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诸天的旅者》 第一章 回国 1939年2月,从日本横滨开往上海的轮船上。一名身着灰色风衣,头戴灰色帽子的青年从床上惊坐起来,摸了摸脑袋,整理了一下脑海中凌乱的思绪,喃喃道:“我是肖途。” 傍晚时分,用过了晚餐的肖途站在甲板上,手扶着围栏,目光眺向远处的海面。平静的海面下不知潜伏着多少波涛汹涌,正如此刻肖途的内心一般。 我怎么就成为肖途了,青年神态平静,可紧紧攥住栏杆的双手却暴露出了他此刻内心的剧烈波动。 命运和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他本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重点大学大四学生,已经签下了不错的工作,家中父母双全,家境优渥,可一觉醒来就全变了,来到了这个动荡不安的血色年代。 根据他脑海中所掌握的信息,这还不是传统历史上的那个黑暗年代,而是他大一时曾经玩过的一款游戏《隐形守护者》的剧情。 他本名陈浩,现名肖途,两年前因多次进行抗日救亡的爱国运动,即将受到迫害,在老师的帮助下,他去往日本京都帝国大学留学,而今日便是返程的日子。 可不知为何,原先的肖途在船上偶感风寒,便卧床休息,可一觉醒来便换了时空。 现在肖途看着远处的海岸线,心中竟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陈浩是一名合格的理科生,大多数时候理性思维压倒感性思维,没有过多的伤春悲秋,很快开始思考起下一步的动作。 不是他不想再多花一些时间哀思过去的世界和家人,而是到上海之后,主线剧情就马上展开,他就迫不得已的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斗争中去。 原来的他在这场斗争中随波逐流,身不由己,一直徘徊在崩溃堕落的边缘,这并不是他心智不够成熟,而是大势所趋,无可抵挡。 既然换了时空,略知日后主要剧情的陈浩自然不会任由前世剧情重演。而眼下留给他筹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肖途站在甲板上静静思考,微咸的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短发。 “肖君” 背后响起一道略显蹩脚的中文,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十分青涩, “甲板上冷。” 肖途回头,是一个青涩的日本小姑娘,和她的父母一起来上海做生意,眼眸清澈明亮,看见肖途回头,小姑娘害羞的垂下了头,双手递上一件大衣。 肖途被他老师送到日本学习两年,这两年他学习成绩优异,加上长相方正,为人儒雅,获得了不少日本人的友谊,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之前在国内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传扬出去。 眼前这个小姑娘唤作工藤野子,是小他几届的学妹,之前在日本遇见过,没曾想居然在同一艘船上。 之前肖途身体不适,也是他们一家子帮忙准备吃食和药物。 肖途脸僵了僵,学着记忆中的样子扯出一个笑容,接过衣服,“谢谢野子。” “肖君实在太客气了!”野子脸红彤彤的,迅速跑开了。 肖途随手披上,无心考虑女孩子的纸短情长,他眺望远方的海岸线,心中微微一紧。 上海到了。 下了邮轮,肖途和工藤一家拜别,叫了一辆黄包车,送他前去自己在上海的家,他本是上海人,在上海也是有自己的住处。 不过剧情中的他思师亲切,刚一回上海便去老师家,却被老师借故赶出家门。 此刻日军已经彻底攻占上海,坐着黄包车的肖途能随处可见日军的巡逻士兵,此刻已是深夜,街上人数不多,都是步履匆匆,掩面疾走,不敢抬头。 偶尔有对日军怒目而视的学生,也很快被身边同伴拉走,肖途看着那些愤怒而冷静的学生,想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和太祖的伟业,看来星星之火早已点燃。 来到家中,肖途扫视了一番四下地形,夜太黑,灯太暗,看不清。 肖途带着随身行李,打开房门,稍微整理一下便不再动作,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坐在床上开始长考。 《隐形守护者》是一款游戏,它里面每一个剧情没有具体的时间,都是靠着人物的推动进行下去,也正因此,肖途根本无法掌握关键剧情的开始时机。 坐在床上的肖途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现在前去见方汉州,就是方敏的父亲,也是送他出国的老师,更是他加入组织的介绍人,这是剧情的起点。 根据记忆中的剧情,他是在白天前去拜访的老师,结果被老师质问,进而被赶出家门。 不过眼下自己是深夜到达的上海,想来原来肖途应当也是深夜到达,可第二天才急匆匆赶去拜见老师。 可现在的肖途可不会白白浪费这个夜晚,这是唯一可以利用的时间差。 肖途轻轻关上房门,拉下帽檐盖住脸庞,循着记忆中的路径,疾步走向了马思南路32号方家。 他没有前去大门,他知道老师现在大概率已经被日本特务盯上了,他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隐蔽的小门处,方家院落占地不小,只有和方家相近的人才知晓方家有一个小门通向另一条巷道。 由于没人保养,小门门口的铜环也有些锈迹,肖途深吸一口气,这是他正式踏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嘟嘟嘟,没有用那铜环,肖途伸手轻轻扣了几下门,扣门的声音很有节奏感,似乎是一种特别的韵律。 连续扣了三遍,肖途停了下来,要是还没人来接应,那说明里面主人确实睡的很熟,自己又不会撬锁翻墙的本领,只得先行离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一个精神矍铄,戴着眼镜,穿着睡衣的老学究看了一眼肖途,眼睛眯了起来,数秒后咧开了嘴角,“你回来了。” 方汉州家的书房,肖途和方汉州相对而坐,两人身前多了两杯热茶, “谢谢”肖途向素手泡茶的温婉女子道谢。 “两年不见,怎么还客气起来了”此人正是方汉州的女儿方敏,明眸皓齿,带着书香世家的温婉和才气,也是肖途的青梅竹马。 可肖途知道,这个本应是天真烂漫的少女之后踏上了怎样一条路,而她,也是陈浩认为肖途最对不起的女生。 肖途腼腆的笑笑,毫不担心自己是否会暴露,日本留学两年发生什么变化都有可能。 方敏灵敏机巧过人,知道父亲与肖途有要事相商,乖乖的出门把房门带上,出门前看向肖途隐含情意的目光让肖途心中一颤。 方汉州喝了口热茶,年纪大了这么晚确实有点熬不住。 他的卧室离小门最近,所以睡眠极浅的他很快被那敲门声惊醒,这个敲门声他只告诉过自己的一些至亲之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方汉州看着肖途成熟了不少的脸庞,笑呵呵道。 两年前的肖途还是个毛头小子愣头青,一腔热血报效国家,要不是自己提前得到消息,将肖途秘密送走,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恐怕就是冢中枯骨了。 肖途看着眼前这个气质方正,儒雅随和的老师,心中感慨万千,他自是知道不久之后老师就会自缢于他身前,换取他晋身之资,这是一个为了理想为了民族付出了一切的人,他心中万般滋味杂陈却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寒暄了一会,方汉州确信了他还是那个心系国家民族的肖途,一点都没变,笑声更加爽朗。 “老师,我来的时候看见不少特务盯着您” 肖途见时机差不多了,方汉州应该接纳自己了,决定透出一部分消息,将所有消息捂住自己想办法是不可取的,像方汉州这种人不知经历过多少斗争,肯定会有更加妥善的处理方式。 “我怀疑,您的学生,我的同门之中,出了一个叛徒,您最近可能有危险” 肖途斟酌着开口,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肖途从来没有过背叛民族的念头。 《隐形守护者》中肖途或许有很多毛病,优柔寡断,战五渣等等,但是他对民族,对国家是一腔热忱,他吃了所有的苦,扛下了所有的怀疑误解,也没有过背叛家国的念头,这就是隐形守护者。 伟大出自平凡,英雄来自人民,小人物也可以做出巨大的事业。 方汉州的脸庞隐在氤氲热气中,看不真切。 近两年的情报不断泄露,作为老党员的方汉州怎会没有察觉,他老早便觉得自己身边有叛徒,可却不知是谁,可现在肖途的话无疑让他更加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同时,肖途回来了,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计划。 他没有怀疑肖途话语的真实性,他自己也隐隐察觉到最近附近街上的陌生人多了很多,可是现在很多资料和人员都没有转移,他是绝对不能在此刻自行撤离的。 “你有什么想法”方汉州问道。 肖途知道这是一个考验,如果说前面代表自己通过了初步的忠诚考验,那么现在就是能力的考验了,一个只有忠诚但能力不够的人是无法担当潜伏大任的。 “苦肉计”肖途微微思索给出了答案。 这本是方汉州的计策,假意与肖途决裂,一方面可以更好的保护肖途,另一方面可以让肖途在暗中查出叛徒所在。 方汉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眼神中露出些许欣喜和欣慰,他起身到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递给肖途,“三日后你去图书馆一趟。” 肖途起身应是,走出书房借着月光一看书名《容斋随笔》。 第二章 登门 月光下,方敏送肖途出门。 两人并肩走向小门,月光如梦似幻的追随。 “肖途”方敏穿着素朴的衣服,外面是件呢子大衣。 她本已睡下,可是被父亲的声音吵醒,出门便看见了肖途。 虽然两年未见可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于是匆匆披上外套去烧水泡茶。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方敏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看着昔日的青梅竹马,当年青涩的少年现在已经长出了胡茬。 如果要给《隐形守护者》这款游戏出场的女生们做外貌描写的话,方敏无疑是最清纯的一个,起码现在还是。 方敏微微仰头,肖途却没敢回头看。 一是因为自己毕竟不是真的肖途,虽然接收了记忆,但还没有那种情绪。 二是因为自己熟知方敏的未来,对她有着极深的心疼和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过得还不错,你呢,还是老样子吗” 肖途抬头看了看月亮,随意问道。 “嗯,现在日本人的压迫日甚,好多学生都被迫害了,两年前你刚走,便有学联的学生被抓,他们都说是你告的密,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方敏语气轻柔。 “唔,”肖途不知该说些什么,此刻的方敏还不适合知道这些。 剧情中他被方汉州送去边区在火车站道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 好不容易才走出方家小院,他又绕了几圈才回到家中。 第二天一大早,满腹心事的肖途便已醒转,虽然昨夜已经见过方老师,可是今天才应该是正经的会面。 肖途洗漱完毕,走到街上买了些许早点,老上海的早点味道是真的不错,包子皮薄馅大,咬一口满嘴流油。 一路吃一路走来到了方汉州家的大门前,在肖途的有意观察下,发现大门外边有几个坐在早点摊吃早点的和一个靠在柱子上看报纸的有异常。 那喝豆浆的几个见到肖途放眼过来,举起老早空了的碗就是一顿猛喝。 肖途心中一沉,形势远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中规中矩的敲门,这次是方敏开的门,方敏今天一身学生装,更显青春活力。 “父亲在书房授课呢,我带你去见他” 虽然方汉州是方敏的父亲,可是在授课时,方敏都是身着学生装。 肖途微微低头,俯身在方敏身边问道, “来了哪些学生?” 方敏脸色微红,话音也不自觉的低了下来, “赵忠义、刘振民、王平安。” “别和他们说我昨夜来过的事情。” 肖途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早点递给方敏,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灌汤包,还热着呢” 没想到两年过去,肖途还记得自己的喜爱,方敏露出喜色,小心翼翼的咬开一个,将里面汤汁吮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我父亲也这么跟我说,你们两到底瞒着我有什么事?” “嘘”肖途竖起手指放在嘴边,“你会知道的。” 方敏是个知轻重的人,点点头不再多说。 方敏带着肖途来到客厅,肖途打量着客厅的陈设,里面挂着一些名家的字画,这些在后世很多都已经失传了。 当然了,他也欣赏不来这些东西,只是觉得些许可惜而已。 “肖途,你这个畜生,现在还有脸回来!” 方汉州从楼上怒气冲冲的下来,因为愤怒,手上的书本都被攥的扭曲了。 “方老师,我” 知晓剧情的肖途自然而然的接了下来,脸上的疑惑不解也是恰到好处。 他隐晦的打量了一下方汉州身边几个学生的情况,方敏自不用多说,神色着急,但又带着些许疑惑,显然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 而剩下三个男学生,虽然知道姓名却无法一一对应,而且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派。 方汉州见肖途处理的极为妥当,眼中一抹赞赏一闪而过。 接着是更严厉的声音, “当年你入狱没多久,学联的干部就遭到了迫害。” “说” “是不是你,出卖了他们” 方汉州拿着书本指着肖途疾言厉色,果然每个优秀的潜伏工作者都是影帝。 肖途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方汉州痛心疾首,“你倒是说呀” 肖途还是没有开口,现下却格外注意那三个男学生的神态变化。 “他默认了” “肖途果然是叛徒” 那几个男学生出言附和,每个人都面带怒容。 肖途暗地里皱了皱眉,他前世只玩过一次《隐形守护者》,只知道方汉州有个学生是叛徒,具体是哪个他真记不清,眼下看他们的表现却无法判断出来,真是头疼。 只有方敏因为昨夜的事情隐隐猜到了什么,抿着嘴一言不发。 方汉州似乎是骂累了,指着门外, “给我滚,滚到你该去的地方” 几个男学生上前想要去把肖途架出去,肖途冷哼一声, “我自己走。” 师生之情,就此决裂,演出完美。 肖途走在桥上,方敏还是追了出来,不过此时的她对肖途的信任可多了不少。 “肖途,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方敏气喘吁吁,可眼神坚定。 肖途余光瞥到有人躲在桥墩的地方看着这里,微有些笑意的脸庞立马变得生硬了起来, “都已经过去了,问那么多干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怀表塞给方敏, “这是我本来打算给方汉州的礼物,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便给你了,怎么处理随你便。”说完转身就走。 “肖途”方敏叫了一声,肖途摆摆手,身影渐行渐远。 “师妹”远处传来叫声,桥墩处跑上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肖途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他变了”方敏看着手中的怀表,心里想着他刚刚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划得小心是什么意思。 方汉州家。 “敏儿,肖途和你有说什么没”,方汉州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随意问道。 “没有,他说事情都过去了让我别问了。还有一块给你的怀表。”方敏隐下了手掌心刻字的事情。 方汉州心里舒了一口气,这肖途还是沉得住气的,自己女儿的性子自己清楚,她是不会骗人的。 而脸上却是怒容一现, “这种人的礼物我怎么会收,你扔了吧。” 方敏叫道,“父亲,肖途他不是” “再提肖途,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 方汉州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方敏手里攥着怀表,内心疑惑越来越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肖途在离去之后便一直住在家中,每天看报纸了解时事,还抽空去了周围附近转圈打探地形,他前世玩的是游戏,现在可是真实的世界,由不得他不谨慎。 两日后,肖途来到图书馆,随便借了本书便开始了一天的久坐,他不知道方汉州什么时候来,但他知道他一定会来。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肖途伸了一个懒腰。就看见方汉州在前面的书架处含笑看着他,身旁还有一个老实长相的中年。 这应该就是那个为了儿子背叛革命的古城了,肖途暗自嘀咕,脸上却不起波澜,急忙起身站了起来, “方老师。” “好好好,处事不惊,临危不惧,肖途我没看错你。” 方汉州呵呵笑道, “这是孙正清,自己人,也是我们的同志。” 肖途上前两人握手。 孙正清面容憨厚老实,谁也想不到日后是他一把烧毁了肖途的档案。 “肖途同志你好,接下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孙正清打头带路,肖途和方汉州跟上,左转右转来到一个隐秘的房间,进了房间然后移开墙角的柜子,露出一个洞口。 三人依次下行,里面居然是一个密室,书架桌椅俱全,书架上面摆满了档案资料。 这就是地下党在上海的秘密地点吗,确实够隐蔽的。 接下来,肖途补交了自己的入党申请,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党员,同时也有了自己的代号,胡蜂。 他通过和代号春风的方汉州和代号古城的孙正清的一番交谈,他明确了自己身上的担子和得到了自己崭新的身份。 他现在是亚辉通讯社的一名记者,而亚辉通讯社是亲日的报社。 他的潜伏目的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亲近日本高层。 隐形守护者正式开始。 第三章 亚辉通讯社 正事谈完,肖途向方汉州请教了一些学业上的问题,方汉州自无不可,悉心解答。 孙正清是图书馆管理员,听了一会之后有事先行离去。 密室中只剩下方汉州和肖途两人。 “怎么了” 方汉州是个人精,知道肖途现在还不走是有事要对自己说,而且是只对自己说。 “古城他也是老同志了” “除了您,我不相信任何人。”肖途郑重道,“我的档案只愿意交给您保管。” 方汉州看得出来肖途没有开玩笑,感受到了肖途的坚决。 “可是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晓,身边有内鬼潜伏,很可能某一天就会” 方汉州是肖途的老师,自是愿意做肖途的后盾,可是他现在极有可能暴露,这些绝密档案不能再留存在他那里。 “我会尽早找出您身边的叛徒,” 肖途可不敢让自己的档案留在那个古城手里,没有档案的潜伏人员就是孤魂野鬼。 方汉州点点头,心里也对古城多了一丝疑虑,虽然两人都是多年的党员了,可其实共事并未多久。 他信任古城只是因为信任组织而已,他对古城并没有那么深的了解,一边是同事,一边是自己教着长大的学生。 方汉州心里有了些许计较。 “你要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方汉州叮嘱道。 肖途点头应下。 “还有老师,我相信方敏绝不是内鬼。” 肖途知道自己的老师不告诉方敏实情,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方敏,另一方面何尝不是怕自己女儿是内鬼呢。 国家民族大义面前没有儿女私情,方汉州可谓做的是淋漓尽致,连自己女儿都不敢百分百信任。 “我又何尝想怀疑自己的女儿” 方汉州一声长叹, “可是家国大事容不得半分儿戏。” 方汉州脸上充满着无奈与愧疚。 肖途脸色肃然,他对自己身上的责任有了更深的认识,他虽深知方敏绝不是叛徒,日后还成为了举足轻重的抗战分子,可这些是方汉州无法知情的。 他能做的只是尽早找出叛徒,洗清方敏的嫌疑。 “我知道了,我会有分寸的。”肖途郑重道。 方汉州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只得拍了拍肖途肩膀。 “中国的未来,拜托了。” 亚辉通讯社是上海一个极大的报社,在上海被日军占领时便倒向了日军,所以发展顺风顺水。 今日的亚辉通讯社迎来了新的成员。 “各位把手里的活都先停一停”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站在报社中央清了清嗓。 “今日我们报社来了一名日本留学回来的高材生,肖途”中年带头鼓掌,“让我们热烈欢迎。” 肖途头发精致的梳理起来,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穿着风衣,风度翩翩的向大家自我介绍。 报社里的人反应都很热烈,十分欢迎肖途的带来,可私底下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由报社里的老手带了几天,肖途就大致摸清了工作流程,接下来就到了无聊的混日子时间。 肖途本想利用先知做些什么,可是仔细思考了之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上阵杀敌,而且也不是历史学学生,只对一些关键战役有点印象,可那些关键战役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完全不知道日本人的兵力部署,也不知道日本人的战略规划,况且这是隐形守护者的世界,历史发展是否和前世完全一样也无从得知。 他来到这个嘈杂热闹的大上海,他发现前世的记忆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他个人力量在这个时代烘炉中就像是一滴水一样不起眼。 他唯一依靠的便是玩过《隐形守护者》这款游戏,对上海城里的一些人物和事情有些许记忆,可是即使他知道哪些人是汉奸,可是光凭空口白牙,有谁会信这个毛头小子。 为今之计,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这天肖途正在整理文稿,报社外边的街上却传来一阵嘈杂声。 肖途好奇的问靠窗的李向余, “李哥,外面怎么了” 李向余三十多岁,在报社已经呆了五六年了,算是老人了,脾气温和,平日里也经常帮助和提携肖途。 闻言便向窗外看了一眼, “又有抗日分子被抓了,在游街” 肖途面色不变,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悲哀愤慨,借口上厕所跑到二楼转角,看到一群衣衫破旧,满身伤痕的人被手持枪械的日军推着走。 肖途站在窗口,下意识的点了一根烟,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融入这个世界了,可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同胞像猪羊一样,心中一阵阵悲痛愤怒,史书上寥寥数个字的记载在此刻却是血淋淋的无数人命。 抽完两根烟,肖途平复了心情,正准备回到工位上整理文档,回头的一瞬间却看见了底下的人群中站着方敏,方敏也恰好抬头看见了他。 距离亚辉通讯社两条街的咖啡馆,肖途和方敏选了最里面的位置坐下。 肖途接了一个外出采访的任务便混了出来,而方敏不愧是肖途的青梅竹马,只看肖途口型便知道了地点。 肖途绕了几条街才过来,此时的方敏身前的咖啡都已经冷掉了。 肖途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员,换上两杯新的热咖啡。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 肖途当时无意中和方敏对视,知道自己若不主动找她,她迟早会找过来,这不利于未来的行动,所以便示意方敏来这咖啡馆等候自己。 “但是请你相信我,相信你父亲。” 肖途一字一句的斟酌着开口,怕泄露一些现在不该让方敏知道的事情。 “我们两是这世上最希望你好的人。” “但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方便知道,阿敏,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 肖途用上了爱称来进行情感的递进, “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方敏一怔,沉思了好几分钟才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放宽心,事情顺利的话,很快你就能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肖途轻吐一口气,要是事情不顺利的话,自己的小命可能也没有了。 方敏不再讲话,默默的喝着自己的咖啡。 她本是一个极聪慧的女子,只是眼下的事情涉及到了她最在意的两个人,所以才当局者迷。现下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其中一些深意。 “对了,那天你我桥上会面,最先过来叫你的是谁。” 肖途那天察觉到有人蹲着偷窥,却没看到人。 “是赵忠义”方敏给出了答案。 肖途点点头,等方敏喝完了咖啡,轻轻在方敏鼻子上刮了一记,便把她送出了咖啡馆,自己则从后门赶向了采访地点。 一边走一边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模糊的计划。 他本来还有些模糊的记忆,现在清晰了一些,他已经记起来了剧情中方汉州死之后,赵忠义便和方敏订婚,而赵忠义一直是胡一彪的线人,方汉州是地下党的身份就是赵忠义揭发的。 胡一彪是汪伪政府特务科行动队队长,此人利欲熏心,视财如命。 知道赵忠义是小内之后设计揪出不难,可是前世肖途是靠亲手杀害地下党方汉州的投名状才得以进入武藤志雄的视野,这次他却不想牺牲方汉州,那就得好好规划一番。 完成采访任务后,肖途回到报社复命,婉拒了李向余喝一杯的邀请,独自一人去了图书馆看书。 看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馆长孙正清过来, “同学,你上次有样东西落在我这里了,被我放在杂物间了,你跟我过来取一下吧。”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肖途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那就麻烦孙馆长了。” 两人一前一后正常的离去。 图书馆密室中,方汉州早已等候在此地。 “肖途,你可知道这么频繁的见面会极大的增加暴露的风险,” 方汉州脸色严肃,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得意门生是个没有危机意识的人,潜伏者的危险不仅来源于敌人,还来源于自身。 沉不住气的人是无法成为合格的潜伏者的。 “老师,我知道,” 肖途现在也想明白了,虽然孙正清日后出卖了他,甚至背叛了革命,可是此刻的他却还没有走到这一步。 现在的他还是值得信任的,况且眼下也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好的会面地点了,他这次也就没有避讳孙正清,准备将自己的发现和初步计划和盘突出。 这何尝不是一种麻痹孙正清的策略,要真次次瞒着孙正清,两人之间生了隔阂,日后找机会调查或者下黑手可就难了。 “我已经知道了你身边的叛徒是谁,”肖途正言道,“是赵忠义。” 孙正清眉头一皱,他也是知道赵忠义这个人的。 “胡蜂同志,这可不是开玩笑,赵忠义他是学联的宣传部长,还多次在报纸上发表爱国抗日文章。” 这个年轻人文笔优秀,又有一腔爱国热血,他原本是想发展赵忠义进入地下党的,可是方汉州一直没有点头答应。 方汉州神情平静, “你可确定了?” 肖途坚定的点头, “其实要揪出这个叛徒不难,可是我担心的是老师您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众人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干地下潜伏的工作凡事都得往最坏的情况想,要是赵忠义真是内鬼,那他和方汉洲朝夕相处,难保不会发现端倪。 “春风同志,胡蜂同志说的有道理,我建议你立即准备撤离”孙正清正言道。 没被儿子拖累的他此刻看起来还是合格的地下党员。 方汉州沉默,他这两年工作时,情报一直有泄露的现象,可是他的学生众多,他也只是怀疑是某个普通的学生被收买了,那对于他的身份其实是没有太多危险的,可是要是是赵忠义出了问题,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建议立即撤离”肖途插言道,“前段时间我去见方老师时,门口有数个明哨暗哨,想来方老师现在已经被盯上了,要是现在撤离无疑是不打自招。” “而留下来,凭借方老师教授的身份和人脉,那些特务没有切实的证据反倒不会轻举妄动。” 这番分析不能说没有道理,只是风险颇大。 肖途有自己的考虑,一方面确实担心方汉州此时撤离,特务们破罐子破摔,直接全城大索,而地下党在上海根本没有多少武装力量,最后大概率还是被抓住。 还有一层不能为人知的原因便是,他记得是在自己见过武藤志雄之后,被武藤志雄带着去逮捕方汉州,而现在武藤志雄还未召开记者招待会,那个时间点还没到,自己这边还有准备的时间,还有翻盘的机会。 “我赞成胡蜂同志”方汉州开口了,他是真的为了家国抛下了一切的人,而且他心里有一个疯狂的想法,方汉州看了肖途一眼,怕是要委屈你了。 肖途看见方汉州饱含深意的目光,知道他现在萌发了以自己一死来换取自己上位的机会的想法,可那是之前技穷之时不得已而为之,眼下还有更好的方法。 不过这个计划风险太大,还不成熟,现在还不能说。 肖途接着汇报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工作情况和发现,肖途这段时间虽然情报工作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可是在亚辉通讯社已经站稳了脚跟。 学历高,长相方正英俊,气质温和,想让人接纳真的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话到中途,孙正清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张字条。 “胡蜂同志,本想明天联系你的,你今日来的正巧,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 肖途接过,眼眸一缩,字条上写道: 武藤志雄将于3月20日举报记者招待会,请务必获取他的好感。 今日已经是3月15日了。 时间不多了。 第四章 接触胡一彪 肖途深知时间紧迫,许多想法来不及细细打磨,得赶快实施了。 第二天一早,报社主编便通知了几天后武藤志雄要召开记者招待会的消息,让想去的踊跃报名。 肖途自然不会谦虚,第一个应下此事,主编知道他在日本留过学,有一口流利的日语,而且形象上佳,没等其他人发话就将此事直接交给了肖途。 “肖老弟,” 李向余见到主编离开,过来拍拍肖途的肩膀, “这事,你要小心点。” “哦?怎么了,李大哥,里面还有什么门道吗,” 肖途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根递给李向余。 李向余接过,转身向外走去,肖途连忙跟上。 “武藤志雄是日本驻沪的领事,此人位高权重,权力颇大。” 李向余看了眼四周,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因此有很多人想要接近他,这是可以一步登天的。” “李大哥是说我接了这差事,有人会暗中给我下绊子。” 肖途眯了眯眼,抖了抖烟灰。 “这只是其一”李向余正视肖途,“我看得出来,你骨子里不是个卑躬屈膝的人,你要真走武藤这条路,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说着一声长叹,“我们吃这碗饭只是为了糊口,可你还年轻,我不想你走上不归路啊。” 肖途默然。 这是时代的写照,很多人为了家庭生计不得已而为之,可身体里的血脉哪里是那么轻易可以舍弃的。 “谢谢李大哥,可是我就想成为人上人。” 李向余显然没想到肖途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时竟愣住了,烟头快烧到手指了才反应过来。 “你,唉,好自为之吧,” 说完自顾自的离去了,和肖途的情分随着那烟头落地而烟消云散。 这时候的肖途才体会到那种有苦衷却无法说出的委屈感,难受的想让人流泪。 接了差事之后,肖途特地被批了几天假期,用以养精蓄锐,同时也是准备一下相应的稿子。 肖途却没有在家闲着,每天一大早便拿着相机出门,在特务科附近的茶楼一坐就是一天。 3.17日,宜交友。 刚刚敲诈完一家富商的胡一彪心满意足的来到茶楼,点上一壶好茶就是一气猛灌。 突然闪起了几道亮光,胡一彪脸色一变,掏出手枪,狰狞道:“你在做什么。” 肖途放下相机,举起双手, “我是亚辉通讯社的记者,一直想对胡大队长做一次专访,刚刚见到胡队长喝茶的样子太威武了,忍不住拍了两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胡一彪自然不会马上相信,看了看肖途的记者证,和翻了翻相机,才收起了手枪。 “专访?专访什么?” “我是日本京都帝国大学毕业的,刚刚回到上海,听说上海城里有一个英武威武的胡队长,抓了很多反动分子,功劳赫赫,威风凛凛,就想做一期专访。” 肖途侃侃而谈。 胡一彪听说眼前这人是日本大学毕业的,心中疑虑又消去几分,上海城里的中国人对自己都恨之入骨,这个日本留学回来的人对自己钦佩倒是还说的过去,不过真假还是有待查证。 “那你想问些什么呢” 胡一彪将手枪往桌子上一拍,大马金刀的坐下,加上这人本就长得凶恶,一时周围的客人竟都跑掉了。 “胡队长能不能述说一些自己的英勇事迹,我到时候刊登在报纸上,之后整理成册出本书,让胡队长威名传遍五湖四海” 肖途笑呵呵道。 胡一彪皱眉想了想,觉得对自己没什么坏处,而且自己也蛮感兴趣的。 大多数人做人为了啥,一是权利,二是钱财,三是名声,三者不分先后,不同人的需求不一样。 眼下有个小记者送上门来,自己左右无事,就当饭后消遣了。 胡一彪就讲了一些自己抓反动派的事迹,当然在他的讲述中,自己都是一马当先,以一当十,一声怒吼就将敌人吓得屁滚尿流。 肖途拿着笔低着头不停的记录,他不敢抬头,怕自己眼神藏不住愤怒,这些年来死在胡一彪手中的爱国志士几近百人。 好不容易写完,胡一彪抢过来一看,和自己说的并无二差,满意的点点头。 “我等着看报纸呢,要是没见到”胡一彪摩挲着自己的手枪。 肖途一声苦笑, “胡大队长太为难小的了,我只是个小小的记者,我倒是想发可还要主编同意啊” 胡一彪圆目一瞪,“这么说你是在消遣老子?” “不不不,还请胡队长耐心等待些时日,我一定全力促成此事。” 肖途连连摆手。 胡一彪冷哼一声, “谅你也不敢。” 肖途知道今天到这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得让胡一彪去查自己的身份底细了。 肖途再告罪几声,主动将茶钱结了,两人分开离去。 肖途看了一眼得意离去的胡一彪,心中只是冷笑。 接下来就该设计赵忠义了。 地下党在上海有不少的院落,不过前几日和方汉州会面时提及了内鬼一事,为了安全考虑,这些院落里的人和资料都已秘密转移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便落在此处。 肖途回到自己家,取出纸笔踌躇了一会,动手写了五封密信。 原剧情中在方汉州死后,肖途才开始设计揪出内鬼,通过给四个人写密信邀请参与抗日秘密活动却给了不同的地址的方式确定了内鬼。 虽然现在已经锁定了内鬼,可还是小心为上,而且这也可以证明方敏没有问题,可以打消老师心中的部分疑虑。 给赵忠义写了两封,两封上面的地点都不相同。 肖途让信纸朝上风干,点了一根烟,靠在窗前。 大幕即将拉开。 第五章 记者招待会 武藤志雄是日本驻沪的领事,是个政治人物。 原剧情中他在记者会上借肖途之口呼吁和平反对战争,称赞汪伪,这之后扶持亲日派肖途,阻止了日军内部不安定分子浅野博文。 他保护亲日资本家,他不热衷于屠杀,采取的是怀柔政策,试图用洗脑的方式来统治中华国民。 尽管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的惹人厌恶,但是天生立场相对,中华人民和武藤志雄定将水火不容。 这样一个十足十的大人物召开记者招待会,自然号召力极大极广,社会各界人士纷至沓来,能派出记者的报社都踊跃响应。 日本领事馆内,肖途扶了扶金框眼镜,打量着四周的人群,大多数人表情麻木,少数人却暗藏欣喜。 肖途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坐在前排的都是一些社会名流,上流社会的太太小姐,还有一些亲日商人,后排的都是像他一样的报社记者。 边上有几个记者互相聊起了天,也有人打听肖途是哪个报社的。 肖途含蓄笑道:“亚辉通讯社。” 边上几人便住嘴不谈了,亚辉通讯社是最早亲日的报社,在很多同行眼里都是不齿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其实到现在很多报社都已经暗地里倒向了日本人,可是他们还是看不起最先倒向日本人的亚辉通讯社。 五十步笑百步,自古有之。 肖途也无心关注他们,看了看手表,马上九点整了。 领事馆里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武藤志雄来了。 武藤志雄蓄着胡须,头发精致的打理过,油光发亮,穿着得体修身的西装,风度翩翩。 他含笑向台下众人示意,进行了简短的开场白后进入正题。 武藤志雄双手撑在演讲桌上,声音洪亮。 “建立大东亚秩序是天皇的目标,我们帮助中国实现农业,商业的发展,更重视日中文化交流……” 底下雷鸣掌声。 肖途附和性的鼓鼓掌,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侵略者的本质。 突然一个沙哑愤怒的声音打断了武藤志雄的发言, “你们这些侵略者,让我中华山河破碎,尸横遍野。” 一个身着蓝色长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冲上前来愤怒喊道。 “醒醒吧,同胞们,再不反抗,中国就要亡国了。” 斯文男子声音悲怆。 而在场众人有人低头不语,有人愤怒,有人看戏,却无一人上前帮腔。 肖途紧紧攥着自己手掌,一遍遍的控制自己情绪。 决不能因小失大。 很快那斯文男子便被护卫队拉了下去,传来阵阵喝骂和哀嚎声。 武藤志雄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强撑着继续下去。 “接下来还有哪位记者要提问的吗” 在场的记者哪怕本身有想提问讨好武藤志雄的,可发生了之前的事情,现在站出来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在场所有人记恨,背上卖国贼的名声,一时间,偌大的会场鸦雀无声。 武藤志雄又问了一遍,音调有些许上扬,听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很不美妙。 肖途平复了心情,举起了手。 武藤志雄露出笑意,“这位记者,请。” 肖途清朗开口道:“我是亚辉通讯社记者肖途,请问您对目前的中日战事有何看法?” 声音清越,气宇轩昂,坐在前排的女眷都好奇的向后看。 肖途看见一个身穿和服的小姑娘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这应该就是那个武藤纯子吧,有一个结局被肖途做成了纯子酱。 武藤志雄笑意更浓,这问到了他心坎里,他和颜悦色的开口, “日本和中国一衣带水,本该是善邻友好的关系,如今却深陷战争之中。受苦受难的百姓,我为之心痛。” 武藤志雄扬起手,“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改变当前局势的方法,肖记者,你有什么高见呢?” 肖途不假思索,流利回答道, “我觉得应该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通过中日政府的外交努力,化解争端。” “好好好!” 武藤志雄满意的连连点头。 肖途却听见了自己身后有人低声的咒骂, “卖国贼” “虚伪” 肖途回过头,后面的人却都在热情的鼓着掌。 肖途呵呵一笑。 武藤志雄顺势贬低了老蒋政府,抬高了汪伪政府,号召大家向汪伪学习。 “肖记者,我希望你就今天的采访,好好的写一篇文章,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武藤志雄,对和平的渴望,好吗。” “领事,我一定竭尽所能。” 肖途激动的应下此事。 武藤志雄露出赞许的目光,记者招待会圆满结束。 散场后,所有的记者都和肖途保持了距离,哪怕有心结交也不敢堂而皇之的上前。 “胡队长” 肖途在等黄包车的时候,正好看见胡一彪带着手下从领事馆出来。 “哎哟,肖记者啊” 胡一彪一改前几日的态度,脸上的笑容绽放的如同一朵菊花。 他那日见过肖途后就令手下的特务查过肖途的底细,知道他当年是方汉州的学生,可是去日本前两人决裂了,上个月还被方汉州赶出了家。 他还从日本人那边打听来,这肖途确实是从日本留学归来,看来这肖途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他刚刚可待在领事馆中目睹了全程,亲眼看见了武藤志雄对肖途的喜爱,这肖途虽然只是个小记者,可前途不可限量啊。 “肖记者有时间吗,我请肖记者喝杯茶如何?” 想到前几日自己还给肖途脸色看,胡一彪现在很想做点什么来补救。 “胡队长客气了,既然胡队长都发话了,我还能拒绝吗” 肖途答应的很爽快,他本来就打算过几日再去找一下胡一彪,眼下胡一彪主动送上门来更合他意。 “不过我要去住处取一件东西,需要胡大队长等我一些时间了” “哪里的话,” 胡一彪回头高喝一声,“小六,快开车带肖先生去他家里一趟。” 肖途爽快接受好意。 虽然这汽车时速不咋地,可是汽车就是汽车,很快就回返了。 肖途提着一个公文包,踏入茶楼。 此刻茶楼早已被胡一彪派人清场了,胡一彪此刻正把玩着手中的佛珠,见到肖途过来,连忙起身。 不得不说,小人物的智慧不容小觑。 胡一彪虽然职位不高,可是为人处事也算一绝,虽然肖途还没发迹,可胡一彪就开始了讨好。 要不是胡一彪有致命的缺点,还真不好搞定。 肖途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胡一彪。 胡一彪狐疑的接过,看了标题,眼神一喜,接着翻看几页,嘴角咧的越来越大。 那本小册子便是肖途前几日忙活的东西,他在通讯社工作,认识了一些印刷厂的人,加钱赶工出来了一本《大英雄胡一彪传》。 胡一彪见得肖途对自己如此上心,心中喜悦,便和肖途称兄道弟起来,茶也不喝了,让人去买酒,好酒。 几杯老酒下肚,肖途似是有了些醉意,拿起酒杯谈起了从前。 “我以前跟着方老头读书,方老头你知道吧”肖途打了个酒嗝,“就是那个教授方汉州。” “兄弟我知道” 胡一彪给肖途倒上了酒, “可是两年前你们关系不是决裂了吗。那老东西真是瞎了眼,这么优秀的门生他都不要。” 肖途一口干了, “那老东西,表面上是老学究,可背地里可贪财了,你是不知道他家里有多少好东西。” 胡一彪本来也就随便听听,顺便打探一下情报,说到底做特务的哪有这么容易对一个人放心,可现在听到好东西,胡一彪的眼睛亮了。 “怎么会,我可听说他为人正派,两袖清风。” 胡一彪不动声色的接着倒酒。 “你看你看,你们都觉得他是那种人吧”肖途双眼耷拉着, “可是他家里古董字画什么的一大堆,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玩意啊。” “他平日里装的两袖清风的,可暗地里不知收了多少人的钱财。” 胡一彪皱起了眉头,他盯着方汉州已经很久了,按照线人的说法,他很大可能是地下党。 可一个地下党会这么贪财吗,难道是给敌后运送物资? 可是不会啊,他的一切账单生意往来特务科都查的清清楚楚。 最关键的是,线人说方汉州两袖清风,没有什么油水可刮,那线人可是方汉州的亲密弟子,没道理肖途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 肖途露出了自己的手表,“这块表好看吧” 胡一彪打量了几眼,机械精密,造型美观,应当造价不菲,“好看。” 肖途嗤笑了一声, “这是我在日本京都买的,德国货,给那个老东西也带了一块,本来想修复一下关系的,可是那老东西直接把那块表扔了。” 自己是什么人,大概率看别人就会是什么人。 胡一彪自己贪财如命,就会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视金钱如粪土的人,那方汉州不要这块表肯定是看不上! 胡一彪鼻息有点粗了,他本来就怀疑方汉州堂堂一个大学教授怎么会清贫的,现在看来肯定是那线人有问题了! 见到胡一彪的反应,半睁眼半闭眼的肖途嘴角微不可查的勾勒起一丝笑容。 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 第六章 指鹿为马 赵忠义现在很郁闷,他本是前途无量的有志青年,可是有志不能当饭吃,在收了几笔钱财后就再也回不去了,他顺势成为了胡一彪的线人,替他搜寻情报,近几年来,经由他情报抓住的抗日分子不在少数。 而他在明面上,则经常发布一些抗日文章,受到诸多爱国人士的好评,然后他转眼就把来找他的人卖给日本人。 根据这些年的蛛丝马迹,他察觉到自己的老师方汉州很可能是地下党,这可是一条大鱼。要是自己能够找到证据,那日本人那边肯定会对自己不吝奖赏,再也不用看胡一彪眼色行事了。 最关键的是,他对自己的小师妹,老师方汉州的女儿方敏垂涎已久,等到把老师卖给日本人,趁小师妹悲痛的时候站出来便可抱得美人归。 这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可是昨日胡一彪却把自己叫过去一顿叱骂,问自己是不是翅膀硬了,是不是偷偷的拿了方汉州的钱财却没告诉他。 赵忠义敢怒不敢言,方汉州那种老学究怎么可能有什么好东西,肯定是胡一彪看中了自己这些年得到的日本人的奖赏。 这个扒皮老鬼,我每次得到的奖励都交了三成给他,他居然还不满足。 赵忠义越想越气,一脚踢飞了路边的石子。 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带你玩。 迟早有一天你得跪下来求我。 赵忠义想到了昨天接到的密信,看着不远处的领事馆,眼神凶狠起来。 而此刻的肖途正如履薄冰的和武藤志雄一起用餐。 在帮武藤撰写的文章发表出去的第二天,肖途就接到了武藤的邀请,去他家共赴晚餐,孙正清和方汉洲都希望他能按时赴约,他也知道这约非赴不可。 可是面对笑容和蔼的武藤志雄,肖途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武藤志雄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咀嚼,用餐巾擦了擦手,喝了口红酒。 武藤志雄笑意吟吟的开口道:“肖君,上次的文章我看了,写的非常好。” “不过,还有不少民众被某些报社的无良言论迷惑,不能理解我们的善意。” 肖途已经预感到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主动开口道:“领事要我做什么,肖某绝不推辞。” 武藤志雄大笑,“我就喜欢懂事的年轻人,肖君,你能不能帮我整理一份名单,将无良言论的记者、编辑全部记录下来。” 武藤志雄盯着肖途的眼睛,等着肖途开口。 肖途镇定的点头,“我必将竭尽全力。” 武藤志雄开怀,“肖君的前途大大地光明。” 两人碰杯,宾主尽欢。 肖途出门,正好看到有一个人被士兵领着进入领事馆,只搭了一眼,肖途就认出了那人是赵忠义。 赵忠义也看见了他,愣了一下。 肖途笑笑,快步离去,却是在思索发生了些什么。 第二天图书馆密室中,只有孙正清和肖途两人,方汉州最近被盯的更紧了,根本无法随意出门。 孙正清听完了肖途的汇报,也觉得事情棘手之极,索性让肖途自己处理。 要是把名单全交了,那么潜伏人员肯定损失惨重,要是不交,肯定得不到武藤的信任,只能是交一部分,舍弃一部分人了。 革命总是伴随着牺牲。 肖途闭目沉思了好一会,陆陆续续的在完整的名单上圈划了一些人,这些人的住址相隔都很遥远,有足够的逃跑时间。 只能期望上天保佑了。 武藤拿到名单之后很是开心,立马让人去抓人。 肖途一共提供了十二个人的信息,这些人都提前收到了消息,但有三个不惜以死报效国家,还有两个逃跑路上被抓住了。 一共五个人,五具尸体摆放在肖途面前。 武藤满意的拍拍肖途的肩膀。 肖途脸上平静内心充满了悲哀,这些都是爱国的进步分子。 “接下来,还有一个地方,肖君你跟我一起去吧”武藤开口对肖途说道。 肖途心里一惊,难道是去方汉州家,可是现在前戏还没彻底做完啊。 不过看着车窗外的路,肖途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是自己给赵忠义的密信上写的地址,看来赵忠义另抱大腿了啊,不过这样更好,武藤总是要比胡一彪有用的多。 来到大院前,两个士兵上去砸门,肖途握紧拳头准备发力。 门刚被砸开,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无数碎石砖块和碎裂的门板飞天而起。 “领事小心”肖途有心之下,急忙飞扑到武藤身上,正巧一块碎裂的门板砸到肖途的脑袋上,肖途当场晕了过去。 “保护领事” “肖君,肖君” 昏迷前的肖途听到身边的呼喊声。 恍惚间肖途又看见了自己的前世,好像这里就是一场梦境,醒了就会回到他原本的地方。 可醒来后肖途发现他躺在了医院里。 “肖君怎么样了”武藤志雄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一些轻微脑震荡,不过送来的及时,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肖途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武藤在和医生交谈。 肖途想起身,却被武藤示意躺回去。 “谢谢领事关心,不过我感觉没什么大碍了。”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肖途昏迷了一天,不过倒是没留下什么后遗症,见到武藤的愧疚和爱护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本意是赵忠义将线索透露给胡一彪,自己关键时候救下胡一彪,然后顺势给赵忠义定为地下党,把方汉州摘出来,没想到赵忠义和胡一彪反目,效果反而更好了。 “领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上海城里还有这么恐怖的分子的”肖途心有余悸,这炸弹威力不错啊,下次得多做点保护措施。 武藤志雄脸色一沉,“我是听了线人说那里有地下党聚会,没想到。” “没想到地下党没见到,倒是连累肖君你受伤了。” “是线人背叛了领事大人吗”肖途震惊问道。 武藤摇摇头,“不一定,他可能也被人蒙蔽了,不过他供出了一个地下党成员,想要将功折罪,我等下就要赶过去。” 果然,武藤没有那么好糊弄。 供出了地下党员?不会是赵忠义破罐子破摔供出了方汉州吧。 肖途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领事,我也想去”,肖途提出想和武藤一起去。 武藤看着肖途脑袋还打着绷带,摇摇头拒绝道, “肖君,你现在还有伤,得多休息。” 肖途坚决道,“领事,我已经没事了,” “而且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谋害领事破坏和平,不然我休息都休息不好。” 武藤看看肖途愤怒的眼神,点了点头。 一路驱车来到方汉州家,这里已经被胡一彪带队围的水泄不通了。 胡一彪见到领事和肖途,马上小跑着过来,他身边还有一个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人,仔细辨认,正是赵忠义。 “肖途,肖途救我,我们是一样的人啊” 如同死狗一般的赵忠义见到肖途和领事同坐一辆车过来,眼中焕发了光彩,连忙呼救。 “我可不和地下党是一类人。”肖途嫌弃的看着赵忠义。 “我不是,我不是,我是被他们摆了一道啊”赵忠义涕泪横流。 “方汉州,方汉州是地下党”赵忠义连滚带爬的到了武藤脚下,“领事领事,方汉州他是地下党,领事就算将功折罪,饶我一命吧” 武藤志雄拍了拍赵忠义的肩膀,温和的笑道,“先把事情办好。” “是是是”赵忠义连忙点头。 一行人鱼贯而入。 方汉州和他几个学生见到武藤肖途和赵忠义一齐进来,脸色一变。 “你们这是干什么?”方汉州沉着脸问道。 “方汉州,方教授,名满大上海的着名学者”,武藤笑着开口问好,“我个人是很钦佩和欣赏你这种学者的。” “但是呢,方教授,你的学生说你是地下党” 武藤志雄笑呵呵的开口道,“我本人是不相信的,可是他一口咬定。” “为了方教授的清白声誉,我特地把他带过来当面对质,要是他污蔑了方教授,我直接处置了他,也算是打扰方教授的赔礼了。” 方汉州冷眼看着赵忠义,摇头道,“我不认识什么地下党。” “胡说,你就是地下党,你的书房里藏着很多资料和档案,我去整理你书房的时候看见过。”方汉州还未说完,赵忠义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友人竟是汉奸走狗,方汉州其他的学生愤慨难当。 “赵忠义,你这个叛徒。” “无耻” “赵忠义,你居然是这种人。” 武藤挥了挥手,几名宪兵就上前牢牢的钳制住了几人。 “方先生,您的书房方不方便给我们看一下呢” “我说不给看,你就不看吗”方汉州不屑的哼了一声。 武藤志雄拍拍手,“我最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文人。” 他拍拍手,身后的胡一彪立马带队去了书房,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胡一彪捧着一大堆信件过来。 “领事,都在这里了。” 武藤满意的点点头,把一封封信件拆开来看。 看了几封,武藤脸色变得很奇怪,看了看方汉州又看了看赵忠义接着看下去。 把所有信件看完,武藤呼出一口气,把信件扔到赵忠义面前。 “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 本等着武藤下令抓人然后释放自己的赵忠义傻眼了,他捡起来看了一封,边看手边抖。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这个老东西藏起来了。” 这所有信件根本就不是什么密谋反日的信件,而是和一些亲日商人沟通说要和日本人好好合作,以谈判解决问题的倡议书。 武藤对于这种亲日商人和学者向来有极大的宽容。 “领事,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肖途踏出一步。 “肖君,你说。” “会不会这个赵忠义真的是地下党,他故意陷害方汉州这些亲日学者,想要激起中日之间的对立。” “没有,肖途,你血口喷人。”赵忠义恶狠狠的喊道,“我看你才是地下党,你这么维护这老东西肯定是和他一伙的”,赵忠义现在已经开始乱咬人了。 “领事领事,我真不是地下党啊” 肖途毫不避讳地回道,“方汉州曾经是我老师,他不认我,我却记得这份情谊,其实我在读书的时候,虽然他很反对我去日本留学,但是他也觉得两国之间以和为贵。” 武藤志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以和为贵,不错。” 这个时候,胡一彪有一个手下急匆匆跑过来,附耳对胡一彪说了些什么。 胡一彪脸色凝重的点头,从手下怀里接过东西,快步走到武藤边上,“领事,这是在赵忠义家里搜到的。” 武藤打开一看,是一封密信,是通知赵忠义参加抗日聚会的密信,但和赵忠义给武藤的不是同一封,上面的地址不一样。 胡一彪接着说道,“我们的人去那个地址查探过了,确实有地下党活动的痕迹,不过已经人去楼空。” 武藤把纸捏的稀碎,笑了,“把他杀了” “今日对方先生多有得罪,来日我再来向方先生赔罪。” “不,领事,我是冤枉的啊。”赵忠义还不知道自己家中被搜出了什么,大声呼嚎道。 肖途隐晦的看了一眼方敏,方敏得意的微微扬起下巴。 在肖途的一再担保和确凿的证据下,方汉州相信了自己的女儿方敏,不仅将书房内的信件全部更换,还让方敏参与了此事。 那封密信是方敏偷偷塞进赵忠义家的,赵忠义对方敏早有觊觎之心,方敏借口忧心害怕去赵忠义家寻求安慰,在赵忠义去烧水的时候偷偷塞入沙发底下。 肖途看着赵忠义的疯癫样子,摇摇头快步离去,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一声枪响。 自作孽不可活。 第七章 利多格维 肖途处理完一天的工作,伸了伸懒腰,拿起风衣,走出了领事公馆。 此时距离杀了赵忠义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 方汉州继续成功的潜伏下去,自己作为胡蜂的档案也转移到了方汉州手里。 而方敏也在方汉州和肖途的见证下加入了组织,代号雨蝶。 本来方敏是要被派去后方做建设的,但是由于上海最近潜伏人员损失惨重人手不够,方敏便暂时留了下来,作为联系方汉州和肖途的中间人。 而肖途因为此事处理的极为完美妥善,得到高层的高度赞扬,他在上海的话事权大大增加,能动用的人力物力多了不少。 不仅如此,他因为舍命救武藤,得到了武藤志雄的信赖,成功的加入了武藤高级特务机关。 肖途,成功的打入了敌人内部。 此时已经深夜,肖途在公馆吃的晚饭,现在没什么饥饿感,不过他还是没有直接回家,拐去了一家叫做利多格维的酒吧。 他最近一个月天天晚上泡酒吧,上海城的酒吧差不多都要被他逛遍了。 “肖先生可是武藤先生跟前的大红人,怎么天天来借酒浇愁”一个略带慵懒气息的魅惑女声响起。 肖途回头望去,一个身着开叉旗袍露出白嫩丰腴大腿的美艳女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庄小姐不也是天天在酒吧里泡着吗”肖途举杯示意。 这是汪伪政府特务科的高级科员庄晓曼,也是闻名上海的交际花。 当然肖途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军统锄奸队的人。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庄晓曼坐在肖途桌子上,两条白腿蜷曲着,略带红晕的脸庞凑向了肖途。 肖途突然感觉到自己腰间被硬物顶住了。 低头一看,庄晓曼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把枪顶住了自己的腰。 “庄小姐你这是”肖途苦笑着问道, 这庄晓曼不愧是合格的军统杀手,冷漠无情,说掏枪就掏枪。 不过之后任务庄晓曼至关重要,不得已冒一些险来接触。 “肖先生,你也知道我是特务科的,这个星期咱们两碰面有六次了吧,你不会想告诉我这是巧合吧。”庄晓曼吐气成兰。 “我说我是仰慕庄小姐的美色慕名而来,你信么” 肖途心知庄晓曼不会开枪射杀自己,自己职位不高而且是武藤先生的红人,她辛苦潜伏这么久,为了杀自己而进入武藤的视野得不偿失。 “油嘴滑舌”庄晓曼白了他一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庄晓曼收回手枪,“有事就说,我不喜欢婆婆妈妈。” “我想和你谈一笔生意。”肖途微笑。 “你说”,庄晓曼仰头往嘴里倒酒。 “杀吴明达。” 庄晓曼手一抖,酒水从嘴唇边上流出,顺着雪白的脖颈流入胸口。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庄晓曼摸向手枪,“我是汪主席的人,吴明达即将来投诚,你却要我杀他。” 肖途摁住庄晓曼的手,“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你是军统的人,杀吴明达本是你的任务,我来只是为了给你上一道保险。” “肖先生你可真会说笑,”庄晓曼脸色如常。 肖途看到她的手已经握到了枪,也不急着阻拦,反倒是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点燃吐了一口才开口。 “我相信顾君如爱戴的姐姐,绝对不是坏人。” “你”庄晓曼的手为之一僵,“你认识小顾?” “她当年跟着我在学联做过事,可她现在踏上了一条不该她走的路” “我想试试拉她一把。” 肖途抖了抖烟灰。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直接杀了我,我不反抗”肖途闭上双眼平静说道。 时间过于紧迫,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获取庄晓曼的好感了,只能兵行险着赌一把。 庄晓曼盯着肖途方正的脸庞,手放在枪上摩挲了好一会,最后收起了手枪, “你是吃定了我不会杀你是吧。” 肖途睁开眼看见庄晓曼艳丽的笑容,不过这笑容没有什么温度可言。 “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庄晓曼从肖途的烟盒里夹出一根烟,“解释给我听。” “我说,你们军统内部有叛徒你信么。” 庄晓曼夹着烟的手一抖,烟灰落在了肖途的酒杯中。 肖途露出微笑,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半个小时后,肖途离去,庄晓曼看着他的背影,吐出一个烟圈,托着手肘,神色阴晴不定。 接下来的几天,肖途正常上下班,偶尔遇到庄晓曼也只是点头示意便离去。 “老蒋政府拒绝和谈,容共抗日的做法是倒行逆施不得民心的……” 肖途坐在床上听着广播吃着早点,想到了前段时间和方老师的密谈。 “最近在日军的军事压力和政治诱降下,重庆方面有很多高官变节投敌。” “尤其是果党叛逃高官吴明达,他不日就要抵达上海。” “他手上不仅有一批果党军统锄奸队的名单,还有一批上海地下党名单,包括了许多重要的我党同志。” “如果落到日本人手里,对我们危害极大。” “而他抵达当日的中午十二点,民党锄奸队会进行刺杀行动” 方汉州脸色严肃,对肖途讲着机密要事。 “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如果他们失败了,尽可能想办法解决掉吴明达。” “我知道了”肖途站起身来,“我会竭尽全力的。” “胡蜂”方汉州也站了起来,“这一切是在不暴露你身份的前提下。” “你现在是我党打入敌人内部的重要人物,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为主。” “此次行动你需要什么都提出来,我会全力满足你的要求。” 方汉州的目光中有着关切和心疼。 肖途点点头,带着这份暖意踏着夜色行去。 方汉州看着肖途远去的背影,将手中的密信用蜡烛烧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肖途一直不信任古城同志,可是方汉州为了让肖途放心,最近的会面都是私底下瞒着古城安排的。 甚至还向上级请示,要求派一名特派员来调查此事。 肖途回过神来,想到明天的任务心中有了些许盘算。 是的,明天就是吴明达来到上海的日子。 今日还有最后一些准备工作要做。 米亚咖啡馆中。 肖途边喝咖啡边看报纸,看到第二份报纸的时候,方敏穿着清秀坐在了肖途的对面。 “东西带来了吗。” 肖途看着方敏现在越来越干练的样子,心中也是滋味杂陈,不知道带她踏入这条路是好是坏。 “带来了。”方敏倒是每一天过的很充实,能和喜欢的人和父亲做着喜欢的事,就算是下一刻死去她也无怨无悔。 她小心翼翼将一个荷包递给了肖途。 肖途接过看了一眼,塞入怀里,“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方敏脸上溢出笑容,接着压低音量,“要不明天我来接应你吧。” “胡闹”肖途眉头一皱,“你做好你的事情,每天陪方老师去讲学就行了,其他事情你别掺和。”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潜伏卧底不是过家家,让方敏参与进这次行动,会对她,对自己,和对组织造成极大的隐患。 一个不慎,便是全盘皆输。 “那你多加小心,”方敏翕动了下嘴唇,还是乖乖的听话了,她也是背过党章和纪律的,不敢肆意妄为。 事情交接完,方敏先走,肖途又坐了一会才离去。 傍晚时分,利多格维酒吧,肖途坐到了老位置,要了一瓶龙舌兰慢悠悠的喝着。 一个小时后,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走进酒吧,她今日穿着淡蓝色的旗袍,挂着一串珍珠项链,美艳不可方物。 从进门开始,她挨桌挨桌的敬酒谈笑,到了肖途这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红晕了。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肖途露出笑容,举起酒杯,语速极快的问道。 “差不多了,”庄晓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似是酒意上来了,庄晓曼啪的坐上了桌子,两条胳膊搂着肖途,嘴里的酒气呵到了肖途脸上。 “那位置那么隐蔽,你确定可以?” 肖途笑呵呵的把她的脸扭倒一旁,“那是我的事。” 庄晓曼白了他一眼,扭着腰一步一步的走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八章 动手 四月初七,宜入殓、安葬。 肖途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他选了一件严肃的风衣,冲着镜子笑了一下,捏着帽子出了门。 上午九点半,肖途就已经到了饭店门口,他这次是作为日方的代表和吴明达会面。 随意的看了下四周,到处都可以见到巡逻的守卫。 这次防卫工作主要是由汪伪政府负责,由特务科一手操持,不过肖途作为武藤领事跟前的红人,那些特务见到肖途都客气的问好,例行的检查也都随意应付了一下。 肖途迈脚进去,此时宴会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到处都是贵妇名媛,绅士贵族拿着酒杯推杯换盏。 见到肖途过来,不少人举起酒杯示意。 肖途一一微笑还礼。 肖途脚步不停的前去二楼,快到储物间的时候,迎面而来一个满身酒气的女特务,一不留神撞在了肖途身上,酒杯中的红酒撒了肖途一身。 “小姐,你没事吧”肖途扶住了她,皱眉看着自己的风衣。 女特务仰起头,露出一张妩媚勾魂的脸蛋,“我叫庄晓曼,真是抱歉撞到你了。” 满嘴的酒气。 “我扶你过去休息吧”肖途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搀扶着她去到不远处的沙发坐下,自己则脱下了外套随意放在一旁。 “肖学长”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叫声,一个身材娇小,可爱玲珑的小姑娘开心的叫住肖途。 “小顾”肖途假装愣了愣神,“你也在这做事啊” 肖途虽然之前和庄晓曼商谈的时候抬出了顾君如,可其实这才是回国的第一次见面。 见自己的偶像肖学长认出了自己,小姑娘开心的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笑道:“是的呀,原来肖学长还记得我呀,我经常想起当初在学校我们一起参加学校联谊活动的日子呢。” 肖途应道,“那怎么会不记得,当年你跟在我后面像个跟屁虫样的。” 小顾开心的眼睛成了月牙。 这时候靠在沙发上的庄晓曼突然翻身,一阵干呕。 顾君如连忙过去,“晓曼姐,你没事吧。” 转身对肖途歉意的说道,“肖学长,你先等我一下,我先扶晓曼姐去休息。” 肖途点点头,心里想起了剧情中她的未来。 顾君如,可以说是生错时代的一个女性。 如果说方敏是清纯,那顾君如就是单纯,她不清楚什么是对与错,她只是按照父母的安排进了特务机关,她不知道什么是国仇家恨,直到被自己崇拜敬爱的学长亲手射杀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错误的不归路。 “没想到肖先生还和小顾认识啊”猥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肖途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是胡一彪。 “恩,以前学校见过几面。” 肖途点了一根烟,又递了一根给胡一彪,状似无意的问道:“她怎么进的特务科。” 胡一彪谢过,点上烟,回忆了一下,“她刚开始在政府部门工作,不过应该太单纯了,爬不上去,然后就被人塞到我这里了。” “这个小姑娘确实挺单纯的,她不适合做特务。”胡一彪吐出一口浓烟。 肖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根烟燃尽,“吴明达快来了,去做准备吧。”肖途抖手把烟扔进烟灰缸。 “好嘞”胡一彪露出满嘴黄牙嘿嘿笑着,“请肖先生和武藤领事放心,这安保工作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最好如此。”肖途点点头。 最好出差错,这样也不用我费事。 胡一彪离去安排特务们里里外外的再详细的排查一次。 肖途则点着烟四处走动查看。 宴会厅在前面,从宴会厅出来右边是条长廊,左边是个拐角,要是发生枪战,情况紧急的话多半是会往拐角那边跑,拐角过去再前行一段是一个储物室,在那里只有一个门可以进出,门一关上便是极好的安全屋。 “服务员”肖途叫住在打扫卫生的保洁。 保洁转过身,“长官有什么事。” “你们的储物间在哪。” “我这件衣服被红酒弄脏了,想先放那里,宴会结束后再去拿” 肖途指了指沙发边上红迹斑斑的风衣,无奈的耸耸肩。 “前面右拐,最里头的房间就是。”服务员低着头回应道。 肖途点点头,示意他离去。 心中则是一惊,这不会就是军统锄奸队的吧。 肖途提着衣服走去储物间,胡一彪看见了问了下值守的手下,手下据实回答,胡一彪也知道之前是庄晓曼喝醉了撒了肖途一身,也没疑惑,这种小事也就没有报给特务科长李峰。 肖途来到储物间,看到了庄晓曼提过的柜子,等待了一会,等到时间来到十点半,才把衣服里的一个小铁盒打开,铁盒拿走,剩下的一包白色粉末被衣服包裹着塞入柜子底下。 站起来活动一下脖颈,四周无人,肖途慢悠悠的走出储物间,来到一个休息的厅房,庄晓曼正侧躺在一张长沙发上休息,小顾在悉心照料。 肖途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啪嗒又点起一根烟。 小顾听到火机的声音,回头看见肖途,拿了条毯子给庄晓曼盖上,自己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房门。 “不好意思肖学长,让你久等了。” “没事,”肖途靠在墙上,两腿交叉,“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顾君如乖巧的站在肖途面前,“也还可以,就是没有以前在学校时的快乐。” 肖途沉默。 顾君如选择这条路大部分是因为她的父母,她父母在为日本人做事,她也就被安排进了汪伪政府,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他。 他是顾君如最崇拜的学长,顾君如知道了他也在为日本人做事后,就义无反顾的进了特务科,因为肖学长是不会做错误的事情的。 “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做事,”肖途沉吟了一会开口。 他确实想拉一把这个单纯的小女孩,不过事不可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肖学长是让想让我跟着你做事吗,不过…我得回去问问我父母,”顾君如先是一喜,然后又支吾了起来,她对她的父母十分敬重,她之所以选择这条路何尝不是她父母的错。 话题变得有些沉重。两人再聊了一些之前在学校的趣事,就看到胡一彪急匆匆跑过来。 “吴长官马上要到了。” 饭店门口。 肖途李峰胡一彪三人站在最前迎接吴明达。 肖途这是第一次看见李峰,这人身材精瘦,眼神炯炯有光,看上去就像是个能力出众的人物,还好他的手下都不太行,不是二五仔就是憨批。 没等多久,一辆别克轿车慢悠悠的开了过来,道路两旁早已戒严,吴明达也是放心的多享受了一下高光时刻。 车门打开,穿着果党军服,身材略矮偏胖戴着眼镜的油腻中年慢慢下了车,身后一群护卫挡住了各个角度的枪线。 “吴长官,一路辛苦了,”李峰上前搭话。 “吴某罪人而已,不敢当,不敢当,”吴明达笑呵呵的,偏圆的脸庞笑起来给人一种亲和感,单看外貌,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和善的胖子是个背叛国家背叛民族的大汉奸。 接下来就是一些商业互吹的七彩屁。 李峰代表汪主席对吴明达的弃暗投明表示了高度赞赏和热烈欢迎,吴明达表示对汪主席神往已久,老早便想牛马相随。 双方皆大欢喜。 期间吴明达问起了武藤领事,肖途上前混了个脸熟。 吴明达到了,那么宴席的一切流程就都开始正式走了起来。 吴明达坐在主位上,他身边是两位亲随,李峰等特务科的人和肖途则坐在另一边。 李峰多次提起想要拿到名单,可吴明达能混到高官的位置,又岂是好相与的,他可指望着这份名单给他带来足够高的收益,没见到汪主席他是不会松口的。 肖途暗暗松口气,幸好这吴明达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然名单要是现在泄漏了,杀了吴明达也于事无补。 宴席上的菜源源不断的上来,肖途看了一眼手表,离锄奸队的行动只差一分钟了。 在这时,又有一道菜上来了,服务生推着小车,上面的菜品用盖子盖着。 “来,吴长官,我敬你一杯”肖途突然在此刻起身敬吴明达酒。 李峰虽然疑惑,但也不好阻止,全场的注意力都被肖途吸引住了,肖途一口喝干,引来喝彩,坐下的时候肖途手一滑,桌上的筷子滑落了下去,肖途连忙蹲身去捡。 筷子掉的有些里面,肖途直接猫在了桌子里。 砰,一声枪响,宴会厅立刻混乱了起来。 接着四散的宾客桌子上站起来数个端枪的枪手,一时间枪声大作。 肖途躲在桌子下面不敢露头,他现在还是汉奸的身份,万一锄奸队看见他顺手替天行道了怎么办。 “保护吴长官。” “来人。” 李峰大喝,他看了一眼吴明达,幸好吴明达身边的两个亲随反应灵敏,悍不畏死,以身挡子弹,所以吴明达现在还完好无事。 吴明达见到这宴会厅如此危险,哪敢久留,趁着李峰他们在交火,猫着腰跑了出去。 “小顾,快掩护吴长官撤退。” 顾君如虽然也害怕枪林弹雨,可是军令如山,咬牙站了起来,正准备前去搀扶吴明达逃离,可突然脚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在地上,半天没起身,而吴明达已经跑没影了。 出脚的当然是肖途,他可不能让小顾追出去。 场面如此混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桌底的肖途的小动作,就连小顾自己也以为是被凳脚什么的绊倒了。 肖途暗暗叹息,锄奸队果然没有干掉吴明达,接下来就看庄晓曼的了。 肖途从桌底下爬到墙角,假模假样的掏枪开始射击。 吴明达慌不择路,出门看见右边是一条长廊,在对面有枪手的情况下在长廊上奔跑无异于找死,他想也不想的从左边拐角处逃离。 正好遇见一个穿着军中常服的貌美女子。 “吴长官怎么了”庄晓曼现在哪里还有醉酒的样子,她之前装作醉酒只是为了避开宴席,方便射杀吴明达而已。 “快来保护我,我的命比你的重要。”吴明达见到眼前的特务,连忙下令。 庄晓曼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她现在动手有十足的把握杀掉吴明达,可是这样自己极有可能会暴露,想到了肖途和她商量的事情,也罢,信他一回,不行的话再回来补掉吴明达。 “吴长官,您跑到头,那里是个储物间,您去那里躲起来,我去把敌人引开。” “好好好,你快去”吴明达撒丫子跑进了储物间,还把门反锁了,生怕有人跟着进去。 庄晓曼扯了几下自己衣服,弄出慌乱的样子,掏出枪赶往了宴会厅。 “晓曼,你看见吴长官了吗”李峰看到庄晓曼来支援,也没有起疑心,这么大的枪声,庄晓曼要是没醒才惹人怀疑。 “没有啊,我一路过来没有看见。”庄晓曼对答如流,脸上恰到好处流露出些许紧张。 李峰眉头一皱,不过此刻环境也不容许他多想,先把这些枪手杀了再说。 庄晓曼一边射击桌椅壁画,一边时不时的看向肖途,李峰还以为她担心肖途的安全,毕竟肖途是日方代表,安全也是蛮重要的。 肖途心无旁骛,练着随缘枪法,心里却在默默算着时间,按照自己的谋算,应该就在这两分钟了。 轰,不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威力之大,连这边的宴会厅都感觉到剧烈的震动。庄晓曼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勾,居然真的爆炸了。 第九章 进入正轨 上海大饭店大堂,李峰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二楼的储物间发生了大爆炸,事后去救火的时候发现了里面一具烧焦的尸体,派了专业的人员过来,确定死得就是吴明达。 李峰一脚踢翻一张凳子,他现在还想不通那些锄奸队的怎么做到的,一直处于枪战现场的肖途没有任何嫌疑,借口劳累早早的便离去了,庄晓曼因为爆炸时也在交战并没有遭到李峰的怀疑。 因此李峰现在毫无头绪,只得先放在一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应对汪主席的怒火。 肖途回到自己家中,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拿着干毛巾擦拭了身体,只穿了一条裤衩,拿着一杯红酒站在窗口。 回想起这次爆炸的谋划,心里有一种淡淡的自得感。 幸好自己是个理科生,多次试验和计算出了白磷在那种环境自燃需要的时间。 先前方敏交给肖途的便是一包白磷粉。 储物间的炸弹是庄晓曼放进去的,她是特务科李峰的心腹,出入大饭店家常便饭,早在数日前便偷偷的放了进去,因为位置隐秘,再加上没有人会想到有人会去储物间放炸弹,一直没被搜查出来。 肖途刚去上海大饭店的时候,庄晓曼故意泼洒了酒液在肖途衣服上,那其实是高浓度的酒精,能够被火点燃的。 肖途根据推算的时间,在关键时间点把衣服放入储物间,根据他的多次试验和计算,那包白磷大概会在两个小时后自燃,大概在十二点半左右。 这个时间当然会有误差,但是只要区间没有大的差错就可以。 吴明达果然贪生怕死,而且没有主见,被庄晓曼引诱进储物间,还自己把自己锁在里头,这之后白磷自燃,借着衣服残留的酒精迅速起火,一路烧到了柜子底下的炸弹,一代汉奸就此落幕。 肖途再次从头回忆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疏漏,唯一的破绽便是那件衣服,不过那么大的爆炸,衣服怕是已经成灰了,而且储物间本就有一些服务员的衣物,单凭这点找不到自己头上。 不过这件事情只有自己和庄晓曼知道真相,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次爆炸都将是一个未解之谜了。 吴明达在保护重重的上海大饭店被锄奸队用炸弹炸上天,这个消息一出,整个上海的爱国人士奔走相告,而汉奸们人人自慌。 军统锄奸队连吴明达这种人物都能暗杀成功,那解决他们这些势单力薄的小汉奸不是易如反掌。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富商权贵悄悄的卷铺盖想要离开上海。 顾君如的父母便是其中二位。 吴明达被暗杀,特务科的保护任务宣告失败,整个特务科从上到下都被汪伪主席怒斥。而日本领事武藤志雄趁机发难,表示对汪伪政府的特务机关能力的强力不满,武藤高级特务机关特派员肖途进驻汪伪政府特务科,成为常驻科员。 武藤领事馆。 “肖君,你的能力和忠诚我看在眼里”武藤志雄坐在椅子上,肖途坐在对面,“这次他们特务科很让我失望,肖君,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武藤志雄将一本证件递给了肖途。 “请领事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为建立*****圈而努力,一定会把这些反动分子全部抓出来。”肖途恭敬接过,铿锵有力道。 这次特务科做的极其糟糕,而肖途因为没有丝毫嫌疑,武藤对他依旧信任依旧,而且肖途是因为救过武藤才进入武藤视野,武藤天然就对肖途多一份信任。 武藤老早便想将手伸进汪伪政府特务科,此次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肖途走出房间,轻轻的带上门,打开证件,嘴角笑意若隐若现。 特务科高级科员肖途。 刚刚走出领事馆没多久,就见到顾君如等在街边,她身边还有神色紧张的一对中年男女。 东海咖啡馆,四人坐下,那对中年男女就是上海有名的富商,也是顾君如的父母。 他们三人挤在一边,肖途在另外一边。 “肖学长,这是我的父母”顾君如笑意明媚,虽然前不久刚刚被上级训斥过,但此刻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肖学长,眉间笑意还是藏不住。 “伯父伯母好”肖途打了个招呼,自顾自点了一根烟,虽然很不礼貌,但顾君如父母却没有丝毫脸色。 “伯父伯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肖途手搭在桌边,他对顾君如父母感官很不好,虽然是迫不得已,可是为日本人做事就是为日本人做事,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昔日的家财和身份地位。 “肖”顾父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称呼。 按照以前,自己作为上海顶级的富商,喊他一声小肖也是给他面子,可现在,形式比人强。 虽然自己坐拥万贯家财,可是吴明达死讯传开,他才意识到这些都是浮云,他预感到军统锄奸队迟早会找上门来,他想去找汪伪政府庇护。 可是汪伪政府现在自身人心惶惶,哪有空搭理他,而肖途现在不仅是日本领事的红人,还进入了特务科,有着日本人的支持,肖途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通过肖途和日本人搭上线,保全自己一家性命了。 “叫我肖途就好了,我和小顾是好朋友。”肖途看出顾父的窘迫,抖了抖烟灰,笑道。 顾君如闻言开心极了。 顾父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和自己女儿是朋友,和自己可不是。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好糊弄的,也不再拿捏什么架子了,“肖途小兄弟,你和我们君如是好朋友,这整个顾家以后都是君如的,你要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们绝不推辞。” 肖途有些惊讶,这顾父可真舍得,这偌大的家财就要压在自己身上了。不过也好,就当他们为抗战作出贡献了。 肖途露出笑意,给顾父递上一根烟,“伯父太客气了。” 气氛慢慢活络开。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人多眼杂,显然不能谈更具体的事情。 “那今天就先这样,过几日等我消息。”肖途看看时间,快到午饭时间了,看到顾父顾母这窘迫的样子,肖途也没有共进午餐的想法。 “那您慢走,有空来家里作客”顾母站了起来。 肖途摆摆手,单手插兜,头也不回的走出咖啡馆。 乱世之中,有枪的比有钱的硬气。 用过午饭,肖途去了亚辉通讯社,他现在要去特务科上班了,亚辉通讯社这边自然就得辞去工作了。 亚辉通讯社社长蒋旭之听说肖途来了,连忙从里层的办公室小跑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肖先生,你太见外了,您说一声,您的东西我让人给你送去家里就行了,还劳累您多跑一趟”蒋旭之指着一大堆东西说道,“您的东西我已经打包好了,还有什么缺漏您告诉我,我马上去补” 肖途看了一下,都是一些好烟好酒,这蒋旭之确实会做人,只可惜是个汉奸。 “劳烦社长了,我在报社呆的时间虽不长,可你对我的照顾我可铭记于心” “应该的应该的”蒋旭之笑的更开怀了。 “那就这样吧,那麻烦蒋社长了,这么多东西我确实不好拿”肖途转了一圈报社,很多原本相熟的记者见到自己都低下了头,而昔日好友,对自己颇为照顾的李向余则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 罢了,成大事者必有所舍。 肖途不再留恋,准备离开这个呆了快半年的报社。 门外走进来一个上身穿着白色格子呢绒外套,下摆穿着白色格子裙,娇俏可人的女记者,手里拿着厚厚的纸稿。 “望舒,你回来了”蒋旭之看到来的人,亲切的招呼着,“你这一出差就是好几个月,我可想死你了。” 这就是陆望舒么,肖途看了几眼,他知道陆望舒一直在亚辉通讯社,他之前也打听过,知道确有其人,只不过好像调到外地办事去了,这么巧,今日回来了。 肖途和陆望舒擦肩而过,两人各怀心事。 按照剧情中,陆望舒应该是在春风和古城全部死亡后,因为组织联系不到胡蜂这条线才派出陆望舒前来潜伏。 可现在春风和古城尚在,陆望舒回来上海干什么。 第十章 夜谈 夜晚,方家书房还点着灯。 自从那日武藤志雄亲自上门搜索方家却没发现后,方家受到的关注就少了很多,而且最近几个月,方汉州和方敏都是白天出门规规矩矩的讲学,晚上回家看书写稿,规矩无比,武藤和特务科都对方家降低了监控。 方敏给方汉州和肖途泡了一杯茶后便退了出去,到另一个房间观察风吹草动。 “这次军统锄奸队干的不错”,方汉州喝了一口茶,“成功的杀掉了吴明达。” “没想到特务科的庄晓曼居然是军统的人,真是意料不到,这点军统走到了我们前面”方汉州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不过幸好有你,你也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 “我已经在组织上为你请功了,嘉奖令应该很快就会下来,同时组织上希望你再接再厉,而且可以多发展发展庄晓曼” “按照你的说法,庄晓曼应该也是一腔热血的爱国青年,发展庄晓曼成为彻底的自己人对日后的工作任务会有极大的帮助。” “不过,你孤军深入,一切都要你自己把握,觉得过于危险便不要动作了,你的安全是在首位的。” 方汉州拍拍肖途的肩膀,他这些日子作为卧底传出来不少有用的情报,这让他们的潜伏人员的生还率大大提升,组织上对于他的重要性也是一提再提。 “嗯,我有分寸的。” 肖途手里捧着茶杯,心中有些许暖意,虽然有很多人误解自己,可还是有知道自己身份和贡献的人在背后默默支持关心着自己,原本的肖途成了孤魂野鬼那该多难受啊。 肖途心里盘算着,是时候解决古城了,如果说面对面的敌人让人愤怒,那么在背后捅刀的叛徒不仅是让人愤怒,还有痛恨和厌恶。 他之前一直没有动作是因为自身实力还不够,而且忙着应付武藤和特务科,没空管古城。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有了特务科的高级科员身份,明面上可以调动特务的力量,暗地里还有庄晓曼的军统和组织上的帮助,羽翼渐丰。 “老师,顾君如的父母来找过我,他们想用顾家的财富换取一条生路”肖途转过话题,“我觉得可以派人去接收他们的财富,送到后方去支持抗战,然后可以把他们一起送到后方进行劳动改造。” 方汉州也清楚顾家的财富不可小觑,思量了一会,“这件事我会和组织汇报的,让他们派行动组过来。”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们会好好筹划的,绝对不会暴露你的身份。”方汉州开口,肖途自是放心的。 “肖途啊”方汉州昨天已经和组织派来的特派员见过了,他觉得是时候问一下究竟了,“你是不是对古城同志有什么误解?” “能具体说说吗。”方汉州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肖途一直对孙正清抱有若有若无的敌意。 经过一次次的事件,方汉州越来越肯定肖途的能力和相信肖途的忠诚,而他和这边的老同志出了间隙是极不利于日后工作的。 之前是因为自己还在,暂时还能压着,可组织传来消息,自己不日就要被调去杭州潜伏,他必须在离开前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有误会就解开误会,解不开就调走古城,要是古城有问题,方汉州眼神凌厉起来,任何背叛国家背叛民族背叛组织的人都不能活着。 “暂时还未发现他有问题” “但是他的儿子有很大问题。” “他儿子孙祖明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而且古城同志他太宠他儿子了,这不利于潜伏工作。”肖途着重调查过孙正清的儿子孙祖明,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混人物,真不知道孙正清是怎么培养的。 方汉州点点头,他只知道孙正清老来得子,却不知道他儿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要是肖途说的当真,那么古城确实不适合再潜伏下去了,同时他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是这个小问题。 肖途知道这个理由不足以引起方汉州的高度重视,不过还好他昨日已经去特务科报过到,把特务科最近的案子都浏览了一遍。 “最让我忧心的是,孙祖明前段时间失手打死了胡一彪的人,被胡一彪抓了进去,可没过多久就放了出来” “胡一彪这个人睚眦必报,没有足够的好处是不会放人的。” 方汉州听懂了,脸色变得无比严肃,如果此事属实,那么孙祖明是如何出来的,是大量的钱财还是其它更宝贵的东西? “你在特务科里多花些心思打探清楚孙祖明的情况,”方汉州郑重的对肖途说道,“孙正清那边由我负责,组织上已经派了代号夜莺的特别调查员前来协助了。” “要是古城真有问题,我绝不会手软。” 肖途满意的点头,这古城看来是蹦跶不了几天了。同时也猜到了那个陆望舒应该是因为这个任务才回到上海的。 肖途并没有告诉方汉州夜莺的身份他早已知晓,这不是不信任方汉州,而是为了保护夜莺。 一旦组织上知道连远在特务科的肖途都能知晓夜莺的真实身份,不管肖途是怎么知晓的,不管是作什么考虑,那夜莺肯定不会再被组织启用,这对夜莺陆望舒是极不公平的。 两人再商谈片刻,肖途告辞离去。 肖途并没有直接回家,反倒是去了一家酒吧, 酒吧这种娱乐场所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在买醉,越是乱世,越是朝不保夕,寻欢作乐及时行乐的人就越多。肖途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揉着眉头静静的想着下一步的动作。 啪,一双纤纤玉手将一杯酒放在了桌子上,肖途接过仰头喝干,今天的庄晓曼穿的比较素朴还戴了一个帽子,想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肖途拿起酒瓶给自己酒杯满上。 “合作愉快。” 两人碰杯。 庄晓曼坐到肖途边上,两人依偎着,外人看来就像出来寻欢作乐的小情侣。 “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了,那作为交换,你不得告诉我你的身份吗,”庄晓曼掏出女士香烟,放在嘴里。 “坦诚相待,才是合作的前提。”啪的点上,吐出一口浓烟。 肖途被呛到了,连连咳嗽,庄晓曼看到他这幅模样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的身份就是你想的那样”肖途缓了过来,“都是爱国人士,何必分什么身份。” 庄晓曼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居然点点头道,“也对,大家都生活在这无间地狱里,是什么身份确实不重要,起码现在还是朋友。” 庄晓曼一个人潜伏在特务科里长达数年之久,没人知道她是如何熬过去的,唯一能给她心理慰藉的就是单纯的小顾了,现在多了一个知心人,这感觉还不赖。 “小顾你打算怎么处理。”庄晓曼开口问道。 “我找机会把她调出上海,再想办法让她去后方。”肖途仰靠在沙发上,略有些疲惫。这一天下来连轴转,身体确实有点吃不消。 一双柔软的双手落在了他的肩头,轻重有序的揉捏起来, “我本来是打算这次杀了小顾栽赃给她的,你替我救了她一命,”庄晓曼语气柔和,“虽然你不知道,但我欠你一个人情。” 庄晓曼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她一方面对小顾爱护有加,可是在家国大义面前,她可以压抑自己的情感做出最有利的选择,这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日后合作机会多着,你我得相依为命好长一段时间了”肖途闭上眼睛低低说道。 庄晓曼看着肖途的脸庞,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边左边,重一点。” 庄晓曼:“……”。 第十一章 孙祖明 第二天肖途去往特务科上班,在上班的路上路过早点摊,顺便买了些早点边走边吃。 走到一半,看到前方路口站着一位内着衬衣,外面穿着大衣的妩媚女子环手于胸等着他过来。 “早”肖途随手扔了一袋包子给她。 “谢谢肖先生”庄晓曼手一捞,接过包子,甜甜笑道。 两人并肩而行,走向特务科。 “你不怕李峰觉得我们关系太好了吗”肖途双手插兜随意问道。 “可晓曼本来就是这种人啊,”庄晓曼风情万种,不知迷倒多少路人。 肖途和庄晓曼进了特务科便分道而走,两个人的办公地点不同。肖途作为武藤志雄塞进来的人,不管李峰有多膈应,还是得安排的妥妥帖帖,而且还不敢架空他。 肖途坐到自己位置上,转着笔思考如何能够最大程度的利用孙祖明那条线。他可不敢亲自去见孙祖明,他不确定古城此时有没有和他儿子说过自己的身份。 这事还得落在庄晓曼的身上,运作的好,之后的工作也可以少花一些心思。 咚咚咚,肖途敲了敲胡一彪办公室的门。 “进。” 肖途推门进去,胡一彪正正襟危坐的看着档案,要不是看见了胡一彪嘴角的油腻和桌边的骨头,肖途还真以为他在努力工作。 “肖先生,你怎么来了”胡一彪连忙站起身,拿出茶杯开始泡茶。看着茶杯上油腻的手指印,肖途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视线。 “我来向胡大队长学习一下,武藤领事这么信任我,我也要做出一些成绩给他看才是。” “肖先生真是工作勤奋啊”胡一彪不疑有他,爽朗的笑着“好说好说。” “前几天刚刚发展了一个线人,过段时间应该就有收获了。” 胡一彪脸上油光发亮,显得很是开心,他把这么隐秘的消息告诉肖途也是想趁势巴结上肖途。 胡一彪是行动队长,肖途是高级科员,按理说肖途是管不到胡一彪的,可是上次任务之后,李峰的位置也有些不稳,而肖途此时空降过来,胡一彪怎能不多想一层。 肖途心中一沉,孙祖明这孙子这么快就投诚了?不知道方老师那边调查的如何了。 肖途不是没有想过之前在孙祖明被抓的时候想办法先捞出来,可是那个时候肖途仅仅只是武藤红人,无权无势,而且孙祖明后面的所作所为显然其人便不正派,索性借机除掉了事。 “那就等着胡大队长的好消息了”肖途知道孙祖明已经投诚就足够了,接下来就得靠组织上那边抓住证据雷霆一击。 不过孙正清或许还有一些利用价值。 两人草草聊了几句,肖途便离去了。 陆望舒接到任务之后没敢休息,她知道像古城这种多年党员一旦反叛造成的后果是致命的,她根据当地的负责人春风同志的指示,决定从古城的儿子孙祖明入手。 上海一家赌场,孙祖明打着绷带,挤在一张牌桌后面呼嚎大叫。 “祖名,你被胡老虎抓进去还能活着出来,真是了不起”赌场的朋友们对他都敬佩万分。 当时孙祖明打死了胡一彪的手下,被胡一彪的人带走,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孙祖明这人估计得在乱葬岗才能见到了。 胡一彪这人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家常便饭一般,你没错处都能给你扒了一层皮,你还先动手,那真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没想到没几天功夫孙祖明就被放了出来,而且好像还发了一笔横财。孙祖明想到那几天的酷刑折磨,心里一阵后怕,不过嘴上却不肯认输“这有啥,胡大队长对我可客气了。” “你就吹牛吧你”边上没人信他。 “呵,你们还别不信,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孙祖明本来想把地下党的潜伏人员一股脑告诉胡一彪,换取钱财和地位,可他的父亲却让他等等再告发,一点一点的说更能体现他的价值。 坐在另一桌的陆望舒听到这些话若有所思。 孙祖明今日手气挺旺,赢了不少钱,得意的唱着小曲往家里走去,突然一个女子不小心撞到了他。 “哎呀,你没长眼睛啊”孙祖明破口大骂,刚刚撞到了他的伤处。 “对不起对不起”女子连忙道歉,表情泫然欲泣。这是一个长得极为秀丽的女子,一张鹅蛋脸肤如凝脂,此刻眼睛通红更添三分美丽。 “没,没事”孙祖明眼睛有些发直,“你没事吧” 陆望舒小心的搀扶起孙祖明,“我没事,我扶你起来吧” 孙祖明下意识的摸向陆望舒的小手,陆望舒手微微一缩却没挣扎。 远处街角,两个负责盯住孙祖明的特务被身后的灰衣人悄悄抹了脖子,紧接着有几个清洁工模样的人拿来扫把水壶冲刷血迹,很快所有人都消失不见。 晚上,陆望舒和方汉州悄悄接头。 “春风同志,我已经查清楚了,古城的儿子孙祖明确实已经出卖了组织” 陆望舒眼睛闪过愤怒和恶心,那孙祖明之后就邀请她去家里做客,陆望舒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刚一到家,孙祖明就被陆望舒制服,在手枪的威胁下,孙祖明什么都招了。 孙祖明其实这人破绽极多,极好对付,可是他有个好父亲,一直将他保护的好好的。 “据他所说,他的父亲,古城同志也知道此事,可古城却未向组织汇报,我建议立即派行动组清除古城同志并转移资料。”陆望舒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方汉州心中一阵后怕,还好肖途为人谨慎,除了自己不相信任何人,因此后面的许多秘密古城都并未知情,而肖途更是极早的发现了古城儿子的不对劲,给自己这边留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古城那边我会安排,夜莺同志,你此次任务完成的很好,我会向组织如实禀报的” 陆望舒受到褒奖露出笑容,不过还是谦虚道“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我听说上海这边有一个极其优秀的特工胡蜂同志,第二号让我好好向他学习。” 方汉州得意的笑笑,胡蜂确实是他的骄傲,“以后你们会有机会合作的。” 第二天肖途便得到了消息,心里长舒一口气,组织的速度还是快的。接下来就可以大做文章了。 第十二章 兴荣帮 过了两天肖途又去找胡一彪,此时的胡一彪可没有前两天的春风得意,好不容易发展的线人两天前居然人间蒸发了,他派去盯梢的手下不知被谁悄悄抹掉,他暴跳如雷,立马派出了所有的手下去找却一无所获。 肖途到的时候,胡一彪正在大发脾气怒骂手下,见到肖途来了才收敛了一下,让手下滚出去之后冲着肖途道,“让肖先生见笑了” 胡一彪本来指望着这个线人升官进爵,大发横财的,可是到手的鸭子都能飞了,胡一彪郁闷之极。 见到胡一彪这幅模样肖途便知晓胡一彪并未掌握多少地下党名单,心中暗舒了一口气,安慰了胡一彪一会,便借故离去了。 是时候去兴荣帮转转了。 兴荣帮是全上海最大的民间势力,各行各界都有兴荣帮的人混迹其中,剧情中的肖途也是依靠兴荣帮才躲过数次杀机。 此时已是傍晚,肖途看着眼前的大上海夜总会,灯红酒绿,显出一派繁华气象。 肖途迈步进去,里面人可不少,正前方的台子上有一群舞女穿着暴露在跳舞,肖途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要了一杯酒,“我要见你们老板”。 跟着服务生上了二楼来到总经理的办公室。 里面一个穿着衬衣的人一边喝酒一边吃面,见到有人进来头也没抬,直到吃完面才搭理肖途。 服了,怎么跟剧情里一样的,这人莫非一天到晚在办公室里吃面? 这便是丁力犀,大上海夜总会的经理。 他伸出油腻腻的右手,想要和肖途握手。 肖途微笑,从怀里掏出枪放在桌上。 “看来丁经理没有诚意啊。” 丁力犀见到枪并没有害怕,反倒是吊儿郎当了起来,“拿枪吓我?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今晚沉了黄浦江。” 他一挥手,房间里四周走出四个枪手对着肖途。 “你可以试试”肖途从怀里掏出两本证件依次摆在桌子上。 武藤领事馆高级干事,特务科高级科员。 “我今晚在这里出事”肖途指了指自己脑袋,“汪主席和日本人便会马上查封你们夜总会,你也知道他们有多想咬你们这块肥肉吧” 丁力犀看了看两本证件,干笑了两声,让枪手们退下,“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肖先生啊” 丁力犀给自己倒了杯酒,“是我失礼了,我自罚一杯。” “肖先生是想见徐先生吧,请跟我过来。” 跟着丁力犀又七绕八绕,来到了一个装饰华贵但不显得浮夸的房间,里面坐着一个灰色长衫,年龄大约五十上下的威严男子,这便是兴荣帮帮主徐先生了。 “肖先生可是稀客啊”徐先生长笑一声,停下手中的毛笔,示意肖途坐下。 “不知肖先生找我有何贵干。”徐先生挥挥手让丁力犀出去。 “我是来和徐先生谈合作的”肖途坐下。 “哦?我和一个汉奸有什么好合作的” “你难道要卖日本人的情报给我?”徐先生笑道。 “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汉奸投靠徐先生了吧”肖途笑笑,“多我一个或少我一个徐先生不会在乎的” 徐先生盯着肖途,“可你不一样,你可是武藤领事的红人,你的情报我很感兴趣。” 肖途摇摇头,他今天来不是来谈这个的。 剧情中他靠卖了武藤纯子的情报得以加入兴荣帮,现实中武藤志雄也多次提出让他带自己女儿逛逛上海城,都被肖途用公务推辞了,除非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否则肖途是不会利用武藤纯子这种单纯善良的女生的。 “我可以在未来帮助兴荣帮度过危机。” 徐先生眉头一挑,“笑话,我兴荣帮有什么危机,整个上海我兴荣帮还有什么对手吗” 肖途翘起二郎腿,“明人不说暗话,金山银海三兄弟的故事我也有所耳闻。” “荣金山对您忠心耿耿这点我可知道”肖途轻声说道。 徐先生心中一惊,自己和金山故意制造对立的假象,居然没有瞒过这个毛头小子,他不动声色示意肖途接着往下说。 “可你手底下其他人好似对你有二心,不知徐先生您可有察觉?”肖途本想摸出一根烟点上,想想对面年纪大了不适合吸二手烟,肖途便把烟放在鼻尖闻了两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徐先生脸色一沉,似是要发怒。 “那就当我没说,今日叨扰之处还请海涵。”肖途也不坚持,起身就要走。 “等等,就算如你所说,有人他一时鬼迷心窍,我自会调查,要你做什么。”徐先生沉声问道。 肖途将香烟放回口袋,“徐先生莫要装糊涂,想对你下手的可是日本人,倒了一个内鬼,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而有我在,徐先生便可知晓哪些人是日本人的暗线。” “而我要的,仅仅是徐先生必要时候的一些帮助。”肖途转身和徐先生对视,“不知徐先生意下如何。” 徐先生没有理由不同意。 “合作愉快”肖途笑道,便要去拉门把手。 “肖先生,你可是闻名上海的大汉奸,日本人的红人,你为何要这么做。”徐先生在身后问道。 肖途停步,“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我只做我该做的。” 啪嗒,门打开,肖途点上一支烟,冲着门外守着的丁力犀微笑点头示意,快步离开。 徐先生看着肖途离去的背影,心中回荡着肖途的话语。 肖途叼着烟,回头看了眼大上海夜总会的灯红酒绿,金碧辉煌,独自一人走向了黑暗中。 世道黑暗,总得有人负重前行。 图书馆密室中,肖途已经好久没有来这里了。 自从他救下方汉州,他的上级就一直是方汉州,接头也都由方汉州安排。 密室中有四人,两人坐着,两人被捆在地上。 见到肖途过来,方汉州站了起来,“胡蜂同志” 这是组织上对胡蜂的尊敬,此次揪出内鬼全靠胡蜂的细心和情报,方汉州虽然是肖途的长辈,可现在也表示了自己的敬意。 方汉州自身也潜伏多年,可他仅仅是在上海城潜伏,而胡蜂是在敌人内部潜伏,不仅潜伏的极其出色,还传递了许多价值连城的情报。 上级已经决定成立一个胡蜂小组了,以胡蜂为核心,全力为胡蜂服务。夜莺便在这个小组中,这也是方汉州此次带她来的原因。 “你你你是胡蜂同志”陆望舒张着嘴巴,饶是特工心理素质强悍,可是看到自己昔日的同事,被人唾弃的汉奸居然是自己崇拜的对象,她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你好,夜莺同志,我是胡蜂”肖途微笑着伸出手,陆望舒傻傻的握了一下。 方汉州等大家都认识了,这才开口说道,“胡蜂同志,组织上决定成立一个胡蜂小组,以你为核心,夜莺同志作为你的联络人,还有一个行动组作为你的武装力量。” “那老师您呢” “我会带着雨蝶同志前往杭州开展新的潜伏工作。”方汉州已经正式得到通知了。 肖途点点头,这样也好,杭州比上海安全一些,方老师和方敏去那边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胡蜂同志,这是按照你的要求,将他们父子二人带过来。” 肖途点点头,伸手摘掉了他们的头套,耳塞,和嘴里的抹布。 “古城同志,还记得我吗”孙正清看见面前的肖途,半羞愧半后悔的低下了头。而他的儿子孙祖明看见了陆望舒,顿时喊叫了起来,“你这个贱女人,我” 肖途一脚踹在了孙祖明脸上,“你说话的机会不多,好好思考一下该说些什么。” 他们两人早就已经被审问过了,不过肖途还想亲自再问一下,他着重问了孙祖明,如胡一彪经常见谁,见他的时候带着谁,还有在特务所见过哪些不是特务的人这些琐碎问题。 “对了,你的那些混混朋友住哪?”肖途问了孙祖明最后一个问题,孙祖明因为之前不配合已经被教育了好几次了,现在问什么就说什么特别老实。 另一旁的孙正清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殴打,老早红了眼睛,陆望舒见机极快迅速堵住了孙正清的嘴巴。 “古城同志,现在有一个让你和你儿子痛快一些的机会”肖途凑到近处,“不知你想不想要。” 孙正清心知自己断无幸理,能痛快一些也好,便点头应下了。 很快孙正清便按肖途的想法写好了几封信,上面还留下了古城的专属标记。 肖途检查了信的内容,确认无误,便让陆望舒这段时间看管一下这两人,这两人还没到死的时候。 肖途和方汉州走在图书馆里,想当年读书的时候,他们也经常在这里谈事,一转眼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门口和外头都有行动组的同志守着,这里谈话不虞被发现。 “肖途,”方汉州开口,“你做的很好,一直做的很好,老师为你骄傲。”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肖途轻轻摇头。 肖途看着自己的老师头发已有近半花白,想起了以前老师风华正茂的样子,这面前的这位老先生为中国革命事业奉献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在中国,像这样的人又何止方汉州一个? “你是我教的学生,你是我一直很放心的”方汉州眼含欣慰,“我马上就要去杭州了,上海这里就要交给你了,你要多加小心。” “不管你被外界怎么误解,还有老师,还有敏儿会一直相信你,支持你”方汉州知道肖途成为汉奸遭受了多少的白眼,得到多少的谩骂,他午夜梦回也经常心疼这个学生。 “老师放心,我知道的”肖途笑的很开心,“还请老师要多保重身体,在胜利后我还想继续做老师的学生。” “好好好”方汉州老怀大慰,“我方汉州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就是有你这么一个学生。” 两人叙话片刻,方汉州去安排撤离的事宜了。 肖途正想离去,看到门口站着的方敏。 方敏露出笑容,“肖途,我可就要去风景如画的杭州了哦” 肖途假装没看见她红了的眼圈,笑道“那可真是羡慕你” 方敏突然冲了过来,抱住了肖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没有落下来。“你要多加小心” 肖途轻轻抱住方敏,“你也是。” 当夜,春风同志和雨蝶同志赶赴杭州。 第十三章 澳门商贸团 离方老师他们离去又过去了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庄晓曼每天都在街头等他,他也会每次都多买一份早点。 夜莺陆望舒仍在报社干着她的小记者,整日早出晚归。 而孙家父子则由行动队的人看守着,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 夜莺暗地里安排他和行动队队长李思胜见了一面,为了以后执行任务时不误伤,李思胜是有必要知道胡蜂的身份的。 李思胜是个敦厚老实的汉子,平日里伪装成黄包车夫,可从手掌的老茧和偶尔凌厉的眼神看得出来他是个战术高手。 李思胜的行动队一共二十来人,居住在上海的法租界,平日里不怎么活动,一切等胡蜂指示。 可以说组织上对胡蜂异常重视,组织上的安排会下达给夜莺,然后夜莺转告给胡蜂,由胡蜂自行安排如何完成。 这是胡蜂用一次次完美的答卷换来的信任。 这天肖途刚结束上午的工作,便被武藤志雄叫去共进午餐。 “肖君,”武藤志雄举起酒杯。 “领事,应该我敬您,”肖途连忙站起来。 “诶,肖君,”武藤志雄让肖途坐下,“你我已经认识了一年多了,不用这么拘谨” 肖途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缓缓坐了下来。 “肖君,又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了。”武藤志雄等肖途喝完杯中的酒后才笑着开口。 “领事您说,我一定竭尽全力”肖途回答的毫不迟疑。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年轻人”武藤志雄对肖途的回答很满意,“过几日有一群澳门商贸团的人要过来” “他们表面上想和我们谈判,共建和平,暗地里却偷偷支持那些反动分子。”武藤志雄冷哼一声,“等他们过来的时候,我会安排人手假意刺杀肖君。” “然后将这些澳门商贸团的人全杀了,肖君的任务便是要好好把事情经过写下来,让世人知道是军统锄奸队的人杀了那些澳门商人” “我觉得以肖君的文采肯定没有问题,肖君你觉得呢” “我没有任何问题,”肖途没有迟疑迅速答道。 “好,来,再干一杯”武藤哈哈大笑。 ……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你尽快请示上级,尽早回复我”肖途拿着报纸遮住脸,轻声说道。 坐在肖途背后的陆望舒全部记了下来。 “好的,请你务必小心。” “这是你上次交代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陆望舒把一个牛皮袋扔在地上,用脚踢到肖途沙发下。 肖途点点头,将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自然的捡起地上的牛皮袋拿着报纸离去。 没想到这澳门商贸团还是来了,不过日本人释放出善意,他们肯定会前来的,就算肖途提前提醒也毫无用处。 深夜,肖途在酒吧中买醉,写稿子是必不可能的,武藤这次谋划也是必不可能成功的,现在想的就是如何把自己完美的摘出去,不过单单只是摘出去还不够,还得给武藤一些甜头,这样自己才能彻底成为武藤的心腹。 孙正清便是肖途打算送给武藤的礼物。 “帅哥,一个人买醉吗,需不需要个伴啊”庄晓曼拿着酒杯靠向了肖途,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会面反倒会有灯下黑的奇效。 “我想买你,你要多少钱”肖途把她手上喝过的酒杯抢了过来一饮而尽,边上原本还有些看过来的客人此刻都转移了目光,不过是寻常的一个浪荡子罢了。 “我可是很贵的哦,就怕你买不起”庄晓曼露出丰腴的白腿,流露出千种风情。 “澳门商贸团够不够”肖途趴到庄晓曼身上,低语道。 “啊”庄晓曼一呆,马上反应过来,“多少?” “五日后武藤计划把澳门商贸团全部杀害然后嫁祸到你们军统锄奸队身上”肖途仰头把一杯酒喝完,大声道,“够不够。” “待我请示一下上级,再给你回复”庄晓曼佯装发怒,“就这?你在消遣老娘吗?”把酒杯一甩急匆匆的离去。 肖途醉眼迷离,想要离开却没站稳倒在了地上,服务员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送到后面的房间休息。 “肖先生,深夜找我有什么事,”房间里端坐着的正是徐先生。 这个酒吧是兴荣帮的产业,肖途刚进酒吧便让人通知了徐先生。 “几日后武藤是不是要在你们夜总会宴请澳门商贸团,”肖途此刻清醒无比,哪有醉酒的模样。 “肖先生果然消息灵通,不愧是武藤身边的红人,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徐先生倒了杯热茶。 肖途双手接过热茶,轻吹了一口气,话音随着热气飘扬开来。 “那些商人都是爱国商人,武藤计划让他们死在你的夜总会里。” 徐先生脸色变了。 要真是这样,要真在自己场子里死了那么多爱国商人,自己的名声可就臭了。 尽管他知道自己未参与,可外人不知道。 而且他也是爱国之人,不忍心那些爱国商人被屠戮。 “你有什么想法”徐先生看向肖途。 肖途喝了一口热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徐先生可有看不顺眼的人?” 肖途回到自己家中已是后半夜了,他将桌子上的牛皮袋打开,里面是一沓照片。 待肖途一张一张仔细的翻看完所有照片后,精挑细选出几张放在一旁,嘴角微勾,这次可能没有觉悟大师的出场了。 第二天一早,肖途便去拜见武藤志雄。 “领事,我怀疑特务科的胡一彪和地下党有联系。” 武藤志雄有些好奇,他是知道胡一彪这个人的,“肖君,为何这么说。” 肖途拿出一个档案袋,从里面取出一些照片,“我之前就感觉胡一彪行为鬼祟,就特地安排人偷偷调查他,我发现他最近经常在隐秘地方跟这些小混混接头。” 武藤拿过照片细细看过,照片上的人确实是胡一彪,照片上的他只有侧脸,和一个年轻人正说着什么,每张照片都是如此,不过年轻人偶尔会不同。 “肖君,单凭这些不能证明胡一彪有问题吧。” 肖途点头,“是的,领事,我也觉得胡一彪不会是地下党,可是我想着小心为上,就偷偷派人抓了照片的那个小混混。” “结果在他的家中搜出了一些意义不明的信件。”肖途从档案袋里取出几封信件递给武藤志雄。 武藤接过,上面都是一些意义不明的符号和数字,武藤眉头皱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没有相信胡一彪会是地下党,只是让肖途多注意一下。 “肖君,过几日就是澳门商贸团来的日子,先安心准备此事吧,特高课课长即将来上海,他一直对我不满,这次可千万不能搞砸。” 肖途离开领事公馆,一路走向特务科,哪有那么容易栽赃陷害别人,现在只是埋下种子,静候生根发芽的时候。 行到半途,被一人拽到墙角,肖途刚想反抗,便看到了来人是庄晓曼,全身就放松了下来,反正自己也打不过她。 “怎么了”肖途整理了一下衣领,他正想去找庄晓曼。 “我的上级也得到消息了,不过没你的详细,上级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商贸团成员。”庄晓曼帮肖途理了理领带,“我觉得这次我们可以再合作一次。” “正有此意”肖途微笑,“正好需要你做件事,你把这封信交给小六子,让他交给兴荣帮的许勇。”肖途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 “小六子?是胡一彪的那个跟班?”庄晓曼接过塞入怀里。 “对的,但是要让他以为这是胡一彪的意思,你能做到吗”肖途见到有人过来,将手放在庄晓曼脑后轻轻顺着头发。 庄晓曼白了他一眼,“小事一桩。” “还有别的事吗”庄晓曼也看到走近的人了,将手放在肖途的胸膛轻轻摩擦。 “那天记得带两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有用。” 肖途一把歪头,将脸斜靠在庄晓曼的肩膀上,路过的人还以为两人在热烈的接吻,摇摇头迅速路过。 晚上肖途刚回到家中,便传来敲门声。 “先生,你家里漏水漏到我楼下了,麻烦您看下。”是陆望舒的声音。 “怎么可能,我一天都不在家怎么可能漏水,”肖途语气隐含着不耐烦,拉开房门,“你不信的话自己进来看。” 陆望舒踏了进来,肖途把门关上。 “组织上说他们已经派人和澳门商贸团示警了,但是澳门商贸团的人说他们要是违约,会给日本人借口发难,他们届时还是会照常赴会。” “组织上希望你尽力保护他们,他们都是一些爱国商人,为抗战做了许许多多的贡献。” 肖途点燃一根烟,“我知道了”随后抬高音量,“还没看完吗,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 “那天晚上,让李思胜带几个身手好的兄弟混入大上海夜总会,等我指令行事。” “记住,人不用多,但身手一定要好,而且一定要听话。” 陆望舒点头记下,然后打开房门离开,“先生对不起,是我看错了,我再去楼上看看。”说完往楼上走去。 肖途关上房门,吐出一口烟。 他可不敢等武藤的人先动手,到时候被武藤的人杀掉几个爱国商人太亏了,开局时机一定得掌握在自己手里,他又不敢让军统人动手,万一军统的人顺手把自己杀了怎么办,只能让自己的行动队出手了,不过还好有徐先生的兴荣帮掩护,撤退应当不是问题。 肖途掐灭烟头,冲了个澡,躺在床上,再次推演了几遍方才沉沉睡去。 第十四章 完美演出 此次行动十分凶险,可表面上只是普普通通的中日会谈而已。 很快就到了澳门商贸团到来的日子,肖途照常完成了自己白天的工作,傍晚时分随着武藤一起来到了大上海夜总会。 此刻澳门商贸团已经到了,夜总会里除了商贸团的人还有许多社会各界人士。 武藤志雄和肖途一进场,四周的人便热烈的打起招呼,武藤昂首挺胸,向四面挥手致意,人群中间站着徐先生,徐先生边上站着几位富态中年,想来应该便是那澳门商贸团里的爱国商人了。 武藤亲切的迎上前去,“感谢徐先生提供的晚宴场所,为*****圈作出贡献。” 徐先生摆摆手,“哪里哪里,武藤领事能够莅临此地,当真是蓬荜生辉呐。” “武藤先生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位大老板。” 他指着自己身侧身着绿色唐装的拿着烟斗的中年,“这是澳门商会的会长龙老板,龙老板在澳门可是呼风唤雨呢。” 龙老板拱手,“哪里哪里,徐先生过奖了。” 又指着另一位红色唐装的中年,“这是澳门商会的代表,黄老板” “黄老板生意涵盖了澳门的方方面面,人们都说,没有黄老板,便没有澳门商界的今天。” 黄老板呵呵笑道,“小打小闹罢了,跟日本人的生意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啊。” 武藤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先后与两位老板握手,真诚道,“今日我代表日方在这里宴请诸位,希望我们能够为商界交流做一个良好的开端。” 众人都捧场的笑了起来,气氛十分融洽。 此时音乐响起,在场众人都找着舞伴开始起舞,肖途绕着大厅转了一圈,看见了正和一个富商热烈交谈的胡一彪,果然来了,虽然不来也没事,不过来了更好。 “肖先生,可否请我跳一支舞呢”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庄晓曼一袭红色长裙,露出丰满的事业线,含笑看着肖途。 “荣幸之至”肖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肖途不太会跳舞,可是这种氛围下,随便晃两下都行,肖途搂着庄晓曼的腰肢,慢慢的舞动着。 “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庄晓曼抬脚仰头,暴露出美好的曲线。 “别急,我还在找人。”肖途嘴上回话,眼神却往四周发散。 “我可是说服了上级,我们今天不会出手的。” “但你可要知道要是任务失败,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庄晓曼转了一个圈。 肖途手臂用力,一把将庄晓曼拉近自己怀里,低头看着怀里的庄晓曼,“放心,我有数。” 再次环视了一圈宴会厅,肖途低笑一声,“呵,找到了。” 肖途一直在找武藤的用来扮演锄奸队的人手,经过刚刚的一番观察,大致确定了目标。 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在翩翩而舞,要不就站在一旁观看,可有那么几桌一直坐着,身子都不动。 最关键的是,肖途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武藤的护卫队中的一个人。 舞到中途,肖途借口上厕所,假装依依不舍的看着庄晓曼被别人邀走,上完厕所之后好似烟瘾犯了,在厕所外边抽着烟, “先生,请不要随地乱扔烟头”一个清洁提醒肖途道。 肖途歉意的笑了笑,“抱歉,下次一定。” “哦对了,现在几点了”肖途问道。 “现在是晚上七点,先生。” 肖途似乎不信,掏出自己手表一看,还真是七点,他敲了敲手表几下,嘟囔道“我还以为八点了呢”说完伸了个懒腰走了。 清洁工在肖途走后,迅速将清洁工具放在一旁,换上常服,此人正是李思胜,他得到肖途透漏出的信息,知会了他带来的兄弟一声, “五分钟后,朝八点钟方向的那桌人开枪,不管杀没杀人,把一个弹匣的子弹打完立马走,带我们进来的人会把我们带出去的。” “都听明白了吗” 李思胜带来的两个兄弟都是那种能力过硬但是沉默寡言的人。 两人同时点头:“明白”,两人也不多问,执行命令就完了。 肖途此时正和庄晓曼喝着红酒聊着天,却一直注意着时间。 就在肖途喝完第二杯酒的时候,枪声响了。 三把枪同时朝着八点钟方向的那个坐着武藤护卫队的桌子射击,猝不及防之下,有三人被当场射杀。 而四周宪兵队之前得到过吩咐,以为是自己人,都只是装装样子,而那些穿着便服的日本枪手哪里会乖乖的任人射杀,纷纷掏枪还击,而这个时候,又有一群枪手加入战场,一时间枪声大作。 整个会场瞬间慌乱起来,到处是飞窜的子弹和逃跑的人群,肖途早就拉着庄晓曼躲到事先看好的房间里,而澳门商贸团的人也被徐先生早就安排好的人手接应走了。 武藤志雄脸色铁青,他刚开始听到枪声,还暗骂自己手下不懂事,怎么提前动手了,可是听着后面的枪声,瞬间意识到真的有锄奸队的人混进来了。 武藤怒发冲冠,冲到宪兵队队长的身边,“赶紧把他们全部抓住!” 宪兵队队长一哆嗦,急急忙忙跑去下令了。 场内交战的两拨人在宪兵队的压制下很快就没了声息。 “领事,领事,我是自己人啊”一个穿着背心的汉子见到宪兵队控制了局面,连忙高呼。 武藤志雄见到自己的手下死伤惨重,更关键的是自己的谋划被搅的稀烂,愤怒的一脚踢了过去,“你是谁。” “领事领事,我是胡一彪队长的线人啊,他说今晚会有锄奸队的人来暗杀你,让我来贴身保护啊”大汉被踹倒连忙爬了起来。 “胡一彪,”武藤志雄咬着牙,“他在哪里。” “宪兵队,快去找到胡一彪给我抓过来。” 听到外面没有枪声了,肖途带着庄晓曼从房间里出来。 见到外面黑着一张脸的领事,肖途小心翼翼的问道:“领事,怎么了” “肖君,我早该相信你的,胡一彪他可能真是内奸”武藤志雄现在很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相信肖途。 “啊,怎么会”肖途惊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武藤志雄摆摆手,不愿多说,他想把力气省下来等下好好拷问胡一彪,肖途识趣的没有多问,朝地上望了几眼,没有李思胜的尸体,看来是成功跑掉了。 而澳门商贸团和徐先生早已不见踪影,按照之前谋划的徐先生此刻应该送他们去港口了。 很快宪兵队就把躲在酒柜中的胡一彪带了过来。 武藤志雄一脚踹在胡一彪脸上,“胡一彪,我想问下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的事我没让特务科插手吧。” 胡一彪懵了,自己怎么招惹的武藤志雄,“我,我来这里谈笔生意。” “哈哈哈”武藤志雄怒笑道,“谈生意,好” “这个人,你认识吗”他让人把那个背心汉子带了过来。 “许勇,你怎么在这。”胡一彪怎么会不认识,这是自己安插在兴荣帮里的人,在自己的帮助下逐渐上位,每年给自己不少的孝敬。 “胡队长,胡队长救我”他刚刚被宪兵队拖下去一顿毒打,“我是完全按照您的吩咐来保护武藤领事的啊” “我的吩咐,保护武藤领事?”胡一彪也不是蠢人,瞬间意识到自己落入套里了。 “领事领事,有人陷害我,我根本不知道今晚的事啊,我也没有吩咐任何人来这边啊”胡一彪连忙跪在武藤面前。 武藤当时只是在暴怒状态,现在冷静一些也想到了些端倪。 “胡队长,你不能过河拆桥啊,你不能这样啊,你派小六子送的信给我的啊,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的啊”许勇见到胡一彪翻脸不认账,顿时急了。 “信在哪里”武藤领事问道。 “领事,领事,在我房间里,真的,我带您去拿。” “胡说,你这个狗东西,我从来没有写过信给你,领事,这是有人要栽赃陷害我,领事,我是无辜的啊”胡一彪慌了神,他知道现在只要武藤心有怀疑,自己便很可能死在这里了。 武藤派人压着许勇去取信了,很快人就回转,武藤领事打开一看,确实写到让他今晚保护武藤领事。而且字迹武藤也认得出来是胡一彪的字迹。 武藤将信纸甩在胡一彪脸上,“这些是什么。” 胡一彪看了几眼,脸色苍白,对手居然连自己的笔迹都模仿的那么像,绝对是自己亲近之人,可他真的没有做过此事啊,看到一旁面露不忍的肖途,连忙高呼“肖途,肖途,你救救我,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的。” “肖君你怎么看”武藤此时也问向了肖途。 肖途沉吟片刻,“我觉得此事疑点颇大,暂时还不能确定胡队长有罪。”武藤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谢谢肖途,谢谢武藤先生,我真的是清白的。”胡一彪死里逃生,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刚刚我听你们说,是小六负责传递的密信,那小六便是此事的关键。”肖途分析道。 “是的是的是的,肯定是小六那个狗东西吃里扒外,陷害我”胡一彪此刻为了活命,拼命的往外甩锅。 “领事,不如先把胡队长暂时关押起来,等我们找到小六,再判断如何处置” 武藤志雄点点头,挥了挥手,让人把胡一彪带下去了,胡一彪临走前还一直向肖途道谢。 “领事,我也是冤枉的啊,都是那小六的问题,不关我事啊”那许勇跪在地上嚎道。 武藤哪有空听他喊冤,即便他真是不知情,就凭他和他的手下杀了自己这么多忠心耿耿的帝国勇士,他就罪该万死。 武藤闭上眼睛,疲惫的挥了挥手。 一阵枪响,许勇和还活着的人全部被处决了。 肖途看着死不瞑目的许勇,无悲无喜。 昨日徐先生给了他一份名单,都是兴荣帮里的卖国贼,而此人是胡一彪的线人,和胡一彪相互勾结吃里扒外,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百姓,徐先生以前一直不愿惹上胡一彪这条疯狗便一直放任他,而肖途则正好借他之手加深武藤对胡一彪的怀疑,顺便除去他。 “肖君,你曾经调查过胡一彪,找到那个小六的下落你多费心。”武藤揉揉胀痛的眼睛,今夜他身心俱疲,过段时间来的特高课课长浅野博文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想到这,头也痛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肖途便急匆匆的跟武藤志雄汇报情况,“领事,小六找到了。” 原本有些颓丧的武藤精神了一些,“带我去。” 众人来到一处院落,武藤经历过上次的教训不敢站在太前,让特务们上前破门。 特务们小心翼翼的前去破门,果然有炸弹埋伏,等到烟尘散去,发现屋内倒着三具尸体。 还有一个燃烧着的火堆,熊熊火焰正吞噬着文件,武藤连忙派人去灭火。 经过专业人士判断,里面这三人都是服毒自杀,自杀时间应该是在众人破门的时候。 而那些文件因为抢救的及时得到了一部分,从文件上得到了死者的身份,三个都是地下党员,其中一个还是潜伏了多年的代号古城的老党员,同时还从一片残页当中找到了胡一彪的入党申请书。 从刚开始用照片在武藤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之后用兴荣帮许勇的书信催化,最后靠着小六子引出孙正清这个正牌党员,靠着孙正清书写的入党申请书给胡一彪的棺材钉上了钉子。 事实很显然了,胡一彪想要弃暗投明,加入地下党,意外得到了武藤要对澳门商贸团动手的消息,便派人假意通知,引起火拼。而之后澳门商贸团以上海城里治安太差为由连夜回转澳门。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根据多方消息汇总,孙正清是真的党员,而且在上海城潜伏多年,作出许多贡献,是特务科一直想要抓捕的目标。而孙正清身边的一个人是他的儿子孙祖明,有许多人证明见到孙祖明经常出入胡一彪的家中。 破案了,胡一彪和地下党员的联系石锤了,没有人想到是胡一彪策反了孙正清,不会有人认为一个潜伏多年的老党员以死来陷害一个小小的行动队长。 武藤虽然还感觉到这里面有一些疑虑和漏洞,比如胡一彪为什么不跑,这些人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不过他早就想清理胡一彪这些无耻压榨商人的蛀虫了,眼下送给他一把锋利的屠刀,他没有理由不接。 至于肖途则是清清白白的没有引起丝毫怀疑,还因为找到小六子有功更是被武藤夸奖了一番。 没有任何人求情,也没有任何悬念,胡一彪连夜被处死掩埋。 为了掩盖昨日晚上失败的行动,武藤志雄大肆宣扬自己攻破了一处地下党员的秘密基地,击毙了多年党员古城。 消息一出,整个上海城的爱国人士都为之默哀,而在这件事情发挥了作用的肖途更是被无数人在暗地里戳脊梁骨唾骂。 在大家都在处理后事的时候,肖途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端着酒杯,看着天上的流云。 古城同志,念你这么多年的辛劳付出,而且还未铸成大错的份上,便暂时保全你的名声吧。 胡一彪你这一生作恶多端,去地狱中做你的觉悟大师忏悔一生才比较好。 希望你们下辈子好好做人,肖途举杯,和天上的云彩相碰,一饮而尽。 第十五章 暗流涌动 这次行动可以说是多方共赢,军统和地下党不费吹灰之力保全了澳门商贸团,兴荣帮徐先生除去了队伍里的蛀虫,而武藤虽然谋划失败了,但好歹抓住一个老党员。 唯一亏的便是胡一彪了,不过谁让他势单力薄,只能任人宰割了。 胡一彪事发,大家自然而然的将吴明达那次事件的锅扣在了胡一彪头上,李峰也暗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很难相信,可是种种事实表明胡一彪就是内鬼,他也可以对他的特务科放下心了。 庄晓曼被提为新的行动队长,接管原来的胡一彪位置,而肖途则和原来一样,李峰虽然不敢给肖途下绊子,但也不会让肖途权力过大。 夜间酒吧。 “可真有你的”庄晓曼和肖途碰杯,“要不是我参与了,我根本想不到幕后黑手是你”庄晓曼嘴巴凑在肖途耳边,丝丝话语惹得肖途耳朵发痒。 庄晓曼自身也是经验丰富的老牌特工,可她最擅长的还是武力刺杀,像肖途这种瞒天过海,栽赃嫁祸,黑白颠倒,指鹿为马的能力就不是她的能力范畴了。 她也越加庆幸还好自身选择相信肖途,肖途一次次的表现也没有让自己失望。 不过组织上已经知道她身边有地下党成员,这两次行动都是那个地下党成员筹谋的。 这布局筹划之胆大精细,和其身份隐藏之深都使军统对那个地下党员萌发杀意,组织多次要求她说出地下党员的身份,都被庄晓曼借故搪塞了。 但第一次和肖途见面时肖途的话语隐藏在她心底,她也一直在暗地里调查组织上知道她身份的几位成员。 多次试图寻找出是谁出卖了组织,泄露了她身份,可收效甚微,这种情况下让他杀害肖途焉知是否是那叛徒的手笔。 庄晓曼吐出一口气,看着肖途刚硬的侧脸,心里下定了决心,肖途绝不能死。 “你也不赖,尤其是你那个手下确实不错,一点马脚都没露。”肖途不是神,他不知道庄晓曼刚刚在思考要不要杀他的困难问题,还笑着和庄晓曼碰杯。 庄晓曼自不用说,凭她交际花的本事迷惑一个底层混混绝对是信手拈来。 而她的手下则在当晚就找到了小六子,然后将他带到肖途指定的地点,在第二天得到信号的时候,喂食三人服下毒药,然后匆忙的将纸稿扔入火盆,再躲在石头后边。 最后趁着破门时炸弹爆炸的嘈杂动静和烟尘遮挡,顺势混入特务大队中去。 破门的特务都是一拥而上,加上爆炸出现的慌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边原先站着谁。 也正因此,武藤没有怀疑他们是否是真的自杀,因为武藤刚到,他们刚好毒发身亡,而四周都没有人,除了自杀没有第二个可能。 庄晓曼得意的扬起脖颈,“这么大的舞台你都撘好了,要是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岂不是要被你看扁了。” 确实如此,要是庄晓曼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肖途就得考虑换个合作对象和认真思考要不要花力气将庄晓曼拉进自己组织了,抗战不是儿戏。 两人再对了一些细节,确保之前的事情没有丝毫错漏,千里之提溃于蚁穴,筹划越精密,容错率就越低。 幸好武藤对胡一彪早有杀意,而且他现在被即将到来的特高课课长浅野博文弄得焦头烂额,不然此事可能还要再生变数。 两人推杯换盏,很快便微有醉意。 庄晓曼拿起自己的小包,披上外套,现在虽然已经初夏,可是夜间还是微凉。 “一路小心”庄晓曼转身轻轻的抱了肖途一下,低语道。 肖途没空感受温香软怀,庄晓曼显然是意有所指,联想她之前喝酒时偶尔的不自然,心中有了猜测。 出得门外,肖途点起一根烟,看着庄晓曼消失在拐角处,看到一旁的黄包车夫还在辛勤地擦拭着车子,好奇的问道,“这么晚了还做生意啊。” 黄包车夫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没办法,家里要吃饭,先生,要不您坐我车吧。” 肖途笑了笑,“也好。” 行到半路,肖途才轻声问道,“怎么了。” 这个黄包车夫便是李思胜。以前是没条件,可现在有了人手,肖途在外的安全自然有人守卫,李思胜便经常装作黄包车夫守在饭店或酒吧门口。 可是一般他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等自己,而且还主动要求自己坐他车,只有他发觉附近有危险才会如此动作。 肖途觉得这样子太委屈李思胜了,明明是个杀敌好手却埋没在此地,可李思胜却说什么也不离开。 他这段时间在上海也听说了肖途的一些事迹,对这个孤身打入敌方阵营的青年满怀钦佩。 不仅仅是在战场上杀敌才配叫做英雄,像肖途这种冒着生命危险传出情报的一线特工也可称之为英雄。 上战场,大多数时候勇气和血性足矣,赢了获得荣誉,死了一了百了。 可地下工作者,要用浑身解数和对方斗智斗勇,一不小心暴露被捕,那等待着的就是无休止的折磨,死亡都是一种奢望。 尤其是那些间者,荣誉不加诸于身,不仅要对付敌人,还要承受身边朋友亲人的唾弃辱骂,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若是心中没有大义,是绝不可能坚持下来的。 军人被俘虏还有人道主义,可间者往往被处以极刑。 舍生取义固然不简单,可另一种往往比死亡还可怕。 这敌后英雄既然得不到大家的赞誉,那就让我来保护他的安全吧,这就是李思胜朴实的想法。 “有几个眼睛一直盯着你和那个女特务”李思胜趁着擦汗的功夫快速的说了几句话,“从盯梢手段上看不太像是特务的人,倒像是军统的人。” 军统,肖途眉头皱了起来,他们是要对自己下手吗。 念在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抗日同胞的份上,肖途一直在帮助军统,也尽可能的避免军统在任务中出现死伤,可要是他们真的对自己有了杀意,肖途也不会再心慈手软。 “李思胜,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肖途皱着眉头抽完一根烟,把烟头扔掉之后轻声对李思胜说道。 “你别回头,听我说就好,”肖途假装腰背酸痛,直起腰来敲打自己的背部,然后快速轻声的对李思胜讲了一番话。 一路送到家门口,李思胜像是口渴至极,“先生,我现在口渴的厉害,能讨杯水喝吗。” 肖途看了一眼李思胜,还是点点头,“来吧。” “胡蜂同志,不行,你这个计划太冒险了,我不同意。”李思胜一进门就迅速开口。 肖途递给李思胜一杯水,“你是党员吗。” “我当然是,”李思胜接过水,喝了几口。 “很好,你是胡蜂小组的,我是小组的最高负责人,”肖途看着李思胜,“我刚刚跟你说的内容,是以上级的身份跟你说的,不是和你商量,是命令。” “可,”李思胜还想争辩。 “服从命令,”肖途严厉起来。 “是,坚决服从命令。”李思胜最后还是点头了。 肖途知道李思胜也是为自己好,语气柔和下来,“此事机密,只限你我二人知晓。” “行了,去吧。” 肖途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此番谋划虽然凶险,可是带来的好处是影响深远的。 自己还可以留下几手后手,确保事败了也能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使命。 假如真的事败了,那便事败吧。 革命总是伴随着牺牲,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 第十六章 中弹 庄晓曼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以往她看见肖途都会贴上来,而现在却很正常,就跟看见普通人一样,她是老牌特工,不会做出绕着走这种欲盖弥彰的事情。 肖途感觉得到她最近一段时间内心的焦躁不安。 肖途作为特务科高级科员,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通常都是由李峰直接指派任务。 李峰哪里会把任务交给他,因此肖途在特务科里异常清闲,比在报社里还清闲,报社里偶尔还要应付一下交两篇文稿,可在这里每日就是喝茶看报。 肖途翻看着上海日报,看见头条文章,嘴角露出笑意。 顾氏商号主人在回家省亲的途中被锄奸队刺杀,身死当场。 这件事夜莺跟他汇报过,当日他将顾氏父母这条线交给了方汉州,方汉州接过交给了上海的其他潜伏小组。 偌大的上海当然不只有胡蜂小组一个小组在活动,还有许许多多个小组潜伏在各个角落。只不过胡蜂小组保密等级极高,只和上级联络,不与平级沟通。 这件事就是其他潜伏小组的手笔,他们花了大半年的时间不漏丝毫马脚慢慢的将顾家财产全部转移,然后在顾君如父母回家的途中将他们带离,运回大后方。 然后随便找了几个汉奸杀死放进车里,引爆汽车装作当场身亡的样子,再找报社运作将这个锅往锄奸队上一扣,反正军统锄奸队也需要这样的威名,大家各取所需。 而顾君如则悲痛欲绝,被李峰批准去祭拜父母,途中也遭遇不测,现在下落不明。 李峰暴跳如雷,却抓不到凶手。 顾君如算是给她安排好了,希望她在大后方生活的快乐。 肖途揉揉眼,活动了一下脖颈,看了下表,十点半了,该下班吃饭了。 肖途自顾自的离去,大家都知道他是日本领事的红人,均默不作声,李峰也只是冷哼一声没有拦他。 肖途去了一家牛排店吃起了牛排,他现在还是武藤的红人,而且由于他上次提前点出了胡一彪的问题,武藤更加倚重他了。 所以他现在拿着日本领事馆和特务科的双份工资,妥妥的高薪阶层。 吃的饱饱的,肖途要了杯咖啡漱漱口,走出店门,看到不远处的黄包车夫正扇着扇子。 晚上酒吧,肖途约庄晓曼见面,把顾君如的事情知会了她一声,庄晓曼露出了这段时间的第一个笑颜,“谢谢。” 见庄晓曼急着想走,肖途一把拉住她,“不再多喝几杯?” 庄晓曼挣脱开,她这段时间已经被组织上找了好几次了,可全被她糊弄掉了。 因此组织上给她的讯息越来越频繁,措辞也越来越严厉,她要不是因为小顾也不会冒险和肖途碰面。 “不了,我这段时间有事,你别再找我了”庄晓曼急匆匆的离去,刚一出门便遇到了一个头戴黑色檐帽,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 “晓曼,肖途便是那个地下党吧”男子把庄晓曼拉到一旁,低声问道。 “老刀,你跟踪我??”庄晓曼见到眼前这人,先是一愣,继而愤怒起来,这是她军统的搭档,他可没有提前通知在这里碰面,很显然他一路跟踪自己。 庄晓曼的反追踪技术不错,可还是没能甩掉同样是军统出身的老刀,有心算无心总是胜面大一些。 “要不是我跟来,我还不知道你错成现在这样子” 老刀语气严厉,“你忘记党国对你的培养了吗,你屡次推诿组织的命令,上级对你已经有极大的不满了,你莫要自误。” “我”庄晓曼一时语塞,“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一定要杀掉他呢,大家都是抗日同胞,为什么不能多想一种办法呢。” “晓曼,”老刀语重心长,“我们这种人,往往就活在出卖别人和被别人出卖的一线之间。” “他的存在,会对你的身份造成极大的隐患,这对于你的潜伏工作是极其不利的,上峰也是为你考虑啊。” 老刀拍拍庄晓曼的肩膀,“我知道你下不去手,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去处理掉他。” 庄晓曼刚想开口反对,就看见肖途晃荡着从酒吧门口出来。 “哟,晓曼,我说你怎么急匆匆的走掉,这是你朋友啊,”肖途正巧从酒吧里出来,叼着烟含笑看着这两人。 “肖…肖途”庄晓曼一时竟不知如何面对他。 “你好,我是肖途,您是”肖途递了根烟给老刀。 “我是老刀,晓曼的搭档”老刀也不客气,接过点上。“冲这支烟的份上,我会让你痛快一些的。” “哦?怎么个痛快法”肖途吐出一个烟圈。 “时间有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肖兄弟,我知道你也是爱国志士,可是晓曼的身份太重要了,为大局考虑,不得不除掉你,相信肖兄弟也是能理解的吧” 老刀叼着烟,从怀里掏出枪对着肖途,“对不住了。” 肖途没有预料中的大惊失色,反倒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已经认命了, “确实,要为大局考虑,可是你在不在大局里呢?” 老刀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深意时,枪就响了。 砰,一声枪响,肖途应声倒地,老刀愣了,他可还没扣动扳机,又一声枪响,老刀也倒在了血泊中。 隐蔽拐角处,李思胜握着手枪,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本是战术高手,枪法精准,那老刀就被他一枪射中心脏,可是对自己人射击还是头一回。 而且还是对着自己钦佩的上司,虽然自己确信没有打到他的致命处,可是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因为伤口感染等突发症而死,这是一场赌局,赌的是命。 李思胜再看了一眼肖途,强忍着过去查看伤口的念头快速离去。 武藤领事馆高级干事,特务科高级科员肖途被反动分子袭击,如今生死不明,而反动分子被特务科行动队队长庄晓曼当场击毙,这是上海日报的今日头条。 上海最好的私立医院病房内,李峰,武藤志雄,庄晓曼等人都在。 看着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的肖途,李峰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去了,他其实一直怀疑肖途有问题,可是肖途那枪伤做不得假。 “庄晓曼,你再说说当时的情况。” 武藤领事闭上眼睛,最近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出问题,武藤感觉非常疲惫。 幸好纯子过些日子又要来上海了,这是他最近这段时间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当时我和肖途在酒吧里喝酒,我和他经常一起喝酒。” “然后我有事先走,刚走到拐角,就听到枪响,肖途被枪手击倒了,我就立马拔枪射击了凶徒,然后连忙把肖途送到了医院里。” 庄晓曼闭上了眼睛,昨夜发生的事情对她打击有些大。 一个是多年的搭档,一个最近结识的可以交心的朋友,相当于她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两个人,就这样都倒在了她的眼前。 武藤领事点点头,李峰也没有出言,他们去现场勘察过,事实和庄晓曼说的差不多。 李思胜做事极为精细,开的枪一把是军统的配枪,一把是特务科的配枪,李峰查看过子弹和庄晓曼的描述都能对的上。 “希望肖君早日醒来”武藤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肖途,叹了一声气便离开了。 李峰也很快离开,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要深挖那个枪手的身份,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搞到一条大鱼。 庄晓曼坐在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肖途,脑海中响起了肖途对老刀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在不在大局里呢”。 军统,你们好狠。 第十七章 醒转 深夜教堂中,夜莺焦虑的走来走去,李思胜则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你,你们”陆望舒气不打一处来,这肖途和李思胜瞒着自己就干了一件大事,现在肖途在病房里生死未卜,她不得不紧急联络上级请求指示。 上级得到消息也是吓了一跳,第二号打算亲自过来处理。 “都怪我不好,我不该答应胡蜂同志的”李思胜现在也很后悔,而且很害怕,自己那一枪到底打中哪了。 “不关你的事”陆望舒在今天早上得到消息瞬间感觉天塌了,她又很快想起来前几天肖途和她隐晦提过自己要是出事,去图书馆找一本什么《容斋随笔》的书可以舒缓心情,她当时以为肖途在开玩笑,没往心里去。 陆望舒急急忙忙跑到图书馆,找到了容斋随笔,里面夹着一封信,上面都是一些奇怪的符号,陆望舒用密码本破解了之后明白了前因后果,肖途在信中还一再强调,是自己严令李思胜听命做事的,请组织不要追究李思胜的责任。 突然,教堂外出现几声猫叫,陆望舒听了一会,也叫了几声频率不一样的。 很快,教堂里走进来一个身影,穿着灰色长袍,带着绅士礼帽。 “我是夜莺”陆望舒站了起来。 那人脱下礼帽,伸出手道:“夜莺同志,你好,我是第二号。” 而李思胜则去了门外望风,他本来是不该知道第二号的身份的,可是此次事件李思胜是参与人,第二号有些事情需要问询,李思胜便被夜莺带着一起过来。 第二号挨个询问了陆望舒和李思胜,见到李思胜满脸的愧疚神色,第二号拍拍李思胜的肩膀,“李思胜同志,抗战哪能不流血,胡蜂同志他是早已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你不用往心里去。” “接下来,由我接管胡蜂小组,第一条指令,全员蛰伏,等胡蜂醒来。” …… 病房里,这是庄晓曼来的第四天了,也是肖途昏迷的第四天,期间军统上峰派人和她联络过,解释道此事与他们无关,庄晓曼虚与委蛇表示相信。 与他们无关,呵,庄晓曼眼神漠然,要是特务机关出的手,怎会只杀肖途不杀自己,要是地下党出的手,又怎会射杀他们优秀的党员肖途,她其实怀疑过是否是自导自演,但看看肖途的伤势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只有军统,只有军统才会射杀肖途,然后射杀老刀,这样和自己接触过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只有上级一个人了。 庄晓曼从小被军统培养,被灌输了十几年的报效党国的思想,她也老早做好了为党国捐躯的准备。 可是看到同样是为国出力,为民族献身的肖途倒在自己眼前,为党国立下汗马功劳,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老刀倒在血泊中。庄晓曼痛苦的闭上眼睛,她第一次对军统,对党国的信仰动摇了。 “喂,你在干什么”耳边传来沙哑的声音,“床单都要被你撕烂了。” 庄晓曼睁眼,见到肖途无语的看着自己,而手中紧紧抓着的床单都快要解体了。 “肖途,你醒啦,”庄晓曼露出了这段时间的第一个笑颜。 “嗯,醒了好一会了,看着你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在这给我变戏法呢” “你”庄晓曼想给他一拳,让他再昏迷一段时间。 医生来查看后,说没有大碍了,注意修养即可。 等护士给肖途喂完粥离开了,庄晓曼环手于胸嘟囔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咱们可是同类人,这拐着弯的骂自己不太好吧。”肖途抬起手活动了几下,感觉伤口只有些许疼痛的感觉,还有就是有点使不上力气。 “行了,别贫了,”庄晓曼低声说了一下自己的口供,免得肖途刚醒搞不清局势,要是在这种小事上露出马脚那就太亏了。 肖途点点头,庄晓曼处理的很好,他再补充了一下细节,两人合计了一下确保没有疏漏。 “对了,我的身份,”肖途想知道那个老刀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这关系着未来的布局,大意不得。 “他应该是跟踪我发现的”庄晓曼给肖途削着苹果,神色微有些暗淡,“我没有跟上峰汇报过你的身份,我也不知道后面那个杀手是怎么回事。”肖途点点头,看来庄晓曼上级还不知道自己身份,不过也得考虑到最坏情况。 肖途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汁水四溢,“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 庄晓曼呆了一下,她瞬间明白了肖途的意思,庄晓曼强笑了一下,“换什么地方,我在特务科干的好好的”,说着抬手看了下手表“最近事多,我有事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庄晓曼顾左右而言他,若无其事的离去。 她走出房门轻轻把房门关上,靠在墙壁上,她是军统里长大的,军统便是她的家,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别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会犹豫不决。 肖途啃着苹果,若有所思。 得知肖途醒了,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武藤志雄,李峰,各界人士都有来的。肖途的病房都被送来的果篮堆满了。 晚上,肖途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咚咚咚,病房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肖途放下报纸,心中略有疑惑,这么晚了还会有谁会来拜访。 一个手捧鲜花穿着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你怎么来了”来的竟是陆望舒。 陆望舒看了看被塞满的病房,随手把鲜花扔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报社派我来看望一下年轻有为的肖先生,肖先生此番死里逃生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陆望舒这段时间可是担惊受怕极了,胡蜂有多重要她最清楚,光是上个月胡蜂传出来的情报就让日本方面的多次敌后围剿无功而返,他还提前告知了身份遭到暴露的数位老同志,使他们有充足的时间转移。 胡蜂就是地下党在上海的最大保障,胡蜂的存在使得上海地下党的伤亡大大减小。 要是胡蜂真的出事了,对于组织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两人客套寒暄了几句,陆望舒就告辞了,她来只是亲眼看看胡蜂的身体状况,看起来还不错,她也就能放心的回去复命了。 自从上次肖途被枪击住院,武藤就安排了人手随身护卫他,这栋医院更是被武藤加入了宪兵队的日常巡视范围之中。 肖途恢复的很迅速,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那颗子弹没有打到关键位置,在小护士的悉心照料下,肖途很快就出院了。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中,肖途下意识的想摸根烟,却发现空空如也,住院期间不能抽烟,他原本的烟被庄晓曼拿走充公了,他现在还没来得去买。 肖途倒了杯酒,想了想还是把酒倒了,烧了壶水。 进行这次谋划主要是有三个原因。 一是可以打消武藤和李峰的疑虑,虽然这些事件自己处理的都很干净,可是有时候太干净了反倒会起反效果,武藤自己不清楚,李峰绝对是一直在盯着自己。 二是离间军统和庄晓曼,肖途想把庄晓曼拉到自己这边,可他单靠一张嘴如何能成事,只能从他们内部下手。 通过自己醒来时见到的庄晓曼的神情判断,不出意外的话,庄晓曼和军统已经离心了。 这也是必然现象,庄晓曼深信是军统下的手,可军统自己确实没做过,便会怀疑是不是庄晓曼动手杀得老刀,估计很快庄晓曼就要成为弃子了。要是军统够狠,还会让庄晓曼发最后一份光热再送她去死。 这两个是主观原因,客观原因便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无声无息的清理掉军统的杀手,要不寄希望于庄晓曼临阵反戈,可肖途宁愿去赌子弹,也不愿去赌人心。 或者告诉李峰,有军统杀手要刺杀自己,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而且说不定李峰还巴不得自己去死。 最后就只能让组织出手,可要是让行动组主动出手杀了老刀,庄晓曼肯定会和自己离心离德,对自己敬而远之,肖途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那么大魅力,能让庄晓曼毫无芥蒂的和杀了她朝夕陪伴数年之久的战友的凶手互相信任。 而庄晓曼是完全可以接纳为自己人的,这也是肖途不敢和组织报备,先斩后奏的原因,组织肯定不会同意自己的方案,因为自己的命的价值在组织看来远远大于庄晓曼,庄晓曼可以不吸收,自己一定不能死。 可是肖途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爱恨,他想在不背叛组织的情况下,尽自己的努力保护每一个该保护的人。 肖途端着热水,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 他知道这事是自己欠考虑了,毕竟是临时起意,没有思考全面,之后可能还会受到组织的严厉批评甚至处分,但做都做了,也没有什么后悔的必要。 起码现在来看,情况还不错。 窗户上的肖途露出一丝微笑。 第十八章 会面 第二天一早,肖途又在路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早啊”肖途伸出兜里的手挥手致意,脸上带着笑意。 庄晓曼伸出手,“我的早点呢” 肖途嘿嘿笑道,“下次,下次一定。” 两人走入特务科,特务科里却人烟稀少。 肖途好奇问道,“怎么回事” 庄晓曼嘴角一勾,“又有一名汪伪政府的官员死于非命,汪主席震怒,李峰几乎把所有手下都派出去找线索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死掉的第三个政府官员了,整个政府上下人心惶惶,而特务科却迟迟找不出原因,怪不得汪伪会震怒。 这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肖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看了看桌上堆积的文件,轻笑一声。 以前自己的桌上只有报纸和杂志,这些文件肯定是李峰吩咐手下人送来的,看来李峰已经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准备拉拢示好自己了。 肖途看了下文件顺序,从后往前一点点的看了下去。 在他住院的这段时间,我党在正面战场上已经逐渐摆脱了下风,开始进入战略相持阶段。 这使得日本人和汪伪政府极其不安,敌后间谍活动日益频繁,同时在上海也进行了多次大搜捕活动。 不过由于他受伤住院,第二号做出了紧急蛰伏的指令,地下党成员暴露极少,而军统却有不少人被捕杀。 肖途从怀里摸出一颗糖塞进嘴里,这是庄晓曼给他的,说大病初愈不能抽烟,被她看见一次便没收一整包烟。 肖途摸着额头,感受着嘴里的丝丝甜意,眼神盯着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浅野博文长官不日将抵达上海。” 特高课全称特别高等警察课,是一个臭名昭着的日本间谍组织。 臭名昭着不仅对于中国人,对于日本人也是一样,没人希望被他们盯上。 由于汪伪政府高官被多次刺杀,而特务科碌碌无为。 汪伪主席特地邀请特高课课长浅野博文前来协助。 浅野博文已经同意了,很快就要到达上海。 剧情里的肖途在这里迎来了人生的最大分叉点,天堂地狱均在一念之间。 不过此事暂且还不急,先放放,先等晚上见过第二号再说吧。 在肖途出院之后,他才能够有限性的避开武藤的眼线。 而今天便是他和第二号约见面的日子。 第二号停留在上海已有一个月了,他原本还计划前往南京一趟。 可这一次胡蜂的行为实在是太胆大冒险了,在知晓胡蜂醒来之后他便一直停留。 他必须亲眼见过胡蜂,亲自和胡蜂交谈才能放心的让胡峰继续潜伏下去。 地下党密室中,肖途见到了上海地下党负责人第二号,这人其貌不扬,看上去市侩气极重。 肖途知道他是一个党性远远大于人性的人,他是真正的做到了党高于一切,这是一个可敬的人。 第二号也在观察着肖途,这个年轻人年龄不过二十出头却功勋卓越,外表方正斯文,气质儒雅随和。 怎么看都是一个稳重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冒险的事。 “你好,胡蜂同志,我是第二号。” “你好,第二号。” 肖途伸出手和第二号握了一下。 第二号组织着语言, “组织上开会讨论过了,认为你这次计划太过冒险,一旦你出事了,将会影响我党在上海的整个布局。” 肖途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确实是考虑的不成熟, “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一切处分。” 第二号和善的笑笑,笑起来确实很有亲和力, “胡蜂同志,组织上并没有打算处分你,你给组织陈述的理由我们也认真研究过了,你的计划确实有利于你的进一步潜伏。” “可是你这种先斩后奏,而且不在乎自身生命的行为是不可取的。” 第二号脸色严肃起来, “你现在不仅仅代表你一个人,你现在是整个上海地下党数百位同志的坚强后盾,有你在,他们就会多一条生路。” “所以胡蜂同志,组织上开会讨论,本次对你就不作处罚,但你自己要清楚自己身上的担子。” “一旦选择了这条路,我们肩上扛起的就是整个国家,整个民族。” “一旦意气用事,这些年的努力就将付诸东流。” 第二号语重心长, “胡蜂同志,中国的未来可都在你们身上。” 肖途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一时热血上头可能会带来多大的损失,恍然意识到原来此刻的自己竟然已经如此重要。 “是,我绝不辜负党和国家的期望”,肖途沉声道。 见到胡蜂脸色严肃,第二号笑了起来, “好了,公事谈完了,现在来谈私事。” 第二号促狭的笑了起来,“你觉得夜莺怎么样。” 没等胡蜂接话,第二号接着说道, “组织上觉得你一个人太势单力薄,决定给你配一个搭档,夜莺本是你的联络员,而你们两个都在亚辉日报社工作过。” “组织上建议你们假扮情侣。” 肖途脑子飞快转动着,他当然知道组织的这次安排还有另外一层用意,便是下次自己再做决定时还有夜莺可以拦着。 不过此事还是不能答应。不是自己有心瞒着组织做事。 而是一旦自己和夜莺成为搭档,两人经常碰面出双入对,夜莺就无法担当联络员的责任。 第二号根本不可能常驻上海,所以组织必定会再派一个上线过来传达组织的安排。 不出意外的话,组织派来的必定是代号农夫的地下党员。 然而那个农夫暗地里却是军统的银狐,庄晓曼的同僚,更是多次卖情报给日本人,是一个利益至上心思缜密的汉奸。 不过银狐和庄晓曼虽同属军统,二者却份属不同的派系,银狐知晓庄晓曼的身份还设计除去了她。 那个农夫还是由第二号亲手引进党内,在自己没有十足的证据下,第二号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 那个农夫一时半会还露不了馅。 至于私底下除去这种事想想就好,难度太高,风险极大。 这农夫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身份,和多少势力有着勾连,一旦自己准备针对他,很有可能反倒被他锁定自己。 所以此刻绝对不能让陆望舒成为自己搭档。 只有这样,自己才会和陆望舒一直单向联系,农夫无法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躲在暗中可以伺机动手。 “第二号,我觉得此事还有待商榷。” 肖途得另找理由说服第二号。 “陆望舒是个老同志了,可是她太年轻漂亮,容易引人注目,不利于我潜伏工作的开展。” 见到第二号似笑非笑的神情,肖途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果然如此,这个理由根本不具有什么说服力。 “我觉得夜莺同志的长处在于联络和传递情报,和我一起潜伏我觉得不是太合适。” 话里话外便是不相信夜莺的潜伏能力,组织绝对不会安排两个互相不信任的人做搭档。 潜伏者的搭档可是事关生死,容不得一点差错。 肖途表示自己不信任陆望舒的能力,组织上绝对会慎重考虑。 果然,第二号脸僵了一下。 陆望舒一直是他的下线,当着人的面说自己下属能力不行,第二号也不禁一时语塞。 既然肖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第二号便明确了肖途的态度。 他也不想强硬推给肖途惹人厌烦,此事便搁浅了。 本来想给肖途介绍新的上线的,现在也不必了,他以后还是和夜莺单向联系吧。 看着肖途小心翼翼的四处观察,然后逐步步入黑暗中。 第二号对这个二十出头,却已潜伏在敌人内部已有数年之久,功勋显着的胡蜂同志默默敬了个礼。 得不到世人的赞誉,得不到亲友的关怀,每日和虚假谎言为伴,每日经受着各种权力、美色、金钱的考验,没有一颗赤诚的爱国心是无法坚持下来的。 胡蜂便是那隐形守护者,守护着整个上海。 同时心中也泛起了些微疑虑,第二号作为整个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看人识人本事极高。 胡蜂和他说的理由都很牵强,凭他刚刚和胡蜂的照面和对胡蜂近些年做事的手法分析,胡蜂绝对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 他肯定是有一些难言之隐才拒绝了组织的安排,莫非是胡蜂打探到了什么消息,自己这边还有内鬼? 第十九章 沈兰清 日落日出,转眼又是数个星期过去。 肖途在这些日子里通过特务科之便,一直致力于揪出代号银狐的军统特务。 可是那银狐隐藏极深,虽然已经掌握了他的身份,可却无法抓到证据。 肖途仰靠在椅背上,他还暗地里打听了冯一贤的消息。 可是特务科的人也只知其人,但却无人知晓他现在在何处。 可能不在上海城,在别的地方做事吧。 至于兴荣帮金山银海三兄弟中的铁血汉子荣金山此刻还在牢中。 肖途这些日子和特务科里的一些人关系也拉近了不少。 就连李峰见到他也会打声招呼,不再冷着一张脸了。 而之前多次汪伪政府高官被刺杀的档案卷宗也都放到了他的面前,他在最近几次事件中表现出来的心思缜密使得李峰也相信了他的能力。 肖途一份份仔细的看过去,里面详细的记载了被杀官员的时间地点和相关目击证人。 看了几眼肖途便放下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理科生,从来没有学过破案的手段。 即便他有破案的能力,他也不想为这些汉奸找出杀人凶手。 肖途确定死的官员里没有姓卢的,那看来荣金山确实还没搭上冯一贤这条线,心底舒了一口气。 终于把所有文件看完了,肖途伸了个懒腰,端到茶杯站到窗前。 看向外面的两颗梧桐树,此刻已是盛夏,点点阳光透过梧桐叶洒落在地上成为朵朵斑点。 办公桌上最上面放着一份名单,是还未受到刺杀但极有可能遭到刺杀的人物。 这些都是在社会各界有极大影响力的人物。 其间正中央有一个名字显露出来。 沈兰清。 想着沈兰清的一些资料,肖途眼神清冷,就决定是你了。 将茶水喝完,肖途出门问了下值守人员,得到李峰已经回来的消息。 李峰办公室。 肖途敲门得到允许之后推门而入。 李峰正在批示文件,见到肖途,微有些诧异,这还是肖途第一次来主动找他。 经过上次肖途受伤那件事,李峰对他戒心已经极低了。 加上这些日子肖途也安安静静的喝茶看报,丝毫不干涉他特务科的事情,李峰对肖途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李峰停下手中的笔,随手盖上手中的文件,开口问道, “肖先生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肖途不好意思的笑笑, “最近特务科不是人手紧张吗,然后我还一直在混日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就想来问问李科长有没有什么任务用得上我的。” “一天天坐在办公室里身体都要生锈了。” 李峰笑道,“肖先生真是勤勉。” 他想了一会之后也没有拒绝,现在确实人手紧缺。 而且肖途看起来能力也还不错,他主动找点事做也挺好。 “这样吧,现在确实人手不太够,因为最近反动分子的刺杀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我接到指令需要保护那些进步分子,肖先生带两个人去选个人保护吧。” 肖途欣然答应,想了想又说道, “要不还是您给我指派吧,我也不知道那些官员的习性,万一得罪了也不好。” 肖途苦笑道,“我这人,书生气有些重,就怕和那些官员起了冲突。” 李峰点点头,那些官员确实难伺候,要是和肖途闹起矛盾最后受到责罚的还是自己。 “那要不就沈兰清吧。” “沈兰清你知道吗,那个大文豪。” “肖先生之前也是写文章的,想来两人应该有些共同语言,” 李峰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名单仔细看了一下给出了意见。 “那谢过李科长,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沈先生的。” 肖途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满意的离去。 即便这次没能接到保护沈兰清的任务也没事,自己随意糊弄一番搞砸之后再寻机便是了。 第二天一早,就有两个持枪的特务科成员在肖途办公室门口等着肖途。 “肖先生,李峰科长让我们跟着你做事。” 接着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这两人俱是特务科的骨干,经验丰富。 一个身量略高,叫做沈志明,另一个偏黑,叫胡雄。 肖途点点头,知晓这也是李峰监视自己的人手。 他也不往心里去,之后要做的事情本就不用瞒着他。 “那这次得辛苦你们两个了,我还从来没有出过任务,没什么经验。” 肖途说着从兜里掏出了烟,一人一包。 这可是之前蒋旭之送的名牌香烟,一包就得花掉他们半个月的薪水。 他们对视一眼,踌躇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 “谢谢肖组长。” 他们得到的命令本来就是协助好肖途完成此次任务。 此外便就是将肖途的一些言行举止记录下来,并没有要与肖途为难的意思。 肖途让两人进屋,三人在屋内一阵吞云吐雾。 肖途伤好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了,一个月没抽烟心里直痒痒。 至于会不会上瘾都是后话了,在这个时代能有命就不错了。 “两位兄弟,不知我们应该先做什么。” 肖途见两人也熟悉自己了,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 两人见肖途出手阔绰而且好说话,也都心生好感。 高瘦的沈志明思量了一下,开口说道, “一般都会先和目标人物接触,这样双方通过气保护起来也就方便一些。” 保护的任务不仅麻烦在不知道敌人会什么时候来,有时候惹人厌烦的雇主也是一大麻烦。 之前有去保护官员的特务科兄弟就被当成了保镖使唤,动辄骂来喝去。 特务科的人还不敢顶嘴,一有不顺那官员直接告诉汪伪,然后李峰就要挨骂。 这些日子这些特务科的人可真是有苦说不出。 “也好,那咱们下午便去会会这个沈兰清沈文豪。” 中午肖途出钱请他们兄弟两吃了顿好的。 酒桌上几杯温酒下肚,人的一张嘴就不听使唤了。 胡雄张着嘴便要追随肖途。 用他的话说,像肖途这样背景深厚,待人谦和出手阔绰的上级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沈志明倒是要稳重许多,还叮嘱了几句胡雄要慎言。 “要我说,像沈兰清那种人,就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明明都是靠日本人赏饭吃,对我们还一脸鄙夷。” 胡雄呸了一口,“一想到要保护这种人,我就难受。” 肖途也不插话,只是笑着听着,偶尔还给两人倒酒。 这两人受宠若惊,胡雄胆子愈发大了而沈志明则更加沉默了。 “行了行了。”肖途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给每人递了一根烟, “这些话你们这里说说就好了,上头可不喜欢听到这种话。” 肖途伸手需指了指头顶。 “知道知道”胡雄嘿嘿笑道, “这不是在肖组长面前我才敢酒后吐真言嘛。” 肖途露出笑意,这胡雄分明没醉却说那些胡话,摆明了是想搭上自己这条线靠上日本人。 看来特务科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啊。 倒是这个沈志明心思细腻为人谨慎,看起来也是个人才。 肖途表明不露声色,暗地里却对这两人的未来做了一个谋划。 三人从饭店里出来时已经下午一点了。 “肖组长,沈兰清这个时候一般都在文学社中。” 胡雄显然也是做了一番工夫的,“我们直接过去找他吗?” 肖途刚刚在饭桌上也是思索过此事,他知晓这文学社是个什么组织。 说白了就是一群舞文弄墨的文人凑在一起风花雪月罢了。 国家民族危难之际,这些文人却日日沉浸在温柔乡中,夜夜笙歌。 而汪伪政府又需要依靠他们的笔杆子来稳定民心,巩固自己麾下的统治,双方各取所需。 “先过去看看吧。” 肖途知晓这文学社当中可有不少交际花混入其中,甚至陆望舒因为报社的缘故也是其中一员。 一处豪华的公馆内,沈兰清正和几个貌美女子推杯换盏。 这处公馆本身是一家豪商所有,战争期间,该处豪商全家离开上海避难,这处公馆便被汪伪政府接管。 之后特许给了沈兰清等一众文人聚会所用。 肖途三人直接从正门进来,门口的守卫见到肖途的武藤领事管高级干事的身份便放行了。 虽然有心人要查还是查的到他特务科里的身份,但他亮出武藤领事馆的身份便代表了他此行的态度,不会遭到太多抵触。 三人进去后,肖途径直去到了大厅,而那两人被他安排去四周巡查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书法形色,方寸砚台之中,自有万丈波澜,心外无字,便是万语千言。” 沈兰清站在角落里负着双手,对着一个小姑娘缓缓而谈,声音温和醇厚,加上那风姿气度,那小姑娘眼睛都变成了星星。 “沈先生,您说的实在是太好了,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可却让婧儿看到了书法世界的曼妙神奇。” 小姑娘一脸崇拜的看着沈兰清,她老早便拜读过沈兰清的许多文章,如今见到真人激动的难以自已。 肖途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含笑望着这一幕,这沈兰清对女学生的威力真就恐怖如斯? 第二十章 浅野博文到来 “肖途,你怎么在这?” 肖途回头望去,穿着碎花小裙的陆望舒正站在自己身边。 “哟这么巧,陆大记者今日也在?”肖途收起了二郎腿,笑道。 陆望舒隐晦的白了他一眼,她的身份本来就是报社的记者,出现在这文人聚集的地方很奇怪吗? 倒是这个胡蜂同志,怎么瞎跑到这里来了。 不会又是要瞒着自己干什么事吧。 想到这,陆望舒的目光警惕了起来,准备回去跟组织打小报告。 “望舒,” 沈兰清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居然放下了手边崇拜自己的小姑娘,转而走到这边了, “你来了。” “嗯,望舒才刚到,看到你和友人相谈甚欢,望舒便没有前去打扰。” 陆望舒微带羞涩道,也不知她是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 沈兰清轻笑了两声,柔声道, “哪里的话,你可是我女学生当中资质最好的,来了直接找我便是,不会打扰的。” 说着,好似现在才看见肖途, “这位先生好像有些面生,是第一次来吗。” 肖途点点头,“不错,我之前和望舒是同事,老早便听闻这里是文人的胜地。” “可惜一直事务繁忙,今日才有机会前来感受一下文学的气息。” 陆望舒也帮着接茬,“是的,这位是肖途肖先生,我之前的同事。” “在报社上多次发表过文章,对文学也有很大的追求。” “肖途,这便是沈兰清沈先生,文学泰斗。” 沈兰清恍然大悟,“原来是肖先生,” 然后徐徐开口,“兰清偶尔也会翻阅亚辉通讯社的报纸,无意间瞥见肖先生的文章,” 沈兰清摇摇头,“这怎么评价好呢。” 肖途不在意的笑了笑没接话,那些文章都是他花钱找人代写的。 他哪里写的来那种谄媚的文章。 沈兰清接着问道“不知肖先生可读过兰清的文章?” “我事情多,时间少,可没沈先生这么多的闲情逸致天天读书看报。” 肖途呵呵笑了一声。 “你”沈兰清哪能听不出肖途在讥讽自己。 他一抖袖,“无怪你写不出好东西,别人把鲜花放在那里,你却视而不见。” “只一心一意摆弄你的残枝败叶。” 肖途不知道是这人的嫉妒心作祟,还是骨子里的文人相轻。 他仅仅见到自己先前和陆望舒有过交谈,便想来打压自己。 陆望舒连忙插话打起了圆场,“沈先生不要对我们要求过高嘛。” “对您来说,写作是一项伟大的事业。” “可对于我和肖途来说,写作仅仅只是谋生的手段。” 肖途却在此刻站了起来, “再美好的鲜花,一旦经历风雨便会支零破碎。” “望舒,我有事便先走了,我们下次再约。” “你,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沈兰清拂袖怒气冲冲而去。 陆望舒看看肖途,又看看沈兰清,刚想出去追肖途就看见了肖途隐晦的手势,便立马驻足不前。 这个肖途果然又瞒着我做事! 肖途在门口等到了沈志明和胡雄两人,两人将公馆四周都排查过,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沈兰清此人极度自负和清高,我觉得不适合和正面接触,还是暗中保护吧。” 刚刚两人在门口也看到了肖途和沈兰清之间闹得不愉快,也不疑他,毕竟在他们的调查中沈兰清就是这种人。 肖途摸出一根烟,“不过我发现有一个极大的隐患,沈兰清似乎和许多女的关系暧昧不清。” “所以我认为光是盯着他家还远远不够,得把他接触的亲近的女子的信息都搜集起来。” 肖途啪嗒一声把烟点上,吐出了一口浓烟, “毕竟军统锄奸队的人防不胜防,可能某一个女子就是杀手。” “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胡雄和沈志明两人都点头同意了肖途的看法。 毕竟前几番军统锄奸队天衣无缝的刺杀使得特务科对这个部门有了一种恐惧感。 “所以沈志明你就负责盯着沈兰清的家,暗中观察有没有可疑人员。” “而胡雄你就跟踪沈兰清,将他所有关系亲密的女子信息全部搜集到,有照片的话最好。” “怎么样,有异议吗?” 两人对视一眼,俱点了点头,这考虑的很周全,安排的也很合理。 其实众人都不太相信军统会浪费人手来刺杀沈兰清,所以也只有寥寥两个人前来保护。 要真有军统杀手,两个人能有什么用,这不过是做给上面看的样子而已。 晚上特务科,李峰听了胡雄的汇报,暗地里点了点头。 这肖途的心思确实够缜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就继续盯着肖途,有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再向我汇报吧。”李峰做出指示。 胡雄点点头,他其实是李峰的心腹,不过没几个人知道。 他有一次出任务时出了差错,是李峰救下了他,自此他便对李峰忠心耿耿。 不过在外人眼里,他不满李峰已久,只是因为劳苦功高,李峰不好处理而已。 李峰凭借他揪出了多个潜伏在特务科的暗鬼,不是地下党之类的敌对势力,而是汪伪政府中想要插手特务科的其他高官。 没人想的到他浓眉大眼的居然还真是个忠臣。 肖途把事情安排下去自己就撒手不管了,他毕竟还有武藤那边的事务要处理。 李峰也只是以为肖途想要捞一笔功劳罢了,也就放任他而去。 这日,所有特务科的成员全被紧急调去火车站外围戒严,里面是宪兵队的人驻防,浅野博文到了。 浅野博文一家世代均是军人,每一位都对中国犯下滔天罪行。 浅野博文此人也是双手血腥,所造下的罪孽罄竹难书。 浅野博文的到来便意味着武藤志雄的权力会大大受到限制,而且浅野博文本就和武藤志雄有仇,此番来便是来找武藤志雄麻烦的。 而很显然武藤志雄绝不会坐以待毙,这两人即将展开一番生死斗争。 第二十一章 与浅野会面 浅野博文的到来并没有打破肖途平静的生活,他现在还是武藤志雄身边的红人,他和浅野博文不在一条线上。 所以即便浅野博文已经到来一个星期了,肖途和他也没有见上一面。 这天是星期四,肖途坐在办公室一张一张细细的看着胡雄跟踪沈兰清偷拍的照片。 这是胡雄一个星期的工作量,却足足照了三十来张。 总共是四个女人和沈兰清在不同的场所会面。 有的在咖啡馆,有的在书屋,有的在沈兰清家。 肖途将二十多张照片随意放在一旁,拿起剩下的那个人的系列照片。 挑了一张恰好拍到大半个脸的照片,陷入思索。 根据胡雄跟踪调查所掌握的情报,这个照片上的女子唤作蝶依,是大上海有名的交际花。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这个蝶依是有夫之妇。 而她的丈夫便是肖途的前上司,亚辉通讯社的社长蒋旭之。 肖途只是隐约记得蒋旭之妻子和沈兰清有染,才会特意让胡雄调查沈兰清的红粉知己或者说是地下恋人。 果不其然,这蒋旭之的脑袋不仅秃了还绿了。 肖途静静抽完了一根烟,然后将蝶依的照片都打包塞入一个牛皮袋中,放入怀中便打算出门。 门口正好遇见来找他的庄晓曼。 肖途只得回身再开门,请庄晓曼进去坐坐。 “怎么,有事出去?” 庄晓曼不客气的坐在了肖途的位置上,挥手散去了桌边的烟味。 “是有点事,不过不急”肖途坐在桌子上,“大清早的来找我干什么。” 庄晓曼白了肖途一眼,风情万种,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吗,肖先生。” 肖途呵呵一笑,“哪里,庄大队长想来便来,把这里当自己办公室就好。” 庄晓曼咯咯笑了两声,开口道, “不是我要找你,是浅野博文要见我们两个。” 肖途眉头皱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肖途将怀中的牛皮袋放入抽屉里便跟着庄晓曼出了门。 庄晓曼见到那牛皮袋也没有好奇的发问,大家对彼此身份都心知肚明,不会越界。 两人边走边说,“怎么回事。” 肖途有些疑惑,自身和浅野博文没有丝毫交集,他找我有什么事。 庄晓曼目不斜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说找我们两个过去问些事情。” “不过不能掉以轻心,他毕竟是特高课课长,可能掌握了一些隐秘的消息也说不定。” 肖途点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心中却盘算起了各种可能。 到了特务科门外,居然早有日本军人在外等候。 肖途和庄晓曼对视一眼,这浅野来势汹汹啊。 坐在车上,肖途不确定开车的军人听不听的懂中文,便和庄晓曼沉默寡言了一路,连商量对策都没有时间。 车很快就停下,肖途下车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里并不是特高课的办事地点,反倒是住宅区,看来是要到浅野的家宅了。 临进门的时候,两人的手枪便被收缴了上去。 不过其实也无妨,便是给了肖途手枪也无多大用处。 两人来到客厅,早有一个身着军服蓄着日本人特有的胡须,身材匀称的中年坐在沙发上含笑看着他们,手里还举着一杯红酒。 “庄队长,肖先生,请坐。” 肖途和庄晓曼依言坐下,很快就有仆人上来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红酒。 “来,浅野先谢过二位这段时间对上海的稳定作出的贡献。” 浅野博文微笑着举杯,庄晓曼和肖途只得无奈应对。 “很好”见两人如此配合,浅野博文的笑容更加灿烂。 “想必庄队长和肖先生还不知我的来意。” 浅野从身旁取出两份文件递给了二人,“二位可以先看看。” 肖途好奇的接了过来,迅速浏览完全文,心中一沉。 这是特高课的一份分析报告。 特高课将近两年在上海城中汪伪特务和日本军队行动失败还有汪伪政府高官被刺杀的案件全部归纳到了一起,然后进行整合分析。 而其中肖途和庄晓曼两个人参与的频率最高。 “浅野长官,我不明白。” 肖途将文件恭敬的放回桌上,忐忑的问道。 不过心里倒是有几分底气。 那几次暗杀行动自己都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之后传递消息也都隐秘至极。 刚刚那份煞有介事的报告虽然写的极其吓人,但其实后面的推论都是捕风捉影牵强至极。 要凭借这个给自己和庄晓曼定罪还是太难了。 不过浅野博文是出了名的疯子,万一他直接动手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肖途装作忐忑的样子,脸上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庄晓曼此时也看完了报告,语气激动 “浅野长官,我庄晓曼自加入特务科以来,亲身参与的抓捕行动多达数百场。” “成功的次数也多不胜数,特高课的这份报告未免也太牵强了。” “诶,庄大队长不要急嘛”浅野博文似乎没有被庄晓曼的无礼所激怒, “我本人也不愿相信你们两位会背叛帝国”浅野博文笑道, “可是这手下人调查得到的结果,我也不好置之不理。” “况且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大家都希望能抓住一两个害虫来稳定军心。” 浅野博文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 “庄队长和肖先生想不想成为那两个害虫呢。” 肖途此刻已经大概知晓浅野的如意算盘了,用这牵强的证据来胁迫自己为他卖命。 可是证据虽然不够充分,可浅野要自己的命哪里需要证据,为今之计,只得先虚与委蛇。 “浅野长官,我对帝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属下也愿意为浅野长官效犬马之劳。” 肖途立马表态,神情激动不似作伪。 见到肖途这般作态,庄晓曼假意扭捏了一下也顺从了浅野博文。 “哈哈哈很好”浅野博文开心笑道,“我就知道二位是聪明人。” 他一把把那两份文件扔进垃圾桶中, “既然是自己人,那这些文件当然是做不得数的。” “实不相瞒,在下请二位过来的确有件事” “最近上海城里不少高官被刺杀,整个城市人心浮动,这对于帝国的统治极其不利” “根据特高课的调查和一些线人的汇报,我已经初步确定了幕后黑手” 浅野博文盯着肖途,“便是武藤志雄。” “啊,怎么会”肖途大惊失色,“武藤长官怎么会做这种事。” “肖先生,我知道你和武藤志雄关系好,可是你真的了解武藤志雄吗” 浅野博文眯着眼睛,“他一直虚伪的想要和平,为了他所谓的和平还不惜杀害那些忠心的官员。” 浅野博文寒声道,“这种军中败类,我绝无法容忍。” 肖途张了张嘴,几欲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 “浅野长官需要我做些什么。” 浅野博文满意的看着肖途,要是肖途再不知好歹为武藤志雄辩驳,他不介意让肖途去手术台上走一遭清醒清醒。 “很好,肖先生是个聪明人,”浅野博文站起身来, “你要做的很简单,一个星期后随我去南京指证武藤志雄。” “你是武藤志雄的身边人,你的证词有极大的作用。” “庄队长也是一样,你是特务科的人,你的证词能够代表汪主席的态度。” “有你们两个作证,加上我的一些证据,武藤志雄肯定难逃一死。” 从浅野博文家出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肖途和庄晓曼走出院子的那一刻同时舒出一口气,演戏真的是个体力活。 两人见到了饭点,也不避讳,直接结伴去了饭店吃饭。 饭店吃饭人极多人声鼎沸,两人找了一个墙角坐下。 “你演的真好,”庄晓曼敲打着筷子, “我都差点信了你对武藤是真情实意的。” “呵”肖途喝了口水, “你也不赖,那欲拒还迎,无奈答应的神情也是毫无破绽。” 待得菜上来,服务员下去之后,庄晓曼才轻声问道, “真的要听浅野博文的话去弄死武藤志雄吗” 肖途夹了一口菜,“比起武藤志雄,我更想让浅野博文死。”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虽然两个都是侵略者,都是该死之人。 可是就现阶段而言,浅野博文所犯下的罪恶远远大于武藤志雄。 而且一旦武藤志雄死了,自己最大的后台就倒了,这不利于之后的行动。 “所以怎么说”庄晓曼一双眸子盯着肖途,“我听你的。” 这几次的合作已经让庄晓曼极其的信任肖途的为人和能力。 而且上次事情过后,庄晓曼和军统已经貌合神离。 此番这么大的事她都没先请示组织就决定跟着肖途走。 “简单”肖途快速扒了两口饭,“吃完饭我就去见武藤志雄。” 第二十二章 密谋 说是吃完饭就去找武藤志雄,但肖途不会这么草率。 他吃完饭先回的特务科,在特务科里坐了好一会,然后武藤就派人来找他了。 他和庄晓曼上午被浅野博文带走的事情本就不甚隐秘。 武藤得到消息自然会喊他过去一探究竟。 武藤领事馆二楼办公室,肖途和武藤志雄相对而坐。 相比起刚结识时候的样子,这个时候的武藤就显得憔悴了许多。 近日大战场上愈发焦灼的局势,上海城里一直流窜的军统锄奸队,还有现在到来浅野博文都使武藤志雄焦头烂额。 “肖君,我听闻浅野博文早上找你过去,他没有为难你吧。”武藤志雄露出关切的眼神。 肖途也不知道这武藤志雄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在做戏。 不过无伤大雅,自己这次本就选择保武藤杀浅野。 武藤叹息一声,“是我连累了肖君。” “浅野博文和我之前便有仇怨,他此番寻机来到上海城没多久便找到了肖君你,” 武藤叹了口气,“想必是知道了肖君你是我的得力助手。” “肖君,要是他真的为难你,不必为我隐瞒什么。” “我不希望肖君因为我而失去性命。”武藤目光真诚。 肖途也不禁为这个男人的魅力暗赞一声。 自己要真是投诚的汉奸,此番肯定被其感动了。 想到这肖途又有些惋惜,如果他不是日本人,他不是侵略者该多好。 可惜了,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的结局。 肖途也面露激动,“武藤领事,肖途自结识领事那日起便被你多加照顾。” “我有今日的一切全是靠着领事您。”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卖领事的。” “这次浅野博文想要我去南京作证诬陷你滥杀政府官员,领事您得早做准备。” 武藤志雄面露欣慰之色,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还是没有瞒过他吗。” 看着肖途关切的眼神,武藤微笑道,“那些官员的确是我找人杀的。” “那些官员作威作福,对那些亲日商人敲骨吸髓,蛮横欺压。” “这样下去,怎么还会有人相信中日和平,怎么还会有人愿意与我合作。” 武藤语气激动,“不管是谁阻止了我的计划,我都要将他们除去。” “只可惜被特高课发现了。” 武藤的做法行为也没什么好评价的。 武藤和浅野两个人一个是温和派的侵略者,一个是激进派的侵略者,处事方法不同而已。、 可是两人侵略者的本质是一样的。 肖途问道,“那领事,我们该如何应对?” 武藤志雄靠在座椅上,手搀扶着额头, “浅野博文肯定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让你作证也只是多一重保险而已。” 武藤志雄直起了腰板看向肖途,“此番要想安全,只得除去浅野博文!” “肖君,我可以相信你吗” 肖途知晓了武藤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除去浅野。 可是自己千万不能动这个手,一旦动手了,就露了痕迹,容易被抓住马脚。 “领事,我愿意赴汤蹈火,可是”肖途露出一丝苦笑, “可是我枪法很差,虽然最近有练过,可是我觉得靠我的话成功率不太高。” “肖途身死是小,可是怕误了领事的大事。” 武藤紧紧盯着肖途的眼睛,十几秒后才移开视线, “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也想起了肖途是报社出身,一手枪法稀烂。 “那这样吧肖君,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安排人手的。” 武藤志雄走到肖途面前握紧了肖途的手, “浅野是个疯子,肖君一定要多加小心。” 肖途走出领事馆没多久,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 他急忙转身就看到一个硕大的棍子敲击下来。 “谁”肖途还没喊出声,人就软了下去。 不远处的街上的一个黄包车夫本来都要拔枪了,可是看到肖途倒下前的禁止行动的手势,又生生的忍耐住了。 肖途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手术室中,四周挂着各式各样的肉。 不远处还有一个巨大的液体容器,里面泡着一具全身**的男人。 男人惊恐的瞪大双眼,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肖先生醒了。” 肖途转头望去,在另一边试验台上拨弄尸体的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转了过来。 他摘下口罩,竟是浅野博文。 “不好意思,冒昧的又请肖先生过来了”浅野博文把手中的器具放下,摘下手套, “只是我很好奇肖先生和武藤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把肖先生请过来解惑我今晚可能都要睡不着觉了。” “还请肖先生多多担待。” “我”肖途虽然知道浅野是个变态,喜欢炮制人体,之前也做过心理建设,可实际看到时还是心中吓了一跳。 刚刚浅野摆弄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尸体,是活人! “我”肖途声音有些发颤。 他一个现代人,尽管已经见过不少流血牺牲,可看到如此变态的行径,也忍不住心里发寒。 “我和武藤志雄说浅野长官准备调查他,让他早做准备。” 浅野博文听懂了肖途的意思,他放声大笑, “肖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 要是肖途和武藤说浅野找他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说,这武藤不仅不会信,反倒还会起疑心。 而肖途的说法则能让武藤掉以轻心。 说是准备调查,可是他浅野博文其实已经拿到了足以置他于死地的证据了。 虽然也不排除肖途对自己撒谎,不过他本来也就无足轻重。 花心思在肖途身上只不过是听说肖途是武藤的爱将,自己想让武藤体验一下被亲信手下背叛的感觉而已。 “很好肖先生,我希望你一直聪明下去。” 浅野博文打开了肖途身上的镣铐,拍了拍肖途的脸颊轻声道。 回到家中洗完澡的肖途想到之前的场景还是一身冷汗,那绝对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要是他的神态表情和回答语言有一点不对劲,自己可能就是下一具泡在那个液体容器里的素材了。 浅野博文,肖途右手紧紧攥着玻璃杯,你死期不远了。 接下来的几天,肖途正常上下班,下班了也正常的去酒吧喝一杯。 喝的微醺,一个人拎着酒瓶慢悠悠的回家,走了好一段路,才被身后的人叫住。 “那些人已经甩掉了。”庄晓曼从身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自从看到特高课的那份情报,他发现了自己和庄晓曼同时出现的场合确实太多了一些,以后得适当减少见面的频率。 肖途走进一旁的小巷,点燃了一根烟,烟头忽明忽暗,映照着肖途的脸庞。 “后日便是浅野去南京的日子。” 肖途看着靠在墙角的庄晓曼,吐出了一口烟,“你有接到什么任务吗。” 庄晓曼妩媚笑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肖途呼出了一口气,“我离开武藤房间的时候,在他门外抽了一支烟,他和一个叫银狐的军统联系。” “让军统出手暗杀浅野,他则透漏我们组织的消息给军统。” “我猜的没错的话,接到任务的应该是你。” 肖途一直在考虑以何种方式透露给庄晓曼军统内部叛徒的事情,眼下便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什么在武藤房间门外偷听自然是杜撰的。 不过所说的内容是他根据前世的剧情推敲出来的,出入应当不大。 庄晓曼笑容渐渐消失,她确实接到了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浅野的任务。 这银狐她也有所耳闻,是军统内部一个有名的特工。 可这银狐明明是另一处的人员,为什么能影响到自己上级下达任务。 而且上级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答应? 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上级频频让自己传递消息,丝毫不在乎会不会使自己暴露。 庄晓曼心里发凉,他们应当早已做好了放弃自己的准备。 肖途低低说道,“而出手的军统特务则会被留在火车上,被之后赶来的武藤抓住,为浅野报仇。” 肖途抬手抖了抖烟灰,“这就是我今夜找你的原因。” 庄晓曼静静的看着肖途, “身为党**人,为国捐躯乃是本分事,晓曼早就做好了准备。” “肖先生不会是想让晓曼放弃刺杀吧。” 庄晓曼夹出一根香烟,从肖途兜里掏出打火机,呢喃道, “那可会让晓曼看不起肖先生的。” 尽管这是一个必死的局,可那又怎样,在这世上活着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庄晓曼早就累了,她不想再继续了。 肖途抓住兜里庄晓曼的手,慢慢的拿出打火机给庄晓曼点燃了香烟, “浅野必须死,可是那个特务我也想让她活着。” “活着看看我们拼死守护的国家,在未来会有多美好。” 庄晓曼呆了一下,缓缓吸了一口香烟,双手抱胸笑道, “肖先生为何对晓曼这么好。” “每一个为国家为民族抛头颅洒热血的人都值得我对她好。” “谢谢肖先生。”庄晓曼仰头看着肖途,心里久违的有了些许暖意和光亮, “那晓曼便听肖先生计划行事了。” 肖途离去了,庄晓曼还停留在原地,她脑海里回响着肖途刚刚的最后一句话, “要是待不下去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回想着近两年肖途对自己的颇多照顾,和军统越来越令人不齿的作风和令人心寒的处事。 庄晓曼小口小口吸着烟不知在想些什么,烟头闪烁,在忽明忽暗的红光下庄晓曼粲然一笑。 也罢,这次行动后,党国的庄晓曼便死了,要是侥幸活下来,那也是自由的庄晓曼。 第二十三章 前奏 肖途今日起了个大早,明天便是上火车去南京的日子,也不知前段时间给夜莺传的消息到了组织手里没有。 在特务科看报纸发呆了一上午,突然接到了亚辉通讯社申请采访的请求。 肖途一愣,夜莺找自己又有什么事。 又是那家熟悉的咖啡馆。 肖途刚一进门就看见陆望舒正一脸喜色的看着一封书信,连自己到了都没注意。 肖途轻步过去,一拍陆望舒肩膀, “嘿,在看什么?” 陆望舒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书信塞在身后。 见到是肖途才放松下来,美滋滋道,“我恋人给我的。” 唔,肖途看着这个傻姑娘,得寻个合适的时机跟她谈谈了。 “怎么说,陆大记者,今天想采访我什么。” 在前两日亚辉通讯社便采访过他一次。 就他被刺杀进行一次深入访谈,顺势宣扬反对战争,呼吁和平,武藤和浅野也知晓此事。 陆望舒立马进入工作状态,从包里煞有其事的掏出纸笔,一本正经的开口问道, “肖先生,上次的采访还有些许遗漏,这次是来补充的。” 在几番问答之后,肖途看见了窗外黄包车夫隐晦的手势,知道自己附近暂时没有眼线了。 肖途搅拌着咖啡轻声问道,“组织上是有什么安排吗。” 陆望舒一边露出灿烂笑容一边奋笔疾书,还时不时点点头,嘴巴却轻微的动着, “我这次和你一起上火车,配合你行事。” “胡闹,这次是刺杀行动,夜莺同志,太冒险了,我不同意”肖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陆望舒摇着笔杆, “这是组织上的安排,” “本来此次第二号也在那列车上,得到了你的消息他便临时换了行程。” “第二号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为了让我在火车上找找他行程泄露的线索。” 陆望舒轻声道, “他怀疑组织里存在内鬼。” 肖途哑口了,既然是组织上的安排他也不好反对。 不过这次引起了第二号的警觉也是一件好事。 “那行吧,这样也好,你来的话那计划得稍稍变一下了。” 肖途思索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陆望舒参与此次行动。 肖途喝完这杯咖啡的最后一口,严肃道, “记住,这关系到许多同志的性命,绝对不可贸然行事。” 陆望舒知道事情轻重,乖巧的点点头。 几杯咖啡的时间就悄悄过去。 采访其实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陆望舒回去自己编就完了。 陆望舒似乎是写累了,甩了甩手,“还有一件私事。” “亚辉通讯社的社长他怀疑他妻子和外面人有染,但他又不好大张旗鼓的调查。” “所以他派我来采访你想来求助你。” “我跟组织上汇报过,组织让你自行决定。” 这也是陆望舒此次来的原因。 她是正经的由蒋旭之安排过来的,一切流程都经得起特务的查探。 肖途摸了摸额头,本来以为这次采访是组织的安排,原来是蒋旭之求自己当私家侦探啊。 “他老婆是谁。”肖途喝了口咖啡假意问道。 他老婆是谁他可太清楚了。 是他让行动组的李思胜悄摸摸的放出风声给蒋旭之,让他知道自己老婆有问题。 “蝶依,那个上海有名的交际花。” 陆望舒有些难以置信,她和蝶依其实也算认识,没想到她居然玩的这么嗨。 “这事我接下了,你回去告诉蒋社长,让他等消息吧,” 肖途伸手挠了挠脸,还好没笑出来。 他本来是打算让蒋旭之先自己查,然后自身再装作不经意间得到照片卖蒋旭之一个人情。 没想到这蒋旭之居然直接求到自己头上来了,真是找对人了。 陆望舒露出公式化的甜甜笑容,收拾起纸笔, “谢谢肖先生,这次采访的内容我们会尽快刊登在报纸上。” “让大家都知道肖先生是一个热爱和平的人。” 肖途起身相送,“不敢当不敢当,下次陆大记者要是还想采访的话说一声就行,肖某一定扫榻相迎。” 沈兰清这个伏笔就暂且先埋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明天的事情。 不过眼下该做的都做了,李思胜那边也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静待好戏登场。 第二天风和日丽万里如云,是个出行的好日子,肖途起床吃完早饭便直接赶去了火车站。 此刻原本是交通枢纽嘈杂的车站却十分安静,坐车的人倒是不少可却没有几个敢大声说话的。 肖途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巡逻的卫队,将上车的乘客挨个搜身。 庄晓曼此刻带着一队特务也堵在一个车厢外头。 还好没让李思胜他们在车上动手,看这架势,枪都运不进去。 肖途正了正自己头上的帽子,疾步走了过去,本来搜身的特务见到是肖途便直接放行。 因为这次肖途是作为证人的身份,较为重要。 浅野特地让肖途和他一个车厢,同一个车厢的还有李峰,庄晓曼和陆望舒。 肖途隐晦的看了一眼陆望舒便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陆望舒之前在南京潜伏过一段时间,她在那个时候采访过浅野博文几次,两人结下了交情。 一个貌美的女人想要和人建立联系总是无比轻易。 这次她假意打算回南京探亲,恰好被浅野知道,浅野便邀请她一同前往。 一路上陆望舒和浅野两人在谈笑,李峰庄晓曼和肖途则偶尔搭几句嘴,气氛还算融洽。 “没想到肖先生和浅野长官的关系也这么好,李某真是佩服。” 见到陆望舒和浅野博文聊得开心,李峰低声和肖途聊起了天。 李峰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 “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肖先生武藤即将失势,” “没想到肖先生早就跳船了。” 肖途苦笑道,“都是为了活命,人在乱世身不由已。” 李峰笑了笑,“确实,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以前倒是我误会肖先生了,日后还得多多合作。” 肖途点点头,“这个是自然,我还想跟李峰科长多学点本事。” “喂,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 浅野博文见到两人在聊悄悄话不乐意了,大声问道。 “啊,我们在说浅野长官本次行动肯定成功,之后大上海便是浅野长官的天下了。”肖途解释道。 “只是武藤领事毕竟对我挺不错的,肖途内心有些愧疚。” 浅野博文笑道,“肖先生不必多虑,事成之后你的位置比现在只高不低,跟着我你是吃不了亏的。” 浅野嘴上说着,心里的杀意却升腾起来。 等到此事结束,武藤倒台,肖途自然也是要给武藤陪葬的。 经此打岔,车厢里一时陷入了安静的氛围,众人皆不语。 陆望舒此时也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报纸。 车行到一半,肖途突然尿急,请示要上厕所,李峰没有多言,陆望舒嘟囔道, “真是懒人屎尿多。” 浅野哈哈一笑便让肖途快去快回。 肖途疾步跑到厕所里,看了看手表,点了一根烟,动手的时机就快要到了。 第二十四章 发难 一根烟抽完,厕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先生你好了没有啊,我尿急。”门外是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 “催什么催,马上了马上了。” 肖途把烟头踩灭,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捂着肚子出了厕所。 肖途捂着肚子对门外站着的日本军人哀声道, “军爷军爷,我好像吃坏肚子了,这车上有没有医务室啊。” 那军人瞥了肖途两眼,没理会。 肖途捂着肚子又哀嚎了两声,从兜里颤颤巍巍的掏出了一包香烟和一沓钞票。 而后身体好像又有反应了,蹲在原地不动弹,“军爷行行好吧,我真的太难受了。” 那日本军人扫了两眼,慢悠悠的走过来不客气的伸手接过,然后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肖途勉强站了起来,走到这节车厢外头扫视四周发现此刻没人,回头低喝道,“动手。” 那名日本军人还没反应过来,厕所门突然打开。 原先在门口等候的中年汉子一个箭步跨了出来,狠狠一拳砸在了小日本的头上。 那人还未叫出声便软软的趴了下来。 “干得漂亮。” 这动手的汉子便是混入车上的李思胜。 李思胜迅速把这名士兵的匕首枪支都藏在了自己大衣当中,然后将他衣服扒下,把人从窗户扔了出去。 然后便让李思胜去找这车厢里另外一名驻守的士兵,告诉他这有个士兵吃坏肚子了。 而李思胜刚巧在外等候,这士兵便让自己去医务室拿点药给他。 那士兵没有马上相信,带着李思胜来到厕所,一打开臭气熏天。 瞟了一眼看见里面一个穿着军服的人正捏着鼻子哀嚎,嘴里还骂骂咧咧。 砰,那士兵马上关上了门,让李思胜去医务室取药。 在里面穿着军服蹲着的肖途满身冷汗。 还好自己低着头,而且捏着鼻子低声讲短促的脏话也很难被第一时间发现。 那名士兵有值守任务不敢擅离职守,而且他觉得是一件小事便放心的让李思胜前去医务室取药。 李思胜顺利的来到医务室,医务室里此时就一个军医在调配药品,见到李思胜的到来随意询问了几句就去给他拿药。 趁他转身的一瞬间,李思胜瞬间前扑死死压住他的喉咙然后一刀毙命。 这也是肖途让李思胜去而不是自己去的原因。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这个战五渣是绝对不可能秒杀敌人的,哦不对,是打不过。 李思胜迅速脱下军医的军装和白大褂,将尸体扔出窗外,然后自己换上衣服,带上口罩,学着那人之前的行为有模有样的动起来。 肖途闷在厕所里觉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马上脱下军服,扔出窗外,然后回到自己的车厢里。 整件谋划最核心的要素便是时间,这次谋划一丝一毫都不能耽搁。 这边必须马上发动,不然李思胜那边迟迟不出医务室肯定会惹人怀疑。 肖途回到车厢里捂着肚子,满脸扭曲的对着浅野哀求道, “浅野长官,我好像吃坏肚子了,这车上有没有医生啊,我好难受啊。” 浅野嫌弃的扇了扇鼻子,在厕所里蹲了不少时间的肖途身上都有些入味了。 “李峰,你带他去一趟吧。”浅野想让肖途赶紧离开自己视线。 “浅野君,”陆望舒捏着鼻子,“我好像也有些不舒服。” “我也想去医务室看看,你陪我一起去嘛,我一个人害怕。” 浅野自无不可,娇滴滴的美人的要求,浅野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且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身体都发麻了,走动走动也好。 于是浅野就带着陆望舒肖途去了医务室,李峰和庄晓曼则留在原地等候。 浅野博文和肖途陆望舒来到医务室的时候,看见一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忙碌。 肖途看了一眼体型便知晓应当是李思胜无疑。 这两条线同时进行,按照手表上的时间来看,肖途他们一行人来到医务室只在李思胜换完装的三分钟之后。 陆望舒此刻微微红脸,娇羞的对浅野道, “浅野君,这里这么多人,我不好意思让医生看病。” 浅野对自己的身手和车上的守卫足够自信,善解人意的让身边的几个护卫出去等候着。 护卫将门关上的一瞬间,恰好在此时来到陆望舒身边的军医便暴起,迅速制服并打晕了浅野。 话分两头,在肖途他们离去两分钟后,庄晓曼坐不住了。 她借口不放心也要去医务室看看,李峰也觉得有些担心便随着一起前去。 行到一个厕所时,庄晓曼好奇的问其中一个值守怎么少了一个士兵,那士兵如实回答。 庄晓曼眉头好看的皱起, “这么说那人现在还在医务室还没回来?取个药也不用这么长时间吧。” “不好,医务室有危险。” 庄晓曼一声大喝,立即跑向了医务室。 情急之下李峰也没细想,迷迷糊糊的跟着庄晓曼一起跑了过去。 来到医务室发现浅野的几个随身护卫都在外头,庄晓曼迅速说了一下情况。 几人听闻,想到确实有一会没有听到浅野长官的声音了,连忙破门而入。 三个护卫加上李峰和庄晓曼小心翼翼的走进医务室,庄晓曼特地走在最前,卡住门后视野。 五人一进门就看见了浅野倒在了病床上,其他人都不见踪影。 “肖途,陆望舒。” 李峰第一时间就认为是肖途和陆望舒谋杀了浅野,大怒咆哮道。 那几名护卫也是惊惧异常,这浅野死在他们的眼皮底子下,他们也难逃一死。 正在这时,庄晓曼勾脚把门一关。 门后的陆望舒肖途李思胜三人同时举枪射击,庄晓曼也掏枪射死一人。 李峰刚一转头便看见自己最信任的心腹手下将她的子弹打入了自己的体内。 一发两发三发,李峰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他张大了嘴,喉咙中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声音,随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可却无有一人关心他想说些什么,现在可不是追悼说感言的时刻。 “快。”肖途拿起李峰的配枪将床上的浅野射杀。 然后众人将李峰和浅野的护卫的尸体抛出窗外,李思胜也紧跟着跳窗。 为了更好的保护陆望舒,肖途让庄晓曼将其打昏放在浅野身边。 自己则和庄晓曼往身上抹了些许血迹朝着外头随意射击。 很快,大批卫队赶到现场。 他们到的时候看见肖途和庄晓曼满身血迹,地上一片尸体,浅野倒在一片血泊中。 “是李峰。”庄晓曼狠声道, “他突然开枪杀死了浅野长官,然后跳窗逃跑。” “浅野长官的手下都跳窗去追,被他的同伙打死了。” 早在枪声响起时火车就开始降速,况且这火车速度本来也没多快。 等到护卫队赶到的时候火车已经基本停下了。 护卫队探出头朝窗外看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铁轨旁躺着几具尸体、。 更远处一些,一个穿着大衣的男子正搀扶着李峰快速离去。 “追。”卫队迅速下车追了上去。 庄晓曼和肖途对视一眼,呼了一口气,最难的已经过去了。 只要现在卫队不怀疑自己是凶手而当场射杀就行了。 至于之后的调查就不足为虑,这次刺杀本就是武藤挑起的,他肯定会压住此事。 而且他可能也真的会以为李峰就是那个军统杀手吧。 李思胜一直在听身后零散的枪声。 他的任务很重,不仅是要跑,而且是带着一个死人跑,而且还是得让日本人看见他带着人跑的时候他才能真的跑。 那零散的枪声是肖途和庄晓曼的讯号。 枪声停下了就代表日本卫队来了,他就得玩命跑了。 在这之前他都得暴露在火车窗口的视野里。 十分钟后,卫队距离越来越近,李思胜也体力不支坐在一棵树后边喘息歇息。 正在卫队准备合围李思胜的时候,不远处的密林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还有手榴弹。 李思胜长舒一口气,行动组的弟兄到了。 他们约定的地点是在一个隧道周围,可是这范围那么大,找过来确实不容易。 幸好行动组的人看着火车从自己身前经过,立马追了上去,没追一会火车就停了。 他们知晓行动应当开始了,更是玩命的往前跑,恰好赶到救下李思胜。 这是最好的情况,要真的来不及支援,李思胜只得放弃李峰的尸体,自己先躲进提前几天挖好的深坑当中。 这样一来风险极大,要是日本人放火烧林他便逃无可逃,而且李峰的尸体落入日本人手中会暴露许多破绽。 不过万幸的是,他没有让肖途失望,他的兄弟也没有让他失望。 第二十五章 狼蛛 浅野博文火车上遇刺,当场身亡,凶手系为特务科科长李峰,此人杀害浅野之后被抗日分子救走,至今下落不明。 肖途坐在特务科里喝着茶水看着报纸,惬意的啧了一声。 距离那日出行南京已经过去三日之久,根据多方调查和在场数十名士兵的作证,凶手已经确定为李峰。 肖途知道这是武藤暗中压下此事想要快速结案的结果。 不然真等特高课那帮人细细调查,从头到脚深挖一遍,武藤搞不好也要陷进去。 庄晓曼则一跃成为特务科科长,同时在肖途的引荐和第二号的见证下,庄晓曼加入了组织。 她自此成为了上海地下党钉在敌人心脏中的一根尖刺。 而肖途因为武藤重新掌权的缘故,被任命为特务科情报组组长。 除去浅野只是一个开始,还远远没到可以休息的地步,处理后事也极为重要。 庄晓曼既然已经加入了地下党,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同志,那她的安全也就被组织放在了心上。 根据庄晓曼和肖途的情报,庄晓曼的上级对她早有怀疑,此次更是将其作为弃子。 为了庄晓曼安全考虑,知晓她身份的上级绝不能留。 永安典当行,这是上海的一家老字号了。 这日,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愁眉紧锁。 他早已得到了庄晓曼不仅没死还升官了的消息,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却想不明白。 不过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停留下去了。 因此他悄悄的换了个身份,来到了这家典当行当起了掌柜。 他在一个多星期前得到代号银狐的军统人员给他传的消息,让他找人刺杀浅野。 作为交换,他会得到地下党的一个重要人物的情报。 他虽好奇那银狐如何得知他在敌人内部安插了谍子的,不过这不影响他爽快的应下此事。 自那日老刀遇刺身亡,他就对庄晓曼失去了信任。 他怀疑庄晓曼已经背叛了党国。 因此他便相反设法地让庄晓曼尽快把她手中有用的消息全部传递出来,然后将刺杀任务交给了她。 要是她接下了,那最好,要是她抗命,那自然会有锄奸队来除去她。 在她死了之后,直接把她的情报交给日本人,为其他打入敌人内部的钉子铺路。 对待叛徒就该这样,榨取干净所有价值后再送她去死。 这一切的算盘都打的极好,可没想到突然冲出来一个李峰杀死了浅野。 庄晓曼不仅没有死还成为了特务科科长,这样一个重要位置的人他倒有些舍不得下手了。 正在他思绪万千的时候,有人登门拜访。 “老板,典当东西。”来的是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 “来嘞,这位兄弟,你要典当什么。” 掌柜的马上收拾好心情,露出笑容迎了上去。 李思胜啪嗒一下把手枪放在柜台上“你看着给价钱吧。” 掌柜的额头上冒出细汗,这是遇到打劫的了? 不过也无妨,他准备去呼叫守在一旁的军统锄奸队的人手。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李思胜击倒在地,接着就昏迷了过去。 哗啦。 一整盆凉水从头浇到尾,掌柜清醒了过来,他瞬间判断出这是在一个密室中。 眼前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斯文儒雅,俊秀帅气。 作为老牌特务,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新晋的特务科行动队长肖途。 “狼蛛”肖途笑道,“你可真是让我们一番好找。” 这人便是庄晓曼的上级,代号狼蛛的军统锄奸队成员。 其为人心狠手辣,心思缜密,策划了多次暗杀行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手。 本来庄晓曼是他的心腹手下,可之前被肖途设计导致两人离心离德。 之后狼蛛便与银狐交换情报一手送庄晓曼去死。 在火车上刺杀成功后,肖途和庄晓曼便立即寻找他的下落。 可他不愧是经验丰富的潜伏人员,居然早已人去楼空。 肖途发动了地下党的人员和兴荣帮的人员到处搜寻,在今天才得知线索。 有线人禀报了这家典当行三天前悄悄的换了个主事人,肖途连忙派人前去偷偷的记录下形体特征。 之后报给庄晓曼,得到庄晓曼肯定之后就立即执行抓捕行动。 狼蛛低下了头,他的身份是绝密,眼前这人居然能够一口叫破他的身份,定是庄晓曼那个叛徒。 狼蛛悔恨不已,为什么自己心软没有早点下手除去她。 肖途此次是一人前来,没有让庄晓曼跟着。 一方面眼前这人毕竟和庄晓曼有着多年的共事情谊,怕庄晓曼情感上过不去。 还有一点便是庄晓曼其实没有背叛他,他其实也没有杀害老刀,这可不能让他们当面对质。 “说说吧”肖途转着打火机,“银狐是谁。” 狼蛛瞳孔一缩,眼前这人连银狐都知道,他究竟是谁。 不过虽然银狐和他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他也不会出卖爱国的兄弟,因此他咬着牙一言不发。 肖途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狼蛛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肖途点上一根烟送到他嘴里。 “可银狐他绝非善类,此次便是他和武藤合作的手笔。” “不然为什么此次行动如此轻易成功而且事后武藤的追查只是装装样子。” 狼蛛瞪大了双眼,他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了。 肖途见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吐出了一口浓烟,笑着把他的双手解放了出来。 “你就是那个一直和庄晓曼合作的地下党!” 狼蛛大口大口喘气,刚刚烟塞着嘴里被呛到了。 “不错,”肖途靠在桌子上,爽快地应下了自己的身份,真诚道, “银狐这次不仅想要葬送你们优秀的潜伏人员,也想迫害我们的老同志。” “所以,银狐是谁,你真的还要替他保密吗。”肖途双手夹着烟,眯着眼。 狼蛛沉默不语,单凭眼前这人的说辞他可不敢相信。 “也罢,我也知道你一时半会不会相信我,我也答应了晓曼不会对你下狠手。” “那便这样吧,为了晓曼的身份安全,你不能再留在上海了。” “我会将你送到我们的安全区,得委屈你到战争结束了。” 狼蛛虽然理念不同,可也是一心为国的铁血汉子。 之前多次催促杀他的决定也并非出自狼蛛本意,只是上头给的压力太大。 庄晓曼说他从没有出卖过国家民族,这样一人肖途实在下不去杀手。 那便将他送到大后方接受劳动改造吧。 对于这种知晓极多机密的人员执行劳动改造,可不仅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一定会对之严加看管,不让他和外界接触。 “你不杀我?”狼蛛沉默了一会问道。 “晓曼说你为国家民族付出了许多,是条堂堂正正的汉子。” “她虽然现在无法跟你共事了,可她也还是敬重你。” “大家只是理念不同,可都是爱国人士。”肖途摇摇头,“我不杀你。” “爱国人士。”狼蛛呢喃着重复了几遍,他瞬间意识到了庄晓曼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背叛国家民族,她还是爱国的。 狼蛛心里的郁结慢慢的化去了,被李思胜带着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开口, “银狐的真实身份我确实不知情,我们只知晓互相的联络方式。” “不过上次我紧急换了潜伏的地方,想来他应该也察觉到了,所以现在我也无法联络到他了。” 他停下了脚步,“要是他真的背叛了国家,帮我杀了他。” 狼蛛回过头看向肖途, “还有可以的话,替我向晓曼说声对不起,这些年她付出的太多了,是我对不住她。” 肖途放下嘴边的香烟,正容道,“我一定原话带到。” 狼蛛点点头,洒脱的笑道,“晓曼的身份除我之外没人知道了,她可以继续潜伏。” “上海就靠你们了。” 第二十六章 捉奸行动 接下来的一切就进入正轨,当然军统方面则不亚于一场大地震。 军统驻上海二处的锄奸队队长狼蛛下落不明,其麾下立下赫赫战功的潜伏人员飞鹰也无人再联络的上了。 肖途依旧是每日喝茶看报,他作为情报组长只需要将手下人打探到的情报过目一遍,有用的留下,没用的扔掉便是。 而庄晓曼则忙的脚不沾地,她成为了特务科科长之后公务繁重,不过她本是果敢精练的女子,天生适合吃这碗饭。 肖途这日看完一整份报纸,正舒服的伸个懒腰,门外有人汇报说,亚辉通讯社社长蒋旭之求见。 通报的人正是沈志明,在肖途当上情报组组长之后,他特地把这人要了过来,用人用熟不用生。 他和沈志明之前打过交道,知道此人心思缜密,是个人才,而且此人沉默寡言,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无疑是理想的手下人选。 而之前他的那个搭档胡雄,在李峰死后不知所踪,左右是个小人物,也就没人去追查他的下落。 肖途正了正衣服,才让沈志明去把蒋旭之带进来。 很快,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地中海中年走了进来,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脸色很差,而且眼袋很重。 肖途起身相迎,“蒋社长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蒋旭之受宠若惊,闻言叹道,“还不是那婆娘。” 肖途给蒋旭之倒了杯水,自己坐回椅子上,好奇道,“嫂子出什么事了吗。” 肖途佯装不知内情,虽然他早已将蒋旭之妻子和沈兰清的奸情掌握的七七八八,可是他作为被人相求的一方,哪有主动开口的道理。 而且他身份地位摆在那,要真上杆子的帮着蒋旭之处理此事,才会让人觉得不对劲。 蒋旭之见肖途果然忘记了此事,也不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次讲述了一番。 虽然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蒋旭之实在是被气的不轻。 蒋旭之自半月多前偶然得到风声,听闻自身妻子在外头与人有染,而且持续时间已久。 他刚开始并不相信,可是自身稍微注意了一下妻子行踪果然发现了些许端倪,他大怒去找妻子大吵了一架。 可他妻子蝶依拒不认账,说什么自己只是工作需要,逢场作戏罢了。 正因此蒋旭之托陆望舒找到了肖途,希望他能够祝自己一臂之力,靠特务科的手段找到蝶依出轨的证据。 可是前段时间发生浅野被刺杀的大事,整个上海风声鹤唳,蒋旭之也知晓轻重,暂且放下此事。 可昨日蝶依居然找到了他要求离婚,而且要求平分家产,这给他气的。 蝶依之所以作为上海有名的交际花,明星演员,全是靠蒋旭之在身后一力扶持。 他是亚辉通讯社的社长,在上海也算是个人物,而且他和日本人关系亲密。 正因为他不遗余力的托关系,用人情,花钱,蝶依才有今日的地位。 可眼下蝶依居然要求离婚,离婚就算了,还恬不知耻的要瓜分半数财产。 蒋旭之实在气不过,便亲自上门找到肖途希望他帮忙抓到妻子的出轨证据和那个奸夫的真面目。 “肖先生,事情就是这样”蒋旭之这几日被这事愁的觉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我也不在乎什么名不名声了,我就要那个贱女人扫地出门,名声倒地。” 肖途义愤填膺,“蒋社长您放心,这事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蒋旭之满意的离去了,肖途看着抽屉里一沓照片,好笑的摇摇头。 既然答应了别人,那就得全力以赴,肖途立马动员起了情报组的人手前去调查追踪。 情报组的人员虽然杀敌不行,可是跟踪盯梢还是有一手的,很快便得到了蝶依又和沈兰清私会的消息。 肖途让盯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急忙派人前去请蒋旭之。 这次,一定要还这个中年变绿的秃顶男人一个公道! 蒋旭之没想到肖途的动作这么快,没过几天就有了消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蒋社长”肖途叹了口气道,“和你妻子幽会的人我大概已经掌握了,但是此人不好处理啊。” 蒋旭之一惊,莫非是什么高官或者是日本人,要真是这样他只能将这个黄莲生吞了,一半家产便一半家产吧,还是命比较重要。 “蒋社长,你自己看吧。”肖途将厚厚的一沓照片给了蒋旭之。 蒋旭之翻看了几张,脸色涨的通红,咬牙切齿道“沈兰清!” 他作为亚辉通讯社的社长,也是属于文化圈的人,对于沈兰清自然不陌生。 他原来只以为此人文字风流况且才学深厚,没想到其人竟如此下作,勾搭有夫之妇! 肖途拍了拍蒋旭之的肩头,叹气道, “蒋社长,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沈兰清是汪主席眼前的红人,我这不好下手啊。” 蒋旭之看着手上的照片红了眼睛,蝶依依偎在沈兰清怀里娇羞无限,可在家里却是对自己爱答不理。 他心里怒火万丈,听到肖途话语之后喘着粗气说道,“肖先生请放心,汪主席怪罪下来蒋某一力承担。” 说着流露出些许自愧之色, “只不过蒋某只会摆弄笔杆子,手下也无什么堪用之人,不知肖先生可否再帮蒋某一次,来日蒋某定当重谢。” 听到蒋旭之愿意担下此事干系肖途便放心了,他义正言辞道, “此话生分了,你我共事一段时间,我早已将你当作好友,朋友有难怎能不帮。” “沈志明”肖途大喝一声。 “到”沈志明从门外跑了进来。 “带一些身手好的弟兄随我来。” 蒋旭之感动的红了眼眶。 沈兰清住在一个豪宅当中,也不知他如何来的这么多钱能置办起这般大的房子。 房内沈兰清和蝶依正柔情蜜意,准备做些不可描述之事。 哐当一声,大门被踹开,蝶依和沈兰清两人都吓了一跳。 蝶依迅速拿起掉落在地上的衣物挡住自己身体,门外涌进一大批黑衣带帽持枪的特务,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斯文青年。 “蒋旭之。”蝶依惊叫道。 “肖途。”沈兰清意识到了不妙。 “沈兰清,蝶依”蒋旭之怒笑道,“好好好”, 怒急攻心的他一脚就踹向了沈兰清,沈兰清虽然身高腿长,可平日里都是与人语言上的交锋,从未有**上的搏斗,干脆利落的被一脚从沙发上踹了下去。 “蒋旭之,你疯啦”蝶依尖叫道,“他可是文坛泰斗,你竟敢打他。” “我不但敢打他,我还敢打你”蒋旭之咆哮道, 他给了蝶依一切,可她却毫不留情的给他戴了绿帽子。 一想到她之前春风得意的回来跟他讲和文坛泰斗进行了深入的文化交流,自己还傻乎乎的信了,蒋旭之就怒火中烧,狠狠一巴掌打向了蝶依。 沈兰清踉跄着起身,被人捉奸在沙发上,没有什么可辩驳的。 他便想溜之大吉,之后再写文章好好炮轰此人,刚走没两步,便又被人一脚踹倒。 “沈先生,做了错事就想溜,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吧”肖途笑意吟吟,可眸子却是冷漠至极。 “肖途”沈兰清一愣,接着愤怒道, “我可是汪主席说过要重点保护的人,你不仅不保护我还敢欺辱我,我一定要去汪主席面前狠狠告你一状。” 肖途蹲了下来,拍了拍沈兰清白嫩的脸蛋“这话在刑讯室慢慢说吧。” 肖途手一扬,“把人给我带回去。” 这里是民宅,久留影响不好,还是带回去慢慢的拷问比较妥当。 特务科刑讯室中,蝶依和沈兰清从刚开始的嘴硬到后面的求饶不过是半个小时而已。 蝶依的脸现在已经高高肿起,蒋旭之坐在一旁面无表情。 刚刚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让蒋旭之心都凉了,原来蝶依和沈兰清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勾搭在了一起。 这次蝶依之所以急着和蒋旭之提离婚是因为蝶依怀上了沈兰清的孩子。 蒋旭之现在是心如死灰,他本以为蝶依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可事实却是冰冷无情。 他和蝶依现在都没孩子,是因为蝶依说事业为重,生了孩子身材会走样不能再演戏了。 蒋旭之一贯宠爱她便听之任之,可谁料到竟是此等原因。 肖途从门外进来,拍了拍蒋旭之的肩膀,“蒋社长,上头有人来了。” 蒋旭之麻木的点点头,“这次的事情多谢肖先生了,汪主席那里我会全部抗下的。” 肖途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这种事情对一个男人来说确实太过残忍。 蒋旭之离去了,和上头派来的人去面见汪主席。 肖途在大庭广众之下抓的人,消息自然传递的飞快,不少和沈兰清交好的人或者有家眷仰慕沈兰清的官员都纷纷伸手过来打探消息。 不过现在特务科科长是庄晓曼,她知道肖途做事不会无的放矢,因此她通通拦了下来,刚刚来的是汪主席的身边人,庄晓曼也拦不住。 肖途让人把蝶依带下去医治,自己慢慢走到了遍体鳞伤的沈兰清身边, “沈先生,肖某当日曾说过,再美好的鲜花历经风雨也会残破不堪,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沈兰清张嘴吐出一口血水, “肖途你别得意,汪主席很快就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先生可真是信心十足呢”肖途笑道,“不知汪主席要是知道沈先生是军统的人还会不会这么器重沈先生。” 沈兰清毫无反应,“沈某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要是我毫无证据,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些,我也不敢对你下这重手”肖途凑近沈兰清耳旁轻轻说道。 沈兰清本就疑惑,自己不过是与人通奸,为何肖途对自己下如此重的手,他不怕汪主席的怒火吗? 现在他听到了原因,心中更加害怕了,因为他确实是军统发展的下线,难道这特务科真的掌握了一些踪迹。 “沈先生,你是聪明人,汪主席也欣赏你,” 肖途拿了之前手下人送过来的红酒细细品味着,“美女,红酒,这才是你该有的生活。” 肖途打了个响指,又有一人端着红酒送到沈兰清嘴边, “说出你的接头人是谁,我可以替你瞒下此事,你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文坛泰斗。” 沈兰清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但他此刻的内心却在天人交战,肖途有恃无恐的态度让他有些慌了神。 不过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肖途肯定是没有确凿证据的,不然不必借蒋旭之的理由来严刑拷打。 说到底他还是忌讳自己在汪主席心中的分量,只要自己打死不认,汪主席肯定会来救自己的。 肖途见到沈兰清这幅作态便知今天想让他开口是没有可能了。 “也罢”肖途将红酒一饮而尽,“看来沈先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和沈先生打个赌如何,赌赌看明日此时汪主席会不会派人来让我放你走。” 第二十七章 暗潮汹涌 沈兰清被抓一事在上海引起了轩然大波,作为文坛泰斗,当众被特务们带进特务科里是大失体面的。 况且特务科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龙潭虎穴,进去了就别想完好的出来,社会各界纷纷发力施压让特务科赶快放人。 幸好有蒋旭之顶在前面,这也是肖途不敢冒然抓捕沈兰清而是要借蒋旭之名义出手的理由。 要自己动的手,刚抓进去可能就被勒令放出来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蒋旭之占着理,他在汪伪前哭诉一个多小时,要求严惩沈兰清,之后更是长跪不起。 汪伪就算再如何想偏帮沈兰清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这事确实沈兰清做的太过分了,做也不做的隐蔽些。 最后众人劝说之下蒋旭之退了一步,他向汪伪请求只关押沈兰清一天时间,让他吃吃苦头,汪伪想想也便同意了。 这一天时间是肖途的主意,他和蒋旭之都深知汪伪不会让他们杀了沈兰清的,肖途便在一旁出谋划策,说只关押一天沈兰清便可让他痛不欲生,蒋旭之觉得甚好。 他们知道最多关沈兰清一天,可是其他人都不知道,此刻心急如焚的远远不止眼前这些人。 晚上肖途刚下班就遇到了陆望舒,两人随便找了家小餐馆点了些菜。 “陆大记者所为何事。” 肖途拈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笑道。 “你还有心情吃”陆望舒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吗” “哦?我做啥了。”肖途佯装不知。 “你抓了沈兰清啊,沈兰清他是文坛泰斗啊。”陆望舒急道。 “这又如何,他又不是爱国志士,而且自身不检点,我抓便抓了,有何不妥。” “哎呀你,算了,抓便抓了也没什么。” 肖途暗自点了点头,这夜莺关键时候还算是拎得清的,要是她因为沈兰清而和自己掰扯,那自己就得汇报组织申请换人了。 “这次组织找我什么事。” “不是组织找你”陆望舒话刚说完,肖途就脸色一冷,寒声道“夜莺同志,我希望你能端正你的态度。” “你是我和组织之间联系的纽带,没有组织的安排你随意来见我是违反组织纪律的,希望你别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 他冒着风险和陆望舒见面,结果不是组织上有命令下达,他一时没压住自己的脾气。 “不是组织找我,那我也没什么听得必要了。”肖途摇摇头转身欲走。 见到肖途生气了,陆望舒急忙拉住他的衣角,让他坐下,“诶诶诶,别急啊,是有一个同志找到我。” “他说沈兰清此人可以拉拢,这样被特务迫害太可惜了。” “他恰巧知道我们上海的地下党组织有一个胡蜂打入了敌人内部。” “因此他便来询问我能不能借把力把沈兰清救出来。” “毕竟事情危急,他便托我先来问问,随后会正规的走组织流程。” 肖途眉头皱了起来,“你说的这个人代号是什么。” “代号农夫。” “你和他说我的身份了?” 陆望舒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你的身份可是最高机密,杀了我都不会说的。” 肖途连忙看向窗外的李思胜,李思胜对他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肖途神色这才舒缓了下来,思索了一会,缓缓开口道“你告诉他,这个忙,胡蜂帮了。” 幸好此番这银狐没有跟踪陆望舒,不然自己极有可能暴露了,不过陆望舒这人做事太不谨慎,之后的任务得另寻他人。 银狐啊银狐,我本来还想从沈兰清嘴里问出你来,没想到你自己主动撞了上来,这可真是妙不可言的缘分啊。 陆望舒见到肖途脸色稍霁,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刚刚肖途的一张黑脸确实把她吓到了。 她本来也不会如此莽撞的来找肖途,只是找到她的那个代号农夫的同志在上海已经潜伏多年,是个老同志了,陆望舒对他极其信任。 而且她本来就对沈兰清有些许好感,被那农夫三言两语便打动了。 现在她回过头来想,自己确实太冲动草率了,应该先提前报备组织的,这样子贸然见面确实会对肖途造成极大的安全隐患。 肖途没空管陆望舒的心理活动,他心里盘算起了如何将银狐和农夫划上等号,彻底的将这个组织中的最大隐患给除去。 肖途动了两筷子就离去了,听到陆望舒的道歉他也没心思继续批评,随意的说了两句此事就算揭过。 军统代号银狐,地下党代号农夫的高级潜伏者高源此刻坐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他一听说沈兰清被特务科抓走,先是一惊,然后便立马通过自身盘综错杂的关系来打探情报。 听闻是被人捉奸在床带进去的,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可之后他发动了他能联系到的社会各界人士给特务科施压都没能解决此事。 没想到这特务科这回这么硬气,居然通通挡了下来。 作为军统的人他深知特务科的厉害之处,沈兰清在里面多呆一分一秒都有暴露的风险。 而沈兰清又极为重要,他还舍不得就此放弃沈兰清。 高源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地位,在整个上海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沈兰清是其中的关键。 虽然沈兰清只是一届文人,枪都打不好,可他在文化界名气大,威望高。 不少达官贵人的夫人都仰慕于他,正因为他的牵线搭桥,高源才能认识一众高官富商。 而且高源通过沈兰清的渠道,得到了不少高官的把柄,光此一处便让他每年赚个盆满钵满。 这样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高源是不会放弃他的。 而且此人知晓自己众多秘密,就算放弃也得确保他必死才行。 高源坐在椅子上沉思,他能利用的关系都利用上了,可都收效甚微。 这次特务科一反常态,如此强硬的态度让他的心里多了一丝担忧,莫非特务科找到什么了? 高源知道不能再被动等待下去了,他现在还没有动的只剩两条线了。 一条是武藤,一条是地下党。 武藤那边见效最快,自己打电话过去肯定能马上将人放出来。 可是这样一来武藤就会知晓沈兰清是自己的人,风险太大。 还有一条是地下党,本来地下党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他也是地下党中的一员,地下党在上海有多少力量,多少人员他也算是有数。 可是近两年地下党中异军突起了一个叫作胡蜂的潜伏人员,打了几次漂亮的大仗。 根据他事后分析,这个胡蜂必定已经打入了敌人内部而且级别不低,起码是能说的上话的。 正因此,他找到了之前工作上有过接触的夜莺陆望舒,希望她能帮忙联系胡蜂救出沈兰清。 营救沈兰清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希望通过此事将沈兰清与地下党扯上联系,在未来可以进行顶雷。 第三也是他的核心目的,他想借此锁定胡蜂的身份,这样一个人才不网罗过来实在太浪费了。 整个上海城都因为沈兰清被抓一事而暗潮汹涌,虽然明日沈兰清便会被释放,可是外界不知情。 汪伪答应了蒋旭之的请求之后也没有对外公布,在他看来,此事本已是亏欠蒋旭之了,便不再多做理会。 肖途吃完饭便直接回家,在街角遇到了一个蹲在地上抽烟的黄包车夫,他思索了一会便上了车。 上了车之后两人一路未曾说话,到了地方后,肖途将卷成一圈的钞票付给了车夫,车夫连连道谢。 肖途站在窗前,看着黄包车夫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心中有些紧迫感,希望第二号尽快赶来吧。 他刚刚给李思胜的便是一封密信,让他紧急联络第二号,言自己已经找到了内鬼的蛛丝马迹,需要他亲自到场见证。 知晓第二号联系方式的不仅只有陆望舒,李思胜也知道。 第二号生怕陆望舒出了意外导致胡蜂又断联,便把联络方式也给了李思胜。 肖途不敢让陆望舒去联络第二号,此时此刻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 一旦陆望舒有了差错,露出了风声,那么将前功尽弃。 而李思胜最近几次的表现让他很是放心,他相信李思胜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此事之所以需要第二号做个见证,是因为农夫是第二号亲自引进组织的。 而且其潜伏多年是个老同志了,在第二号心中的分量极重,不让第二号亲眼所见,怕是他难以相信。 第二十八章 一出好戏 深夜,特务科审讯室。 吱呀一声,铁门打开,睡意朦胧的沈兰清睁开耷拉的眼皮看向了来人。 一个身着军中常服的美艳女子将双手插在裤兜一步步朝他走来。 不过就算再美艳他此刻也提不起兴趣,他经历了半天的严刑拷打早已身心俱疲。 那女子来到他身前,抹去他脸上的血污,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沈兰清瞪大了双眼,“你你你,你是。” “我是军统二处的人,”庄晓曼低语道,“此次你被抓,军统一处心急如焚。” “虽然我们和一处不太对付,可都是党**人,我便来此处看看你的境况。” 沈兰清本来还将信将疑,可是看到庄晓曼不经意间抬手露出的袖口中的别针,心中顿时信了八成。 这个位置,这个款式的别针他在他的上级那里见过,他知晓这是联络别的线上的暗号,眼前这人是军统二处便说得通了。 这个别针是当日狼蛛告诉肖途的,这是狼蛛和银狐的联络暗号。 虽然狼蛛觉得银狐肯定不会再启用,但是肖途认为银狐弃用,不代表他手下知情,反正试一试又没什么损失。 要是看到这个没什么反应,庄晓曼就得按照肖途之前所述,给沈兰清描述一下银狐的外貌来骗取信任了。 这银狐的外貌自然是肖途从陆望舒那旁敲侧击来的农夫的外貌。 见到沈兰清渐渐放下疑心,庄晓曼也暗舒一口气,她迅速摆正面容,快速低声道, “你不用怕,不过我得先确认一点,你有透露出什么东西吗?” 沈兰清急忙摇头,“没有没有,那肖途不知道哪里得到的风声,不过我咬紧了牙关什么都没说。” 庄晓曼欣慰的点点头,“那便好,我们已经上下打点运作好了,明日下午你就会被释放。” “为了防止肖途心怀不满暗地里下手,我的人会一直会护送你到家。” 沈兰清大喜,“谢谢谢谢,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回报你的。” 庄晓曼摆摆手道,“回报就不必了,实话跟你说了吧。” “其实军统二处也无权命令我做事。” “主要是重庆方面知道你做出的卓越贡献,特地嘉奖了你。” 庄晓曼吐气成兰,说的沈兰清心里直痒痒,“不然我也不会大费力气来找你。” “明日有一个重庆高官在你家中等你,对你进行嘉奖。” 庄晓曼轻笑一声,“想来你上峰银狐应该会告诉你的,倒是我多嘴了。” “明日可是你飞黄腾达的好机会,自己好好把握。” 庄晓曼替他整了整皱乱的衣衫,轻声道,“日后还得靠你提携我也说不定。” 沈兰清被接二连三的好消息砸昏了头,不仅能脱离这个牢笼,自己的事迹还上达天听,沈兰清似已看到了自己的青云大道。 听见庄晓曼对自己示好,沈兰清连道一定一定。 “行了,放心休息吧,我会嘱托人好好照看你的。” 庄晓曼离去了,留下了满脸喜色的沈兰清。 他本来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可今夜庄晓曼的到来无疑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明日高官的到来更是让他心潮澎湃,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肖途来到特务科的时候,看到原本有些消沉的沈兰清此刻的精气神好了许多,心知昨夜庄晓曼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 肖途继续威逼沈兰清说出他的上线,沈兰清此刻有恃无恐,更是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肖途假装怒极摔门而去,留下得意大笑的沈兰清。 下午,黑着一张脸的肖途不情不愿的将沈兰清送出了审讯室,庄晓曼老早在外头等着。 “沈先生,这两日多有得罪了,还请沈先生在汪主席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庄晓曼巧笑倩兮。 沈兰清认出了这是昨夜的那个女子,心中一动,不过脸上还是怒气勃发,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很快,庄晓曼便安排了一队特务送他回家。 沈兰清回到自己虽只阔别一日却如同三秋的自家宅院,心中涌起难以自制的欣喜。 待得特务们都离去之后,他方才踏步进去。 家中的大门不知道被谁修好了,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看见里面早已坐着数人。 他的上级银狐正脸色僵硬的坐在沙发上,另外一边是一个富态中年。 “你就是沈兰清吧,辛苦你了。”富态中年呵呵笑道,迎了上来。 沈兰清联想到昨日庄晓曼的话语,瞬间意识到了这是重庆方面来的高官,顿时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为党国做贡献是本分事。” 富态中年笑意不减,眼眸中却冷了下来。 “此次我来便是为你叙功的,你有多少功劳且一桩桩讲来,我绝对如实汇报给戴老板。” 戴老板,沈兰清呼吸有点加重了,他自是知道此人是谁,自己终于要一飞冲天了吗。 此刻坐在沙发上的高源脸色极黑,假意咳嗽了一声。 沈兰清看去,看到高源隐晦的做了几个危险禁言的手势。 沈兰清假装未曾见到,昨日庄晓曼的话先入为主,他此刻已经确信了眼前人就是来褒奖他的重庆高官,而那银狐的做法无疑是不想让自己邀功露脸。 沈兰清心中冷笑一声,这银狐用自己的功劳骗取钱财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高官来了,我岂能让你如愿。 沈兰清便主动的叙述起了自己的功劳,偶尔还带上自己的上级银狐。 心中还暗自叹道,银狐我可够仗义的吧,这种时候也不忘拉你一把。 而高源已经心如死灰,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昨晚接到夜莺的消息,言沈兰清今日便会被释放,他便放下了心,结果半夜又接到了第二号的紧急联络信号。 原来第二号也听闻了沈兰清此事,准备明日和他在沈兰清家中一同见见沈兰清,要是合适的话便吸纳进组织。 他下意识的搪塞,可第二号此次甚为坚决,他也推脱不得只好顺势应承下来。 高源思索了一番觉得虽然有风险,但是还可以控制,而且操作得好,将沈兰清塞入地下党,自己就会更加稳固。 于是他便同意了此事。 他的打算是准备中途借机上厕所,提前和沈兰清说清利害关系,实在走不开,也可以动用紧急联络信号让沈兰清闭嘴。 可是刚到沈兰清家中,和第二号假意寒暄之后,他身上的枪便被第二号身边的护卫卸下了。 高源自然大惊,不过第二号没有发话,他也不好动作,只是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 沈兰清一进来,他就疯狂打眼色,做手势给信号。 可那沈兰清平日里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此刻却蠢笨如猪,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这些年和他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说了出来。 第二号董旺城静静的听完了,然后让其中一个手下扶沈兰清前去休憩,自己和他的上级讨论一下如何奖赏他。 沈兰清走后,董旺城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农夫,银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高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第二号,我虽然有个身份是军统的,可我老早就想弃暗投明了。” “我从未出卖过国家民族啊。” “我也是爱国人士啊。” 董旺城蹲下身子看着高源的眼睛, “那次火车上我的行踪是你泄露的吧。”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啊。”高源连连否认。 可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沈兰清叙述的董旺城此刻对高源是一点信任都没有了。 他自诩善识人,可结果却在眼皮底下被人糊弄了这么多年。 要不是胡蜂示警和再三担保,他还真不相信自己的亲密下线居然是军统中人,而且还多次泄露地下党的情报给日本人。 董旺城揉着眉心,他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了,挥了挥手,一直站在高源身后的行动队员立马上前一个枪托砸晕了高源,将他拖了出去。 此刻在房中休息的沈兰清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稀里糊涂间他的上线就从军统变成了地下党。 肖途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沈兰清,沈兰清确实用处颇大,轻易杀了太可惜。 而且前脚他刚出特务处,后脚就被人暗杀,这无疑是在打汪伪的脸,庄晓曼,肖途搞不好也被迁怒惹上一身骚。 反倒还不如留着他有用之身为抗战做出贡献。 沈兰清自此便成为了地下党在上海的又一个暗子。 当然他自己还是以为自己是军统中人,只不过上线从银狐变成了其他人而已。 他靠着自己身份获得的情报为地下党在上海的活动提供了诸多便利。 高源被抓之后,他的多个秘密安全屋都被接二连三的找了出来。 里面找到了大量他通敌日本人的证据,还有大量财物,其中还有一些写好准备给陆望舒的信件。 没过几日,高源便被秘密处死,而除了肖途庄晓曼和第二号外,无人再知晓农夫其实便是银狐这个惊天秘密。 第二十九章 荣金山 陆望舒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收到她恋人的书信了,她还以为自己恋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向组织上打听了许多次。 肖途虽然知道这是因为高源已经死了几个月可却不好开口,最终还是第二号亲自出面向陆望舒解释。 陆望舒自那日起便意志消沉,第二号见她这工作状态知道她不再适合潜伏了,便把她调回了大后方。 而此时的时间已经来到了1943年,正面战场上日军已经讨不到便宜,我方军民已经开始了局部反攻。 扫清日寇,还我中华已经指日可待,肖途来到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四年了。 从刚一开始的彷徨茫然稚嫩,到现在的冷静果断只过去了四年而已。 放在前世也就是一个大学的时光,他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杀过人,也被人暗杀过,他手刃过仇敌,也亲眼目睹自己的战友倒在血泊中,站在窗台前的肖途思绪一阵飘荡,苦难的日子终于快结束了。 “肖组长。”门外传来声音打断了肖途的思绪。 肖途掸掸烟灰,“进。” 沈志明从门外转了进来,他跟着肖途做事已经有半年多了,工作处理的十分出色。 “肖组长,您让属下关注的荣金山今日出狱了。”沈志明递上一份文件。 肖途伸手接过打开翻看了几眼,上面是荣金山的特赦令,下方的落款签名是冯一贤。 肖途瞳孔微微一缩,冯一贤回来了? “做的不错,给我盯紧荣金山。” 肖途沉吟了一下,荣金山出狱意味着隐形守护者最后的一个大剧情即将到来,自己得多做准备才是。 沈志明领命而去。 特务科科长办公室,庄晓曼和肖途相对而坐,庄晓曼起身给肖途泡了杯茶, “今日什么风把肖大组长吹过来了。” 说着就给肖途捏起了肩膀,然后不安分的四处游走。 “正经点”肖途感受着庄晓曼的手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滑动,“我有要事。” “怎么说?”庄晓曼坐回自己椅子,双腿架在办公桌上,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我怀疑日本人打算对兴荣帮动手了。” “兴荣帮?”庄晓曼惊诧道,“这么多年日本人都没动它,怎么突然就要动手了。” “许是日本人准备要撤离了,想最后捞一笔财富吧。” “兴荣帮的荣金山你知道吗。” 肖途把那份文件递给了庄晓曼。 “荣金山被人提前释放出狱,而释放他的人冯一贤是上海日军吉田大佐的得力干将。” “其人心思缜密,不是一个简单之辈。” 庄晓曼静静的看完,“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打算扶持荣金山和兴荣帮的徐先生对抗?” “不是”肖途笑呵呵的道,“荣金山绝对是忠于徐先生的,这点徐先生和我说过。” 庄晓曼白了他一眼,在他面前自己总有种智商被压制的感觉。 “但是兴荣帮目前虽是以徐先生为主,可底下人不见得安分守己。” “我怀疑日本人在兴荣帮里暗中扶持了内鬼,想要和荣金山一明一暗一起颠覆兴荣帮。” 庄晓曼点点头,肖途的分析很有道理。 荣金山这个目标太大了,不利于用来做谋划,但是用荣金山来当诱饵倒是有极大可能。 “兴荣帮暗地里为我们输送了不少情报,他们为抗日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庄晓曼沉吟了一会决定道,“绝对不能坐视日本人对其下手。” “我会全力配合你行事的。” 庄晓曼直起腰板,语气突然酥柔了起来, “晓曼会一直在肖先生后面支持你的。” 这个戏精,肖途摇摇头,连忙离开了庄晓曼的办公室。 庄晓曼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咯咯直笑。 虽然肖途百分百确定庄晓曼肯定会无条件支持自己,这是这几年来建立起来的信任。 可是做事前还是得先招呼一声,得让她心中有数,而且之后还要再向组织正式打报告报备。 算算日子,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去见过武藤了。 因为日军正面战场的失利,武藤现在的工作重心已经不放在维持稳定上面了,他已经开始谋求退路。 肖途此时能起到的作用就不太大,武藤也没有经常召见肖途。 不过今日肖途倒是主动去了武藤公馆。 得知冯一贤回来的消息,他想碰碰运气试试能否与之见上一面,看看其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肖途刚到武藤公馆便被武藤派人叫去了办公室。 “肖君,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武藤远没有初次见面时那么精神,他的头发都有部分变白了,脸上皱纹更是密密麻麻。 他竟衰老的如此之快。 “武藤领事,肖途听说您最近工作繁忙,压力很大,可惜肖途帮不上什么忙。” 肖途不好意思道,然后把手上提着的袋子放到桌上, “这是肖途托人买的一些补品,武藤领事,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您一定得好好保养身体。” 武藤志雄听言开怀的笑了,“肖君的心意我收到了,我很感动。” 两人寒暄片刻,许是刚刚送的礼确实让武藤心怀大慰,武藤接下来对肖途推心置腹,还劝肖途加入兴荣帮,日后也多个出路。 