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楼见大家各自去忙，舒小秋也回了卧室，拉着池灵芝回房间去，皱眉说：“我也不是嫌弃农村人，可是这小秋的娘家亲戚说来就来，又是年根儿下，不合适吧？”
池灵芝一愣，不解的问：“怎么了？”
“这哪有在出嫁的妹妹家里过年的道理？”凌雨楼摇头。
池灵芝沉默一下，好声好气的说：“大姐，凌轩结婚，就是和他们在一起的，一块儿过年也不是头一次，哪里顾得了这些规矩？”
凌雨楼摇头说：“从前在村里，没有长辈在，也就罢了，现在回了城里，怎么还这个样子？我听小秋的意思，他们来之前都没让小秋知道。”
池灵芝苦笑说：“这没几天就要过年，他们刚来，总没有撵人的道理。再说……”
再说，这院子好像是舒小秋的。
“你和小秋通个气儿，不是说有好几处院子？另外安置就行。”凌雨楼没等她把话说出来，立刻打断。
“这……不好吧？”池灵芝为难的说。
“就算她对我们凌家有功，可你是当婆婆的，这些话你不说谁说？”凌雨楼皱眉。
这些话，别人没有听到，可是堂屋里趴着的少帅却一字不落的听到耳朵里，立刻说：“小秋，凌雨楼不满意舒诚和大春他们来。”
“怎么？”屋里的舒小秋慢慢坐了起来，连睡在凌毅然身边的红影也站了起来，看看门口，再看舒小秋。
凌轩正收拾凌悠然的小床，见这两个举动奇怪，诧异的问：“小秋，怎么了？”
舒小秋没有回答，低着头，认真听少帅一句一句的重复，微微咬唇，站起来就往外走。
凌轩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忙跟过来问：“小秋，怎么了？”
对啊，中间还隔着一个凌轩呢。
舒小秋停住，抬头看着他，慢慢的说：“凌轩，你的姑姑、叔叔，兄弟姐妹，我都当自个儿的亲人对待，那我的兄弟姐妹呢？”
怎么问出这些话来？
凌轩不解，点头说：“我的亲人是亲人，你的亲人自然也是亲人，怎么了？”
舒小秋冷笑一声，摇头说：“你大姑在那边卧室，挑唆你妈给我立规矩呢，不愿意让我大哥和姐姐在这里过年。”
“怎么可能？”凌轩几乎嚷出来，话出口，回想到刚才饭桌上凌雨楼的脸色，顿时沉默，想一下点头说，“你留在屋里，我去说！”在她肩膀按一按，开门出去。
舒小秋靠门站着，没有跟出去。
凌轩穿过堂屋，在次卧的门上敲两下，直接把门打开。
门里的人已经停住，池灵芝看到他，吓了一跳，忙说：“凌轩，有什么事吗？”
凌轩看看母亲，再看看凌雨楼，直接问：“你们在说什么？”
“这……”池灵芝回头看看凌雨楼，心里七上八下，一脸为难。
凌雨楼皱眉说：“凌轩，你这是长大了，学会听壁角了？”
凌轩摇头：“我没有听！”
“那是小秋听的？”凌雨楼的声音变的严厉。
“小秋也没有！”凌轩摇头，慢慢的进来，却不关门，只是说，“有些事，大姑姑知道，有些事，大姑姑不知道，我想说说。”
“什么？”凌雨楼不解的看着他。
凌轩看她一会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慢慢的说：“我认识小秋快十年了，这是结婚后过的第五个年。”
是啊，凌家出事，到现在也是第十个年头。
凌雨楼感慨了一下。
凌轩接着说：“我们是在大地震的时候结婚，那个时候，半个村子毁了，大家的窑洞都在新建，我的窑洞，被分在一个乱石坡上，离别的人家都远。”
他们这样的身份被下放，难免被村里人欺负，只是，凌轩孤身一人……
池灵芝心里一疼，低声喊：“轩儿……”
凌轩摇头，仍然接下去：“窑洞的外边，是一道长长的乱石坡，每一次出门，都要从那道坡爬上爬下。后来，是小秋的大哥和两个弟弟，帮我们把那道乱石坡理成几块平地，做了上下的阶梯。”
这才是他要说的。
池灵芝看看凌雨楼，不再插话。
凌轩又说：“第一年过年，我们院子里有她的奶奶，还有她的两个弟弟，一起吃饺子，一起放烟花，他们没有人把我当外人。”
池灵芝见凌雨楼沉了脸色，忍不住低声喊：“轩儿，你说这些干什么？”
凌轩摇摇头，没有被她打断，又接着说：“过完年，小秋缠着队里要了指标，把我送回城里，继续读书，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凌雨楼惊讶：“她跑的指标？”
凌轩并不答她的话，接着说：“我知道之后，本来想抛下一切回去，是她阻止了的，那大半年，都是她的娘家兄弟在照顾她，我什么都没做。直到高考结束，她才来的京城，那个时候，她已经快要临盆。”
听他再次提到凌悠然的出生，池灵芝心底的愧疚再一次升腾，咬一咬唇，没有再阻止。
凌轩接着说：“她来的时候，是大哥送的，她生悠然，是大哥蹬着三轮送去医院，她住院，是大哥来回做饭送饭，除了我和小秋，然然见到第一个亲人，也是大哥。”
这些话，让凌雨楼满心的不舒服，皱眉说：“那个时候，我们凌家的人都没回来，有什么办法？”
凌轩冷笑一声，反问说：“我们凌家，真的没有人回来？我们不认凌山川，他做的事，就和我们凌家没有关系？”
凌雨楼一默，忍不住看一眼池灵芝。
舒小秋生凌悠然，凌山川在这里还做了什么？
凌轩并不想详细陈述，接着说：“小秋坐月子，始终留在身边的，也只有大哥。再之后，小秋怀了小毅然，家里还有然然要照顾，只有师母完全顾不过来，还是她家乡的妹妹杜果果和姐姐大春接替照顾，小毅然出世，照顾她的是姐姐和师母。”
凌雨楼摇头，张张嘴说：“可是你妈……”
池灵芝明明也在这里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