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轻起身的时候因为动作过猛，脑部眩晕，身体摇晃了几下又跌坐在了椅子里。
厉泽衍看着她苍白消瘦的面孔，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事发过后，她就没合过眼看，身体怎么可能不累垮？
他终究是没忍住，薄唇启动，缓缓出声：“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有点……重要事情，我得去一趟医院。”顾轻轻撑着软椅的扶手，站起来，踉跄着往外走。
厉泽衍深眸中闪过一抹睿光，醇厚的嗓音划入空气中：“你怀疑有人害你师父？想去查监控？”顾轻轻坦诚点头：“是。”
她摇摇欲坠的背影，趔趄的步伐，尽数落在厉泽衍眸底。
下一秒，他大步上前，拉着她：“我送你去！”
医院。
院长亲自带着厉泽衍和顾轻轻来到监控室。
顾轻轻坐在电脑前，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操作着。
很快，她的眉头便轻轻蹙了起来，哑声问道：“为什么找不到昨天的监控画面？”
监控室负责人解释道：“三少奶奶，真的很抱歉，我们的监控系统是按月循环摄录的，如果监控画面没有明显异常，我们的系统就会自动覆盖上一个月的录像。”
顾轻轻脑神经猛然绷紧，怎么会这么不巧？
“你确定是自动覆盖？而不是人为原因造成的？”
监控室负责人严谨回答：“确定。如果有人刻意删除视频，缺失的可能会使某个时间节点的画面，绝对不会是一整天的。今天刚好是新一个月的第一天，你们来得太不巧了。”
顾轻轻的手指慢慢收紧力道，苍白的小脸上闪过清晰的懊恼。
来晚了！
还是来晚了！
为什么昨晚上她没冷静下来，来医院查查监控？
她原以为就算视频被人动了手脚，她也可以用技术手段恢复，没想到当日的视频却被系统覆盖了。
她就算技术手段再高超，也找不回那日的视频了。
她慢慢走出监控室，眼底的懊丧越发汹涌。
厉泽衍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还有其他需要查证的可疑点吗？”
顾轻轻摇头：“我暂时还没想到。”
厉泽衍剑眉拧得更紧：“想不到就先工作，明天你就去公司报到。”
他伸手，握着她纤细的胳臂。
也许，工作可以转移她的悲痛。
“不。我暂时还不能工作，我得抓紧时间想到办法救治师父”顾轻轻语气坚定，眸子里露出几分愧疚：“抱歉，真的很抱歉。谢谢你！谢谢你这些日子为我所做的一切！”
“可师父的事实在太蹊跷，所以我现在必须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留给师父，我必须要确保不会忽略任何可疑点。公司那边，我会尽快去，保证不耽误项目。”
“你保证？你能保证什么？”厉泽衍看着她。
顾轻轻低下头，竭力忍住眼泪。
是啊，她连自己的师父都保不住，还能保证什么呢？
厉泽衍插在裤袋中的手紧了紧，按捺住呼之欲出的怒气：“顾轻轻，我的耐心有限！”
言落，他转身离开。
宋伟看顾轻轻一眼，赶紧小跑跟上。
“三少，属下知道，您是关心三少奶奶，希望三少奶奶能寄情工作，转移下注意力……”
厉泽衍停下脚步，冷飕飕地扫了宋伟一眼。
宋伟及时打住：“……”
厉泽衍心头莫名烦躁。
他大概是疯了，才会半夜送她来医院！
他应该是担心她持续这样的状态会影响父亲的治疗，所以才会如此反常的。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稍稍缓和，胸口的烦躁被顺利压下。
宋伟敏觉到周遭的冷森气息消散，才又继续开口：
“三少奶奶现在的状态，恐怕很难抽离。我听说三少奶奶有个师姐，不如我们先请她来帮帮忙？”
在商言商，时间就是金钱。
既然项目已经谈成，就要争分夺秒落实。
厉泽衍略微思索：“你联系看看。”
“是。”
很快，宋伟就得到回复：“三少，没想到三少奶奶的师姐，竟然是邵小姐。她跟三少奶奶师出同门，刚刚出国深造回来。她这次回来，也是想找个医药相关的工作。不过，她已经向和人医药投递了简历，并且收到了他们offer。但是，她说看在三少奶奶的面子上，可以过来帮我们。”
和人医药，正是厉氏集团这个项目的竞争对手。
“你去落实这件事，条件随她开。”厉泽衍开口，声音冷沉：“她可以不是我们的人，但绝对不能是和人的人。”
“明白。”
宋伟郑重点头，飞快地转身出去。
厉泽衍起身，缓步踱到窗前。
他习惯掌控一切，这一次，也不例外。
……
“大哥哥！”
办公室，邵菲菲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男人，温润的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惊喜。
厉泽衍微微颔首，示意她坐下：“这个项目很重要，工作强度也会很大，希望你做好准备。”
宋伟将合同和项目书递到邵菲菲面前，介绍道：“邵小姐，这个项目原本是由我们三少奶奶负责的，因为项目需要，您又是她的师姐，希望您能配合我们。您先看下细节，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在后面签字。”
邵菲菲的视线落在项目组长一栏，赫然看到上面印着“顾轻轻”三个字，而她的名字，屈居在后，还多了个“副”字。
她握着文件的手紧了紧，面上笑意不减：“不用看了，我信得过大哥哥，也相信小师妹。”
她利落地在合同上签字，语气温柔：“只是我没想到，大哥哥跟我师妹，还有这样的缘分。以后，我都不知道应该继续叫你大哥哥，还是叫你妹夫。”
说完，她似感觉有趣，轻笑出声。
厉泽衍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宋伟会意，立刻道：“邵小姐，这里是公司，还是叫厉总吧，或者跟大家一样，叫三少也行。”
邵菲菲眼底闪过失落，见厉泽衍没反应，又从善如流地笑起来：“好。厉总请我过来协助我师妹，是因为她最近忙着我师父的事，无暇分身吧？”
厉泽衍没有说话，宋伟道：“邵小姐真聪明。”
邵菲菲微微一笑：“厉总真是个好丈夫，小师妹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不过，师父这次的事情，对她打击的确很大。毕竟从小到大，师父对她和对旁人的感情，都是不一样的。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关心则乱，强行替师父施针……”
她故意咬重感情这两个字的音节。
果然，厉泽衍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似是多了一层暗云。
就连周遭的空气都跟着降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