肖途自然感激连连,两人叙话了半个多小时,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得到了武藤的允许之后,门外人走了进来,是一个穿着浅灰西装,身材微胖,嘴唇偏厚的一个男人。 观其年龄不过三十上下,一双眼睛尤为犀利,好似能看穿人心。 武藤起身相迎,“冯先生你来了。” 原来此人便是冯一贤,肖途心中暗道,看着面相就不是个善茬啊。 武藤简单介绍了一下双方,肖途便告退了,冯一贤则有趣的打量了几眼肖途。 肖途离开之后,没有直接回家,径直拐去了大上海夜总会。 在夜总会三楼的办公室里,肖途见到了徐先生。 现在的肖途可不是当初的那个无名小子,现在他是特务科情报组组长,手下有着几十号特务,也算是手握实权的主。 徐先生让人奉上香茗,然后遣退手下人,等到肖途喝了几口茶才好奇问道, “肖先生此番前来可有要事?” 肖途笑道,“不知徐先生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会面时我说过的话。” 徐先生虽然年纪大了,可记性依旧不错。 三年前,肖途第一次找到他要求合作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中。 “你的意思是,日本人要对兴荣帮动手了?” 徐先生脸色凝重,以肖途今时今日的地位,恐怕也只有此等大事才需要他亲自前来。 肖途赞叹道,“徐先生记性真是不错。” “我得到密报,荣金山已于昨日出狱,不知徐先生可知晓此事?” “什么”饶是一直沉着的徐先生听闻此事也不由得一惊。 荣金山可是他最好的兄弟,当年他为了上海城和兴荣帮的稳定故意害人性命被抓,被判八年之久。 如今算算还差几年时光,他居然就被放出来了。 其实以兴荣帮的势力和财力想要捞人出来不难,可是荣金山是甘愿牺牲自己换取大局和平,自己不愿出来,不然当年兴帮和荣帮的腥风血雨又要重演了。 可眼下荣金山既然愿意出狱,这背后的原因惹人深思。 “看来徐先生也还不知情。” 肖途吹了一口茶杯上的热气, “荣金山在此刻故意被日本人释放,这用意还不明显吗” 徐先生虽然许久未见荣金山,可是当年两人那深厚的情谊使得他相信荣金山还是那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是以并不慌张,反倒还有些欣喜。 “荣金山对徐先生自然忠心耿耿,这个肖某知道。” 肖途笑道,“可是据我所知,荣金山只是一个诱饵罢了。” 徐先生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近几年他和肖途接触也不算少,两人算得上是朋友了。 徐先生深知肖途此人擅长谋划,对他也是十分佩服,他也不装腔作势,直截了当地问道缘由。 “虽然你我二人心知肚明荣金山不会背叛兴荣帮。” “可是在外人眼里他却是帮日本人做事的汉奸。” “这个时候,只要先除去徐先生你。” 肖途含笑看着徐先生,“然后日本人再扶持帮内的人干掉荣金山。” “之后登高一呼,这兴荣帮易主不过转眼之间。” 肖途看着徐先生凝重的神情,笑道, “徐先生以为此番谋划如何?” 这本是原剧情中冯一贤的谋划,确实算得上是一条妙计。 要不是荣金山是假意投诚,使得徐先生逃过一劫,兴荣帮肯定会落入冯一贤之手。 徐先生按照肖途所述推演了几番,呼出了一口气, “不错,依此计行事,我兴荣帮确实将有大难。” “不过肖先生为何知晓的如此详细,就好像肖先生是主谋一般。” 徐先生有些疑惑,这肖途知道的也太清楚了吧。 “此事不难,因为我知晓你兴荣帮有奸细,反推出谋划自是简单。”肖途随意说道。 “我这段时间也处处留意手下人的动作,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徐先生看着肖途好奇问道, “按照肖先生所说,行此计划必是有一个德高望重之人。” “可兴荣帮中称得德高望重之人不多,这几人我确没发现问题。” 肖途笑道,“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 肖途俯身轻声说道,“我敢肯定,荣银海此人与日方已暗通曲款。” 见到徐先生嘴巴动了动,肖途摇摇头道, “徐先生也不必追问,我并无十足证据。” “只希望徐先生能提高警惕,日后自然会见分晓。” 徐先生涌到嘴边的询问之语只得不甘的咽下。 虽然肖途直言没有十足证据,可是自认识肖途起,他传递的情报就无一错漏,徐先生心中已有了些许计较。 “此番前来,只是和徐先生通个气,让徐先生提早有个准备而已。” 肖途站起身,“此事已了,肖途也该告辞了。” “肖先生等等”徐先生脸色郑重,“能不能安排我和金山见个面。” 荣金山出狱后却没来找他,说明他此时肯定处于日本人的控制之下。 想要瞒过日本人让他和荣金山私下会面只得依靠眼前的肖途。 “此事简单,徐先生等我消息吧。”肖途捏起帽子,拉开房门快步离去。 第三十章 事发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这是一处高档住宅区,里面住着的都是达官显贵。 在住宅区东面围墙处,有一个黑影悄悄的猫在此处已有一个小时了。 静静的等待巡夜的士兵离去,他迅速翻墙而入,循着白天的记忆,找到了姓卢的官员。 据说此人曾向兴荣帮提供过情报,冯一贤派他来暗杀此人全家。 为了获得冯一贤信任,他只得昧着良心前来。 荣金山趴在草丛中再次等待了半个小时,四周的房屋灯光已经全部熄灭。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从阳台上爬进去实行暗杀,刚要动作,便察觉到不对劲,猛然回头,数把枪正对着自己。 “不许动。” 特务科审讯室中。 “姓名” “荣金山” “年龄” “42” “身上带着刀在官员门口徘徊要做什么” “锄草” “你他妈老实点”审讯的特务一拍桌子。 荣金山不在意的笑笑,这几年的牢狱生活果然使自己的身手退步了,不然也不会等特务摸到自己面前才能察觉到。 “行了行了,兄弟们也累了,出去吃点夜宵吧。” 肖途这个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偏胖低着头的特务。 “这人我亲自审问,看起来是条大鱼。” 那些特务谢过肖途,便去外面吃夜宵了。 等到特务们都离开,肖途才打量起眼前这个中年。 这个中年相貌敦厚,但是脸上有一条狰狞的刀疤平添了几分霸道狂野。 “荣金山是吧。” 肖途点了根烟递给他,荣金山愣了一下接了过来。 “有人想见你。” 荣金山刚吸了一口,就看到那个俊秀青年边上的特务抬起了头, “金山,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人竟是徐先生,徐先生看着荣金山布满沧桑的脸庞,心中有些酸楚。 荣金山愣住了,“徐,徐大哥。” 然后便是被烟呛到了,一阵咳嗽,“咳咳咳” “徐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荣金山此刻的脑袋里有大大的问号,“还有这位小兄弟是?” 花了片刻功夫,徐先生给荣金山简单灌输了一下背景知识。 知晓了各自身份的荣金山此刻畅怀大笑,“原来都是自家人,哈哈哈哈哈。” 随后荣金山便告诉了徐先生自己被释放出狱的一些细节,以及他推断出兴荣帮当中存在内奸,希望徐先生暗自小心。 徐先生不忍心告诉他那个内奸极有可能是他的弟弟荣银海,两人稍稍寒暄了一番,徐先生就悄悄离去了。 “荣先生,暂且得委屈一段时间了,我冒然放你出去会使冯一贤起疑心的。” 肖途把他脚边的烟头踢到自己这边,解释道。 “不碍事的。” 荣金山知道眼前这青年是自己人,满心欢喜,满不在乎道, “荣某在牢里都住了好几年了,不差这些时日。” 随即他肯定道,“冯一贤肯定会来救我的,按照他之前所说,他应当要用我进行一个大的谋划,不会轻易舍弃。” 肖途点点头,把他的衣物弄得杂乱了一些,然后才去找人来换班。 没过两天,肖途就在特务科里见到了冯一贤。 “肖先生,冒昧前来,打扰之处还请海涵。”冯一贤弯着腰伸出手,姿态极低。 “冯先生说笑了,大家都是在为日本人做事,您太客气了。”肖途伸出手友好的握了一下。 “不知冯先生今日莅临有何贵干,只要肖某能帮得上就绝不推辞。” 冯一贤似乎很感动,笑了两声,“是这样,前两日我的一个手下按照我的吩咐去给官员送点东西。” “结果就没消息了,我多方打探才知道是与贵方产生了点误会。” 冯一贤愧疚道,“这事闹的,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哪里的话,”肖途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我就说那个人看起来憨厚老实,不像是坏人。”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肖某也不敢胡乱放人呐。” 肖途不好意思道,“委屈了冯先生手下几日,还请冯先生不要计较。” “肖先生真是太客气了,”冯一贤流露出感激之色,“来日我一定会好好感谢肖先生的。” “不必多礼,”肖途见到身边人还傻傻的不动,笑骂道, “还等什么,要我亲自去领人吗?” 很快,荣金山便被手下的特务带了上来。 这两日荣金山虽未遭到严刑拷打,可也没吃好睡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冯某还有公务在身,便先告辞了。” “下次来冯某家中,我一定要好好的招待肖先生。”冯一贤满脸笑容。 “好说好说。”肖途笑意吟吟。 荣金山跟着冯一贤坐车远去了,肖途点上了一根烟,笑意渐渐收敛。 其实除去荣银海没有那么困难,他随便派个人就解决了。 可是荣银海远远不是关键,就算倒了一个荣银海,还会有荣铜海,荣铁海站出来,这个冯一贤才是背后的毒瘤。 肖途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此人绝不能留。 除去冯一贤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动用自己手下的行动队去暗杀风险太大,像冯一贤这种大汉奸时时刻刻都有着一队士兵拱卫,就是把整个行动队全叫上也不一定能成。 只能先寄希望于他和原剧情当中一样自己作死,自己方可借武藤之手安全的除去他。 他前不久得知消息,武藤志雄的女儿武藤纯子又来中国了。 只要冯一贤依旧利用此女做文章,利用武藤志雄的怒火除去徐先生,自己便可黄雀在后,将冯一贤送去地狱。 这段原着剧情肖途希望正常发生,他并不准备过多插手。 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足以钉死冯一贤,自己贸贸然插一手反倒会坏事。 要是被冯一贤察觉到了风声,换了手段或者隐藏下来,那就难搞了。 接下来的几天,肖途又处于紧张刺激的特务工作(喝茶看报)当中。 期间组织也派人和他联系过询问此事缘由,他如实禀告,组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让他便宜行事。 一个星期后,肖途被武藤志雄紧急召到了领事馆当中,办公室里除了他之后还有一个冯一贤。 “肖途,我的女儿纯子出事了”武藤满眼血丝,声音沙哑, “你和冯一贤一起,去找到杀害我女儿的凶手,带到我面前”武藤志雄一字一顿,语调压抑。 “是”肖途不敢多言,和冯一贤急匆匆的离去了。 “冯先生怎么回事?”肖途在路上好奇问道。 冯一贤叹道,“今天早上,有人发现武藤纯子小姐的尸体,她的头被人砍了下来。” “竟有此事?!”肖途惊道,“是谁如此丧心病狂。” 心中暗道不愧是你,还是走上了作死的这条路。 “具体的凶手冯某还未查清,不过这种杀人手段整个上海只有兴荣帮会这样干。” “而且杀害武藤小姐的斧头上面刻有兴荣帮的标记。” 冯一贤一脸怒容,“此事兴荣帮绝逃不了干系,我这便打算往兴荣帮一行,肖先生可要同去?” “自是要去。” 肖途回到特务科,急匆匆的找庄晓曼支使了一行动大队的特务,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往兴荣帮而去。 大上海夜总会,原先本该是热闹喧嚣的风月场所此刻却剑拔弩张。 冯一贤带来的几十个宪兵队士兵和肖途带来的数十个特务把夜总会的大厅塞得满满当当。 肖途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一个身着灰白色长袍,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中年对着荣金山百般震惊的问道, “大哥,你居然给日本人跑腿,如果你继续这样走下去,我就与你恩断义绝!” 此言一出,边上的兴荣帮汉子纷纷叫好。 荣金山脸色如常,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兴荣帮的汉子们都紧了紧手中的枪,可看到对面密密麻麻的士兵和特务,又不敢继续动作了。 “冯先生看来不太顺利啊,怎么回事。” 肖途毫不避讳地坐到冯一贤身边,关切的问道。 “徐先生这边好像不太相信我们的诚意,不想跟我们去。”冯一贤摊摊手,状似无奈。 肖途站了起来,一脸无奈劝说道,“徐先生,你我之前也算颇有交情,可今次事情实在太大了。” “武藤领事那边可是怒不可遏,您不去的话,大家都没法交代啊。” “肖途,你还是个中国人吗”丁力犀大怒,站了起来指着肖途骂道。 “力犀,够了”徐先生把丁力犀按了下去,“冯先生和肖先生所言不无道理。” “清者自清,我徐某人堂堂正正,自是不怕走这一遭。” “不过去见武藤领事需得郑重些,可否容我换身衣服。” “冯先生和肖先生不会这点时间都不给吧?” 冯一贤想说些什么,肖途直接抢先应道,“徐先生请自便。” 不过片刻功夫,换了一身白色长袍的徐先生就回来了,众人压着他坐上车,一列车队就浩浩荡荡的朝领事馆开去。 行到半路,在一个街头拐角处,突然有一队枪手窜了出来疯狂射击。 车队只得就地停下,徐先生趁乱下车,朝着一个巷道跑去。 冯一贤大惊,急忙遣人去追,肖途见徐先生果然是有备而来,放心的躲在车后划水。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又过了一会,之前的枪手全被肃清。 冯一贤肖途急匆匆的赶去爆炸现场,发现了数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据一路追来的士兵和特务作证,死去的其中一具便是徐先生。 冯一贤虽然没有抓到活的,不过徐先生死去本就是他的此行目的。 这么多士兵亲眼所见,冯一贤也未曾多想,便赶回武藤公馆复命了。 肖途看到在一旁捂着手臂的荣金山,递了根烟给他,轻声道“这出戏不错啊。” 荣金山有些诧异,这肖途居然能一眼看破虚实,果然是个人物。 他点上了烟,猛吸了一口,“我们这些道上混的,被人追杀暗杀都是常事。” “大哥他常年备有几个替身,就是为了在此刻发挥作用。” 死去的根本不是徐先生,徐先生趁枪战大乱时跑进巷道,而另一个巷道早有一个穿着和徐先生一般衣服,身高体量相差不多的替身准备着。 荣金山追在最前,给后面的追兵指了替身的那条巷道,那替身一路跑,跑到死胡同时便引爆了炸弹,后面的追兵没有一个看到正脸,也没有一个怀疑死的不是徐先生。 “老江湖了。”肖途赞道。 两人靠着墙抽着烟,相视一笑。 第三十一章 冯一贤之死 武藤得到徐先生已死的消息,顿时心灰意冷,也没再过多追究。 而第二天冯一贤就兴冲冲的带着荣金山回到了大上海夜总会。 徐先生既然已经死去,那兴荣帮便需要推选出一个新的帮主,这是全体帮众的利益诉求。 冯一贤本想靠着日本人的势力直接推举荣金山上位,可却遭到了以丁力犀为首的爱国分子的反对。 他们坚决认为兴荣帮的帮主应当有帮众选举产生,绝不接受日本人的强行指派。 正在众人闹哄哄的时候,一个提着斧头的斯文中年满面寒霜的踱步过来,在场众人纷纷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老荣帮的规矩,兄弟们之间存在无法调和的冲突时。” “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以签订生死状,用单挑来解决纷争。” 荣银海字字铿锵,双目含泪,众人皆以为他为了心中道义而不惜兄弟反目。 性格直爽的弟兄都已经开始为之喝彩了。 “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荣银海指着荣金山大喝道。 荣金山脸色阴沉无比,他并不知晓眼前这人,他的兄弟已经倒向了日本人。 他只以为自家兄弟见自己走错路而与自己反目,无奈之中还有一丝欣慰。 荣金山不想与之决斗,可是架不住荣银海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还有冯一贤在一旁推波助澜,万般无奈之下,荣金山只得应下。 场地中央,众人自发让开巨大的空地,丁力犀做见证人,本该是兄弟的二人却厮杀在了一起。 荣金山不愧是当年纵横上海的英雄豪杰,即便他是赤手空拳而荣银海有着斧头,但还是没用几招,荣银海便趴跪在了荣金山的脚下。 荣金山脸上看不出丝毫自得之色,淡淡道,“胜负已分,赶紧办正事吧。” 冯一贤则看似想帮荣金山除去荣银海这个隐患,拔枪欲射。 荣金山怒道,“冯先生,你要干什么。” 在两人纠缠之际,倒在地上的荣银海悄悄摸摸的爬起了身。 他拿起斧头正想全力劈向荣金山,却被一旁的一人踹倒在地。 肖途不齿道,“背后偷袭不是老荣帮的作风吧。” 冯一贤眼中一抹可惜一闪而过,他假意想要射杀荣银海,实则是为了吸引住荣金山,给荣银海创造杀死荣金山的机会。 可没想到这肖途居然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荣金山回头看见再次倒在地上的荣银海,和他手上紧握着的斧头,再加上周围帮众可惜的神情,不难想象刚刚将要发生些什么。 “银海,你”荣金山此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自己的兄弟竟然想要杀自己。 荣银海偷袭失败,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道, “荣金山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为徐先生报仇。” 荣金山沉默无语,只是下意识离自己的兄弟远了一些。 冯一贤见到荣银海不争气也没墨迹,迅速强行通过了荣金山作为帮主的决定。 不过可想而知,这个帮主得位不正,自然极不稳当。 原先是徐先生的办公室,现在是荣金山的办公室了,肖途和荣金山相对而坐。 “肖先生,你也曾被人这样误解过吗?” 荣金山本是个铁血汉子,便是被枪打中也吭都不吭一声,可刚刚发生的一切,让这个汉子变得有些消沉。 “是的,走上这条路就注定要被人误解。”肖途点上了一根烟,顺手递给了荣金山一根。 “不过,还是有许多信任我的,了解我的人默默的支持着我。” 肖途想到了方老师,方敏,庄晓曼,心中一片温暖。 “不过金山,我要提醒你一点。” 肖途正色道,“你那个二弟荣银海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我的线人告诉我他曾与冯一贤密会过。” 所谓的线人当然是假的,可荣金山此刻却有些相信。 他刚刚从他二弟的眼神中看到的并不是复仇的渴望,而是对权利的**。 要是今日之前,肖途和他讲这番话他定不会相信,还会觉得肖途搬弄口舌,离间他们兄弟感情,可今日事后,荣金山迷茫了。 “我知道了,我会多加留意的。” 肖途点点头不再多说,荣金山有了准备的话,单靠荣银海是绝不可能搬倒他的。 至于荣银海的大靠山冯一贤,他的生命也该进入倒计时了。 肖途是在特务科上班,而且他的顶头上司是庄晓曼,所以肖途的时间特别弹性,想去哪就去哪。 可冯一贤就不一样了,他在武藤公馆做事。 在武藤志雄眼皮底子他可不敢玩迟到早退这种操作,尤其是武藤心情极其不好的时期。 正因此,在冯一贤兢兢业业在公馆做事的时候,肖途带着几个特务来到了冯一贤的家宅外头。 肖途四周环视了一圈,看见了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正贼眉鼠眼的看着他们。 肖途脸上露出笑意,挥了挥手,几个特务立马前去架住了乞丐。 “我们几个脸上有花吗,这么盯着我们看。”肖途握着枪,笑眯眯的问道。 “没有没有,几位爷,小的看几位爷这么帅气就多看了几眼。” 那乞丐明白自己摊上事了,马上开始求饶。 “几位爷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的吧” “油嘴滑舌,打一顿先”肖途啪嗒点上一根烟随口道。 肖途说的随意,可那乞丐身上却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 没等下一拳落下,那乞丐就扛不住了,“爷,我错了,我说我说。” “是冯先生给了我一些钱财让我帮他看家。” “要是有人在他家附近鬼鬼祟祟的就给他打电话。”乞丐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哀嚎不已。 “很好,”肖途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币捏在手里,“再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些钱就是你的。” 那乞丐一见到肖途手上的钱,连身体上的痛都忘了,连忙爬了起来谄媚道,“爷您问” 肖途指了指冯一贤的住宅,“这栋房子里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奇怪的声音。”乞丐眼咕噜转了几圈似是在思索,可余光却一直盯着肖途手上的钱。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肖途笑了笑,直接收回了纸币,“接着打。” “有有有,”那乞丐连忙叫道,“这栋房子里经常传来女人的尖叫和求救声,然后前两天好像换了个女的,叫的什么我也听不懂。” 听到这肖途就有数了,让一个特务看管着乞丐,然后派人前去给武藤报信。 武藤听闻他的女儿武藤纯子没有死,而是被冯一贤囚禁了起来立时大惊。 而且肖途说的言之凿凿,他宁可信其有,急忙召集卫队赶去冯一贤宅院。 同时还派了几人暗中盯着冯一贤不让他离开公馆。 要是肖途所言属实,武藤绝不介意让冯一贤体会体会什么是痛苦。 武藤带人急匆匆的到来,直接用子弹暴力破门而入。 数十个宪兵将整栋房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最后有在一个书架边上听到些微的求救声。 武藤大喜,直接派人去找了工具将书架那个机关强拆了。 踏入进去发现里面是一间密室,而武藤纯子便被绳索绑在了里面。 灰头垢面,楚楚可怜,见到武藤志雄的一瞬间,泪水就溢出了眼眶。 武藤志雄见到失而复得的武藤纯子心情不言自喻。 饶是他是一个刚毅铁血的军人,也不由得微红了眼眶。 肖途这才是第一次近距离打量武藤纯子,长得特别温柔。 是的,温柔。 现在被绑在地上,灰扑扑的纯子更是让人怜惜。 武藤志雄立马安排人将纯子送回家,接着便郑重的对着肖途道谢。 “肖君,此次能找着纯子全靠着你,这番情义我铭记于心。” “领事客气了,领事对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坐看冯一贤那等小人伤害领事。”肖途义正言辞。 “冯一贤,冯一贤,”武藤脸上露出几分狰狞,“真好,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肖途刚回到家便得到消息,冯一贤被愤怒的武藤大卸八块,尸首被野狗叼食。 而兴荣帮那边也闹出了一些风波。 荣银海纠结了一批兄弟想要刺杀荣金山,却被早有准备的荣金山全部擒下,荣银海也被荣金山关押了起来。 这之后的事情荣金山和徐先生处理的井井有条,肖途没兴趣插手。 第三十二章 后记 冯一贤事件之后,肖途再次成为了武藤的绝对心腹,武藤几乎什么事都没有瞒着肖途。 肖途凭借着这份信任,得到了许多珍贵至极的情报,提前传递出了日本人许多的作战计划。 不过战事发展到这个阶段,情报战也已经失去了意义,正面战场上的颓势不是靠敌后情报能够改变的了。 肖途坐在床上看着报纸上的新闻,看到全国遍地都已经吹响了反攻的号角,他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段时间汪伪政府自顾不暇,特务科也被解散,肖途就成了无业青年天天待在家中。 武藤志雄和武藤纯子也在一月前乘船撤往日本,他们还想带着肖途一起撤离,被肖途拒绝了。 这之后肖途将武藤撤离的时间地点都汇报给了组织便不再插手此事。 当当当,门外传来敲门声。 肖途下床前去开门,门外边闪出来一个妩媚笑容的女子。 庄晓曼双手放在身后,踱步进来,她和肖途一样都待业在家,经常会来找肖途串门聊天。 不穿军装的庄晓曼少了一些英姿飒爽,多了一些邻家大姐姐般的端庄。 “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庄晓曼笑着把双手从身后拿了出来,竟是一个蛋糕! “这是?”肖途记得庄晓曼不喜欢吃甜食,怎会买蛋糕的。 “呆子,今天是你生日啊”庄晓曼笑骂道,将蛋糕放在桌上, “以前是没有条件,可是现在抗战快胜利了,自然得操办起来了。” “谢谢哈!” 肖途真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生日,这几年的谍海生涯,每天都在刀尖上跳舞,哪有空记这些事情,“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告诉她的。” 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方汉州踏步进来。 四年过去了,方汉州虽然老了不少,可是精神依旧矍铄,在他的身旁跟着方敏,方敏后面是陆望舒。 “你,你们怎么都来了。”肖途连忙从床上下来,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 自己家可还没收拾呢,乱糟糟的。 众人哄笑,待得肖途整理好之后,众人一齐围坐在桌前,对着蛋糕,真心实意祝贺道: “肖途同志,生日快乐!” 七十年后。 “各位游客,这里就是着名革命英雄肖途同志在上海的故居。” 导游的声音清晰的从麦克风里传了出来。 “肖途同志是我党在地下工作中涌现出来的代表性人物。” “他在抗战期间立功无数,是名副其实的战斗英雄!”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屋内设施都有些陈旧了。 可分批进来的每一个人都怀揣着小心翼翼,这可是他们从小听到大的传奇人物肖途的住所呀! 在建国七十周年后,抗战时期的一些隐秘故事慢慢的被披露出来。 其中最富有传奇色彩的便是这个打入敌方内部心脏的胡蜂! 小学教科书,中学教科书都将他的一些故事略微整理写进了教材中,以此来纪念缅怀这位同志,同时来号召大家学习他始终不忘初心的爱国主义精神。 “当年肖爷爷就是在这里学习生活的吗?” 现在进来的是一对小情侣,看年纪应该是在读大学。 男生握着女生的手,点点头,“方敏先生晚年的回忆录提到过这里。” “当年肖途同志佯装与方汉州同志决裂,之后便一直住在这里。” 女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肖途先生的住处好朴素啊,一看就是个好人。” 男生哑然失笑,“肖途先生只爱烟酒,对于其他方面要求都极低。” “不过他虽然是个老烟枪,却也顺顺利利的活到了八十多岁。” “兴许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吧。”女生赞叹道。 “不过,”男生突然促狭地笑了起来,“肖途先生的风流债也不少呢。” “这个我知道!”女生像是在课堂上回答问题,兴奋地举起了小手。 “有他的同门师妹方敏先生,以前的学妹顾君如女士,他昔日的搭档陆望舒先生。” “还有还有便是巾帼英雄的庄晓曼先生!” 男生宠溺地摸了摸女生的头,“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女生嫌弃地甩开男生的手,补充道, “不过那些都是捕风捉影之事。” “肖途先生最后和方敏先生一起生活,现在的文坛大家肖宁便是他们的女儿。” “我之前听过肖宁先生的讲座,她说那几位女士和他父母的关系极好,逢年过节,有事没事就会上门做客,经常在一块打麻将。” “兴许这就是纯粹的革命友谊吧。”女生双手握拳放在胸前,满脸的憧憬向往之色。 “行了行了,别瞎想了。”男生拍了拍女生的小脑袋笑道, “还是想想怎么写那篇缅怀革命先烈的论文吧。” “你每次都在我最有兴致的时候打断我!”女生嘟起了嘴,十分不满。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男生举起双手投降, “那等会我们去吃火锅吧,抚慰一下你那受伤的心灵。” 女生眼睛一亮,嘴里还犹自不满足,“还得再来一杯奶茶。” “行行行,都依你。” “之后还得去看场电影。” 男生头略略有些大,低声笑道,“这可是在革命先烈的地方,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女生振振有词,“人民生活富足,每天开开心心的。” “这应该是革命先烈最想看到的盛世景象吧。” “啊这,你说得也有些道理,”男生一时竟无法反驳,“都听你的。” 两人依偎着离去了,风中飘荡来零零散散的嬉笑声。 第一章 初入 陈浩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孩子,准确的说,是一个瘦骨嶙峋并且此刻饥肠辘辘的孩子。 先前隐形守护者世界的记忆就像看了电影一般,有一种朦胧的不真实感,可他眼下无心关注这些,只觉得自己快死了。 饿,好饿,这是陈浩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陈浩找遍了四周,无奈的发现这是一片荒地,连杂草都没有,只有遍地的沙土。 正在陈浩纠结要不要尝尝观音土的滋味的时候,有一男一女两个走近。 “师兄,你看这孩子怪可怜的,要不带回山里吧。” 女子声音清脆动听,听起来年纪不过二十上下。 “恩,看这模样应当是附近被山贼屠戮村子里的遗孤了,那便带回山门吧。” 男子声音纯正温和,一听就是个正直之人。 尤其是此刻陈浩耳中,这两人的话语更是天籁之音。 陈浩张开了嘴巴想说些什么,可发现嗓子早已干的冒烟,支吾了半天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那女子见他这般模样,更是心疼至极,连忙从腰间解下水囊,轻柔的递到陈浩嘴边。 陈浩迫不及待的便喝掉了一小半水囊的水,剩下的他说什么也不肯再喝。 那男子见状暗自点头,这少年心性不赖,兴许能传下衣钵。 陈浩来到这个世上举目无亲,记忆中也未曾发现有什么家人,恰好眼前二人看风姿气度俱是正派便打算随之而去。 只是这二人身上的服侍和腰间悬挂之物有些奇异,像是中国古代一般。 数日后,陈浩站在山门前,呆呆的张大了嘴巴。 在一块巨石上有着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华山派。 “今日起,陈浩你便是我华山派首徒。” 岳不群在祖宗祠堂内对着祖师爷恭敬的上了三炷香,而后回头对跪在地上的陈浩肃声说道, “戒律清规你可得好生记牢,一旦你有欺师灭祖,为祸江湖之行。” “为师定当亲自清理门户,绝不会手软。” “徒儿记住了。”陈浩对加入华山派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他此刻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并无足够自立的能力,亟需找一个能庇护自己的场所。 华山派在整个笑傲江湖里都算得上是不错的势力,师父岳不群不谈后期如何,起码现在对他还算不错。 况且此世有他在,岳不群后期会不会黑化还在两可之间。 至于师母宁中则就不必多言,一等一良善之人。 一旁的宁中则见岳不群对一个孩子这么严厉,连忙站了出来打圆场, “师兄,浩儿他还小,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然后冲着陈浩温柔一笑,“浩儿快去玩吧。” 岳不群无奈道,“师妹,你就是脾气太软了。” “有些事情就得从小教好,不然长大了再纠正可就难了。” 然而陈浩并没有听他师娘的话跑出去玩耍,反倒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站着,小小年纪已有了几番大人模样。 岳不群心中自是满意,而宁中则则是联想到了他的身世,眼神中露出了怜惜。 “浩儿,随我来。”岳不群负手向前走去,陈浩急忙跟上。 他可没兴趣玩那些小孩子的玩意,知道了这是笑傲江湖的世界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学武。 一把长剑一壶酒,仗剑潇洒走天涯,这是多少少年儿郎的梦想。 他前段时间便向岳不群央求习武之事,岳不群以他还未入门推辞了。 而师娘宁中则则告诉他,岳不群是担心他长期挨饿,体质虚弱,习武会损害到身体根基。 因此得先用膳食调养好身体,这之后方可进行练武。 这岳不群真是,刀子嘴豆腐心,爱护之心不比宁中则来的少,却不说。 而今日,便是他可以习武的日子。 岳不群背对陈浩,面对着前辈先人的牌位,语调低沉。 “浩儿,我华山本是气剑双绝。” “可数年前掀起了一场气剑之争,前辈高人死伤无数。” “虽然最后是我气宗胜了,可山门凋零至今。” 岳不群脸色怅然,他作为此时的华山派掌门可谓是如履薄冰。 原来此时是华山剑气之争的数年之后,华山派实力十不存一。 原本五岳之首的华山掉到了末尾,岳不群临危受命,接过了华山派的掌门之位。 为了挽救濒危的华山派,便时常和宁中则出去刷声望,上个月返山的途中恰好遇见了陈浩,顺手带了回来。 岳不群挑着讲了几段华山派的过往便住口不言,接着拿出了三本秘籍一字摆开。 “《华山内功》这是你们入门弟子用来打基础的,你感受到气感之后每日得温习两遍,这是水磨工夫,做不得半点虚假。” “《华山长拳》可以改善你的身体素质,你前些年的营养没有跟上,骨虚。” “我会让你师娘多做些补益之物给你补身体,同时你自己得勤练这门拳法方可弥补你之前亏损的根基。” “《华山剑法》,这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当年剑气之争是我气宗赢了,但并不是说我们要弃剑法而不用,在实力低微的时候,一门纯熟的剑法还是能起到极大的作用的。” “不过”,说到这里岳不群脸色严肃了起来, “剑法永远只是杀人的工具,内功才是正途,内功大成之后一举一动都有莫测威力,你切不可本末倒置。” 陈浩神色一凛,恭敬道,“徒儿知晓。” 岳不群把每本秘籍都细细讲解了一遍,千叮咛万嘱咐,遇到不会的一定要及时请教他或者宁中则。 练武最忌讳自己瞎练,一个不好就把自己弄残弄废。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陈浩过起了极其规律的生活,每日清晨起来打一遍华山长拳,然后去和岳不群夫妇一同用早膳,之后习练华山剑法。 在日头最毒的下午就呆在房中一遍遍的修习华山内功。 这种节奏的生活让他想起了前世的高三,都是为了未来而拼命奋斗。 不同的是,现在的这种生活方式他乐在其中,因为每一天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 早在两日前他便有了气感,之后便是一遍遍的蕴养,使之壮大。 岳不群几乎每天都来看他,见到他每日勤练不缀,无有一日偷懒,嘴上不说,可是暗地里和宁中则夸奖过他多次。 他还多次叮嘱宁中则药膳千万不能落下,不然这么高强度的习练陈浩肯定撑不住。 这些事情都从宁中则嘴里传到了陈浩的耳朵当中,这让他又感动又好笑。 这岳不群太注重师长威仪了,爱护之举皆落到实处,却半个字不会从嘴上说出。 幸好他不是真的小孩子,他的内核是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 判断一个人对自己的好坏很大程度上不是看他说什么,而是看他做什么,所以他对岳不群极为敬重。 在这一年末尾,过年之际,华山派再添喜事,宁中则的女儿岳灵珊出生了。 风起云动,春去秋来便是十五个年头。 如今已经是二十二岁的陈浩长得一副翩翩公子的俊俏模样。 身材挺拔高大,面如冠玉,更是因为从小被岳不群教导多读诗书,所以整个人带着一些书生的方正斯文气。 要不是他手中握着长剑平添几分凌厉,任谁见了都会猜想此人莫不是当朝的状元郎。 陈浩深知在这种武侠世界当中武力值的重要性。 武侠世界中没有脑子兴许还能浑浑噩噩的活下去,但没有武功那就是真正的猪羊,生死都不由自身掌控,任人宰割。 因此,陈浩这十五年每日勤练武功,刚开始年龄小,身体弱没办法。 后来内力有成,他更是六月酷暑,十二月严寒都不停下,在这种极其高效的修炼之下,他也终于取得了不俗的成果。 按照岳不群的话讲,这浩儿脑子灵活,资质不错,自制力和毅力极强。 同时性情方正,十足十的是扛起下一代华山牌匾的人。 也正因此,在数年前,岳不群便传授给了他《紫霞心法》。 紫霞心法不愧是华山派的镇派之法,运转起来体内真气的回复速度比基础内功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陈浩在习练紫霞心法的这几年武功突飞猛进,如今发展到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处于一个什么层次。 他平日里与令狐冲等人比武俱是轻松取胜,可是对手太菜无法明确自身的实力这让他很是苦恼。 要是这话让令狐冲他们几个知道,估计得气的不轻,这大师兄真是不当人,赢就算了,嫌弃他们菜是几个意思。 在岳灵珊出生的第三年,岳不群出门破了几家山寨刷了刷声望,在回来的途中捡到了令狐冲。 不过那时的令狐冲已经九岁了,也仅仅比入门四年的陈浩小了一岁,年龄虽然只小一岁,可武功却是天差地别。 令狐冲资质极高,可是习武之时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岳不群忙着为华山派的生计四处奔走,也没空时时管着他,导致他现在连陈浩的三招都接不下。 而且许是令狐冲入门时年龄大了,思想已经定型,后面岳不群十数年的教导也没能改掉他骨子里的痞气。 这种气质对于朋友来说自然能接受,可是在师父长辈的眼中就尤为厌恶, 年纪小尚且可以说是不懂事,随着令狐冲年纪越来越大,他的这种性格迟早会和岳不群产生冲突。 陈浩单手持剑向上,第一剑刺向半空中的树叶,那树叶瞬间多了一个小洞。 没等那树叶继续往下落,陈浩的第二剑到了,那树叶直接绽开了一个大豁口。 与此同时,陈浩的第三剑递出,那树叶直接四分五裂散在空中。 这便是华山剑法中的太岳三青峰,一剑比一剑迅捷,一剑比一剑杀力大。 说是太岳三青峰,可其实以陈浩此时的内力,完全可以递出第四剑乃至第五剑。 不过越到后面对内力的需求就越大,陈浩曾试过递出第六剑,堪堪递出内力便消耗一空,整个人萎靡无比。 “哇,这就是太岳三青峰吗?” 从一旁树丛中钻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娇俏可人,古灵精怪,眉眼间和他师母宁中则极为相似。 “大师兄你也太厉害了,爹说你的这招已经炉火纯青,可我让爹教我,他却说我内力太浅薄,还没法修习。” 岳灵珊撅了撅嘴,“我明明已经很努力的修炼内功了,可内力就是上不去。” 陈浩哑然失笑,手腕一翻将剑收入鞘中, “小师妹,内功一途乃是水滴石穿之功,你年岁还小,只要坚持下去,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内功肯定比我还高。” “真的?” 岳灵珊先是惊喜,随后想到了什么,沮丧道, “大师兄你又在安慰我,二师兄和你不过只差一岁,在你手中却无还手之力。” “我看啊,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过大师兄你的。” 二师兄便是令狐冲,这些年来,岳不群陆续从山外捡回了不少身世凄苦的孩子,俱收入门下。 不过岳灵珊还是其中年纪最小的,待得她到了习武的年纪时,已经成了众人的小师妹了。 陈浩好笑的摇摇头,十五六岁正是贪玩的年纪,他也无心再继续说教岳灵珊。 “小师妹,你找我有事?” 华山派的其他弟子此时应当都在接受夫子的教导。 而他因为从小被岳不群亲自带着,知书达理,博览群书,岳不群便让他自由安排。 尤其是他现在的武功越来越高,岳不群对他也就越来越包容,不过多干涉他的事情。 其实原先宁中则是想让他教授众位弟子识字明理的,可被岳不群否决了。 陈浩现在的年岁正是武功突飞猛进的时期,他不想让这些琐碎事情分散陈浩的心思。 他是真的将陈浩当成了接班人来培养。 正因为前面有着陈浩顶着,岳不群对其他弟子尤其是令狐冲的容忍度也大了许多。 剧情中令狐冲的所作所为之所以这么让岳不群生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令狐冲是华山的首席大弟子。 岳不群见到自己的接班人整天一副混不吝模样,心情怎么能好。 而且其他弟子更是连令狐冲都不如,唯一一个看得过去的劳德诺还是卧底。 想必岳不群因此心境变得越来越极端,最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现在岳不群在年轻时捡到了陈浩,而陈浩的表现一直让他满意。 他时常和宁中则说起后继有人,华山中兴有望,心境一直处于平和的状态。 他不再一味追求高深的武功典籍,而是把心思花在了培养陈浩身上。 同时因为令狐冲身上没有重担,岳不群对令狐冲的要求低了许多。 令狐冲那潇洒不羁的行事和跳脱的性子有时还能逗岳不群开心。 华山上下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岳灵珊听闻,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啊,我差点忘了,刚刚我们几个把教书的夫子赶跑了。” “几位师兄都在大殿受罚呢,大师兄你快去劝劝我爹,让他手下留情啊。” “你们啊你们,” 陈浩把剑鞘往身后一挂,拿起一旁的水壶,“那走快些吧,不然他们的屁股又要肿了。” 第二章 下山采办 华山,古称“西岳”,其一面是峭壁悬崖,地势险峻。 华山有东西南北中五峰,主峰有南峰“落雁”、东峰“朝阳”、西峰“莲花”,人称“天外三山峰”,除此外便是北峰“云台”、中峰“玉女”,其还有众多小峰头,在此便不作赘述。 在多年之前,华山剑气二宗还未分裂的时候,华山上每个主峰都有弟子潜修,整个华山弟子数目足有数百。 可是现在,偌大的华山只有寥寥十数人,这还包括了山下雇来的做饭的厨子。 正因此,仅存的华山派众人都在北峰云台峰上潜修,此峰山势最低,对于实力低微的弟子来说最为友好。 云台峰上有一大殿,原先是唤作“剑气冲霄”,可是剑气二宗内乱之后,便改作了“正气堂”。 正气堂内,岳不群脸色严肃,宁中则欲言又止。 以令狐冲为首的几个弟子都被责令趴在凳子上,周围数个杂役弟子拿着长棍不停的拍击着他们的臀部,响起一片哀嚎声。 华山派人丁凋落可见一斑,只能用还在修习粗浅武功的杂役弟子行刑。 “你们,一个个不长进的兔崽子。” 岳不群指着受罚的弟子们,恨铁不成钢,“让你们好好练功,好好识字,就是不听是吧。” “你们自己说,都气走了几个夫子了。” 令狐冲抬头委屈道,“师父,那些夫子根本就没有用。” “整天让我们背啊抄的,我们不懂又不给我们解释。” “就只会打瞌睡,发脾气,骂人,学了不也等于白学。” “对对对。”其他弟子连忙附和。 “你们,”岳不群甩袖,“要是有你们大师兄一半的听话,我就省心了。” 然后回头对着一个面相老沉,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子说道,“德诺,给我继续打。” 此人唤作劳德诺,在两年前带艺投师,因为年岁较大,不适合作为小师弟,众人便喊他三师兄。 陈浩入门最早,且武功最高最得师父喜爱,他大师兄的称号是不可能让出去的。 本来岳不群是有意让劳德诺做二师兄的,可是令狐冲这人和底下弟子打成一片,弟子都只认他这一个二师兄,劳德诺便屈居老三。 劳德诺点头应是,令狐冲等人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宁中则见到令狐冲等人的惨样,心有不忍, “师兄,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要不就算了吧。” 岳不群板着脸,“师妹,我这是让他们长长记性,否则他们好了伤疤忘了疼。” 宁中则知道自己性子过软,也就不再坚持,在这事上便听从了岳不群的。 在众人打的正酣之时,岳灵珊和陈浩到了。 “拜见师父师娘(爹娘)”陈浩和岳灵珊给岳不群和宁中则二人行了一礼。 “浩儿,你怎么来了。” 岳不群看见眼前这个儒雅俊秀的少年俊杰,不复之前的严厉,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而一旁的令狐冲等人见到他们翘首以盼的岳灵珊终于来了,不由得纷纷挤眉弄眼, “小师妹,你可算是来了。” “小师妹,你再不来我们都要被打死了。” 岳灵珊看着他们凄惨的样子,心中有几分庆幸,还好自己机智,说去找大师兄求情,躲过了最开始的处罚。 “师父,我听小师妹说,二师弟他们几个又将夫子赶走了。” 陈浩回头扫视了令狐冲等人一圈,笑道,“我觉得此番定要好好教育他们一下。” 岳不群欣慰的点点头,陈浩一向明事理,既然他要接手此事,自己也乐得清闲。 “对了,别落下灵珊。” “此事她也有份,你一并教育了。” 岳不群临走之前留下一句话,原本满脸喜色的岳灵珊此刻笑容僵在了脸上。 “大,大师兄,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小师妹啊,你舍不得罚我的吧。” 岳灵珊拉着陈浩的衣角楚楚可怜。 陈浩到来,原本行刑的弟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着这位华山大师兄吩咐。 劳德诺也恭敬的退到了一边,这位大师兄的武功他亲眼见过,自衬绝不是他的敌手。 令狐冲等人见到师父走了,开心的大呼小叫,纷纷站了起来,谄媚的对陈浩笑道,“谢谢大师兄。” 陈浩微微一笑,“别谢的太早了。” 啊?众师弟不解。 陈浩下令道,“把他们屁股上的垫子给我扔了,再打五棍小施惩戒。” “是。”杂役弟子领命,随即便两两上前摁住一人。 随后一块块软垫便从他们的臀部底下取了出来,便是有此物,所以他们被打了许久依旧能生龙活虎。 想来岳不群也是知晓,不过也是怕打坏弟子身体,便懒得说破。 “大师兄,大师兄别啊。” “大师兄饶命啊。” 令狐冲等人虽然武功比那些行刑弟子高,可是陈浩在眼前盯着,他们哪里敢反抗,很快又被压在凳子上,现在他们的惨叫声是真心实意的了。 岳灵珊叫陈浩转头看向自己,心里一颤,陈浩沉吟了一会, “小师妹你便不用受此处罚了。” 岳灵珊心中一喜,甜甜的叫道,“谢过大师兄。” “你去把门规抄写个五遍吧,天黑前送来我查验。” “啊?大师兄,别吧,那一份门规那么多字呢。” 岳灵珊嘴巴立马翘了起来,拉着陈浩的手左右摇摆,“大师兄,我知道错了,就饶了我这次吧。” “那就六遍”陈浩脸色不变。 虽然那夫子确实没什么真本事,可是令狐冲岳灵珊等人随意戏弄他人也是应当略施薄惩。 他们要是真觉得学不到什么东西,完全可以如实告诉师父,或者告诉自己,让自己去和师父谈。 这般自作主张让那年过半百的老人丢尽了颜面,狼狈离去并不是良策。 只有让他们吃了苦头才能知道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太随心所欲。 不过那夫子也是无甚本事,而且动辄发脾气骂人。 令狐冲等人所作所为自身也能理解,所以便只打上五棍意思意思。 以他们的体质不掺水分的打上五棍也就是皮肉之苦,修养一会便可恢复如初,要是用内力舒筋化血,那会好的更快。 岳灵珊毕竟是个女孩,大庭广众之下不适合这般处罚,索性罚她抄写门规,让她定定心。 不知为何,岳不群处置的时候,令狐冲等人还敢皮一下,应几句嘴,可是陈浩站在跟前,这些人都老老实实的规矩受罚,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令狐冲心里苦啊,要是自己敢多言一句,这大师兄指定就会日日来与自己切磋,每次切磋自己都会鼻青脸肿,个中滋味不足与外人道也。 待得行刑完毕,众弟子小心翼翼的揉着自己的屁股蛋,嘴里倒吸丝丝凉气。 见他们装的受了重伤的样子,陈浩随意说道, “看来我处罚的太重了,本想挑几个人下山采办的,现在看来也去不成了。” 令狐冲等人本来还在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闻听此言立马精神了,个个挺直了腰板, “不重,一点都不重。” “哪里是不重,我还觉得有些轻了,完全没感觉。” “大师兄选我选我,我皮糙肉厚的,完全不影响行动。” 岳灵珊更是两眼放光,一个劲地摇着陈浩的手臂,“大师兄~,我也想去嘛” 华山建派在山腰处,虽然山势不高,可对于普通人来说上来也是需要耗费些功夫,而要提着许多物资更是困难重重。 也正因此,华山派的一些必需品,米面油等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下几位弟子到附近城中采买。 这外出采办可是个美差,众人终日在山上苦修,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生活枯燥无比。 可山下就不同了,山下的城池中热闹繁华,好吃的好玩的目不暇接,每次去采办都能趁商家准备物资的时候大肆游玩一番,因此众弟子都想争这个名额。 见到众人这幅作态,陈浩也不知选谁,索性让他们自行决定,决定好了通报自己一声便成。 他可没什么兴趣下山游玩,或许是些许兴趣但是没有武功对自己的吸引大,他的紫霞心法修炼了数年有余,将将小成,他自然得抓紧时间多多修习几遍。 他上次出山还是三年前,自觉武功有成之后下山闯荡,路遇匪盗,本想拼命杀一两人便逃遁,可没想到对面这么不经打,竟没有一人是他一剑之敌。 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果是有丰厚的回报的。 第三章 欲远行 陈浩等众人推选出来之后,看了一眼名单,是令狐冲,岳灵珊,陆大有三人。 微微思索便同意了,岳灵珊的处罚也同意让她押后到第二天。 待得诸事处理完毕,陈浩一人用起华山派的轻功飞雁回翔,一路疾驰回到了自己惯常修行的地方,朝阳峰。 朝阳峰有一块极大的空地,在这里修炼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而且此地地势颇高,无外人打扰适合潜修。 功行一个大周天之后,陈浩脸上紫气一闪,然后缓缓褪去,这紫霞功不愧是有着“华山九功第一紫霞”之称,端的神妙无比。 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而后蓄劲极韧,铺天盖地,势不可当。 陈浩越是修炼越是能感受到此功法的玄奥。 再次闭目调息了一会,陈浩突然察觉到些许动静。 他修炼紫霞功之后对四周环境变化极其敏感,周围但凡气流有一丝不正常的波动他都能捕捉到。 他回头望去,见到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密林有一个白衣白发身影一闪而逝,很快就了无踪迹。 此地乃是华山秘地,外人很少得知,而且此人武功之高简直骇人听闻。 他消失的地方乃是断崖处,数百丈不止,莫非此人便是一直隐居在华山的风清扬? 陈浩知晓华山剑宗前辈风清扬一直隐居在华山的思过崖中,也曾动过心思去寻此人,可都一无所获。 想来是风清扬躲着自己,刚刚若不是自己修习紫霞功的时候偶有感悟,灵台清明,怕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陈浩摇头暗叹,这人是一个矛盾的人。 一方面他自认为自己是华山中人,便一直隐居在华山,可是他又觉自己是剑宗传人,在气宗当家的今天他一面也不愿与岳不群相见。 不然岳不群有这等绝世高手相助,何必整日殚精竭虑图谋中兴华山。 这种武功高强之人的郁结极难打开,因为连他面都见不着,谈何开导劝慰。 既然风清扬不愿见自己,那自己也不强求。 陈浩并没有非要练独孤九剑的执念,他自觉一门紫霞神功他都不一定吃得透,哪有空去筹谋独孤九剑的事情。 不过之前他轻功有成几次三番悄摸上思过崖的时候,虽然风清扬没有见着,但是被他找到了一处密洞。 魔教十长老破解五岳剑派各路剑法的法门都刻于洞壁之上。 陈浩立马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岳不群,岳不群先是大惊,继而大喜。 他叫上宁中则,加上陈浩,三人花了半月时间将这些剑法通通记录在册子上。 此事距今已有数年功夫,岳不群经过数年的推导将这些新的变化渐渐的融入到了华山剑法中,现在的华山弟子修习的都是这种改良过的剑法。 陈浩收束心神,又进入到了不知时间的修炼当中去。 此刻已经回到思过崖的风清扬坐在石头上,啧啧惊叹。 自他无意中在朝阳峰见到陈浩练武时便关注起了这个小子。 稍一打听,便知晓此人是当代华山首席,知道他是岳不群的徒弟之后,他就不愿与之见面,可是陈浩此人的资质着实不凡。 他手头上习练的紫霞功,乃是华山传承下来的绝学,便是剑气二宗俱在的时候,紫霞功也是一等一的镇派之法。 可这小子不过弱冠之龄,便已练得有模有样,这华山数十近百年来,在他这个年岁将紫霞功推到这个地步的人屈指可数。 如果说紫霞功练得够好让他对这个小子产生了兴趣的话,那么他那日演练太岳三青峰则是让他生起了爱才之心。 气宗那太岳三青峰放在剑宗当中不过二流,那小子使出来的威力却令人惊叹。 要是这小子肯多花心思在练剑上,他的剑道修为定能一日千里。 风清扬纠结的拍着身下的石头,他是真想为自己这一身所学寻一个衣钵传人,可是那人却是气宗的首徒,唉,真是令人郁闷。 正因此,风清扬虽经常看着陈浩练功,可却从不显露身形与之见面。 直到今日,自己居然被那小子看破了行藏,他乍惊之下连忙从悬崖跳下,借力从另一边回了思过崖。 这小子的内力居然已经如此深厚,假以时日,气宗必将再出现一个盖世强者,可我剑宗,想到此处,风清扬又是一阵气结。 这届华山门人当中,除了这个陈浩,还有一个唤作令狐冲的小子。 那人虽然性格浪荡,可是其剑法却有几分灵性,也是个练剑的好苗子。 风清扬看到这么两个良才美玉,却不能亲自教导,心中一口气堵在胸口不得抒发,只得喝着闷酒解愁。 陈浩见天色已晚,方才收功准备回去,用完膳食发觉令狐冲等人还未回来,也不多作理会,径自回房休憩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直到这日。 陈浩刚打完一套拳法,整个人清爽通透去用早膳,耳朵微动已是将弟子七嘴八舌的交谈听了个大概。 原来令狐冲那日进城采办的时候遇到了青城派弟子强抢民女。 令狐冲看不过去便上前插了一手,靠着自身的武功和些许小聪明赶跑了青城弟子,事后还羞辱了一番。 本来大家都以为是普通的江湖比斗,没人放在心上,可今日早上,一封来自青城派的飞鸽传书便到了华山。 “浩儿,”宁中则来到陈浩身旁低声道,“等会去你师父书房一趟。” 陈浩点点头,吃完了膳食径直去了岳不群书房,站在书房门外,正好听见岳不群让令狐冲去青城派赔罪。 陈浩敲了两下门,得到准许之后,踏步进去。 “师父,您找我。” 岳不群嗯了一声,将青城派余沧海的来信递给了陈浩, “你看看你的师弟做了些什么。” 令狐冲在一旁对着陈浩挤眉弄眼,希望他为自己说些好话。 陈浩接过信笺,快速扫了几眼,心中对这余沧海不禁有些看低。 堂堂一派掌门竟为手下弟子落败而出头,弟子败便败了,不想着好好培养弟子能力,提升弟子武功,居然来质问岳不群如何教导弟子的,为何要向武林同道出手,这等做派真是令人不齿。 这封来信措辞严厉,说必须让令狐冲上门赔罪,不然便要在武林同道面前好好说道此事。 陈浩清声道,“师父您放心,此事我已知晓,二师弟不过是一时意气罢了。” “我准备准备便和二师弟动身前往青城,绝不会堕我华山颜面,毁我华山威名。” 岳不群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果然懂自己。 其实这令狐冲打就打了也没什么,毕竟是打赢了的,可却不该在事后嘲讽别人。 恰巧这余沧海是个度量小的,居然拉下脸皮过问此事。 岳不群自身不太好下场与余沧海掰扯,眼下陈浩主动站了出来抗下此事,不管事后结果如何,敢于直面一派掌门就说明这陈浩是个有担当有胆识的人。 “那冲儿你去准备吧,浩儿你留一下。” 令狐冲见到陈浩主动要求和自己前去,心中对陈浩不由得更加敬重。 他自是明白,陈浩作为华山大弟子,他出面了的话,所有的压力就全在他身上了。 不管这件事前因为何,这之后江湖人的目光只会集中在陈浩身上,通过这个华山大弟子来窥测华山的实力。 可这件事本与陈浩无关,令狐冲这般想着,心中升起些许愧疚之情。 陈浩可不知道令狐冲此刻在自我攻略,这师父既然特意传唤,定是想让自己出面走一趟,自己还不如主动开口接下此事。 令狐冲退去后,岳不群以指代剑演练了几招剑法,“浩儿,你可看出什么。” 陈浩凝神看去,皱着眉头道,“这似是师父你当年教的几招残招演变而来。” “不错,”岳不群收手,语带疑惑, “这是冲儿演练的那青城派弟子的剑法,莫非那葵花宝典与青城派有关?” 陈浩笑道,“师父您就别琢磨那葵花宝典的事情了。” “有我在,不用那葵花宝典我也能光大华山门楣。” 岳不群听闻此言笑的开怀, “是是是,是师父太执着了,也罢,那就不管了。” “不过那余沧海虽然度量不大但是实力不容小觑,你此行可千万小心,不要逞一时意气。” 岳不群语重心长,他生怕陈浩年轻气盛和余沧海起了冲突吃暗亏, “对面毕竟是一派之主,没什么丢人的。” 陈浩明白岳不群的担忧,点头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那徒儿这便去准备了。” “去吧。”岳不群看着陈浩自信挺拔离去的身影,将书桌上的葵花宝典残谱扔进了书架的角落里。 有浩儿在,这葵花宝典,不图也罢。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那就不宜拖延,陈浩本想今晚便走连夜赶路,可是师娘却心疼这两个弟子,说什么也不同意,一定得让他们明早再出发。 期间岳灵珊来找过他几次,嘟着嘴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模样。 一想到自己最敬重喜爱的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要离山近一个月之久,从没离开过家的她第一次有了离别之苦。 陈浩不是铁石心肠,岳灵珊出生时他便在华山了。 他是看着岳灵珊从一个小不点一点点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两人之间不是兄妹更胜兄妹。 在许诺了一系列礼物之后,岳灵珊沉闷的心情才稍微舒缓一下,反倒令狐冲那边就简单多了,简简单单的做了个小玩意就让岳灵珊破涕为笑。 陈浩对岳灵珊只有兄妹之情,绝无他念,要是令狐冲和岳灵珊真能走到最后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晚上,师娘来到了他房中,虽然师父已经给了许多盘缠,足够路上用度,可师娘此行过来还是悄悄的多塞了一些银两和两套衣服。 陈浩在华山上呆了一十六年,宁中则早已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孩子。 宁中则得知自己的孩子即将出远门,心中的不舍担忧难以排解,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看天色已很晚了,怕耽搁到陈浩的休息才离去。 陈浩微笑着送别师娘,心中一片暖意。 第四章 破庙争斗 出了华山一路向南方疾驰,青城山位于川渝地界,在华山的南边。 眼下是陈浩带着令狐冲一同前往,自然不会惯着令狐冲的脾性,令狐冲遇到城池便想进去游乐一番,可都在陈浩的说服之下放弃了。 具体是以什么形式说服的,懂的都懂。 两人奔波五六日,昼夜不停的赶路已经出了陕西地界,进了四川境内。 这日傍晚突逢暴雨,两人便躲进了周遭里的破庙躲雨。 雨夜破庙是江湖中最容易发生故事的时间地点,果不其然,天色越来越暗,进来躲雨的江湖客也越来越多。 起初人少,破庙里各自寻一处角落生火驱寒各不打扰,可是眼下人不停地涌入,尤其是在一队状似护卫的人进来之后,整个破庙都显得有些拥挤。 陈浩和令狐冲来的较早,占据了一处角落,两人俱是有功夫在身之辈,也不用生火,内力催吐之间衣衫便已干了。 外边那些江湖客个个手持刀剑,还有一位拿着两个南瓜般大小的锤子,看起来都不好惹。 可一个个都在到处寻茅草干柴点火,身上也是湿漉漉的,看这模样倒是都是一些只有招式和蛮力的寻常武夫。 陈浩看了两眼便开始闭目养神,蕴养内力。 这几日赶路他自身的功课都落了不少,眼下有的片刻休憩,他自然不会浪费这大好时光。 江湖最大的魅力便在于你不想惹麻烦的时候,总有麻烦来找你,所以才会有金盆洗手彻底退出江湖这一说。 “兀那小子,你那地方不错,我们兄弟几个要了。” 开口的是最后进来的三个汉子,长得凶神恶煞,粗布衣服敞开,露出了油腻的肥肉。 他们进来的晚,所以只有门边那一处地方可供他们休息。 可是这破庙年久失修,那门也是多有漏洞,眼下外边下雨,凉风一吹,体质不好的人必然遭不住。 那三个壮汉虽然看上去膀大腰圆,体格强壮,可是被冷风吹了几波也是难受得紧。 他们早就打量了破庙内的众人,破庙里虽然人数众多可是泾渭分明。 最里头的墙角处是两个半大小子,一个眉清目秀俊秀儒雅在闭目养神,另一个也是英武不凡,可是眼神时不时的乱瞟,看得出来是个不安分的。 另外一处墙角是祖孙二人,年纪大的约莫有五十上下,那个孙女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 然后便是一对提刀带剑的中年夫妇,还有几个同样凶神恶煞的独行客,再还有便是那一行七八人的护卫队了。 出声的大汉脑子里似是经过一番计量,那一行护卫人数众多且各个武器在手,眼神凌厉,不好惹。 那对中年夫妇和那几位独行客看那气度也像是常年行走江湖,手底下应该有两下子。 至于那祖孙二人,既然这两人都敢行走江湖,必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不宜招惹。 思来想去,还是这两个毛头小子看起来最好欺负。 一看就是天高地厚的少年郎初出江湖,尤其是有个年轻人现在居然还敢睡觉,真是不知死活。 今日就让我好好给他们上一课,三个大汉也不等陈浩两人回应,直接走了过去。 另一边角落里的十岁小女孩轻声问道,“爷爷,我们要不要帮忙啊。” “嘘”老人眯着双眼,“那两个少年人不简单的。” 陈浩听到了话语声,未作理会,这等小事令狐冲足以应对。 果然,原本因为赶路有些兴致缺缺,闷闷不乐的令狐冲此刻来了精神,他本是无事也能生非的主,眼下有麻烦上身,他不忧反喜。 “来来来,小爷这大腿确实还能坐下几个人。”令狐冲一拍自己大腿,混不吝的说道。 “小子你找死。”大汉见眼前这人不仅不赶紧离去腾出地方,反倒戏弄自己,圆目一瞪,暴喝道。 “死是谁,我为什么要找他?”令狐冲装傻充愣,护卫一行中有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不由得噗嗤一笑,立马惹来了几位大汉的怒视。 少年身边的人连忙拉了他几把,低语说了些什么,那少年涌到嗓子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三位大汉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便不再理会,眼下先解决眼前这两个小子再说。 “大哥二哥,我看这两个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最先出声的光头汉子活动着手腕,狰狞道,“就让我老三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点教训。” 光头汉子一只大手抓向了令狐冲,想要直接将他提溜起来,令狐冲嘴上说着害怕,脸上却露出了嬉笑之色。 令狐冲身形微微一抖,整个人就如同游鱼一般从大汉手边溜了过去,然后后怕地说道,“吓死我了,差一点就被抓到了。” 那光头壮汉见得自己一抓居然落空,再听闻令狐冲此语,更是怒从心头起,索性两只手一起上,令狐冲左闪右躲,整个人总是能恰到好处的躲开。 那大汉恼羞成怒,见到这块地方狭小无比,索性不再用手抓,直接合身扑了上去,令狐冲脚下一蹬,人已是飞在了半空中,那大汉自然扑了个空,一头撞在墙壁上,整个人抱着脑袋蹲下来哀嚎。 “哈哈哈,”破庙里的众人都欢乐的笑了起来。 那三个汉子也不蠢笨,知道眼前这少年郎不是好欺负的,剩下两个汉子将地上的人搀扶了起来,冲着令狐冲一抱拳,三人便匆匆离去冲入了雨林当中。 那小女孩乐得咯咯笑,“爷爷,那个小哥哥好厉害啊。” 那老者宠溺的摸了摸那小女孩的脑袋,眼神却瞟向了陈浩所在处,刚刚那个少年郎一身艺业确实不俗,可其实在他眼里也就寻常。 反倒是他身旁那个那个青衫青年方才连眼都未睁,呼吸都未变,这人倒是有些意思。 这一场闹剧很快收场,众人也都开始闭目休憩。 雨在后半夜便歇了,那护卫一行人则趁着夜色悄悄离去,他们离去没多久,那倚靠在墙边的中年夫妇也相继睁开了双眼,之后也悄无声息的离开。 令狐冲半夜起来解手,正好看见这些人一波接一波的离开而且方向还相同,他眼中泛起好奇之色,莫非前方有什么有趣之事,所以这般人如此赶时间。 他向来闲不住,暗自盘算了一下时间,离天亮大约还有三个时辰,自己可以先缀上去看看究竟,之后再回返,大师兄应当不会发现。 破庙中的陈浩在令狐冲气机离开自己感应范围的一瞬间便动了。 他提起长剑,无声的往外走,经过祖孙二人的时候,对着老者微微躬身以示对江湖前辈的尊敬,之后便几个踏步,人就消失在了密林当中。 原本热闹的破庙此刻就彻底寂静下来,微眯双眼的老者似笑非笑,他怀中的外孙女睡的香甜。 令狐冲此刻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他这一追就是半个时辰过去,眼下乌漆嘛黑的,回去的路也不好分辨,也不知天亮之后大师兄会如何生气。 正在令狐冲在思考要不要现在回返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几声大喝,令狐冲急忙按压住自身心思,猫着腰爬到了一棵树上,借着月光定睛看去。 那最先离去的护卫一行被几个人团团围在中间,围困他们的赫然是那对中年夫妇和之前离去的三位壮汉。 “诸位好汉,莫怪在下,只是财帛动人心,要怪就怪你们小姐走漏了消息吧。”那对夫妻中的男子徐徐开口。 “你们这两人怎么磨磨唧唧的,赶紧动手了事,”见那夫妇还想说些什么,光头壮汉不耐烦的催促道。 “收拾完他们我还想接着回去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呢。” 中年夫妇也知晓夜长梦多的道理,遂不再多言,五人便杀入了人群当中。 三个壮汉膀大腰圈,力大无穷,一双肉掌大开大合,而且似是练了铁布衫之类的外功,护卫刀剑砍上去竟只留下浅显的伤口。 “看来你们不知道我们黑山三虎的名称,就这点力气,给你爷爷们挠痒痒都不够。” 而那对中年夫妇则手持长剑,剑法不俗,或撩或拨或点,而且两人剑法还有联动,攻守之间进退有据,很快便有两名护卫倒在剑下。 “小姐快走,往东北方向逃遁便可直到洛阳,”护卫头领奋力荡开贼人,“到时请得王门主替我们报仇。” 那少年郎竟是个女娃。 “想走?” “还是给我乖乖留下来吧。” 黑山三虎互相示意,三人合力将那护卫头领举了起来,之后重重摔下,再一脚踏上,那护卫头领便进气少出气多了。 那女娃愤怒的提剑刺去,却被轻易荡开,进而被制住,往日在城中足以战胜数个地痞流氓的武功在他们这些真正的江湖客手中走不过一招。 黑山三虎中的二当家的舔了舔嘴唇,“原来是个女娃,这么一刀杀了怪可惜的,不如” 中年妇女冷哼道,“速速下手,以免后患,她的爷爷可是中州大侠金刀门门主王元霸。” “此事泄露出去,你我都讨不了好。” “知晓知晓,你这婆娘事怎忒多。”壮汉满不在乎地回道,那王元霸再强,此刻亦在千里之外,还能顷刻间赶到此地不成? “你,”妇女刚要发怒,突然那中年男子皱眉冷哼道,“谁?” 说完便飞起一脚,一颗石块砸向了令狐冲躲避的树上。 令狐冲没想到跟随过来竟看到这么一副血腥场景,心神一时难以自持,脚下一滑,露了声响。 令狐冲暗道一声糟糕,本想直接逃遁,可看到那遍地尸体和那个呆愣在原地双目泪流的少女,心中不由得一软,罢了罢了,大不了便是一死而已。 “诸位也是有名号响当当的人物,这么多英雄好汉何苦为难一个弱女子呢。”令狐冲从树上跳了下来强笑了两声,干巴巴的说道。 众人借着月光和地上的火把看清了来人,那光头壮汉开心的叫了起来,“我正想去寻你,没想到你便来了。” “真是省我一番功夫。” “识相的话就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会让你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令狐冲此刻却一本正经问道,“我束手就擒了,你们会不会放了这个姑娘。” 原本已经陷入到绝望当中的少女此刻已经回过神来,“少侠你快跑,不用管我。” “聒噪,”中年妇女一巴掌扇向了少女。 她这般年老色衰的女子见到这青春俏丽的女孩便有毁灭的冲动,要不是那黑山三虎说要先享用一番甚合她意,她老早已经下了杀手。 “你”令狐冲怒气冲冲,他原本以为江湖是浪荡潇洒的,可今夜的所见所闻却明白了其中的黑暗血腥。 “废话少说,纳命来。” 光头壮汉也懒得和令狐冲多费唇舌,直接就一拳砸向了令狐冲,带起猎猎风声。 可先前在那破庙狭小的地界他都不能制住令狐冲,这里这么空旷他又怎会成功。 令狐冲随意一闪躲便已到了另一侧,令狐冲心中一动正欲这般纠缠来拖延时间,怎料那中年男人又是飞起一脚,一颗石块直接命中了令狐冲的膝盖,令狐冲受力不受控制的单膝跪地。 “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令狐冲不甘的喊道。 他本想徐徐与之周旋,再思考破敌之策,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不要脸,大占上风的情况下还搞偷袭这一套。 “什么英雄不英雄的,你去你的阴曹地府做英雄吧。” 光头壮汉哈哈一笑,狠狠一脚踢向了令狐冲,他要让这个惹人厌的小子脑袋炸裂。 那少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次不仅随她一起的护卫死伤殆尽,就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少侠也受她拖累即将命丧黄泉。 此刻心如死灰,口中喃喃道,爹娘,女儿来陪你们了。 令狐冲双目圆睁,怒吼一声,身体生生横移了半寸。 那壮汉得势不饶人,又是势大力沉的一脚,令狐冲心生绝望,初出江湖便要亡命此处了吗。 “铮,”不远处一声剑鸣轰然炸响。 刚听到声音时便有一把长剑凌空飞驰而来,直直插入壮汉抬起的腿上,而之后去势不减,将这壮汉连腿带人一起钉在地上。 “我华山派的弟子也岂是你说杀便杀的?” 第五章 瞬杀 “啊,好痛啊,大哥二哥救我” “来者何人,可敢报上名来。” 众人皆惊,刚刚那一手功夫可不寻常,虽是占了偷袭之利,可那长剑居然刺穿人大腿之后还留有余力,这出手之人的功力难以想象。 窸窸窣窣,密林里传来声音,一个内着白色衬衣,外罩青衫的青年从里转出。 他旁若无人的走到令狐冲身边,从那壮汉腿上拔出长剑,方才开口道,“华山,陈浩。” “你便是那华山大弟子陈浩?”中年男子皱眉问道,小心的看向四周。 “是我,阁下不必忧心,家师并未前来。” 陈浩搀扶起令狐冲,用他的衣角擦拭掉了长剑上的血迹,淡淡回道。 令狐冲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污,眼角微微抽搐。 众人暗地里舒了一口气,这华山虽然日渐式微,可是那君子剑岳不群武艺高强,要是今日他也在此,自身便得立马逃遁了。 眼下不过是一个刚过弱冠的青年,不足为惧,想来刚刚那一手已经用尽他全身的内力了吧,到底是少年人,不懂节制。 “莫非这华山派向来喜欢多管闲事么。” 中年男子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打起来最好不打。 “你们打伤了我的师弟,这便不是闲事。”陈浩认真说道。 中年男子好笑道,“可明明是你师弟先多管闲事的。” “这与我无关。” “你”中年男子一时语塞,“来日我定要向岳不群好好说道说道。” 反正岳不群也不在此,不妨碍自己吹牛,果然此言一出,那黑山三虎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尊敬了一些。 “你没那个机会的,”陈浩抬眼,“今晚你们谁都走不了。” “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挺狂。” 饶是众人再好的脾气也经受不住此等撩拨,尤其是那黑山三虎剩下的两个兄弟,老早便想动手了,可是又忌惮岳不群,见到二人这几番对答,他们都相信了岳不群不在此地。 “既然岳掌门不在,那我就替他好好管教一下他的徒弟。” 陈浩不再多言,能用剑说话的时候他尽量不作口舌之争,先前回复几句也是为了能够接近那钳制少女的两个大汉。 既然出手了便尽量把事情做完整,他们全得死,少女最好也能活。 陈浩随意刺出一剑,那壮汉狞笑一声,竟用肉掌来接。 陈浩暗自叹道,真是无知者无畏,或许是觉得自己内力不高深吧。 长剑入肉透骨,穿掌而过,一剑封喉。 灌注了内力的长剑又岂是这普通的横练功夫能够抵挡的。 没等其他人想清楚怎么回事,陈浩接连递出几剑,犹如彗星闪过天际,一眨眼,在场几人都没了声息。 那中年男人在壮汉死的那一刻就提高了自身的注意力,可还是没能捕捉到那一剑的轨迹,连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喉咙上就多了一个小红点。 他和他夫人两人纵横江湖十余载,也曾想过自己会死在某一场轰轰烈烈的打斗中。 可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死的如此轻巧平淡,杀死他的青年连一眼都懒得多看他。 原先被挟持住的少女感受到身后的壮汉扑了上来,连忙尖叫着往前跑,刚跑两步,便见那壮汉轰然倒地,没了动静。 浅薄的月光和即将熄灭的火光映照出陈浩若隐若现的脸庞,依旧是一脸平静。 “哇,大师兄,你也太帅了吧。” 令狐冲此刻已经缓解了腿上的伤势,先前是被那中年击中了穴道,所以才跪地不起。 刚刚陈浩经过的时候顺手给他解开了,他花了一会时间舒活气血,眼下已经行动如初。 “我听他们说他们可是黑山三虎啊,这可是这片地界有名的悍匪,杀人如麻。” “这对夫妇应当便是鬼魅双煞了,也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可居然没在你手上走过一招。” 令狐冲说着说着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还在大师兄你手上能撑过三招呢,这么说起来我比他们还要强哈哈哈哈哈。” 陈浩似笑非笑的盯了他一眼,令狐冲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脑袋。 眼前几人已经算不上弱手了,可是只要他们没和自己处在同一层次,只要内力没有自己深厚,剑法没有自己快,杀之也只需一剑而已。 自身在紫霞功的加持之下,反应灵敏了不是一点半点,而且内力加持长剑之上,像那只修外不修内的黑山三虎对他而言与普通人无异。 倒是那个中年男子内功修为不错,所以他后面的几剑用的是太岳三青峰,到得中年男子处已是迅若雷霆的第四剑,这一剑耗去了他两成的内力,又岂是仓促之间能够抵御的。 令狐冲再吹捧了陈浩几句,才意识到场间还有一人。 令狐冲虽然平日里喜欢口花花,可是眼前这花季少女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杀戮,随身保护自己的护卫也都倒在自己眼前,令狐冲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劝慰。 反倒是那个少女经历了一系列变故,但很快止住泪水,到陈浩和令狐冲两人面前行了大礼, “小女王芊芊多谢二位少侠救命之恩。” 令狐冲连忙把她搀扶了起来,说着一些安慰的话语。 陈浩却没管那么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不仅仅只是一句空话而已,提早知道江湖的血腥凶恶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看看天色,现下还有一两个时辰方才天亮,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征得少女同意之后,陈浩用内力轰出两个大坑,将那些护卫和贼人的尸体分开掩埋了进去,之后三人便趁着夜色赶路,在天亮的时候到了锦官城。 第六章 王芊芊 这个少女虽然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可体力悠长,看得出来经过一定系统性的锻炼。 而且其性子外柔内刚,走到后半程气息已经非常不稳了,可硬是没开口,咬着牙跟着他们一起到了锦官城。 入得城内,陈浩三人寻了一处客栈歇息。 刚刚击杀了那群人,自然不会错过他们身上的财物,那黑山三虎就不说了,兜里没几两银子,而那对中年夫妇怀里却有着几张百两银票,这可足够他们挥霍好一段时间,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不外如是。 其实最大的财物是在护卫少女的那个护卫队长身上,身上怀揣的银票是那夫妇的数倍之多,不过那毕竟是少女的家财,待得安顿下来陈浩便打算将之如数归还。 有了这一笔横财在身,进城的时候令狐冲腰杆子都直了不少,问了问路边的摊贩直接便奔向了城内最豪华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 陈浩此刻在自己房中打坐调息,方才损耗的内力此刻已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而且更似有了些微精进。 陈浩有了些许明悟,想来修炼之道应当一张一弛,不仅需要埋头苦修,也是需要和人交手过招。 有一提前说好的小厮在此刻送来干净的热水,昨夜虽然打斗时间不长,可是赶了一个晚上的路,衣服已经有些脏乱,他索性叫了小厮送来热水洗个热水澡。 小厮将热水倒入木桶里,躬身后退,被陈浩叫住。 陈浩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两银子,递给小厮。 “麻烦你去附近的药店帮我买几味药材,让药店里的师父研磨成粉之后打包回来。” 想了想接着道,“再给我准备一份当地的特色吃食,多的是你的赏钱。” 小厮忙不迭接过,陈浩口述的几味药材都是寻常之物,那些吃食也都物美价廉,这一两银子是绰绰有余,再次拜谢一声,轻轻关上房门快步离去了。 陈浩挥手一甩,剑鞘应声横卡在门上,然后陈浩才褪去衣物,开始泡澡。 隔壁房间的王芊芊此刻小心翼翼的脱下自身的鞋袜,看着自己的脚上肿了好几个血泡,轻轻触摸就忍不住龇牙咧嘴。 她虽然自小也随爷爷锻炼身体练习武功,可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仅仅只能欺负一下不通武艺的地痞流氓。 这次一夜奔行如此之久,从未走过远路的脚就起了反应。 她虽知道只要自己开口,那两个华山派的少侠一定会停下来让她歇息。 可那两个少侠也十分疲累,在那密林当中如何能休息的好,况且还要分心照顾她,索性她咬牙一声不吭的坚持了下来。 王芊芊,你可是中州大侠王元霸的孙女,你还要为那些护卫处理后事的,这么一点困难难不住你的! 王芊芊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她准备把血泡挑破,不然自己起码好一段时间无法行走。 嘶,好痛,王芊芊用匕首轻轻的触碰了几下,疼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是陈浩。”门外传来了温和的声音。 “来,来了”王芊芊连忙把眼泪拭去,然后匆匆把鞋子套在脚上,不顾疼痛一蹦一跳的跑去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异常。 陈浩显然刚洗完澡,换上了一身月白长袍,整个人都多了一些出尘的气息,王芊芊小声问道,“陈,陈少侠有何要事。” 昨夜陈浩干净利落的解决掉那几个匪盗,身姿俊逸,气度风流,在她的心中已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陈浩见到她的鞋子有异样,应当是里头的脚趾微微蜷缩着减轻疼痛。 而看她脸上却不见丝毫异状,真是难为她了。 昨夜赶路的后半段他就已经察觉到了王芊芊偶尔脸上闪过的疼痛之色,再结合起她时不时的活动脚掌,心中已知晓缘由。 他将右手拿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我出外行走得来的良方。” “将这包药粉倒入热水中,双脚泡个半个时辰,应当便会无碍了。” 王芊芊呆呆的接过他手上的药包,心下已经思绪万千。 他怎么知道我脚受伤了,莫非他一直在偷偷关注着我? “谢谢陈少侠,”声音呢喃几不可闻。 陈浩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 “这些都是你家中之物,现在原物奉还,之后你好自为之。” “陈少侠,”眼见得陈浩已经转身离去,王芊芊忘了自己的脚伤,急忙一跺脚, “哎哟,”疼的她眼泪迅速挤满了眼眶,“陈少侠等等。” 陈浩见到她疼的脸都抽筋了,随手挥了一道紫霞真气灌注进她脚掌之上,暂时隔绝了她大脑对脚掌的触感。 王芊芊突然感觉到自身的脚没有任何感觉,一点也不疼了,知道是面前这人所为,心中对他更为佩服。 “陈少侠,昨夜你也见到了,我所有的护卫都牺牲了。”王芊芊脸色暗淡, “而我一个弱女子,即便有这些钱财相助,想要独身去往洛阳找我爷爷也是千难万难。” 王芊芊郑重的对陈浩一礼,将之前陈浩给她的银票用双手恭敬递上。 “陈少侠,小女有个不情之请,这段时间我能不能跟在你的身边。” 王芊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知晓我这人从小娇生惯养,没有什么本事,洗衣做饭什么都不会。” 接着急急忙忙补充道,“所以这些钱财就当是给陈少侠的谢礼了。” “我刚刚已经遣人去往我爷爷处飞鸽传书,只要我爷爷派来的人一到,我便立马离去。” 王芊芊俯身一拜,“还请陈少侠成全。” 她在洛阳本是娇生惯养的主,只是觉得生活无趣,所以前些日子便央求她爷爷让她出门历练一番。 王元霸扭不过她,恰巧他有一好友要操办生辰,便派了许多人手给她让她去祝寿顺便游乐。 去的路上确实游乐的极为舒爽,祝寿的时候也没出什么问题,可是王元霸那好友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太热情了,收下贺礼之后返还了更多的财物。 此举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因此王芊芊在回返的途中便遭遇了截杀。 王芊芊见到以往气势凌厉的护卫如猪羊一般的被屠戮,她本已心生绝望,引颈就戮。 可眼前的这华山首席弟子单人独剑瞬杀五人,救她于水火之中,在她心中这华山弟子绝对是了不得的江湖高手。 此刻她身旁一人也无,而此地离洛阳迢迢千里,她便打定了主意要抱紧陈浩的大腿。 陈浩未急着答应此事,沉吟了片刻。 “要是你爷爷迟迟不派人来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我爷爷是中州大侠王元霸,他最疼爱我了。” “他知道我出事了一定会立马遣人来保护我的。”王芊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王元霸,王元霸”陈浩默念了两句,“你家和福威镖局林家是什么关系?” 王芊芊呆愣了一下,方才说道“我有一个姑姑好像是嫁到了那里,算亲戚吧?” 陈浩微微思索,略有明悟,剧情中金刀门门主王元霸没有去救林家原因当在此处。 要不是此番自己机缘巧合恰巧赶到,面前这王芊芊必然被人凌辱然后毁尸灭迹。 王元霸知晓自己最疼爱的宝贝孙女被人所害,肯定忙着调查此事,哪有空管林家死活。 陈浩一贯以来的性格便是举手之劳能帮便帮,反正又不碍到自己什么,眼下此女更是和林家有着联系,结下这个善缘兴许日后还能用到。 “此事我应了,不过这钱财我取部分即可。”陈浩伸手取了部分银票,“你要是反悔了或者遇见更合适的人选可以自行离去,不必来问询与我。” 王芊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谢谢陈少侠。” “叫我陈浩即可。”陈浩淡淡提了一句,“你得尽快泡脚了,我那真气快要消散了。” 用真气隔绝不是长久之计,时间长了会阻碍气血流通,不利于之后的恢复。 话音刚落,王芊芊又体会到了钻心的痛楚,顾不得再叙话,告罪之后关上房门,匆匆开始泡脚。 陈浩听到里面的惊呼和舒爽的叫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浩简单的把这件事情和令狐冲提了一下,令狐冲当然不会有异议,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会保护王姑娘的安全。 两人吃到一半,王芊芊下了楼来,让一众食客瞪圆了双眼。 她原先一直是女扮男装,加上路上风尘仆仆,看不清姿容。 眼下她放下了心中一桩大事,认真梳洗了一番,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裳,整个人彻底变了个样。 脸庞清丽,五官小巧,眉眼弯弯更添三分可爱,要不是眉目之间和先前极为相似,令狐冲都要认不出来了。 王芊芊落落大方,毫不避讳的与陈浩两人同桌进食,陈浩令狐冲皆不是好色之人,看了两眼便不再关注。 反倒是周遭的食客一道道目光若隐若现的朝这边扫来。 令狐冲冷哼一声,将一根筷子直直插入木桌,入木三分,周遭的食客才老实的吃起了自己的饭。 酒足饭饱之后,陈浩没等令狐冲吃完便先行回房,走之前轻轻的拍了下桌子, “桌子的钱你自己掏。” 令狐冲傻了眼,目瞪口呆,王芊芊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七章 拜山青城 青城山并不在锦官城附近,离锦官城还有百多里路,所以他们吃完午饭便赶去了青城山附近最近的城池都安县。 在都安县无事的歇息了一晚之后,他们一大早动身前往青城山。 陈浩本来想让王芊芊在客栈等候自己二人的,可王芊芊却想要跟着前去。 她已经明白了江湖的险恶,而先前在客栈中便有不少人对她目露觊觎,她又不傻,自然感觉得到其中的恶意。 陈浩想了想放她一个人独自留在此处确实也不太好,毕竟收了她这么多银两,便带上她一同前往了。 青城山位于都安县西南处,以青翠满目,山形如城而得名,连峰不绝,蔚然深秀,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 青城山脚下有一道观名唤松风观,其观主便是余沧海。 其实这青城派名字看似极大,占了一座山名,但其实整个门派驻地不过一松风观而已。 青城山附近唯一拿得出手的门派便是这松风观,而且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更是一代武学高人,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其让松风观威名显赫,久而久之,松风观就变成了青城派松风观。 松风观原先不过是寻常道观,占地面积,建筑风格俱是一般,但是近百年来渐渐发迹,翻修了许多房屋,还扩建了数次,眼下已经有了一些大派的气象了。 陈浩三人稍一打听便知晓了松风观的所在,日头刚出的时候,三人正好来到道观门口。 道观门口有两看门弟子,见到三人径直走近,其中一人踏前问道, “来者何人,可有拜帖?” 令狐冲刚要说话,陈浩便开口了,“在下华山陈浩,奉家师岳不群之命特来拜见余掌门。” 那两弟子对视一眼,“既然是贵客,我这就去通传一声,还请二位稍稍等候。” 陈浩颔首。 那两名弟子分了一人迅速离去。 陈浩靠在树上闭目养神,令狐冲和王芊芊则蹲坐在一旁的台阶上聊天打闹。 王芊芊本是江湖儿女,性格豪爽,令狐冲更是性格开朗,十分健谈,更是知晓许多江湖趣闻,两人很快就开始谈天说地。 “令狐大哥,”王芊芊看了一旁靠在树上的陈浩一眼,压低声音道, “陈大哥是不是嫌我们吵闹啊,你看他离得这么远。” “哪有”令狐冲嘴里叼着一根草,不在意道, “大师兄就这样,他现在肯定是在修行内力,他啊,时时刻刻都在修炼。” “别看他平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那只是他心神都在修炼当中,没空搭理别人。” 令狐冲笑道,“他的心肠可是极软的。” “哦哦”王芊芊若有所思,然后托着腮帮子看着陈浩的侧脸自语道, “怪不得武功这么高强。” 令狐冲听到武功二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那日要不是陈浩及时赶到,他和王芊芊都得命丧黄泉,是该定下心好好练武了! 两人一个在发呆,一个反省,没有注意到陈浩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准备进去吧”陈浩用剑鞘轻轻敲了下地面。 “啊?”两人回过神来,急忙站起身子转头去看,却发现大门还是紧闭。 “大师兄你是不是出幻觉了,这门还关着怎么进去。” 令狐冲笑着伸出手晃了晃陈浩眼睛。 话音刚落,大门便吱呀一声大开,先前守门的弟子恭声道,“家师有请。” “哇,陈大哥猜的真准”王芊芊眼眸弯弯佩服道。 令狐冲则是惊恐的看着陈浩,他知晓自家师兄从不会做无聊的猜测之举,他定是听到了门内弟子的脚步,方才会断言。 可是根据时间和那弟子行进的速度判断,大师兄说话的当口那人应当相距还有数十步之远,中间还有一扇这么厚实的铁门作为阻挡,这大师兄的功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三人跟着青城弟子一路前行,令狐冲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建筑,王芊芊也是眼珠子不停的看着,这对她而言也是十分新奇。 陈浩则目不斜视,他内力修行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用眼睛去看,周遭的景色都已浮现在脑海当中。 三人来到大殿,见到殿中首座坐着一个头戴纱帽,蓄着小胡子,穿着锦衣的中年,坐着看不出具体身量,不过应当不高。 下面则四散着数位弟子,其中几个见到令狐冲流露出明显的恶意。 陈浩脸色如常,不疾不徐上前一礼“家师令晚辈前来送信。” “哦?岳掌门实在太客气了,”余沧海大笑一声,“人杰,将信拿上来。” 左侧上首的弟子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走到陈浩面前,伸出一只手来,“信呢,拿来。” 陈浩微微一笑,将那信纸轻轻的放在罗人杰手中,罗人杰本想随意一抓拿给师父,可突然发现这薄如蝉翼的信纸有若千钧之重,他一只手直接被压的低到了膝盖处。 “起”罗人杰脸色涨得通红,不得已用起了两只手,才堪堪拿住信纸。 余沧海皱眉看着罗人杰的脸色,待得他上前来,轻轻一挥手,罗人杰才如释重负,大口大口喘起气。 余沧海将信纸捏在手中,脸上的阴霾一闪而逝“陈贤侄好俊俏的手段,好深厚的内功。” 方才便是陈浩悄悄动用真气使得这信纸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那罗人杰内力远远不如陈浩,哪能破解此中玄奥。 陈浩拱手,“余观主过誉了,家师的信分量虽然不重,可也需两手接过,余观主以为如何。” 余沧海不说话,只是看信,在自己面前公然的落自家弟子的颜面,他一时还憋不出笑脸。 可他也无理叱责,岳不群作为和自己同等身份的前辈,罗人杰作为后学末进单手去接他的书信确实是有失礼数。 许是调整好情绪了,余沧海又长笑两声,“信,我看了,君子剑不愧为君子剑,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君子的风度。” 说着转向了令狐冲,“令狐贤侄,这次害你被令师责罚,余某实在是过意不去。” 令狐冲就算平时再犯浑,此刻也知道如何行事,他连忙摆手, “不不不,余观主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晚辈太过鲁莽,晚辈应该被罚的。” 余沧海此刻好奇的转向了王芊芊,“不知这位姑娘,可是岳掌门的千金?” 他早有听闻岳不群有一女,娇俏可人,看眼前这姑娘年岁长相多半是了。 那看来岳不群确实是诚意十足,余沧海心中有了些许自傲之意,五岳剑派之一华山派又如何,我一封信,岳不群就把自家的大弟子,二弟子,女儿都派过来道歉了。 王芊芊头摇了起来“不不不。” 陈浩稍稍解释了一番,余沧海听到是王元霸的孙女,笑道, “竟是王老英雄后辈,是我眼拙了。” 几人再叙话片刻,陈浩便出言请辞,余沧海邀住了几番俱被客气的回绝了。 三人转身离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余沧海突然从座位上暴起,一脚踹向了令狐冲的后背。 陈浩耳朵微动,听到了背后的风声,迅速从背后摘下剑鞘,翻转手腕将剑鞘横着挡在了令狐冲的身后。 砰,传来一声撞击声,余沧海倒退一步,陈浩连退三步。 “余观主太客气了,不必相送,晚辈自己能走。” 陈浩脸色看不出异样,收回长剑客气笑道,在余沧海听来这笑声中暗藏讥讽。 余沧海脸色微红,本想让令狐冲尝尝自己的平沙落雁式的威力,可未曾想这华山大弟子反应竟如此迅捷,而且应对的恰到好处。 令狐冲此时方才回头,惊怒的看着怒沧海,没想到这堂堂一派掌门气量竟然小到这个地步。 此番要不是大师兄在,自己肯定要当众出一大糗,王芊芊此刻也明白了事情经过,眼神中带着些许鄙夷。 余沧海见到自己偷袭未能建功,脸上有些挂不住,见得陈浩没有追究,连忙顺坡下驴, “也好也好,贤侄一路顺风。” 三人走后,余沧海面沉如水,其他几个弟子纷纷围了上来, “师父刚刚为什么不继续出手” “就是,师父你说一声,我们几个一起上,绝对能叫他们吃一番苦头。” “让他们尝尝我们青城派正宗的平沙落雁式” “够了”余沧海低喝道,“就刚刚那个陈浩的武功,你们一起上也打不过。” “还不赶紧去修习,还嫌不够丢人吗。”说完转身拂袖离去。 这些弟子实力低微看不出来,他还能不明白吗,刚刚他那一脚骤然暴起,而陈浩只是仓促迎击,却只略输自己一筹,此子实力已经和自己相差无多了。 余沧海想到此节,心中更是一阵焦急,那辟邪剑法得提上日程了。 第八章 回返华山 此事已了,陈浩准备回转山门。 要是以前的令狐冲肯定还会想方设法拖延一会,想着法多在外面潇洒一段时间。 可是经历过前番厮杀和刚刚余沧海偷袭的的令狐冲意识到了武功的重要性,也想尽早回山潜修武功,因此没有出言反对。 三人行走在官道上,令狐冲心中又有后怕又有庆幸,幸好此次大师兄跟着出来,不然自己此行可能又要丢脸又要失了性命。 “大师兄,你和那余沧海那老东西之间谁更厉害啊。” 令狐冲此刻的大师兄叫的可是真心实意,以往虽然大师兄虽然比试能轻松胜了自己,可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直到刚刚见到大师兄竟然和余沧海交手,还未落多少下风,才惊觉这个大师兄的武功已经看不到边了。 陈浩其实也一直在思索此事,那余沧海虽然是抱着教训的心思而非全力出手,可他也只是仓促迎击,这点来说两边都未占到多少便宜。 看他之前化解自己真气的手法,应当内功修为也是不俗,不过刚刚一番交手自己也心知肚明,余沧海就算比自己强也强的有限,真打起来胜负难料。 不过余沧海毕竟成名已久,打斗经验肯定要比自己丰富,应当还是他胜算大一些。 “没有比过如何能判断,”陈浩随意道,“不过想来应是他胜算大一些。” 令狐冲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子, “余沧海那老东西可是比大师兄你多活了二十多年。” “要我看,再过几年,他就肯定不是你对手了。” 陈浩没有应声,他现在的内功已经练得纯熟了,紫霞神功算是小成,可要大成不知要多少水磨工夫。 最近一段时间内功上再做突破不太有希望,唯有在剑法一途上寻机增强自己的实力。 他自衬能和余沧海打个四六开,那大概在江湖上也排的上号了,应当与那嵩山十三太保后几位的实力差不离。 不过这点实力可远远不够,这座江湖中比他强的可是有一撮人。 在一旁的王芊芊听着师兄二人的对话心里翻起了滔天大浪。 她出身洛阳金刀门,爷爷是王元霸,自然知晓江湖上的一些势力划分。 她爷爷也时常给她讲江湖趣事和秘闻,她知道现在江湖中少林和武当十分低调,几乎不怎么动作,所以现在江湖上最大的江湖势力便是五岳剑派和总坛位于黑木崖的日月神教。 在他们之下分布着星罗棋布的江湖势力,青城派在其中已经算是不小的宗派了,她爷爷点评江湖高手的时候,也只说自己年轻时应当不输于岳不群余沧海等人,想来现在应当是不如的。 可眼前这个年纪刚过弱冠的青年居然能和余沧海不分伯仲,那岂不是他要比自己爷爷还强?! 陈浩言余沧海胜算大些,可只有势均力敌的对手才会这样讲话,但凡差距大一点就不是大些了,而是打不过了。 要是别人比如令狐冲这样讲她兴许还会觉得是在说大话,自吹自擂,可是她和陈浩也算接触了一段时间了,知道这华山大师兄不喜说大话,言出必行,他这番说,必是有十足把握的。 王芊芊不禁对这五岳剑派之一的华山派有了些许景仰之情,爷爷不是说这华山派已经元气大伤了吗,这弟子都能比拟一派掌门了,也能叫元气大伤?王芊芊暗自嘟囔着。 “王姑娘”行走了一段时间,已经看到都安县低矮的城墙了,陈浩开口说道, “在下这便要和师弟回转山门。” “不知姑娘作何打算。” 他不准备去锦官城了,打算在前面的城中买两匹马便直接回返。 “啊?这么快啊”王芊芊楞了一下,这才过去两天,爷爷怕是还没收到消息吧。 “我”王芊芊纠结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我能不能跟你们去华山啊。” “华山离我家也近一些,我让我爷爷去华山接我好了。” 王芊芊可不敢自己一个人呆在此处等待,而且刚好对华山产生了兴趣,便厚着脸皮开口道。 华山派是一个武学大派,可不是什么旅游观光的景点,她情知此番话会有轻慢华山派之嫌,连忙补充了一句。 “我爷爷也景仰华山已久,老早便想拜访华山了,就当我替他打前站了。” 令狐冲此刻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王姑娘,你是不是想加入我们华山派啊。” 说着偷瞄起了陈浩,故意在两人身上瞄来瞄去。 王芊芊涨红了脸,即便是有此番心思,可是被令狐冲这样道破,她不由得多了些羞恼之意。 陈浩倒没有想那么多,随口便应了。 想去华山就去呗,这洛阳金刀门实力不怎么样,可是家财却是不少,在洛阳是十足十的土财主,岳不群应当也是乐意和金刀门交好的。 王芊芊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甜甜地开口,“谢谢陈大哥。” 接下来便是三人同行,幸好王芊芊是个也是能骑马奔行的江湖儿女而不是只能坐马车娇滴滴的贵家小姐,三人快马不过数日功夫便已到了华山地界。 之前前去青城虽也可快马加鞭赶去,可是却无这个必要。 能亲自去登门送信已经是给他青城派颜面了,要是快马加鞭的赶过去那掉的就是华山派的脸了。 到了华山界内,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出门在外行走江湖总归是提心吊胆的,到了此处,便是自己的地盘了。 守山的正好是陆猴儿,见到陈浩和令狐冲两人连忙兴奋的跑了过来,殷勤的给二人提着东西,都是在四川境内购买的一些当地特产。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可算回来了,小师妹这段日子可是闷闷不乐的,人都消瘦了不少。” 陆大有唉声叹气,陈浩和令狐冲离去到今天刚好是二十天,岳灵珊这段日子可算是茶饭不思。 “啊?”令狐冲着急了,“我马上去看看。” 说完将手上东西都堆给了陆大有便一路跑上了山。 陆大有抱着满满的东西,冲着令狐冲的背影喊道, “二师兄你慢点,小师妹在练武坪呢,你跑错方向了。” 令狐冲身形一个骤停,转向了另外一条路。 陈浩好笑的摇摇头,从陆大有身上接过一些东西拿着。 王芊芊则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接着也帮陆猴儿分担了一些东西,陆大有这才注意到原来回来的人多了一个。 “大师兄,这是?” 陆大有好奇的问道,接着悄悄打量了王芊芊几眼,长得好好看,和小师妹一样好看。 “一个客人,”陈浩拍了拍陆猴儿肩膀,“行了,快去找几个同门罢,这山门得有人守。” “得嘞,”陆猴儿拿着东西一溜烟跑了。 “这是我七师弟陆大有”陈浩简单介绍了几句,“为人性情耿直。” 王芊芊笑嘻嘻地道“看得出来。” 两人一路行到大殿,岳不群和宁中则已经坐在上头了。 宁中则本想关切陈浩几句,见得陈浩身边的女孩,温婉笑道, “浩儿,这位姑娘是?” “小女王芊芊见过岳掌门,宁夫人。”王芊芊大大方方上前行礼。 陈浩简单讲述了来龙去脉,宁中则和岳不群听了暗暗点头。 陈浩还解释了一下令狐冲的去处,岳不群二人都知道岳灵珊最近的心情不好,见到令狐冲这么关心自家女儿,又怎会怪责于他。 “那王姑娘就在此住一段时间,恰好我有个女儿岳灵珊一直吵着没有玩伴呢,” 宁中则暗暗观察着这王芊芊,身世清白,举止大方,长得也是极为好看。 最重要的是看她偶尔看向浩儿的眼神,怕是心里已经有了心思,也不错,是一良配。 岳不群也是开口道,“中州大侠王元霸我也早已神往已久,王姑娘不妨在此暂居一段时间,我去书一封给王大侠,问询他如何安排。” 王芊芊早有此意,连忙应了下来,“谢过岳掌门,宁夫人。” 王芊芊是个机灵通透的人,知晓陈浩刚回来,岳不群夫妇肯定要与陈浩叙话,便主动言及四处逛逛,岳不群便遣了一名弟子带她去到住处并领她四处转转。 书房内,岳不群和宁中则静静的听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宁中则又是心疼又是自豪的看着陈浩。 岳不群则关注点在余沧海的武功身上。 “浩儿,我们来过两招。” 岳不群听闻自家弟子居然能和余沧海分庭抗礼,心下痒痒,开口说道。 宁中则白了他一眼,“浩儿刚刚长途跋涉,你就不能让他休息一会吗?” 陈浩笑道,“师娘,不打紧的,只是过两招而已,不会累的。” 见到陈浩这么说,宁中则便不再反对,她起身站到一边腾开空间。 岳不群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以指代剑,攻向了陈浩,陈浩伸出右拳迎了上去,岳不群手腕灵活的一抬,手指宛若灵蛇一般攻向了陈浩的脖颈,陈浩化拳为掌恰好挡下。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斗了十数招,陈浩不愧是苦练了华山剑法十数年,基础牢固无比,不管岳不群如何进攻,都能守得滴水不漏。 岳不群见差不多了,便主动收手,放声笑道, “好好好,浩儿,你现在的武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岳不群自衬自己不动用紫霞功,只用招式的情况下一时半会是胜不了陈浩了。 而陈浩内功的进境他也看在眼里,别人不清楚,他作为一派掌门岂能不知紫霞功小成在江湖上是一个什么概念,除了各大门派掌门和一些门中宿老,在弟子这辈当中,陈浩已经可以说是独领风骚。 再过数年,等陈浩内功积蓄起来,自己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了,见得弟子在不远的未来即将超过自己,岳不群只有满心的欢喜,华山中兴指日可待。 第九章 风清扬现身 接下来的几天陈浩又恢复以往规律的生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出远门一趟他发现自己对武功又多了一些新的感悟,这些天便将感悟逐一落到实处。 期间小师妹岳灵珊和王芊芊都来找过他几次,小师妹倒还好,有令狐冲的存在,她也没有过多粘着自己,王芊芊倒是有事没事就坐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他。 毕竟来者是客,陈浩也不好出言赶人,因此王芊芊在的时候他都是盘腿修炼内功,她离去了才演练剑法。 这日陈浩正在练习剑法,旁边突然多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招差了,往上再挑三分。” 陈浩心中一动,闻言照做,这番改变虽使自己浑身破绽多了些许,可剑法陡然刁钻凌厉了起来。 “剑往右下处走” “接着回身反刺” 陈浩在声音的指点下打完了一整套华山剑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原先的华山剑法中正平和,守成有余而进攻不足,而刚刚他演练的虽然骨子里还是华山剑法的那些剑招,可却处处杀机,凌厉无比。 “早在几十年前,剑宗就已经改良了华山剑法。” “没想到这气宗还抱着百年前的剑谱啃老本。” 陈浩此刻哪还不明白来者何人,他收剑对着一旁的白衣白发老者行弟子礼,“见过前辈。” 来人是风清扬。 风清扬虽然已经年岁极高,可是面庞红润,精神矍铄,不愧是笑傲江湖当中有数的高人。 “可别,你是气宗弟子,我是剑宗之人,”风清扬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当不得你此礼。” “气宗剑宗俱是华山门人,前辈为何如此拘泥。” 风清扬脸色复杂,“以前是,可是二十几年前开始就不是了。” “也罢,旧事不提,我此番前来便是想问你一句”风清扬双目如电,刺的陈浩脸颊生疼,“你可愿随我学剑。” 陈浩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前辈刚刚指点晚辈那几招十分精妙,前辈定是剑道大家,学剑晚辈自是愿的。” “可前辈若有什么条件不妨一并说了。” 风清扬随意道,“我见你是华山弟子,天分不错,想教便教了,也没甚条件,只要你不将此事说出去即可。” 风清扬自那日被陈浩看破行藏,心下就直痒痒,这陈浩的内功修为已经如此不俗,接下来再想进步绝非数日之功,可是剑法他还是有极大的提升空间。 这就好像看到一块绝世璞玉,内里已经浑然天成,完美无瑕,外在却坑坑洼洼,难以入目,他哪里忍受的下去。 因此他在思过崖思前想后,还是用同为华山弟子说服了自己,愿意教他剑法,可是剑气二宗的嫌隙还是如鲠在喉,不愿让那岳不群知晓。 “家师也不能知晓此事?” “尤其不能对你师父言及。” 陈浩想了想,“那晚辈还是不学了。” “如此甚好”风清扬满意的摸了把胡须,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什么?” 而此时陈浩已经收剑准备离去。 “你可知道我剑宗剑法冠绝群伦,你刚刚练得剑法提鞋都不配,你居然放弃这个机会。” 风清扬一个纵身跳到了陈浩面前,疑惑问道。 “家师培养我十数年,要是贸然跟前辈学剑,还不能与家师明言,那家师必会以为我踏入魔道。” “前辈此举乃是离间我师徒之情。” “剑法虽好,可我更看重师徒情谊,这剑不学也罢。” 风清扬倒是没想到此节,他只是单纯的想瞒着岳不群而已,他想到岳不群的性子,此子所言确是有几番道理。 “那便罢了”风清扬怒哼一声,“你可知晓你放弃了什么。” “知晓,但我也知晓我得到了什么。” “相比较剑法,我还是更喜欢这个和睦的华山派。”陈浩脚步停了下来,“多谢前辈美意,是小子无福消受了。” 和睦的华山派,风清扬呢喃道。 见到风清扬陷入往事的回忆中,陈浩接着开口。 “华山派建立之初,向来是剑气双绝,为何一定要闹得这般田地。” “气乃修身之道,剑乃护身之法,为何一定要争个高低上下,而不能求同存异,共同发展呢。” 风清扬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很多事你不懂。” “敢问前辈,你自称剑宗传人,你可练得内功?” 风清扬知道他想说什么,“自是练得,可还是以剑法为主。” 陈浩轻轻一笑,“世人天资各有不同,有人愚钝却毅力强大,有人悟性极高却定不下心。” “让愚钝毅力强的人练气,让悟性高定不下心的人练剑,因材施教,因人制宜,我觉得这才是剑气二宗的主张,而不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如果我再说,其实剑气二宗的分裂不过是因为两位祖师对一部典籍理解偏差造成的,前辈可知晓。” “你竟敢对祖师不敬”风清扬板起了脸,不过却没什么怒意,他作为现在华山辈分最高的人,这些秘辛他都是了解的。 “葵花宝典,前辈可是认得?” 风清扬大惊,“你怎会知道此事?” 陈浩哂然一笑,“我是华山大弟子,未来的华山掌门,为何不知道?” “前辈应该其实也清楚,所谓的我们气宗的法门,和你们剑宗的剑法其实都是同根同源,剑气二宗本就是一家。” 风清扬近二十年枯坐思过崖,细细研磨武学,当然发现了一些端倪,可是剑宗数百门人的死绝岂是说放就放的。 其实到现在困扰风清扬的早已不是所谓的剑气之争,而是当年的血海深仇。 “想必前辈是放不下当年的那段过往罢,”陈浩猜到了风清扬的心思, “可是前辈细想,若干年后,世人只知华山练气无双,而不知华山剑法高绝,不知这般景象可对得住前辈剑宗高人的身份。” “你”风清扬怒极拂袖挥出一道劲风,“放肆。” 陈浩毫无还手之力的被甩到树上,心中一口老槽卡在胸口,这风清扬不是练剑的吗,怎么他内功这么深厚的,服了,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 陈浩站起来身,拍拍尘土,“晚辈言尽于此,就此告辞。” “等下。”风清扬刚刚细想了一番陈浩所言心中已是开始了动摇。 虽然教气宗弟子剑法会让自己觉得对不起剑宗,可是若是真如陈浩所说,再过数十年,剑宗湮没于历史之中,那他才是剑宗真正的千古罪人。 不过心中的执念哪是说放就放,风清扬虽然已经下了决心,可还是抹不开面子, “你说剑气二宗乃是祖师对一功法理解偏差所致,可有证据?” 若是这小子真能证明此事,那错的便不是他了,而是当年的两位祖师,他心中也能过得此关。 “此事不难”陈浩笑道,“可是前辈是不是该告诉晚辈你的身份。” “若是外人我何必费尽心思去筹谋此事,只有俱是我华山门人,晚辈才会殚精竭虑证明此事助前辈打开心结。” 风清扬脸色变换了好一阵,才闷闷说道,“华山门人,风清扬。” “既然前辈是我华山长辈”陈浩促狭的笑了起来,“不如教晚辈两招剑法,毕竟此事凶险至极,晚辈怕力不从心。” “你”风清扬被噎的说不出话,“好好好,岳不群收的好弟子。” 风清扬到底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爱才之心,教了几招剑宗的绝学,夺命连环三仙剑也一并教了,而且也不再提对岳不群封口一事。 第十章 师徒夜谈 晚上岳不群书房当中,陈浩将此事如实道来。 岳不群看不出脸色变化,听到那人是风清扬时脸皮才微微抖动。 “既然有剑宗前辈教你练剑,那也是你的机缘所在。”岳不群并没有疾言厉色的呵斥他堕入魔道。 岳不群虽是气宗传人,可他也是会夺命连环三仙剑的,之所以一直对弟子三令五申不准本末倒置,重剑轻气,是因为华山派之前根基不稳。 当年剑气之争虽是气宗胜了,可活下来的也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剑宗的人也并没有死绝,而是潜逃了出去隐姓埋名,想来时刻准备着卷土重来。 在这种情况下,岳不群自然得魔化剑宗,树立起气宗的唯一性和权威性,来巩固华山派的地位。 可眼下风清扬出现了,他可不敢再说这种话,在他年少之时风清扬就已经成名,当年一战若非气宗用计引走风清扬,眼下是谁当家还在两可之间。 现在华山渐渐恢复元气,陈浩更是能独当一面,岳不群不会因此叱责于他,况且此事还能交好风清扬,要是风清扬愿意庇护华山,那岳不群也可以舒一口气了,这个江湖,能和风清扬相抗的左右不过一掌之数。 “不过,浩儿你所言,剑气二宗的那段秘辛可有依据?” 岳不群虽是掌门,可知晓的秘辛着实不多,他当年在气宗一众弟子中不是最出类拔萃的,只是因为强的都死在了内斗中,他侥幸活了下来成了掌门。 “是的,风师叔祖是这样说的。”陈浩眼都不眨一口应道。 关系没修复之前风清扬是怎么都不会和岳不群坐在一起交谈的,他这两面派决计不会暴露,关系修复了,有谁还会在意这番小事。 “他还给了弟子一些提示,当年林远图打遍江湖无敌手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也是根源于此。” “林远图?”岳不群思索了一下,“他那辟邪剑法我其实也暗地里搜寻练过,确实和你师祖流传下来的几招残招相似,不过威力一般,只是三流剑法。” “这就是其中玄奥所在,辟邪剑法是需要独特的内功催动的。” “风师叔祖说,他发觉剑气二宗其实也是一般,中间是需一个契子串联,不然就会发生割裂,两者便毫无联系。” “竟有此事?”岳不群沉吟道,他没有怀疑此话真假。 风清扬可比他活的时间长多了,而且风清扬活跃的时候,剑气二宗正值鼎盛,他说出此话应当不会有假。 “师父若是不信,我寻机将那林家真正的辟邪剑法借来一观便可一探究竟。” 岳不群想了想,摇了摇头“此事不易,那辟邪剑法是别人家传绝学,岂会轻易借于他人相看。” “师父莫忘了之前令狐师弟演练的青城剑招,那可是和那几招残招如出一辙,想来与辟邪剑法也脱不了干系,”陈浩笑道,“我料那余沧海必会对林家下手。” 岳不群似是早就想到了此节,丝毫不惊讶,“不错,余沧海他师父长青子便是败于林远图之手,两家早有间隙。” 岳不群笑着看了陈浩一眼“而且余沧海气量极小,他前番应会被你武功刺激,想必心情更加迫切。” “我听闻,林震南数日前从京城返家,这段时间可是下手的好时机。” “那我准备准备,明日便出发跟着林震南,寻机救下他们一家。”陈浩听岳不群如此判断,心中也觉得应当如此。 “不必着急,前两日我就已经让珊儿和劳德诺两人前去打探消息了,不过,你去的话我更放心一些。” 岳不群身为一派掌教,目光长远,之前虽不知辟邪剑法与华山的渊源但也派出了人手去接触林震南一家。 不过当时只是想要破坏青城行事,青城此番做法他嘴上不说心中亦是有了火气的,不仅如此,还能顺带交好林王二家。 而刚刚陈浩的话语让他心中对辟邪剑法多了一些好奇,是以准备得多做一些。 岳不群舒服的喝了一口茶,越看陈浩越欢喜,近日事情真是越来越顺。 先是陈浩武功进境喜人,自己华山后继有人,之后救下了王元霸之孙女王芊芊,使得两家交好。 前日王元霸的书信已经到了华山,两家正式结交,华山也得到了洛阳王家财力的支持,整个门派不再拮据,而今日陈浩更是得到了风清扬的看重,只要陈浩尚在,风清扬就不会不管华山。 至此,华山终于不再是如履薄冰,他也可以不用每日小心翼翼,生怕惹祸上身毁坏华山根基了。 陈浩则是暗道怪不得这两日不见小师妹,原来是已经出山去了。 “对了还有一事,”岳不群取出一封书信递给陈浩,“这是中州大侠王元霸的来信,他特意让我好好褒奖你。”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陈浩随意笑道。 “他还有意让那王姑娘拜入我华山门墙,你觉得如何?”王元霸来信中提及王芊芊仰慕华山派已久,愿成为华山弟子。 “那王姑娘性情率真,为人善良,徒儿没有异议。” 自己华山弟子越来越多总归不是什么坏事,而且陈浩对那王芊芊观感确实不错。 岳不群得到陈浩此番话语,心中已有了数,他虽可看在王元霸面子上收下此女,可如何教导却是要好好思量。 陈浩既然言她性格极好,那便可以当作嫡传来细心教导,不必藏私了,不然教出来一个武功高强性格跋扈的大小姐,丢的可不仅仅是王元霸的脸。 第二日,王芊芊便在岳不群和宁中则和一众门人弟子的见证下入了华山门墙,一问年岁,竟比岳灵珊还小了数月,成为了实至名归的华山小师妹。 要是岳灵珊还在的话,指定得开心坏了,自身终于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师姐。 陈浩本想准备准备第二日便出发,可是风清扬却让他多呆几日,岳不群也让他不必着急。 陈浩便安心的让风清扬指点了数日,风清扬将他之前剑法的不足之处都一一改了回来,陈浩此时的剑法行进转挪之间更加顺滑,再无滞碍。 陈浩收拾完行李,提起长剑便要出门,却发现外面一个劲装打扮英姿飒爽的女子背着行囊提着长剑已经等在了门口。 “小师妹,你这是要做什么”陈浩皱眉问道。 看这王芊芊这幅装扮是要出远门?可是她刚入门墙没几天,华山剑法也只是勉强记住而已,这就要下山历练了? “师父让我跟你一同前去。” 王芊芊喜色掩饰不住,她无意间听到师兄们交谈,得知陈浩又要出远门,而且目标是林震南一家,她便立马找到了岳不群,说明了自己和林震南的渊源,自告奋勇地要一同前往。 岳不群觉得有她在,此行师出有名,成功把握确实要高上不少,而且陈浩武功他也放心,便应允了。 王芊芊开口解释了一下,陈浩知道是师父安排的也不好反对,那便如此吧。 “只是,你刚入门,又这样来回奔波,你的功课得落下不少了。” 果然,这大师兄满脑子都是练武,王芊芊暗地里吐了吐舌头。 “所以,浩儿你得多费心”岳不群此时笑着走了过来,“有时间的话你得多敦促她练武,你的华山剑法已经出神入化了,教她绰绰有余。” 也好,陈浩点点头,“师傅放心,弟子省得,每日都至少会让她练上一个时辰。” 王芊芊微微张大了嘴巴,天呐,长途跋涉还要每日习武,王芊芊感觉前景一片黯淡。 第十一章 惊变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一路打听消息然后紧赶慢赶,陈浩二人来到了眼前的这座城池,据悉,林震南一家所乘坐的客船昨日在此码头停靠,明日方会启程前往福州。 “啊累死我了。”王芊芊见终于追上了自己的姑姑姑父一家人,可算能缓一口气了,这段日子她被陈浩摧残的可真是声泪俱下。 陈浩说到做到,绝对不打折扣,在路上的这些天,陈浩控制住每日的赶路时间,每天都能余下一个时辰教王芊芊剑法。 王芊芊挣扎过几次发现无用,今日欠下的就算不睡觉也得还,就乖乖的认命了。 几日过去,王芊芊的剑法已经有模有样,虽然还是花架子无甚威力,可总比之前歪歪扭扭的观赏性强了许多。 练剑也得循序渐进,先练式后练意,每一招一式相差一厘一毫,呈现出来的效果便是天差地别。 陈浩在教王芊芊剑法的时候也时时刻刻体悟着自己的剑路,在教别人的时候,他得费心把每一招拆解,然后细细给王芊芊讲解,这么一番下来,陈浩自己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小师妹,今日便放你一天假,你自去休息,下午我们去码头看看情况。” 陈浩定了两间上房,对王芊芊说道。 王芊芊一听今日不用练上一个时辰的剑法,连忙欣喜的点头答应,将包袱一扔,自己就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她这些天可没睡过一次好觉。 待得下午时分,细细梳洗了一番的王芊芊裙带飘飘,陈浩一身白衣出了门去,来到城外的码头。 码头上面停靠着诸多小渔船,还有一艘极大的楼船,上面旗帜飘扬,上书一个“林”字。 看了一会也看不出什么究竟,瞧见附近有一茶水铺子,两人便想去寻个位子坐着,可发现这茶铺里空空如也,一人也无,而且到处是四散断裂的桌椅板凳,显是发生了一番打斗。 “大师兄,这怎么回事”王芊芊小心的走动着,生怕窜出个凶神恶煞的江洋大盗。 “莫非青城派的人已经动手了”陈浩皱着眉头,这个场景,莫非林平之已经杀了余沧海的儿子于人豪么。 “手给我”陈浩伸出手道。 “啊,什么?”王芊芊脸色一红,虽然已经听清了,但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你会轻功么”陈浩问道。 “不太会”王芊芊摇头。 “那你留在此地等我?”陈浩接着问道。 王芊芊头摇的更快了,“不要。” “那还不把手给我。” “哦哦。” 王芊芊低下了头,伸出了手,握住了陈浩的手。 还没等她细细体会陈浩的手的触感,就感觉自己双脚离地,踏在了水面上,在水面上点了两次就已经飞到了船上。 船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陈浩查看了一具尸体,心肝俱裂,外表无伤,这是青城派的摧心掌力。 陈浩四下查探了下,并未发现林震南一家的尸体,应当已是逃离了。 陈浩望向四周白茫茫的水面,这么大一处地界,自己如何能寻得他们所在? 陈浩运起紫霞功,六识观感极大的增幅,在这状态下,他闻到了一些奇异的气味,朝着一个方向若隐若现的飘散。 眼下没有了其他的线索,便往这处看看吧。 “随我来。”陈浩不再耽搁,握住王芊芊的手,几个腾空就已经到了另一边陆地,然后朝着气味的方向迅速追去。 天色渐暗,陈浩两人一路疾追,最后到了一个农家村寨,村寨里灯火通明,村民载歌载舞,喝酒吃菜好不快活。 “这算什么,我还能把活人变没呢。” 刚进村寨就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放眼望去,一众青衣的青城派弟子压着三人,悄声问询了王芊芊,得到确认,那三人便是林震南一家。 果然在此处,没有追错方向,陈浩放下心来,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青城派等人就翻不出手掌心。 他也就放心的和王芊芊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看着自家师妹岳灵珊的表演,天色黑暗,众人都没注意到他们。 岳灵珊借着变戏法的幌子悄悄救出了林平之,那青城派众人很快就察觉了不对,拿刀架住了劳德诺装扮的村民。 “人呢,快给我变出来。” “老东西,敢耍我们,我看你有几条命。” 青城派刀剑出鞘,疾言威喝道。 劳德诺脸色一沉,抖手从袖里掏出几个圆球,这是由诸多粉尘炼制而成的丹丸,用内力催发便可短暂的造成漫天烟雾灰尘。 劳德诺激发丹丸之后,便想抽身离去,忽然一只手按住了他肩膀,“莫慌。” 他刚想暴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马上一抹喜色涌了上来,轻声道, “大师兄你来了。” 趁着此刻烟雾弥漫,无人能知晓自己真容,陈浩决意在此刻出手。 内功到了这般境界,目不能视已经不是大问题了,他闭上眼睛,靠着双耳捕捉青城派弟子的动向。 陈浩弃剑不用,听着响动来到一名青城弟子的身边,轻轻一击,那人就晕倒在地。 倒地的沉闷声音传了出去,迅速引起了一众青城弟子的警惕。 “敌袭。” “快结阵。” “我们可是青城弟子,家师余沧海,何方宵小可敢现身?” 青城弟子互相循声辨位,手持长剑互为犄角,牢牢护住自身。 不过眼下目不能视,这些弟子漫无章法的乱剑挥舞收效甚微。 陈浩踏步上前,顺手夹住一名弟子刺来的长剑,手指微微发力,那长剑片片崩碎。 那弟子虽然看不清楚,但也感受到了自己长剑的变化,心中大骇,高声疾呼, “快跑,去寻师父来。” 下一刻便被陈浩的一记手刀砸晕在地。 其他弟子听闻这惊叫声,知道来人凶猛不可力敌,纷纷四散逃窜。 陈浩眉头一挑,手往身后一托,背后剑鞘应激而出,陈浩将剑鞘握在手中,施展出了近些日子所学的剑法。 阵阵哀嚎声不绝于耳。 待得烟雾散去之后,地上倒了一片青城弟子。 林震南夫妇震惊的看着这个缓缓将剑鞘放回身后的白衣青年,劳德诺则是控制不住的露出钦羡之色。 这些青城弟子他自衬自己最多一打四,可是这大师兄闲庭散步间以一当十,这份功力望尘莫及。 陈浩抖手甩出几道气劲解开了林震南夫妇身上的绳索。 林震南夫妇连忙向陈浩致谢,“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陈浩点点头,回头对着王芊芊说道“小师妹,你还不快过来。” 刚刚烟雾弥漫,王芊芊躲在了一旁,现下急忙跑了过来。 她用手扒拉了一下自己头发,让自己的圆脸清晰地露了出来, “姑姑,姑父,你们还认得我吗?” 林震南没什么印象,林震南夫人看着这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很快想了起来,惊喜道,“你是,芊芊!” 几人叙旧片刻,待得林震南夫妇放下了戒心之后,一旁的陈浩便出言打断, “余沧海随时可能赶到,此地不宜久留,不妨先行离去。” 几人点头应是,虽然林震南辈分最高,可是此间众人陈浩武功最为上乘,经历了家破人亡之后的林震南也不敢再拿捏架子了,诸事都以陈浩意见为准。 众人离去没多久,余沧海带着一行人匆匆赶来,见到满地的自家弟子,余沧海怒发冲冠。 仔细查看过后,发现都只是昏迷没有失了性命,心下稍安,可再一查便发现里边武功最高的几个弟子俱被废了武功,此生也不可能恢复了。 余沧海气得浑身颤抖,这可都是他辛苦培养了数年的宝贝徒弟啊,这次让他们出山便是用林家来练练手增加实战经验,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才入江湖便已没了前途。 “究竟是谁,”余沧海仰天怒吼,惊起一阵林中飞鸟。 另一边,岳灵珊带着林平之一顿好跑,跑的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 “这下,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岳灵珊靠在树上喘息道。 林平之也是弯着腰扶着树木大口大口喘气,“多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歇息了没多久,忽然听到了远处有密切的脚步传来,两人大惊,急忙蜷缩在一处灌木丛中,虽然蚊子毒虫叮咬甚烦,可也好过丢了性命。 脚步越来越近,岳灵珊咬紧银牙,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林平之也是握紧了双拳。 “你们两别躲了,身上的气味你们两闻不到么。”略带揶揄的声音炸响在他们耳畔。 林平之刚要冲出去与来人拼命,一旁的岳灵珊惊喜的叫了出来,“大师兄!” 借着月光,林平之看到了一个怀抱长剑的白衣青年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林平之闻了闻自己身上,果然闻到了一缕极淡的香味。 该死,刚刚不该脱掉沾满泥巴的外套的。 “平之!”远处传来熟悉的叫声。 林平之回头望去,自己爹娘还有还有一男一女一共四人举着火把前来。 “爹,娘!”林平之惊喜道,连忙跑去汇合,“这是怎么回事。” “多亏了这位华山的陈少侠,”林震南虚指了一下陈浩,“快,来见过陈少侠。” 林平之是个懂礼数的少年,见得父亲如此说道,虽然内心惊讶于陈浩的年纪之轻,可还是恭恭敬敬地对着陈浩一礼,“谢过陈大哥救命之恩。” “往后陈大哥若有什么吩咐,我林平之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话音掷地有声。 陈浩坦然受了这一礼,随后便提醒众人快些赶路,夜间山高林密的容易发生不测。 第十二章 辟邪剑法到手 近两个时辰之后,众人来到了最近的城池,绕过街上巡逻的士兵,悄悄的寻了一处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院落落脚。 “大师兄,你怎么会来的。”众人围坐在桌子面前,岳灵珊好奇地发问道。 这次岳不群让她和劳德诺这次出来的任务不过是打探情报而已,可谁料竟遇到这么一场杀劫。 “师父得知此次余沧海也亲自到此,怕你们两出事,便嘱我走一趟。”陈浩开口简单提了两句。 劳德诺点点头,“余掌门此次确实到了,我之前远远瞧见过一次。” 说着转向了林震南夫妇,致歉道,“所以我和小师妹不敢直接出手相救,还请林总镖头多多担待。” 林震南不在意的挥挥手,“哪里的话,这本是我家事,哪有强求诸位少侠为我林家出头的道理。” “诸位少侠能够施以援手,林某已感激不尽,而陈少侠更是救我们三人于水火之中,这份大恩,林某定会报答。” 众人客套几句,然后林震南夫人好奇地问道王芊芊, “芊芊,你不跟你爷爷一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多危险,下次可不能这么胡来了。” 王芊芊骄傲的抬头挺胸,“姑妈你可别瞧不起人,我现在可是华山派弟子,行走江湖乃是家常便饭。” “什么,你入了华山派了?”众人奇道。 岳灵珊和劳德诺也有些惊奇,他们离山的时候王芊芊还没被收入门墙。 “不错”陈浩开口承认此事,“数日前,家师已经收芊芊为徒,她现在是我华山门人了。” 在场众人反应不一,林震南夫妇是疑惑惊奇,岳灵珊是欣喜开心,林平之则是满眼的羡慕。 他在路上已经打听清楚了父母被救的细节,知道是这个白衣背剑的青年须臾间就放倒了十数个青城派弟子。 要知道,他自己单打独斗连一个青城派弟子都打不赢,还是靠着偷袭和匕首之利才能侥幸杀掉一人,可这个年纪看起来比自己略长一些的人对付他们却摧枯拉朽一般。 这般强烈的对比让自诩为武功不错的林平之心下黯然。 而华山派在他的心中便成为了武学胜地,他现在也不再认为自己家学渊源,家中武功独步武林了,他就想加入华山派,和眼前这个青年一样厉害! 天色已是很晚了,而且众人经过了一番厮杀和奔波,都已有些疲惫,各自寻了一间干净的房间住下。 陈浩出门准备打些井水洗漱一下,发现林震南正在自己房间外头踱步。 “林总镖头,可是有事相商?” 林震南回头看见陈浩,脸上的神**言又止,然后似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陈少侠,这件事我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告知与你。” “你可知为何青城派要与我林家为难?” 