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为剑》 第一章 初临异界 强忍着要裂开一般的头痛勉强睁开眼睛,朦胧映入眸中的是风格偏古代唐朝,又有些不同的建筑风格,少年迷茫的打量周围,却又因为尚未停下的剧痛痛苦的按住太阳穴。 王墨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九岁少年,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胸无大志,除了文学还算说得过去当真是泯然众人。但他心底一直隐藏着一个绝大多数人少年时都憧憬过的仙侠梦,尤其是剑仙。 不偏爱剑仙的帅气,而是他真的爱极了剑和古代,不止一次的深夜里感叹生不逢时,却又不敢和任何人吐露心声,只是默不作声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这次来到人迹罕至的山野本来想好好放松一下,却不想潭水中一朵巨大的、逐渐枯萎的青色莲花吸引了他的视线,在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度陷入混沌的王墨只觉得眼前一亮,眼前云雾缥缈的山巅站着一个负剑而立的白衣身影,手中似乎握着一个黄澄澄的葫芦,诱人的酒香从中飘散而出,引得本就好酒的王墨默默吞咽了一下口水。 回过神细细打量,眼前的棕发少年乍看上去朴实无华,挺直的脊梁又似乎一柄冠绝天地的绝世利剑,那少年回头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 “抱歉,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了。不要让李白这个名字蒙羞。” 他张口想说些什么,脚下的失重感突然传来,他猛的从床上惊醒,大口的喘息着,勉强平复还有些后怕心情。 刚才那是,李白?王者荣耀里的那个青莲剑仙李白?仔细回想却也想不出什么细节,前世的记忆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模糊,随即便再也难以回想起来,一段段有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上脑海。 “我叫李白?字太白?初次离开楼兰踏入唐朝边关游历?” 李白的话里多少包含着些不确定,他竭力想找出那份陌生从何而来,又无能为力,呆立半晌只好苦笑着站起身来,身侧放着一柄普普通通的佩剑,似乎只是铁匠铺里几块碎银打来的平常货色,但骨子里的喜爱还是让他第一时间抓紧了剑柄。有剑在手,一种难言的心安让他平静了许多,这才有时间仔细环顾周围的环境。 房屋装横并不华贵,甚至有些简单到让人讶异,看样式却又不像是普通民居。 大唐的边关的……长城吗? 李白在此之前从未来过,终究是初出茅庐的少年,对这只是听闻的环境多少有些警惕和不适应,只是下意识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剑。门外的士卒似乎听到了他之前的动静,推开门恰巧看到他四下打量,对这尚未及冠的少年倒也没升起几分警惕,带着笑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醒了?也是你胆子够大,马匪横行的关外也敢乱走,要不是我们恰巧遇到,指不定就埋在哪片黄沙下面了。” 李白茫然片刻,循着他说的仔细回想,不由得愕然。的确是他自关外而来,想借长城进入大唐的疆域,却不想碰上了大队马匪一时难以力敌,被迫随着唐军一同撤回长城。 第二章 长城 一路的记忆极其自然,彻底抹平了李白心底那一丝的怀疑,只是拱手行了一礼谢过那兵士将他带回长城。“某初来乍到,不知此处是……” “小郎君不必客气,某家鲁平,长城一小卒。当日瞧小郎君一身剑术不凡,不知可有意愿留在长城?”鲁平眼转了三转,憨厚老实的外表巧妙的掩盖了眼底那一丝的狡猾,暗地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长城此时正是用人之际,里里外外就是把平民壮丁都抓上战场也凑不齐三千之数,若是能将这剑术不凡的唐人少年天才留下……说不得未来长城便多了一尊剑道宗师镇守。 李白一愣“承蒙高看,可惜某志不在此,盘桓几日自会离去。” 鲁平似乎有些失望,却还是颔首转身准备离去,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叮嘱“近日长城不太平,多有魔种作乱,小郎君多加小心,无事不要乱逛。” 李白皱眉“边关魔种已经如此猖獗了么?” 鲁平面色一肃“花拉子模人的魔种疯了一样的四下掠夺作乱。嘿,魔种终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迟早会被反咬一口。” 点头应下示意自己会多加小心,目送鲁平离去,李白踏出这间屋子。 边陲之地商业发达,又不似长安那般严律,即使是现下的紧张局面,还是有许多抱着侥幸的店铺商贩营业。人来人往的热闹与关外埋没了不知多少尸体的荒漠泾渭分明,阻隔了生机与死亡的,正是那道长城。 叹了口气,他自从醒来还未来得及细细擦拭自己的剑,此时剑身隐约飘着一丝血腥气。刚从尸体中爬出来的李白还没能转换过来心境,那是他记忆里第一次杀人。回想当日利刃割破喉管溅起的鲜血并没有让他害怕,反倒是有那么一点细微的兴奋。 摇摇头将那种奇异的兴奋感甩在脑后,回头看了一眼满是剑劈刀砍痕迹的城墙,没由来的又叹了口气。“若是没有这长城……边关不知要有多少人连个埋骨之处都求不得。” 边关的天气总是如此极端,热时炽烈的阳光几乎要将人晒脱一层皮,冷时却又生生要将风吹入骨子里。 饶是李白自幼习武,身体素质远超常人,额上也微微见汗。可想而知在这种天气下裹有一身盔甲的兵士又会如何,李白无意从军,但这不影响他对这些士兵升起敬意。 “古来征战几人回,独为了掌权者的野心,不知有多少铁血男儿要抛尸异国他乡。”摇摇头压下心底些许不平,转身漫无目的的在这坊市闲逛。本就是游历天下而来,这长城景象在别处难得一见,李白自然是不介意长长见识。 平静的坊市突然骚乱起来,胡姬商贩奴隶混杂着四下奔逃,仔细嗅嗅便能闻到空中骤然浓郁的血腥味。耳旁不时传来野兽嘶吼般的声音和人的惨叫。 一只与虎豹有几分形似的黑色生物踩着来不及奔逃的奴隶的胸口,咬住左臂生生撕扯下来旁若无人的咀嚼,牙齿嚼碎人骨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纵然李白出剑欲救下他,却不想那生物动作极快,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入耳,鲜血瞬间就激起了心底的怒意。原本悠然的神态逐渐森冷,咬牙一字一顿“魔、种!” 第三章 将进酒 李白知道边关不太平,尤其是最近,却没想到恰巧在他第一次出门就撞了个正着。 丝丝缕缕的稀薄剑气缭绕在剑身时隐时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用剑锋,翻腕横剑拍在那魔种爪子上,推得它一个踉跄,本来已经绝望的奴隶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匆忙连滚带爬的逃开,头也不回的按着断掉的臂膀跑远了。 李白印象里不是没见过所谓魔种,却都是尸体或者被囚禁的难以造成危害的魔种,而像这样单人独剑面对两只体长三米开外,高一米有余的巨大魔种,心底还是难免有些惴惴。 四下扫视一番,附近没有长城兵士,他若不在这里把两头魔种拦下,转瞬之间原本热闹的坊市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粘稠的涎水从魔种嘴角滴落,一阵阵的腥臭令人几欲作呕,眼前情况之凶险还要远远胜过几日前李白第一次杀人。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没由来的安下心来。眼看着两头魔种将他包围起来,缓缓以他为中心旋转着寻找破绽,李白不退反进,足尖重重踏在地面溅起无数尘埃,随即又被吹散在风中。 风沙模糊了视线,魔种眼中的白袍身影似乎也随之模糊起来。正当它绷紧神经戒备随时可能到来的进攻时,左边颈侧却蓦地一痛。 疼痛并未惊退魔种,低级魔种本就是只剩本能不会思考的野兽,前肢猛的抬起利爪撕破了风声向着左边挥去。 剑锋没入脖颈半尺有余却还没死去,犹有余力反击,本来稍稍放松的李白再次警惕起来,人在半空强行旋转身子踏在挥来的前肢上,借力握剑轻巧绕那脖颈转了一圈。 狰狞丑陋的头颅砰的一声落地,腥臭的黑血应声从那具无头尸体上喷涌而出,转瞬之间便尸首分离。 强大的生命力支撑着它仍旧思考了一个刹那,只是以低级魔种的脑子注定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它是怎么死的,只是看着原地那道影子缓缓分解消散在空气中。 “果然是没脑子的畜生,空有一身力量却不知如何使用。”确认那头魔种确实已经死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携着风声的魔种便扑了过来。只得侧身借着一式旧力未尽的醉剑式前跃,这才堪堪躲过从天而降的扑击。 表面看去李白潇洒自若,身法如风转瞬便斩了一只魔种。但他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只是自己出其不意全力爆发,配上尚未纯熟的“将进酒”,对上的又是没脑子的畜生,这才一击制敌。 单论实力而言,自己一剑未必能将那魔种重创,那一爪要是实实在在拍在李白身上,他决计撑不住第二下。 抖腕震落剑上沾染的粘稠黑血,瞥了一眼原地已经彻底消散的朦胧人影。李白大概感受了一下,体内原本不多的剑气被那一式将进酒近乎抽了个干净。 苦笑一声又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魔种,虽有些无奈,却并不后悔之前的选择,若不是趁其不备斩了一头,此时没有意外的话他的结局只会是被逐渐消磨体力沦为无力反抗的口粮。 第四章 女将 耳旁若有若无的喊杀夹杂着嘶吼声传入耳中,这却不是李白现在所能顾及的事。 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被面前的魔种锁定了,巨大冰冷的兽瞳不带一丝感情的紧紧盯着李白。 李白却并未像之前一样抢攻,只是强撑着气势丝毫不弱作为威慑,暗暗加紧恢复枯竭的能量。 只是似乎等不到他提剑上前,一道绯红的身影映入眸中,两柄短剑旋转着化作剑轮飞出精准的斩在那魔种全身上下两条最为纤细的前肢上,剑刃与兽骨激烈碰转僵持片刻,却终是剑刃胜过三分。 失去支撑点的魔种狠狠栽倒在地,下颔重重撞在地面,仔细看去还能看到眼中维持了足足三四个呼吸的茫然,显然毫无防备的一摔让它懵了六七秒。 不等它从地面上再撑起身子,身着皮甲女将的重剑便贯穿了它的头颅。 李白敏锐的捕捉可疑的急促喘息和些微细汗,显然以迅雷之势斩杀一头这样的魔种,即便对那陌生女将而言,也依旧是一种全力爆发。 女将军倒是毫不在意的拔出重剑负载身后,又捡来两柄短剑嫌弃的甩甩剑刃上的黑血插在腰间,这才回头看向李白,虽耗力极大,喘息过后字句仍是铿锵有力。 “你是长城的人?” 李白摇头“过路之人罢了。” 女将军似乎这才提起几分兴趣细看“怪不得姐看你如此面生,愿意出手救人倒是有几分侠义之气,要不要跟姐一起守长城?” 不等李白回答,耳畔的喊杀声更清晰了几分,那女将军脸色一变,顾不得再等李白回答便匆匆奔向关口。 魔种攻城……么。 仔细感受了一下体内逐渐恢复的能量,李白迟疑一下,终究是无法视若无睹,跃上房檐几个纵跃向着那道身影追去。 他心底再清楚不过,尽管这只是长城第一道防线,若是就此被攻破,怕是有千余人要埋骨黄沙,这还没算上正在竭力拼杀的将士们。 李白何尝不知道以自己此时的力量难有建树,但事实是一回事,如何选择又是一回事。 让他避其锋芒灰溜溜的逃走,尽管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但他很确信,他做不到。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这数千将士死在这里,做不到当个缩头乌龟默默逃走。 剑本就一往无前,太白更主杀伐,宁折不弯,若是就此避开,心底必然会因此难以圆满,剑心有瑕,他不知道那样的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再拿起剑。 所以他去了,尽管这看起来很傻,但他还是去了。 那女将先走一步,此时已经赶到城墙下,将身后那柄一人高的巨剑取下。 厚重的剑身与显得有些娇小的少女带来的反差无比强烈,就是以李白心性,看着那柄巨剑心底都难免有几分寒意。 他只是看着那柄比例夸张的巨剑被举起,难以辨明的绯红光辉时隐时现。从那女将背影里,李白居然感受到了几分可靠与安心的意味。 第五章 花木兰 她挥动了手中的剑。 沉重又带着压迫力的巨剑携狂风落下,大地似乎都在此时颤抖了一下,抢先越过城墙的魔种没想到等来的不是丰盛的血食,而是蓄力的重剑。 轰! 李白眸子紧盯着女将的战果,不仅那头魔种没有在剑下撑过一秒就被劈成两半,连地面都被巨力轰裂了石板。世界仿佛停顿了一瞬,然后…… “咕咚。”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整齐划一的声音,就连李白也下意识的跟着咽了咽口水,别误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只是单纯的为之震撼。 女将本就罕见,如此强势的女将更是李白听都没听过的。 嗯,他什么都没想,只是为那女将未来的意中人默默上了根香。果然,女人狠起来就没有老虎什么事了。 附着在重剑上的厚重剑气以那道坚决又固执的背影为中心席卷开来,让她瞬间化为了整片战场的中心,飞扬的尘土为她平添了几分气势,仿佛只她一人就足以阻挡这潮水般的魔种袭城。 李白来到那女将身边,即便如此干脆利落的以秒杀的姿态解决了越过城墙的魔种,情势却依旧危急。 三尺长剑化为一尾游鱼灵活的环绕在李白身边,剑气突然爆发,比身旁女将的剑气少了几分厚重,却多了几分锋锐,一眼看去,遍体生寒如芒在背的危机感便难以抑制的传遍全身。 御剑术! 偏首看了一眼有些疲倦虚弱的女将,拉住她想要继续上前的身子。 “你休息一会,我来吧。” 话音未落,长剑一声嗡鸣疾驰而过,灵巧的在整片战场穿梭游走,如有意识般的避开一道道回来的爪击,鞭尾。在魔种身上留下狰狞的伤口。 他做不到一剑斩尽魔种,但御剑的骚扰足以让与魔种厮杀的兵士稍稍有个缓口气的时间。 但也就只是缓口气的时间罢了。 “你叫什么?” 李白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将,才想起来如此巾帼英雄竟然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花木兰。” 花木兰长长吐出一口气,以重剑做支撑站直身子,额上有些见汗,绯红的发丝黏在侧颊上也顾不得整理。 她来长城不过半月之久,自身武道尚未融会贯通,远远没有臻至巅峰。一记苍破斩用尽了全力才造成了如此震撼的战果,但也造成了她此时的虚弱。 “李白,李太白。” 唇角稍稍勾起一缕笑意,随即隐去却是全神贯注并做剑指以神御剑。 御剑分两种,以气御剑和以神御剑。 以气御剑是依靠体内浑厚磅礴的能量御使长剑,威力不俗却有失灵活。然而李白此时恢复的能量不足三成,榨干了他也斩不了一头魔种。 以神御剑则是基于剑道,以心通剑,以神御使。如同手足延伸,胜在灵巧自如。 “李白是吧,姐认你这个朋友了。” 少女的眼中透露出几分坚毅,尽管她依旧虚弱。 “守卫长城是我的使命,你何必留在这和姐一起送死?” 第六章 尚未完善的神来之笔 “送死倒是未必,既然认了我这个朋友,我自然要救你。” 李白满脸认真的险些把自己也唬住,如果不是体内恢复不多的能量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的话他真的要信了。 长剑冲天而起随即坠落。“嗤。”的一声轻响立在李白身前,剑尖订在石阶上,带起石屑纷飞。 他抬手,再一次握住剑柄,指腹顺秋水般的剑身一寸寸摩挲过去,像是在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认真,甚至有几分虔诚。 喧闹的战场在他的世界里寂静了下来,他只是全心全意的向着自己的本心与选定的道路向前,即便他今天可能因为所谓的本心,而不再拥有未来。 出乎意料的,他得到了回应,长剑嗡鸣着散发着自己的喜悦。 似乎,长久从不离身的佩剑在经过与神相交的过程中,诞生了朦胧的灵智。神剑有灵,若是照此培养下去,未来说不定就真的是名传天下的神剑了。 即使如此危急的形式下,李白也难掩喜悦。尚且稚嫩的剑灵顺着他掌心传递着一阵阵似乎是血脉相连的感觉,震颤着表达着孺慕之情。 它很清楚自己是因为这个人而诞生,也能感受到那种由衷的喜悦,处于“幼年”阶段毫无心机可言的剑灵极其自然的将李白当做了自己最亲的人。 “就叫你青莲吧。” 掌心处传递来的不是喜悦,而是急促的示警。停滞的世界仿佛再一次开始运转,越来越多的魔种将李白和花木兰围在中间。 对魔种而言,体内有着能量的人类很显然比普通人可口的多,甚至有可能带来它们晋升的契机。 非要形容此刻的场景,那只能说,就像掉入魔窟的唐僧肉。 “早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可走不掉了,姐看你长得蛮好看,怎么这么笨。”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李白不会走,也走不了,没好气的横了他一言,花木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翻手将颇耗费体力的重剑立在一旁,转而从腰间取下两柄短剑与李白背对背,从酸痛的肌肉里勉力榨出一丝力气绷紧全身警惕的四下环顾。 李白闭上了眼,花木兰有些狐疑的瞥去一眼,尽管认识不久,但她不觉得李白会是这种就此放弃抵抗的人。 只是……他想做什么? 周身的剑气卷狂风吹起白袍飒飒作响,有些单薄的身子突然气势逼人起来,冲霄而起的剑气驱散了云朵,一缕阳光洒落在白袍上。 李白当然不会就此放弃抵抗,他在赌,赌自己尚未完善的一式剑术,如果能完整的施展出来,莫说全身而退,绝地反击也不是没有可能。 它叫 神来之笔! 李白的躯体隐隐约约有着消散的迹象,神来之笔本就是以身化剑气成阵,纵横剑气斩击敌人的同时,没有实体的他在剑阵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李白还有着曾经的记忆,那么这一式剑术的特效就能用四个字概括。 无法选中。 但这一式剑术终究是尚未完善,就连李白自己都不能确定以身化剑气之后能否完整的恢复形体。若是万千魔种潮都没能留下他李太白,最后却是死在自己的剑术手里,这人都丢到另一个世界了。 第七章 剑如莲绽! 但李白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甚至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 他的身体逐渐虚幻起来,周身的剑气却随之暴涨,锋锐的剑气仿佛冰寒的剑锋贴着喉咙,迫的几乎没有智慧可言的低等魔种们也小小后退了半步,又像是不愿就此放弃,发出色厉内敛的低低嘶吼。 是,它们怕了。 野兽敏锐的直觉警铃大作不断传递给他们一个确切的信息,可能会死。 与李白心意相通的青莲却没有得以脱身的欢欣。它虽然无法理解复杂的前因后果,只单单一句李白这么做很危险还是能明白的。 于是青莲做出了诞生以来第一件自主决定的选择,也是第一次,违背李白的意愿。 青莲剑身旋转着挣脱了李白的掌握,摇摇晃晃的升空,没了李白以神御使,似乎漂浮对它而言都是那般困难勉强。 正在化为剑气的李白骤然脱离了人剑合一的状态,原本即将释放的神来之笔被强行按下了暂停。 下一刹那,比李白的神来之笔还要惊人的多的剑气爆发,卷起滚滚沙尘。青莲代替了李白成为了战场的中心。 “咔嚓。” 原本坚韧的剑身居然转瞬之间便被裂痕布满。外放的剑气以李白为原点缓缓收敛化作巨大的青色莲花将李白包裹在中间,顺带将离李白很近的花木兰也一并卷起来。 每一片青色花瓣内部都裹携着一枚碎片,中间的花蕊像极了一团青色的火焰,火焰每虚幻一分,花瓣便随之凝实一分。 一眼看去只觉得几乎能碎地裂天的剑气,随着青莲的彻底凝实缓缓绽放开来。清高淡雅的莲花在彻底绽开的那一刻,化作了收割魔种性命的死神的镰刀。 随之被收割的,还有青莲。 单纯的青莲心思简单,它不能让李白以身犯险,它要保护它最亲近的人。 比起稚童要保护自己父母的宣誓,更像是将兄长护在身后的幼弟。它从未想过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但它现在知道了。 李白的确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但他没想到代价是让从离开楼兰就伴随他,和他经过了数次生死危机的青莲就此碎裂。 那绽放的莲花分明是他这一系列剑术的终章,此时还只存在于他设想中的最后一招。 青莲剑歌。 青色花瓣脱落,化为五个朦胧人影,仔细看去便能辨别出很多李白的特征,只是面容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五道身影化作五道剑光交错,映入眸中的似乎是一个独属于剑气的世界,天地间只剩那一闪即逝的剑光。 目力所及之处的魔种仿佛都化作了雕塑,停滞一瞬,喉中喷涌出腥臭的血液,随即倒下。 血液浸透了满目黄沙,被剑气冲破的云彩重新聚拢将阳光遮了个严实。原本蓬勃剑气也逐渐化为虚无,只留几片残破的铁片失去动力摔落在地发出叮叮的响声。 李白默不作声弯身将它们一一捡起收入怀中,眸子突然晦暗难明,看不出是忧是痛。 第八章 风过留痕 城墙之上,一袭白衣的李白与花木兰并肩而立,距离上次战斗已经过去两日有余,空气中隐约还飘散着焚烧魔种的焦味。 士卒们不明真相,只将那日青莲剑歌视作了李白的手笔,偶尔投来的目光都带着敬意。 若是李白开口吩咐,无一拒绝,甚至话语权隐隐赶得上花木兰的军令。 但他却丝毫开心不起来,虽然青莲的材质只能算得上普普通通,剑灵也诞生不足一日,但他却已把它视为手足。 不是诚心爱着某样物什的人自然难以理解这份情感,即便是花木兰也一般无二。 尽管花木兰也是使剑的人,但剑对她只是自小练习的武道中的一部分,她所诚于的是武道,而非剑道,自然难以完全理解李白此刻的心情。 尽管无法感同身受,但却还是能感觉到李白的一些心情,花木兰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劝慰,沉默良久只是拍了拍李白的肩膀,转而问起其他意图打破此时的沉默。 “真的不留下来么,长城会是你的另一处家乡。” 