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想干啥，别去。”
张小芹似乎知道李秀花要干啥，张口叫住她，就差说丢人现眼四个字了，从小到大她看李秀花贪小便宜看的还少么。
李秀花一张口，她就猜到了七八分。
她瞪着眼睛看着李秀花，语气不满起来。
李秀花显然没看懂张小芹的那点心思，张口就说：“我能干啥，我出去给他们唠唠嗑。”
说着就出去了，张小芹还想张口拦，没拦住。
“呀，你们吃瓜呢，这瓜甜不？”
李秀花从隔壁走了过来，“刚在屋子里听见你们说话，说的挺热闹，说啥话呢，正好我也闲着没事儿，咱们一起唠唠。”
李秀花嘴上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西瓜。
这年头，吃西瓜比吃肉还难，这西瓜都是限量供应，你有钱不一定买得到。
李秀花活了半辈子，也就吃过两次西瓜，还是她去人雇主家里收衣服，人给的。
“小芹妈，坐下一块吃？”
谢夏看出李秀花的心思，这情景不好意思不让，“阿锦，你去给你秀花姨搬张凳子。”
谢云锦打了个饱嗝，吃的真撑，“我吃饱了，让秀花姨坐我这儿，我先回房了。”
一个大西瓜，谢云锦每次都要吃一半，抱着瓜拿勺子舀着吃，瓜瓤被吃的干干净净，剩下的瓜皮也没浪费，谢夏还能用它炒菜，吃着脆脆的，很好吃。
李秀花挺着肚子坐在谢云锦刚才坐的位置上，谢夏递给她一块儿瓜，李秀花拿在手里，没舍得吃，眼睛看向自家房门口。
“妈，弟弟饿了，咱家还有吃的么？”
张小武跟李秀花的眼神对上，一溜烟跑了过来，看见西瓜抿了抿嘴唇。
“咱家哪有吃的，明个儿妈再去买。”
李秀花拿起西瓜：“正好，你谢叔刚才给我我一块儿西瓜你拿去，让你弟弟少吃点，小孩子吃多了不消化。”
“诶，我知道啦。”
张小武拿起瓜就跑回了房间，他把西瓜放在桌子上，张小珍跟张小文立马围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张小芹拿着刀给他们分西瓜。
“看什么看，没你们的份儿，这是要给爸的！”
“姐姐，我就吃一小口，要不，让我|舔一下也行！”
张小珍太想吃瓜啦，睁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张小文与张小武虽然啥都没说，但眼神跟张小珍一样。
两人还动作一致的擦了下嘴角流出的口水。
“好吧，就一下，不能多吃！”
张小芹双手捧着西瓜挨个放到他们嘴边，让他们|舔一下，她自己看着西瓜也直吞口水。
她心里想不明白，大家都住在筒子楼，为啥有人吃瓜能吃到撑，有人想吃一口都不能。
张小芹捧着西瓜递给张东升，张东升此时头晕眼花，也不客气，直接一口咬了下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三口就吃了半拉西瓜，猛然间一抬头正对上三双蠢蠢欲动的眼神，嘴里包不住，一滴西瓜汁掉到了地上，三个人六只眼睛视线跟着那滴西瓜汁也落到了地上。
张东升心里忽然爬满了愧疚。
他张开嘴，又无声的闭上，右手往前递了递，示意张小芹把瓜给弟弟妹妹吃。
翻过身躺下，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打湿了凉席。
这边，谢夏又重新递给李秀花一块儿西瓜，“秀花妹子，你赶紧吃，别光顾着孩子，你肚子里还有个娃呢，要是营养跟不上，生孩子的时候怕是难。”
“没啥，我都生了几个了，比鸭子下蛋都简单，我生老二的时候半个小时不到就生下来了。”
胖婶盯着李秀花隆起的肚子，难免心酸，她跟李长民结婚十年了都没能怀上孩子，也没生下了一男半女。
老天爷为啥这么不公平，别人一生就是十个八个的。
偏她，一个都生不出来。
李秀花嘴上这么说，可也不好意思再不吃，不然就真被人看出她是来蹭西瓜的了。
她咬了一口吞下，眼神来回飘：“这瓜真甜，在哪买的，俺家那口子刚拿回来好些钱，我也想给家里买一个。”
“这瓜不是买的，是人家送的。”
谢夏实话实说，听得李秀花瞪大了眼睛：“送的？？真送的？？啥人啊，这可是西瓜，说送就送？”
“噢，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个战友对不对，对方那么大的官，搞这些东西应该很容易，我就不该多问，早就应该想到的。”
凭谢夏的本事，哪里能吃的上西瓜，一定是这样了，可惜他们家上数三代都穷的掉腚，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光膀子的，都一个样。
要是他们家有这么个有钱的亲友，那该多好，天天都有好东西吃。
“你误会了，不是我陆家送的，是阿锦给人家帮忙，人家作为感谢送给阿锦的。”
谢夏见李秀花不信，就继续往下说：“前段时间你不是知道么，阿锦去了一趟乡下，碰到人公社里的牛死了，她给人帮忙查案，人就送了好些东西。”
“阿锦还会查案呐，可真了不起。”
李秀花嘴上夸着，不过这语气咋听着酸溜溜的。
听说谢云锦跟陆琛一起去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人家陆琛的功劳，那孩子，要模样有模样，要啥有啥，人也聪明。
要不是陆琛，谢云锦啥也不是，她这是沾了人家的光了，亏得谢夏还真敢说是谢云锦的功劳。
不过吃人嘴短，当着谢夏的面就只能顺着人家的话说。
西瓜真甜！
甜到人心坎里了。
不过细细品味，带着那么一点酸。
“这瓜皮你们是不是要扔啊，能不能给我，我想拿它炒菜，这要是扔了多可惜。”
李秀花吃完瓜一抹嘴，惦记上了瓜皮，谢夏没好说自己留着也炒菜，话都让她说完了，只好应声：“你要是想要就拿回去。”
瓜皮而已，也不值什么钱，谢夏不想因为一块瓜皮伤了和气。
李秀花把瓜皮收栾起来，“对了，上次我看见你在厨房炒菜，好像炒的就是西瓜皮，你也教教我咋做，回头我做给家里人吃，你也知道我这手艺，有点差强人意。”
“我不像你有这么好的手艺，做啥都好吃。”
“咳咳！”
胖婶在旁边看不过去，“李秀花，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这是唠嗑吗，你见过谁唠嗑还顺带着把人家的东西给顺走了，你这是不要脸你知道吗，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么厚的。”
“咱能要点脸不，也不害臊。”
“胖婶，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李秀花瞪着眼：“我跟老谢聊的好好的，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哪来这么大的意见，你要是不想听就捂着耳朵别听，啥叫我脸皮厚，你脸皮就薄了，还不是坐在这儿吃人家的。”
胖婶拍桌子：“我是人家请来的，我跟阿锦啥关系，你啥关系，心里没点数啊？连吃带拿，你可真有能耐。”
“我又没吃你的，碍着你啥事儿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李秀花丢了个白眼：“我啥能耐，我能生儿子，我能生女儿，有本事你生一个啊。你有能耐，哼，身为女人，连孩子都生不出，真是给我们女人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