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小说 > 都市言情 > 愤怒的铁锤 > 第76章 乌鸦先生
    俞老四一看对面那两条狗已经夹着尾巴溜了,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基本原则,冲上去就把那个放狗咬我们的人给抱摔在地,坐在他后背上用两只手抱住他脑袋大骂道:“敢放狗咬老子,老子一生气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在俞老四那两百斤的身体重压之下,屁股下面那人连连求饶,俞老四不屑地说了句“废物”,从他身上站起来,但他好像觉得还不够解气,伸出双臂将他一把拽起,一个矮身上拔,又将那人抗在肩膀上,原地转了一圈后,直接扔飞出去。那人笔直地飞向了一间屋子的外墙,那一下要是撞上去,起码要在床上躺着过明年的中秋节了,连我都感觉这一扔未免有些太狠了点儿。

    危急关头,突然有一道瘦削的青影从屋内滑出,直接站到了被扔之人飞去的墙边,探出双手将那壮汉稳稳接住,轻轻放到了地上。这一手功夫让我和俞老四大为震惊,以他那般羸弱的身材,竟然能徒手接住一个足有180斤重、还带有一定速度的大汉,并且身体没有一丝晃动,单看功力而言,此人肯定要在俞老四之上。

    这个青衣人带着一张黑色面具,而他的胸前,赫然绣着一只鸟的形状,跟我之前看到的那只铜乌鸦一模一样。被救之人看到青衣人出手,连声道谢,慢慢退到一边。

    那青衣人束手而立,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望着我们。

    俞老四显然是有些不服,他大骂道:“妈的,我俞老四就看不惯装逼玩蛋的东西,来,四爷教教你怎么做人。”说着,俞老四疾冲而去,看那姿态,竟没有半分疲倦,这等体能也是令人咋舌不已,练武之人果然不是普通人可比拟的。面对俞老四气势汹汹的攻击,青衣人竟然纹丝不动,直到俞老四要伸手抓他肩膀,他才开始有了动作。

    我只看到他被抓住的右肩像是橡皮泥一般,竟然一下矮了下去,俞老四刚刚着力的右手便抓了个空,只抓到了一片衣服。俞老四一招落空,没有丝毫犹豫,右脚上前,左脚踏后,卡住他转身的位置,又伸出右手拿向他的肋下,左手也顺势去抓向青衣人的腰间。俞老四的这套动作衔接十分紧密,想来也是常练的动作,在这双手和双腿配合下,青衣人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这一招若是得手,就算是一只俄罗斯大黑熊,恐怕也要动弹不得。

    果然,他直直摔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一个木人桩上,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但在看清眼前事实之后,我的下巴失去了闭合力,在重力的影响下很放松地垂在嘴唇之下——因为,摔出来的是出招的俞老四,而不是那个像是动也没动过的青衣人。

    我抱起仍旧在地上摆着架子放狠话的救命,抓着它小脑袋塞进了衣服里,一溜小跑地到了俞老四身旁问道:“四哥,你怎么飞过来啦?这是什么招式?竟然可以向后起飞,挺拉风啊。”

    俞老四捂着后背的痛处,咬着牙猛吸了好几口凉气才痛苦道:“沃日!你以为我想啊,我是被他甩出来的。”

    我眨眨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局面,因为我根本没看到青衣人动手……俞老四就飞了过来。俞老四站起来后,很是不服,再次冲了上去,在距离青衣人两米处时,他突然右脚在前,左脚后撤,同时双手变掌,分别在前胸和右腰处架起,摆出了此前都未使用过的架势,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他们沾衣门里的镇派秘籍——“沾衣十八跌”。

    青衣人这次不敢再轻敌,他单只斜掌探出,架在胸前,双脚分立,膝盖微微屈起。看这样子,应该对六大门派的招式非常了解。见此情景,俞老四脸上愈加兴奋起来,他右脚后蹬,整个身子撞向青衣人,同时左掌在前支应,右掌在后防御。青衣人见俞老四势头强劲,不与其正面相抗,而是撤身转立,躲开了俞老四的撞击。俞老四脚下不停顿,连续四五个重击跟了上去,青衣人都撤身化解,俞老四见他步步闪躲,攻击更猛,整个人如同一只站起来的狗熊,将青衣人覆盖在身下。在旁人看来,这青衣人恐怕要被这大块头给压死。

