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时抿着唇，一言不发。
换做平时，苏瞳肯定不会追问下去，可现在，她真是被房间里的东西惊到了，只想弄清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如果你觉得陆爷爷那边交代不过去，那就由我去说。”
“你打算怎么说？”
“当然是直接告诉陆爷爷，我不愿意、也不可能生孩子。陆爷爷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应该不会强人所难的。”苏瞳想了两秒，补充道：“要是拗不过陆爷爷，我就说我的身体有问题，短时间内不能怀孕。”
不愿意，也不可能生孩子？
明明她说的每一句都正合他意。
可是，一瞥见她脸上那种认真的表情，他英气的眉又不自觉皱起，心情更加郁闷烦躁。
不愿意给他生孩子，那愿意给谁生？楚漠吗？
呵，也对。
她可不是给楚漠生过孩子么！
陆寒时冷笑了一下，“苏瞳，你未免想得太多。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你怀上我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顿了顿，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语调说：“因为，我嫌恶心。”
苏瞳没吱声，明明这个答案让她松了一口气，可内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点说不出的疼。
陆寒时随手把压床娃娃扔到垃圾筐里，“我爷爷那边，你什么都不用说。他喜欢折腾，就随他折腾去，反正他再怎么折腾，我也不会要孩子。”
苏瞳无法理解他对孩子的排斥，忍不住问：“你不止一次说过，孩子是你最讨厌的生物，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孩子？”
陆寒时听到这话，眼眸一眯，走到落地窗边，点燃烟，猛地吸了几口。
他没说话，举止全然没了一贯的寡淡清冷，烟雾萦绕间，只剩下一种化不开的颓败与悲恸。
苏瞳被这样的陆寒时给震慑到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正想转移话题的时候，却听见他闷闷地说：“因为我弟弟死了，为了救一个孩子，死了。”
苏瞳一愣，没想到陆寒时会突然说话，更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
陆寒时瞥了她一眼，大概是洞悉了她的内心，冷冷地抿了下唇，“既然你想知道，我不介意让你知道得更清楚一点。”
“一年前，我弟弟留学归来。上班的第一天，有个孩子爬出办公室窗台玩，我弟弟怕她出意外，也爬了出去。结果，我弟弟在哄她的时候一脚踏空，跌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苏瞳呼吸一窒，瞬间明白了陆寒时第一次去G阅读的时候，为什么会说‘我最讨厌孩子，尤其是出现在办公场合的孩子’。
她看着陆寒时阴沉的侧脸，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作祟，竟不自觉地迈步，走到他身边，站定。
认识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想要主动走近这个男人。
归根结底，即使他再冷酷、再高高在上，终究也只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是人，就会痛，会脆弱，不可能永远无坚不摧。
陆寒时睨着苏瞳若有所思的模样，冷声道：“你过来做什么？想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