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理寺。
长孙立呆滞的望着远处，身披黑裘，在大雪中显得格格不入。
孟良一案草草结束，孟良一家人，被贬到边疆，听手下人说，埋的时候生生吓死了两名仆人。
他握了握拳头，喃喃道：“总归是结束了。”
为什么如此草率，他没问。
也没有资格问，当他上报查到孟良一家时，长孙无忌亲自去洛阳找过他。
可见这件事背后的隐情，不是他能掺和的。
“谁告诉你结束了？”
正这时，长孙无忌从屋中走出，悠然道：“这事还早得很，大理寺正江安是你派出去的？”
“不是。”
“那就好，王玄策是个好苗子，加以培养，日后大理寺又多了一名可用之人。”
“明白。”
……
洛阳，四门学。
杨凡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沙盘上的一行字。
没想到啊，李世民竟然还推崇过数学。
只不过，这老师讲的也不对啊，有错的啊。
沙盘上的是《周髀算经》延伸出来的一个题目，下方的解答看起来倒也明确，只是算法错了。
作为一个九年义务教育加上四年大学生涯的理工直男，杨凡自然觉得有义务改正其中的错误。
“妙仪，去给我把笔……不是，掰一段树枝来。”
妙仪没有理会，倒是悄悄地摘下帽子，从头上取下来簪子。
“改天把衣服换了，看你现在打扮的模样，不男不女的。”
杨凡瞥了眼她，伸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肉，她只是哼哧一声。
不过片刻，杨凡便把算法修正，难题迎刃而解，答案也被他解出来，仔细想了想，他又让妙仪再端一个沙盘过来，将详细的过程写了一遍。
“挺好，唉……还没高考的题目难。”
杨凡感慨一句，转身离开。
迎面便撞上了王玄策，后者正苦着脸抱着一叠算术的书籍。
不等杨凡说话，王玄策便嘱咐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天都变了，杨兄啊，趁现在夫子还没找上你，你赶快去学学算术吧，现在书坊的算经价格已经被叫的很高了。”
“算经？”
杨凡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三年前圣上不是在国子监推行过算术科吗？专门讲学算术，当时的老师只要两人，效果并不显著，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上头的人竟然想到推到下面来，前段时间就在我们四门学还有太学设立了算术科，唉……”
说到这里，王玄策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明算有何可学，浪费时间罢了。”
“放屁。”
杨凡当即骂道：“之所以科技停滞不前，就是因为历代王朝从不注重明算，还把一些人归为方士，将创造说是奇淫巧技……”
说了没几句，他见王玄策目瞪口呆，完全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只好摆摆手，说道：“不想理你，好好学明算，一定没有坏处的。”
“我倒是知道啊，现在夫子和杜薛大人可重视了，因为明算重新被人关注，四门学内多招了不少的学子呢，有几个在明算这方面简直是奇才，一书通，百书通，杜薛大人现在十分看重那小子。”
“又不关我的事，告辞，我回去睡觉了。”
……
回房没过半刻钟，杨凡便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伴着怒骂，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四门学现在还招这样的学子吗？”
妙仪将手里半个凉透的包子塞到嘴里，望着外面，十分新奇。
杨凡躺在床上，半眯着眼，解释道：“天下人都以为读书人脾气好，实际上读书人的脾气最差，尤其是那些老顽固，动不动就要跟人玩儿命。”
“那少爷是这样吗？”
“不是，婶娘好不容易把我养这么大，是让我跟人玩儿命的吗？”
杨凡一睁眼就见到她嘴里还在嚼着包子，顿时皱起眉头，起身走到她身旁，狠狠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怎么又吃凉的？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香一点……”
妙仪委屈巴巴的收起剩下的包子。
正在这时，王玄策推开房门，慌忙问道：“杨兄，是不是你今天改了沙盘上的字？”
“是啊，怎么了？”
杨凡纳闷道。
“快去解释解释吧，那小子都要砍人了。”
说着话，王玄策拉着杨凡就往课堂走，妙仪见状连忙跟上。
砍人？
还有这好事儿？
心想着有好戏看，杨凡的脚步也跟着加快不少。
来到课堂，王玄策扯过杨凡大声喊道：“来了，找到人了，你先把刀放下。”
人群中，一名白衣少年，狰狞着脸，咬着腮帮子恶狠狠地望着一众学子，手里的刀来回挥舞，不让人靠近。
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杨凡正在暗自吐槽，忽然感觉到屁股上传来一股大力，下一刻就被人踢到人群前方，与白衣少年相隔三步远。
他回头看去，只见王玄策一脸得意，报仇雪恨般的笑着。
萧澈见一名锦衣公子被人推出来，心中更是恼怒，若是普通学子改的，也就罢了，可这些纨绔子弟懂得什么？
“我砍死你。”
一念至此，他抡起砍刀就朝杨凡挥去。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刀身未到杨凡的头顶三寸便被一股大力弹飞，一支簪子掉落在地。
众人哗然，杨凡却面不改色，早已经历过这么多次暗杀，还怕这个不会武术的白衣少年？
“是你改的？”白衣少年诧异的环顾四周，心知有高人在此，却没放弃继续挥刀，冷冰冰的看着杨凡：“你知道那是我花了多少时间解决的问题吗？还差最后两步就有答案了。”
杨凡一脸愕然，“唔，不知道，这沙盘不是公用的吗？”
“公用的？我写的，那就是我用的，乱了我的想法，你知不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圣上吏部专程设立了明算考试，你耽误了我的前程，还如此……不知悔改，我，我砍死你。”
说到这里，萧澈越想越气，轮着刀再此砍向杨凡。
杨凡虽然不会武术，但身体素质比他们这些秀才好太多了，稍稍侧身就躲过去，同时一脸狐疑的看着白衣少年，不解道：“你花了多久？”
“三天！”
“那就对了。”
杨凡趁他不备，一脚把他踹在地上，皱眉道：“我帮你随手改正，还给你写了更简单的思路，你不谢谢我，还要砍我，就你这样的人，就算考试过了，吏部会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