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自豪叹口气，替他接着说：“那几年，正是乱的时候，人抓了进去，再也没有消息，傅先生想尽办法打听他的消息，几乎把家产荡尽才找到人，把他救了出来，可是……可是……”
傅文山红了眼圈，低声说：“我不知道他那几年受了什么折磨，出来就只剩下一口气，后来，虽然命是保下来，却全靠药养着。”
舒小秋问：“傅先生的钱，都是全来买药的？”
傅文山点头，苦笑说：“去年卖那三处院子，原本最少能撑三年的，哪知道他的病突然恶化，要用的药剂量增大。”
所以，七千块钱，一年就花光了。
舒小秋明白，点点头，不忍再问下去，取了纸笔，还是按之前的方法，画出一张京城地形的草图，之后递笔给傅文山说：“傅先生再把院子标一下吧。”
傅文山接了笔，在图纸上标出之前标过的四处院子，犹豫一会儿，又标几处，低声说：“这几处院子……也大多有损坏，只是构建要好一些。”
舒小秋看着，“咦”的一声，指着他新标的一处院子说，“这里离我们不远。”
“嗯！”傅文山点头，指着那处院子旁边说，“这里有条巷子，出去就是汉水坊。”
汉水坊！
舒小秋眼睛一亮，忙问：“这里的院子多大？什么时候建的？”
傅文山说：“这处是祖产，上数有五代人了，有三进，还有一个花园，后边还有观景台，只是……只是损坏也很严重。”
舒小秋连连点头，忙问：“先生这处院子要什么价？”
傅文山犹豫一会儿，低声说：“这处院子，比去年那处三进的还要大些，又是祖产……”
舒小秋笑说：“先生尽管开价，不用顾虑，买不买得起，是我的事。”
屈自豪也点头说：“傅先生，你们不是第一次合作，小秋的性子，你该知道。”
傅文山点头，咬一咬牙，低声说：“四千。”
去年那处三进的，要价三千，这处要四千，确实是良心价。
舒小秋点头说：“傅先生，我现在手里可动的现金，也只有五千，这一处，加上我们原来住过的院子，怎么样？”
傅文山失望的问：“只有五千？”
以现在的药量，五千块钱，恐怕只能支撑半年。
听过他的事，舒小秋也明白，微微点头，想一下说：“傅先生找别的买主怕不稳妥，这次就先卖我这两处，等过完年，或者我还筹得出钱再买。”
傅文山眼睛一亮，立刻点头说：“好，到时候，让屈公子给我传句话就好。”
事情说定，也不耽搁，立刻出去找人，当天就签了协议，交了房契、地契。为了稳妥，已经不是去年那几个，舒小秋找的却还是郑前。
也只有他，能在以物易物的操作中，把东西最后变成钱。
送傅文山一行离开，郑前不解的说：“这位傅先生，两年卖五处院子，就算有些祖产，也不经这么折腾，这不是坐吃山空吗？”
舒小秋点头，心里却在细细琢磨，是什么病，又吃的什么药，会这么贵？
凭人参吊命？
可是就算是东北的老山参，也不至于这个价啊。
琢磨一晚上，仍然理不出头绪，直到洗漱好和凌轩躺在床上，才忍不住说出这个疑问。
傅文山来的时候，凌轩不在，这会儿听她复述一回，也觉得奇怪，低声说：“既然说是用药吊命，应该是中药，可是就算是人参、鹿茸之类的珍贵药材，也没有这个价。”
是啊！
舒小秋从他怀里坐起来，皱眉说：“傅先生是不是被骗了？”
凌轩摇头，低声说：“要说被骗，听他的话，像是已经有几年，都凭这个药吊着。”说到这里停住，向舒小秋看一眼。
舒小秋眼睛一亮，立刻说：“是有人在算计他的家产！”
凌轩微微点头，沉吟说：“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找机会，要见见傅先生的儿子。”
舒小秋抿唇：“怎么，我们凌大少爷现在是神医，看看就能知道？”
凌轩也笑起来，伸手呵她痒，笑说：“好好的说话，你又取笑我。”
舒小秋被他一挠，立刻笑的软倒，喘着气往他怀里钻，连声说：“哪有取笑，人家说的明明是好话。”
两人笑闹一会儿，又再商量傅文山的事，可是除了这点疑惑，又想不出别的主意，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转眼到了年末，各处学校都在准备考试放假，舒小秋走了一个月的块根粉厂也烦了，开始从学校大门出入，瘦大嫂终于堵到她，一见到立刻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她躲着不理她，可是她一家人已经摸黑过了一个月了。
更何况，那片地方的房子都拆了，只剩下他们那几间，四周没有任何东西挡风，好家伙，那呼啸的北风，全方位环绕，到了晚上，鬼哭狼嚎的，就算生了火，竟然也比原来冷很多。
谁受得了？
舒小秋听她骂的难听，却眉毛都没动一根，向一起过来的范文杰说：“你跑一趟，和吴大海说，现在冬天不能动工，把二号区域剩下的缺口堵上。”
“好！”范文杰答应一声，拔腿就走。
“你敢！”瘦大婶跳起来，一把抓住范文杰。
舒小秋挑挑眉问：“我为什么不敢？”
“你……你……”瘦大婶咬牙，恨恨的说，“你想逼我们搬家，门儿都没有，你砌起来，我们不会拆掉？”
舒小秋耸耸肩，没有理她，转身就走。
瘦大婶喊：“你别走！”要去追她，可又拉着范文杰，生怕一放手范文杰就去把墙砌起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舒小秋走掉。
范文杰当然也知道，舒小秋不是真的要砌墙，和瘦大婶纠缠一会儿，也就回了学校。
天越来越冷，很快就要寒假，连着几场大雪，瘦大婶一家终于坚持不住，拦住舒小秋说：“你给我一百块，我们马上就搬。”
一百块，你怎么不去抢？
听到的人都咋舌。
舒小秋摇头：“那天你搬，有十块，现在晚了，只有五块，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