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小说 > 武侠修真 > 夜落梢头霜几许 > 入局将军府
    出了客栈,阿鸣正要前往军营去见亓洛生,可她刚走出客栈便撞见了王幻辰,此人当初在林城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记得那时他还稚嫩,个头也不太高,如今几年过去依旧容止可观。

    不过,他好像没有看见自己,目下这般情形见面确实有些不妥,正当她打算从一旁绕道而行的时候,王幻辰突然从身后叫住她。

    “等一下。”

    阿鸣闻言,竟不自觉的为他停住脚步。

    “诶~我认得你,你是那个谁,我们在林城见过面的,你还认得我吗?”虽说将阿鸣的名字忘了,可在他看来名字都是小事,熟人见面打声招呼才最重要。

    “三公子为何每回见到我都失态,我阿鸣百拙千丑,难道三公子还好这一口?”怎料阿鸣会破绽百出,挑起了他的兴致。

    “嗬~阿鸣姑娘,我是有未婚妻的人,我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我同你打招呼,只是觉得你我都是来自林城,出于同乡所以才打招呼,仅此而已。”王幻辰抓耳挠腮的赶忙解释。

    听到这话,阿鸣的脸立即红到了耳朵根,她恍惚回道:“此事你姐姐知道吗?”

    “我姐,你提她做甚?莫不是你见过她?她离家多年不曾回过家,在我的印象中她好像空有其名,并未真正出现过。”

    “印心真的不曾回过家吗?”

    她记得自己下山之前明明给印心放了假的,虽说当时定了一年为限期,可自己一直没有去接她,照理来讲她不应该回家的吗?王幻辰说她不曾回过家,那她去了哪里?

    “印心,你和我姐关系很要好吗?”

    这个称呼,让王幻辰不禁怀疑起两人的关系。

    “你姐姐是我的贴身婢女,我与她亲如姐妹,能不好吗?我早前让她回家侍奉双亲,她下了山却没有回家,她还能上哪里去?”

    一听‘婢女’二字,王幻辰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粗鲁的抓住她的手追问:“我哪知道她去哪了,不对,我姐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婢女,你把话讲清楚,我姐她怎么会是你的婢女?”

    对话中,王幻辰的声音逐渐扩大,进出客栈的人见了,大多都盯着两人喋喋不已,阿鸣用目光扫了大厅里外的人一眼,此时客栈的门被一阵大风关闭,客栈之外一切如常,只是客栈之内余留下的客人们受法术所控被定在了原地,桌上的几盏茶具、和溅起的水花、一些近处的菜肴都高高悬在了半空,整个大厅中只有王幻辰与施法的阿鸣处于一种自由可活动的状态。

    面对此情此景,王幻辰将眼睛瞪得贼大,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恐惧和慌张,阿鸣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细语的安抚道:“你规矩些,不要如此激动,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聊,你想知道的我会慢慢说给你听。”

    他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觉,全是幻觉,只要闭上眼睛就不害怕了,正当他闭上眼睛时,阿鸣却将脸凑近他,调侃道:“我是妖噢。”

    听到‘妖’字,他吓得两腿发软,脚下寸步难行。他困难地吞咽着口水,此刻他将眼睛闭得紧紧的,生怕睁开眼睛看到的会是一个长着三头六臂的怪物。

    “喂,臭小子没有眼福啊!我长那么美,你居然不看我。”阿鸣松开他的手,对着他的耳朵小声叮咛道。

    “你是妖,人妖不两立,我看了你就会死,我才不上你的当呢!”王幻辰慌张的回道。

    “我不是妖,我是…”见他如此害怕自己,阿鸣本打算告知他真相,可话到嘴边她犹豫了,若把自己是神仙的事说出来那不就等于泄露了天机,泄露了自己没死的消息不就害了夜落,为了夜落,她怎么也不能承认自己就是林霜许的事,妖就妖吧,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才懒得解释。

    “我是什么你最清楚了,还装傻。”阿鸣话里有话的对他一顿脑补。

    王幻辰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她询问:“你胡说,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什么妖怪?”

    “你不知道?我问你,你最喜欢什么东西?”

    “你问这什么?”