李白怔怔望着远处的旭日,金光洒落在长城上,照亮了长城饱经战乱的伤痕,还是摇了摇头。 “这不是我所求的生活,但那有又何妨。日后若是需要我,不论几万里山河,李白必到。” 他很喜欢留在长城的感觉,但却不会为此止步。 李白终究还是离开了,青莲被他留在了长城。那是它诞生之地,亦是它消散之地,就让它在此安眠吧。 虽然他没有开口,可当青莲挣脱他的掌握的那一瞬,他没由来的有些心慌,剑客无剑在手,怎能不慌。 只是以李白的心性,断不会沉沦太久已经成为事实的事。身为剑,能断在战场之上,也能算是不错的归宿。日后若有回天之力,再重铸青莲不迟。 并没有与曾并肩作战的兵士们告别,也没有过多的声张,只是牵了一匹花木兰赠予的白马,提上一柄长剑,策马向着日升之处赶去。 李白是自由的,自由的如一阵清风,曾经过长城,又向下一处吹去。 但他又不如风一般吹过无痕,长城留下了他曾来过的痕迹,他第一次与魔种战斗的痕迹,与花木兰这等奇女子相交的痕迹。 他一袭白衣,一柄长剑,挽狂澜于危难之际的身影,也永远留在了千余兵士的记忆中。 随太阳逐渐升高,炽烈的阳光晒的久了,饶是李白体质远胜常人,额上也已微微见汗。 花木兰赠予的白马足以称得上日行数千里的龙驹,单论躯体而言,王者大陆的生物皆是远胜于地球。一丝丝的魔种血脉就足以改变很多。 长城距离李白行程的第一站并不算远,再加上他单人独骑,不像大军调动那般缓慢,未到午时,视野尽头就隐约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城池,北庭大都护府的所在,北庭城。 城顶飘扬的凤鸟旗帜正是大唐当今女帝,武则天的象征。李白此去的终点,正是那繁盛几乎可称天下之都的长安。 第九章 北庭都护府 北庭城,当今女帝武则天所立的都护府。入城所见所闻远比长城繁华的多,西域诸国皆由此入大唐经审批依次望长安去。 守城兵士将军铠甲兵刃远比长城边陲强得多,一看便是精锐之师,西域诸国蛮夷之地不通教化,大唐鼎盛之时自然归顺,大唐一但衰弱,这些所谓良善小国无不想分一杯羹侵占大唐领土。 李白说不得谁对谁错,保家卫国与追求自己国家的强盛都算不得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显然眼下的事实没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他那一身白袍在诸多以面纱蒙面,满身灰尘的商贩或奴隶中,太过于特立独行。 李白对此视若无睹,至守城兵士之处报上故居与名讳。碎叶,李太白。 在李白的记忆之中,他虽生于楼兰,却始终是唐人,祖上曾居碎叶,报上碎叶李太白自然算不得欺骗。 北庭城规模数倍于边关长城,繁盛之处自然也不能相提并论,各国商贩在坊市兜售各国所产货物,以换取大唐的布匹瓷器等稀缺物件。 来来往往肤色,发色与瞳孔皆不尽相同的人种让李白大开眼界。楼兰哪里见得到如此繁杂的人种相互交易商讨? 唐人的骄傲仿佛与生俱来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不论版图或是兵力,乃至于魔道,机关术。大唐不说远胜于各国,却也绝不会落后。 长安之繁盛,女帝之强大,更是奠定了唐自居“天朝上国”的心理。 只是各国争相借由丝绸之路于唐贸易,是否心腹却是路人皆知,是以唐人的骄傲虽刻在骨中,却极少显于嘴上于他国来客争执。 虽算不上远,李白赶到北庭城却仍然算的晚膳时分,城中不及白日喧闹,却也多了一份清净。 只是一边陲都护府便以繁盛至此,不知道那盛世长安,又该是何等场面? 以李白之心性,也难免平添了几分向往憧憬,虽远胜常人,却终究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唐或许骄傲了些,却绝对有这么做的资本,无数西域舞娘以姿色嫁予唐民所图为何?不过那一个唐民的身份。 西域三十六国何等混乱,先不说唐疆域边陲北夷部落作乱,花拉子模人魔种暴动,便是各国之间也常有摩擦战乱。 而唐则不同,以大唐之强盛,几无人敢来进犯。用唐军将领的话来说,以大唐的铁蹄,边陲所谓的国不过弹指可灭。 西域之乱唯有亲身经历才能切实体会,只言片语之间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例如李白,来长城不过四日,马匪劫掠,魔种攻城。何曾安稳过? 马匪可有错?无错,北夷气候无常,冷时极冷,热时极热。便是农耕大家也无力回天,唯一活命的可能,唯有劫掠。 唐亦无措,守卫边关保大唐安宁,何错之有? 李白一时心底泛起苦楚,垂首长叹一声,只是阖眸不言。是啊,细想西域局势,世间哪里来的绝对对与错,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第十章 剑道独行 随意寻了一处客栈歇下,今日便是快马加鞭也未必赶得及下一处城池,与其风餐露宿,不如在此歇息一日。 嗯,绝对与初次见到这般景象无关。 将缰绳交给店小二让其牵去马厩好生洗刷喂食一番。奔驰许久白马也多少沾染了灰尘,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李白转身入店要了间普通客房,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喧杂的厅内,果真是鱼龙混杂。叹了口气,还是加上一句晚膳送去房内便是。 依照小二指引来到房内,关上房门便迫不及待将所持长剑放在桌案之上,一寸一寸抚过剑锋,剑脊,剑格,剑首。 这是新得之剑,总归使者有些缚手缚脚,难以圆融如意。虽单论锋锐与剑刃,远胜青莲不知多少倍,但剑意之事并非一味锐利就好,否则岂不是随意一铁匠大家就能创造出无数剑道宗师? 剑长三尺三寸,柄上雕龙,寒光奕奕,如一轮冷月,近柄处刻龙泉二字。 王者大陆不禁止龙的形象,世间尚有真龙存在,更何况若是如当今女帝这等魔道高人,龙也未必是其对手,何必以真龙自居? 李白越看越是喜欢,哪有剑客不爱宝剑的?只是回想起青莲,心底那一些欢欣又如同一桶冰水当头倒下浇灭。 叹口气又将其负在身后。感受剑身隔着层薄薄白衫传递寒意。 李白的剑无鞘,是非曲直,如何行事,他心底自有评判,不为世俗规矩所束缚,神剑自然也不必自晦。反过来说,世上又哪里有鞘能束缚他这柄剑? “龙泉,龙泉。” 喃喃几句还是甩去复杂思绪,暗暗以体内剑意蓄养龙泉,以求更为契合。 这柄剑是花木兰临别赠予的礼物,轮价值犹胜那龙驹一倍不止。只是两军对战,若非高手,剑不是个好选择。先不说马战身法受限,便是步战,剑也难以相配合组成战阵,远不及长柄兵器来的方便。更何况剑本就难学,难以迅速精通用以战争,在军中一向是下下之选。 当然,若是花木兰那等轻剑重剑,不可于长剑一概而论,短剑灵巧轻便,重剑势不可挡,步战马战转换自如,各有妙用。 剑只可以用作少许人的剑阵,更多则是独来独往的独行侠,一般剑客罕有拉帮结派的乌合之众。当然,你要扯来些不通剑道,只是一味以之作兵器的人非要说那也是剑客,那此理不通。 只是对于这种人,李白心里是有些轻视的,没有心理的追求,只在乎眼前的名利,如何能踏足此道巅峰?此次离家李白所见的使剑之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真正可称做剑客的,唯有李白自己而已。 一念至此,原本所见所闻有些兴致的李白不禁又升起了些失望。 “不知这天下之大,是否真的有如此纯粹的剑客可与我共论此道?” 一时间,这个尚未及冠的少年心底竟生出些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心思,沉默良久,末了只得一声长叹。 “剑道独行。” 番外1花木兰(1) 我远远眺望着关外一望无际的荒漠,天地相接处模糊朦胧起来。 这是我来到长城的第七天,以往总在父亲的故事中了解长城,但真真切切的站在这片土地上,才真正知道了混乱的意义。 父亲将一生献给了长城,直至年老体衰,仍放心不下边关战事。家中长姐不通武艺,小弟尚且年幼。唯有我自幼舞刀弄枪,承父亲一身武艺。替父从军,自愿戍守长城,至此时似乎隐约能够体会父亲的心情了。 剑刃上所绘的瓣鳞花,似乎诉说着我的命运。瓣鳞花凋零又盛开,有人却一去不返。 并非我不思念家乡与亲人,只是身后的土地是由这片长城所护卫的,这片由血与骨铸造的城墙。它分割了富饶与贫瘠,和平与战争。 长城耸立,我们活着。长城倒下,我们死去。 每一个长城守卫军都没有第二个选择,无数无辜的平民百姓都在身后,甚至于包括这里许多人的父母妻小。我扫了一眼他们满是灰尘的衣甲和并不精良的兵刃,莫名的觉得这群人很可爱。 长城,也第一次对我开放了它的另一面。对于长城的热爱和归属在心底悄然萌芽,我很清楚,但并不想阻止。 关外蠢蠢欲动的野狼们总是不会给我太多的沉思时间。远处的烟尘与逐渐接近的马蹄声再清楚不过了,斥候也早已来报。我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急着来送死。 “侵略者,止步于此,或迎接死亡。” 一支射来的羽剑叮的一声撞在我立起的重剑之上。显然,这就是他们的回答。我只左右扫视一番,这些老兵先于我来到长城,远比我更热爱这片土地,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有的只是无穷的战意与坚持。 “诸位袍泽,今日唯死战以护长城。国土,寸步不让!” 第十一章 似真似幻 月色如霜顺着打开的窗子洒落在盘膝而坐的李白身上,他却没有像以往一般赏月。 意识空间内。 “这是……哪里?为什么如此熟悉又全然没有印象。” 一身白袍背负长剑,尽显古意的李白出现在了高楼大厦之间,眼瞧着那飞驰而过的不需要马拉的车,又看看脚下所踩的比夯土路好上不知多少的平坦大道,眸子中难得的升起几分迷茫。 他试探着出声问询或触碰,可无一例外的被忽视了,抬起的手也径直穿过了行人的身体,仿佛他在这个世界只是虚幻的存在。 “惊讶么?” 骤然传入耳内的声音让他下意识的绷紧身体四下环顾,他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只是说这话的人似乎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就这么淡然自若的走近了他。李白微微呆滞,那人一头棕色短发,白袍下摆红纹无风自动,颇有几分潇洒的意味,那副面容看上去比他还要年长些,整体轮廓却是一般无二。 “你是……” 那人却无视了他的提问,只是抬手掌心向上似是介绍一般一一划过实现之内的高楼大厦。 “这是,一切的起始。地球!” 李白闻言骤然呆滞,连保持戒备都抛在脑后。地球,地球。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深刻,可我偏又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这种心有所感又不知所谓的莫名感受极其折磨人,你明知道这很重要,可哪里重要,该怎么做,却一无所知。 没等他理清思绪,旁边的“李白”又再次开口。 “抱歉,我也没想到那几位连记忆都没有给你留下。” 那位“李白”的眼中似乎包含着些许歉意与对“那几位”的不满。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沉默片刻只是提起葫芦仰头大口灌酒,却是一滴都没有洒落出来,只是那似曾相识的酒香再次四下飘散。 李白嗅了嗅,即便是如今处境不明,还是难免被勾起了些饮酒的**。“李白”没有再多做解释,尽管他知道他满腹疑问,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们试过了所有的可能,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失败。但你这一枚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棋,能否在最后一次机会里,带给我们什么惊喜?” 李白怔然,旋即不等他追问,这片钢铁丛林一阵天摇地动。床榻上的李白骤然惊醒,大口呼吸,凌晨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原本的不真实感这才褪去一些。 回想起来,刚才那仿若梦境的世界历历在目,一字一句在记忆中无比清晰。但李白很不爽,那种被人设计了又不知缘由的不爽。即便是对他好也仍旧难以改变,没有人愿意做别人手下随意摆布的布偶。 只是……地球…… 李白仰头望着窗外明月,莫名的回想起了楼兰。提到这个词居然会有类似于对楼兰的思念眷恋,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夜已深,李白却无心入眠,只是沉默垂首望着窗前洒落在地的月华。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第十二章 赴长安 这个奇怪的梦除了平添几分莫名思念,似乎没给李白带来任何影响。清晨从盘坐的姿态解脱出来,伸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又去掬一捧身侧铜盆里的冷水洗脸。 冰凉的触感刺激的神经瞬间清醒起来,原本一夜未眠的一丝倦意也被彻底驱散。 匆匆结清住店的银两,便离开北庭城顺官道策马向长安赶去。原本还有些新奇的心思被那个梦搅得乱作一团,自然也就没了在城中逛逛的多余心思。 虽然早就有过很多次从传闻中捕风捉影而得来的设想,但当雄伟巍峨的长安真正屹立在眼前,李白还是有种难言的震撼。 作为王者大陆最强盛的国家的首都,长安被称为大陆第一雄城。传说是稷下三位贤者之一的机关大师墨子以方舟核心为中枢所打造的机关城池。 只从传闻的只言片语里永远难以阐述真正目睹那份独一无二的奇迹的时候的心情。 无心再过多游历而连夜赶路的李白赶到时正是第二日清晨。长安城最高处迎风飘扬的凤鸟旗帜与北庭城的一般无二,只是更大些,精致的图案随风摆动,旗帜上的凤鸟似乎随时要展翅飞起仰颈长鸣。 原本以地球古代的长安就足够壮丽雄伟,而在这个有着种种特殊力量的王者大陆,只会更巍峨壮观得多。 城门处进出的各地人种与商贩络绎不绝,各色口音交织传入耳中,掀起一阵并不令人反感的热闹。即便以长安城门处所见,就已远胜北庭数倍。单论城池规模,以李白超人的五感,目力所及之处看不到城墙的边际。两旁的守卫恪尽职守一动不动,也不对来往的人群查证来历与路引。 长安很强,强到这些小毛贼混进来我也不在意。但不代表大唐目空一切,治安官狄仁杰,长安之鬼钟馗,十二卫,以及那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掌管这座奇迹之城的一切的最高权利者,女帝武则天。 换句话说,小毛贼进来了我也不在意,抓了就是。而够强的人想进来显然也不是门前守卫能拦住的,何必多此一举。 长安的人很多,金发碧眼的西方来客,一身儒衫的书生,背刀负剑的武士,深色匆匆的商贩。 作为堪称天下最安全的城市的长安,以其名气,影响力,安全性吸引了各地的商贩前来,数之不尽。上到奇珍异宝、魔道兵刃、机关术图纸,下到奴隶、衣物、香料、丝绸,应有尽有。偶尔有操着一口家乡腔调的人们互相争辩讨价还价,喧闹又出奇的和谐。 来往的终究是唐人居多,若是耐下心来细看,便会发现没有一个唐人会畏畏缩缩,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孩童。唐的强盛,长安的强盛,撑起了这一个国家的骄傲。 但他们有骄傲的资本,这堪称万国来朝的盛景就是最好的证据。李白原本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莫名的跟着有了波动,那是一种类似与有荣焉的心情。他李太白,也是唐人。出生在西域的楼兰不能改变他刻在骨子里的血脉和身份。 第十三章 狄仁杰 越过城门所踏上的便是宽阔的朱雀大道,随着步入长安,愈发能体会到这座城市的繁华与热闹。随着分出来的人流涌向酒坊。 是,李白好酒。酒后最是肆意挥洒,最能直抒胸臆。只是他未随身携带什么器具,至今日已经是很多天没碰过酒了,如今难免被勾起了些馋虫。 只是不知这长安之中的美酒又会如何? 自怀中摸摸,并未找到多少银两,不由得苦笑一声,怕是喝不到什么美酒了。李白并不富裕,一路开销都靠往日在家中积攒的财物勉强度日,在凑上些离开长城时花木兰以功劳为理由硬塞给他的一些。 尽管他没有多惺惺作态的推辞,可长城本就算不上富裕,塞给他的银钱也算不上多,节衣缩食也就够他一路吃穿用度勉强一个来回。 在酒坊门前稍作踌躇,终究还是耐不住嗜酒之性抬步踏了进去,开口吩咐一句端上好酒,找了一窗边位置坐下。李白喝不得劣酒,虽然不会一点都沾不得,但总是不算喜欢。 以他性子,不会考虑那许多值不值得适不适合,只随着性子要了好酒。尽管只怕今日一次畅饮,怀中银钱便要如流水一般溜去了。 小二也算是办事利索,不等李白等上多久,一壶酒配上几样小菜就端上了桌子。 这酒坊开销虽高,却不及真正富家子弟享乐之处,酒坊之内倒也有些穿着普通的平民客人。三五人聚上一桌商讨着近日长安所发生的趣事,又或者窃窃私语表达着什么不满,偶尔有三言两语卷入李白的耳中。 “当今陛下可是比太宗皇帝还要有野心得多,只是……” “那治安官可忒死心眼,白送上门的钱都不收,偏要过的那般清贫。” 只是他们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到,虽然不知道王者大陆是否也有这句话流传,但以它来形容现下发生的事再合适不过了。 一个身穿官服面色肃然,额上有一小撮绿毛贴顺头顶向后延伸的青年走了进来。原本吵闹的酒坊骤然静的落针可闻,随即三三两两付了酒钱逃一般的溜走了。 原本填的满满的酒坊为之一空,剩余也不过三两分散坐在边缘的人,似乎没有一人愿意接近他。 “小二,来一坛酒。” 青年的声音很从容不迫,又掷地有声,仿佛一字一句就能透露出他是个怎样的人,只是眸底蕴藏着一些极深沉的疲惫。 李白只是扫过一眼便不以为意,自顾自小口小口品尝着长安的美酒,不时吟诵诗句相配合,只觉豪情顿起,这偌大长安城似乎也困不住他肆意潇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一首将进酒诵毕,恰巧饮下最后一口,意犹未尽吐出一口酒气,却听见不远处那官服青年开口相邀。 “在下狄仁杰,听君一首将进酒才华横溢,不知这位兄台能否赏脸共饮一杯?” 第十四章 理想与现实 李白哑然,虽然在意料之外,却并不反感。与人相交,贵在交心,若对方真心实意,结交一番有何不可? 绝对没有喝不起酒了的原因。 欣然应邀任其在对面落座,眼瞧着狄仁杰所要的酒坛端上桌来。李白抬眸看向他,以避免自己的好酒性子再被勾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李白不意外狄仁杰的邀请,唐朝重诗赋,一首诗就能很大程度上代表一个人的才学与胸襟。这将进酒又是首次面世,酒桌之上的劝酒诗再合适不过。最重要的是,狄仁杰此时正是失意状态。 “我名为李白,李太白。瞧狄兄面有愁色,眼底疲惫不满,今日此来,怕是为了借酒消愁吧。” 是,即使他面色仍旧努力保持一成不变,但多少泄露出来的的一些细节表现出他心情并不好。 狄仁杰并未回答,只是应声“太白不必客气,唤我一声怀英就是。”李白只轻笑一声,也不再多问,只是取来酒坛为两只酒盏斟满美酒。酒香扑鼻而来,举杯默不作声与狄仁杰相碰,随即一饮而尽。 狄仁杰不是来品酒的,他是来借酒消愁的。虽然平日因为害怕醉酒误事而滴酒不沾,但今日显然他安排好了自己职责之内的所有事,只为了痛痛快快醉上一次。 此时若是与他论美酒入口如何,下咽又如何,如此细细品味无异于对牛弹琴,不如与他共求一醉来得痛快。 香醇酒液入喉唇齿留香,暗赞一声果真是美酒,李白没有试图主动去替狄仁杰化解烦闷,一来他们到现在为止也只是一面之缘,他没有那个义务。二来狄仁杰很无奈不愿意多说,只是再捧酒坛斟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辜负此刻杯中美酒。” …… 不知几时几刻,桌上酒坛已是空空如也,两只酒盏一横一竖的倒在桌子上,李白嘴角带着些笑挥袖抹去酒渍,瞧着狄仁杰醉眼朦胧的掏钱付账,随即两个人踏着表面虚浮摇晃的步伐向着狄府走去。 一路行人都避开一条道路个这两个半醉半醒的酒鬼,却还算友好的没有出声呵斥。当然,这所谓的“友好”可能跟狄仁杰的名声有所关系,只是想来不会是什么很好的名声。 狄府门前,李白手蓦地握住剑柄,狄仁杰晃晃头试图甩走些朦胧的感觉,却听见李白的声音。 “你这狄府好寒酸冷清,不如我为你以剑题一幅字如何?” 狄仁杰满不在意的随手挥挥示意李白不要闹,拍拍大门试图唤仆役前来开门,李白倒是随意得多,摇晃着身子踏着似乎虚浮的步伐径直越过高墙拽着狄仁杰落在院内。 比起诸多官僚府邸的金碧辉煌,狄府绝对称得上一句寒酸,以他当今天子最信任的下属的身份而言,这个现状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李白不说完全醉了,总也有了三四分醉意,狄仁杰只多不少。眼瞧着狄仁杰拍开李白拽他的手,毫无形象席地而坐,李白也就不在意那么多,轻巧借力落在院内树上,自顾自寻个阴凉倚着了。 “太白,你说,人的理想真的会实现吗。” 原本一向坚定到甚至固执的狄仁杰罕有的带着一些迷茫,也不管李白是否回答,只是半是发泄半是不满的自顾自将心底的事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最早的时候,我的理想是扫清天下奸邪,可是啊,这天下的违法乱纪之人数不尽,人活着就有贪欲,惩治了一批,又会有第二批。于是我退而求其次,我所管理的区域内,我会把任何不法之徒绳之以法。” 稍稍停顿,狄仁杰苦涩之意更清晰了不知多少,仰头看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沉默许久。 “可有些时候,罪恶为了这盛世做了不可替代不可磨灭的贡献,大唐需要他们。太白,若是你,你会如何?” 第十五章 道不同 “我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李白直视狄仁杰失意苦涩的样子,眸子深处似乎从未被美酒蒙住清明,满身的酒气也衬托不出几分醉意。 “怀英,你所求的是朗朗乾坤,我虽也有此意向,却并非同路。我所求的是问心无愧,你我虽偶然并肩,却终究道不同。” 狄仁杰默然不语,他身为当今女帝心腹,说不好听点就是天子鹰犬。偏又公正廉明,官员对他一向是敬而远之,自女帝登基,便是君臣有别。百姓商贩也畏惧其名声,生怕被抓去坐牢,罕有可以吐露心事的知己。 今日也是偶然撞见李白,一首将进酒恰巧与他所思所想相合,李白又是生性不羁偏又重情重义之人,种种因素交织这才让他将一个初次见面的朋友带回狄府倾吐心声。 但他终究是狄仁杰,他不会为此所击溃,理智很清晰的告诉他,李白说的对。尤其是李白侠客做派怕是不招女帝喜欢,侠以武犯禁,游侠所指的可不是“义之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那种人。