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算珠最后一位落下的瞬间，陈平安抓住算珠猛的一摇，所有算珠立刻归零。
如此一来，他最后打出来个什么数字，别人确是不可能再知晓。
袁杰申也不着急，他只不过是细细的品着自己的手中的茶水，等待着陈平安先开口。
后者从柜台中缓步走了出来然后对袁杰申拱了拱手说道：“袁老板，咱们商人的规矩是不打听货的开路，但是，今天这买卖，我怕是要破一下了。”
“敢问袁老板，这些货都是从哪里来的？来源是否正规？”
“并非是我胆小怕事，而是这货物的珍贵程度，和价值，实在是超乎了预料，就算是朝鲜皇室，想要拿出这些东西来，怕是也要废一番力气，您到底是从哪里弄过来的。”
袁杰申挑眉，他将茶水轻轻放下，随后冷声说道：“怎么，这京城的官府，什么时候姓陈了？”
陈平安面色淡然，他接着说道：“袁老板，这官府不姓陈，但是这商行确是姓陈，现如今朝廷抓和建奴互通的商人抓的厉害。”
“如果这些货物都是从建奴手中流出来的，那如果我收了，未来满门抄斩，可是斩的我陈家的脑袋。”
自从朱慈烺被立为辽东王之后，陈矩便再次壮士断腕，直接隔绝了和辽东的联系，并且下了严令，关于辽东的货物一定要慎重，宁可不做这生意，也不能落下什么把柄。
所以，陈平安才会问的这么仔细。
袁杰申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他目光闪烁，似乎在思考。
陈平安见状，心中更是犯嘀咕，这些货物他们陈家自然是能够吃下，并且如果能够脱手之后，也能大赚一笔，但是，这里面如果有祸心，那这些银子，就会成为他们买命的银子了。
所以，在没有彻底弄清楚来历问题之前，陈平安决定不能收下。
所以，他给旁边的掌柜试了个眼色，后者随即会意开始招呼门外的长衫掌柜们，暂时先不要验定真伪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门外的异状，袁杰申撇了陈平安一眼说道：“你刚才算了那么半天，这价值究竟多少银子还没说呢。”
陈平安低眉思索几秒钟后开口道：“如果货物干净，我可以作价六十五万两收购。”
听到这话，袁杰申勾起了嘴角冷笑一声道：“就这个价格，还想要了解我这批货的来历？哼，真是笑话。”
说罢，袁杰申起身道：“陈家少东家，我在京城和辽东做生意这几年，你们陈家可一直都是公买公卖，怎么现在开始压价了？”
“难不成，你是觉得我着急将这批货出手不成？”
说罢，袁杰申拂袖便要走出大门。
就在这时，陈平安开口道：“袁老板，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我说六十五万两，只是现在的价格，你也可以开个价，咱们比对一下，如果可以我也能够考虑。”
袁杰申摇头：“区区百万两的货物，何须如此费劲？我在京城开铺面自己去售卖便可。”
说罢，袁杰申抬腿便走出了陈家商行。
这时陈平安也跟了出来，他并没有再说软话，而是对袁杰申拱了拱手说道：“既然袁老板如此，那我也不便强留，掌柜的送客。”
袁杰申也保持礼节的拱了拱手，随后大手一挥道：“往回走。”
一声令下，这些马车便开始向着来时的路一路前行。
而袁杰申则带着朱慈烺走到了另一边。
“殿下，不要着急，不出三天这陈家，便会找上门来。”
刚才陈平安和袁杰申交锋的时候朱慈烺一直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
陈平安问这货物从哪里来的，直接告诉他不完了？干嘛转这么一大圈？
现在又把生意谈崩了，这家伙到底想要干嘛？
似乎是看出了朱慈烺的疑问，袁杰申接着解释道：“殿下，商场和战场一样，你要是先退让了，对面就会立马跟过来挤兑你，甚至比战场之上还要恐怖。”
“刚才，我要是将这批货的来龙去脉全都给陈家讲清楚，那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以七十万两左右的价格售出。”
“甚至，陈家在得知这批货的主人是王爷之后，还会再行压价，所以我才只能如此。”
七十万两已经是朱慈烺对这批货的最低心里价位了，虽说已经够了底线，但是谁不想多挣点钱呢？
于是朱慈烺接着说道：“那你现在想要怎么办？自己买个铺面进行售卖吗？”
袁杰申摇头道：“不，这些货物最终还是要进陈家仓库的，咱们现在去找商行铺面，一来是告诉陈家咱们不怕这些货物滞销，也不着急出手这些货物，不要想着趁人之危压低价格。”
“二来，咱们则需要将这些肥皂售卖出去，毕竟，这些肥皂咱们走的是量大利薄，真正的销售渠道，需要自己掌握。”
听到袁杰申的话，朱慈烺也明白过来，这就和两军碰面还未交锋之前的对垒一样。
双方摆开阵势，都是一副我不怕你的样子，谁底气足，能够压倒对方，谁就能够获得利益。
按着朱慈烺的计划，在京城多逗留几天也在预料之中。
袁杰申带着朱慈烺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兜兜转转，一连拿下了三个铺面。
对此，袁杰申还解释道：“有些人喜欢货比三家，只有真正有对比，他们才会购买，如果只有一家有货，就算我们卖的再便宜，这些人也会觉得有人再坑害他。”
对于经商，朱慈烺已经是脑袋不够用了，各种套路比之战场之上，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他知道后世的一些套路吧，但是和这些正儿八经的生意经相比，还是差上一些，基本上属于旁门左道的类型。
不过，他经商不行，但是对跟踪和反跟踪确是十分在行。
二人走在大街上，朱慈烺已经发现了四五个人正在跟踪自己了，有的是陈家票号哪里出来的，有的是他们购买铺面时候盯上他们的。
“老袁，有苍蝇跟着，怎么办？”
袁杰申自然也是人精，他已经感性出了些许不对劲。
“让他们跟着便是，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他们转移地点，等会咱们去西城的一个驿站处歇脚就是了。”
“等到货物售出之后，再去豹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