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田川花火大会作为东京最大的花火大会之一,最佳观看地点是浅草站附近。
这不仅仅是因为交通便利,更是因为车站的两侧有两个会场,能同时观看到两侧壮阔烟花。
隅田川烟花大会的来历和华国过年放爆竹驱赶“年”兽一样,据说是安抚死去的亡灵、驱散病魔而举办的“水神祭”。
说法有很多种,能够传承下来,足以说明它的文化底蕴。
对此青年是不想放过的,因此询问了三女过去参加烟火大会的经历,增加写作素材。
女孩们欣然同意。
美绪经验最为丰富,小时候经常跟着父母来参加烟火大会,对流程十分熟悉,知道的事情很多。
小萝莉尽管没有父母的陪伴,但有好朋友一起携手,从母亲死亡阴影走出来后。
每年的烟火大会也没有拉下。
至于佐田真依……她是说自己第一次来现场,以往都是看电视观赏烟火的。
对此青年也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他自己也是倒霉人,没怎么参与过外界活动。
“诶,那家老店居然开张了,我们去看看吧!”细川美绪走着走着,突然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拉住了原田的手,激动的说。
“怎么了,美绪?”
“我刚才跟你说的那家杂货店,我还在念幼稚园的时候,和爸爸妈妈在这里买一些零食,再去观赏烟火大会!
我初中毕业以后,这家店就关门了,没想到它今天居然开着门!”
“那我们去看看。”
青年也是心中一震,昭和时期的零食店吗,那是属于少女的童年回忆。
记忆的一栏就这么被翻开了。
四人迈入了店铺,此时已是夕阳黄昏,店铺朝向不太好,所以内部空间开了一盏小小的橘黄灯。
整个屋子充满着暖色调的日系卡通气息,微微泛黄的灯光也让人感到一丝温馨感。
这是一个简约、朴实却十分整洁的小店,货架上零零散散摆放着一些零食、玩具。
东西虽少,可种类多,而且十分整齐。
此时,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坐在店里打盹。
“欢迎光临。”听到风铃声,老奶奶睁开眼睛,看到众人露出微笑,“客人们是要买些零食去烟火大会吗,请自便。
阿里嘎多。”
少女小心翼翼的问:“是華山奶奶吗?”
華山由衣子也疑惑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你是?”
“小女细川,儿时每次观赏烟火,都会来您这买零食。
那时候您还是一位太太。”
尽管少女这么说,老人还是没有记起来,她摇摇头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
不过居然是以前的客人吗,还真是怀念啊,还有人记得这家很多年没开的店。
这样吧,我给你们打个折?”
“不不,不用的奶奶。”少女连忙摆手,她只是念旧,不是想占便宜。
“那你们随便挑吧,日期不用担心,虽然隔了好多年开店,但货都是最近购买的。”
“奶奶太客气了。”
少女眼神示意众人各自选自己想要的零食,与老人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
翻腾着货架,青年见少女蹙眉,安抚道:“美绪,你不用丧气,这多年过去了,不记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嗯,我记得比较清楚是因为我喜欢历史。
哪怕是我自己的生活史,每一个细节我都想要记住。
你看这个。”
“奶糖?”
“对,不二家的牛奶糖,我小时候很喜欢这个糖果。”
少女的话,倒是让青年想起了前世的大白兔奶糖。
也不知道两个糖果的味道差别大不大。
“唔,还有这个可可味的香烟。”少女拿起一包糖制作的香烟,喜笑颜开的说,“我小时候也挺喜欢叼这个烟来耍酷的,那时候感觉抽烟挺帅气的。
弘树觉得呢?”
“啊,抽烟帅是帅,但对身体很不好。”果然不管哪个国家,都会有这种耍酷的烟糖吗,华国80-90年代也有这种糖烟。
“还有这个,クレスの口笛飴。”
“口哨?”
“是的,吃完上面的糖露出缝隙,就可以吹响了。
好怀念~”
“都只有糖果吗?没有辣条?”
“辣条?”
