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小说 > 玄幻魔法 > 养济院卧底日常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狐狸尾巴藏不住
    惠民药局。

    小药童才捧着簸箕从耳房里出来,便见刑律俭和萧鱼急冲冲从门外进来,秀气的眉头一皱,转身便往医堂里跑。

    “先生,先生,您快躲起来……”

    温宿放下手中的医案,抬头看他,门外灿烂的阳光突然被遮挡住,刑律俭和萧鱼已经进了医堂。

    小药童一见二人进来,瞬时垮下脸来:“你们怎么又来了?”

    小药童今日也已经对这二人十分惊觉,实在是惠民药局里繁杂事物太多,可这二人似乎每每过来都要占用先生太多时间,实在是厌烦至极。

    温宿温柔地拍了拍小药童的头;“去把新研制的药方送到陈大夫那里去吧,药效如何回头要多整理医案研究,你仔细叮嘱便好。”温宿说着,把重新抄录好的方子递给小药童。

    惠民药局是官办的免费药局,平素里江城的许多百姓多半都会到这边看病,里面共有坐堂大夫二十余人,各有专长。温宿专攻毒理,内外科也兼修,但因资力尚浅,所以平素里看诊的人不算太多,偶尔会给药局里的小药童们授课。

    可自从刑律俭和萧鱼时常来惠民药局抓人做壮丁后,原本的授课时间被挤压,小药童们自然对这两位没什么好脸色。

    拿着药方看了眼刑律俭和萧鱼,小药童哼了一声,一溜烟跑去找陈大夫了。

    “二位这么急急忙忙的来,可是有什么事儿?”温宿一边整理医案,一边抬头戏虐地看着二人。

    萧鱼把用手帕包裹的茶壶和茶杯放在桌案上:“府衙里的薛捕头死了,我们怀疑是中毒,想请你看看是什么毒?”

    “薛捕头死了?”温宿拿着笔洗的手一顿,脑中不由得回想起薛捕头的样子,蹙眉道,“薛捕头怎会……”

    “他是……”

    “此事还不明了,温先生只需帮忙看看是什么毒,又是如何中毒的即可。”刑律俭先一步打断萧鱼的话。

    萧鱼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温宿不知二人之间打得什么机锋,垂眸拿起杯子抽到鼻端闻了闻:“是寒江草,薛捕头若是中了寒江草的毒,那他房中可是放了移魂?”

    萧鱼侧头看了眼刑律俭:“确实如此。”

    刑律俭忙从怀里掏出帕子,将里面的半截香拿给温宿看。

    温宿一闻便知是移魂香:“确是如此。”

    “可当时薛捕头并没有喝下罕有寒江草的毒,我们不能断定他是如何死的?”刑律俭似笑非笑看着温宿。

    温宿怔愣,忍不住苦笑道:“刑公子,我不过是个惠民药局的大夫而已。”

    “可没有人比你更适合验尸。”

    温宿无奈放下茶杯,“我能否问刑公子一个问题。”

    刑律俭点了点头:“你问。”

    萧鱼分明看到他眼中的算计。

    温宿可以问,但他未必会回答。真是个老狐狸。

    温宿绕过书案,从柜子里取出他最近时常动用的木箱,里面据是一些验尸用的特殊刀具。他曾以为这些东西要一直束之高阁,没想到最近这段时间竟然频频使用。

    “昨夜是刑公子让霍卿绑了我去东平村的?”

    刑律俭眉尖挑了下:“是。”

    “刑公子好谋算。”

    “多谢夸赞。”

    温宿温柔的眉眼带了几分难得的凌冽,他疾步走到刑律俭面前:“你是司密处的人。”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犹疑,一脸的笃定。如果一开始接触刑律俭时,他还只是心有怀疑,但经过昨晚发生的一切,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以见得?”刑律俭轻笑出声,但笑意却未达眼底,甚至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萧杀之气。他目光冷冷地看着温宿,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温宿微微蹙眉,却没有被他吓住,他右手攥紧了木箱的背带,目光坚定地迎视刑律俭的视线:“只有司密处的人才能在那么快的时间内将黄炳伦遇害的消息散播到全城,并且又消无声息地掩护霍卿将黄炳伦送到东平村。”

    其实不止如此,在东平村的那段时间,他虽然没有出院子,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个小院内外布满了高手,这些人训练有素,行踪隐秘,绝不是江城内普通巡城卫或衙役,唯一可解释的,便是司密处。

    霍卿会跟司密处的人搅合在一起么?