    “我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快点说啊,你心里究竟喜欢什么?”

    在阿鸣的逼问下,王幻辰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小鼓,我喜欢小鼓。”

    “小鼓是谁?”

    见阿鸣如此好奇的盯着自己,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沉香木制的拨浪鼓,在他眼前晃动着说道:“就这个,我睡觉都得他陪着,听说这东西是我姐给的,本来我是打算把它扔了的,可是想到我姐,我还是觉得把他留下来,说不定以后我姐看到这个东西就会认出我呢!”

    “没错,我就是这只鼓。”

    听到这话,他吓得把手中的波浪鼓往地下一扔,拔腿便要往外跑,还好阿鸣施法将他定住。

    “咱俩都同床共枕多年了,你看见我幻化成人的样子你不高兴吗?”

    “人妖殊途,我最爱的小鼓怎么会是一个女妖怪,这太可怕了!”

    “傻小子,我又不害人,我是好妖,我也会一些医术,懂一些草药,我可以帮你。”

    “谁要你帮,我王家医术名扬天下,什么病都能医好,你即是妖怪就该回到妖怪堆里去,人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着我还没有反悔,你快走吧!”

    王幻辰一再催促她离开,然而阿鸣却毫无动作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走,你就要告诉大家我是妖怪,然后放火烧我喽?”

    “我…我…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赶紧走。”

    “我才不走,我在这里待的好好的,才不要回到那个冰冷黑暗的地方去。”

    冰冷黑暗,听到这话,王幻辰似是有了其他想法。在他看来,这只妖怪的身世确实可怜,话说小鼓陪伴自己已有多年,家中父兄皆曾生过病,唯独自己在小鼓的陪伴之下从未生过病,这就说明小鼓确实是只好妖。

    “谢谢你!”

    他忍不住钻到她怀里,紧紧抱着她道歉。

    阿鸣感到一阵惊讶,虽不晓得这小子为何如此客气,可是见他如此礼貌对自己,阿鸣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甚似阳光的笑容。

    “不要丢掉我好不好?”阿鸣低头看了眼腰间瘪掉的钱袋,他不得已在她的面前装起可怜。

    “不会。”他淡淡的回了一句。

    “可是你有未婚妻,我如果每日和你同进同出,又睡在一张榻上,要是被她发现…”

    不等阿鸣把话说完,王幻辰便捧着她的脸一脸宠溺的回道:“没有未婚妻,刚刚说的话都是骗你的。”

    “没有?你爹不是给你安排相亲了吗?”

    听到这话,王幻辰冷哼一声喧哗道:“傻子才娶傻子呢!亓洛生兄弟二人竟然带着自己的傻子表妹去我家说亲,父亲不在家也变罢了,二哥居然同意了这门亲事,我连面都没有见着,他们怎么可以擅自决定我的人生,真是太气人了,这桩婚事既然是我二哥所许,便由我二哥自己去迎娶那傻子做妻室吧!阿鸣,我如果要离家出走,你肯跟着我吗?”

    离家出走,那岂不是要离开西威城了,她才刚到西威城,无忧王交代的任务还没有任何进展,她绝不可能跟着这小屁孩胡闹。

    “西威城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你被逼婚本就身不由己,我不愿拖累你,你赶快离开吧!”

    “你和我都成那样了,我怎么可能丢下你,算了,反正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这肚子里指不定也怀着我的孩子了,要不我带你去见父亲吧!我同父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然后你就嫁给我,这样我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就…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去说?怀孩子?”王幻辰的话就像一个惊天霹雳重重打在她的头上。

    到底是个孩子,说话就会颠三倒四,胡说八道。

    “我们之间又不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你和我都睡了二十多年了,我就不相信你这肚子里没有我的孩子,我猜你一定是怀着一个比哪吒还厉害的小妖怪,你长得那么美,我们的孩子也一定很漂亮。放心吧!我已经开始跟着二哥学做生意了,我有信心做好人家的爹爹。”

    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感觉这误会若是不解释清楚,非把这小孩给逼疯了不可。

    阿鸣用禁言术封了他的口,并俯身捡起地上的拨浪鼓放到他手里,解释道:“你真傻,人妖殊途,我腹中怎么会有你的孩子呢?”

