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些村民要将我拖走,书恒冷声道:“我是这个村子唯一的医生,或许我确实没有话语权,但我可以选择给谁治病。”
村长一听,脸色突变,他不可置信地瞪着书恒:“书恒,你这是要造反吗?”
“爸,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书阳的未婚妻,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就在你那样恐吓她的时候,她流产了!”书恒的眼眶恍然红了,“你无法保护我们的母亲,难道还要看着——”
书恒的话还没说完,村长的巴掌便扇了过来。
书恒的脸应声而侧。
但书恒并没有屈服,他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怎么,是我戳中你的痛处了?”
“我是村长,为了村子,我只能这么做!”
“可她是你的妻子,也是我们的母亲!你把她像畜-生一样关起来,而且纵容这群没有脑子的村民为所欲为!”书恒提高了音量:“母亲的悲剧无法挽回,现在的悲剧我们本可以避免的!”
通过他们父子的争执,我隐约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书恒和书阳的母亲,也被关了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我无法相信,村长连自己的老婆都可以下手!
此时,书恒一字一顿道:“你们今天谁敢带走她,我就死在你们面前!如果你们不在乎我这个唯一医生的命,可以过来试试看。”
听罢,村民的眼神里生出几分怯意,不再上前。
书恒抱起我试图离开,这些人不敢阻拦,只是远远的跟着,仿佛惧怕他把我带离这个村子。
*
短短两天时间,接连的打击,让我的情绪彻底崩溃。
随后,我发高烧了。尽管书恒让我暂时免于被关到小黑屋,可我已经变得像被关在那里的女人一样歇斯底里。
我水米不进,日夜不间断的嚎哭,直到嗓子哑到几乎再也发不出声音。
书恒会偶尔来看我,喂我吃药。
可我总是见不到书阳。
有时候,我会问书恒,关于书阳的消息,但书恒每次都是避而不答。
久而久之,我再也不会问起书阳。
我知道,答案是我不能承受之痛。
既然如此,又何必知道。
“我早说了……”书恒看到我可怜的样子,欲言又止,显然,他已经不忍心再责怪我,“你乖乖吃药,我找机会偷偷带你离开。”书恒悄悄在我耳边说。
“可是……他们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书恒的表情依旧很冷,但话语不像之前那样,没有温度,而是多了几分人情味,“想出去的话,那就养好身体。”
没来由的,我的眼眶一热,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落。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我希望的不是未婚夫书阳,而是看起来不近人情的书恒。
而对于生的渴望,我选择了吃下这些药,还吃了不少饭菜,只为后面的“逃生”做好准备。
*
当书恒拉着我的手,奔跑在山林中时,我仿佛是在做梦。
也许,我还是可以逃出去的,回到妈妈身边!
山林里传来阵阵恶臭,我无意间向风吹来的方向看去,风中晃动着女人和孩子的尸体。
这些尸体被悬挂在林子里,通体发黑,不时有飞虫进出尸体。
显然,对飞虫来说,这不过是一场饕餮盛宴。
远远看去,尸体被摆成阴阳八卦的形状,看上去吊诡而恐怖。
我的胃又开始翻腾,我的双腿发软,脚步不由自主慢下来。
“快走!”
书恒感觉手上吃力,回头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些尸体。
“那是村子里的传统。”书恒淡然地对我说。
“传统?”我感到难以置信,“残害女人和孩子,是这里的传统?”
书恒扯着我的胳膊,拉着我快速逃离:“边走边说。”
路上,通过书恒的话语,我终于明白了村子里的“秘密”。
原来,村民们认为,死去的女人和孩子的灵魂会回阳间索命。
避免被灵魂索命的唯一办法,就是在女人和孩子死后,用阵法封印她们的灵魂。
村民们将女人和孩子的尸体摆成阴阳八卦阵,悬挂三天三夜。
三天之后,女人的尸体被就地掩埋,而孩子的尸体,则交给村长处理。直到这所有的事情做完,村民们才会认为,女人和孩子的灵魂得到了彻底的安息。
“灵魂索命?”我的心里感到一片悲凉。
在这个村子,索命的不是那些屠夫一样的男人吗?女人在生时不能像人一样活着,哪怕是死了,就连遗体都无法得到尊重。
还有那些孩子,她们死后遭到那样的对待,做父亲的,心都不会痛吗?
这个村子,根本就是人间炼狱!
我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是啊,灵魂索命,多么可笑的说法,可我改变不了他们的看法……”书恒的话语随着风飘到我的耳朵里,他的语气听上去痛苦而又充满无奈。
我不再旁顾左右,更不敢回头,我紧跟在书恒身后,心无旁骛地一路狂奔。
这样的情形和这样的村子,让我再也不敢停下脚步。
“到了!我们到了!”当看到渡口时,我终于兴奋地喊出声来。
我情不自禁松开书恒的手,加速向渡口狂奔。
“婉莹——”我听到书恒叫我,可我不敢停下。
我看到一辆白色的船正往渡口停靠,我激动地挥舞双臂,“我要坐船,等等我!”
船里有人探头朝我这边张望,他们一定是看到我了!
妈妈,我马上就要回到你身边了!
书阳,再见,再也不见!
这里的一切,就当是一场噩梦吧!
刚跑到渡口,我的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好痛……”我挣扎着想站起来。
“嘿嘿嘿……”我听到熟悉的笑声。
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很多双脚。
我抬头一看,是村民!
村民们像是看到了猎物一样,将我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