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我，你才会……”
白雪月偏开目光，没有自己害怕的怨恨，可那份心疼，他却承受不住，这个时候，他倒宁可云璃是恨他的，这样他心里也舒服些。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云璃声音陡然拔高，怒气越发明显了。
“我们自幼相识，彼此陪伴近千年，我把你当成亲人，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你为什么觉得你的心思会骗过我？”
白雪月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眼前熟悉到骨子里的人，几近失声：“那你为什么还走进他们的陷阱里？”
“因为他们的目的自始至终就是我！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你是被我连累的那个，不是害我的那个！”
云璃有些恨铁不成钢，可眼底的心疼却越来越浓。
“他们的目的是你，可如果我没有被他们欺骗，落入他们的圈套之中，导致你身受重伤，又何至于走到那种境地？”
白雪月苦涩的摇了摇头，“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故意这么说，是想我轻松些。”
“这个时候能猜到我的心思了？”云璃又气又无奈，“那你为什么不明白，我把轮转石给你的意思呢？你当初不是配合的挺好吗？”
轮转石，是她师父给她的一件逆天宝物，只要把轮转石吞下去，有朝一日不慎身死，也可带着记忆重塑身体，运气好的话，还能提升修为。
当初大师兄还调侃她，若是修炼遇到瓶颈，可以故意去死一死，指不定能直接突破。
只是，那时候的她，并不认为自己有朝一日会死，更不觉得自己会碰到需要死一死才能突破的瓶颈，那宝物她就没有吞下去。
后来，小师妹被收入门下，她差点儿就把轮转石送给性子懦弱的小师妹保命用，结果被师父阻拦了。
“我没有配合，那时候是真的生气了。”
回想当初的事情，白雪月眼帘微垂，只觉得自己没脸去看云璃，轮转石他知道，当初云璃还给他看过，甚至还说要送给他，他知道那是什么宝物，自然不可能会收。
而且，比起云璃，他不过是一个闲散人而已，也没什么仇家，反倒是很担心云璃，恨不得把自己得到的宝物全送给云璃，更别说拿她保命的东西了。
可没想到，再那时候随时会遇到危险的日子里，云璃会将报名用的轮转石放进糕点里，让他吃下去。
那时候周围有其他人在，轮转石事关重大，他只字未提，只是罕见的发了大脾气，赶走云璃，希望她不要再过来。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已经不由他控制了，他还是害了云璃。
愧疚缠绕了他近千年，如今知道云璃不曾怨恨他，甚至还想骗他，希望他活下去，他心底折磨了他许久的愧疚，终于散了些。
“轮转石，我并没有使用，而是将其交还给了你师父，我本就活不了太久，终于等到了你的归来，见你安然无恙，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白雪月抬眸一笑，没有被云璃怨恨，他整个人都解脱了。
就如云璃所说，他们无父无母，自幼相识，千年来彼此陪伴，无话不谈，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他何尝不是把云璃当亲人？
那些恶毒的诅咒跟怨恨，在他心里远远没有云璃的态度重要。
他知道云璃还活着，就一直再找云璃，找到云璃时，他不知道多惊喜，却又怕云璃怨恨他不敢露面。
发现云璃遇险，立刻出手相助，知道云璃没了记忆，才带着忐忑接触，想要帮云璃顺利回去，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可眼下，云璃的朋友一个个聚了过来，身体孱弱的他，不仅没了作用，甚至还会成为云璃的累赘，他留下来已经没了作用。
“你别劝我了，我其实早就不想再活下去了，真的很累。”白雪月面带笑容，眸中却露出了死志，“我知道我很懦弱，也在逃避，可我一直都是这个性子，你也知道的。”
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志气，起初希望跟自己相依为命的云璃，能一直好好的，所以努力修炼追上云璃的步伐，自己力量特殊的缘故，成了云璃的专属疗伤师。
后来有了喜欢的人，才又多了一个追求，可就是这个追求，让云璃从神域消失，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毁掉了他平静的千年生活，带来了后来千年的痛苦。
云璃眸色黯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倏然紧握，眉眼间怒气汇聚，却又瞬间消散，她不知道该怎么劝。
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还是没有保护好他，让他经历了那些伤害，浑身伤痕累累，如今想要离开，她当然不愿意，想要拼命挽留，可好像他已经决定了。
她能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拽回来吗？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强留他。
“你决定了吗？”
她声音低哑，看了眼身后，抬手一扫，火系力量凝聚，外界的一切浮现其上，他身上沾染着大片血迹，双手已经被青紫覆盖，脸上皮肤，逐渐染上没有生机的灰白色。
云璃还在尝试着救他，御天也在旁边帮忙，夜修安静的站在一边，脸上隐约露出焦急，另一边的白羽脸色苍白，满脸的懊悔自责，眼眶都红了几分。
“白羽？”
白雪月目光扫过几人，脸上逐渐浮现不忍，眼底的死志逐渐消散，当落在白羽身上时，目光陡然停顿，这样的表情好熟悉，跟当初的他……很像。
“小羽的那张嘴很恶毒，可他心思并不坏，他那嘴得罪过不少人，他也事后懊恼过无数次，每次都想着改，每次都记不住，看样子还没改。”
云璃的声音极轻，没有刻意去引导白雪月，只想让他看清楚后，再做选择，若是还坚持要走，她……不阻拦就是。
“我……”
白雪月张了张嘴，眼眶倏然红了。
半个时辰，就在云璃等人满心绝望时，白雪月脸上的灰白逐渐消退，恢复往日的白皙，身上浮现一抹炙热的红光，青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