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庭院。
白皙如玉胴体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青石砖上，几片落叶落在她身上。
杨凡皱了皱眉头，忽然觉得有些闷，大口的吸了几口气，用力的眨巴眼睛。
王二想要上前拦住杨凡，王玄策示意他不必。
这样的时刻，没有人心中承受的来。
吱呀。
院门推开，杨凡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变得愈发沉重，连抬起落下都要耗费全部的力气。
曾经那么明亮，那么传神的双眸变得呆滞，无神。撕裂的身体再往外流血，杨凡踩在鲜血之上，好像触电般的退回脚步。
他咽了下口水，再次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尹晓从地上抱起来。
尹晓没有任何反应，泪或许早早地就哭干了。
或许她从选择背叛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会是这个结果。
她默不作声。
杨凡一步一顿，走了没几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鲜血顺着自己的衣衫在往下滴落。
哒哒哒。
这时，王玄策让王二去现买的马车到了。
王玄策拿着顺路买来的长布将尹晓盖住。
昏黄的日光，阴冷的寒风。
杨凡抱着她坐在马车内，“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你整天一个人。”
‘我自己回来的’
尹晓想要张嘴说话，张了张嘴，后续的话还是都咽了回去。
“早知道，应该让你在家里生猴子的。反正你又不要名分。”
“早知道就应该让妙仪跟着你。”
“没有这么多的早知道。”
杨凡像是魔怔了一样，自言自语。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于什么心思，只是耳边不断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一样。
或许是一个时辰。
又或许是过了一刻钟。
他们终于回到了燮山军营。
杨凡回到木屋后叫来安思两人。
安思与燕如玉见状眉头皱的很紧，两人处理过各种伤势，这种伤势还从未见到过。
安思只是掀开长布看了一眼便双眼泛红，转身就要去与邱旭拼命。
“这简直就是不把她当人看！”
她嘶吼了几声，见杨凡不言语，气呼呼的拉着燕如玉去给尹晓疗伤。
可这说来简单，实际上很难。
夜凉如水。
杨凡来到香香的房门外。
“王玄策，我有事找你。”
他叩响房门。
王玄策每天都在香香的房间，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
就因为这个，李沁现在每天都黏着灵均，让灵均哄自己睡觉。
“少爷。”
开门的是香香，头发明显有些凌乱。
王玄策正坐在桌前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着。
“别装了，书拿反了。”
杨凡在他对面坐下，白了他一眼。
后者连忙将书倒过来，等到重新坐好身子，他才发现书本来没拿反，是杨凡故意这么说的。
“少爷，茶。”
香香端来一杯清茶。
“你去帮我把太子殿下请来，我有事情找他。”
“在这里吗？”
“对。”
香香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要在自己的闺房谈事情……
不过，她还是出门去请太子。
等到她退出房间，杨凡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崔元凯。”
杨凡知道王玄策是有仇必报的人，这段时间一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是在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顺便想办法弄死崔元凯。
王玄策也不隐瞒：“他在七鹿山，现在有两千三百名兵卒，动起手来比较麻烦，我在想办法将他引出来，只要他能出来，我就能杀了陆绎。”
“邱旭也在七鹿山，他到时候应该也会来。”
“凭什么？”
王玄策摇头苦笑。
七鹿山现在正在挖金矿，难道还有比金矿更吸引人的？
塔塔。
“大晚上的，找我干什么啊，还非得来你的房间，秋容要是知道了，少不了又要哭一场！”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李承乾抱怨的声音。
李承乾抬腿迈入房间。
杨凡指向他：“他！”
“嗯？”
霎时间，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李承乾心头升起。
他慌了。
当他听说杨凡要拿自己当诱饵的时候，更慌了。
普天之下，只有他拿别人当诱饵的时候，从来没想到过还有被当作诱饵的一天。
“杨凡，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就连王玄策也难以置信的盯着杨凡。
杨凡面无表情，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承乾：“直说答应不答应。”
“我，我答应是答应，可是……你现在有完整的计划吗？”
“没有，等你答应了再想。”
“你……”
今天的事情李承乾倒是听说了。
他以为杨凡不过是伤心过度，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打算赌一局。
划不来吧！
他想问问，却不敢说。
杨凡动不动心完全是说不准的事情。
“杨凡，这样，你好好的想清楚，你只要说的，本宫能帮上忙绝不推辞，问题在于你现在的状态很令人担心。”
思来想去，李承乾答应了，但他答应的同时还是拍着杨凡肩头，认真地劝说他三思而后行。
杨凡扒开他的手，淡然道：“明天开始，你就别回来了，呆在龟滋镇吧，到时候会有人来杀你，想杀你的人不比想杀我的人少。”
“我一个人？”
李承乾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玄策。
他所知道的，杨凡身边最强的战斗力就是王玄策。
“王玄策在场，不会有人去找不痛快。”
“那我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李承乾抬手抓抓脑袋。
“会有人保护你的。”
杨凡起身离去。
次日天明。
李承乾离开军营，直接去了龟滋镇的衙门。
“本宫此行乃是微服私访，切记不可外传。”
尽管李承乾装模作样的叮嘱了好几遍，消息还是不过一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镇子。
他心里也没有底气，毕竟他身边能打的就只有一个李茂，自己的三脚猫功夫遇上杀手连跑得机会都没有。
再者而言，杨凡说是会派人保护他，实际上他很清楚，只要杨凡派人来，崔元凯那些人绝对不会出现。
“殿下，难道真的要……”
寂静的衙门公堂，李茂来回踱步。
李承乾就是少了一根头发，他也负不起责任。
“还能如何？杨凡帮了我这么多，现在要我帮忙，我不出面，以后怎么面对他。”
“为殿下做事是……”
“算了，你这一套杨凡从来不相信。”
李承乾斜窝在太师椅上，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