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了解空雨。”贺一瞳语气算不上好。
“或许吧。”
楚烟回过头，“我只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别妄想让任何人理解你。”
贺一瞳蹙眉，像是在思考她的话。
他脑海里浮现出那天的情景——
纪公子因为下个月要订婚，办了个告别单身party。
“我后悔了。”几杯洋酒下肚，纪空雨将心里话说出来，“我不想结婚了，我还是忘不了她。”
“开什么玩笑？”贺一瞳扶着他的肩，防止人栽倒在地上，出声警告，“你可别说胡话啊，曾家大千金就在后面坐着呢。”
“我以为出国一趟，就能将楚烟忘得干干净净，我错了，当我看到曾霜披上婚纱的那一刻，心里真真实实的知道，我想共度一生的人不是她。”纪空雨眼神是说不出的哀伤。
贺一瞳叹口气，庆幸他哥有事没能来。
要不然，就凭纪空雨的这番话，现场不知道会刮几级的台风。
“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爱情就是种奢侈。”贺少爷只能这么安慰朋友，“况且，楚烟现在和我哥在一起，你难道能从他手上抢人？”
纪空雨苦笑。
他自然不能。
当初在两个女人之间，他选择了曾霜，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可是，他想反悔了。
纪空雨闷头喝了一杯酒，“我五岁生日那年，桥易来家里为我庆生，他那天穿了一件漂亮的小马甲，我看到了很喜欢，他说，生日我最大，把衣服脱下来让给我了。”
“......”
“你说，桥易现在还会不会把她让给我？”
贺一瞳环顾四周，捂住他的嘴，“纪空雨，别发疯，你当曾家是什么人？你要是敢玩儿逃婚，曾老能一个枪子崩了你，信不信？”
“而且......”
停顿半晌，贺一瞳神色复杂，“楚烟那个女人，心思又不单纯，你跟她在一起不嫌累得慌？曾霜至少能一眼看个明白。”
纪空雨趴在桌子上，没说话。
良久。
仓皇开口，“年轻的时候，我们自以为是的做出某个决定，想着人生短短几十载，和谁在一起不是过呢？可当某天，你无意间看到天边的斜阳，脑子里最先蹦出的念头是，这么好的天气，要是她在身边就好了。”
他带着哭腔，肩膀微塌，恍若垂暮老者。
贺一瞳看到心酸，将劝慰的话咽进肚子里，不禁开始怨恨楚烟，若是楚烟现在没和他哥在一起，空雨应该不会这么难受吧？
纪空雨这么洒脱的人，都被伤成这样。
他哥呢？
贺一瞳没法不多想。
“这个女人......”他倚靠着凉亭，看着楚烟慢慢走远，贺少爷蓝色的头发隐在夜色里，眸光带着玩味，像只闯入人间的小恶魔。
让人不得不堤防他的邪恶心思。
可惜，楚烟走远了，没有看到。
......
深夜。
蓝桥易接到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
“少爷，我们终于查到了当年的知情者，他是酒店的管家。”那头的人语气兴奋，“他透露，入住的是楚教授父女。”
“你说什么？”蓝桥易从床上坐起。
“就是那个京州大学的楚天教授，因为他身份特殊，酒店方面在他退房后，就将私人管家以高昂的封口费解雇了，我们是通过特殊渠道才联系到他，这人一直对酒店的处理方式不满，便将这个秘密抖了出来。”那人说着还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照片中，楚烟穿着白裙子，站在窗台下拉小提琴，楚天坐在不远处的躺椅上看书。
没错。
是她。
是那个救了他的小女孩。
蓝桥易还记得那个窗台，离开太平洋岛的清晨，他跑进院内，将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海豚摆件放在上面，并且留了张纸条。
她是很勇敢，救了他两次。
可是一想到这么多年，楚烟好像过得不算好，他便心脏皱缩，难受至极。
“她认得我吗？”蓝桥易抚摸着屏幕，望着小女孩的笑眼，他的双眸布满柔情，“楚楚，我找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未能再入眠。
晨光微露。
老爷子起身换了衣服，到后院打拳，他余光看到走过来的蓝桥易，踢了踢脚，停下动作，问，“怎么没有多睡会？”
“了无睡意。”
“哦？”老爷子打量着孙子，“有心事？”
蓝桥易点点头，“爷爷，你是不是早就见过楚楚？”
“......”
老爷子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从我第一次带她来公馆，就感觉你对她不太一样，你对她的信任与了解，就好像你们认识了多年。”蓝桥易直言道。
他不想等了。
今天，他一定要问清楚。
“楚楚当年和她爸爸来过公馆，我原是想介绍你们认识的，那天恰好是空雨的生日，你跑去纪家，就那么给错过了。”
老爷子笑眯眯得回忆着，“还记得我那天问你，说家里来了个小女孩，聪明漂亮，你想不想和她玩儿？你说有喜欢的人了。”
“......”蓝桥易仔细听着，悔得肠子都青了。
又是因为纪空雨这个倒霉蛋！
他和楚烟间，从少年微时起，就少不了这个人。
“对了，爷爷一直想问你，你当年说喜欢的姑娘，是哪家的？也没见你带回来过。”老爷子心里对于孙子的早恋，耿耿于怀。
“楚家的。”蓝桥易说。
“这么巧？”老爷子诧异，“京州还有哪个楚家？”
“......”
蓝桥易神色无奈，“自然是楚教授家的，不然您觉得我还能看上谁？”
“可你们当年没见过啊，你那时在国外上学，也就假期回来待些日子，哪有时间认识楚楚？”老爷子被说得有些懵。
他至今还记得，11岁的蓝桥易振振有词，说自己有喜欢的女孩。
他的孙子，什么脾气秉性，蓝振华心里清楚的很，能让他这么直白的承认，一定是非常喜欢的，就是多年过去了，到底也没见过那丫头一面。
看来是没成。
早恋嘛，大都是无疾而终的。
老爷子脑子里正思绪万千，就听蓝桥易笑着道，“爷爷，在太平洋岛上救了我的小女孩，就是楚楚，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