陈浩请林震南到自己房间,然后开口说道,“我听闻是令公子见义勇为,误杀了余沧海儿子余人彦。” “莫非不是这等原因?” 陈浩之前也问询了一下自家师妹事情经过,余沧海儿子余人彦见色起意,想要调戏隐藏在茶铺中的岳灵珊,恰好被路过的林平之看见,两人就起了冲突。 “我初时也以为是这原因,”林震南苦笑道,“可是直到后面听见贵派说余沧海也到了,我才意识到其中蹊跷。” “余沧海儿子恰好出现在我停船的附近本就离奇,而且他儿子身亡之后,只过了一天余沧海便到了更是不合常理。 “要知道,青城山离这里就算是快马也得花上数天。” 林震南叹了口气,“说明余沧海早已有与我林家为难之心。” “只是机缘巧合,他儿子死在了我儿子手上,正好给了他借口发难。” “就算没有这事,他们应当也不会放过我林家。” 陈浩静静听着,不置一词,他心知肚明余沧海是为了那辟邪剑谱而来,既然林震南不开口,他也不急着点破。 林震南见陈浩神情淡淡,继续开口道, “陈少侠,实不相瞒,我大概已知晓为何余沧海如此狠辣,欲灭我林家满门。” “哦?愿闻其详。” 林震南脸上浮现出追忆之色,缓缓道, “几十年前,家祖林远图创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江湖无敌手,声势一时无两。” “余沧海他师父长青子也曾败于家祖剑下。” 陈浩点头应道,“令祖名声家师亦多次提及,确实是一代武学高人。” 林震南转而一叹,“可惜林家一代不如一代,空有威名而无有实力。” “我观那青城弟子剑法当中隐隐约约有我林家辟邪剑法的影子。” 林震南恨声道,“定是这余沧海觊觎我家的辟邪剑法,因此行此辣手。” “陈少侠”林震南抱拳,“我实力低微,以往还能凭借祖上余荫靠着锦衣卫的虎旗护得家人周全。” “可如今告老怀乡,不知还有多少牛鬼蛇神暗中觊觎我林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林家是没有实力守住这剑谱了。” “我愿将辟邪剑法献予华山派,以报此次救命之恩。” 陈浩诧异的看了林震南一眼,见林震南神情真挚,不似作伪,应当是此次生死危机彻底绝了他心中侥幸心理。 陈浩沉吟片刻,也不再假意推脱,直接应道,“献予就不必了,它还是你林家的剑法,只需借我一观即可,我定会全力护得你林家周全。” 林震南大喜,然后附耳将辟邪剑法的下落告诉了陈浩,待得陈浩点头言已记下之时又徐徐开口,“陈少侠,老朽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陈浩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心情畅快,客气道,“林总镖头言重了,不妨直说。” 林震南面露自愧之色,“我儿平之向武之心甚坚,可我武功平平,无法教导于他。” “以往我还以为可靠自己的万贯家财让他一生平安喜乐。” “如今看来,是我想岔了。” “没有武功,如何能守得住财?” 林震南对陈浩躬身一礼,“我想让平之拜在你们华山当中学习高深武艺,也算我这父亲能给他铺的最后一点路了。” 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可惜陈浩无权应下,陈浩苦笑道, “林总镖头见谅,此事我暂且不能应你。” “我并无收徒权利,不过我会禀明师父,请他定夺。” “令郎根骨不俗,想来应当问题不大。” 林震南知道眼前这人只是一个华山弟子而已,也不指望他能直接答应此事,他愿意在他师父那里说几句好话就已经足够了。 林总镖头谢道,“多谢陈少侠,林某还有最后一言。” “这辟邪剑法威力虽是甚大,可修炼要求极为严苛,具体缘由少侠看到剑谱便知。” “恳请少侠在我儿平之结婚生子之前莫将此剑法给予他看,林某感激不尽。” 陈浩知道缘由,点点头应道,“自会依照林总镖头所言。” 回到房内,陈浩在床上打坐,想到辟邪剑谱这么轻易就到手也是有些舒心。 他本想寻机和林震南开口谈及此事,要是林震南同意借予的话自然最好,不同意或者装傻充愣他也只能凭着记忆去他林家老宅的房梁上试试运气,自行去抄录一份。 不过这样一来林家虽还可以靠着王芊芊的关系得到他的庇佑,可待得他回山,这林家死活就与他无关了,林平之也别想轻易拜入华山。 不付出便想有回报,世上从无这等好事。 果然林震南识趣知进退,知晓王芊芊是王芊芊,林家是林家,华山是华山,陈浩此番相救已经耗去了王芊芊的情分,接下来能不能靠上华山的大腿就得靠他们自己努力了。 这番买卖是个双赢的局面,华山得到了辟邪剑法,还阻止了余沧海得到,虽会在日后招惹上青城派,可青城派本就不放在华山眼中。 林家付出了一本隐患极大的秘籍,却换来了华山的庇护,自家儿子也有很大希望拜入华山,自家和华山联系更上一层楼,可以确保自家晚年生活安生许多。 而且陈浩也明言自身只是借予一看,并明说不会传扬出去,辟邪剑谱最后还是在自家手中,只是知晓剑法的人多了几个而已,这对死里逃生的林震南来讲根本就不算事。 第二天一早,陈浩便定下了行程。 他让劳德诺岳灵珊王芊芊等人带着林家三人往西而走,与师父岳不群汇合,而他自己则继续南下去取辟邪剑谱,当然和华山派门人只是说另有要事。 现在已是初三,十五便是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日子。 根据他和岳不群之前的安排,岳不群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半路,自己每日都会往回飞鸽传书,岳不群此刻应当正带着华山众弟子往这边赶,王芊芊他们往西走,一两日之间应当便会汇合。 以防万一,他还让林平之给了自己一件他身上的衣物,到时候先去引开青城的追兵方可无有后患。 王芊芊和岳灵珊虽然不舍与大师兄见面便分离,可也知道大师兄定是有正事要做,乖乖的服从了安排。 劳德诺自不必说,虽是嵩山派的暗子,可眼下做事都尽心尽力,毫无怠慢,对他的吩咐也都是不打半点折扣,全力完成。 陈浩和众人约定好让他们尽早出发之后,自己就提着长剑,披着林平之的衣物快步离去。 陈浩沿着来时的路疾行,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见到密林里有数量众多身着青衣的青城派弟子。 果然如此,昨夜行走太过匆忙,还是没能抹掉所有痕迹,要不是昨夜余沧海被那些昏迷的弟子耗去了时间,错过了最佳追击时机,他们应该早已被缀上。 能在江湖上闯出一定名声的青城派又岂会都是酒囊饭袋。 这一大早,青城派弟子就沿着草地、落叶上的痕迹一路摸索。 陈浩运起紫霞功,仔细感应了一下,并未找到余沧海踪迹,看这弟子散乱的分布,应是分兵追索,余沧海不在这边队伍里。 陈浩脚下微动,一个石块应激窜入了灌木丛中。 “谁?”附近的青城弟子大声喝问,他做了几个手势,靠得近的弟子都抽出了长剑围了过来,远一些的则小心警戒。 那弟子小心翼翼的走到灌木丛中,猛然扒开一看,什么也无,心中暗道不好。 念头刚起,就见得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窜出一个人影,头也不回的往南跑去。 “林平之!” “快追快追” “你们去追,我去禀报师父” 由于之前大多数人被那石块吸引了注意力,一时竟无一人能撵上那道人影,不过根据身上衣物和那踉跄慌不择路的步伐判断,应是林平之无疑了。 好小子,居然一直躲在这里。 青城弟子迅速分兵,一路追击,一路回去请援手,昨夜那般多的青城弟子折戟沉沙也让他们收起了轻视之心,见到林平之便迅速去通报余沧海。 陈浩听到身后青城弟子的动静,有意识的控制着脚步,两拨人一追一逃,便是许多时间过去。 待得余沧海赶到时,却只见到了坐在地上喘气的一众弟子。 “人呢?”余沧海沉声问道,他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勤学苦练了数年的弟子却连一个林平之都没抓住。 “跳、跳崖了。”有一弟子结结巴巴道。 余沧海脸色一凝,他仔细辨析了一下四周痕迹,得出了林平之确实从前方的断崖跳下去的结论。 余沧海伸头往底下看去,下面一条河流奔腾而过。 “去,往崖底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他们在这附近盘桓了数日也没有收获,不甘的余沧海只得无奈收手,率着一众弟子赶去衡阳参加金盆洗手大会。 陈浩那日从断崖处跳下便将衣物褪去用石头绑着沉入河底,然后贴着崖壁从另一侧上了山,之后全力奔行,现在已经到了福州城的林家老宅了。 他为了不引人注目,特地等到夜黑,来到了林家向阳巷的老宅处,按照林震南所述,悄悄的跃上房顶,在突起的檐角处再往前三步,往右两步,揭开下面的数块瓦片,一件颜色略显暗淡的袈裟映入眼中。 辟邪剑法到手。 第十三章 衡阳城 近日江湖上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衡山派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英雄豪杰,江湖名宿,各路高手都纷至沓来。 衡阳城原本就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城池,现下更是热闹无比。 这日,一位青衫带剑的俊俏少年牵着马匹走在小道上,再往前十来里便到了衡阳城了。 小道附近的密林中早已藏着数人。 “大哥”一个黑壮,脸庞上有道狰狞刀疤的汉子低声叫道,“看这前面这个少年郎应该有些油水,光是那匹马都值不少银子。” “要不要干他一票。” 他旁边另一个身量矮一些的汉子也是笑道,“还好这破路坑坑洼洼,马匹不好行走,不然他骑着快马,我们兄弟几个还真追不上。” 蹲在最前面的汉子没出声,继续仔细观察着,看得出他们口中的大哥积威已久,其他人虽然有心催促可是却无一擅自行事。 他们这兄弟四人乃是云南那边有名的响马,兄弟四人齐心而且手底下功夫不俗,之后越做越大还抢了一处山寨安身立命。 可之后在一次劫道中,手底下有人看着队伍里有姿色不俗的女眷动了心思,软了心肠,竟被那女子逃脱了出去。 逃便逃了,也无甚大不了,可是一旬之后的一天,当他们兄弟四人外出打猎,扛着一头黑瞎子准备让大家尝尝鲜的时候,震怖的发现,生活着几十号人的山寨竟鸦雀无声。 仔细查看之后,发现所有兄弟都是面带笑颜无声无息而死,山寨内也无打斗痕迹。 在云南厮混了数年的四兄弟哪能不清楚惹上了哪路神仙,这种令人摸不着头绪的死法,在云南只有五毒教那群妖女干得出来,先前被放走的那女子竟是五毒教的! 他们四个虽然有些名气和武艺,可是面对五毒教都没有抵抗的勇气,趁着她们还没发现自己,四人马上收拾了金银细软,连夜离开了云南,一路往东而行。 行到半路,听说了衡山派刘正风正举办金盆洗手大会,老三老四是耐不住性子的,嚷嚷着要看热闹,老二觉得此刻衡阳城肯定人数众多,兴许能大发横财。 因此四人中的大哥从善如流,带着他们来到了衡阳城。 他们也不住城里,城里现在有着众多名门大派的弟子门人,还有一些大名鼎鼎的江湖侠客,那都是能和五毒教扳手腕的存在,他们也不敢招惹,于是就在城外找了一条偏僻的小路重新干起了老本行。 这几日间,来来往往的人着实不少,可大多都是成群结队结伴而过,他们兄弟四人也不想闹出大动静,引出城内的江湖名宿,所以硬是一单也没做成。 眼前这个少年是唯一一个孤身路过此处的。 所以老三老四忍不住多问了两句,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而且光少年手中那柄长剑和身边的骏马,这起码也是只大肥鸡。 老大看了半晌,还是没能看出这少年的依仗在何处,他仔细确认了附近四周都无人埋伏,这少年的的确确就他一人,这半大小子能有多少本事。 虽然心中莫名的有一些突突,但是眼见得那少年要走出自己视线了,老大还是一咬牙,干。 等了半天都以为没戏了的黑壮大汉听到大哥同意了,一声欢呼,操起地上放着的一把硕大斧头,迅速追了上去,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陈浩自取了辟邪剑谱之后便一路西行,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此乃大事,他作为华山派大弟子于情于理都当出席。 这辟邪剑谱果真精妙异常,陈浩在路上研究了好些天了,才初窥门径,虽然其修炼前置条件异常严苛,他是不会去练的,可里面精妙绝伦的武学理念让他获益匪浅。 他自身也是修习了紫霞功这一上乘心法,这二者虽走的路子不同,可互相还是有所借鉴,陈浩就明显的察觉自身的紫霞功又有了不小的精进,对其的领悟更深了。 陈浩抬头瞧了瞧天色,已近中午,可惜这条路狭窄异常,而且碎石沙块密布,他自然不惧,可马儿却受不了,只得牵着马匹慢慢前行。 陈浩耳朵微动,右边密林传来破空声,接着,四条昂藏大汉落在了他身前,一脸凶恶的打量着他。 “啧啧啧,远处看不清楚,没想到这小子长得这么俊俏。” “卖到青楼应该也有人要。” “卖啥啊,我就好这口。”其中一个黑脸汉子嘿嘿直笑,其他三人都见怪不怪。 那黑脸汉子正想再说两句场面话过过嘴瘾,光打劫杀人有什么意思,得先让那相貌不凡的少年吓得屁滚尿流才有乐趣。 陈浩却无心与他们多做纠缠,正好验证一下这段时间所得。 未见其抬手,一道惊鸿般的剑光就一闪而逝,那黑脸汉子的裤腰带便松脱了开,裤衩直溜溜地往下掉。 “你”黑脸汉子又惊又怒,连忙提起自己的裤子,“小子你找死。” 那大哥见到陈浩这道剑光便心生不妙,这少年郎的武艺极不寻常,刚刚那一剑要是划向三弟的脖颈,此刻三弟应当已是一具尸体了。 黑脸汉子用右手举起手中的斧头,势大力沉的朝着陈浩砍去,陈浩挥剑抵挡。 黑脸汉子心中一喜,果然是个雏儿,这么轻易就中招了。 他虽然生的凶神恶煞,用的武器也是这般巨斧,可他最拿手的却是暗器。 看得陈浩轻易被自己骗得挥剑,眼下中门大开,黑脸汉子左手迅速翻了几下,几枚铁钉朝着陈浩的胸口钉去。 这铁钉上已经淬了剧毒,只要破了他的皮,不消半刻,这少年便毒发身亡。 黑脸汉子也不是个二愣子,他也看得出陈浩那手剑法的厉害,所以他假意暴起,实则暗地里偷袭。 其他三人见到这一幕都心中一定,稳了。 那大哥原先还有些担忧,看得这番出手心里也是放下心来,三弟靠着这一手不知阴死了多少人,不乏一些声名远播的江湖豪客。 陈浩却似无所觉,仍然挥举着长剑,一剑刺到那壮汉手腕处,豆大的血珠立马滚落下来,那壮汉右手便无力继续,斧头直接掉到地上。 而在此时,那三枚铁钉也来到了陈浩的身前。 响马四人面露喜色,大局已定。 噗。 沉闷的声音响起,但却不是那种暗器入肉的声音,而是撞击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上面。 三枚铁钉在离陈浩咫尺之间的时候便进无可进,上面附着的力量褪去之后掉到了地上,其附近的杂草枯黄了一片。 “内…内气护体”响马四人也是闯荡江湖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已是能内气外放的主! 四人脸上冷汗陡然而下,他们中年岁最大的便是大哥,已有四十来岁了,可即便是大哥,他修炼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与人动手之时把握时机偶尔的附着内力,一举败敌。 而内力外放那是想也不敢想的,恐怕只有那些名门大派真传弟子之流方可在这个年纪做到吧。 这个世界虽然尚武,可是真正的内功修炼,上乘典籍都牢牢的把控在各大门派手中。 底下那些江湖人士要不就是穷其一生都在练外功,要不就是偶尔得到粗浅的内功,苦练几十年却进境甚微。 虽然外功练得足够强也足以威震一方,可眼前这几人明显不是那等强者,他们见到陈浩能够以内力外放抵挡住暗器便知晓今日撞到铁板了。 他们也不是头一次遇到打不过的对手,兄弟四个互相使了个眼色便立马分头而逃。 刚跑没两步,一个个便跪倒在地,陈浩缓缓收剑而归,在经过风清扬的亲自指导和辟邪剑法的参照下,他出剑越来越快了。 “这是白虹贯日,”那看起来年岁最大的汉子强撑着站了起来,叫道,“你是华山弟子。” “不错,有几分眼力”陈浩淡淡道。 这是经过了改良之后的白虹贯日,居然还能被他一眼看出,这汉子实力不高,眼力不低。 “原来是华山派的高徒,我们兄弟败得不冤,”汉子苦笑了一声,紧接着想起了什么,语含希冀地问道, “我知晓贵派令狐冲的下落,可否换我几位兄弟活命?” “令狐冲?”陈浩随意问道,“他怎么了?” “除非阁下答应放过我等几人,不然我是不会说的。” 陈浩摇了摇头,“看你们行事狠辣而且身上杀气浓郁,想来应当杀害了不少无辜行路人。” “就这样放过你们,我心难安。” “难道你就不管同是你华山弟子令狐冲的死活吗?” 汉子显然没想到陈浩拒绝的这么干脆,这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瞬时有些恼怒。 “要是他知道因为救他而放过了四个大恶人,他肯定会情愿自己不得救。” 那汉子苦笑一声,这便是名门正派华山派么。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一旁的黑脸壮汉受不了了粗着嗓子嚷嚷道,“你爷爷我皱一下眉头就跟你姓。” 其他几人也是咬着牙不开口,都是江湖上飘荡的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反正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陈浩见到几人视死如归的模样,想了想道,“我虽不可答应不杀你们,但是可以答应在你们死后,为你们好生埋葬。” “若是你们想死在异乡,尸首还任风吹日晒,野狗咬食那便当我没说。” 兄弟四人对望几眼,知道今日决计是没有活路的,他们是连死都不怕,可是一想到死后尸首还要被这么糟践,也是有些膈应。 那为首的汉子思量了两番开口说道,“少侠是华山门人,华山是名门正派我自是信的。” “今日技不如人败在少侠手上我等毫无怨言。” “既然少侠侠心仁义愿为我等安葬,我等也不是不知好歹之辈。” 汉子思索了几番,缓缓开口。 “昨日大约也是此时,我见到贵派的令狐冲和一个衡山派的小尼姑身形踉跄的从这里经过。” “我前番在衡阳城中见过贵派令狐冲和田伯光比斗,知晓其身份,不敢造次,可又好奇个中缘由便悄悄地缀了上去。” “没走多远,两人便都倒在密林当中,紧接着,就有一老者出现,将其二人带走了。” “我所知便是这些了。” 汉子细细诉说完他的所见所闻,陈浩脸上毫无变化,应了两句, “此事我知晓了。” “我会履行承诺的。” 一道剑光,四声剑响,四个汉子朝着同一方向倒了下去,生不能同时,死则同在,或许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归宿了。 陈浩擦拭完剑上血迹,将四人埋入同一个大坑里,用内力推土填平,牵着马匹转身朝着衡阳城走去。 第十四章 辨析 衡阳城刘正风家宅中,原本应当是喜庆的日子此刻却有些剑拔弩张。 岳不群坐在位置上脸色阴沉,他身后的华山众弟子也都隐现怒容。 刚刚恒山派的定逸师太带着自己的爱女和劳德诺怒气冲冲的前来质问自己如何教的徒弟,并要求自己交出令狐冲。 她言令狐冲与淫贼田伯光称兄道弟并裹挟走了她恒山派弟子。 岳不群自是不信自己教养了十几年的令狐冲会干出此等事情,此事定有隐情,可定逸师太脾气火爆,听不得半点劝言。 本来光是一个定逸师太就够头疼的了,之后那泰山派的天松道长也前来开口问询与他,言为何昨日令狐冲和田伯光同桌饮酒。 而且天松道长连连咳嗽,似是被田伯光伤的不轻,众人皆以为令狐冲是帮凶,越发义愤填膺要求岳不**出令狐冲。 青城派余沧海本就恼于之前令狐冲戏弄自家弟子,而且之前筹谋林家辟邪剑谱一事打了水漂,心情很不美妙,在此刻便冷嘲热讽起了岳不群。 岳不群饶是涵养再好,此刻也黑了脸色。 岳灵珊不服气地叫道,“我二师兄不会是那样的人,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定逸师太冷哼一声,看着岳灵珊寒声问道,“误会?你是说我和这泰山派天松师兄一起污蔑你华山派的一个弟子?” 岳灵珊被定逸师太这眼神吓到了,虽然还是觉得是这师太胡搅蛮缠,可却不敢再开口。 岳不群安抚了一下自己爱女,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冷静道, “小徒令狐冲不在此地,也无法当面向各位解释。” “但我相信其中定有隐情,还请各位稍安勿躁。” 余沧海不依不饶,冷笑一声,“笑话,令狐冲不在场便可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吗。” 正在此时,门外连滚带爬的进来一个青城派弟子,刚进大厅便滚到在地,看得出很慌张急促。 “师父师父”那青城弟子见到余沧海立马悲鸣了起来。 “人达,怎么了”余沧海腿脚一动,便到了那青城弟子身前,将其搀扶起来,“起来慢慢说。” 那唤作贾人达的青城弟子哭诉道,“罗师兄,罗师兄他被人杀了。” “什么”余沧海震怒道,“是谁,谁干的。” 贾人达咬牙切齿道,“是令狐冲,他趁罗师兄不备将他杀害了。” 在场众人都发出惊呼, “居然又是令狐冲。” “华山真是师门不幸啊,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孽徒。” “枉这岳不群还唤作君子剑,教出的徒弟居然是这般模样。” 岳不群脸色铁青,喝问道,“你说令狐冲杀了你青城弟子,是你亲眼所见吗?” 贾人达眼神坚定,“当然是我亲眼所见。” 余沧海怒极笑道,“岳掌门,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应该马上清理门户,将他斩首示众,不然我怕你华山百年清誉不保。” 岳不群心中怒极,可是此时此刻自身站不住脚,便想悄悄吩咐身后弟子将令狐冲寻到,询问具体缘由。 “余掌门且慢,令弟子一面之词尚且不能为我师弟定罪。” 岳不群还未发话,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道清扬的声音,听到此话,岳不群脸色舒缓了下来,岳灵珊陆大有也是面露喜色,大师兄到了。 门外走进一个身着青衫,气宇轩昂的青年,身边还有一个慌里慌张的小尼姑。 “浩儿。” “大师兄。” “仪琳。” 众人都认出了二人,那青年便是匆匆赶到衡阳城的陈浩。 他一进城就急匆匆的赶向了刘正风家宅,恰巧在路上遇见了这个慌慌张张的小尼姑,一问竟是仪琳,便将之一起带了过来。 “见过师父,和各位前辈。”陈浩向在场众人行了一礼。 余沧海见到反驳自己的来人竟只是一个华山弟子,更是怒火中烧, “岳掌门真是教的好弟子,二徒弟和淫贼勾结,杀害正派友盟,大弟子目无尊长,狂悖无道。” “这所谓的君子剑我看不过是个笑话。” 陈浩眼色一冷,还没等他开口,岳不群就忍不住了,冷笑道,“余掌门真是好大的威风,当着我的面管教我的弟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华山掌门呢。” “你”余沧海见岳不群有些发怒,也不敢继续再肆无忌惮的抹黑华山了,便立马住口不言,死死咬住令狐冲这事, “贵派令狐冲杀害我青城弟子一事已是证据确凿,岳掌门作何解释。” “这件事还用不着我师父亲自解释,这位恒山派的小师妹亲眼看见了这一切。” “仪琳小师妹,不如将你知道的说给大家听如何。”陈浩转头面向仪琳。 他来的路上遇到了仪琳,已经将事情脉络掌握的七七八八。 岳不群见到陈浩这般淡定,心中也是放下心来,令狐冲肯定是被冤枉的,他此刻已经在盘算等会如何反击了。 在场众人这才注意到那个被定逸师太安慰了一会的小尼姑。 “这就是仪琳?” “不是说她被令狐冲拐走了吗?” “那令狐冲此刻在哪?” 仪琳见到大家都望向她,脖子缩了缩,有些胆怯,定逸师太不着痕迹的侧身挡住仪琳。 “仪琳,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仪琳张嘴说了一大堆,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这恒山派小师妹本就不甚机灵,嘴又笨,在场都是她的师兄师姐和长辈,她胆怯之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这位师妹,不如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告诉大家如何?”陈浩见这仪琳讲话毫无逻辑条理,听得头疼,站了出来问道。 定逸师太也有些听不太懂自身徒儿说了些什么,便依陈浩意思行事。 “仪琳师妹,我且问你,令狐冲是否真心和田伯光称兄道弟。” 仪琳摇了摇头,“没有,令狐师兄是为了救我。” 然后在陈浩的引导下,她按照时间顺序,将自己被田伯光擒住,然后令狐冲几次三番救她的经过娓娓道来。 众人这才知晓其中缘由,原来那日令狐冲见到这恒山小师妹要被田伯光凌辱便挺身而出,可无奈技不如人打不过田伯光,这才假意与田伯光称兄道弟虚与委蛇寻机救出仪琳。 定逸师太听到此处便已露出愧色,不管之后令狐冲是否杀了青城弟子,自己都是欠了令狐冲一个人情,而且自己还气势汹汹的上门问罪,实在是将恒山的脸面丢尽了。 华山众人则扬眉吐气,自己家的二师兄果然不是他们口中的孽徒,而是义薄云天之辈。 “很好,那第二个问题,天松道长说令狐冲和田伯光一伙的,还坐视他被打伤,此事是否属实?” 仪琳讲了一大通,胆子也渐渐放开了 “没有,当时天松师伯和田伯光打斗,令狐师兄想上前帮忙的,可是天松师伯却自己拒绝了。” “后面令狐师兄拖住了田伯光,天松师伯才能离开。”仪琳果然是性子单纯,丝毫没有顾忌就讲了出来。 那泰山派的天松道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愤而拂袖离去。 “最后一个问题”陈浩看着青城派那个唤作贾人达的弟子,笑着问道仪琳,“你和令狐冲是否和青城弟子起了冲突?” 他之前便从仪琳那打听来了来龙去脉,知道令狐冲确实杀了罗人杰,所以可不能单纯的问令狐冲有没有杀青城弟子,得先问前因。 仪琳点点头,“令狐师兄好不容易斗败了田伯光,带着我从回雁楼出来。” “刚出门就遇到了几位青城派的人,他们好像和令狐师兄有过节,上来就欺负令狐师兄,对他连踢带打。” 仪琳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令狐师兄因为和田伯光打斗已经受了极重的伤,而我实力低微插不上手,就看着令狐师兄被他们打到站不起来。” 岳不群此刻心中的怒火又高涨了起来,他紧紧捏着凳子的扶手,“然后呢。” “然后其中一个叫做罗人杰的青城弟子将脚踩在令狐师兄的身上折辱他,之后令狐师兄趁其不备刺了他一刀,趁他们慌乱的时候,我连忙带着令狐师兄跑了。” 事情到现在已经水落石出了,在场众人都不知此刻说些什么。 令狐冲和田伯光一事自然子虚乌有,真相大白,而杀害青城弟子一事按照仪琳所述也是青城弟子德行有亏,动手在先,令狐冲看来并无任何不当之处。 余沧海虽然知晓这小尼姑所言大概率是真的,但可不能承认此事,他怒问道, “我青城弟子怎会做如此下贱之事,定是你与那华山派陈浩串通好说辞来蒙骗我们。” “不然你们怎会一齐现身。” 仪琳被余沧海这么一问,连忙跪了下来,对着定逸师太急切说道, “弟子所言句句为真,弟子可以向菩萨起誓。” 说完她就对着上天发誓了。 定逸师太脸色和缓下来,这个弟子虽然脑子不甚机灵,可是品行为人她是一清二楚的。 她绝不敢欺瞒自己,而且对于她这种从小信菩萨的人来说,对菩萨起誓必不可能有假。 “余掌门,我敢担保我徒弟所言字字皆实。” “反倒是你那青城弟子我观他言辞之间眼神闪烁,其定有不实之处。”定逸师太淡淡道。 刘正风此刻也站了出来站在仪琳的一边。 “好好好,五岳剑派果然同气连枝。” 余沧海知道这次自身是讨不到好了,大笑几声,带着自家弟子几个腾挪直接离去,“今日之事我青城派记下了,来日定会向华山派讨要说法。” 虽然是青城派弟子启衅在先,不过那弟子也是身亡了,众人也就不再追究青城派之事,任由余沧海离去。 第十五章 初见东方不败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陈浩风尘仆仆,便寻了一间客房略作打理,这时忽然听到房顶有极其轻微的动静,要不是自身紫霞功这段时间又有精进,还真发现不了。 陈浩不动声色,将水壶搁置在木桶边沿,挥手打出一道气劲,使壶内热水汩汩流出。 自身则拿起长剑悄无声息的绕到了房后,刚一跃上房顶,就被一人用手掌横在脖颈处。 好快的速度。 这是陈浩遇见第一个自己连剑都拔不出来就被制住的敌手。 “你是谁?”房顶上那人身着锦衣,面容秀丽,声音中性,竟一时无法分辨男女。 “华山陈浩。”陈浩眼下性命操之于他人之手,极为配合。 “你来此作甚?”那人接着问道。 “这是我休息的房间,我听到有动静所以上来看看。”陈浩有点委屈。 那人倒是多看了他两眼,这面前这人居然能听到自己的动静,这份武功可是极为不俗了。 “华山陈浩,华山,你和令狐冲是什么关系?” 本来陈浩对这人的身份已有了一些猜测,毕竟这个江湖能轻松制住自己的人不多。 此人样貌极其年轻,自己却未在江湖听过他的名声,除非这人从不在江湖活动,要不就是此人有多个身份。 眼下听到这人问起了令狐冲,显然是和令狐冲认识,令狐冲过往一直都在山上,只是最近两月下山的次数多了一些,这么想来,陈浩心中已有了答案。 “令狐冲是我二师弟。” “哦,原来是令狐冲的师兄”董方白将手收了回来,“我是令狐冲的朋友,董方白。” “董兄的武功可真是高深莫测”陈浩活动了一下身体笑道。 他自忖现在大约能和余沧海打个你来我往,在江湖中也是一方好手了,可却被人一个照面制住,这董方白或者说是东方不败的武功真是骇人听闻。 董方白不欲多谈此事,问道,“你可想救令狐冲?” “令狐冲是在下师弟,我自是要救。” “那好,你去恒山派取来天香断续胶和白云熊胆丸去群玉苑找我,晚了,令狐冲小命可就不保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她本想此次寻机绑走几个恒山派弟子抢夺药物,眼下既然遇到了令狐冲的师兄,索性由他出面更为稳妥。 她也从令狐冲嘴里听过此人,知道这人重情义,对手下师弟们极好,既然令狐冲这么说,那肯定不会有错。 “等会,”陈浩叫住了董方白,“敢问董兄,令狐师弟可是董兄施以援手搭救的?” 董方白淡淡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陈浩开口道,“我想令狐师弟是由我路过救下的这一说辞对令狐师弟更好一些。” 董方白听懂了他的意思,不屑的笑道,“你们这些正派人士是不是觉得旁门左道之人便不能救人了?” “非也,”陈浩正色道,“于我而言,不论董兄是何身份,董兄救下了在下师弟,我便感激不尽,来日必将携重礼登门拜访。” “可是正道当中并非都是知晓黑白,明白事理之人” “此事传扬出去便会有人来探寻董兄的身份,对董兄造成困扰。” “同时,董兄要真是自己口中的旁门左道之人,那更麻烦了。” “我自会对董兄一般无二,你是令狐师弟的救命恩人,便是我的朋友。” “可有些正道人士,他们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而且前番我那师弟已经被人误会过一次,要是这次他们知晓搭救师弟之人不是他们眼中的正派人士,必会对我师弟横加指责,无端污蔑。” 陈浩叹气道,“我那师弟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必会自己默默承受,到头来最苦的还是他。” 陈浩一抱拳,“所以董兄,在下才会提出此不近人情之举,还望董兄体谅。” 董方白沉默了一会,她明白陈浩所言极其有理,那些所谓正派人士的作风她也十分清楚。 “那便依你所言。” 临走前,她没忍住又问了一句,“你们这所谓的正派人士活的这么憋屈又为何般?还没有那些魔道中人活的肆意潇洒。” 陈浩笑道,“董兄所言略有偏颇,正道中还是有不少潇洒之辈的,比如我那令狐师弟。” “不过有些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认为魔道中人做任何事都是错的,不能做到辩证客观的看待他们,这是在下不敢苟同的。” “所以在下才日夜习武,不敢停滞,希冀有一日自身能够代表正道,重新定义黑白好坏,坏人做了好事也应该得到称赞,好人做了坏事也必须受到惩罚。” 陈浩正气十足地道,“即便是那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救的我家师弟,我也会按照礼数登门致谢。” 董方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令狐冲是个妙人,你这个大师兄也很不错。” 董方白内心深受震动,她本以为正派当中出一个令狐冲这种侠肝义胆之人已是难得至极了,可眼前这人的理论也极合她胃口,这华山派还真是有趣。 董方白负手道,“凭你的年纪和武功,此事大有可为,我等着那一天。”接着也不见其如何动作,整个人就如同鬼魅一般的消失不见。 话分两头,另一旁的议事厅在余沧海率众离去之后,气氛活跃了许多。 “仪琳师妹,那我令狐师兄呢,他在哪?”岳灵珊见到自家二师兄蒙受的不白之冤真相大白,喜不自禁,连忙询问起令狐冲的下落。 “令狐师兄,令狐师兄他”仪琳想到了令狐冲,嘴巴抽动了两下,哭出了声,“他死了。” “什么?”岳灵珊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追问了一遍,“二师兄死了?” 仪琳眼眶里溢出了眼泪,“我亲手摸过他鼻息,令狐师兄确实死了。” 岳灵珊身形摇摇欲坠,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陆大有等弟子也都面露难以置信和悲痛之色,他们可亲可敬的二师兄就这样死了? 岳不群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握着椅子的那只手更用力了些,手上青筋毕现。 定逸师太诵了一声佛号,这令狐小友尚未见面向其致歉便英年早逝,上天何其不公。 陈浩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凄惨的景象,师弟师妹齐垂泪,师父师叔也是脸色暗淡。 “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东方不败先袭击了这里才去的我那边吗? 被人搀扶着的岳灵珊看到陈浩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师兄,二师兄他死了。” 其他师弟比如陆大有亦是在抹眼泪。 ??? 他死了那刚刚董方白过来做什么。 他看到哭得稀里哗啦的仪琳,心中明白了。 陈浩笑道,“胡言乱语,你令狐师兄活的好好的,你怎么能咒他呢。” “啊”岳灵珊哭声一住,“大师兄你说什么,仪琳师妹说她亲眼看见令狐师兄他” 仪琳也听到了陈浩所言,抹了一下脸庞,认真的说道,“我确实探过令狐师兄的鼻息,他当时已经没了气息了。” 陈浩笑道,“你说令狐师弟死了,那他的尸首呢?” 仪琳一滞,喃喃道,“对啊,他尸首呢?” 这真是个小糊涂蛋。 陈浩大笑道,“你们昨日是不是往城东那条小路跑的?” 仪琳点点头,“是的,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陈浩笑而不答,“你扶着他跑到一半是不是就晕过去了。” 仪琳接着点头。 陈浩假意叹了口气,“我昨日恰巧经过那里,遇见了你和令狐师弟,见他身受重伤,我便将他带走疗伤了,然后将你放置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醒来可是发现自己不在城外已在城中了?” 仪琳应道,“是的,我醒来发现自己在客栈,然后便匆匆跑去找师傅。” “原来是陈师兄救了我。” 陈浩暗自扶额,这小尼姑着实呆了一些。 他根据之前那四个响马和先前董方白的话语不难推断出,令狐冲是被董方白的手下救了,而且当时仪琳也是被一同带走。 想来应当是董方白做事滴水不漏,不愿让令狐冲拼死救下的小尼姑出了差错,所以一起带回了城中。 居然是放在客栈吗,还以为一起放在群玉苑呢,陈浩暗自嘀咕。 岳不群此刻也是回过神来,松开了手笑道,“这么说冲儿还活着?”眼尖的劳德诺发现那檀木做的椅子被岳不群活生生抓出了手指印。 陈浩点点头,“人确实还活着,不过伤势极重,所以我这次特地来寻恒山派的师姐师妹求取天香断续胶和白云熊胆丸.” 仪琳连忙从怀里把药物取了出来,全给了陈浩,“师兄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向师姐她们借一点。” 一旁的定逸师太忍不住了咳嗽了两声,自己这么大个活人还在这呢。 见仪琳哀求的看着自己,定逸师太心中一软,罢了罢了,此番本就欠了令狐冲一个大人情。 定逸师太开口道,“药物的话贫尼这边还有不少,要是不够随时可来支取,而且贫尼也粗通医术,不嫌弃的话可以替令狐师侄诊治一番。” 仪琳见师父这般说话,连忙叫好,“陈师兄,我师父医术可高明了,有她出手定能救得令狐师兄。” 岳不群也是客气的道了声谢。 五岳剑派虽然都是剑派,可其中恒山派女流最多,也因此其门派不太擅长打打杀杀,反倒是医术极为高明。 有定逸师太出手加上恒山派的疗伤圣药,令狐冲应当是无碍了。 第十六章 群玉苑 听得定逸师太这般好说话,不仅愿意出药,还愿意亲自给令狐冲治伤,众人都纷纷催促陈浩赶快带路,莫要耽搁了疗伤时机。 陈浩此刻却有些语塞,令狐冲现在正躺在群玉苑里,让一群尼姑进妓院给人瞧病,这也太魔幻了。 岳不群十分了解陈浩,见得陈浩这般支吾定是有难言之隐,于是便站了出来打圆场。 “要不这样,我先跟浩儿前去看看冲儿,要是伤势不重的话就不劳烦师太出手了。” “师太和众弟子今日接连奔波,想必也有些乏了,待得我先去查看之后再来知会师太。” 定逸师太想了想,道,“这般也好,岳掌门若有需要随时吩咐。” 待得众人散去,华山派众人连忙跟着陈浩行去。 “浩儿,刚刚你为何不让定逸师太跟来?”岳不群疑惑问道。 陈浩苦笑一声,“师父,这实在是不好说出口啊。” “昨日我见令狐师弟身受重伤,以为他被仇人追杀,我也不敢将之放在客栈中怕走漏风声。” “便把他放在了群玉苑中掩人耳目。” “什么,你”岳不群一时语塞,怪不得之前陈浩支支吾吾不开口。 事急从权,岳不群也没有怪罪陈浩的意思,“冲儿到底如何了。” 陈浩也不知道令狐冲的具体情况,只得含糊过去,“师父你还是自己看吧,我也说不好。” 考虑到毕竟是去妓院,华山派这么兴师动众的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岳不群寻了个由头,让劳德诺带弟子们回去歇着,自身和陈浩运起轻功迅速前去。 群玉苑是衡阳城中的老牌妓院,年代久远,历史源远流长。其中的老妈子更是祖上三代都操持这个营生,端的是家学渊博。 她虽已年近四十,可是平常保养的极好,而且从不做粗活苦力,看起来犹有几分韵味,看到陈浩和岳不群一进门就东张西望,左瞧右瞧便知这两人不是来寻欢作乐的,是来寻人的。 那个年长的自有一派威严正气,像是个铁面无私的教书先生,年少的则俊秀儒雅,行走间风度翩翩。 “二位客官,可有什么能够帮您的”群玉苑的妈妈红姐娇笑着靠了上去。 陈浩和岳不群不动声色的挪移了脚步,岳不群虽然年长,可也无甚来这地的经验,还是陈浩开口问道, “董方白,董兄与我在这有约,能否代为引路。” 红姐一听是来找董方白的,脸上笑意更甚。 那董方白可是个奢遮人物,出手阔绰大方而且特别好说话,这段时间一直住在群玉苑中,俨然成为了这里的座上宾,这两位既是那董公子的好友,想必家中也是非富即贵。 红姐立马寻了两个机灵听话的小侍女,让她们引路,从刚刚的接触中红姐也感觉到了眼前这两人对自己不感冒,她也不会厚着脸皮上去触别人眉头。 “浩儿,这董方白是何许人也,此事怎会和他扯上关系?”岳不群和陈浩落在后头,岳不群嘴唇微动问道。 “师父,徒儿不敢欺瞒于你,其实令狐师弟是这董方白董兄所救,直到刚才他托人给我报信我方才知晓。” “不过他不喜欢出风头,所以我就虚言令狐师弟乃我所救,这样也省去许多麻烦。” 岳不群点点头,其实前番陈浩的说辞有诸多漏洞,比如明明昨日便救下了令狐冲,为何迟迟不来寻自己,而且令狐冲伤势极重为何又拖延到现在才去寻恒山派问药,这些说辞深究都是站不住脚的。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岳不群相信陈浩定是有他的考量方才没有当场道破,眼下听得陈浩解释便恍然大悟了。 原来陈浩也是刚刚才知晓,应当便是他去客房梳洗的时候得到的消息。 这般想来要不便是这董方白手眼通天,刘府也有他的人手,要不就是这人武功高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刘府,不管怎样,都是尽量不要交恶的人物。 至于陈浩所言的麻烦岳不群自然明白,一旦此事传扬出去,余沧海等人肯定会暗地里调查这董方白的身世来历,虽是青城派的人先动手,但毕竟死的只有青城弟子,余沧海定咽不下这口气。 华山虽然之前元气大伤,可仍旧是武林中的强派,而且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余沧海不敢轻易动作。 而这个救下令狐冲的董方白便很可能成为余沧海的目标,会给这位仁兄带来极大的不便困扰乃至杀身之祸。 其实岳不群也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董方白的身份可能会给华山带来不利的影响,不过还没见过其人,他也不多问,当这董方白是位寻常江湖客即可。 两个小姑娘带着陈浩二人左绕右绕,来到了三楼一处极为靠里的房间。 “此处便是董公子的住所了。”两个小姑娘盈盈一礼便告退了。 陈浩轻声扣门,“董兄,在下陈浩,与我师父一同前来看望令狐师弟。” 没听到脚步声,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岳不群看见一个身着锦衣,身量不高,生的眉清目秀的青年公子站在门后。 董方白没说什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陈浩二人拱拱手致意了一番便踏步入内。 不愧是群玉苑的厢房,布置的颜色也以粉红为主,光暗间有着一种令人兴奋的气息。 三人俱是武功有成之辈,不会被此干扰,岳不群三两步跨到床前,见到脸上无一丝血色,闭目不醒的令狐冲,脸上疼惜一闪而逝。 他捏起令狐冲脉搏细细查看,眉头越皱越深。 在他的感应当中,令狐冲内腑有多处损伤,整个人的脉象极其虚弱,要不是体内有一团精纯的内力吊着生机,令狐冲此刻应当没了性命。 他解开令狐冲的衣裳,董方白下意识的转过身去,想了想这样好像不对,又立马转了回来。 令狐冲的上半身有大大小小十余处刀伤,有些伤口细小已经结痂,有些还在往外渗着血珠,胸口上有一大块淤青,整个人可以说是遍体鳞伤。 “浩儿,药”岳不群没多做感慨,从陈浩手中接过天香断续胶然后小心翼翼的给令狐冲涂抹在伤口上。 昏迷中的令狐冲似是感觉到了疼痛,嘴里呻吟了几声。 岳不群将令狐冲的外伤全部处理完,然后塞了两颗白云熊胆丸到令狐冲嘴里,用内力将药丸化开流入喉管。 “暂且便先这样吧,他得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了。” 岳不群叹息道,这令狐冲的的伤势极重,幸好遇见贵人用真气吊住性命,可就算此刻用上了药物,一时半会他也无法好转。 “这便是救下我徒儿的董方白董兄吧,在下岳不群,多谢董兄救命之恩。” 岳不群对着董方白郑重一礼。 “我与令狐兄一见如故,岳掌门不必客气。” 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华山派的岳掌门竟会对自己致谢,虽然是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心里还是十分舒爽。 岳不群点点头,“在下还有一事,小徒伤势极重,这里终究不是静养之地,我欲在城内寻一宅院安置小徒。” 董方白直接点头应道,“凭岳掌门做主便是。” 岳不群是令狐冲的师父,他来安排乃是天经地义,而且董方白来此实有要事,也无法一直看顾令狐冲,此举对双方都十分有利。 过了半个时辰,见令狐冲气息已经平稳了下来,陈浩便背上令狐冲跟着岳不群离开了。 城东的一处宅院,陈浩将令狐冲放下,这是岳不群先前离去租好的院落,华山众人都已在此等候多时。 众人见到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令狐冲,都纷纷上前围在床边。 “二师兄,二师兄你醒醒啊”岳灵珊握着令狐冲的手掌,脸上泪痕未干。 “二师兄你答应过我带我去抓真正的猴子的,你可不能食言”说这话的是陆大有。 劳德诺站在一旁,想说些什么还是没说出口,毕竟年岁大了,情感也没那么容易流露。 “行了,每人说几句话便离去吧,别打扰令狐师弟歇息。”陈浩见差不多了,便让众人退去,令狐冲此刻性命已是无恙,但仍需较长时间的静养。 傍晚时分,岳不群休息的房间内,陈浩和岳不群坐在桌前,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过多,这还是陈浩自离开华山以来第一次单独和岳不群叙话。 “浩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岳不群饮了一口茶水,“林家的事情你做的不错。” 他在半路就遇到了岳灵珊王芊芊和林家一行人,之后因其要来参加金盆洗手大会不便让林家跟随,不然让余沧海见到又得多出事端。 因此便让宁中则带着王芊芊和林家父子折返华山了,正因此,这两日陈浩未曾见得师娘和王芊芊等人。 “师父谬赞了,不过举手之劳”陈浩说着从身边拿起一个包袱,递给了岳不群, “这便是林家的辟邪剑谱,我这段时间一直钻磨于此,这剑谱确实十分玄妙。” 岳不群没有急着打开,既然剑谱都到手了,早一日看晚一日看并无太大差别。 他问了一下陈浩如今的武功进境和遇到的事件,对陈浩的一些做法提出了些许建议。 师徒二人谈了一个时辰谈兴才逐渐淡了下来。 “师父,我听闻此次刘师叔此番金盆洗手大会可能会横生枝节”陈浩开口道。 “哦?竟有此事?” “我在江湖上无意中听人说起,言嵩山派不想让刘正风退出武林,此次可能会有一些腥风血雨。” “而且我听到传闻,嵩山十三太保中的丁勉、陆柏、费斌三人均暗中到达了衡阳城,但却没有露出踪迹” 这所谓的传闻自然是他前世记忆中的剧情了,他将此事提前告知岳不群便想让岳不群早做打算。 岳不群沉思了一会,叹道,“看来嵩山派还是没放下那事。” 陈浩佯装不知,询问究竟。 岳不群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其实嵩山派早就有人派人来传过消息,言刘师弟和日月魔教中的长老曲洋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想让我们几派合力威压衡山派问个究竟。” “我们几派自是不会因风言风语而去问罪同道,此事便搁置了,想来嵩山派还是一意孤行,预备动手了。” 第十七章 谋划 师徒二人静静饮茶,岳不群问道, “浩儿你提及此事,心中可是有所盘算?” 陈浩点点头,“我觉得嵩山派此事做的有些过分,我想相助刘师叔” 岳不群眉头蹙起,“嵩山派既然如此动作必是有他道理,不然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我们贸然插手容易引火上身啊。” “浩儿你行事向来理智,不会做此鲁莽之举,可是还发现了些什么?” 陈浩叹道,“我听人说,嵩山派打算胁迫刘正风母子及其弟子来逼刘正风认罪伏法。” “岂有此理”岳不群眉头拧成了疙瘩,“若真如此,这嵩山派行事确实殊为不妥。” “江湖事江湖了,祸及家人就坏了规矩。” 陈浩正言道,“嵩山派仅凭自己一家之言便不顾他人颜面打算直接上门问罪,而且还用胁迫他人家眷的下作手段,这实在令人不齿。” “今日可言刘师叔勾结魔道长老,明日便可诬令狐师弟串联魔道妖人。” “这等门派不加以遏制,我五岳剑派迟早会分崩离析。” 岳不群哑然,见陈浩一脸正气,心中宽慰。 岳不群站起身,踱了几步,问道, “浩儿,为师问你,你认为师父如何。” 陈浩不假思索回道,“待徒儿视如己出,毫无保留,自是极好的。” “不是问你这个,是问你为师的为人。”岳不群摇摇头,脸上挂满了笑意。 “江湖上誉师父为君子剑,师父自然是坦荡君子之辈” 岳不群笑了,“可是为师告诉你,为师配不上这个称号,为师这些年为了华山的发展也做了不少违心之举,你会如何看待为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既然能够反省自身,足以证明师父心向正道。” 岳不群露出笑意开口道, “何为正道?何为魔道?” “那不过是世人口中评说而已,那嵩山行事极端暴烈,与魔道无异,可世人就认为其是正道。” “魔道中人也不乏义薄云天之辈,可仍旧人人喊打。” “浩儿你可知为何?” 陈浩有后世的记忆,自然知晓根源, “魔道大多数人还是残暴无度,喜好滥杀无辜,而且不注重维护自身名声,在民间风评极差,自然人人喊打。” “像嵩山此等门派,则注重表面功夫,虽是狠辣无情,却让人挑不出毛病,而且还有众多中小门派为其吹捧,不明就里之人自然以为其乃正道。” 岳不群赞赏的点点头,“不错,浩儿看的很透彻。” “为师这些年为保我华山基业,四处剿匪,广交友人,挣下君子剑的名号,不过是给华山派加一层护身符罢了。” “什么君子剑,什么侠肝义胆,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岳不群自嘲一笑,“为师偶尔觉得自己倒是个伪君子。” 陈浩打趣道,“师父倘若能做一辈子的伪君子,那何尝不是一个真君子呢。” 岳不群琢磨了几番陈浩话语,觉得甚有道理,大笑了几声。 岳不群笑完之后,欣慰的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出小半个头的青年,感叹道,“浩儿,华山还好有你和我一起扛,不然为师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走到哪一步。” 陈浩知晓岳不群的心酸,整个华山只有岳不群和宁中则知道华山的处境不好,那些弟子都以为华山是五岳剑派之一而高枕无忧,整日没心没肺。 幸好还有陈浩,他日夜勤练武功,现如今已能独当一面,还设法使华山和洛阳金刀门搭上联系,解决了华山窘迫的财务状况,更是由他牵线搭桥,设法使风清扬回归华山,这些年华山正一步步重回巅峰。 陈浩笑道,“师父不必忧心,只要消除风清扬师叔祖心结,有着师叔祖坐镇华山,师父便可高枕无忧,自在行事了。” 岳不群想到此节,心中也是长舒一口气,若是风清扬愿意庇护华山,那嵩山还算什么。 “而且师父,我认为此次便是一个拉拢衡山派,打击嵩山派的好机会。” 岳不群知晓华山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也不再畏畏缩缩,可以适当的主动进取,微微思索一番便开口道, “我会寻机和刘师弟私下见面,此事是得好好计较一番。” 陈浩和岳不群两日今日彻底的敞开心扉,两人关系更近一层。 陈浩的理想本就不是带领正道消灭魔道一统武林,而是重新定义这江湖的正邪好坏。 笑傲江湖当中的正邪并不那么纯粹,正道之中蝇营狗苟之辈不胜繁多,魔道里边古道热肠急公好义之人也有不少。 有打着名门正派的幌子行满门诛绝之举,也有身在魔道行事坦荡无比,过往的正邪定义并不准确,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而让华山派成为正道魁首,掌握话语权便是第一步。 接下来的几天,陈浩都呆在院子当中潜心体悟紫霞心法和磨炼剑术同时照看令狐冲。 在用完药的第二天,令狐冲就醒了,醒来后虽然见到的不是心心念念的小师妹,而是大师兄,不过心情还是很美丽。 有大师兄在,天塌了都有大师兄顶着,他终于可以好好的歇息了。 令狐冲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陈浩演练剑法,种种玄奥的剑法在陈浩手中依次施展开来,看的令狐冲目不暇接,心下痒痒。 “大师兄,你这剑法我怎么没见师父教过啊,你在哪里学的呀” 令狐冲酷爱剑法,见到这么精妙的剑法喜不自禁。 陈浩收剑停气,饮了一杯茶水道,“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日后还可以给你引荐一位剑道前辈教你练剑。” 令狐冲应该极具有剑道天赋,不然剧情中也不会那么快就学会独孤九剑,这么一块璞玉陈浩自不会让他埋没。 等回去他就像风清扬举荐此人,爱才如命的风清扬心中去了芥蒂之后定会收下令狐冲。 令狐冲先是一喜,这么厉害的剑法他当然想学,可马上脸就苦了下来,“师父他不会答应的。” “我可不是大师兄你,武功这么高强,做什么师父都不会反对。” “我要是跟师傅说我想练剑,他肯定要呵斥于我。” “可我就是静不下心来修习内功啊,我就想练剑。”令狐冲很是苦恼。 岳不群因为这件事不知说过他多少回了,可是他心中对剑的喜爱却一直割舍不下。 恰巧走到门外的岳不群听到令狐冲这番话语心中一颤,我平时对冲儿这么严厉吗? 陈浩开口劝慰道, “师父之前不让你练剑是怕你分心,内功和剑道常人只取其一都很难大成。” “师父本想让你内功有成之后再钻研剑道,可既然你对练剑有兴趣,那便开始练吧。” “真的?”令狐冲狐疑道,“可我明明记得师父说气为本,剑为用,切不可本末倒置,练剑而忘气。” 陈浩淡淡道,“你记错了。” 门外的岳不群此刻推门而入,赞同道, “浩儿说的不错,我们华山剑派本就剑气双绝,冲儿你既然想练剑,今日起就跟你大师兄练吧,我让他把他会的都教给你,你看如何。” 令狐冲见到岳不群先是一惊,自己先前的话语怕不是全进了师父耳朵,这大师兄真是的也不提醒自己。 继而听到了岳不群的话语,震惊到一时呆愣在原地,然后才欢呼一声,上前抱住了岳不群, “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徒儿肯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 岳不群感受到徒儿发自内心的欢喜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有陈浩能时时开导师弟和提醒自己,不然自身和弟子们极有可能渐行渐远,心生嫌隙。 待得令狐冲回房休憩,岳不群对陈浩说道, “浩儿,明日得麻烦你住进刘府了。” 陈浩一听便知岳不群已和刘正风商谈过了,点点头道,“我必会护得刘师叔亲眷安全。” “不过师父你们究竟是何打算?” 岳不群笑而不答, “后日你便知晓了。” “此次定叫那嵩山派吃一大亏。” 第十八章 金盆洗手大会 第二天,岳不群把住在刘府的岳灵珊和陆猴儿派了过来照顾令狐冲,而陈浩则住进了刘府。 金盆洗手原指由给汉长安王宫送粮的船民,在渭河渡口上岸后举行的一个仪式,表示给官家的功业做完,现也指放弃以前长期从事的行业或某件事。 刘正风举办的此次金盆洗手大会便是表示自己要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纷争,安心当一个富家翁。 今日便是他金盆洗手的日子。 天还未亮,刘府的下人小厮就将刘府上下再次细细打扫了一边,然后在家宅四周挂起大红灯笼,喜庆之意渐浓。 待得日头高些,刘正风邀请来的名门大派长老掌门,江湖名宿便都聚在一个大厅当中。 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金丝楠长桌,上面摆放着一个金盆,里面已经盛满了清水。 此刻刘正风还未来,大厅里众人都窃窃私语。 “你说这刘正风好端端的为何要金盆洗手呢?” “不知,兴许厌倦了江湖斗争了吧。” “唉,我正道又少一中流砥柱。” “诶,为什么没有看见衡山派的莫大,他不是刘正风的师兄吗,这种大事居然都不现身。” “传闻这两人闹翻了呢。” 定逸师太面露愁容,对着一旁的岳不群开口说道, “岳掌门,我们当真要看着刘师弟他就这样退出江湖吗?” 刘正风武功高强,在正派当中也是数得上号的好手,而且此刻正风华正茂,年富力强,就这么隐退确是有些可惜。 岳不群叹气道,“不管我们如何想,这毕竟是刘师弟的私事,我们总不能强迫于他。” 定逸师太欲言又止,最后诵了声佛号闭口不言。 待得时辰再过去一些,换下衡山派服饰穿上锦绣衣裳宛若富家翁的刘正风从里屋转了出来。 他向在场众人拱了拱手, “让大家久等了,刘某先给大家赔个不是。” 大厅众人纷纷还礼, “哪里哪里。” “言重了言重了。” 岳不群微笑着还礼,背地里对陈浩打了个手势。 陈浩微微点头,拿着长剑悄无声息地溜出大厅,转到后宅,早有一妇人在此等候。 “阁下可是华山陈浩陈少侠?” 妇人年纪不小,可是保养得当,皮肤水润,面容温婉。 “是我。”陈浩点点头。 妇人温婉笑道,“我家老爷昨日对我言过此事,今日得麻烦少侠了。” “还请少侠随我前来,我给少侠安排了憩息的地方。” 陈浩点点头,随着妇人前去。 此人便是刘正风的正妻,看着便像贤妻良母。 不过此人如何与他也不相干,他此番目的只是保护她们安全不受嵩山派胁迫而已。 岳不群对陈浩武功极为自信,即便不敌嵩山来人,拖得一时半刻还是不成问题,再不济也可弄出些大动静引得众人前去驰援,而刘正风在见过陈浩出手之后也放下了心中的忧虑。 而大厅这边刘正风也说完了场面话,他缓步走到水盆面前,伸出双手便要放入水中。 “且慢。” 刘府大门轰的炸裂开,门口急匆匆冲进来一个身着嵩山派服饰的中年,他高举五岳令旗,高声道, “刘师兄且慢,小弟受左盟主之命,请刘师兄暂且将金盆洗手大典押后。” 看此人面相和手上的老茧,应当便是那嵩山十三太保之一的大嵩阳手费彬。 定逸师太本就不愿刘正风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连忙附和道, “左盟主此举不错,刘师弟,我早便想和你说了。” “咱们习武之人最重义气,在江湖上逍遥自在,何必为官呢,刘师弟金盆洗手太可惜了些,还望三思啊。” 刘正风眉头皱了皱,这师太人倒不坏可是看不清形势。 岳不群插言道,“我倒觉得刘师弟此次金盆洗手乃是私事,我等无权干涉。” 刘正风感激的看了一眼岳不群,接口道, “当年咱们五岳剑派结盟,约定攻守相助,维护江湖上的正气。” “遇到和咱们五派有关的事情,大伙必须听令于盟主。” “这面旗是我们五派共同所制,见旗如见盟主,原本不错。” 刘正风笑了两声,“可诚如岳师兄所说,我此次金盆洗手,一不违背江湖道义,二与我五岳剑派无关,这令旗怕是约束不到在下了。” “还望费师兄回去转告盟主,这旗刘某不受。” 费彬料到刘正风不会轻易就范,冷笑一声,“左盟主千叮万嘱,要让刘师兄将金盆洗手大典押后,这也是为了刘师兄好啊。” 刘正风此刻也有了怒色,他前日和岳不群相谈,原本觉得岳不群有些小题大做,可看这费彬来势汹汹直接破门而入,而且口气强硬,心中已是信了岳不群所言。 幸好此番有岳师兄相助,不然家破人亡真的不是危言耸听。 刘正风怒声道,“我金盆洗手大典的请柬早在近月前就遣人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嵩山,还附上了长函。” “如若左盟主当真有意反对,为何不早明言,非要在这么多江湖同道面前让刘某难堪。” “这便是你们嵩山的行事作风吗?” “你们此举当真是为了我好,”刘正风冷笑一声,“还是说想要成全你们嵩山威风。” 此言一出,定逸师太,天门道长脸色也有些变了,要真如刘正风所说,那这嵩山行事着实霸道了些。 费彬脸色一沉,“不管如何,既然左盟主已经下令,今日你这金盆洗手大典是办不成了。” “除了这令旗,在刘师兄面前的还有我费某。” 费彬眼睛眯了起来,“难不成刘师兄还要我出手阻止不成?” 刘正风已经彻底对嵩山派绝望了,知道他们今日绝不会放过自己,他不再与费彬多言,转身对一众江湖宾客道, “诸位今日也都看到了,非是刘某要一意孤行,而是这费师兄处处咄咄逼人。” “要是刘某今日为武力所屈服,那日后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天地之间。” “刘某头可断,志不可屈。” “今日这手,我洗定了!” 说着就直接将手插入水中。 费彬惊怒,要真让这刘正风金盆洗手成功,定会坏了左师兄的大计,他右脚一跺,一道气劲朝着刘正风席卷而去,今日便将你水盆打烂,我看你如何进行下去! 刘正风虽已察觉到,可事发突然已来不及拦截,此刻手虽触及到水面,可仪式还未完成,要被这样打断,这金盆洗手便算失败了。 正在此时,位于一旁早就盯着费彬动作的岳不群站到了刘正风身边,他将左脚一横,紫霞真气喷涌而出,两道真气在门口相撞,炸起漫天粉尘。 粉尘散去,众人发现门口的青石台阶都已寸寸断裂,这两人的武功当真可怕,隔空交手都有这般威力。 而刘正风已经施施然的洗完了手,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刘某今日已经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事,辛苦费师兄跑这一趟了。” 费彬怒道,“岳师兄,你竟敢阻我嵩山派办事。” 岳不群淡淡道,“刘师弟金盆洗手乃是私事,左盟主此举太过了。” “好好好”费彬怒极反笑,“你当真以为金盆洗手便能掩盖你的罪行吗?” “今日便是你金盆洗手,我也要代表江湖正道制裁你。” 还未等众人探寻其中究竟,刘府后宅传来剧烈打斗和房屋倒塌声,显然争斗极其剧烈。 刘正风急忙奔向后宅,众人也纷纷跟上。 费彬倒是有些疑惑,怎么丁师兄和陆师兄擒拿刘正风家人都闹出这么大动静。 话分两头,在前厅对峙的时候,后宅也涌来了一大批嵩山弟子,为首的便是托塔手丁勉和仙鹤手陆柏。 嵩山弟子一见到行走的小厮下人便一剑杀之,遇着穿着锦绣衣裳像是刘正风的家眷便用绳索捆绑起来。 事情不发生,永远不会有人相信嵩山派行事竟会如此狠辣。 刘正风虽然和岳不群商谈过,可心中还是有所保留,到底也只是和妻子多提了一句多加小心。 刘正风妻子也便只是让府中守卫多用些心思罢了,可那些守卫哪抵得过嵩山派弟子,一个照面便被杀了。 后宅一处厅中,刘正风妻子正带着长子玩乐。 一旁的丫鬟摇着扇子,打趣道, “夫人,老爷退出江湖以后肯定就会多拿出时间陪你了” “到时候就会有二少爷三少爷一大堆少爷小姐了” 刘氏手中捻着佛珠,笑骂道,“你是嫌我老的不够快啊。” 丫鬟撇撇嘴,“哪有,夫人年轻着呢,比我还年轻。” 刘氏手指一点那丫鬟的眉心,“你啊你,整日里没个正形。” 丫鬟嘿嘿笑了几声,好奇问道, “对了夫人,那个在隔壁厢房休憩的少侠是谁啊,他不去前厅来这里作甚。” 刘氏把自己儿子衣服上的灰尘掸去,说道,“我也不甚知晓,这是老爷吩咐的,说是今日可能会有大事发生,让他来护我们周全。” 丫鬟疑惑道,“老爷可是衡山派的长老,江湖上鼎鼎大名,从无宵小敢来放肆,今日更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怎么会有事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老爷这么吩咐定是有他的道理。” “好了,翠儿,你去洗些水果给那个少侠送去。” 名唤翠儿的丫鬟放下扇子,行了一礼便出门去,刚出门没一会,她就慌张急促地跑了回来。 “夫人,血,好多血。” 翠儿瘫倒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 “外面院子里有好多下人的尸体,到处都是血,夫人我们快跑,快去找老爷。” 刘氏站了起来,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上,脸色发白。 第十九章 激斗 刘氏定了定神,她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孩子,拉起翠儿,想起丈夫的嘱托,心中有了主意, “快去隔壁找陈少侠。” 还没等三人走得几步,门口就涌进来几个持刀带剑的嵩山弟子。 见到三人,其中一个弟子笑道, “这定是那刘正风妻子,我们这次可立下大功了。” 边上弟子也是满脸笑容,“不错,丁师伯和陆师伯定会重重嘉奖我们几个。” “哥几个打起精神来,别让这几个小娘皮跑了。” 虽只是面对怀抱幼童的妇人和手无寸铁的丫鬟,嵩山派几人也未掉以轻心,谨慎的上前试探,发现这两人确实不会武功,便得意的笑了起来。 “诶,这丫鬟长得还满水灵的。” 一名弟子用手挑起翠儿的下巴,舔了舔嘴唇。 翠儿愤怒叫道,“你们这般行事,不怕我家老爷知道吗” 那弟子放声笑道,“刘正风他勾结魔道妖人,自身难保,你们也都是魔教家眷,谁人会来救你们。” “现在求饶,从了我们,我们还能向师叔师伯求情留你们一命。” “怎么样,小娘子,好好考虑考虑?” 翠儿狠狠啐了一口,“你无耻。” 那弟子猝不及防被她啐到脸上,脸色狰狞起来,一巴掌甩向了翠儿,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 翠儿的嘴巴高高肿起,嘴角溢出几丝鲜血。 见到平日里最宠爱自己的翠儿姐姐被打,躲在母亲怀里的刘正风长子挣脱了出来,狠狠的推开嵩山弟子, “你们这些坏人,我要去告诉我爹,让我爹好好教训你们。” 即便嵩山弟子没有防备,可哪是一个小孩子推得动的,用力一震,那孩子便倒飞了出去。 “你爹马上都要死了,你要不要去陪他呀。” 一众弟子哄笑。 刘氏连忙跑过去将自己孩子抱在怀里,靠在翠儿边上,嘴上不停的安慰着两人,没事的,没事的,陈少侠听到这边动静很快就会来的。 “快些动手,丁师伯那边还等着我们呢。” 几人便拿出绳索准备将这三人捆住带走。 正要上前动手的时候,从隔壁传来了脚步声,一步一步不疾不徐清晰可闻。 “刘师叔今日会不会有事我不确定,但你们今日怕是没命了。” 从门口转进一人,白衣胜雪,面如冠玉,手中的长剑上沾染着血迹,剑尖上还有血液汇集,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嵩山弟子脸色凝重,迅速拉开阵型戒备,刘氏三人面露喜色,陈少侠果是来了。 陈浩在嵩山弟子进来的时候便已察觉到,他本可直接过来驰援,可却被绊住了手脚。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董方白靠在门上,看着正准备提剑出去搏杀的陈浩问道, “我可以告诉你,刘正风确实和魔教长老曲洋交情匪浅,你待如何行事?” 陈浩正声说道,“只要刘师叔未滥杀无辜,未作出有伤公理之事,他就依然是我正道前辈。” “勾结魔教长老还不算有伤公理?” 陈浩顿了顿,似是在考虑说辞,“刘师叔是何等人,他结交的所谓魔教妖人又是何等人,两人犯下什么罪行都尚未明了,仅凭这捕风捉影之事便行迫害残杀之举,这与魔道何异。” 董方白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刘正风和魔教中人反倒是好的了,嵩山派倒是坏的。” 陈浩正色道,“非也,在下只是认为断定一个人好坏过错,不可仅凭传闻和固有印象,而是要有事实根据。” “不能仅凭一家之言或个人喜好而断定某个人的功过是非。” 董方白点点头,让开了道路,“陈兄的意思我明白了,不愧是君子剑的高徒,行事磊落,胸襟开阔。” “你自去行事吧,不用管我。” 被董方白这么一耽搁,陈浩到的时候就有些慢了,不过幸好不晚。 他在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嵩山弟子大肆搜刮财物,便顺手几剑伤了他们的胳膊大腿,让他们没有行动能力,随便就匆匆赶去寻刘正风妻子。 嵩山派弟子见到居然真有不速之客前来阻碍,大喝道, “来者何人,可敢报上名来,我等可是五岳剑派之人在除魔卫道,阁下莫要自误。” 陈浩淡淡道,“华山弟子陈浩。” 嵩山派众人松了一口气,为首之人打了一个眼色,其他几人收起兵器,其中一人热情的上前招呼, “原来是华山派的师兄,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打不相识啊。” 说着便向陈浩靠近,待得两人只有一步距离之时突然暴起,一把短匕抵在了陈浩腰间,嬉笑道, “这大名鼎鼎的华山派竟是藏污纳垢之所,居然前来搭救魔教家眷,我这便将你擒下让你师父给个说法。” 蜷缩在一旁的刘氏三人不由得一声惊呼,眼神黯淡了下去,原本以为来了救兵,可未曾料想这陈少侠竟如此大意失手被制住。 那嵩山弟子见到陈浩脸色依旧淡然,有些恼火,匕首再往前一递,刺破布帛,“这位陈师兄,要是你愿意叫两声爷爷来听一下,我可以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 说着几位嵩山弟子一齐哄笑。 “叫两声可不行,得每人叫两声。” “得跪下来叫才诚心诚意。” 陈浩不恼,反倒笑道,“要不你再用力些?” “你”受得如此撩拨,那弟子岂会容忍,心一发狠,手上加了力道狠狠刺了进去,这一下即便不死也得坏了他的脏腑,我看你如何再装。 可一下,两下,那衣物已经多了数个破洞,可还是没有传来匕首入肉的声音。 “怎么回事,你这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边上准备看笑话的几位弟子觉得有些奇怪,在这玩游戏呢,进进出出? “不是啊师兄”拿着匕首的弟子面现窘迫,“我这,刺不进去啊。” “什么?你不会是早上吃饭没吃饱吧,这般没有力气。” “哈哈哈哈。” 为首的那名弟子想到了什么,疾喝道,“快退,找师伯们来。” 陈浩一抖手中长剑,先是封了拿着匕首的弟子的咽喉,淡声说道,“嵩山派弟子四人先行出手,企图坏我性命,被逼无奈之下进行反击,一时失手杀了诸位,还请见谅。” 剩下三位弟子面露惊恐,知道眼前这人的武功超乎想象,“你,你别过来,我丁师伯和陆师伯就在附近,杀了我们你也难逃一死。” 陈浩出剑收剑行云流水,“可这些与你们无关了。” 宛若流星划过天际,那三名弟子的咽喉处缓缓淌下几滴血液,嘴巴张了张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刘氏三人呆呆的看着陈浩,原本在哭泣的小男孩也止住了泪水,这大哥哥好厉害。 “刘夫人,此地不宜久留,还请随我先行离去。” “哦哦好的”刘氏回过神来,拉起翠儿,抱住孩子,一行四人快步离去。 原本三人还有些缩头缩尾,生怕被其他嵩山弟子看见,可看见陈浩闲庭若步一般随手制住了路上的来犯之敌,心中也是安定了下来,脚步渐稳。 行到半途,即将出了后宅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行嵩山门人,为首的两人面容威严,不怒自威。 “师伯就是他。” “他伤了我们好多师兄弟。” 师伯?这两人便是托塔手丁勉和仙鹤手陆柏? 其中一人踏前一步,沉声问道“我是陆柏,你是何人,师承何处,为何阻我嵩山行事?” 仙鹤手陆柏这可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成名极早,武功高强,而且在门派当中养望十余年,这一开口便是沉重的压力席卷而来。 陈浩闭口不言,认真的摆了一个华山剑法的起手式。 “华山剑法?你是华山门人”陆柏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既是华山派的小友,那我们可是一家人,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且先过来,我带你去寻你师父。” 说着便出手抓向陈浩。 江湖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陆柏号称仙鹤手,手上功夫极为不俗,即便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抓,却也有数十种变化暗含其中,陈浩感觉如何躲闪都躲不出去。 既然躲不掉,那就不躲了。 陈浩举剑,也不再用华山剑法来守御,直接用起了风清扬教他的夺命连环三仙剑。 夺命连环三仙剑不愧是华山剑宗的绝学,剑势刚一铺开,森然的杀气便渗了出来,刘氏三人和实力低微的嵩山弟子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剑法怎么有点像夺命连环三仙剑啊,”陆柏暗自嘀咕,这剑法不是失传了吗,他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华山弟子,无意间撞破自己行事,便想随手拿下,寻个由头杀了毁尸灭迹。 可看这剑法造诣显然不是普通人,他不敢再托大用肉掌硬接长剑,几个腾挪便收了手回转原地。 “看来小友与我嵩山派误会颇深,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解除误会。” 第二十章 收场 陆柏知晓用剑一道重在连贯,尤其是这等高深剑法更是需要生生不息绵绵不绝的出剑不停递进威力,要是陈浩听了自己的话语停下手中长剑,自己趁其气息凝滞之时便可一举擒拿。 陈浩怎会不知此中关节,他闭耳不闻接着出手,况且对方先出手,没讨得便宜便想休战,世上哪有这般好事。 “好小子”陆柏见这华山弟子竟然一剑横空,朝着自己要害而来,丝毫不理会自己的话语,心中震怒。 就你一个小小的弟子,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他先前闪躲用计只是不愿在这弟子身上浪费力气,毕竟等会可能还有一场恶战,可这华山弟子不知好歹,那便让他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陆柏探手而出,此刻他双手绽放出丝丝豪光,上面已是附着了内力,趁着陈浩一剑锋芒最盛过后开始下落的关头,屈指一弹,震开长剑,随后欺身而上,右手成爪抓向陈浩的咽喉。 陈浩面色不变,夺命连环三仙剑作为剑宗秘技,又岂是这般好破解的,被震开的长剑以更快的速度回转回来,陆柏没有料到此节,仓促用手格挡,长剑淡淡紫气一闪,陆柏手腕上便多了一道红线,豆大的血珠滚滚而落。 “紫霞真气,”边上一直观看的丁勉面色一沉,“岳不群是你什么人。” 见到陈浩还是不欲开口,丁勉直接身形爆射而上,威猛无俦的拳头朝着陈浩而来。 陈浩从来没遇过这般暴烈的打法,而且丁勉其人内功也无比深厚,他内功不占优,剑法被压制,被丁勉打的节节败退,最后被其一拳轰在剑身之上,长剑寸寸断裂,这之后的劲道透过长剑传递到了陈浩身上,陈浩轰的摔进了一处房屋,再起来时已是嘴角溢血。 “你不说也行,我等会将你送到岳不群面前,我看他是个什么说辞。” 丁勉看着捂着胸口的陈浩负手而立,陆柏则面露阴狠,他刚刚竟被这个少年郎一剑割破手腕,要不是他手上还戴着秘制的天蚕丝手套,这一下就得削下他的手掌。 “丁师兄,我看这小贼前来相救这刘正风一家,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华山剑法估计也是偷学的,不如直接将他杀了以防华山剑法外泄。” 丁勉看了一眼陆柏,这师弟的鬼话真是张口就来,不过也甚合他意。 虽然他刚刚看似压制住陈浩,陈浩在他手上没有还手之力,可自家事自家知晓。 在他和陈浩对攻的时候,陈浩那紫霞真气也不断的侵袭着他的体魄,紫霞真气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而后蓄劲极韧,铺天盖地,势不可当。 他先前看似拳拳强攻,可其实自身也受到了不小损伤,之后要不是利用巧劲击碎陈浩的长剑,再打下去可能那小子反倒能越战越勇。 这等人物,既然没有拜入自己门下,还是早些除去比较安心。 “陆师弟说得有理,那便依师弟所言。” 陆柏脸色一喜,从弟子中拿了一把制式长剑,一步步走向陈浩,这小子不是剑法很牛吗,我就用剑先把你双手废了,我看你如何握剑。 在一旁的刘氏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哀声道, “各位老爷,此事都是因妾身而起,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还请放过这位少侠。” 陆柏一脚踢开,“都是阶下之囚,有何资格替人求情。” 陆柏走到陈浩面前,陈浩正握着断剑接连不断的咳嗽,不过心中却无多少害怕,他伤势虽然不轻,可紫霞神功疗伤颇有奇效,他此刻仍有一战之力,主要是手中长剑不堪大用,不然他还可与那丁勉大战数十回合。 陆柏见到陈浩这幅淡然模样,心中有些疑虑,没多放狠话,直接朝着陈浩攻去。 陆柏虽然号称仙鹤手,可是作为五岳剑派之一嵩山派的长老,剑上的艺业也极为不俗。 陈浩负伤在身,还要防备一旁的丁勉偷袭,而且长剑只剩一小半了,用着极不习惯,刚开始被陆柏打的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陆柏得意的大笑,剑法越加凌厉,很快陈浩身上便多了数道剑痕,一身白衣在沾染灰尘之后又添上了几缕鲜红。 “小子,下辈子记得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陆柏寻了一个破绽,长剑一挺,直直插入陈浩腹部,陈浩却毫不在意,咧嘴一笑,用手牢牢固定住陆柏长剑,使他脱身不得,另一只手用起了太岳三青峰,将手中的断剑以太岳三青峰的手法激射而出。 陆柏想抽剑再刺,却发现拔不出来,便想弃剑用掌,可突然脖间一阵凉意,下意识一摸,脖子上多了一个豁口,汩汩血流喷射而出。 “你”陆柏只说了一个字便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陆师弟”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在一旁观战伺机偷袭的丁勉也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的师弟竟然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丁勉怒不可遏。 “小贼,我要你给我陆师弟陪葬。” 丁勉暴怒无比,全力出手,狠狠一拳砸向了陈浩的天灵盖。 陈浩刚想调动全身最后一点真气作殊死一搏,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凝神调息。” 岳不群听到房屋倒塌声便知晓陈浩这边应是事发了,急忙全力赶来,正好看见丁勉要将陈浩毙于掌下。 他心中大惊,不再隐藏实力,全力出手,浩瀚的紫气喷薄而出,和丁勉肉掌对上,两人一触即退。 丁勉连退数步,嘴巴鼓了鼓,还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岳不群则顺势坐在陈浩身后,给陈浩灌注紫霞真气助他稳固体内脏腑。 随后定逸师太刘正风等人方才赶到,看到断壁残垣,地上暗红一片,还躺倒着嵩山陆柏和一众家丁小厮的身影,那岳不群的大弟子更是遍体鳞伤,腹部还插着一把长剑,众人惊骇万分,这莫非是魔道大举来犯,不然何至于此。 刘正风看到自己的结发妻子倒在一旁,自己的长子在哇哇大哭,连忙跑了过去。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 刘氏被那陆柏含怒一脚,已是伤到了根本,面色惨白,语气虚弱, “老爷,你终于来了。” “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正风不停的给刘氏运输真气,刘氏气息才平缓下来。 她徐徐开口,“就在刚刚,有一群人闯入后宅,见人就杀,要不是有那华山陈少侠相助,我和孩儿母子两个怕也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在场众人都是武功有成之辈,把刘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审视起了嵩山派众人。 刘正风怒道,“丁勉,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苦为难我家人,这就是你嵩山派的行事作风吗” 丁勉冷哼一声,“你刘正风勾结魔道妖人,我嵩山替天行道,惩奸除恶何错之有?” 众人再次哗然,怪不得嵩山派一直派人阻止刘正风金盆洗手,难道是因为这刘正风自身不检点,暗中勾结魔教? 刘正风刚想出言,岳不群抢先问道,“丁师弟,说话是要讲真凭实据的,你口口声声说刘师弟勾结魔教,可有实证?” 丁勉一时语塞,他哪有实证,不然也不会用挟持刘正风家属这一招来逼刘正风承认了。 丁勉嘴硬道,“我嵩山派所说岂会有假?” “要不是这刘正风其人不正,我们师兄弟几个又怎会千里迢迢赶来此地。” 见嵩山派拿不出证据,众人也都将信将疑。 这时候费彬才赶到,他上前向丁勉行礼,然后发现了自己的陆师兄躺在了血泊中,前去一探鼻息,惊叫道,“陆师兄陆师兄你怎么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竟已丧命。 丁勉脸色阴沉,“你陆师兄为奸人所害,为兄一时不察,竟让你陆师兄遭人毒手。” 费彬愤怒大叫,“是谁,谋害我陆师兄,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丁勉看向了岳不群的方向,“是那岳掌门身前那人,不仅阻我嵩山派做事,还用计暗算陆师弟。” “小贼,纳命来。”费彬直接对着陈浩出手,岳不群三两下挡了下来。 “岳掌门,你这是何意,此人杀害我陆师兄,乃是十恶不赦之徒,你为何阻我。” “哼,好一个十恶不赦,我倒要问问你,我这徒儿腹部上的长剑可是你嵩山派的?”岳不群怒哼一声。 丁勉上前说道,“原来是令高足,我见他用华山剑法,可却为这一家子魔道家眷出头,还以为是偷学华山的武功,没想到真是你君子剑的徒弟。” “够了”刘正风起身,逼近丁勉,喝问道,“一口一口魔道家眷,一口一口十恶不赦,我这刘府上下数十人小厮丫鬟俱被你嵩山屠戮于此,究竟谁才是魔道。” 丁勉眼皮都没动,“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杀之有何过错。” “你”刘正风再也忍不住了,便要出手。 一旁听了许久的定逸师太连忙拦住,“贫尼觉得这其间定有误会,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还有什么误会,我刘家差点被嵩山派灭了满门,要不是这华山派的小兄弟,我现在已是家破人亡,此仇已不共戴天。” “定逸师太你莫要阻我,我与这嵩山派不死不休。” 丁勉冷笑道,“好一个不死不休,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有什么资格说这种大话。” 定逸师太无法,见到陈浩起色已经好了不少了,便开口问道陈浩,“陈师侄,你怎会出现在此地” 陈浩咳嗽了两声,虚弱地说道,“我原本是去解手,可是偶然听见后宅中传来厮杀声,我便去一探究竟。” “发现有一伙人见人就杀而且大肆掠夺财物,我看不过眼便过去阻止。” “没想到,这伙人竟是嵩山派的弟子。” “你,血口喷人”费彬怒道,“我嵩山弟子怎会做此强盗之举。” 刘正风冷笑着瞥了场上站着的嵩山弟子,见到他们怀中鼓鼓囊囊,心中已有了数,抖手几道气劲一发,数位嵩山弟子的衣襟敞开,里面大量的金银首饰都掉落在地。 “好一个名门正道嵩山派”刘正风大笑道,“我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定逸师太见到这幅场景心中也有所偏倚,诵了声佛号和岳不群刘正风站在了一起。 丁勉接着狡辩,“你勾结魔道妖人,这些自然是赃物,我嵩山派将之没收有何不可?” 岳不群冷笑一声,“先不论刘师弟已然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你等对其出手已经违背了江湖道义,就凭你们这空口白牙毫无实据便上门屠户掠夺钱财,还将我徒弟打成这般模样的行径,丁师弟你们这番可是入了魔道了。” 丁勉眼睛一眯,“岳掌门,你可是要与我嵩山派作对?” “岳某不敢”岳不群一拱手,“我只是出于心中公理大义而明言,丁师兄你们这次过了。” 丁勉扫视了一下剩下的人,“你们呢,也觉得我嵩山派错了吗?” 定逸师太停下了转动佛珠,点头道,“丁师兄确实过了。” 这些江湖客本就是刘正风重金邀请来做见证的,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原本这些人是因为惮于五岳剑派威势,即便心有不满也不敢出声,可现在有岳不群和定逸师太两人顶在前面,便都纷纷出言力挺刘正风。 丁勉见到这幅场景便知晓大势已去,这次谋划已是大败亏输。 “好好好”丁勉大笑,“可怜我嵩山派一腔正义,竟被世人误解,也罢,我嵩山不再过问此事。” 说完阴冷地盯着陈浩,“不过我师弟之死,迟早会向你们华山讨个公道。” 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扛起陆柏的尸首,一言不发地离去,费彬等人急忙跟上。 原本热闹的金盆洗手大会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刘府的断壁残垣。 第二十一章 回转华山 谁也没有料想到原本应当是一桩喜事的金盆洗手大典竟闹得这般田地。 原本热闹的刘府后宅此刻显得有些寂静,江湖客待了一会都纷纷起身告辞。 刘正风带着自己的徒弟收拾残局,定逸师太和天门道长也劝慰了几句便回返了山门。 此事不管前因为何,都与嵩山派有了嫌隙,不过这嵩山派此举确实过分,他们都急着回转山门和门中师兄弟商量一下后事。 岳不群却脱不开身,因为陈浩现在还身受重伤。 寻刘正风要了一个僻静的还算完好的房间,岳不群给陈浩涂抹伤药,之前腹部的那把长剑也被小心取出。 “浩儿,这次苦了你了,是为师考虑不周。”岳不群有些心痛和自责,要不是他自作主张让陈浩前去保护刘家母子,陈浩也不会受此重伤。 陈浩倒是没什么,这次伤势虽然重可却没到致命的地步,他内有紫霞真气源源不绝的循环周天温养肺腑,伤势比想象的要轻一些。 而且这次他和嵩山两大太保直面对上,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把握,那丁勉内力确实比自己深厚,可是自己在风清扬的指导下剑法精进迅速,生死相斗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要不是那长剑质量不高,这次也不会败的这么狼狈。 至于杀死那陆柏倒是没什么值得多回想的,自己不过是趁陆柏掉以轻心之际行了偷袭之事,单对单打胜负还在两可之间。 他虽这样想,可外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五岳剑派内讧,华山派大弟子单人独剑杀败嵩山太保陆柏的传闻迅速传遍了整个江湖。 众人都知道了华山派有一个了不得的首席大弟子,实力莫测,堪比大派宿老。 陈浩一朝闻名天下知。 岳不群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伤势确保没有遗漏,叮嘱了陈浩一番多休息便带门离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处理。 虽然刘正风一家已经彻底倒向了华山一脉,可衡阳城毕竟不是自家地盘,吃穿用度,疗伤药物都用的不甚方便,待得陈浩伤势好转一些,岳不群便着手安排返程事宜。 返程的车队里,陈浩和令狐冲两人坐在马车里,其他人骑马跟在边上。 每隔一段时间,岳灵珊和陆猴儿就会掀开马车的帘布送进来一些吃食,或者蹲在门口和两个人聊天。 “那嵩山派也太可恶了,明明他们作恶在先,却说我们华山派藏污纳垢,勾结妖邪。”岳灵珊哼了一声,扯着手中的花朵,没好气地道。 “大师兄你明明以一敌多杀了那陆柏,他们却说你是利用陆柏的宅心仁厚下的黑手。” “真是气死我了。” 这个时候离金盆洗手大典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嵩山派自然不会坐视自己的名声狼藉,也不知暗地里使了多少手段,使这江湖上的风向渐渐变了。 在他们的说辞当中,刘正风勾结妖邪,华山狼狈为奸,嵩山本想惩奸除恶,却被误以为是正道的华山弟子陈浩暗自偷袭,杀死了自家长老陆柏。 而刘正风自然不会答应,一时间,两种说法甚嚣尘上,整个江湖变得动荡不安,明眼人都知晓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令狐冲开口道,“就是就是,要我看啊,这嵩山派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名门正派,应该算作魔道。” 陈浩收功吐气,开口道,“不作无谓口舌之争,把武功练好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反诬自己又如何,那陆柏到底还是死了,待得下次自己武功再上层楼,那丁勉再能颠倒黑白又能怎样,一剑杀之便可。 人死了,这江湖上的真相还不是由着自己去解释。 令狐冲若有所思,也不去理小师妹的逗乐了,随着陈浩定心练功,岳灵珊见大师兄和二师兄都不理会自己,也觉无趣,便找陆猴儿玩耍去了。 一月后,陈浩一身清爽的站在华山朝阳峰,吞吸着天地间的紫气,心旷神怡。 半月前他们便回到了华山,在华山经过了半个月的精心调理和用上了各种门中秘药,他的伤势基本痊愈了。 身体一恢复如初他便立马来到了这朝阳峰,这段时间因为负伤而不能大肆修炼着实憋闷了些,现在终于可以放心的舒展身体了。 吞吸完紫气之后,他拿起一旁的长剑,将自己会的剑法悉数演练了一遍。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练剑也是如此。 这一切全部完成后,日头已经高起,陈浩抹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去一边拿自己的水壶。 刚一转头,便看见风清扬坐在石头上含笑看着自己。 “风师叔祖”陈浩恭敬一礼。 风清扬摸着胡须,点头赞道,“不赖,你这剑道天赋虽然不是顶尖,可你这勤勉程度却是万中无一。” “也难怪你能杀败那嵩山陆柏了。” 陈浩没有自得,“谈不上杀败,不过是偷袭罢了。” 风清扬摇头,“他陆柏年岁比你多了二十,不管是不是偷袭,你能杀他足以证明你的实力,还是你真的以为那嵩山太保都是些废物?” “自谦难能可贵,可是心中也应当有傲气。” “你很好,莫要妄自菲薄。” 陈浩点头称是,他其实不是自谦,他确实是觉得胜之不武,什么时候他能正面挑败那丁勉,他才能自得的承认自己剑法极佳。 风清扬只是提了一嘴,年轻人不骄傲自大总归不是坏事,他接着开口说道,“你手上这剑用的可还行?” 当日他那把长剑被丁勉崩断,回到华山后本想再去寻一把,可有天晚上风清扬偷偷的找到了他,给了他这一把剑。 这剑古朴无华,看不出什么质地,可是沉重坚韧异常。 “甚好”陈浩点点头,他不喜欢花里胡哨,这种朴实但耐用的剑更合他的胃口。 风清扬眼中浮现追忆之色,“那便好,想当年我靠这把剑纵横江湖十数载,如今我老了,但是剑不会老,我不能沉没了它。” “也罢,过去事不再提。” “今日开始,你便正式跟我练剑。” 在风清扬赠剑的当晚,陈浩也将辟邪剑谱取来给风清扬一观,算是消除了风清扬心中的芥蒂。 风清扬虽还是不愿和岳不群相见,但开始以华山门下自居,剑法上更是对陈浩倾囊相授。 朝阳峰上,一老一少随势而动,随风而行,剑光闪烁其中。 不仅陈浩随风清扬练剑,在他推荐之下,风清扬也一并教习令狐冲剑法,只不过令狐冲基础比陈浩薄弱得多,风清扬便先让令狐冲打熬基础,是以没有跟陈浩一同练习。 陈浩在山上躲得清闲不问世事,可山下的形势愈发紧张。 嵩山派前日发来消息邀请华山掌门岳不群前去参与五派会盟一事,要是以往去便去了,可是今朝两派关系降至冰点,岳不群不得不早做打算,这些日子便不停的联系恒山泰山衡山等派,相互通气共同商议。 午饭时分,陈浩从山上下来,看到桃林中有两人在练剑。 一男一女风姿绰约,女的剑法不甚纯熟可是十分灵动,男的就纯粹是个花架子,两人练剑嬉戏打闹好不快乐。 陈浩看了几眼便离去了,那女的是小师妹岳灵珊,男的是一个月前入门的林平之。 他和令狐冲终日习武,无暇陪同岳灵珊,恰巧林平之早就对岳灵珊心有好感,两人一来二去关系迅速升温。 清官难断家务事,男女之事更无道理可言。 不管岳灵珊最后和谁在一起,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自己无权干涉,能做的只是寻个恰当的时机提醒一下令狐冲。 第二十二章 田伯光 吃完饭陈浩便打算去寻令狐冲,令狐冲为了让自己定下心来特意跑到思过崖去练武。 思过崖位于华山绝巅之处,这里人迹罕至,上下出行都不简单,令狐冲选在此处练武倒是下了一番狠心。 陈浩登上思过崖,发现令狐冲正和一个穿着花哨的男子聊天。 令狐冲见到陈浩到来,面色一喜,急忙站起身来, “来田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便是我华山大师兄陈浩,单打独斗杀了那嵩山派的陆柏。” 原来那和令狐冲交谈的男子竟是万里独行田伯光。 田伯光知道走过来的这个神情淡然,剑眉星目的倜傥青年竟是那陈浩,连忙拱了拱手,“久仰久仰。” 田伯光此刻心中有些苦涩,他原本是一个风流浪荡子,流连花丛好不快活,可是在遇到令狐冲之后一切都变了。 先是自己到嘴的鸭子飞了,然后稀里糊涂的认下来一个尼姑师父。 这些也都没什么,顶多名声上受损,可之后竟然被一个不知是何来历的人擒住,还给他喂食了毒药,让他必须在一月内将令狐冲带下华山去找仪琳,不然他就得不到解药得穿肠烂肚而死。 他马不停蹄的赶来华山,打听得到令狐冲在这个地方习武,便前来好言相劝,令狐冲果然不愿答应,不过没事,他武艺不行,软的不行来硬的。 可正当他准备强行掳走令狐冲的时候,这陈浩就来了。 这可是杀了嵩山十三太保陆柏的人,田伯光再自大也不会认为自己能以一敌二打赢这两人。 这下可难办了。 打又打不过,那就只能上演苦情计了。 田伯光苦笑道,“令狐兄,实不相瞒,我这次来确是有事相求,这关系到在下的身家性命。” 令狐冲性子吃软不吃硬,田伯光来硬的他怎么都不会屈服,可田伯光这番做派他就有些受不住。 “怎么回事”陈浩看了看地上喝光的两坛酒,随口问道。 田伯光又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原来那日令狐冲见义勇为救下恒山派的仪琳小师妹,竟在仪琳小师妹的心中留下了痕迹。 按照田伯光所说,仪琳现在是茶饭不思的想着令狐冲,他此次来便是带令狐冲下山去见仪琳。 “这怎么会关系到你的性命?”令狐冲纳闷问道。 田伯光怅然说道,“可怜我万里独行田伯光一世风流,却在阴沟里翻了船,被人下了药。” 田伯光一声长叹,“要是不能带你去见仪琳,我就拿不到解药,一个月后便会毒发身亡。” “这”令狐冲看向了陈浩,他自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陈浩思索了一番,这应当是那董方白的手笔,这次不应,下次还会再来,索性直接解决了事。 于是陈浩便点头道,“令狐冲可以下山。” 令狐冲惊讶道,“大师兄。” 田伯光则是大喜,“果然还是华山大师兄深明大义,在下先谢过了。” 说着拉着令狐冲便往山下走。 一把长剑挡在了他的身前,陈浩淡淡道,“救你是江湖道义,可是你这些年犯的罪行也需要得到惩罚。” 田伯光傻眼了,“什么意思,你又要救我又要杀我?” 陈浩摇头,“你没有伤害过我,我不好判断如何惩治你,所以我会把你带到有资格惩治你的人边上,由她们决断。” “什,什么意思。” “你先回答我,你可有滥杀无辜。” “没有绝对没有,”田伯光摇摇头道,“我只是爱好风流,不喜坏人性命。” “那便可以进行下去了。”陈浩点头说道。 “到底什么啊”田伯光一头雾水。 “你可以先打一架,要是打赢我就没这回事了。”陈浩举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也好,田伯光也正想试试这华山大弟子的成色,掏出了自己的单刀,“在下正有此意。” 田伯光也不客气,话音刚落就开始强攻,他一手狂风快刀耍得滴水不漏,而且刀刀迅捷,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凶。 不过田伯光刀法虽快,陈浩也不是吃素的,他本就习练了十几年的华山剑法,根基稳固无比,又经过了风清扬的专业指导,剑法更上层楼,两人一时斗得竟不分上下。 “好,痛快”田伯光鲜少遇到能和他打对攻的对手,这下打的酣畅淋漓,痛快无比。 令狐冲在一旁眼睛看的发直,这大师兄的华山剑法我每一招都认识,可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但是招招之间连接的天衣无缝,毫无滞碍,真是神奇。 打到后面,比拼的便不是招式了,而是内力的深厚程度。 田伯光虽然习武多年,可一直在江湖浪荡,内功不能说浅薄但也不甚深厚。 而陈浩打小便每日勤练不缀,修习的更是紫霞功这种顶级心法,越到后面后劲愈足。 在百招过后,田伯光手中单剑被陈浩击飞,再一眨眼,脖子边缘已横架着一把长剑。 “你输了。” 田伯光眼珠一转,打不过你我还跑不掉吗,我就不信你轻功也能追上我。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陈浩收回了长剑,“你可以跑,但我令狐师弟便不会下山了,你还是难逃一死。” “而你要是做完我安排的事,我便会让令狐师弟满足你的要求。” 踏出了半只脚的田伯光讪笑着收回了脚,“陈兄武功高强,在下佩服,陈兄到底要在下做何事,不妨明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浩看向了令狐冲,“你收拾收拾,准备跟我一起下山。” 田伯光急道,“可我身上的毒。” “你何日中的毒”陈浩问道。 “三日前。” 陈浩点点头“我心中有数,不会耽误时间。” 田伯光有求于人又技不如人,只得乖乖听命。 当天下午,在跟岳不群说了一声之后,陈浩令狐冲田伯光三人下了华山。 岳不群也没多问,知道陈浩是个有主见的,嘱他多加小心,然后快些回来。 三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很快就到了附近的城池。 陈浩拦住想去寻欢作乐的田伯光,“这座城附近可有你轻薄过的女子。” “你问这个干嘛”田伯光奇道,“你不会有那种特殊的癖好吧。” “哎呀好说好说。” 陈浩瞥了他一眼,田伯光立马住了嘴,“好像有那么一两个,我有点记不清了。” “你最好想起来”陈浩说道,“要是被我知道你瞒报,你的命可能就没了。” “这么严重啊,”田伯光马上开始皱着眉头细想,“城东好像有一家,城西也有一家,然后就没了。” “带我去。”陈浩开口道。 田伯光惊恐地看着陈浩,这人相貌堂堂不会真有怪癖吧,令狐冲也有些不解。 陈浩没过多解释,到时候他们便知道了。 城东一家宅院,里面人都已经睡下了,田伯光指了指里面一处厢房,“应当便是那里,你自己去吧,我可不去。” 陈浩趁其不备一指点在田伯光穴道上,田伯光身体不受控制,动弹不得,刚想说话,嘴里便被一块麻布塞住了,然后感觉到自己身前好像被贴上了什么东西。 陈浩提着田伯光落到房前,仔细听了听呼吸声,里边只有一个人,他推门而入,靠着目力辨认出是个女子,和田伯光之前描述差不离。 陈浩手掌稍稍发力便使田伯光压跪在地上,留下一把匕首,点上灯再屈指一弹将那女子弄醒,随后便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大师兄你这是”令狐冲有点明白陈浩的意思了。 陈浩开口道,“世人皆说田伯光采花大盗,恶贯满盈,可有几分真假却难以判断。” “或许他色心常有,其行未必到采花贼那等人人喊打的程度。” “若他只是一个嘴里花花但被‘冤枉’成采花贼的人。” “我一剑杀之,心中有愧。” “是以将他带至被他轻薄过的女子之处,若当真有那等行径,那些女子定也饶不了他。” “他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大师兄高义。”令狐冲又有了新的疑惑,“可传闻说田伯光所轻薄女子不计其数,那该如何。” 陈浩笑道,“从这里到恒山派地界我绕了绕路,经过城池十数座。” “倘若这十数座城池里被他轻薄过的女子都不愿杀他,那之后我放他一马又有何妨。” “如若他中途死去,这也是他应得的惩处。” 两人静立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女子醒来先是惊讶害怕,看到田伯光时呼吸明显急促了许多,可期间从未拿起过地上的匕首,渐渐地里面传来了低不可闻的哭泣声。 陈浩知道结果了,透过纱窗轻轻一缕指风将那女子弄晕,然后推门进去解开了田伯光的穴道, “恭喜你,通过了第一个考验。” 田伯光愤怒的取出嘴巴里的麻布,从胸前撕下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淫贼田伯光在此,要杀要剐随君所愿。 “你这是什么意思。”田伯光咬牙切齿。 陈浩转身离去,“让你赎罪。” “快些吧,还有一家。” 田伯光看向陈浩的背影,心中发狠,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一定要将你这个王八蛋碎尸万段。 他刚想离去,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子,轻轻一叹,将其抱起轻柔地放在床上。 站在门外的陈浩感知到了这一幕,脸庞柔和了一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田伯光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有过挣扎,有过反抗,可都被一一镇压了下来,至于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逃到天涯海角不难,可是毒怎么办。 也不知是田伯光运气好还是别的缘故,近三十位女子过去,田伯光还是活着。 其中他被匕首捅了七刀,身上被划了十数道口子,但却无一致命伤。 看着近在迟尺的恒山,饶是田伯光这久经江湖之人也不禁热泪盈眶,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第二十三章 再遇董兄 恒山山脚的密林当中,董方白正在和仪琳叙话,她们此时已经相认,互相以姐妹相称。 “仪琳,我这次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哦”董方白笑意吟吟,看着眼前这个出落的秀丽的姑娘,心中一片温暖,本以为自家这个妹妹早已在战乱中离世,可是老天有眼,竟让她活了下来。 那日在衡阳城外无意间捡到一个秀囊,惊觉这竟是当年妹妹随身佩戴的护身符,心中大惊,也顾不得再去计较曲洋的事情,急匆匆的发动了附近所有人手去打探这个秀囊的主人。 日月神教一者可与五岳剑派相抗,实力势力可想而知,不过数日功夫,便已知晓那绣囊的主人正是恒山派的小尼姑仪琳。 董方白喜不自禁,她之前见到仪琳时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谁曾料想她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仪琳也是恍若梦中,师父从小告诉她自己捡到她的时候那个村落已经空无一人,她本以为自己世上再无亲人。 可那日董方白到来,叙述了许多她小时候的事,有些她记得,有些已经模糊不清,还有自己的小名,连师父都不知晓,董方白却能一口叫出。 董方白将小时候的故事一件件一桩桩细细地讲给仪琳听,仪琳哪能还不明白眼前这个英气的女子就是她小时候相依为命的姐姐。 “姐姐”仪琳心思纯净,心中没有城府,很快便接受了董方白这一姐姐,“什么礼物啊,仪琳是出家人,好些东西不能要的。” 董方白促狭一笑,“仪琳你肯定会喜欢的。” “他们昨日已经到了衡山城了,算算时候应该快来了。” 话音刚落,密林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三人走了进来。 一人锦绣衣裳,长相英俊,可是却臊眉耷眼垂头丧气。一人穿着深蓝色的华山制式长袍,剑眉薄唇,长方脸蛋,身上有着散不去的江湖浪荡气。剩下一人身着玄色长袍,身形挺拔,面如冠玉。 “田伯光!”仪琳一见到就叫了起来,“你怎么又把令狐师兄抓起来了,还有陈师兄,你快放了他们。” 田伯光有苦说不出,“我的小师父啊,你仔细看看,是我被他们抓起来好吗。” 仪琳细看,发现果然只有田伯光一人神情苦涩,其他两人都谈笑自若,嘿嘿傻笑道,“那便好。” 田伯光:……。 “令狐兄,陈兄,我们又见面了”董方白对着二人打招呼,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田伯光,你这家伙有点本事啊,不仅将令狐冲带了下来,还买一送一把陈浩也带了过来,当真是小瞧你了。 “董兄”陈浩点点头应了。 令狐冲则是兴奋地叫道,“董兄你怎么在这里,当日一别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 田伯光见到眼前三人竟然是熟识,连忙插嘴道,“这位兄弟,啊不,董兄弟,你看你的要求我也办到了,那我的那个解药”他嘿嘿笑着搓了搓手,“你看,你和令狐冲是好友,我和令狐冲也是好友,所以算下来我们两也是好友啊。” 令狐冲拆台,“谁和你是好友啊,我可不会和你同流合污。” 田伯光嘿了一声,“你这人可薄情寡义得紧,回雁楼同桌共饮的情谊你说忘便忘了?” “行了行了,”董方白见到几人说笑打闹,心情也是不错,挥手弹给了田伯光一粒小药丸,“吃了它吧” 田伯光一口咽下,砸吧砸吧嘴没尝出什么感觉,“那便谢过董兄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陈浩开口道,“走自然可以,只是希望你记住前端时间经历的事,莫要让我再次寻到你。” 田伯光心里冷哼一声,现在我的毒已经解了,你还能找得到我就跟你姓,不过脑海里浮现起那些女子的哀泣,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复杂。 “知道了知道了。”田伯光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怎么了,前段时间他做什么了,我看他神色这么萎靡。” “董兄有所无知,我这大师兄可是妙人,他前段时间……”令狐冲将陈浩做的事叙述了一遍,仪琳听得迷迷糊糊,董方白却是有些欣赏,这事情做的有趣。 “对了,我和陈兄有要事相谈,仪琳,你不是一直想见你的令狐师兄吗,你们两叙叙旧吧,晚上一起吃个团圆饭。” 说完董方白就拉着陈浩走了,她千辛万苦的促成令狐冲和仪琳此次会面,自然不会让陈浩留在这里做电灯泡。 两人漫步林间,董方白先行开口,“多谢陈兄成全。” 她不是蠢人,知道以田伯光的武功绝对不可能打赢这个陈浩强行带两人下山的,而那令狐冲又是个死脑筋,没有陈浩开口应允,令狐冲绝不会来此。 “成全谈不上,只是董兄以为此二人当真能成?” 董方白见他明白自己心中所想,也不遮掩,大方道,“仪琳对令狐冲日思夜想,已是情根深种,我顺手推舟岂有不成之理。” 陈浩摇摇头,“你可问过令狐冲的意见。” “仪琳喜欢令狐冲,可是令狐冲不见得喜欢那仪琳。” “怎会如此,要是不喜欢又怎么会舍身相救”话音越来越弱,董方白想到了令狐冲的为人,换个人他应该也一样会救。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被我东方”董方白差点说漏嘴,急忙改口,“董方白的妹妹看上是他的荣幸,容不得他拒绝。” 陈浩笑道,“你也未曾问过那仪琳的意愿吧” “仪琳喜欢令狐冲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要不然怎会分别之后就茶饭不思。” “你知仪琳喜欢令狐冲,可曾想过仪琳是否会同意让不喜欢她的令狐冲在威逼胁迫之下与她成婚。” “如你所说,她既喜欢令狐冲,那便极有可能不愿见到令狐冲受到委屈或胁迫。” 陈浩正色道,“我劝董兄还是先问过仪琳的意愿为好,不然兄妹生隙悔之晚矣。” 董方白呆愣了一下,她关心则乱,倒是没有想过此节,这番听陈浩所述,觉得甚是有理。 董方白诚挚地冲着陈浩一礼,“多谢陈兄提点,我知晓了。” 两人再次前行,董方白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对了陈兄,先前令狐冲所言,你这路上对那田伯光所施惩戒倒是颇妙,可倘若事事如此,人人如此岂不显得繁琐麻烦?” 陈浩笑道,“自是得因势而定。” “田伯光虽然风评极差,可却不害人性命,因此他的苦主尚且都在人间,自是可以去寻他苦主,让其苦主自行处决。” “可大多数江湖恶徒却不是这般,他们手底下都沾染着无数人命,对于此等人自然是一剑杀之送其去地下寻他的苦主赎罪。” “而且田伯光是自行撞上门来,恰巧我也有空,机缘巧合才会如此行事。” 董方白奇道,“我还以为陈兄是那般嫉恶如仇,听闻恶人恶事便风驰电掣赶往铲除的大侠呢,原来也是要别人送到门上的。” 陈浩笑道,“董兄所言是古之大侠,在下担当不起,路见不平我自当拔剑助之,可却不会如董兄所言那般行事。” 陈浩正言道,“世间不平何其之多,即便我日日奔波,夜夜不停,所能帮助的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董方白问道,“能帮的少那便不帮了么?” 陈浩摇头,“非也,在下只是想从更高处着手。” 董方白追问道,“陈兄意欲何为。” 陈浩朗声道,“我欲勤练武功,登临绝巅,为这座江湖立下规矩。” 第二十四章 传功令狐冲 晚饭的时候,四人围坐在篝火旁。 “来来来,董兄,大师兄,你们两尝尝这兔子。” 令狐冲从火架上取下一只烤得焦黄还略有些发黑的兔子,撕成了两半,用树枝插好递给了两人。 陈浩接过,闻到了扑鼻的肉香味,咬了一口,肉质鲜嫩,不过少了一些调味料吃起来感觉还是少了些味道。 这是令狐冲下午时候逮到的,一共有两只,正好拿来果腹。 仪琳则默念着经文,鼻子抽动着,眼睛盯着前面的大锅。 她是出家人,吃不得野味,令狐冲便特地采摘了一些野山菇,给她熬了一锅蘑菇汤。 这锅是董方白让人从山下的城池里送上来的,还有一整套的餐具碗筷。 令狐冲纳闷为何不直接去山下吃得了,被董方白教育了一番便乖乖的去打猎了。 见蘑菇汤差不多好了,令狐冲拿起碗筷给每人盛了一碗,脸含期待地说道,“尝尝这个怎么样。” 陈浩尝了一口,浓淡适宜,唇齿留香,点头赞道,“不错,很好喝。” 仪琳一边喝一边竖起大拇指,咕咚咕咚一碗喝完,“真是太好喝了,令狐师兄你好厉害啊。” 令狐冲不好意思的摸头笑笑,“过去我在山中不喜练武,就经常和小师妹他们一同捉些野味打打牙祭,倒是不务正业了。” 怪不得华山上面近些年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少了,罪魁祸首竟是眼前这人。 “唉,可惜这良辰美景,竟无美酒相伴”令狐冲吃完一个兔腿,咂咂嘴叹道。 董方白托人往山上送东西不知是故意还是疏忽,竟没有送酒,这可让嗜酒如命的令狐冲有点难受。 “行了,快些吃吧,吃完我们得连夜赶回华山”是陈浩特意让董方白不要送酒,不然容易耽误晚上赶路。 “啊?晚上就要回去啊,为什么这么急。”令狐冲也是突然才知道,有些惊讶。 “我们出来已经半旬,师父差不多这两日便要动身前去嵩山共商五派计议,而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此刻华山只有师娘一人,我们得尽快回去以防宵小。”陈浩开口解释道。 虽然华山后山还住着风清扬,可他曾发过誓言不再与人动手,恐怕华山无灭门之祸的话他是不会轻易食言的。 令狐冲一听,是这个理,便加快了吃兔子的速度。 董方白没有出言反对,她下午得到陈浩提点,在傍晚时候偷偷询问过仪琳的意见,得知仪琳果然不愿自己那番安排,便打消自己心中的那番盘算,也没有了强留令狐冲撮合两人的想法。 “陈兄,令狐兄,山高水长,此去一别,再见不知何时。”董方白以茶代酒,满饮一碗。 她和陈浩令狐冲结识时间虽然不长,可这两人的性格脾性颇合她胃口。 令狐冲侠肝义胆,热血正义,陈浩外表清冷,内心却有气吞山河的雄心壮志,而且为人方正且不呆板迂腐,这两人都让她起了结交的心思,这番话语也是真心实意道出。 后面其实还有半句不曾说出口,若是再见时不知是否还能这般同坐饮茶。 令狐冲和陈浩举碗还礼,令狐冲不知董方白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武功高强,为人豪爽仗义,是条好汉。 陈浩知晓其真实身份,但听其言观其行,就接触的这几次觉得她为人处世都还不错,不像传闻中那般,起码眼下这董方白是个江湖大侠豪客。 仪琳也跟着拿起了碗,学着他们的样子一饮而尽,喝的太急,呛到嗓子,连连咳嗽起来,三人大笑,惊走不少夜行人。 后半夜陈浩和令狐冲两人便运起了轻功全力奔赴华山,仪琳有董方白照料自当无碍。 长途奔袭之际最能看出修习内功的水平。 不过数个时辰,令狐冲已经内气耗尽,脸上密密麻麻一层细汗,身上衣物更是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漉。 反观陈浩,气息依旧平稳,一切如常。 “大师兄,不行了,我不行了,歇一会。”令狐冲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 陈浩依言停下,“盘坐调息,与我一同。”陈浩气劲一扫,将脚下清出一片空地,盘腿坐下,念起了行功口诀。 令狐冲有样学样,坐在陈浩边上,感受着陈浩身上的气劲流动,渐渐地自身也随之开始律动,跟着陈浩所述口诀,一个大周天竟很快完成。 半晌过去,令狐冲丹田里内气蓄满,不仅如此,里边还多出来一缕极其精纯的内力,在不断同化着周边内力。 似是看出令狐冲疑惑,陈浩解释道,“待得你内力全部转化完,你的紫霞功便算入门了。” “哦哦”令狐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什么?紫霞功?!” 令狐冲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大师兄,这这这,紫霞功?我不能练的啊。” 刚刚陈浩教他的竟是紫霞功入门口诀。 陈浩笑道,“师父都同意让你练剑了,一门紫霞功算得什么。” “话是这么说”令狐冲脸皱了起来,“可是这紫霞功向来只有华山大弟子下一任掌门才能习练啊,我不该练这个的。” “你练了这紫霞功,你便能打过我了么”陈浩问道。 “那肯定不可能。” “那下一任掌门是你还是我。”陈浩继续问道。 “当然是大师兄你啊。”令狐冲不假思索回道。 “那就好好听话,什么时候能打过我,成为大师兄了再来问我为什么。” 令狐冲还是心有惴惴,这紫霞功虽好,可他知道这不是他有资格修习的功法,“大师兄,可师父那边。” 陈浩笑道,“你真当我敢私自传你紫霞功?” “现下是多事之秋,江湖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师父日前便叮嘱我,寻机将紫霞功交予你。” “让你好生修炼,护我华山门庭。” “你可别辜负师父的一番好意。” 令狐冲知道是师父岳不群的安排,二十多的汉子竟是有些哽咽,他往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时常带着手下师弟们胡闹,还给师父惹出来不少祸事,可师父依然这么关照自己,连紫霞功这等华山顶级功法都愿意让自己修习,自己日后定当要改过自新,好好发愤图强,振兴华山。 陈浩见得令狐冲这般模样便知晓他心中所想,心中也是一阵舒畅,原剧情中有着二十来年的师徒情谊的这两人最后反目成仇让人唏嘘不已,此次定不会让此悲剧重演。 这紫霞功传授给令狐冲的提议自然是陈浩开的口,岳不群作为掌门不好亲自破坏门规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不过岳不群没有明言反对便是默认了。 此中缘由不必对令狐冲多言,让他以为是师父的一番苦心更好一些。 接下来的几日,令狐冲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练武的勤勉程度和陈浩一般,每日赶路途中歇息也不忘修行内功。 在这般日夜兼程中,不过数日功夫,两人便已回转了华山。 刚到华山脚下,两人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华山山脚一直是有弟子值守的,负责迎来送往各路宾客和防备宵小之徒,可现在这里却空空如也,一人也无。 定是山上生了大事,才会把山脚值守的弟子都召回山上。 两人不顾一路到此的疲惫感,再次发力往山上奔去。 第二十五章 华山遭难 华山派在数十年前是五岳第一大派,其功法剑气双绝独步江湖。 可之后剑气二宗产生分歧且越来越大,演变成了一场剧烈的内斗,华山派剑宗弟子落败,气宗掌权直到现今。 可剑宗弟子并未被诛绝,还留存不少种子散布四方,等待卷土重来。 正气堂内,一向温柔贤淑的宁中则此刻脸色铁青,脸上隐现怒火,她身旁站着华山所有弟子,也都是怒气高涨。 在华山弟子的对面有着一行十数人,有几人粗布麻衣,像是江湖客,剩下的都身着嵩山衣物,为首的那人是嵩山十三太保排名第一,名气仅在掌门左冷禅之下的丁勉。 宁中则声音清冷,“封不平,成不忧,你们这些剑宗弃徒,还妄想回来接管华山,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粗布麻衣的人堆中站出来一个年岁较大,身量不高的人,不咸不淡地回道,“当年我和师兄封不平并未在山上目睹剑气之争,但想来定是你们气宗耍了卑鄙手段,不然我剑宗足足数位剑道宗师岂会落败。” “你们这气宗掌权之位来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我等今日为华山正本清源何错之有?” 宁中则被其言辞气的冷笑了两声,“好一个未曾目睹,好一个不清不楚,全天下皆知我气宗堂堂正正斗败你剑宗,只你们二人不知,你二人睁眼瞎的功夫当真一流。” 成不忧不接茬,“久闻宁女侠乃华山气宗高手,而且口中一直轻贱我剑宗,不如我们比试一场,谁赢华山就给谁做主如何?” 宁中则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无耻,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当我堂堂五岳剑派之一华山派是过家家吗,不管你们如何诡辩,这华山掌门就是我师兄岳不群的,你们还是趁早断了这念想,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哈哈哈”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大笑了几声,拉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成不忧,“宁女侠不愧是女中豪杰,我封不平今日是见识了。” “我师弟讲话口无遮拦,我替他向宁女侠致歉,比试就不必了,容易伤了和气。” “我们俱是华山一脉,我们也不想华山再次重演几十年前的悲剧,所以特地请来五岳之首的嵩山派师兄前来主持公道。” “想来嵩山派师兄开口,众人都不会有异议才是。” 宁中则只是冷笑,自刘正风金盆洗手过后,他们华山派与嵩山派的关系便降至冰点,这次剑宗弃徒找上门来,后边定是嵩山派在背后推波助澜。 自家师兄前脚刚走,后面剑宗弃徒就和这丁勉上山来,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是以她根本不想让这个丁勉开口,当即打断道,“不必了,归根结底这也是华山私事,不必劳烦嵩山派师兄大驾了。” 丁勉既然已经来了又岂会轻易住口,他笑道,“宁师妹此言差矣。” “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向来不分彼此。” “贵派岳掌门此刻也正和我师兄等人商议五派合并呢,那之后我们更是一家人。” “家里人有事我们岂能袖手旁观,左师兄知晓你们华山有此误会,特地命我带着五岳令旗前来调解。” 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面旗子,便是在刘正风金盆洗手当日用过的那面。 “丁师兄,还请您支持公道”封不平恭声说道。 “也好”丁勉点点头,“左盟主不愿让华山再起内讧伤了大家和气,便嘱我前来。” 他举起手中五岳令旗沉声说道,“左盟主有令,华山剑气二宗俱为正统,然气宗已经执掌华山二十余年,特此传令将华山掌门一职授予剑宗后人封不平以作平衡。” 封不起成不忧脸上泛起喜色。 宁中则脸上布满寒霜,左冷禅这是已经不做表面功夫,要与华山彻底撕破脸皮了。 “宁女侠,你可听清了。”成不忧嘿嘿笑道,“赶紧把华山让出来吧,现在我的师兄封不平才是华山掌门。” “不错”封不平摸了把自己的胡须,“我们讲话你不听便罢了,左盟主的命令你们还是要听的吧。” 陆猴儿等人义愤难平,再也忍不住了叫骂道, “无耻,我们华山的掌门只认我们师父” “就你们这幅德行,也配染指我华山掌门之位。” “娘,别理他们,等爹回来好好教训他们。” 宁中则寒声道,“丁师兄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 “我五岳剑派掌门之位什么时候轮到左冷禅做主了。” 丁勉摇摇头,“宁师妹要是没听清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 “如今我五岳剑派合并在即,华山派不过是其中一脉,左师兄作为五岳联盟盟主,自是能做主华山掌门一事。” 宁中则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点点头,抽出腰间长剑,“既如此,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宁中则口中暴喝一声,“华山弟子听令,随我守护华山门庭,不受宵小染指。” 身后弟子齐声应道,“弟子听令。” 铿锵数声,所有华山弟子长剑出鞘,气势凌厉。 丁勉早已知晓宁中则不会乖乖就范,“宁师妹可是要违抗左盟主的命令?这样做的话,其余四派可共诛之,还望宁师妹三思啊。” “丁师兄”成不忧叫道,“莫要再与她废话了,赶紧动手吧。” 宁中则不再言语,摆出剑势,嵩山等人欺人太甚,即便今日血溅于此也不能堕了华山威名。 宁中则成名已久,而且近些年来也没落下武功的修习,十足十地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可对面的人又岂是好相与的。 封不平和成不忧二人说是剑宗弃徒,可实则是得到了剑宗真传,手底下功夫俱是不凡,而且其一旁还有面露笑意的丁勉,今日怕是危矣。 宁中则虽久未履足江湖,可对敌经验着实不缺,华山剑法一招一式熟稔无比,尤其是最后一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更是浑然天成,成不忧竟一时被压在下风。 成不忧心中又急又怒,没想到这一个女流之辈竟也如此之强,而且为何她的剑招隐隐有剑宗的影子,一招一式打的他甚是难受。 成不忧心中恼怒她害的自己在嵩山派师兄和众多小辈弟子面前出丑,心中发狠,再也不顾同门情谊,一剑荡开宁中则的长剑之后瞬点了四剑,这是他在江湖浪迹多年结合剑宗剑法所创的剑招,狠辣无比,出手即见血,封不平见得此招眉头忍不住的一动。 宁中则心中警兆大生,福至心灵般的横身一躲,身后的柱子上瞬间多了四个小点,能透过其看到后边。 好狠辣的剑招,丁勉也是精神一振,仔细打量起了成不忧,这个人相貌平平手底下功夫确是不弱。 成不忧见得宁中则竟然能躲开此招亦是有些惊讶,这般剑招重在出其不意,一击未能奏效他也不再抢攻,嬉笑道,“宁女侠,你看你连我都敌不过,只得仓皇逃窜。” “这里还有比我更强的封师兄和嵩山的丁师兄。” “何不放弃挣扎,也免徒添伤亡。” 宁中则平息了一下体内气机,一语不发,战意昂然,岳不群不在的时候,她就是华山的天,她不倒,华山就不会坠。 成不忧见宁中则如此不识抬举,也不多说废话,两人再次缠斗在一块,眨眼便是数十招过去。 见成不忧和宁中则交手难分伯仲,封不平恐夜长梦多,索性上前相帮,以二对一。 宁中则一对一算是势均力敌,以一敌二则很快落入下风,没几招便被封不平寻到破绽用剑身拍飞。 “师娘。” “娘。” “你们还要不要脸,以多打少。” 华山弟子被丁勉带来的嵩山弟子缠住无法支援,见到自己的师娘受伤吐血,都红了眼睛。 岳灵珊惊叫一声,也顾不得和自己交战的对手,急忙冲去跑到宁中则身边。 “小心”林平之大吼一声,身子前倾,挡住了嵩山弟子斜划过来的长剑,岳灵珊毫发无损,林平之背脊上一道血痕浮现而出。 不仅是林平之,其他华山弟子都或多或少有些受伤,刚开始双方还有所克制,可是在宁中则受伤之后,华山弟子红了眼睛不管不顾暴怒出手,双方打出真火之后,正气堂内很快便弥漫着一层血色。 见到自己这边已经大占上风,封不平也不欲多造杀孽,让丁勉阻止了嵩山弟子,自己一步步站到大堂上位,对着宁中则说道, “宁女侠,你也不想让这么多华山弟子英年早逝吧,只要你亲口承认日后这华山掌门是我封不平,我便可以放你们一马,你们要是愿意加入新的华山,我也欢迎之至。” “我知道,宁女侠你不惜一死,可这些华山弟子还未踏入江湖便死在此处,宁女侠你于心何忍?” 宁中则咽下口中的血沫,生性刚强的她怎会答应此种胁迫,要是只有她一人,她定当宁死不屈,用手中剑杀它个天昏地暗,可是看到自己身旁的华山弟子都身染血色,还有数个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瞬时间脑海中天人交战,师父师兄和弟子的身影交织徘徊,她一时竟迷惘了。 “师娘,万万不可,生是华山人,死是华山鬼。”梁发,施戴子等人举剑冲了上去,“我华山弟子何惧一死。” “不知死活的东西,”丁勉眼神一冷,一脚便把这几人踢飞到一边,“既然你们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住手”宁中则怒喝,继而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苦涩,“我” 刚吐出一个字,门外忽地传来暴烈风声,门外值守的嵩山弟子哀嚎着倒了进来。 一青衣,一白衣,两人提剑杀入。 第二十六章 破敌 “何方宵小”眼见得宁中则就要屈服,嘴角都开始微微上扬的封不平见得有不速之客到此打扰,眉头一皱喝问道。 “你祖宗”令狐冲见到华山弟子这般惨淡景象,心中怒意已然旺盛,尤其是见到有一人竟敢站在师父才能站的位置上,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火。 令狐冲几个冲刺到得封不平面前,喝道,“给我下来。”随后一剑递出,剑尖宛若穿花蝴蝶瞬间展现出了数种变化。 封不平脸色不变,脚步都未挪移,身子一侧挡过了直击面门的一剑,随后后发先至,手中长剑翻了个身,剑柄在令狐冲小腹上轻轻一点,令狐冲便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 令狐冲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努力了许多,剑法和内功都有精进,可和封不平这等江湖高手还是有些差距,兔起鹘落之间令狐冲便被轻易击败。 成不忧见得此景,在旁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华山的两个小崽子。” “你们的新掌门正在此处,还不快些上前拜见。” 令狐冲呸了一声,正要喝骂,陈浩拉了他一把,奔至宁中则身前。 “浩儿,冲儿。”宁中则见到原是令狐冲和陈浩赶到,脸色浮现出一抹喜色,陈浩的武功她心中有数,不比她来的弱,有他在,华山今日或许有喘息之机。 岳灵珊等人也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士气大振。 “大师兄,二师兄,这群坏蛋上门就侮辱师父,还打伤了师娘。” “大师兄,他们还重伤了我们好多师兄弟。” 众弟子叽叽喳喳的控诉起了来人的罪行。 陈浩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敌手,来人身份宁中则已经悄声告诉他了,陈浩心中也是有些没底。 成不忧封不平二人已是江湖一流好手,可陈浩对付这二人倒也是有着些许把握。 其二人强归强,可自己得到了风清扬毫不保留的教授,剑宗所有的剑法绝学,诀窍弱点他都一清二楚,在他面前,这两人实力至少要下降三成。 风清扬以为世上再无剑宗后人,便将剑宗所有招式一点不剩的交予了陈浩,尤其是风清扬隐居在华山思过崖数十年,自己推陈出新又创出来许多新的剑招,这些陈浩都是有所了解。 当下最令陈浩警惕的便是此刻冷眼看着他的丁勉,自己在金盆洗手大会上杀害了他的师弟陆柏,想必丁勉已将自己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有机会击杀自己他绝不会留手。 陈浩暗道失策,应当先去后山请风清扬才是,可眼下显然已是去不成了,只得寻机让令狐冲偷跑出去搬救兵。 陈浩这般想着,那成不忧却按捺不住出手了,他本是个急性子,见得有两人竟敢打断自己师兄弟好事,手老早便痒得不行,眼下其中一人已经被师兄收拾了,那自己便收拾剩下那人吧。 听闻眼前这白衣青年是华山大弟子,哼,大弟子又如何,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一招的事。 成不忧唰地抽出长剑,眨眼间就刺出了四五剑,剑招凌厉,杀气逼人,剑剑攻人要害,招招置人于死地,正是之前对付宁中则那几招剑法。 他表面上对陈浩轻视,可手底下却是全力以赴,丝毫不敢懈怠。 陈浩看成不忧手腕一抬便心中一动,待得他出剑完全后已是明了了他的剑路。 虽然他在里面融入了自己的一些体悟心得,可还没有打破他自小修习的华山剑宗剑法的架子,并未离了窠臼。 心思流转之间,那剑宗剑招原式已在陈浩心中闪过,他心意一动,手腕一抖,长剑应激而出,在成不忧剑法衔接的空档处,一剑刺穿了成不忧的肋骨。 这处破绽极其隐秘,非剑宗传者绝难发现,成不忧也未曾料想陈浩竟识得所有剑宗招式,猝不及防之下被其一剑刺中,当场受了不轻的伤势。 按照风清扬所说,陈浩剑道天赋或许不算顶尖,可是勤勉程度万中无一,风清扬教他的每一种剑法,他都会演练数十上百遍烂熟于心。 成不忧出招再快,剑招再奇诡又如何,只要其核心未变,仍是剑宗招式,那么有心算无心之下破之败之易耳。 “怎么会”成不忧捂住伤处,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会知道我剑招的变化。” 