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心底已掀起惊涛骇浪。
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所以她现在千万不能自己先乱。
安婻神情肃穆坐着，看似平静而安然。
他第一次牵起她的手。
他第一次吻她。
他在清晨的海面快艇上救下她。
他揽腰抱着她……
一帧帧抑制不住的如同泄洪般，在她脑海里播放。
他们认识了多久，为什么回忆如此冗长，如此沉重。
忽然，贺屹然朝她伸出手。
“怎么？”
安婻不解地看向他。
“给我带的面包呢？”
她低眉，忘了这袋子怎么回到她手边了。
“喂我吃点儿。”
男人声线平静，面无表情。
若不是听到他亲口说出那句话，她现在肯定会乖乖听话。
“嗯？”
男人狭长的眼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算了吧，太……”暧昧。
“太什么？”
男人穷追不舍。
“没什么。”
安婻索性伸手将面包放到后面。
昨晚得知安家公然作妖时，她是失望的，可此刻，贺屹然的话语犹如一把匕首，硬生生插入她心脏。
既如此，为什么要给她希望。
见小猎物兴致缺缺，贺屹然作罢。
车里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害怕。
“你为什么要结束我们现在的关系？”
安婻鼓足勇气看向男人问道。
她问得认真。
“结束了现在，才能开始更好的将来。”
……
男人目视前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语气淡淡的，却让人听出了愉悦之感。
仿佛他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充满了期待。
许久，许久。
“好。”
安婻像做了某种决定般回答。
她不敢多说一个字，害怕会露怯。
“你也这么认为？”
贺屹然这时回眸，和往常无异看着她。
但是安婻知道，他的心意变了，以至于得到她同意，他丝毫没有难过。
“嗯。”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安婻强撑着冲他一笑，附和着他。
回答完，安婻愣住。
他嘴角动了动，笑了！
他竟然笑了！
这一刻他期待了很久？
既然如此，为什么昨晚还吃她做的辣鱼，还让她陪着？！
算了。
这些问题现在不重要了。
尽管车开得很快，开了很久，他们仍没到地方。
以前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现在却如坐针毡。
车辆开往市中心。
街上车来人往，好不热闹。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人，最后都要离她而去。
安婻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不想看，不想想。
“到了。”
就这样结束吗。
能再使性子吗？
不甘心啊。
安婻心在呐喊，迈着沉重的脚步下了车，空洞的双眼不知道看向何处。
在她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时候，手臂旁多了只手。
龟毛揽着她入怀。
不是要结束现在的关系吗？
安婻在心里问，复杂地看向男人：“你做什么？”
“带你去完成仪式。”
结束关系需要仪式感？
在她心上捅了一刀不够，还要她笑着去承受，去庆祝？
难怪世人都说贺屹然心狠手辣。
“不必了，你就给我个痛快。”
安婻受不了他磨磨唧唧，用刀一下一下地划着她的心。
她抬手掰开男人手腕，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男人绝美的脸庞微怔，继而风轻云淡地道：“我倒想，可办不到。”
……
是办不到？
还是他想故意给她难堪？
“贺屹然。”
安婻掀眉，白皙脸庞杏仁出奇平静，声线平静冷漠。
“你想跟我结束现在的恋人关系对吧？”
小猎物异常认真，问的话也没问题，贺屹然点了点头。
“结束后，开启的新关系，需要仪式感，是吗？”
安婻看着贺屹然的神情，将他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看着他毫无顾虑地点了点头。
“好。”
“痛快。”
“我配合你。”
安婻说完，才发现胸口一滞。
男人走了两步，发现小猎物没跟上，不禁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安婻没理会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走在他身侧。
普通得有些老旧的写字楼。
电梯斑驳。
不知道为什么，安婻入眼看去，全是出双入对的情侣，他们或喜笑颜开，或窃窃私语。
贺屹然进入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安婻如踩云端魂不守舍跟在后面。
见到他们，工作人员热情迎上去：“二位是来拍合影？”
贺屹然点点头。
“你们请到这里来。”
安婻全程面色平淡，在贺屹然眼神下，站在他身边。
“你们——能不能表现得幸福一点？”
随着工作人员提出要求，贺屹然侧头看向身边小身影，柔声道：“笑一下。”
他这么迫不及待？
这么兴高采烈？
安婻认识他这么久，做他女朋友这么久，从未见他这么兴奋过。
工作人员难为情地看着镜头里的两人，硬着头皮拍下照片。
安婻低头翻阅手机，贺屹然坐在她身侧，沉默不语。
“照片好了，你们可以去下一个流程。”
安婻从工作人员面前走过，没有理会他手中的信封，此时工作人员满脸的笑更是嘲讽。
余光中看见龟毛接过照片，看也没看，大步跟上她。
“结束了吗？”
小猎物异常没有耐心。
贺屹然蹙了蹙眉，抬手看了眼手表，拍拍她手臂道：“你回车里等我。”
他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抓着安婻手心，在她手里放了东西。
兰博基尼车钥匙。
从这辆车开始，从这辆车结束。
安婻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停车场的。
没多久，贺屹然意气风发又光芒万丈地迎面走来。
在安婻眼里，心痛又可笑。
“你等等，给我一分钟。”
见到她站在车旁，他有些意外。
走到面前，贺屹然左右瞭望，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龟毛。”说完，安婻顿了顿，没曾想不知不觉中，她已叫顺口。
“你想跟我说什么？”想着他们可能是最后一次这样面对面说话，安婻声音有些哑。
“从此刻开始，我们——”男人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说。
“我们没关系了，我知道，刚刚来的路上你已经跟我过了，事到如今，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贺屹然，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要我做你女朋友的是你，要结束关系的也是你，凭什么你什么都替我做主？”
“你以为你是谁？”
安婻怒意难平，气结，失控喊出口。
“来不及，我也没时间了。”
贺屹然说着，递了个东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