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霆忽然拉住了我的手，他从车后面拿出一个车用的小型药箱，一边给我处理伤口，一边对司机说:“去医院。”
我皱起眉，别过脸不让江言霆继续擦药，“不需要。”
但很显然，司机只听江言霆的话，掉了个头，向医院的方向稳稳驶去，我忽然觉得心里一股莫名的烦躁。
“只是皮外伤，不需要去医院。”我皱起眉，我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对江言霆总是会莫名失去耐心，有时也会更烦他。
比如现在，我巴不得他现在立马消失，最好是被我气下车。
但很显然，我低估了江言霆对我的包容度，甚至我知道他现在已经在尽力压制自己的脾气，不要对我发火。
“我知道是皮外伤，我们去看心理医生。”江言霆的语气跟哄小朋友没什么两样，可偏偏是这样的语气让我愈发暴躁。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怎么看江言霆怎么不顺眼，只想把他从车窗塞出去。
“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我没病，有病的是你。”我皱起眉，抽回了被江言霆握在手心的手。
看着江言霆的眼睛，我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渐渐的冷了下来，“如果我真的有病，罪魁祸首是你，江言霆，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身上到底有多少毛病，这些后遗症又是怎么来的。”
“你应该庆幸到现在我都没有真的趁你睡着掐死你，”我冷冷开口，向另一边挪了挪，跟江言霆拉开了最大的距离，“你既然觉得我心理有问题，那你怎么不去死？你明明知道的，只要你死了，我身上什么病都好了。”
我承认自己这么说话是在故意恶心江言霆，我就是故意在气他。
甚至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喜怒无常，或者就像江言霆说的那样我需要心理治疗。
可当初我逃离他身边到荷兰的时候明明有好好接受心理治疗，可那时候的江言霆是怎么做的呢？他直接把我绑回了国。
现在又虚情假意地告诉我要接受心理治疗才会好，一个人到底有多虚伪才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恶心透了。
江言霆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就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他忽然让司机掉头。
医院渐行渐远，我冷笑一声，看向江言霆，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理很奇怪。
但是那又怎么样？
我跟江言霆注定要互相折磨一辈子，谁都不得善终，谁都不能获得幸福，谁也别想好过！
像是终于受不了我的脾气，江言霆在中途下车，却还是告诉司机要把我送回家。
我看着江言霆站在路边的身影冷笑，看看这个人，嘴上说着爱我，其实在他心里我什么也不是，他恨不得没有我这个人。
一路上沉默了很久的司机像是终于憋不住了，他通过后视镜看了我好多回，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直到最后我主动开口问他，他才叹了口气。
“孟小姐，您也别和江总这么闹，这么闹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知道之前江总对不起您，但是现在江总也悔过自新了，想跟您好好过日子，您这又是何苦呢？”
司机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合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刺耳？什么叫江言霆已经悔过自新了，我还在跟他闹？
原来在其他人眼里，我永远是这么不懂事的存在，一事无成就算了，还要天天跟江言霆闹别扭。
“我跟他闹？”我抬起头看向司机，“你来江家多久了？”
司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开口道:“已经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我为江言霆反复折磨日子都不止三年，他来了三个月就觉得自己什么都看透了。
恐怕只是听其他的老仆人平常念叨，就以为自己对我们的过往很了解了，可能对司机来说只不过是江言霆一时没管住自己在外面养情人而已。
“那你知道我们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死死盯着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睛，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我这副模样吓到了，迟迟都没有抬起头看我。
“不知道。”
不知道，他一句不知道就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撇得干干净净了，就好像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只是无心之失，他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跟我说这句话？
“那好，我现在告诉你，你只用记住一点，我跟江言霆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我们要互相折磨一辈子。”司机像是被我这句话吓愣了，我感受着有些歪扭的车身，丝毫不在意司机走神会出什么事。
大不了就是车毁人亡，我还有什么可牵挂的呢？至于这个司机……
我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但最终还是磨灭了，司机的心理素质显然也异于常人，他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我分明看见他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我靠坐在位置上，闭着眼睛百无聊赖，听着蓝牙音箱放的歌，偶尔哼哼两句。
我和江言霆之间是一场死局，而这场死局中，总要有一个人先出局。
安然无恙站在门口的时候，我还有些遗憾，车祸会是什么样子我都想好了，甚至脑中构思了无数种可能。
很遗憾，司机显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我不知道江言霆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狼狈的像只落汤鸡。
外面应该下雨了，但是房间的隔音很好，没有听到雨声，在他关上浴室门之后，房间重新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浴室里隐隐传来的花洒水声。
太安静了，安静都有些空洞，甚至让我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感，这个想法刚一起来的时候就被我否决了。
如果真的是来世就好了，这辈子我活的真的太累，如果我跟江言霆能有下辈子，或许我真的不会遇见他，可以过自己的生活，普普通通，平平淡淡。
所有的幻想都在浴室门被推开的时候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