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小说 > 都市言情 > 陛下的笼中雀跑路了 > 第五十五章 天机不可泄露
    尤府

    尤听容回到房中时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入冬后天黑的快,各房都早早点了灯,来往的下人穿的齐齐整整,一箱箱地往正房搬。

    最后被搬进来的是被关在木笼中的一双大雁,被放进了尤听容的房中。

    今日是池家来过定纳征的日子,从清早开始热闹到方才。

    上午池卿朗亲自提着一对大雁,池管家当众宣读礼书并清点礼品,足足念了小半个时辰,周围来看热闹的人无不羡她好命。

    到了午膳后,便来了一大堆官场上的人,争着恭喜尤贵泰,想和尤府攀上关系。

    尤听容以困乏为由回房后,前院还在推杯换盏,听动静只怕还有的闹的。

    尤听容揉着有些酸胀的后脖子,坐在梳妆镜前,由着青町为她取下沉甸甸的发冠。

    镜中的美人雪面粉腮,翘睫下的明眸不笑含情,嘴角尚且上扬着,只是眼睛里却不见结亲的欢喜和期盼,全然不似豆蔻年华的含情少女。

    尤夫人推门进来,端着一个木质托盘,里头搁着一个白瓷盅和一个小木屉笼。

    “今日饭桌上你没怎么动筷子,现在天冷了,空着肚子容易伤胃。”尤夫人动作轻巧地将东西一一摆开。

    尤听容不愿尤夫人焦心,乖巧地坐到了圆桌前,“多谢母亲。”

    尤夫人瞧着尤听容一勺勺地喝着鸡丝粥,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乌黑的发顶,热闹了一整天,所有人都欢欢喜喜的。

    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看得出,尤听容并非真心高兴。

    “我的容儿是大姑娘了。”一句简单的话,饱含真情。

    尤听容自然能体会,强打精神安抚道:“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都在京城也可时常探望。”

    尤夫人欣慰地点头,“过定之后,你的婚事就定了,虽为成婚,按我朝惯例,已是池家妇,成了池尤氏。”

    “女儿明白。”尤听容听着,乖顺的垂下眼,掩藏了繁杂的思绪。

    池尤氏这三个字太陌生了,也来的太突然了。她前世如此倾心爱慕,到死,也只是长乐宫淑妃尤氏,能冠以夫姓是她从前求而不得的。

    如今得到了,却早已物是人非。

    “母亲在灵感寺求了你的姻缘,如今圆满了,我明日便赶早去还愿,捐些香油钱,祈求你们夫妻和睦。”

    “那女儿明日陪您一道去,咱们母女在灵感寺住些时日,躲清静。”尤听容的一颗心乱的没由来,她也想叩问佛祖,更想平一平自己的心。

    再者,尤贵泰攀上了池家这门婚事,这几天定然是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尤听容可不想做了他显摆炫耀的工具。

    到了灵感寺,尤夫人在大雄宝殿进了香,询问小沙弥,“安隐大师可在?”

    当日是他为尤听容解得姻缘签,之后又是安隐为两家合的八字,尤夫人想当面谢一谢他。

    不料话她话才说完,小沙弥的脸上的笑就僵住了,磕磕绊绊道:“方丈、方丈虽在,可……恐怕见不了人。”

    尤夫人并未多想,谢过小沙弥也就作罢了。

    ——

    灵感寺

    安隐大师被困在小草庐内,门口站了四个人高马大的带刀侍卫,他被关在此处已经两天了。

    负责供应僧众斋饭的典座提着饭篮,才走到院里,就被拦住了。

    典座急的团团转,“官爷,住持方丈已经被关了两天了,粒米未进,再这样下去,只怕要饿出病来了。”

    侍卫不为所动,“吾等奉命在此,不许任何人入内,请吧!”

    典座心急如焚,还要再求:“贫僧不进,只请官爷将斋饭送进去便可,求官爷通融一二……”

    话还未说完,一把锃亮的铁刃就架在了典座的脖子上,冷冰冰一个字,“走!”