而是以侠客当外衣,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闲散江湖人。 这不是李白此时所能改变的,一代一代的历史背景几乎将侠的意思固定在了江湖闲散人的形象上。 李白倒是不甚在意的抬指捻来一枚叶子启唇含在嘴角,状似随意开口“何必纠结于此,只要你我一日未彻底对立,就还算得上是朋友。若有一日对立,莫要手下留情就是,不然我可是会失望看错了人。” 言下之意自然是你狄仁杰尽忠职守,不会夹杂私情,若你我定然会有对立的一天,别顾及私情让我看不起你的坚持。 李白是坚持自己的道的人,狄仁杰也是,尽管他们所走的道路或多或少会有所摩擦甚至交锋,但这不妨碍他们惺惺相惜。 这或许很难理解,但又或许不难理解。 “我明白,自然不会,若有那一日,我会亲手将你抓捕归案。” 李白并未多说,只是转身摆了摆手几次纵跃离开了狄府,他知道狄仁杰也不需要什么细腻的安慰,是以待他说完连道别都没留下一句。 摇摇晃晃的踏着房顶瓦片,看似虚浮每一步踏在瓦片上却又极为稳实,酒醉的了人,却醉不了心。但这酿了不知多久的红尘“酒”,醉的偏就是人心。 李白看似洒脱,实际上也比其他人洒脱。但终究是有几分无奈。他不能评判狄仁杰的路是对是错,也不能百分百的肯定自己的路是完全对的,只能说,是自己最喜欢的。 他为何如此匆匆离开了狄府?狄仁杰不需要多劝是一个原因,但他留下又能如何呢,他的做法与意见不会被狄仁杰采纳,狄仁杰会让罪恶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李白的剑的制裁。 放眼望去,长安城一如他入城时一般繁华,只是这片繁华之下,又有多少条交错甚至相反的道路? 李白醉了,醉在这滚滚红尘之中。只说得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十六章 刻字朱雀门 李白这般作态在一众平民与商贩中显得尤为特立独行,就连不远处的朱雀门守城兵士都多瞧了一眼,当然,必然不是包含善意。 朱雀,四象代表南方,是以南门名为朱雀。门下便是将偌大长安一分为二的朱雀大道。 李白自房檐俯视一圈,仿佛这偌大长安尽在眼中。豪气顿生,胸中意气不抒不快,并未瞻前顾后想那许多,只是一时兴之所至提剑刻诗,面前的朱雀门不就是最好的载体么? 翻手提剑,剑尖如笔走龙蛇挥洒剑气,心底那份傲气,那份肆意,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此时的李白即使身处人群之中也难以泯然众人,鹤立鸡群的感觉会让他在一瞬间成为中心。 守卫城门的千牛卫本已经要收回目光不再关注,一道剑光在他尚未完全收回的余光中席卷开来,所有守卫都怔住了,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几分茫然无措。 随即怒意上涌,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他们的面在朱雀门上刻画,这就是在**裸的打他们的脸。首领当先开口怒喝。 “来人,将这目无法纪的狂妄之徒给我拿下!” 哪怕是地球现代,普通人家被人在门上刻字也会或多或少有所怨念,更不要提长安朱雀门,天子的脸面。首领所下的命令只是拿下而并非当场斩杀已经算是仁慈了。 话音刚落,朱雀门上木屑扑簌簌落下,一笔一划极尽锋锐傲气,仿佛一眼看去作诗之人便跃然纸(门)上。 欲上青天揽明月! 李白毫不在意长笑一声,只觉得一展诗情很是痛快,这份无视的姿态更是让正在接近他的千牛卫更是恼怒。 …… 不远处的狄府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早已驱散酒意的狄仁杰执三枚令牌向着朱雀门赶来。这里的喧闹与千牛卫首领的怒喝隐隐约约的被捕捉到,再配上那股锋锐的剑意,原本还在休息的狄仁杰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那股剑意瞬间就让他将源头锁定在了离开不久的某位白衣剑客身上。 “李太白,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 没想到刚提过不久的事实马上就要实现,狄仁杰心下有些复杂,却又不得不面对。只得苦笑一声加速向着朱雀门赶去。 那股锋锐剑意尚未展现其威力,便被另一股气势所抵消,千牛卫首领眼见这贼子这般嚣张,身犯重罪还敢负隅顽抗,怒火更甚的他径直爆发出那股属于武道宗师的气势向着李白压去。 大明宫内,身着皇袍的威仪女子闭合的眸子却骤然睁开,有了几许疲惫与希冀。身为大唐明面上的最强者,女帝自然不会连眼皮底下的长安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来了,那么最后一次也该开始了。只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失望。” 轻轻吐口气,挥手向身旁宫娥吩咐。 “着一内卫去朱雀门前传朕旨意,宣李白觐见。” 只见一宫娥出列恭敬接旨,旋即缓慢退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第十七章 日月当空 四周的人流熟练的散开,却并未逃离,大唐尚武,多有比斗切磋。此时虽然性质不同,所作所为却是一般无二,于是大部分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围观。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在狄仁杰匆匆赶到的时候稍有松缓。当然,仅仅是守门的千牛卫如此认为,李白却是有苦难言。 狄仁杰宽大袖袍中的五指攥紧令牌,令牌上所刻的花纹硌的手掌生疼,却也借此坚定了决心,他重情重友,但断不会因公废私。 倒不是说狄仁杰心底真的有多难受,毕竟他和李白也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基础,只是不久之前还把酒言欢的人如今却要刀剑相向,心底难免有些复杂罢了。 缉凶令牌即将脱手甩出的刹那又被狄仁杰生生攥住,尽管这样让他的手指多了几条令牌所印下的印痕。 “狄大人,陛下召见李白。” 温婉的宫娥行了一礼以示尊敬,旋即开口传达女帝旨意。千牛卫首领原本拔出一半的刀卡死了一般顿在原地,皱了皱眉对着李白扫去一眼,终是不敢违背君命,默不作声站回了自己的岗位。 李白倒是并未有什么劫后余生冷汗透衣的样子,那副毫不在意的神情看不出一点险些与千牛卫冲突的后怕。他只是有些讶异高高在上的女帝居然认得他,算上长城,他在大唐境内所待的时间也不过五日有余六日不足,除了今日一时兴起以剑题字,完全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作为,可偏偏女帝旨意清楚说明了召见他“李白”。 狄仁杰也稍稍松了口气,与李白一同跟在那宫娥的身后向大明宫内走去,宫娥对狄仁杰的行为不言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李白饶有兴趣的打量身前的宫娥,不是因为她的身段和打扮,尽管的确凹凸有致颇为诱人。而是因为李白敏锐的察觉到了面前这个看似柔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娥武道修为极高,放眼天下也不能说是很弱。一举一动之间无不抱有警惕,不留丝毫破绽,任何突发情况她都会毫不犹豫做出最优的选择动作。 李白发现他似乎真的小觑了大唐,一名宫娥都有如此实力,那么大唐明面上的第一人武曌,又该是何等恐怖? 女帝名为曌,取意为日月当空,横压天下,可见其雄心气魄。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其心胸格局却不下于男子之中的翘楚,甚至犹有胜之。 等等,女帝名为曌。 李白有些哭笑不得,记得不久之前他在朱雀门上刻下了“欲上青天揽明月。”明月……曌……。 这位女帝召见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皇宫龙椅之上,一身皇袍,雍容华贵又不失威严的女帝以俯视的姿态望着殿内的二人。李白却只是躬身行礼,仰头直视大唐天子。女帝却并未发怒,放下手中的奏折,打量一番李白,居然表现出了几分怀念。女帝的自言自语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你来了,那么他……应该已经不在了。” 不等李白开口询问,女帝又恢复了威仪模样,转换之快让李白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却听女帝开口,语气平淡难以揣测是什么心情。 “诗情倒是旷古绝今。朕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责,只要你来朕麾下为官,李白,你可愿意?” 第十八章 青莲剑仙 “陛下好意草民心领了,只是志不在此,恕难从命。” 这便是李白的回答,对于李白如此回答女帝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意外,只是挥手赶人似的让他快些离开。狄仁杰待李白离开之后这才满面忧虑看向女帝。 “陛下,朱雀门乃是天家脸面,如此肆意刻画……怕引人耻笑啊。” “狄卿,李白剑道天赋遍观大唐,也无人能出其右,若能为大唐所用自然是好事一桩,与之相比朱雀门又何足道哉。”稍作沉吟,在狄仁杰拱手告退之前似乎是有意自语道。 “听闻李白边关一战,剑气如青莲绽放,为人又颇潇洒肆意。如此性情,足可称得一句青莲剑仙。” 天色尚早,阳光落在身上平添几分暖意,可照不清狄仁杰心底的疑惑,今日女帝作态乍看上去是因惜才想要招揽李白。细细品鉴却有些刻意要成就李白的意思,甚至亲口赐称号“青莲剑仙”,狄仁杰毫不意外一天之内这个名号就会在不知名的人透露的情况下名传大唐。只是……为什么? 女帝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目的,但也没有主动解释的意思,狄仁杰也就识趣的不再多问。 而疑惑的中心点的李白却悠哉悠哉离开皇宫来到长乐坊外,长乐坊开销不菲,可不是之前那酒坊可比的,若不是贵胄子弟,一般平民可是来不起的。 当然,这可不是李白来的原因,李白来的原因自然是这里的酒更醇香诱人些。但他却不知道,一个本该在他数日后才逐渐传扬的名声,提早了数日以最快的渠道传扬开来。 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剑仙。 能得女帝亲自赐号,李白的地位在在朝官员的心中的地位远远胜过他应有的实力。一个尚且不及武道宗师的剑客,能在大唐诸多二品三品官员之内悄然传开,不仅本身实力还未到武道宗师,势力于影响更是相差甚远。不敢说后无来者,却绝对是前无古人了。 只是李白还浑然不知他已随时可以成为大唐官员的座上宾,他还在为自己没钱买美酒而忧愁。他虽行事恣心随性,却并不是完全肆意妄为,而是会遵循自己内心的形式准则。若说时间任何人物都一定要有一个约束,那么李白唯一的约束,就是他自己的心。 他无法容忍那般不顾他人死活的自己,所以尽管边边角角或许与狄仁杰奉行的法律有些摩擦,却绝不会完全敌对。甚至于长安真的遇到难以抵挡的浩劫,李白会不远万里赶来相助。 这里是他的国家的京城,是他朋友狄仁杰所庇护的长安,是他足以称过命的交情的挚友花木兰宁死不退也要守护的长城。 换句话说,即便没有这些关系,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平民受此灾厄? 他不能。 李白无拘无束,却不像风一般自由,他最大的束缚,正是他自己不可或缺的,心。亦或者说,他的心就是他所奉行的剑道。 第十九章 大唐危势 李白并不知道这些,或者说他知道也不会在意。他在与龙泉相合,以剑心体悟掌中之剑。当然,即便他知道也不会反驳,他的心灵或许不及成年的李白强大到无坚不摧,但本质却是一样的。李白的少年气在于饱经风霜也不为此改变的坚定。 磅礴的剑气仿佛化作溪流时隐时现,甚至有隐约的水声传出,剑气瞬间激起长安所有剑客的注意。魔道高人仅仅是感叹其势之大,只有真正诚于剑的剑客能感受其中那份已经初具规模的剑意。 能凝聚剑意的无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剑手。更遑论李白剑道天赋本就旷古绝今,足可称一句“天不生我李太白,万古剑道如长夜。” 李白也不知道,此时已经有数位剑客赶在前来挑战的路上,剑道本就需要多经磨砺才能走的更远,难得有如此惊艳的剑客就在眼前,怎能忍的住挑战的心思? 姬青衣默默感受了许久,却并未似其余剑手那般立即赶去,而是蓄养心底剑意,力求于那素未谋面的剑手全力一战以求突破剑道宗师的境界。 一身青衣的天才剑客姬青衣在长安也算得广为人知,更是得了青衣剑客的美称,若再进一步便可称青衣剑仙。未到宗师便可称剑仙的,古往今来李白是第一人。 众多剑手的挑战自然也免不了剑仙虚名,可称剑客之人,无不极为自信,傲骨天成,怎会轻易承认自己弱于那素未谋面的李太白?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 李白所住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在下姬青衣,听闻阁下得陛下赞誉,亲自赐称号青莲剑仙,特来挑战以求一败。” 后发先至的姬青衣此言可谓傲骨尽显,为求一败隐喻此时他在长安难求一败。可此时长安年青一代早不及前一代人才济济,此时长安,甚至大唐,都算得上青黄不接。 女帝当政,称帝本就前所未有,登记的武曌清除了大批异党,其中不泛还没来得及臻至此生巅峰的天才,这也造就了如今大唐的局面,看似强盛,偌大大唐却找不到足以接班的人,更不要说可接任皇位之人。 在王者大陆,若女帝成为超智慧体,几乎就超脱了寿命限制,时间的流逝已经无法让他自然消亡,可此时她毕竟尚未达到超智慧体的级别,在成功之前一切意外都可能发生,可如此强盛的大唐,皇室之中竟然无一人可担大任,何等可笑。 女帝首次招揽李白的初衷便是弥补大唐在剑道的缺陷,此时大唐虽有剑圣裴旻,可年青一代也就一个姬青衣堪堪可以上的了台面。 若一个帝国无青年才俊,无源源不断的人才支撑,在衰弱时期难免失去曾经的地位,更何况大唐这等几乎可称天下第一的帝国。只是兢兢业业的狄仁杰不知道他所忠于的女帝,此时想的却不是如何让大唐更加强盛,而是更为深远的,尚未发生的未来。 第二十章 剑道之争 盘膝而坐的李白睁开了眼睛,眸中寒光一闪而过,锋锐的气机锁定尚在门外的姬青衣,这种对方尚在修炼之中便敲门拜访的行为极为无礼,若是突破的关键时刻一个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所谓修行之人,除了机关术这等借助外力提高战力的途径,绝大多数都是靠不断增加体内能量储备,借此推进身体进化,从而能更自然顺畅的动用更多的能量施展出种种神异。甚至是本身进化到一定程度,许多在凡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就像呼吸一般自然而然。 是以修炼之时极忌打扰,走火入魔的修行之人绝不亚于一枚擦出火星的炸弹。 李白皱了皱眉,还是起身推开门。姬青衣却不及原本自信,被那等锋锐的气机锁定让他只觉得如芒在背,一瞬间汗毛炸起,险些本能的拔剑出鞘。 李白的剑之纯粹远超他的预料,姬青衣此时心底已经隐隐有了最不好的预感,他有可能会败,不,不是有可能,是很可能。 只是身为一名剑客,若是有了犹豫,尚未出剑便先缺了一分一往无前,气势自然也就随之弱了三分。未战先怯是剑客大忌,更是踏上巅峰最大的阻碍之一。 姬青衣的神情变了,不似开始那般傲气展露无遗,而是多了几分慎重。 “某无意冒犯,只是偶见李兄剑气冲霄,见猎心起特来讨教。” 李白毫不掩饰的挂上些不悦之意,但与其他剑手切磋对他的剑道提升也大有裨益。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随口应声。 “请。” 随着“大名鼎鼎”的青衣剑客前来观战的人并不算少,大唐的人们对这个素未谋面只在传闻之中耳熟的青莲剑仙也称得上极为好奇,自然不会放过这等良机。熟练的在街道间散开一片区域,兴奋的窃窃私语着商讨谁更胜一筹。尽管你随便拽出一人都能说的头头是道,但真让他说出套切实可行的完整理论,十个人有九个说不出来,还有一个也会卡在一半。 身为初来长安的唐人,李白在诸多百姓心中的地位远远比不上早已声名在外的姬青衣,周遭百姓或多或少的都更偏向姬青衣些。 不得不说,一席青衣,腰悬长剑,卖相极佳的姬青衣看上去确实称得上风度翩翩又不缺锐意。只是白袍剑仙更多了几分潇洒侠气与缥缈仙意,难免更引人注目。 姬青衣双目一眨不眨紧盯着李白的每一个动作,他拔出了自己的剑。李白仍是那般随意,但表情中也不由得流露几分欣赏。就在姬青衣拔剑的一瞬间,仿佛之前的些许犹豫踌躇全都被压在角落,他的眼里只剩那一剑。 原本的傲气与锋芒在这一刻尽数沉寂下来,原本气度不凡的姬青衣竟有了些平平无奇的普通感。对于带给他如此巨大压力的李白,姬青衣毫不犹豫的递出了最强的一剑。 声势磅礴的剑气化作七尺长剑虚影刺来,巨大的剑影虚幻又真实,其上花纹隐约可见,观战的群众们动作整齐再次退的更远,这种级别的剑招一个疏忽,场上那两位可能没什么大问题,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没有第二条命可用。 第二十一章 完美的神来之笔 李白望着那声势浩大的剑影却并未露出几分慎重,只是微微皱眉:“太散,虽声势浩大却缺乏杀伤力,空有其型。” 只是这等散开的剑势虽缺乏杀伤力,却也不是一无是处,倒是与李白的神来之笔有几分共通之处,只是二者一为以剑气凝形,一为以形体化气。 李白只是这般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剑影落下,不闪不避,甚至都没有半点抬剑抵挡的意思。周围观战之人或是担忧,或是愕然,或是失望,只觉得这青莲剑仙不过徒有虚名。就连姬青衣都露出几分犹豫,剑势一散,本就不强的杀伤力更散三分,虽能伤人却不足以致命了。 李白蓦地回神,感受到剑招削弱,略一思量便知这是姬青衣见他不做抵挡,怕伤到他。神色间有几分欣赏的瞧了姬青衣一眼,全不顾剑影已落至头顶。 就在姬青衣险些便要收手之时,原本他锁定中的李白消失了。就这么突兀的消失了。旋即原本白袍的潇洒身影消散开来,无形物质的剑气霎时充斥方寸之地化作剑阵。巨大的剑影径直穿过无形物质的剑气轰然斩在地面,魔道力量缭绕消去了绝大部分威力,地面石板只是轻轻一震,剑势便消弭于无形。 神来之笔! 姬青衣像是感觉到什么般倏忽回身提剑欲要刺出,李白的身形在他身后凝实,并指做剑抵在他的眉心。 姬青衣原本的动作僵住,苦笑一声收剑还鞘。此时情形再明显不过,李白指尖剑气一吐便可轻易取他性命。周围原本已经逐渐要散去的人群一静,随即如炸开了锅一般瞬间一片哗然,剑道天才姬青衣在同境界的情况下竟连一招都未能接得住。 若不是姬青衣先出了一招,几可称得上被一招秒杀。周遭的喧闹与哗然如一根针般刺入了姬青衣的内心,原本被奉为天骄的他一瞬之间跌落云端,或许那些讨论的话语并没有包含恶意,但事实正是最大的恶意。 只是极佳的心性和教养让他并未失态,只是那一份苦涩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只是拱了拱手:“李兄青莲剑仙之名果真名副其实,某甘拜下风。” 这份坦荡让李白的欣赏之意更深几分,便也就不再计较之前那扰他修行的不悦。他赢的那一刻心情很不错,并非是赢,而是因为触类旁通而完美完善的神来之笔,无形无质的剑气化为的剑阵几可称得上免疫一切攻击的同时还能给予敌人一定的伤害。若不是持续时间只有一瞬,完全足以说一句无解。 若是李白仍有之前的记忆便会知道,这招神来之笔不似游戏中那样,从哪里化作剑气就从哪里再出现,而是随心在任何地方凝聚身体都没有阻碍。只是到也正常,真正的剑招怎么会像数据游戏那般死板的一成不变? 场中的两人却不知道,此时青莲剑仙败青衣剑客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扬出去,对此唐人倒是并不抵触,只要赢的的不是异国人就好。李白那缥缈莫测的神来之笔便成为了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 第二十二章 前所未有的路 心情甚好的李白同样拱手回了一礼道:“阁下剑道尚有进步的余地,未来可称前途无量。” 姬青衣并未回话只是道一声别识趣的退去,人群也逐渐三三两两散去,只是少年人离去之前投注而来的目光难免带上几分炽热,少年总是对这般肆意潇洒的剑仙风采所折服,心底皆难免升起了几分学剑的心思。他们不知道李白具体有多强,却知道姬青衣有多强,而他们难望其项背的姬青衣被李白轻而易举的一招击败,以此类推,李白的剑道造诣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不止是他们,只怕姬青衣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有李白自己知道,并非是姬青衣太弱,只是他弱点太过明显,几乎不加掩饰,若是比他弱的便是知道了缺点也难以准确针对,可对于同级,甚至比他强的敌人,那弱点却足以致死。 只是李白想的并不是这点,他有些疑惑,刚才一战姬青衣所施展的固然也是以剑气使出的剑招,那能量本质却与他有些差别。姬青衣所用的更偏向于传统魔道,而李白的力量更贴合天地。隐隐带给李白一种脱俗的气质,颇为贴合青莲剑仙这一名号。 细细感受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反而更贴合自己的心性,远比单纯的魔道或机关术造就的剑更合适他,也就不再在意。这一刻的李白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另一条路。其名为……修真! 修真,取修得真我,去伪存真之意。与魔道或机关术截然不同,魔道重在提升自己所能驾驭的魔道力量多少,机关术则以机关造就各式各样奇异造物以提高战斗力。修真则是不断纳真元入体,以提升本身生命层次得享长生。 单论战力,除却擅长攻伐的武修,绝大多数在与魔道,机关术同级之时实力普遍差上一筹,可他们的寿命之长,生命力之强,却远远超过同级的魔道高人,更不要说机关术这等依靠外力的方式。 魔道修行迅捷远胜修真,修真生命升华远胜魔道。说白了就是一个实力强活的短,一个活的长但是短时间内达不到那等实力。魔道高人除非臻至巅峰,成为所谓的“超智慧体”,不然都难以长生。可古往今来仍存于世能被人铭记的超智慧体,不过寥寥数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如李白此时不过炼精化气圆满,换算成王者大陆的体系就是差一步便是武道宗师,但他如今寿数足有二百载之久,同级魔道武道中人寿数怕是堪堪一百三十载。