    话音刚落,客栈内的禁术解除,阿鸣早已化作一阵风将门打开飞了出去。

    看着她消失的身影,王幻辰慌乱之下冲出客栈,他顺着她消失的方向四处查看,却唯独不敢喊出她的名字。

    将军府大厅,亓洛生与亓拓正在议事,阿鸣隐身就坐在一张木椅上观看着两人的细节。

    “南周忧王现下境况如何?”亓拓一脸肃静的问道。

    “楚澈这个家伙,他在所到之处恣意玩乐不说,居然还搜刮他人钱财,他这个举动使得大半的苗民苦不堪言。北部叛乱虽被镇压了下去,可整个东部却因此元气大伤,如今怕是连国力也会遭到严重剥削,这就叫做自食恶果。”

    看着亓洛生脸上露出的一副得意样子,阿鸣忍不住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她紧攥着拳头,脸上露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正当她扬起手准备要教训他的时候,亓拓突然走到阿鸣身后询问亓洛生:“对了,我让你找的人你找的怎么样了?”

    此时阿鸣正夹在两人之间进退两难。她缩回手左右观察着两人的表情。

    “这次来的人有点多,有一些人关系特殊,我也不好直接将人筛除掉。大哥,虽说你现在参与摄政,可你别忘了,宫里面还有反对你的人,这次选人若是选错了,接下来的计划我们可就难办多了。”

    “我选人不在乎他的出生,而是要看他心地是不是仁慈,是不是有真材实料,要是有这样的人,不论他的出身有多么卑贱,我都可以任用他。”

    “这个我明白,可眼下除了选人一事要做,还有齐王的丧仪要办!比较大的祭盘需要耗资一千多贯钱,小一点的也要三四十贯,这种一味追求排场和热闹的送葬场面,本就失去了哀悼亲人的本意,况且百姓送葬在沿途大肆设祭,这太浪费了。在这件事上亓云舟非要与你我作对,你说他放着好端端的南周边防大将军不做,他大老远的跑到西威城来做什么?你听他跟你说的那几句话,明摆着就是在跟你胡说八道。”

    “我当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你不是说他为南周国立下了很多军功吗?他那么能干,我把他留在西威城为我所用,也好过叔父将他逼去东部和北部与我作对好吧!”

    “话虽没错,可我每次看他来见你那一脸嚣张的样子,我就想好好教训他一下。”

    “你教训他做什么,叔父疼爱的人是亓宣夜,我们曾经受过的苦,他何尝没有受过,娘死的早,要不是云舟的娘护着你我,我们怕是早就被府里的下人打死了,二弟,你以后对云舟客气一些,不要总与他针锋相对。”

    “大哥你总这样,是不是我现在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下去了,你眼里只有亓云舟,他说什么都是对的,而我说的话就全是错的。”

    在一番争辩下,亓洛生气的跑出了将军府,亓拓见状,摇摇头便离开了大厅。

    看着两人相继离去,阿鸣寻着亓洛生的背影追了出去。

    夜里黑市一条街的酒馆提早打烊,亓洛生喝的伶仃大醉,他刚出酒馆便被一个陌生女子扶住,亓洛生刚有些醒神,便将女子一把推开,他没好声气的询问那女子:“你是谁,要做什么?”

    女子毫不夸张的探过头回道:“我是元丰,齐王之女,我看上你了。”

    “呵~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特别好看,所以你才这么说,齐王之女你也敢冒充,市斤小民,真是脸给多了,狗都觉得自己是狮子,滚开!”

    听到这话,元丰气的哭着上了马车离开了街巷。

    此时,阿鸣走到他的面前推了他一把,但他准备离开时,却被亓洛生拉住了手腕,他将她按到了墙上,霸道说着:“看上我还躲我,说,你是何居心?别不是想要跟我玩欲擒故纵?我跟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最讨厌分分合合不太稳定的关系,我喜欢给我做好吃的,我只爱这种女人。”

    听着亓洛生醉话连篇,她将他推倒在地,冷声骂道:“呸,谁爱你谁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