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罪……
杨凡是不会相信。
但是。
若是把他拿过去革职查办，调查背景，背上坏名声来化解这个毫无头绪的案子所带来的人心惶惶，杨凡还是很相信的。
“大理寺，不会如此厚颜无耻吧……”
杨凡拖长了尾音，他还真的说不准他们敢不敢。
一时间，他竟没了底气，换作以前，他可不在乎。
“什么叫厚颜无耻？”
长孙立苦笑着示意杨凡坐下，“一场命案，让崇仁坊上万百姓夜不能寐而没有解决办法，这才叫厚颜无耻。叫你来不是为了提醒你，而是为了清楚的告诉你，你不自己破案，就没人帮的了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理寺的人不调查吗？”
杨凡拧眉询问。
长孙立摇摇头，“大理寺要准备别的事情。若不是跟你打过交道，太子也发来密信，我决不会如此。希望你明白。”
大唐律令，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嫌犯是可以自己去寻找证据自证清白的。
至此，杨凡才明白他叫来自己的意思。
对大理寺来说，永远有比命案更重要的事情。
“我该如何去查？卷宗呢。”
杨凡伸出手，对这套流程已经基本习惯。
没办法。
当年在洛阳的时候，钱江总是让他自己查案，他早就习惯了。
卷宗中的记载十分详细。
发现吴问尸体的是官兵，所以案发现场并没有被毁坏，打斗痕迹以及吴问临死前的准备，都被保存的很好。
“咦？还在我家门外的角落发现了布匹和契约？”
杨凡翻看卷宗，见死者物品上有标红，皱眉道：“你们不是写着他是要杀我吗？怎么后面把这里又标红了？”
“他，跟你动手过，不用想也知道，包括你的小娘子，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问题就在于到底是谁杀了他，为什么嫁祸到你的头上。”
“你从哪儿看出来嫁祸到我头上了？”
杨凡脱口而出一句，随即又闭上嘴。
至少现在看来嫁不嫁祸关系不大，反正上头的人认定是他干的，那就肯定是他干的。
“你先去查着吧，三天之后若是没个结果，我想……这件事情就只有你来解决了。”
长孙立随手扯出一张纸，大笔一挥写下自己的命令，又盖上印章，“你拿着这个，可以随意调配附近的大理寺人员以及小部分不良人，去吧。”
杨凡攥着卷宗离开大理寺。
“这样做真的好吗？”
这时，一个身影从角落的屏风后面走出。
正是江安。
江安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凡的背影，“这样做是违反律令的。”
长孙立耸耸肩头，“由他去吧，王玄策很快就到长安了，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帮杨凡。”
“再者而言，那件事情，上头催得很紧，我们还能抽调人手？”
他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地方有多大，我们才多少人，昨天从不良人中抽调了一百名合适的人手，今天又不够用了。”
……
“怎么这样！我去找他理论，你又没有杀人。”
驶向崇仁坊的一辆马车上传来燕如玉的叫嚷声。
她一听杨凡说完事情的经过便觉得恼火，连大理寺都这么不讲理，那天下还有讲理的地方吗？
杨凡无奈的摊开手，“莫说是你去，就算是李丽质过去也是白搭，算了吧，至少也算是还给了我一些帮手，以往钱江可是不给我帮手的。”
燕如玉愤懑不平的为杨凡叫屈的时候，李沁与玉娘两人都在沉默中。
半晌，李沁疑惑道：“想到什么异常的地方了吗？”
玉娘摇摇头，“我只想杀了大理寺的那帮人。”
“大可不必。”
李沁拍拍她的小手，问道：“他跟你交手过，肯定能够悟出来些什么，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接触的死人比较多，等回去了，我打给你看。”
听到这句话，李沁放弃了。
玉娘杀人居多，之所以知道大内的功夫，无非是因为她的功夫也是源自大内。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从拥堵的人群中钻出来，回到杨家大院。
未等杨凡跳下马车，守门小童便兴高采烈的凑了过来：“少爷，王公子回来……不是，过来了，正在前院等您呢！”
“王公子？”
杨凡皱皱眉头，他认识的只有一个王玄策。
果然，他一进门就瞧见在前院喝茶等候的王玄策。
与以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不再不修边幅，一身干净利落的漆黑窄袖胡服，后背上金丝纹的云纹，左右腰间各自佩戴一把唐刀，腰后挂着一把匕首。全副武装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有几人骇人。
“他怎么背着这么多的刀剑。”
李沁眯起一对杏眼，她印象中，王玄策走哪儿都是提着一把唐刀，有时候刀鞘都能忘了带。
“是他朋友的，看来，他死了不少朋友。”
杨凡说话很直接，来到王玄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说得对，他们都死了。”
王玄策听到了他们的话，低沉的回了一句。
单是这时候看来，他与之前那个毛躁的王玄策判若两人。
“最近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王玄策昂头看了眼杨凡，示意他坐下，“很多……”
“我不想听，你想说，回去跟书香说。”
杨凡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只此一句，王玄策扁扁嘴，平时那副模样表露出来，颇为埋怨的翻了杨凡一眼：“真是，我好不容易有了这点儿状态，瞬间被你搅和了。”
他还是没变……
李沁与燕如玉两人相视一眼，拉着玉娘回到房屋中。
老友相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话。
杨凡两人坐在院中许久都没有说话。
忽然，王玄策转头看向杨凡的寝室，里面传来一些刀剑碰撞的响声。
他推了下杨凡的胳膊：“你娘子都打起来了，你不进去看看？”
“就你想的多。”
杨凡白了他一眼，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玄策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致：“问我啊，我最近可是接触了不少人！”
说着，他起身就要推门进去。
吱呀。
房门打开。
“让我看看啊！”
啪，砰！
话音未落，他毫无防备的被人一脚踢了出来。
燕如玉从门缝探出头来，呵斥道：“好色之徒，玉娘换衣服你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