这种差距越强大就越明显。以修真者的角度来看,所谓魔道无疑是剑走偏锋,为短时间内追求强大的战力而诞生的不完善修行体系,修成超智慧体固然可得长生,只是九成九的人都会卡在超智慧体之下,老朽致死都不得突破。 潜心修行的李白不知道,在他实力逐渐趋近于武道宗师的时候,一些他本不该想起来的“常识”逐渐被他所回想起来,仿佛他一直都知道一般,没有一丝违和,甚至都没有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曾消失过。 “修真吗,只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成就仙人境界。” 原本闭目养神的武则天骤然睁开眼眸,眼中有几分意外之色。却又逐渐沉寂下来。远在稷下的三贤者仿若察觉到了什么异常,远远将目光投注向大唐。嗯,庄周是在梦里做的。 原本因为魔道之力稀少而隐世不出的女娲、盘古、杨戬等人,也纷纷清醒了片刻,沉默良久又陷入沉睡,如今的大陆还不能长久支撑超智慧体行走世间,是以他们连清醒的意识都不能长久保持,只能自愿陷入沉睡又或者踏入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虚空之中只留不知谁留下的话语,似是感叹,又似是忐忑不安。 “果然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落子么,居然走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新路。那么,希望你能给我们带来些惊喜吧。” …… 远在大唐长安的李白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不然恐怕会想到很多。他只知道自己的境界卡在了炼精化气巅峰,明明只差临门一脚,却死活都突不破那层屏障。炼气化神便是与武道宗师齐平的境界,再以剑修攻伐之力就足以在战力上也持平。 武道宗师在如今超智慧体不显的时代已经算的上一方高手了,大唐许多将军也就是武道宗师境界而已,甚至许多岌岌可危的小国的最强者也不过是武道宗师而已。若是成为武道宗师,在这片王者大陆之上也算初步有了自保之力。如果胸无大志的人以武道宗师的境界就足以逍遥一生,游山玩水等死了。 当然,李白不是那样的人,武道宗师只是他踏向巅峰的第一个落脚之处。 “不行,无论如何冲关始终无法突破,心底总觉得差着些什么。” 闭目静静感受片刻,李白还是选择遵从自己内心的感受。既然感觉到缺了什么,那么一定是缺了什么。 …… 狄仁杰从来没想到会有一天踏出狄府是这样的情景,他自家的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刻下一行字,看刻痕还能看得出崭新划掉的朱红碎屑。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想都不想他就知道这是哪个家伙干的好事,咬紧牙关握紧手中信纸,回想起不久之前送来的信。 “怀英,我已离开长安,勿念。日后终有相见之日,望你谨守本心,莫成为我最厌恶的人。门前留字赠友人,望君珍惜。” 最后一句尤为可恨,似乎能想象到白衣剑仙挂着玩味笑容一笔一划刻字的模样,再想想朱雀门之上被每日进出之人仰望的“欲上青天揽明月”。狄仁杰有些恨不得将李白抓入大牢关他个十天半个月,且看他在大牢之中还能否潇洒。 一枚令牌悄然划入手中,让人毫不怀疑如果李白在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的以缉凶令甩出。 “李、太、白!我的门啊!” 第二十三章 黄河悟剑 即使早已远离长安,李白想起几日前,为长安唯一算得上朋友的狄仁杰留的书信,也依旧难掩嘴角些微笑意。大致脑补了一下狄仁杰看不惯他又抓不住他的样子,莫名就让他感觉很是欢乐。 此时的他到也不急于赶路,索性松了缰绳任白马自己不急不缓的顺着夯土路潜行,顺手自一旁蒿草从中摘来一根草杆启齿咬住,不时以周遭景致为题吟诗,好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离京数日,已离李白此行的目的地差的不远了。耳旁隐隐有涛涛大河巨浪奔腾之声入耳,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黄河。倒不是他刻意来什么地方,游遍大唐奇山异水本就是一种享受,黄河不远,似乎胯下白马也能体会到主人些许迫不及待,自觉加快了脚步。 黄河又有大河之称,早在唐前,并无黄河这个称呼。尽管李白早已非凡俗,可真的站在那波涛汹涌如万千武士齐声咆哮般奔流的大河面前,也难免有些心潮澎湃。 滚滚黄河携势不可挡奔涌向大海流去,飞溅的水汽带来一丝凉意。亲眼瞧见如此壮观的场景,便是李白也难免心潮澎湃,只觉胸中剑意也如这涛涛大河,一往无前,连绵不绝的巨浪似乎要冲垮面前的一切阻碍。滔天水瀑似从天而降,一泻千里,来势不可挡,去势不可回。 李白剑气随之奔涌化作虚像,浪潮与黄河浪潮之声隐约相合。李白本身是有傲骨的,他不愿弱于旁人,只是剑道是一条断路,前期固然可以与魔道机关术比拟,却要付出数倍的心血与努力。从古至今从未听闻过哪一位超智慧体是凭剑道登临的。甚至连以武道登临超智慧体的人都闻所未闻。 摆在闵面前的通天之路,李白却从未想过要走,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前路已经断绝?那我就开辟一条新路。大河去势无回,剑道亦是如此。此时如此壮观的自然伟力完全激发了李白内心的傲气与豪情。 超智慧体之路只有魔道和机关术?那自我以后,就要添上一条剑道!要问我凭什么?就凭我是李太白。 一丝滔滔不绝之意在剑气之中悄然滋生,李白的剑心与这壮观景象重合,以剑心为核心造就的是更为恐怖的剑技。 大河之剑! 若是以游戏中的理解来说,这就是被动技能,会潜移默化的加强他每一式剑招的连绵不绝与一去不复返的决绝。 “此时理应赋诗一首以表豪情!” 李白提剑而起,剑锋深深刻入黄河岸边石壁之中,石屑纷飞间一行字迹成型。 “大河之剑天上来!” 翻涌的真元化作一片又一片滔天巨浪冲刷着李白的四肢百骸,经脉之中被这源源不绝的真元所浸润悄然进化,带来的是停滞许久的实力突破与生命层次的跃升。他清楚的感受到寿元的增长,体内经脉拓宽,每一寸肌肤,肌肉,内脏,愈发坚韧。 与实力提升相应的,本就称得上俊俏的面容更耐看了几分,身上缥缈若仙的出尘潇洒之意更明显了些。狂风卷的白袍下摆飒飒作响,李白并指轻挥,龙泉应手指动作普通一声落入黄河,黄沙混着怒涛涤静龙泉剑意的杂质,也洗涤着李白刚突破的剑气。剑指一竖,龙泉随之竖起,剑锋斩入河底溅起滔天水柱,宛如一条真实存在的游龙,一声震颤嗡鸣,顺李白年头落回他掌中。 “这就是……炼气化神么。武道宗师,果然足以开山断岳不在话下。” 喃喃出声,随着生命层次跃升,剑气也随之加强,原本若要斩出如此威势,怕是要稍稍认真再配上些剑招,哪会像此时一般随手一剑,轻松写意。 随着生命的进化,脑域似乎也再度开发,顾不得欣喜御剑更加得心应手,李白被脑海中模糊不清闪现的记忆片段吸引了注意。那是一个像极了王者大陆机关术发展到巅峰感觉的世界,高楼林立,怪异的车子不需要马拉就跑的飞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照亮了整个黑夜的都市。在不久前的梦中他曾见过,另一个李白称之为地球。 依旧是熟悉又陌生的感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何会有这些记忆。不受掌控的感觉让李白很不舒服,隐隐约约的似乎处在什么人的算计之中,就连原本因突破升起的豪情都消散了不少。 细细回想起来,这次突破太过于顺其自然,毫无阻碍与意外,简直顺畅到了有些不真实的地步。但又挑不出来哪里有问题,游历山河本就是他自己的想法,也从未与人分享过。理论来说不存在有人能将他精巧算计到这种地步,但又确实顺利的有些不正常。 李白自信以他的天赋足以走到这一步乃至更远,可自幼也是以绷带缠缚五指,保护手掌苦修剑术,这才在这个年龄有了如此实力。但自从长城开始,一切就顺利的有些不正常。原本不被在意的蹊跷细节一一重新在脑海中浮现。 青莲材质就是凡剑,灵智也不过才诞生不足一日,在脚下这片大陆不说随处可见,也没有稀少到那种地步。即便以自身碎裂为代价,理论上也不该爆发出当时的他都无法企及的杀伤力。这不科学,也不修真,更不魔道。 他在长安一共也没有待到第二天,为何就这如此恰巧的遇到前来借酒消愁的狄仁杰?再加上女帝当时莫名其妙的话语,似乎对自己初入长安早有预料。幕后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他快速提升实力,结交人杰英豪,再加上脑中奇怪的片段。 原本潇洒自若的李白也再没有心情观赏眼前的黄河,一时间心情也有些沉重了起来,尽管目前来看即使有人安排,也并没有表露出恶意。可就是普通人也没人愿意自己作为别人棋盘上任人摆布的一颗棋子,更不要说是李白这等傲气刻在骨子里的人。 “是想以我为棋子吗?那就要做好被我掀了棋盘的打算。” 番外1狄仁杰(1) 自当今陛下登基始饱受争议,诸多李唐旧部大臣或严词反对或以命相逼,想尽办法欲将那位皇室血脉重新推上帝位,复李唐神器。自古从未有过女子为帝,更遑论如陛下这般女子。这更成了他们所固执的借口与缘由。 我与陛下的初次相遇,虽隐隐有所预感她未来必定不凡,却从未想到竟会登基为帝。在她登基的次日,任命为我长安治安官。她给予我信任乃至放任,在历代帝王中也可算得上是极为少见。 这份信任恰巧给了我一展志向的机会。长安城,隐藏着数不尽的秘密与机缘。所谓的罪犯可不止平日的地痞流氓,杀人罪犯。更多的是觊觎长安的秘密,或是某些典籍,或是想要颠覆陛下的统治,又或者……为了那传闻中拥有创世之力的方舟核心。 外表光鲜的天下第一城长安,黑暗处盘根错节的罪恶污秽也与它的外表成正比,远胜于他处。但……我不一样,越是错综复杂我越是欣喜,普普通通的案件哪里有我的用武之地? 暗处的阴谋家们仍在策划针对大唐的阴谋诡计,可在这长安,在女帝辉光之下,他们只能做水沟里的老鼠。进来夜间擅闯长安的贼人越来越多,就是平日挑事寻衅的人数也逐渐上升,长安这篇雄伟的城池暗流终是涌动了起来。 他们的目的我再清楚不过,缺乏的只是……抓捕归案。 随着越来越多的阴暗被挖掘出来,我愈发察觉到原本涤荡天下罪恶的愿望何等遥不可及,但这不妨碍我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走下去。 他们选错了对手,也低估了我的坚持。罪恶终将曝露于阳光之下,堂堂正正承受他们应有的惩罚。至于他们所选择的针对陛下,我会做好预防,却并不担心。没有人比我更知道那位女帝有多强,那等大唐疆域尽在掌中的伟力,几乎让我想到了传闻中的神灵,又或者叫……超智慧体? 第二十四章 稷下 猜想终究只是猜想,虽然狄仁杰说过“世间真正的巧合是极少的。”尽管极少,但也是存在的。暗暗将这个疑虑埋在心底,李白与之前直抒胸臆的豪情壮志比起来沉默了许多,转身拉着白马缰绳远离了这壮阔大河。 抛开这些无端疑虑,李白初次离开楼兰步入大唐其实是多少有些失望的,可称得上英杰的只有花木兰与狄仁杰二人而已。虽然修剑之人本就少见,可偌大长安,天下之都,竟没有一个能畅快淋漓切磋剑道的人。甚至连实力等同的少年人都寥寥数人,如何会不失望? 翻身上马转身倚在马背上,齿间咬着的草茎向天晃动,双眸漫无目的随着飞鸟浮云转动。耳旁听着逐渐变小直至消失的大河奔流的水声。 “少年英才吗,那可称第一的稷下学院,或许能找得到足以与我切磋剑道的人?” 无意喃喃自语,失去齿间固定的草叶随风打个旋飘远了。李白本就是恣心随性的人,想着要去自然而然便旋身胯马,拨转马头向着稷下赶去。 稷下离长安称得上极远,方位又是向着东偏南些。照着李白此时的位置赶过去足要数日乃至十数日之久。 曾经战火蔓延的大陆智慧与力量随着无数铁蹄碎裂在历史上。三贤者聚拢了这部分知识的最后一份传承,将其归于己身。 只是魔道的力量太过于恐怖,能承载力量的身体未必会带有一颗足以承载力量的心。迷失在强大的魔道之中,成为力量傀儡的天才古往今来比比皆是。为了能引导前途无量的天才们不要在力量中迷失,又或者为了将这些濒临断绝的传承延续下去,名为稷下学宫的建筑群在这片土地上拔地而起。 尤其是稷下学宫在这战乱的诸国之间享有相对超然的地位,这也成为了天下英才能安稳学习的保障。不管是三贤者的实力,稷下学宫的底蕴,还是振臂一呼天下皆有学子的号召力,都足以威慑垂涎稷下学宫的任何人。 于是强大的底蕴和教学资源,再加上除学业外毫不严苛的规定。让稷下学宫初一建立便成为天下天才所向往之处。 稷下所能容纳的学子和资源自然也是有限的,自然不可能尽数接收,苛刻的考验,高得离谱的通过标准又成为了拦在天下英才面前的一座山峰。 种种传言与故事不得不让李白升起几分好奇,或是为了找一个势均力敌磨砺剑道的对手,又或是为了去看看稷下有无存世的稀缺剑术?可能都有,于是原本漫无目的的路就此转向稷下。 …… 稷下的门前似乎永远都是这般喧闹繁华,李白有些呆愣。左右拥挤的人群都牵着自家孩子,最小的瞧上去才十一二岁的模样,最大的已经趋近及冠。一般年满二十还未在任何一道上有所成就,几乎就注定会庸庸碌碌一辈子了。是以稷下学宫很少会招收及冠以上的人,倒不是拒绝,只是通过的人实在过于稀少。 人头攒动拥挤着涌向稷下学宫,连带着站在其中的李白也不得不被人流簇拥着挤在中间一同向大门前走去。鼻端不断嗅到各类气味,胭脂味,汗臭味,腥臭味,各式各样的气味混杂起来涌入鼻腔让人几欲作呕。稷下学子来自四海八荒,自然也不可能尽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平民出身的比比皆是,人流拥挤之中虽是难免如此,但理解和接受是两回事。 李白皱眉引出一缕剑气环绕周深,方圆半米内被推开,露出一个稍显狭窄的空地。放眼望去,人群之中少有的几片空地皆是少年人模样,并无家人陪同。李白的目光当先落在了离他最近的那一位身上,星光般的蓝发蓝眸与一身蓝色衣袍,手握颇有机械质感的扇子轻轻挥舞,澎湃的魔道之力散发开来,为自己博得一席之地,很有运筹帷幄的感觉。 与之相隔不远的则是另一暗红长发与眸子的少年人,衣袍也与其发色类同,一身赤色,气质偏又不显狂暴躁动,反而显得温和儒雅,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火焰如有灵性一般在他手中升腾跳跃,似乎在努力为自己的主人撑起一片立足之处。 目光再转,却落在一个不言不语,乍看过去气质也算不得特殊的人身上,只是能从他背负的布料包裹的物什形状上看得出是个人形,又有些地方不符合人体的结构,而他虽并未展现力量,可敏锐的感知带给李白的那份危险感丝毫不逊色于前两者。 “那是……机关术中的傀儡术么。” 李白好奇地打量了两眼,注意到对方发现了他的窥视,将视线也投注过来,于是便转过头去不再多看。 稷下学宫的门前,拄着拐杖挂着教尺,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饶有兴趣的瞧着眼前的人群,尽管没有什么强大的气势与威能,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人却没有任何人敢小看。老人的目光在白衣剑仙的身影上停滞了一瞬,抚了抚胡须转身看向别处。 身后的人瞧上去远比这老人更加夺目,却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老人的身后。言语中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发问。 “夫子,今年到招生有什么特别的么?竟然让您亲自来观看?” 面前这平平无奇的老人正是稷下三贤者之首,可称为天下最强的那一批人之一的巅峰存在。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足以堵住任何一句辩驳。 “今年的新生有不少好苗子,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指不定用不了几年就能将老夫远远甩在身后了呢。” 李白敏锐的感受到了似乎有谁在注视自己,抬头扫视一圈,却没有任何发现,只得收敛心神安安静静等待招生的开始。只在稷下学宫门前就碰到了三位足以给他带来危险感受的天骄,让李白对稷下的期待更深了几分。 或许,在稷下学宫的时间,真的能够让自己的剑道更上一层楼? 第二十五章 墨家机关道 “考核开始,天资平常者,不入此门。” 招生的程序远比李白想的要简单便捷。一声钟响,一句规则,人流便分出一半来涌向稷下学宫的大门,陪同而来的家人无不站在原地翘首以盼。稷下学宫的考核是不允许家人陪同的,是以他们只能远远观望,希冀自家子女从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若是能得到稷下承认的天赋之人,不说人人如龙,最次混个垫底的武道圣者尚且还是有把握的。武道圣者,只要不作死去挑战人仙,在任何地方都会得到极高规格的接待与拉拢,护佑子孙三代无忧不成问题。 眼前的大门似乎有一层透明的隔膜,前方学子不断有人被大门的隔膜狠狠地弹开,随机被赶去的自家长辈接下。李白皱眉,自己面前的隔膜远远厚于身侧几人,向来是会根据年龄,天赋,力量来决定隔膜的厚度。这对他算得上轻而易举,剑气凝成一点一闪而逝,隔膜应声而破,在李白进入之后瞬间合拢,等待着下一位测试的学子。 锋锐的气机引得不远处的那三位曾带给李白威胁感的少年人纷纷侧目。却并未出声,只是各自远远拱手释放自己的善意,李白并未倨傲,回了一礼转身步入稷下。 待到所有学子完成考核,全场所剩不过三分之一,原本数千人的规模骤减至五百余。考核之严苛不由得让李白也有些咋舌,大门缓缓合拢,也代表着未通过考核之人断绝了进入稷下的时机。不乏不忿的学子欲要上前理论,千里迢迢敢来入学,却不曾想连门都没资格进去,这对诸多自诩天才,从小在追捧中长大的他们是从未有过的打击。只是稷下哪里是他们能骄纵的地方,夫子身后的中年人只是挥挥袖袍便将他们尽数打落回自家长辈身旁。 随着越来越小的缝隙彻底合拢,稷下学宫之中骤然寂静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直道,两侧草丛与地板的青苔显得再自然不过,半空中被某种奇异的迷雾笼罩,以李白灵识之敏锐都无法察觉到三尺之外具体是什么模样。左右扫视,三尺之内仅有李白自己,与他一同通过考核的诸多学子消失不见。 “第二关,墨家机关道,机关大师墨子所铸造的机关道路,三分钟之内未能通过者,淘汰。” 耳边回响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玩味,好像迫不及待要看到这些人如何被赶出去。 没有去管那个恶意满满的声音从何而来,李白握紧了剑柄。以墨子的机关实力,即使只是考核也极其危险,再怎么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随着逐渐深入,不时的解决掉机关所铸造的小型战斗机器,笼罩在迷雾之中的高大轮廓出现在李白面前。踏前一步才能勉强窥见其样貌,那是一座机关高塔。还没等李白仔细观察,下一秒,庞大的魔道能量在塔尖凝聚化作一道湛蓝光华落下。 突如其来的威胁感促使李白匆忙横剑挡在身前,在他勉强做好防御姿态的一瞬间,一股难以抵御的力量在他身前炸开,原本稳健的步伐被迫后退三步。机关高塔再次笼罩在迷雾之中,这才停止了继续汇聚力量。 倒不是李白连这一道攻击都接不下,只是在尚未探明机关高塔的攻击范围和威力的情况下就贸然深入,殊为不智。虽然他知道,如果有生命危险大概率会被考核人员救走而不会真的死在这里,但考核也必然随之失败。 李白是恣心随性,但不代表他傻,一往无前也不代表莽撞。好好通过它不香吗?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顶着机关高塔的一顿胖揍赌这一次输赢? 将进酒的身法让他原地的身影化作了一道模糊人影,两次纵跃赶在机关高塔攻击落下之前便已经冲过了机关高塔过半的攻击范围,伴随湛蓝光芒落下的魔道攻击突然失去了目标,随后悄然溃散。一缕缕剑气在机关高塔范围之外凝实出李白的身影。硬抗下去迟早会扛不住这等威力的光束,可李白的剑术灵活飘逸的特点让他足以无伤通过。 踏过高塔的面前迷雾散去,一道大门自无至有逐渐打开,随着李白步入其中,旋即消失。 脚踏实地的感受传来,李白好奇的回头看了看,却并未看到有所谓墨家机关道的任何痕迹,稷下学宫的大门似乎如他进入墨家机关道之前一般刚刚合拢,他还在那个广阔的广场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移动身子醒来,更多的人却呆若木鸡立在原地,似乎失了神一般。 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梦境,想来梦境的攻击应该不会带到现实……嗯?原本这么想的李白猛然发现了不对,提起龙泉,龙泉剑身之上却有丝丝缕缕的湛蓝色魔道能量在缓缓消散。显然在之前疑似梦里的考验中,受到的伤也会真真切切反馈在本体上。 话说,想来也不会有人傻到硬扛着通过……吧? 想法还没落下,李白再次哽住。醒来的人,之前那三人如他一般毫发无损,一尘不染,气质丝毫未变。但却有一人衣衫褴褛满身狼狈,蓬乱的头发与面孔上的黑色痕迹,像极了刚被炮火轰中的样子。 这……还真有人是硬抗过来的?李白苦笑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评价他抗揍还是说他耿直的好。 夫子抚着已经尽数化作银白的胡须瞧着最先过关的四人,虽然须发皆白尽显老态,眸中却是精光炯炯,丝毫没有暮年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壮年人的活力。 “诸葛家的小子,周家的小子,喔,还有个练傀儡术的小家伙。再加上李白……果真是乱世出英才吗。” 此时李白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猜测眼前之人的身份,只是这传说中的夫子除了活力异于老年人,其他各处太过平常,是以有些不敢相信。 传说中的夫子一举一动都暗含至理,与天地贴合,双眼之中蕴含着无穷的智慧,跟在身边稍有领悟就足以撑起未来一片坦途。而面前这个老人,除了站的位置挺高,就连考核的教习都只能在他身后……也看不出什么? 第二十六章 天峰 通过两关考验就足以自称稷下学子,剩下的不过是各家教习与老师分别考验选择的学子。未能通过的学子则是不情不愿磨磨蹭蹭似乎想在稷下之内多拖延上些时间。通过的则在思考稷下诸子百家,各类学科数之不尽,为自己的选择而发愁。 李白剑术虽未彻底展露,可在天下各地集结而来通过考核,堪称天下英才的三百余学子之中仍能保五争一,足以证明他实力的不俗。 