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

    赵婆子试探着走到床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赵今年,见他面色的确苍白,半信半疑的喊了一声:“今年?”

    赵今年悠悠的睁开眼,目光无神的看了眼赵婆子,仿佛正要说话,却忽而用拳头抵着嘴唇,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

    “娘,大哥这样子,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赵庆年将赵婆子拉到角落,凑在她的耳边,小声嘀咕道。

    赵婆子也是疑窦丛生。

    上次叫小秦氏来探底,听说还是个生龙活虎的,怎么这才几天,就病成这样了?

    装的,八成是装的!

    秦明月一进来,赵婆子便怒目瞪她:“你这小贱人,我儿子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严重了?”

    “赵今年是被老虎所伤,至今都没痊愈,我现在是既拖着两个娃,又要照顾这么个重伤的病人,实在是心力交瘁得很呐!”

    秦明月故意做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很是嫌弃的看了眼床上的赵今年跟手里牵着的丫丫,对着赵婆子说道:“你不是要接丫丫回去吗?不是想认回这个女儿吗?也不是完全不行。不过你看你儿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养了丫丫这么多年,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一笔补偿费吧?”

    赵婆子冷笑一声:“你之前还说我要认回丫丫是痴人说梦,现在却突然改了口,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们一定是在做戏!”

    秦明月哈哈一笑:“我不那样说,不让你知道我对丫丫的重视,你会来要回她吗?我怎么问你要补偿费?不过,其实我要的也不多,养个娃三年下来,吃穿用度,十两银子不多吧?”

    赵婆子一听,差点气晕过去:“十两?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秦明月耸耸肩:“谁让我如此看重丫丫呢!”

    “我呸!”

    赵婆子自然是不会答应给秦明月银子的,但她目光落在了丫丫身上,于是挑拨道:“丫丫,你看看,你在她这里就只值十两银子,你个小丫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可惜小丫丫眨巴眨巴大眼睛,表示自己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赵婆子一看她那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就来气,感情自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可赵婆子没忘自己今天前来的目的,眼珠子转了转,硬生生咽下这口气,看向床上的赵今年,

    言辞诚恳。

    “儿啊,娘记得你身上不是有一块玉佩吗?那块玉佩成色不错,你看你如今病成这样子,你这媳妇儿又是个见钱眼开的,不如你把那玉佩拿出来,娘去给你换点钱抓药?”

    秦明月一听愣住。

    原来是为了一块玉佩,可什么样的玉佩值得赵婆子如此的大费周章?

    赵今年咳嗽了一声说道:“那玉佩早在我掉下悬崖的时候就被河水冲走了。”

    “真的?”赵婆子将信将疑。

    “自然是真的,否则我病成这样,早就把它拿去卖了!”赵今年说着摸出一块手帕,掩着嘴咳嗽,但手帕下却都是鲜红的血迹。

    赵婆子看着那手帕,面色一僵。

    秦明月幽幽补充道:“郎中说了,他这症状,多半是痨病!而且丫丫这几日一直跟赵今年同吃同睡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传染上。”

    本来想靠近一些观察的赵婆子立马就吓得往后跳了两步。

    痨病?痨病可是要传染的!

    赵婆子的目光从赵今年身上转到丫丫,丫丫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想起秦明月的嘱咐,立马假装咳嗽起来!

    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要不是知道内情,秦明月差点都要当真。

    “娘……”

    赵庆年正要说话,却被赵婆子猛地推了一把。

    “赶紧走!不然就染了病气了!呸,真晦气!”赵婆子拧着赵庆年的耳朵小声说道。

    这痨病鬼的屋子,还是少待为妙!

    “娘,你怎么出来了?”守在外面不知情况的小秦氏一见赵婆子出来了,立马迎上前去,满脸疑惑的问。

    赵婆子瞪了小秦氏一眼,不想多说。

    “这就走了?不是要认回丫丫吗?赶紧把人给我带走吧!”秦明月追出来,牵着丫丫到赵婆子身边。

    赵婆子赶紧像是躲瘟神一样的躲远了一点。

    “我……我下次再来,家里还没做好准备多养一张嘴呢,等准备好了我再来。”

    赵婆子说着,一把拽过不明所以的小秦氏,灰溜溜的跑了,生怕跑慢了一步,秦明月就会把丫丫塞她手里一般。

    “哼,小样,跟我斗!”

    打发走了赵婆子一家人,秦明月拍拍手转身走到院子里,谁知正好碰到一身单衣的赵今年。

    秦明月吓了一跳,赶紧拉着他:“你怎么起来了?赵婆子一家还没走远呢!赶紧回去躺下。”

    赵今年却是纹丝不动:“无妨,她现在躲还来不及,不会再回来了。”

    秦明月想想,也是,便就随他去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迟早知道我是装的,到时候你就不怕她再回来?”赵今年看着秦明月的眼睛,温声问道。

    这个其实秦明月早有打算,于是问道:“之前赵婆子烧我的房子,如今又来认回丫丫,搞半天,原来是为了一块玉佩,那块玉佩到底有什么来历?在你身上吗?”

    相处这么久,秦明月可从来没在赵今年身上看到过什么玉佩。

    赵今年沉默了一下,这才从衣服里取出一块白玉环佩,上面雕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鸟,玉身通体莹透,暖光阵阵,触手生温。

    秦明月的父亲便是一个文物收藏家,她打小便看过不少宝贝,可眼前这块玉,仍旧让她大开眼界。

    这玩意要是放在现代,至少能拍出上亿的价格,怪不得赵婆子会觊觎!

    “这玉佩自我出生起便一直佩戴在身,是我娘给我的。”赵今年解释道。

    秦明月却听得有些糊涂,这么好的玉是赵婆子给他的?那为什么现在赵婆子又想要回去?

    赵今年没有解释,于是只道:“这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保管,你一定不要弄丢了。”

    秦明月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这……不妥不妥,我这个人丢三落四,这玉佩如此贵重,你还是自己保管吧!”

    赵今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秦明月心里一慌,留下一句:“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你……晚饭别等我了。”

    说完便逃也似的跑出了院子。

    赵今年看着秦明月慌慌张张的背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