    但是在防御了十几招过后,青衣人突然开始反击……只一招,俞老四再次飞了出去。刚巧不巧地,又撞在了木人桩上,这次,木人桩直接从底部被撞断。

    这回我可看清了,这青衣人分明用的是太极的借力打力的招式,在化解俞老四身体撞击力的同时,借用他的力量在自己周身旋转,换了个方向又打了回去,这二百斤的力量加上青衣人腰间旋转的劲道,让俞老四直接摔飞出去。

    妈的,这家伙难不成跟我还有什么师门渊源?这个时候,我骤然感觉到入了无极门也是挺好的,最起码能在这种时刻走走关系,聊聊家常。

    我扶起疼得龇牙咧嘴的俞老四:“四哥,放心吧,这回你把那破木桩子撞断了,下回你再被扔回来,指定不会这么疼了。”

    俞老四连忙摆摆手:“五弟,哥不能上了,我这沾衣十八跌刚学了不到半年,还没学到精髓,这样还真他妈打不过,要是咱大哥来的话,还凑合。”

    我低声道:“大哥能一招让你起飞吗?”

    俞老四摇摇脑袋:“不可能,起码也要十招。”

    我低声道:“那就别让大哥跟他交手,容易丢面子。”

    俞老四想了想,重重的点点头:“五弟,还他妈是你聪明。那现在怎么整?这家伙有点能耐啊,不然你再用你那小铁锤试试?我看你刚才扔得挺准的。”

    “放心,看我的。”

    我回头看去,青衣人依旧背着手站在那里,十分平静地望着我们,一个字也不说,仿佛我们就是笼子里的小鸟一般。我没忘记此行的主要目的,就冲着那青衣人喊道:“哥们儿,我来到这里,其实只是来跟你们要个人。”

    青衣人没答话,但旁边的那个汉子回答了:“你是不是找那个我们刚从网吧里拖出来的不孝子?”

    我点点头:“对,就是他。”

    那汉子道:“你是他朋友?你可知道那个禽兽不如的玩意儿连自己亲爹亲妈都打?我们抓他来,只是为了让他尝到应有的教训而已。”

    我盯着他,缓缓说道:“善人沦殁,犯人逍遥,冷刃出鞘,代天罚之。”

    那汉子惊道:“你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这些?”

    我故作轻松道:“这是你们‘天罚’刻在那只铜乌鸦底部的企业文化嘛。还有那个戴面具的,你衣服上的绣花是为了纪念那个死去的乌鸦吗?”

    青衣人仍旧静默,一旁的汉子却不满道:“什么叫死去的乌鸦?乌鸦先生可没死,死去的只是一个乌鸦的灵魂而已。”

    我思考了一下,低声道:“你是说……跳进河里死去的那个陈刚,并不是乌鸦本尊?”

    汉子道:“那当然……”

    这个话痨汉子刚要继续说,青衣人突然冲他屁股踢了一脚,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已经表述的很清晰了:你他妈的能不能闭嘴?那汉子眼睛眨了下,连忙紧闭了嘴巴,撤到后面不说话了。

    我眯起眼睛盯着这个带着面具的青衣人,他就像一尊立在那里的石像,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我昂头道:“兄弟,知道武林盟主霍行云吧?我可是他的……那个……关门弟子,你最好别招惹我,我发起狠来,连我师父都打!”