再加上修真之道带来的那不似凡间俗人的气质,引得不少还在犹豫的学子产生了些许习剑的冲动。 通过的学子依次去监考教习处登记姓名与表字,选择自己所要学习的内容。此时除去灰溜溜离开的少数,都难掩些许激动兴奋,哪怕是前四这等天骄都难以免俗,也只有李白比起旁人稍显淡然些。可见稷下在天下学子心中的位置,绝不亚于地球最顶级大学对一个有求学之心的人的吸引力。 随着前几届学子的引领步入稷下深处,各式似乎已经脱离引力的山峰或高或低的漂浮,偶尔有石块自浮山的地步掉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稷下的下面也不知是何等去处,深不见底的虚无足以让绝大部分人心生本能的恐惧。 抛开脚下让许多胆小学子心惊胆战的深渊,面前漂浮的山峰与缭绕的云雾倒是颇有几分仙家洞天的味道,想来也借用过些天书的知识加以改造,比之长安又是另一种不同的震撼。 前方的中年人一举一动皆符合礼法毫无破绽,颇有种墨守成规方正近迂的感觉。此时语气并无太大波动,似乎只是为了完成自己教习的责任,平平淡淡的叙述稷下一些常识。李白纵使不喜这等性格,也不得不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稷下不允消耗世俗金钱,一切以学识及排名决定,各个山峰之间来往工具,吃穿用度,借阅书籍,求学,使用稷下秘境或其他,一视同仁。” 随着毫无情绪的死板叙述,不少从家中带来财物的学子在有所了解之后,神色有些垮了下来,原本的准备显然都不做数了,稷下明显有一套自己的体系。显然所谓成绩所得的分数才是稷下的流动资金,所谓的排名似乎会随着排名的增高拥有各种特权? 随后各自安排在住处,稷下为学子安排的住处有些出乎李白的意料,这等名传天下万人憧憬,如此大气的稷下学院,安排的居然是多人共居一室。以通过先后顺序拍,成绩极为相近的五人被排为同一宿舍,打扫宿舍的大爷敷衍的打扫完一遍不耐烦的将李白五人赶进宿舍。然后带着毫不掩饰,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不悦走向下一个房间。 虽说是五人共居一室,五张床铺与柜子,桌椅摆放也丝毫不显得拥挤,甚至有些空旷。以此类推想想那大爷大概要打扫的范围,那份不耐烦和不悦突然就并非不能理解了。 扫了一眼已经扔在床上的五份被褥,五人谁都没有抢先开口,沉默良久还是李白率先打破了僵局。 “我叫李白,字太白。” 王者大陆不同地球现代,只有算得上亲密的友人、亲人或师长才可互称表字,李白率先透露意在表达善意。李白自觉天资不弱于人,与他类同的这四人也必是少有的天才,若不陨落定然会扶摇直上。而第一场考核之时率先表达善意足以说明他们无意与李白为敌,那么结交一番也亦无不可。 初次来到稷下求学,哪怕是他们这等天资,也终究还有几分少年心性,在如此陌生的地方多一个朋友永远比多一个敌人要好,而以他们天才的骄傲也不得不承认李白的天赋的确称得上极为罕见。感受到李白率先表达的善意,也体会到短短几句之中的意味,几人都不出意料的没有拒绝。 蓝发青年率先开口,虽仍算得上年幼,但那等运筹帷幄的气质已然有了雏形,只是尚缺少些磨炼。 “在下诸葛亮,字孔明,见过太白兄。” 第二位开口的正是温和儒雅,发色暗红的长发青年,温和儒雅,与诸葛亮的气质有几分相似,但多了些军中气势,颇有大将风采。 “在下周瑜,字公瑾。” 其次的是那位似乎背负着什么傀儡的少年,只是本身没修行过多,绝大部分力量都寄托于机关术造就的傀儡,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疏离,但还是开口进行了自我介绍。 “元歌,未有表字。诸位称我姓名就是。” 最后开口的却是一位陌生面孔,在稷下门前的人群之中也占得一席之地,不同于动用力量的前四者,似乎是人们自愿腾出一片地方给他做立足之地。细细想来,当时一眼扫过的李白被什么影响一般下意识忽视了他。 精神控制吗…… 李白这么想着,目光再次投注在那个少年的身上,他的气质与其说是冷淡不如说是淡漠至无情,又有些阴郁的感觉,话语中丝毫听不出波动。 “司马懿,字仲达。” 尽管并未拒绝善意,可看起来不像是好相处的人啊。李白默默想着,叹了口气,从心底再次一一闪过四位室友的姓名表。诸葛孔明,周公瑾,司马仲达,元歌。除了元歌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其余几人虽然是第一次听到,为何又从心底深处有些熟悉的感觉?似乎曾经无数次的读到这几个名字,但又没有任何切实的印象。 那种缺了什么的感觉,有些回想不起来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让李白罕见的有些烦躁,他只是呆呆站在原地脑中不断闪过各种疑点重重的片段。自己缺了什么的感觉委实算不上好受,即便是人本能的求知欲都会推动着自己想要知道更多。 其余四人见李白就此沉默呆立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约而同的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被褥与少数带来的行礼。 第二十七章 仙道 等李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四位室友早已经各自坐在各自床铺上,诸葛亮正在和周瑜探讨魔道,元歌正在最里侧的床铺背对着众人对着傀儡敲敲打打似乎在修改着些什么。司马懿则是双目紧闭不言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就这么睡去了。尽管与人交谈到一半突然出神有些不符合礼数,但在场的四人显然不会太过计较这些许小事,这也让李白稍稍松了口气。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且可能会长住下去,早些熟悉周遭环境总是没有坏处的。根据诸葛亮的提议,五人一同在稷下逛逛。李白想了想并未反对,周瑜温声应好,司马懿和元歌却并未开口,只是自顾自做着自己本就在做的事。 诸葛亮笑容迟滞了一瞬,随即转为苦笑。不过他到也不至于就因此心中记恨,只是与李白周瑜二人走出了宿舍。 若不是山峰下深不见底的深渊时时刻刻带来的恐怖感,稷下的景色在整片王者大陆上也足以称得上绝无仅有。只是山峰与山峰之间的距离有些遥远,又并无什么桥梁链接,稷下的意思很明显,要么你靠自己的实力每天衣食住行,穿梭于各个山峰之间。要么你成绩名列前茅人中龙凤,靠绩点支付驱动稷下的机关铁鸟等工具来往。 你问实力不足又成绩较差的怎么办?那自然是优胜劣汰。稷下此举毫无掩饰,想得到什么就要用付出换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来也是,天下学子不乏锦衣玉食自小奢靡之人,稷下是学宫,而不是保姆院。培养出的是英才,而非大少爷。养尊处优的骄横公子就老老实实在自己家里不要来此求学。稷下有这么做的资格与底气,天底下还没有什么公子少爷能让三贤者坐镇的稷下动摇。 诸葛亮的时空穿梭尚不够火候,难以在如此远的距离之间穿梭,周瑜虽已经开始研究风助火势,但还不足以借风而起。索性半年之内来往于各个山峰的交通工具不必以学分抵付,是以两人并未逞强而是坐在了机关铁鸟的背上。 人对飞行总是有种莫名的渴望,或者说,对天空的向往。哪怕是在这堪称玄幻的王者大陆,面前这两人又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但终究是少年人,远不及未来的他们成熟,也难免有几分心驰神往。 李白并未踏上机关铁鸟,他有个隐约的想法抑制不住的在心底,自从踏入炼气化神,也就是王者大陆所称呼为武道宗师的境界,体内真元与剑气愈发精纯。以他自己此刻御剑的感受,已经或多或少能尝试“御剑飞行”了。 是,李白不否认自己对天空也有向往。原本轻灵有余威力不足的御剑术平添了几分威势,仿佛从灵蛇蜕变成了一条游龙,欣喜的向主人炫耀自己所能发挥出来的威能。 李白抬脚,小心翼翼踏在横立在身前的剑身上,稍稍颤抖一下,随即稳定下来。骤然加速向着已经出发的机关铁鸟追去,扑面而来的狂风吹起了白袍下摆,一头短发发型稍稍有些散乱,更显得肆意些。虽然有些冷意但并非不能接受。 长剑载着李白穿梭在云雾之间,不多时便追上了半空之中灵巧拍打翅膀犹如真鸟的机关铁鸟。原本心底激动的周瑜诸葛亮看到李白御剑赶来,一时间面上神情呆滞,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龙泉并非魔道机关,只是一柄单纯的剑罢了,周瑜和诸葛亮身为魔道大家的传承,不会连这点都无法辨别。可单纯的武道,又未到人仙之境界,居然能飞?! 在并无仙道的王者大陆,御剑飞行是从未有人见过的堪称神迹的事物,就如同科学观念根深蒂固的世界突然出现一条真龙一样不可思议。 稷下核心,墨子用于监控稷下的检测机关发出检测到不明能量的鸣响,梦中的庄周似乎稍稍抬了抬眼皮,夫子更是直截了当的转头向着李白的方向望去。 李白所掌握的新的道路并非只是能多造就一个堪比超智慧体的价值而已,这意味着如果这个全新的体系出现在大陆上,且他的修炼上限足够高,会有不知多少被埋没的适合此道的天才崛起。足以让王者大陆多几位甚至十几位人仙级别,甚至超智慧体级别的强者。 李白远在长安的时候,夫子就有所察觉,可当意识到李白的下一站是稷下的时候,原本已经准备安排教习前去接触的夫子又慢悠悠喝起茶来,鲸吞牛饮的样子足以让那些早已是老朽的茶道大家们吹胡子瞪眼。 在如此接近的距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仙道的恐怖潜力,就连夫子都难以再保持视若无睹的姿态。李白青莲剑仙的称呼似乎不再只是形容他那堪比宗师的实力了,而有了更为深刻的意义。 沉思的夫子想到了天书碎片中所记载的部分资料。“仙者,人山也,超然物外,长生不老,逆转阴阳,摘星拿月。”其后的记载碎裂,似乎储存在另一个碎片之上。以夫子对李白的感应,寿元延长,生命层次的提升,无一不在佐证李白所修习的正是连天书之上都记载为“传说”的仙道。 即便意识到仙道潜力之恐怖,夫子仍然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悠哉悠哉提着教尺和拐杖,一步踏出,消失在重新陷入梦中的庄周身前。 若是人都在稷下了还能让别人掳了去,最没面子的显然不是夫子,尽管他可能根本不会在意。最没面子的显然是设计墨家机关道,监控机关,各式机关人用以保护稷下的墨子。 于是正在御剑迎风飞行的李白面前的空间荡起涟漪,随即夫子自虚无之中跨出。 “等你许久了,李太白。” 虚空中再次荡起涟漪,李白与足下所踏的龙泉,随夫子一同消失在原地,只留诸葛亮周瑜二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第二十八章 独开一部 面前景色一换,蓦地从群峰林立云雾缥缈的稷下转移到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之间。似乎是钢铁材质的怪鸟在高空呼啸着划过天际,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穿过道路。 李白抬头望去,高空中隐隐有着一只难以判断究竟有多么庞大的轮廓,看外形应当是传闻中的鲲。 在各式记载之中总缺不了鲲的存在。记载最早的当属《列子·汤问》。文中说:“终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庄周也曾说过,“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随后那仿佛隔着一层迷雾的庞大轮廓缓缓缩小直至与人相近的大小出现在李白和夫子身旁,磅礴如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给李白极恐怖的压力。鲲本身却摇头摆尾显得不怎么聪明的样子。鲲背之上盘膝而坐的身影并未被这么大的动静影响丝毫,似乎始终在半睡半醒之间。一枚枚虚幻的蝴蝶在他身侧飞舞。 如此格格不入的三人在这个世界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夫子拍拍灰尘席地而坐,丝毫不觉得此举丢了三贤之首的面子。 “有些惊讶吗?这是庄周的梦里。” 李白的确有些惊讶,惊讶的不是这个梦境世界,而是他也做过这样的梦。那些奇奇怪怪的建筑与造物,穿搭怪异的人,分明就一模一样。 “梦,究竟是虚无的妄想还是真正的现实。” 坐在鲲背上的庄周睁开了眼睛,仿佛很轻易地看穿了李白的想法,又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在梦游王者大陆的人眼里,我们或许也是虚无缥缈的幻想。” 夫子并未开口打断庄周带着空灵的评述,只是目光炯炯盯着李白,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良久之后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否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分明是为了仙道将李白拉来,此时却兴致勃勃的开口讨论这个梦。 “这个名为地球的奇异世界,我们讨论的结论是曾经存在过的。根据天书的记录和当初的传言,应当是外来诸多超智慧体们的故乡。” 看模样是讨论,可又像似有似无的提点李白些什么。再加上之前庄周的话,李白几乎确定这两位在暗示些什么,有关地球,与某一部分超智慧体。能让夫子与庄周这等站在王者大陆顶端的存在都要有所顾忌不能直言的事堪称屈指可数。 再加上“外来超智慧体”这个词汇,李白一时有些茫然。尽管觉得很重要,可是以他此时的实力地位尚且难以接触超智慧体的世界,没有足以印证猜想的信息,也只能尽力将每一个字牢牢记住试图等日后合适的时机再发挥它的用处。 夫子面色一正,庄周则是不言不语再次进入了之前那半睡半醒的样子。仿佛之前的提点都从未发生过,只见夫子倒转拐杖挠了挠背,又捶打几下自己的腰,好像真的只是个年迈的老人。引得李白暗暗吐槽,若是这等境界腰还会因为年龄而有所影响,那所谓超智慧体还真是弱的可以。 “李太白,老夫没猜错的话,你所修行的体系,是有别于王者大陆任何一个体系的全新途径吧。” 很显然,李白低估了真正可以称为不可思议,可也就只是觉得是某种秘术罢了。而自开一条修炼路和自创一个秘术是完全不同的成就。前者足以开宗做祖,后者也就是天赋不凡而已。 稷下如今只有四大部,其余的只能称为分支而已。分明是魔道部,武道部,机关部,秘术部。而并不将剑道部刀道部分列为大部,只能算是武道部的分支。而李白的修真一途,若是在稷下教学,绝对当得上第五大部,另一条通天之路。这还是夫子不完全了解仙道的前提下做出的判断。 李白虽然惊讶,还是并未隐瞒,颔首应了声是。 “夫子慧眼如炬,仙道的确是有别于魔道与机关的道路,却绝不逊于前两者。” “老夫看你一身气血澎湃,武力虽仍只是宗师水准,难以跨过天阙威胁圣者,可生命力旺盛,绵绵不绝,足以与圣者比肩。想来所谓仙道,修的乃是本身?” 李白沉默下来,再一次打量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老人,良久才叹了口气开口道。 “若非心知肚明这天地之间仙道只得我一人,我真的要以为您是仙道先行者了。”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面对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体系,单靠察言观色就能推断出仙道的精髓所在,足以证明夫子学识何等渊博,眼力何等恐怖。绝对无愧于当今天下明面上可称最强的称呼。 “愿不愿意在我稷下做个老师,老夫准许你另开一仙道部招收学子,只是那些良才美玉要是被教坏了,可别怪老夫的戒尺敲在你小子头上。” 李白答应的远比夫子想的要爽快,只是对于戒尺颇有微词。盯了一会李白,夫子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浮现出一些乘人之危不怀好意的感觉。 “要不要做老夫的徒弟?保你在人仙之前一路坦途,那大唐女帝也同样不敢惹你。” 李白一愣,随即果断拒绝。夫子倒是没什么特殊表示,似乎早就猜到自己会被拒绝,脸上笑容不减只是有几分未得逞的遗憾,挥挥手做出赶人的姿态。 “回去吧回去吧,这两天难得见这许多璞玉心痒难耐动了收徒的心思,谁料想这些个小家伙一个个推三阻四的,老夫哪里做不得你们师父了。” 李白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头鲲倒是果断得多,一式神鲲摆尾旋转身子就将李白抽出了梦境。当然,是收了力的,不然天资再如何惊人,没有兑现为实力也是白搭,这一尾就足以要了李白的命。 李白翻滚着身子落在他消失的地方,随即被重力牵引坠向那无尽深渊虚无,龙泉一声嗡鸣化作一道银白流光,这才堪堪在李白彻底消失之前将他接住。 第二十九章 稷下教学 不远处山峰边缘诸葛亮与周瑜站在一众来来往往的学子之中颇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很快李白就知道为何来往学子皆是行色匆匆了。 “新生一刻之内到达各自学堂,迟到者今夜自行打扫稷下。” 学子们尽管抱怨可还是不得不尽可能的收拾好手头正在做的事,最惨的是正在打造或修复某些机关的学子。突如其来的声音径直穿透了隔音阵法,随即室内响起了各样机关零件丁零当啷的落地声。更不要提正在修习魔道典籍的学子。 即便在王者大陆,扫地清洁也依旧是不被看好的低下职业,其意义类似于地球父母嘴中的“不好好读书以后就去扫大街。”天才自有一份自己的傲气,在整片大陆都可称得上天才的稷下学子面前,扫地工更可算得上羞辱了。 如此情形诸葛亮与周瑜肯停步等候他片刻,显然足以说明他们有意结交李白。 当然,打扫稷下的重任在诸葛亮全力以赴的时空穿梭和李白的将进酒之下还是没能落在他们三人身上,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是被两人架在中间的周瑜脸色不是很好看。随着三二一的倒数,迟到片刻的学子被那看上去就极其壮硕的教习丢了出去。 “我是武道部教习石观海,以后负责你们平常的课程,有意见欢迎各位积极提出来,可惜的是我不会改。” 人群之中的李白不由得失笑,意见欢迎提,但是我不改,那提出来有什么用?不是白费口舌吗。这种情况傻子才会真的开口提所谓的意见吧? “看来各位都对我没什么意见,那么都给我听好了,稷下的规定。不论你身份多么高贵或低贱,不论你家种是富可敌国或是权倾朝野。在稷下一视同仁,若有自命不凡仗势欺人的人,那么我不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如此**裸以实力树立规则的学宫,委实算得独一无二。沉下心仔细想来倒也算的正常,李白扫视一番便可看出这些学子虽尚年幼,可或是傲气显露无疑,或是傲气不常显露在外,但仍不是随意一人就可以任意指使的。稷下也没有那时间一一以心胸或学识折服,以强硬手段规定显然是最快速便捷的方式。 女子口巴。教习们也都知道,道理上的确是没问题,说得过去,但是学子们心理上的不爽就不好说了,也不是没有教习被学子超过然后暴揍一顿的事例,听说在医部躺了五六天才能起来。 在地球五六天就能恢复的七七八八的伤可能不算什么大事,可在稷下的医部治疗下仍然要五六天才能有所恢复,那被打成什么样就值得深思了。 石观海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像那个倒霉的教习一样受到一顿暴打,所以并没有说出去的想法。 “在稷下的一切都需要靠自己付出,稷下不接受金银财物,吃穿用度,来往于诸多山峰之间,甚至居住,一切都由你们的成绩以及对学宫的贡献计算。稷下不是你们养尊处优的地方,你们也不是什么公子少爷,受不了的尽早滚出稷下。” 语气一开始还算缓和,说到最后一句已经隐隐带上厉色,一股极其接近圣者的威压缓缓从石观海的身上散发出来,绝大多数学子都难以在这沉重的压迫下保持面色不变,甚至感到了呼吸困难。甚至这威压还在逐渐加大,诸葛亮周瑜及李白几人都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位教习对少爷公子有这很不一样的感情,似乎极其厌恶。 他们都知道所谓“公子少爷”大抵是某种不好的词汇,大约是指靠着家中的财富或者势力,整天游手好闲奢靡无度仗势欺人的二代。虽然所谓的公子少爷之中也确实有些心性纯良之人,可自小在奢华无度的环境之中长大,绝大多数需求都能够得到满足,又潜移默化在家中得到了仆人与平民地位低下的概念,有多少人能保持自己本性的善良呢? 即便是以他们几人,也不能保证自己在没有足够判断力,性格还未塑型的少年时期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会不会受到影响。归根结底,一个人的成长更多依靠于后天的教育于生长环境。 眼见面前这群天之骄子没有多余的反驳或者异议,显然没有这样的人,虽然不排除有人隐藏的极好。可这还是让石观海的脸色舒缓了几分,继而语气也好了不少。 “接下来我会带你们大致了解稷下分布及秘境,各部所在的山峰。” …… 与此同时,夫子若有所感的低头望向稷下之下的无尽深渊,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注视在三枚不似人类模样的能量缭绕的轮廓。 稷下之下的虚无之中,埋葬着曾经鼎盛一时却依旧逝去的纪元,远比方舟与天书古老的多的的纪元,各式真神与真仙遨游天下,剑碎山河,拳开湖海。 紫色妖气缭绕的似乎是狐狸的轮廓再不断挣扎,身后除了一根稳定的长尾,其余八根尾巴虚影在虚实之间不断转换。右侧与之并肩则是白色仙气飘渺,额前有些红色模样的凤形态虚影。左侧则是一身光芒的十二翼天使,神圣的味道却削弱到极为淡薄的状态。三者在李白在稷下出现的第一时间便有了反应,极其剧烈的挣扎着欲要摆脱那一张无形的大网。若他们生前尚且算是能有这般实力,此时一缕魂魄所携带的力量却是远远难以击破这层封印的事物。 夫子看了许久,长长叹了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三枚似乎是印记的奇异影子似乎也耗尽了积攒的力量,就此再次陷入沉寂。无边无尽的虚空之中只留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乎包含了无力,又或是疲倦与希冀。谁也不知道夫子想到了什么,那等场面足以让夫子如此实力都心生无力绝望。 “这就是,所有人预料之外的落子吗。这广阔山河,又要再起战乱了啊。” 第三十章 稷下剑林 随着对稷下介绍完毕,石观海很是“大方”的放了一天假让他们自己熟悉稷下,这倒也应了李白三人开始的本意,于是被迫中断的行程再度继续。 