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康注意到服务员求助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回避了，这位心思太深，即便他认识楚烟，也不敢硬把两人凑到一起啊。
蓝桥易微微勾唇，心情很好的样子，对着服务员道，“那就放这吧。”
楚烟顺利落座。
饭局虽然到了后半场，但桌上的菜都没打动过。
蓝桥易见她目光落在一道糖醋鱼上，便轻声问，“晚上吃的什么？饿不饿？”
“......”
楚烟摸摸肚子，她和孟舒许久未见，少不了一顿大吃大喝，现在都快撑死了，可对上蓝桥易别有意味的眼神，她只得点点头。
“没吃饱。”她说。
蓝桥易轻笑，“那想吃什么，直接点。”
他说话时语气温柔，一双凤眸中的情意，简直能溺死人，在坐的各位就没有不惊讶的，只有周言仿佛意料中的样子。
默默喝着自己的茶。
心说：少爷这招确实有意思。
再看刘莽，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住嘴了，脸上带着迷茫与惶恐，有趣极了。
“一份香菇油菜，一份甜品。”楚烟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好的。”
“再加一杯蜂蜜水。”蓝桥易说。
蜂蜜水有解酒的功效。
服务员端来时，自动自发就放在了蓝桥易面前，哪想，他把杯子推到旁边，语气低柔，悦耳动听，“你是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楚烟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
“喝完。”
蓝桥易姿态是带着命令的暧昧，“否则一会醉了，我可不负责带你回去。”
到这里。
再看不明白。
那就是傻子了。
刘莽手都抖了，一直听说蓝少身边没人，原来早早就被拿下了，藏得这叫一个深啊，只是苦了他，不清不楚地把人给得罪了。
显然，叫苦连天的不止他。
还有楚烟。
她胃本来就快顶到嗓子眼了，在这又添了不少，简直快要吐了，云艺真不愧是传媒公司，领导带头磨练下属们的演技。
“小楚。”
傅康面带和气，“文旅局想拍一部京州印象片，里面需要演员入镜，你有没有看好的？”
这件事。
楚烟是听过一些的。
她知道王锡最近在走关系，想拿下这个项目，对此，她表示无所谓，这种耗时久，又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楚烟没兴趣。
星耀传媒就是很好的例子。
这公司在成立的前几年，接的都是大型的政府项目，片子质量确实不错，到了后期，主创团队换了，简直可以用一塌糊涂的来形容。
楚烟认真想了会，说道，“这类片子对演员的要求极高，不仅形象要好，还需要有地域特色，放在整个环境中不突兀，在挑选上极费功夫，当然还要看策划方案，创意好的话，仅仅是只拍风景，也能别出心裁。”
“没错。”傅康连连点头。
虽然明白楚烟是在打太极，故意不接他的话，可这孩子说的，又句句都在点上。
蓝桥易唇角也弯了弯。
看像楚烟的眼神，愈发地温柔。
该说的都说了，饭局到这里也该进尾声了。
傅康主动端着酒杯，起身，“蓝少，合同我让人拟好后给您送过去，您先过目，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们再调整，您就费心了。”
周言代蓝桥易喝了酒。
众人就散了。
楚烟松了口气，准备去隔壁看看孟舒，她原本是说出来透透气，走了快一个小时，那人应该担心了吧？
“小烟——”
门一开，孟舒看到她后，跌跌撞撞扑过来，趴在她肩头哈着酒气，“你去哪里了？让我好生找，再看不到你我都准备查监控了。”
傅康一行人还未走远。
他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孟舒时稍稍诧异，楚烟这神奇的交友圈，什么时候和市长千金这么熟了？
不过。
傅康转念一想，楚天尚在人世时，就是国际国内会议上的重点邀请对象，即便走了，也为这个女儿留下了宝贵的资源。
只可惜，这是江家的种，白费了楚教授一番栽培。
想当年，认识楚天的人，大都从他嘴里听到过一句话：将来，楚烟若是继承了我的衣钵，必然会推进心理学迈向新的阶梯。
这是实话。
楚烟很有天分，早早就拿了心理学博士学位，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她转眼，跑进娱乐圈当起了经纪人。
“傅局？”边上的人小声提醒他，电梯到了。
“嗯。”
傅康收回目光，走进电梯。
刘莽靠在墙上，一副大难没死必有后福的模样，“没想到两人是那种关系，哥，你和楚小姐认识？”
“见过几次面，不算熟。”
“是吗？我看她挺牛的，蓝少好像很稀罕她，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刘莽叽叽喳喳分享着自己的见解。
“好了。”
傅康蹙眉，“这件事以后就当作不知道，蓝少既然没有大肆张扬，说明很看重这人，那是对她的保护，要是从你这里传出去，有你好看的。”
“......”刘莽看他严肃的样子，忙点头，“我知道了。”
今天跟着傅康过来的，多是各局里面担职的人，有的位子还不低，当下就清楚了，以后别人打探蓝少的私事，就全当不知道吧。
出了电梯。
傅康告别众人，上了自己的车，才缓了口气。
他想起刘莽的话，若有所思，其实他说的不假，自己确实与楚烟仅仅见过三面，算不上相熟，一次，是在楚天的葬礼上，后两次是在法庭上。
当时，他还是文化部门的一个小职员。
那几年，京州大学志愿者团队风靡全国，正巧他单位的领导与楚天是同窗，两人便想着，走政校企合作战略路线。
傅康深得领导赏识，跟着志愿团队去了凤河小学驻扎，在半个月对孩子们的心理学启蒙中，他感受到了楚天强大的人格魅力。
然而，还未等深交......
楚天就出事了。
他、方晋中、李汉青，作为三个关键证人出场。
可即便有了他们，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楚天还是被判了无期，后来，傅康隐约觉察到，他们中间有一位可能做了伪证，至于是谁，他查不到。
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跌入深渊，自己可以冒险，可他的家人呢？他不得不放手。
“小李，绕去大学城那边吧。”傅康对着司机道。
“好的，局长。”
路过京州大学时，傅康降下车窗，看着夜色下，庄严耸立的校门，总觉得，下一秒，那位白衣长袍的教授，就笑着从实验室款款走了出来。
谦谦有礼。
两袖清风。
那是多少人藏在心里的白月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