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斗，孙药直接从午夜杀到了清晨。
小镇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如丝的雨水落在身上，让人有股说不出的冰凉。
浑浊的雨水混合着血液，在地砖的缝隙中缓缓流淌，聚集成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色水洼。
孙药就这么坐在青砖上，沉默无言地看着秦超越早已凉透的尸体。
空气中除了雨水的滴答，还有一些低低的哀鸣。
他的周围已经没有一个可以站起来的异族。
一些异族肢体甚至整个尸体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势。
那是孙药控制不住，力道太大，直接将骨头如同麦秆一般都给生生砸断了。
尸堆中，一条条绿色微光不断升起，没入孙药体内。
他无知无觉，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
晨曦的微光被乌云遮盖，艰难地将小镇缓缓照亮。
不少异族儿童躲在远处的角落，满脸恐惧地望着眼前噩梦般的场景，和坐在那里如同恶魔般的身影。
尼薇娜被一个兽人男孩捂住嘴，一双眼睛睚眦欲裂，四肢奋力地挣扎着。
她亲眼看见自己的奶奶，被孙药一棍子将脖子磕断，此时正躺在尸堆中，无声无息。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总和我想的不一样……”
她望着手中带血的匕首，绝望地泣不成声。
明明故意抽到祭品签，再怂恿姐姐代替自己，就再也没有人和自己抢东西了，可为什么最后自己却再也高兴不起来。
明明把这两个看起来很弱的勇者杀了，就能换回姐姐，还能和母亲有更多的团聚时间，可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这样。
一口将男孩的手臂咬开，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冲进了雨中，将手中的匕首狠狠扎向孙药的胸口。
孙药沉默着，并没有动，而是任由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肉里。
疼么？确实有些疼。
但是比起今晚所受到的创伤。
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你还是想杀了我么？”
孙药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后悔？”
兽人小姑娘涕泪横流，一边哭一边后退着。
但她不知从哪又蹦出一股勇气，捡起地上一把血淋淋的柴刀，嘶吼着又向孙药身上砍去。
“叮！”
孙药将棍子横在身前，挡住了柴刀的劈砍，冷漠地看着眼前小小的身影。
小兽人虽然年纪幼小，但獠牙却已长出了唇外。
此时看着孙药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孙药忽然想起了昨天她那天真浪漫的笑容。
可现在，两个面容却怎么也重合不到一起。
孙药默默站起身，一把将小兽人脖子掐住。
他的手渐渐用力。
小兽人在孙药手中不断挣扎着，孙药的脸色也在不断变化着。
但最终，他还是将她一把甩开。
“抱歉，我也只是想活下去。”
……
华夏城中，孙药与秦超越的直播间。
昨晚满屏的弹幕，此时干干净净，偶尔才会飘过一两句话。
不是直播间没有人了，事实上许多人都在屏幕前追了一夜。
孙药陷入绝境，突围无望时，他们替他揪心不已。
当孙药越战越强，最后奇迹般的反杀时，他们又不禁欢呼雀跃。
但随着战斗进行到尾生，眼前这些异族一把老骨头，最后明明已经没有了战胜孙药的希望，却依然没有一个选择逃跑。
当最后一名猪头人颤颤巍巍地举起自己耕地的耙子，挥向孙药时。
所有人沉默了。
这场战斗完全不像是什么新手试炼，屏幕前的他们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直到孙药说出最后那一句话，他们才终于如梦初醒。
是啊，在这个末世中，所有人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
尼薇娜大声咳嗽着，看着孙药消失的地方，眼神怨毒又害怕。
这时，忽然一道凉风轻抚起她的脸颊。
“有意思的小家伙，想不想，跟我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