    青衣人还是那副鬼样子,既不跟我搭话,也不出手揍我。我正琢磨着怎么跟他聊上几句的时候,身后的一间屋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叫喊声:“快点把老子放了,老子要撒尿,老子要拉屎,再不放我,老子出去以后,肯定拉一车粪来给你们堵在门口。”

    一听到这个声音,青衣人的身体明显一颤,他缓缓转头看向了那间发出声音的屋子,伸出手指点了点院子中间。那几个爬起来的汉子看到青衣人手势,一起走进了屋子,将里面那个咋咋呼呼的“不孝的网瘾青年”拖了出来。

    网瘾青年带着帽子和口罩,出来之后也不害怕,大声地问候着所有人家中的女性,被一个汉子反手往脑门上抽了一巴掌后才消停下来。青衣人微一点头,一旁的汉子一把扯掉了网瘾青年的帽子和口罩……那张同时集有英俊帅气和淫荡猥琐的脸显露出来,他看了看青衣人,冲我诡异地笑了笑。

    青衣人看到此情景,身体又是一颤,虽然有面具护着脸,但我想他此刻的表情肯定是集结了字典里所有关于“慌乱、懵逼”的词汇,甚至还有些尿急。

    果不其然,青衣人挥挥手,做了个把他弄回去的手势,转身就要走。我冲青衣人笑道:“兄弟,带着面具喘气多累啊,古人有云,呼吸不畅,容易淫荡。你不要往你叶兄的方向去发展嘛,你看你叶兄被绑的都快要大小便失禁了,这可不是兄弟之道哟。”

    青衣人背着身,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个“不孝的网瘾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无柳市第一骚——叶寒。

    叶寒冲着青衣人大骂:“你大爷的大灯,我这泡尿都憋了快俩小时了,不知道憋尿伤肾吗?要是因为你导致哥的前列腺出了问题,我他妈这辈子就死磕你姐了。”

    青衣人的后背像是挺的没有那么直了。

    我冲着周围人道:“几位大哥,我给你们讲一下你们的乌鸦先生和一个女鬼的故事吧?”

    这话刚说完,青衣人猛地转过身来,双手往两边一挥道:“这边我处理,你们各忙各的去吧。”那几个汉子大眼瞪小眼,搞不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领导发话,他们也不敢违抗,只好离开这边,各忙各的去了。

    难怪这货不说话了,就是怕我从声音上辨识出来。

    青衣人轻轻摘下了面具……虽然我早已有所猜疑,但此刻看到那张阴气铺面的脸,我的心里还是剧烈的震颤了一下。因为整日与我兄弟相称的朋友,或许跟杀害我女友的凶手有着密切的关系。

    跟我预想中的一样,此人就是与我们朝夕相处的上官大。这一刹那,大灯在我心中的位置发生了改变。

    大灯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但却没有说话,他给叶寒松开绑,依旧用他那略显憨厚的声线道:“叶兄,让你受苦了,我不知道是你。”

    叶寒甩了甩手腕道:“废话,你当然不知道,你要是知道的话,还会露面么?你要是知道的话,阿飞的这个局不就白设了?”

    大灯看向我,不解道:“飞兄,事情已经到这样了,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冷声道:“没什么,你们不是喜欢法外制裁么,所以我就让老叶去客串一把网瘾青年了。”

    大灯道:“可是你为什么怀疑是我?”

    我呵呵一笑:“不是怀疑,是认定。你记得在超市里看到这个网瘾青年时的场景么?”

    大灯道:“我是看到了,但看到的不止我一个啊,新闻播出的时候,会有无数人看到,为什么你怀疑是我?”

    我说:“因为,那个新闻,只有我们三人看见了。”

    大灯惊道:“什么?只有我们三人?你是说……那个并不是?”

    我说:“对,那根本不是什么新闻,那是我托人制作的一个视频而已,根本没有什么不孝顺的网瘾青年,视频里我故意透漏出了当事人的体貌特征和所在的位置,方便你安排人去寻找。在只有我们三人看到那视频的前提下,你认为还会有别人去抓网瘾青年么?”

    大灯目光里如同夏季里的天气一般阴晴不定,过了许久,他轻叹一声:“飞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以后不要叫我飞兄,你最大的权利是叫我阿飞,或者叫我的本名,杜仲,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