“啊,不,我说辣味食品……”原田弘树拍了拍脑袋,下意识说出了辣条。
这个平行世界日本一样,昭和时代并没有辣条。
辣条可是华国发明和独有的,起源于面筋食品。
“辣味食品,有薯片、海带、干脆面,在这边。”
少女一眼就发现了不远处货架上的薯片,拉着青年一起过去。
日本人小时候居然喜欢把海带晾干做成零食么,海苔晒干的零食他知道,晒干的海带还真没见过。
原田弘树随后拿了几包干脆面,这也是共同的童年之物之一。
干脆面捂在手心里,放入调味品,细细的舔舐。
最重要的是里面有卡片。
很多小孩子为了收集卡片,不停买干脆面来凑齐卡套。
整齐的卡套可以换人民币。
当然水浒传一八零八将的卡片很少有人能凑齐,不是重复就是缺一张。
缺少的那一张,长大后的青年明白,生产厂家压根没有印,永远是缺一张,诱惑小孩子不停购买。
这骗招老资本家了。
幸好自己穷B一个,干脆面也买不起几包,所以也不会上当。
说起来,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是那时候捡到一张五块钱。
当时,青年内心兴奋了好久,买了一大堆零食。
把没有尝过的零食,都尝了一个遍。
不然他可能连零食店里面,具体有哪些零食都不清楚。
“这个玩具好怀念。”少女挥了挥手里的美少女战士小玩偶。
听她说,班上的男生以变形金刚、奥特曼变身器玩具为主。
女生则是布偶娃娃,各式标本贴图。
共同的有弹珠,水压套圈游戏机。
用水流冲击把圈圈套进竖直的棍子里游戏机,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有啊。
“是啊,好怀念。”
前世穷得叮当响,买不起零食却做着开店的美梦。
那时候,他整天幻想,连梦里也是开一家零食店或者玩具店。
随便喝AD钙奶,随便吃辣条美猴王波斯猫。
干脆面吃到吐,螺蛳辣到心眼里去。
店门口放四驱车赛道,游戏王决斗盘,能痛快的随便玩。
还可以再门前扫出一块空地来,拍打卡片、打弹珠、陀螺什么的。
可长大以后,他再也没有类似的念头了。
实体店早就衰落了,即便没有衰落,他开店也不会去玩那些玩具。
也不会去吃所谓的零食。
因为身体老了,也一身都是病,没有什么勇气再触及那些微弱的阳光。
他忽然转过来,老态龙钟的老人没有再打盹,而是微笑看着祂们在挑选零食。
那是满心欢喜,那是待客之道,那是记忆里的月光宝盒。
不,也许不是因为身体老了,只是因为他的心曾经老掉了。
如今随着这副年轻的身体,随着文学之路的顺利,他的心也没有再干枯下去。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中的零食袋走向柜台。
“选好了?客人?”
“嗯,麻烦您了奶奶。”
“客气了。”
老人竟拿着算盘记账,敲敲打打就算出了价格。
不贵,这个价格。
让青年怀疑是否来到了昭和时期。
见原田弘树讶异,老奶奶和蔼可亲的说道:“重新开店打发时间,不赚钱,就消磨时间。
不用感觉奇怪,客人。”
老人的话,让青年微微有些异动。
“老人家,我可以咨询你一些事情吗。”
“嗯,是什么事情呢?”
“关于您开店的一些事情,我想了解一下,就是咱们聊下天。”
華山由衣子慈眉善目的点头:“这没什么,不过你们不是要参加烟火大会么,恐怕会耽搁时间。”
祂们都穿着浴衣,毫无疑问目标地是隅田川花火大会。
“时间还早,七点钟赶去也不迟,虽然到时候位置不是特别好了,但是眼前的事对我来说更重要。”
“和我聊天更重要吗?”老人有些疑虑,不明白青年的意思。
少女走了过来:“華山奶奶,我家先生是作家,他是想跟你搜集一些素材。
应该是关于昭和时期的故事,像这些零食肯定是一代人的回忆,他应该是想了解这些。”
“作家,您是一位作家吗?抱歉,在下眼拙真没看出来。”
華山由衣子连忙道歉。
“奶奶不必道歉,我也就是一个混饭吃写字文人,不用加敬语。”
“这怎么行。”老人执拗不肯。
闹了一会儿,最终華山由衣子还是称呼青年的名字。
“原田先生想知道我开店的故事,我得好好细想一下。
我先去泡个茶。
哎呀,好久没有跟客人讲话了,我陪那个糟老头子在医院待了好几年,已经不怎么会讲话了。”
“奶奶我陪你过去,我泡茶也很好的,我帮您。”
