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陆灏在营中磨炼过多少年，他始终也无法理解自己与倪习文之间的差距。
一招。
甚至连一招都没有用出来。
陆灏的拳头还未临近倪习文，后者的左手已经扇在他的脸上。
响亮的耳光声，连带着陆灏的身形及他的自尊全部被打乱。
两人离开演武场的时候，陆灏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很正常，你在营中学的都是硬功夫，大开大合。倪习文从一开始学习的就是以一敌多、暗杀等等专精的功夫，你对上他赢不了是正常的。”
陆灏没有应声，想起来了之前看到的将军击杀刺客时的画面。
“当然，学这些并没有什么问题。等你的经验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身体也足够的强悍时，面对倪习文这种刺客，也不怕他。”
杨凡似是非是的安慰陆灏。
杀杀陆灏的锐气是他本身就想做的事情。
从军营中走出来的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自负，总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再加上自己经受过多少沙场的磨炼，自以为是的觉得其他人很难入眼。
陆灏的身上就存在这种问题。
夜凉如水。
许久不见身影的王二回来了，他见杨凡以无大碍，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人带回来了三个，全都是孤儿，第一步的训练已经过去了。”
“此事暂且放着吧，隐楼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建立的，这才过了多久？”
杨凡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他起身，“王二，崔元凯的出现打乱了所有的计划，我要你去查一查他的位置。”
此话一出，王二怔在原地。
龟滋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百姓中藏龙卧虎，流动量也大。这样去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几乎不可能。
杨凡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笑道：“既然让你做了楼主，隐楼的一些事情也应该告诉你了。”
说罢，杨凡走到书桌前，大笔一挥，一口气写下了五家商铺及其中管事的人名姓。
“这些都是从济世坊出来的人，去吧。没有他们在，隐楼也不可能建立的起来。”
接过纸张的瞬间，王二冷汗浸透上下衣衫。
他以前不明白杨凡的产业遍及天下，到现在为止也没个管事儿的，全都是叶芸娘等人一手操办管理。
现在她知道了，有济世坊盯着所有的产业流入流出，根本就没有人能从中做什么手脚，再加上叶芸娘狠辣的管理方式……
啧啧啧。
天晓得济世坊到底出来了多少人。
王二离去。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杨凡站在窗前，手中的一杯清茶已经冲泡的没了味道，他浑然不觉，盯着远处的天边怔怔出神。
自己一路走来，或许别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
以往他总认为自己遇上这么多身份高贵的人是自己的运气后，后来他才发现，不是运气，而是因为身份血统。
他的出身本身就不允许他结交贫民。
就连王玄策也是名门之后，家道中落而已。
若非如此，他才不相信杨凡一个普通人能练就这样的一身武艺。
吱呀。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杨凡转头，面前跪着陆灏，他跪的直挺挺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凡。
“我想跟着你。”
“你已经跟着太子殿下了，不需要再跟着我，跟着我没有出息的，好好地跟着太子吧。”
杨凡微微一笑，将杯子放回桌上，褪下衣衫准备睡觉。
“我听他们说了你的事情，我想要跟着你。”
“你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没有。”
闻听此言，杨凡苦笑着摇头：“既然没有，找我做什么？即便是有，找我也没用，好好地做你自己吧。”
说罢，杨凡躺下来，闭上双眼准备睡觉。
陆灏没再多说话，只是跪在屋中央。
一夜如此。
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陆灏还在苦苦支撑，身形不住的晃动。
直至辰时，杨凡醒来，他还跪着。
杨凡像是看不到他一样，自顾自的洗漱，屋中来往的妙仪等人亦是如此，没人在意他跪在房间中。
等到杨凡来到演武场，看着赵传、徐淼两人操练兵马后，一直跟着他的妙仪轻声问道：“相公，为什么不理他啊，他想干什么？”
“不清楚，你相公只是个普通人，管这么多事情干什么，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杨凡笑了笑，不在说话。
傍晚时分，杨凡回到寝室，陆灏依然离去，倒是有另一个人接替了他的位置，那就是倪习文。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杨凡带着陆灏去找他之后，他就觉得心神不宁，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不能再继续等下去。
所以……他来了。
杨凡挑眉打量了他两眼，将外衣丢在床上，扯着凳子坐在倪习文面前，等待着对方说出请求。
倪习文依旧是那张死鱼脸，没有任何表情，“我，想要加入隐楼。”
“就因为徐垚已经成了将军，吴文若被菀儿带去读书了？”
倪习文点头承认。
“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我让你做隐楼的楼主，又能如何，你依然是为我做事，不如你自己出去做事，你不需要为我卖命。”
“我需要为你卖命。”
杨凡眉头一皱，难以理解。
倪习文面色平静，淡然道：“我无事可做，烂命一条，既然如此，在你身边经受几年磨炼，若是活下来，我还可以……”
“打住。”
杨凡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先不说红舒答不答应的问题，你们几个小娃娃，年纪这么小，让我怎么忍心？你真把我当成恶人了？”
杨凡白了他一眼，随即便直接提着他的后衣领将他‘请’了出去。
直至回房，倪习文都没想明白为什么。
明明有人为自己卖命，为什么不乐意？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找师傅问个清楚。
只可惜，红舒的小脑袋可没有装着关于这些事情的解决办法。
听完问题，红舒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也许是你年纪太小了吧！”
吱呀。
“就是你年纪太小了。”
正在这时，玉娘端着茶盘推门进来，“相公叫你过去，你可能要被骂，小心点。”
“啊！？”
红舒嘴张的老大，“为什么啊！”
“不知道，相公说今晚要你好看……”
玉娘皱了下眉头，将茶盘放下，“我陪你一起去，你放心，我拦着相公。”
两人一同离去，倪习文跟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