    绝不会。

    能让霍卿如此紧张的只有刑家。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刑律俭勾唇冷笑,右手下意识想要去搭轮椅扶手,结果手掌递了过去才发现自己并未坐轮椅。

    一旁的萧鱼看了他的小动作,哭笑不得地递出自己的帕子。

    刑律俭微微怔愣,垂眸看了一眼递到手边的帕子,手比大脑更快反应地接过来,掩耳盗铃般捂住薄唇轻咳一声:“温先生是聪明人。”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温宿的心里却并没有松懈下来,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刑律俭的衣襟,温润的脸上因愤怒染上几许薄红,厉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侯府公子也好,司密处的信子也好,但你不应该把霍卿卷进这些腌臜事中,你们刑家已经欠她足够多了。”

    刑律俭凤眸微眯,目光沉沉地看向温宿。

    温宿丝毫没有惧意,满腔的愤怒只让他想要警告这个男人离霍卿远一点。

    “怎么?怕了?”刑律俭突然出声,讥笑着从他手里扯回衣襟,“怕我抢走霍卿?”

    “你混蛋!”温宿突然大喊一声,抬手对着刑律俭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挥出一拳。

    “碰!”的一声,不止温宿吓了一跳,就连一旁看戏的萧鱼也没想到刑律俭竟然没有躲,结结实实受了温宿这一拳。

    萧鱼愣了一下,随即朝温宿竖起大拇指。

    认识行旅将这么久了,小郎中做了她一直想做都没做成的事。

    殷红的血丝渗出唇角,刑律俭眼神微暗,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角:“发泄够了么?发泄够了,就跟我去……”

    “以后不要再招惹霍卿,有什么事你大可直接找我。”温宿突然上前两步,萧鱼这才注意到,他的两指之间夹了一把锋利的薄刃,她曾看他用过,正是用来剔骨的。她惊愕地看着温宿,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润的小郎中发起火来亦是雷霆万钧之势。

    刑律俭垂眸看了眼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薄刃,薄唇微勾:“好!”

    得到他的允诺,温宿眉眼略微舒展,眼中戾气渐渐散去,便有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好说话的温先生。

    “你最好不要食言。”温宿猛地向前措手,薄刃贴着刑律俭的脖颈而过,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殷红的痕迹。

    刑律俭微微蹙眉,抬头摸了一把脖颈,指尖染了一点薄红:“好。”

    温宿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仿佛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裂,他狼狈地收回薄刃,几乎是落荒而逃般从刑律俭身边走过。

    刑律俭眉眼舒展,看着他惊慌逃出医堂的背影,薄唇勾出一抹清浅的笑。

    一旁的萧鱼发出一声大笑:“哈哈,这算不算是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刑律俭回头看她,自然地拿手里的帕子按住脖子上的伤口:“你又怎知这不是我想要的?”

    萧鱼一怔,瞬间想到了其中关节,原来这老狐狸早就看出温宿对霍卿有情,所以才利用霍卿牵制温宿?

    他知道霍卿不会对刑家置之不理,而温宿即便担心霍卿,亦不会冒然劝阻霍卿远离刑律俭,所以只能任刑律俭百般算计于他!

    “刑律俭。”

    “嗯?”

    萧鱼一把抽回他压在脖子上的帕子,素白的帕子染了一片殷红,仿如雪里初初绽放的红梅:“你这么无耻,你爹知道么?”

    刑律俭垂眸看着她,忽而一笑:“大概是知道我天生无耻,所以才把握赶出邢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