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一个线索，”赵昱看着李临安，若有所思，“马尔罕。”
马尔罕手握着属于古娜的饰物那一幕，让赵昱印象很深刻。这个汉子沉默寡言，却反复提到古娜。
曾经赵昱以为这是因为马尔罕对古娜情根深种，现在想来，万一古娜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无辜，万一古娜才是刺杀行动真正的主使者呢？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马尔罕？”李临安挑起眉，“我听说他一直都没有再开口了。”
李临安没有选择杀掉马尔罕，而是决定把他带回京城去。朱大寿极力反对这一做法，但是很可惜拗不过李临安。
如今马尔罕等人都被关在大牢里，除非有朱大寿与李临安的允许，寻常人都不许靠近那里。这些人虽然没有被处死，但是关在牢中都知道凶多吉少，因此很多人就开始在牢中大喊大叫，发泄心中的压抑与恐惧。只有马尔罕，始终一言不发。
狱卒每日都会向李临安汇报情况，他怀疑马尔罕已经疯掉了。在阴暗的大牢里，胡言乱语与沉默寡言都是理智丧失的标志。
“他不会疯的。”赵昱很确定。
狱卒说，马尔罕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只有手里还攥着一个金色的小圆球。曾经狱卒们想要把这个也拿走，但是遭到了马尔罕强烈的反抗，他甚至宁愿把金球吞到嘴里都不愿意交出来。
因为狱卒们害怕他真的把金球吞下去导致什么三长两短上面问责，只好作罢。
他竟然还保存着那个金圆球，会这样做的人是不会轻易疯魔的。
经过一番运作，赵昱还是再一次走进昏暗的大牢。
赵昱一进去，就感觉到一种浓浓的令人不舒服的味道。大牢里面环境自然不会很好，主要是这里面总是弥漫着失去希望的氛围，就算有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映照在这里的阳光似乎都是苍白而无生机的。
马尔罕就在最里面的那一间牢房依旧是独自一人盘腿靠坐在墙壁边。在赵昱走进屋内之前，他似乎一直都在闭目养神。
听到有动静之后，马尔罕睁开眼睛。
赵昱步履缓慢地走到他身边，然后便也盘腿坐下，目光炯炯看着马尔罕，马尔罕十分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狱卒认为你疯了，我却认为你没有。”赵昱开口，“只不过等待你的也绝对不会是好下场，还不如疯掉会更好受一些，为什么你不疯呢？”
不出意外，赵昱并没有得到马尔罕的回答。
“是为了那个金圆球吗？”赵昱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我之前在外面看到古娜了，她还在那个酒楼跳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吗？你喜欢她吗？”
马尔罕盯着赵昱：“这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赵昱笑了笑，“不不，我想这跟我大有关系。其他人都能被排除嫌疑，只有古娜不能。”
“为什么？”马尔罕问道。
“因为你握着的金球。”赵昱慢条斯理，“很不凑巧我是个很小心的人，于是我还是暗中派人跟踪了放出去的人一段时间，其他人都没问题，只有古娜形迹可疑。”
“她跟一个陌生男人接触过，而那个男人，是来自北边的……”
赵昱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马尔罕的脸色。
这大概是算上他几次见马尔罕的时候中，对方脸色变幻最为频繁的一次。
“其实古娜和那个男人，才是这次刺杀的主使者对吧？”赵昱干脆挑明了，语气变得激烈又快速，“你看似是刺杀行动的主角，可你实际上不过是一把刀，被古娜操纵着完成自己的使命。甚至在结束之后，依旧成为古娜摆脱嫌疑的工具，不是吗？”
赵昱还记得古娜如何苍白着脸说出马尔罕的名字的，那一瞬间她就像是最无辜的舞女，而不是一个心怀叵测者。
就算没有朝廷耳目提前锁定目标，马尔罕他们也注定会被发现的，因为他们被主使者出卖了。
这些其实都是赵昱的猜测，是他基于目前掌握事实的合理推断。他之所以如此笃定地说出来，就是为了诈一诈马尔罕，从他嘴里挖出来一星半点信息。
“那也是我心甘情愿！”马尔罕听到古娜跟一个来自北边的男子接触过之后，脸上露出痛楚的神色，这让他的情绪出现波动，以至于头一次对赵昱的话出现激动的反应。
还真给自己猜对了……
“古娜不是为西凉卖命，是为了北边的游牧民族吧。”赵昱冷笑，目光中带着怜悯，“你是西凉人，你知道她的真实目的么？你的同伙们知道么？”
如果那些同伙们知道古娜也是同谋，不可能在受刑之后都不吐露古娜的名字，在无法睡眠的刑罚下，很少有人能守住心中的秘密。
这就意味着他们真的对古娜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只有马尔罕知道。那些同伙的确是西凉军方的人，他们的身手以及证词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马尔罕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手。
“啊，你知道的，只是没有告诉你的同伴。”赵昱察言观色，“虽然他们参与刺杀，都抱着有去无回的决心。但是你这样做，也算是对他们的背叛吧？”
如果这些军方武士知道这次策划实际上是顺了他们敌人的意思，他们又会作何感想呢？
马尔罕的脸上头一次露出痛苦的神色：“我愿意受死，偿还所有的罪孽！”说完就意图咬舌。
但是赵昱动作更快，直接扑上去，捏住他的下颌，迫使对方无妨闭合嘴巴。
“你最好是活着，如果你死了，我们会立刻抓捕古娜。”赵昱轻声在对方耳边说道。
马尔罕眼睛一瞪，竟然逃不过赵昱如同鹰爪般的手。他勉强点点头，赵昱才放开他。
李临安要带马尔罕回京城，主要是为了给陛下带个人证回去，顺便也想看看回京的路上，一个马尔罕能不能钓出来更多的大鱼。
赵昱也很赞同这个做法，尽管有些危险，但是带来的收益显然是值得他们冒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