陈浩没有应声,抽剑而出,带着几滴血珠,成不忧踉跄着倒退数步靠在柱子上,陈浩那简单的一剑已经伤了他脏腑,没有近月的静养是好不了的。 封不平脸色沉了些许,他眼力比成不忧高一些,他看得出来陈浩的剑招虽然简洁看不出具体招式,可绝对是剑宗的路子。 “宁女侠,没想到你的得意弟子也是我剑宗门人,你这华山气宗真是可笑至极”封不平阴沉笑道。 宁中则凝神调息,没有理会他,她知道陈浩和令狐冲都在跟着一位剑道前辈练剑,这事岳不群也知晓,既然师兄知晓都未曾反对,她又怎会因此叱责于陈浩二人。 陈浩提着长剑,长剑上散发出若有若无氤氲的紫气,“我只知,我是华山门人,而你们,不配称为华山弟子。” 好深厚的紫霞功,封不平瞳孔一缩,看到这人的剑法本以为他是走的剑宗路子,可这一手紫霞功证实他的内功修为也是极其深厚。 看这小子年纪如此年轻,实力便已这般高强,那么之前江湖传闻他杀败陆柏应当非虚,如若放任下去,华山气宗必将重回巅峰。 “是不是华山弟子不是由你决定的。”封不平不再顾忌脸皮,悍然出手,只要将这人擒下,那宁中则定会投鼠忌器败降了。 只要能执掌华山,待得来日悉心培养,未必不能使华山出现第二个陈浩,想到此节,封不平出手的速度再快三分。 封不平实力要比成不忧高上一些,而且剑道造诣也要更深,成不忧还停留在固有的剑招之上,而封不平的剑法当中却已经看不出剑宗的影子了,他已是初步开创了自己一脉的剑法。 他的剑法不仅有着剑宗固有的凌厉,更多的是大气磅礴之势,这应当是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磨炼出来的。 对付他没有对付成不忧那么简单,陈浩只得使用剑法慢慢周旋。 陈浩觉得封不平剑法算得上上乘,封不平更是对眼前这个年龄不过自己一半的小子震惊不已,他每一招每一式都用的恰到好处,力多一分则会不继,少一分则不及,总是能游刃有余地挡下自己的攻势。 这个年纪就有了这般剑术修为,即便放在当年顶峰时期的剑宗,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真传种子,这华山大弟子名不虚传。 眨眼两人已拼斗了数十上百招,还是未分胜负。 见寻常剑法已无法败敌,未免夜长梦多,封不平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天赋如此之高却不能为自己所用,可惜了。 封不平剑势陡然一转,整个人如同一把出窍的利剑,夺命连环三仙剑! 封不平直接用了剑宗秘传,这套剑法凌厉歹毒至极,杀力惊人,正因为威力过大被气宗呵斥堕入魔道。 这套剑法即便在剑宗鼎盛时期所学者也是寥寥,封不平自得一笑,这世上所会者估计只有自己一人了,这小子死在这套剑招之下也不算辱没了他的身份。 可在他剑刚抬起的那一刹那,陈浩手中一动,一模一样的起手式,不,不能算一模一样,细微处有了些许改动,封不平还没晃过神,便察觉到脖颈处一阵凉意。 陈浩的剑尖已经抵在在咽喉处,剑尖的锋芒让他感受到了微微疼痛。 而他的剑离陈浩还有数寸之远。 经过风清扬改良过的夺命连环三仙剑出招速度更快,原本还不能轻易拿下封不平的陈浩见到他居然用了这等剑招,便立马转守为攻,后发制人。 “你如何学会这剑法的”封不平冷汗陡然而下,“不可能,这剑法乃我剑宗秘传,断不会外流。” “大师兄小心!” 陈浩正欲回答,忽感耳旁一阵浩荡拳风。 陈浩俯身躲过一拳,一掌印在封不平胸口击伤他肺腑,封了他的穴道,随后剑尖自下而上挑起,来人不敢撄剑锋芒,后退一步。 丁勉见一拳偷袭未成,倒也没再继续动手。 “丁勉,你对一个后辈也做得出偷袭之举!?”宁中则怒喝道。 要不是陈浩见机得快,这一拳下去,脑袋当场炸开都有可能。 丁勉随意一拱手,淡淡道,“我见陈师侄用剑指着封师弟,心中担忧,情急之下出了手,是在下唐突了。” 第二十七章 惊险 丁勉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是暗道可惜,差一点就能为师弟报仇,为嵩山崛起除去隐患了。 “你”令狐冲破口大骂,花样多变让宁中则听得也是皱了眉头。 丁勉脸色愈来愈黑,正打算不管不顾也要将这口无遮拦的臭小子毙于掌下的时候,陈浩已是调息完躁动的内气,陈浩将剑横在胸前, “久闻嵩山托塔手丁师叔手上功夫不俗。” “今日还请师叔不吝赐教。” 成不忧和封不平都只是嵩山派推出来的棋子,真正对华山威胁最大的还是嵩山,要解今日华山困局,必是要与这丁勉斗上一场。 丁勉大笑道,“好好好,看来师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既然师侄有意,师叔今日就好好指点你一番。” 丁勉见连封不平成不忧这两位剑宗高手剑法都不敌陈浩,心知自己剑法亦是难讨得了好,索性弃剑不用,口中喝道,“我也不依仗兵器之利,今日便用一双肉掌和师侄过过招。” 陈浩淡淡一笑,一招白云出岫铺洒开来。 这丁勉说的好听,可他那手上有淡淡金芒闪烁,定是穿戴了极薄的金丝手套才敢如此放言。 嵩山派虽是五岳剑派之一,可其门下多修手上功夫,其掌门左冷禅修习寒冰真气,自创出寒冰神掌,与人交手对敌间能迟缓敌人的行动,打斗时间越长,行动就会越来越迟缓,如入泥淖。 这丁勉号称托塔手,修习的何种拳法未曾向世间透露,可这拳法威猛霸道,刚猛无俦,极不寻常。 见这丁勉还是和上次一般打法,陈浩越发沉得住气,攻守转换间灵动无比。 上次陈浩不敌还是因为手中长剑不堪重用,被丁勉数拳轰碎所致,今次换了一把质地不凡的长剑,两人一时半会打的有来有回,不分高低。 丁勉接连轰出数拳,陈浩用剑一一挡下,其中闪耀出的朵朵火花说明着其中的激烈程度,丁勉见得陈浩持剑的右手已是微微颤抖,心中冷笑一声,趁他病要他命。 就是现在,丁勉眼睛一亮,手中骤然发力,体内磅礴的内力奔涌而出,丁勉狞笑道,就这一击,我要将这惹人厌的小子连剑带人一齐粉碎。 宁中则控制不住的站起了身,她能看出丁勉此击威力有多大,其携带的拳风都能吹动离他数丈之远的自己的衣角让她心中一颤。 自己可以死在此处,可陈浩千万不能有事,他是华山的未来,念及至此,宁中则便提着长剑迅速赶至陈浩身旁一同迎向丁勉。 来得好,丁勉不忧反喜,他这一击蓄谋已久,宁中则仓促迎击又能挡下几分,说不定这一招便能废去陈浩和宁中则二人战力,自己不但能完成师兄左冷禅的任务,还能一战扬名。 陈浩心中警铃大作,此刻已是和丁勉缠斗在一块,气机锁定之下自己绝不能逃开这一拳,这也是宁中则不惜自身也要过来帮忙的原因,她知晓陈浩躲不开,只能硬接。 既然如此,那便不躲了,陈浩心中发狠,全力运转起了体内的紫霞内功,紫霞内力喷涌而出,手掌被染成了紫色,映照得手中长剑色彩斑斓,宁中则此时将将赶到,她动用起自身十数年积攒的内力与陈浩一同撼向了丁勉。 宁中则虽因种种原因未曾修习紫霞内功,可数十年修炼华山内功积攒下的内力亦非等闲,嵩山派等人见宁中则竟不要脸皮以二敌一便想上前襄助丁勉,令狐冲当仁不让地挡在了最前。 内力之间的比斗乃是一触即发,令狐冲等人还未开打,三人便已各自退开。 陈浩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体内内力已经空空如也,不过紫霞真气自生速度极快,很快就有几缕氤氲紫气浮现出来。 宁中则倒退数步,脸色惨白,刚刚那击她属实受了不轻的伤势,毕竟仓促之间去挡别人强盛一击还是太过吃亏,幸亏有陈浩分担了绝大部分压力。 宁中则欣慰地看着陈浩,刚刚她本打算以损伤根基为代价挡下丁勉,可陈浩的内力却比她料想得还要深厚得多。 不过转念一想心中便有了明悟,江湖中人常常描述一个人内力是否深厚用多少年来形容。 可这多少年并不是是指一天到晚俱在练气,一般而言,通常习武人士一天花上四个时辰练气便可算是一日内力,如此持续一年便可算作一年内力。 可陈浩自习武之日起,每日三个时辰练剑,六个时辰练气已是持续了十数年,按这般算法,陈浩此时应当有二十多年的内力。 像陈浩这般勤勉的人这么多年来宁中则也只见到这一个,宁中则绝不信那丁勉也是如此,不然那嵩山掌门就不该是那左冷禅才对。 少年人正是贪玩的时候,甚少一人一天到晚在习武,况且少年还需要学很多东西,分在练气的时间属实不多,年长了又诸多事务缠身,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练武,所以一天四个时辰的练气便成为了江湖常态,名门大派对弟子每日的功课的要求也是如此。 陈浩和宁中则伤势不轻,丁勉也好不到哪去,其面如金纸,身形摇摇欲坠,他紧闭着嘴一言不发,手下的弟子有个机灵的,看见丁勉脸色,连忙招呼师兄弟们护着丁勉离去。 看这景象这般比斗竟是两败俱伤不分上下。 “丁师兄丁师兄,还有我们啊”受伤的成不忧叫道。 丁勉头都没回,迅速离开。 成不忧和封不平看着站了起来脸色已无大碍的宁中则和一众满脸愤怒的华山弟子,眼前一片昏暗。 华山后山。 风清扬满脸复杂的看着眼前两人,封不平和成不忧两人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欣喜。 “风师叔,风师叔你还活着啊。” “风师叔快救救我们,然后赶走气宗那帮妖人,扬我剑宗威名。” 丁勉走后,封不平成不忧二人也想悄悄离去,可一个被陈浩伤了脏腑,一个被陈浩封了穴道,如何逃脱的开。 擒住了封不平和成不忧二人,众多愤怒的华山弟子都想当场处置了这二人,陈浩连忙拦下,杀之虽然畅快,可他们还另有他用。 陈浩寻了个角落,简单和宁中则叙述了一下风清扬的存在和身份,便和令狐冲二人压着剑宗二人来到了后山。 见陈浩脸色苍白,听过令狐冲叙述的风清扬面露自责之色,他今日贪了几杯酒,竟未察觉到华山生了如此大事,他单掌抵在陈浩后背替陈浩梳理体内元气。 陈浩历经一番艰苦打斗,没有休憩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思过崖,气息都紊乱了,在风清扬的帮助下渐渐平复了下来。 陈浩恭敬一礼,“谢过风师叔祖。” 风清扬点点头,停下了手中动作,随后看向那二人,面露愤怒,叱道, “孽障。” “我剑气二宗再如何相争也是自家事,怎可引狼入室,尔等欲成为我华山的千古罪人吗。” 成不忧委屈叫道,“可是师叔,我们剑宗今天这幅模样全是拜气宗所赐啊。” “混账,什么剑宗,什么气宗,现在华山就是华山,没有什么剑宗气宗。” 封不平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见到风清扬如此做派他就都想通了,怪不得陈浩会那么多剑宗剑法,怪不得他还会剑宗秘传的夺命连环三仙剑,原来风清扬老早便归了气宗,可怜我还在为剑宗劳心劳力四处奔波。 念及至此,年纪已是近五十的封不平心生悲怆竟是落了两滴泪。 风清扬见得此景,不知想起何事,心中一软,叹道,“也罢,你二人日后便在此处随我修行吧,此生不得踏出后山半步。” 成不忧和封不平哪有反对的资格,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显是默认了。 见到风清扬安置好这两人,陈浩躬身一礼,道, “风师叔祖,弟子还有一事相求。” 先前丁勉竟公然带人上山欲推翻华山门庭,显然嵩山已经图穷匕见了,难保前番前去嵩山赴会的岳不群是否会被暗害。 可他现在受伤不轻,师娘亦是受了伤,两人都不宜前去驰援,剩下的人中武功都寻常,去了也无甚大用。 陈浩便想寻风清扬相助,以他的武功,只要赶得及,那岳不群定会毫发无损。 可以风清扬和岳不群往日里的关系,定是会回绝此事,所以他特意对两名剑宗弟子擒而不杀。 风清扬内心是拒绝的,可是看到身后两名剑宗弟子,这多少算是剑宗的最后香火,做了这番错事,宁中则也没害了他们性命,这个情他得承。 “也罢,老夫就走一趟吧。” “老夫随后会封禁这两人全身武功,你们每日给他们送些吃食便可。” “谢过师叔祖。”陈浩和令狐冲齐身谢过。 风清扬抖手在成不忧和封不平身上拍了数掌,随后几个纵跃,消失在了群山间。 第二十八章 突破 看得风清扬消失在了远处,陈浩放下了心中的忧虑,风师叔祖出手,师父应当无碍了。 安置好封不平二人之后,陈浩便立马回转如实向宁中则禀明,宁中则知晓是风清扬这位老前辈亲自出手前往嵩山领人,心中也是放下心来,嘱陈浩快些去疗伤,门中事宜自有她来安排。 回到房中,陈浩盘腿坐在床上,张嘴吐出一口淤血到床下的铜盆中。 丁勉的内力非同小可,他确是不敌,先前不过是借着紫霞快速回复的特性强行撑着,那丁勉也不知他虚实,方才收手退走。 为了不被丁勉看出端倪,杀个回马枪,他用了风清扬教他的剑宗秘法,暗中封镇了体内几个穴道,强行压下逆运的气血。 眼下诸事皆已安排妥当,他方才解开穴道,刚一解开,体内气血反冲涌出喉咙压都压不住,随意抹去嘴角血迹后,陈浩定心凝神,徐徐运转起了紫霞功。 这次比斗他体内内力耗得涓滴不剩,脏腑也受到了些微磨损,可是得到的好处也是不少。 他自小修行的是华山内功,之后转的紫霞功,虽然两者份属同源,可由华山功转化而来的紫霞内力总归有些斑驳,这下他体内内力全部消耗完,再次修炼生成的便是极为精纯的紫霞内力,同等数量下足以压制自己之前的内力。 收获远远不仅如此。 他修习紫霞内功已有数年之久,每日勤修不缀之下内力与日俱增,可前些时间他发现自己的内力虽然每天还在增加可是收效甚微,他曾问过岳不群,得知是他紫霞功已经到了一个关隘之处,唯有趟过去才能继续精进。 正因此,他听从他师父的建议静极思动,这数月经常下山走动,与人交手来映照自身。 这些日子以来确实有些效果,在他与成不忧,封不平,丁勉相继交手之后,尤其是和丁勉使用内力相拼,使得他对紫霞功的体悟更上一层楼。 陈浩闭目凝神,细细体悟着紫霞真气新生的玄妙,整个人陷入到了不思不想,全凭本能行事的玄奥境界中去。 话分两头,另一边令狐冲却有些黯然。 他和封不平交手落败,亦是受了不轻的伤势,可前来照料他的竟是陆猴儿,而不是小师妹岳灵珊。 “陆猴儿,小师妹呢?”令狐冲闷闷问道。 “小师妹她啊,”陆猴儿眼珠一转,“小师妹她可关心二师兄你了,嘱托我来好好照顾你呢。” “她现在有事,等她得空了肯定就会来看二师兄的。” 令狐冲冷不丁问道,“她是在照顾林平之吧。” 陆猴儿见令狐冲知道实情,也不再遮掩,叹道,“也不能怪小师妹,那林平之先前可是用身子替小师妹挡了一剑,那血淋淋的看着我都心疼。” “小师妹去照顾林平之也是情理之中嘛。”陆大有生怕令狐冲因此和小师妹生了嫌隙,连忙解释道。 “我知道,”令狐冲抓了抓头发,“可我心里就是憋闷得慌。” 陆大有劝慰道,“二师兄你别担心了,那林平之怎么比得上二师兄你呢。” 令狐冲随意应了几声,心中有些怅然。 令狐冲不是傻子,他岂会看不出岳灵珊和林平之的关系好的有些不寻常,而且上次他和陈浩下山,陈浩明里暗里地多次隐晦提过此事,他更是心有所料。 多次累积之下他已经逐渐了接受了现实,这次更是打消了他的最后一丝幻想。 受伤到现在已经快一天时光了,小师妹一次也未来探访,即便需要照顾林平之还救命之恩,也不至于忙到一面也不来见自己。 同在华山,林平之住所距这里不过百步脚程,小师妹却懒得过来,只怕是小师妹现在心里眼里只有林平之一人罢,令狐冲苦笑着摇摇头,“陆猴儿,有酒吗。” 陆猴儿迅速摇头,“二师兄你可还受着伤呢,不能喝酒。” 令狐冲笑骂道,“废话少说,快些去寻酒来,今日你我二人好好喝上一场。” 陆猴儿想了想还是拒绝道,“等师兄伤好了我再陪师兄喝罢。” 令狐冲佯装怒道,“你去不去拿。” 陆猴儿嘴硬道,“不去。” 令狐冲眼珠一转,捂着手臂哀嚎一声,“哎哟,我这手好疼啊,没有酒来止疼,我肯定要疼死啦。” 陆猴儿无奈叹气道,“我去我去,不过二师兄你最多只能喝半壶,喝多了耽误治伤,师娘和大师兄肯定都要寻我问责。” 令狐冲露出笑意,“放心,我有数的。” 陆猴儿起身离去,“对了二师兄,你伤的是右手,别捂着左手了。” 令狐冲尴尬的放下手,嘿嘿笑着。 陆猴儿送来酒就很快离去了,华山现在能自如行动的人不多,他也有要事在身,不能一直陪着令狐冲。 令狐冲仰头喝了两口,往日觉得甘甜的美酒现在却没滋没味。 一个人喝酒无有乐趣,令狐冲提着酒壶,出了房屋,往陈浩住所行去,整个华山,能理解他的只有大师兄一人了罢。 刚到陈浩门前,便感到了一股极强的压迫力,整个人如在泥淖中行走,可没一会这压迫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令狐冲惊疑不定,索性不去管它,正想敲门,门突然自动打开,坐在床上的陈浩睁开双眼,神光湛湛,“进来吧。” 他紫霞功已经大成,刚刚便是突破之际,紫霞真气弥漫在了周遭数丈,现在已经功行圆满,尽数收了回来。 “大师兄,你这是?”令狐冲好奇问道,陈浩现在周边弥漫着淡淡紫气,整个人如仙似佛。 “略有突破。”陈浩笑道。 “二师弟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令狐冲见到大师兄又有突破,心中又是羡慕又是佩服,未突破前他就能与那嵩山丁勉战得难解难分,现在不知到了何种地步了。 可我自己,令狐冲想到自身,喟然一叹,难怪小师妹不喜欢自己了,像自己这般没有出息的人,如何能给小师妹幸福呢。 陈浩见令狐冲神情黯淡,手中还提着酒壶,知晓令狐冲多半是心情烦闷,前来寻自己喝酒解愁。 他手指微动,令狐冲的酒壶飞到了半空,从空中汩汩流出酒水倒进了桌上的两个茶碗中。 “大师兄好妙的功夫!”令狐冲被陈浩这一手惊呆了,连连夸赞道。 两人坐在桌旁,同坐饮酒。 令狐冲将一茶碗的酒水一饮而尽,问道,“大师兄我是不是特别差劲。” 陈浩摇摇头,“不会。” 令狐冲自嘲笑道,“大师兄定是在安慰我,我和小师妹青梅竹马十几年,华山之上只有大师兄你比我结识小师妹的时间长。” “可那林平之来了不过短短数月,为何我见小师妹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 原来令狐冲是在为此事闹心,也难怪,毕竟他现在还没遇见任盈盈。 陈浩喝了一口酒水,问道,“你喜欢小师妹吗?” 令狐冲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喜欢。” “我的意思是,”陈浩放下酒碗,“你要是做好了为小师妹付出一切的准备,那一个林平之又怎会成为你的阻碍。” “若你真的有这份心,大可重新去追求小师妹,凭你的本事我觉得不难。” “我”令狐冲愣住了。 “你其实烦闷的不是小师妹为何抛弃你,而是你在讨厌自己的无能。” “你不确定小师妹和你在一起未来是否会幸福。” “你不确定自己以后是否能成为一代大侠光大华山门楣。” “因为不确定,所以你不敢继续追求小师妹,所以你不敢向师父求取高深功法。” “你讨厌的其实是你自己。” 令狐冲手端着酒碗,却迟迟送不到嘴边。 “可你其实很优秀,”陈浩接着开口,“风师叔祖多次夸赞你剑道天赋万中无一。” “师娘也常说弟子当中就你心思最为细腻,能关照好所有师弟师妹。” “师父虽然嘴上不说,可他愿意将紫霞功传授与你,已经证明了他很看重你。” “所以在我看来,你的担忧都是不必要的,你就是华山下一代的顶梁柱,假若我是左冷禅的话,你便是那丁勉。” “丁勉虽不如左冷禅,可丁勉差劲么。” 陈浩耐心劝解令狐冲,他早就察觉令狐冲的心境有些不对,可能此世有自己存在的缘故,事事不如自己,还经常被师父用来比对导致令狐冲多了些卑微懦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畏畏缩缩。 令狐冲半晌才放下酒碗,红了眼眶,哽咽道,“谢谢大师兄。” 陈浩叹道,“你只知我武功比你略高一些,可你不知你的为人处世,广交友朋的能力远远在我之上,未来的华山你可是重要至极。” 令狐冲问道,“真的吗?” 陈浩点头,“我从不虚言。” 令狐冲眼神亮了许多,摸着头不好意思道,“多谢大师兄开解,原来这些烦恼都是我自己之故,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令狐冲多次拜谢完正想告退,突然身形一软,瘫倒在凳子上。 陈浩伸手一扶,顺手搭上了他的脉搏,他虽不通医术,可学武之人对身体构造和一些基本病理还是略有所知。 糟糕,陈浩眉头一皱,令狐冲体内有数道真气横冲直撞。 有几道隐隐带着邪气,想来应是当日在衡阳城曲洋救下令狐冲所输,有一道极为精纯磅礴却看不出来路的真气,应是那董方白所为,最后一道有着与自己同根同源但是极为弱小的气息,当是令狐冲自己修炼的紫霞真气。 衡阳城回来后,他便查探过令狐冲,可许是当时他功力还不够,未能看出端倪,而且令狐冲行动自若,无有不当之处,他也就暂且压下此事。 后来他传给令狐冲紫霞功,便将此事抛之脑后,紫霞功有着化解异种真气之效,想来应当无碍,可谁曾料想,令狐冲体内依旧潜伏着这么大的隐患。 陈浩小心翼翼注入一小股真气,情形大致了解了。 陈浩苦笑一声,这事反倒还跟自己有部分关系,那些异种真气之前在令狐冲体内都被董方白的真气约束着,所以令狐冲没什么问题。 这之后令狐冲修习紫霞功,炼成紫霞真气,慢慢消磨着体内的异种真气,董方白的真气因为最为精纯所以最先被转化,董方白真气虽少了些许,可加上了紫霞真气,几者又达成了一个巧妙的平衡。 可刚刚在自己开导下,令狐冲经历了大悲大喜,心情剧烈起伏,体内紫霞真气随之暴动,那异种真气迅速挣脱了藩篱,开始四处流窜,尚还弱小的紫霞真气根本无法约束驱逐,令狐冲便直接昏倒在地。 陈浩看着自己注入的那一道紫霞真气也加入了内乱的队伍,便立即收手。 果然如此,虽然自己的真气和令狐冲算得上同根同源,可对令狐冲来说,自己的真气也算是外来者,无法助他疗伤。 陈浩眉头紧锁,封了令狐冲周身几个大穴,不然异种真气肆意流窜,会破坏令狐冲经脉肺腑。 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求助风清扬也未必能得到解决办法,而且风清扬此刻还尚未归来。 令狐冲的病情不容耽搁,看来得着手准备去寻一寻那杀人名医平一指,不过平一指好像也不大能行,难道要去西湖边寻任我行借吸星**? 今日已晚,不宜再寻师娘相商,明日再说罢。 陈浩将令狐冲放在自己床上,自己去寻了些医书看了起来,能自己解决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任由外人施为。 一夜过去,陈浩脸上无疲惫之色,可却未得到任何有效办法,之后与将此事告知于师娘,师娘查探过后亦是毫无头绪。 几天后,陈浩将库存的医书基本都过了一遍时,华山山脚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陈浩推门出去一看,原来是师父岳不群回来了,知晓师父安然无恙,陈浩也是彻底放下了心。 知道师父肯定要先过问一下门中事宜,陈浩也没直接去打扰他,背着令狐冲来到了后山,风清扬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掰扯着身上衣服的线头。 “多谢风师叔祖。”陈浩放下令狐冲先是恭敬一礼拜谢道。 风清扬知晓他说的是岳不群一事,摆摆手摇头道,“没有我,他也能自去,只不过狼狈些罢了。” 说着看向了地上的令狐冲,“冲儿这是?” “还请风师叔祖出手搭救一番令狐冲。” “他体内有数道异种真气流窜,无法钳制定会危及到他性命。” 风清扬捋了把胡须,“竟有此事。” 他起身细细查看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这事老夫也未曾见过。” “我最多只能出手将那几道真气一起封镇了。” “可你应当明白,这是治标不治本之举,此举最多保他性命无忧,可他一旦动用真气便会再次引发暴动。” 果然不行么,陈浩早有所料也不沮丧,看来还是得去寻他法,先去找平一指试试吧。 “还请风师叔祖出手,过得几日我便带他去遍访名医。” 风清扬叹道,“你们这师兄弟关系是真好,华山中兴指日可望啊。” 他扬手打出一道雄浑的真气,令狐冲体内所有的真气立马停止了窜动。 风清扬想了想道,“要是未能解决就将冲儿送到这里来吧,有我在定会保他性命无虞。” “我替令狐师弟谢过师叔祖美意。” 风清扬点点头,“你师弟伤势不容耽搁,你自去吧。” 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风清扬心中一叹,本来还想这次教这小子独孤九剑的,看来得等他下次回山了。 第二十九章 商议 陈浩刚回得房中,便有弟子前来相请,言师父有事寻自己,陈浩安置好令狐冲之后便急匆匆赶去岳不群的书房。 岳不群此时已经梳洗打理过一番,不见之前的风尘仆仆模样。 他见陈浩到来,脸上浮现出笑意,华山上的事情他听宁中则原本讲述过,要不是陈浩力挽狂澜,那等他赶回来之时见到的便不是这般景象了。 这之后他更是说动风清扬前去驰援自己,若不是风清扬赶到,他身上还得再添数道伤口,他这次嵩山之行远没有风清扬所述那般风轻云淡。 他早就对嵩山心怀戒备,所以此行也是异常小心,从不单独行动,白日里议事大家还是一团和气,笑意吟吟,可谁料左冷禅心狠手辣,在晚上大家休憩的时候,安排了十几个好手潜进了他的院落进行袭击。 他察觉不对,当机立断,立即长啸一声惊醒了隔壁院落的衡山派莫大和恒山派定逸师太。 恒山派和华山派向来关系不错,而衡山派因为刘正风一事也与华山有了暗地里的联系,莫大虽然表面上对刘正风不闻不问,可那多年师兄弟之情又岂是能割舍的。 这两人和岳不群私底下商议过数次,眼下听得啸声迅速惊醒,带着弟子赶来驰援。 那十数个黑衣蒙面的刺客武艺异常高强而且看不出门路,华山衡山恒山三派联手也未能很快取胜。 战场陷入焦灼之际,外边又涌来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出手狠辣,武功高绝,不过剑路隐隐有嵩山派的影子。 几位掌门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心中已经猜到了这些此刻俱是嵩山派所为,不然为何这么多人潜入嵩山却未曾被人发现,而且战斗开始了这么久,左冷禅等人却并未现身。 原本华山等人还略占上风,可对面加入了这些疑似嵩山宿老的人手之后,形势便急转直下,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左冷禅会不会不要脸皮亲自下场。 正在众人陷入困境准备拼命让一两人杀出血路的时候,一旁断崖处传来一声清吟剑啸。 一位白衣白发老者手中无剑却浑身剑意凛然,那些黑衣蒙面之徒不过数个回合便都败在其手上。 岳不群认出这是华山剑宗剑法,顿时知晓定是那风清扬前来驰援,心中大定,连忙发力,联合其他两派人手迅速突围,三派中人连夜离开了嵩山。 岳不群简单讲述了一番便问起了陈浩伤势,知道陈浩不仅伤势大为好转还因祸得福,功力大进,不由得开怀大笑数声,真是天佑我华山。 “不过,令狐师弟性命危在旦夕。”陈浩将令狐冲身上的隐患如数告知了岳不群。 岳不群顾不得询问详情,连忙随着陈浩前去查看令狐冲,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令狐冲体内伤势之后,岳不群皱起了眉头,尤其在用自己的想法试探了几番均告无果之后岳不群脸色更是难看。 岳不群叹道,“这伤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连紫霞功也无法治愈。” 他转头问向陈浩,“可去询问过那位老前辈?” 陈浩点点头,“已是问询过了,令狐师弟体内的封镇便是风师叔祖做的。” 岳不群点点头,这令狐冲体内真气乱窜已是十分严重,但被一道极为精纯浓厚平和的真气暂且压制住了,起码数十天里令狐冲无有性命之忧。 正在师徒二人苦想之际,令狐冲悠悠转醒,一醒来就看到师父坐在床头,大师兄站在一旁,两人关切的看着自己。 “师父,大师兄,我这是怎么了?” 令狐冲摸着自己的额头,有些头疼,他只记得那晚自己去寻大师兄喝酒,然后被大师兄好好开导教育了一番,再往后便什么记忆也没有了。 “你感觉一下你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岳不群问道。 令狐冲大惊,连忙用双手上下摸了几把,都正常啊,难道是大师兄? 见到令狐冲的目光,陈浩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体外,是体内。” 令狐冲知晓自己想岔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沉下心神,调动内力查看体内状况。 “啊师父大师兄,”令狐冲惊叫起来,“我内力调动不了了,有一股力量压制着我。” 陈浩和岳不群暗中点了点头,果然如此。 风清扬的内力封镇不止是抑制了令狐冲体内的异种真气,连令狐冲本身的内力也一并限制了。 令狐冲现在便是一个无法调用内力,只能使用招式的寻常武夫。 陈浩三言两语道明了事情始末,令狐冲沉下心神,果然体内如翻江倒海一般,若不是被那力量一并压制了,自己此刻可能已经一命呜呼。 稍稍安抚住令狐冲,陈浩和岳不群两人出门商议。 岳不群叹道,“冲儿这伤势很是棘手,在我华山怕是没有治愈他的办法。” 陈浩点点头,“所以我欲往山下一行。” “听闻江湖中有一名医唤作平一指,善治疑难杂症。” “兴许他能治愈好令狐师弟。” 岳不群点点头,他也听过这平一指的名声,其人虽然风评不佳,但是在医术上的造诣着实高超。 “那你准备准备便动身吧,嵩山经此一事必会收敛一段时日,门内有我和你师娘一同照看,你不必忧心。” “冲儿这件事你得多费心了,”岳不群叹了口气,“他还这般年轻,若是治不好,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些。” 陈浩点头称是,正欲离开,远处岳灵珊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 “爹,大师兄,令狐师兄怎么了?”岳灵珊气喘吁吁,看的出来很是急切。 她先前在照顾林平之的空当时无意中看见陈浩背着昏迷的令狐冲上了思过崖,心下担忧好奇,但追了半天没追上,后来听说陈浩回来了,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问询缘由。 陈浩看了她一眼,没作声,岳不群言简意赅提了几句。 岳灵珊大惊,“什么,令狐师兄他?” 岳不群点点头,“此事不宜声张,我已让浩儿不日便带他下山寻医问药。” 见他们两个开始叙话,陈浩行了一礼便告退了,令狐冲之所以这般和岳灵珊也有着关系,可岳灵珊亦算不上什么错处,陈浩摇摇头,这些烦心事不想也罢,索性回到屋内挑拣衣物打包行囊。 这可不是之前几次出门,那几次都是有着规划章程,这次出门没有具体时限,盘缠得带多些。 至于还未学到的独孤九剑,陈浩也不着急,左右放在那里也不会跑掉。 对于独孤九剑陈浩并没有多少痴迷,虽然没有正式学过,但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这门武功并不是说是招式多么多么神奇,而是胜在经验眼界。 它总结了天下武功的通式,因此学会了它的人对敌能料敌机先进行抢攻,核心要点是不拘泥于形式。 但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同的人使用出来的武功也大相径庭,即便学会了这套剑法,也得磨炼许久才可登堂入室。 风清扬曾言,令狐冲苦练这剑法二十年便可成为天下一流高手,由此可见,这套剑法是不可一蹴而就的。 在陈浩看来,这独孤九剑和泰山派的岱宗夫如何那一招有点类似,与其说是剑法,不如说是算学,算敌人的出招,应对从而制敌。 这种剑法易学难精,必须要有博览天下武学的眼界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现在学了对战力提升不大,反而会因为临敌时分心计算而束手束脚,影响出剑速度。 待得日后空闲时可细细钻磨,眼下还是先放在一旁罢。 细想确定再无疏漏之后,陈浩便开始每日的打坐练气,今日天色已经不早,虽然病情耽误不得,可也不差这一夜功夫。 第三十章 远游 拜别了师父师娘和一众师兄弟,陈浩和令狐冲再次下山,他们此次的行程便是先前打探到的平一指所在地,河南洛阳。 洛阳的历史文化相当悠久,即便现在不再作为首都,可繁华程度也远非一般城市可比拟,从这官道两旁络绎不绝的车马行人便可见一斑。 令狐冲无法使用内力,陈浩便给令狐冲寻了匹马,自己用轻功奔袭锻炼增长内力,如此下来,花费了近十日两人方才到达洛阳城外。 两位风姿清朗的少年郎,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嘴里叼着茅草,另一位身背长剑走在一旁,吸引了不少行商的目光。 “大师兄,”令狐冲见快要入城了,一个翻身下了马,牵着马匹问向陈浩,“你说这平一指真的能救好我吗?” 陈浩想了想,开口道,“我也不知,但他既有这么大的名气,想来应是有真本事的。” “即便他无法使你痊愈,有师叔祖在,你性命自当无虞,不必太过忧心。” 话是这么说,可是等到太师叔出手的话,自己此生也别想使用内力了,令狐冲脸色闷闷,生性再乐观开朗遇见这种事也是有些沮丧。 “两位少侠也是去找平一指平大夫的?”身旁突然响起一个女子声音,声音娇柔婉转,动人心魄,光听声音是个十足十的大美人。 令狐冲转过头,险些被吓了一跳,说话的女子声音动人,可是长得就有些磕碜,这音貌不匹配的差异感让人顿觉难受。 陈浩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令狐冲也不是看重外貌之人,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异样感,好奇问道,“姑娘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找平一指的。” 他和陈浩谈话间周遭并无人,而且音量不大,路上又极为嘈杂,这姑娘居然能听清他们谈话内容真是不可小觑。 那女子先是见令狐冲惊吓的样子脸色有些难看,之后见令狐冲语气真诚毫无歧视,心中又开朗起来。 “呐”那女子一指令狐冲肩头,“是它告诉我的。” 令狐冲仔细看去,竟是一只小虫子趴在他肩头。 女子手一招,那小虫便飞到了她手中。 “一只虫子?”令狐冲纳闷道,“它能说话?” 那女子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能,一路上就靠它给我解闷呢。” 令狐冲也不追究为何她将虫子放于自己身上,啧啧惊叹道,“姑娘竟能听懂虫语,真是了不起。” “你要是和它朝夕相处十多年,你也可以的。”说着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是故意让它去找你的,我刚刚在问路,一愣神的功夫它就跑到你身上了,应该是你身上有吸引它的东西。” 令狐冲好奇的翻了翻上下衣物,俱是寻常之物,“没什么特别的啊。” 陈浩开口道,“应是你身上的药气。” 虽然普通针灸药物对令狐冲用处不大,可是能够强健其体魄,增加身体机能和抵抗力,能多拖些日子,是以令狐冲夜夜药浴不停,连带着身上都有了些许药味。 那女子连连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了,你们中原地大物博,有好多药草都是我们那没有的,小红它应该是馋了。” “听起来姑娘不是中原人士?”令狐冲用手拨弄着那只小虫子好奇问道。 那虫子耷拉着身体不理会令狐冲,偶尔还龇牙咧嘴一番。 “我叫蓝凤凰,来自南疆。” 原来此人便是那五毒教教主蓝凤凰,怪不得先前所言与虫豸相伴十余年。 “原来是蓝姑娘,失敬失敬。”令狐冲也不是江湖小白,蓝凤凰一报名号,他就知晓了其身份,不过他生性不羁,也不在乎她的身份背景,大大咧咧的打起来招呼。 蓝凤凰生活在南疆,不受中原礼教约束,性格更是豪爽大方,很快两人便称兄道弟,打成一片。 “这么说来,蓝姑娘是想找平一指给你换脸?”令狐冲一脸惊奇。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蓝凤凰竟嫌自己生的不够美貌,想要平一指给她换张脸。 “嗯”蓝凤凰爽快地点头承认,“我要做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我听闻那平一指医术无双,刀工了得,这点小事肯定难不住他。” 陈浩和令狐冲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三人索性结伴而行一同入城。 刚想寻个客栈住下,就看见一身着明黄丽裙的俏丽少女站在街道中央笑嘻嘻地等着。 “大师兄你可算来了。” “我接到飞鸽传书便日日在城门口等候。” “终于让我等到了。” 王芊芊嘴角控制不住的翘起,见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大师兄,心中的喜悦都要满溢了出来。 她本是在华山练武,可她祖父思她日甚,而且陈浩那段日子恰巧在山外,她一人在山内也无聊,便向师父请假数月回家省亲。 本想再住一段日子便回转华山,可前些天祖父接到华山的飞鸽传书,岳不群言及陈浩和令狐冲不日便要抵达洛阳,请王元霸多多照顾。 王芊芊得知此消息,便每日翘首以盼地等候,今日终是被她等到了。 令狐冲忍不住咳了两声。 王芊芊这才注意到令狐冲,“哟,二师兄你也来啦。” 令狐冲:…… 王家是洛阳城里的地头蛇,得知他们二人要来,王家早已安排的妥妥当当。 本来王元霸是想让他们二人住在自己王家的,也好显亲近之意。 可王芊芊出言反对,她知晓陈浩性子,知道陈浩不喜如此麻烦和兴师动众,王元霸便依王芊芊所言寻了一家上好客栈,订了一个月的房间和每日酒楼的吃食。 “这位姐姐是?”王芊芊看到一旁的蓝凤凰,礼貌的问道。 “这是路上偶然相遇,”陈浩简单提了两句,说着转向蓝凤凰,“蓝姑娘,便到这里吧,有缘再见。” 此行是给令狐冲治病的,陈浩不欲节外生枝招惹上蓝凤凰再引出一堆麻烦。 陈浩意思极为明显,蓝凤凰点点头,带着她恋恋不舍的小红随意选了个方向离去。 王芊芊见陈浩神情淡淡,知道不是什么紧要人物,也就不放在心上,热烈招呼起了二人。 “来来来,今日你们的王大师妹便带你们好好转转洛阳!” 第三十一章 王家 王芊芊带着令狐冲和陈浩去了洛阳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好好摆了一桌接风宴席。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经过顶级大厨烹饪过的鲜香食材给人的口感是无与伦比的,虽然王芊芊点的不少,可到最后依然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后,婉拒了王芊芊安排的一系列服务,陈浩简略地提了一下令狐冲的身体状况,问道,“小师妹,你可知那杀人名医平一指位于何处。” 王芊芊这才知晓这两位师兄所为何事,震惊过后沉着小脑袋仔细的思索了一番,“我好像没听过洛阳有这个人啊。” 嗯? 陈浩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他是记得剧情中平一指应当是在洛阳附近,本以为找当地地头蛇打探一番便可知晓其行踪,可眼下王芊芊的说辞让他觉得有些不妙了。 王芊芊见令狐冲脸色暗淡了一下,连忙开口补充道,“我这些年在洛阳就是瞎混,很多地方我都不熟,等我回去问问我祖父吧。”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要不要去我们王家转转?” 令狐冲转头看向陈浩,陈浩点点头,“既然来了洛阳,也应当去拜会一下王老英雄。” 王芊芊打头带路,三人七绕八绕地来到了一处占地不小的庄园,在洛阳这等繁华的城市能有此等规模的庄园,王家的财力可见一斑。 守门的护卫见得王芊芊,连忙躬身行礼,“见过大小姐。” 王芊芊随意地摆摆手,“我祖父没有出去吧” “没有,家主一直在府中。” 王芊芊点点头,带着二人风风火火地就进了府邸,刚行到一处水池旁边,迎面撞上一锦衣玉袍的富态中年,边上还跟着一姿色不俗的宫装妇人。 “芊芊,多大了还这么莽莽撞撞的,磕了碰了怎么办”富态中年训道。 王芊芊见到来人,脸色一板,“我是有急事见祖父,不劳二叔费心了。” “你” 中年还想再说两句,却被身边的妇人拉了拉衣角,涌到嘴旁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王芊芊性格向来如此,本以为上次出了那档子事之后性子会收敛点,可没成想竟误打误撞加入了华山派,学得几手技艺回来之后性子更加跳脱。 不过是个华山派罢了,想我洛阳金刀门威名赫赫,这丫头不学自家武功,跑去别的门派,真是丢尽了王家的脸,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居然还赞成这事,真是越老越糊涂。 “这二位是?”富态中年看向了陈浩二人,斜眯着眼问道。 “他们是我的师兄”王芊芊冷冰冰地回道。 “哦哦哦,原来是华山派的高足。” “在下王伯奋,是王芊芊的二叔。” 富态中年夸张的笑了两声,随意地摆了摆手。 就连王芊芊也看得出来她二叔的轻慢,心中怒火有些起来,她和这个血缘上的二叔向来不太对付。 这个二叔自身无甚本事还喜欢说教别人,更重要的是,当年她父亲和二叔一同外出办事,她父亲不幸遇难,而她二叔却毫发无损,虽然祖父事后花了重金遣了许多江湖好手将犯事的几位黑道豪强通通格杀,可这事在她的心里留下了疙瘩。 毕竟自己父亲一死,偌大的王家继承人就只剩下这二叔一个人了,本来就不太看得起这人,自那以后,王芊芊便和这王伯奋形同陌路,仗着王元霸的宠爱,王芊芊也不怵与他。 王芊芊正想出言刺几句,位于后面的陈浩伸手拉了她一把打断道,“拜见王老英雄要紧”。 王芊芊点点头,咽下了口中的话语,甩了下头留了个后脑勺给王伯奋,王伯奋见到几人都不理睬他,也有些无趣,嘟嘟囔囔着离去了。 三人离去后,他旁边的妇人给他拍了拍背心,“这芊芊也真是的,在外人面前也不给你留点面子,亏你还是她二叔呢。” 王伯奋冷哼一声,“这个死丫头,上次没让她死外面真是她命大,现在勾搭上一个华山派就愈发无法无天了,得合计一下给她点教训。” 那妇人眼神飞快的往四周扫了一眼才开口说道,“妾身有个提议,要是说的不好老爷可不要责怪妾身。” 王伯奋哈哈一笑,“我怎么舍得责怪你啊,你可是我的贤内助啊。” “当年要不是你为我出谋划策,我又怎能完整地继承这个王家呢。” 妇人连忙急声打断道,“老爷。” 王伯奋自知失言,讪讪道,“很快我们就能彻底的成为这里的主人了,到时候我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王家会客大厅,得到下人通传的王元霸已坐在了首位,见到三人齐至,让下人看座上茶,待得众人皆已坐定,王元霸豪爽地笑了数声。 “令狐贤侄,陈贤侄。” “芊芊一直在我耳旁念叨你们好多次了,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哈哈哈。” 王芊芊脸色微红,“哪有,不就提过一两次吗” 见到自家孙女羞涩,王元霸不再打趣,笑呵呵地转向陈浩二人,“你们和芊芊师出同门,咱们都是一家人,在我这里千万不要客气,要什么只管张口。” 令狐冲抱拳嘿嘿笑道,“多谢王老英雄,小子早就听闻洛阳有不少珍藏的美酒,这下子可以大饱口福啦。” “哈哈哈,保准让你喝个痛快” 众人寒暄过后,王芊芊直接开口问道,“爷爷,你听说过平一指吗” 王元霸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杀人名医平一指嘛,爷爷当然听过。” 王芊芊眼神一亮,“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这”王元霸沉吟了一会,“之前听说他在洛阳出现过一段时日,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陈浩眉头皱了起来,这下可难办了。 王元霸履足江湖数十年,察言观色本事自是不差,见到几人神情便知是陈浩二人有此需求,他们不主动开口告知缘由,自己也不会去特意询问。 而此时自家与华山交好,这些小事上面能帮便帮吧。 王元霸微微思索了一番,接着开口道,“像平一指这等江湖人物,名气甚大,仇家也多,兴许还在洛阳,只不过做了隐姓埋名之举。” “我等会遣人在洛阳四处搜罗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近些年才来洛阳的江湖客,到时逐一排查或可有所收获。” 陈浩令狐冲齐齐抱拳,“多谢王老英雄。” 王元霸聊了盏茶功夫便离去了,王芊芊便带着陈浩二人四处逛着。 王家在洛阳根深蒂固,傍晚时分,陈浩手上便拿着了一份名单,上面都是近些年前来定居的江湖客。 仔细对照了一番脑中记忆,这上面的人基本都毫无印象,陈浩翻过纸张,下一页当中的两个名字让他眼神一亮。 第三十二章 绿竹巷 次日一大早,令狐冲和陈浩便来到了名单上所书的绿竹巷所在,按照王家的情报,这里住了两个怪人,一老翁和一老妪,二人终日弹琴吹箫,好不快活。 “师兄,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他们都说这里住的是两个老人家,我记得平一指年岁不过三四十,怎会在此地。” 陈浩笑着回道,“平一指自然不在此地,可老人家倒也未必。” 这里面所谓的老妪应当便是日月神教当代的圣姑任盈盈,平一指虽然不在此地,可任盈盈肯定能知晓其下落,毕竟平一指表面上没有江湖势力勾连,可暗地里却是日月神教的心腹手下。 其实要寻平一指找董方白最为便捷,可自己没有她的联系手段,总不能大大咧咧地前往黑木崖相寻,眼前这圣姑倒是成了眼下唯一的希望。 也不知今遭没有《笑傲江湖》曲谱,还能不能得到这圣姑的青睐。 “来者何人。” 二人走到一藩篱边,正探头往里望,一身量不高身着绿衣的老叟从一旁走了过来。 “前辈,晚辈听闻此处有高人居住,特地前来拜访。”令狐冲一拱手,笑嘻嘻道。 “没有没有,这里只有糟老头子,没有什么江湖高人,快走快走。” 绿竹翁不耐烦的挥挥手,转身就要离去。 陈浩手中微微一动,紫霞真气喷涌而出,拦住二人的藩篱自动散架掉落在了地上。 令狐冲知晓其意,马上捡起了地上的木头,“老人家,我看你这藩篱不甚结实,我们二人帮你修修吧。” “你”绿竹翁哪能不知道这是眼前这二人搞的鬼,正要呵斥,不远处的木屋中突然传出了抚琴的声音,音调悠扬。 绿竹翁脸色和缓了下来,不再拦着,“婆婆要见你们。” 陈浩对着绿竹翁点头致意了一下,令狐冲急忙跟上。 两人进到木屋,见到一白色纱帘,里边有一人影若隐若现,见到两人到得身前,琴声骤停。 “这位少侠故意毁我围栏所为何事。” 声音清冽悦耳,和琴声相仿。 她本来不想见这两人的,可之前陈浩露的那一手显露出了极其精湛的内功,这是个硬点子,她不愿与之起冲突,索性喊进来问问为何。 待看到这两人时,她就与脑中多方情报验证,得知了二人的身份。 陈浩徐徐开口,“我知晓有一曲谱,极其精妙,唤作《笑傲江湖》,不知婆婆可有兴趣。” “哦?”女子轻笑,“这世上还有我没见过的精妙曲谱吗?” “其乐理当世无二,精妙程度举世无双。” 女子沉默了一下,“我如何信你。” 陈浩笑道,“我从不虚言。” “好,”女子居然当真信了,出声应道,“华山大弟子陈浩我自是信的,那你想要什么。” 陈浩正式履足江湖不过一年时光,可他的名气已经响彻了大江南北。 他因刘正风金盆洗手之日剑毙陆柏而声名鹊起,之后他的大大小小事迹都被浪迹天涯的江湖客挖掘并传播了出来。 天下人皆知华山君子剑有一高徒,其人高风亮节,其剑技艺无双,其气浩瀚如渊。 身为当代圣女的任盈盈怎会不知这些,陈浩此人言出必行,有古侠士之风,他答应的事从不失约,所以陈浩开口有此曲谱,那定当无疑。 “我想要你治好我师弟的病,”陈浩把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令狐冲拉到了身前,“或许你治不好,但我相信你能找到治得好的人。” “我师弟病除之日,我定将曲谱双手送上。” 帘后女子沉吟半晌,“你且让你师弟将手伸进来。” 令狐冲看了眼陈浩,得到允许之后慢慢地伸出了右手探入帘中。 一会之后,令狐冲抽回手,心中有些疑惑,刚刚的触感不像是一个老婆婆的手啊。 似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女子徐徐开口,“你师弟体内多种真气驳杂,相互冲突,这绝非普通病理,恕我无能为力。” 陈浩点点头,这任盈盈无法医治在他的意料之内,不过她年纪轻轻见识倒是不俗,居然能看出症状所在。 “不过”任盈盈话锋一转,“我认识一位医道大家,他兴许能治好此病,要是连他也治不好的话,那这世上恐怕无人可治了。” 陈浩知晓她口中的医道大家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平一指,当即应道,“麻烦婆婆帮忙引荐一下。” “不必如此麻烦。” 帘后的女子似是摆了摆手,“你我之间算是交易,你将下榻之所告知于我,我会让他前去寻你。” “不过你师弟的病过于复杂,想来此次需得耗费不少人力物力,所以我想再跟你商量一下后续。” 女子对令狐冲说道,“令狐少侠,可否请你先出去等候,我和你师兄有事相商。” “师兄,我”令狐冲看向了陈浩。 “去吧,我不会有事的。”陈浩点头应允道。 待得令狐冲出去后,帘后的女子坐直了身体,郑重道, “此次救治你师弟的耗费均可由我所出,那本曲谱你也可以自己珍藏不必给我,但日后我需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只要你答应这点,我立马广邀江湖好友一同来为你师弟诊治。” 陈浩微眯双眼,“什么事。” 女子轻笑两声,“放心,绝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之事,到时你便知晓了。” “而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只能祝你师弟吉人自有天相了。” “陈少侠,你师弟的命可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可得好好思量清楚。” 怪不得她要提前支走令狐冲,不然以令狐冲的脾气定不会让她威胁自己,多半就不治了。 陈浩转念便知她口中所言之事多半是日后去杭州搭救她的父亲任我行,不过这事也可以答应下来,先不谈之后去救任我行时自身武功进境会到何处,即便自己仍旧不敌任我行那也无碍,自己提前把风清扬带在身边就好了。 被囚禁了二十余年的任我行如何打得过天天吃好喝好睡好的风清扬。 而且要是平一指也救不好令狐冲,那就得筹谋任我行的吸星**了,因此这事不用拒绝。 “此事我应下了。”陈浩点头应道。 “不过,前提是你们得治好我师弟。”治好了自然一切好说,治不好自己也懒得搭理她。 女子语带喜色,“陈少侠放心便是,我自当竭尽全力。” 事情已经说定,多留无益,陈浩便告辞离去。 一路上,令狐冲好奇地不停追问着婆婆和师兄到底商议了何事,陈浩只是笑而不语。 两人回到客栈,刚吃完午饭没多久,就有一头戴方巾,身着儒袍的儒雅中年寻了上来。 “哪位是令狐冲令狐公子?” 令狐冲连忙站了起来,“我是,您是?” 中年笑了笑,“我是平一指,受人相托前来替令狐公子诊治。” “噢噢噢”令狐冲连忙恭敬抱拳,“原来是江湖名医平一指平大夫,久仰久仰。” “平大夫,我和我师兄打听了好久你的消息,都以为你不在洛阳了,没想到你就出现了。” 平一指指了指自己脸,“这些日子在替一个姑娘做脸上的调整,所以寻了一个僻静地方,倒是让二位少侠久等了。” 陈浩和令狐冲相视一眼,不会是蓝凤凰吧,早知道蓝凤凰有这等寻人本事,当时就不应该分开。 平一指见师兄弟二人吃得差不多了,询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要不寻个僻静的地方让我为令狐公子细细查探一番如何?” “依先生意思便可。” 平一指背着双手走在前,两人跟在其后,很快就出了城,七绕八绕地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农家院落。 “这里便是我近些日子隐居的场所了,寒舍简陋,还望不要见怪。”平一指客气了数声。 “虽是陋室,惟吾德馨嘛。”令狐冲嘿嘿笑道,“这院子原本简陋,可是有了平大夫您,那不就蓬荜生辉了。” “哈哈哈哈,令狐兄弟当真是个妙人。” 众人谈笑间,屋内突然跑出来一个头缠面纱的怪人,见到平一指连忙叫了起来, “平大夫,你怎么就突然出去了,我这脸上火辣辣的疼啊。” 平一指对着身旁两人开口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找我做脸的那位人士。” 然后对着怪人说道,“疼是正常的,我为了给你脸矫正形状,用剔骨刀剔去了多余血肉,自然会有疼痛感,过得数日便好了。” “可我忍不住去抓啊,平大夫你快帮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下。” “办法嘛,自然是有的”平一指皱眉想了想,“可是这都不利于你以后的恢复,你确定要我使用药物帮你止疼?” “啊”听闻会影响以后,那怪人连连摇头,“算了算了不用了,我能忍。” 简单说服怪人后,平一指悄悄松了口气,他刚刚确实是临时接到命令然后直接离去的,按照医书上所说,在脸上动完刀子后需要外敷药物来减缓疼痛,不过他去的匆忙,直接跳过了这步进行了封装。 不过既然漏了此环节,那便跳过吧,反正也无人知晓。 “呃,蓝凤凰,你来得正好”平一指指了指陈浩二人,“你快去将屋子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整理一下,我等会要给这位兄弟治病。” “哦哦好的”原来这怪人竟是蓝凤凰。 “你…你是蓝姑娘。”令狐冲眨了眨眼睛。 蓝凤凰之前注意力都在平一指身上,听到令狐冲发声才注意到身后两人。 “哎哟,原来是你们啊,真是好巧啊。”蓝凤凰叫道,“我在这里好几天了都没见你们来,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平一指好奇道,“你们之前认识?” 令狐冲点点头,“之前在路上撞见过一次,算是萍水相逢的友人罢。” 众人寒暄几句,蓝凤凰乖乖的进去收拾了屋子,之后平一指开始为令狐冲进行了第一次诊断。 第三十三章 王家遭劫 屋内只有平一指令狐冲和陈浩三人。 平一指收回右指,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之前接到圣姑通知,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疑难杂症,可却没想到竟复杂至此。 准确的说,令狐冲身上的不能叫病了,是武学上的一种症状,他和走火入魔不同的便是他还保持着清醒。 这下可难办了,圣姑下了死命令,得竭尽全力救治于他,可这病症无先例可寻,他这下也无十分把握了。 “怎么了平大夫”令狐冲忍不住开口问道。 平一指沉吟了一会,徐徐开口,“不瞒你们说,这病我是闻所未闻,头一回见。” “按常理来说,令狐公子此刻应当已是殒命了,他现下还活着只是因为有那么一道磅礴真气强行压住。” “如同大河决堤,现下是强行堵住了,性命暂时无忧,可是要恢复如初我一时半会也没用头绪。” “这样吧,令狐公子不妨在我这住一段时日,我试着调理一下你的身体,同时查询一些古籍药方,看看能不能拿出一个诊治的法子。” 平一指说的很坦然也很坦诚,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投石问路,尝试着解决。 令狐冲看向了陈浩,出门在外他都是以陈浩意见为主,不仅是因为陈浩武功高强,还因为陈浩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让他从心底里尊敬,长兄如父,恰如其分。 陈浩没作思索便点头应下了,平一指再没办法也比自己这个半吊子的医者强,不过看起来平一指这边希望也不大,那就得把算盘打到任我行身上了。 与平一指商谈片刻陈浩便告辞离去,他得先去跟王芊芊说一声免得她担忧,之后的事情再做筹谋。 他是吃过午饭之后跟随者平一指出城的,再次入城已是晚霞满天了。 他循着记忆往王家宅邸行去,刚转过一条巷道,一股极浓的香料味钻进了他鼻子。 陈浩鼻子抽动了一番,不对,这香料味当中隐隐透着血腥味,要不是他紫霞大成,六识通明,他也很难从中辨别。 陈浩轻轻一跃落到了墙头上,举目望向香味来源,那是王家府邸! 陈浩眼色转冷,王芊芊对他的情意他心中有数,他虽然未作表示,可心底也对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有着好感,念及至此,陈浩右脚一蹬,整个人如同大鸟一般朝王家掠去,紫霞功全力运转之下,陈浩身体四周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紫气,宛若神仙中人。 数个呼吸间,陈浩便落到了王家宅邸之内,举目四望,寂静异常,而外面铺就的青石板砖虽然都用清水泼洒过,可也能看到上面隐隐约约透露出的斑驳血迹。 王家定是遭遇了一番厮杀。 艺高人胆大,陈浩也懒得掩饰自己,抬脚朝前走去。 刚踏进门槛,一道长剑从边上刺出,陈浩一托身后,长剑应激而出,后发先至架在那人脖颈上。 “大师兄!”远处一个满脸血污的少女叫了出来,紧接着飞奔而来扑进了陈浩怀里,豆大的泪珠不要钱的往下淌“呜呜呜,大师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浩搭眼看了一下先前朝他出剑的中年,看装束应当是王家客卿,他此刻摊着双手苦笑着,陈浩点头致意了下收回长剑入鞘。 陈浩轻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王芊芊后背,轻声道“我来了,没事了。” 王家一处还算干净的厢房,数人围坐。 王芊芊,王元霸,还有先前朝他出剑的中年也在,此刻他已经知晓其身份,是王元霸故交之子,唤作滕元通,是个用剑好手。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王元霸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喃喃道。 通过先前的交谈,陈浩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 他们的叙述冗长无比,且夹杂着许多主观臆想和判断,陈浩稍微总结了一番,大致便是,王元霸二子王伯奋伙同外人劫掠了王家的一大笔财物。 而那外人便是王伯奋最喜欢的小妾引进来的。 “我早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我父亲当年说不定就是因为他”王芊芊气鼓鼓的开口,抬头看见了她祖父黯然的神色,悄然住了口。 “陈少侠,这番我王家遭难,老朽有一事相求。”王元霸神情坚定,眼中隐含哀求之色。 “王老英雄客气了,但说无妨。”且不论王家现在和华山交好,算是友盟,就冲着他是王芊芊的祖父,这个忙他也不会拒绝。 “烦请少侠这段时间把芊芊带在边上,之后回华山的时候将芊芊一并送上华山即可。”王元霸慈爱地看了一眼王芊芊,“老朽还有事要做,这段时间不能保护她了。” 王芊芊叫道,“祖父你要做什么,是不是要去报仇,我也要去,我要当面问他父亲的事情。” 王元霸挥手一记手刀将王芊芊打晕,苦笑道,“不瞒陈少侠,此番我王家损失颇大,寻常财物也便罢了,关键还被那狼子野心的东西抢了祖传的宝物,不寻回来,我百年之后都没脸下去见王家列祖列宗。” “敌人势大而且踪迹难寻,即便我召集人手也无十足把握,芊芊多少是个女孩子,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见多了不好,还请少侠多多担待。”王元霸从怀中掏出数张银票,“芊芊之后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老朽先替她付了。” 这是在交代后事。 陈浩点头应下,心中却起了思忖,王家虽然不是顶级门派,可也算是一等一的豪强,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这么轻易就攻陷了王家。 王元霸显然也是想到此节,虑胜先虑败,先将王芊芊这个王家最后的香火保住,那他做事也能放开手脚。 这是打算尽起王家底蕴作背水一战了,不成功便成仁。 王元霸交代完事情之后也没有多留陈浩,陈浩背着王芊芊按照王家管家的指点寻了一处王家无人居住的院落住下。 将王芊芊好生放置在床上,陈浩去到了院中演练起了剑法。 本来只是想给令狐冲治病,没曾想竟卷进了这场江湖仇杀,不过剧情中应当并没有这回事才对,莫非是自己的到来引起了蝴蝶效应。 陈浩单手持剑,剑光炫目难以看得分明,微风徐徐吹过,洁白衣裳随之起伏,宛若谪仙起舞。 “你醒了。”陈浩倒了一杯茶给王芊芊。 王芊芊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情在见到陈浩的那一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大师兄,我怎么在这啊?” 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我祖父他人呢,我祖父是不是去报仇了,不行,我得去帮他。”说着就急匆匆下床穿鞋准备跑回王家。 陈浩也不拦着,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喝茶。 没过一会王芊芊又懊丧着回来了,“祖父既然把我交给大师兄你,肯定是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了,我不能拖累他。” 陈浩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宽慰道,“你且宽心,你祖父只是觉得整个王家目标太大了,所以化整为零去打探敌人踪迹,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王芊芊一想也对,他祖父又不是个傻子,敌人既然能堂而皇之的攻打进他们王家,那么仅靠他们王家一家肯定难以抵抗。 而且凭她祖父的性格,真要动手了肯定是能叫上整个江湖的人就决不会只叫半个江湖的人,陈浩这大师兄这等好手还能安之若素的坐在这里,说明祖父暂时还没有动手的打算,应当如大师兄所说只是去打探踪迹了。 这么一想,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心神为之一松,竟有些饿了,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走吧,吃饭去。”陈浩抓起长剑踏出了门。 “好的,大师兄你是饿了吗,那我们得多点点东西。” “我不饿”陈浩摇摇头,“我只是听见了某些奇怪的声音。”说完视线落在了王芊芊的小肚皮上。 王芊芊脸色胀得通红,讷讷道,“怎么可能,我自己都没听到。” 陈浩指了指自己耳朵,笑道“与我而言,宛若雷霆炸响。” 王芊芊羞得头都要低进胸口里去,这大师兄说话怎么这般直接,人家不要面子的啊,不过,王芊芊转念一想,大师兄虽然说话直,而且不解风情,但是他的胸膛也是真的温暖,好有安全感,王芊芊无意识地露出傻笑,红色刚刚褪去的脸庞又飞上一抹红霞。 她抬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陈浩已经消失在了转角,不由得银牙一咬,狠狠跺了一下脚,连忙追了上去。 第三十四章 端倪 洛阳城王家险些被灭门,这是这段时间内轰动洛阳城的大事,无数江湖人士,酒楼客栈都在谈论。 “听说那王家差点满门灭绝,而且所有财富都被劫掠一空,百年积累毁于一旦。” “可不是嘛,我听说啊,当时王家死了上百号人,那血流的都渗到了隔壁庄园里。” “对的对的,那死的惨喂,几百条野狗在里面呆了好几天才吃完。”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听到这些的王芊芊气得脸蛋都鼓了起来,“哪有他们说的这么夸张。” 陈浩淡淡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不过这般离谱言论也可能是你祖父故意放出来的,不必介怀。” “我知道,”王芊芊揉了揉自己脸蛋,“可我就是忍不住不生气。” “那就练气,每日多加一个时辰,自然就会心平气和了。” 这话一说完,王芊芊立马感觉自己不气了,心凉了。 这几日王芊芊和陈浩每天只是单纯习武,然后便是去看望令狐冲,这般日子陈浩是习以为常,可王芊芊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眼下还要再加一个时辰练气,那岂不是要和陈浩一般,基本不睡觉了,王芊芊张大了嘴,双目失神,我太难了。 陈浩则是在心中思索令狐冲的事情。 距离平一指治疗令狐冲已经过去半月有余,进展甚微,这段时间平一指也是日夜苦思,头发都掉了不少,看得出来他应当是尽力了,想来确实是这症状过于偏僻。 要不寻个时间把风师叔祖拉上去西湖边走一圈? 再等半月时光,若是平一指仍无进展,那便离去罢。 正在两人吃饭的当,客栈大门突然大开,一个提着单刀,相貌倜傥,神情吊儿郎当的侠客大马金刀的走了进来,就近找了一张桌子一坐,把刀一横,大声吆喝道,“把你们的拿手酒菜通通上来,今儿个大爷高兴,让你们多赚点钱。” 此人正是阔别月余的田伯光。 旁边有胆子大的江湖豪客高声问道,“这位兄弟这么豪爽,是有什么大喜事吗。” 田伯光得意地一扬脖颈,“那可不,大爷我前些天发了笔横财。” “什么横财,让大家伙也发发。”江湖客起哄道。 “一边去一边去,净想些美事,吃自己的去。”田伯光吹嘘自己的话刚到嘴边便意识到了不妥,连忙咽下。 “什么横财?” 旁边又传来一道询问。 “我说你们管的怎么这么宽啊,别惹大爷我,不然”闷头吃肉的田伯光没好气地说道,接着抬起了头看看打扰自己雅兴的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小东西。 陈浩提着剑坐在了他的对面似笑非笑。 咕咚,田伯光疯狂嚼动的嘴巴瞬息间停了下来,接着下意识地全吞咽了下去。 “陈,陈少侠,你怎么也在这。”田伯光脸色一僵,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见鬼,真是流年不利,今天怎么就遇见了这个煞星,打么是打不过的,不过跑的话,田伯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向了客栈各个窗户和大门。 陈浩好笑地看着他,“这么怕我,你最近又去祸害女子了?” 田伯光挺起胸膛,“怎么可能,我可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一口唾沫一个钉,上次答应过你,我就不会反悔。” 这么说着心里也安定下来,对啊,自己这段时间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为什么要怕他。 这华山大弟子可不是那些迂腐不堪的老古董,只要自己不犯错,他就不会对自己动手。 这么想着田伯光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殷勤的把自己这边的牛肉移向了陈浩,“陈少侠,你尝尝,味道真是不错。” “尝就不必了,我只是来问你点事,你说前段时间发的横财是什么。” “你腰间的那块玉佩是那笔横财里的东西?” 田伯光听陈浩这么问心中就有数了,连忙把玉佩解了下来恭敬地递给陈浩,“陈少侠真是慧眼如炬,这确实是那次从几个强人手中抢来的。” 陈浩接过没有细看,直接递给了身后的王芊芊。 田伯光这才注意到后边娇俏可人的少女,双眼不由得瞪圆,口中不自禁的喃喃自语,“窈窕淑女,国色天香,真是” “这是我师妹。”陈浩淡淡道。 “啊这,不愧是陈少侠的师妹,风姿仪态俱为不俗,田某一见惊为天人,失态之处还请海涵。” 田伯光立马收敛起了自己的心思,刚刚陈浩的语气虽淡,可却令人心中发寒。 王芊芊被田伯光的这幅作态弄得噗嗤一笑,随后仔细的打量起那块玉佩,片刻后,王芊芊笃定的点头,“不错,这确实是我二叔的随身玉佩,大师兄你看,玉佩上还有我二叔的名字。” 陈浩顺着王芊芊的手指看去,果然上面有其名姓。 之前田伯光刚进门,环佩叮当便被王芊芊注意到了,这才有陈浩过来一问。 眼下看来,田伯光遭遇到的人,必和王家一案有着甚大牵连。 田伯光行走江湖十多年,耳聪目明,头脑灵活,听了两句对话便明白自己又摊上事了,陈浩一问,他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前些日子的见闻说了出来。 田伯光自被陈浩小惩大诫一番之后便洗心革面,决心不再做那采花贼,可又怕自己进了城镇按捺不住自己,便特地往荒郊野岭走,四处游山玩水来调节心境。 前段时间刚到洛阳境内,便撞见了有人埋尸,对面是喋血江湖,刀口喋血的厮杀汉,田伯光也不是什么善茬,两边根本就没多废话就打了起来,最后的结果便是他们的财物全变成了田伯光的战利品。 “说来也怪,那些强人不太像是中原人士,倒像是东瀛那边的武士。”田伯光再次审视了一番回忆,口中啧啧称奇。 “何出此言?”陈浩问道。 “首先,他们身量普遍不高,”田伯光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而且我在搜刮财物的时候不小心刮破了一个人裤子,里面穿着那种东西,不是我中原的习俗。” “那种东西是什么东西啊”王芊芊好奇问道。 陈浩撇了她一眼,她就知道自己不该问,捂住了自己嘴巴示意不再多言。 这倒是王芊芊误会了,陈浩不是觉得她说错了什么话,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而已。 田伯光则嘿嘿一笑,“小姑娘家家的不该知道这些东西。” 陈浩看向王芊芊,“你现在能联系上你祖父吗。” 王芊芊摇摇头,“我之前试过几次,家中的联络方法都失效了。” 陈浩沉吟了一会,算了算时间,按照田伯光所说在洛阳边界的话,骑乘快马往返不过是半日功夫,去得早能发现线索的概率越高,王家现在和华山是友盟,知道线索不去探寻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他也有点好奇那伙贼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田伯光所述可能是东瀛武士让他心中浮现起某些猜测。 陈浩转向了田伯光,“你接下来有事吗?” 田伯光摇摇头,“我哪有什么事,不过是游山玩水罢了。” “那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你刚刚说的地方。”陈浩指了指田伯光腰间的玉佩,“那是我师妹二叔的贴身玉佩。” 田伯光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脸色垮了下来,嘴巴翕动了几下,“啊,这,我只是杀了几个强人啊,是他们先动的手,不关我的事。” 陈浩略略解释了一下缘由,王芊芊补充道,“我二叔身量和大师兄差不多,应当不是你所杀的贼人。” 听到这话,田伯光扑通扑通跳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他是真怕自己误杀了陈浩师妹的二叔,他打心眼里不想和陈浩有过节。 田伯光立马拍着胸脯应下了此事,他迅速一抹嘴角的油腻,啪的放下筷子,“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 第三十五章 敌踪 洛阳城繁华无比,可边界处也都是一些高山峻岭,人迹罕至。 陈浩一行三人自洛阳城出来,一路疾驰已有一个半时辰,一个时辰前到了一片密林,快马踏不入,三人遂翻身下马,穿梭于密林之间。 田伯光轻功最好,陈浩内力最为深厚,王芊芊就弱了许多,是以陈浩带着她一同前行。 “到了,”田伯光停下脚步,这里地势略显低洼,杂草丛生,四面都是高山环绕,一般人绝不会踏进这里。 田伯光四处登高,察看了一番,指了远处的一个小土堆,“那里是我给他们挖的坑。” “他们技不如人死于我手,我也不好让他们曝尸荒野。” 陈浩走到土堆边上,手伸至身后抽出古剑,插了下去,紫霞内功自内向外激发,周边逸散出氤氲的紫气,数个呼吸后,底下土堆扑的炸开,露出了底下的数具尸体。 好精妙的内功!田伯光眼中流露出艳羡之色,他纵横江湖靠的是一手狂风快刀和精妙的轻功,实力固然不弱,可要遇上类似于陈浩这种内功深厚的敌手就绝难取胜,可是这等高深内功向来是各个武林大派不传之秘,他也只能羡慕羡慕流流口水了。 过去了十几天,底下的尸体已经差不多腐烂了,陈浩仔细观察了一下,和田伯光所说出入不大,俱是骨架较小,不太像是中原人士。 不过最底下的那具不太一样,陈浩右手一扬,覆盖在其上的尸体向两边翻滚开,露出了下边的尸体。 那尸体已经腐烂,面容不可辨认,不过身上所着衣物看起来颇为华贵,与其它的粗布麻衣格格不入。 “这也是你杀的?” 田伯光一直在陈浩边上,探头看了一眼,摇头道,“不是,这就是他们当日埋得尸体,我杀了他们之后正好用了他们之前挖的坑,这,这不会就是小师妹的二叔吧?” 陈浩用古剑向下一撩,一角被切割下来的衣物稳稳当当地停留在剑身上,走到王芊芊边上问道“这衣服你认得吗” 站在远处的王芊芊凑近去细看,“这个材质,这个用料,应当是我王家的衣物”说完她摸了摸自己衣角,肯定道,“不错,肯定是我王家人。” “大师兄,底下的人有我的二叔是吗?” 陈浩点头又摇头,“我不确定,不过应当是了。” 王芊芊跑了过去,朝底下一张望,腐臭的气味和恶心的景象直冲脑海,她脸色唰得变白,然后跑到一旁去干呕了。 她虽然之前也遇见江湖打斗和凶杀,可刚死的人和死了很多天腐烂的人的恶心程度还是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陈浩刚开始没让她过来的原因。 王芊芊歇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是我二叔,他那天穿的就是这件衣服,我不会记错。” 神色有些黯然,然后平日和二叔不对付,甚至这次她二叔还做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当看见二叔的尸体时,心中涌起的却不是快意与兴奋而是源自血脉的悲哀。 本性纯良的人总是容易受伤一些。 陈浩没出声,他凝神观察着每具尸体的伤势,不过这等腐烂之下难以辨认,不过王芊芊二叔的尸体腐烂程度更甚一筹,田伯光所言应当不虚,王芊芊二叔不是他所杀。 田伯光见底下的人真是王芊芊的二叔,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抓了抓脸皮,讪笑道“要不,我下去把你二叔的尸体背上来另外找个坑安葬?” “不必了,我伤心只是因为他死了,但他要活着我也想杀了他,就这样吧。”王芊芊摇摇头。 陈浩点点头,挥动内力将坑填平, 三人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这么说,应当是你二叔勾结了这伙人洗劫了你们王家,然后因为分赃不均你二叔被他们给黑吃黑了。” 田伯光叼着根茅草,摇头晃脑地分析道,他也知道王芊芊这二叔不是什么好东西,讲话也不再顾忌什么了。 王芊芊点点头,这是最符合逻辑的推测了。 “嘘”陈浩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田伯光也听到了什么动静,三人迅速跃到树上,临走前陈浩挥出一道掌风,将刚刚踩踏过的树叶全部吹散,伪造成刮到一阵大风的假象。 很快,有一行人从密林中出来。 “东瀛人,”田伯光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指了指那小土堆。 那一行人很快走近,嘴巴里在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陈浩在上一个世界在日本留过学,虽然现在的语言和后世的差别甚大,辨别不出说的是什么,但从发音上来看是同根同源的。 东瀛人,来到中原腹地做什么? 领头的说了几句话后,剩下的人四散开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田伯光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询问陈浩,陈浩摇摇头,杀这些人不难,但没什么太大意义,现在需要的是获取足够多的情报,倘若因为一时之快意断了这条线索便是得不偿失了。 那群东瀛人搜查的无比仔细,来来去去搜查了半个时辰,田伯光都无聊的直打哈欠。 期间有几个东瀛人发现了那个土堆,领头的过去瞧了一眼就没再关注了,看来这帮东瀛人并不是来找他们死去的同伴的,而是去找别的什么东西,漫长的搜寻终于结束了,那帮东瀛人显然毫无所获,垂头丧气地离去。 陈浩朝田伯光示意了一下,田伯光点点头,身如轻燕般在树上点了几下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田伯光轻功实属上乘,陈浩也胜不过他,由他去跟踪是最好的选择,并且陈浩还需要照看着王芊芊,带着王芊芊去跟踪也太强人所难了,将王芊芊留在原地也不太合适。 索性带着王芊芊先行回返,待得田伯光确定行踪后,再将王芊芊送去有着平一指照看的令狐冲所处,再两人前去一探虎穴。 这是陈浩的计划,田伯光考虑了半晌应了下来。 按照田伯光所述,这些东瀛人氏鬼鬼祟祟,一看肚子里就没装什么好货,必须要好好打探清楚。 待田伯光离去近一炷香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浩带着王芊芊沿着来路返回,不认识路不要紧,飞到高处看一看就行了,武功高就是这么任性。 留下一匹骏马,两人骑乘着马匹直驱洛阳。 第三十六章 倭寇 话分两头。 田伯光和陈浩王芊芊分别之后,靠着自己一手上乘轻功远远地缀在后面。 本来以为跟踪这些寻常武夫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事实上却一点也不轻松。 这些东瀛武士虽然气感较弱,体内几乎没什么内力,所以都是靠着体魄在行进,田伯光缀上不难。 但是他们人人之间配合有素,互相成掎角之势,还时刻留有人手留意身后,这给田伯光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尤其是行到半途,经过一片落叶堆积的林地时,突然从树叶底下钻出两个人汇入了他们的队伍中,这惊的田伯光一脚踏空,差点就露了身形。 好不容易见到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田伯光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好家伙,这真不是人干的事。 心里骂骂咧咧,可正事不能忘了,田伯光仔细地审视着周边的地形,寻找着一些标志性的事物来加强自己的记忆。 可就这一晃神的功夫,前面那些人都不见了。 不见了! 站在树上的田伯光愣住了,那十几个大活人居然瞬息之间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田伯光等了半晌也没见到,皱着眉头从树上飞了下来,来到他们刚刚站在的地方一步步度量着脚下的土地探寻端倪。 田伯光绕着走了半圈,忽感脚下的泥土不像别处那么紧实,有些松软,心中有了计较,正想抽身离去,回头的时候看见一个东瀛男子背着一个大行囊正看着他。 不好,田伯光眼中寒光一闪,手中刀倏忽出鞘,可那东瀛人已经喊出了声。 田伯光听不懂喊的什么,可声音中的凄厉和愤怒让他明白绝不是什么好客之语。 霎时,这片土地底下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田伯光顿觉身形摇晃,也顾不得去处理那个报信的东瀛人,便打算飞身离去。 嗖!嗖! 几道寒芒从身边掠过,是弓箭! 田伯光被迫停下,回落到地面上,此时地上已经满满当当站了数十个东瀛人,俱是刀剑甲胄在身,为首的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妇人。 若是陈浩和王芊芊在此便会认得,那竟是王伯奋的小妾。 “你是什么人。”那妇人寒声问道,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田伯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原先的这片区域此刻显现出了数个暗道,从中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空间巨大。 想来这块土地的底下已经被全部挖空了,之前那些人突然消失应该就是通过暗道进入了地下。 和女子,尤其是貌美女子打交道是田伯光极其擅长的事情,比刀法和轻功还要擅长。 田伯光一撩额边的头发,露出一个微笑,含情脉脉道:“小娘子,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夫君啊。” …… 陈浩回到客栈后没再出去,一直盘腿坐于床上调息炼气,王芊芊则在隔壁房间睡得香甜。 后半夜,紧闭双目的陈浩眉头一动,右手轻轻一挥,窗户应激大开,陈浩一跃而出,桌上茶杯的茶水都不曾晃动半分。 田伯光捂着腹部,血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踉踉跄跄地朝着客栈方向行去,那小娘皮下手可真狠呐。 田伯光吐出一口血水,心中仍有后怕之感。 那些东瀛武者个人实力均算不得什么,单对单他一个照面就能击杀,但是数十个环环相扣,互相呼应就打得他疲于奔命,幸好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弓箭手视力受阻,田伯光才能逃出生天,不然真的是要饮恨当场了。 不过这次也算顺利完成任务,不仅探得了他们的藏身地点,还明白了他们的身份。 那领头妇人刚开始并未下令直接围杀田伯光,还想着招揽他。 田伯光旁敲侧击从字里行间得到的信息和那些东瀛人训练有素的情况看来,他们绝不是普通的东瀛武者,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田伯光瞬间想到了袭扰海防边境,烧杀抢掠的倭寇! 倭寇二字脱口而出的时候,那妇人的脸色变了,知道田伯光无法收服,双方便开始了一场恶战。 说是恶战,其实是一场大逃杀,田伯光又不傻,一对几十训练有素的武者,脑子坏了才硬碰硬,他是来打探情报的,不是来端老窝的。 可没想到,这附近居然被那些东瀛人设下了不少陷阱,田伯光左冲右突,不仅要对抗刀兵,还要提防暗箭,甚至还要留心脚下踩中陷阱,狼狈不堪的田伯光靠着夜色掩护才勉强逃出生天。 幸好陈浩还留了一匹快马,不然田伯光还难以顺利回到洛阳城。 客栈近在眼前,田伯光视野模糊之际里见到了一袭白衣,紧提着的心气一下就散了,顾不得说上一个字人就晕了过去。 陈浩略略察看了一下田伯光伤势,内部脏腑受伤严重,真气近乎枯竭,至于皮外伤,从他身上已被血液浸透的衣裳便可见一斑。 先给田伯光喂下一粒门中的丹丸,暂时补益元气,然后便回到客栈叫醒了王芊芊。 田伯光的伤势过于严重,靠他是很难处理的,只能送到平一指那里去。独留王芊芊一人留在客栈太过危险,必须得一起带上。 待得三人来到平一指住处后,天色已经微亮,令狐冲已经在院内练剑了。 这段时间令狐冲不能动用内力,他便将所有的时间放在了钻研剑法上,一招一式已经有了大家气象,他开始在剑道的路上一路狂飙。 “大师兄,小师妹,你们怎么来了。” 令狐冲看到了陈浩等人,做了个收剑式,笑嘻嘻地跑过来问道。 陈浩和王芊芊一般都是中午来,因为早上是修习内功的好时机,陈浩不想浪费在赶路上。 “说来话长,平大夫在吗,得让他出手救个人。”陈浩露出了背后的田伯光。 “田兄,”令狐冲看到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田伯光有些疑惑,田伯光的武功可比他高不少,江湖中能把他打成这样的人都能数得上数,“大师兄这是你干的?” “不是,这些之后再说,赶紧去喊平大夫过来。” 平一指很快来了,察看了下田伯光伤势后点头说道,“这个简单。” 这可比令狐冲那症状常规太多了好吗,平一指这段时间头发都掉了不少,还是没能想出能解决令狐冲问题的办法,这搞得他对自己医术都不自信了。 “不过陈少侠,丑话说在前头。”平一指摸了把胡须道,“我的规矩是救一人杀一人,令狐公子是有人相托,所以你们不必遵守这个规矩,可要救这个人的话,规矩还是得遵守的啊。” 陈浩还没发话,令狐冲抢先开口了,“那就别救我了,救他吧,这样不就行了吗” “啊,这,我”平一指叹道,“罢了罢了,那我就再破一次例吧。” 令狐冲是圣姑点名要救的人,陈浩也是圣姑指明需要礼待的贵客,他要是因为拿捏规矩恶了这两人,圣姑肯定会怪罪下来,不值当不值当。 平一指不愧是医中圣手,虽然在令狐冲这里遭遇了人生滑铁卢,但那是令狐冲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在平一指的治疗下,不过半日功夫,田伯光便顺利醒转。 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让气氛凝重了起来, “那些人是倭寇。” 第三十七章 追击 倭寇! 这两个字瞬间打开了陈浩的记忆,现在是明朝中期,正是倭寇犯边,烧杀抢掠的时候。 他先前一直生活在内陆,经历的都是江湖事,确实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记忆被唤醒,就想起了倭寇的许多资料。 倭寇就是海盗,以日本武士,浪人等组成,后来由日本战败的领主组织武士形成大规模的海盗集团来中国抢夺财富增强自身。 原本以为王家遭劫只是寻常的江湖仇杀,现在看来当是倭寇干的。 倭寇隐姓埋名上岸后,一举破家灭门,席卷掠夺豪强数百年之积累,再伪装成武林仇杀,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回东瀛。 联想到近年来武林各处有不少财富雄厚的豪强和武林门派惨遭灭门,众人都以为是日月神教所为,现在来看真实性也有待商榷。 “你还撑得住吗,能否详细说说事情经过”陈浩沉吟了一会问道。 “他现在元气大损,可以说话,但最好别超过一炷香。”平一指在一旁说道。 田伯光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开口将他昨天惊心动魄的经历道来。 “那领头妇人像是在中原生活了很久,官话说得特别流利。” “其他人都是咿咿呀呀的听不懂。” “对了,她还问我是不是劫走那批财物的人。” “我估计是他们有一批财物被人劫了,所以他们一直没有离开,并且派人手四处搜寻,直到昨天被我们遇见。” “不过昨晚我和他们大战一场,他们可能已经撤退了。” 田伯光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说完后就躺在床上歇息了,陈浩令狐冲等人则去到了门外商议。 令狐冲也是知道王家遭劫的事情的,见得现在有了线索,便叫嚣着冲去替小师妹报仇。 “可二师兄,你的伤势呢。”王芊芊一盆冷水兜头盖了下来。 令狐冲沉默了。 站在一旁的平一指心中也是在不停的衡量,他是日月神教的弟子,日月神教虽然被武林人生叱责为魔教,但是也是根深蒂固的中原正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深入人心,面对倭寇犯乱,愤慨之情油然而生。 况且之前陈浩的猜测甚合他意,近些年来有许多大小门派江湖势力被灭门,有一部分确实是本教所为,这个平一指清楚,但也有很多和日月神教根本无关,但却没有人相信。 眼下来看,倒是很有可能是倭寇到处烧杀抢掠然后把黑锅往神教头上一扣,自己吃的盆满钵满还能挑起武林内部纷争。 这等事情有必要通知黑木崖请教主决断了。 陈浩想了想,道,“虽然他们大概率已经撤退了,但风过留痕,雁过留声,必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我等会就出发前去打探一番,芊芊你就留在这和令狐冲一块,别乱跑。” “倘若见到你祖父也劝他不要仓促动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知道这事情和倭寇扯上关系后,陈浩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单纯的武林仇杀暂且可以放在一边不做理会,可要是让这倭寇运出一大批财富,下次装备更加精良的他们来袭,沿海的平民百姓受损会更加严重。 王芊芊和令狐冲知晓事情轻重,没有反对,只是叮嘱陈浩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实在不行便召集武林同道一同前往。 召集武林同道陈浩想过,但一来召集武林同道必须要德高望重之人为首,他现在实力足够,名望却远远不及,华山现在还不稳当,不宜请岳不群出山。 二来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确定倭寇的存在,这些都是田伯光的口述之词,陈浩等人相信,不代表其他人相信,更何况田伯光风评向来极差。 为今之计只得陈浩去亲自确认,抓住倭寇的蛛丝马迹并锁定确凿的证据,然后广邀同道一同杀贼。 陈浩笑了笑,“放心,田伯光都能逃出生天,我怎么可能会有事。” 在屋内刚刚喝完药的田伯光险些喷了出来,我还没睡着呢,我不要面子的吗。 “陈少侠请留步,”平一指开口道,“我这里有些东西或许能给陈少侠些许帮助。” 平一指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和一包药粉。 “这瓶中装着一枚‘续命丸’”平一指将小瓶递给了陈浩,“不管你受了多重的伤,吃了这枚续命丸,保你三日之内不死。” “但是三日之后伤势会反噬,且会更加严重”平一指正色道,“所以陈少侠,一旦你服用了这枚丹药,一定要在三日之内赶到这里,切记切记。” 平一指指着手中那包药粉说道,“这便是江湖中常说的蒙汗药,我进行了一些改良。” “使用方法可以下在水源和食物中,也可以用火点燃。” “一旦闻吸,寻常武夫三日不会醒转,内功高强者内力运转会受滞碍,里边有一个小纸包,装的是解药。” “这两样东西,陈少侠且收好,这是在下唯一能做的了。” 陈浩小心接过,端正一礼,“不管用不用得上,平大夫这个情义我铭记于心。” 平一指摆摆手道,“可惜蓝凤凰日前外出了,不然以她的毒功和使用毒虫的能力和你去是最妥当的。” 陈浩再次谢过,接着转身离去,背着长剑一步步消失在了远处。 令狐冲见到陈浩孤单的背影,手掌攥得很紧。 又是这样,又是遇到危急的情况,只有大师兄孤军奋战,自己连站在他边上并肩作战的资格都没有。 令狐冲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他心中变强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陈浩没想到自己又无意中激起了令狐冲的向上之心,不过这也是好事。 陈浩先赶到了昨天埋尸的地方,然后根据田伯光口述的大致方位前行。 半个时辰后,陈浩来到一片密林,这块地方的树木有不少的刀剑伤痕,应当就是此处无疑了。 陈浩收敛脚步,紫霞内功飞速运转,敏锐地留意着周边的动静。 直到陈浩踏进密林中央,周遭也没有任何动静,陈浩随意挥了几剑,劈开几道极深的沟壑,果然下方是中空的。 陈浩封闭了自身鼻窍门,纵身一跃,直接跳了进去。 啪的一声,陈浩甩燃了火折子,一点点探索着这个地宫,很快就走完了一圈。 底下空间并不很大,长宽不过二十丈,但是在地底下开拓出来这样一方空间难度还是不小,需要不少的人力物力,可见这方倭人势力不可小觑。 靠着火折子还是看不真切,陈浩索性举起长剑在四个边角和中间开了天窗,强烈的阳光照了下来,将阴暗一扫而空。 很显然这里就是倭人的一个据点,里边还残留着被褥餐具等一些生活用品,等等,那个角落上是什么。 在角落里有一堆隆起,上面铺盖着茅草,陈浩单掌挥开茅草,待看清事物之后饶是以陈浩的心境也忍不住瞳孔一缩。 底下竟是层层叠叠堆叠而上的尸体,都是身上不着寸缕的年轻女性,看尸体的腐烂程度死亡当不超过四个时辰,看起来是倭人撤离之时全部杀害了。 这些女性的身上都是淤青的血痕,脸上多是麻木的神情,这是对生活失去了所有希望,可见她们被折磨摧残了多少时间。 陈浩向来古井无波的心境难得起了怒火,他连连运转了好几遍紫霞心法才勉强压下躁动,但心中的杀意愈加强烈。 陈浩挥剑将尸体上方的土层全部劈裂,泥土簌簌而下覆盖在尸体上,阳光直直的照射了进来。 你们生前暗无天日,死后当得享阳光。 第三十八章 杀戮 陈浩四处搜寻痕迹均无所获,这群倭人对痕迹的处理很小心和仔细,地上的枯枝败叶都没有踩踏痕迹,陈浩一无所获只得原路返回。 陈浩离开一段时间后,枯枝败叶突然一阵抖动,一个身着黑色行衣身材矮小的东瀛人站了起来,看到几乎被陈浩戳的千疮百孔的大地,心有余悸。 这中原的武林高手也太强了,昨日的那个能在几十个武者的围攻下逃跑,今天这个更是和剑圣大人一般,不行,我得赶快去禀报尊主,得赶紧回到海上,在陆地上我们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东瀛人迅速动身潜行而去,他身形矮小在林间宛若猴子一般灵活,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却没有注意到他刚刚认为可怖的那个青年正面无表情地跟在他后面。 陈浩紫霞内功运转到极限,周遭一切动静都难以逃脱他的感应,他刚到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东瀛人,只不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懒得动他。 之后陈浩用紫霞内劲隐蔽了自身所有的气息,对于这种不修气劲的武者,只要他不想暴露,就绝不会被发现。 陈浩跟着他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一路出了洛阳进了庐州府内,也不知他们之前是事先说好还是中途留下了标记,这东瀛人的行进很流畅,中间都没怎么修整过,但是一天一夜都还没到达目的地,难道是被耍了? 这东瀛人似是听到了陈浩的心声,在第三天的傍晚,在陈浩来到南直隶的时候,这东瀛人终于不在野外过夜了,而是进了城内的一家客栈。 陈浩没有跟着进去,而是靠在了院墙外面观察情况,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二十三个,气机交感之下,陈浩感应到了二十三个和那个东瀛人相似的气机,是不同于中原武林人士的感觉。 其中有一个怎么有熟悉的感觉,到陈浩这个内功境界,过目不忘已是相差不远,看过的东西必会留有印象,哪怕是随便瞥到一眼。 他既然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肯定是曾经见过。陈浩迅速在脑海中翻找着记忆,很快就对应上了原主,是王芊芊二叔的小妾! 这么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倭寇会盯上王家,原来早就埋下了钉子,而那王伯奋兴许也并不是真心想覆灭王家,只是被当做了刀子,人死如灯灭,管他之前如何作想也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既然已经确定凶手,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待得夜黑风高时,把那蒙汗药散发进去,然后就送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可是现实总是变化多样的,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陈浩定计之后,那群东瀛人竟直接离开了,他们直接朝着东城门而去。 陈浩远远坠在后头,期间有个年老的东瀛人几次三番的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似乎发现了他的行踪。 不过也难怪,在见到他们之后,陈浩就一直在寻机动手,身上蓄着剑势,且越来越盛,面对这等强盛的气机,高手有如芒在刺之感实属正常。 城内平民百姓众多,一旦动手可能会伤及无辜,是以陈浩决定在城外发动。 一出了城之后,东瀛人陡然加快了速度,直奔码头而去,陈浩打量了下四周没什么行人,不再掩饰身形,长啸一声,几个纵越就追上了他们,手中长剑如银龙升天,呼啸着席卷过人群。 霎时间,血液横飞,肢体四散,就这一剑,杀三人,伤六人。 “是你,华山大弟子陈浩,”那妇人竟有不俗的武艺,狼狈躲过了这一击。 陈浩没搭话,手中剑舞不停,那群东瀛人见有敌来袭,虽然一个照面就死伤了不少同伴,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各司其职围攻起了陈浩。 这些人都对陈浩构不成什么威胁,唯一值得忌惮的便是妇人身边的东瀛老者,直觉告诉他这老者不是个简单人物。 “陈浩,我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吧,为何要刀兵相向。” “以和为贵不是中原的传统吗,而且你们华山派是名门正派,这样大造杀孽不怕被江湖同道唾弃吗。” 这妇人倒是长得一双巧嘴,可惜陈浩没有答话的**,杀完就完事了何必废话。 剑宗剑法不要钱一般的悉数使了出来,加上有着深厚至极的紫霞内力,当真是摧枯拉朽,锐不可当。 这些东瀛武者再悍不畏死,身体也是肉做的,被剑刺穿心脏一样会倒在地上。 陈浩一路攻杀,眨眼间就只剩下寥寥数人,陈浩和田伯光单打独斗或许只能略胜一筹,但是陈浩凭借着深厚的内功以一敌多的本事比田伯光厉害的多。 东瀛老者紧握着武士刀,神情无悲无喜,在陈浩踏步行来的间点,猛地一刀挥出,快,快到极致的快,宛若天地之间的一道闪电。 陈浩没见过巅峰的辟邪剑法,但是觉得即便是巅峰的辟邪剑法也不一定有这一刀快,这一刀凝聚了那老者的精气神,还有数十年如一日打磨的意志。 陈浩意识刚感应到那一刀,那一刀就已经到了,衣衫被刀气直接撕裂,紫霞真气自动环绕护住要害,刀气和真气互相消磨后,刀气在身上斩出了一道血痕,入肉三分。 陈浩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若不是紫霞内功已经大成,真气源源不绝的耗损这一刀的绝大部分力量,这一刀绝对能伤害到他的脏腑! 天下英雄果然不知凡几,这一个平平无奇的老者能斩出近乎于秒杀他的一刀给陈浩生动的上了一课。 这些感想暂且留到日后再想,先解决眼前的事。 那老者斩出那一刀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颓废下去,虽然战力比其他的武士还是要高出不少,可在陈浩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一记夺命连环三仙剑轻取头颅。 之所以先前不先发制人,是因为那老者的刀比陈浩的剑快,自己的剑招还没出手,那老者的刀便已经到了。 妇人见到老者被一刀枭首,眼中浮现出悲哀之色,然后转身朝着码头跑去,剩下的人拼命拖住陈浩,也不再和陈浩打斗,直接弃用刀剑转而紧紧抱住陈浩的大腿,为那妇人争取逃跑时间。 陈浩真气一鼓一荡,直接将他们全部震飞,但被这么一挡,那妇人已经跑进码头了,陈浩急忙追进。 在这时,码头突然亮起许多火把,无数人头攒动,层层叠叠穿戴整齐的士兵涌了出来,竟全是倭人士兵! 陈浩又惊又怒,惊得是这里还不是沿海,怎么会有这么多倭人士兵,怒的是沿海的防守将领都是吃干饭的吗,能放进来这么多敌军? 妇人大声的说了些什么,领头的将领嚷嚷了几句,随后亲自下船带领着士兵涌向陈浩。 妇人见到陈浩站在原地不动,知道他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任你武林高手,华山大弟子又如何,在这上百人的军阵厮杀中,还能讨得了好? 想到被陈浩屠戮众多的武士,妇人心痛到难以附加,这可是她精挑细选培养出来的嫡系啊。 尤其是那老者,是她父亲特地去请出山来保护她的一代剑圣,虽然已是迟迟老矣,但也替她挡下了许多致命危机,两人亦师亦友,互为依靠,眼下死在了陈浩手中,她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陈浩见到朝自己涌来的士兵,已经感受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这些士兵绝对是手上见过血的,而且还不少,至于见的是谁的血,想到那地下空间中凄惨的女子,答案不言自喻。 陈浩看了看自己和妇人的距离,足有一百三十步,放在平日不过数个呼吸便可赶至,可现在无疑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今日已事不可为,不可久留,陈浩不是迂腐之人,当即便决定抽身离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且让这妇人头颅再寄存在她脖颈上一段时间罢。 陈浩脚尖发力,连点地面,身形如大鸟一般腾空而去,几个起跃便是数十丈距离。 蓦然,陈浩身上有如芒在刺之感,回首望去,铺天的箭雨迎面铺洒开来,在半空中无法借力,且真气难以回续,一旦受到连绵不绝的打击很容易陷入绝境。 陈浩急忙落回地面,手中长剑捂得密不透风,荡开大多数箭支,偶有几支箭射中他身体,也被周身鼓荡的真气弹开。 可弓箭毫无停歇,像是有好几波弓箭手轮换上阵,陈浩也渐感吃力,休的巨大破空声响彻夜空,陈浩警兆大起,顾不得再抵挡寻常箭支,连忙一个腾挪离开原地,一息后,一支巨大的弩箭直直的插入地面,射出了一个大坑。 船上竟还有床弩?! 寻常弓箭陈浩还能靠真气抵挡一二,可一旦这杀伤力巨大的床弩击中,陈浩也得直接重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刚刚为了躲开床弩,自身被十几支弓箭射中,虽然伤势都不大,但积少成多,这般下去自己迟早会被他们磨死。 这四周空旷无比没有掩体,月光照耀下来借着水面的反光异常明亮, 面对这般战术,陈浩纵有千般本事也施展不开。 妇人看着陈浩狼狈闪躲,而且身上挂彩无数,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就是这样,一点点,慢慢的在绝望中死去吧,就和那些中原女子一样。 情况十分危急,陈浩心中依旧冷静,现下无非就两个选择,一是拼着重伤的代价强行使用轻功离开,有着平一指的续命丸问题不大。 二是反杀回去,只要冲入他们战阵之中,他们的弓箭手便失去了作用,接下来就是看自己的本事了。 这还需要选吗?陈浩眼中燃起熊熊烈焰。 以一敌百又如何,唯杀而已。 月光下,白衣染血青年不退反进,举剑杀入人群。 第三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浩离去的第二天,王芊芊联系上了她的祖父王元霸,王元霸这些日子一直在联系江湖好友寻找敌踪,终于追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便想返回洛阳广邀好手一同前去歼敌,刚一回来就看见王芊芊留下的数量众多的紧急联络讯号。 “什么,陈少侠他一个人追去了?”王元霸大惊失色,他也打探到那群人不是中原武林势力,而是自海外而来的倭寇。 陈浩当天晚上没有返回,王芊芊和令狐冲就猜测他可能是发现敌踪独自一人行动了。 恰巧晚上蓝凤凰回来了,他们就央求蓝凤凰去找一下陈浩,蓝凤凰不是很情愿,但是平一指答应减免她的三成手术费,她便连夜赶往了田伯光所说的地点。 蓝凤凰点点头,“我的小红记过陈浩的气息,我去找过他,那附近残存着他的气息,但极淡,应是离开蛮久了,现在还没回来的话,应该已经出了洛阳了。”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陈少侠糊涂啊”王元霸叹道。 “诶,我说那老头”坐在床上的田伯光纳闷了,“陈兄的武功江湖一流,区区几个倭寇还能留得住他不成?” “我那天要不是猝不及防中了陷阱,我也能杀个七进七出。” 王元霸看了他一眼,没计较他对自己的不尊重,“倘若只是寻常倭寇自然不用担心,可如果是有一批倭寇军队呢。” “军队?”几人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王老英雄在说笑吧,这可是我中原腹地,怎么可能有倭寇大军。”令狐冲叫道。 “唉,都怪老夫回来的迟了,其实早在数日前我便打探清楚是倭人洗劫的我王家,”王元霸苦笑着解释,“因此我也向在沿海驻防的几个将领朋友询问了一番。” “结果他们说,大概半年前,倭寇有一次大举入侵沿海的行动,后面虽然打退了,但沿海损失惨重。” “最严重的是,有一支数百人的倭寇士兵上岸后不知去向,沿海官兵多次搜索排查均无所获。” “这怎么可能,数百人的倭寇士兵在我中原大地岂能不漏一点马脚?”田伯光嗤笑道。 “年轻人,你是个独行侠吧,你不知道有些豪门世族是多么肮脏。”王元霸叹息道,“你真的以为倭寇全是东瀛人吗,里面起码有三成也是汉人啊。” “沿海官兵的防守不说无懈可击,但那也是防护到位的,可竟然有数百人的倭寇士兵能从这么多人眼皮底子下消失,背后没有本土势力做掩护怎么可能。” “我之所以迟迟还未动手,便是因为此事关系甚大,牵一发而动全身。” “陈少侠一旦追去了倭寇老巢,遇到的可能就是一支成建制,装备精良的倭寇军队,甚至还有我们的武林同道暗中下黑手。” “这是腹背受敌,十死无生之境啊。” 王芊芊令狐冲听闻此语瞬间变了脸色。 “我要去找大师兄。” 田伯光也强撑着要从床上翻下来准备动身。 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个风流倜傥,翩翩如玉的美少年。 “董兄,你怎么”令狐冲嘴巴刚张便倒在了地上。 董方白隔空打了几击,王芊芊令狐冲田伯光和王元霸均躺倒在地,只剩下蓝凤凰和平一指两人。 平一指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之后,连忙行礼道,“参见教主。” “教…教主,”蓝凤凰有点结巴了,“你是东…东方。” 董方白看了她一眼,蓝凤凰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气不敢喘,生怕触了这位东方教主的眉头,即便她远在南疆,她也听说过这位东方教主的狠辣威名。 “这群人武功低微,去了也没什么用,你且好生照料他们。”董方白吩咐道,平一指点头应是。 接着董方白又转头看向了蓝凤凰,“听说你有只小虫能辨认气息,借我用几天。” 蓝凤凰捂着嘴巴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董方白眉头一皱,平一指好心提点道,“说人话。” 蓝凤凰连忙开口道,“借,当然借,”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泛着光泽的虫子,“但是我这小红怕生,别人可能使唤不动”话音未落,就见到董方白对那小虫手一招,那小虫吭哧吭哧的就飞了过去。 啊这,蓝凤凰感觉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作为报酬,你的医药费全免了。”尾音落下,董方白已然消失不见,就如同来时一般杳无踪迹。 平一指则老老实实的行礼,“恭送教主。” …… 城外码头,陈浩已经鏖战了一个时辰,头发已经散乱,脸上脏污不堪,身上的白衣被鲜血彻底染红。 而他的身边倒下了一大片尸体,层层叠叠堆积着,最上面的是那个妇人。 他还记得自己杀光了所有的倭人之后,那妇人脸上惊恐,难以置信的神色,仓皇逃窜,跪地求饶,最后暴起一击,可即便陈浩已经油尽灯枯,精疲力尽,杀她亦如杀鸡。 一阵晚风吹过,陈浩久违地感受到了丝丝凉意,腹中不断泛起恶心感,喉咙中也不断涌起一阵一阵的腥甜。 陈浩将剑抵在地面上,勉强维持身形不倒下,这个时候不能坐下,一旦坐下,所有的精气神就会彻底消散一空,必须借助这残存的意志来运转紫霞内功,缓慢调息。 运转完两个大周天后,陈浩微微回复了一些精神,虽然仍是羸弱不堪,但比之前好的太多了,他本来还能继续下去直到恢复一些行动能力,但很可惜,又有不速之客到来,陈浩迅速从怀里翻出续命丸扣在舌头底下。 一行锦衣玉服提着灯笼自远处行来。 为首的是个富态中年男子,见到兀自站立的陈浩,击节赞道,“先前手下人跟我说,有一人冲阵这近百倭寇,我刚开始还当笑话听。” “没想到阁下真乃古之勇士,百人斩也。” “怎么样,考虑一下为我效力?” 陈浩原本低垂的头微微抬起,手指微动,中年身旁的护卫如临大敌,看着这些护卫若有若无的形成了一个封锁他的包围圈,陈浩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淡淡道,“我只不过是一介武夫,只会打打杀杀,多谢阁下美意。” “况且我杀了你这么多的倭寇手下,你心里怕是恨我入骨,又怎会真心招揽于我。” 听到前半截话,富态中年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等陈浩说完,脸色就变得严肃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浩懒得回话,自顾自的调息。 他能一口说出倭寇两字,自然说明他早已熟知这些人的身份,熟知却不报官,见到自己和倭寇血杀也不驰援,无非是和倭寇利益匪浅罢了。 甚至,这些倭寇能进入这内陆,兴许也是眼前这人做的好事。 中年见陈浩不再搭理他,知晓陈浩是不会信他所言的了,可惜了,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好手。 中年是这江南道有名的富商叶家的家主,叶家靠走私起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而其中最大的进项便是佯装倭寇上岸劫掠,叶家联合其他数个豪商巨擘,出资出钱出人,联合海外的东瀛等小国,里应外合攫取大明财富。 然而近些年大明对海防重视了起来,他们就秘密偷运了一批东瀛好手进入内陆,到处袭杀劫掠一些豪商巨富,并将之伪造成武林纷争,这般下来已有近年光景,所获财富不可计数。 他们打探情报确定目标,由东瀛武士动手,事成之后再由他们转移财富,善后,双方各司其职,各得其所。 可没想到,只是覆灭一个普通的洛阳王家,竟惹来了这等武林好手,仅凭一人之力覆灭了这一整船的倭寇,当真是可怖可畏。 叶家等豪商对江湖也并不陌生,手下也有着众多的江湖人士充作客卿,其中不乏一些小门派的门主掌门之流,可那些人单打独斗连那个倭寇将领都不一定能轻松取胜,由此可见陈浩的强大之处。 叶家家主先前招揽的话语是真,惜才也是真,可现在对陈浩的杀心亦是真。 “手脚麻利点,做的干净点,我可不想引来一波又一波的江湖客。”叶家家主摆摆手便径自离去了,他只是出于好奇前来看看这个百人斩的侠客长什么模样,既然他不识趣,那就罢了,回去和第十六房小妾快活快活岂不美哉。 “这些江湖客真是粗人,只知道打打杀杀,快活过日子不好么。” 中年暗自嘟囔着,背着双手优哉游哉地往回走,身边四个影子如影随形,而背后已经传来了喊杀声。 陈浩旧伤未去,又添新伤,眼前这些人和之前那些倭寇不同,这些人都是江湖武者,出招更加的阴险歹毒,更加难缠。 陈浩挥剑削去两人头颅后已是到了极限,开始大口大口地咳血,还没等他歇一口气,又是一脚往他裆下踢来,要在平日,他随意一剑便能将这人自脚而上一举将人劈成两半,可现在只能勉强转开半个身子,用自己的腿骨生受了这一脚。 见得陈浩彻底不行了,剩下众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张银丝网,往陈浩身上罩去,陈浩再也无力挥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那网罩住。 罩住之后,便是各类暗器招呼而上,陈浩也不想去抵挡了,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自己不再倒下,死,也要站着死。 虽然他服用了续命丸,可那只是吊着命而已,并不能满血满蓝复活,也不能拥有不死之身。 陈浩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出现了幻觉,他似乎看见眼前那些围攻自己的武者脑袋全部爆开了,脑浆子迸裂了一地。 真是好不甘心呐,陈浩想到了师傅师娘,想到了师弟师妹们,还有田伯光,董方白,等等,董方白,怎么好像看见了董方白。 “陈浩,醒醒,醒醒,” “陈浩” 董方白日夜兼程的赶路,可是由于陈浩一路所行所留气味过淡,小红找错了好几次方向,幸好日月神教有遍布江湖的教众,董方白一次次的调整路线,最后将将赶到。 待她到达此处的时候,看见的不是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英武不凡的华山大弟子陈浩,而是落魄如乞丐,被困锁在一张大网中,浑身上下都淌着鲜血,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而他的右手扔然撑着长剑保持身形不倒。 董方白自成为日月神教教主以来,第一次怒火高涨到难以控制,她长啸一声,围攻陈浩的武者脑袋全部炸裂,即便他们也算是不弱的江湖好手,可在董方白面前和寻常武夫无有区别。 董方白气劲一放,大网炸成飞灰,接着一把拉过陈浩,往陈浩体内灌输精纯的内力,该死,五脏六腑竟损伤成这样了。 董方白给陈浩把着脉,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药力,这是,续命丸。董方白舒了一口气,既然他提前服用过续命丸,那就不至于伤重至死。 “来人”董方白一声大喝, “属下在”四面八方传来回应,数道身影出现在董方白面前,单膝跪地。 “你们速去,将平一指带来此处,”董方白冷厉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一日内我要见到平一指。” “另外,给我召集附近所有教众。” 董方白将自己的披风给陈浩披上,语气轻和, “我要让这里血流成河。” 第四十章 清理 “今天怎么感觉要下雨啊。” 叶思远醒来后看了眼天色,乌云压城城欲摧,心中有些压抑,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随口问道,“昨晚那事办的怎么样了,处理干净手尾了吧。” 一旁弓着腰的管家低声道,“没。” “恩?”叶思远啪的把茶盏放下,“怎么回事,被人撞见了?” “那就一并处理了,你也是我们叶家的老人了,这点事还要我亲自提点?” 管家摇摇头,说道,“老爷,昨天留在那的八位客卿全没回来。” 叶思远心中一惊,“那小子都那样了还能反杀八个?” “有没有派人去打探消息。” “派了,”管家开口道,“可是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叶思远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顾不得多问,直接往卧室跑,他的卧室里有条暗道可以通到数里之外,他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但每次有这种心悸感都代表有大事发生,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叶家宅院外边,董方白一袭黑衣镶金边站在最前,身边站着密密麻麻数十位武者。 “一个不留。” 众人鱼贯而入,很快叶家宅院上方弥漫着一层散不开的血雾。 叶思远刚到卧室门口,正要拉门而入,忽然看到了窗户上的倒影,他身后竟还有一人。 叶思远僵硬的转过头,恰在这时,天空一道雷霆炸响,照亮了董方白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大雨倾盆而下,叶家变得干干净净,一人也无。 陈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古色古香的房间里,身上伤势都精心处理过,外伤甚至好的七七八八。 陈浩先是躺在床上花了半柱香时间昏迷前的经历仔细回想了几遍,心中大致有数后,方才掀开被子,下床拉门走出房间来到院内。 院内种植着许多花草,令人心旷神怡,陈浩信步其间,随意走动,这些天长途跋涉的劳累和接连的战斗的疲惫此刻无影无踪。 “陈少侠体质真是好,这才两天就能下床走路了。”门外进来的平一指见到陈浩在院中赏花叹道。 他走到近前,给陈浩把了下脉,点点头,“陈少侠体内伤势我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慢慢温养,水磨工夫了。” “续命丸的后遗症我也给你解除了,陈少侠宽心便是。” 陈浩躬身一礼,“平大夫救命之恩,陈浩永记于心。” 平一指连忙躲开只受了半礼,“陈少侠不必如此,我也只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也不知道这陈少侠究竟如何结识上教主的,教主为了他从黑木崖马不停蹄地赶来救援不说,还派遣了他的贴身护卫前来带着自己一路疾行。 想到两天前的遭遇,平一指心中也是一口老槽卡在胸口,他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教主的护卫竟然觉得他轻功不行,把他扛起来就跑,幸好没什么人看见,不然这张老脸就丢完了。 陈浩点点头,他已经明白了,昏迷前见到的董方白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平一指也是因为她的命令才急匆匆赶来救治自己的。 不过虽然如此,平一指这个情他还是记在了心里。 “对了平大夫,敢问董,那位救命恩人现在何处?我想亲自去致谢。”陈浩刚刚转了一圈没见到董方白人,应当不在此地。 平一指冷笑道,“陈少侠当日被围攻乃是当地的几大豪商巨富所为,那位正在为你出气呢。” 出气,简单两个字,陈浩却品出了里面滔天的血腥味。 不过也是他们自找的,自作孽,不可活。 又过去两天,陈浩自觉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又开始每日的练剑,一套剑法演练完毕后,抬眼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董方白。 “看起来你还因祸得福了,这剑法比上次见你还要精妙一筹。”董方白背负双手,一身锦绣华裳,说不出的贵气逼人。 陈浩点点头,确实如此,他原本的剑法已是融会贯通,纳百家之长,实属上乘,经上次一役,他更是心中明悟了些新的剑理。 他以前的招式变化虽说是变化多端,但还是有所拘泥,跳不出那个框架,可在和近百倭人一战时,他所思考的便是如何用最少的力气,用最快的剑最大程度的杀伤眼前的敌人。 那一战,陈浩不再拘泥自己所学剑法,反而在此基础上,博采众长,推陈出新,每一剑都是随手而至,浑然天成,华山剑法的影子越来越少,若是风清扬在此,便可发现陈浩此时的剑法和独孤九剑有着相通之处。 陈浩收剑放在一旁,冲着董方白一抱拳,“多谢董兄救命之恩。” 董方白大大方方地受了这一礼,随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随我去一个地方。” 叶家豪宅之内,陈浩和董方白二人并肩而行。 董方白一指这偌大的庄园,开口道,“这便是那叶家的祖宅,叶家便是那倭寇的幕后金主。” 陈浩打量四周,布局精巧,景致秀丽,且占地极大,确实是一处极好的住宅之地,只是空空荡荡的缺少人气。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青石板中暗红的血迹无声地昭示着这一切。 “我派人把他们全家都杀了。”董方白淡淡开口,“一人也没有留。”陈浩没有做声,没有出言附和也没有出言驳斥。 董方白突然停下脚步,直视陈浩双眼,“我是屠戮数百人的大魔头,你不怕我?” 陈浩摇摇头,“你不来杀,我也会来。” 董方白一愣,没想到陈浩会这样回答,接着哈哈大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和正道那些伪君子完全不一样。” “你是不是早就猜出了我的身份了?” 陈浩想了想,点点头,“江湖中武功如此高强却毫无来历可寻的人不多,而董兄的名字也给了足够多的提示,不难猜出董兄便是黑木崖上的那位。” “不错,我是东方不败,”董方白怅然道,“但我也是董方白。” “你可知为何我会对这叶家行这满门诛绝之举,连老人小孩也不放过,”董方白寒声道,“因为他们已不配为人。” 她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递给了陈浩,淡淡开口,“叶家只是个开始,这些相关的我会一个个上门去算账。” 陈浩接过一页页翻开,上面记述的都是叶家近些年来的斑斑劣迹,叶家同海外倭寇勾结尽已有数十年,期间不知酿成多少人间惨剧,使多少人家破人亡。 翻到其中一页的时候,陈浩微不可查的瞳孔一缩,这一页的纸张有用力攥过的痕迹,上面记述的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 当时叶家刚尝到了当倭寇的甜头,但人手极为紧缺,便四散派出人手伪装强盗四处破灭一些弱小的村庄,抓捕那些少年孩童送往海外培养他们成为倭寇,这也是叶家能这么快发展壮大的重要原因。 难怪董方白有这般滔天恨意,据陈浩所知,她之所以加入日月神教,便是因为在她小时候,一村子的人全被强盗杀害,她恰巧被路过的当时的日月神教教主救下而顺势拜入教中。 那日月神教教主起初并不愿教董方白武功,因为她是个女儿身,但董方白因亲眼目睹了家破人亡,决心习武,不惜扮作男子,教主见她习武之心甚坚且天赋万中无一破格收下,董方白因此扮作男儿一扮便是数十年。 而她现在见到了可能是杀害自己全家的幕后黑手,手段狠辣不足为奇,而光凭这本账簿上记录的叶家事迹,满门诛绝也不为过。 至于那些叶家的小孩是否无辜,陈浩不去想,也不想去想,这件事情根本无法掰扯,能做的,只能是祈盼他们下一世投一个好人家。 这本账簿的真实性也不用怀疑,知道了所有的事迹之后再去追查总能得到结果,董方白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捏造事实欺瞒自己。 不提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单是叶家支使人手来围杀自己,这叶家也是自己的生死大敌。 事实上,陈浩很清楚,凭借东方不败的武功和江湖地位,便是真的滥杀无辜又如何,她也无所畏惧,东方不败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她眼下之所以会跟自己解释缘由,也是把自己当作了朋友。 “后悔么?”董方白突然开口,“差点死在那里后悔么。” “当然后悔,”陈浩沉思了一下点点头,“后悔平日习武不再勤奋一些。” 董方白沉默了一会,“这件事我已知晓原委,本和你无关,你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 陈浩笑道,“之前我确实是打算只打探消息的,可有那么一瞬间,心中窜出了火焰,撺掇着我杀上去,然后我就杀了上去。” “傻瓜。” “那你呢,这件事本也和你无关,你为何要参与进来。” 董方白嘴唇微动,“之前是无关,之后就有关了。” 树叶簌簌作响,池塘的水面渐起波纹,阳光穿透了厚厚的云层播撒下来,两人相对而立,相顾无言。 第四十一章 筹谋吸星大法 日月神教在东南方的据点近乎倾巢而动,一举覆灭了沿海地带数个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手段之凶狠,情形之惨烈让人为之侧目。 期间又遇到了数股成建制的倭寇,然而这次沿海驻防官兵也已收到消息,愿意一同出力,叛乱很快被镇压了下去。 消息传出后,天下皆惊。 第一次江湖上对日月神教的风评不是一边倒的唾骂了。 “啪,”茶楼中一个瘦削的说书人把惊堂木一拍,“话说东南沿海叶王陈孙四家养寇自重,不知杀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所犯罪行罄竹难书。” “可惜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们竟招惹到了东方不败的头上。” “东方不败是谁?”说书人翘起了大拇指,“他是武林中当之无愧的这个。” “他轻轻一挥袖,那上百倭寇就灰飞烟灭,渣都不剩,然后他一人就去了叶王陈孙四家。” “要知道,那四家可都是上百年的老牌豪门了,家中奴仆上千,披甲之士上百,还有许许多多江湖好手。” “可惜啊,都没用,东方不败随手一挥,他们就东倒西歪不省人事,然后闲庭信步的走到叶家家主面前,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问了一句,‘你可知错’?” “那叶家家主当场吓得失禁,连连求饶,东方不败说道,‘我能饶的了你,那些被你害过的人如何饶你’,咔嚓一声,那叶家家主就被东方不败掐断脖子!” “好!” “东方不败真是干了件大好事!” “听说啊,日月神教根本就没有那么坏,以前那些被灭门也不是日月神教干的,都是别人栽赃嫁祸的。” “荒谬!”靠窗的一桌坐着一对年轻男女,身着劲装,腰配刀剑,像是出门游历的门派弟子。 “这东方不败当真是好手段,黑的都能说成白的,那叶家做了多少善事,被他一手覆灭,还扣上了这么大一个黑锅,果真是魔道妖人。”青年男子冷哼一声。 “可师兄,”年纪较轻,长相可人的少女拉了拉那青年的衣袖,“听说是证据确凿,而且朝廷也有旨意下来嘉奖日月神教啊。” “哼,”青年不屑道,“所以说是魔道妖人,在我们正道的打压下苟延残喘,还投靠了朝廷成为朝廷鹰犬,真是妄为江湖中人。” “可,可还有华山大弟子陈浩陈师兄也说此事属实啊。”小师妹还是不信。 青年见到师妹提到陈浩时脸上露出的景仰之情,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他身为华山大弟子,竟不知检点,和魔教妖人为伍,这种人不提也罢。” 小师妹看了看眼前的师兄,似乎变得陌生了许多,明明就是证据确凿啊,师兄为什么就不信呐。 “教主,我真没骗你呐”平一指哭丧着脸对着董方白说道。 “令狐冲那伤就不能说是伤,他是因为体内多种真气驳杂相互冲突造成的。” “用药理根本无法调和,而武功方面我也不甚精通,属实是无能为力啊。” 这边的事情大致处理完后,陈浩就向平一指询问了令狐冲的情况,恰好被董方白听见了,她这才知道令狐冲伤得这么严重。 而听闻令狐冲经平一指治疗半月了还没好转,不由得看向了平一指,平一指心中也是委屈得紧,他确实是尽心尽力了,可实在是能力有限。 “这么说,”董方白听完陈浩和平一指的描述后沉吟了一会开口道,“令狐冲的症状更像是走火入魔,体内真气乱窜不受控制。” 她医术修为不如平一指,可武学眼界就比平一指高的多了,“那么寻常办法确实无法治疗令狐冲。” “不过眼下我也没具体见过令狐冲的症状,情况不好判断,待我见过之后再言罢。” 这边事情本就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手下就可以,是以当天董方白和陈浩就一同回返洛阳。 一天后,陈浩再次见到了小师妹王芊芊和令狐冲,虽然分别只半月都不到,可却如隔三秋。 王芊芊倒还好,只是有些憔悴,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休息得不怎么样,而令狐冲情况就不太好了,脸色苍白,身形都瘦削了不少,只是见到了完好的陈浩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大师兄,董兄弟。”令狐冲上前仔细的摸了摸陈浩手臂肩膀,发现完好无损才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大师兄你没出什么事,不然我都没脸回去见师傅师娘了。” 王芊芊在一旁看的眼热。 陈浩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王芊芊解释道,“二师兄自你离开后日夜不停的练武,前段时间有平大夫在还能给他调理,平大夫离去后就。” “大师兄没事的,”令狐冲摇摇头,“只是最近没有睡好罢了。” 陈浩搭上令狐冲的脉搏,探查了一下体内情况,发现情形更加严重了,董方白见陈浩脸色凝重,也查探了一下令狐冲体内伤势,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 “董兄,可有什么办法?”陈浩开口问道。 董方白看了一眼王元霸和王芊芊,欲言又止。 站在一旁的王元霸察言观色知道他们有要事相谈,便先行告辞离去,还拉着王芊芊一起走了。 “陈少侠,你为我们王家所做的,我铭记于心,待我重建王家,必将扫榻相迎。” 王芊芊叫道,“大师兄记得来看我啊。” 王家遭劫一事已是水落石出,王元霸找到了王伯奋留下的暗记和遗书,王伯奋在最后关头幡然悔悟,没有再助纣为虐,私自藏起了王家的财物,并想往外通风报信,最后惨遭杀害,王元霸根据提示在一处水潭底下寻回了失去的诸多财物。 王家仇敌已除,而凭王元霸的本事和以往的积累人脉,王家东山再起是迟早的事,王芊芊作为王家唯一的后人这段时间也是忙里忙外。 见得他们离去,董方白方才开口,“我如今只想到少林的易筋经大概率可以解决,不过少林那群秃驴,不说也罢。” “平日里悲天悯人,可要让他们把镇寺之宝的易筋经让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令狐冲勉强笑道,“大师兄,董兄弟不必为我费心了,不就是以后不能动用内力嘛,不碍事的,你们为我这么奔波操劳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虽然笑着,可眼底流露出遮掩不住的失落。 “也不一定非要易筋经,”陈浩沉声道,获取易筋经的难度确实过大,暂且不去考虑,“功法而言,吸星**也同样可以解决他的隐患。” 令狐冲想了一下,“吸星**,那不是邪功嘛,不行不行的,我要练了,师父要把我逐出师门的。” 董方白则是眼前一亮,“不错,按照吸星**的特点来看,它既然能吸收别人的内力为己用,那一定可以解决令狐冲体内的异种真气。” “大师兄,董兄弟你们是开玩笑的吧,那可是任我行练的功法,我怎么能练。” 