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质坐在房间内与长孙无忌大眼瞪小眼，因为昨天的事情，长孙无忌是真的不敢再让小祖宗出去乱跑。
跟杨凡打架倒是没什么，毕竟杨凡不下死手，这谁都看得清楚，可是在外面，小祖宗的火爆脾气遇上一些事情要硬出头，那还了得？
苏义成在楼下闹事的时候若不是长孙无忌拿出圣上来压制李丽质，李丽质当时撸着袖子就要下楼去揍人。
唉……堂堂开府仪同三司，到现在却只能蹲在这里守着公主。
长孙无忌暗自感叹一声，正巧这时门外传来砸门声，紧跟着便是杨凡的嘶吼。
“草民杨凡，求见公主殿下，长孙大人。”
听到这没大没小的呼唤，他刚要发作，门外又传来杨凡的声音。
见公主露出微笑，他自知赶走杨凡是不可能的，无奈之下只能起身开门。
门一打开，便见到杨凡一身干练漆黑胡服，跪在房间门口，低着头，闷闷的声音传出，“草民杨凡，叩见长孙大人，公主殿下。”
“何事？”
长孙无忌声如金铁，无尽威严。
李丽质此时早已按捺不住，三两步来到杨凡身旁蹲下，笑嘻嘻的拿手指戳杨凡的脸。
“城西苏家自愿放弃一成卫生纸售卖权力，草民原将此一成交于官家……”
杨凡抬手将头上的纶巾往上面拉了一下，露出受伤的耳朵，轻声说着。
李丽质见装也不再胡闹，一双水润灵动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的耳朵。
长孙无忌细长的眸子透出一道精光，杨凡显然是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完，他在等，等杨凡后面半句话打算说什么，不自觉的后负双手。
杨凡同样是在等，等待长孙无忌会不会立刻点头答应，倘若长孙无忌当即点头定下，那就说明长孙无忌并无私心，一成交于官家与他一样是有益处。
好在长孙无忌并未点头，他沉默片刻，确认之后，继续说道：“可官家合约已定，草民自知无缘高攀官家，便想将此一成赠予长孙大人，望长孙大人成全。”
“一尺答二十，五十流千里，杨公子此番……别有用心啊！”
此话一出，杨凡暗叹一声，与自己心中所向无二，长孙无忌自然不会轻易接受。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装作陷入沉思，随后又义正言辞道：“草民自知长孙大人两袖清风，一生清白，一成利润才想得交由大人之手，大人体恤百姓，居庙堂之高忧百姓之难，自然不会将此一成收下。”
说罢，他突然一头磕在地上，咚的一声，“大人，此一成草民不敢妄做决断，请大人设济民司，将此一成散于百姓。”
“好，杨公子居然还有济世救民之心，实在难得，此事依你。”
长孙无忌自然愿意见到有人出资，以官家的名义救济百姓。
当然，他也同样知道，杨凡这一成拿出来最大的原因是不敢招惹苏家。
可，那又如何？
“草民感恩。”
杨凡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其实你与本官细说便好，不必如此。”
“那你不早说……”
长孙无忌突然试探性的一句话说出，杨凡登时就要站起身来，下一刻，杨凡瞧见他眉宇之间透着温怒，又重新跪在地上，轻咳一声解释道：“事关百姓，乃国之重事，不得马虎。”
“一张破嘴。”
李丽质在一旁早就笑的前仰后合，见杨凡这样忍不住伸手捏了下杨凡的脸颊，咯咯咯的笑。
……
长安，皇城。
太极殿。
“扭打？”
砰。
李二拍案而起，怒喝一声。
还有人敢跟自己的宝贝女儿打架？
一双凤目生威，两道龙眉紧锁，威严震慑大殿。
殿中央的小太监身如筛糠。
怒吼声如滚滚雷音传出，少顷，李二眉宇间愁绪消散，略感无奈：“罢了罢了，她高兴便好，拟旨……”
正午时分，殿内传出圣旨一道，责令河南尹及工部尚书鲁肃等人监察卫生纸售卖一事。
出了太极殿，小黄门脚下不停，迎面竟撞上尚书左仆射房玄龄。
惊恐之于，小黄门怀抱圣旨磕头求饶。
房大人面露不悦，正欲离去，瞧见小黄门怀中圣旨，打量了一下便抬脚往太极殿走去。
李二刚令人送出圣旨，见房玄龄火急火燎的进门，龙眉紧蹙，能让房玄龄如此焦急的事情可是不多。
“启奏陛下，杨凡赠于长孙大人卫生纸一成利润，长孙大人以此一成建设济世司，救济天下贫苦百姓。”
闻听此言，李二欣慰道：“好。”
“此事由杨凡做决断，长孙大人也是顺应而为。”
“公主可在？”
“公主勒令大人接受。”
房玄龄一脸无奈，若是此事传出去，不管长孙无忌愿不愿意，受贿一事算是落实，可有公主在场，那就变了兴致，长孙大人只是奉命行事。
李二左手按住案牍，右手拿起一本册子，还是那本记录杨凡生平的册子。
犹豫再三，他满腹狐疑的问道：“是公主说的，还是杨凡说的？”
房玄龄怔了怔，没有立刻回应。
如圣上怀疑的一般，确实是杨凡临走之前让李丽质在客栈大哭大闹的让长孙无忌立马去筹资建设济世司的。
见他这副模样，李二长叹一声，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没有这份细腻的心思，心中不免对杨凡又升起一股期待。
此子稍加淬炼，或许也是栋梁之才。
一念至此，李二轻咳一声，一步一顿，来到房玄龄身侧，将手中的册子递于他，轻声骶骨几句。
后者闻声色变，惶恐不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万万不可，陛下三思啊！”
“朕心意已决。”
片刻后，房玄龄退出太极殿，眼底的震惊久久不能消散。
圣上的心思他不敢妄加猜测，可这样去做实在是太过冒险。
派不良人去保护杨凡，此事传了出去，那些大家族会怎么想？
贸然惊动那些家族，只会加速杨凡的死亡速度。
放眼天朝，上至八柱国，下至一流士族，还没听说能够让圣上亲自派人保护的。
圣意难以揣测，房玄龄自知无法违背，脑中飞速旋转，半晌之后，他想起一个熟悉的人……大理寺正江安的唯一徒弟—王玄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