    草庐内,张福同样急的跳脚,“安隐大师,您就改了尤小姐和池大人的八字批命吧。否则不止是为难奴才,也为难您自己呀!”

    安隐大师却是腰杆挺得笔直,盘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拨着颈上的念珠,不动如山。

    只是憔悴的脸色和苍白起皮的嘴唇,昭示了他的虚弱。

    听了张福的话,安隐缓缓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所言句句是真,为何要改?”

    那日夜里单允辛深夜来访,张口就要安隐大师把说出口的批命吞进去,非要遣了小沙弥去池家报告,说两家不宜接亲、命中不合。

    安隐哪里肯听,逼得单允辛当即就恼了。

    单允辛转而问起尤听容的命数如何,安隐却又口口声声天机不可泄露,更是惹得龙颜大怒。

    这不,派了人驻守草庐,不许人出入,也不许人送斋饭,生生饿了安隐两日。

    单允辛的原话是:“既然安隐大师自诩可勘破天命,朕便要看看,这得道高僧是否当真不凡。想必大师不是肉体凡胎,亦无需食五谷。”

    常顺好言相劝,只得了单允辛一句,“若真能饿死,便说明他诓骗世人,枉称高僧,更是该死!”

    留了张福在这里,变着法的劝一劝安隐。

    今日单允辛得了消息,知道尤听容要来庙里还愿,传旨说午膳后来灵感寺进香。

    张福这两日磨破了嘴皮子,可安隐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此刻张福放低了姿态,低声哀劝道:“安隐大师,一会儿陛下就来了!”

    安隐眼睛都没睁开,全然无视了他。

    哐当一声,草庐的竹门被打开来,不堪重负地颤了好一会儿。

    张福膝盖一软,跪下请安,“奴才恭迎圣驾。”

    草庐内的窗户都被封死了,黑黢黢的只有木头缝里透出来的细光。

    单允辛背手而立,逆着光站在门口,日光为他镀了一层金光,本就高大的身形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此刻和屋内盘腿打坐的安隐无声地对峙着,俨然如活阎王一般。

    安隐起身,双手合十施礼,“贫僧见过圣上。”

    单允辛一眼勘破他的憔悴虚弱,冷言讥讽道:“朕以为,安隐大师是苦修之人,有是得道高僧,想必饮风食露便可,不想原来还是肉体凡胎。”

    “让陛下失望了,是贫僧之过。”安隐笑纳了讥讽,似乎肉体的苦难对他不算什么。

    单允辛垂下眼,似乎并不恼,反而坐到了安隐对面,低笑一声,“安隐不愧是方丈,也算少有的六根清净之人,倒是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张福没忍住埋头,露出了不忍之色,陛下可不是会改主意的,只怕是要出狠招为难安隐了。

    “尤、池两家已然过定了,朕也不为难你,告诉朕,你从尤大小姐的八字里看到了什么?”单允辛问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有看安隐,只是盯着安隐面前的一尊小巧精致的金佛,似乎丝毫不担心安隐会拒绝他。

    安隐闭上眼,“天机不可泄露。”

    安隐预想的震怒并未道来,只听单允辛嗤笑一声,取了三柱香,点燃了,插在佛像前的香炉内。

    “朕会下令,在钦安寺设道坛,每年的祭祀之事也由道长操办。”单允辛说的不急不缓,“既然佛门是清静之地,还是与尘世少些牵扯为妙。”

    佛道两家本就意见相左,单允辛的政策是摆明了要扶持道教,有皇家推动,从京城到地方的为官者和读书人都要跟着转信道家,民间百姓定然闻风而动,佛门香火必定大受影响。

    安隐脸色大变,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单允辛,“陛下,国之大事,这可如此草率。”

    他不在乎自身的安危,可毕生所愿乃是弘扬佛法,若因他之事让佛祖失了信众,就是他的大罪过。

    “朕是天子,朕的话就是天意。”

    安隐心存侥幸,还想强撑,却触及了单允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他知道,单允辛对神佛毫无敬畏之心。

    “罢了,陛下想问什么,贫僧必定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