借助机关铁鸟前往另一座浮峰,这次连李白也一同坐上了机关铁鸟。反正半年以内免费,李白也过了初次尝试御剑飞行的兴奋之意,有免费的坐骑何必去费力御剑? 稷下的学科繁杂,即便对其他学科并无涉猎,一些基础课程也一样要学习,借此有所了解。李白对此倒是并不排斥,他此时更好奇的是剑道部所在山峰是何等风景。剑道部尽管并非大部,负责人仍旧是一位人仙级别的强大剑修,足以看出稷下实力何等恐怖。 穿过缥缈的云雾,剑道峰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一柄柄仿若石雕的各类材质巨剑立在眼前,其上不时浮现各式不同剑气。上万柄巨剑林立宛如一个奇异的树林,随李白来剑道峰而漫步其中的诸葛亮与周瑜都多多少少有些不适。 他们终究是专修魔道之人,身板远不及武道之人强大,气血之力也不及同级别武者充盈。此时周遭缭绕的各种剑气剑意不时让他们本能疯狂示警,几次感受到足以致死的危机感。 再显然不过,这里的每一柄剑都是被稷下所承认的剑道高手所留的虚影传承。每一道剑气都代表了一位纵横世界的强大剑修。 诸葛亮与周瑜不喜欢,李白却不如此想,仅仅是诸多剑气的气息与表现形式就足以给他很多启发,却总是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隐隐有所领悟却又难以窥见全貌。如此多的同道中人所留的传承吸引力不可谓不大,更是让几乎从未见过同行者而孤寂的李白难得的有了几分暖意。面前林立的巨剑哪里是一个个死物,分明就是一名名绝世剑客在向他拱手。 剑身之上或多或少镌刻着些绘有奇异花纹的六边形物件,或蓝或红又或是绿色。认真以灵识敏锐探究,便可以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无主之力因为镌刻而浸入剑柱深处,用以增强剑气剑意威势以及保留传承。 李白凝眸注视了片刻,猜到这大约就是能赋予人强化的辅助物品,铭文。铭文分为一到五级,能赋予持有者各种各样的基础能力,生命恢复,速度,力量,甚至是穿透力。只是尽管知道归知道,可对其原理李白是一窍不通,尽管他是天纵之才,可只专注于剑道,对机关术及魔道并不擅长。 他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那一柄柄剑上,很明显对那一股股强大的剑意更感兴趣。繁杂的剑气多种多样,或轻巧灵动,或厚重充满力感,那等沉重的剑气让他想到了初次见到花木兰巨剑时的感觉。落势如山崩般声势惊人,让李白有些怀疑不躲不闪的话当时他可能撑不过一记重剑。 又或者比起剑术更像是剑法的某种金黄色庚金之气凝结而成的金色小剑环绕在旁,对天下剑法尚无深刻了解的李白只是感叹其精巧,周瑜和诸葛亮却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如此外形与御剑之术,他的出处再明显不过,赢秦御剑术! 这里居然连独属于秦朝皇族的御剑术都留有传承巨剑? 诸葛亮觉得很不可置信,秦国竟然会如此大方交出自家独传的剑法?在仔细感悟体会到其上并无传承,仅仅是一柄宛若黄金铸就,留有剑意的巨剑而已,这才不再诧异。 平心而论,诸葛亮虽自觉自家传承在稷下也算不得最强,但从未升起过将其留在稷下的意思,周瑜亦是如此。 此时的李白却没时间去看诸葛亮与周瑜的震惊,他的性子是说的上有几分随性,表现在外的又有些冷清,饶是如此看着这片特殊的“剑林”也难免双眸现出几分火热。 大踏步上前,手握龙泉剑柄,将其立在身前,闭目细细体悟面前巨剑之上的剑意。这道剑意虽在剑林之中算不得太强,那股锋锐之意却直贯烈日,一往无前,颇合李白的心意。 面前巨剑仿佛化作了一道人形虚影,长剑既出,白虹贯日! 虽不及巨剑磅礴却同样锋锐,同样一往无前的剑意在李白身上升腾,引得来往学子多有止步观望相互谈论。 “那个人就是这次新来的李白吧?” “听说天赋与诗情旷古绝今,便是我稷下也难有人比拟。” “只怕是吹出来的吧,我剑道部几位师兄何等天资,前十最差的一人都足以以宗师之身力战圣者。岂是一新生可以撼动的?” 李白自然是听到了,但却懒得理会,真正的剑客何须外人评判,若有意评个高下径直上门挑战便是,哪会浪费这许多口舌? 巨剑剑柄隐约刻着几个黯淡无光的小字,仔细辨认却是留下不久的字迹。聂政之刺韩槐也,白虹贯日。李白掌中的龙泉一声悠长剑鸣,在李白手中震颤几下,心意相连之下多少能品出一些不服输的意味。李白只得拍了拍剑身安抚道。 “此处剑林定有我李太白一席之地,巨剑定会留你之名。” 龙泉这才沉寂下来,李白念及此次是同诸葛亮周瑜二人一同出游,勉强抑制心底的见猎心喜迫不及待,转身道声“孔明,公瑾,走吧,只是不知你二人有何心仪去处。” 诸葛亮于周瑜相视一笑,诸葛亮率先开口代表两人共同的意向。 “以我二人所学,自然是魔道部更适合些。” 两人极力拒绝了李白一时兴起想要御剑将他们二人带往魔道峰的行为,并非不渴望飞行,只是那细窄的长剑哪里有机关铁鸟来的安全?他们自觉没有武者那等身体调控力与平衡力,尽管有李白在身旁,可哪怕有万一跌落的可能他们也不会去做。 倒不是胆小与否,只是没有必须要做的事,仅仅是为了体验一把御剑飞行,冒着万分之一摔死的可能,若恰巧真碰上那万分之一…… 嗯,绝对不是他们有点恐高,绝对不是。 第三十一章 魔道部 魔道部所在的魔道峰虽规模远胜于剑道部所在的剑道峰,但其远不及剑道峰来的震撼惊讶,起码在李白眼里是这样的。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魔道峰的天地元气远比剑道峰浓郁的多。值得一提的是不论是修真一道或是魔道以及机关术,所利用的尽皆是王者大陆充沛的天地元气。这点共通兴让李白颇为惊讶,以这个想法类推,莫非天下能量是殊途同归的么? 摇摇头将这个念头赶出去,他现在的境界想这些还是太早了,如同杞人忧天一般毫无必要。 此时的魔道部正在讲课,来往的学子便远不及剑道部多,来来往往人流稀少了许多。冲天而起的高塔直冲云端,磅礴的魔道之力波动在云朵之中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隐隐约约将整个稷下包裹在其中。 路过的学子似乎有人认出正在观望高塔的诸葛亮与周瑜,上前来与他们攀谈。 “两位学弟可是在疑惑这通天高塔?” 随即不等诸葛亮周瑜二人应答,自顾自的开口炫耀般指向塔顶。 “这高塔可是夫子第十位亲传弟子言偃,拥有足以匹敌人仙的恐怖实力,那座高塔的阵法可是庇佑检测着整个稷下呢?” 没有去理会口沫横飞滔滔不绝的那位学子,李白从只言片语之中捕捉到了“夫子亲传弟子”这一词汇,想起之前开口收徒的夫子,一时心底有些古怪。平心而论,以夫子的面容气质,换身偻烂的衣物你就是说他是乞讨的乞丐也有人会信,谁能想象这是大陆明面之上的第一高手? 说来当初拒绝了夫子收徒的请求他看似果断,却终究是有过心理斗争的,哪怕他未来成为如何高高在上的生命体,成神,成仙,成魔,成鬼。都改变不了他有一颗人的心,说到底,神性魔性皆为人性。面对如此诱惑有片刻的心理斗争是人之常情。 可他终究无法坦然面对那样的自己,当一名剑客失去了最基本的锐气,变成只知道依靠身后长辈的势力的人,他的剑也不会再锐利。失去剑心的人自然也再不配称为剑客。 或许在别人看来很傻,摆在眼前的一步通天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心”而放弃。但李白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人活在世本就应当恣心而行,能写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李白自然足够洒脱随性。尽管他知道夫子亲传弟子的身份所得到的待遇就足以比拟一些人仙水准,可他更想靠一人一剑独自站在那个位置。 无论在哪个年代,哪个世界,子凭爷贵都算不上光彩。 那名学子还在略带激动的滔滔不绝介绍那魔道高塔诸多惊人支持,力量何等庞大,功能何等强悍,阵纹何等精妙。别说是李白,听的诸葛亮与周瑜都有些不耐的意思,却又不合礼数,也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好不容易借着上课铃声响起摆脱了那名不知名的过度热情的学子,诸葛亮周瑜二人颇感兴趣的绕着魔道高塔兴致勃勃探讨其上阵纹的奥秘与魔道的流转,少年的眸光中居然能看出几分激动。李白索性不再打扰他们,在周遭随意闲逛。 魔道峰的图书馆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比例,在这个魔道和机关术为主的世界,诸子百家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传承所堆起来的魔道典籍足以堆积成山。乍看上去倒有几分学者的味道。许多魔道之力化剑的法门居然对李白也有触类旁通的作用。常来稷下的学子发现不知不觉间魔道峰借阅典籍的图书馆多了一道白衣身影盘膝而坐,全不顾周边人流,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紧手中的典籍,仿佛那是直通人仙的大道。 “他就是传闻中的李太白?来我们魔道峰做什么?” “本来听到实力如此强大的剑修,还以为定是膀大腰圆力拔山兮的汉子,没想到如此俊俏。” “学姐看上这李白了?以他诗剑双绝的青莲剑仙之名,倒也配得上学姐。” 温婉大方的少女身旁,友人的话语不泛调侃之意。当她注意到身旁的闺蜜居然并未回答,一双妙目却如被粘住一般盯着那道白衣身影发呆。不由得有些不敢置信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清歌学姐,虽然这李太白的确可称得上是人中龙凤,但你不会真心动了吧?当初魔道部多少学子趋之若鹜的学姐居然也会盯着异性发呆?” 话语虽不可置信,但终究是调侃的意味多些,显然不认为清歌会真的看上这个初次见面的李白。王者大陆虽能力极其强大远胜地球,社会却始终停留在类似于地球古代的形式,女人更多是在家中相夫教子,极少抛头露面。女帝及花木兰已经是异类中的异类,以此类推,稷下女性学子说不得太少,却也绝对不多。 德才兼备,更兼容貌秀丽的女子更是许多学子争相追求的对象,鱼清歌正是其中之一。 从呆愣中回过神来,鱼清歌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有些温婉内向的性格让她一时有些羞怯面上泛起可疑的薄红,抬手拍了身旁的闺蜜一下。 “不要乱讲,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身侧的闺蜜则是一副大大咧咧不以为意的样子,显然不愿意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亲爱的闺蜜,似乎什么玩笑都开的出口,毫无顾忌的开口。 “清歌学姐真看上了,学妹给你绑来就是了嘛。” 毫无掩饰的声音自然也传入李白的耳朵,事实上敏锐的五感让他完美地捕捉到了这对闺蜜交谈的每一个字句甚至大致的表情。此时饶是以他的性格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倒是真的无妄之灾了。 他抬眸,眸光与鱼清歌恰巧转头望来的视线对上,眼瞧着鱼清歌慌忙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喃喃。 “明明极其陌生,冥冥之中又觉得定会与我有所交集。是修真者的直觉,或是所谓的命运?” 第三十二章 青莲剑歌! 鱼清歌与李白视线对上,莫名一羞垂下螓首,周遭环绕的学子心一凉,暗道不好,追求许久的学姐怕是要折在新生手上,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沉默许久终是想不出牛粪二字,李白的天资比起他们还要胜过许多,若是李白是牛粪,他们又是什么? 却不知李白所注视的并非鱼清歌绝世容颜,而是在默默思索那种特殊感觉从何而来。在他尚未想出结果的时候,另一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很显然是个剑手,背负一柄充斥着火气的长剑,气息几乎可以与他分庭抗礼,更奇怪的事那种犹如在另一个世界曾经见过的感觉如此强烈。 那人显然也察觉到了李白,微微皱了皱眉,主动上前打量了李白片刻,开口道。 “这位同窗为何给我一股熟悉的感觉,我见你同样负剑,定是剑客无疑,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李白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对自己也有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只是即便有熟悉感一上来就要切磋也是难得一见。要么对方也是许久没见足以一战的对手,要么对方是个剑痴。无论哪样,李白都讨厌不起来,但他仍有顾忌,夫子毕竟对他算是长辈,他对夫子也有些敬意,在夫子的地盘随意切磋若是造成损失,他心中自然过意不去。这对于一个恣心的剑修而言,心底念头难以通达,有所亏欠自然难以通畅。 那人混不在意开口。“你我找一无人小峰切磋一二便是,不会损坏稷下学宫建筑。” 李白试了试,果真,在这虚空范围,一切物质皆会漂浮,难以下坠,生命体未曾试过,李白也不想以身试法。 随着以土石铸造的一座小峰升起,两人不分先后落在峰峦之上,两股蓬勃剑意骤然爆发。那人的剑意充满着炽热,隐隐还有些星辰的意味。李白微微眯眸思索片刻,转头瞧瞧那莫名在白日亮起来的星星,饶有兴致的开口“荧惑?” 荧惑是对于火星的代称,即火星。由于火星呈红色,荧荧像火,亮度常有变化;而且在天空中运动,有时从西向东,有时又从东向西,情况复杂,令人迷惑,所以地球华夏国古代叫它“荧惑”,有“荧荧火光,离离乱惑。”之意。 炙热的剑意与李白的剑意相碰转,尽管对方境界低于李白半分,还差半步才能步入武道宗师,但抛开实力单论剑意,二人竟然不分上下。 那人战意升腾,剑意隐约也随之炙热半分,目光紧紧盯着李白。“我叫叶凡师承聂政,剑法名曰白虹贯日,请赐教。” 周围弟子皆是心底一凛,叶凡心性高傲,当然也有配得上他高傲的天赋以及实力,当今稷下的剑道部年轻一辈中虽不算第一,却也是第一的有力争夺者,能让他觉得是同一层次的剑手,李白的天赋显然也不只是修行天赋那么简单,他在剑道之上的天赋同样恐怖。 李白也同样欣喜,这是他自从离开楼兰以来,第一个在单独剑道的天赋上能入他眼的存在。该说果然不愧是稷下,还是该理所当然? “我名李白,字太白,剑道传承自创,最强一式……”犹疑许久,李白还是开口接续。“青莲剑歌!” 此时的他,青莲剑歌掌握尚不纯熟,当日青莲自毁一般的爆发虽然给他极其可观的感悟,但却仍旧没有真正的试过那设想中的青莲剑歌真正使出来是何等威势。 今日,说不定便是青莲剑歌真正问世之日? 抱着如此想法,更相信自己直觉的李白就此报出了青莲剑歌。叶凡有几分讶异,面前之人就是传的沸沸扬扬的青莲剑仙李白?李白传闻最强的招式难道不是神来之笔么。 但对于足够强的对手的尊敬仍然让他没有问出口来,只是默默地蓄养自己的剑意。身后隐约的浮现出荧惑星的虚影,两人仿佛心有灵犀般都知道对方已经准备好了。一股欲与天争锋的气势轰然爆发,几位观战的教习感受到都是一惊,随后却又纷纷摇头。 “一往无前,锋锐无匹,宁折不弯。这李太白的性格倒是适合剑道,只可惜过刚易折。” 李白自然是察觉到了这几位教习毫不掩饰的谈话,只是有些不以为意。过刚易折吗?他不是做不到事事深谋远虑,他不傻,甚至可以说得上很聪明,当初女帝招揽他若同意马上就会有一个极其稳妥的靠山,夫子收徒也是同样的道理,但他都拒绝了。 确实,委曲求全避其锋芒待其羸弱可以很好的取得胜机,但这无疑会成为他剑道的心魔,避而不战,对一个纯粹的剑客而言何等可笑? 过刚易折??那折了有又何妨?剑心若破,行尸走肉还不如当日为了贯彻自己的剑心而死! 那么自己的剑心是什么?宁折不弯,一往无前?永不后退?但若是父母在前,该跪依然要跪,大恩在心,该跪依然会毫不犹豫。那么我的剑心……应当是恣心!并非随心所欲,而是问心无愧! 叶凡突然感觉到面前的李白变了,若非肉眼去看,他几乎感觉不到这是一个人,闭眼单纯气机去体悟,这仿佛是一柄冠绝天地的绝世利剑。明明离自己尚远,但锋锐之意几乎要割开自己的肌肤,曝露在外的皮肤隐隐有痛意,但这仍然不足以让叶凡后退。 嗤。 一声轻响,他的剑出鞘了,剑名荧惑,自有灵性,庞大的火气向着李白笼罩而去,却被那锋锐的气机尽数斩开。 顷刻间,一道璀璨剑光冲天而起,白色剑芒直贯当空烈日。 白虹贯日! 李白一声长笑,毫无惧意,不知何时一个瓷器酒壶已经落在手中,一口烈酒伴随着火辣辣的感受灌入喉中,却更助长了剑意。 “按剑清八极,归酣歌大风!” 青莲剑歌! 这仅存在于设想中的强大剑招此时终于第一次被李白真真切切的使用出来。巨大的莲叶片片绽开,原本清高的莲叶化作杀机逐渐凝结为人形态,那赫然是,另一个李白! 第三十三章 坠落 五片飘落的莲叶化作五道虚幻剑影,李白的本体不知何时以悄然消散,徒留那道恐怖剑阵,冲霄而起的剑意完全不似是初入宗师的境界能使出来的剑招。叶凡的神色更凝重了几分,他本以为他已经足够高看李白了,却不想仍旧是低估了。 他倾尽全力的那道仿若足以贯穿天地的白虹贯日在与青莲剑歌碰撞的一瞬间速度骤减,剑光就这般以近乎肉眼可见的速度艰难前行。五道模糊身影几乎同时出剑,刹那间将那道剑光斩碎为最原始的能量消散在天地间。随后如同不受地心引力影响一般贴地疾驰,五道身影在叶凡身前凝结成实体,翻腕一剑平刺而出。叶凡挥剑立在身前,双剑相碰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堪堪阻住龙泉剑尖继续向前。李白一抖腕,龙泉一横平击向叶凡持剑五指,因仅仅是切磋而并未以剑锋仅仅是平拍迫使他撤剑避开。 叶凡反应也是极快,提剑上挑将拍来的剑身抵住,剑锋摩擦引起剑气激烈碰撞,山石之上的灰尘碎石骤然被两人所爆发的剑气吹散开来。咔咔的断裂声传来,细小的裂缝在巨石上蔓延开来,临时凝结的小峰隐隐有扛不住如此对抗而解体的趋势。 青莲剑歌所积蓄的剑气在破掉白虹贯日之后终究也是所剩无几,此时缓缓淡化散去,白袍身影重新出现在观战众人的视线里,脸色隐隐有些苍白,显然那一式青莲剑歌对他而言也并不轻松。叶凡更是狼狈,嘴角有一道极细的血丝流淌而下,滴落在胸前衣衫上。 李白收剑后退两步,反手立剑在身后,修真者独特的气质将李白本就有的缥缈的仙意的衬的越发超凡脱俗。 果真配得上剑仙二字。 叶凡轻咳了两声将震出的血擦去,重新提剑,手掌一寸寸抚过炙热的古剑剑身,那剑也自有灵性丝毫未灼伤主人。 周围的魔道部学子匆忙联手布下魔道阵法避免误伤,上面两位打的尽兴,可苦了台下身板脆弱的法师们,稍弱的学子稍有不慎便会被剑气余波斩伤。叶凡的剑身炙热之感随着他一寸一寸抚过尽数敛入剑身,那滔天威势也随之消失,通体看上去就如同普普通通的铁剑。李白心中却在这一刹那警铃大作,危险的预感不断刺激他的神经向他发出警报,叶凡的这一剑,只会比刚才更强! 平平无奇的一式平刺,没有庞大的剑影,没有缭绕的剑气,没有磅礴的威势。甚至速度都并不快,比起上一式看不到剑身,只有一道虹光的白虹贯日几乎不可同日而语。但李白神情却远比接那一式白虹贯日要肃然得多,这一剑甚至隐隐有当初身在长城瞧见花木兰那一记重剑劈斩的感觉,又隐隐有些不同。 没时间体会究竟有何不同,李白也同样举起了剑。叶凡这一招不包含任何变化或后招,任你百般灵巧机变,我只一招制敌。 这样的剑招若是真的力量与剑道水平胜过李白,还是颇为克制李白锋锐轻灵的风格。只是叶凡的剑道,有这个资格吗? 他没有! 这是李白的回答,也是他认定的结局。只是旁人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上面,面前二人交锋固然是极为精彩。但当有人问那白衣剑客身份的时候,却得到了是刚刚入学的新生的回答。 这还只是一个新生啊,就足以与稷下学宫的天才学子交锋不落下风,单以境界来看李白甚至还未尽全力。要知道稷下的学子与同境界的其他人完全是天壤之别,稷下优秀的的武道宗师甚至足以与武道圣者切磋一二。 “快,叫王教习来盯着,这二人的切磋一定不能出现问题。若是培养得当,剑道部怕是又要多上两位剑道人仙了。” “剑道部还真是好运气啊,白捡了这么两个天才。” “听夫子说最近又要新立一个部,似乎叫什么仙道部,与魔道部机关部并立,也不知有何惊人的能耐能让夫子承认啊。” 随着通知了所谓的“王教习”,观战的几位都轻松下来,甚至观战之余尚有闲心聊天。 李白不愿意输,叶凡又何尝愿意输? 尤其是输了便是证明自己所学的聂政真传剑法白虹贯日还比不上李白的青莲剑歌。这对于尊师重道的他是无法接受的失败,剑随心动,心亦随剑,这一剑力道便又加上三分。 面对这叶凡包含一切骄傲与信念的一剑,李白却闭上了眼睛。过往所练习一招一式,将进酒,大河之剑,神来之笔,青莲剑歌,御剑术。每次用出来的决心,坚持,意志一一回想起来。 你叶凡有不能输的理由,有自己的坚持,我李太白也一样有。决心决意与心底的正道,傲气合而为一,一式不存在于历史轨迹中的剑招逐渐成型,李白潜意识之间莫名便为这一式定好了名称,随着一字一句念诵,那柄龙泉也随之沉重了许多。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两柄似慢实快的剑尖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宛如爆炸一般的能量风暴彻底将小峰粉碎,如宇宙间的陨石一般四散飘开,随即将全部力量灌注其中,几乎脱力的二人毫无防备的坠向下方的无尽虚空。 李白虽然留了些真元,并没有以境界压制叶凡,但他的精神消耗同样恐怖,一时晕眩无力御剑,也随之向下坠去。原本也在观战的诸葛亮和周瑜暗道一声不好,只是还没等任何人出手相助,李白已经消失在了虚空中。 天空之中的庞大魔道力量所凝结的手掌迅捷探出,可还是迟了一步,只捞到了李白的龙泉剑。姗姗来迟的王教习脸色很不好看,他的地位比那几位普通教习要高上一筹,所听到的消息也自然更多些,他清楚的知道这位青莲剑仙有着连夫子都想要收徒的恐怖天资,若是折在稷下…… 第三十四章 白狐 坠落之中的李白只瞧见那一只大手意图拉住自己,正在此时下坠的速度骤然加快,那大手只来得及拉住他的龙泉,随后他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虚幻的紫色灵魂如酒徒遇佳酿一般扑上前来缭绕在李白周身,一丝一缕顺着口鼻悄然慎入。昏迷之中的李白眉头微皱,旋即平复下来。李白的意识之中,只觉得紫色光芒引导,自己随之飘飘荡荡,似乎脱离了身体向着冥冥之中的某一处所在落去。 虚无之中没有时间的观念,李白也不知飘了多久,直到他近乎失去对时间的感知的时候,一点微弱的光芒在视线之中扩大,直至他彻底被光芒包裹。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山脉,和似乎终年不休的雪花。