“到了你就知道了。”小将离语气平静道。
她在前面走着，速度并不是很快。
关津跟的也不会很费劲，虽说之前消耗很大，但现在也是吃饱喝足，心里不慌。
关津心有疑惑，他想问。
可瞧着小将离似乎并没有什么想要解惑的意思，当下闭嘴，默不做声的跟着。
两人很快出了军营。
一路穿行，远处是万家灯火通明，这昏暗的天色下，也唯有那火光，还在依稀点缀着黑夜。
关津不时地抬眼观察四周。
虽说已是漆黑的夜，小将离手上也没拿着什么照明的物什，但他已有灵气在身，目力自也是极好的。
两人一路翻山越岭，穿行荒野，人迹罕至的山林，关津心底的疑惑更甚。
这地方瞧着，好像不太对劲啊！
可没等他想太多，小将离带他又走了一阵，等看到面前的景象时，关津不禁为之一愣，这是……城楼？
嗯？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四周，这才确定，这确实是城楼，南境边关的那道防线！
这翻山越岭走的是不是远了些？
来城楼，直接从府城那边走不是更近？
“那边人太多了。”仿佛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小将离应了声。
“喔。”关津点头。
那就是说，她要说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了？
不然又何必选择这种隐秘的地方？
这地方是城楼不错。
不过相对比较偏僻，驻守的将士也是有的。
可都距离较远，倒是不似府城城楼那般。
小将离转身跟他比划了一下，直接飞速攀上城墙，一路往上，而后身形一个轻跃，在巡逻将士目光望来之前，一个飞跃到了那城楼更上方。
关津在下方瞧着，她那一气呵成，如若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咽了口唾沫，心中很是羡慕。
何时他才能做到这般熟稔？
羡慕归羡慕，该爬还是要爬的。
关津呼了口气，暗自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打气，也学着小将离的动作，飞速向上攀岩。
其中虽有些波折，不过最后，关津也登上了那城楼更上方所在。
这里是哨塔的边沿。
向下远眺，可以将南境关外的景色尽收眼底。
哨塔边沿有飞檐遮掩，隐匿了两人的身形，也隔绝了下方的目光注视，加上这暮夜漆黑，两人的身形隐在黑暗中，倒是不会特别引人注意。
“你该庆幸你没穿一身白的出来。”小将离笑着调侃了一句，不然这城楼之上，怕是很容易被人察觉。
“……”
关津心里呵了一声，他早就已经戒掉这颜色了，白色穿出去……在这边关，估摸着没两个时辰，就变得灰扑扑，脏兮兮的了。
现在他更比较偏好清灰淡雅的颜色。
在边境待的越久，便越喜欢那些耐脏的颜色。
“你找我出来，应该不单纯只是为了跟我说衣服颜色的吧？”关津斜睨了小将离一眼。
小将离穿了一身深色衣袍，那颜色一般人穿着格外的老成，但在她这儿，似乎并不显得突兀。
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自然不是。”小将离伸手自袖中掏了掏，很快从袖中勾出了两坛酒，指节微扬，直接将其中一坛甩了过去。
“拿着。”
关津时刻注意着小将离这边的举动，当下伸手接过，直接掀开酒封，便灌了一口。
有酒有肉。
行叭，这庆功宴其实还是不错的。
小将离也揭开酒封，昂头喝了一口。
天上清冷的月高悬，皎洁的银霜垂落，撒在两人身上，莫名的竟是添了几许冷意。
“说说你以后的打算如何？”小将离开口道。
“虽说这南境……是我将你掳来的，不过现在我也愿意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即便京都那边已经下了旨意，任命关津为军师，但天高皇帝远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如果关津不想在此地久留，那小将离也不强求。
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北境的事情，也让小将离重新思绪了一下，自己的安排是对是错。
“我以后的打算？”
关津喝了两口酒，面上有些许红晕漾开，似乎是有了些许醉意：“今后自然是在边关驻守。
京都那地方，我觉得回不去了。”
在这地方待久了，关津反倒是觉得京都那地方不自在，待的久了，着实无趣。
“不回去了？”小将离笑道。
“没看出来呀，你竟然这么舍得？
以你的能耐，其实文书事宜你最擅长，打打杀杀什么的，你就跟张白纸似的！
以你的能耐，加之秦正的推举，但凡你实力不错，估摸着日后加官进爵，官拜宰相都不在话下。
你这……宰相之位都不要了，非得耗在这边关？”
关津的本事是有的，小将离一直都不否认这一点。
其他事情，小将离自然是挑剔。
不过文书一类，关津做的不错，一直以来，对方都做得极好，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日后加官进爵？官拜宰相？”
关津咕咚咕咚地又喝了两口酒，醉意上来，那脑子似乎也有些不清醒了：“官拜宰相又如何？！”
“成日里勾心斗角，非得在朝堂上与那文武百官斗智斗勇，舌灿莲花，争执不休……
与之一比，其实边境更快活不是吗？！”
这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虽说也会有一些勾心斗角存在，但相对于京都朝堂而言，这里的环境更加纯粹。
氛围也更好。
且身上的担子也莫名的轻了许多，身上的包袱更是可以将其弃之如屐。
说句实在话，这两三月时间待下来，关津是真心喜欢边关，加之他一开始其实就志在边关，而不是京都朝堂。
若非秦正蛰伏，不愿参与朝堂诸事，不愿参与夺嫡之争，关津也不会退居幕后，只当那幕僚门客。
小将离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他是这么想的吗？
她以为关津是不愿的……
毕竟小将离觉得自己当初的做法，着实是有些粗暴，但凡关津心有逆反，估摸着都不会老老实实。
可出乎预料的，关津居然想留下来？
“是因为易经伐髓吗？”小将离若有所思的开口：“你怕离开了，我会收回去？”
关津闷头喝酒，听闻此言，手上一颤，酒坛差点脱手而出，不过很快，他敛了敛心神，摇头道：“是也不是。”
“哦？”小将离挑眉。
这就有意思了。
“当初我便想着要参军，但奈何实力不行，根骨太差，只能从文饰门客幕僚，但……”关津放下酒坛，话音一顿。
他看向头顶清冷的皎月，声音莫名：“你给了我另一个选择，也为我带来了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