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小说 > 都市言情 > 香楼 > 十七、 初露面目
    此刻,海沙爷正坐在红色棺材上,翘着二郎腿,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神态之悠然,就仿佛这里依旧是尽在他自己掌握之中的义庄小院。红色的小棺材这时已经被挪回了原位。海沙爷一只手拿着大烟袋,另一只手把玩着掌中一个半透明、形似鹌鹑蛋、表面布满了金色条纹的东西。

    “你刚才的意思是,你手里的这个东西,是真正凶手的?!”顾晓春目不转睛地盯着海沙爷手里的东西。

    “哟呵!这会儿说话怎么这么冲了,直接说你,连您都省了。”

    海沙爷不屑一笑,吐出一口烟。站在对面的云珂立刻反而闻到了一股非常清新爽的味道,好奇的她不自觉地又朝着海沙爷靠近了一些。

    “请您指点迷津!人命关天的大事!”顾晓春紧攥着双拳,用力朝着海沙爷弯腰深鞠了一躬。

    “年轻人,要想不被人随便当猴耍,就得有抻头儿。”海沙爷说话间,用余光扫了一眼于素,又转头打量了一番地上的小汤圆和那个叫央娣的小女孩儿,最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雾,“拿孩子造孽,奈何哪般道法都讲不通啊——”

    海沙爷说这话的时候,云珂见海沙爷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变了一个人,眉梢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好似少了一分懒散,沉下的嘴角,又多了一分严肃。

    “是凶手把您绑来的?”于素抱着肩膀,眯着眼也开始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老头儿。

    “唉,俺活了大半辈子,这次也算是大意了,不过,您也尽可以怀疑都是俺在装神弄鬼,俺只想说,俺不想问义庄里那个人的闲太多事,更不想管你们的闲事,可是——”海沙爷说着,将目光依次掠过顾晓春和于素,“你们都来一起找事儿。”

    “凶手就是住在您义庄里那个扎纸人的人吧?!”顾晓春焦急地问道,此刻他心里的火已经有些压不住了,悲愤早已将理智和冲动搅乱成一团,他只想迫切地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没错!海沙爷的嫌疑的确最大。可是,云珂不这么觉得。

    “你先等海沙爷把话说完。”云珂趁机急忙拦了一句话。

    “小子,俺在义庄跟你说的话,到头来,你还是都当放屁了啊,嘿!”海沙爷一声苦笑,颓然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搬开棺材?!我本来可以救他的!……只要昨晚我再仔细一点,早一点推开棺材看一看!”顾晓春越说越激动!甚至伸出手要去夺海沙爷手里的那个琥珀状的“琥珀金纹蛋”,“您把它给我吧!我去问我师父这东西是什么!我一定能找到是谁干的!”

    可是,令于素都没想到的是,海沙爷在棺材上,快速地一错身!便躲过了顾晓春扑过来的手,紧跟着抬起脚朝着顾晓春的肋下,不轻不重地蹬上了一脚!这一下蹬得顾晓春连连倒退了五六步!海沙爷这一套动作极其的干净利落,而且收放自如。于素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神鬼暂且不论,这蛊虫蛹,已经吸了毒烟,好像是开始孵化了,出了这个洞,必会破茧而出,到时候,你我都活不了。”海沙爷说着,又瞥了一眼于素。

    于素此刻则用惊愕的眼神看着海沙爷手里那被其称为蛊虫蛹的“琥珀金纹蛋”,喃喃地吐出三个字:“毒蛾蛊……”

    于素紧皱双眉的神态,像是在极力思索着什么,那样子似乎是听说过海沙爷手里的东西。

    而云珂的注意力则完全落在顾晓春身上,此时她正上前扶住顾晓春,当即狠狠掐了一下顾晓春的胳膊,示意他冷静一下。

    顾晓春吃痛,一低头正看到云珂的脸。云珂紧抿住嘴唇、一脸担忧的样子,让顾晓春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似乎也微妙地在抵消掉着自己心里的愤怒。

    “呵!早一点儿,晚一点儿,这都是命!知道吗?!”海沙爷这时撇着嘴厉声说道,他用大烟袋敲了敲屁股地下的红棺材,“你们知道这个,又是什么吗?”

    顾晓春捂着肋骨,忍痛呲着牙说道:“棺材啊……”

    “让你听声儿!耳朵也被踹聋了吗?”海沙爷没好气地又使劲儿敲了敲。

    这次,一边的云珂不禁侧耳细听起来,听着听着,她就感觉到了这个声音似乎不只有一层!咚咚的响声之中,好像还隐隐带着铛铛的锐鸣!还有点儿熟悉……

    对了!云珂下一秒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敲击声音怎么和自家小楼院子里地下室的铁门这么相似!

