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正堂。
崔元锦怒火中烧，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崔颢的脚边，碎瓷片四下飞散。
“简直是丢人，简直是目无王法，你怎么敢？”
他大喝一声，一张脸憋得发青。
本以为杨家商帮是被人谋害，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好大儿所为，还不止一次。
“头一次被人发现，你怎么还敢做第二次？”
“简直是愚蠢，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
一声声怒骂传来，崔颢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儿委屈，只是冷冰冰的盯着地上的碎片，眼中流露出怨毒。
全怪杨凡！
想到这里，他双手紧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还想干什么？”
崔元锦自然是察觉到这个异样，一把抽出范金束腰，毫不留情的抽在崔颢的肩头。
锋利的束腰直接将衣服割开，一条伤口出现，鲜血流出。
下一刻，崔元锦愣住，他也是气急，没想过要出手这么重，崔颢同样是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张口结舌。
从小到大，父亲那件事不是顺着自己，现在竟然为了杨凡打自己？
“父亲？”
半晌过后，颤抖的声音从崔颢的嘴里发出。
崔元锦自知下手太重，心疼的厉害，可怒火却没有半点消散，最后只能冷哼一声，“此时我已经与官府的人打过招呼，有人替你去，这段时间不要再出门。”
说罢，他走到崔颢身旁，咬牙道：“不要再去招惹杨凡！”
若是以往，他可不怕一个杨凡，可是现在不同，杨凡是有官府撑腰，短时间内没有能替代卫生纸的东西，就没人敢动杨凡。
崔元锦离去许久，崔颢还站在原地，浑身僵直，眼里的怨毒愈发的加深，“杨凡……”
……
四月清风拂面，清亮舒坦。
杨凡坐在院中静静地感受着微风，一脸自在，左侧的叶芸娘轻轻地为他拿捏肩头，右侧的妙仪则是趴在他的胳膊上呼呼大睡，正巧把杨凡的大手夹在温柔乡正中。
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杨凡怡然自得。
卢文也在前几天离开，说是要回家一趟，杨凡也没有阻拦，毕竟两人的交情并不深。
而鲁肃也在昨天来过一次，将签好的合约交给杨凡后离去，做公证人的正是许久不见的沈从一。
当然，请了沈从一过来，杨凡也挨了好几个耳刮子，失踪这么久没个消息，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崔家这次可是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叶芸娘轻笑着说起崔家这些天的事情，莞尔而笑：“先是找了个替罪的，花了几十万贯钱，又打通关系，平息百姓怨言，总共花费了至少七八百万贯钱。”
“对崔家来说不还是九牛一毛。”
杨凡吧唧两下嘴，陈丰他还没处理呢，就等着崔家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祭出来挡一下。
崔颢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他才不信。
“这算报仇了吗？”
正这时，王玄策一脸疲惫的从远处走来。
他知道杨凡为什么这么对付崔家，都是崔颢自找的，先是招惹杨凡，杨凡不理会也就罢了，他还毁了杨凡的断魂丹。
那是杨凡把头别在裤腰带上出去给人平事儿换来的。
满满的都是心血。
“不算。”
杨凡斩钉截铁的答道。
“唉……你们干仗，累的是我们。”
王玄策撇撇嘴，瞟了眼还在睡觉的妙仪。
这两天他与妙仪，还有王野三人因为腿脚麻利，在城中来回散布消息，累的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几人闲聊片刻，门外小童忽然来报，范正回来了。
杨凡正疑惑他为何没在燕家帮忙时，范正带着一名金发男子走进门来。
男子身形高大，五官立体，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篓子，正满眼好奇的四下打量。
“我给你带了个人，他非要来见你。”
范正来到杨凡身旁，悠悠的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的金发男子：“胡商，名字也叫胡商，我叫来帮我的，听说你喜欢稀奇玩意儿，非要拿着各种东西过来跟你交换卫生纸的配方。”
胡商也装模作样的拱手行礼，认真的喊道：“小人见过杨公子。”
“别，你比我高得多，卫生纸不必想，没可能的。”
“公子不必多说，小人这里有一物可以交换。”
说着话，胡商从怀中摸出一块硬物，芳香四溢。
他正准备说话，杨凡抬手制止，不屑道：“龙涎香，我向来都不喜欢用。”
第一件东西就被拒绝，他没有气馁，而是翻找了不少手中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让杨凡看。
从古玩玉器到奇珍异宝，杨凡全都摇头拒绝，没有赶他出去已经是看在范正的面子上了。
最后杨凡实在是看不下去，挥手说道：“你从哪儿来？”
“大食国。”
“最远去过哪儿？”
“西极……”
胡商眉头紧皱，正要继续说下去，杨凡示意叶芸娘拿来纸笔。
接着，在胡商疑惑的目光中，他画出来一小团东西，递给了他，挑眉道：“看过这个东西吗？弄过来，我就让你带回去一万卷卫生纸，你自己摸索着找配方！”
团上画着的是一株植物，羽状复叶，下端长着一个圆球。
王玄策好奇的凑了过去，眉头紧皱，嘟囔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见状，范正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满面疑惑。
倒是胡商，他先是怔了怔，随即又将纸张递给杨凡。
“没见过？那就没得谈，再会，送客！”
杨凡哼哧一声，土豆可是十七世纪才从东南亚传到中国来的，现在能见到简直是出鬼了。
胡商没有理会，推开要过来拉自己的护院，从背篓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牛皮袋。
紧跟着，在杨凡惊愕的目光中倒出来几个黄色的小果子，果子表面凹凸不平，凹陷的地方还有长了芽的。
“你说的是这个吗？”
见杨凡的下巴都快脱臼，胡商伸手托了下杨凡的下巴，试探性的问道。
话音落下，杨凡的耳边轰然炸响一道盲音，脑中一片空白，张口结舌，呼吸愈发的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见到这副异样，叶芸娘忙起身搓揉杨凡的胸口，厉声呵斥道：“还不快收回去！”
胡商闻言就要将土豆往竹楼中塞，谁想到杨凡却噌的一下扑过去，一把夺过土豆，眼冒金光，口水顺着嘴角就往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