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城走到程落鱼面前站定，寒冰般的眸子扫向云燕。
无形的寒气逼向云燕，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把手上的橘子往程落鱼手里一塞，很没义气的丢下一句。
“我有事先走了，回头宿舍见。”
云燕说完抛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溜之大吉，仿佛后面有恶狼正要张嘴咬人。
程落鱼站在路口处捏着橘子，防备的看着余城，然后就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缓缓的伸出来。
她以为会是秘密武器，暗自把书包移动到胸口，结果没想到他拿出来的是瓶纯牛奶。
只见余城给牛奶插好吸管，把牛奶递到她的面前。
程落鱼有点懵心想这是要暗杀改毒杀吗，这牛奶里不会是下了百草枯之类的农药吧。
余城望着女孩眼里的警惕特别不解。
“程落鱼，你在怕我，你是觉得我要害你还是觉得我会对你…不利。”尾音拖长带出几分委屈。
程落鱼很尴尬面对学校这个据说势力极大的校霸，心里慌的一比，嘴上却不肯示弱。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有什么好怕的，你又打不过我。”但是我没钱没势，怕你用别的方法坑我。
后面那句话程落鱼没有说出来。
余城看出女孩对他满满的防备，他这样的眼神看到过很多，他以为自己对这样的眼神已经无所谓。
可当程落鱼用这样的眼神望着的时候，余城感到心口传来窒息般的疼痛，眼角处的酸涩难忍。
他垂眸敛去眸里所有的情绪，抬手把牛奶一口喝光，把牛奶瓶抛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朝前方踏出两步。
“你答应我，不要告诉别人关于你知道的事情。”
程落鱼看着余城把牛奶一口喝光，很有气势的逼近，然后附在耳畔低语。
浓浓的牛奶香缠绕着男生清冽的味道，让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空荡荡的胃让脑子里冒出个奇怪的念头，那瓶牛奶好香肯定很好喝，下次去店铺看看价格…
甚至有点不合时宜的后悔，先前干嘛把他想的那么坏，明明他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坏啊。
因为胡思乱想的缘故，程落鱼甚至没有听明白余城话的内容。
余城等了一会没等到程落鱼的答复，偏了偏头靠的更近。
“我可以答应你，我能做到的一切要求，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说出去关于我的事情，不然我就…要你好看。”
他卡壳了一下，说了句谁都唬不住的狠话。
程落鱼离他太近，近到可以看清少年脸上细细的绒毛，可以看清发红的眼角，可以看清红如珊瑚的耳珠。
她心里有个邪恶的念头在叫嚣，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大的把柄，必须要好好的把握住。
必须让他天天送牛奶送早餐中餐晚餐加宵夜来吃，最好那种闻着香香甜甜的牛奶每天都来上几瓶！
还有没钱买的那些书都让他花钱买！不然就把这些事情曝光出去，让学校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小哭包，还喜欢穿古装。
贫穷有时候最易滋生恶念，尤其是什么都缺的人，尤其是对生活心怀怨恨的人。
程落鱼眨了眨眼睛，轻轻的说：“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答应任何要求，我也不会将你的事情说出去。”
余城不由得愣住，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被她狮子大开口宰一顿。
毕竟她住在福利院，对于物质上肯定是极为贫乏的，不然也不会需要那般辛苦的兼职。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余城有些狼狈的退后一步，摇了摇头。
程落鱼抱着书包捏着橘子，转身朝女生宿舍走去。
夕阳下女孩白色体恤上仿佛渡上了一层微光，远远望去竟然有些刺眼。
余城在原地站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程落鱼的心里完全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
她脑海里冒出两种声音，一个在说为什么不找他要好处，以前你救过他的即使当时他给了钱，那也可以再要一点。
一个声音在说他当时就报答过了，现在他是你的同学对你也很好，你本就该为他保守秘密不该提要求。
她回到宿舍把书包放到桌上，翻出一个面包三两口吃掉。
再打开英语书自虐式的强行记单词，一下子往脑海里填鸭式的塞了两百个单词，记得眼睛发直，脑壳晕的不行，才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已经做好的决定，没有必要反悔，不该拿的东西，再稀罕再容易也不能要。
到了晚上，程落鱼关灯躺在床上饿得睡不着，一个面包实在太少，压根填不饱肚子。
她忍着翻身下床找东西吃的冲动，逼着自己一动不动假装睡着。
十一点上的床，却是一点快两点才成功睡着。
睡梦中恍惚间回到从前，程落鱼还不是福利院的小可怜，而是妈妈羽翼下的小心肝。
漂亮又温柔的妈妈抱着小小程落鱼，陪她一起看泛黄的连环画。逐字逐句的念着上面的话。
‘红狐狸拒绝了黑狼的要求，即使黑狼会因为她的拒绝而打死她。’
小小的程落鱼含着糖，含糊不清的问妈妈。
妈妈，红狐狸难道不怕死吗？
鱼鱼，红狐狸当然怕死，没有谁不怕死，可她更怕答应黑狼的要求，成为她自己都讨厌的人。
小小的程落鱼当时还无法理解故事里的道理，只能懵懵懂懂的点头，认同妈妈的话。
故事的结尾。
‘红狐狸和小灰羊最后赶跑了黑狼，快乐的住在大森林里。’
小小的程落鱼听完故事抱着妈妈的脖子，牛皮糖似的蹭来蹭去，腻声说：我要做妈妈的好宝贝，不欺负别人不占别人便宜，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妈妈温柔的看着小小的程落鱼，笑着说：鱼鱼要记得今天的话，不可以做不守信用的鱼鱼，不然妈妈会伤心的。
小小的程落鱼认真的承诺。我会做个好孩子，不让妈妈伤心，让妈妈天天都开开心心的。
鱼鱼真乖，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今天给你做水煮鱼吃好不好？
妈妈，我最爱吃你做的水煮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