    “这棺材难道是木包铁!难道里面是个铁疙瘩?怎么会有这样的棺材?”云珂脱口而出。

    “还是这丫头机灵!”海沙爷点了点头,随即从红棺材上跳了下来,背着手开始绕着棺材踱步,“因为这不是什么殓人的棺材,而是拘魂的阵眼!”

    “阵眼?”顾晓春莫名其妙地盯着那口红棺材,从云珂身边,迈步走回到了土台子上,开始仔细观察着这口红色的小棺材。

    “您的意思——,这真的是一个祭坛不成?”于素这时幽幽地问道,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的神色。

    “这位长官有点儿学艺不精啊。”海沙爷先是白了一眼于素,然后停住脚,拍了拍自己脸上的泥土,背对着于素继续说道,“不过也还行,知道断魂土可以解中害神的蛊毒,你也算救了老汉一命,那俺就多说道说道。”

    “这位高人但讲无妨,晚辈洗耳恭听。”于素微微颔首,目光谨慎地盯着海沙爷。

    海沙爷冷笑一声,依旧围着红色棺材,打量着:“你是在替人找日本人当年留下的东西吧?”

    海沙爷一句话,他背后的于素,整个人就立刻紧张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摸到了手包口处。而云珂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了外婆和自己说的那个恐怖的江湾实验鬼楼。

    海沙爷则丝毫没有理会于素的动作,而是停住了脚步,蹲下了身子,借着云珂的手电光,用手在土台子上像是摸索着什么。

    “嘿嘿……算俺多嘴了,长官您也别紧张,这个传说,整个城西北都传过,不是啥机密,俺今天把俺知道的都说出来,日后咱们也井水别犯河水。”

    “前辈,您大隐隐于世,应该知道当年那件事还没完吧。”于素边说,边慢慢转到了海沙爷的身后。

    “别给俺戴高帽子,长官您是何门何派俺不敢高攀,俺就是个江湖混饭吃的手艺人,这行说到底,既是坑蒙拐骗,又是凭老天爷赏饭吃,玄乎得很,可是不管怎么干,都不能逆天而为,伤天害理。”海沙爷说到这里,抬头又看向了一边的泥坛子堆,一脸凝重。

    “海沙爷,我也听过家里老人说过,日本人当年在江湾的事——”

    “小丫头知道个屁!”

    云珂本想插进海沙爷和于素的话题里,印证一下外婆说的事情,却被海沙爷一嗓子给喝止住了。这时,恢复了镇定的顾晓春敏锐地捕捉到了于素之于云珂的微妙变化。

    “您在看什么?”顾晓春走到海沙爷身边,将视线转移到地面上。

    “啧啧!鬼画符,这人看来还真现学现卖了呀,哼……”海沙爷自言自语地冷笑着,在土台子上指给顾晓春一处红色的印记,“你不是郎中吗,能认得出来,这是什么吗?”

    顾晓春顺着海沙爷所指位置看去,发现地上,弯弯曲曲的这些红线,既不是文字,也不是什么图案。

    “这是流的血吗?”云珂在一旁突然问道。

    “没错,不过,这血流又是什么?”海沙爷侧目说道。

    听了两人这句对话,顾晓春顿时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急忙就用手扫开地上的尘土,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渐渐地,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画面就是赫然显现在了自己眼前!

    “这,好像是,人的经络图?”顾晓春说完,吃惊地看向海沙爷。

    海沙爷微微点了点头:“到底是名师出高徒,还不算是个庸医,没错,这是人体主要的经络,自古巫、医本就不分家,如果俺没猜错的话,这血络醒脉大阵就是用那些坛子里孩子们的血画下来的!”

    云珂听海沙爷这么一说,立刻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当即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土台子上画的密密麻麻都是这种经络图。很显然,一个经络图就是一条孩子活生生的命!

    这时候,于素慢慢走到土台子边,用手电照了照,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这旁门左道的东西,至邪至阴,也没什么破解之法,一旦施术之人决定这么做了,就没有了回头路。”

    “您说的这些都太玄乎了,到底真就能……”云珂是想说这一切都不过是装神弄鬼,可是她忽然又想到了那个纸扎老妪,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两天种种奇异的经历,让她对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海沙爷似乎看出云珂的纠结,摇头苦笑道:“自古以来,这神神鬼鬼的东西不是因为灵,才有人用,而是因为有仇恨,才有人会去用它。”

    顾晓春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就为了一己私欲,就害了这么多孩子!这个凶手这么做就真的能让人起死回生吗?!他到底想救谁?!”