陈浩正言道,“吸星**脱胎于宋朝时期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北冥神功来源于庄子的逍遥游,是正经的道家功法。” “任我行为人不正,自然练得邪气凛然,你持心守正,习练后便会正气浩然。” 令狐冲挠了挠头,“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师父说过。” “这等秘辛世上鲜有人知,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总之我不会骗你的。” 陈浩言之凿凿的态度让令狐冲信了八成,既然是道家功法,那去修习也未尝不可。 见到令狐冲还犹存顾虑,陈浩接着开口,“退一步说,你要实在不放心,那用吸星**清除体内隐患之后弃去不用不就行了。” 这下彻底说服了令狐冲,功法在自己身上,自己完全可以决定用不用。 见陈浩做通了令狐冲的心理工作,董方白心底也舒出了一口气,她也是怕自己取来功法后令狐冲这个倔驴打死不用,宁愿等死,还是陈浩这个大师兄有办法。 见令狐冲同意了,董方白直截了当道,“功法的下落我有眉目,我这便去取,有消息会遣人来通知。” 令狐冲郑重抱拳道,“多谢董兄。” 第四十二章 杀局 董方白走后的第四天,任盈盈居然找上了门,见到陈浩,她直截了当地说道,“陈少侠,之前我们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什么约定?”令狐冲在一旁开口道,现在的任盈盈恢复了原来装扮,是一个清秀脱俗的貌美女子,令狐冲狐疑地打量着陈浩和任盈盈二人,好家伙,大师兄出去一趟就勾搭一个姑娘,真是不当人子。 “她便是我们之前在绿竹巷见到的老妪。”陈浩淡淡道。 听陈浩这么一说,令狐冲也将声音对照起来了,果然和那日的声线极其相似。 任盈盈没心思关注这些旁枝末节,她在日月神教内暗自发展的心腹手下告诉她,东方不败已于日前前往了杭州,任盈盈瞬间就想到了自己那被关押在杭州西湖边地牢内的父亲任我行。 东方不败去杭州做什么,难道是这些年的小动作被他发现了,他知道有人在筹谋救出任我行所以决定斩草除根? 任盈盈一时心急如焚,她可不会认为东方不败只是去和任我行叙叙旧,喝着酒谈从前的。 任盈盈在日月神教圣女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几年,即便刚开始纯真烂漫,现在也有着过人的狠辣和魄力。 她当即决定提前发动,内线告诉她东方不败这次出行甚是匆忙,随身的护卫是一个也没,这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一方面联系任我行以前的心腹手下,另一方面是找寻更多的援手。要说世上谁最想除去东方不败,除了她父亲任我行外便是那些名门正派了,是以她特地把消息透给了各大武林大派以期他们能够出手一同围剿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坐于黑木崖上,有着天堑的阻拦和教内众多高手以及潜修的老不死,即便数大派举派来攻也讨不得多少好处,而此刻东方不败孤身一人在神教势力单薄的杭州,要除去东方不败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了。 她已经吩咐了手下,让以教中事务为由尽可能的多拖住东方不败,任我行执掌日月神教好多年,其中不乏忠心耿耿愿意以死效忠的忠勇之士,平日里不显露,而任盈盈以任我行的女儿这一身份站出来登高一呼,便纷纷现身而出。 她一边派人联络各大门派,一边亲身来找陈浩,她不敢亲自去那些门派去游说,生怕他们先把自己这个圣女擒住了,而陈浩则不同。 一是江湖风评甚好,年纪较轻,年轻人嘛,总是容易热血上头。二是他孤家寡人,身旁没有师门长辈,即便武功高强,自身随身带着圣教护卫,即便谈崩了也能顺利离去。 可一旦能够将陈浩拉拢过来,以他为基点,便能将整个华山派拖下水,一旦岳不群站了出来,正道武林必将纷涌而至,届时东方不败插翅难逃。 陈浩心思电转,想了一下前因后果,徐徐开口道,“姑娘不妨明言,在下会量力而行。” “毕竟姑娘找来的人也未能救治好在下师弟,所以当日约定并未生效。” “但姑娘的诚意我也看在眼中,所以姑娘不妨先说需要在下做些什么,在下再作考虑。” “什么?平一指都没治好你师弟。”任盈盈有些吃惊,她本以为能靠着先前的约定吃定了陈浩,可没想到那平一指竟没法医治令狐冲,这出乎了她的意料。 令狐冲苦笑一声,“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健康的吗?” 任盈盈仔细看了两眼令狐冲,说话声音中气不足,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看着确是身有隐疾,接着伸手一搭细细查探,不错,确实和前般所看并无不同,甚至还有所恶化。 任盈盈快速组织了下语言,笑道,“是我孟浪了,那我们前次所约确实做不得数。” “但这件事情我相信陈少侠肯定也很有兴趣。”任盈盈一字一顿道,“诛杀东方不败。” 陈浩下意识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情况,任盈盈怎么突然要杀东方不败了。 任盈盈还以为陈浩觉得她在信口开河,毕竟东方不败威压武林二十余年,要是这么好杀老早便杀了,岂会等到现在。 “这次和以往不同,”任盈盈开口解释道,“前段时间东方不败体内行功出了岔子,体内本就有暗伤。” “而他半月前又急匆匆的出了黑木崖,想来是没有时间调理体内伤势,眼下他又孤身一人前往了杭州。” “身边无人照应,体内有伤牵制,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于我,”任盈盈笑道,“不仅如此,我还联络了少林,武当,五岳剑派等武林名门,其中少林,嵩山,泰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陈少侠英雄出少年,此刻正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是以我特地来请陈少侠一同去诛除东方不败这个大魔头。” “两个问题,”陈浩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思索了一下问道,“你应当是日月神教的圣女任盈盈罢,为何组织围杀你们教主。” “还有便是,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焉知这是否是你的陷阱,来将我等一网打尽的。” 任盈盈笑道,“陈少侠好眼力,不错,我便是日月神教圣女任盈盈。” 她竖起一根青葱如玉的手指,“第一,东方不败虽是我教教主,但他是靠谋逆上位的,他趁我父亲任我行疗伤之际偷袭镇压了我父亲后篡位当上了教主的。” “其人得位名不正言不顺且重伤我父亲,关押二十余载,我和他不共戴天,同时教中上下皆不服其人,这也是为何我对他的动静了如指掌。” “至于第二点,”任盈盈沉吟了一会开口道,“我也没把握让他们信,只是把我所知道的东方不败的信息全部告诉给了他们,他们自行查证,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这点,我确实没有骗你和他们。” “如此,陈少侠可否打消心中疑虑?” “倘若愿意一同除魔卫道,需得尽快启程,不然东方不败见机不妙逃了就功亏一篑了。” 任盈盈补充道,“若是可以的话,陈少侠可以请令师出手确保万无一失,令师号为君子剑,想来定不会错过此事。” “今日叨扰之处还望海涵,话已带到,小女子先走一步。”任盈盈莲步轻移,带着身旁的日月神教护法径自离去。 陈浩目送着任盈盈离开,心中很快有了决断,他回屋拿起长剑,一回头发现令狐冲已经背好行囊站在了门口。 “我也要去。”令狐冲苦笑着说道,“那东方不败便是董兄弟吧,他是去杭州为我找吸星**的吧。” 陈浩沉默了下,应道,“是的。” 令狐冲也不是蠢笨之人,早就从蛛丝马迹之中萌生了自己的一些判断,只是陈浩不说,董方白不说,他也不问。 而刚刚任盈盈来邀请陈浩一同前去围杀东方不败的时候,陈浩的情绪罕见的发生了波动,令狐冲和陈浩结识十几年,算是一起长大,他知道陈浩刚刚绝不是因为困难,兴奋而波动,而是忧虑,担忧。 他骨子里向来重情重义,董方白和他结识以来甚合他胃口,不管是不是东方不败,这件事他一定要参与进去,不是的话最好,假若真是,那陈浩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袖手旁观,到时候场面一定很惨烈。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为了给我疗伤所致,令狐冲心中暗叹,我不过是一个废人,何德何能让这两人,江湖上最杰出的青年才俊和盖亚武林二十载的武学奇才为我陷入绝境,令狐冲念及至此眼神坚定,神情坚毅,哪怕这次有死无生亦是无悔。 陈浩看着令狐冲,许久方才回答了他最初的问题,“好。” 第四十三章 风起云涌 杭州城内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这段时间就像是过节一般,每一天都有大量的江湖客自四面八方涌入。 城内大小客栈酒楼饭馆的掌柜都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看,那是恒山派的女侠,长得真是国色天香”定逸师太眼风扫了过来,江湖客讪讪地笑了笑,不再多言。 “师父,房间已经开好了。”仪静拿着房间字牌走了过来。 “恩,大家都去休息吧,等其他几派的师兄过来。”定逸师太回头叮嘱了一下,自行上了楼。 定逸师太走后,恒山派的女弟子立马聚拢在一团,仪娴好奇道,“嵩山派的师兄不是居住在西湖别苑吗,为什么我们这次不和他们待在一起。” 仪静开口道,“师父的决定我们照做就是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仪娴见仪静也不知道,问道一旁的仪琳,“仪琳,你有没有觉得师父自那日嵩山回来后就对嵩山的态度差了很多。” 仪琳呆呆的出神,见到师姐问她,啊了一声,迷惑的抬起头,“有吗?” 仪娴一点仪琳的小脑袋,“你啊你,能不能长点心。” “还有你们真的没发现吗。” “以往我们弟子通常都会到其他五岳剑派的地方历练,可最近嵩山派的那块区域门内不准去了,而华山派那边则多了很多。” “依我看啊,定是上次嵩山派惹怒了我们师父,我们师父不高兴了。” 众弟子一听,觉得仪娴说得挺有道理, “那我们五岳剑派是不是要分崩离析了呀。” “嵩山派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华山派来的亲近。”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应该让华山派当那五岳盟主之位。” 仪静见众师妹越说越离谱,喝道,“慎言,门内清规戒律莫非都忘了么。” 众弟子见大师姐发怒了,都噤了声,仪娴还把脑袋往仪琳身后藏,希冀大师姐别拿自己开刀。 所幸大师姐只是瞟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各自休憩去吧。”众人作鸟兽状。 仪静作为大师姐知道得比她们多一些,仪娴所说的不无道理,这五岳剑派之间已经有了分裂的苗头,不过知道归知道,还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仪静默叹一声,诵了声佛号,真是多事之秋。 随着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武林大派涌进杭州城,各路消息飞速传播,众人也都知道了这次众大派齐聚杭州城的目的,围杀东方不败。 “听说了吗,东方不败在余杭镇处被少林寺三大首座,嵩山派左冷禅丁勉等人堵住,最后虽然侥幸逃脱,可据说是已经身受重伤。” “你这消息已经过时了,最新消息是东方不败想要从水路逃走,被丐帮拦住,东方不败旧伤未去,再添新伤,已是强弩之末了。” “日月神教不是说是势力涵盖武林吗,为什么没有人去救东方不败?” “怎么救,五岳剑派,武当,少林,丐帮等各大武林大派都一同出手,除非日月神教十大长老复活才能相抗吧。” “我听说啊,是日月神教内部出了问题,所以才没人来支援东方不败。” “真的假的,你哪里听来的。” “我婆娘的哥哥的远方表哥的儿子在日月神教掌勺,他说的。” “好家伙,那这样子的话,东方不败这次是插翅难逃啊。” 在酒楼上菜的小二上完菜后来到柜台好奇的问掌柜,“掌柜的,他们说的东方不败很坏吗,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杀他。” 掌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说是坏的那就是坏的吧,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可,”明明前段时间东方不败还诛除了那一伙草菅人命的倭寇啊,小二满肚子的疑问,见到掌柜忙了起来,也不敢多问,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接着干活。 “这次,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定叫这东方不败有来无回。”西湖别苑内,会客厅已是满满当当。 放眼望去,都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不仅有少林,武当,嵩山,泰山等武林大派的高手,还有一些江南道本土的势力,众人齐聚一堂聊得火热。 “丐帮的打狗棒法果然名不虚传,天下无双,那东方不败狼狈不堪的跳入水中才勉强逃脱,真是大快人心。” 身着破烂,脸上犹存着油污的丐帮长老向众人拱了拱手,“抬爱了抬爱了,主要是还是少林三位高僧和左盟主等人合力将东方不败打成重伤,我丐帮只是捡了个便宜罢了。” “确实,三位高僧佛法高深,左盟主神功绝世,真是我正道武林之福啊。” “对了左盟主,为何此次五岳剑派只看见了泰山和嵩山,其余几派呢。”底下有江湖侠客问道。 “要是那华山君子剑岳不群岳掌门到来,那更是十拿九稳了。” 左冷禅微带笑意的脸庞有些僵硬,丁勉见到自家师兄的神色连忙上前一步开腔道,“他们路途较远,想来还在路上,而今次我们这么多武林同道在此,东方不败便是妖魔转世也得饮恨于此。” 路途远只是托词,嵩山不远么,少林武当不远么,何况在场有不少的江湖人士在城内见到了恒山派的弟子,她们宁愿去和寻常武夫挤客栈也不愿来此,看来这五岳剑派内部嫌隙已大,在场众人都打起了心中的小算盘。 不过这些都是诛杀东方不败,覆灭日月神教之后的图谋了,场间众人都是分得清轻重的,现下便开始商讨起了如何进一步围堵东方不败。 “众位请看,”太湖别苑的主人,当地一个小门派的门主秦余抖手拿出了一幅地图铺展在地面,“当日东方不败自这条水道逃脱,”秦余手指一点地图上某处,“这条河顺流而下会进入衢州府境内。” “衢州府内多山少平原,一旦让他逃入此地,我们的围捕难度会大大增加。” “这么说,我们必须尽量沿着河道四处搜寻,斩断他的逃跑路线。”左冷禅接言道。 秦余赞叹道,“左盟主所言极是,这也正是在下想说的。” 其余人盯着地图看了一会,确认秦余所言有理有据,便皆附和其言。 “我丐帮会派出弟子沿着河岸搜寻,一有消息立刻汇报。” “我嵩山派与丐帮一同行事。” 少林来的三位大和尚诵了声佛号,“老衲等人便拦在这河道的尽头罢,定不叫那东方不败逃离杭州府。” 众位门派根据自己的情形领取了任务,很快就四散而开各自行事。 待得众人走后,丁勉走到左冷禅身边道,“师兄,据手下汇报,华山岳不群已于昨日离开华山,去向不明。” “而衡山派则是一切照常,看起来没有出山的打算。” 左冷禅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丁勉识趣地退下。 要说这五岳剑派当中谁最令左冷禅忌惮,华山首当其冲,华山派当年的实力本就冠绝五岳,近乎以一己之力打退了昔日日月神教的大举进攻,若不是剑气二宗内斗导致实力大损,自己嵩山也坐不上五岳盟主的位置。 可近些年,华山隐隐有抬头的迹象,先是一个岳不群,他往日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平平无奇的华山气宗普通弟子,可临危受命当上掌门后不仅武功进境一日千里,还把门派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硬是撑起了华山二十年的不坠局面。 其实光是一个岳不群虽然让他感到头疼但也算不得什么,岳不群强可他左冷禅就弱了么,何况他还有同期的十数个师弟帮衬,足以稳稳压过华山一头。 可这个横空出世的陈浩让左冷禅对华山的忌惮程度直线上升,他刚出山就惊动了江湖,单人独剑杀败了自己的师弟,师弟什么本事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他可是心知肚明,绝不是泛泛之辈。 这之后他派丁勉联合华山昔日剑宗余孽去逼压华山,又是被这个小子一手破坏,丁勉的武功仅次于自己,却也拿不下他,左冷禅听闻此事后心中又是惜才又是忌惮,若放任此人发展下去,华山定会重回以前的昌盛局面,届时嵩山再无出头之日。 是以这次围杀东方不败,左冷禅第一个响应此事,为的就是占住武林大义,为之后限制打压华山派争取到更多的潜在力量。 华山和岳不群不来参与此事他不仅不生气,反倒还欣喜,一个是急公好义,冲杀在剿灭魔教妖人最前线的嵩山派,一个是躲在后边高高挂起的华山派,二者之间高下立判。 可如今岳不群竟然出了山门,这就引起了左冷禅的警惕了。 左冷禅手指轻扣着扶手,喃喃道,“华山,岳不群,岳不群。”眼中寒芒越来越甚。 自那日在太湖别苑商议完后,各大门派都发动自己的弟子门人动了起来,东方不败当日掉入的那条河道下游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过往行人都必须经过查验。 有专长绘画的武林人生根据见过东方不败的人的口述,画了东方不败的画像,临摹了数百份分发给各个关卡。 “师兄,你看这东方不败长得也不凶神恶煞啊,看上去还挺清秀。”师妹看着分派下来的画像,越看越不像是大魔头,反倒有点清秀书生的感觉。 “之前门内长辈还说东方不败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浑身上下长满了黑毛。”师妹比对着这幅画像,啧啧叹道,“真是大相径庭啊。” 师兄想到门内某长老的习性也不由得发笑,明明当年进攻黑木崖时不过是站在山脚下站岗放哨而已,非说自己亲眼看见了东方不败大战武林各大高手,还信誓旦旦地描绘了一下他的相貌,到时候把这幅画像带回去让那长老好好看看,看他如何分说。 这对师兄妹是太湖边上的一个小门派,唤作清微剑派的门下弟子,他们本来是来杭城拜访师门长辈的,恰巧时逢盛会,便跟着师门长辈一同参与了进来,负责这段一里来长的河道。 “师兄师兄,有人来了。”师妹扯了扯在闭目养神的师兄的袖口,低声急促地叫道,他们在这值守已经两个时辰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过来。 师兄睁眼望去,有两人自远处而来,一人身背长剑,气宇轩昂,神光湛湛,一人身形瘦削,但浑身散发着凌厉的剑气,目光所及眼睛都有些刺痛。 “敢问阁下来自何方,去往何处。”师兄连忙迎了上去,只搭了一眼便看出这两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语气也是极为和缓,“这附近是各大门派联合封锁的地界,有人通行必须得报备一声,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无碍,”背剑青年淡声道,“华山弟子,陈浩。” “华山弟子,令狐冲。” 第四十四章 令狐冲痊愈 “大师兄,我们这该怎么找董兄啊,看各大门派这架势,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这么多人都找不着,我们该去哪找。”令狐冲一路过来,看到这般阵势,心中也是戚戚然,那任盈盈所言不虚,她近乎引来了近半个中原武林的力量汇聚于此。 陈浩脚步不停,“有一个地方董方白知道,任盈盈知道,但是那些门派应该暂时还不知道。” “那里应当是任盈盈为董方白准备的绝杀埋骨之地,此行便是去那处。” 令狐冲没去问陈浩如何知晓,也不在乎那里会有多凶险,直截了当道,“大师兄去哪我便去哪。” 陈浩微微颔首,脚步加快,令狐冲在来之前服用了平一指特制的药丸,能勉强动用一些内力,但动用一旦超过界限,反噬便会极其严重,直接危及性命,陈浩劝过无用也就随他去了,不然他一辈子都会活在悔恨痛苦当中。 陈浩此次的目的地是西湖边上的梅庄。 其位于杭州西湖边上,庄中有一地牢直通西湖湖底,为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被囚之处。 庄主为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四人,合称江南四友,因居于梅庄,故又称梅庄四友,四人均为日月神教教徒,是东方不败的心腹手下。 陈浩和令狐冲紧赶慢赶,在一天后的傍晚赶到了那处庄园,要不是为了避开众多耳目,速度还能更快。 走到庄园边上,陈浩稍稍释放出了自己的一丝气息,很快里面升腾起几道强盛的气机,驱逐着陈浩,陈浩不为所动,一步步向庄园走去,几道气机愈发浓烈,眼看着就要爆发雷霆一击,突然悄然间回落了。 庄园门轰然大开,一身白衣,脸色苍白的董方白站在里面,见到陈浩和令狐冲,脸上绽出笑颜,“你们怎么来了。” 屋外漆黑寂静,厅内灯火通明,梅庄四友侍立在一旁,董方白,陈浩和令狐冲同坐饮茶。 “诺,这是吸星**,”董方白从怀中掏出张帛书,上面字迹娟秀,“我已多次校验过,你放心练便是。” 令狐冲看着这帛书上沾染的点滴血迹,再看到董方白这虚弱的样子,心中明白董方白落到今日这个境地全是为了让自己痊愈,令狐冲深吸一口气,接过帛书的手都有些不稳,微微在发颤。 董方白见状笑道,“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令狐冲深吸一口气强笑道,“我这是许久未见董兄了,心中激动罢了。” 董方白见令狐冲收下了吸星**,便打算送客了,“功法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这便离去吧,我在这边还有些事情处理,就不多送了。” “送客。”说罢转身离去,身形有些不稳,走路竟有些踉跄。 梅庄四友上前一步,“二位公子,请吧。” 陈浩和令狐冲都没动作,陈浩摇摇头道,“令狐冲体内伤势已经刻不容缓,他必须现在就习练这功法,不然性命危矣。” “今夜我们是不会走的。” 董方白闻言停下了脚步,眉头蹙了起来,令狐冲则直接无赖般地坐到了地上,翻开帛书,竟不管不顾的直接开始修炼。 梅庄四友想上前阻止,被董方白制止了,现在要是打断令狐冲,他本就不堪的体内会雪上加霜,这波功法反噬足以使他当场毙命。 “罢了罢了,你们愿意留就留下吧。”董方白摇摇头,这两傻子,心中不知是欣慰还是气愤,复杂得很。 梅庄四友见董方白都没有意见,自然不会多事,吩咐下人好好招待这二位公子便也匆忙离去了。 此番形势十分危急,整个杭城不知有多少人在寻找教主下落,虽然自己这个地方足够隐秘,但也难防万一。 况且教主行踪向来隐秘,一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次居然被正派牢牢抓住落脚点,实行了一波接一波的伏击,那日要不是自己四人赶到及时,教主怕是凶多吉少。 这一切的一切,无疑昭示着神教内部有奸细,而且还是地位极高,是教主的身边人。 念及至此,梅庄四友都有些忧心忡忡,他们尽量多打探些消息,多做些布置,希望能起到作用。 后半夜,令狐冲缓缓收功,见到自己仍然处于大厅之内,而陈浩坐在一旁打坐练气。 自己醒来的一瞬间,陈浩也跟着睁开了眼,眼中紫芒一闪而过。 “如何?” 令狐冲感应了一下体内,欣喜叫道,“体内的异种内力全化去了。” 他尝试了一下调动体内内力,久违的如臂挥使的感觉再次浮现在心中,再也不是那般有着重重滞碍,难以前行的滞涩感了。 令狐冲恨不得仰天长啸,多日桎梏一朝除去,整个人有一种身轻如燕之感。 “定心凝气。”陈浩淡淡提醒道。 令狐冲点头称是,大喜之下容易诱发一些新的隐患,很快令狐冲便适应了痊愈的身体,迅速的开始熟悉着原来的招式功法。 天色微亮,令狐冲和陈浩二人虽一夜未睡可依然神采奕奕。 尤其是令狐冲,以往虽然英俊但是整个人身上有着郁郁寡气,今番彻底了焕然一新,给人一种朝气蓬勃之感。 “大清早的就听到你在吵。”董方白从远处行来,嘴上在数落,可看过令狐冲的变化,眼底里也透着欣喜,“什么大喜事啊”。 令狐冲大笑道,“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我,令狐冲,终于不是废人了!” 开心归开心,可是眼前的危机并没有度过,反倒是更加逼近了。 董方白还是念叨着让陈浩二人赶快离去,“既然你体内隐患已除,那便快些离去吧,最近这里不太平,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令狐冲没有内力的时候都无惧生死的赶过来,现在体内隐疾已去,内力自生,胆子更是大到没边。 “怕什么,我令狐冲平生最不怕的就是麻烦,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我,董兄莫慌,有我在定护你周全。” 董方白无语的看着令狐冲,然后转头看向陈浩,希望陈浩能将这个犯二的师弟拉走,陈浩笑道,“我观这庄园景致不错,甚合我意,想多住一段时间,董兄不至于这般小气不让住吧。” 行,这一个两个的都是铁了心要留下来了,还景致不错,先前那个叶家的庄园景致不比这好千倍万倍,白送给你你都不要,现在瞅着这破园子说风景好,借口还能更拙劣点吗? 也就是现在董方白身上伤势较重未曾痊愈,要在平时老早一人一掌直接打晕送走完事,现在动手能不能拿下陈浩还在两可之间。 “行,你们爱住便住吧,住到死我也懒得管。”董方白一拍额头,没好气地说道。 令狐冲哈哈大笑,陈浩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这般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去了三四天,令狐冲彻底的磨灭了体内所有的异种真气,同时体内新生的内力无比精纯,和紫霞内功相比甚至还略胜一筹。 令狐冲催使过几次内力,发现确如陈浩先前所言,这功法来的堂皇正大,是十足十的道家功法,远非是自己先前所想的那般诡魅之术。 心中大石放下,令狐冲修炼的更加勤快,加之先前平一指等人给他喂食过诸多大补药,令狐冲内力的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很快就回到了他之前的巅峰水平,甚至犹有过之,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之前的水平确实不怎么样。 陈浩这几日倒是按部就班,喝茶饮水一般不疾不徐,他紫霞功已臻至大成,行功时体内宛若大江大河奔腾而过,浩浩汤汤,内功到了这般境地已无需刻意的再去打磨,它已然自发的在体内循环壮大,永无休止。 反倒是剑法,陈浩着实多花费了些功夫,他先前生死一战中领悟出来的剑理经过这几日静心的整理,推演,消化,已是融会贯通进自己所有的剑招当中,至此,他所会的剑招再没有招式之别,完全是随心所欲,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以前可以算作是杀手锏的夺命连环三仙剑,现在随手一剑都足以和前几剑杀力相当。 董方白则夜以继日的疗伤,她虽然武功称得上是明面上武林之中第一人,但面对数个只比她弱一筹的强者围攻也很是吃力,加之她体内有之前行功留下的暗伤一直未能根除,所以今次异常狼狈。 这几日无人打扰,她伤势也恢复了五成左右,如要完好如初,起码还得一个月静心调理。 陈浩那次受伤多是寻常武夫造成的皮外伤,有上好的疗伤秘药自然好的快,而董方白是被一等一的武林好手用真气打成这般伤势,较难根除。 这几日的风平浪静并没有让陈浩放松警惕,他深知这大概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要这次董方白不死,那出去之后任盈盈下场定会极其凄凉,并且她父亲任我行应当也难以存活。 陈浩一五一十的将任盈盈的谋划告诉了董方白,董方白没有多说什么,可攥紧的手掌暴露她的内心并没有像她脸上这么平静。 这真是一笔糊涂账,董方白偷袭重伤了任我行,篡得了教主之位,但又对其囚而不杀,对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更是极其纵容,而今朝任盈盈为了救父和为父报仇筹划了这一场杀局,看起来也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虽然知道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但董方白也没有逃跑的念头,她早先便是从这离开的,结果遭遇了重重伏杀,只得再次逃了回来,以她现在伤势来看,出去之后一旦被发觉肯定死得更快。 而呆在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可以让任盈盈投鼠忌器,她父亲也在此处,要是她真引来正道诸派,她董方白或许会殒命此地,可任我行也不见得能在那些门派手中活下去。 平心而论,任我行和东方不败前后两位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所行的恶是远远大于东方不败的,任我行在位期间武林大小纷争不断,几次正邪大战都是由任我行发起的。 而东方不败夺得教主之位后却没什么大动作,既不称王称霸,也不攻城灭寨,武林因此也平静了二十余年。 陈浩根据这段时间的接触认为她的权力**并不大,对武学远远比对权力感兴趣的多。 武林中传闻东方不败如何如何凶残,其实多是以讹传讹,东方不败手下甚少沾染人命,以她对任我行都只是囚而不杀便可见一斑。 这就是笑傲江湖的世界,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唯一纯粹的便是令狐冲了,所以剧情中他过的蛮惨淡,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 陈浩这般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叫声,“敌袭。” 陈浩双眼猛然睁开,手中长剑嗡嗡作响。 第四十五章 夜袭梅庄 正道诸派近几日竟无法找到东方不败的踪迹,东方不败宛若凭空消失了一般,这可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心中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 倘若不能趁今次将东方不败彻底灭杀,待得其伤势复原,卷土重来,整顿好日月神教内部事务,大举来袭,在座的没有任何一个门派能够抵挡。 或者他真的放下脸皮不管不顾,一天到晚盯着一家杀,除了少林武当等派没人能扛得住。 各家门派相距甚远,不可能时时次次支援到位,等待着的极有可能是破家灭族。 正因此,正道诸派排查力度越发加大,手段也越来越粗暴,其中武当来人见到这般情景暗叹一声竟直接离去了。 剩下的一些门派也都心思浮动,各思前程,正待诸派一筹莫展之时,日月神教当代圣女任盈盈径直找上了门来。 “我知道东方不败的下落,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小小魔道妖女也敢在这猖狂,今日且先将你擒下,看你说不说那大魔头的下落。” 有脾气暴躁的武林人士嚷嚷着便要冲上去,可是看到少林嵩山等派都毫无动作,又讪讪地退了下去,任盈盈武功如何虽然不知,但她身边的魔教光明左使向问天他可是认得的,打自己用两只手都算是看得起自己。 他只是想要在江湖同道面前露个脸面,真要上去送死却不是他所愿的了。 众人也不理会他跳梁小丑般的行径,嵩山少林泰山等武林大派知晓先前东方不败的行踪便是这任盈盈所透露的,事实证明,她也确实没有行欺瞒之举,东方不败能被打成重伤,任盈盈的功劳也是不容抹杀。 左冷禅见少林来人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接过了话头,问道,“你且先说是什么条件,我们自会考虑。” 任盈盈明媚一笑,顾盼生辉,“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东方不败,你们杀他我也不拦着,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到此为止,不要再牵连他人,包括其他的我教教徒。” 泰山派天门道长嫉恶如仇,开口道,“魔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岂有放过之理。” 任盈盈摇摇头,看向了左冷禅等人,“你们呢,也是这个意思?”说罢转身就走,“那没什么好谈的了,那就让东方不败日后找你们秋后算账吧。” “可东方不败也不会放过你。”左冷禅沉声道。 “我大不了远走西域,反正我孤家寡人,”任盈盈转过头,“可你们呢,能舍下你们的门派,门人吗。” “就算以往东方不败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今朝过后,你觉得你们还能和平共处吗。”任盈盈轻笑一声,“你们其实没有选择的。” 天门道长怒声道,“好一个妖女,今番先将你杀了再说。” 左冷禅制止了,“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但只仅限于这次,日后见到还是该杀就杀。” 任盈盈笑着看向了其他武林门派,少林寺三位和尚口诵佛号闭上了眼睛,应是默认了,其他门派更是没有异议。 “这里有这么多的江湖同道,想来不会欺骗我一个弱女子,”任盈盈笑道,“不过倘若你们失约,那我绝对会尽起日月神教所有教众,掀起武林浩劫也在所不惜。” 左冷禅阴冷的三角眼盯着任盈盈,以前真是小看她了,“既然如此,那便快快告知东方不败下落罢,以免夜长梦多。” “明日此时,你们自会知晓。”任盈盈轻移莲步,向问天亦步亦趋,满座江湖正道无一人阻拦。 任盈盈出得门外看向了向问天,向问天仔细审视了一会摇摇头,示意无人追踪。 任盈盈点点头,“召集人手,今夜攻打梅庄。” 她不会将希望全寄托于正道守信之上,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杀死东方不败救出父亲那是最好,实在难以成功再去派人通知正道。 当夜,魔教大举进攻西湖梅庄。 任我行等人和梅庄四友战在一团,梅庄四友虽然不热衷于江湖厮杀,可手底下的功夫着实不弱,何况梅庄还有一字电剑这般的管家,整个梅庄的势力并不比江湖普通门派来得弱。 正因此,虽然任盈盈有心算无心,把忠诚于自己和任我行的神教势力能带来的都带来了,场面还是陷入了胶着。 “东方不败倒行逆施,他用阴谋诡计篡得了神教教主之位,你们为何还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现在倒戈,将东方不败擒下,待我救出我父亲后定不吝赏赐。”任盈盈暴喝道,“到时候你们就是神教的最大功臣,绝世功法,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老大黄钟公开口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年东方教主上位放了我们四兄弟一马,今日我们也不会弃教主而去。” “我们兄弟四人虽然更钟爱琴棋书画,可也不是不分是非,不辨事理之人。” “现下神教教主就是东方教主,你们才是谋逆乱贼,先前那等无耻之言不必再说,我等不会听从。” 黄钟公一开口,其他三人就算有异议也会压在心底,他们兄弟四人向来齐心,任盈盈知晓策反这四人是行不通的了。 黄钟公一手七弦无形剑,黑白子一手玄天指,俱不是等闲之辈,只这二人便能牢牢牵制住向问天。 剩下的数位日月神教长老和秃笔翁,丹青生丁坚等人站得难解难分,虽然占了上风,可要冲杀进去一时半会亦是做不到。 董方白站在远处观望着这一切,神情无悲无喜,无惧无怒,见到昔日单纯善良的小女孩成长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难过。 任盈盈见到了董方白,心中一颤,心底里对这个东方叔叔的恐惧感蔓延了出来,但很快强行压了下去,开口道,“东方不败,若是你愿意放了我父亲,我立马带人离开。” 这是攻心之语,梅庄四友虽然愿意为了东方不败拼命,但要是能活命自然不会拒绝,倘若东方不败不愿答应任盈盈的要求,一味地追求鱼死网破,梅庄四友嘴上不说,心里却会留下疙瘩,只要战斗中放一点水,假意没拦截到位放了一些神教长老过去,结局就不一样了。 答应是最好的,任盈盈当即带着任我行离去,第二天自会有正道侠士来收拾残局。 董方白粲然一笑,“任我行?你来晚了,他已经死了。” “不信你问他们,”董方白指了指梅庄四友,“我前些日子就到了这,特地去看过任我行。” “他活的生不如死,我便送了他一程。” 见任盈盈问询的目光看过来,梅庄四友老实的点点头,东方不败前段时间确实去过地牢找任我行,这之后他们也没进去过,任我行情况如何他们确实不太清楚。 “东方不败,”任盈盈眼眶迅速泛红,凄厉叫道,她奔走江湖一直以来的目的便是救出她的父亲,这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眼下东方不败告诉她任我行已死,心神激荡之下竟想直接去找董方白厮杀。 东方不败再如何受伤,收拾一个任盈盈还是手到擒来的,因此梅庄四友都未阻拦,直接放了她过去。 反倒是日月神教那边,向问天大手一抓直接抓住了任盈盈的肩膀,紧接着用力一提两人直接远遁,其余神教教众也纷纷四散离去,待得陈浩二人赶到时只看到了一地狼藉。 “向叔叔,”任盈盈止不住的难过,“我父亲,父亲死了。” 向问天看着任盈盈叹了一口气,到底还只是个孩子,“东方不败说的话你也能信么。” 任盈盈眼睛微微发亮,“向叔叔你是说,东方不败是骗我的?” 向问天摇摇头,“我不确定,但是有很大可能他所说非真,任教主在他手上我们才会投鼠忌器,一旦他杀死了任教主,我们肯定会孤注一掷鱼死网破,我觉得他不会如此不智。” “他应当是为了激怒你。”说到这,任盈盈脸色一红,她刚才确实是被激怒了,现在静下心想想,向问天说的极有道理。 “那向叔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任盈盈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不适合思考,便问向了向问天。 向问天看了看天色,道,“待得明日,让正道诸派前去一探究竟,届时便会明了。” 第四十六章 拦截 第二日早上,正道诸派如期得到消息,数百人立刻将梅庄围得水泄不通,左冷禅皱眉看着地上暗红的血迹,看来昨夜这里发生过一场血战啊。 “不必等了,直接破门。” “干什么干什么,”门竟直接开了,黄钟公没好气地从里头走了出来,看到门外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你是谁人,这里边住的是谁,快些交待,不然莫怪我剑下无情?”一个小门派的门主上前一步喝道。 黄钟公脸色冷了下来,他只是隐居了十数年,这个江湖就把他忘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这般放肆。 他冷笑一声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黄钟公,阁下好大的威风,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师门长辈说出来听听,兴许老夫还认得。” 黄钟公,小门派没什么感觉,而嵩山等大派的面容都微微动了动,显然是认得的。 其中少林寺一位和尚上前一步,“阁下可是擅长琴技的黄钟公黄施主。” 黄钟公点点头,“不错,说来我还与你们方证大师有些许交情。” 和尚点点头,随后对其余人说道,“这人与我少林颇有渊源。” 先前口出放肆之言的小门主脸色立马变青,迅速躲藏到了人堆后面。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便明白今日是不能强行搜庄了,硬的不行那便来软的。 “黄前辈,是这般,有人告知魔教教主东方不败躲藏在你的庄园里,我们担心东方不败对你们不利,便前来一探究竟。”左冷禅站了出来,上前道。 黄钟公的脸色稍霁,语气也温和了起来,“多谢各位武林同道关心,只不过我隐居江湖已经二十余年,想来那东方不败应当不会盯上我的吧。” “我这庄园里只有些许下人和我的几位兄弟,不曾有陌生人。” 左冷禅看着地上的血迹,笑道,“黄前辈此言差矣,东方不败武功高绝,兴许已偷偷潜入了你们庄内,为前辈安全计,不得不防啊。” “那你待如何?” “让我们诸多武林同道进去替黄前辈排查一下,防患于未然嘛,我向黄前辈保证,绝不会毁坏黄前辈庄内的一草一木。” 左冷禅话说的已是十分客气,少林寺的几位和尚也没有出言反对。 “也罢,”黄钟公看了左冷禅几眼,笑道,“看来今日不让你们进庄你们是不会走的了。” 黄钟公让开了道路,“你们随意。” 左冷禅抱拳,“黄前辈高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搜。”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灰头土脸地出来,他们把整个庄园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还找到了一处极其隐秘的地牢,但里面也是空空如也,没有看到半点东方不败的影子。 乔装打扮混进了正道诸派的任盈盈和向问天面面相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东方不败跑了! 就在这时,城东突然一道火光直冲云霄,虽是白昼可也看的分明,左冷禅等人迅速飞跃赶去。 董方白又不傻,任盈盈的谋划她多少能猜到一些,在向问天果决地拉她离开后,她就意识到接下来定是正派的大举进攻,当晚她便决定离去,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梅庄时悄然逃离。 此刻的董方白和陈浩,令狐冲马上就要出了杭州城了,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一个骨架庞大但是瘦削的黑衣浓发汉子,正是任我行,他被东方不败下了毒,封镇了全身功法打晕后,由令狐冲背着一同逃离。 尽管有黄钟公等人拖延时间,加之董方白一行做了乔装打扮,可很快还是被人拦下。 一行数十人衣着破烂,手持棍棒,为首之人呼喝道,“丐帮在此,来人止步。” “你等何人,去往何处,如实招来。” 看到令狐冲后更是提高了警惕,“你背的是谁?” 令狐冲苦笑着回道,“各位爷,这是家中晚辈,身染重症,眼瞅着就不行了,这不送他去城外下葬嘛。” 领头的丐帮长老上前仔细的查看,令狐冲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塞到了长老的手里,“大爷行行好嘛,下葬也要看时辰的,误了时辰会影响晚辈家中的运道的呀。” 丐帮长老摩挲了一下银票,点点头道,“不错,确实是有这么个说法,”然后对着令狐冲说道,“你可以过去了。” 令狐冲先是一喜,接着愣住了,“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丐帮长老不耐烦的挥挥手,“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你”丐帮长老指了指令狐冲,“可以走了。” 令狐冲指了指陈浩董方白,“那他们呢?” 丐帮长老笑了,露出满嘴黄牙,“你刚刚给的钱只够你一个人的,要想他两走啊,那还得再加点。” 刚刚给的银票可是他和陈浩全身上下所有的家当了,到底是这丐帮长老贪得无厌还是他两太穷了? 陈浩向来是用多少带多少,这次出行预备是苦战,根本没准备多少银两,董方白自不必说,她身上从不带这些黄白之物,这下子就尴尬了,他们从没预想过竟是因为没钱遭遇到了拦截。 丐帮长老等了半晌,等来的只是令狐冲的连连求情之语,冷笑道,“看你们穿的这人五人六的,没想到都是穷鬼,那今天你们是过不去了。” 说着打量着陈浩和董方白二人,眼神忽然一亮,“你这腰间的玉佩不错,可以抵一人,还有你这胸脯怎么有些鼓囊?里面藏着什么好东西呢。”说着就伸出了骨瘦如柴的右手朝着董方白抓去。 陈浩见状索性闭上了眼,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用去看了。 董方白见他觊觎自己的玉佩,想着息事宁人本也想给他算了,可没想到他居然得寸进尺,董方白怒容一现,那丐帮长老直接倒飞了出去,撞到了城墙上,骨头不知断了几根,呕出了几大口血。 “快快快,发信号,发现了魔教踪迹。”那丐帮长老被打的吐血,心中怒火中烧,自当上长老以来都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不管是不是魔教贼子,先发信号把人拦下来再说,等帮主过来要好好将他们羞辱致死。 “走。”见到信号弹爆炸,陈浩三人立刻放下了伪装,内功奔涌,全力朝城外逃去。 一炷香后,左冷禅等人赶至,发现只剩下满地哀嚎的丐帮帮众,丐帮帮主解风脸色阴沉,寻了个伤势较轻的问了缘由和贼人逃窜的方向,很快城门口一阵烟尘滚滚,左冷禅等人寻了快马奔袭而去。 一行人逃,一行人追,按理说按照陈浩等人的脚程应当是足以甩开后边的追兵的,可惜天时地利人和他们最多只占了天时。 左冷禅一行中有杭城本地人,极其熟知周遭地形,根据陈浩等人的逃跑方向制定了数条围堵路线,在他的建议谋划之下,很快就兵分数路,从各个岔道,抄各种近路赶到前方拦截。 并且还用各种飞鸽,快马通知周遭的所有城池严加防范,仔细排查,在这般地毯式的搜索之下,陈浩等人终归还是被缀上了。 左冷禅冷笑一声,看着陈浩董方白令狐冲三人并肩而立不由笑道,“我道一个重伤着的东方不败如何能逃窜这般远。” “原来是是有两个华山的高徒在一旁帮衬啊。” “上次刘正风金盆洗手时丁勉师弟就曾有言,华山藏污纳垢之地,果不其然。” “这次诸位武林同道一齐见证,证据确凿,届时我看那岳不群还有何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决裂 陈浩这边三人并肩而立,对面的则是左冷禅,丁勉,少林寺三位高僧,丐帮帮主解风,泰山派天门道长,恒山派定逸师太等,都是武林成名已久的名宿。 任我行则是在之前赶路途中被他们留在一个洞穴之内,若是他们能侥幸逃脱自然可以回去带走,如若今日不幸殒命,那任我行也会给他们陪葬。 定逸师太见到陈浩令狐冲和东方不败站在一块,眼神复杂,她向来钦佩岳不群的为人,而且五岳中恒山派和华山派的关系亦是最好的。 定逸师太转动了下佛珠,开口问道,“二位贤侄,是否是受那东方不败所胁迫,如今我们都在,若有什么委屈大可倾泻出来。” 陈浩摇摇头道,“多谢师太美意,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定逸师太点点头道,“你且说来。” 陈浩一指身旁的董方白,亦是东方不败,沉声问道,“我想知道东方不败到底做了何等伤天害理之事,需得对她赶尽杀绝。” 丁勉哈哈一笑,“堂堂华山大弟子问出的问题竟如此惹人发笑。” “为何要杀他,日月魔教为祸武林,乃我武林之毒瘤,他身为魔教教主难道不该杀?” 在场武林众人纷纷点头,这也都是他们认为的。 陈浩缓缓摇头,“照你这么说,一个人是否该杀是根据这个人的身份来判定的,那倘若他当场将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禅让给你丁勉,那岂不是今日众人就该围剿你了?” 丁勉张了张嘴,一时竟想不出反驳之语,只得冷哼一声道,“牙尖嘴利,竟为魔教教主开脱,看来你早已堕入魔道。” 少林寺一位和尚诵了声佛号开口道,“陈施主所言亦不无道理,确实不能如此草率行事。” “但东方不败在位期间,魔教掀起了不少杀劫,其身为魔教教主,定是为其主使,这般来说,魔教所犯罪孽自然该由他承担。” 陈浩先是施了一礼,“见过大师,大师所言我已明晓。” “只是我有一言。” “诸位不妨扪心自问,这二十年武林和前二十年武林相比到底是好是坏。” “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在位期间才是真的掀起浩劫无数,而东方不败上位以来,日月神教甚少在外活动,诸位今日诛杀了东方不败,来日再次换上一个任我行便是武林之福么。” 这话一出,众人俱陷入了沉思,陈浩所言不无道理,细想之下,东方不败在位时候的武林确实要平静的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左冷禅的杀意依旧坚决,他可不是因为东方不败是日月神教教主,是大魔头而欲除之而后快的,若真的论数杀孽,他嵩山派所行的祸事也不在少数。 他的杀意是因为东方不败的武功实在是太高了,有他在,自己就无法真正的威压武林,眼下有这么一个好机会除去东方不败,他又怎会让它轻易流逝。 左冷禅击节赞叹道,“不愧是岳不群的高徒,简简单单一席话就差点说服了我。” “可东方不败做的比任我行好,他便不能杀了么,他手下沾染着无数人命,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即便是之后再来一个任我行,那再杀了便是,杀到无人敢为邪作恶,杀到天地清明。” “说的话,左盟主说得不差。” “差点就被这小子给带进沟了,真是防不胜防。” 陈浩上前一步,问道,“左盟主,你言东方不败手下无数人命,你可曾亲眼见过他杀人。” 左冷禅怎么可能亲眼见过,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不曾见过,但肯定有人见过。” 令狐冲这时终于能插上话了,阴阳怪气叫道,“那我说左盟主手下也有数百条人命呢,虽然我没见过,但肯定有人见到过。” 左冷禅冷哼一声道,“胡搅蛮缠。” 余沧海在一旁言道,“以往暂且不说,可就前一段时间,东方不败在沿海地带杀戮当地豪门世家数百条性命,这总归不是捕风捉影之事吧。” “莫非,堂堂东方不败敢做不敢当?” 董方白瞅都没瞅他一眼,直接应道,“不错,那几家确实是我下令屠戮,我也亲手杀了不少人。” 余沧海拍掌叫道,“陈少侠,令狐冲,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还要为这魔头开脱么,现在及时醒悟迷途知返还来得及,莫要为了出风头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啊”余沧海促狭笑道。 陈浩淡淡道,“那些人私藏倭寇,俱是作奸犯科之人,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杀之何错之有?” “可那也是人命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即便东方不败恶贯满盈,那不也是一条人命?你们杀他与他所为又有何区别?” “你你”余沧海被噎住了,随即想到了什么叫道,“那些人罪有应得自然死得其所,可还有许多老弱妇孺,她们总归不是恶人吧,可我听说那几家都是被满门诛绝,一个不剩啊,啧啧啧,真是魔道行径。” 令狐冲没好气地叫道,“那你不先好好解释一下你带着人去灭林平之一家满门的事情?那些镖师不是无辜之人,你为何用摧心掌将他们全部杀害了?” “照余观主这么说,你不也是魔道行径,各位江湖前辈还不快替天行道。” “你胡说,我堂堂青城派怎会做那等事,”余沧海心中暗道糟糕,这等隐秘的事情怎会流传出去的,莫非那日坏我好事的便是他们二人其中一个? 两边争论的不可开交,其中一些真正纯粹的人,如定逸师太心中已经慢慢开始了动摇,左冷禅暗道不好,不能再让这小子说下去了。 他也顾不得被人诟病以大欺小了,直截了当地出手,极寒的寒冰真气喷涌而出,“纵使你今日说破了天也没用,正就是正,魔就是魔,正魔不两立。” “你既然甘愿投身魔道,那也别怪我以大欺小,今日就让我替岳不群清理门户。” 陈浩没有丝毫意外,这一战是无可避免的,倘若左冷禅因为他的说辞放弃了击杀东方不败,那他也就不是左冷禅了。 事实上左冷禅虽然嘴上驳斥,可有几分真假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金盆洗手之时他遣嵩山门人杀害众多无辜的刘府下人,若真论起来,他和这东方不败又有何不同。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胜者正,败者邪,正邪之说并无任何意义,只要今日诛灭了东方不败,来日再统合五岳剑派,我便是武林第一人,届时我便是正道,我说的话就是公理大义。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些,左冷禅这般想着,手下动作更是加快了几分。 今日不仅可以除去东方不败,还能顺手毙了这个杀害自己师弟的华山首徒。 不仅如此,还能一口咬死华山首徒勾结东方不败,堕入魔道,这下岳不群和华山派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如何与我争五岳盟主的位置。 陈浩意随心动,长剑铿锵出窍,左冷禅杀意凛然,他又怎会感受不到,但即便如此,今日亦不能退,既然选择了此路那便一条道走到黑。 自己先前那番话已经是传到了在场众人的心间,已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眼下只有左冷禅攻来,区区左冷禅一人而已又有何惧。 陈浩身上洋洋洒洒的紫气飘荡开来,长袍无风自动,宛若谪仙临世,正气浩然,光明正大,见得这般堂皇景象,众人嘴上不说,心中也是不太相信陈浩堕入了魔道。 反观左冷禅,寒冰真气暗自吞吐,阴冷冰寒,加之其人长相阴鹫,更像是他口中的魔道之徒。 相由心生并非只是空谈而已。 正因此,场间众人无人上前帮衬,丁勉想要搭把手却被定逸师太有意无意地挡在了身后。 陈浩自入江湖以来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流淌过定逸师太心间,定逸师太默叹一声,她是真不信陈浩会堕入魔道。 无暇关注其他,陈浩现在感受到极大的压力,这是他自入江湖以来遇到的最为强大的敌手。 要说他以往经历过的血战死战也有不少,金盆洗手大会和陆柏一战,华山中和丁勉一战,还有前段时间的以一敌百,可那些战斗虽然困难,却没有给他这般沉重的压力。 左冷禅能牢牢坐稳嵩山掌门的位置,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陈浩尽得华山剑宗真传,手中剑法在江湖上亦是一等一的高明,而前几天他还重新提炼打磨,剑法更加精进,可就算这般,他和左冷禅相斗亦是堪堪自保。 左冷禅修炼的寒冰真气属实太过强悍,自己本若迅若雷霆的剑法在这般粘滞阻碍之下速度凭空慢了三分,出剑收剑变招之间迟钝了许多,也正因此,自己的剑法并未对左冷禅造成多大威胁。 其寒冰真气不仅能阻碍自身出手,还能慢慢侵蚀己身,内功修为到了陈浩这个地步,早已是寒暑不侵,可渐渐地,陈浩竟感到了些许寒冷,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背上残留着冰碴子。 这还是自己体内大成的紫霞神功拼命运转之下的结果,若是依照之前,不出一盏茶时间自己绝对会被冻僵。 面对这种奇异的内功,陈浩一个照面便落入了下风,之后便只能慢慢寻找机会反击。 见到这般势均力敌的战斗,在场众人神色不一。 令狐冲神色焦急,他看得出来陈浩现在位于下风,虽未露颓势,可却极难翻盘。 对于左冷禅这等有着丰富打斗经验的人来说,占据了上风便相当于锁定了胜势,取胜不过是时间问题。 董方白则是在盘算着体内的伤势和寻找着最佳的出击角度,只不过那几位大和尚倒是烦人,她斜眼看向了正盯着自己的三位少林高僧,冷哼一声,暂且放下了出手的打算。 而其他人,丁勉,余沧海等人则是心中惊诧,他们眼力不低,看得出来左冷禅已是竭尽全力了,并未有丝毫留手,可就算这般那陈浩还能从容应对,不显败势。 落入下风也要看对手是谁,余沧海自衬将自己换做陈浩,面对左冷禅这般不留余力的手段竟还不如陈浩支撑的久,念及至此,脸色有些难看了,心中希冀着左冷禅千万不要手下留情,直接取了陈浩性命方好。 众人本以为陈浩就将这般然后慢慢陷入苦战,最后被左冷禅冻成冰雕,有不少成名高手武林名宿都是这般被左冷禅生生磨死的。 左冷禅的寒冰真气是典型的越战越勇的功法,不是左冷禅越来越勇,而是对手越来越弱。 可事实却出乎意料,下一刻陈浩放弃防守自身,身前空门大开,反手一剑撩向左冷禅面门,尽管被左冷禅寻机一掌印在胸口,可却破了左冷禅积累厚重的势,虽然受了些伤,可情况却比之前好了太多。 董方白眼中赞赏之色一闪而过,能把握住这一闪而逝的战机,且有当机立断的魄力,临危不惧,沉着冷静,是天生习武的料。 左冷禅见陈浩脱离了战圈也没有急着出手,先前一战他也真切体悟到了陈浩的实力,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在,陈浩现在知晓了寒冰真气的厉害,他只要不再正面相对,而是采取袭扰之术,自身想要胜他没有半天是难以成事的。 左冷禅开口道,“陈师侄,如何,我的寒冰真气可让你的头脑清醒了些?” “还不快些站过来,待得我们杀了东方不败后,我可以再好好指点你一番。” 陈浩先是运用内力祛除了体内的寒气,然后摇头道,“我还是那句话,东方不败并没有你们说的那般不堪,都是一些无凭无据,捕风捉影之事无法说服我。” 若是和东方不败素昧平生便罢了,可偏偏机缘巧合与她结识,她还在自己危难时刻赶来救了自己的命,也间接地救了令狐冲的命,这份恩情无以为报。 联想到任盈盈先前所言,东方不败是在自身体内行功出了岔子的情况下来救援的自己,之后为了令狐冲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杭州,正因此,她在体内伤势未曾痊愈之际遭遇围攻,方才落到这般田地。 若她身处全盛时期,但只眼前这些人是绝不可能拦住她的脚步的。 她来救自己性命便已是天大的恩情了,而她极有可能是因为前来救自己方才陷入这等绝境,这等情况陈浩怎可能自行离去。 况且平日之中的交往,相谈,他深知东方不败并非是江湖口中传言中的那般嗜杀之人。 于情于理,他今日即便战死在此处,他也不会退缩半步。 陈浩横剑于胸,虽刚经历了一场苦斗可神情依旧坚定,“还有哪位前辈想要赐教,在下一并接了。” 令狐冲提剑上前,与陈浩并肩而立,沉声道,“我本事不如我师兄大,可你们若是想杀董兄弟,须得从我令狐冲的尸体上踏过去。” 场间一时默然。 董方白鼻子翕动了下,喃喃道,“傻瓜。” 第四十八章 落幕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定逸师太不住的念诵着佛号,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见这幅场景。 陈浩和令狐冲说的大义凛然,众人均已明晓他二人的决心,心知言语劝说这二人是无法奏效的了,是以还得手底下见真章。 至于听从陈浩所言放过东方不败那是绝无可能之事,如若今日一切尚未发生那确实有所可为,可是他们参与围杀东方不败已是到了这般地步,他们今日不杀,等着东方不败来日一个个上门清算么。 既然这两个小子不知好歹,那便一起处理了,今日诸多武林同道在此,岳不群再如何愤怒也无济于事。 是以众人也不持拿着前辈高人的样子了,索性并肩子上一起将这魔道妖人绳之于法。 丁勉,解风,余沧海直接欺身而上攻向了陈浩,一同前来的几位小门小派之主则缠住了令狐冲,左冷禅,少林寺三位高僧则与东方不败斗在一块。 哪怕东方不败伤势未曾痊愈,左冷禅等人也不敢掉以轻心,武林第一人可不是说笑的。 陈浩虽然紫霞神功大成,剑法更是出神入化,可作为对手的丁勉,余沧海,解风每一个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强者。 解风或许声名不显,可其作为当代丐帮一帮之主又岂是好相与的。 虽然这个时代的丐帮失传了降龙十八掌这旷世绝学,可也份属武林大派之列,其一招一式风声猎猎,招式势大力沉,内功雄浑无比。 丁勉不用多说,老对手了,陈浩应对起来也是最为轻松,他突破前便能与丁勉难分伯仲,何况现在。 余沧海实力在这三人中最弱,可是招式最为阴险,总是能在陈浩意想不到的地方冷不丁刺出一剑,陈浩应对三位武林名宿确是险象环生,一旦出现了破绽便会殒命于此。 令狐冲那边相对好一些,与他相抗的那几位比丁勉之流差了一大截。 令狐冲在受伤期间每日苦练剑法,内功虽无长进可剑法确是突飞猛进了一大截,眼下伤势痊愈,森然凌厉的剑法铺展开来,反倒是他的对手难以招架。 不过内力是令狐冲的最大短板,一旦他内力用尽,跟不上对手的速度,他便只能转攻为守求援了。 东方不败的对手实力最为强劲,那少林三位高僧都是内力雄浑,基础极其扎实之辈,尤其是三人之间行动如一,攻守之间自有章法,只这三人便能牢牢牵制住东方不败,再加上左冷禅时不时地在边上吹冷风,东方不败打的难受至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左冷禅一方渐渐占据胜势,陈浩身上已多了十数道口子,洁白的长衫血迹斑斑挂在身上,这些伤势多是余沧海偷袭所致。 不仅如此,余沧海还抽空去偷袭了令狐冲,正因此,令狐冲那边的形势急转直下,只得左支右绌地仓皇招架。 陈浩眼神清亮,看着游走于战圈之外的余沧海,心中杀意浓烈起来。 又是一波解风和丁勉的合力一击,陈浩勉强挡下,身形蹭蹭蹭地向后倒退,恰在此时,余沧海鬼魅般的从陈浩身旁出现,一柄长剑宛若毒蛇吐信朝着陈浩胸膛刺去。 陈浩眼神一凝,夺命连环三仙剑的所有剑理流淌在心中,再加之前段时间所领悟的剑理以及平日里风清扬言传身教的剑道至理,看了下天上高悬的太阳,心中默算片刻,就是现在。 右手一抖,长剑翻了个面,剑身斜着向上对着了余沧海,就在此刻,一道强烈的阳光照射在古剑上,反射向了余沧海。 在强烈的光照刺激下,余沧海眼睛不受控制地一眯,待得他察觉到不对,心中大惊便想抽身暴退时,已经来不及了,陈浩的剑尖穿过了他的前胸,从他的后背刺了出来。 余沧海喉咙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陈浩缓缓抽出长剑,上面还滴着点点血液,丁勉和解风见到这幅场景心中竟有些发寒。 但这并不会让他们收手,反倒是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他们先前以三围一,自觉稳操胜券便都只用了十成本事,可现在余沧海之死给他们敲响了警钟,他们可并不比余沧海强上太多。 这般兔死狐悲之感让他们将压箱底的本事全部用了出来,硬是发挥出了十二分的战力,并且不再顾忌伤势,拼着以伤换伤也要把陈浩耗死。 这般凶悍的不要命打法,陈浩确实招架不住了,刚刚算死余沧海那一剑耗去了他不少的心力,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来一剑的,这般情况持续下去不消半盏茶时间,陈浩便会油尽灯枯而死。 董方白见到这情况,不顾体内的伤势,强行爆发了全力,一举荡开了左冷禅等人的封锁,冲到了丁勉和解风面前,一人一掌,那两人便倒退而去,短时间没有了再战之力。 令狐冲那边见到这般情形,也立马逼开身前对手朝着这般奔来,与他相抗的那些人也并未阻拦,因为大局已定。 虽然是分了三个战圈,可东方不败那里是决定此战的关键所在,只要东方不败败了,单凭令狐冲和陈浩能翻起什么浪,他们或许很强,可这里的有哪一个弱了。 左冷禅慢慢踱步过来,冷笑道,“若是你只守不攻,我们要擒下你确实有点难度,可你现在这般出手,体内伤势反噬了吧。” “以你现在的情况,都不用少林三位高僧出手,我一人都足以料理你。” 董方白没有理会左冷禅的冷嘲热讽,只是在为陈浩梳理内气。 左冷禅冷言看着,并未阻止,董方白现在做得越多,他就越虚弱,这是他乐见其成的。 董方白看着封锁了四周所有逃跑线路的一圈人,开口问道,“假若我束手就擒,你们可否放过他们两个。” “不必。” “不可。” 陈浩和令狐冲同时说道。 左冷禅放声大笑,“我现在倒是有点信你不是大魔头了,这般重情重义。” “既然一个魔头都有情有义,我身为名门正派岂会冷漠无情。” “只要你自刎于此,我可以代替在场的诸位同道向你允诺,放那两小子一马。” 左冷禅确实没有打算欺骗董方白,不过放归放,武功还是得废的,两个没有武功的废人日后还不是随意拿捏。 董方白还没回应,令狐冲就直接一掌放在了太阳穴附近, “董兄不可,大不了一死而已,即便今日真因此能死里逃生,那我令狐冲也无颜面苟活于世,定会随你而去。” “我等虽然不是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陈浩开口道,“令狐冲所言不差,我亦是这般想法。” 董方白见到这两倔驴脸上的坚决,知道他们不是开玩笑,便打消了此念。 能兵不血刃解决东方不败的大好机会就这样没了,左冷禅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也罢,便满足你们的心愿,让你们同穴而死。” 话音刚落,林间忽传来凛冽呼啸,一黑衣黑袍身形高大,遮掩了面容的不速之客鬼魅般的出现,几个闪烁间便到了陈浩等人跟前,大手一抓,将陈浩扔在了背上,随后一手一个提起董方白和令狐冲便跑。 “何方宵小”左冷禅又惊又怒,这个蒙面人竟然想要救走东方不败等人,这绝不能忍。 左冷禅暴喝一声,“给我留下。”双手成爪凶悍向来人抓去。少林寺和尚也是面露不愉,齐身拦截。 来人不闪不避,暂且放下了董方白和令狐冲,双腿一扫,顺手捞过一根树枝,树枝在手,整个人的气势浑然一变,犹如出窍的长剑。 来人拿着树枝左点右挡,左冷禅等人的凌厉攻势悉数被挡下,随后内力一震就将左冷禅等人逼退,然后再次提起两人,背着陈浩消失在了群山之间,留下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少林寺三位大和尚面露苦色,左冷禅脸色凝重,不可思议自语道,“魔教剑法。” 第四十九章 休养 那神秘来人所使的剑招竟是昔年十大魔教长老的剑法,且纯熟无比,而且其内功深厚程度可以说是骇人听闻。 魔教中竟还潜藏着如此一位功参造化的老怪物,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急匆匆的各自回山寻门内前辈商议。 董方白也认出了剑法的来历,待得神秘人将自己等人轻轻放下后,先是致谢,随后疑惑问道,“阁下是我教中哪位前辈?” 神秘人轻轻摇头,随后揭下了面纱,竟是风清扬! 陈浩令狐冲惊呼出声,“风师叔祖。” 风清扬没好气地回道,“还知道我这个师叔祖啊,这次为了救你们我这老胳膊老腿疼的哟,没有几缸美酒怕是好不了咯。” 令狐冲嬉笑道,“风师叔祖放心便是,美酒绝对管够,我就算去偷师父的钱袋也得让您喝的爽快。” 风清扬满意的一捋胡须,“不错不错,没白疼你。” 董方白亦是明白了眼前老人身份,原来是华山前辈,赶紧再以江湖礼数行了一个礼。 自家的神教前辈相救和别家前辈相救所欠的恩情完全不同,尤其救她的还是正道砥柱一般的华山派。 “对了,风师叔祖,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令狐冲好奇问道,他们此行并未通知门派,完全是自作主张。 “是岳不群通知我,说你们两个翅膀硬了,也不和门派商量就私自行事,让我来把你们两个抓回去问罪。” “啊?”令狐冲耷拉着一张脸,“师父他怎么知道的?” 风清扬嘿嘿笑了一声,“他怎么知道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 话音刚落,树后边就走出了一位长相方正,面容威严的中年,一过来就给令狐冲和陈浩的脑袋上一人一下。 “一个个的都出息了,都背着我和武林同道厮杀了。”来人正是岳不群。 岳不群脸含怒色,他几日前收到洛阳王芊芊的飞鸽传书,言令狐冲和陈浩突然不知去向。 岳不群便立马赶向了洛阳,听完王芊芊讲述了来龙去脉之后,注意到了陈浩二人失踪前后出现的关键人物,董方白。 董方白此人他有印象,先前令狐冲便是为他所救,再结合最近武林中闹得纷纷扬扬的大事,岳不群心中一个疙瘩,有了猜测。 在任盈盈派人上门游说的时候,他特地让其画了一幅东方不败的画像,画像面容竟和董方白有五成相似,岳不群哪还能不明白,那两傻小子定是去救董方白去了。 一想到那边所汇集的众多武林高手,岳不群心急如焚。 自家的徒弟自家清楚,向来是性子刚烈吃软不吃硬的主,最后极有可能爆发一场大战,而大战的结果即便岳不群再乐观也不认为陈浩二人能赢,因此他连忙跑去思过崖寻找风清扬。 风清扬虽然和岳不群不太对付,但对陈浩和令狐冲两小子是喜欢得紧,他听了大概便急急忙忙下山前来救人,岳不群紧随其后而来。 原本先前风清扬救人岳不群也想援手的,然而被风清扬制止了,按他的话说,岳不群武功稀松,容易被人看出马脚,他一人前去足矣,说的岳不群又好气又好笑,只得等在接应地点。 现在见得风清扬果然平安的将他们带了出来,虽然看上去伤势不轻,但人活着就是万幸了,心中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令狐冲在那大逆不道的要偷自己钱袋子,岳不群黑着一张脸,这次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毛头小子,让他涨涨记性。 岳不群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后怕,这两人都是他从小养到大的,虽不是亲生,可也相去不远,要是今日战死在这处,他岳不群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便之后光复了华山又能如何,这世的岳不群在陈浩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渐渐明白了一个门派当中人才是最重要的。 令狐冲见到怒气冲冲的岳不群,心中发虚,嗫嚅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陈浩也是低垂着头,这事做的对错且不论,但确实是对不住岳不群的。 岳不群冷哼一声,“错在哪了?” 令狐冲支支吾吾地开口,“不该,不该,”他以为岳不群认为他们不该前来相救东方不败,可这违背了他本心,是以支吾了半晌也没憋出个所以然。 岳不群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心中暗叹,莫非是我平日里教的太好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这般重情重义。 岳不群替他开口道,“你错在不该瞒着我私自行事,不该自作主张。” “倘若你等早日来信告知于我,我亲自前来,在我的遮掩之下救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何至于这般大费周章,弄得满身伤痕。” “我岳不群在你们眼里就是那般迂腐之人?” 令狐冲微微张大嘴巴,十分惊讶,陈浩脸上露出了笑意。 岳不群接着开口道,“其实我和你们师叔祖早就到了,你们之前所说的话语我们也都听见了。” “浩儿先前对那武林同道所言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不然那定逸师太为何不曾出手。” “至于那左冷禅等人坚持出手,一是为了心中的野心,二是已经结下了梁子不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嘴上所说的公理大义不过是托词罢了。” 岳不群和左冷禅都是一个层次的人物,看人极准,他以前并不想让弟子们知道这江湖的黑暗,可眼下他们已经卷入了进来便须得提点两句,不然到时被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这提点主要还是针对令狐冲,陈浩早在刘正风金盆洗手之时便已明了了。 令狐冲一呆,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真以为左冷禅是那侠义之士,不过是迂腐不知变通了点,“那,那少林寺的高僧呢?” 岳不群淡淡笑道,“昔年任我行为祸江湖之际,我五岳剑派与之相抗,届时少林武当封山不出。” 话说到这便已足够了,少林武当自持为正道武林魁首,执正道之牛耳,可这些年和魔教相争冲杀的最前的俱是五岳剑派的弟子,其中深意不去探究还好,一旦细想便后背发凉。 令狐冲沉默了,他人不笨,只不过从未想过这般事情,岳不群把事情说开,他便立马懂了。 风清扬笑道,“老夫活了九十余年,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不知道多少,倘若这女娃真是那般大魔头,我又怎会一同救出。” “只救你们二人不是更省力么。” 令狐冲迅速抓住了重点,“女娃?董,董兄?” “什么,你们不知道吗?”风清扬奇了,“她体内的内力至阴至纯,绝对是女子之身。” 董方白脸微不可见的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此地离那先前交战的地方不远,不宜久留,众人交谈几句后便迅速离去。 一月后,华山后峰。 两道人影打的难解难分,剑光剑气纵横其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仰躺在石桌上喝着醇酒眯眼看着。 “令狐冲,你那一剑就不能再往右偏两分吗?你这畏畏缩缩如何能限制敌人。” “还有陈浩,你先前完全不必回剑抵挡,你直取令狐冲咽喉他绝快不过你。” 那日分别之后,陈浩和令狐冲便回返了华山,现如今伤势已经完全痊愈了。 风清扬瞅着这两小子三天两头的往山下跑,自己一身绝学都传不出去,便在他们伤好的那天直接把他们抓上了思过崖,每**着他们练剑学剑。 陈浩虽然自觉自身剑法已是不弱,可在风清扬的眼里仍是漏洞百出,在一对一单方面蹂躏之后老老实实的跟着风清扬从头学起。 按照风清扬的说法便是,陈浩这小子有了大家气象,但还没能自成一脉,之前所学剑法太多太杂,反倒阻碍了他的进步,现在便从头开始练起,去芜存菁,再次蜕变。 令狐冲没什么好说的,正经的剑法都没学几门,风清扬便直接让他学了独孤九剑,陈浩则是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反倒不宜再学了。 董方白那日离开则是返回了黑木崖,虽然日月神教中有不少忠于任我行和任盈盈的,但更多的还是听从她的话,不然她也坐不稳二十余年。 先前任盈盈和向问天靠着职务之便欺上瞒下,直到整个江湖都知晓东方不败被围杀,日月神教总部才反应过来,可已来不及驰援了。 眼下东方不败回去之后先是肃清了内部的叛乱,之后便去坐了死关,她这次的伤势不可谓不重,尤其是后边强行逼退左冷禅等人更是雪上加霜,直到现在,陈浩也没得到她出关的消息。 值得一提的是,在陈浩离去数天后,陈浩令狐冲风清扬曾回返寻过任我行,但那地穴之内已人去楼空,从残留的痕迹判断,应是魔教功法所为,加之任盈盈向问天等人突然销声匿迹,这任我行多半被他们救走了。 他们当时本以为任盈盈最后会出现,特地留着任我行与之谈判,可没想到任盈盈竟如此沉得住气,直到最后也没露头。 罢了,救走就救走罢,如今的江湖,多一个任我行也改变不了多少了。 这段时间,江湖上风起云涌。 本来以为各大派围杀东方不败手到擒来,可中途一波三折,先是有华山弟子陈浩,令狐冲二人舍命相救,之后更是听说有不世出的魔教老怪物出关而来,只一击便打退了左冷禅,少林三位高僧的联手,一时间江湖上人人自危。 本来一个东方不败就足够强的了,身受重伤都能以一敌多不落下风,现在冒出一个武功犹在其上的魔教前辈,真是武林不幸。 同时,五岳剑派内部的矛盾愈来愈烈,先是嵩山派放出消息,言华山藏污纳垢之地,其门下弟子陈浩,令狐冲二人公然相助魔头东方不败,还击杀了正道名宿余沧海,言其不配身为五岳之一。 但令人费解的是这番言论并未得到剩下三派的支持,衡山派向来不理世事,此次缄默倒也不足为奇。 可恒山派也并未做声就令人费解,恒山派的定逸师太相传也在围杀东方不败的现场,可却没有出言附和嵩山派的言论,除此之外,向来嫉恶如仇的泰山派这次也是不言不语更是耐人寻味。 这般态势让有些见识的江湖人士已经预感到了五岳剑派接下来的走向了。 正因此,于八月中秋召开的嵩山大会,说是要推举五岳剑派的掌门,这一盛事吸引了无数江湖人的目光,连少林和武当都明言会去参加。 第五十章 恒山事变 今日练剑任务完成,陈浩和令狐冲说笑着下了思过崖,这般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因为他两练武时间远远长于其他普通弟子,是以这些日子都是师娘宁中则亲自给他们准备吃食。 当然这是宁中则的说辞,岳不群则是将实情说予了他们听。 前些日子陈浩令狐冲相助东方不败被众多武林人士目睹,这是赖不掉的事实,之后更是被风清扬装作的魔教长老救走,是以前些日子有些许门派上前问询岳不群是一推二五六,什么都不知。 尤其是被陈浩击杀的余沧海所在的青城派,门中长老名宿足足在华山驻留了半月,见陈浩令狐冲确实不在华山才勉强离去。 要是此刻陈浩令狐冲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华山,那救走他们的魔教长老身份便会令人生疑,更会坐实了华山勾结魔教一事,目前来看并不值得。 所以只得委屈陈浩令狐冲二人与其余华山弟子错开,每日吃食都是宁中则单独准备,便是不让外人发现端倪。 “让我来猜猜今日师娘准备了些什么。”令狐冲鼻子动了动,似是已经闻到了饭香味,“这是烧鸡的味道,好香啊。” 令狐冲本就极快的脚步更是快了数分,竟把陈浩远远甩在了身后,等到陈浩到得岳不群住所之时,令狐冲已经抱着一只烧鸡啃得香甜。 宁中则在旁边含笑看着,“吃慢点,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你看吃的衣服上都是油。” 令狐冲含糊不清的嘟囔,“你看,跟我抢的人这不就来了吗。”陈浩没理会他,拿过一旁的食盒,先喝了一口汤,赞叹道,“师娘的厨艺又进步了。” 令狐冲咽下一块鸡肉,点头如捣蒜,“师娘做的饭是天下最好吃的。” “你们啊你们,下山一段时间都变得油腔滑调的。”嘴上说着,却掩不住眉间的笑意。 “喜欢吃,师娘下次就多做点。” “对了师娘,师父呢。”令狐冲四处张望了一下,没见到岳不群的身影。 宁中则给陈浩二人各盛了一碗汤,回道,“你师父啊,还在外边处理公事呢,最近他都要很晚回来。” “最近这么忙吗,又有什么事啊?” 宁中则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相告,“前段时间,恒山派定静师太带着一众弟子外出历练,结果全部遇难。” “据传,是魔教中人所为。” “什么?”令狐冲一惊,差点失手打翻了碗,“恒山派那么多师妹都遇难了?” 宁中则面带悲色,点了点头。 恒山派的弟子大都不喜打斗,自上而下算是五岳中最纯粹的门派,可如今居然突遭横祸,消息传开后,整个江湖都为之愤慨。 恒山派的定逸师太,定闲师太当时立即提剑杀下山了去,可惜贼人早已人去楼空,痕迹寥寥,岳不群这段时间便是在追查真凶处理此事。 陈浩放下了碗,若有所思,这事绝不会是魔教所为。 东方不败现在还伤重未愈,绝不可能大举进攻,即便是要秋后算账,当时围攻她的几大门派中恒山派的作用微乎其微。 最关键的是,恒山派的仪琳小师妹是董方白的妹妹,她绝不可能做这种会使她妹妹伤心难过的事情。 看来这次又是有人犯奸作恶把黑锅扣在了日月神教的头上,陈浩暗自盘算,江湖中有动机有能力犯下此案的最大可能唯有两家。 一是嵩山派,这也是陈浩最为怀疑的对象,嵩山派想要推进五派合一,而定静是一直反对此事的,除去之后极有利于嵩山派的大计。 二是脱困的任我行,任我行性情乖戾,要是恰巧遇见,恒山派等人毫无还手之力被杀也是说得通的。 不过此事过去了这么久,很难调查得水落石出了。 宁中则见到陈浩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好奇问道,“浩儿可是想到什么了。” 陈浩正欲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了岳灵珊的叫声,“娘,你睡了吗。”说着便要推门而进。 宁中则向陈浩令狐冲二人使了个眼色,陈浩两人迅速把桌子收拾了一下躲进了里间,他二人在华山的事情只有岳不群,风清扬,宁中则三人知晓,就连岳灵珊也并未透露。 毕竟此事关系重大,而岳灵珊是个跳脱性子,极有可能守不住消息,华山之上可还有一个嵩山暗子劳德诺。 宁中则稍微扫视了一下没有什么遗漏方才开口,“马上就要睡了,有什么事不妨明天说吧。” 听到宁中则还没睡,岳灵珊直接开门进来,“不嘛,娘,我现在就要说,哎呀,好香啊。” 岳灵珊伸头四处察看了一番,“娘,你刚刚在偷吃什么好吃的,快拿出来我尝尝。” 宁中则伸出手指点了点岳灵珊的额头,“你啊你,都是个大姑娘了,还没个正形。” “说吧,什么事要这么晚来找我。” 岳灵珊也没再纠结之前问到的香味了,脸红着扭捏这衣角,支吾着开口道,“娘,林平之他下午向我表露心迹了,他想要娶我。” 宁中则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看向陈浩二人所在方向,林平之对岳灵珊的心意她也看得分明,可并非她心中良配,她心中还是更倾向于从小看到大的令狐冲。 令狐冲虽然性格有些浪荡,贪玩,但是待人待物极为真诚,岳灵珊嫁给他绝不会委屈,而林平之的话,宁中则踌躇了。 令狐冲躲在后边本来还是快乐地啃着鸡腿,听完岳灵珊的话语后脑袋一片空白,无意识的松开了手,鸡腿直接掉了下去,幸好陈浩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陈浩摇摇头,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在这偷听别人的私事也不妥当,趁着岳灵珊起身倒水的空当,陈浩悄无声息的打开窗户,带着令狐冲一跃而出。 “什么声音?”岳灵珊好奇地问道。 宁中则走了过去看了两眼,“风大把窗户吹开了。” 她伸出头看向窗外,见到两个身影正奔后山思过崖而去,心中暗叹一声,造化弄人。 “那你是如何作想的呢?”宁中则关上窗户后,坐到岳灵珊身边问道。 岳灵珊脸色通红,眼睛看着水杯,“我,我当然是愿意的。” 宁中则想了想,还是多嘴了一句“那令狐冲呢?” 岳灵珊似是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过多迟疑就回答道,“我以前确实很喜欢令狐师兄,可是小林子来了之后,我发现他给我的感觉特别新奇。” 岳灵珊组织着语言,“就是那种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感觉。” 宁中则点点头,既然灵珊自身已经思量清楚了,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何必枉做恶人棒打鸳鸯,“那行,等你父亲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 “谢谢娘亲”岳灵珊欣喜的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宁中则,“娘亲最好了。” 另一边,本来已经休憩的风清扬又被吵醒,见到令狐冲一个劲的在给自己灌酒,当下不乐意了,喝酒居然不叫他。 整整两大坛美酒下肚后,令狐冲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我其实早已明白小师妹心有所属了,可听到她要嫁人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好痛啊。” 风清扬啧啧叹道,“原来竟是为情所困么。” “要我说,天下花草何其多,何必在这一颗上面吊死呢。” 陈浩默不作声,只是不停的给令狐冲倒酒。 令狐冲喃喃道,“他们说爱情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可为何我却遇不到呢。” 陈浩开口道,“顺其自然即可,迟早有一天你会遇到的。”说这话他着实没什么底气。 因为他的存在,令狐冲此世和任盈盈并无多少交集,甚至还认为任盈盈是魔道妖女,根本没有向往之情。 这时令狐冲突然转头问向了陈浩,“那大师兄你遇到了吗,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浩沉默了,他看向了天上,几朵流云变幻模样,捉摸不定,正如他此刻的内心。 第五十一章 恒山吊唁 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月亮仍旧照常高悬,岳灵珊与林平之定亲的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没有掀起波澜。 岳不群当晚听闻此事,倒是训斥了林平之一番,大师兄陈浩和二师兄令狐冲还生死未卜,便在这张罗婚事,一点也没把同门情谊放在心中,不过还是拗不过岳灵珊的苦苦哀求,最终同意了此事。 这番说辞表明上是说给林平之听,其实是给一旁侍立的劳德诺听,至此嵩山派应当认为陈浩令狐冲二人确实不在华山了。 令狐冲那晚喝的酩酊大醉,醒来后倒是看开了,也不再纠结此事,只祝愿小师妹幸福安康。 这般日子又过去了近半月,岳不群突然来到了思过崖,虽然风清扬和岳不群二人已不再针锋相对,可也没到把酒言欢的地步,岳不群前来陈浩二人都明了必有要事。 “定静师太身陨,恒山派为其筹备了一场法会用以吊唁,但我有预感嵩山此次兴许会借机发难。” 岳不群啜了一口茶水,看向了陈浩二人,“我这次会带众弟子前去恒山,你二人需提前赶往恒山派,届时寻机露面。” 令狐冲疑惑道,“可师父,我们两人现在不是不适合露头吗?” 岳不群笑道,“那也不能让你们两个一辈子藏头露尾躲在华山派里头吧,此次便是你们现身的好时机。” “如若那嵩山不依不饶,大不了撕破脸皮便是。” “我今日之华山非昔日之华山,又岂会惧他嵩山左冷禅。”岳不群说的掷地有声。 一旁的风清扬挠了挠脸皮,罢了,这次再走一趟吧。 不过岳不群这番话也是说到了他心坎里,他活跃的年代华山本就是五岳之首,实力超群,之前那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算什么事。 有自己在,那嵩山还能翻了天不成,就算嵩山也残留着些许宿老,左右不过是一剑的事。 从前风清扬时因剑气之争,华山内斗而心灰意冷,自愿退隐江湖不问世事。 后面陈浩一席话打动了他,他倘若一味的隐居不出,待得百年后,华山剑宗这一脉就彻底断绝了,他如何对得起开派祖师和自己的授业恩师。 而且此时的华山派弟子团结和睦,同门之间关爱有加,正是他心中的华山派。 正因此,他将全部绝学倾囊相授给了陈浩令狐冲二人,便想着能将剑宗传承延续下去。 可有一有二就有三,他一旦动了这种心思,那他古井无波的超凡心境就难以维持下去了。 见得自己喜爱的晚辈即将遭难,出不出手? 晚辈很有可能遇险,身死道消,自己护不护持? 他当年没能保护好自己剑宗的师弟师妹,弟子师侄已是悔恨了数十年,眼下有两个延续道统的徒孙自不会放任自流。 陈浩二人闻得此语,知晓岳不群为了让他两能光明正大的行走江湖归来华山,已是做好了全面开战的准备。 当下行了庄重的弟子礼,沉声道,“徒儿知晓,定不会让师傅失望。” 岳不群点点头,“其余的话我也不赘述了,浩儿的武功不下于我,冲儿这段时间突飞猛进,我也是放心的,只有一点。” 岳不群语重心长,“切不可一时意气,以保全自身为主。” 岳不群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指了指自己身后险峻高耸的华山,“华山是你们永远的后盾。” 恒山派在五岳当中地位不显,主要原因在于其师门长辈在之前与魔教相争之时死得太多了。 一个门派倘若没有几位江湖名宿撑着,那在江湖上是步履维艰,极难生存的,二十年前的华山派便是如此,幸运的是,恒山派背靠五岳,是以也未遭遇过大的凶险。 恒山派当代辈分最高的三位师太江湖人称三定,为定静,定闲,定逸三位师太。 定静是大师姐,她本可接掌恒山派,但因知道二师妹定闲师太更适合领导恒山派,故费了很多唇舌才成功说服恩师将掌门之位传给定闲师太。 正因此,她极受定闲定逸二位师太的尊重,这番遇难身死,定闲定逸师太即便常年吃斋念佛心中也升腾起无边怒火,可因不知凶手是谁只得暂且作罢。 恒山派向来喜静不喜纷扰,这次为定静师太准备的法会本是门派内私底下举行的,并不想告知外界。 可不知怎么的被嵩山派得知了消息,左冷禅遣人送来了书信,言届时嵩山会去人吊唁定静师太。 这般一来,恒山派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向其余四派俱告知了此事。 北岳恒山位于山西境内,以陈浩令狐冲风清扬三人的脚程本可一日而至。 可风清扬想趁此增强一下陈浩二人的实战经验和剑法,特地让陈浩二人一路上遇寨则入,遇城则进,不动用内力只准动用剑招与当地的一些高手比斗。 断断续续的走了近十日方才走到恒山,两人也闯下了蒙面双雄的诨号。 令狐冲小心的活动着右臂,他打斗十余场,虽然俱是获胜了,可对手千奇百怪,百无禁忌的招式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伤口,不过所获得的好处是他苦练剑法数月也无法比拟的。 陈浩二人进到了恒山脚下的城池稍作休憩,过几天便是恒山吊唁定静师太的日子了。 第二日,晴,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定闲师太看了看天色,冲着定逸师太点了点头。 定逸师太面色肃穆,捧着定静师太的牌位一步步的走向祠堂,身后弟子面露悲色,口中念诵着经文,跟着定逸师太前行。 周遭观看的江湖人士也都心有戚戚然,待得一切流程过完,日头已经高高升起。 这只是让定静归位,过几日的水陆大会方是此次的重点。 定闲师太面露疲惫之色,来到众人面前,“多谢各位同道赶来送我师姐最后一程。” “门内已备好了斋饭,请各位同道入内就餐稍事歇息吧。” 那些单纯的过来吊唁的都依言去了饭堂,而剩下的便显然是另有要事。 定闲师太似乎是没看到嵩山来人没动,她直接转身便要离去。 “师太且慢。”嵩山派此次派来的是费彬。 费彬走上前洪声道,“我奉左盟主之命特此前来。” “左盟主有一言告予师太。” 定闲师太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来,诵了声佛号,“费施主请讲。” 费彬面露悲色,“左盟主听闻恒山派定静师姐惨遭妖人杀害。” “他是日夜不安,夜不能寐,多次在我们师兄弟面前提及一定要找出杀害定静师姐的凶手。” 说着说着费彬叹了口气,显是十分痛心。 “是以,他特命我前来告予师太。” “左盟主有言,魔教猖狂势大,滥杀无辜,今杀我五岳剑派的兄弟姊妹,我五岳剑派与之势不两立。” “非常之际行非常之事,五岳剑派当同仇敌忾,合而为一,共同诛绝魔教,为武林正本清源。” 费彬紧紧盯着定闲师太,“左盟主为了我们五派的安全可谓是殚精竭虑,苦思冥想。” “现在江湖动荡不安,我们五派只有拧成一股绳方可沉稳度过,师太以为如何?” 定闲师太看不出表情的变化,她等到费彬全部说完方才淡淡开口,“左盟主好意我恒山派领了。” “不过我恒山派定静师太方才离世,暂且不便谈论此事,来日再言罢。” 定闲师太也不等费彬的回话,自顾自的飘然离去。 费彬留在原地,神情中看不出任何的颓丧之色,恒山派不应此事在他们嵩山派的意料之中。 费彬冷笑着看向离去的定闲师太,心中已是给她判了死刑,定静师太已经去了,你和定逸也该下去陪她了。 第五十二章 事发 陈浩二人跟着风清扬潜伏在恒山数日,整日偷鸡摸狗,偷拿吃食,幸好此次恒山派内宾客众多,掌勺的师傅们并未发现异常,只是偶尔会在地上捡到些碎银子喜不自禁。 风清扬和令狐冲一人一个鸡腿坐在山间的巨石之上。 令狐冲问道,“到底嵩山派的动不动手啊,我们都盯了他们好几天了。” 岳不群分析嵩山此次绝不会是单纯的来吊唁,定有其他用意,是以派陈浩三人过来寻机破坏,同时交好恒山为自己正名。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的状况,倘若嵩山这次真是目的单纯,那便需要好生筹谋,甚至自导自演一番,这些都是岳不群当日定计时所言。 但是风清扬偷偷跟踪嵩山来人费彬时的发现令岳不群精神一振。 风清扬发现费彬在晚间经常外出,于一间破庙内与一群黑袍人相会,而那群黑袍人当中有几人的气机曾在当日嵩山围攻岳不群时出现过。 据岳不群事后分析,那群黑袍人虽然打斗时的武功路数颇为繁杂,辨别不出具体来路,但他们撤退时却隐隐有着嵩山轻功的影子,这些人多半便是嵩山隐藏潜修的内部宿老。 嵩山此次来了这么门内宿老,却不和费彬一同上恒山,反倒藏在山下。 不用多说,嵩山此次定是不怀好意了。 还有两天便是恒山水陆法会召开的日子,风清扬使唤不动,令狐冲实力不济,他自己走脱不开,他便让陈浩日夜盯着那群黑衣人行踪,以免其暗下黑手。 风清扬和令狐冲自然承担起了接应陈浩的任务。 风清扬饮了一口美酒笑道,“都是浩儿出的力,与你何干。” 令狐冲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心疼大师兄吗,他每日昼伏夜出的我看着也累。” 两人说笑的空当,陈浩从远处飞掠而来,见到两人问询的目光,他摇了摇头。 此刻天已大亮,陈浩盯了那群人一晚上的工夫也没发现异动,眼下白天了,众大派汇聚在一起,他们应当是不会动手的了。 同时白天不好隐藏踪迹,是以陈浩都是晚上前去盯梢,白天回返。 令狐冲将一旁的吃食递给陈浩,忧心道,“你们说他们会不会选在水陆大会召开之后动手,毕竟那之后恒山派的警惕性肯定会下降一些。” 陈浩接过,先是饮了数口清水方才开口,“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我觉得应当是在这两日,水陆法会前动手。” “为什么”令狐冲奇道,越临近水陆法会,恒山派的警戒应当越严,怎会选在此种时机。 陈浩开口道,“其一,恒山派实力确实略显薄弱,即便加强戒严亦不过是多派些弟子巡防罢了。” “可那普通的恒山弟子如何挡得住嵩山派。” “那嵩山派可是有备而来。” 令狐冲点点头,心中暗自思忖,即便是自己,想要在恒山派随意进出亦非难事。 “第二,”陈浩淡声道,“一旦在水陆法会前除去恒山派的主事人。” “那么嵩山派便可以以五岳同盟,左盟主的名义临时接管恒山,达成他们的目的。” “水陆大会召集而来众多江湖同道,想来嵩山定不会轻易放弃这个露脸的机会。” 令狐冲沉思了会后点了点头,这般想来,大师兄所言确是更加合理。 “所以我们这两日不仅不能松懈,还得更加用心。” 白天陈浩三人打坐练气,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夜幕再次降临。 陈浩拿过长剑,悄无声息掠入黑暗中奔向山下的破庙,令狐冲和风清扬则环视着眼前的恒山派驻地,确保一旦发生异动便可知晓。 不同于往日,仅仅一炷香时间陈浩便已回返, “破庙中没人了。” 令狐冲和风清扬瞬间意识到了嵩山派可能要行动了,令狐冲跃至山巅,手放在嘴中,发出了清脆的鸟鸣之声。 原本已回到房内打坐调息的岳不群听到此声睁开双眼,无声无息的走出房门直奔恒山二位师太住所。 陈浩三人更是运转轻功直坠而下,避开巡守的恒山弟子,靠着岳不群日前送来的恒山地形图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一头电射而去。 恒山二位师太本以休憩,她两没甚经验,门中也没长辈帮衬,这段时间筹备法会确实劳心伤神。 所以深夜嵩山费彬在院外请求相见,她们本欲不见的。 奈何费彬口称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衡山存亡和武林正道气数,费彬这般所述,再不见便说不过去了。 恒山二位师太带着十数位弟子来到院外,见到费彬孤身一人,心下稍安。 “费师弟,有什么话快些说罢。”定逸师太性格火爆,她本就对嵩山无甚好感,眼下更是不会与费彬寒暄,催促他快些说完。 费彬看向了恒山两位师太身旁的几位弟子,欲言又止。 定闲师太诵了声佛号,“费师弟,这些都是我恒山的亲传弟子,没什么事情是她们不能知道的。” 费彬眼中有了笑意,口中重复道,“亲传弟子么,甚好。” 费彬上前一步,走到二位师太面前张了张嘴,二位师太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下意识的身体前倾。 瞬时,费彬暴起,从怀间掏出一把短刃直直地刺向了定逸师太,口中轻声道,“今日便是你二人的死期。” 定逸师太万万没想到这个嵩山师弟心肠竟如此歹毒,他怎敢在我恒山地界干这种事? 有心算无心,仓促之下定逸师太被费彬捅了个正着,虽然之后含怒震开了费彬,可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 费彬见定逸师太流出殷红血迹,心中大定,这短刃之上可是抹了毒药的,对常人来说是见血封喉,定逸师太这等内力有成之辈大约需要一炷香方可毙命。 “贼子尔敢?”定闲师太大怒,这费彬在她的眼皮底子下伤了定逸,原来因定静身死而含有的怒火彻底被勾了出来。 今日是费彬出手在前,哪怕是叫他血溅当场,左冷禅也无话可说。 定闲师太正欲大呼,惊醒恒山众人,却发现自身喉咙沙哑说不出话。 费彬笑道,“你以为我为何要站在此处和你们两个尼姑聊天?” “我早已将毒涂抹在了我的外衣之上,只要和我近距离接触一会便会吸入。” “虽然不至于让你身死,可却能损坏你的声道,让你无法出声。” “谁叫你们恒山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五岳合盟何等好事,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 “定静师太如此,所以我们送她下去了,你们两亦是如此,那只能让你们恒山三定在下面团聚了。” 原来定静师太竟是嵩山派人所杀! 定闲定逸二人心中又惊又怒,却发现自身虚弱得更快了。 费彬哈哈大笑,“是不是感觉自己现在弱不禁风?” “这可是我们嵩山特制的独门秘药,一旦你们强行运转内力,毒药侵蚀的便会更加快速。” “你们要是刚开始不听我说话直接逃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费彬摇摇头叹道,看到四周已经出现了影影绰绰的黑衣人影笑道,“现在嘛,没机会了。” 身后传来阵阵厮杀声,费彬无心再看,后退一步,转身欲走, “恒山二位师太被魔教妖人偷袭当场身亡,恒山派青黄不接风雨飘摇。 费彬念念有词,“我嵩山念在五岳情谊愿意襄助恒山度过危机,与恒山共进退,同魔教不共戴,嗯?岳不群?!。” 如水的月光底下,岳不群手持长剑,神情威严,“嵩山派费彬勾结魔道妖人围攻恒山师太,今日我岳不群就替天行道。” 本已陷入绝望的恒山师太和弟子见到岳不群到来,纷纷精神大振,虽然口中喑哑发不出声,但目光中的杀意与坚决场间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费彬惊诧过后便是一声冷笑,今日我嵩山派众多宿老在此,便是多你一个岳不群又待如何? 不过是此间多一具尸体罢了,况且还能因此彻底消除华山派的威胁,一举两得。 既然被岳不群撞破身份,费彬也不再掩藏,直接抄起一把死去恒山弟子的长剑便向岳不群攻去。 费彬本以为自身和岳不群实力相差不多,有自身牵制,再加上身旁两三个宿老协助,拿下这岳不群岂不是反掌之间。 可一旦打斗起来他便发现自身估计的有所偏差,岳不群以往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远远不是他的真正实力,这岳不群隐藏甚多! 岳不群所练紫霞内功世人皆知,可看着这眼前磅礴的紫气费彬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这内力比自己深厚了不止一筹。 除此之外便是岳不群的剑法远远出乎了费彬的预料。 岳不群乃是华山气宗出身,向来推崇练气和弃绝剑道,可没想到他的剑道手段竟如此高明,许多嵩山认为已经失传了的剑宗绝学都一一从岳不群手中铺展开来,以一敌多硬是不落下风。 这让费彬心中杀意愈坚!这岳不群今日不除,定会成为师兄左冷禅的最大敌手。 第五十三章 费彬身死 左冷禅之下嵩山十三太保,在江湖上都是鼎鼎大名之辈,更令人啧啧赞叹的是嵩山十三太保异常团结,起码在外界看来如此。 华山剑气相争,泰山玉字辈的几个老不死和掌门天门道人的关系却一般,衡山莫大不喜言谈与刘正风关系不好不坏,恒山虽团结但定字辈也只有三人。 唯有嵩山,左冷禅这一辈以左冷禅为首,牢牢团结在他周围,嵩山因此成为武林大派。 费彬乃左冷禅四师弟,号称“大嵩阳手”,一身功夫不同凡响。 即便他被岳不群突然爆发的实力惊诧了几瞬,可他很快便稳定心神改变了策略,不为杀敌只为牵制。 这岳不群果然老辣,江湖经验丰富无比,见得恒山众人惨状便知此地有异,牢牢的用内息锁住口鼻,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尽管如此,费彬心中也无多少忧虑,恒山派众人可是实打实的中了招的,不然她们早已呼嚎开来。 眼下她们只会越来越弱,而自己这边好手众多,待得门中宿老解决恒山派等人后,回头围攻这岳不群,这岳不群又不是那东方不败,绝难逃出生天。 岳不群一交手便已明晰了对方身份,对面那数个黑衣人与上次围攻自己那一行人的招式出手如出一辙,定是同一批人。 想来定逸师太应当也察觉到了此事,今日过会,恒山与嵩山便将彻底决裂,五岳剑派就此分崩离析。 想到这,岳不群心中大定,嵩山派狼子野心再也掩藏不住,左冷禅想做五岳盟主的春秋大梦也自此支离破碎。 至于今日费彬是否能得逞,岳不群轻笑一声,那绝无可能。 他修习紫霞心法大成,夜间目力丝毫不减,已是远远看见了飞奔而来的陈浩一行。 岳不群一声长啸,声若惊雷,他竟不管其他人,一柄长剑只取费彬而去。 费彬以为岳不群自知难以逃脱,要鱼死网破行殊死一搏,连忙侧身让开避其锋芒。 身形侧转的一瞬间,心中警兆大生,亡魂皆冒,硬是生生凭空挪移了半寸,躲过了直取他背心的一剑。 虽是躲过了致命一击,可依旧被那凌厉至极的一剑削去半片血肉,费彬禁不住痛呼出声。 待看清来人之后费彬冷汗直冒,华山大弟子陈浩! 他在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之上见到其人,这是杀害了他同门师兄陆柏的凶手,化成灰他也认得。 可这人不是被魔教中人救走了吗? 当日事发之后岳不群亦是义愤填膺,再三保证他不知情此事,同时亲口所述一旦见到必将清理门户,众人才勉强揭过此事。 而之后师兄安插在华山的暗子也曾言此人和令狐冲并未返回华山,嵩山也就真的将信将疑,可这陈浩又怎会恰巧出现在此地? 费彬心思电转,见到岳不群和陈浩默契的配合攻杀,心中一凛,这岳不群无耻之徒,竟骗了整个正道武林。 这华山派定是与魔教勾结了,费彬心中想到此节,再也无心恋战,必须赶紧向武林同道告知这个消息,让华山派成为众矢之的,被全江湖群起而攻之。 可陈浩既然露了面又岂会由他离去,他和左冷禅都能相抗一时半会,这个受了伤的费彬又怎能斗得过他。 而其他几个黑衣人都被岳不群牢牢牵制在原地不得回援。 费彬不过数招便有些招架不住,心中发狠,拼着生受了陈浩一剑也要逃离这个战圈,跑向恒山派那边。 他之前为了不让岳不群和恒山众人汇合到一块,特地边打边转移,眼下和恒山那边已有着一段距离,他现在心中是后悔得紧。 费彬张嘴吐出大口大口鲜血,只要过去之后控制住恒山众人,这岳不群就得投鼠忌器,今日这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心中这般想着,可脚下突然一下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费彬朝自己胸口看去,一截剑尖慢慢地从自己体内抽出,剑尖带走的不只是他的血液,还有他所剩的生机。 费彬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可头只转到一半眼前便一黑,继而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轻功不行所以来晚了的令狐冲默默擦拭了下手中长剑,看向了死不瞑目的费彬,心中暗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费师叔一路走好。 这边解决完费彬之时,恒山派那边也已控制住了局面,风清扬一旦放下心中桎梏愿意出手,世间能挡者不过寥寥。 恒山派二位师太正在盘腿疗伤祛毒,她们身边的十数弟子此刻只剩下了三两个,且也是身受重伤,二位师太神色黯淡,显是悲哀至极。 见到岳不群陈浩令狐冲三人急急忙忙赶过来,恒山派二位师太饶是身体不适也强撑着起来道谢。 定闲师太此刻已经稍微回复了元气,体内毒素已经祛除得差不多了,已是能开口说话。 “多谢岳师兄援护之恩,不然今日我恒山派危矣。” 岳不群连忙上前搀扶,“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二位师太不必如此。” 定闲师太只是默叹一声,看着这满地狼藉,心中已有了决断。 定逸师太则是多看了两眼陈浩和令狐冲,显是有些好奇,不过此时显然不是问询的时机,只得暂且压下心中疑惑。 很快,大批恒山弟子和一些江湖人士便赶到了此地,先前岳不群那声长啸惊醒了无数梦中人。 “师太,这是怎么了?”泰山派天门道人看到一地的尸体震惊道。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人?” “此事说来话长,”定闲师太垂下眼眸,“天门师兄若想知道内情便随我来罢。” 恒山派定闲师太禅院,五岳剑派的人在此纷纷落座,说是五岳剑派,其实只有华山、恒山,泰山三派。 衡山是因为派来的只是普通弟子,定闲师太没让他来,嵩山则是派来的费彬已然身死。 本来此地清静是不接待外人的,可是事急从权,定闲师太也不再拿捏着规矩了。 见到众人都在等自己开口,定闲师太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把那几具尸首抬上来。” 天门道人满心疑惑,可见到岳不群气定神闲也强自按捺住了自己躁动的内心。 很快有幸存的恒山弟子抬上来四具尸体,三具黑衣蒙面,剩下一具天门道人看了险些惊呼出声,嵩山费彬! 天门道人腾的站了起来,“师太,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杀害了费彬师兄?” 定逸师太冷哼一声,“他自作孽不可活。” 定闲师太脸色平静,“我恒山派的诸多伤亡都是拜其所赐。” “什么?”天门道人今日受到的冲击比这一年还多。 岳不群打断道,“不妨先辨认这剩下几位贼人的身份再做计较。” 定闲师太口中称是,便有弟子上前解开蒙面的纱巾,这下不止是天门道长瞪圆了双眼,恒山两位师太也是难掩吃惊之色。 “这,这是嵩山派上一辈的长老吧。”定逸师太不太确定道,“我之前随师父拜访嵩山时见过。” 定闲师太点点头肯定了定逸的说法,天门道人也是如此,这几人众人都认识,俱是嵩山上一辈的门中宿老,本以为皆已离世,可没曾想都是被嵩山隐藏了起来。 见到这几位嵩山强者这般装扮,加上恒山师太的述词,天门道长已经隐隐明白了事情经过。 “嵩山,嵩山怎会如此大逆不道,这是魔教行径啊。”天门道人跌坐在椅子上,他平日最是嫉恶如仇,今日发觉与自家门派极其亲密的嵩山居然暗地里干着鬼蜮勾当,一时难以接受。 陈浩见到天门道人这幅模样,心中一动,上前一步道,“天门师叔,晚辈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门道人抬眼看向了陈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你不是那日被魔教妖人救走了吗。” 陈浩还未发话,岳不群便抢先一步回道,“这个之后再言,其中有诸多误会,一时半会解释不清。” 天门道人看了眼岳不群,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陈浩,“师侄有言但说无妨。” 陈浩先是告了声罪方才开口,“天门师叔,我无意中得知消息,贵派的玉玑子长老已于嵩山私下勾连。” “企图顺从嵩山实行五岳合并之举。” 天门道人没有同往常一般雷霆动怒,看来是今日暴露的东西让他冷静了不少,不再无脑行事。 “师侄说这话可有证据?” 陈浩笑道,“天门师叔可去查点玉玑子长老名下的财产一番。” “届时或许便会有答案了。” 天门道人沉默了半晌,然后对着陈浩一礼,“倘若确有此事,来日我再亲自登门道谢。” 其实他心中已信了八成,玉玑子乃是他师叔,不问世事已经多年,可最近这段时间着实活跃了不少。 他本以为是人老了想多走走看看,可眼下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倘若玉玑子真有二心,愿意顺从那嵩山派,在自身未作准备之时突然发难,那泰山百年基业便要断送在他天门的手中了,念及至此,天门道人眼中已升腾起了杀意。 第五十四章 水陆大会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陈浩等人终于不在野外餐风露宿了,而是光明正大的住进了恒山派的厢房当中。 昨晚三派合议把一切都放在明面上说开了。 嵩山派已经图穷匕见,先是金盆洗手大会上对刘正风出手,削弱衡山派实力,之后勾结华山剑宗门人企图颠覆华山,现在更是直接对恒山出手,定静师太也是被他们所杀。 倘若陈浩所言属实,嵩山派已和泰山玉玑子勾连,那嵩山对他们四派都已经下过了黑手,这等事实摆在面前,众人不由得心生凉意。 他们之前还兴师动众的去围剿魔教,却没想到身边的同道已经对自己举起了屠刀。 而岳不群趁此时机为陈浩令狐冲二人开脱洗白,言那董方白曾先后救下令狐冲陈浩二人性命,不是那等滥杀无辜之人,陈浩二人因此才舍命相救,并非投身魔道云云。 定逸师太之前参与过围剿东方不败,亦是看得出其并非传言中那般可怖,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天门道人则心有芥蒂,“可青城派余掌门确是为你所杀,他乃我正道砥柱,这事作何解释。” 岳不群接过话头轻笑道,“余沧海自身便行不正坐不端。” “他为谋夺福威镖局林家的辟邪剑法,杀害了林家镖局数十位镖师,此等行径何称正道。” 天门道人也是知晓此事,应道,“我去问过江湖同道,他们说是林家少镖头林平之杀害了余沧海的儿子。” “所以余沧海才下辣手灭门,虽然也不妥当,但也情有可原吧。” 岳不群摇摇头,“天门师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林平之眼下就在我华山修行,他父母也是为我这弟子陈浩所救。” “待得此间事了,我让他们亲自跟你来说前因后果,旁人说得终究做不得数。” “相信天门师兄必能分清真伪,不受奸邪蒙蔽。” 天门道人点头称是,此事便暂且搁置,之后再说。 见到大家对自己的抵触情绪消退许多,陈浩方才开口将自身前段时间和董方白经历的事情一一道来,期间穿插补充了一番董方白的身世,众人皆惊,无人知晓大名鼎鼎的东方不败竟是这等出身。 不过口说无凭,众人惊归惊,神色却将信将疑,只有岳不群知晓自家弟子绝不会扯谎。 陈浩看向了定逸师太,“在下所言,有一法可证真伪,不过此事最好仅限师太一人知晓。” 定逸师太疑惑不解,在定闲师太的允准之下引陈浩进入了内室。 陈浩轻声道,“师太的那位弟子,仪琳小师妹,便是董方白的亲生妹妹。” “在下所言,师太均可去问询于她。” 定逸师太转动着佛珠的手戛然而止,随后很快稳定心神去寻仪琳了。 陈浩坐在原地不急不躁,此次向定逸师太透露这等隐秘也是做了多重考虑。 定逸师太为人自不用说,那日并未受左冷禅裹挟向自己出手便可见一斑,此事告知于她,她定不会凭此来要挟董方白,并且能缓和董方白和恒山派之间的关系,有着恒山派背书,那整个江湖的风向都能改变不少。 很快定逸师太就回转,神色复杂,显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陈师侄所言不差,那董方白确实是仪琳的姐姐,身世也是如陈师侄所言。” 陈浩问道,“敢问师太。” “一个人年幼之时被日月神教捡去便算魔道妖人,被名门正派捡去便算正人君子是否妥当?” “正道中有左冷禅,余沧海之流,为一己私欲而滥杀无辜。” “其身在正道,其行却非正道,师太以为如何?” 定逸师太脸色一僵,悠悠叹道,“正却不正,魔也非魔,当今武林多灾多难啊。” 有着定逸师太作保,众人也便相信陈浩所述为真,不再纠缠此事。 华山派住所,风清扬躺在房顶上喝着小酒晒着太阳,悠哉悠哉好不快活。 岳不群陈浩令狐冲三人各自坐在房内打坐练气。 忽有一恒山弟子敲门恭敬道,“华山派的师叔师兄们,掌门有请。” 水陆大会开始了。 此次恒山遭劫,但定闲,定逸二位师太不仅没有取消水陆大会的打算,反倒打算办的更加隆重,此次有诸多江湖同道见证,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等到岳不群三人到来时,场地上早已人声鼎沸,各门各派都有专门的坐席,众多江湖散人也有着特定的区域。 华山派驻地,岳灵珊和林平之正在调笑,陆大有看着这幅场景心生腻歪,打断两人道,“小师妹,师父怎么还没来,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林平之笑道,“陆师兄,师父向来守时,岂会耽搁,估摸着在路上了。” 陆大有冷哼道,“你入门才多久,能有多了解师父。” 岳灵珊不满道,“陆师兄,小林子他虽然入门时间短,可我父亲也很喜爱他,你这说的什么话。” 陆大有头扭到一边,“也不知上次是谁被师父骂的狗血淋头。” 林平之脸色黯淡了下来,他是真心喜欢岳灵珊,所以按捺不住便向岳灵珊说了此事。 可谁料岳灵珊转头就告诉了她爹娘,师娘还好,没多说什么,可师父却训斥了自己一顿,虽然师父说得也有道理,可林平之也是心有怨气,难道大师兄二师兄他们一辈子不回来,我就要一辈子不成亲吗。 师父就是偏心,只喜欢大师兄和二师兄。 不过怨气归怨气,林平之也还是敬重这个师父的,这世他父母俱在,自己不仅学得了高深武功还有着岳灵珊这个可爱姑娘的陪伴,生活如意,些许怨言很快便消失了。 岳灵珊横眉一竖,“陆师兄,你到底为什么老是针对小林子!”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大有心道,以前你喜欢的是二师兄,我自然不会反对,可这林平之算什么,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不会表现出来,只得四处张望。 岳灵珊还在不依不饶,陆大有突然兴奋地叫道,“师父来了师父来了。” 岳灵珊此刻还有点生气,嘟囔道,“我爹来了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陆大有蹦跳着招手,“师父,大师兄,二师兄,这边这边。” 什么?大师兄,二师兄? 岳灵珊迅速看去,果然看到了岳不群走在最前,陈浩令狐冲二人紧随其后而来。 看到令狐冲的瞬间,岳灵珊先是一喜,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了林平之,林平之拍了拍岳灵珊的手背,示意自己无事。 就算灵珊以前喜欢的是二师兄,可现在她已经选择了我了,那即便二师兄看自己不顺眼,处处针对,我也心甘情愿。 林平之想通此节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满了灿烂的笑容,一同迎接岳不群三人。 其他门派的人也都见到了陈浩令狐冲,不由得纷纷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不是说岳不群那两弟子堕入魔道,叛出华山了吗,怎么还走在一块的。” “岳不群昔日还说要亲自清理门户呢,现在却和睦的走在一起,啧啧啧。” “我看啊,这君子剑,真是浪得虚名。” “我倒是认为其中定有隐情,岳掌门不是那等人。” “诶?嵩山派呢,还有青城派呢,这两家应当对那二人仇恨的紧。” “你是不是糊涂了,青城派在余沧海死后就封山了,这次根本未曾前来。” “倒是那嵩山来了费彬,不过为何此时还没到。” 众人朝着嵩山派的坐席看了上去,后边倒是侍立着十数个嵩山弟子,可最前面的主位上却空空如也。 “嘘,收声,岳不群看过来了。” 众人立马住口不言。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们了。”陆大有大笑道。 他可不在乎外面人说的什么堕入魔道,在他心中,大师兄二师兄根本不是那种人。 其他人也都纷纷上前问候,岳灵珊上前叫道,“大师兄,二师兄。”神情中满是关切之意,可和之前终归不同了。 陈浩两人各自回应了几句便找地方站定,定闲师太已经开始讲话了。 “多谢各位同道前来参加我恒山派的水陆大会,定闲先在此谢过诸位了。” “哪里哪里,定闲师太太客气了。” “我们还得感谢师太给了我们这么一个机会尝到这么好吃的斋饭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极是极。” 人群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还请定闲师太暂缓,我费彬师叔还未至。” 嵩山派有一弟子上前洪声说道,定闲师太的声音都被其盖了下去。 定闲师太眼皮微抬,“你费彬师叔来不了了。” 听闻此言,嵩山派另一一弟子上前质问道,“我费彬师叔昨夜曾言要与师太商议机密要事,至今未回。” “还请师太告知我师叔现在何处,也好让弟子放心。” 定闲师太点点头,转头面向台下的江湖同道,“这便是我今日要言的第一件事。” “来人。” 数名弟子闻音迅速抬着一具白布盖上的尸体放置在台上。 定闲师太手一挥,一道气劲拂过,白布揭开,死相狰狞的费彬映入了大家眼帘。 第五十五章 五岳分裂 “费彬师叔!” “师父!” 嵩山一众弟子见到躺在上头的尸体竟是消失了一晚的费彬,先是一怔,继而大恸全部冲上了台。 有性情急躁的弟子忍不住怒问定闲师太, “敢问师太,我师叔因何而死。” “昨日他离去前分明还好好的,为何与师太会面后,师太毫发无损,而我师叔却横死在这里。” 话语间已是极其不客气,可想而知平日嵩山派是如何教导这些弟子的。 人就是这般,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那么见其事事皆不顺眼。 定闲师太就是这样,其脸色一沉,面无表情问道,“我看着像完好无损的样子吗。” 众人这才发现定闲师太脸色苍白,讲话中气也略有不足,原以为是近日操劳过度所致,现在看来莫非是受了内伤? 那弟子此刻也缓过了神,连忙告罪,“师叔息怒,师侄只是见到费师叔身陨一时难以自持,还请师叔原谅则个。” 见定闲没有追究的意思,那弟子又行一礼,恭敬道“还请师叔告知究竟是何方妖人所为。” “我定要回去禀报掌门为我师叔报仇雪恨。” 定闲师太撇了他一眼,淡淡开口,“你不问我也自是会说。” “昨日夜间,嵩山派费彬勾结十数魔道妖人,偷袭重伤我师妹,坏我恒山数十条性命。” “幸得华山派岳不群岳师兄及其高徒陈浩、令狐冲相助,将其等皆就地正法,保住了我恒山基业。” 一语落下,宛若平地起惊雷。 “什么,竟有此事?” “师太此言当真?” “不是说那陈浩令狐冲与魔道同流合污吗,怎么变成嵩山费彬了。” 定闲师太一字一顿铿锵道,“我以恒山数百年清誉起誓,之前所言字字属实。” 场内鸦雀无声。 恒山派向来风评极好,不然此次也不会汇聚这般多的武林同道,定闲师太此番言论,还不惜得以恒山名誉来作证此事,那么此事定是有十足的证据。 嵩山派弟子脸色惨白,身形摇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费彬师叔向来嫉恶如仇,怎么会做勾结妖邪之事。” “定是当中有什么误会。” 有一弟子听到了定闲师太提及了华山陈浩和令狐冲,立即叫道, “定是那陈浩和令狐冲干的,肯定是他们勾结魔道妖人杀害恒山师妹,然后嫁祸给费彬师叔。” 华山派众人怒目而视,陈浩等人则不以为意地笑笑,这件事情乃是恒山派亲眼所见,板上钉钉,岂会因这嵩山弟子三言两语而颠倒。 定闲师太摇摇头,“此事不必再提,结果已在人心。” 接着不再理会嵩山等人,高声说道, “第二件事便是,陈浩令狐冲二人乃是正道之士,绝非邪魔外道,我恒山派愿与华山派一并担保此二人。” “我泰山派亦是如此。”天门道人站了起来高声应道。 这下,嗅觉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华山,恒山,泰山三派已然是共进退了。 看来这嵩山应是真做下了这等恶事,使得其余各派离心离德,方才会公然做出这与嵩山派唱反调之事。 不管这陈浩是否勾结妖邪,他都是杀害嵩山陆柏的凶手,华山是他师门遮蔽他是理所应当,可以往衡山泰山都是中立,这次公然站队,显是嵩山触怒了他们。 嵩山弟子又惊又怒,自家师叔刚死,可其他几个门派的师长便立马和自家师门撇清了关系。 嵩山弟子悲怆道,“我们敬重定静师太,所以不远千里前来吊唁。” “可我家师叔被害,你们不仅不为他找出真凶。” “反倒还往他身上泼脏水。” 嵩山弟子语带悲愤,“人死了自然由你们栽赃污蔑。” “只可惜我那师叔,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我定要告知掌门,让他为费师叔讨回公道。” 如果这弟子真的是不知内情的话,那他对门派确实算得上是忠心耿耿,岳不群,定闲等人都没有对他出手的打算,这事本就是上层博弈,和底下弟子关系不大。 定闲师太静静的等他说完方才开口,“费彬的尸首你们可以带回嵩山,不过来日我恒山仍是会上嵩山去讨要一个公道。” 嵩山弟子沉默不语,向定闲师太行了一礼之后默默地带着费彬尸首离去了,这般离去,代表着恒山与嵩山彻底决裂。 定闲师太宣告完这两件事之后,水陆大会方进入正轨,不过此次还多了十数昨晚惨死的恒山弟子。 岳灵珊小声的问道陈浩,“大师兄,我们这算是与嵩山决裂了吗。” 陈浩点点头,“嵩山行事霸道蛮不讲理,为了自己的野心用了许多下作手段对付我们其余四派。” “这次更是企图覆灭恒山,这等门派我们自然不能再容忍下去。” 陈浩见到一旁的劳德诺偷偷的附耳过来,心中一动,微微抬高了音量,“八月中秋的嵩山大会,我们便准备联手发难,让嵩山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岳灵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眉间浮现出忧虑之色,她并不太懂这些江湖恩怨,门派厮杀,只是知道自家似乎即将要卷入一场江湖纷争,不由得担心起师父和众位师兄的安全。 看了看一旁呆呆坐着的林平之,岳灵珊眼神坚定,这段时间一定要央求娘亲好好的教教林平之武功,自己更是要带着他勤学苦练,不扯门派的后腿。 时间过得飞快,水陆大会落幕了,原本是众人前来的目的的水陆大会此刻显得略微无聊,之前所爆出的桩桩件件可都是能引起江湖动荡的大事,众人的心思早已不在此处。 岳不群带着一众门人当即回返华山,泰山天门道人更是先走一步,他急于去确认玉玑子一事是否属实,这可是关系到泰山百年基业的大事,由不得他不急切。 恒山派离华山派不算太近,况且还要照顾一些武功低微的弟子,所以走了半天便进了城寻了客栈住下,待得明日一早再行赶路。 深夜,在打更的更夫离去之后客栈四周寂静无声,伸手不见五指。 蓦地,忽有一黑影从客栈二楼翻窗而出,落到地面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回头确认了一下无人被自己惊醒,该黑影迅速跑向了几条街道之外,在一处拐角处停了下来。 他从怀中取出卷成圆筒状的信纸,塞入了一面墙壁的墙缝之中,待他检验再三确认没有错漏之后便欲转身离去。 可一回头,眼前突然亮起了火光,黑影一惊,下意识的便想逃遁,可来人的声音已经响彻在耳旁。 令狐冲慢慢踱步而出, “三师弟,这么晚了跑出来是为了寻欢作乐么?” 火光闪耀下劳德诺的脸庞忽隐忽现,忽明忽暗,随后苦笑一声放弃了最后一搏的打算,他看到了街角处又闪出一个拿着长剑,面带温和笑意的俊秀青年。 客栈之内,劳德诺跪在了岳不群的身前,岳不群坐在椅子上,神情无悲无喜,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师父,我,”捉奸抓双,抓贼抓脏,自身被陈浩擒住之后,藏在墙缝里的信纸亦被搜了出来,劳德诺已是百口莫辩。 岳不群拿过一旁的信纸看了两眼,轻笑一声对令狐冲说道,“冲儿,麻烦你再走一趟,把这信纸放在原来的地方。” 令狐冲点头称是,接过之后迅速离去。 劳德诺见得此景,知晓自己和嵩山都是落入了华山的套中,当下心如死灰,面对岳不群也不多做无谓的挣扎。 岳不群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德诺,我华山可有对不住你之处。” 劳德诺摇摇头,“未有。” 这话是真心实意,生活在华山这些年他过的着实不错,师傅师娘慈爱,师弟师兄和睦,若是他只是华山弟子该多好。 “那你为何要暗通嵩山,做此等通风报信之事。” 早在数年之前,陈浩便向岳不群隐晦地提及此事,言三师弟劳德诺似与外边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多次行事鬼魅,不似真心实意拜入华山。 岳不群闻言便对此人上了心,期间假意透露各种隐秘消息多次试探出了劳德诺应是嵩山那边的暗子。 但是之前风清扬未曾归心,华山尚无与嵩山撕破脸皮的实力便放任此人不管,况且留着这人也能起到麻痹嵩山左冷禅的目的。 这一放便是数年,劳德诺这些年做事勤恳,任劳任怨,岳不群陈浩都怀疑他是否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真心加入华山了,可没想到,陈浩临时起意的一番试探,他便又露出了马脚。 这次可不能再让他继续潜伏下去了,五岳分裂,与嵩山一战已是势在必行,劳德诺此人也没有再放任的必要。 劳德诺闻听此言沉默不语,而后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给岳不群磕了三个响头,“此世我先入嵩山,后入华山。” “所作所为情非得已。” “唯愿来世先入华山,真正成为师父的弟子。” 言罢便朝着令狐冲手中的长剑撞去,这般作为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岳不群挥手一道紫霞真气弹开了令狐冲的长剑,劳德诺一个趔趄撞进了令狐冲怀里。 令狐冲尴尬的手也不知往哪放。 岳不群咳嗽一声,“你这些年为华山也是尽心尽力,况且你尚未铸成大错,也罪不至死。” “只是之后,你便去华山思过崖呆着好好修身养性罢。” “待得江湖事了,再放你出来,之后是走是留便随你自己了。” 原本劳德诺偷盗紫霞心法,杀害陆大有并嫁祸给令狐冲,此等行径罪大恶极,杀之不为过,可此世有着陈浩,劳德诺在华山行事处处掣肘,根本接触不到多少华山隐秘。 陈浩早已被内定为华山下一任掌门,岳不群亦早已将紫霞心法传授给了他,劳德诺根本无从下手。 令狐冲又是天天跟着陈浩东奔西跑,武功更是一日千里,劳德诺在华山能起的作用越来越小,只能是干干通风报信之类的琐事。 既然此世劳德诺尚未做那等恶事,那倒也不必取他性命。 劳德诺楞在原地,他没想到岳不群竟然不杀自己,心中万般滋味涌动却不知从何说起。 场间一时竟有一种父慈子孝的既视感。 只有劳德诺身后的令狐冲慢慢的发力,一点点的将劳德诺从自己的怀中推了出去, “三师弟,师父让你去的是思过崖,可不是我这。” 第五十六章 前往黑木崖 在恒山事变后的第二天,消息便已传遍了整个江湖。 嵩山派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便发出了声明,言费彬勾结魔道乃其自身行为,与嵩山无关,现已将其开革出嵩山门墙。 大家份属五岳同盟,嵩山定不会做此残害盟友之举,待得八月中秋嵩山大会之时嵩山派会对此事给诸派一个交代,并解除其中误会。 “啧啧啧,这嵩山派真是无情至极。”令狐冲骑着高头大马摇头晃脑。 这费彬为了嵩山立下多少功劳,现在却被开革出了门派,倘若其泉下有知不知如何作想。 陈浩淡淡笑道,“即便这样,他嵩山的名声也已经臭了,此举饮鸩止渴,起不了什么作用。” 此刻华山众人仍在返程的途中,昨晚无声无息的擒下劳德诺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华山弟子只是以为岳不群要单独教导劳德诺,是以让他紧随左右形影不离。 陆大有还担心师父冷落了大师兄二师兄前来劝慰,结果看到这两师兄没心没肺谈笑自若的模样便也放下了心思。 说话间,陈浩耳朵一动,捕捉到了远处密林中的些微动静,放眼看去,见田伯光站在那处对自己挤眉弄眼,然后朝着一个方向电射而去。 陈浩看向了岳不群,岳不群冲他微微点头,陈浩当即轻点马背,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着田伯光的方向追逐而去。 “师父,大师兄他去哪呀,”令狐冲狐疑的看着岳不群和离去的陈浩,感觉自己又被瞒着什么事了。 岳不群笑而不语。 其他弟子也未想这么多,大师兄独自行动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定是又有要事在身,只是看着那形同大鸟的风姿忍不住心生艳羡。 “田伯光,引我前来所为何事?” 田伯光回头看了看,见只来了一个陈浩,那岳不群并未追来,心下松了一口气, “陈兄弟啊,此次我只是来替人传消息的。” 