天空之上,一条巨大的白龙带着龙威从天而降,那等能量波动是李白从未见过的强度。虽不敢说绝对达到了超智慧体的程度,却绝对远超所谓的圣者不知多少倍。 那白龙径直撞向李白面前的地面,在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化为人形,龙角龙鳞皆化为白色龙铠,龙鬃化作一头白发,英武不凡。 李白正待开口询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难以支配身体,短暂的试探出他此时仍有五感,却无法支配身体,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切发生。 “你来做什么。” 身后雪白的九尾轻轻摆动,落下的雪花如有灵性不避开他一身皮毛。这是一只白狐,九尾白狐,毛色如雪一般的白,妖异的紫色瞳孔中充斥的却是清高淡漠与冷傲,面对这龙威惊人的白龙丝毫不为所动,仿佛那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什么其他动物,尤其对白龙化为人形极为不屑。 “战火蔓延的速度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料,青丘之民与蛟之民是时候做出选择了,黄帝,亦或是蚩尤。” 白龙所化的男子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千年来这白狐一直是这副模样,清冷如初。两人陷入了沉默,良久,白狐再次口吐人言。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白龙一愣,随即也不甚在意的点头,他不会否认,也不屑于隐瞒。 “黄帝答应我若是此战胜利,会将我龙族封为炎黄的图腾,身为族长的我功绩足以封神……” 话音未落便被白狐打断。 “你是来劝我归顺黄帝的么。” 也就是这二人千年的友情,若在蛟之民中,谁敢打断龙君的话?那几乎与承受龙君的暴怒画上了等号。白龙沉默了,但他没有否认,这已经足以说明事情的真相了。白狐清高如初,话语中的冰寒一如既往的比这雪山还要冷上几分。 “我知道了。” 白龙讶异与这个老友居然肯听从劝告了,只是他的喜意还未来得及绽放在脸上,就瞬间凝固下来。白狐转身毫不设防的离去。 “我会支持蚩尤。” 平平淡淡的语气彻底点燃了白龙的怒气,他本着他与白狐结好千年的交情前来提醒,不希望两族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却不想这位老友居然丝毫不理会他的好意。怒极的龙君顾不得维持人形,跃起翻身化作百丈龙躯发泄一般吼出一声浩荡龙吟。 随着龙君的愤怒,本就常年飞雪的青丘山顶更是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煌煌天威之下仿佛众生皆为蝼蚁。白狐的神色自始至终没有过改变,依旧是那般平淡,他默默地抬起一只雪白的,毫无威势甚至有些可爱的爪子,轻轻在雪地上横着一滑。 一道横线阻隔在一龙一狐之间,霎时间以这条横线为分割,天地仿佛分为了两片,白狐背后是一如既往隐没在雪中的青丘,白龙身后则是灭世般的天灾。虽天赋并非是战斗方面的,单论血脉而言,青丘狐仍然是不逊色于蛟的强大神兽。是的,神兽。 这是一片神话的时代,人类还没有成为天地主角,出生就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族与神兽构成了这个世界的顶端。 “你真的要背叛我们千年的友情吗?” 眼见白狐出手隔开两方,白龙怒意更甚却并未动手,巨大的龙瞳紧紧盯着小小的白狐,这与白龙完全不成比例的身躯却包含了足以与之对抗的力量。 “不是我背叛了,从来都不是。我帮了你,才是真的背叛。” 白狐爪子微不可见的一顿,似乎犹豫了那一个小小的瞬间,随即再次恢复原本的样子,淡淡开口。 二者对视了许久,终究是白龙首先泄了气,身后的天灾一一散去。他太清楚自己这位老友了,固执,骄傲,淡漠,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成了他们往日许多次争吵的原因,可这次……或许是真的不能再和好了。他们二人都坚信着自己的选择,并会为此毫不迟疑的走下去。他也知道,他留不住白狐,尽管单以战斗力来算,他还要胜过白狐半筹。 所以他并没有去试,只是望着白狐离去,怒意越发难以意志,低低咆哮一声。 “狐狸,你会后悔的!” 白狐头也不回的离开的这里,几个纵跃消失在大雪之中。他回到了青丘,那片属于青丘狐族的净土,不染世俗的纯洁之处。两侧的青丘狐尽皆低伏身子以示对青丘白主的恭敬。 李白这时才讶异的发现白狐的名字也是白。但他依旧什么都做不了,他能共享白狐的一切,五感,力量,甚至此时复杂的心绪,但他还是无法操纵哪怕一个细胞去传递消息。王者大陆也流传有炎黄神话,作为后世王者大陆的人,李白再清楚不过这一战的胜利者是谁。 身负如此强大改天换地的力量,失败的白狐必然不会被轻易放过,甚至说不被当场斩杀都算是黄帝仁慈。在数千年的的记忆之中李白无比真切的体会到了青丘对白狐的意义,所以他才如此迫切的想阻拦这一切发生,可他真的就只是一个完全带入角色的过客。白狐白龙如此强大的存在都没能察觉到他,他又有什么办法脱困来报信呢? 第三十五章 战火染青丘 但李白又突然沉寂下来,白狐的性格和他有几分相似,若不是真的去试一试,他是难以完全被别人的意见左右的,前面的白龙就是最好的例子,千年的友谊都不足以劝说白狐改变主意,更何况他一个陌生人。换做他也不会把自己的故乡所有同族的性命寄托在一个陌生人的一句话上。 …… 稷下,没能救到李白的王教习惴惴不安的向夫子说明情况,随即恭敬的在一旁站好等待领罚。夫子却没有理他的意思,挥了挥手将他赶了出去。那一双平凡的眼睛穿透了虚空盯在那一道紫色灵魂之上,扫了一眼被紫色能量护食一般的裹紧的李白,挠了挠头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狐狸还真会给我找麻烦啊……那么,白凤和那个……天使,也该蠢蠢欲动了吧。” …… 但即使知道了结果,生性高傲的白狐可能会背弃盟约吗?李白设身处地的反思,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做不到。 此时的白狐却饶有深意的望了冰面一眼,那平滑如镜的冰面映照出了他的身影,莫名的,李白觉得他在看自己。李白突兀的认为,白狐并非不知道结果,他只是,倔强的想要扭转那个被天意注定的结果。逢此大劫,天机晦暗难明不假,但黄帝有如神助无一处不顺,以凡人之身铸造了白狐这等顶尖的神兽都觉得心惊的轩辕剑,几乎足以证明所谓的天命究竟向着谁。 哪怕以当前局面来看,九黎蚩尤的强大更胜一筹,但天命之人向来是大势所趋,所有顽抗者在浩荡天意面前皆是螳臂当车,就如……此时的白狐。 但那又何妨?我明知逆天而行无路可走,但偏要争出一条路来! 李白沉默了,他不用去看那一眼之中的决意,只凭他自己的体悟就足以清楚白狐的决心是何等坚定不可更改。但青丘的地位终究是超过了他自身的选择,他不得不为青丘的延续铺好后路。比如……将一些年幼的小狐狸交给几位族人带出青丘。 九黎与炎黄终究迎来了最后一战,在这相对原始的,没有各种术法和器具的土地上。一决胜负的方式除了神通的较量,就只有如同野兽般最野蛮凶狠的肉搏。白狐没有带太多族人,尽管他决心放手一搏,但为了一己之私将整个青丘夹带其中不是身为族长的他该做的。他仰望着蚩尤,八十一位兄弟皆是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蚩尤更是人身牛蹄,四目六手,耳鬓如剑戟,头有角。比起白狐这等神兽,蚩尤更像是妖魔之流,那股蛮荒的气势仿若普通人见到了野兽尖锐的犬齿,带来难以抑制的恐慌。 如此威势惊的炎黄联盟一些弱小部落皆是心生恐惧不敢上前。随着一声悠长龙吟,天空中原本被蚩尤所聚集的乌云骤然散开,阳光洒落在炎黄联盟的身上,霸道的龙威缓缓与蚩尤的气势相挤压争斗。 那道身影白狐再熟悉不过,正是不久之前分道扬镳的白龙。白狐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苦楚,无奈,不甘尽数包含在这一声叹息之中。天欲灭你,何处可躲? 唯死战耳。 白龙自然也见到了昔日老友,气势微微一滞,龙目之中同样划过几缕复杂之意。白狐化作了人形,一头紫色长发,白色狐耳顶开发丝显现,蓬松的九尾在身后隐没,狐首形状的肩铠在身侧凝结成型。 这是他第一次化人,感知之中周遭的天地元气仿佛都清晰了几分,他抬手握住一个扭曲的剑形,剑身有些歪歪扭扭,白狐却不以为意,庞大的妖力灌注其中,让奇异的剑形缭绕上了晶莹紫意。 “这就是天眷的道体么?” 握住剑的感觉让他异常的安心,但就在此时,李白面色一变,他突然觉得自己能够掌控这具身体了,他立剑在身前,不多的平整处倒映出他此时的面容,竟与李白一般无二,只是那一对狐耳与披肩的紫发平添了几分妖异。 白龙携狂风落在地面也同样化作人形,他的手虚握在身前,一杆白色长枪从无至有在他掌中出现。他试图将这位老友拦在这里,避免他卷入这场天定的战争中,成为被大势的车轮碾灭的那只螳螂。 可他不知道,面前的人不再是单纯的白狐了,而是与白狐不分彼此的李白的灵魂。庞大的剑气宛如涛涛大河在战场之上流淌,包含了李白感同身受的不屈意志,逆天改命,谈何容易?但我李太白偏要试上一试。 无尽的剑气笼罩了整片战场,随即没入冰雪之中,以御剑术为基础的李白借着白狐强大的妖力使出了他迄今为止最强大的一招。聚拢青丘千万年的冰雪凝结而成的冰剑一柄接一柄的漂浮起来,悬挂在李白的身后。漫天剑影将炎黄联盟尽数囊括在内,带着逆天改命的执念与追求,厮杀喧闹的战场一瞬间寂静了下来,天地间只剩李白轻声念诵一字一顿的三个字。 “万、剑、决!” 数不尽的冰剑化作洪流轰然落下,将炎黄联盟的防线狠狠撕开了数个大小不一的口子,九黎的进攻也随之更加猛烈,这是他们战胜炎黄联盟最后的机会。满地的死尸堆积,血流成河的战场上,高大的蚩尤勉力撑起身躯剧烈的喘息着。在这数十万人对冲的战争中,饶是他堪比神魔的体魄,长久厮杀也是会疲惫的。 可他的眸子亮的吓人,他看着身边的白狐,语气坚定。 “我们还没有输!” 洪流般的冰剑被硬生生截断在中央,那也是一柄剑,一柄堂堂皇皇的圣道之剑。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轩辕剑! 白狐不知道,李白却是再清楚不过了,这轩辕剑被称为斩妖除魔的神剑。所以,此时的我……便是那剑下的妖魔么? 第三十六章 天意难违 明明更弱的炎黄联盟就在这一剑之下掀起了反攻,那庞大的圣道之力让姬有熊从一个对白狐而言无比羸弱的凡人一跃成为连他这等得天眷顾的神兽都难以匹敌的强大存在,冰剑所化为的洪流被彻底毁坏殆尽,哪怕是青丘之上的千年冰雪凝结而成的的冰剑,也在那不可思议的轩辕剑面前纷纷崩毁。 强如集千年妖力与后世剑道于一身的李白都不得不避其锋芒。愈燃愈烈的战火逐渐扩大,李白难以掩饰的露出几分苦涩。 “这就是大势所趋么……天命之人就真的不可战胜?” 他真的尽力了,不论是大河之剑,或者万剑决,都是倾尽全力。之所以没有用出更强的神来之笔乃至青莲剑歌,是因为这几式终究覆盖范围极其有限,难以在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中有所建树。战火终究悄然燃烧到了白狐的故土青丘,手持轩辕剑加入战场的姬有熊几乎瞬间就将白狐好不容易带来的转机彻底粉碎。尽管他一招一式极为粗糙平凡,远远比不上李白的剑术来的精妙,但只那一片片金黄的剑气扫过,所到之处就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蚩尤看向白狐,他不知道这位青丘之主为何一瞬间强了这么多,但眼下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他只是拖着已经有些挫败的李白且战且退,悄然退入雪山之中,青丘狐灵敏的身姿配合幻术巧妙的掩去了一切痕迹,但终究瞒不过天空之中舒展身姿吞吐雷电的白龙。 当他们悄然回到原本被隐藏起来的青丘,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繁盛的故土,一个又一个蛟之民凭借他们善于战斗的强大的天赋肆意屠杀青丘之民,阵营的对立与战争的开始彻底将原本的友谊化为了滔天的仇恨。随着青丘之民陆陆续续的陨落,奔逃到此的蚩尤怒吼一声,再度强提气血,那强大的力量带动着雪山动摇崩溃而下,但在战争中足以活到现在的人无一不是力能搬山的强者。 浩大的雪崩仿佛河流上的一朵小水花一般微不足道,甚至没能给炎黄联盟带来什么影响。但还不等蚩尤再次进攻,一杆白色的长枪穿透了他的胸膛,那雄壮的身体摇晃几下,双目喷出尺长的神光照向天际,带着不甘的怒吼轰然倒下。 “何其不公,他姬有熊凭什么!凭什么!!” 李白看的真切,那正是白龙化人之后的兵器。残余的部落在蚩尤死后不仅没有退却,反而更加疯狂,他们要拼死一搏,在死之前也要咬下对面一口肉,要为他们的族长报仇。原本就极为狂野的战斗方式彻底转变为了毫不设防只是进攻,拼着同归于尽也毫不犹豫的惨烈。战火彻底引燃了这片狐族的世外桃源,也让李白从那股挫败感之中挣脱出来,他记忆之中的一点一滴都历历在目,仿佛他就是从青丘出生又长大的一只白狐,白狐在此刻与他彻底合而为一。滔天的杀意冲散了头顶的云层,带着一股死灰复燃的倔强,与怒天不公的怨愤。 他甚至知道自己可能无法逆天改命,可能无法再见到王者大陆的世界,可能就这么死在这个莫名其妙来到的地方,但那又有什么?白狐将所有的希望与希冀托付给他,他有什么理由逃开?无论是什么他都敢撼上一撼,哪怕那他的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残余的青丘之民和九黎部落仿佛化作了低于爬出来的魔鬼,破釜沉舟的他们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气势,拖着一个又一个炎黄部族的战士一同前往地狱。那疯狂的做法让不少炎黄联盟的小部落心生胆怯不敢上前,但身后高举的轩辕剑注定了他们也无法后退,只能向前! 如此强势的爆发仿佛让他们又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就连李白内心也难免升起几分希冀。 或许,真的可以逆天改命? 可世间从来就不存在或许,天命也从来不是话本小说之中那样说违背就违背。李白握紧了手中的剑,这柄剑的材质远胜过他的龙泉不知多少,自然也自有其灵性。此时剑中灵性感受到李白心底的不平不甘之意,居然自发鸣响与其剑意相合。 “青!莲!剑!歌!” 妖异的紫光化作五道跃动的狐影,原本缥缈的剑招随着妖力的加入平添了几分诡异难明,前所未有的巨大剑阵笼罩了炎黄二帝与白龙,其强大的力量饶是以黄帝眼中都露出了赞叹之意。 但这依旧没有用! 天命的无法更改的注定远不是他一只千年白狐所能阻挡的,哪怕他此时强的可怕。时间在一瞬间停滞下来,厮杀的身影,怒吼,倒下的死尸,飞溅的鲜血都停在了那一瞬。唯一能动的只有使出这一剑的黄帝,以及这一剑的目标李白。李白凭借自己那一式未尽犹有余力的青莲剑歌挣脱了那强大的压制力,但下一秒,那柄轩辕剑身上所刻的图画文字一一亮了起来,仿佛一个真实的世界借轩辕剑展现了他宏大的一角投影。 堂堂皇皇的一剑落下,李白只来得及横剑在身前做出抵挡的姿态,这柄刚刚现世未久的神剑毫无反抗能力的就此破碎,原本强大的不可一世的白狐就这般倒飞出去,狠狠地在万年寒冰凝结的冰面上撞出飞速蔓延的裂纹,随后摔落在地,头顶崩塌的冰壁将他彻底掩埋。 仅仅一剑,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使出全力的一剑,李白瞬间就被这一剑重创。那冥冥之中的注定从开不会给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阻挡历史车轮前进的机会。无论这只蝼蚁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还是强大到当今天下最强那一批的白狐。 这场战斗终究是以李白记忆之中的结果画上了句号,但有所不同的是,不知道黄帝认为他已经死了,又或者天意就是他命不该绝,当他勉力掀开身上积压的冰块爬出来的时候,炎黄联军已经退去了。 第三十七章 灭族之仇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生机勃勃的世外桃源,而是被战火烧焦只留断壁残垣的废土。饶是李白如何拼尽全力置性命于不顾,也未能为青丘逆天改命,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早已送离青丘的几个后裔。勉强支撑着身子站起身来,腹部痛意传来,不自觉一阵颤抖,手臂失了力气重新跌坐回冰面上。 黄帝那一剑太过可怕,即便他勉强逃得性命,也依然落得个重伤的下场,胸腹之间一道几乎开膛破肚的深深伤口不时的传递给他疼痛,强大的白狐此时也宛如普通人类一般面色苍白,原本就几无血色的唇更是白的像青丘的雪。能在那一剑下逃的性命,已经足以说明他的强大,李白从未感受过超智慧体倾尽全力的一击,但那一剑带给他本能的威胁感还要远远胜过当初面见女帝的感受。 他终究是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此时的他不再是青丘的白主,而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狐狸,修行千年的狐狸。逐渐聚拢的乌云仿佛象征着李白此刻的心情,常年严寒,一滴水都难以见到的青丘居然落雨了,倾盆的大雨淋湿了他毛发所化的狐裘,也淋透了紫色的长发,原本立起的狐耳也被冲刷的聋啦下来。冰冷的雨水滴入伤口之中,带来又一次钻心的痛楚。 可这些完全分不走他一丝一毫的注意,他只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踉跄跄的搬来一个又一个青丘之民的尸体,掘开坚固的冰雪将他们埋葬。每一滴滴落的鲜血都代表着他一份力量的流逝,神兽不同于人,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中都承载着庞大的能量。但他依然毫不在意的机械般的重复着动作,搬动,掘开冰雪,埋葬。鲜血染红了青丘的冰雪,神兽强大的复原能力被黄帝残余的剑气所阻碍,伤口恢复的极慢,只能不断的重复造血、失血的过程,重复的榨取他的每一分所剩不多的妖力。 一朵朵极其鲜艳的血花绽放,随即被雨水冲淡。整个青丘看上去有了几分往日的模样,雨水冲刷了鲜血和残渣,尸体被收敛埋葬,除了仍旧断裂倒塌的建筑,几乎已经尽复旧观。只是没有了来往的青丘之民,只剩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雨中任雨水将他彻底淋透,那身影狼狈极了,丝毫看不出之前一剑曾当百万师的风采和傲气。 一缕缕紫色的狐形轮廓悄然从冰雪之下飘出,缭绕在他周身,触碰着他微蜷的五指。李白猛的抬起头来,心底难以抑制的泛起一丝喜意,也再度升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 但他终究是失望了,那紫色的狐魂只是已经死去的青丘之灵尚未消散的魂魄,似乎在安抚他,又似乎在诉说不甘。无数缭绕的紫色的青丘之灵聚拢在他的掌心,李白捧起双手,掌中逐渐凝实着一颗承载了整片青丘的元魂珠。 或许,这片世外桃源还能有回归人世的一天? 掌中晶莹的紫色珠子终究是给了他绝望之中的一丝亮光,就像溺水的人会死死握住最后一根稻草。 远处的乌云突兀的散去,天光不断向着青丘洒落,如同一条黄金的通天之路,那声带着焦急的龙吟再熟悉不过。李白只将元魂珠挂在腰间,提起那柄断剑,冷冷的瞥了一眼那疾驰而来的白龙,后退半步悄然隐入风雪之中。 随着炎黄联军远去,好不容易离开了黄帝视线之内的白龙匆匆拨开乌云向着青丘赶来,千年的友谊终究不是说磨灭就能够磨灭的,他心底仍然希冀自己的老友还能活着。若是他能活下来,以他今天所展现的威势,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一步一步远去的李白并未动用任何力量,真的就只是像凡人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只是会勉强借助残余的力量掩饰掉离开的踪迹。青丘的山很大,哪怕熟识山中各种捷径的李白也走了足有三日三夜,耳旁隐约听到的白龙的龙吟与狂风怒号也这般持续了三日三夜,但他仍并未理会那背弃的龙。 早已淡漠的心只剩一个坚定的执念支撑着他,将青丘再现世间,二所谓的炎黄在数千年后早已逝去,青丘仍未灭绝,白狐所在的地方,就是新的青丘! 兜兜转转的漂泊了数千年,早已看遍沧海桑田的白狐,心境越发淡漠,他看过人间无数帝国崛起又覆灭,甚至那强盛千年的天庭也逐渐没落,世间神兽一个接一个隐没或消失。山川大泽化作平原,海枯石烂,世间早已变了模样。青丘仍然复原无望,这成了活了太久的白狐仍然苦苦撑着为数不多的寿元的原因。 尽管面上不显老态,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寿元无多了,在这只白狐的体内,自青丘始至此时终,从来都是李白的灵魂。开始他偶尔还会思念王者大陆,想到那繁盛长安,梦中楼兰。随着越来越久的的经历,他变得越发麻木,虽不会厌世,但他太累了。 这个执念缭绕在心头始终不允许他休息,那是意识消失之前的白狐,最后的执念。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当他走遍天下万水千山仍然为能找到当初残余的那几个血脉后嗣,元魂珠之中的灵魂又迟迟没有复苏。随着一声长叹,他的面容如同寿命被抽水泵抽走了一般迅速苍老,他的身体这个曾经强大的容器已经千疮百孔,就像一个满是裂纹的水杯,再多的生命精华也只会顺着缝隙泄露出去。 他知道,他到了此生的尽头了,剑斩过黄帝,力敌过炎黄联军,一式万剑决让世间现在都流传着黄帝称赞他最强剑客的剑主之名,堪与兵主蚩尤齐名。如此波澜壮阔的一生足以抵上凡人百世,但仍旧无法填补那份遗憾。 年轻的容颜逐渐被皱纹布满,纤长的五指化为了干枯的爪一般的形状,那一头紫发,也尽数化为苍白,李白默默的望着曾经青丘的方向,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见到的是庞大的方舟携带着数十个奇异的飞天建筑坠落向王者大陆,随即,视线彻底陷入了黑暗。 第三十八章 重回稷下 在最后意识坠入无边的黑暗的时候,李白真的以为自己要就此死去了,但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息,却讶异的发现自己出现在了那只鲲的背上。旁边的夫子撑着拐杖摇摇欲坠的打着瞌睡,显得毫无形象。 