    海沙爷颓然摇摇头:“嘿嘿……这个问题你别问俺啊!”

    “今天傍晚,我们还在义庄的时候,是不是那个人就在义庄里?”于素盯着海沙爷的后背,幽幽地说道。

    这时,海沙爷站起身,回头对于素说道:“这位长官,您也猜得到这个人肯定已经逃了,回义庄也是扑个空,不过,他利用的这个男人失了手,没毒死我们,肯定还会再动手。”

    “您怎么认识他的?这您可得好好说说,不然我可不能答应啊。”于素目光愈加锐利异常。

    海沙爷满不在乎地瞥了于素一眼,掐灭了烟袋。

    “谈不上认识,那是两个月之前了,那天半夜里,突然有人砸义庄的后门,俺骂着娘开门一看,好家伙,那人迎面差点儿没给俺吓背过气去,半张脸都血肉模糊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死男孩儿,一见着俺,就非得让俺给他赶紧把孩子殓起来!俺当时也不明白为啥这么着急,不过俺看他可怜,就草草把孩子先放进了棺材,又用铜钱简单摆了一个北斗七星,做完了之后,俺就要回去继续睡觉,等到了屋里,俺朝窗外又扫了一眼,发现那个男的就坐在棺材旁边,开始扎纸人。”

    海沙爷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俺当时只是看他真的很可怜……”

    “扎纸人?……”顾晓春不由得与云珂对视了一眼,“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顾晓春话说了一半,才恍然意识到,海沙爷所说的血肉模糊的脸是怎么一回事了!

    “难道他是故意的?好狡猾的凶手!”顾晓春咬着牙自言自语道。

    “如果只是一个平常的恶人,怎么能知道在这里做这些邪门歪道的鬼画符呢,这个人真是心思深啊……”海沙爷说着,又指了指脚下的土台子。

    顾晓春听海沙爷话中有话,紧皱着双眉,思索了片刻,忽然浑身冷汗直冒,瞪着海沙爷!

    “难道说——他曾经求助过你?是你帮助他一起……”顾晓春说着将视线扫向四下。

    海沙爷没有回答。

    地洞里霎时间,陷入了让人窒息般的沉默。

    而云珂此时看着海沙爷怅然的神色,突然想起了海沙爷刚才仔细查看他们脚下圆形土台子的一幕!难道他刚才,又在确认着什么?

    想到这儿,云珂也有点些不寒而栗了,她慢慢后退了几步,重新借着手电光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土台子,可是又看不出什么门道,有些不知所措,随即试探着问海沙爷:“您真的……无意之中,帮助过他?”

    “你帮他摆的这个什么血络醒脉大阵,到底有什么企图?!”顾晓春同时瞪着海沙爷质问道。

    “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邪阵,是为了他抱来的那个男孩儿吧?”于素适时接话道,同时将手电光射向那口红棺材。

    海沙爷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不管你们相不相信,俺那时候下来,这里只是一个地洞而已,啥也没有。”

    “起死回生?这怎么可能?”顾晓春惊讶地看着于素手电光之下的红棺材,“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这口棺材里就是他要复活的人吧?”

    于素颓然一笑:“现在,这些都不是事情的重点,最要紧是,我们现在要找到这个人——”

    “别再命令我!这些只不过是你要了解的重点而已!这一连串的事都太蹊跷了,我——”

    顾晓春的情绪再次被点燃。可是还没等他再发作出来,于素就惊人的速度,移步到顾晓春的身前。几乎同时,一把冰冷的枪口就已经狠狠抵在了顾晓春的下巴上!

    “小阿弟,记住哟,这是你最后一次跟姐姐我大呼小叫了,明白吗?”于素的语气,柔中带着森森的阴厉。

    而顾晓春则是梗着脖子,眼珠向下死死地瞪着于素,一句话也不说,看样子当下的潜台词就是——你开枪啊!

    而云珂面对这一幕的出奇冷静,倒是让海沙爷暗暗吃了一惊。

    “于处长,他只是太心急了。”

    听了云珂这句实在不怎么像样的劝人的话,于素停顿了一下,突然转向云珂,看着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眼神里满是疑惑。

    “小丫头,没看出来啊,你也不简单啊。”

    于素说话间,把手枪收回来,然后用食指穿过扳机圈,看似不经意地把手枪转了两圈,然后把其实一直关着的保险击锤!对准了云珂。

    云珂怔了一下,反倒紧张起来,像是被识破了什么,急忙随口敷衍道:“我小时候,天天趴在我家楼上天天看租界外边打枪……”

    于素似笑非笑地盯着云珂:“对枪这么熟悉,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你们啊都是太年轻了,嘿嘿……”海沙爷略带嘲讽打诨似地嘿嘿一笑,“这世间,人要一活得太较真儿了,就离成魔成鬼不远了。”

    云珂目光掠过眼前的手枪,看向海沙爷,岔开话题:“海沙爷,您还记得那个人和你说过些什么吗?”