田伯光一撩额边的头发随后正色说道, “那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日前上了黑木崖,此刻仍未出来。” “平一指找到我,让我将此消息告知与你,如何决断全凭你自家行事。” “话已带到,我的任务也完成了,陈兄咱们就此告辞。”田伯光冲着陈浩一摆手,人就已经远去了。 陈浩留在原地,眉头拧成了疙瘩。 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陈浩也犯了难,平一指托田伯光传递消息,自是知道了些什么,多半是董方白凶多吉少他才会病急乱投医找到自身头上。 按照他本心,自是要去黑木崖一探究竟,可现在刚和嵩山决裂,且自己刚刚才洗脱勾结魔教的嫌疑,实在不宜在此时多生事端。 罢了,此事交予师父决定吧,有师门长辈的好处此刻便体现出来了,总是能在难以抉择的帮扶一把,哪怕做的决定不是最好的,但绝对会是最妥当的。 岳不群听闻此事也是难得皱起了眉头,陈浩所考虑到的他亦是考虑到了。 如若放任陈浩前去黑木崖,一旦消息传出江湖,那么不仅是他一人名声受损,他华山,还有先前恒山为其作证的恒山与泰山百年清誉也会毁于一旦。 前脚刚信誓旦旦的担保陈浩此人与魔教毫无关系,后脚他就出现在了黑木崖,要真如此行事,岳不群已经能预想到恒山定闲师太和泰山天门道人的脸色了。 可若是不让他去,岳不群沉吟了一会问道, “东方不败虽救过你和冲儿,但我们上次亦是救了她,已是两不相欠。” “所以今次你为何想要去救这东方不败,实话实说,无需隐瞒。” 陈浩想了想,正色道,“其一,于私心而言。” “我已将董兄当作好友,朋友有难,不能不帮。” “其二,于公心而言。” “一旦让任我行重回日月神教,执掌大权,武林必将再次动荡不安。” 岳不群点了点头,应道,“此事我已知晓。” 他踱了两步,似是下定了决心,“你一人绝不可上黑木崖。” 岳不群正视着陈浩,“不仅是为门派计,亦是为你安全计。” 陈浩点点头,“弟子知晓。” “所以,我与你一同去。” 陈浩惊愕抬头。 “世人皆知我君子剑之名。” 岳不群笑道,“可是否真实你也知晓。” “这等虚名以往或许重要,现在已然是可有可无了。” “今次我陪你同上黑木崖,你便不会再被江湖同道污蔑了。” 陈浩心下震动,下意识的便要反对。 岳不群摆摆手,“我岂是那等蠢笨之人?” “我们此番借着为恒山讨回公道之名义上黑木崖,操作的好反倒能再添我华山威名。” 陈浩心思电转,立即明白了岳不群的想法,恒山遭难他们心知乃嵩山派所为,可嵩山派一口咬定乃是费彬私下勾结魔教。 是以他们今次联手前往黑木崖质问,乃是事出有因,正义之举。 看这路程,明日便可至华山境内了,陈浩与岳不群二人也不急于一时,初步定下计议后便各去练功了。 第二日,宁中则早早的便等在了华山边界,岳不群顾不上和其叙话,附耳在她边上简略的提了一番。 宁中则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被封禁了武功的劳德诺,随后担忧的看向陈浩和岳不群,“你们一定得多加小心。” 岳不群拍了拍宁中则的手掌,“师妹放心便是,此行还有风师叔随行。” 这也是他们此去的最大保障,风清扬和东方不败联手,整个江湖谁可相抗? 岳灵珊看着自己父亲和大师兄过华山而不入,好奇的问道宁中则,“娘亲,他们去干嘛呀?” 宁中则看着他们消失在了远方,“他们啊,是去做一件大事。” 黑木崖位于北直隶,与华山相距不是太远,陈浩,岳不群风清扬三人全力以赴的赶路,一日之间便已到了黑木崖所处。 陈浩等人小心翼翼的潜入却发现多此一举。 往日戒备森严,号称飞鸟不进的黑木崖现如今的防备异常空虚,仅有寥寥数个弟子心不在焉的在外驻守。 看来确实是发生了大变,陈浩三人当即提起轻功一跃而上,几个翻腾便已上了崖顶,昔年五大派联手亦未能做到的事,今日轻而易举的达成。 崖顶是一片极大的空地,一旦日月神教在此设伏,那确实是易守难攻之势,一夫当开万夫莫开。 现在只有几个武功低微的弟子在此驻防,见到陈浩三人便想高声示警,陈浩等人全力出手,瞬息间那几人便被击晕在地。 “走。” 三人飞身而起,朝着前方影影绰绰的建筑群飞掠而去。 偌大的宫殿却没见到几个人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谁?”风清扬暴喝出声,脚下一震数块碎石应声而起,风清扬单手一推打向了房檐之上。 “别动手,自己人自己人。”房檐上一个黑影落了下来,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汉子。 见到来人是陈浩,那汉子神情激动,“陈少侠你总算来了,我就知道陈少侠不会弃教主不顾的。” 那人见到陈浩几人面带疑惑,意识到了什么,右手伸进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倒了些液体在手上,往脸上一抹便换了一副面容,竟是平一指。 怪不得听此人声音极其耳熟,原来是平一指乔装打扮而成。 陈浩见他身上多有灰迹和血迹,甚是狼狈,好奇问道,“平大夫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怎会参与到这其中的。” 平一指一声长叹,“不瞒陈少侠,我乃日月神教编外人员,今次返回教中乃是为了替东方教主疗伤。” “可怎料三日前,那叛徒向问天带着任盈盈和前任教主杀上了山。” “众多忠于东方教主的教徒被他们屠戮,还有一些则倒戈相向。” 平一指脸上犹有余悸,“若不是我精通易容之术,且身上有些防身的药物,只怕我也死在那场浩劫当中。” “这之后我便逃下了山,恰巧遇到了田伯光,便让他去寻你。” “教主在外好友不多,我只知道有陈少侠还有令狐少侠。” “怎么,令狐少侠此次未来?”平一指张望了几眼,没看见令狐冲。 陈浩略略解释了几句,“他实力还不够,来了用处不大。” 接着问道,“那你为何又返回了此处?” 平一指叹道,“我本可一走了之,可教中还有许多我的故交好友却走脱不开。” “一旦任我行复辟成功,以他残暴的脾性,那些人定讨不了好,即便侥幸存活下来,也会被支使去攻打各大门派。” “所以我决定留下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东方教主的地方。” 岳不群也在一旁认真倾听,待得平一指叙述完之后发问道,“你曾言任我行三日前便来了此处。” “难道他和东方不败三日还未分出胜负?” 平一指摇摇头,“并非如此。” “这是因为教主闭关所在甚是隐秘,外边有多重机关,还有三道断龙石阻隔。” “这是东方教主亲自设计的,教中唯有她一人方可来去自如。” “任我行即便是前任我教教主,一时半会也绝难进去。”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平一指脸色大变,“不好,断龙石被打开了。” 第五十七章 击杀 听到巨响之后,平一指连忙朝着声音传来方向而去,陈浩三人尾随其后。 幸好前面有着平一指这个内部人士打头带路,不然即便听见声音能判断出来源也很难顺利找到地方。 路上的一些精巧机关便不说了,其中居然还要穿过一个湖泊,从底下一条穿凿出来的隧道游到一个山洞里面。 岳不群暗暗咋舌,即便当年五岳剑派能攻进黑木崖,怕是也难找到该处所在。 众人从水面下出来,看向前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不知被以何种手段移到了一旁,露出了黑黢黢深邃的洞口。 “就是这里。”平一指一指前方,“里边我也没进去过,可能会带岔了路,还请陈少侠多多留心。” 陈浩摇摇头,“平大夫,就到这里吧,你留在外面以防万一。” 平一指张了张嘴,想到自身的武功,一时说不出反驳之语。 “那一切便靠三位大侠了。” 平一指目送三人进入通道,躬身一礼后方才离去。 通道里的走势很简单,就是一条直道,路上也没见到什么陷阱机关的残骸。 前行数十米又是一块巨石,旁边有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再前行数十米又是这般,陈浩三人连过三块断龙石后,眼前豁然开朗。 里面占地不小,像是一个农家庄园,正中央有着一栋精美楼阁,好吧,现在支离破碎了。 楼阁忽然炸开,从中飞出四道人影,分别是董方白,任我行,向问天,剩下一人不太清楚,岳不群一口道破其人身份乃是日月神教白虎堂长老上官云。 任我行不用多说,原本实力和董方白相差不大,不过被囚禁了二十余年,现在和董方白有着不小的差距。 那向问天和上官云二人身为魔教长老,实力强劲,每一个自己都得全力以赴,差不多算是和左冷禅一个级数,即便不如亦相去不远。 董方白面对着三人联手却丝毫不落下风,双方打得有来有回,你来我往。 既然来了,也不能干看热闹,陈浩当即提着剑加入了战团,岳不群本想作壁上观,可见自家的宝贝徒弟这般急不可耐,暗叹一声,也是冲了进去。 风清扬见他们三对三人数正好,乐得清闲,笑呵呵地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陈浩岳不群二人一加入战圈,董方白压力骤减,她抽空问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除魔卫道。”陈浩一本正经地回道。 董方白白了他一眼,一招逼退任我行,即便董方白伤势未曾尽复,任我行一人亦不是董方白的敌手。 任我行见到了这个陈浩,认了出来,这就是那日和董方白一同将自己放入地穴之中的小子,若不是盈盈赶来得快,自己老早饿死在其中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任我行怒吼一声,竟然不去管东方不败,朝着陈浩扑了过来。 董方白岂会让他如愿,身形鬼魅般的一闪,便已拦在任我行跟前,两人又战在一团。 向问天认出了这二人是华山派掌门和大弟子,拱了拱手,“阁下乃是名门正派,为何要襄助这东方不败。” 陈浩笑道,“莫非帮助你们才是名门正派的行径么?” 向问天摇了摇头,“只是希望阁下莫要插手,这毕竟乃是我神教自家事。” 岳不群长剑出鞘,摇摇一指向问天,“任我行残暴无度,滥杀无辜,昔日便是诸多为祸武林之举便是因他而起。” “今日诛杀任我行,乃是替天行道,非是你一家之事。” 任我行愤怒骂道,“想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董方白冷笑道,“若不是那两个叛徒帮你,你还能坚持到现在?” “接下来你要是能在我手上撑过一炷香,我董方白名字倒过来写。” 任我行脾气暴躁,哪受得了这般撩拨之语,原先浮现起的暂退之念被熊熊怒火压了下去。 向问天见状心中暗叹一声,见到岳不群等人他已心知今日之事不可为,岳不群实力不下于他,而陈浩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也是个实力不俗之辈,何况那边坐在地上的老者一看就不好惹。 向问天心生退意,便想着先和岳不群虚与委蛇一番,之后顺坡下驴直接离去,可没想到这任教主被关了二十年脾气更加暴躁了,瞧这架势是决计不肯现在撤退的。 向问天苦笑一声,可等会打起来就不一定走得了了啊。 岳不群对上了向问天,陈浩则对上了上官云。 上官云此人陈浩着实不太了解,可毫无疑问他绝对是个武学高手,不然也不会被任我行带着来围攻董方白。 甫一交手,他就感受到了对面的难缠,其打斗方式简洁明快,往往一招还未出完便已换到了下一招,可偏偏每一招一式的衔接顺滑无比,总能恰到好处的卡在陈浩的进攻线路上,这使陈浩难受至极。 陈浩知道,这是源于他的斗战经验远远比自己丰富,这个人绝对是身经百战。 上一次给他这般大的压力的还是左冷禅,这人给他的感觉已是和左冷禅相差不多了。 好在陈浩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远处观望的风清扬嘴巴微动,话语声就传进了陈浩耳朵里,“并步点剑。” 陈浩听从风清扬的指导,不仅硬生生止住想要闪避对方拳头的冲动,还踏前一步,随后一剑点出。 上官云即将轰击到陈浩躯体的拳头猛然收回,脚步横移躲过了这一剑,自己这一拳中了,陈浩最多受些伤,可自己要被这一剑点中,就要丧失绝大部分战力了。 可这陈浩怎么这般有自信,他的这招一定比我的拳快?他之前的表现可不像是有这般丰富经验的人啊。 上官云满腹疑惑,可也不好问出口,只得接着变招压着陈浩寻机破敌。 可陈浩宛若换了一个人,原先剑法虽也灵动,可在自己多变的招式压制之下发挥不出多少实力,而现在的剑法一招一式随心随意,总是能精准的判断出自己变招的空当之处,局势顿时翻转了过来。 陈浩听着风清扬的场外指导,越打越熟练,最后已不用风清扬开口便自行判断出下一剑该如何出了,他知道自己的剑法又上了层楼。 风清扬在远处看的暗自点头,和旗鼓相当的对手的比斗最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假若陈浩没有与这上官云一战,他要达到现在这剑道境界还得苦练打熬近年方可。 风清扬转头看向了岳不群一处,岳不群和向问天倒是打的难解难分,两人都是武功精湛,经验丰富之辈,一时半会难以分出胜负,不过向问天之前围攻过东方不败,内力损耗过一些,而岳不群神满气足,胜算应是要高一些。 不过这些都已无关紧要了,董方白和任我行那里已然分出了胜负。 半空中,任我行被董方白一掌印在胸口,引发了体内的真气暴动,瞬间便浑身痉挛,嘴角溢血。 他吸星**隐患颇多,本来经过这二十年的修身养性,他体内内力已是全部同化为自身所有,已趋于平稳没有后患了。 可他破除牢笼之后的这短短一两月,又吸了不少江湖人士的内力为己用,这也是他之前能和董方白比拼内力而不落下风的缘由。 可时间一长,他体内的内力躁动就越厉害,现在已经到了快压制不住的地步了 先前被董方白一掌打入精纯内力,迅速引起了连锁效应,任我行张嘴吐出大口鲜血,吸星**的强烈反噬现在迅捷爆发。 董方白自半空落下,一脚踏在任我行胸口,“我念在昔日情分上,所以对你擒而不杀,对你女儿亦是百般优待。” “可先是任盈盈纠结无数江湖高手围杀于我,眼下你又带着叛徒犯下作乱。” “所以任我行,今日你便埋在此地吧,埋骨此地也不算辱没你的身份。” 董方白面无表情,也不等任我行最后发表两句遗言,直截了当地脚掌发力,力透衣裳入内震碎心脉。 任我行瞪大了双眼,似是没想到自身会死在这里,他手指抬了抬想要去抓住董方白的裤腿,可最终无力的垂落在地上。 向问天和上官云先是悲痛疾呼,紧接着默契无比地同时往两个方向逃遁。 任我行已死,东方不败势大再难撼动,此时不逃等着被扔进湖底喂鱼吗? 可董方白又岂能让他们如愿,斩草留根这种事情做一次便够了,再做一次那她就是十足的蠢人。 有着陈浩和岳不群牵制阻拦,这两魔教长老很快便双双毙命,躺倒在了任我行身边,对于他们来说,能追随敬爱的任教主而去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吧。 反正也只有这一个归宿可选了,不满意那去找阎王爷抱怨吧。 第五十八章 结盟 灭杀了任我行三人之后,众人并未急着出去,眼下危机已除,是时候商量一下之后的事情了。 董方白从已成为断壁残垣的楼阁里取出了一个木盒,将它递到了陈浩面前, “先前一次加上这次,你们已是救我两次性命了。” 这次若不是陈浩他们赶来,自己面对任我行三人联手胜算绝对不大,所以亦可算是救她一命。 “大恩大情无以为报,想了想还是此物最为合适。” 陈浩打开一开,竟是一本有些泛黄了的古籍。 董方白开口道,“这是当年我教长老从华山抢夺来的秘籍,唤作《葵花宝典》。” 岳不群瞳孔一缩,风清扬也是有所震动,他当下拿起秘籍,稍稍翻看了几页,点点头道,“不错,确实是我华山当年的那本葵花宝典。” 董方白补充道,“这本秘籍我也参悟过不少时日,修炼方法极其严苛,但其中的一些武学妙理甚是精妙。” “现如今交还你们华山,算是物归原主了。” 岳不群点点头,对董方白拱了拱手,“多谢东方教主。” 虽然岳不群此时也没有了修炼这葵花宝典的打算,可华山当年丢失的传承能在自己手中找回来,岳不群心情极为舒畅,他算是对得起自家师父了。 董方白摆了摆手,“岳掌门客气了。” 岳不群让陈浩将盒子收好,随后徐徐开口,“不知东方教主之后有何打算?” 董方白听出了岳不群意有所指,笑道,“如今我神教元气大伤,接下来自然是休养生息。” “岳掌门请放心,只要我执掌神教一日,就绝不会掀起武林纷争。” 岳不群点点头,这般看来东方不败果不是嗜杀之人。 陈浩踏前一步,“董兄,昔日在恒山脚下你我对话可还记得?” 董方白点点头,“自是记得。” 正是那日,陈浩的所思所想使董方白心中大震,接着将其引为知己,才有后边直下黑木崖千里救人之举。 陈浩笑道,“如今江湖乱象已现,我等时机已到。” 我等两个字让董方白心中一暖,她好奇问道,“我日月神教在江湖中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们和我勾连上不怕被江湖群起而攻吗?” 陈浩摇摇头,“若是以往任我行执掌的日月神教自然不可。” “可董兄你上任以来,江湖中甚少出现纷争,最近几年的江湖惨案都是有心人所为栽赃到日月神教身上。” “沿海倭寇与嵩山所作所为已被曝光,江湖上对日月神教的风评已渐渐改变。” 陈浩正色道,“我知董兄看不惯所谓正道的道貌岸然行径,可也深知董兄绝不是那等纵容为恶之人。” “有董兄在教主之位上约束日月神教教众,日月神教自不会成为所谓的魔教。” 董方白心中有些触动,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管好手下的。” 董方白怅然一叹,“其实很多教众也都是可怜人,他们在年幼的时候被带上山,明明都是性情纯真的孩子可却被世俗中人辱骂唾弃,久而久之便回不了头了。” “如若能重来一次,很多人肯定不会加入这日月神教,我亦是如此。” 陈浩默然,随后好奇问道,“那董兄为何这些年不曾试过改变现状?” 董方白背负双手淡淡说道,“知易行难,即便我不想如此,可江湖中人的看法却无法改变。” “他们外出行走江湖,别人见到就喊打喊杀,总不能不令他们还手吧,可一旦还手,便又背上许多骂名。” “况且还有三尸脑神丹这种毒药,很多教众都是生不如死,心性极端。” 董方白解释道,“我是篡位得到的神教教主之位。” “三尸脑神丹这种毒药乃是各代教主口口相传,我并不知晓解药。” “于是我便托平一指专心钻研此事,于年前方有了结果。” “现在所有神教中人都已解了此毒。” 董方白叹了口气,“可有很大一部分教众心性已经定型,我便限制了他们出行,让他们常年闭关。” “想来这也是任我行等人能长驱直入来到我闭关秘地的原因吧。” 董方白苦笑道,“教中上下均以为我滥杀无辜,排除异己,我却无人可以诉说。” 岳不群三人皆默然,想不到还有此等秘辛。 怪不得那平一指死心塌地地跟着东方不败,日月神教上下应是只有他一人知晓东方不败的真实心意吧。 “罢了,不说此事了。”董方白转而问道,“五岳剑派中有你们帮衬应是问题不大。” “可少林武当该当如何?” “他们才是武林正道魁首,若是他们不同意,此事难矣。” 这个问题陈浩也是考虑过,他开口说道,“少林赞且不说,可武当确有办法可以解决。” 陈浩问道,“据我所知,昔年贵教长老曾去武当偷去了他们的镇派之宝,太极拳经。” “董兄可知此事?” 董方白皱起了眉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应当在门派密库中,我许久未去找过了。” 陈浩笑道,“若是董兄愿意割爱,将这拳经还给武当,定能修复两派关系。” “届时就剩少林一派,孤掌难鸣,日月神教便可洗脱过往印记,成为真正的武林大派。” “到时候我们一同重新构建这江湖武林。” 董方白闻言赞道,“此事可行。” “那太极拳经虽好可也非我需之物,并且我早已翻阅过,现在放在我这也是吃灰,我等会便去寻出来,还给武当。” 诸事已定,众人也不再逗留,而是正大光明的离开了此地,前往了外间。 平一指见到东方不败顺利出关,而任我行等人毫无音讯,心知便知大局已定。 按照董方白的命令,他立即将四散的教众召集了回来。 “参见教主。” “教主没事真是太好了。” “教主快下令,我们去把那些乱臣贼子全部诛杀。” 有一长老许是立功心切,见到陈浩岳不群等人认了出来,口中喝道, “哪里来的华山宵小,竟敢私自上我黑木崖,今日就将性命留在此处吧。” 董方白面色一沉,眼神冷了下来,“此乃我日月神教贵客,休得无礼。” 眼前这刘姓长老负责教中防卫事务,平日就爱偷奸耍滑,这几日发生这般大事却未见他及时驰援,眼下在这装腔作势惹人厌烦。 董方白一怒,场间温度迅速下降,那刘姓长老冷汗涔涔,连忙退至后边不再言语。 董方白环视了一下四周,方才开口,“华山派诸位侠客此番前来黑木崖时调查恒山师太身死一事。” “此事已水落石出,乃是任我行勾结那嵩山所为,而首恶任我行已被诛杀。” “我日月神教被任我行所累,背上重重骂名,这非我所愿。” “华山派诸位仁义之士愿意放下成见,为我教澄清此事。” “是以华山派便是我日月神教贵客,教中上下不得怠慢。” 董方白笑道,“抗令不遵者,教规处置。” “都听明白了吗?” 魔教长老点头如捣蒜,“明白了明白了。” 他们深知东方不败的脾性,发怒不是他最可怕的时候,反倒是他现在这样似笑非笑着说话才是最恐怖的,一旦有人在这件事上忤逆了他,那下场定将凄惨无比。 一些脑筋灵活的长老更是想到了深处,这不就是变相地和华山派结盟么,难道神教统一江湖的春秋大业终于要实现了吗? 一想到此处就禁不住浑身颤抖,心中兴奋至极,对于此事更是千肯万肯,恨不得再多来几个门派一同此例。 心情激动之下,这些长老忍不住高呼,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第五十九章 天门道长求援 华山思过崖,陈浩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肩膀,暗道这师叔祖是真不留情。 那日和上官云打斗风清扬一眼看出来了陈浩的短板所在,说到底便是打斗的场数太少,经验太薄,对手一旦经验丰富擅长变化陈浩便有些难以应对。 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就是狠狠的操练,风清扬从日出开始便拿着树枝和陈浩比斗一直到日落。 风清扬活了九十余年,见过的江湖门派,知晓的武功招式比陈浩听过的还多,连续操练了几天居然招式都没用过重复的。 风清扬是越打越嗨,越来越酣畅淋漓,陈浩则是痛并快乐着,那些常规的招式还好,凭借扎实的武功根底都能防的七七八八,可风清扬不知哪来的那么多奇诡的招式,总是能出其不意的能用树枝抽打在陈浩身上。 令狐冲从一旁冒出来嘻嘻笑道,“大师兄,给,金疮药。” 陈浩从令狐冲手中接过,随手涂抹在伤处,问道,“独孤九剑练得怎么样了?” 令狐冲见陈浩抹完药了,退后一步,将剑反握,示意陈浩攻来。 陈浩也不多话,手腕一翻,长剑便如游龙一般向着令狐冲席卷而去,令狐冲眼神一凝,口中无声翕动,随后迅速一剑击在了陈浩的剑式薄弱处。 中了,令狐冲心中一喜,这一下大师兄这招便断了只能换招了,可没想到长剑之上淡淡紫气一闪,去势不减,直直抵在了令狐冲胸口。 令狐冲大叫,“大师兄,你赖皮,你用了紫霞功。” 陈浩收剑笑道,“你没说不准用内力啊。” 令狐冲呼吸一窒,竟无法反驳,“等我学会了破气式,再来和大师兄比斗。” 一旁的风清扬忍不住出声,“令狐小子,你大师兄逗你玩呢。” “我虽没认真教他独孤九剑,可这段时间不停的给他喂招,他独孤九剑的领悟程度指不定比你还深。” “你不把独孤九剑练到出神入化,意随心动,剑随意动的地步是胜不了你这大师兄的。” 陈浩只是笑着不说话,风清扬没有正式教他独孤九剑,可教令狐冲的时候也并不避讳他,独孤九剑的口诀他也是知晓的。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武功招式亦是如此。 近些天风清扬给他演练了近百种江湖各派的武学,陈浩眼界大开,在战斗经验疯涨的同时也渐渐把握到了一些武功的内在脉络,虽未练独孤九剑,可独孤九剑入门矣。 令狐冲刚刚破他的剑式亦在他的测算之中,不过是能以力压服何必辛苦变招。 令狐冲也不恼,大师兄厉害在他的意料之内,他本就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昨天他用剑法光明正大的打败了成不忧,知晓绝不是自家太菜,而是这大师兄太变态了。 风清扬回到思过崖后,封不平成不忧的武功便没被封禁,如果他们还有那些妄想,风清扬头一个清理门户。 封不平经过这段时间的静思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整日只是看书练功,话都不多说。 成不忧却是个跳脱性子,耐不住寂寞,封不平和风清扬他不敢打扰,经常上思过崖的陈浩和令狐冲便是他叫嚣的对象。 其实主要还是针对令狐冲,因为陈浩他也打不过。 可结果他昨天和令狐冲单打独斗居然落败了,这气得他一晚上都没吃饭,第二天脸色才回复了正常。 “成不忧,来给你送饭了。”令狐冲来到山洞外边高声叫道。 很快里面就电射出了一个略显邋遢的中年人,“我和岳不群可是同辈的,没大没小。” 令狐冲嘻嘻笑道,“是,师侄昨日侥幸胜了师叔一招半式,今日特地准备了烧鸡来犒劳犒劳师叔。” 哪题不开提哪壶,成不忧脸色一僵,不过还是烧鸡的魅力大一些,他硬生生的忍住了没走。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发现成不忧虽然脾气暴躁,性情反复可也不是什么大恶人,之前刚被押上思过崖后被风清扬耳提面命,言传身教了好一阵子,性子收敛了许多,现在看着就顺眼多了。 陈浩也乐得见令狐冲和成不忧玩闹,眼下江湖多变,像封不平成不忧这般的高手多多益善。 成不忧虽昨日败给了令狐冲,可他的实力水准亦是江湖一流,起码不比那嵩山十三太保来得弱。 而封不平就更加了,他本来浪迹江湖十五年创出了一手狂风剑法已经是掌门人一级的实力了,现在在思过崖定心养性,还有着风清扬这等绝世高手在旁,实力和之前相比绝对是只高不低。 虽然风清扬不会再教他剑法,可也不会限制他的行动,说到底封不平才是正宗的剑宗传人,风清扬怎么硬得起心肠。 前段时间岳不群上了思过崖和封不平见了一面,虽然陈浩不知道商谈的是什么,可看岳不群脸上的笑容也明白定是谈成了有利于华山的好事。 陈浩能想到的,岳不群自然能想到,这么两个高手在华山怎么可能白白浪费。 他们两个是正经的剑宗传人,有着风清扬的约束是决计不会再投靠嵩山了。 这两个暂且可以放在一旁,陈浩走向了坐在崖边静静打坐的劳德诺。 劳德诺察觉到了有人靠近,收功睁眼后看见是陈浩连忙行了一礼,“见过大师兄。”随后才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得苦笑一声。 陈浩看了看劳德诺,面容已是沧桑了不少,“在这里生活的可还习惯?” 劳德诺苦笑道,“大,陈少侠说笑了,我乃阶下之囚,贵派不伤我性命已是感激不尽,又怎会计较这些。” 陈浩点点头,转而问道,“你为何要对嵩山这般死心塌地?” “嵩山行事霸道冷血,绝非我正派行径。” “左冷禅其人自私淡漠,他绝不会在意你的生死,你为何还要替他保守嵩山隐秘?” 劳德诺没有直接回答,反问起了陈浩,“倘若有一天旁人对你言岳掌门是个大恶之徒,你会对其拔剑相向吗?” 陈浩沉默了一会,“我相信师父不会如此。” 劳德诺回道,“我亦是这般想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本想从劳德诺口中获取一些嵩山的隐秘方便之后行事,可劳德诺看起来很不配合。 也不知劳德诺是真忠心还是想待价而沽,反正目前来看招降是不太可能了,陈浩只得转身离去。 刚回到山下,就碰到急急忙忙来寻自己的陆大有,陆大有见到自己惊喜叫道,“大师兄,师父有事寻你,你快去他书房吧。” 陈浩点点头也不问缘由,提气直接朝着岳不群书房纵越而去。 “师父。” 陈浩到的时候岳不群正皱着眉头看一封书信,见到陈浩到了便把书信递给了陈浩。 陈浩接过三两眼一扫,心中已有了数,这书信乃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所来。 他那日自恒山离去之后,因心中一直记挂着陈浩所透露的事情,一回到泰山便开始清查各位门派宿老,尤以玉玑子为甚。 天门道长身为一派掌门,勇武有余谋略不足,魄力足够还欠缺些许隐忍,他抓到了玉玑子和嵩山派相互勾连的证据之后竟直接发难。 可未曾料想,事情的发展和他的预想出现了极大的偏差。 他本以为泰山派仅有这玉玑子一人心生二心,以举派之力镇压轻而易举,可关键时刻,师叔辈的玉磬子、玉音子竟襄助玉玑子,而玉钟子则作壁上观,毫不干涉。 天门道长又惊又怒,玉玑子三人比他高一辈,武功本就不弱,更何况眼下来围攻他们的众多同门师兄弟有许多乃是他们的弟子,这下子围攻之势立破,局势顷刻逆转。 幸好还有天松,天乙,天柏三位师弟悍不畏死,天门道长才能顺利走脱。 这之后泰山派就陷入了分裂,天门道长和玉玑子等人各执一词,各有拥趸,天门道长是掌门,玉玑子等人是门中前辈,二者相争,底下弟子也不知信谁,这几日整个泰山派乱成了一锅粥。 天门道长暗中得知消息,玉玑子已偷偷往嵩山去信,让嵩山派人来主持公道,听到此事,天门道长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嵩山派早有五派合并之心,而他天门一直反对此事,届时嵩山派站在哪处不言自喻。 形势这般危急,天门道长也顾不得家丑不能外扬了,连忙传信华山,衡山,恒山三派,希冀一同前来主持公道。 等陈浩放下信纸,停止了沉思,岳不群开口问道,“浩儿,此事若你是华山掌门,你该如何决断?” 陈浩答道,“最稳妥之法自当立马驰援泰山,不叫左冷禅阴谋得逞。” 岳不群点点头,这是老成持重之言,见到陈浩意犹未尽,显然还有别的想法,“其他的想法呢?” 陈浩肃声道,“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 “嵩山此次派人前往泰山,他内部必当空虚。” “我欲直捣黄龙行雷霆一击,此次直接覆灭嵩山。” 第六十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岳不群书房里,岳不群的脸庞在烛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良久,他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眼中神光奕奕,“就依你所言。” 其实陈浩这般谋划他之前也有过设想,他本就没打算在中秋嵩山大会时发难,届时嵩山准备充分十足,自身这边会增添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他之前让令狐冲将劳德诺的情报如实交给了嵩山也是想起到迷惑嵩山的作用,看起来果是起效果了,嵩山为了能在中秋之时稳操胜券,现在已经按捺不住提前动手清除隐患了。 他是想之后寻一个恰当的时机,联合各派悄上嵩山,可眼下显然是嵩山把机会送上门来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与其被嵩山牵着鼻子走四处救火,不如釜底抽薪永除后患。 大方向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细节的推敲,这便需要召集更多的人手集思广益群策群力。 华山思过崖上,岳不群,陈浩,风清扬,令狐冲,封不平围坐在一起。 此事并未叫上成不忧,岳不群想加上此人被风清扬否决了,风清扬直言成不忧心性不堪,难以担当大事,强行带上反倒容易坏事,众人听言也便不再坚持,封不平也默认此事。 岳不群作为华山掌门,当仁不让地主导起了此事, “冲儿,你辛苦一些,今夜启程快马赶往黑木崖,告知东方教主此事,想必她自有决断。” 这等大事不适合用飞鸽传书,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华山和日月神教结盟在此时传出,将极大的损坏大局,只能依靠原始的人力通信。 令狐冲现在的武功足以独当一面,只要他不贪玩一心赶路,安全还是极高的。 令狐冲此时也不是往日那个青涩稚嫩的小伙子了,近年来发生的诸多事情让他变得沉稳了许多,当下他一抱拳,“徒儿领命,定不耽误师父大事。” 岳不群转向了陈浩,风清扬,封不平三人,“此一战均靠你们三人,虽然有风师叔在,但你们也得多加小心。” “嵩山能有今日威名绝非运气而已。” 封不平神色淡淡,“为华山崛起,不平何惜一死。” 话还没说完就被风清扬在头上敲了一记,风清扬脸色严肃,没有了往日那般嬉笑,他沉声道,“若事不可为,我会拼尽全力将他二人带回来的,掌门放心便是。” 陈浩笑道,“师父宽心便是,我们非是鲁莽之人,定是会寻得恰当时机才会出手。” “只要董兄来得够快,以她和风师叔二人联手之力,世间之大何处去不得?” “况且此战非是要诛绝嵩山满门上下,只要诛除了左冷禅,嵩山便不足为虑。” 岳不群脸色稍霁,正是因为和日月神教结盟了,他才会有此疯狂一举,以华山一派之力覆灭嵩山哪怕是只击杀左冷禅都太过吃力,毕竟是在别人大本营,可加上日月神教此事便大有可为。 岳不群见到自己师叔,师兄,徒弟齐心协力为华山崛起而不惜赴险,心中感怀,抱拳道, “此战关系我华山百年气运,皆靠诸位了。” 陈浩三人回礼,“身为华山弟子,自当为华山出力。” 第二天,岳不群带着大批弟子浩浩荡荡朝着泰山而去,整个江湖的目光都随之集中在了泰山之处,无人在意华山大弟子陈浩去向了何处。 令狐冲那日晚未作逗留,直接取了快马从华山奔袭而出,他知晓董方白早一日得知消息便能早一日赶去与陈浩等人汇合,此行成功把握便会更大。 因此令狐冲不敢耽搁分毫,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在数日后赶到了黑木崖境内,可还未来得及上门求见,便听闻消息东方不败日前去豫州追击原圣女任盈盈了,现今未归。 令狐冲急的茶水都顾不上喝,匆匆寻到平一指留下口信之后便调转马头前往了豫州。 另一边泰山派处可是江湖同道云集,一些江湖散客感觉最近跟过年似的,先是衡山金盆洗手,然后是恒山吊唁,现在又是泰山内乱,家中都还未待两天便又匆匆出来看热闹。 “诶,刘兄,你家孩子不是刚满月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哎呀呀,原来是徐兄啊,这等盛事怎能少得了刘某人。” “别的不说,混两天丰盛的宴席也是极好的。” “是极是极,刘兄所言甚是有理啊,哈哈哈哈。” 大厅里面泾渭分明站成了三拨,以天门道长岳不群定逸师太为首的站在右边,泰山玉玑子玉磬子和玉音子与嵩山来人站在一块,剩下的便是少林武当来人和一众江湖散客。 见人到的差不多了,玉玑子率先站了出来,他环视周围一圈,沉声道,“多谢各位好汉今日前来捧场。” “我玉玑子感激不尽。” 玉玑子虽未履足江湖多年,可江湖名望还是不低,在场不少人的师门长辈都是和玉玑子有交情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此地为其助威,单纯为了混吃席的终究是少数。 他这一开腔便有许多江湖客响应,玉玑子脸上露出一抹自得之色,清了清嗓接着道,“这件事本是我泰山私事,按理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该这般大肆宣扬。” “不过既然我那师侄不顾我泰山百年清誉将这事闹的人尽皆知,我这做师叔的也没什么抹不开面的,今次就让各位英雄来评评理。” 玉玑子指了指脚下,“我泰山派自东灵道长始,传承至今已有百年。” “百年来一直秉持着开派祖师的理念,一心维护江湖正道。” 接着又指了指自己,“我,玉玑子,昔日和魔教争斗亦是冲锋在最前,经历大小战斗数十场,血战生还活到今朝全赖祖师保佑。” “我上对得起历代祖师,下无愧于江湖同道。” 玉玑子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引得场间一众叫好声。 “前辈乃我正道楷模,先师在世时便一直推崇道长,道长便是我正道武林的擎天巨柱。” “早便听闻前辈侠义无双,神功盖世,今日得见名副其实。” 天门道长岳不群等人则是听得一脸尴尬,同为五岳剑派,互相知晓的内情可比普通的江湖客多多了。 当年和魔教争斗何其惨烈,各门各派的前辈高人几乎都死的差不多了,唯独泰山派还遗留着这几位宿老。 可这并不是因为这几位功力深厚,而是因为在当时这几位实力过于低微,根本就插不上手参与大战,至于他口中所述和魔教血斗数十场想来也是和魔教的弟子辈相争吧。 站在玉玑子旁边的嵩山丁勉、费彬、汤英鹗等人脸色也是微微不自然,他们也是未曾料想这玉玑子这般不要面皮的吹捧自己。 玉玑子见到场间气氛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暗自点了点头,不枉费花了许多银子找了些托,紧接着脸色一变,眉头一竖,转身对着天门道长怒道, “可我这好师侄却以莫须有的罪名妄图将我羁押,要不是我在泰山派还有些许好友门人助力,今日各位英雄好汉便见不到在下了。” 底下众人一片哗然,虽然大家多少了解了一些事情脉络,可亲眼所见泰山内部分裂相争还是忍不住惊呼。 天门道长冷笑道,“玉玑子,你自己所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你向江湖同道解释解释你那白银一万两,你那良田千顷是从何处而来?” “我泰山派向来修持自身,不追求身外之物,更不会搜刮民脂民膏。” “玉玑子你此举已是违背了开派祖师之意,与我泰山派背道而驰,我身为掌门对你实施惩戒有何不妥?” 玉玑子冷哼一声,“祖师理念,门派门规我比你熟稔,不必拿此来压我。” “那些财物虽是记挂在我名下,可非我所有。” 玉玑子一声冷笑,“嵩山派的师侄你们来说吧,我怕我说了我那掌门师侄也不会相信。” 众人将目光看向了丁勉,丁勉却侧了侧身子,露出了身后的汤英鹗,汤英鹗从丁勉身后上前一步,向着周围拱了拱手,众人见得嵩山此次居然不是丁勉话事先是讶异,待看清来人之后又是一惊。 嵩山此次居然派了汤英鹗出来。 此人声名不显,武功根底也无人知晓,可江湖上人尽皆知他乃是嵩山左冷禅最信任的一位师弟,说他是嵩山副掌门也不为过。 左冷禅这次居然把他派了出来,此次决心甚坚啊。 天门道长和定逸师太对视一眼脸色凝重,岳不群面上沉重,心中倒还舒了一口气,嵩山来的人越多,陈浩他们就越安全。 何况汤英鹗此人据闻是在门派辅助左冷禅进行门派调度的,他不在门派内的话,嵩山的防守,应变无疑会下降一个层次。 汤英鹗先是向各位英雄见礼,随后徐徐开口,“玉玑子师叔所言不差,那些财物确是我嵩山用来支援泰山的。” “玉玑子师叔曾多次向我嵩山言及,泰山日渐清贫,弟子不仅要刻苦修炼还得为生计发愁,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正因此,我嵩山才会支援这一批财物用以帮泰山渡过难关。” “若是天门师兄因此误会了玉玑子师叔,那便是我嵩山的罪过了。” “荒谬,”天门道长拂袖怒道,“我泰山派怎会是那贪图富贵享乐之辈,安贫乐道,修身养性,我泰山自古如此。” 天门道长冷笑道,“况且便如真如你所言,那批物资乃是支援我泰山所用,可我乃泰山掌门,为何我不曾听闻过此事。” 汤英鹗不恼,呵呵笑道,“敢问天门师兄,我嵩山是否多次和你商讨五岳并派之事?” 天门道长性子耿直,而且这事确实知者甚多,他想都没想便应了,“确有此事。” 汤英鹗接着笑道,“那天门师兄是如何回复的呢。” 天门道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五岳剑派同进退即可,并派是万万不能,不然我如何面对历代祖师和前辈先人。” 汤英鹗点点头,“那便如此了,天门师兄不同意,可是玉玑子师叔同意了,我们自然会支援玉玑子师兄来改善一下泰山派的生活。” 图穷匕见。 第六十一章 决裂 汤英鹗此话一出,场间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这已经是旗帜鲜明地支持玉玑子夺权了。 众人本还以为此次会和往常一样双方相互磨皮,然后少林武当入场打太极踢皮球,最后你好我好大家好不了了之。 嵩山此次这般来势汹汹,一些谨慎的江湖客脚尖都偷偷的朝着门口挪动了,看热闹虽然好,可要是因为看热闹把自己小命看没了可就不值当了。 天门道长先是一愣,继而脸色涨的通红,他没去质问嵩山派,而是指着玉玑子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这是要将我泰山基业毁于一旦吗?” 玉玑子眼皮都没抬,“掌门师侄严重了,五岳并派又不只是泰山并了,嵩山亦是如此,别人做得,为何我们做不得。” “你,”天门道长一时气结,问道玉玑子身后的玉磬子和玉音子, “二位师叔,你们也是这般想的吗?” 玉磬子玉音子耷拉着眼皮不吭一声,不管现在如何后悔,在他们当时选择襄助玉玑子对抗天门道长时已无法回头了,还不如跟着玉玑子一条道走到黑。 “好好好,”天门道长大笑数声,随后从身后抽出了一把铁剑。 “泰山弟子听令,玉玑子,玉磬子,玉音子三人背叛师门,妄图颠覆我泰山百年基业,今日便清理门户,以慰祖师之灵。” 天门道长握的乃是东灵铁剑,是泰山派开派祖师传下来的掌门信物,见此铁剑,如见东灵。 天门道长身后的泰山弟子听令拔剑而出,便要上前杀敌,可很快便被身旁的弟子倒戈而向纷纷制住。 天门道长心神大震,震惊到手中握着的长剑都微微颤抖,“你们也要背叛师门吗?” 那些弟子沉默不语,只是握着长剑的手不曾动摇。 玉玑子讥笑道,“掌门师侄,时代变了。” “我能给他们荣华富贵,让他们享受生活的美好。” “而你却让他们一味的苦修清修,他们自然知道该跟着谁走。” 玉玑子不屑道,“师侄你虽有掌门铁剑,拥有掌门之位,可却无法让我们泰山发展壮大,你这掌门当的名不副实。” “而我为泰山另谋出路,你却横加阻拦,你这掌门无才无德,如何能带领我们泰山派?” 玉玑子音量拔高,声音震耳欲聋,“我今日便代表历代祖师,削了你的掌门之位。” 天门道长心神摇曳,竟忍不住连退数步,幸好有岳不群搀扶了一把,不然可能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岳不群暗自摇头,这天门师兄性子正直刚烈,可掌门一职确实不太适合他,其对门派的掌控力居然低到了如此地步。 岳不群知晓不能再让玉玑子说下去了,一旦被他裹挟了大势,收拢了人心,泰山便会彻底落入嵩山之手。 岳不群踏前一步,朗声开口,“此本泰山私事,我本不该插言。” 在一旁的丁勉知道这岳不群要搅局,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那你就不要多话了。” 岳不群笑呵呵地道,“丁师兄此言差矣,所谓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 “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总不能只准嵩山派建言,不准我华山派发声吧。” 丁勉还想说什么,被汤英鹗拉了一把,汤英鹗笑道,“岳师兄说得在理,久闻岳师兄博览群书,学识渊博,想必能说出一些发人深省的道理吧。” 岳不群笑了笑,缓缓踱步到中间,“先前玉玑子师叔和嵩山师兄们说得话我差不多听明白了。” “无非便是天门师兄不同意五派合并,而这玉玑子师叔愿意并入嵩山。” 汤英鹗察觉到了不对正想开口辩驳,岳不群下一句话已是接着说了出来,“此事解决易耳。” 岳不群笑道,“那便让玉玑子师叔带着那些顺从他的弟子离开泰山,加入嵩山便是。” “剩下的人跟着天门师兄继续留在泰山即可,那些财物也都可让玉玑子师叔带走,我相信天门师兄绝不会阻拦。” “你,”玉玑子脸色一冷,他哪里是为了加入嵩山,他只是为了夺取泰山掌门之位而已。 他要真的出走嵩山,愿意跟随他的弟子绝对少的可怜,而他那些师兄弟更是会头一个反对,他们只是想当泰山的主人,并不想另起炉灶。 天门道长此刻已经缓过了神,听闻岳不群话语,立即赞同道,“岳师兄所言不错。” “既然玉玑子师叔这么推崇嵩山派,我作为泰山掌门愿意放你离开泰山,从今以后你便跟我泰山没有关系。” 汤英鹗见岳不群三言两语便将事情扯得偏了方向,心中大恨,早知道便不让他开口了。 玉玑子等人加入嵩山虽然能增强嵩山实力,不失为一件好事,可这根本不是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江湖上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大事让左冷禅甚为急切,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此次一定得让泰山归顺。 这次的目的便是帮助玉玑子夺权,使玉玑子顺利当上泰山掌门,之后便是两派之间的合并大计,眼下让岳不群这么一搞,变得是玉玑子叛出师门归入了嵩山,大义名分上完全站不住脚。 玉玑子见局势渐渐脱离了掌控,当下暴喝一声,“现在谈论的是天门他身为掌门的失职之处。” “此乃我泰山家事,还轮不到你岳不群一个外人来置喙。” 岳不群轻笑道,“天门师兄,你这掌门之位是如何得来的。” 天门道长沉声道,“乃是我师亲自将掌门铁剑赐予我,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此事有诸多江湖同道共同见证。” 岳不群点点头,冲着满座江湖客说道,“大家也都听清楚了,我天门师兄的掌门之位名正言顺,乃是正经嫡传。” “岂有因某位前辈一言便能将之剥去的道理?” “此举将门派法度法规置于何处?” 玉玑子不服道,“我乃是他师叔,他师父是我师兄,我替我师兄管教他有何不妥?” 岳不群沉声道,“门派之中,掌门为尊,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岳不群冷冷看了玉玑子一眼,“如你所言,倘若只要活得够长,活得够久便能对门派诸事指手画脚,便能一言可决门派掌门归属。” “那各派还推选什么掌门,比比年龄看谁活得久不就行了。” 岳不群冷笑道,“而且,当年天门师兄亦不过是弱冠之龄,泰山派先掌门宁将掌门之位交予弱冠之龄的弟子,也不愿交予你等之手,个中缘由为何,你我都心知肚明。” 玉玑子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 岳不群接着说道,“天门师兄为泰山派掌门这么多年,为泰山派,为江湖武林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 “谁要是提及天门师兄不配为泰山掌门,得先问问岳某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满座鸦雀无声。 岳不群以往的形象都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今次说话凌厉无比而且气势十足,宛若换了个人似的,在场众人一时都未反应过来。 定逸师太率先回神,走上前与岳不群站在一块,“岳师兄所说亦是贫尼所想。” “泰山派的掌门只能是天门师兄。” “个别居心叵测者若不愿呆在泰山大可自行离去,可若是想为祸泰山,贫尼也不惜得此身,定与之周旋到底。” 华山恒山亲自下场站在天门一处,天门道长心潮起伏,信心大增,玉玑子则暗道不妙,迅速回头往嵩山方向看去。 他虽然辈分高,可武功并未有多高明,是以也不敢提出以武定掌门这一说,他没把握能单打独斗胜了天门。 现在不仅是天门,他身边还有一个实力高超的定逸和实力莫测的岳不群,这事只能寄托在嵩山身上了。 第六十二章 潜入 汤英鹗大笑一声,打破了场间的寂静,“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为何闹得这般僵硬。” “先坐,先坐,大家都先坐下,有话好好说。” 见到大家都坐了下来,场间气氛略微缓和,汤英鹗缓缓开口,“先前玉玑子师叔所言甚是有理,身为掌门自当带领门派奋发向上,不然就不配成为掌门。” 天门道长脸色一红,正欲争辩,岳不群轻轻摇头,天门道长涌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下去。 汤英鹗暗道可惜,若是天门此时红脸与他辩驳,那这般暴躁易怒的心性便会场间所有人眼中,支持玉玑子的人便会多一些。 汤英鹗转而又道,“岳掌门说得亦是有道理,掌门之位确实不能如此草率。” 要是一般人这么叽叽歪歪的说话,底下人老早不耐烦了,可这说话的是嵩山汤英鹗,底下人就算心里骂翻了天,面上都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 汤英鹗难得有这样的高光时刻,以往他都是在门内处理事务甚少外出。 他缓了几秒之后方才开口,“我们五岳剑派以武立派,以剑开道。” “既然此事如此有争议,不如便以武来定胜负。” 玉玑子神色有些急促,拼命的给汤英鹗打眼色,汤英鹗微微一笑示意他无需紧张。 “此事虽是泰山派家事,但也关系到我五岳联盟和整个江湖正道。” “一场定胜负太过潦草,我提议以十场为数,玉玑子师叔和天门师兄可在五岳剑派内找人参战。” “胜场数多的那一方即为泰山掌门,诸位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天门道长和岳不群这边当然是不愿意答应的。 众人皆不傻,汤英鹗既然敢如此提议,定是有十足的把握,那么看来嵩山此次来了不少高手,足以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天门道长正欲回绝,汤英鹗又接着开口,“这个办法个人认为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了。” “不然到时泰山血流成河,实非武林之福啊。”口气清淡却隐带威胁之意。 嵩山的态度很明显,要不就派出代表一战,这样不会有伤亡,算是和平解决,要不就是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可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泰山都定当伤亡惨重。 天门道长咬了咬牙,“我答应。” 岳不群抢过话头,“答应自是要答应的,不过十场委实太多了些。” “眼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定为五场,早些打完,大家也好处理后面的事宜。” “大家都是身有要务,没办法长时间在此耽搁。” 岳不群算得分明,他这边有他,定逸,天门,天松,天柏等人,打上五场人手完全够用,十场便难说了。 汤英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不如折中吧,七场如何?” “总不能让大家兴致勃勃而来,板凳没坐热便走了吧,总得尽尽地主之谊,让诸多来客好好歇息一番。” 岳不群知晓此是汤英鹗底线,不再好转圜了,便应了此事。 这边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斗剑事宜,另一边陈浩三人也未闲着,他们在嵩山脚下等了数天收到了令狐冲的消息,知晓董方白一时半会兴许还来不了,也不过多等待,花了一天时间踩点打探,定好第二天的深夜便行潜入之举。 嵩山派为现在五岳之首,实力最为雄厚,整个门派建的也极其庞大,到处可见琼楼玉宇。 陈浩三人身着夜行衣,根据岳不群提前给的嵩山布局图,一路顺着左冷禅居所摸去。 即便是到了晚间,嵩山依旧灯火通明,演武场上高挂着数个大灯笼,隐约可见其中有人影闪烁。 风清扬叹道,“嵩山这习武之风已是越过我华山了。” 封不平亦是惋惜,“想我当年剑宗尚在之时,我也时常与众位师兄弟通宵比剑,何其畅快!” 风清扬与封不平都是知轻重之人,感慨两句之后便住嘴不提,正事要紧。 这三人的武功可是说是江湖顶尖的那一撮人,要无声无息的瞒过这些寻常嵩山弟子宛若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偶尔有灵觉出众的弟子感觉到身旁有人,可回头去看却空空如也,这般怪异感让其异常烦闷。 一间两间三间,足足行过了三十三处建筑,陈浩三人终于到了左冷禅的住所。 左冷禅虽为嵩山掌门,可不喜享乐,武功和权力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他的住所也是简陋至极,远远不及先前所见的嵩山其他长老那般奢华,目光所及不过是一栋普通宅院。 封不平正想跳上墙头潜入进去,却被风清扬一把拉住。 风清扬比了个手势,院内他至少感受到了五个人的气机,陈浩和封不平皆明白了事情的棘手之处,能让风清扬特地点出来,这五个人的实力肯定不会差。 以三对一,他们有一定的把握能在不惊动嵩山其他人的情况下悄然制服左冷禅,可要是里面有五个江湖一流好手,那想要无声无息的解决几乎是天方夜谭。 三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最后决定今晚先行离去,明日再来。 脚步刚动,里边便传来了说话声,紧接着院门推了开了来,借着月光依稀可辨四男一女从里间走出。 “左掌门,今次之事就此说定,待得时机成熟时我会遣人来告知掌门。”此女竟是任盈盈,不过和以往相比,观感上感觉任盈盈成熟了许多,脸上多了些狠厉之色。 “任姑娘客气了,”左冷禅笑道,“剿灭魔教,诛杀东方不败乃是我正道本分事。” “只要任姑娘消息一到,我便立马带着人手杀上黑木崖,为任姑娘报仇雪恨。” 任盈盈看不出喜怒,声音平淡,“那便多谢左掌门了,接下来我还要前往少林一行,便不久留了。” “左掌门不必相送,还请留步。” 任盈盈冲着左冷禅点点头,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左冷禅身边男子见她走远了方才开口,“师兄,这任盈盈为何会找上我嵩山派?” “其中会不会有诈?” 左冷禅思忖了一会徐徐开口,“应当不会,日月神教前些日子剧变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 “虽然对外宣称是内部叛乱,可据我嵩山暗子回报,乃是日月神教昔日教主任我行杀上了黑木崖,二者大战数日。” 左冷禅轻笑一声,“结果自然是那东方不败赢了,那任我行据说尸骨无存。” “任盈盈乃是任我行之女,经此一事叛出神教,欲杀东方不败而后快乃是人之常情。” 其师弟笑道,“当年我们还追剿过这魔教圣女,没想到今番却一同合作,真是世事难料啊。” 不过随后他又语带疑惑,“我听她这口气似乎只找了我们嵩山,之后便去寻少林,并未有找华山等派的打算,这是为何?” “华山近些年风头正劲,她若是想杀上黑木崖,诛杀东方不败,应当联合各派一同行事方才稳妥吧。” 左冷禅闻听此言,脸色阴沉了下来,“华山,哼,我当时听闻东方不败能胜任我行,似是有神秘高手相助。” “看任盈盈这般作态,似是与那华山有关。” 众师弟皆惊,“华山居然勾结东方不败,他们不怕被正道群起而攻之吗?” 左冷禅冷笑道,“先不提我们能不能抓住他们勾结魔教的证据,既然华山敢如此做,那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华山怕是已经做好了全面开战的准备了。” “而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般行事,最大的可能便是攀上了日月神教。” 左冷禅早就想过此事,此时神色看不出慌乱,“有着日月神教为其臂助,那华山确实有这胆子掀棋盘。” “那少林,武当呢?”师弟不解发问,“虽然江湖上是我们五岳剑派声势浩大,可少林武当这老牌门派实力深不可测。” “日月神教再如何势大,也盖不住这两门派联手吧。” 左冷禅也是露出了些许疑惑,这也是他好奇的地方,华山到底有何依仗能直面少林武当? “所以这次任盈盈上门我便立刻答应此事,如若此番能先破了日月神教,灭了东方不败,那小小一个华山又能翻起什么浪。” 一行人正在商议时,嵩山远处突然亮起了火光,众多嵩山弟子高声呼喝,“敌袭!” 第六十三章 激斗 左冷禅等人迅速运起轻功朝着声音传来方向赶去,带他们走后,躲在一旁的风清扬缓缓踱步而出,他们刚才所说的话语均落在了风清扬的耳朵里。 之前听到门内有动静之时,陈浩封不平二人便迅速离去,左冷禅武功高强,他们二人难保不会被其发现,是以只让武功功参造化的风清扬留在此地观望情况。 风清扬暗自嘀咕,敌袭?不会是那两混小子按捺不住动手了吧? 陈浩和封不平二人亦是一脸懵逼,他们两还猫在一处房屋阴影处等着风清扬过来呢,怎么大批大批的嵩山弟子突然涌了过来,口中还都大呼小叫喊打喊杀,莫非是风清扬师叔祖一个不慎暴露了?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决定缀在后头看个究竟,封不平用剑在墙上划了几道,这是剑宗独有的传讯暗号,世上估计只有风清扬知晓了。 任盈盈辞别左冷禅之后便一路下了山,这是嵩山山脉的太室山,她正欲往少室山一行拜会少林,行至半山腰处,突然面前火光一闪,一个人影从密林中转了出来。 任盈盈一见亡魂大冒,直接转身便跑,来人笑道,“我从黑木崖一路追你来此,没想到你居然联络嵩山,少林妄图颠覆我神教。” “你可真是我神教的好圣女。”来人摘下兜帽,露出了精致的面容,原是董方白。 董方白自那日整顿完神教之后,本欲休养生息等待时机,可有教众传讯,言那任盈盈四处串联,欲要再行覆灭神教之举。 董方白自然不会放任下去,便遣了数位长老携带着一众弟子前去捉拿,可那任盈盈不知使了什么诡计,不仅屡屡逃脱,还被其策反了数位长老。 当日跟在身边可爱的小女孩已经成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董方白心情极其复杂,但绝不能任她如此行事,不然神教恢复元气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董方白当日便从黑木崖而出,一路追寻任盈盈踪迹直到了豫州境内,恰在此时收到了教内平一指的飞鸽传书,内容言简意赅,只提了华山嵩山四字。 董方白心有明悟,反正此时也无任盈盈具体线索,索性便上了嵩山一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竟在这嵩山之上,她撞见了这昔日的神教圣女。 两人一追一逃,可那任盈盈的脚力岂比得上董方白,董方白闲庭信步般地跟在其身后,不过盏茶时间便已到了她身前。 任盈盈见逃脱不开,索性停了下来,怒声道,“东方不败,你先是行篡位之事,囚禁我父亲二十余年,接着又杀害了我父亲和向叔叔他们。”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任盈盈自那时就叛出了日月神教,不是你东方不败死,便是我任盈盈亡。” 董方白淡淡解释道,“任我行倒行逆施,时常掀起武林浩劫,使我神教和中原武林均伤亡惨重。” “我只是让他在西湖定心养性二十年,已是很便宜他了。” “而他侥幸逃脱后不思悔改,竟妄想颠覆我神教大业,我岂能留他?” 任盈盈不屑地看着他,“你东方不败是世人皆知的大魔头,说出这种话也不怕害臊。” “明明便是你自己贪图权力,害怕我父亲威胁到你的地位,方才下此辣手。” “你还因个人喜好囚禁关押了教内众多长老,那些被你镇压到暗无天日的长老何错之有?” “即便我今日亡在此处,你东方不败亦是活不了多久了。” 任盈盈大笑道,“嵩山,少林,武当,哪个都想杀你而后快,你的死期已近。” 董方白沉默了一瞬,知晓昔日喊自己叔叔的那个小女孩终究是不见了,也罢,那便让她活在回忆中吧。 董方白叹息一声,身形鬼魅般地一闪,单手成爪已是紧紧握住了任盈盈的咽喉,正欲发力捏碎之时感应到身旁有淡淡劲风拂来,董方白身形一晃,退至数丈之外,先前所站之处多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 那僧人苍老的不成样子,双眼亦是浑浊不堪,可他竟然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到自己数丈之内便足以说明其人绝不简单。 “阿弥陀佛,”那僧人缓缓诵了声佛号,声音沙哑,似是许久不曾开口讲话,“这里乃我少林地界,不宜行杀戮之事。” 原来先前二人追逃竟入了少室山中,到了少林山门所在之处。 “二位施主,请离去吧。”僧人转身一步一步极慢地离去,双脚落在枯枝败叶上却没有一点声音。 “高僧,请留步,”任盈盈死里逃生,岂会不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那人乃是武林之中的大魔头东方不败。” “在下正在为除去他而行奔走之事,可惜一个不慎竟被他发现端倪找上门来。” 任盈盈俯身一拜,“还请高僧为江湖正道计,为万千惨死在魔头手下的冤魂报仇。” 那僧人身子一顿,随后又迈开步子,似是不打算理会此事。 任盈盈泛上喜色的脸庞一僵,见那僧人已经要消失在了视线之外,而董方白则抱手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任盈盈心中发狠,从头上拔下头簪,朝着自己的脖颈狠狠扎去,口中犹是说道, “既然高僧选择袖手旁观,那在下今日难逃一死,与其被魔头取了性命,还不如我自我了断。” 任盈盈笑道,“只是污了佛门的清静之地,还望高僧见谅。”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簪子便消失不见,那僧人已是回返,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徐徐说道,“请二位施主下山。” 任盈盈见他仍是不愿向东方不败出手,不由得怒道,“你少林不是自诩武林正道魁首吗,为何这大魔头在此,你却不闻不问?” 僧人闭上眼睛不语不动,完全不理会任盈盈的话语。 任盈盈讥笑道,“原来少林竟是这般沽名钓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住口,何人敢辱我少林名声?”远处传来大喝,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来人已到得眼前。 来人共有三人,皆身披袈裟,面容不怒自威,应是少林强者闻听到这边动静赶了过来。 三人见到那僧人一惊,齐齐一礼拜见,“见过师叔。” 那僧人点点头,见有少林弟子赶到,便不再理会此事直接转身离去。 来人有认得任盈盈的,眉头一皱喝问道,“你这魔教妖女来我少林意欲何为?” 任盈盈不忧反喜,“三位大师,眼前这人便是那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三位大师快快出手将他除去,日后武林便将再无祸事。” 大和尚闻言并未立即信从,问道董方白,“敢问施主何方人士?” 董方白笑道,“她说得没错,我便是那东方不败。”她是何等傲气之人,岂会在这种事情上扯谎骗人。 三位和尚对视一眼,脸色凝重,要是眼前真是那东方不败,那今日无疑是除去他的最好机会,只肖大喝一声,门内高手便会蜂拥而至。 任盈盈开口催促道,“各位大师还等什么,这东方不败诡计多端,他这次前来少林必定是有所谋划,说不得是想颠覆少林,使日月神教称霸武林。” 眼见得这任盈盈在自己跟前颠三倒四,董方白眼中寒芒一闪,直接出手,先前那苍老僧人她还有几分忌惮,可光是眼前这数人还不被她放在眼里。 任盈盈见董方白不管那些少林僧人,竟一心一意朝自己扑来,心中大急,惊叫道,“各位大师,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东方不败在少林山门前妄造杀孽吗?” 本来还在盘算是否要出手的几位僧人此刻也不再考虑了,佛门清静之地,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东方不败在此杀人。 “魔头还不快放下屠刀,束手就擒。” 三位少林高僧结阵而行,将董方白牢牢控制在中间,可要是先前董方白实力未复此举兴许还能钳制一二,可现在么,董方白冷笑一声,随手挥出几掌,那三位僧人身形便控制不住的倒退而去。 董方白轻松的将躲在一旁的任盈盈擒在了手中,此刻她不欲再与其废话,直截了当的一掌震碎了她的心脉,日月神教圣女今日除名。 第六十四章 混战 “魔头尔敢。” “孽畜。” 见到东方不败在自己山门前公然杀人,丝毫不把少林放在眼中,三位大和尚睚呲欲裂,目欲喷火,几声长啸欲要呼叫少林内强者驰援。 董方白见任盈盈已死,也不愿与这些和尚过多纠缠,便想运起轻功离开此地,可刚刚腾飞而起便不得不回落下来。 先前的那个老僧人复又出现在此地,没有言语,可眼睛却一直落在董方白身手,董方白可不敢将后背露给这个看不见底的老者,只得脸色凝重的退了回来。 那三位僧人见到老僧去而复返,皆喜形于色。 “师叔,此乃绝世大魔头,还望师叔出手将其收服。” “师叔,此人在我少林山门前大造杀孽,坏我少林清静,定要将其镇压好好消磨他的戾气。” 老僧此刻方才沙哑着开口,“施主犯了杀戒,今后便随我每日念经消磨罪孽吧。” 董方白虽然心中忌惮这个老僧,可他的提议自己是万万不能答应,自己可不想下半辈子当个尼姑。 佛门秃驴的本事世人皆知,讲道理是很难讲的过的,左右需要斗上一场便不再多说废话。 董方白师承任我行之前的那任神教教主,虽无名分,但该学的都学到了,之后又借鉴任我行的吸星**,从华山抢来的葵花宝典和从武当偷来的太极拳经,多种绝世武学皆融汇于一身,也是因此,前次才会在行功途中出了岔子受了内伤,导致被江湖人士追杀。 董方白在之后养伤途中,借着重伤的时机,破而后立,一举融会贯通,在那之后再无隐患,她现在的武功已经完全超出了神教武学的范畴,一招一式磅礴大气,细节之处又暗藏奇诡,令人难以抵挡,防不胜防。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那少林三位和尚一见董方白的寥寥数招便心生忌惮,以往只是听闻这东方不败大魔头是武林第一人,可没想到他武功居然高到了这个地步,三人面面相觑,若是此时未有师叔出手,自身三人是万万挡不住此人,至于擒下这人无异于天方夜谭。 幸好我少林还有这位师叔,看到这面容古朴苍老宛若老钟的僧人,三人心中放下了担忧,有师叔在,这魔头定将折戟沉沙。 那少林老僧面对董方白的攻势依旧不急不缓,简简单单地伸手一拉一抬,横肘一挡,那足以击杀余沧海之流的攻势便被轻易挡下,尤其是出手间不见丝毫烟火色,并未使出少林的成名绝技,倒像是普普通通的庄稼把式,这老僧的武功已入化境。 董方白瞳孔一缩,这种打法,这种境界,她只在寥寥数人身上见过,一是她早已故去的恩师,二便是前些日子认识的华山前辈风清扬,没想到这千年古刹还藏着此等人物,怪不得能稳坐钓鱼台,不理会江湖俗事。 幸而自己来之前武功已经再次突破,即便是和这老僧对上亦是有着一战之力。 董方白身法奇快,攻势连绵不绝,宛若疾风骤雨一般让人难以招架,观看的几位僧人都心生惴惴,自身多半是要死在这般强攻之下的。 那老僧则宛若风中劲松,雪中松柏,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一招一式平平无奇却总能恰到好处的挡下董方白的攻击,而且其内力深厚程度骇人听闻,普普通通的一掌带出的劲风都能吹得周边僧人身形摇晃。 幸而董方白内力亦是不弱,她本就是万中无一的武道之才,又有名师教导,还辅以各种高深典籍,而且她在位神教二十余年,神教网罗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她不知吃过多少,虽然年纪还不到这老僧的一半,可内力却也没差多少。 这两人可以说是站在中原武林的顶峰了,这种程度的交手无异于寻常武夫眼中的神仙打架,很快这片密林就变得稀稀疏疏,如水的月光铺洒下来,映照着半空中的两人如神佛一般。 底下三人痴痴地抬头看着,这等巅峰交手可遇不可求,就看了这一会三人就感觉自身对武学的理解深刻了一些。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近百招,双方仍是势均力敌,老僧经验丰富,内力高深,董方白武学精妙且风华正茂,正值鼎盛之时,二人皆知一时半会难以分出胜负。 董方白退后一步开口道,“打也打过了,我败不了你,你亦留不住我,今次便到此为止如何?” 老僧不言不语,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定定地看着董方白。 董方白一时头都大了,若是这老僧不管不顾,一心要缠着自己,那即便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也要被恶心的不行。 最主要的是,这老僧的实力确实登峰造极,可以算是这个江湖的天花板战力,非是必要,董方白也不愿与其结仇。 董方白想了想,再次忍让了一步,“今次之事算是我冒犯少林了,来日我再向少林登门拜访致歉如何?” 能让董方白做到这种程度已是极限了,若是那老僧依旧不依不饶,那董方白也不再忍让,大不了闹得这少室山天翻地覆。 老僧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缓缓的点了点头,董方白呼出一口气,总算能甩掉这难缠的秃驴了,旁边那三个大和尚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也未说,师叔做下的决定他们无法反驳,当然还是因为他们自知自己捆在一起也打不过东方不败,技不如人只能如此了。 董方白冲老僧一抱拳,单手抓起了任盈盈的尸首便欲离去,这时有一个慌慌张张的小沙弥快步冲了过来,口中叫道,“各位师叔,嵩山派左冷禅左掌门在山脚下被人刺杀身亡了。” 众人惊诧莫名,然后下意识的看向了董方白所处,江湖上有动机有实力杀害左冷禅的人不多,眼前这东方不败嫌疑最大,可他刚刚明明在此处与师叔交手,应当不是他。 那究竟会是谁?几位和尚的头都大了,虽然死得不是他少林众人,可左冷禅何等实力居然在两大派的眼皮底子下被人杀害,这背后出手的人实力令人震怖。 几位和尚匆匆便随着小沙弥赶往了左冷禅出事之处,那老僧亦是跟在身后,董方白心中一动,知晓多半是陈浩等人所为,既然他们已经得手,那自己也不便再现身淌这趟浑水,因此带着任盈盈的尸首从另外一条路下了山。 少室山脚此刻已是挤满了人,嵩山弟子和少林弟子举着火把照亮着四周保持着警戒,最里头传来阵阵哭声。 “师兄,师兄。” “师父。” “掌门。” 嵩山弟子围着左冷禅的尸体放声痛哭,咬牙切齿之声不绝于耳,少林几位和尚到时所见的便是这般景象。 众人看向地上的左冷禅,胸口处有一破洞正汩汩向外流血,其人已经没了气息,显是彻底死透了。 嵩山长老钟镇怒不可遏,一把扯过一个嵩山弟子,“掌门他到底被何人所害,你们就没有一个看清的吗?” 被他拽着的弟子透不过气来,嘴巴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另一长老乐厚连忙上前解救,那弟子感激地看了一眼乐厚,然后哆嗦着说道, “当时我们听见半山腰有动静,于是就传讯给了门内。” “很快掌门就过来了,他带着我们循着方向向前探查。” “可是到了这附近又没发现动静,掌门就吩咐我们四处查探,他自己独自选了个方向前去。” 那弟子脸上流露出惊恐之色,“可很快我们听到这里传来了特别剧烈的打斗声和掌门的暴喝声。” “我们连忙赶过来,发现掌门已经倒在了地上,上前查探发现已经没了鼻息。” 钟镇喝问道,“从你们听到声音赶到这里花了多长时间?” 那弟子迅速回道,“我们听到动静便立即赶了过来,绝对不超过一炷香时间。” “一炷香,一炷香。”钟镇喃喃了几句,一脚踢飞了这个弟子,“你是说我左师兄一炷香时间就被人杀害了吗?” 钟镇愤怒问道,“定是你说话不实,路上拖延,导致师兄被围攻没有得到及时的支援。” “现在还想推卸责任,你这种不忠不义的弟子留在人间有什么用。”钟镇一掌打穿了该弟子的心脉,那弟子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缓缓倒在了地上。 钟镇回头对众人说道,“此次定是魔教大举来攻,甚至那东方不败亲自动手,这是日月神教妄图称霸武林之举。” “立马昭告整个武林,号召广大江湖同道一同去剿灭魔教。” 不管那弟子说的是不是真的,钟镇都不会承认,左冷禅何等实力,一炷香时间内就被人杀害,这等消息一旦传出嵩山便会人人自危,门派人心浮动。 也不需要管左冷禅究竟是何人所害,必须得一口咬定是魔教所为,趁这个机会先把矛盾和宣泄口转移到魔教身上,嵩山暂时便还没有大的危机。 另一长老乐厚亦是想到了此节,是以没有出言反对钟镇。 钟镇很快安排了诸事,这之后方才来见过几位少林僧人,无人见到位于一旁的老僧见到左冷禅的伤口时神情的变化。 那老僧趁众人不注意已是仔细观察过了左冷禅的伤势,古井无波的脸庞罕见地流露出些许惊讶之意,喃喃自语道,“你竟然也还活着。” 第六十五章 山雨欲来 此刻距离嵩山数十里之外的羊肠小道上,陈浩三人正迅速远去,再向前行了数里,风清扬突然张嘴吐出了一口淤血。 “师叔。” “师叔祖。” 陈浩封不平二人大惊,连忙停下搀扶着风清扬,风清扬摆摆手道,“那左冷禅确实不是个简单角色。” “我虽然以暴烈的剑法一剑将之杀了,可我也受了不小的反噬,”风清扬自嘲笑道,“人老不由人呐,没想到现在出这一剑我就后继乏力了。” 先前陈浩二人悄悄缀上后半路遇见了风清扬,三人一合计,觉得趁此混乱之时行事更有把握,便一路尾随左冷禅而去。 追到山脚下时,见左冷禅竟然选择分兵探查,这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陈浩和封不平二人当即杀出,左冷禅一个照面便认出了这是华山剑法,立即暴喝出声。 趁左冷禅被陈浩二人缠住的空当,风清扬自其后而来,一剑便结果了其性命,过程极其简洁,可其中双方的应变反应,临时换招变招却不胜繁多。 左冷禅纵横江湖数十年,对战经验丰富,甫一见面便是全力以赴,寒冰内力催发到极致,周遭的花草树木都挂着白霜,这也是之前嵩山钟镇等人震惊的原因,他们看得出师兄左冷禅已是火力全开了,可还是被迅速斩杀,来人实力之强简直闻所未闻。 左冷禅寒冰内力喷吐之间,陈浩二人的战力受到极大干扰,可以说若只是陈浩二人,那么左冷禅以一敌二也是可以为之的,即便不敌,那起码也能缠斗甚久不落下风。 可左冷禅位居掌门之位多年,对人心的把握亦算得上老谋深算,知晓华山来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行此之事,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左冷禅缠住二人之后也不寻机败敌,而是欲转身遁回嵩山。 他刚转身的一瞬间,一道绚烂无法直视的剑光便从斜刺里闪了出来,左冷禅当机立断,迅速放弃了抵抗陈浩二人的攻势,将自己所有的内力全部汇于双掌迎向了来者。 结局很显然,左冷禅尸骨已寒,而陈浩等人已经远远离去,陈浩当时还震惊这风清扬师叔祖的实力如此高超,竟能一击杀了左冷禅,眼下看来师叔祖亦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风清扬看出了陈浩的疑惑,笑道,“左冷禅那寒冰真气着实不凡,而且他临敌的应对机变亦属上乘。” “若不是我用了独孤九剑洞悉了他的弱点,且用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剑宗秘法,也不能一击建功。” 风清扬解释道,“若是单打独斗,我要胜他应在五十招往后,若要杀他起码得百招以上。” “这等成名高手或多或少都有着压箱底的本事,若不是被你和封不平二人牵制了部分注意力,且我实力确实比他高一线,也没法做到此事。” 风清扬叹道,“此次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华山崛起乃是天命所归。” “也不知是何方高人,竟阴差阳错地帮了我们的忙。” 嵩山这边事情已了,泰山那边也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先前汤英鹗提议以七场比斗决定泰山归属得到了天门道长岳不群等人的同意,接下来便是双方各自决定出场的人选。 天门道长这边,分别是天门、岳不群、定逸、天松、天柏、天乙以及天门道长的一个弟子。 而玉玑子那边派出的人手则是玉玑子、玉磬子、玉音子和嵩山的丁勉、费彬和两位叫不出名姓的强者。 人选决定了,上场的顺序也很有讲究,双方都想行田忌赛马之事,最后的结果便是,岳不群和天门、天柏胜了一场,而定逸、天松和天门的弟子输了,现在正是泰山派的天乙道长和玉音子的比斗,亦是最关键的一场。 临上场前,天门道长嘱咐道,“玉音子已经算是背叛了师门,对他可千万不能顾及师长情谊,不然我泰山百年道统便将毁于一旦。” 天乙郑重的点了点头,言道,“师兄放心便是,师弟自当会拼尽全力。” 一旁的定逸师太面露愧疚之色,要不是她先前败给了嵩山的强者,此刻已经大局已定了,天门道长倒是没说什么,若是没有定逸师太,左右不过是再上一个弟子,该输还得输。 而那玉音子老早便已在台上等着,不住的出声催促天乙快些上台,嵩山那边汤英鹗脸上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而这恰好被岳不群收进眼底,岳不群心中惴惴下意识盯着天乙,正好见到正走上台的天乙微勾的嘴角。 岳不群已是猜测到了等下会发生些什么,便要出声暂停比斗,可这时天乙已经稳稳的登上了台,他并未向玉音子出手,反倒是朗声说道,“我乃是泰山派第四代弟子。” “泰山派近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现在更是生了这等同门相残之事,”天乙喟然长叹,“我这几日亦是夜不能寐,一直在思考如何解我泰山困境。” 天乙话锋一转,“而昨日玉玑子师叔的一席话点醒了我,要想带领泰山走向强盛必须得有一个强大的掌门人。” 天门道长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急急站起来说道,“天乙,你这是要做什么?” 天乙一指站起来的天门道长笑道,“大家请看,我这掌门师兄勇武尚可,可却胸无城府,性子暴躁,实在不是当掌门人的合适人选。” “所以,我今日欲要成全玉玑子师叔,”不顾天门快要冒火的眼神,天乙向玉音子俯身一拜,“玉音子师叔,此战我认负。” 玉音子抚须笑道,“天乙师侄弃暗投明,可喜可贺啊,我们师侄联手定能让泰山更上层楼。” 天门道长怒不可遏,“天乙,你是不是早已投靠了嵩山,你这是将我泰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天乙转过头冷冷道,“把泰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是你才对。” “泰山近些年每况愈下,你这个掌门师兄可是功不可没。” “门中长老弟子老早便有怨言,眼下有一个重回巅峰的机会,你不仅不珍惜还屡屡推诿,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天门道长一怔,愣愣说不出话。 玉玑子没有再理会他,转而对着众位英雄拱手道,“各位也都亲眼所见,亲耳听闻,这一战算是我玉音子师弟赢了。” “如此算来,我这方胜了四场,泰山掌门合该是我才对。”玉玑子笑道,“天门师侄,还不快些交出掌门铁剑?” “师兄不可。” “师父!” 天门道长一方的纷纷出言劝阻,对着玉玑子怒目而视。 “要想当上泰山掌门,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天门道长看向自己手中的铁剑,脸色涨红,右手紧紧攥着怎么也交不出去。 玉玑子冷笑道,“怎么,天门师侄可是要在这么多好汉面前食言么?” “那我泰山最后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汤英鹗亦是说道,“若是天门师兄出尔反尔的话,我嵩山亦不会坐视不理,天门师兄亦是一派之主,应当知道愿赌服输的道理。” 岳不群连忙站了出来打圆场,“众位师兄,掌门交接乃是大事,岂有这等仓促之理?” “我看啊,不妨寻个良辰吉日再举办一个交接仪式方才名正言顺。” 汤英鹗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岳师兄倒是打的好算盘,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若是今晚掌门铁剑被盗了,那是不是得等到寻回铁剑方能完结此事?” 岳不群心中嘎登一声,他正是打的这个算盘,只要能拖过眼下,那之后便好操作了,可没想到被这汤英鹗一眼看穿。 汤英鹗沉声说道,“我倒是认为事有轻重缓急之分,此事紧急,须得立刻交接掌门方可保泰山安稳。”汤英鹗嘿嘿笑道,“事急从权,想来岳师兄懂这个道理的吧?” 岳不群笑呵呵道,“汤师兄说得有理,不过我还是觉得此乃大事,必要的仪式还是应当的,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嘛。” 汤英鹗摇了摇头,“岳师兄还是太执着了些,仪式可以以后补嘛,先把事办了再说。” 玉玑子见两人在这扯皮心中烦闷,见到天门神情恍惚,便直接趁其不备一举将掌门铁剑取到了手中,待拿到铁剑之后,玉玑子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今日起我便是泰山掌门,”说着冲天门等人喝道,“你们还不快上前拜见?” 天门又急又怒,正要提剑上前,门外忽地滚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嵩山弟子,他一进门便高声叫道,“钟师叔急信,让众位师叔快些回山门主持大局。” 汤英鹗眉头皱了起来,这边事情还未彻底处理完,怎会急召自己回去,而且不是左冷禅却是这钟镇传信,他沉声问道,“掌门怎么说?” 那弟子支吾了半天方才开口,“钟师叔传信言道,掌门遇刺身亡。” 宛若平地起惊雷,汤英鹗等人半天没回过神,举着长剑的玉玑子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六十六章 江湖震荡 “什么?”汤英鹗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问了一遍,可瞬间晃过神来,这种事情很容易查证,多半是真的了。 虽然他也梦想过当上嵩山掌门,可却从未设想过除去左冷禅,嵩山有今日之地位实力,左冷禅功不可没,他亦是从心底里佩服敬重这个师兄。 他也顾不得再多问,连忙带着所有嵩山弟子头也不回的狂奔出门,密集的马蹄声迅速远去。 岳不群脸色变换了数阵,旁人只道他是震惊,殊不知他想仰天大笑,好好好,陈浩他们果是成功了,嵩山没了左冷禅便不足为虑,接下来便可放开手脚加快进程了。 不过还是得先处理眼下之事,岳不群冷眼瞅着玉玑子笑道,“玉玑子师叔,还不快些将掌门铁剑还给天门师兄?” 玉玑子先前沉浸在震惊当中,眼下听闻岳不群话语回了神怒道,“岳师侄说得这是什么话,比斗定夺掌门乃是你亲眼见证的。” “先不论左掌门是否真的亡故,即便为真,那也不影响此事。”玉玑子牢牢抱着铁剑,丝毫没有放手的想法。 岳不群说道,“追根溯源,玉玑子师叔和天门师兄的冲突点无非在于是否同意五岳并派。” “可提出五岳并派计议的左师兄已然亡故,这五岳并派之事多半是镜中花水中月缥缈难成了。” 岳不群接着说道,“既然如此,玉玑子师叔和天门师兄便不用再为此事争斗,泰山派还是安于旧状的好。” 玉玑子大怒,这番说辞无疑是在强词夺理,根本站不住脚,他环视在场众人,希冀有人站出来为他说句话,可对上他目光的都纷纷低下了头。 玉玑子远远高估了自身在江湖上的影响力,他毕竟不履江湖多年,声望远远不及天门道长,先前是因为嵩山派一力支撑方才声势浩大,眼下嵩山派一走,玉玑子便孤立无援。 说到底也是玉玑子此事做的不地道太出格了些,门内有矛盾自身解决便是,这明目张胆的借着外部之力来威逼掌门,众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些膈应,若是让此辈功成,日后大家有样学样那门派如何安生得下去? 况且左冷禅此刻多半已是身死,嵩山派目前自顾不暇,华山派此刻力挺天门道长,即便是有心支持玉玑子的也不得不权衡再三,思考利弊。 玉玑子冷汗涔涔,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嵩山派竟然内部出乱导致自身无了强援,而那岳不群一改往日作风,旗帜鲜明地站在天门那处对自己咄咄逼人,在场众人在岳不群开口后竟无一人敢于驳斥。 玉玑子转头喝问天门,“天门,你真要做那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小人行径?” “你师父的谆谆教导和历代祖师的遗训你都忘了吗?” 天门道长抬起了头,双眼通红,一字一句咬牙道,“为了不让我泰山道统自此失传,我天门何惜自身名声。” “倘若我做一次小人之行能挽救我泰山危亡,我天门甘之如饴。” 能让向来善恶分明,嫉恶如仇的天门说出这么一番话,可想而知此次的事情对他打击有多大。 天门道长紧紧盯着玉玑子,“玉玑子,把掌门铁剑交出来,饶你不死。” 玉玑子筹谋数年,今朝得手怎么也下不了决心放弃,他直接退至玉音子等人身后,口中高呼,“我乃泰山掌门,现有乱臣贼子天门不顾礼法尊卑以下犯上,诸位弟子若还认为自己是泰山门人,那便随我诛除来敌。” “待得净除来敌,尔等便是我泰山的千古功臣,可进入祖师祠堂,受后代万世景仰。” 话还没说完便收了声,玉磬子从他身后缓缓抽出一把长剑,一把夺了他怀中的掌门铁剑,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天门道长,“掌门师侄,我先前受他蛊惑做下了许多错事,今朝幡然悔悟,还望掌门从轻发落。” 玉玑子轰然一声倒在地上,他离心心念念的泰山掌门只有一步之遥,却再也跨越不了了。 玉磬子心中亦是苦涩,他本以为能跟着玉玑子搭上嵩山这条大船从此便高枕无忧,可没想到风云变幻嵩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而天门有着华山恒山两大派的鼎力支持,玉玑子之筹谋多半已经泡了汤,此时不跳船更待何时? 天门道长接过掌门铁剑,口中说道,“玉磬子虽犯了大错,但念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今次便饶你一死。”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日后便在祠堂修持吧。” 玉磬子叹息一声,上前恭敬一礼,“谢过掌门不杀之恩。” 天门道长手握铁剑上前一步,直视着玉音子等人,“你们呢?” 玉音子等人面面相觑,最后通通跪倒在了地上,“我等知罪。” 天门道长点点头,随后一步一步走上了高台,坐在了掌门之位,口中沉声说道,“我天门既为泰山掌门,那么诸事皆当为泰山考虑。” “今朝我泰山历经生死危机,嵩山功不可没,”天门道长冷笑道,“今日便让在场的诸位江湖同道一同做个见证,我泰山派与嵩山自此势不两立。” 左冷禅生死,嵩山已是风雨飘摇,紧接着泰山又明言与嵩山势不两立,更令人惊诧的是,随后华山,恒山,甚至远在千里之外的衡山亦是同样发出了声名,言嵩山德行有亏,自身不愿与之为伍,五岳剑派今日彻底分崩离析。 可事情远远没有完结,在这之后,以华山为首,恒山,泰山,衡山紧随其后的一个新型联盟武林盟悄悄的成立于华山剑气冲霄堂。 这无非便是少了嵩山的五岳剑派嘛,江湖中人刚开始也未当回事,可很快日月神教也举派加入了其中,整个江湖瞬间动荡了起来。 江湖的各大酒楼茶楼青楼客栈皆是在讨论此事。 “华山这是什么意思?居然和日月神教同流合污?” “还有泰山衡山恒山不仅不反对,居然都默认了此事,难道他们都被东方不败控制了?” “我倒是觉得不失为一件好事,以前江湖打打杀杀多半是因为这两方势力在火并,现在他们结成联盟,江湖应当会稳定好长一段时间了。” “我听说那武林盟是想在整个江湖武林建立规矩,惩恶扬善,这不是和朝廷一样吗?” “就是就是,我等潇洒自在好不快活,要是头上有个这甚么武林盟,那可大大的不妙了。” “这样有什么不好?你们的武功天下第一了?你们就那么自信自己不会被武功高强的人肆意欺辱?我倒是希望武林盟能做到他们说的,那这样整个江湖定是风清气朗,不必夜夜刀剑不离身,整日担惊受怕。” “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出来混怕这怕那你还不如回家吃奶。” “你不怕,那你妻子儿女呢,以往因小事引起的灭门惨案还在少数吗?武林盟此举乃是功在千秋之事,我打心眼里支持。” 各类江湖人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武林盟这般无疑是要掌控整个江湖,那少林武当不反对此事吗?”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五岳四派加上日月神教的强势组合,若是少林武当不牵头出来抵挡,他们再不情愿再不赞成此事也是反对不了的。 “我听说啊,少林是不太情愿,但武当的态度极其暧昧。” “什么暧昧,武当已经摆明了不想掺和这事,武当昨日已经封山了,不再理会这江湖纷争。” “我记得日月神教之前和武当不是结过很大的梁子的吗,这次日月神教跳出来武当为何不阻止?” “唉,你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日月神教早就将武当的绝学原物返还了,先前干下此事的是日月神教前任教主,现在的东方不败可和武当没什么仇怨。” “况且冤家宜解不宜结,这等大派一旦相争必是生灵涂炭,受苦受难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 “要我说啊,这般也好,这以后江湖之大啊尽可去得,遇到不平之事亦有强者过来平。” “难说难说,少林此次派了方丈和数位首座前往华山相商此事,武林盟一事的结果多半在这两天了。” 整个江湖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华山之上,这次少林的来访会极大的影响整个江湖武林的未来走向。 第六十七章 大局已定 这日整个华山张灯结彩喜意盎然,这是掌门之女岳灵珊和林平之的大婚庆典。 宁中则这两日操办诸事,虽然疲惫,可眉眼间透露出遮掩不住的喜意,见到岳不群正老神在在的和陈浩饮茶论道,没好气的上前推了他一下,“你女儿今日嫁人,你这个做父亲的却在这里躲清闲。” 岳不群哈哈笑道,“好好好,我这便过去看看。”说着招呼陈浩,“你这做大师兄的也一起过来,可不能偷懒。” 宁中则起了个大早,和林震南夫妇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岳不群和陈浩二人也不过是到处闲逛。 “对了,冲儿呢?”岳不群伸手正了正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随口问道,他今日一天都未看见令狐冲。 陈浩笑道,“他昨晚帮着师娘给小师妹布置会场布置到深夜,现在应当刚睡醒。” 岳不群笑道,“原来华山之中你我二人最闲。”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宾客越来越多,很快便到了拜堂的吉时,令众人惊奇的是,除了双方父母之外,主位上还有着一位须发皆白但面容红润的老者。 “珊儿,平之,来见过本门师叔祖。”岳不群开口介绍道。 风清扬本来不想下山的,可架不住令狐冲软磨硬泡,而且宁中则父母和他也颇有交情,宁中则算是他的故交之女,眼下她的女儿成婚,风清扬半推半就也就应下了此事。 岳灵珊和林平之之前得到过岳不群的提点,早就知晓了风清扬的身份,于是恭恭敬敬的执了晚辈礼,“见过风师叔祖。” 风清扬呵呵一笑,双手一托,一道柔和的劲风便把二人托了起来,“好好好。” 各方来客这才知道华山居然还有风字辈的前辈高人留存于世,脸上的笑容更热切了。 少林来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些明悟,怪不得此次前来门内师叔特地现身叮嘱不要与华山起了冲突,看来师叔早已知道此人身份了。 华山乃是武林大派,近年来风头愈来愈劲,华山掌门之女的身份何其尊贵,林家亦非等闲,家财雄厚,结识豪杰众多,因此这两日华山上是人山人海,各大门派都派人前来祝贺,少林亦在此列。 婚礼一切流程过完,众宾客兴尽而归,少林等人却仍留在山上。 “不好意思诸位大师,这两日小女大婚,怠慢了各位,还请多多担待。”华山剑气冲霄堂内,岳不群对着方证大师一脸歉意。 方证大师诵了声佛号,摇摇头,“此行本就是我少林冒昧前来,还请岳施主不要计较我等无礼才是。” 众人表面功夫做足方才进入了正题,岳不群明知故问,“方证大师此次可是有要事相商?” 方证大师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敢问贵派意欲何为?” 岳不群哈哈一笑,“方证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方证脸色庄重,问道,“我等各家各派自管自家事,乃是江湖武林的传统,贵派召集数派甚至包囊了日月神教组建武林盟所为何般?” 岳不群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反问了一句,“敢问方证大师,当今武林和上代武林,乃至数代之前的武林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方证大师思忖了一会摇摇头道,“何为进步,何为退步?” “武林和平便是进步,动荡不安便是退步。” 方证大师语重心长,“我中原武林已是平静了二十余年,岳掌门此举容易打破武林好不容易的和平,还望三思啊。” 岳不群摇摇头,“大师此话岳某不敢苟同,想我们武林是一代不如一代,一辈不如一辈。” “往上追溯,前有我道教先贤王重阳道长自创绝世武学,开创了全真一脉,还有郭靖此等豪气干云之辈,以一人之力护一城之命。” “而现如今,我们却整日为鸡毛蒜皮之事你争我吵,甚至大打出手,武林中人不再思考如何提升自身武学,反倒是为了一些些权力斗得你死我活。” “其中还有浑水摸鱼者行伤天害理之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当今武林江湖过于散漫所致。” 岳不群正色道,“正是因此,我欲创建这武林盟管辖武林诸事,使武林同道不再每日为江湖仇杀而殚精竭虑,也使那些心思阴暗之人收敛行径,使整个武林真正的安宁和平,如此方可精研武学,再创武道盛世。” 方证大师静静听完,开口道,“岳掌门的雄心壮志我是明白了,可是我等武林中人不受拘束,天性自由,岳掌门所说如何能行?” 在一旁的陈浩答道,“不受拘束不代表没有拘束,那弟子不还有着各门各派门规的限制,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些武林盟的规矩罢了。” 方证大师摇摇头道,“纵观数百年江湖武林,从未有过此等之事,武林门派各自为政,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便对么?”陈浩朗声道,“如今武林一日不如一日,众人争权夺利,草菅人命颠倒黑白之事比比皆是,正非正,魔非魔,如今武林已是烂到了根子里。” “若是墨守成规,死抱着先人的规矩不放,兴许再等上数百年,这世上便无这江湖武林了。” 方证大师默然无语,良久方道,“如何保证武林盟便能使整个江湖清宁,而非是借此之名行其他之事。” 这就差明摆着说是担心华山借这武林盟的名头当那武林盟主,达到称霸武林的目的。 岳不群也不恼,这种怀疑是应有之意,他转身对陈浩说,“浩儿,你来给大师介绍一下我们武林盟的架构。” 武林盟的诸多设想都是由陈浩一人提出,这架构一词亦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陈浩点头称是,然后徐徐开口,“我武林盟不设盟主之位,而是设常任理事之位。” “各门各派处理不了的江湖大事均是由担任这理事之位的各派共同商议决定。” “如今,日月神教武当各占一席,衡山恒山泰山共占一席,我华山占一席,若是少林愿意加入进来,自当也有一席之位。” 陈浩侃侃而谈,“遇到有争议之事便是少数服从多数,而非方证大师所想武林盟为一人一派所有。” 方证大师再次陷入了沉默,陈浩已经说得极其透彻了,而且武当居然也不声不响的加入了进去,若是自己执意反对,那以少林之力面对这几派联手胜算堪忧。 方证大师叹了口气,“既如此,我少林亦愿入盟。” 少林武当加入武林盟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江湖中人皆知这江湖要变天了,很快诸派便在华山进行了第一次武林盟之间的会议,定下了诸多条款和敲定了许多细节。 呈现给普罗大众的则是一条条细致入微的武林守则。 “夫人你看,现在若是肆意杀人便会被整个武林盟列为通缉犯,天下武者见之皆可杀,之后还可去武林盟领赏钱。” “若是行为恶劣,还会有大派高手出来追杀。”一个络腮男子一把抱起了身旁的妻子哈哈大笑,“我们现在不用再东躲西藏了,我看刘二麻子如何敢再恃武行凶。” 他们二人来到这城池落脚已有半年,因汉子有着一手打铁的好手艺和妇人尚有几分姿色,一直被城内的地头蛇骚扰,那人武艺高超,经常凭此欺侮百姓,动辄杀人,夫妻二人不得已远走他乡,东躲西藏。 那妇人脸上犹有疑虑,“这武林盟说话可靠吗,真的假的啊?” 那汉子大笑道,“这可是日月神教,少林,武当,华山等各大派共同建立的,他们说的话,整个武林谁敢不听?” 妻子听见丈夫这么信誓旦旦也是信了八成,开心叫道,“那太好了,”她轻柔地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喃喃道,“太好了,不用让我们的孩子跟着我们受罪了。” 类似于这种的对话发生在江湖各个角落,许多底层武者喜极而泣奔走相告,他们没有高深秘籍,天赋又是普通至极,往日遇到那些高来高去的强者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其心情不好自身丢了性命。 现在好了,现在他们要是敢杀自己,他们也没有活路,尤其是几个仍肆意妄为的独行侠客和小门派的派主被华山等派的强者出手格杀,整个江湖的风气为之一清,虽还尚未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也相去不远。 而提出此议,带头促进此事的华山派声望更是如日中天,在江湖中的风评极好,隐隐有着正道魁首的姿态。 第六十八章 后记 二十年之后,华山思过崖上,有两道人影正激烈交手,一盏茶后两人分开落在地上。 岳不群喘着气道,“不行了不行了,打不过了,浩儿你这武功为师是拍马都赶不上了。” 陈浩笑道,“师父只是因为之前门中事务繁忙无暇练武,现在清闲了,武功自当一日千里。” 岳不群摇摇头道,“老了,我可没有风师叔那般硬朗的身子骨,若是他还在,兴许还能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风清扬于三年前仙逝,对他而言这已是极好的结局了,他亲眼看到了华山重新恢复了剑气双绝,见证了华山崛起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武林大派。 二十年前华山的地位或许还是靠着风清扬稳固的,可十年前陈浩一战杀败了嵩山六位太保联手震惊天下,华山的地位自那时起就固若金汤。 师徒二人正在叙话之时,有一弟子前来禀报,“拜见师父,拜见师公,诸位师叔皆已到了。” 陈浩冲着岳不群点点头,“师父,那我先去了。” 两人往山下行去,那弟子嘿嘿笑道,“师公还是这般年轻。”这是陈浩收下的弟子,亦是孤儿出身,唤作徐云,为人古灵精怪,倒是和那令狐冲有几分相像。 陈浩一拍徐云脑袋,笑道,“就你话多,你华山心法可练纯熟了?” 徐云仰着脑袋,得意道,“三日前便已小成。”这般天资倒也不错,陈浩鼓励了几句,便已到了剑气冲霄堂当中。 厅内原本正聊天打闹的众人见到陈浩进来纷纷上前行礼, “见过大师兄。” “见过掌门。” 十年前,岳不群便卸下了华山掌门一位,陈浩正式接任,这日是华山每月例行的公事会议,是陈浩定下的规矩,诸位师兄弟分守各方须得定时互通有无,以免懈怠。 往日青涩的岳灵珊此刻也变得温婉了许多,和师娘宁中则越发相像,林平之更是华山这一代的顶梁柱,武功仅次于令狐冲。 岳灵珊见到陈浩一人前来,好奇问道,“我爹呢,他怎么没来?” 陈浩笑道,“你还不知道你爹那性子,之前是没办法不得不操劳,现在得了空闲自然是闲云野鹤了。” 岳灵珊嘿嘿一笑,她爹最近确实是越来越懒了,和宁中则二人住在思过崖上半年可能都不下来一次。 陈浩转头看向其他人,“诸位师弟,若有要事可以先行开口,若是无有那便进入往常的流程。” 众师弟皆摇头,这大师兄所定的规章细则极其详尽,众人只需按部就班的完成即可,不会出什么漏子。 会议很快结束了,现在便是师兄弟之间的谈笑叙话。 “陆猴儿,听说你又得一麒麟儿啊,真是恭喜恭喜。” 陆猴儿现在已是一个威严庄重的中年人,可在众多师兄面前仍跟个小孩子一样,不好意思的笑道,“师兄说笑了,再这样下去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哈哈哈哈。” 人到中年,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到了小一辈身上,令狐冲问向陈浩,“师兄,你家的宁儿还未回山吗?” 陈浩笑道,“那小子顽皮得很,出去半年了也未曾回来,他娘天天催我出去找他,恰好下月要出山一趟,正好将他寻回来。” 陈宁乃是陈浩和王芊芊所出之子,现今已有十七了,武功练得有模有样,加上现在江湖太平,陈浩也是放心让他出门游历的。 令狐冲点点头,夸道,“宁儿像大师兄你,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不像我家那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机缘巧合因缘际会,令狐冲和董方白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两人诞下一子,唤作令狐白。 令狐白母亲乃是日月神教教主,父亲是华山派副掌门,身份之尊贵整个江湖难出其右,是以从小就顽皮捣蛋无人敢管,幸而董方白严厉管教,所以这小子顽劣是顽劣了点可心地良善,陈宁和他亦是亲如手足。 陈浩宽慰道,“令狐白生性聪颖,莫要过多限制他,兴许日后他的成就比你我都高。” 令狐冲点点头,笑道,“但愿如此吧。” 离华山数百里之外的山坳之中,有两拨人一追一逃,很快就追出了数里地。 “臭小子,你有种别跑。”后面追的是一大帮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前面在逃的头都未回,甩出了一句,“你有种别追啊。” “帮主帮主,刚刚徐副帮主传来消息,他已经带着人在前面拦截了,这次定能抓住他们两。” 那领头的魁梧中年一听此言,笑道,“老徐还是有点东西的啊,你们接着喊啊,别停,让他们接着跑。” 一炷香后,一群粗衣粗布的汉子将那两个逃跑的人堵到了角落里。 “跑啊,你们不是很能跑吗?”魁梧中年盯着眼前两人冷笑道,“你们真是好大本事,先是捣毁了我数家店铺,接着又放走了我数十奴仆。” “你们知道这给我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 魁梧中年狞笑道,“今日得好好炮制你们两个以泄我心头之恨。” 被堵住的两人抬头怒视眼前这人,竟是两位少年,一位面容清秀,脸上稚气未脱,面容与陈浩极其相似,另一位脸上有着桀骜之气,倒是有几分相像令狐冲。 陈宁冷静道,“你们帮派的药店里私自售卖禁药,那药会蚕食我辈武者身体,是武林盟明令禁止的。” “你们偷偷摸摸暗地里做这勾当已是违背了武林盟的律令,我们乃是遵照律令而行并无过错。” “而你所说的那些奴仆乃是你们帮派依仗武力强行逼他们签了卖身契的,这也是武林盟明令禁止之事。” 那魁梧男子脸色阴沉了些辩驳道,“这本就是武林盟多管闲事,” “那些药物他们自愿购买又非是我强买强卖,武林盟做生意都不让人做,迟早要完蛋。” 陈宁摇摇头,“那药物会损害我中原武林根基,武林盟此举乃是利国利民之事,可笑你都活到这般年纪都还未明白这道理。” 一旁的令狐白不屑道,“他哪是不懂啊,明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赚这些黑心钱罢了。” 魁梧汉子哈哈笑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想赚这钱,你们怕是不知道这买卖利润有多大吧?” 陈宁严肃道,“不管多大,迟早都会被武林盟连根拔起。” 魁梧汉子冷笑道,“武林盟,武林盟,武林盟就是什么好东西么,你敢说那组成武林盟的各派没从其中拿好处?” “以往每隔一段时间江湖上的势力便会更新换代重新洗牌,可自从组建了这什么武林盟,那华山,日月神教,武当,少林等派的地位固若金汤。” “这武林盟不过是他们统治武林的工具罢了,只有你们这些娃娃还深信不疑他们是为了我们武林中人好。” 令狐冲冷笑道,“宁弟,咱们也别和他们废话了,和他们是说不通的,以我二人联手,即便被他们先前暗算过中了些毒素,可杀出重围又有何难?” “陈叔叔当年以一当百何等酣畅淋漓,我等联手杀穿他们这数十人又有何不可。” 陈宁伸手制止住了他,令狐白现在是气性上头,以他二人现在残存的实力多半是十死无生的,不然之前也不必逃跑。 陈宁深吸一口气,想了想父亲平日里的言传身教,决定先拖延一会时间,能多恢复一分实力也是好的,他向前一步摇摇头道,“我父亲常告诉我一个道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有何真凭实据,但武林盟成立二十来年,武林便平静安宁了二十来年,我翻过以往的卷宗,这二十年来武林当中发生的江湖仇杀事件比以往来讲可以忽略不计。” “况且八年前,我中原武林在武林盟号召下,数千武者东进一举打退倭寇进犯,使倭寇百年来再无袭扰之力,此举保护了沿岸十数万百姓,这等功劳你为何不提?” “不管你如何诋毁武林盟,但武林确实是在变得越来越好,普罗大众生活变得亦是越来越安定,并且这些年涌现出的高手更是层出不穷,这些年创造出的功法典籍是之前同等时间的数倍之多。” “现在武林足以称得上是盛世。” 魁梧男子一时无言,最后恼怒道,“不管如何,今日你二人必死无疑,在你口中那般好的武林盟是否可以救下你呢?” “那自然可以。”一道温暖醇厚的声音炸响在魁梧中年耳畔。 “谁?”魁梧中年大惊,迅速摆出了防御姿态,忽然发现,那两个少年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身着白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看面相和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子极其相似。 “父亲!” “陈叔叔!” 两个少年惊喜地叫出了声,没想到陈浩竟出现在了这里。 陈浩笑着摸了摸这两个少年郎的脑袋,武林盟在这江湖武林中发展了二十年,每个地方有着武林盟的触角,这含沙帮所做的事情武林盟怎会不知。 不过是之前武林盟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看看背后是谁主使方才放任他们下去,没想到这两小子莽莽撞撞地就和他们对上了,当陈浩收到消息的时候略微思索便做好了决定。 反正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那此次无疑是锻炼这两小子的一处绝佳机会,是以陈浩一直跟在二人身后,观察着二人在危机时候的言行。 结果自然是极满意,陈宁和令狐白都能坚持本心并未因一时危难便轻言放弃或同流合污,而陈宁那番话陈浩亦是极其满意,面对事物不是人云亦云而是有理有据的查证之后得出自己的结论,陈宁已经长大啦。 “走吧,咱们回家。”陈浩揉了揉陈宁的头发笑道,“你娘亲天天念叨着你。” 说罢转头看向了令狐白,“还有你,你私自下山之后,你父亲便天天在我面前晃悠,弄得我心烦意乱的。” 陈宁和令狐白二人对视一眼,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笑了起来。 三人旁若无人的离去,那魁梧中年已是不放在他们心上了。 “武林盟巡查使。” “现接到举报,含沙帮违反武林盟多条律令,跟我们走一趟吧。” 含沙帮帮众看着面前数十个统一着装脸色严肃的武林盟武者,丝毫起不了反抗的念头,那魁梧中年还想挣扎一番,被那巡察使三两下打倒在地上。 巡察使面无表情,“袭击巡察使,罪加一等。” “全部羁押回去。” “待得查清事实后,无罪的释放,有罪的按规处置。” “若是主动承认罪行,或者供认出他人罪行,可以减轻处罚。” 含沙帮帮众面面相觑,紧接着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喊叫,“我来说我来说,帮主他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我只是个跑腿送信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 回去的路上,陈宁好奇的问道陈浩,“父亲,那些有罪的我听说会送到一个极其偏僻的地方赎罪,那是哪里啊?” 陈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光看向了远处,“东瀛。” 第一章 武当山上有道士 “陈浩师叔,该用午饭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童对着正盘腿打坐的青年轻声叫道。 “知道了,这便来。”青年缓缓睁开双眼,笑道,“青松,又麻烦你来叫我,辛苦了。” 唤作青松的小道童连连摇头,“不辛苦,这是我应当做的。”说着恭敬退下,随后轻轻快步离去。 陈浩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他这一世成为了武当八侠中的老八,是的,武当八侠。 他刚过来时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本来那少年应当死去了,可陈浩过来之后许是灵魂强大,硬生生地撑了些时日,最后幸运的被路过的宋远桥抱回了武当山,张三丰见其性格坚毅,且根骨天资极为不凡,破例收下了他,他自此进入了武当成为了宋远桥等人的小师弟。 陈浩自过来此世便发现前世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又是如同看了一场电影般的那种感觉,唯有第一世活在现代的记忆十分清晰,但是在修炼功法和剑法的时候偶有感触,练剑不过数月便已抵得他人数年之功,也正因此,他被张三丰誉为天生的剑道种子。 稍稍回想了一下过往,陈浩立刻起身前去与众位师兄和师父一同用膳,平时大家都是各吃各的,可今次不同,今天之后师父张三丰便要闭关精研太极拳,以期使武当不再弱于那达摩东渡而来的少林。 陈浩到时,众人皆已到了,见到陈浩进来,老七莫声谷叫道,“小师弟你可真行,让我们这么多师兄和师父等着你。” 宋远桥瞪了莫声谷一眼,“现在本还未到时辰,是我们来得早了,关小师弟何事。” 陈浩是宋远桥亲自带回武当山的,情谊最为深厚,按理说本应该是宋远桥代师收徒传授陈浩武学的,像那殷梨亭和莫声谷便是如此,可架不住陈浩天资过于出众,张三丰割舍不下爱才之心是以亲自放在身边培养。 张三丰笑道,“行了行了,既然都来了那便先吃吧。” 陈浩行了一礼方才坐下,看向上首的众人,说是武当八侠,其实现在只来了七个,而且其中一人还是坐在轮椅之上。 陈浩入门之时,三师兄俞岱岩已是全身残废瘫痪在床一年有余了,虽然经张三丰医治后保全了性命,可原本开朗豪爽的汉子现在整日郁郁寡欢,看不见笑容。 五师兄张翠山陈浩自入门来便未曾见过其人,他也打听过,说是在他入门一年之前张翠山被金毛狮王谢逊裹挟而不知所踪,距今已有九年之久了。 众人用饭都是极快,很快便有小童上前将饭碗收拾了去,张三丰看向众弟子,见到满眼无神的俞岱岩和现如今空空如也的张翠山的座位,心中一叹,随后缓缓说道, “今日起我便于后山闭关,门内一切大小诸事皆由远桥决定,”张三丰摸了把花白的胡须,“远桥,你可有难处?” 宋远桥身着道袍,神情冲淡恬和,听到师父发问立即回道,“定当不负师父所托。” “弟子有着众多师弟帮衬,定能在师父闭关期间打理好武当上上下下。” 张三丰点点头,“好好好,”继而问道,“远桥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宋远桥想了想回道,“约有四十余年了。” 张三丰笑道,“你如今已有五十多岁了,常人这个年纪已是儿孙满怀,你为我武当上下操劳,现在膝下只有一子青书,其年纪还尚幼,倒是我拖累你了。” 宋远桥摇摇头,“若不是师父当年带我入武当,我早已死在战乱之中,师父之恩如同再造,远桥今生今世都报答不完。” 张三丰知晓宋远桥心意,欣慰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接着便按照弟子顺序一个一个进行提点,到了陈浩时,张三丰和蔼说道,“陈浩你年纪最小,入门时长最短,可资质最为上乘。” “但习武一道并非进境越快越好,心性的打磨亦不可落下。” 张三丰赞道,“不过所幸这方面你也未让我操心,虽然年纪尚幼,可心性平淡自然,颇得我道家真谛。” “我闭关期间便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吧,”张三丰笑道,“去把我书房里的藏书全部看完,我出关后会好好考较。” 陈浩嘴角微微一抽,恭敬道,“弟子遵命。” 众人见到他难得的露出了少年作态不由得哈哈一笑。 待得众人都嘱托完后,张三丰对着众弟子叹道,“还有一事,你们千万不能放弃寻找翠山的下落。” “冥冥之中我能感觉的到我和他的师徒缘分仍未断绝,他定在人世。” 宋远桥带头行礼,“师父放心,就算穷遍天涯海角我也定当将五师弟寻回。” 张三丰点点头,“我这便去了,尔等不必相送,各去行事吧。” 众弟子齐身一礼,“恭送师父。” 看着师父消失在了后山,莫声谷第一个出声,“哈哈哈哈,小师弟,师父书房里的藏书那可真是数都数不清,师哥我可是羡慕得紧呢。”嘴上说着羡慕,可脸上却是一脸的庆幸之色。 莫声谷年纪和陈浩最为接近,便经常来寻陈浩玩耍打闹,见到陈浩被师父下了这么艰巨的任务,不由得出声打趣道。 陈浩摇摇头,“莫师兄,你还没看出师父的良苦用心吗?” 莫声谷一呆,“什么,什么用心?” 陈浩笑道,“师父是看我现在武功已经超过你了,怕你面子过不去,特地给我这任务让你抓紧时间赶上来。” 众师兄哈哈大笑,“小师弟说得在理,莫师弟你再不抓紧练武,等下连大师兄之子青书都要超过你了。” 莫声谷之前年纪小,辈分高,对练武一事向来是能偷懒就偷懒,以致于数年前便已斗不过陈浩了,现在众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莫声谷不由得涨红了脸,“好哇,你居然敢嘲笑我,看打。” 一群人嘻嘻哈哈离开了后山,各自离去处理事宜。 接下来的日子枯燥和充实,陈浩一头扎进了张三丰的书房当中,他自是明白张三丰的良苦用心,张三丰是怕他实力进境过于快速导致心境不稳,便让他通读道藏修身养性。 陈浩在武当修习了四五年后,武当纯阳功便已小成,张三丰传授的两仪四象八卦剑法更是纯熟无比,神意皆备,这之后的几年张三丰便有意让他慢下修习的速度,经常会带他出外游历,教他一些奇门手段和知识,这次布置这般任务亦是出于这种考虑,欲速则不达,张三丰更希望他能厚积薄发。 山中无日月,半年后,陈浩站在武当山顶目视朝阳缓缓升起,心中畅快之情油然而生,他已是将张三丰珍藏的道家典籍悉数翻看了一遍,不仅明白了许多武学至理,甚至对着天地都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小师弟,出关了?”宋远桥看着个头已经超过自己的陈浩欣喜道。 半年来宋远桥倒是无甚变化,打理武当上下对他而言早已轻车熟路,陈浩笑着点头,“多谢大师兄这半年来的诸多照顾。” 陈浩这半年不问世事,一心看书,所有的生活琐事均是由宋远桥全部打理了,而且武当家大业大,其他师兄均会摊派部分杂事,莫声谷亦是如此,唯有他在宋远桥的照拂之下清闲看书,无人打搅。 宋远桥摆摆手,“你虽是我师弟,可年纪却算是我子侄辈,我照顾你是分内事,不必多礼。” 说着好奇问道,“那么多书你都看完了?” 宋远桥跟着张三丰时间极长,张三丰的书房也经常是由宋远桥进行整理的,他是最清楚里面书籍的数量。 陈浩点点头,“师父出关的考较我已是有着些许把握了。” 宋远桥抚掌赞道,“那便好,那便好。” 陈浩看见宋远桥书桌上层层叠叠的信件,知晓这段时间宋远桥应当也是劳心劳神,当下开口道,“大师兄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在书屋里半年身体都痒痒了。” 宋远桥见他有心替自己分担一些琐事,心中也是欢喜,便道,“你来得正好,先前有人传消息回来,说寻到了你五师兄张翠山的蛛丝马迹,你若有暇便走一遭吧。” 陈浩接过一看,俱是捕风捉影之词,言之无物,满篇的听说猜测兴许,多半是某个江湖人士欲搭上武当派而将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整合而成呈了上来。 最重要的是他人不知,可陈浩是清清楚楚地知晓张翠山夫妇是隐居在了冰火岛,但一来冰火岛位置难寻,知道之后亦是无法前往,而来张翠山夫妇在冰火岛山并无性命之忧,倒是也不急着去寻。 至于这信上所说见到张翠山夫妇出现在中原腹地多半是无稽之谈,陈浩留意了一下这封信的落款,发现是半月前所寄,心下了然,想来宋远桥亦是明白这个消息可信度不高,不然也不会积压到今天才处理,他多半是想寻个由头让自己出门散散心,别一天到晚在山门内憋坏了。 陈浩将信纸塞入怀中,笑道,“大师兄放心,我收拾收拾便出发。” 第二章 宋青书 陈浩刚回到房间便看到一个少年正鬼鬼祟祟地朝自己房间里张望,陈浩悄无声息的绕到其身后,啪的一掌拍在了他脑袋上,“青书,你在这里做什么。” 现在不过是十五岁年纪的宋青书先是吓了一跳,险些跳开,回头看见竟是陈浩,连忙舒了口气,“小师叔,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爹呢。” 陈浩打开房门让他进去,“这么怕你爹啊。” 宋青书撇了撇嘴,“那肯定,不管我做什么事他都要挑几句刺,就因为我是他儿子,他从来都不会夸奖我。” “有时候我真羡慕小师叔你,虽然年纪只比我大了几岁,可却是我爹的师弟,他对你就不像对我那般。” 陈浩给宋青书倒了杯茶水,笑道,“那是因为你爹看重你,想让你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你可是武当下一辈的领军人物。” “你也饱读诗书,我来考考你,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什么?” 宋青书板正的回答道,“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陈浩点点头,“你看,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你父亲性子恬淡谦冲,不太会表露自身情感,有时候你便可能误解了你父亲。” “上次你梯云纵练成功后,那段时间山上伙食都好了不少,虽然你父亲解释说是恰巧做成了一笔生意有了大笔进账,可那笔生意的款项早在近月前便已到了我们武当。” “你父亲的心思,全武当上下可能就你一人还看不清吧。” 宋青书呆住了,“啊,小师叔你说的是真吗?” 陈浩笑道,“我几时骗过你?” 宋青书重重一点头,陈浩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行了行了,你平日里自己多留心,总能发现的,”陈浩问道,“你来寻我所为何事?” 宋青书哦了一声,连忙从身后掏出一个行囊,“前些天我生日,下山做了几件新衣服,想到小师叔你闭关半年了还穿着之前的衣服,便让人一同给你做了几件。” 陈浩打开一看,俱是做工精致,面料上乘,应是花费了不少的银钱,笑道,“看起来你这些年攒下的银钱不少啊,能一下子做这么多套衣服。” 宋青书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每月都有月例,我在山上又没有花销,索性都拿去买衣服了。” 陈浩比划了一下衣服尺寸,很是合身,点点头“青书有心了,这衣服我很满意,我便收下了,不过银钱我得补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许多碎银一股脑塞给了宋青书,“要说月例的话我可比你多多了。” 宋青书连连摆手拒不接受,“不不不,小师叔你之前教我武功我还没有答谢呢,这些衣服便算我的酬金了。”说着不等陈浩回复直接一溜烟跑开了。 陈浩看着宋青书离去的背影,脸上泛起笑意,说到底现在也还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宋青书在武当的地位不低,他父亲是宋远桥,是张三丰的嫡传大弟子,是以他从小便和其他普通弟子不一般,自然而然便有了隔阂。 而师叔一辈年龄都与他相差极大,而且都是事务繁忙,没有谁会闲着和一个半大孩子玩闹,唯有陈浩年纪不过只大了宋青书四五岁,但武功却比宋青书高了好大一截,是以宋青书最喜欢和这个小师叔一同玩耍。 宋远桥之所以对陈浩另眼相待多般照顾,何尝不是看在宋青书的面子上。 无论如何,今世绝不会坐视宋青书走上歪门邪道,踏上不归路的。 宋青书的一番打岔使陈浩从半年的深层次看书状态中彻底抽离了出来,他重新意识到了这是个什么世界,这里已经发生了并且即将发生许多悲剧,一想到这他就脑阔痛。 等到一两年后张翠山回山那该如何是好,平心而论他自是想保下这个快意恩仇的五师兄,可张翠山重情重义是绝不会割舍下殷素素的,若是只保他一人他决计不会同意。 可那殷素素九年前着实干了许多恶事,尤其是龙门镖局灭门惨案她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这确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魔教妖女,强行保下武当清誉受损还是其次,若是引发武林群起而攻之导致爆发大规模的武林冲突亦非他所愿。 陈浩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心头思绪万千却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其实他自加入武当起便将此事记挂在了心上,从众位师兄的口中他得知张翠山着实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大侠之士,张三丰原先属意的接班人并不是宋远桥,而是这武当五侠张翠山。 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先前年岁尚幼且实力低微,什么事情都插不上手,现在在张三丰亲自教导之下武功已然有所小成,二师哥俞莲舟和他比试也不能轻易胜之,再加上张三丰和宋远桥的偏爱关护,现在在武当之上他已经有着不弱的话语权了。 如此想来,这次出行确有诸多要事需要一一去做,宋远桥所吩咐的事情倒是最不重要的了。 其一便是寻找黑玉断续膏的下落,黑玉断续膏乃西域金刚门独门秘药,药性极其神奇,但疗法却极其霸道,它可以治愈一直无法接回的断骨,哪怕是俞岱岩那样被金刚指力打成粉末的碎骨。 原着中张翠山之所以无奈自刎,不仅仅是有着外部压力,内部的兄弟之情亦是沉沉的压在了他的心头,当他知晓他二师兄俞岱岩竟是为他妻子殷素素所伤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尽管后边的尽废武功,身体残废非殷素素所为,可若不是殷素素先动手打伤了俞岱岩,武功完好的俞岱岩未必不能逃过后边的毒手。 找到黑玉断续膏治好俞岱岩不仅是陈浩这个小师弟分内之事,同时还能消除俞岱岩心中大部分的怨气,届时武当上下勠力同心未必不能共渡难关。 可这金刚门远在西域,陈浩近些年一直在查找典籍,向行商天下的货郎打听,终于在一年前大致确定了其位置所在,这次便可以过去一探究竟,若是为真,便可回来延请众位师兄弟一同上门求取秘药。 其二便是寻找九阳神功。 九阳神功乃是倚天屠龙当中最大的作弊器,张无忌修炼五年便无敌于天下,陈浩现在修行的武当九阳功不过是残缺版的九阳神功罢了,只要取得了九阳神功,献予师父张三丰,凭他学究天人的本事,若能推陈出新更上层楼,那武当万世不拔之基业便自今世而起。 至于这是否夺了张无忌的机缘一说陈浩且不去管,先不论今世有自身在,张无忌是否仍会那般颠沛流离吃尽苦头机缘巧合跌落谷底,二来则是自己取来了九阳神功又不会敝帚自珍,张无忌仍是可以修习。 此二件事重要性九阳神功在前,黑玉断续膏在后,若是自己当真天资不凡侥幸学会了九阳神功,那去西域金刚门一行更是把握十足,不必请师兄们再大老远跑一趟了。 为了筹谋九阳神功一事,陈浩也是准备良多,先是之前特地让张三丰教了他几手针线缝皮的医术,之后从宋远桥那支取了一份详尽的地图,那是张三丰昔年游历各地所绘制的。 陈浩打开帛书摊在了桌子上,看着图上左上方的一个小点,上书朱武连环庄,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 第三章 道士下山 身着淡蓝长袍,头戴逍遥巾,后背青锋长剑,陈浩就这般独自行走在这元末明初之际的中原大地之上。 铿锵一声长剑归鞘,这是陈浩遇见的第十三批四处抢掠的小股元军了,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特地换下了武当制式长袍,转而穿上了黑衣劲装。 “没事了,不过这个地方不安全了,你们迁去别的地方吧。”陈浩从怀中放下一个小女孩,对着她父亲说道。 “谢谢大侠,谢谢大侠。”那中年父亲慌不迭地抱过小女孩,冲着陈浩连连道谢,然后迅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南而去。 这里既然出现了元军被杀,很快便会有大股元军来袭,陈浩也不欲多留,朝着昆仑山脉快步行去。 宋远桥所交代的事宜早在数天前便已完成,那人果是信口胡诌,见武当真派人前来连忙好酒好肉的招待,言谈间以武当马首是瞻,无疑是想得到武当庇护,陈浩随意应付两句,酒也不喝,菜也不吃便飘然远去。 陈浩再次前行跋山涉水而过,为了不多生事端,他特意寻得羊肠小道,从密林之中穿梭而过,可中原大地之上地大物博,人数众多,尤其现在是战乱年间,有不少人家避乱躲进深山,亦有不少武林高人甘愿隐居于此。 事与愿违,陈浩还是难以避免地卷入了数场江湖争斗武林仇杀,幸好他是在武功有为之后方才下山而来,不然此次极有可能走不到那昆仑山便不幸身陨,终于走到昆仑山地界后,陈浩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也不由得一声苦笑。 嗖嗖,林中忽有破风声传来,紧接着听到一声大喝,“小心。”陈浩心中一动,手中剑直直一扫便已荡开激射而来的羽箭,很快就有一个身形魁梧的农家汉子跑了过来,“这位兄弟没伤着你吧?” 陈浩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那汉子一拍大腿懊恼道,“我就说今日出门怎么眼皮一直跳,差点就犯事了。” “这位兄弟,我是这块地方的庄户,今日是来打猎打打牙祭的,先前看到一只野兔子朝这边跑来我便射了一箭,没想到差点伤了兄弟你。”汉子见陈浩安然无恙长出了一口气。 陈浩笑道,“我没事,倒是连累兄弟你没吃到野兔了。”他刚刚确实见到周遭有只野兔仓皇逃窜,而且刚刚那汉子射出箭后便立马提醒说明其人此举乃是无意而为,确实是没看见自己的身影。 倒也难怪,这密林中树木繁密,视线受阻,自身轻功有成之后落地无声,寻常庄户确实难以发现自己的行迹。 那汉子见陈浩丝毫不追究自己的鲁莽,开怀笑道,“兄弟说的这是哪里话,少这一只兔子又饿不死人。” “倒是兄弟来这所为何事?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甚少有外人到来。” 陈浩想了想道,“我听说昆仑山草药众多,特地来此寻些带回去。” 那汉子点点头应道,“不错,昆仑山各种花草确实很多,兄弟此行定会满载而归。” 陈浩笑道,“那便借你吉言了。” 那汉子见陈浩气质不凡但身上衣物已是脏乱,心知其路上肯定不甚太平,也不多问,热烈道,“我先前差点误伤了兄弟你,恰巧今日天色不早了,不如兄弟到我那寒舍歇息一晚每日再启程赶路,也好让我赔礼致歉。” 陈浩再三推脱还是拗不过热情的汉子,只得应下。 “陈兄弟,农家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汉子忙里忙外,很快便端过来一碗鸡汤,“只有自家养的老母鸡还算拿得出手。” 陈浩接过,见到金黄色泽泛着油沫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鸡汤笑道,“庄大哥客气了,这碗鸡汤是我这一路上最好的吃食了。” 陈浩轻吹一口,随后一饮而尽,味道鲜美确实不错。 陈浩看向这庄户家里,墙壁上挂着刀剑弓箭倒不稀奇,毕竟靠山吃山,这里的农户平日要靠打猎为生,倒是一旁还挂着数幅字画不禁令陈浩多看了两眼。 这个年代,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和能力欣赏字画的。 庄户顺着陈浩的视线望了过去笑道,“那都是我闲暇时候所作,让陈兄弟见笑了。” 陈浩摇摇头,“我虽不懂字画,可也看得出这几幅构图,用笔都非一般。” “庄大哥看起来不是普通人,怎会流落到此地生活?” 庄户名唤庄彬,身形孔武有力,可谈吐极为不凡,像是读过诗书之人。 庄彬苦笑道,“还不是这世道闹得。”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坛酒,问道,“陈兄弟可能饮酒?” 陈浩点点头,“能喝一点。” 庄彬大笑,连忙寻了两个碗来,一人一大碗满上,“这些事情已憋在我心里十来年了,一直无人可以诉说。” “今日遇见陈兄弟,观兄弟气度风姿皆非常人,可第一眼见到我这粗朴的农家汉时却无一丝鄙夷之色,我便知兄弟是可以结交之人。” 庄彬一口便满饮了一海碗美酒,惬意地啧了一声,一擦嘴巴缓缓开口道,“我家本是殷实之家,在当地也是有名的书香门第。” “我这一身所学也是家中长辈所授。”说到此处庄彬恨声道,“可恨那些元兵狗贼,一夜之间屠尽我家中上下三十五口人。” “只有我一人逃出生天。” 