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陆路口岸因为人流量极大,而且大多数是持通行证的边境居民而不是持护照的旅客,因此很难掌握到进出境旅客的即时信息,所以在边境口岸查货毒品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当时我们也并没有将重点放在口岸缉毒上,但是一切在一个下午发生了改变,当然改变的还有我,在这之前我没想到我会和缉毒有关系,更没有想到我会阴差阳错地去参加了人生的第一次小型卧底行动。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三月六日,距今已经有十年了,一个平常的星期六,在边关的旅检口岸,和平时一样,我下午上着平常的班,查查进出境旅客,看看检查行李的X光机,并且抽查一下他们的行李。下午的人并不是太多,一般的陆路口岸,早上和晚上才是人最多的时候。

    这时候一男一女走了过来,男的拖着一个行李箱,女的拿着一个白色的小型的台式电风扇,两个人从无申报通道入境,照例,我们让他们将东西过机检查,然后在X光机屏幕前的我发现电风扇壳里明显是有一包东西的,因为屏幕上的图像显示淡黄色,这说明在塑料外壳里面,存在着一些不规则的有机物。透过塑料外壳在X光机下显示出的淡绿色,有一团特别明显的显示黄色的东西,明显到你不想看到他都不行。

    我打量了一下这对男女,男的明显不是本地人的长相,我让战士把他们叫过来,叫他们两个把护照给我,一边看着他们的表情,我一边看了他们护照的信息。男的长得挺高挺瘦,面相感觉是一个北方人,他穿着意见白色的T恤衫,好像很久没洗都有点发黄了,下身穿着小混混们经常穿的米黄色的七分裤,也不是特别合身。女的长得倒是好像本地附近的人,她穿着红色的T恤衫,一件好像比较旧的白色外套,还有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牛仔裤。看起来两个人的表现都挺正常的。翻过护照之后,我知道了这个男的是河南人,姓陈,女的是广西人,姓谭。

    我问他们:“一家人吗?你们从哪里来,去越南干什么。”

    女的说:“不是不是,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们前几天出去的,去越南旅游的,现在差不多一个星期了,刚刚回来。”

    我说:“我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护照上都有?我想知道你们平时在哪里。”

    女的回答说:“我们就在这边开个小店。也很少出去旅游的。”

    我又问他们说:“你们出去玩,带个电风扇回来干什么?”

    男的明显一愣,但是女的马上说道:“回来之前他在夜市逛了逛,觉得这个电风扇比较好又比较便宜,就买了过来了,我让他不要买他还非要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着他看了看男的,男的立即附和道,说:“是的,是的,我觉得比较好看”。

    这个白色外壳蓝色塑料边的电风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并不显得有任何好看的地方,而且我觉得全地球人都知道越南根本没有什么靠谱轻工业,他们自己的轻工业产品和中国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大部分生活必须的轻工业产品基本都要依靠中国进口,而且中国出国出去的没什么贵的东西,都是一些在中国立足不了的牌子才会卖到越南去。

    把这些东西当成宝贝还要从越南带回来,我觉得如果这两个人脑子还是正常的,就是肯定把我们这些执法人员不当正常人了。但是因为从来没有相关的经验,直到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就觉得他可能藏点象牙、犀牛角、名贵中草药之类的玩意儿。

    然后我叫值班的莫科长过来,对他说:“莫科,我觉得这个电风扇里面应该有东西,要不然打开看看吧。”

    他说:“好的。”

    于是我给这一男一女说:“我们怀疑你们的电风扇里面夹藏违禁品入境,你们在旁边等一下。”

    于是我就把电风扇底座下的螺丝卸下来,发现里面有一包淡黄色的一小块一小块东西,直到这个时候我们还都没带手套,因为从我们的口岸自开关以来还从未查到过毒品,我们觉得边境线太长了,毒贩和“骡子”(运毒人员)们不需要从我们这戒备森严的口岸通过,找个界河边上水浅的地方直接趟水过去就行了,因此我们还犯了一个错误,就是没有第一时间把他们两人控制起来。

    但当划开那包装的小塑料袋的时候,我看着这些块状东西,然后看了看莫科长,他也在看着我,我们学过很多相关的知识,在那一刻我们两个都反映过来,这应该就是毒品!

    但是我抑制住心里的波澜,转过头稍微平静地我问那个男的:“这是什么东西。”莫科长此事也走到边上去布置在通道边上执勤的战士。

    女的没有说话,她惊讶地看着男的。男的停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

    我很严肃地指了一下右手边的办公室,对他们说:“你们两个道我们的值班室去一下。”莫科长带着两名战士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男的肯定也观察到了这个情况。

    突然,男子撒腿就朝出口地方跑,在中国所有的边境口岸,这种情况当然都是徒劳的,莫科长带着两个战士马上跑起来,出口处站岗的两个战士也马上行动起来,男的想撞开跑出去,但是被战士们绊倒,战士们没有抓住他,失去平衡的他跌下了台阶,滚了下去,但是马上被四名战士下去制服了。

    我赶快也跟了过去,看到他的头正好磕在了台阶边缘,当战士们把他架起来的时候,血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他被两个战士从台阶上架了上来,然后被拖着向我们的值班室那边过去。女的在一旁“啊啊”地叫了起来,两个人也把她推着走向我们的值班室。

    莫科长对战士们说:“赶快把他带到值班室。”然后对我说:“打电话给查私,叫他们过来,然后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马上打电话查私科值班的孙科长,对他说:“我们口岸这边有毒品,还抓到了两个人”。

    他很疑惑地问我:“口岸还有毒品?是不是搞错了?”

    我肯定地说:“没有搞错,我们马上会测试下的,你们快过来吧。”然后我打电话给120让他们马上到口岸来。

    然后,我带上手套,打开我们的毒品快速检测箱,这个箱子里的各种试剂可以测试各种类型的毒品,但是除了在培训中,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个箱子。按照操作说明,我开始操作,试了两个试剂盒,看到了有明显的阳性反映,显示这个小块儿状的东西有氯胺酮,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K粉的成分,还有一些甲基苯丙胺,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摇头玩的成分,我又小心翼翼地称了一下,发现重量其实也不多,只有120克左右,但在如果不配合我们工作,已经够判死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