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就准备一颗核弹头。”卡洛斯平静地答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这是必然的程序，然而此刻他们最关心的还是飞行员的选拔问题，以及如何面对牺牲者家属的慰问问题，甚至还有因此而牵扯出来的其他舆论问题。
科林斯似乎看出了他在逃避这个问题，用不发表意见的方式来避免直视这个问题所带来的煎熬。
“卡洛斯将军，请问飞行员选拔如何进行？”科林斯直截了当地问道，不过这个时候的这番发问看起来就像赌桌上直接问对方底牌是什么一样唐突。
“自愿，把实际情况告知士兵们然后自愿加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卡洛斯回答地很快，快到都觉得他是早就已经想好了答案一样。
“要不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亲自安排吧？”他接着说道。
这一番话算是把整个计划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未来高层施压舆论怪罪都得卡洛斯一个人扛着。
众人都没有说话，就连提出这个计划的科林斯也被震惊到了，他一开始还以为卡洛斯会推脱掉这份差事的。
“主动让自己的士兵去送死真的算不上什么高明的计划，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散会吧。”卡洛斯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即他便拿起身前的公文包先行离开了。
半小时后，在卡洛斯的私人房间内，他接通了跟女儿凯瑟琳的视频通话。
“有什么事吗？父……长官？”凯瑟琳差点叫错了称号。
“有一个很忧伤的命令要发布，就在几分钟之后，这则消息就将在整个夏威夷基地里公布了。”卡洛斯回答道。
这引起了凯瑟琳的兴趣：“什么命令？你为什么要说它忧伤？”
卡洛斯淡淡道：“因为执行了这个计划的人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凯瑟琳原本放松的表情瞬间紧张了起来，她感知到了父亲这句话的严重性。
“父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应该还有三十秒吧。”
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三十秒走完之后，凯瑟琳在阿特拉斯航母上的休息室内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行文字。
排头的那个单词让凯瑟琳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整个夏威夷基地包括正在外面巡逻的三大舰队的所有作战人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神风计划。”
很多水兵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作为海军的一员，作为熟读了海军历史的他们来说，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排头那个单词的含义。
“上帝啊，这是在开玩笑吗？”不少水兵在看到这个通知后都表达了强烈地愤慨，他们毫不掩饰地宣泄着自己对这个单词的痛恨之情，甚至在质疑基地明明愚人节还没到就给他们开这种玩笑。
为了平息士兵们的怒火，紧接着基地发了一条补充说明，告诉士兵们这并不是既定的作战计划而是一个草案，而之所以广而告之也是为了争取特别是基层军官士兵们的意见，如果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明确反对这个计划的话那么它就将被废止。
在看到这个补充说明之后士兵们的情绪平静了许多，然后他们也愿意坐下来先看看计划的具体细节了。
凯瑟琳一字一句地读着计划的所有文字，很快便明白了基地的意思。
“怪不得叫这个名字，真的是很有牺牲精神。”等到读完之后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女儿，你的意见是什么？”卡洛斯问道。
“首先我并不是害怕，但是我是不会自愿去开这一趟飞机的，我宁愿跟夜煞在万里高空狗斗到最后弹尽粮绝的那一刻，如果还没有杀死它的话我才会考虑同归于尽这种做法。”凯瑟琳耸了耸肩膀说道。
紧接着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问道：“等一下，那个按动按钮的人不会已经确定了吧？不会就是父亲您吧？”
“这个还没定下来，连飞行员都没定下来哪能就这么快定下这个。”
“无论是谁被放到了这个位置上都将会是一生的煎熬吧。”凯瑟琳感叹道，但是同时又带有些许不甘：“但是父亲，难道我们的空军就这么容易投降了吗？为什么不让海军航空兵，不让我去试试呢？”
“通过夜煞团灭金属护航编队的情况来看，至少得组建三十架以上规模的编队才能有效地与它对垒，而最终将其击杀的话损失也会接近半数，这样一来我们就会损失掉十五名优秀的飞行员，这个代价实在是太惨重了。”
卡洛斯的这句话把凯瑟琳还想要继续争辩的想法打消了，因为她发现这个简单的比大小的数学问题很容易就得出结论。
牺牲少数保全多数，卡洛斯现在面临的是一则堪比“电车问题”的选择难题，然而无论怎么选都是无法避免伤亡的，而且只要他犹豫的时间越久，遭遇夜煞袭击的民航飞机就会越多。
已经确认被击落的民航航班就已经超过了十架，死亡人数很快就超过了千人，这一度让各地的航空公司直接面临断行破产的危险。
不少爱坐飞机的民众都患上了“恐飞症”，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那只突然杀出的飞行泰坦夜煞。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先挂电话了，还有些别的事要处理一下。”
卡洛斯说完挂断了通话，他走到落地窗前朝下看去，在他的正下方是训练营，而此时大群的新兵和教官们正聚集在一起看着那巨大的显示屏上播报的消息。
卡洛斯看见士兵很是激动，有抱怨的也有叹息的也有愤怒的，一想到这些年轻的面孔其中可能就会有未来的诱饵机驾驶员，卡洛斯就感觉自己有一种莫大的负罪感。
“我究竟是在干一件蠢事还是聪明事？”卡洛斯自己问自己道。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他，他自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凯瑟琳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这些士兵们同样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