    海沙爷倒也心领神会,踱着步子来到了于素和云珂之间:“一开始,俺只是可怜那个人,丧子之痛嘛,俺也也体会过,那晚上,他在后院席棚地下,扎了一夜的纸人,手艺的确是好,特别像,早上俺一看见,就说跟他,你扎一个和自己儿子这么像的东西干啥?不吉利啊!孩子头七还没过,没准儿就附了这个纸人的身,错过了上路的时辰。”

    “那他当时怎么说?”云珂继续追问道。

    “他说,他孩子死得冤,他一定要多陪一陪孩子,他拆了七星阵,把纸扎放进了棺材,俺就跟他说啊,这义庄里面不能停人太久,他也没说啥,扔下三块银元就走了,过了能有三四天吧,他又回来了,这次就是带着一张图来的,这图上画着的就是那口红棺材。”

    “他是从哪得到图纸的?”于素问道。

    “这俺也问了,他就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死活求着俺指点给他,帮着他把这个棺材做出来,又拿出来了三十块银洋,俺一看这图,虽然不懂什么巫蛊的道儿道儿,但是,把死人装殓在这铁棺材,是要把木与土隔开,这是不让死者入土为安啊。”海沙爷说着走到红棺材旁,轻轻拍了拍棺材,神情怅然。

    “对了!那您这次也应该看清楚他的容貌了吧?”云珂问道。

    “说来真他娘的是邪性,那个男人脸上的伤口,一点儿都也没有愈合,俺说要不要给他看看,可是,他就说这是代价。”

    “代价?……哼!”顾晓春冷哼道,神色变得恍惚起来,“这些孩子才是代价……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

    “小子,你对死,其实看得还太重,人如果死了,就什么都不重要了。”海沙爷说完,走到那个小女孩儿央娣和小汤圆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腋下。

    “还好,只是被毒烟熏死的,那个人没有来得及把蛊虫种在他们身体里,留个全尸,我做个法事,来世托生个好人家吧。”

    海沙爷说这句话的语气,悲凉之中又带着一份豁然。顾晓春听来,心里不禁更是泛起阵阵苦涩。而云珂难过之间,装作不经意偷看了一眼于素,见于素脸上此刻浮现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说是难过的吧,又没那么软弱,说是狡黠,又没有那么决然。云珂一时间,不明白眼前这个邪魅的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不管怎么样,人怎么可能起死回生,即便是变成行尸走肉,也不可能吧?”云珂好奇地问海沙爷。

    “是不可能,但是生人偏信鬼神,说到底,这些个邪魔外道还是出自己心里的恶气,为了仇恨呗。”海沙爷冷笑着摇摇头,表情逐渐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这口红色的棺材是凶手模仿玄道生基与七星阵的阵眼所造,这是玄门的一种亦正亦邪的法门,借助生人的三魂七魄,选取一临水的龙砂之穴,生基造运,行地理神妙之能,滋养复生者的觉魂牌,传说中四十九日之内,复生者可化为行尸。”

    云珂听海沙爷还这么一通如同天书的说辞,已经是一头雾水了。可是最后那句,云珂倒是听出了一丝骇然之意。难道说,那个黑影也可能真的不是人?云珂心里打着鼓,看着眼前诡异的小棺材,追问起来。

    “那,那您是说,现在这红棺材里,实际上,正躺着一个僵尸吗?”

    海沙爷不屑一笑:“呵呵!丫头,你别看俺说得天花乱坠,也都是江湖骗子互相道听途说得来的,反正俺是从来不信这些玄门道法,俺坐着它抽了半天烟,它也没蹦起来咬俺的屁股啊!”

    “所以,他还会来,是吗?”顾晓春也盯着那口红色棺材问道。

    “可以这么讲吧。”海沙爷面无表情地说道。

    “所以,事情倒是简单了不少。”于素明白了顾晓春要守株待兔的意思。

    “随便你们啦,该说的,俺都说了。”海沙爷说着抻了个懒腰,“啊——,俺得回去了,今晚看来得在关帝庙凑合一宿了,这两个孩子,你们可以到时候受累送到义庄,也算俺尽了一份心意。”

    海沙爷刚要走,于素开口道:“前辈,还得劳烦您得把虫蛹留下。”

    海沙爷头也没回地说道:“两个孩子无恙,我自会在义庄恭候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