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持续到半夜才停下，杨凡教会了她们自己喜欢的所有歌曲，却没有一个人注意过，大郎已经抱着琵琶将所有的曲子做成曲谱，又将歌词背下来，记录在纸上。
并不是稀奇，而是从没有见过这种看似凌乱的歌词，每次听起来都觉得一句一段，全都是口语化的东西，根本难登大雅之堂，可是细细想想，却觉得比那些诗词改成的晦涩难懂的词语更加的动人心弦。
次日天明，杨凡早早地起床准备去拜访苏羽。
“昨天正好有事被耽搁了，拜帖也送过去了，他也回帖了，咱们今天就早早地赶过去，下午要是有时间，咱们去找一趟郑方，这老小子要是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估计能气的够呛。”
虽然郑方与他并未言和，而且当初的争执已经升级到了生与死的白热化阶段，但是杨凡还是想着去见见他。
毕竟郑方是他的第一个敌人，若不是郑方，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他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果断。
“这还是要感谢他当初的作死，让我做事更加的果断。”
杨凡手捧着一个木匣，匣中装着的是一块镇纸，由汉白玉掉制的，他也只有三块，今天便拿出来了两块，准备给苏羽一块，范正一块。
范正是用不上镇纸的，但他经商送礼时会用得上。
前室的王野撩开帷裳，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少爷，大少奶奶在家确定没问题吗？我看那小子来头不小，别引出来一堆祸事。”
“放心吧，王玄策比你的武艺高得多，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妙仪是高手。”杨凡翻了个白眼，补充道：“而且保护那小子的人可不少，你没发现今天咱们家门口多了几个摆摊卖菜的吗？”
“兴许人家就真的是卖菜的呢。”
王野嘟囔一句，没再继续说下去，细想一下，确实如此，天知道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苏羽的宅院前。
苏羽本是京官，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之前调任到杨庄后便留在杨庄，自己买了个小院。
门童进门通报后，苏羽也跟着出门相迎，两人一见面便是俗气的客套，文绉绉的听得王野直犯恶心。
到最后还是杨凡先受不了，跟着走入正堂后说道：“别这么说话，咱们直接点儿，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苏羽大笑几声，将手中茶水放下，嘟囔道：“要不是这样，我还不敢请你喝茶。”
“端茶送客？你这儿也兴这个？”
杨凡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即茶水从他嘴里喷出很远，“卧槽，开水啊！”
“不是开水怎么泡茶？”苏羽忍俊不禁，大笑连连，很快又收起笑脸，郑重其事道：“前段时间有大理寺的人来过，问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
“我知道，没事儿。”
杨凡摆摆手，说话间似乎有些大舌头，看样子是烫得不轻。
“唔……其实还有一件事，今天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苏羽沉默片刻，稍加思索后还是皱眉说道：“你知不知道之前来的人是谁？”
“大理寺卿长孙立，跟他有过几次交集，还是个听不错的人。”
杨凡挑挑眉，满不在乎的看向苏羽，发觉对方的表情不对，他皱起眉头，沉声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没有，只是杨兄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能有什么身份？”杨凡故作糊涂，大笑起来：“总不能因为我是沈从一的师弟就把我弄死吧！”
见杨凡无心聊这件事情，苏羽跟着随意的闲聊几句，也就不再说什么，两人闲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等到午时，杨凡也跟着吃了些饭菜，便起身离开，苏羽一路送到门外。
“少爷，范少爷今天不在家，好像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杨凡刚上马车，王野便轻声的说道，杨凡只好摆摆手：“去郑方家吧。”
“啊？去他家干什么？”
王野拉住缰绳，放慢行进的速度，从前室往后探头，满脸疑惑。
“去吧，反正见一见老熟人，前天我回来的时候，他可是从来了十倾良田的地契，摆明了要和好，现在我也没这个心思管家里的事情，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个。”
不多时，马车停在郑方家外。
奇怪的是家门外的门童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全然没有精气神。
“这要是我的门童，我会打死他。”
杨凡挑了挑眉头，示意王野过去问话。
他没有听到两人互相说了句什么，只是见到王野随意问了几句，突然暴起，一脚将门童踢进门去，不多时，门内走出来一名貌美妇人，龙眉凤目，皮肤白皙，相貌着实不凡，倒是一身穿戳，粗布圆领胡服，看起来英气十足，跟她的动作不搭边。
妇人似乎刚学会行礼，动作十分的僵硬，跟王野说了几句话后，便来到马车前，冲着杨凡认真行礼，小声说道：“杨公子，我家老爷身体不适。”
“不适？不适也要见我。”
杨凡皱了皱眉头，来都来了总不能要回去，更何况郑方这老狐狸指不定憋着什么臭屁。
听到这话，妇人并没阻拦，答应了一句，在前方带路。
杨凡之前没有来过郑方的家，第一次来到这里本以为会感到十分的惊奇，没承想，院中的树木早已枯死大半，家中的奴仆也少的可怜，一名年岁已高的奴仆坐在角落里闷不做声。
“我怎么感觉有诈？”
杨凡皱了皱眉头，总认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就是说不上来。
王野打起精神，左手扶着刀，准备随时应对危险。
两人跟着妇人的脚步，一路来到一个房间，推开门，郑方正靠在床上，脸色惨白，瞧见杨凡来了也是满眼惊奇，皱眉望向妇人，“不是说不让来吗？”
“他说必须要来，我就带他来了。”
妇人面无表情，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一碗汤药，准备再给郑方喂药，却被后者推开。
接着，郑方小声说道：“下去吧，一会儿我在叫你。”
话音刚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没几下便吐出一口血在地上，妇人习以为常，默默地拿起一边的毛巾给他擦了擦嘴角，又递过来一碗水给他漱口，等到他把水吐到痰盂，这才收拾地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