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房间里的程落鱼低下头，安静地等着余城开口。
余城也在等程落鱼开口，他想她可以主动和自己说。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程落鱼坚持不住先开了口。
“余哥，你要和我说什么。”
余城纯黑的眸子里情绪翻滚，像是煮沸到极点的水，很快就要溢出来。
但是他的声音异常的平静。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程落鱼想都不想地回答。
“是个很好的人，是我可以信任的人，是我可以当做朋友的人。”
余城燥动不安的心被安抚了一半，还有一半在害怕，怕她只是哄他玩儿。
他深吸一口气，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收紧到指节发白，狠心下定决心问：“你说过什么都可以问是吗？我想问你是不是收了那个人的钱，所以才搬到出租房照顾我的。”
他不容许自己反悔，语速又快又急。
说完之后余城死死地看着程落鱼，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程落鱼清澈的眸子如水也如冰，太干净也太冷清。
余城的很害怕，他却不允许自己露怯，因为他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坚持。
不愿意自欺欺人也不愿意难得糊涂。
哪怕是喜欢的人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
“余哥，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我不否认接那份兼职，也不否认你说的收了钱来照顾你。”
余城的唇色发白，手指几乎掐破床上的被子。
虽然想过她会这样直接的回答，但是真的听到她这样直接的说出口，还是心疼到无法呼吸。
程落鱼褪去平日里伪装的温和和开朗，整个人显得冰冷又尖锐。
她垂眸看向鞋尖，轻轻地说：“对不起，我没有早一点和你坦白，我只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和你说，如果这一点伤害到你了，你也不能原谅我，那我以后不离你远远的也行，我会搬出...”
每说一个字，两个人就更难过一分。
余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程落鱼。
“不用，我不怪你，你不要搬走。”
语气里有着余城自己都诧异地卑微。
程落鱼退回一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余城，发生过的事情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我等会就去把东西搬走。”
余城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爬起床一把扯住程落鱼的手。
“我不答应，你说过很多话问清楚就好了，我说了不介意就是不介意，你为什么不相信。”
程落鱼吃惊地看着余城，她不明白，明明先前他还那么难过，现在却因为自己离开而更加难过的样子。
余城顾不上掉落的眼泪，声音又快又急的继续说：“我只是想问清楚，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你接了这份工作，怎么可以说不干就不干，还有没有一点职业精神。”
说到后面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只是想找出留下她的理由。
程落鱼沉默了。
她现在无法理解余城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可以让他不要难过。
余城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想什么，开始听到杨叔说她为了钱照顾自己很难过，所以见到她便忍不住把话问出口。
后来听到她说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一刻更加的痛苦，像是心要被挖出来似的。
“你答应我的事情难道都不作数了吗？难道那些话说要陪着我的话，只有我一个人当真。”
程落鱼听到他的质问心虚得要命，她好像不知不觉又对别人承诺很多事情
在继续执行承诺，还是再次食言而肥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前者 。
“作数，我说话怎么可能不作数，你要是不想我走，我就继续留下来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程落鱼的眸子映着天花板上的灯光，显得有些有些透明，也有些冷酷无情。
但是余城却一点也不觉得，听到她答应自己不会搬走，心里那口气一下子松了下来。
余城这一松下来精神就有些不济，整个人朝后面直直地到了下去
如果没有如果没有人拉住他的话，大概会摔到脑壳开花。
但是有程落鱼在，谁摔都不可能轮到余城摔。
她一手扯住余城的手，一手扣住余城的腰，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余城靠在程落鱼的肩膀上，突然就有些害羞，他好像刚刚醒来没有没有洗脸，好像也没有刷牙。
血仿佛顺着这些念头一下子涌到头上，他的脸色瞬间爆红，眼泪掉得越发急。
程落鱼将余城半抱半扶得弄到床上躺好，却见他哭得很伤心的样子，一下子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是好。
轻声问：“余哥，你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来。”
余城知道要平复情绪，不要再过于激动不然眼泪会一直停不下来。
但是越是想平静越是无法平静下来。
他只能抽抽噎噎地说：“我没事不用叫医生。”
这把程落鱼急得跳脚。
“余哥，生病不看医生，病是不会自己好得，我还想你早点好起来，一起去学校上课，一起去外面玩呐。”
余城舍不得程落鱼捉急。
“我就是有点尴尬，想起先前吃东西没有刷牙，现在没有洗脸...”
程落鱼愣了一下，才明白余城的意思，明白后上扬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她的余哥这是在害羞啊。
“余哥，其实呢你住得这个病房是你爷爷找得，每天都有专业的护理人员帮你护理的，所以你今天绝对是刷过牙的。”
程落鱼没说的是，她其实有观察护理人员的动作 打算他要是还不醒来，她就自己动手上。
余城有被安慰到。
又过了一会儿，程落鱼见余城情绪平复下来，扯过干净的纸巾，轻轻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余城很不适应但是又不想拒绝她的靠近，便忍住不适放任了她的动作。
他的目光一边边描绘女孩的轮廓，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尖上。
程落鱼看似平静从容，其实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心跳飞快，脸上也不由得染上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