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和风煦日，万里无云。
清水楼内发生一件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事情。
赌狗吴仪竟有胆子讹清水楼老鸨子史娥。
史娥在杨庄开清水楼虽然只有短短数月，可结交的人不少，平时有人撞到她都是闷头走的。
“想讹诈老娘？你还嫩了点儿。”
史娥双手叉腰，拧着秀眉哼声不断。
可她也是头回遇到这样的事情，玉唇微启，好几次都没想出来该怎么办。
“今儿你们谁也不能走，还有你这个贱婊子，妈的，都得赔钱，赔钱！”
吴仪躺在地上哀嚎好几次，指着史娥大声叫嚷着，突然，他将目标转移到李沁身上。
在他眼中，穿着如此华贵的，肯定不是简单的身份，一定要好好的讹一笔钱才行。
李沁闻听此言面红耳赤，银牙咬的咯咯作响，转头看着史娥，后者连连拍打她的后背，“不怕，有妈妈在。”
这话她也说的习惯，楼里的小仙女们哪个不是她一口一口喂大的。
李沁张张嘴，忽然咧着嘴，一跺脚：“相公！”
她转头看过去，杨凡此时正端着茶在戳火炉的火，嘴里还在碎碎念着火候不够煮的茶不好喝之类的。
他可没想到李沁受委屈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
一声呼唤传来，杨凡丢下杯子麻利的跑过来。
“吴仪，昨天的事儿还没了解呢，起来起来。”
杨凡本以为自己昨天绑了吴仪，这人会记着自己的恩情。
不成想，这老混账一瞧见是杨凡，登时来了兴致，咣当一声用头撞在地上，捂着头便叫嚷起来：“就是你，打人了，打死人了啊！救命啊，快报官。”
杨凡挑了挑眉，转头看着他身旁的吴卿。
小妮子脸上还挂着泪珠，别过头不敢与杨凡对视。
“相公！”
李沁拧眉看着杨凡，正要说话，被杨凡牵着手，“没事，让他闹吧。”
换作普通人，恐怕这时候只剩下解释的话。
可吴仪窝在地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杨凡连个屁都没放。
他抬头看着杨凡：“赔钱，没有三万贯，你今天别想走！”
“成交，我就去帮你叫张艺，我帮你直接把钱还了。”
杨凡拉着李沁就要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吴仪竟伸手就要去拉李沁：“把她留下！”
砰。
他的手还没碰到李沁，杨凡一只大脚已经踢了过去。
“敢碰我杨凡的女人！？”
一声怒吼传出，杨凡剑眉倒竖，星目生威。
“杨凡？都长变样了，我都没认出来！”
“你说的不会是弘农杨氏那个杨凡吧，昨儿回来的就是他？”
“你还不知道？昨天县太爷都没敢为难他，他可是……”
听说过杨凡一些奇闻逸事的人趴在一旁人的耳朵上窃窃私语，周围议论声一大片。
吴仪可是正经的赌棍，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杨凡是个大家公子，可不知道杨凡的能耐。
妈的，捞到宝了！
他一把扑向杨凡，抓着杨凡的裤腿便开始哀嚎。
“打死了，去快把我打死了，赔钱呐，你们谁报报官啊！”
周围围观的人无不是冷眼看着杨凡。
“是谁报官呐。”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哼。
众人见张德来了，轰然退开身子，生怕自己被张德瞄上。
“救命啊！打人，他打人了。”
“打人？聚众闹事，带走，回去好好审审。”
张德连问都没问，当即挥挥手让身后的衙役动手。
“杨公子，得罪了。”
其中有认识杨凡的人，他们小声道歉，伸手便要抓杨凡。
这时，杨凡侧身躲过，昂头问道：“依照唐律，聚众闹事，斗殴，罚银三百，按伤者伤情赔偿，另打一百杖。”
他拿出一贯钱丢在地上，“杖责可以用罚银抵消，这也是唐律中的记载。”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你看，我就说，他就是在洛阳当官，你们谁说他是去读书的？”
“对，那个搞纸钞的杨凡就是他，我听说了的，你看，唐律背的清清楚楚。”
“别说话，快认真看着！”
李沁抿嘴盯着杨凡，两只小手紧张的握成拳头，她喜欢杨凡这种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她安心。
杨凡见张德面色阴沉，嗤笑道：“不知道？捐出来的官儿而已，你真当自己有多大能耐？”
“你，适可而止。”
张德冷声喝道。
杨凡面露不屑，不知从何时起，他愈发的看不上这些捐官的人，有些本事的能有作为，那便算了。
可张德这种除了想方设法的捞钱，什么也做不出来。
他在抄纸坊的时候这种人可是又不少跟他扯皮的。
“他打我了， 我要找郎中，大人，他真的打我了。”
这时，吴仪大喝一声。
这一声倒也惊醒了张德。
吴仪是原告，这可是个案子，不能只是罚银。
一念至此，他冷笑道：“吴仪，你打算告杨凡吗？”
“当然！”
吴仪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此情此景，杨凡依然是面带微笑，悠悠的盯着吴仪。
“带走。”
“罪名呢？”
杨凡泰然一笑，“我帮你想吧，看你这样，你连唐律都认不全，我只是蓄意伤人。”
“对！”
此时围观的人又多，杨凡话又真的戳在张德的痛点之上，被杨凡的话牵着走，他竟浑然不知，还点头承认。
“物证呢？”
杨凡摊开手，“没有，人证呢？也没有。”
余音未散，他见吴卿要说话，抬手指向吴卿，声如寒冰，“你说一句话试试。”
吴卿本来就胆子小，被杨凡这么一吓，当时把话就憋了回去。
可她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冷眼盯着她，她又咬着牙，张嘴喊道：“我是人证，对不起，我是。”
说罢，豆大的泪珠从他的脸上滑落。
杨凡见状也只能叹了口气：“没用的，你是她女儿。”
话音落下，气氛一下变得怪异。
明明张德才是县太爷，结果杨凡在这里逼逼叨说了半晌，事情没有个了解，张德竟然被他说的不知道该怎么抓他回去。
他以往抓人回去的时候可没人敢在这里问他问题。
清水楼的一楼仿佛凝固了一般，就连看客们也大气都不敢喘。
老鸨子史娥歪头看了几眼杨凡，再三确认之后，她迈着轻盈碎步来到张德审判：“大人，都是来开心的，何必这样，不就是赔钱嘛，我来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