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家的。”
又不能光明正大买，这下总不会再问了吧？
老人很难为情地搓搓手，指着她掰开放在一边的另一半橙子，“我有好久没吃到新鲜水果了，你这一半能给我吗？我不白要你的东西！”
沈晚喜一听他这话就有些难受，这么大年纪了就想吃点儿新鲜水果……
“爷爷你吃吧，我还多呢！”
沈晚喜大方地将那半块递过去了。
老爷子站着愣了下，竟是没接。
他红着眼先从裤兜里掏出两块多毛票，一股脑塞进沈晚喜手里以后才把那半块橙子拿起细细地吃了。
沈晚喜直发愣，就半块橙子嘛……
这钱她等老爷子吃完才道：“爷爷，用不着，我真的还多呢！”
“拿着吧！我要了也没用了！”
钱咋会没用？
沈晚喜心里嘀咕着。
老爷子说完坐下，倒是隔了不少距离。
“丫头还上学没有？”
“不上啦！初中毕业就懒得读了！”
这爷爷如此大方地给她钱，沈晚喜便就当陪孤寡老人聊聊天。
“那可不行呀！读还是要读的，初中能干什么？到时候国家要人才，初中怎么顶得上去？那不就可惜了嘛！”
沈晚喜一乐，哟呵，这还是她穿来这么久头一回听说“国家要人才”这样先进的话。
后面高考恢复，可不就是国家要人才？
这老爷子有点儿东西啊！
沈晚喜来劲儿了，“爷爷你为啥这么说啊？现在都不能考大学，我读来干嘛？”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都不行嘛！你好好读书，不要早早就嫁人，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嘻嘻，我对象挺好的，我没想过换人！”
“我也就这么一说，你要是遇到良人了那更好。”
说完这话，老爷子就起身了，就这起来的时候还打了个颤，手脚十分无力似的。
沈晚喜看着担心，这老爷子看着也没有年纪大到走不动路吧？
“好了丫头，谢谢你的橙子了，临走前，起码吃了口好的！”
说罢就走了。
沈晚喜坐那看着老爷子的背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什么叫钱没用了，什么叫临走前？
坏了！这老爷子不会是要自杀吧！
沈晚喜忙追了上去，“爷爷，你干嘛去？”
老爷子站住脚，“你跟上来干啥？”
“你干嘛去！”
沈晚喜固执的问着。
老爷子定定地看了她两秒，看出这丫头心性坚韧便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倒是敏锐得很。”
“有什么事过不去，都能慢慢来嘛！怎么就想不开？”
老爷子这话一出，沈晚喜就知道她猜对了。
“我都这个年纪了，过不去就是过不去，我也不想活了，还是谢谢你啊。”
“那不行，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想想办法，干嘛非要死呢？你这样，你的家人多心疼多难过啊！”
这世上的人，若是有些良心，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去死而什么都不做。
人跟畜生最大的分别莫过于此了。
“我没有家人，老来孤苦无依，也算了无牵挂。”
“那、那你也不能想不开啊……”沈晚喜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劝了。
“姑娘，我实话跟你说，给你的钱就是我的全部了，我没钱又生了病，也实在活不下去了，你也不要管我，免得给你留下阴影。”
“你生了什么病？”
“坏血症。”
难怪要吃水果呢……
“这能有什么啊！我这水果多啊！你别想不开，我给你送回家去，然后就给你拿来！”
老爷子被她这话说得也愣，“无亲无故，你为什么帮我？”
“甭管什么亲故，早些年亲故还害人呢，我就是觉得您不该这么糟践生命，能活着谁想死啊？难关度过去就好了！”
沈晚喜也想得很清楚，反正这是在市里，跟丰收大队隔老远呢！
人那么多，自己帮一次他以后能找到自己吗？
况且这还是个无依无靠的老人，就算是发现了自己一些不寻常又能咋样？更别说她又不是傻的，一向都很谨慎的啦！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句“能活着谁想死”激起了老人的求生欲。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的同事学生避我如蛇蝎，到头来竟是你一个陌生人帮我——”
老爷子叹了口气，“你来我家吧，如今我没什么可报答的了，你看看有什么是你需要的，全都拿去，索性我用不着了！”
沈晚喜惊讶，这还是个老师呢？何至于落到现在的境地呀……
“行！不过您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得给我哥留个消息，免得他找不到我着急！”
沈晚喜跑去商店外边的门面上买了一瓶汽水，又买了纸和笔，将纸贴在瓶身上写着“二哥，等我”。
又跟那营业员说，“姐，等会儿要是有年轻男人过来问话，你就问他叫啥，要是叫沈拥军你就叫他等我，我马上回来！他来了之后，这汽水儿就你喝吧！”
那营业员也很是好说话，“行，你忙去吧！”
沈晚喜这才走了。
那老师家里离这边儿也不远，就是在胡同里，挺逼仄的一个小屋子，好在是有个院子，只是看上去也很久没人打理过了。
沈晚喜记了路，就说：“真是巧了，我亲戚家就在附近，爷爷你等我会儿！可不许想不开啊！”
跑到无人的地方进了空间，拿出橙子苹果抱了满怀，她这才朝那老师家里走去。
老爷子就等在门口没有进去，见她真的回来了，眼睛也亮了。
“先吃！就当是您买的了，反正那两块钱还在我手里呢！”
沈晚喜担心自己说不要钱伤了老人的自尊心，于是便这么说了。
“进来吧，我不关门。”
他都这一步三喘的了，就是关门出了事沈晚喜也不怕自己打不过他啊……
把水果都放在桌上了，沈晚喜才去看这里的环境。
真是一贫如洗。
“你跟我过来，外面什么东西都没了，能卖的我早就卖了！”
不能卖的是什么？沈晚喜跟在他后面才想着……
等这老爷子把床板推开，又在沈晚喜的帮助下彻底把床板搬开，她这才知道是什么不能卖。
一大堆书，各式各样的书，她甚至还在其中看见了珍贵的古董原本，乃至于国外出版的首版书，那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啊！
现在卖不了，但是后世那都是一本几十万几百万被人收藏去的！
天呐，这一个床底，怕是最少也得几千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