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风大雨少，干燥的寒风吹的人脸颊生疼，又是夜里，杨凡提着六礼站在于夫子的房门外，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将六礼放在门口，转身离去。
找靠山是可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多谢师恩。”
杨凡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冲着紧闭的房门深深鞠了一躬。
至少到目前为止，于夫子是第一个愿意接纳他的。
杜薛将他招入四门学的原因，他心知肚明，无非便是指着日后自己有中举的一天，能跟自己攀个关系，真若是惜才，早就来收他为徒。
直至杨凡离开小院，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于夫子站在门口紧盯着地上的六礼，眉头紧皱。
罪不在你，罪不在你啊……
寒风之中，于夫子走出房间，席地而坐，将六礼抱在怀中，心疼不已。
……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
“不让你跟过来你非要过来，冷吧。”
杨凡走出小院就看到正在原地蹦跶的妙仪，他抿嘴一笑，轻轻的捏了一下妙仪的小脸，将身上披着的兽皮大裘披风脱下来，披在妙仪的身上。
苦了你了。
走着没两步，杨凡便忍不住将妙仪搂在怀里，把她的小手捏在手中。
“嘿嘿嘿，不冷了。”
“笑什么笑，少爷我喜欢晚上出来，你出来干什么。”
“跟着少爷啊，反正跟着少爷就行了。”
……
赚钱的方式有很多，可万变不离其宗，最主要的还是要有本钱。
巧的是，杨凡的本钱等同于没有，四门学说是寒门弟子的圣地，实际上花起钱来如同流水一般。
几十两银子在杨凡省吃俭用的情况下，只剩下了二十九两。
“赚钱难啊，在家里好歹有本钱，现在啥都没了。”
杨凡苦着脸将二十九两银子分成三份，自己与妙仪一人十两，剩下的给王野拿着。
“少爷，伯母不是说寄过来银子了吗？”妙仪接过钱没有揣进兜里，而是又塞给杨凡，“我不用钱。”
就你吃得最多你还不用钱。
“拿着，以备不时之需。”杨凡把钱强塞进她的手中，回头看向王野，后者正在数手里的碎银子，抬头与杨凡眼神碰撞，他咧嘴一笑，“嘿嘿，夫人说再有十天就送来了。”
那我早就饿死了。
杨凡苦笑一声，拉着妙仪就往外走，“出去看看吧，说不准有什么赚钱的路子。”
“都转了六天了，还转啊……”
妙仪满不情愿的吐槽，双腿却老老实实的跟着杨凡往外走。
天气再冷，洛阳城的街头上人也不会少，过往的人、马车、商队，不计其数。
杨凡站在路边，搓了搓手叹道：“怎么就没人突然过来给我二百两银子，然后给我说‘父亲，您用这个吧。’，唉……世风日下……”
正在杨凡假装文人墨客，学着感慨世道时，王野从街对面的小摊位前跑过来，“少爷，妙……少奶奶又去买吃的了。”
“又买？这一上午都买三份了！”
一听这话，杨凡心头凉了，早知道妙仪能吃，可她怎么就这么能吃，“三份就花了快一两银子了。”
“我拦不住啊，少爷。”王野苦着脸，委屈的不行。
少奶奶买的东西都是我给的钱啊……
此时妙仪正在一处羊肉摊位前挑选自己的羊肉，“对，我要这一块，这一块大，多装点儿，好吃。”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吧唧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好吃你就一直吃，真不怕长肉啊。”
“唔……”
妙仪闻声就听出来是杨凡，撇着嘴转头望着杨凡，没等她说话，杨凡捏住她的下巴，“就知道吃。”
说罢，杨凡转头看着摊位的小贩，“装二两银子的，分两份。”
“诶，好嘞。”小贩连声答应，眼神却上下打量一身纸裘的杨凡。
等到两份装好，杨凡将一份递给王野，另一份塞到妙仪的怀里，叮嘱道：“省点儿吃。”
就在他准备带着妙仪两人离开时，小贩突然冷笑一声，“没钱还装什么大爷。”
闻声，杨凡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盯着小贩，“你说什么？”
“我说你没钱装什么大爷！”小贩并不畏惧，将一份装好的羊肉递给另一名客人，嘴里还不闲着，“就这点儿东西，还舍不得让老婆吃，唉……可怜呐。”
“混账！”
“慢。”
耳听这小贩如此无礼，王野眉头一皱张嘴就骂，下一刻，杨凡拦住他，笑着问小贩，“看你这意思是，你很有钱？”
“我可没钱，我就是看不惯没钱还装的人。”小贩撇撇嘴，满眼不屑。
洛阳城的小贩都这么拽吗？
杨凡挑了挑眉头，将一直忍着怒意的王野拉到自己的身后吩咐两句，驱使他离开后，问道：“一份羊肉三钱半，这样，我买一千份，便宜点吗？”
“一千份？”小贩当即愣住，随即又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买不起的。”
“白纸黑字，立字据，一千份，但是你要便宜一些卖给我。”杨凡也不多说废话，见王野从对街店里拿着纸笔出来，接过纸笔唰唰唰写下一份简单的买卖协议。
“好，你买一千份，我现杀羊，我给你便宜七十文，给你凑整！我一份只要两钱零八十文。”说着话，小贩拿过纸笔在协议上签下名字，按下手印，招呼着身后的老婆去家里拿羊肉，念叨着：“定金十两，给钱先。”
协议签完，定金交付，小贩登时笑的合不拢嘴，指着杨凡说道：“傻子，今天天儿冷，没人出来买的！”
“我知道，前面有戏台子，我送过去。”杨凡咧嘴一笑，冲着街头大叫起来：“现杀新羊，一份只卖三钱！”
话音落下，王野立马跑向街另一边，边跑边念叨：“三钱一份，多买多送。”
“你，你这是……你不能这样。”一听这话，小贩急了，这样下去杨凡不就是空手套白狼，自己做事杨凡赚钱。
杨凡抿嘴笑了笑，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边的空桌上，“白纸黑字，你跑得了吗？认真做吧，一千份煮好了，你就可以走了，否则……衙门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