尽管如此李白还是迟疑了足足五秒才认出这是夫子,白狐的经历太过于悠久,他十数年的人生就像是一个水缸之中滴了一滴墨一样微不足道,只会轻而易举的融入水中消失。但他并未觉得自己有太大的改变,倒是脑海中白狐的记忆细细想来模糊了许多,细节更是只有将注意力完全集中才能回想得起来。 李白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勉强爬起来,身下的鲲颇为不满的摇头摆尾将他摔了下去,随后悠哉悠哉的在半空之中游走了。 低头看看一身打扮,五指合拢又松开,伸展一下身体。李白终于确定了这不再是那具力量强大的白狐躯体,而是他自己的身体。一身白袍与体内的力量足以证明这就是他自己,只是体内的力量暴增了一成不止。 在即将死去的最后一秒他的意识脱离了白狐的躯体不知怎的回归了王者大陆,而没有跟着那具躯体一同消逝。 夫子吹起来的鼻涕泡啪的一声破碎开来,骤然惊醒的夫子揉揉朦胧的睡眼看向李白,上下打量一番,又抬起教尺似乎要敲打两下。李白匆忙后退了半步避开,他虽然知道夫子不会真的用力,但很明显没人愿意白挨一教尺。 “你小子倒是好造化。” 李白一愣,随后终究还是没逃过那一教尺,捂着头痛呼一声,老老实实行了一礼恭声。 “多谢夫子相救。” 尽管他没死可能是白狐的功劳,但坠落山峰睁眼之后却在夫子身边,那么道一声谢是丝毫不为过的。夫子却不领情的又是两戒尺敲在李白的脑袋两侧。 “你小子倒是把那一对耳朵收一收。” 李白抬手摸了摸发顶,柔软的触感传来,随即狐耳上也传递来极为强烈的感觉,浑身一阵颤抖匆忙将手收了回来。再次仔细检查体内的情况,丹田之处多了一枚紫色元丹。当他试着以神识触碰那紫色元丹的时候,周身的血肉骨骼之中一丝一缕的紫色力量涌向元丹,随即如乳燕投怀一般没入元丹之内,他周身的狐化特征也随之消散。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拐杖一点地面没好气的开口。 “快走,别打扰老夫的清梦,下次再打找个安稳的地方打。” 李白讪讪一笑提起龙泉很是怀念的轻拍了拍剑身,御剑而起匆忙循着感知之中两个熟悉的气息赶去。 …… 魔道峰,专门腾出来的一片空地设置了各类阵法用作擂台,为了防止出现不久前叶凡与李白的情况,还特意加固了地面。一道穿着蓝色衣袍的身影手中扇子轻轻挥舞,一派智珠在握的模样,不是诸葛亮又是谁? 而与他相争的红袍身影正是周瑜,五指之中火焰灵动的跳跃,随着周瑜翻腕掌心向天,火焰如流星一般坠落在地化作一个个火阵封锁着诸葛亮的每一分退路。诸葛亮一步踏出,整个身影诡异的消失在原地,当这一步接触到地面之时,整个人已经出现在了火阵之外。 稷下自然是不缺乏识货之人的,这时早已有人认出了二人所用的魔道。 “时空穿梭,果然是好强大的魔道术法,那种毫无退路的情况居然都能逃出生天。” “那红衣学子的火系魔道造诣也颇为不凡,若不是碰上了时空穿梭,恐怕对方已经败了。” “说起来我觉得我也能往火系魔道上发展一下啊。” “你就做你的梦吧,你上周还说要试冰系魔道,现在我还有你当初变成冰雕的留影呢?怎么,这次想不开想变成烧鸡?” 擂台之上的比试愈发激烈,周瑜的身后有着丝丝缕缕的微风吹起,将那本就极大的火场吹的飘散开来,即便以诸葛亮的时空穿梭都难以逃开,时空穿梭不是空间融合,仍然需要一个落脚点来作为目的地。可是当整片擂台都成为了火场呢?无论诸葛亮往哪里穿梭都必然会受到烈焰的灼烧。 原本双方互相消耗试探的战局瞬间变的激烈起来,诸葛亮从容的神色变为了凝重,衣袍上多有焦黑之处,五指展开左臂前挥,三道魔道力量凝结的结晶如暗器一般极速向周瑜飞过去,一枚结晶径直击散了周瑜掌中的火焰,另外两枚被周瑜勉强侧身躲了过去,却还是在赤色的衣袍上留下了两道撕裂的口子。 失去主人操控的火焰骤然一弱,率先落下的几个火阵更是径直消散,给诸葛亮留下了喘息的时机。 周瑜的脸上出现了几分钦佩,开口称赞。 “孔明,你的时空穿梭造诣果然不凡,只是我还有最后一招,若是孔明你挡不住,这次切磋恐怕就是我赢了。” 诸葛亮轻轻一笑,横扇轻挥仿佛是在展示这正在消散的火场。 “倒是凑巧,亮也有最后一招,不知与公瑾孰弱孰强?” “那就试试吧。” 哪怕只是切磋,但同为少年英才的二人心底各有傲气,谁都不愿意就此落败,自然会全力以赴。 风席卷着火种落在诸多火阵之中,风火交加化为一个个小型火龙卷一般,原本逐渐减弱的火阵骤然爆发出更强的威力。诸葛亮却是丝毫不慌,周遭无数细微的小型阵法化作一个圆形,逐渐聚拢的魔道之力凝聚出隐隐的能量弹的雏形。 数个小形火龙卷逐渐聚拢成了一个更庞大的火龙卷,身为施法者的周瑜尚且还好,另一位可就不那么轻松了,灼热的气流吹的诸葛亮发丝都有些卷曲趋势。但同样,那一团能量弹在他掌中彻底凝聚成型向着逼近的火龙卷飞射出去。 诸葛亮和周瑜的目光都紧盯着擂台中央即将接触的两道魔道术法,庞大的力量波动让周围设置的阵法纷纷承受不住逐渐崩毁,围观的学子都是面色一变,而就在此时,一柄长剑从天而降。 第三十九章 锅从天降 从天而降的长剑宛如四两拨千斤一般轻巧的将诸葛亮与周瑜的最强一招甩向空中,随即两道剑气斩出将它们引爆。白衣剑仙后于长剑轻巧落地,并起的剑指之上还缭绕着尚未散去的剑气。李白玩笑般的开口。 “孔明,公瑾。许久不见怎么刀剑相向了?” 诸葛苦笑一声,周瑜更是不复之前的温润,能量对撞的狂风吹的二人都有些狼狈不堪。 “我二人不过一时技痒,切磋一二。此时看来倒是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多些。” 诸葛亮率先开口,上下打量一番李白,以扇掩面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不过半个时辰没见,这李白气息强了足有一成,妖孽也不是这么妖孽的啊。但年少气盛的诸葛亮并未因此产生挫败,虽然难免多少有些失落,但他不认为自己会弱于任何人。 倒是周瑜整理易容嘴角带笑仍是温和儒雅的模样。 “太白你初到稷下就要东奔西跑……以后的日子怕是难以太平了啊。” 李白面色也由调侃转为了苦笑,他怎么知道他刚来就被夫子抓走。刚回来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与一个称得上天赋极高的剑客交手,切磋刚刚要现出结果又被那白狐拉去了不知在何处的青丘。只是想起那壮阔宛如史诗一般的神话世界,神兽相争。又感受到体内几乎是白给的力量,又说不出抱怨的话,只是攥紧了拳。 白狐,你且安心吧,我定会尽我所能让这青丘再现。 “此地不宜多言,你二人还是随我还是回寝室换上一身衣服吧。” 摇摇头将那经历压在心底,神话世界的冲击固然很大,但最给他冲击的,是最后那方舟宛如流星坠地的一幕,所谓的青丘,就存在王者大陆上古的历史之中吗? …… 回到寝室的诸葛亮周瑜二人沐浴更衣,重新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样子。李白短短几个时辰经历了这么多曲折复杂,身体虽然活力十足,心理却早已经疲惫了,此时斜枕着叠在床头的被子盯着天花板失神。 此时元歌与司马懿都不在寝室,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他二人性格颇有些孤僻,独来独往惯了。哪怕是同一寝室,终究相处时间不久,仍是不愿意同进同出。诸葛亮和周瑜对视一眼,周瑜去关好了寝室的门,诸葛亮则是布置了一个小小的隔音阵法。犹疑片刻还是周瑜试探开口。 “太白,你莫非是……魔种血脉?” 失神的李白突然被惊醒,看是两位室友刚刚松了口气,回想起刚刚的问题瞬间又紧绷起来。在不久之前还是狐狸化人的状态,他即便已经将力量收敛,那股能量气息还是瞒不住极为敏锐的两位魔道天才。 只是……所谓的魔种,就是太古时期的妖吗? “我不是,如果非要说,我是人,但大概也算得上……妖吧?” 想起白狐已经彻底与他融为一体,他还是说出了妖这个字,却不想诸葛亮与周瑜皆是不解的再次看向对方,发现对方的神色都是一模一样的茫然。妖?妖是什么东西? 李白再次沉默了片刻,还是将那篇原始又令人心驰神往的神话世界讲述了一遍,为了防止周瑜诸葛亮二人将他当做神经病,还特意的展露了狐耳与紫发。 原本以为李白仅仅只是个魔种血脉,之前只是隐藏的太好没被察觉的二人瞬间严肃起来。魔种血脉虽然容易堕落为魔种,不算多见。但在这天才云集的稷下,绝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掺杂了其他血脉,魔种血脉也不算多罕见。 可涉及到超智慧体降临之前的上古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究竟是什么让曾经那般强大的修炼体系消失殆尽?白狐的死亡,最后一位神兽的死亡似乎就预兆着神话时代的终结。而从天而降的方舟则预示着魔道与机关术的时代降临。 看着两人面色肃然的讨论,李白却有些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怒斥。 “你们倒是把手从我耳朵上拿开!” 忿忿不平的收了狐耳,耳朵被人揉捏的感觉极其怪异,让李白很不适应。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门被一脚踹开。身穿教习衣服的人打量了一圈,面色冷漠的生硬开口。 “你们三个,夫子吩咐你们免费替稷下完成三个任务,算你们赔偿私斗造成的损失,没有学分奖励。当任务发下来我会通知你们三个,最好不要迟到,我没什么耐心。” 三人面面相觑,有些清醒教习没有在几分钟前进来,又有些哭笑不得。真的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平常学子私下切磋一二教习和贤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无奈的是他们闹的动静太大了。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完全不像三个新生,反倒更像在这里上了两年以上的老生。 稷下的资源和教学是极其恐怖的,简单来说来一头猪呆两年也能堆到武道宗师。而不借助这大陆第一学宫,就在这个年龄足以达到学习两年老生的水平。这不常见,稷下创立了这么久都没有来过几个。 所以那几位部长争的面红耳赤在抢人。稷下明说了选择是自愿的,但你若总受某一部的恩惠,又心底极其倾向那一部,改变原本的主意也并非不可能。在得知李白会独开一部之后,他们争夺的矛头也就转向了周瑜和诸葛亮,被吵的烦不胜烦夫子将他们一一踹了出去,顺便做出了让这三个小兔崽子长长记性的做法。 原本新生不会急于接取任务,更多会选择通过稷下的传承和书籍全方面提升自己的水平,才会考虑练练身手。但诸葛亮周瑜和李白的传承完全不输于稷下的传承,课程和典籍更多也是补足基础触类旁通。 所以夫子极其乐意又安心的让这些尚未见过万里路的孩子们麻溜的出去见见世面,别在这打扰他难得的清梦。 天色渐渐暗下来,真真切切的折腾了一天还未补充体力的三人这才纷纷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安静之中不知谁的肚子响了一声。 咕噜—— 第四十章 星光夜话 三人相顾无言,诸葛亮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自他的空间魔道器中取出几样小菜,周瑜则是取出一壶好酒。眼见李白疑惑模样不由得笑着解释道。 “今日太白你失去踪迹之后,我二人得夫子传话得知你并无大碍,便在魔道峰的食堂取了些饭菜,知你是好酒之徒特意备了一壶好酒等你平安归来。” 尽管对李白之前的解释只信了六七成,但那已经是很高的可信度了。如此秘密敢于毫不设防直接暴露在他二人面前,这是何等信任? 诸葛周瑜二人终究是少年良善心性,远不及日后杀伐果断来的淡漠。对李白的坦率与信任不自觉升起了好感,相互之间本来仅存的薄薄隔阂就此烟消云散。 摆好碗筷杯盏,一杯美酒下肚,本来还有些拘束的气氛迅速活泛起来,三人各自谈论着不多的经历。诸葛亮来自诸葛家,一心寻求天书的他不论兵法谋略或魔道机关都称得上极其优秀,除了武道未有涉猎几乎可以称得上全才。不像李白只在诗剑两道算得上有所成就。 周瑜则出身江东名门,吴地被垄断的船只航线造就了豪族难以抵抗的强权,心怀不满又抱有迷惘的他来到了稷下求学,试图从号称无所不知的夫子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稷下的酒醇香有余烈性不足,想来是为了避免学子宿醉延误课程。不大的一壶酒很快便见了底,不见踪影的司马懿与元歌也纷纷归来,似乎都察觉到了空气中尚未散去的一丝酒气,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是地势较高还是什么原因,稷下的星空群星闪耀极其璀璨。作息堪称规律的几人几乎都已进入梦乡,只有李白小酌几杯却未尽兴,丝毫不见困意,只是倚靠着窗沿趁着月色正好赏月。 尽管影响已经随着记忆的模糊降到了最低,但白狐千年的记忆终究是曾经切身体会过的浩瀚庞大,此时以自己的记忆为主体的情况下,他再次回忆起了楼兰。算上白狐的经历,他足足有数千年没见过故乡了。心底奇异的沧桑感让他感觉与一同入学的新生大多有了隔阂,也亏得同寝室的几人都是心智远胜此时的年龄,相处还算得上自然。 李白叹了口气,他本来没有叹气的习惯,但这次那种与正常生活越来越远的距离感让他有些怅然若失。 “如此深夜,太白为何独自赏月?” 耳旁的话语让李白意识到周瑜也还没睡,回头看了一眼,起身摸出一个不大的酒壶扔过去,周瑜一把接住苦笑一声。 “我有心事就那么明显?连太白都轻易看出来了。” 李白摇摇头似是自嘲似是苦涩。 “我终究是在上古时期苟活了几千年,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怕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周瑜默然不语,他不傻,很轻易地能听出来那几千年的经历带给李白很大的影响,青丘的覆灭刺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感情。 在白狐的记忆里,对青丘的感情还要胜过李白对楼兰的感情。李白终究是唐人,楼兰是他的出生地于幼年的居住地,却不能完全算是他的故乡。而青丘对于白狐来说就是一切,就是所有,甚至要胜过他和白龙的千年友谊。尽管称号是青莲剑仙,性格举止也颇有仙意,但李白终究是个人,他斩不断也不想斩断七情六欲。 李白自己也摸出一小壶酒,浅浅的抿了一口,回首再次看向周瑜。 “有什么心事能让公瑾深夜难眠辗转反侧?莫不是有了意中人?” “太白莫要说笑,大丈夫功名未立,何以为家?只是方才所言,我江东之势……凭我微末之力真的足以逆转豪族所建立的绵延数十年的规则吗。” 犹豫了一下,周瑜一口辛辣酒液灌入喉中,呛的毫无防备的他剧烈的咳嗽了几下。但烈酒似乎也帮他下定了决心,少年心底些许的担忧吐露出来。 李白并未急于作答,只是昂首大口大口的将本就不多的烈酒尽数灌入口中咽下。随即他扔掉酒壶,只是默默注视着周瑜,在周瑜有些心慌忍不住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才开口回到。 “我不知道你能否做到,但我知道你不做就一定做不到。以我而言,我所奉行的道路是恣心,即便在自己选定前进的路上倒下,也无怨无悔。” 李白抬手拍拍周瑜的肩膀,将沾染的些许灰尘拍净,颇有些洒脱的笑到。 “我是在劝你,也是在劝我自己。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过好当下,何必苦苦纠结于难以预测的结局。” “便如我所愿便是成仙。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可从古至今有记载的文书上从未提过仙是否真的存在过,但那有又何妨?我来,故此世有仙!” 饶是周瑜自有少年心性傲气难掩,也被李白的口气惊的呆在原地。所谓的仙何等手段,摘星拿月,长生不死,就算不强于超智慧体,也不会弱于超智慧体。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存在就这般被面前的同窗放出豪言。 我来,故此世有仙! 这是何等自信,何等傲骨?相比之下自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太白可放言我即是仙。为何他周瑜就做不到这区区小事?他弱于李白吗,绝不会,甚至于某些方面犹有胜之。 比如李白对机魔道与关术一窍不通?又或是李白对排兵布阵只是纸上谈兵。对周瑜所期盼的结局而言,他已经称得上是很有优势了,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只管拼尽全力去做就是。 “倒是我纠结于此落了下乘,太白一语惊醒梦中人,日后我请你痛饮美酒,不醉不归。” 随着周瑜眉头舒展开来,李白能看出他虽仍然对如何选择有所疑虑,但不会再纠结于能否完成心中所想。抛去心头惆怅玩笑到。 “具体如何我怕是不能替你解惑了,我只知做出了选择便没有后悔的余地。不过这一顿酒席,我可从未打算推脱。” “大丈夫一言九鼎,区区一顿酒席太白还怕我反悔不成?” 第四十一章 以剑书志 “太白你呢?我与孔明皆坦诚相告,来稷下为何,志向又为何。太白你却从未详谈,莫非你的志向便是成仙?” 周瑜侧首看向那道傲气冲霄的白袍身影,以他心底的骄傲也不免赞叹,更有些好奇于这等天才真正的志向是什么。索性今夜敞开心中隐秘畅所欲言,也就不加掩饰的径直问出口。 李白没想到周瑜居然会有此一问,微微一怔,那缥缈若真仙的气质迟滞了一瞬,旋即便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公瑾,你谦谦君子,我不愿以谎言欺瞒,只是若真的说出来不免有些天真的不可置信。我的志向……是问心无愧。如果硬要说高度的话,大概是此生能攀上剑道绝顶,做一回山登绝来简单,不包含权不包含利,甚至不包含绝大部分人追求的强大和永生,但却难上加难。 有一句话叫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当面临抉择的时候谁能每一次都做到问心无愧?贪财的人会选择利益最大化,恋权的人会追求更高的权利,修行者会追求无可匹敌的力量和永生不死的寿命。人活在世就是不断被社会沾染同化,或许初出茅庐是一颗稚子之心,可数年乃至数十年之后,仍然能维持不变的不说万里挑一,亿万里挑得出一个都算得上少见。 损人不利己的事都不会做,但损人利己的呢,尤其是那个人非亲非故。周瑜迟疑了,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像他们这等骄傲渗入骨子里的人大多不喜欢也不屑于以谎言欺瞒。 问心无愧这四个字,远不像它们写起来那样容易。 这一份志向远比李白之前的言论来的震撼,周瑜做不到,他甚至可以担保诸葛亮,司马懿,元歌,这些一个个足以称得上人中之龙的天骄也做不到。 这何止是天真,简直不切实际。 “太白,你……” 周瑜发现自己一时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他对这件事的想法。李白这样的人无疑是值得相交的良师益友,但却绝不适合这个现实又残酷的世界。他有意开口提醒,又不想以朋友的身份打击这份天真。心底深处甚至有那么几分期盼他能够做到,能不被污浊的俗世沾染,能够成为自由的风,缥缈的仙。 李白翻腕提剑做了一件曾经在长安做过的事,剑锋一转嗤的轻响没入墙体,手腕抖动上下划刻石屑纷飞。随即收剑挥袖带起一阵清风吹净石粉,墙面只留四个字。 以剑书志。 …… 远在大唐边关的长城。绯红的矫健身影穿梭在魔种之间,大批的魔种化作了尸体堆积成山,而这座“山”的山顶上,正有着一道单膝跪地的身影,狂暴而强大的气势缭绕在他周身,却在缓缓褪去。狰狞的外表如流水一般褪去,露出那件有生命的铠甲之中包裹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脸色有些苍白,眸子充斥着茫然望着面前的身影。 花木兰皱了皱英气的眉,面前的人面貌明显不是中原人,也顾不得他是否听得懂开口问道。 “从哪里来?” 年轻人眸子中的迷茫消散了许多,拙劣的通用语吐出。 “……忘记了。” 花木兰稍稍讶异了一下,随即将原本握在手中的短剑交叉入鞘挂回身后,观察着年轻人周围尚未散尽的魔道气息,那股力量很强,强到她都能感觉到隐隐的危险预警。 “叫什么?” “忘记了。”仍旧拙劣的通用语,但总算顺畅的念了出来。 花木兰看得出来,眼前的异乡剑士并非抱着恶意前来。略一思索将他拉了起来。 “铠,你就叫铠吧。留下来,长城需要你的力量。至于是否会后悔,那并不重要。” 花木兰无视了被她命名为铠的异乡剑士脸上无奈的苦笑,自顾自的转身向着长城走去。铠犹豫了一下,还是拖着伤痕累累的疲惫身躯跟了上去。 原本长城还并没有窘迫到需要靠不知底细捡来的异乡人加入的程度,可花木兰想起不久前失守的那道防线,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那是李白走之后不久接连受到冲击的防线终于崩溃,她来到长城以来,唯一对她信任和支持的长官死在了一次刺杀中。而侥幸未死的她成为了被戒备和追捕的“奸细”。只有她自己心里在清楚不过,山中老人的刺客刺杀了她所敬重的长官,也是她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 她已经在长城边缘游荡了许久许久。 除了当日刺杀,她从未再见过那名刺客,他就像黑暗中的幽灵,只要他不主动出现,很少有人能察觉他的踪迹。而一但黑暗中的幽灵现身,就意味着有人即将失去生命。 即便花木兰自信以自身的实力毫不惧于那所谓的幽灵刺客,但追捕终究不是她的长项。 于是她意识到,她需要足够强大的队友,而不是只靠普通军队来面对如此可怕的刺客。 即使王者大陆出现了李白这一只扇动翅膀的小小蝴蝶,命中注定的队友仍然在命运的安排下相逢了,只是时间和地点有所偏差。 眼前的长城绵延不绝直通天边,花木兰停下了,她爱着这片土地,也愿意付出生命去守护它,但此时却被昔日的袍泽们拒之门外。 她突然想起了李白。长安的事迹随着流动的商贩和使团流传至此,花木兰自然也有所耳闻,她为李白而高兴。如果那个一面之缘的朋友,得女帝赐予青莲剑仙之称的剑客在这里,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长官不会死,防线或许也不会破,此时她可以光明正大带着铠回到长城为他医治,让他加入长城守卫军。 她只是远远望着长安沉默不语,片刻之后转身走向休息的临时营地,身后跟着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异乡剑士。 营地的篝火升腾舔舐着架起来的魔种肉,有些魔种是可食用的,却绝不好吃。但……这是身为“游荡在长城边缘的幽灵”的花木兰,唯一的食物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