“谢谢了,孩子。”
待茶水端上来,几人就着小零食喝茶,華山由衣子开始讲诉过去的故事。
第一次穿着水手服的学生蹦蹦跳跳来买零食,跟她炫耀自己的新衣服。
華山由衣子高兴的摸着孩子的头。
有喜欢吃糖,但牙疼的孩子,華山会劝他少吃点糖。
有爱贪玩的孩子不小心把店里的玩具弄坏了,却没钱买下来嚎嚎大哭。
華山会告诫孩子下次别乱摸了,她自己用强力胶水沾了回去。
不久,东京奥运会举办了。
1964的东京奥运会,可以说彻底改变了日本。
30亿美元除了用于修建奥运场馆,还对东京地铁、东海道新干线、东京都高速公路一系列工程进行了改造。
也就是那时起,有了东京出现了不少拆迁户。
老城区慢慢消亡,如今在东京很难看到老房子,都是高科技现代化的地方。
独特的文化区域在逐渐消失。
对此青年也非常有认同感,前世随着经济的发展,农村也渐渐得到了开发。
很多地方都通上了高铁和高速公路,人们的生活步入快捷、便利。
但农田里再也看不到蚯蚓、田螺、甲鱼、黄鳝,也钓不到虾了。
过年烟花爆竹禁止不说,农村赶集,类似烟火大会这样的盛大集会,也再也没有举办过一次了。
華山由衣子最怀念的一个孩子,叫做山田久美子。
那个小女孩家里穷,吃不起零食,每次都徘徊在店铺外面,眼巴巴看着其祂人买零食。
有一天含着手指头的久美子第一次进店,她偷偷拿一包糖放入口袋,想若无其事的走出店。
这小动作早就被華山由衣子发现了。
被抓到的久美子哭着让她别告诉自己的父母,自己再也不敢了。
如果父母知道了,她一定会被揍的。
華山由衣子心软,没有去逼久美子喊父母来,只是告诫她不要犯错。
小时候偷一根针,长大偷金,以后做人会被人瞧不起。
久美子狂点头。
之后,華山由衣子再也没有看到小女孩来了。
再见面的时候,那是一个雪天,还在下雪。
久美子出现在门外,她第一次有了钱买零食,但只能买几包小小的干脆面。
钱皱巴巴的,似乎是被脚踩过。
華山由衣子发现女孩的手有些肿,追问怎么回事。
“我要回北海道了,奶奶。”
原来久美子一家在东京已经待不下去了,得回乡下生活。
钱是她帮邻居搬家搬东西赚到的,手也是那时候受伤的。
得知久美子要回乡下,華山由衣子不知为何心弦被触动了一下。
她曾经也是乡下的小姑娘,为了喜欢的人来到远方的东京。
華山把店里大部分零食,都拿了一袋放入一个背包里递给久美子。
“送给你,就当是送别礼了,孩子。
以后好好上学,等念完书工作了,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千万不要偷东西哦。”
“谢谢阿姨。”
久美子没有拒绝,她确实渴望这些零食好久了。
跟贴在橱柜玻璃窗外,看着漂亮洋娃娃不同。
她知道那些东西不属于她。
但是零食,她真的很想要。
久美子离开后,華山由衣子守着店。
生意是越来越不景气了,泡沫经济下,什么行业都受到了巨大冲击,更别说一家小小的零食店了。
从零零散散的人到最后无人问津。
華山由衣子也再慢慢变老,她觉得店铺得关门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封信邮寄过来了。
写信者正是久美子。
“哪些信,我都还保存着呢,也不是什么秘密,就让先生您观看吧。”
老人说着颤抖从底下抽屉取出泛黄的信纸,递给原田弘树。
青年郑重的接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的灵魂即将打开时空裂缝,通过老人的口述和信件,回到那个破碎的日本时代了。
“阿姨,好久不见,这是我第一次写信给您。
如您所见,我已经是一名高中学生了,这是我的初中毕业照。”
信封里有一张照片,老人笑着指着哪一个是久美子。
“第三排第一个,有虎牙的那个,这个我不看信都记得,这忘不了。”
“谢谢您阿姨,祝福您身体健康。
那些零食我没舍得吃完,每次遇到高兴的时候我才会拿出来吃。”
“对了,我也有了一群好朋友,我把零食分了一些出去。”
“可惜的是,有几包奶糖我至今没省得吃,现在过期了。
我好心疼,哈哈,是不是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