庄彬再次痛饮一大碗,“我日夜不能寐,花了数年功夫终于将那些动手的贼人悉数斩杀,可我也被他们追杀,无奈之下隐居于此。” 庄彬黯然道,“每每想到家中长辈和兄弟姊妹,便日夜煎熬,更加不敢成家,害怕有朝一日再次历经家破人亡的惨剧。” 陈浩默然,只得做一个忠实的听众,默默替他倒酒陪他饮酒。 庄彬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看得出来他确实很久没有同外人交谈过了,这下他将埋藏在心里十数年的往事尽皆吐露出来,心中郁结也打开了不少。 待得一坛美酒喝完之时,庄彬也将话说的差不多了,很快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庄彬醒来,揉了揉疼的厉害的额头,正欲寻些水喝发现锅里早已熬好了热气腾腾的浓粥,对了陈兄弟,庄彬连忙去寻陈浩身影却哪里还寻得到,只在桌上找到了一份书信和许多碎银。 今次前来实有要事,无法继续逗留方才不告而别,失礼之处还望庄兄海涵,待得事情办完定会回来像庄兄赔礼致歉,另庄兄切莫自暴自弃,须知往事已矣,来者犹可追。 庄彬捏着书信愣住了,良久脸上露出了笑容。 陈浩一路寻人问路,终于来到了朱武连环庄的范围。 “老丈等等,”陈浩喊住了拄着拐杖行走的老者,“我想向您打听一下这附近可有什么悬崖峭壁?” 那老者眼神浑浊,耳朵也不太灵敏,听了几遍方才听清,可一开口陈浩就傻眼了,讲的话陈浩完全就听不懂,不是中原那边的官话。 陈浩搀扶着老者行了一段路后只得向其抱拳致谢,随后继续摸索。 “救命啊,救命啊,”再往前行了一段路,忽然听见凄惨的求救之声,陈浩几个踏步赶了过去,发现有十数头恶犬正围攻着一位行路人。 那路人仓皇逃窜,可哪里跑得过这些训练有素的恶犬,很快便被缀上,一个疏忽便被一只恶犬狠狠咬下了一块肉。 那路人当即痛呼出声,陈浩此时赶到,见到这般场景不肖多说,拿起手中长剑顷刻间便将这十余头恶犬杀的精光。 那路人本已萌生死志,见到身后如同索命阎王一般的恶犬纷纷毙命倒在地上,很快回过神来,对陈浩大礼参拜,“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陈浩将其搀扶起来,助其止血,方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必如此。” 那人再行一礼,随后急切说道,“壮士快跑,这些恶犬并非是天生地养的杂种,而是为那朱武连环庄的大小姐朱九真所豢养。” “其人貌美如花却心狠手辣,现今不过**岁年纪手上却豢养着十数头恶犬,她对手下这些恶犬宝贝得紧,每一头都冠以大将军的称号,壮士今日杀了她这么多的恶犬,待她知晓之后肯定会雷霆大怒。” 陈浩定睛望去,这些恶犬身上俱是穿着锦绣衣物,比他身上穿的还要华贵,皱了皱眉,“这朱武连环庄行事如此恶毒霸道,便无人敢管么?” 那人苦笑道,“其余地方我却不知,可这昆仑一带着朱武连环庄可是大名鼎鼎。” “庄主朱子柳、武修文俱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他二人分别所出一女,唤作朱九真和武青婴,被昆仑一带武林人士唤作‘雪岭双姝’,都是刁蛮任性之辈。” 陈浩点点头,示意他知晓了,难得遇到一个会说中原官话的人,他又连忙问道,“这附近可有什么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或者你可听闻过这附近有什么白猿?” 那人冥思苦想了一阵,给出了答案,“悬崖的话,距此地约莫数里地便有一处,相传是深不见底,也未有人下去过,那白猿我着实没什么头绪,给不了壮士你答案。” 陈浩谢过,接着将恶犬身上的衣物撕下了一块,从怀中掏出了一瓶金疮药往衣物上面倒了些药粉递给那人。 “这些足够你治伤了,你快些离去吧。” 那人恭敬接过,连连道谢,拖着伤腿快速离去了。 陈浩留在原地撒盖了些香料,盖住那人离去时伤腿散发的血腥味,随后朝着那处悬崖所在快速赶去。 朱武连环庄不是不除,时候未到,以现在自己水平上门未必可以惩恶扬善,还是先去寻九阳神功罢。 第四章 入谷 陈浩按照救下那人所述一路疾行,很快便发现眼前豁然开朗,远处的山脉,天边的云彩清晰可见,再往前数步便到了悬崖边上。 陈浩探头向下望去,下方烟雾缭乱,怕是深不见底,陈浩沉吟半晌,虽然早就有此心理准备,可一看到这悬崖往下怕是千丈不止,也不由得一阵头晕目眩,饶是他身怀武当梯云纵这等绝顶轻功,可要深入这千丈悬崖也是凶多吉少。 陈浩四处张望,看看是否可有助力之物,四周都是密林,树木杂草丛生,陈浩剥下了不同树的树皮,搓成绳子互相比较测试后选取了最为结实的一种。 幸而这里别的不多,但树木够多,陈浩花费了两天工夫编纂成了一条长约数十丈的绳索,这等长度肯定还不够,陈浩也只是想先下去看看情况,因为他记得张无忌原先并未跌到谷底,在这峡谷半山腰处有一处平台才是。 陈浩将绳索的一端绑在自己腰上,另一端绑在峡谷下端凸出来的一块巨石之上,他不敢将绳索露在上端平地,这里可不是人迹罕至之地,若是有人散心来到此地使坏一二,他便插翅难逃了。 用力拽了拽试了下结实程度,陈浩深吸一口气,便沿着崖壁缓缓爬下,悬崖边上崎岖不平,时常有锋利的石块突起,不一会陈浩特地做好的麻布手套便破破烂烂,而此刻绳索不过只用了一小半,下端仍是无边无际看不到头。 来都来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陈浩心中发狠,用牙齿狠狠撕下了两块自己身上的衣物,随意缠绕在了手上继续攀爬。 峭壁本就极陡,加上冻结的冰雪,更是滑溜无比,陈浩幸好得准备的还算充足,速度虽然迟缓可好歹仍在一直向前推进。 绳索终于用完了,陈浩趴在了峭壁上,用着巧劲翻了个身极力向四周望去,等会,那是什么? 陈浩极力远眺发现不远处的下方拐角处在阳光照射下隐隐发出反光,发出反光的应当是雪,可那雪如何能存在半空之中? 陈浩迅速明白了那里应当是一处极高的平台,眼前有了希望,陈浩力气顿生,正想过去发现绳索已然不够了。 陈浩默默测算了一下距离,随即轻轻卸下腰间绳索,随后靠在悬崖峭壁之上用着梯云纵的巧劲一步步朝着那处挪了过去,若是那里非是目标所在大不了再回来用绳索上去便是。 行走在悬崖峭壁之间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这里虽然寒冷刺骨可陈浩的头上还是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千辛万苦之后,陈浩站在了一处方圆十余丈的极高平台上放眼四周,心中极为畅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不外如是。 稍稍歇息了一番,陈浩举目四望,很快便在悬崖左侧发现了一处黑黝黝的类似洞口所在,陈浩心中一动,脚在平台之上一踏,身形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一转一折已是直直闯入了那洞口之中。 洞口初时极宽极广,可越往里处越是狭窄,幸而陈浩身形瘦削,最后勉强从洞口中钻了出来,到了一处鸟语花香之地。 这里花团锦簇,泉水叮咚,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不会相信在这外边便是那皑皑雪山,陈浩除了感叹造物的神奇之外已是说不出其他话来。 多番筹划终于得偿所愿,陈浩此刻也不急着去寻那白猿找神功了,放在这他又不会跑掉,眼下得先处理自己的伤势。 陈浩小心翼翼地揭开包裹自己双手的衣物,发现双手已是破破烂烂,流血不止,他先前便感觉到了双手疼痛难忍,可没想到竟伤到了这般地步。 他登高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一道大瀑布,底下是个水潭,他连忙奔将过去,正要用清水洗净双手,忽然发现水中倒影的自己头发散乱,衣物破烂,这般形象,说自己不是叫花子都没人信。 陈浩用清澈的潭水仔细的清洗了伤口,随后小心地涂抹上了武当秘制的金疮药,幸好先前多留了个心眼,没有故作大方将整瓶金疮药给予那人,不然现在有自己懊悔的。 将手上身上的伤口系数清理了之后,陈浩缓缓盘膝坐下运起了武当九阳功,先前在外边一直用内力维持着体温,之后更是数次使用梯云纵,内力耗损极大,习武之人没有内力傍身如同没穿衣服一般不自然。 待得回复了一小半内力之后陈浩便缓缓收功,他需得去找些吃食,不然等之后夜幕降临难度就大了许多。 他看向四周,发现谷内有许多果树,上面都结着不知名的果子,根据张三丰所教授的一些基本药理,陈浩还是能判断出这些果子是否有毒的。 世人皆知张三丰武学精湛,可其实他也有一身不俗的医道修为,《武当十二经穴谱》便是他编纂而成,毕竟人活得时间久了,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很多技能或多或少都会掌握一些,何况张三丰这等天资横溢之辈。 先前俞岱岩身受那般严重的伤,但张三丰还是能将其救活并令其存活至今,原着中张无忌所受之伤乃是玄冥神掌的寒毒,并非病理,张三丰治不好也不足为奇。 陈浩轻轻腾飞而起,顷刻间摘了十数果子,咬一口满嘴甜香,汁水四溢,好吃! 光吃野果并不能长时间的身体机能,幸好谷中还有着不少动物,那寒潭中亦是摇曳着许多游鱼,那些鱼儿虽然身形灵敏,皮肤滑不溜秋,可架不住陈浩用出了武当剑法来对付他们。 很快,谷中袅袅炊烟升起,两条大白鱼被烤熟之后进入了陈浩的腹中,嗝,两条鱼分量着实不少,陈浩一时之间竟吃的打了个饱嗝。 吃饱喝足之后陈浩方才开始做起正事,以寒潭为中心点向四周转悠,寻找那只白猿的踪迹,很快夜幕降临陈浩也未能发现其踪,不过倒是发现了几只警惕的盯着他的小猴子,陈浩暗自记下方位,准备明日再来。 日升月落,陈浩自入定中醒来,先是去寒潭里洗漱一番,接着解决了自己的伙食问题,随后便朝着昨日小猴子出没地方而去,待到得地头,陈浩发现其里边有着一株大桃树,心中一动,陈浩朝着桃树径自走去。 那株桃树生长的十分茂盛,上面还结着许多硕大无比的蟠桃,陈浩刚摘下一个欲送入口中,便听到身旁有着奇怪的声音,陈浩转头一看,七八只小猴子正蹲在一旁愤怒地盯着自己,而最前方则是一头身形巨大的白猿。 陈浩目光转下看向白猿肚皮,见它腹中鼓鼓囊囊,陈浩便知自己离九阳神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陈浩见众猴不愿自己采摘蟠桃,也不坚持,随即将手中蟠桃轻轻一抛扔给了白猿,白猿举起爪子轻松接过,随意的给了一旁的小猴子,那小猴子抱着蟠桃急急忙忙的便消失不见,也不知藏到哪去了。 陈浩见白猿仍然一脸戒备的盯着自己,心中亦是犯了难,和猿猴该如何打交道? 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慢慢相处,处出感情了自然水到渠成,可陈浩还有其他要事在身,况且五师哥张翠山估摸着也将在一年后返回中土,时间对于陈浩而言不算宽裕。 另一办法便是强行动手,可先不论自己能否打得过这天生地养的猿猴,便是能打过,自身也难追的上啊,先前这猿猴如何出现的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它要一心想躲自己如何能抓得住它,况且陈浩本也不愿这般粗暴行事。 陈浩想了想,决定还是尝试着沟通一番,他拿出长剑,白猿警惕的退后一步,目光更是暗藏凶厉。 陈浩小心的将长剑在手臂上割开了一个小口,鲜血迅速流了出来,随后陈浩慢慢的往上涂抹金疮药,那伤口很快止住了血并结痂,陈浩指了指自己的伤口,然后指了指白猿的肚皮,口中还一板一眼地说道,“我给你治伤。” 白猿到底是活的岁月长了,灵性十足,见到陈浩这般动作,那白猿眼中的敌意消去了很多,正在陈浩心中暗喜以为自身沟通卓有成效之时,那白猿竟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陈浩在原地苦等半天也未见其回返,无奈之下陈浩只得退回寒潭,另做打算。 接下来的几天,陈浩每日都去桃树那寻找白猿,可一次也没见到,倒是那些小猴子和他见面次数多了不再怕他,在他采摘野果时还会前来帮忙。 夜晚,陈浩躺在草地上眉头皱起,这该如何是好? 第五章 九阳真经 陈浩陷入思索很快便沉沉睡去,猛然间,陈浩惊醒,回头一看,那白猿正在自己不远处盯着自己,神情有些犹豫不决。 见陈浩醒来,它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来,随后躺倒在了地上,肚皮敞开,显是任由陈浩施为了。 陈浩自然不会错过眼前这大好机会,郑重地对白猿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昔日张三丰亲授的几招医术在此刻派上了用场,陈浩当日在学之时便已预想到今日一事,是以平日里经常会去膳房寻些食材练练手,倒是闹得那段时间膳房伙夫担惊受怕,以为这个武当小师叔有些奇怪的癖好。 有着丰富的理论经验和些许实战经验,陈浩下手很迅捷,很快便从白猿肚里取出一个油布包裹,那白猿此刻紧紧盯着陈浩,目露哀求,陈浩随手将包裹放在一边,用着随身携带的针线将白猿肚皮连接完整,并迅速撒上止血的药物。 这些工作并不很复杂,花费的时间也不长,可陈浩做完已是满头大汗,这种担系别人生命的压力着实不好承受,见到白猿已经疼得昏睡了过去,陈浩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它醒来。 白猿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陈浩这段时间都陷入了是否医死了白猿的自我怀疑当中,连到手的九阳真经都没心思去看,万幸,白猿终于醒了。 陈浩连忙递给它野果和清水,小心翼翼地搀扶它坐下让它使用,白猿用完吃食后感觉气色好了许多,然后双爪握在一起朝陈浩一拜,竟是在给陈浩行礼。 陈浩哑然失笑之余不禁感叹这白猿着实灵性十足,竟模仿人类礼节模仿的如此相似。 见到白猿渐渐好转,陈浩也放下了心,开始细细揣摩起手上的九阳真经。 《九阳真经》据觉远大师所说乃是达摩亲手所书,可陈浩亲自翻看后发现其实不然,因为那九阳真经上的文字都是中国文字,而且许多用词都是十分精妙,蕴含着诸多道家至理,绝不可能是达摩所创,陈浩之所以能分辨出这九阳真经与道家的渊源得益于那半年在张三丰书房里所看的藏书,那半年他虽然武功无甚进境,可对道的理解高了太多了。 正因此,陈浩翻看完四本秘籍竟无一处滞碍之处,每一处所述之理他俱是明晓,择日不如撞日,陈浩当即开始修炼第一卷经书,这一练便是近月过去,那白猿早在半月前便已恢复如初,这段时间天天都是它给陈浩准备吃食,陈浩方能心无旁骛的全力练功。 陈浩缓缓收功,这九阳神功第一卷已是炼成了,不愧是这方世界最强力的武学,刚炼成了第一卷,陈浩便感觉自己内力增长了一大截,若是四卷齐成,那这江湖便是任我纵横。 陈浩歇息了两天调整心神,接着又投入到新的一轮修炼当中,越是修炼越是感慨张三丰的目光远道,若不是他让自己看尽藏书,自身绝不可能对这九阳神功理解的如此透彻,里面提及的一些道家理论旁人来看只怕是云里雾里,可陈浩只搭一眼便已知晓其来龙去脉,这般修炼自然进展神速。 待得半年过去后,陈浩已是炼完了三卷经书,最后一卷他只看了几眼便知晓这没有近年时光绝难功成,这是水磨工夫了,可他不能在此再呆一年,他此行出来已有近八月时光了,若按张翠山离山十年来算,距离张翠山夫妇回返中土的日子已不足半年。 陈浩站起来后,体内雄厚内力奔涌流淌,他虽未彻底功成,可体内内力已比原先多了数倍不止,除此之外,九阳神功当中的锁骨之术,龟息**,壁虎游墙,百毒不侵等皆已容纳于身,倒是那金刚不坏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特点暂未体现,不知是要炼成第四卷还是要趟过最后一个大关卡方能得到,不过他可不是孤家寡人,上头有着师父张三丰,炼成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陈浩看了看生活了大半年的深谷,所有景致都已变得熟悉,还结交了那些通灵的玩伴,若要离去还当真有些舍不得。 日头高照,午饭时分,一群小猴子蹦蹦跳跳的从远处荡来,每只猴子手上都拿着一两枚果子,到了陈浩身前轻轻放下然后吱吱吱的叫着。 “知道啦,我会吃的。”陈浩随手拈起一个吃得汁水流淌,那些猴子开心地直拍手掌,那白猿则是拿了一个大蟠桃过来让陈浩享用,陈浩吃着蟠桃想起刚来时自己因为私自采摘蟠桃被这些猴子怒视不由得轻笑一声。 “白猿,我要离开这里了。”陈浩指了指天边,对站在一旁的白猿说道。 白猿抓耳挠腮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竟是听懂了,陈浩则是见怪不怪,这白猿的智慧已经相当于人类的小孩了。 陈浩并没有带白猿出去的想法,白猿生活在这里,山好水好空气好兴许还能再活几十年,跟着他去了外头定是没有在这里生活的舒服自在。 陈浩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其实也就一把长剑而已,其余的都是谷内生活所用。 “再见。”陈浩站在来时的洞口,冲着一大数小十几只猴子挥了挥手,那些猴子也都有样学样。 陈浩洒然一笑,转身进了洞穴,这地方虽好可也不是现在久居之地,若是某天自己想要归隐江湖了来到这里隐居确是不错。 先前还略显狭窄的通道在练就了锁骨**的陈浩面前宛若通天大道,不一会就来到了外边的那处极高平台,看着外边常年皑皑的白雪,感受着冰冷刺骨的寒风,陈浩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九阳神功自动运转,体内宛若一个大火炉,虽然身上穿着衣服破烂且单薄,可也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寒冷,练成九阳真经第二卷便已寒暑不侵了。 没再费心去寻当年使用的那条绳子,不仅是因为那绳子经过半年多的风吹日晒,多半已经腐朽不堪,还因为此时的自己往上攀登数十丈不过是等闲。 陈浩脚下一蹬,身形腾空而起,双手双脚牢牢地附在崖壁之上,整个人如同壁虎一般迅速地往上游去,壁虎游墙功用来攀登无疑是简单省力,方便至极,待得已经能看到顶端了,陈浩借力一踩,用起了武当梯云纵,空中数个转折后人已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之上。 在谷中生活了大半年,虽然吃喝不愁,可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自身的头发胡须亦是如杂草一般丛生,活脱脱一个野人形象,现在需要找一户人家好好的修剪洗漱一番,陈浩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朱武连环庄方向快速行去。 朱武连环庄内此刻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寻人一打听,今日竟是朱九真的十岁寿辰,其父朱长龄广邀朋客大操大办,算是近段时间昆仑武林难得的盛事了。 “阿真啊,怎么还在照料你的这些小狗。”后院之中,朱长龄无奈地对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说道,“大家都在外头等着你呢。” 那小女孩嘟起了嘴,“它们不是我的小狗,都是大将军,以后要替我冲阵杀敌的。” 朱长龄挤出笑容,“好好好,大将军。” “我的小公主啊,外面可是来了好多大派的青年才俊还有江湖名宿的弟子,你不想出去好好看看吗?” 朱九真想了想,“我有卫璧表哥了,那些人不看也罢。” 朱长龄冷哼一声,“那卫璧算什么,有眼无珠的东西,竟然选武烈为师,这人难成大器。” 朱九真不依了,“不许你这么说我表哥。” 朱九真年幼丧母,朱长龄对这个女儿多有亏欠之情,因此对她多般宠爱极其包容,连忙语调低了下来,“不说了,不说了。” “这样吧阿真,你现在随为父招待一下各位宾客,然后为父把我的那匹千里驹送给你如何?” 朱九真眼神一亮,父亲的那匹全身通红的千里驹她早就想要了,可父亲一直以她年龄尚小没法驾驭一直不答应送给她,现在父亲终于松口了,朱九真立马点头答应了,急急忙忙扔下手中的皮鞭,跑向了前院。 “阿真啊,跑慢点,当心摔着了。”朱长龄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小心叫着。 二人离去后,院子里人影一闪,多了一位不速之客,陈浩看着面前十数头朝着自己龇牙咧嘴的猎狗,微微一笑。 而大厅中此时气氛已是浓烈,诸位宾客推杯换盏,高声谈笑,声音震耳欲聋。 昆仑派掌门何太冲笑道,“令千金年纪尚幼便已出落的这般秀丽,来日定是倾国倾城之人。” 没想到这朱武连环庄的面子竟如此之大,连昆仑派掌门都纡尊降贵前来赴宴,在场众人不由得暗暗咋舌。 何太冲只是暗笑,虽然这朱武连环庄二位庄主传承自南宋一灯大师,算是传承悠久,可放在我昆仑面前却也算不得什么,若不是这朱长龄事前赠予了我昆仑派一大笔财物邀我出面,我又岂会前来给他这个面子。 众人不知这乃是朱长龄苦心孤诣,不惜耗费诸多家财行打肿脸充胖子之举,只道是朱武连环庄声名远播,已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势力,气氛顿时更上层楼,朱九真的身前更是挤满了青年才俊,不乏比她大上十数岁的青年。 酒宴进行到一半,外边跑进来一个慌里慌张的丫鬟,她凑到朱九真身边说了些什么,朱九真惊叫一声,急急忙忙地便跑去了后院,众人不明就里皆看向朱长龄。 朱长龄脸色暗了下来,狠厉地瞪了那丫鬟一眼,随后收敛好情绪和蔼问道,“小姐她去哪了?” 那丫鬟知晓自己做了错事,连忙跪在地上低头讷讷回道,“小姐养的那些将军出事了。” 朱长龄一惊,他是知晓自家女儿对那些畜生的宝贝程度的,连忙告罪一声急急追去看个究竟,众人喝了酒皆有些上头,而且江湖人士本就爱看热闹,当下也不管是否失礼,竟都随着朱长龄而去。 刚到朱九真豢养猎犬的院门外,众人便听到了朱九真的啜泣声,走进院门一看,里面本应是威风凛凛的猎犬们此刻都耷拉着脑袋神情萎靡,朱九真正抱着里头最威武的一头犹自哭泣。 “这,这是怎么回事。”朱长龄对着照看猎犬的小厮怒喝道。 那小厮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爷,我也不知啊,来的时候发现它们不太对劲我就马上去让人通知小姐和找大夫了。” “大夫说,大夫说它们被人下了药了,不会危及生命但是痊愈极其的困难,要三五个月。” 一旁的管家发现了什么,轻声说道,“庄主你看那地上有几行大字。” 众人循声定睛望去,果然青石板砖上有几行以雄浑指力刻画出的字迹,先前众人目光都在猎犬身上一时竟未被人发现。 纵犬伤人,今日伤犬,若不悔改,来日伤人。 众人凑近细看,发现这一十六字竟深入石板一寸有余,好深厚的内功!那昆仑派掌门何太冲脸上狐疑不定,这昆仑地界何时来了这般好手? 朱长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原本以为是宵小作乱,现在看来是有路过不平的豪侠之士信手而为,一时之间他竟不知是恼怒他胡作非为还是感谢他不杀之恩,以他展露的这手功力,他若想要杀自己亦非难事。 “庄主,刚刚下人来报,说庄中还少了几套衣物和许多银两。” “还有浴房中似乎也有人混进去过。” …… 第六章 黄沙万里 此刻的陈浩已经下了昆仑山正朝着西北而行,他在知晓今日是那朱九真寿辰之时便打消了大闹一场的打算。 朱武连环庄算不得什么,可今日在场的有许多江湖客,其中不乏昆仑派何太冲这般的好手,倘若一个不好被他们撞破身份,那会给武当带来极其不好的影响。 什么,你说你是除恶卫道,可那朱武连环庄明明是这附近有名的良善之家,你这武当弟子怎颠倒黑白? 那昆仑派和朱武连环庄同属昆仑地界,朱武连环庄平日所为昆仑派怎可能一点也不知情,今次掌门何太冲还愿意亲自前来,无疑说明了他们就算不是一丘之貉,中间也肯定有着利益勾结,何太冲绝不会因为自己而与朱武连环庄翻脸成仇的。 而且陈浩此时时间极其宝贵,不想在这庄子上耗费太多时间,索性小惩大诫一番,那朱长龄就算眼力不行,可有着何太冲等人在场也应当知晓出手之人不好惹,若是自此之后收敛起来自然最好,若仍旧我行我素胡作非为那等到陈浩下次再来便不是这般客气了。 昆仑山已经份属西域,是以陈浩并未直接回返武当,而是准备去那金刚门一探究竟。 但西域地带不比中原,其中多是荒漠和无人区,陈浩也只是从古籍上的只言片语大致知晓金刚门所在,但真靠自己一人前去难保会迷失在看不见边际的漫天黄沙当中,因此,陈浩在附近的城池择了一支商队付了些银钱一同上路。 “陈小兄弟,我看你面相应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怎么龟兹还有亲戚的?”商队之中除了陈浩还有数位亦是付钱同行的旅客,有一人唤胡驰,走南闯北二十余年,一张嘴皮子麻溜得很,跟谁都能聊上两句。 陈浩笑了笑,“远亲,家中长辈出了点事,所以让我去通知一下。”陈浩之前上车时托言自己是去龟兹找亲戚的,所以方有胡驰那先前一问。 那胡驰喝了一口水袋当中的盐水,砸吧了一下嘴巴道,“那这门亲戚可够远的。” “要我说啊,这西域是万万比不上我们中原大地,”胡驰指了指周围一望无际的黄沙叹道,“这里除了沙子就还是沙子,若不是,害,我是真不愿到这地来。” 他们已经在这荒漠之中行走三天了,可还是没有见到绿野的痕迹,幸而这商队的主事是个经验丰富的汉子,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陈浩除了风吹日晒难熬些其他倒也算不了什么。 旁边一人听到胡驰话语,接茬道,“不过这西域的姑娘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和我们那中原女子各有千秋。”说话这人陈浩只知姓董,其余的他却没提, 胡驰见到有人愿意搭话,兴致上来几分,“董兄乃是我辈中人呐,我这些年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了,算是有点经验。” “那江南水乡的女子温婉水灵,讲话嗫嚅,”胡驰脸上露出追忆之色,“那再往北一些到中原地带,那里的女子身量高挑,身材极好,好生养,” “西南那边的女子倒是性格泼辣得紧,”胡驰低低笑了两声,“当年我就险些陷在里边出不来了。” “哈哈哈哈。”众人哄笑,讲到这个话题,原本昏昏欲睡的好些人都来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语地竟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众人正谈笑间,忽然远处有漫天烟尘遮天蔽日,商队管事脸色大变,急忙勒令所有骆驼马匹停下,护卫全部抽刀守卫在车队周边。 胡驰眉头一皱,“糟了,莫不是遇到马贼了?” 也不等他人发问,胡驰自顾自地说着,“按理说不应该啊,这支商队常年行走在这条道上,早就和周遭的马贼打过招呼了,安全性是响当当的,怎么还会有人拦路的。” 没人回答胡驰的疑问,很快众人便听到了杂乱无章的马蹄声,一行数十个穿着粗布麻衣,手上提着大刀满脸凶恶之气的马贼骑着马匹缓缓踱步到商队面前。 一通复杂至极的外语交流,陈浩听得云里雾里,那胡驰在旁边低声翻译道,“商队管事问马贼为何不守规矩,明明已经交了今年的过路费了。” “那马贼说他们不是原先那伙人,原先那伙马贼已经被人灭了,所以这商队之前交的不算数,得现在再交一份。” 这胡驰说得多半是真的,因为陈浩看见那商队管事脸色变得铁青。 胡驰接着翻译,“那管事问能不能等卖了货物返程时再付过路费。” “那马贼说不行,说他们现在正在和金刚门的人争夺地盘,急需用钱,等不到返程的时候了。” 金刚门?陈浩心中一动,正欲问询胡驰,那胡驰忽然惊叫一声,“不好,谈崩了,快跑。” 陈浩睁眼望去,正好看见那马贼首领一脸狞笑地挥舞着斩马刀朝着商队管事头颅斩去,那商队管事敢行走于大漠除了长袖善舞之外自身本事亦是不弱,一个侧身便躲过了这致命一刀。 见得首领动手了,其他马贼口中呼喝数声,催打着马匹开始围绕商队转圈圈,趁护卫防守不备之时便是一刀落下,待得陈浩拔剑而出之时,商队护卫已是死伤数人。 那胡驰听到双方谈崩了便知大事不妙,接下来必是一场血战,若是马贼赢了,自己也肯定难逃一死,不若先行逃跑,兴许那马贼见有这许多货物便不来追自己了呢。 刚刚连跪带爬跑出来数十丈距离,发现后边原本剧烈的打斗之声渐渐平息,还听到了几位马贼口中凄厉的惨叫,他们好像说的是魔鬼? 胡驰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见到那个清秀俊朗的少年此刻高高跃起在空中,脚步连踏追至一名正骑马逃跑的马贼身后,剑光一闪,一捧热血洒在空中,大号头颅滚落在地上,胡驰看不出这是什么路数的武功,只觉绚烂无比,寒意逼人。 “胡大哥,胡大哥。”那陈姓少年似乎在对自己招手,胡驰看着周遭躺在地上哀嚎的马贼和数具死尸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随后连忙原路返回,“诶,诶,来了。” “陈兄弟,找我什么事啊?”胡驰不自觉地声调都变了,微微发颤。 他本以为陈浩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便想来塞外闯荡的少年郎,这种怀揣着梦想踏出玉门关的人他见多了,最后多是成为这万里黄沙中的一抔黄土。 没想到这笑起来温文尔雅,讲话斯文无比的陈小兄弟竟是一位真神!看这身手应当便是那酒楼里粗犷大汉常说的江湖高人吧。 陈浩看着他狼狈不堪地模样也是好笑,他先前私自逃跑的行为也没什么好说的,大难临头各自飞无可厚非,他毕竟不是商队之人,没有一定要为商队流血卖命的道理,不过此时确实需要用到他,不然也不会喊他回来。 “胡大哥,我想向这些马贼打听一些事,但是我听不懂他们说话,他们也不会说中原官话,所以还想请胡大哥从中协助一二。” 这偌大的商队精通这塞外语言的有不少,可是中原官话说得好却寥寥无几,陈浩找上这家商队都是靠中介在协商,那商队管事也只能说上几句常用的中原话,满足不了陈浩的需求。 胡驰听到这心中舒了一口气,原来是想要我当翻译,胡驰拍着胸脯道,“小兄弟放心,我胡某人别的本事没有,就这言语上面确实有着几分自信,小兄弟这次算是救了我胡某人一次,我自当倾力报答。” 陈浩笑着点点头,“胡大哥,你帮我问问他们,他们先前所说的金刚门总部在哪?” 胡驰讶道,“小兄弟你的亲戚在金刚门内?” 陈浩摇摇头,“我也不瞒胡大哥你了,我其实不是来寻亲的,是有要事找金刚门相商。” 胡驰点点头,出门在外多个心眼不暴露自身目的乃是常事,他笑道,“你想要知道金刚门的位置倒也不必问他们,我是一清二楚。” 陈浩奇道,“怎么?胡大哥和那金刚门有着牵扯?” 胡驰叹了口气,“小兄弟既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也不好瞒你,便实话对你说了吧。” “我本中原人士,家中有一兄长,我那兄长在十几年远走西域杳无音讯,直到数年前方才传信回来言他加入了金刚门,我也因此过来数趟与他相会。” “这次前来是因为家中老母病重,过来告知一声,看看他有没有空一同回去看望老母。” “若是小兄弟是想找金刚门的话,在下倒是可以带小兄弟前去。” 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陈浩只知金刚门在龟兹附近,可具体位置确实不清楚,原本是打算到了龟兹城再慢慢打听金刚门,可没想到这半路碰到的胡驰竟有兄长位于其中。 陈浩当下应道,“那便麻烦胡大哥了。” 第七章 金刚门 两人正说话的空当,商队管事匆匆地跑了过来,他的中原官话说得有些拗口,“多谢这位英雄救命之恩。” 陈浩摆摆手,“行侠仗义乃我辈分内之事。” 商队管事伸出手,手上是一张银票和些许碎银,叽里咕噜地又说了一堆,陈浩这下就听得有些糊涂了。 胡驰见到陈浩脸色有些呆愣,连忙解释道,“他是说这是你救下他们应得的酬金,然后他说这边又开始了混乱,他已不准备再前行下去了,准备返程了,那些银两是退给你的路费。” 商队管事见陈浩收下了银两脸上再次露出笑意,然后又去找其他人同行旅客说明情况。 “胡大哥,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陈浩看了下四周完全辨明不了方向。 胡驰得意一笑,“小兄弟莫急,这里距离龟兹城已经不远了,金刚门所在在龟兹城的外部,我们直接穿插过去最多三四日工夫便能到达。” “我们等会向商队主事购买几天的干粮和饮水便可,保证将你带到金刚门。” 陈浩点点头,“路上事宜胡大哥筹算便是,我负责守卫安全。” 胡驰脸上笑意更浓,他之所以要搭靠上这支商队便是看重了他的安全性,这万里黄沙当中可是不安生得紧,能在这里出没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现在有陈浩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大保镖随行,胡驰晚上睡觉都能做个好梦。 两人等商队管事处理完事情后便提出了购买食物饮水的需求,那管事很大气,二话不说大手一挥直接送了他们两人各七天的干粮和水,分文不取。 陈浩和胡驰一人一个包袱背在身上,背对着商队缓缓走入了黄沙大漠。 “小兄弟,你身手这么高超,肯定师出名门吧?” 陈浩笑了笑道,“在下师从武当。” 胡驰立马肃然起敬,他见闻广阔,知道这中原江湖武林当中武当派算得上是鼎鼎有名。 胡驰尊敬道,“原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陈兄弟竟是武当派的少侠。” “想当年我在襄阳时远远见过贵派的宋远桥大侠,那风姿气度令人一折,仅仅数招就打败了当地有名的恶霸。” 胡驰一拍脑袋,“我就说嘛,小兄弟刚刚飞在空中的时候总感觉特别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一样,应当就是当年宋远桥大侠用过的招式。” “好像是叫梯,梯云什么的,”胡驰挠了挠脑袋。 “梯云纵。”陈浩点点头,这胡驰记忆力居然这么好,据他所知宋远桥去襄阳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啊对,梯云纵!”胡驰叫道,“刚刚陈兄弟在空中就像神仙中人一般,和当年的宋大侠极其相似。” 胡驰仔细看了陈浩几眼,揣摩了一下他的年龄小心问道,“陈兄弟莫非是那宋大侠的高徒么?” 陈浩摇了摇头,说道,“他乃是我师兄。” 胡驰脚下险些踩空,连忙稳住身形,“小兄弟,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宋远桥是我大师兄,家师乃是张三丰。” 胡驰面容呆滞,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杰出的武当弟子,没想到其辈分居然如此之高,缓过神来又恢复了神采,“老神仙今年高寿几何?” “武当那殷六侠是否婚配?” 陈浩轻轻笑了数声挑了几个问题回答了一下其余的皆住口不言,胡驰见他不想说也知趣,不再打听别人内部事。 陈浩知道他多半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可能天性使然喜欢八卦,不过有些事情门派内部知晓就行了没必要宣传得众人皆知。 胡驰安静了一会又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陈少侠你可知晓这金刚门来历?” 陈浩想了想回道,“据传是少林寺一位火工头陀叛寺远遁西域后所建。” 胡驰应道,“陈少侠所言不差,金刚门开派之祖确实是那火工头陀。” “不过这是否叛教嘛却是众说纷纭。” 胡驰解释道,“你们中原武林应该都是认为是他背叛了少林寺偷盗了神功秘籍方才逃往西域的。” “可我在西域也算是常客,和金刚门弟子亦偶有接触,在西域流传着另外一个说法。”胡驰笑道,“这些都没真凭实据,陈少侠就当是听故事路上解解闷便行了。” “他们说这西域的金刚门乃是中原少林寺特意布局,他们怕中原少林一脉某日会有倾覆之危,便安排了这么一场戏,让掌握了数门少林绝技的火工头陀假意叛出少林来此创派,以期日后兴许能延续香火。” “也正因此,这金刚门在西域的发展属实算不得多好,初期靠着火工头陀神功盖世还算是横行一时。” “可火工头陀死后,西域其他势力皆认为金刚门是中原派驻进来的钉子,所以明里暗里地四处打压,经常会发生摩擦争斗。” 胡驰指了指远处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商队说道,“陈少侠方才也是听到了,刚刚那伙马贼便是在和金刚门争抢地盘。” “我看啊,再过个三五十年,金刚门若没有涌现绝世高手,他们在这西域便待不下去喽。” 陈浩心中一动,问道,“那金刚门现在有什么强劲的高手吗?” 胡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道,“这个我确实了解不多,不过我胞兄有几次无意提到,当代最强的两个弟子常年不在门内,要是他们二人在的话,金刚门的处境也不会如此艰难。” 空闻空智,陈浩眼神里涌现了寒芒,这应当便是那阿二阿三了,也是造成三师兄俞岱岩残废的罪魁祸首。 “对了胡大哥,你可听闻黑玉断续膏这种药物?” 胡驰笑道,“这你倒是问对人了,我胞兄在金刚门便是负责炼药制丹之事,也正因此他极难走脱开,整个金刚门的大部分开销都要靠我胞兄的手艺支撑。” “我记得他先前与我言过,说金刚门有一味神药唤作黑玉断续膏,不过这个药的配方向来是口口相传,不见于文字,门中知晓者不过三五之数。” “他当年说他还没有资格了解此物,现在过去了四五年了应当已经掌握了吧?” 陈浩心中一喜,金刚门中还有着黑玉断续膏的传承便行,只要有东西在,那拿到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眼下还结识了胡驰,若是能得到其胞兄助力,那此事易耳。 胡驰接着又讲了许多西域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这一路上倒也不显得沉闷,而且西域之中奇特的物种和环境也令陈浩大开眼界,以往都是在书中了解,今次亲眼所见蔚为壮观。 “陈兄,到了后半夜你叫我,我起来守夜。”胡驰钻进了帐篷里对着盘坐的陈浩说道。 陈浩笑道,“无碍,我打坐一晚上亦是休息,胡大哥好好歇息便是。” 他习练了九阳神功,精力充沛,每日打坐便能回复精神体力,不用刻意去睡眠,不过这般长此以往下去也不太好,每隔数日还是需得好好睡上一觉解除疲惫。 眼下到金刚门不过数日路程,让胡驰值守他实在是放心不下,索性自己一肩担了,那胡驰暗自感动,心道到了金刚门之后一定要好好与胞兄分说,尽力满足陈少侠的要求。 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陈浩这几日算是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其实也不是体会到,是陈浩看到胡驰体会到,他中午只穿一件短衫依旧大汗直流,晚上则是所有衣服都裹得严严实实还时不时地打寒颤,胡驰看着陈浩寒暑不侵,一直是这般着装丝毫没有变化眼神中的艳羡之色挡都挡不住。 幸好旅程不长,在第四天的傍晚时分,胡驰指着远处一堆好像是用土堆砌起来的建筑群叫道,“金刚门到了!” 第八章 登门拜访 望山跑死马,在这荒漠之中亦是适用,金刚门明明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可等陈浩二人真正走到其身前时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 入口处有着面色枯黄,身材瘦削的两位僧侣,其见到二人靠近放下手中棍棒喝了几声,想来应是在盘问姓名之类,不过这金刚门当中居然亦是剃发为僧,真是令人惊奇。 胡驰看出了陈浩的疑惑,低低解释了一番,“金刚门中有着僧侣有着常人,是否剃度全随自家心愿,没有硬性要求。” 胡驰上前迎了上去,和他们急促低声地说了几句话,那二人脸色和缓了许多,放开了道路。 胡驰领着陈浩一路向前,“现在局势紧张,所以都谨慎了些,要不是那二人我之前见过,知晓我身份,我们恐怕得等到我大哥出来才能领我们进去。” 陈浩点点头,外边虽然只有两个守卫,可明里暗里感应到的气机不下数十人,若是有人依仗武力强行闯关,就会被周遭潜藏的金刚门弟子一拥而上当场擒杀。 看得出胡驰之前所言非虚,他确实是来过不少次金刚门,对这里面的一些道路建筑都驾轻就熟,带着陈浩七拐八拐地便到了一处相对豪华一些的住所,虽然在陈浩看来这些住所都十分简陋质朴。 胡驰一进去看到一人正捧着一本书籍在冥思苦想,当下叫道,“大哥!” 那人放下书籍转过头,面容和胡驰有着几分相似,不过兴许在西域待得时间久了,面容干燥,皮肤多有皲裂,看起来比胡驰老了十来岁。 这应当便是胡驰的胞兄唤作胡张,二人取自张弛之意,按照胡驰的说法,这可是当年他们的父亲请的周遭十里八乡有名的夫子取的,寓意深远。 胡张见到是胡驰,嘴角裂开一个笑容,声音沙哑,“你来了。”随后目光转向陈浩,等着胡驰给他介绍,“这位是?” 胡驰笑道,“大哥我今次可算遇见贵人了,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这位小兄弟乃是中原武林大派武当派的弟子,他从一伙马贼手中救下了我。” 听到武当派三字之时,胡张的脸皮抖动了下,虽然他远在西域,可对武当派也是略有耳闻,现在听闻他还是自己胞弟的救命恩人,当下挤出了笑容,“贵客临门,老朽有失远迎。” 接着迅速朝门外喊了几声,很快便有数位膀大腰圆的弟子过来看座上茶,陈浩自顾自地饮茶打量四周,胡驰被胡张拉着去了里屋说是有些家事。 陈浩注意到这些弟子骨骼粗大,面容粗犷,显然修习得都是外家功夫,继而看向他们手指,倒是平平无奇和常人无异,看来他们并未得传大力金刚指。 盏茶时间过去,胡家兄弟二人从里边转出,胡张笑道,“贵客远道而来,不若在我金刚门出小憩数日,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胡张脸色有些难看,想出言对陈浩说些什么,可被他大哥瞪了一眼闷闷地咽了回去。 陈浩察言观色,知晓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索性也不遮遮掩掩,“胡张长老,我时间紧,事情多,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 “我想求取你们门派一味秘药,黑玉断续膏,有何条件不妨直说。” 这些年长身居高位的人都有这种毛病,讲话做事磨磨唧唧,一件简单的小事硬是要空耗许多时间,更有甚者还非要弄得云山雾罩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浩自知自己这般直接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可他却不在意,先礼后兵,好好商谈不行的话,那便直接动武完事,反正此事是他们门内弟子打伤自家师兄在先,于情于理自家都能站住脚。 那胡张见陈浩沉不住气哈哈笑道,“少侠果然性情直率,那老朽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救下在下胞弟,有何要求我自然会全力满足。” “可这黑玉断续膏确实不太一样,”胡张皱起了眉头,“它乃是我门中圣药,是由开派祖师传承下来的,我无权将它支使给外人啊。” 陈浩笑道,“既然如此,今次多有叨扰,在下告辞。”说罢提剑往外走。 “诶,等等,”胡张见陈浩一言不发就要离去,心中也是狐疑不定,莫非他对这黑玉断续膏需求不大? 胡张连忙起身拦住了陈浩,“少侠且慢,少侠救命之恩大于天,老朽拼尽全力也会促成此事,还望少侠给个老朽三五日时间。” “非是在下不愿,只是门内事宜却非老朽一人说了算,”胡张苦笑一声,“我也只是门中一长老罢了,牵涉到此等大事,必须要门主和诸位长老一同商议方可定下。” 这般说辞倒是有几分可信,可是那胡驰先前的神情是什么意思?陈浩暂且压下心中疑惑,拱手道,“那便多谢胡长老为在下奔波了。” “我也不妨对胡长老明言。” “我之所以知晓金刚门有此秘药,特地来此寻药乃是因为我师门长辈有人为你们金刚门的大力金刚指力所伤,”陈浩冷笑道,“他本也是盖世豪杰,可却因此瘫痪在床近十年。” 胡张的脸色变了,他猜测到兴许是陈浩的师长亲朋有人受了重伤,机缘巧合之下得知金刚门有这秘药方才上门,要真如陈浩所说,是为他金刚门大力金刚指所伤,那这事可难办了,他当下便想推诿,“陈少侠何出此言?我金刚门立足西域,从不进驻中原,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陈浩清冷道,“这十年来我武当上下多方奔走方才得知此消息,之所以派我一人前来取药,乃是看在大家份属武林同道,而且那事多半非是你金刚门指使之故。” “至于是何人所伤,”陈浩冷哼一声,“贵派那空闻空智可在门中?” 空闻空智两个名字一道出来,胡张悚然一惊,这二人确实常年不在门内,知晓此事的人不少,可能如此清晰一口道出二人法号却屈指可数。 此二人乃是金刚门内有数的高手,天资横溢,昔年一直跟在火工头陀身边习武,即使是在金刚门内亦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也只是偶尔听门主提了几句方才知道其二人法号,眼前这武当门人一口道破,看来是真查到什么了。 陈浩接着道,“我今次一人前来乃是我武当上下给你们金刚门脸面,即便那空闻空智所为是其自家行径,可你们金刚门身为其师门一个管教不严之责是逃脱不了的,你们给出黑玉断续膏医好我门内师长乃是应有之义。” “若是你们不晓得轻重厉害,再三推诿,下次便是我师父张三丰亲自前来,我武当高手尽出了。” “我话便放在此处,我只等三日,三日之后未见得我想要的东西,或者给的东西有问题,尔等后果自负。”陈浩冷笑一声,“金刚门家大业大,发展至今殊为不易,胡长老想来也是明事理之人,还望莫要自误。” 这一番话可谓是毫不客气,已经是明晃晃地武力威胁了,可那又如何,道理在我,实力在我,还在这磨磨唧唧地等下去也太憋屈了些。若是他们依旧不知好歹,自己也绝不介意用金刚门上下来磨炼一下自己新练成的九阳神功。 胡张显然没想到陈浩的态度这么强硬,而他说的话确实令人心里发颤,倘若武当全派尽出,那这金刚门覆灭不过是旦夕之间,之所以会有金刚门是少林手笔这等言论亦是因为少林明明可以追杀至此覆灭金刚门却迟迟未曾动手。 胡张勉强定了定心神,咽了口唾沫,赔笑道,“少侠莫急,我这便去寻门主商量,还望少侠稍安勿躁。” 接着回头朝着一众手下弟子喝道,“都给我眼睛擦亮一些,好好招待贵客,若是怠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那些弟子脸色露出惶恐之色,连忙跪在地上,看得出胡张此人平日积威已久,对这些弟子多半也是严厉苛刻。 胡张急匆匆地远去了,胡驰坐在一旁唉声叹气,他当时和大哥谈起此事,本以为大哥会看在自己的情面上一口应允,没想到大哥却突发奇想想要凭借此物利用陈浩渡过金刚门危机。 陈浩此人本就武功高强,身后更是武当这等豪门大派,若是他愿意替金刚门出手解决几次纷争,金刚门便可以顺势扯上武当派的虎皮,即便西域当中的势力不买武当的账,可金刚门可以借此网罗来西域的中原武林人士,不管如何,对金刚门而言都是有利无害。 胡驰自然不同意,他虽然年纪不小了,可心中依旧有着豪情热血,挟恩图报这种事情他殊为不齿,更何况他大哥这等行径是以怨报德,他更是看不过眼,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他又如何说服得了他大哥,只得想办法暗中提醒陈浩。 没想到陈浩性子居然这般刚烈,直接硬顶胡张,而且张口闭口都是寒意森森的威胁之语,那胡张满肚子的坏水还没使出来便被陈浩一通话语打没了,现在考虑的不是利不利用陈浩了,而是武当要不要灭金刚门满门了。 见得陈浩安然自若地独自饮茶,胡驰脸上羞红一片,一时竟不知如何向陈浩开口致歉。 那底下的弟子也是心思各异,大多数听不懂中原官话的没甚所谓,小部分听懂了的都是心神摇曳,这武当究竟是何等大派,吓得平日里豪横惯了的胡张长老冷汗直流,有不少人因此萌发了脱离金刚门去中原见见世面的豪情壮志。 第九章 商议 胡张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去延请了金刚门门主和各位长老,众位长老齐聚一堂。 其中一位长老敞开衣襟露出大肚皮看样子正从床上爬起来,不满的说道,“我说胡长老,这么急急忙忙的叫我们赶过来干什么。” “平白打搅了我的兴致。” 胡张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和他计较,待得众人皆在,他问向门主道,“掌门,我斗胆问一句,空闻空智二位师兄现在何处?” 掌门法号唤作空见,亦是昔年火工头陀门下弟子,胡张等人都是后来加入,虽是平辈,但却没有法号只有俗家姓名。 空见脸色一凝,不悦道,“我之前对你们言过,不得提起这二位师兄之事,此事莫要再提。” “就是就是,胡长老你这是不把掌门的话往心里放。” 胡张怒视刚刚拱火的长老,这长老平素就和他不太对付,一有机会就挤兑他,这下又是不分轻重给掌门上眼药,胡张怒声道,“这关系到我金刚门生死存亡,诸位要是不在乎就当我没提过这回事,自行离去吧。” 见到胡张发怒了,空见脸色和缓下来,他知道这个长老平素为门中着想甚多,且不是那等喜爱夸夸其谈之人。 空见想了想道,“多的我也不便说,那二位师兄此刻应在中原。” 胡张喃喃道,“那便没错了。” 空见皱眉,“胡长老有话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胡张苦笑一声,“我金刚门怕是惹上大事了。”接着他将陈浩的到来和他先前与自己所言尽皆转述给了在场众人。 胡张叹道,“那武当陈少侠言之凿凿,说他师门长辈之伤势乃是我金刚门所为,必须要我们交出黑玉断续膏。” “而且其能一口道出空闻空智二人法号,此事应当不是空穴来风,这便是我今日紧急召集各位的原因所在了。” 有长老不以为意道,“那便给他呗,我记得库存不是还有吗?” 另一长老冷冷道,“徐长老莫不是糊涂了,黑玉断续膏乃我门中圣药,今天他说是他是武当的,张口说要我们便给,那明天要是来个峨眉的也要,我们是给还是不给?我觉得决不能开这个口子。” 有一长老呵呵抚须笑道,“那不是空闻空智二位师兄打伤了他们门人嘛。” 另一长老嗤笑一声,“口说无凭之事也可作为凭依?我看啊,不知道是哪里窜出来的毛头小子,盯上了我们的黑玉断续膏,随便编造了这么一番话,要是信了,我们金刚门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胡张点点头,他心中亦是有着这般忧虑,你说你是武当弟子这可以从武功路数上证明,但你说是我金刚门人打伤了你门人,这可得有真凭实据才是,只不过陈浩先前气势过于强盛,他下意识地信以为真,连忙来寻众位长老相商。 见众位师弟争喋不休,位于上首的空见想了想道,“胡长老,明日你带那武当少侠来这一会,是非真假需得见过一面方可辨别。” 众人称是,各自退去。 等到四周无人之时,空见轻声唤出一个小僧,交给他一封书信,“你去中原寻你二位师伯,告诉他武当来人了。” 陈浩不知道金刚门召开了这么一场紧急会议,他在金刚门住下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修持,吃饭饮水皆用先前所余干粮,并非是担心金刚门在这食物之中做文章,自从修炼九阳神功之后自己便百毒不侵,不惧寻常毒素,而是这西域食物确实不合口味,还不如干粮好吃。 有了先前一幕,服侍他的弟子更加尽心尽力,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来相请,“陈少侠,门主有请。” 陈浩跟着那弟子七绕八绕的绕到了一处所在,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有数人正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胡张坐在右首第三位,最上首的是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胡张先行开口介绍众人,他指着上首那位老和尚恭敬说道,“陈少侠,这位是我金刚门的门主空见神僧。” “这几位分别是我金刚门的长老叶辛,徐茂德,韦阳伯,娄明达。” 接着胡张起身向诸位长老言道,“这便是我昨日与诸位提过的武当高徒陈浩陈少侠。” 陈浩点点头算是见过,其中有位长老鼻子里冷哼一声,“我们是你前辈,晚辈见前辈竟不上前行礼,这便是武当的门风教养么。” 陈浩冷笑道,“诸位虽然年纪比我大许多,可我辈分却不见得比你们低了。”说话间暗自记下这位长老名姓。 那徐茂德脸色怒容一闪,“好小子,你小小一个武当弟子也敢在我面前充大辈。” 陈浩看向胡张,胡驰是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么胡张也应当知晓才是,胡张见陈浩看过来连忙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陈浩心中明了,多半是胡张故意没告诉这位长老此事,想让自己记恨此位长老,想到这里,陈浩不禁有些感慨,这胡张是在西域呆的太久脑子坏了么,自己会记恨这位长老不假,可他胡张便能全身而退么。 陈浩还未开口,上首的金刚门门主便打断了徐茂德,空见脸色平静,“徐长老,你且坐下吧。” “陈少侠所言非虚,他师承张三丰张道人,是当代武当八侠中的第八侠,若论辈分确实与我等相当。” 徐茂德脸色泛青,怒哼一声坐了下去,虽然他明白自己可能中了胡张的套得罪了陈浩不过也不以为意,他自小便在西域生活,什么武当,什么少林,即便强又能比我这金刚门强多少,这瓜娃子看着细皮嫩肉的能挡住我的几拳? 陈浩懒得多计较这些旁枝末节,直截了当道,“我的来意想必门主已然知晓,贵派是否已经有了决断?” 他是叫不出空见神僧这等称呼的,区区西域金刚门,蕞尔之地也敢号称神僧? 那空见笑道,“陈少侠果然年轻气盛,此事我等昨日确实有过商议。” “倘若真是我金刚门人伤了贵派弟子,那我金刚门二话不说立马交出黑玉断续膏,不仅如此,我还会派遣数位长老亲自上门赔罪。” 空见摇摇头道,“可我金刚门远在西域,自我师父创金刚门起便不再理会中原武林之事,陈少侠先前所言未免太过荒唐,我金刚门如何信陈少侠所言?” “贵派弟子身受重伤,我也深表遗憾,我金刚门亦是仰慕张三丰张道人的风姿和武当门庭,愿意向贵派支援一些黑玉断续膏。” “但这并非赔偿,乃是我金刚门出于道义所为,而且今年门内黑玉断续膏确实所剩不多,我向陈少侠保证,来年我一定派遣人手将这药送至武当,或者陈少侠愿意留在此地盘桓数月我金刚门亦是欢迎之至。” 陈浩点点头道,“这么说三日后金刚门是不打算给我黑玉断续膏了?” 徐茂德忍不住叫道,“你这武当弟子怎这般蛮横无理,我们已经答应给你黑玉断续膏了还要怎样?” “你说你师兄是为大力金刚指所伤,可我们又没看到过你师兄伤势如何信你,况且我听说你们中原武林那少林寺亦是有着这门绝学,你为何一口咬定乃是我金刚门所为,是看我金刚门好欺负么?” 徐茂德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其他长老听得也是频频点头,那门主亦是微微颔首。 陈浩岂会不知金刚门已是做出了让步,自己之行确实有咄咄逼人之嫌,若是昨日,陈浩兴许便应下了,虽然自己确实很想要马上得到黑玉断续膏,可若是金刚门确实不知情,而自己强行逼压不仅会适得其反自己心中亦会过意不去,可今日却不同了。 陈浩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拿捏在手上抖开,笑道,“敢问门主,这封书信作何解释。” 众人都是武功有成之辈,瞬息之间便已看清书信上内容,心中一颤,这是空见的笔迹确凿无疑,上面所书是让空闻空智二位师兄多加小心,言武当已然知晓他们二位当年所为之事。 空见眼皮止不住地一抖,怎么可能,在自己家的地盘送信出去也能被拦截? 陈浩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位送信弟子我并未伤其性命,这是我对你们金刚门最后的一次容忍了。” 先前他以为兴许只是空闻空智二人自己贪图名利加入了汝阳王麾下,可这封书信无疑证明此事金刚门绝逃脱不了关系,起码眼前这位门主是知情的。 空见耷拉着眼皮,淡淡道,“少侠为了黑玉断续膏真是无所不用至极,居然还费尽心思模仿老衲笔迹,武当派果然是名门正派。”无论如何,此事决不能应。 其余长老虽然有些狐疑不定,但在此刻都坚定的站在了空见的这一边,金刚门在关键时刻还是能握成一股绳的,不然早就分崩离析了。 陈浩手掌发力,信纸粉碎成碎末掉落在地上,“你们是否承认无关紧要。” “这封信的作用是说服了我自己。” 陈浩摸向身后长剑,内力喷薄,长袍无风自动,“你们金刚门上下沆瀣一气,伤我师兄,还多次恶意中伤我武当名声。” “今日武当弟子陈浩当以此剑,平你金刚门。” 第十章 得手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金刚门诸位长老哈哈大笑,他们之前忌惮的都只是武当派,而非眼前这个陈浩,眼下听得陈浩口出豪言要单人独剑平他们金刚门,不禁大笑出声。 徐茂德一拍座椅腾身而起,“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就替张三丰好好管教你。” 徐茂德借着一震之力,身形如同炮弹一般直直撞向了陈浩,这一击若是打实了,陈浩非死即伤,这徐茂德嘴上说的管教,手底下却是杀意凛然,已是存了将陈浩毙于此地的打算。 空见看了一眼,默默诵了句佛号便闭眼不再去看。 陈浩可以闪开,可他却不想闪,就这水平还不配让自己退让,陈浩提气灌于长拳,一式朴实无华的武当长拳缓缓打出,正好打在徐茂德胸膛之上。 徐茂德起初还面带笑容,因为他蒲扇般的手掌很快就要将陈浩的脑袋像西瓜一般拍碎,可很快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身形越来越迟缓,他低头一看,胸膛竟凹陷进去了一大块。 陈浩收回拳头,武当长拳本身威力不大,可是灌注了内力便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陈浩修习了九阳神功,内力之深厚岂是这专注于外家功夫的金刚门众人所能料想的,在九阳神功雄浑的内力支撑之下,一拳便将徐茂德生生打死。 在金刚门众人看来,便是徐茂德先发制人,在要碰到陈浩的时候被陈浩轻轻一拳抵在胸膛上,然后徐茂德便大口大口吐血还夹杂着内脏碎末,随后很快倒地没了声息。 众人面面相觑,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隐隐意识到陈浩先前所说话语极有可能成真。 空见脸色凝重,他是场间修为最高之人,可自衬也绝难一击秒杀徐茂德,这般对比,他竟也不是这陈浩对手,心中不由得暗悔,先前就应该继续虚与委蛇的,先拖过这几天再寻他法。 可此刻双方已然开战,金刚门这边还死了一个位高权重的长老,此时收手无疑会使金刚门名声扫地。 空见面现悲苦,言道,“徐长老为人良善,古道热肠,阁下竟痛下杀手。” “武当派向来以仁义闻名于天下,阁下此等行径绝非武当中人,诸位师弟随我一同杀敌,杀了这个冒充武当弟子大行杀戮之事的妖魔。” 众位长老皆知若是之前还有转圜余地,可爆发了人命就没那么容易收手,索性跟着门主一条道走到黑,当下便沉默站起,呈多方包围之势将陈浩围在中间。 陈浩洒然一笑,“我若想走,你们没人拦得住我。” “可今天若不杀到你们心甘情愿交出黑玉断续膏我心中郁气难消。” 陈浩缓缓拔剑而出,武当剑法起手式铺洒开了来。 金刚门几位长老都是相识多年,互相极为熟悉,很快便互相找好位置相互策应围攻陈浩,陈浩先前所展现的实力让他们收起了所有的轻视之心,不惜得放下脸皮也要联手将陈浩毙于此地。 之后只要毁尸灭迹,待得武当问询便一推二五六,若武当真倾巢而出,大不了就化整为零先行各自逃遁,日后卷土重来便是。 行走江湖要的就是一个畅快,一个酣畅淋漓,今日妥协,明日低头,那还建什么门派,混什么江湖,不如回家种田养鸡度过一生。 陈浩来到此世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的高手围攻,初时还有些捉襟见肘,进退失据,可渐渐他发现自己似乎经历过多次这般场景,融入骨子里刻在灵魂中的战斗记忆慢慢涌现出来。 陈浩越打越顺手,越打越兴奋,到了最后陈浩所施展的都不是武当剑法了,而是随心所欲灵机应变的剑法,他脑海中隐隐约约告诉他这剑法叫做独孤九剑。 陈浩是打的爽快了,可那些长老却苦不堪言,刚开始确实是占尽上风,陈浩的武当剑法虽然精妙异常,可他们也是老江湖了,很快便摸清了陈浩的剑路能做针对性地进攻与防守,可不知陈浩之前是藏拙还是哪般,陈浩的剑法越来越多变,越来越凌厉,从刚开始的中正平和到了之后的寒意森森到现在每一剑都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 “啊”娄明达痛呼一声,他先前被陈浩找出了拳法当中的破绽,被其一剑刺穿肋骨,另一长老韦阳伯早在先前便被陈浩寻到破绽一剑刺穿腹部,此刻正靠在一边捂着伤口自我疗伤,至于那叶辛正躺倒在地上,鲜血汩汩而流,死不瞑目。 金刚门五位长老加上门主总共六人,现在只剩下三人仍有一战之力,反观陈浩依然神采奕奕,剑法越发出神入化,内力似乎半点未减。 空见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策,招惹了绝对不该招惹的敌人,他严重的高估了自己等人的武力,过于低估了陈浩的实力,中原武林竟发展昌盛至此了么,空见沙哑着开口,“陈少侠,我金刚门认栽了。” 金刚门的威严名誉随着他的开口彻底倒在了地上,堂堂一个名声远扬的门派却在一人面前低下了头,空见心中万分不愿可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投降,陈浩是真能杀光在场所有人的。 空见不愧身为金刚门掌门,有着常人难以有的决断力和魄力,为了门派大计和整体利益考虑,竟果断放下了与陈浩的仇恨转而伏低做小。 胡张和娄明达早就不想与之对战了,听闻空见此语立马收手跳出了战圈。 陈浩亦非嗜杀之人,既然金刚门认清了自身的错误,那他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当下便收剑入鞘,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空见睁开双眼,深深地看了陈浩一眼,似乎要将他的相貌刻入灵魂,良久方才道,“胡长老,你去将黑玉断续膏取来交予陈少侠。” 胡张不敢去看陈浩,点头应是之后连忙离开了此地。 空间紧盯着陈浩一字一句道,“善恶终有报,你们武当对我金刚门今日所作所为,我金刚门上下皆会铭记于心。” 陈浩不以为意笑道,“善恶终有报,不错,正是你们管教弟子不严在先,方才有今日之祸。” “至于要向我,武当寻仇,尽管来便是。” 若是之前陈浩说这话,兴许金刚门众人还会嗤之以鼻,可现在看着这幅惨淡景象尽皆不语,陈浩以一敌六,杀二伤二,而且他还不过是那武当八侠的第八侠,上头还有着七位师兄和一位师父,这般强大的武当他们真能去寻仇么,他们心中俱是没底。 胡张的速度很快,不过盏茶功夫便已回返,再次进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一个黑色木盒,他将此物递给了空见,空见转手递给了陈浩,陈浩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团黑色粘稠的形似果冻的物体,闻之有着草木清香。 空见淡淡开口道,“将之涂抹伤处便可。” “陈少侠既然目的已然达成,那便快些离去吧,恕我金刚门不再远送了。” 陈浩点点头道,“若是此物有问题,那你们应该明白后果。” 空间开口道,“我们技不如人愿赌服输,但绝不是输不起之人,此物若是为假,陈少侠再来便是。” 陈浩将木盒收入怀中,转身踏步入空,几个腾挪便已出了金刚门所在,空中仅余话语声留存,“但愿如此。” “武当梯云纵。”空见喃喃自语,眼神中的愤恨清晰可见。 位于一旁的胡张凑了上来,“门主,我们要不要把他有黑玉断续膏的消息放给那些人。” 西域当中知晓黑玉断续膏名气的极多,可以说是疗伤的绝顶圣药,各类势力,独行侠乃至盘踞一方的马贼都趋之若鹜。 倘若他们知道陈浩手中有着一整份黑玉断续膏,不管他是何等身份,身后站着何人何派,都会有前赴后继的人手一批一批上去袭扰陈浩,即便他们杀不了陈浩,但也能使他疲于奔命狼狈至极。 空见摇了摇头,道“既然我们没有实力挡得住他,那就不要再去招惹了。” “黑玉断续膏是你亲手交给他的,知道此事的只有我们金刚门。” “倘若他在路上经历一波又一波的围杀,他要是怒极回来杀一个回马枪我们如何抵挡?” 空见道了声佛号,“技不如人便潜心修炼,此事也算是给我们金刚门一个教训,在塞外待得久了,眼界也小了。” 胡张点点头不再坚持,空见对他又道,“你那胞弟日后便别再来金刚门了,金刚门自今日起不再接待外人。” 胡张脸色复杂的点点头,虽然没有胡驰陈浩迟早也会找上门来,但空见嘴上不说,心中显是怒极,引陈浩入门的胡驰自然便被迁怒,不过幸好空见没有痛下杀手,不然胡张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抉择。 想到此处,胡张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 第十一章 返山 九阳真经和黑玉断续膏都已到手,陈浩此次出行目的全部完成,事情做完之后倒是有着些许思乡之情涌上了心头,此世之中,武当便是他的家了。 他自离山之始,花了近月时间到了昆仑山,在谷内修炼了七月余,之后又花了半月时间到得金刚门处,看到近在咫尺的昆仑山脉,陈浩发现他离山已经九个月了。 陈浩本欲一路直行,可无意中听到路旁一家酒馆有人在谈论朱武连环庄,心中一动便踏步进去,点了一盘酱牛肉和一壶温酒在那慢慢吃着,耳朵竖了起来在那听着周遭的江湖人士在那谈天说地。 “这朱武连环庄最近怎么变了,那庄主朱长龄这段时间天天做善事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 “他女儿朱九真手底下的那些恶犬这个月也未曾见过了,真是稀奇。” “就是就是,以往每次路过这里都是提心吊胆,生怕被狗咬,这次过来却风平浪静,老实说还有点不太习惯。” “哈哈哈,你就是个贱骨头。” “我听说啊,我听说朱武连环庄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一月前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长得尖嘴猴腮的江湖客神神秘秘的说道。 听到有人知晓内情,旁边一溜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兄台快说。” “莫要卖关子了,大家伙都好奇得紧呢。” 那江湖客喝了口酒砸吧砸吧了嘴巴,兀自叹道,“好酒啊。” 众人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有豪爽的江湖客大手一挥,高声叫道,“店小二,给这位兄弟上一壶好酒,记在我账上。” 那人拱手笑道,“兄台仗义。”接着也不再卖关子,把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搁,问道,“诸位好汉可知一月前朱长龄之女朱九真的十岁生辰宴?” 诸位纷纷应道知晓,朱长龄是真疼爱他这个女儿,早在数月前,昆仑武林便知晓此事了。 那人笑道,“我自然是没有资格上宴吃席的,这些都是从我一位大哥那处听来,具体名讳我便不说了,怕给他引来麻烦。” “那日宴席行到一半,朱九真突然惊叫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席。” “大家都好奇发生什么事了,便纷纷跟过去探个究竟。” “原来啊,是朱九真豢养的那几十头凶神恶煞的猎犬全被人下了药,变得虚弱无比萎靡不振。” “大家都是我昆仑武林人士,朱九真的名声想必大家也都耳闻过,她对手下这些猎犬可是宝贝得紧,都给他们取名各种将军,”那人嗤笑一声,“我等吃穿用度兴许还比不上那等犬类。” “朱长龄见到自己的爱女痛哭流涕,当场勃然大怒,说要发动全庄势力找到恶徒将他撕碎一片片喂给恶犬以解心头之恨,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现在听到那人突然卖起了关子不满叫道,“你这人怎这般婆妈,快些说来。” 那人哈哈一笑,当时那位大哥也是对他这般卖关子的,这种感觉确实很爽,“后来啊,有人发现地上刻着十六个大字,那大字据说是潜入了青石板砖数寸之深,而且上面剑意凛然,当场刺瞎了几位侠客的眼睛。” “那昆仑派掌门何太冲何等人物,见到这一十六个大字之后竟自叹弗如,直接掩面而走。” “那朱长龄更是心神被夺,摇摇欲坠,若不是身旁的管家拉了他一把,怕是要当场跪在地上。” “在这之后,那朱长龄便转了性一般,行事收敛许多,更是对他的爱女朱九真严加管教,不再让她肆意妄为。” 有人不信道,“这也太夸张了吧,何太冲和掌门可是我昆仑一带数得上号的武林高人,怎么可能连他都比不过。” 那人笑道,“我也未曾亲眼见到,只是听闻的消息便是这般,说是出手留字的那位乃是南边中原武林的高人,见到朱武连环庄欺压乡里,鱼肉百姓特地留下字迹以示训诫。” “诸位想想,我昆仑地界虽然地大物博,可实属边陲之地人烟稀少,那中原地带人杰地灵,历朝历代武学高手层出不穷,在下私以为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众人很快又围绕着天下武学高人争论了起来,酒馆的气氛愈加热烈。 陈浩静静听完所有事情随后结账离开,方向却从朱武连环庄转向了山下。 陈浩来到先前入山之时遇见的庄彬院中,发现院内空无一人,推开房门走进去,屋内设施家具都已落上了灰,墙上挂的书画刀剑也都被收走了,陈浩仔细辨认了一下屋内痕迹,确定是走的比较有准备,应是庄彬自己离开了,也罢,有缘江湖自会再见。 来时不认路一路摸索花了近月时间方才来到昆仑山,可回去的路程便顺利了许多,加上功力和来时相比也是高了一个层次,风驰电掣之下只花费了半月时间便到了武当脚下。 回到阔别已久的房中,发现房内依旧整洁干净,应是有小厮定是前来清扫打理,陈浩去外边打了些水细细清洗了一番,随后从衣柜中扯出一件全新道袍换上,多日风尘彻底扫去,一个俊俏温和的小道士出现在了房中。 “大师兄。”陈浩对着宋远桥恭敬一礼,此时日头高照,宋远桥还有着诸多门内事宜需要安排处理,可听闻陈浩归山,他便立马放下了手头的事务前来相寻。 宋远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陈浩一番,见到陈浩神采奕奕,身上并无伤痕,笑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陈浩离山半月后他便收到了传信,陈浩言他寻到了伤害俞岱岩真凶的蛛丝马迹,暂且不回山门,可没想到这一去便是大半年,他期间发动武当在中原各地的势力打探寻找,均无所获,现在陈浩安全归来,宋远桥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宋远桥紧接着又板起了脸孔,训斥道,“你这出门在外近一年都不给师门传递消息,报讯平安,是不是翅膀硬了想飞了?” 陈浩嘿嘿笑道,“大师兄息怒,这一切都事出有因,不向门内传递消息不是不愿,实是不能。” 陈浩从打开桌上的包裹,取出四本年代久远的秘籍递给了宋远桥,“我一路追查当年凶手消息,路过昆仑山时无意跌落进一个翠谷。” “这四本秘籍便是在谷内找到的,”陈浩解释道,“那谷内与外界有高山阻隔,若非我练成了这秘籍上的神功,只怕我现在还困在谷内。” “这秘籍我推断,多半便是师父之前提过的九阳真经,是我武当纯阳功的来源所在。” “什么?”饶是宋远桥阅历丰富,也不禁为陈浩话语中的信息量所震撼,九阳真经他当然知晓,当年师父的师父觉远大师习得九阳真经,圆寂之前背诵经文,师父、郭襄女侠、少林派无色大师三人各自记得一部分,因而武当、峨嵋、少林三派武功大进,数十年来分庭抗礼,名震武林。 可据传这九阳真经早就遗失了,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被小师弟得到,宋远桥一时也没心思再训斥陈浩了,严肃的问道,“这当真是九阳真经?” 陈浩点点头,运转起九阳神功,浩荡的至阳至纯之力鼓荡全身,宋远桥见到不禁暗自点头,陈浩展现出来的内力和武当九阳功一脉相承,但其中蕴意之深,变化之繁复确是要高出武当九阳功的,看来陈浩习得的确实是那九阳真经。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晓此事?”宋远桥再次问道。 陈浩摇摇头,“大师兄我知晓轻重,这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人。” 宋远桥点点头,陈浩的性子确实稳重,他先前也是情急之下脱口问出,九阳真经非比寻常,一旦传出风声难保不会再掀起一场武林浩劫,昔年屠龙刀之事的教训历历在目,宋远桥也是怕武当卷入另一场旋涡当中。 “那便好,”宋远桥郑重将秘籍放回包裹,递给了陈浩,“这九阳真经依旧放在你处,且不能再向第三人透露,待得师父出关之后请师父定夺。” 陈浩问道,“师父还未出关么?” 宋远桥摇摇头,“几月前师父曾出关一次,嘱咐了我几句又接着闭关了。” 陈浩点点头,将秘籍放进了隐秘处。宋远桥见状也是悄悄舒了口气,这九阳真经的诱惑确实不小,若不是他常年待在山上修心养性,怕也难保持得住。 宋远桥再次转头看向陈浩,心中暗道,不愧是师父亲自夸赞过天资横溢之人,这绝世神功九阳真经小师弟竟花了小半年便已练成,心中自己竟已看不太透这小师弟的内功进境了,对此宋远桥心中只有欣喜,天兴武当! “对了大师兄,我此去已经查出了当年伤害三师兄的罪魁祸首。”宋远桥刚消化完九阳真经的事,陈浩又是一个重磅炸弹扔了出来。 宋远桥又是一惊,随后暗自苦笑,自己这半年来的震惊都没这一会的多。 陈浩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木盒递给了宋远桥,“这是西域金刚门的秘药黑玉断续膏,可以治好三师兄身上的伤势。” “而当年以大力金刚指伤害三师兄的便是西域金刚门人,唤作空闻空智,他们应是受元军指使妄图挑起我中原武林内乱。” 陈浩将在金刚门发生的事情如数告知了宋远桥,宋远桥摆摆手道,“无碍,既是他们有错在先,那我武当亦不是怕事之人。” “他们不来便罢了,若是敢来,我便让他们知晓武当是靠什么屹立在这江湖武林之中的。” 第十二章 治伤 武当山上,陈浩房内,过去良久宋远桥才消化完这个消息,他轻轻拍了拍陈浩的肩膀,“这一路,辛苦你了。” 陈浩摇摇头道,“武当于我如家,各位师兄都像是我的亲人一般,以往我实力不济靠着师兄们庇护,现在我有能力有时间自当为各位师兄分忧,有一份力便发一分光。” 宋远桥听闻陈浩诚挚的话语,大笑道,“好好好,我宋远桥果然没有看错人。” 两人叙话之间便已来到傍晚,可二人都无吃饭之念,由宋远桥带路,陈浩紧紧相随,二人很快来到了武当三侠俞岱岩的院落之内。 俞岱岩自从九年前被伤至残废,久治无效之后便央求搬出原来居所,换到了这处僻静所在,虽然他是说僻静处适合养伤,可师兄弟们都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已是个废人,不配再居住在真传弟子的居所当中了。 武当诸侠和张三丰都去开解过,收效甚微,便依他去了,俞岱岩便住在在山郊之处已有九年之久。 见到宋远桥和陈浩二人到来,守门的弟子立马上前行礼,“见过大师伯,小师叔。” 宋远桥点点头,“你师父近来如何?” 那弟子叹息道,“师父还是老样子,整天除了吃饭便是发呆,一天都不一定能说一句话。” “不过今天大师伯和小师叔来了,师父肯定会很高兴。” 宋远桥和陈浩沉默了会,这般活着确实是一种煎熬,幸好苦难的日子今日结束了。 宋远桥拍了拍弟子的肩膀,“放心吧,会好起来的。” “到饭点了,你和其他师侄去吃饭吧,我等和你师父叙叙话。” 那弟子点点头,明白二位师叔伯这次前来有要紧事,便将在里面值守的弟子们全部唤了出来。 等到众弟子都出来后,宋远桥陈浩推门而入,里面传来了俞岱岩的声音,“是哪位师弟来了。”见到陈浩二人,俞岱岩笑道,“原来是大师兄和小师弟。” 俞岱岩躺在床上,脸色倒是红润,可是神情之中有着一股郁气盘桓,许是许久未曾笑过了,先前露出的笑容竟有些难看。 宋远桥见到原本英武不凡的自家师弟现在这幅惨淡模样,心中极为难过,躺在床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痛苦,宋远桥想到此处哪还顾得上嘘寒问暖,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木盒,笑道,“二师弟,你的伤有救了。” 俞岱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后轻轻摇头,“大师兄,我已经习惯了现在这幅模样,这些年来你们为治好我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天材地宝,我心中有数,真的不必再为我费心了。” 俞岱岩重伤最初那几年,整个武当上下运转,为俞岱岩找来了许多疗伤圣药,各种奇珍药材,可都无济于事,之后几年武当诸侠亦是时不时带些奇人异士上门给俞岱岩医治,无一能成,久而久之,俞岱岩自己也都绝望了,知道自己此生都将在床上度过,现在听闻宋远桥又是为自己伤势而来,下意识地便抗拒此事。 宋远桥轻声道,“这和以往不太一样,这是小师弟远赴万里,从西域金刚门处得来的秘药,他们门中有一绝技,唤大力金刚指。” 大力金刚指,俞岱岩的手掌下意识地攥紧,这是他近十年来的梦魇,每一晚都能梦到这个指法,沉默了一会之后,俞岱岩声音沙哑,“大师兄的意思是,当年伤我之人乃是这金刚门之人?” 宋远桥点点头,“小师弟已经查明了确实是金刚门人所为,不过此事暂且不急,当务之急是赶紧医好你的伤势,”宋远桥打开木盒,一股草木清香飘扬开来,“这黑玉断续膏乃是金刚门秘药,专治这种肢骨重创之伤。” 俞岱岩眼中渐渐有了光亮,“多谢师兄。” 宋远桥摇摇头,“这事我可是半点力气未出,都是你这小师弟一力促成。” 俞岱岩转向了陈浩,郑重道,“多谢师弟。” 宋远桥陈浩二人不再废话,当即开始检查俞岱岩的身体状况,近十年过去,俞岱岩有些地方的断骨都已经自行愈合了,但这并非是好事,这些愈合的断骨多是不正,且极其脆弱,无法支撑起身体机能,是以需得先将这些骨头重新打断。 陈浩向宋远桥阐述了这般看法,宋远桥点头道,“我亦是这般看法。” 俞岱岩听到他们商谈豪爽笑道,“来吧,这点痛我还是能忍受的。” 宋远桥动手重新打断骨头,陈浩负责涂抹伤药,断骨之疼常人绝难忍受,何况俞岱岩此时已是废人一般,体内无有半点内力减缓。 不过盏茶时间,宋远桥陈浩二人便已完事收手,黑玉断续膏只用去了一小半,看来那日确实是将金刚门打疼了,没有在分量上面做文章,俞岱岩额头上汗如雨下,身下的床单都被生生抓出指洞,即便如此,俞岱岩仍旧一声未吭,脸上还能强挤出笑容。 陈浩忍不住赞叹道,“三师兄乃真豪杰也。” 俞岱岩虚弱开口道,“瘫痪十年,若有重获新生的机会,再疼十倍百倍又算得了什么。” 那药物似乎有催眠助睡之效,俞岱岩很快沉沉睡去,宋远桥陈浩轻轻关上房门,走出院落,发现俞岱岩的几位弟子都在外头恭恭敬敬等候,看他们的脸色和站姿应当已是站了近个时辰了,这般算来,他们并未前去吃饭而是一直在院外候着。 宋远桥心中感怀,笑道,“放心吧,你们师父已经睡下了,我们明日再来看他。” 众弟子齐齐跪在地上庄重一礼,“多谢大师伯,多谢小师叔。” 先前陈浩几人在房内谈话并未特地压低音量,这本也非什么见不得人之事,这些弟子都有修为在身,虽然没有听得清清楚楚可也大概知晓这二位是来医治自家师父的。 宋远桥虚虚一抬将一众弟子托举了起来,感慨道,“有尔等,我武当何愁不兴。” 第二天一早,陈浩便去俞岱岩处查看情况,没想到宋远桥,张松溪,殷梨亭等人早已到了,见到陈浩,宋远桥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二师弟的伤势在好转。” 俞岱岩看起来精神了很多,他也能感觉自己早已坏死的双腿渐渐有了起色了,“看,说曹操曹操到,我的救命恩人小师弟来了。” 众人哄笑,平日较严肃不苟言笑的张松溪嘴角亦是展露出弧度。 殷梨亭轻轻锤了陈浩一拳,“好小子,多年不出山,一出山就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好样的。”殷梨亭年纪较轻,为人感性,和三师兄俞岱岩关系极好,见到俞岱岩有了康复的希望,他竟不自觉红了眼眶。 陈浩只是笑着也不搭话,站在门外的弟子听到门内传出的笑声也是心情舒畅,多久了,没有看到师父这般发自内心的欣喜了。 察看完俞岱岩的伤势后,宋远桥淡淡道,“三师弟瘫痪在床十年,虽然现今有了痊愈的希望,但罪魁祸首却不能轻易放过。” “陈浩,你对他们说下你调查的结果罢。” 陈浩点头道,“三师兄伤在大力金刚指指力之下,起初我们认为是少林所为,可是以少林的立派宗旨理念来说确实有些说不通。” 众人点头,俞岱岩刚受伤之时,确实他们想上少林去讨个公道,可张三丰压下了此事,言绝不会是少林所为,加上之后爆发出五侠张翠山屠灭龙门镖局一案,此事便搁置了。 陈浩继续说道,“我机缘巧合得知,少林寺多年前有一僧人唤作火工头陀因偷学少林绝技被发现而叛出了少林前往西域建立了金刚门。” “而那火工头陀偷学的绝技便是大力金刚指。” 殷梨亭叫道,“那便没差了,大力金刚指本是绝学,所会者多半只有这两家,不是少林那肯定是这金刚门了。” 陈浩点头道,“我因此亲身前往了西域一探究竟,发现金刚门当代有两个最杰出的弟子唤作空闻空智常年不在门内,而之后金刚门掌门的派人传递的密信被我当场截获,”陈浩冷笑道,“信中透露出来三师兄的伤势就是那二人所为,金刚门掌门还让其二人多加小心我武当报复。” 事情到这便水落石出,殷梨亭恨声道,“西域金刚门,我迟早会去走一遭。” 张松溪是武当诸侠当中智谋最高,思维最缜密之人,他疑惑道,“我武当和西域金刚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要对三师兄下此狠手?” 陈浩解释道,“我起初也对此感到疑惑,后来从那金刚门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得知,他们早已一心投靠元朝,为元军效力。” “那空闻空智二人现在化名阿二阿三在汝阳王手下效力,之所以重伤三哥一是想削弱我武当实力,二是便想挑起我武当和少林之间争斗,使中原武林疲于内乱,无力再行抗元之事。” “据我所知,当年那屠龙刀扬刀大会背后亦是有着朝廷的身影,其意便是分裂我中原武林。” 一番话说完,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近些年武林冲突确实频发,而且多是莫名其妙,照这么说,背后应当都是元朝在拱火,武当作为中原武林大派,向来坚持汉人正统,拒不归顺元朝,事实上,武林上大多数门派皆是如此。 只不过胳膊扭不过大腿,以江湖武林一盘散沙的状况想要对抗成千上万的元朝大军无异于蚍蜉撼树,是以大多数门派都独善其身不参与这等争斗。 不过有一例外,明教旗下近万教徒一直是旗帜鲜明地对抗明教,这也是明教虽然风评差但也未引起正道群起而攻之的原因,若不是成昆设计谢逊,灭绝师太因自己私念四处串联,也不会发生围攻光明顶之事。 可即便六大派围攻光明顶,除了灭绝师太下手狠辣之外,其余门派如武当少林都未多做杀戒,何尝不是因为明教奋斗在抗元第一线。 宋远桥沉吟了一会道,“此事关系重大,诸位师弟在外切莫多言,一切等师父出关再做定夺。” 众人知晓轻重,点头称是。 “大师兄,俞二哥和七师弟呢?”殷梨亭好奇地问道,这般大事竟未见到俞莲舟和莫声谷身影,这不太正常。 宋远桥回道,“前几日有消息传来天鹰教天市堂堂主李天垣出现在东海之滨,有众多门派相约一同前去围杀,二师弟前几日带队随行了。” “此事较为紧急,你们那几日也都各有事宜,所以未通知你们。” “七师弟么,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陈浩心中一惊,东海之滨,莫非已是到了张翠山等人回来的日子了? 第十三章 师兄弟相见 陈浩骑在快马上心思早已飘到千里之外,昨日他听闻俞莲舟和莫声谷已于数日前带队前往东海之滨参与围杀李天垣便连忙请命出来一行。 宋远桥疑惑道,“小师弟你为何这般急切,莫非你探听到了什么消息么?” 殷梨亭笑道,“师弟宽心便是,俞二哥带队,此行就算有变数,那也定是有惊无险。” 陈浩苦笑一声,他一时真不知和他们如何解释,只得含糊其辞道,“我等数派和天鹰教争斗其后疑窦重重,我恐中了他人奸计,让亲者痛仇者快矣。” 宋远桥极其信任陈浩,也不多问,点点头应允了此事笑道,“多去一个人,俞师弟那边总归更加安全一些,你自去便是。”当天陈浩中饭都没吃,从门中取了匹快马朝东一路疾驰。 宋远桥和张松溪并肩站在山上看向下山的陈浩,张松溪问道,“大师兄,你如何看待小师弟先前所言。” 他看出了陈浩说话不尽不实,显有遮掩,不过大师兄不说破他也不会去做恶人拆穿。 宋远桥道,“我只知他心向武当,有这一点即可,其余都是旁枝末节。” 张松溪沉默半晌,点头道,“善。” 武当山位于中原腹地,离东海着实不近,路上陈浩在各地换乘了多匹快马,方在数天后的中午到达了东海附近的城池,陈浩一进城门稍加打听后便直奔武当办事处所在。 里边值守的武当弟子正想阻拦看见陈浩手中持拿的玉佩连忙行礼道,“见过师叔。” 武当家大业大,在整个中原武林大多数城池都有驻点人员,这些都算是外门弟子,他们经营店铺做生意,武当给他们庇护,这也是武当大多数收入的来源所在,其中一些功劳甚高或者天资横溢之辈会被擢升进武当山正式习武,这便是武当的生态系统。 外门弟子数量最多,并非所有人都能认识武当门中的师长,是以武当弟子出门在外会随身携带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什,陈浩手中持拿的玉佩便是武当二代弟子的证明。 陈浩问道,“俞莲舟,俞二侠可在此处?” 有一弟子上前回道,“昨日还在,今天一早他们便往海边而去了,说是找到了天鹰教的踪迹,同行的还有昆仑派,峨眉派和崆峒派。” 陈浩皱眉,“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再弄些吃食,不必精细,要快。”今天一路行来还未用膳,本以为能在此处遇到俞莲舟和莫声谷等人,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只得匆匆扒两口饭再次赶路。 很快就有人端上来两海碗面条,上面铺满了红油辣子香菜,闻之便让人食指大动,“还请师叔见谅,一时之间只能鼓捣出这吃食了。” 陈浩将面条大口大口塞进嘴里,“已是极好了。”没一会,两碗面条便全进了陈浩肚中,连面汤也喝得涓滴不剩,没等弟子去端新的面条,陈浩已经翻身上马不见了踪影。 “这莫非要出什么大事了么?”众位弟子涌出门口心中想道。 陈浩驾着快马来到海岸边,远处海面之上空空荡荡一望无际,陈浩翻身下马走向了正在打理渔船的船夫,“船家,今天这里可有船只出海?” 那船夫见陈浩衣衫整洁气质不凡,立即回道,“有的有的,早上有好几艘大船一前一后出海而去,相距约莫半个时辰吧。” 那船夫仔细看了看陈浩身上衣衫补充道,“后面有一艘船上有几人穿着和你差不多的衣服。” 那定是俞莲舟等人无疑了,那么先前那艘船应是天鹰教所属,陈浩四处张望,可在这茫茫大海上如何寻得到踪迹。 “船夫,你可知晓他们去往何处?” 那船家摇摇头,陈浩又问,“那这附近可供船只停泊之处有几处?” 那船家想了想说道,“这个就有不少了,而且这片海与长江相连,若是沿着长江直下,那停靠点就多了。” 陈浩指了指船夫的渔船问道,“船家,你这船可能出海?” 那船夫小心回道,“出自是能出,不过不敢太远,遇到大风浪便回不来了。” 陈浩直接从怀里掏出了自己所有的银两一股脑交给了船夫,“船家,我有要紧事需得借你渔船一用,这些算是租借费用,若是傍晚时分还未回来,你便带着我这马匹去城内寻‘天行客栈’找掌柜的要钱,他会把渔船的钱补给你的。” 那船家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银两,掂了掂分量,咧嘴笑了,在海上风吹日晒一天到晚能挣到多少钱,这些银两足以抵得上自己半年所获,若是加上那匹马,买下这渔船亦是绰绰有余,船夫哪有不应之理。 那船家见陈浩正欲驱船离去,连忙叫道,“好叫少侠得知,那后面几艘船我没甚印象,可前一艘船经常在这附近出海寻珠,通常是在这往前三十里处附近。” “还有少侠若是回头看不见这座峭壁了切莫再往前行,我往日到那便停住了,再往前会发生何事我也不甚清楚。” 陈浩冲着船夫一抱拳,“多谢船家。”随后杨帆出海。 大海之上碧波万里,令人心旷神怡,陈浩站在渔船前头极力向四处眺望,可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也不知过去多久,陈浩回头张望发现那一座高耸的峭壁此刻已经若隐若现,他知道自己差不多已经到了船夫所说的极限距离了,再往前行渔船就会遭遇到不测,虽然自己身具九阳神功内息悠长,可若是在这茫茫大海之上遇难,也难保不会葬身海底。 陈浩便立即偏移方向,不再前行,而是在附近海域逡巡,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日头已经渐渐偏移,陈浩仍旧一无所获,正欲返航发觉远处有一白茫茫的小点正朝自己这边而来。 那是什么?陈浩脚尖发力,一蹬渔船飞上半空,目光极力远眺,那是一座木筏,上面似乎有着几道人影,陈浩心中一动,莫非自己遇上了正欲返回中土的张翠山一行。 怀着期待激动的心情陈浩控制渔船慢慢往那处靠去,和远处小点的距离越来越近。 “诶,诶,”过去了半个时辰,距离近了许多,陈浩已经能听到风中传来的叫声,那木筏上的数道人影正朝自己拼命的挥手示意。 陈浩已经能清晰的看到木筏上的三道人影,一男一女一小孩,俱是衣衫褴褛,又是毛又是皮,看得出远离中土已久,陈浩催动内力,加快了渔船前行的速度,很快那木筏上三人都上了渔船。 那男子刚要冲陈浩抱拳道谢,突然看见陈浩身上的衣物,惊叫出声,“你是武当门下。”叫声当中的欣喜激动清晰可闻。 陈浩点头含笑道,“家师张三丰,阁下似乎与我武当颇有渊源?” 张翠山喃喃道,张三丰,多久了没有听过师父的名讳了,那女子则是惊异地看了他几眼,“我记得张道人十多年前便已不再收徒了啊。” 陈浩解释道,“我是九年前拜入武当山门,成为师父座下弟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佩,张翠山一见,眼眶瞬间红了,“不错,这是我武当二代弟子的象征。” 陈浩明知故问,“阁下似乎对我武当之事十分了解,敢问阁下名讳?” 张翠山稳了稳心神,勉强道,“在下名为张翠山,”说着自嘲一笑,“可能世人都已忘却了吧。” 陈浩惊呼一声,“五师兄?!” “你便是那消失了十载的张翠山张五侠,”陈浩叫道,“师父和众位师兄多次提起过你,我武当门内上下这十年内都在找寻五师兄你的踪迹,可却一无所获,没成想竟是出了海远离了中土。” 见到素未闻面的小师弟都还念记着自己,张翠山哽咽道,“师父,众位师兄都还好吗。” 陈浩笑道,“好极了,要是他们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极其高兴。” 殷素素虽然诧异为何眼前这人如此轻易便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可见到自家丈夫张翠山这般失态,也知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便拉过一旁的小孩,对他柔声说道,“来,叫师叔。” 张翠山连忙向陈浩介绍身边人的身份,“这是内子殷素素,这是我孩儿无忌,无忌,快喊师叔。” 张无忌此刻还是个十岁的孩子,懵懂天真,连连喊了几句师叔,陈浩笑着回应二人。 “对了小师弟,”张翠山好奇问道,“你为何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茫茫海上?” 陈浩心道还不是为了早点找到你,嘴上却说,“我武当、昆仑、崆峒峨眉四派纠集了一批人手来寻天鹰教,我来的晚了,俞二哥他们已经上船走了,我便租借了一条渔船四处找寻他们。” “什么?”殷素素不禁惊呼出声,“天鹰教也有人在此地?” 陈浩点点头,“是天鹰教天市堂堂主李天恒位于此地。” 是李师叔,殷素素脸上泛起喜色,随后又皱眉问道,“为何这些武林大派要围攻我天鹰教?” 陈浩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十年前天鹰教举办扬刀大会,造孽无数,那时便已惹了众怒。” “之后我武当五侠张翠山张师兄前去查探却生死不明,之前还爆发了龙门镖局一案,我武当自是不会相信张师兄会犯下此等血案,定是天鹰教所为,自此便和天鹰教嫌隙顿生,时常摩擦。” “其他门派则是为了金毛狮王谢逊下落而来,此次虽只来了我等四派,但其实还有神拳门,海沙帮等共计二十一个门派帮会在寻找你们的下落。” 陈浩叹道,“幸好此番让我先行遇上了你们,不然消息走漏出去必会引起江湖动荡。” 第十四章 维护 大海之中,渔船之上,陈浩缓缓将近十年发生的武林大事告诉了张翠山,张翠山听闻中原武林竟有二十二个门派为找寻自己等人而大动干戈,十年来死伤惨重,心中大为不安,回到故土的憧憬散去,转而升起的是浓浓的忧虑。 张无忌不谙世事,好奇问道,“爹,这么多人都在找你,你为什么还皱着眉头。” 张翠山苦笑一声,除了武当之外,其余门派找寻自己可不是出于真心好意,殷素素轻轻抱住了张无忌,“你爹爹呀,是当世大英雄,不想让别人找到,可别人非要找他,爹爹当然不开心啦。” 张无忌仰起小脸,“那为什么爹爹不想让他们找到啊,还有他们说的金毛狮王是我的义父吗,他们找我的义父做什么,他们都认识义父吗?” 殷素素迅速看了陈浩一眼,发现陈浩毫无异色,并没有因听见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而震惊,心中感慨,幸好遇见的是武当门下,不然就无忌这一句话他们就很难脱身了。 没有理会张无忌的问题,陈浩对着张翠山夫妇说道,“五哥,五…嫂,虽然不太合适但我还是得说,你们既然已经回到中原武林,那么必定会卷入各大门派的斗争旋涡,无忌侄儿虽小但也得告诉他一些事情了。” 张翠山欲言又止,但殷素素想了想竟点了点头道,“翠山,这小师弟说得在理,以往在冰火岛上没有外人,无忌可以天真下去,可回到中原,确实不能再这样教导无忌了。” 殷素素蹲下身子对着张无忌道,“无忌呀,你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能说出我和你父亲的名讳,更不能提起你的义父,记住了吗?” 张无忌点点头,“记住了,可是娘亲为什么呀?” 殷素素拍了拍张无忌的后背,轻声道,“因为他们想要杀死你爹你娘和你义父,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还活着,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张无忌面露惊恐,连忙紧紧捂住嘴巴,“我绝对不会说的。” 张翠山心中一叹,可也知晓这是必须所做之事。 船内寂静了一会,很快便被张无忌的惊喜声打破,“又有两艘船,哇,那两艘船好大啊。” 三人皆惊,站起身来一看,果然在不远处的水域上有两艘海船正停在其上,上面时有武林人士翻飞而出,传来阵阵喊杀声。 陈浩回头对张翠山夫妇道,“应是诸派与天鹰教接上手了。” “五哥五嫂,你们两身份特殊,依师弟之见先行隐藏较好,不宜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 张翠山夫妇对视一眼点头道,“便依师弟所言。” 陈浩驱使这渔船朝着两艘海船驶去,快要接洽之时,其中一艘海船上有声音高声叫道,“有正经的生意,不相干的人避开了罢。” 陈浩运气喝道,“武当门下陈浩,敢问船上是何门何派?” 声音远远传开,很快有另一高亮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惊疑不定,“是陈浩师弟吗?” 陈浩和张翠山对视一眼,笑道,“是俞二哥。”陈浩当即高声回道,“俞二哥,是我,我此次前来实有有事要与俞二哥相商。” 很快船上甲板露出一个人头,朝下张望了一眼,见正是陈浩,忙令人上前接引,回头对另一艘海船喝道,“李堂主,我师弟前来有要事,我们暂且罢斗如何?” 对面天鹰教本就不敌诸派联手,尤其此时对方又来援手,听得俞莲舟喊话连忙顺坡下驴,有一苍老声音飘扬在海空中,“好,大家住手罢。” 众人来到甲板之上,一个四十余岁的高瘦汉子上前锤了陈浩一拳,“你这离山一年,怎么出现在了这里。”此人正是俞莲舟。 陈浩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说着眼睛瞟向了周遭数人,俞莲舟明白陈浩意思,哈哈一笑略过此事,转而向陈浩介绍起甲板上的其他江湖高手, “这两位是昆仑派西华子和卫四娘。”西华子是一个矮矮胖胖的黄冠道人,卫四娘则是一个普普通通中年妇人,余下几人亦是昆仑派之人,只不过无甚名气。 陈浩上前见过,西华子冷哼一声,“我们本已大占上风,就因为你的到来而功亏一篑。”年纪蛮大,涵养却半点也无,陈浩可不会惯着他,“那你接着去打过便是,我是来寻我二哥,并非寻你。” “你,”西华子怒容一现,他在昆仑派内辈分甚高,一向颐指气使惯了,眼前这小子竟敢顶撞自己,他便恼怒喝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对我这般说话,莫非是没人教没人养的野娃么。” 俞莲舟脸色沉了下来,西华子这话已是把武当骂了进去,先前一起行事虽不齿其为人,可为了大局他懒得和其争辩,现在当着他的面辱他师弟,欺人太甚,俞莲舟寒声道,“我这师弟是师父张三丰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亲自传下衣钵的,西华子师兄还请慎言。” 西华子自知失言,一时讪讪不好接话,位于他一旁的师妹卫四娘连忙站了出来打圆场,“我这师兄向来心直口快口无遮拦,实乃无心之过,还请武当诸侠莫往心里去。” 嘴上说着,心中亦是恼怒,这西华子武功平平可却喜欢管教别人,他这一张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不是他辈分实在是高,众人拦他不住,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将他带出来。 俞莲舟冷哼一声,也不想和昆仑爆发大的冲突,见到陈浩身旁衣衫褴褛几人便转移了话题好奇问道,“小师弟,这几位是?” 陈浩说道,“这是农家渔民,我赶到此地之时,二哥已经出海,而我对这边海域不太熟悉,所以便租借他们的渔船一同出海寻找二哥行踪。” 俞莲舟点点头,见到三人面对自己低垂着头也只当他们生性胆怯,只是这身上穿的这般破烂看起来生活是窘迫至极啊,俞莲舟幼时也是穷苦之人,能体谅他们的难处,便笑着说道,“远来是客,不必拘束。” 甲板上风大,聊了几句之后俞莲舟便让他们进船舱,还特意嘱咐船上的船员多熬煮些鱼汤给几位渔民补补,以免受了寒气得了病。 张翠山低着头竭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二哥还是这般的心肠仁厚,他先前见到昆仑派等人时便明白自己隐藏身份是对的,那昆仑西华子对自己小师弟态度都这般恶劣,若是得知自己几人身份肯定会恶语相向,而以妻子殷素素的脾气又岂会忍着受着,最后多半又是一场争斗。 那殷素素则比张翠山想的多了一些,先前俞莲舟所说尽皆入了她耳,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师弟竟是武当张真人亲传武功,看来这个小师弟在武当的地位绝非等闲,自己和翠山还有无忌孩儿的未来兴许要着落在此人身上了。 船舱中并无外人,西华子等人坐了一会之后觉得无趣又出去了,陈浩向俞莲舟使了一个眼色,俞莲舟心下了然,走出舱门四处张望了一下回来轻声言道,“他们俱在甲板之上,师弟可是有密事相告?” 陈浩点点头,指了指正围在一起喝汤的张翠山一家,手指拿出武当玉佩轻轻在上面画了一个五字。 俞莲舟初时并未明白陈浩意思,恰好此时张翠山喝完一碗鱼汤抬头看来,俞莲舟正好对上其目光,联想到陈浩所为,心神大震,张嘴就要叫道,“五,” “五什么?”门外涌进来一行数人,有尼姑有老者,进来之后笑道,“老远便闻到这鱼汤香甜,敢情是武当俞二侠在这开小灶啊。” 俞莲舟咽下了口中的话语,见到张翠山复又低下了头,稳下心神,镇定自若道,“我说我武当今日来了个小师弟,所以特地煮些鱼汤替他接接风。” 陈浩上前行礼,那来人是崆峒峨眉二派之人,崆峒带头者是一葛衣老人,唤作唐文亮,是崆峒五老之一,峨眉派为首者是峨眉四代大弟子静虚师太。 静虚师太安安静静见礼之后便不再说话,那唐文亮则迫不及待的挤去大锅前,见到三人衣衫褴褛在那喝汤,不由叫道,“哪里来的叫花子,去去去,赶紧出去,别脏了这船舱。” 张翠山夫妇低下头不言语,而张无忌则抬起头狠狠盯着唐文亮,唐文亮哎哟叫了一声,“这小叫花子还挺有脾气。” “够了。”俞莲舟低声叫道,“我等皆是名门正派,唐长老此行过了。” 即便是这几人与自己毫无关系,俞莲舟也看不过眼唐文亮这等行径,何况他已明晓,眼前这三人是自己、武当上下心心念念寻找了十年的张翠山一家,哪还能忍受得了唐文亮这羞辱之行。 静虚师太诵了声佛号,虽未言语,可看她皱起的眉头也知她心中不快。 唐文亮嘿嘿笑道,“不过是几位叫花子而已,诸位不必这么小题大做吧?” 陈浩冷笑道,“这锅中之鱼是这三人渔船之上带来,他们吃喝乃是天经地义,若他们是叫花子,那唐长老想要抢夺别人之物岂不是强盗之行。” 唐文亮犹自不服,嘟囔道,“不喝便不喝,”接着假意捂住口鼻啧啧道,“这叫花子多久未洗澡了,这臭味可是直冲口鼻啊。” “也难得武当诸侠忍受得了,不愧是名门正派,正道翘楚,在下甘拜下风。”张翠山三人虽在海上漂泊数日,殷素素张翠山都是喜净之人,身上并无多大气味,唐文亮是特意羞辱他们。 俞莲舟再也忍不住,怒喝道,“唐长老,够了,他们是我武当贵客,还请你放尊重些。” 第十五章 夜谈 俞莲舟发怒在唐文亮意料之外,崆峒并无与武当作对的打算,但又不好低声下气赔礼道歉,只得愤而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远处传来西华子的声音,“唐三爷,你这是要去哪?” 唐文亮道,“武当既然要罢手不斗了,那我便自去回山。” 西华子道,“那咱几个搭唐三爷的船回去,成不成?” 唐文亮奇道,“你们也要回山?” 西华子闷闷道,“他武当家大业大,先前一个黄口小儿都对我口出狂言,我何必在这受他鸟气。” 唐文亮哈哈一笑,“那一同上船便是,我带你们走。” 声音传入舱内,俞莲舟脸色阴沉,这番话显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静虚师太倒是不为所动,当下只道,“既然昆仑崆峒二派已走,那此次之事应当便到此为止了,既如此,那贫尼也该回山了。” 俞莲舟点点头,“师太一路顺风。” 静虚师太转身带着一众弟子上了峨眉派的船只,很快亦消失不见。 这艘船上便只余下武当一派,船舱之中只有陈浩,俞莲舟以及张翠山夫妇一家三口共计五人。 陈浩轻声说道,“五哥,不必遮掩了。” 俞莲舟看向张翠山,张翠山此刻抬起了头,用双手拔开了盖住脸庞的长发,使自己露出面容,张翠山看向过去了十年容貌依旧未变的俞莲舟,哽咽道,“二哥,五弟回来了。” 俞莲舟眼眶瞬间红了,张翠山的模样他怎会忘记,一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只道,“好好好,回来就好。” 先前的鱼汤早已遣人撤去,换上了些许小菜和几壶温酒,俞莲舟见张翠山归来本打算立即靠岸,去寻酒家大肆畅饮一番方才痛快,在陈浩的劝说之下放弃了。 陈浩道,“二哥,我觉得五哥身份不宜暴露,最好先悄然回到门中寻大师兄和师父商议后再做考虑。” 陈浩所说甚是有理,现在世上除了武当外还无人知晓张翠山殷素素归来,确实不能草率的泄露了风声,俞莲舟便打消了之前的想法,吩咐弟子不必靠岸,直接驶入长江水道,尽快赶回门中,之至于陈浩驶来的那艘渔船则由当地武当驻守弟子开回岸边。 待得上酒上菜弟子退下后,张翠山开口介绍了一下殷素素和张无忌,说到张无忌时俞莲舟满脸欣喜,当场给了一把短剑当做礼物,讲到殷素素时俞莲舟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道了声弟媳,俞莲舟此人面冷心热,知道张翠山和殷素素一事已是木已成舟便心中有了计较,虽然心中不待见殷素素,可也愿意出手护持她安全到达武当。 殷素素知晓自己身份,见到俞莲舟不自然的脸色也未多说什么,准确的说是,自从见到武当中人后她一直沉默寡言,她知道自己一旦和武当众人起了冲突,最难受的还是夹在中间的张翠山。 几杯温酒下肚,话匣打开,俞莲舟问了当年王盘山到底发生了何事,那时俞莲舟有事前往了他处并未及时赶到王盘山,待到达时张翠山已经消失不见,只遗留下了二十四个大字。 张翠山便从夜闯龙门镖局说起,之后如何识得殷素素,如何偕赴王盘山参与天鹰教扬刀立威,直说至金毛狮王谢逊大施屠戮,夺得屠龙宝刀,逼迫二人同舟出海为止。 俞莲舟眉头皱了起来,“这般说来,王盘山处伤人者是那谢逊,而非天鹰教所为?” 张翠山点点头道,“金毛狮王谢逊一吼将参与王盘山之会的众人皆震得神智失常,不少人当场身死,即便活着的也当成为白痴了罢。” 张翠山紧接着问道,“是否便是因为此事,天鹰教被武林诸派围攻?”殷素素眼神也看了过来,她也很想知道此事。 俞莲舟点了点头,先是道起别事,“其实有一人幸存下来了,是天鹰教的白龟寿,”然后叹了一声,“白眉鹰王果是不凡,即便以一派之力抗衡诸派也不吐露真相。” 殷素素忍不住说道,“即便我爹说出真相,怕是也没人信吧。”众人点头,其实天鹰教最大可能是打着独吞屠龙宝刀下落的打算,像李天恒此次出海多半便是为了寻找谢逊下落,不过都是无稽猜测之事,也没有必要说出来。 再喝了数杯酒,俞莲舟对张翠山言道,“五弟,今夜没有外人,你对二哥说实话,龙门镖局血案你究竟有没有参与。” 张翠山果断道,“那与我无关,”说完后下意识地看向了殷素素,苦笑道,“现在确实有关了。” 俞莲舟问的是张翠山,但看的是殷素素,殷素素知晓俞莲舟早已掌握了不少信息,当下也不遮掩大大方方道,“不错,那是我犯下的。” “可我那是有言在先,让他们护送俞三哥安全回武当,若是出了差错便取他们满门性命,是他们先失言的。” 俞莲舟忍不住皱眉,张翠山低声喝道,“素素。” 俞莲舟接着沉声问道,“殷姑娘,我那三弟是否为你所伤。” 见俞莲舟称自己为殷姑娘而不是弟媳了,殷素素也是一口气涌了上来,加上酒劲有些上来脑子不太清醒,心中想着反正此事迟早都瞒不住,反倒不如此时一并说了,当下承认道,“确实是我先用暗器偷袭伤了俞三哥,之后方才雇龙门镖局护送俞三哥回武当。” “什么?素素你。”张翠山震惊的看着殷素素,他是今日方才知晓俞三哥的伤势竟和殷素素有关,他每每想到俞三哥全身残废痛不欲生的场景心中就忍不住一颤,眼下听闻竟和自己妻子有关,神情激动之下酒杯都没握住摔在了地上裂成碎片。 殷素素梗着头道,“五郎我也不想再骗你了,确实是我先伤的俞三哥,我之前确实做了许多错事,我也知道自己不该被原谅,你还有二伯想杀便杀吧。” 张无忌原先牢牢记着娘亲的教诲紧闭嘴巴不出声,现在听到娘亲这般话语,连忙跑到殷素素身前护住,“不准杀我娘亲。” 殷素素抱着张无忌,眼角隐有泪痕,“我的好无忌啊,是娘亲有错在先。” 俞莲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化为一声长叹,张翠山则是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浩打断道,“其实我前些日子查出了伤残俞三哥的真凶是谁。” “什么?”众人皆看向陈浩。 陈浩将自己之前对宋远桥的说辞对张翠山和俞莲舟等人再次重复了一遍,“伤残俞三哥的便是那西域金刚门的弟子,他们受元都朝廷指使妄图分裂我江湖武林。” “而前些日子我回山已是用从金刚门得到的黑玉断续膏对俞三哥进行了治疗,现在应当好转许多了。” 俞莲舟呆愣了一下随后拍掌叫道,“好好好,这是双喜临门啊,今夜必须得不醉不归。”言谈间已是不再追究殷素素之责了。 他们其实知道殷素素并不是造成俞岱岩这般伤势的罪魁祸首,但一来殷素素确实对俞岱岩出过手,二来真凶迟迟未能寻得,三便是俞岱岩残废躺在床上十年生不如死,所以才会对殷素素有这般大的怨怼,现在陈浩言已找到真凶,且俞岱岩伤势有了转机,殷素素所为也并没有那么令人愤慨了。 殷素素亦是喜极,这对她而言也是天大的好消息,和张翠山结成夫妻之后这件事便如鲠在喉卡在她心中,她一直害怕这件事会影响到她和张翠山的感情,现在俞岱岩事情有了转机,她心中如释重负,看向陈浩的目光亦带了许多感激。 她悄悄拉过张无忌到一旁,指着陈浩对他轻声说道,“记住这位小师叔,他对你娘有大恩,你以后得好好报答他。” 张无忌坚定地点点头,“娘亲,我记住了。” 这娘俩悄悄话陈浩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能说什么,只得对张无忌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醇酒几壶又几壶,张翠山很久都未这般开心了,他醉了之后跑到甲板上冲着漆黑的海面放声高歌,俞莲舟在旁边打着拍子,陈浩抱剑在一旁看着海面静静听着,殷素素靠在船舱边,她怀中是已睡着的张无忌,星辉照耀江面,海船乘风破浪。 第十六章 归山 张翠山的消息没有传出,武当一行回山是平安顺畅中间没有波澜,船只直到了宜昌方才停下,随后几人下船换马北上赶往武当。 张翠山回到阔别已久的武当,呼吸到许久未曾呼吸过的山中空气,心中畅快异常,侧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牵着孩子的妻子,心中欣喜忧虑交杂。 守山弟子见到俞莲舟和陈浩连忙迎了上来,“见过二师伯,小师叔。” 俞莲舟问询了几句,得知张三丰仍未出关,宋远桥在大厅内处理公事,张翠山道,“既如此,也不好去打搅大师哥,我先去探望俞三哥罢。” 从陈浩口中得知俞岱岩伤势在好转当中,俞莲舟也是很想去一探究竟,遣了一弟子通知宋远桥有贵客进山后便带着张翠山一家往俞岱岩一处行去。 刚到院门外便听到里头俞岱岩爽朗的笑声,“好徒儿,你这一招已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为师自叹不如啊。” 谷虚子笑道,“师父你一日比一日康健,约莫再有数月便可恢复如初,届时可得请师父好好指点一番。” 众人进去便看到俞岱岩坐在椅子上在指点他徒弟谷虚子武功,俞岱岩正欲回话便看到俞莲舟一行,笑道,“二哥今日归山了?” 俞莲舟见他已能正坐,非是以往那般只能躺在床上,大笑数声,“好好好,我听闻小师弟言及三弟伤势有所好转,没想到好得这般快。” 俞岱岩感叹道,“这段时间我就感觉重获新生一般,多亏了小师弟,我都不知如何回报。” 陈浩笑道,“三师哥说的哪里话,我等亲如一家,有什么回报不回报的,等三师哥痊愈之后后在武功上多指点我一些我便知足了。” 谷虚子笑道,“小师叔这可得讲先来后到,师父第一个指点的应该是我。” 俞岱岩拍了谷虚子一掌,笑骂道,“怎么跟你师叔说话呢,还不快些去泡茶。” 等谷虚子走后,俞岱岩方才开口问道,“这几位是?”刚进门时他便发现了俞莲舟陈浩后边还跟着三人,虽然穿着武当的服饰,但自己从未见过,也未听闻有师兄弟有谁近些年收了弟子。 见俞莲舟没有主动开口介绍知道这几人身份或许机密,是以特意支开谷虚子,谷虚子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他们定要要事相商,说是泡茶,实则出门在外边驻守去了。 俞莲舟道,“三师弟可得坐稳了,等会三师弟或许会大吃一惊。” 俞岱岩不信道,“我这瘫痪在床十年的残废都能恢复,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我吃惊?” “除非是五弟张翠山回来了。” 话音刚落,俞岱岩便看到那穿着武当弟子服饰的中年抬起了头,其眼中有泪光闪烁,“三哥。” 俞岱岩当啷一声,身体向后倒去,幸好坐的是躺椅,不然还真要摔在地上,他使劲眨了眨眼眼睛发现不是自己幻觉,惊叫一声,“五弟!” 张翠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稳俞岱岩,“三哥,是我,五弟回来了。” 俞岱岩咧着嘴巴,紧紧抓着张翠山的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俞莲舟在旁边看的也是心有感触,张翠山和俞岱岩关系极好,十年前便是因为俞岱岩受伤一事,张翠山方才满怀怒气去寻龙门镖局问责,没想到这一下山便是十年。 过了好一会俞岱岩才缓过神,大笑道,“好好好,这是十年来我最开心的时刻了,五弟可去见过师父了,师父想你也是想念得紧呐。” 张翠山摇头笑道,“还未,师父尚未出关。” 俞岱岩一拍脑袋,“诶,对对对,师父还在闭关,你瞧我这脑子都昏头了,”说着冲俞莲舟叫道,“二哥,今天把众位师兄弟都召集起来,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俞莲舟点点头,“理当如此。” 张翠山又把殷素素和自家孩儿张无忌拉到俞岱岩身前,脸上留有愧疚之色,“三哥,这是我妻子殷素素,这是我孩儿张无忌。” 张无忌甜甜地叫了一声三师伯逗得俞岱岩直笑,殷素素上前低头,低声叫了一句,“见过三伯。” 俞岱岩心中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愣愣地盯着殷素素。 殷素素见他神情大变便已知晓他听出了自己的口音,殷素素苦笑道,“我也不瞒三伯了,当日在临安府龙门镖局内请都大锦护送你上武当山的便是小妹。” 俞岱岩脸色一僵,没想到殷素素这般坦然,问道,“你这般对我又为何故?” 殷素素跪了下来,双膝着地,“这件事前几天我已告知了二哥和八弟,五郎亦是那时才得知,但这事压在我心头已经十年了,我怕五郎知晓之后不再理我,我才隐瞒至今。” 殷素素低垂着头,长叹了口气,“那日在钱塘江中,躲在船舱中以蚊须针伤你的,便是小妹。” “后来以掌心七星钉伤你的、骗了你手中屠龙宝刀的那人,便是我的亲哥哥殷野王。” 殷素素脸色黯淡,“我天鹰教和武当派并无仇怨,这般也只是为了得到屠龙宝刀,是以之后遣龙门镖局护送你回武当,可没想到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 张翠山走到殷素素身边,与她跪在一起,他早在前几日便得知此事,现在心中是又羞又怒又愧,都不敢抬头去看俞岱岩眼睛。 殷素素接着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也不请求三哥原谅,只是五郎他实是被我欺瞒方才愿与我结为夫妻,这之后龙门镖局惨案均是小妹一人所为,亦和五郎无关,今日小妹说出心中多年郁结,已是无有遗憾,等会我便自行下山,终身不再踏入武当一步,所有罪孽苦果我会去一一偿还。” 殷素素俯身一拜,在地上磕了数个响头,随后便要转身离开,这是她这几日能想出来最稳妥的法子,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到张翠山,若是牺牲自己一人张翠山能干净清白的存活下去她死而无憾。 “娘亲你要去哪,不要丢下无忌啊。”张无忌虽年纪尚小,可也听得出娘亲要抛下他独自下山,哪里肯依,连忙上前抱住殷素素哭闹。 可张翠山为人重情重义,师兄是义,妻子是情,哪边他都割舍不下,他也咚咚咚的朝俞岱岩磕了数个响头,“俞三哥,大错已经铸成,可素素毕竟是我妻子,我不能弃她不顾。”言罢飞奔拦住了殷素素,“我们曾说好天上地下永不分离,我既成为你丈夫,又岂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张翠山此时已经萌生死志,他和殷素素想的一样,想用自己一死来换殷素素存活下去。 俞莲舟面露不忍,可受到伤害的是俞岱岩,他不便插言,陈浩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能做的都已做了,事情再如何发展他也无能为力,这非和外敌相争,而是内部家事,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他又如何评判得了,原不原谅殷素素是俞岱岩的权力,旁人无权置喙。 “停下,”俞岱岩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许多,见到二人转过身,俞岱岩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你们两这是做什么,小师弟不是已经查明了伤我的真凶了么,况且我马上就要痊愈了,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要送死是为何般,是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陈浩和俞莲舟相视一眼,皆呼出了一口长气,三师哥到底还是度量极大之人。 “不过,有错就得罚”俞岱岩脸色一沉,弄得张翠山和殷素素心情惴惴,“弟妹先前对我出手确实不该,这样吧,晚上弟妹得亲自下厨招待我们一众师兄弟用以赔罪,如何?” 殷素素一愣,原本以为俞岱岩会提出极其苛刻的要求,她已做好了舍弃性命的准备,可没想到竟是这样轻飘飘的条件,殷素素还在愣神,张翠山连忙拉着她朝俞岱岩行大礼,“多谢三哥,我定会督促她好好置办出一桌丰盛的宴席的。” 殷素素欣喜说道,“莫说一顿,便是十顿百顿千顿,我也愿意。” 张无忌在旁边说道,“娘亲做饭不好吃,爹做饭才好吃。”殷素素脸色一红,拍了一下张无忌脑袋,“再多嘴,你晚上没饭吃。” 张无忌捂着脑袋龇牙咧嘴,众人皆笑。 第十七章 武当齐心 殷素素伤俞岱岩一事彻底说开,俞岱岩张翠山殷素素三人心中郁结净去,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像是过年一般,傍晚时分,宋远桥带着莫声谷张松溪殷梨亭等人来到了俞岱岩的院内,莫声谷一进门就叫道,“俞二哥,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做什么?” 俞岱岩板着脸,“怎么,不乐意来见三哥?” 莫声谷嘿嘿笑道,“哪能啊,我恨不得天天陪在三哥边上。” 俞岱岩摇摇头笑道,“油嘴滑舌。” “哇,好香啊,是谁在下厨?”殷梨亭抽动了下鼻子,好奇道,“俞二哥,为何今日要召集我等一齐用餐,还是在俞三哥院内,不去外边大厅。” 俞莲舟嘴角含笑,“等会你们便知道了。” 莫声谷凑到陈浩一旁问向陈浩,“小师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陈浩点点头,“我知道啊。” 莫声谷看着他,他看着莫声谷,莫声谷叫道,“那你倒是说啊。” 陈浩学着俞莲舟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你。”莫声谷气结,可又打不过陈浩,只得又去软磨硬泡俞三哥。 “好了好了,来了。”俞莲舟叫道。 众人停下打闹,看到有两人正端着菜肴从里屋走出,还有个半大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拿着饭碗,莫声谷下意识道,“三哥,你院内什么时候换厨子了,还有女眷?” 俞岱岩作势要打他,莫声谷连忙闪躲,便听到那厨子清朗开口,“莫七弟,你认不得我了么?” 莫声谷定睛看去,一愣,复又揉了揉双眼,大叫道,“五哥!” 张松溪和殷梨亭也是满脸激动,连忙涌了上去围着张翠山。 “诶等等等等,等我先把菜放下。” 宋远桥和俞莲舟站在一块,看着师弟们打闹脸带笑意,通知其余人只是让他们过来吃饭,而对宋远桥则是让陈浩前去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本来应当是张翠山夫妇亲自去拜见宋远桥的,可是未免身份暴露,宋远桥便让他们安心待着,等自己一会过去见他们。 之所以选在俞岱岩院落中聚餐亦是出于保密考虑,这里地处偏僻,而且负责照顾俞岱岩的弟子都是忠心耿耿之辈,若是连愿意照顾瘫痪在床无法行动的俞岱岩十年之久的弟子都无法信任,那这武当上下也无几个算得上是忠心了。 此时师父张三丰尚未出关,张翠山之事宋远桥也不敢私自决断,只得先隐藏起来待张三丰亲自安排。 其实众人皆知张翠山性命定当无虞,张三丰最是偏爱张翠山,哦不,现在可能是陈浩,反正是绝不可能将张翠山往外推来保全武当的。 众人嬉戏打闹一番,张翠山和殷素素已经将菜布完了,张翠山笑道,“你们来尝尝我的手艺,这是我在冰火岛上磨炼出来的。” 莫声谷最是迫不及待,夹了一满筷塞入了嘴里,连道,“好吃,好吃的都要把舌头吞下去了,五哥的厨艺绝对是人间难得几回闻。”莫声谷翘起大拇指,摇头晃脑地吊起了书袋子。 张翠山笑道,“许久未见,七弟你一见面就给我戴高帽。” 众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张无忌从未与这么多的人一起吃饭,而且这些人都是满脸笑容,都是自己的叔叔伯伯,张无忌极其开心,莫声谷又是个孩童脾气,很快便和张无忌玩到一起,两人的笑声不绝于耳。 等到众人停筷,天色已是极晚,月亮早就爬上了梢头,殷素素带着张无忌去附近的院落内睡觉了,那是下午遣人临时收拾出来的,对外只说是招待贵客,眼下暂时安置张翠山一家,等到师父出关敲定事宜,张翠山一家便可回到自家在武当上的院落内了。 俞莲舟等殷素素带着张无忌离去,开口道,“五弟妹和无忌在时有些话不好说,师父虽未出关,但咱们也得商量个章程,那龙门镖局一事究竟该如何处理。” 饭间之时张翠山将自己十年来的遭遇详细地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众人也不在意,没人想要去杀谢逊,尤其是张翠山把谢逊为恶的前因后果仔细的说了一遍,众人皆是长吁短叹。 俞莲舟叹道,“这谢逊亦是个可怜人。” 张无忌从美食之中抬起了头,“叔叔伯伯们,我义父不是大坏蛋,他对无忌可好了,你们能不能不要杀他啊。” 俞莲舟哑然失笑,“反正我决计不会杀他便是。” 众人皆点头,他们不会主动对其出手已是最大的宽容了,若是帮他那就违背了自家心中道义了。 听闻俞莲舟提起龙门镖局一事,莫声谷最先出声,他年纪不大,脾气躁,极重兄弟情义,“五哥放心,我莫声谷与你同进退,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五嫂犯下了这血案我与你们一并担了。” 殷梨亭亦是站起来道,“七弟说的不错,事情起因是龙门镖局护送三哥不当,致使三哥十年残废,五嫂杀了他镖局满门,也是出于一时义愤。” 话还没说完,他和莫声谷两人便被俞莲舟一人一掌拍在了头上,“我看你们两是喝酒多了上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若是师父听到,起码关你们数月禁闭,让你们好好定定心。” “杀人全家老少,灭门屠户之举我辈岂能做得,尔等莫是忘了我因创出虎爪绝户手被师父叱责了么。” 俞莲舟从武当擒拿手法“虎爪手”中得到启发,推陈出新创出了十二招新招,威力比原来虎爪手大得多,可张三丰却是叱责了他一番,言这门功夫太过歹毒,一出手便要人断子绝孙,还特意在这门武功当中加上绝户二字,意思便是让大家谨记这门武功的威力甚毒,能不用便不用。 张三丰武功光明正大,且处处留有余地,从不以恶意伤人为目的,武当诸侠得到他的言传身教,都是仁心仁义之辈,殷梨亭和莫声谷先前言论有违武当训诫,是以被俞莲舟教训了一番。 俞莲舟转向了陈浩,“小师弟,你来讲讲你的看法罢。” 陈浩年纪最小,可是天赋极高而且其行事光明磊落,甚得张三丰看重喜爱,他的看法能很大程度上左右张三丰的判断选择,所以俞莲舟便先问向了陈浩,看看他的想法。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武当诸侠了,大师哥宋远桥年纪最长而且武功高深莫测,甚得底下弟子敬重,不过其人性子谦和,有点类似于好好先生,除了对宋青书严厉之外对其余人都很好说话,所以师弟们都不怕他。 二师哥俞莲舟年纪比宋远桥年轻些许,不过武功犹有胜出,其人不苟言笑,时常冷着一张脸,所以底下弟子都对其敬畏畏惧。 宋远桥和俞莲舟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武当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像这种大事相商,都是俞莲舟负责主持,宋远桥负责总结一锤定音,两人合作数十年默契无比。 陈浩听见俞莲舟叫到他名姓,便站了起来想了想道,“其实我的想法和四哥差不多。” 众人皆看向了武当四侠张松溪,张松溪满脸惊愕,“你知道我什么想法?” 陈浩笑道,“四哥行事向来小心谨慎,可是对门内却无有提防之心,我曾在师父书房内看到过四哥近些年的行程安排,四哥我能说出来吗?” 张松溪知道陈浩已经看出了自己做的一些准备,也不遮掩,笑道,“无碍,你说便是了。” 陈浩点点头,“四哥这些年东奔西走,常年不在门内,除了师父和大师哥安排的一些事宜外,四哥还自己外出了几趟,而十分巧合的是,四哥那几趟出行的地点都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准确的说是遇到了不寻常的人,大致有太原晋阳镖局的总镖头云鹤,金陵虎踞镖局的总镖头祁天彪,京师燕云镖局的总镖头官九佳三位。” 陈浩嘴角含笑,“我根据近些年的江湖风闻记载发现这几位总镖头都曾陷入过极危极险之境,幸运的是最后都化险为夷,据他们后来回忆所述是有贵人相助,而巧的是四哥那时都在附近,每件事背后都有四哥的影子。” 众人皆反应过来,殷梨亭问道,“相救几位总镖头之人是四哥你?” 见陈浩已然猜到,张松溪大大方方承认道,“不错,确实是我所为,本以为世上除我之外无人知晓,没想到却被小师弟你从蛛丝马迹中推断了出来,真是后生可畏。” 陈浩只是在笑,他哪推断的出来,他看到了张松溪的行程是真,那江湖风闻录他确实也看过,可这结论却是他后世的记忆告诉他的,由答案反推过程,那还不是任自己随意捏造? 陈浩正色道,“四哥的目的很明确,五嫂杀害了龙门镖局满门,最义愤填膺的便是同属镖局行当的其他镖局,毕竟唇亡齿寒,他们也生怕自己遭受到这种事情,而四哥悄然对他们施以援手,待得日后他们真找上门,见到四哥那也不敢咄咄逼人,必会收敛许多。” 张松溪叹道,“不错,我打的确实是这个主意,五弟妹杀害了龙门镖局七十口人是事实,可即便杀了五弟妹也只不过多添一条人命,于事无补。” “反倒不如多做些善事减轻些罪孽,这下我心能安,日后也能堵住他们的嘴。” 张翠山见到自己不在山中,张四哥亦是为自己劳心劳力,不惧辛劳四处奔走心中暖意流淌。 陈浩说的平淡可众人都能体会到其中的惊险,那几位总镖头都是名满天下之人,能让他们陷入重大危机必是惹上了了不得的人物,张松溪能从火中取栗救下他们定是花费了许多心力,说不得还受了不少的伤。 第十八章 一月 陈浩说完,众人方才明了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四侠张松溪暗地里为张翠山一事使了多少力气,殷梨亭莫声谷两人则心中暗暗惭愧,枉自己平日所说有多想念五哥,可却一事未做,今后定要多做善事替五嫂消弭罪孽。 俞莲舟点点头,“你们的态度我皆知晓了,”俞岱岩不肖多问,他先前便已原谅了殷素素,更何况龙门镖局护送他回山不力,他心中又怎会全无怨怼,殷素素说到底也是为他报仇,殷素素杀害龙门镖局满门一事他是最为纠结的,索性不闻不问由师兄们做主。 余下的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陈浩四人都是旗帜鲜明地要保住张翠山一家,俞莲舟转头对宋远桥道,“大师哥,我和他们的看法一致,人死不能复生,弟妹也已改过迁善,不再是当日杀人不眨眼的弟妹。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其实众人都知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一真理,可事情发生在自家身上总归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双标是人的天性,能做到大义灭亲的古往今来少之又少。 殷梨亭莫声谷见俞莲舟都宽宥了殷素素,脸色一喜,二哥素来嫉恶如仇铁面无私,原本二哥是最大的阻碍,没想到他这般轻易就同意了,大哥向来是好好先生,耳根子软,说服他问题不大。 宋远桥眉头拧成了疙瘩,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若是普通的武当弟子,单纯的张翠山大师兄,他定也是会全力维护,可他现在是武当代掌门,全权处理武当诸事,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武当门庭,代表着武当上下数千弟子。 宋远桥沉吟半晌迟迟给不出答案,良久他叹了口气道,“此事关系甚大,一着不慎便是与整个武林为敌啊。” 莫声谷初生牛犊不怕虎,开口叫道,“为敌就为,唔唔唔。”陈浩连忙捂住了他嘴巴,不然等会二师兄出手那可就没轻没重了。 殷梨亭想了下道,“不若这样,反正人确实不是五哥杀的,我们问心无愧,旁人问起来我们就一推二五六,一问三不知,他们死了人没有道理要我们找出真凶的吧。” 陈浩苦笑道,“问题便在于他们现在皆是认为是五哥杀害了龙门镖局一行人,还有几位少林大和尚为所谓的人证,若是我们不能指出真凶,五哥身上的嫌疑也洗脱不掉。” 莫声谷不满地嘟囔道,“那些大和尚只凭一面之词便诬陷五哥,还有这么多不明真相的江湖人士跟风,我看啊,就是见我们武当声势越来越大,故意想要打压我们。” 俞莲舟眼风扫了过来,莫声谷讪笑着住了嘴。 宋远桥开口,“小师弟说得有理,一味抵赖并不是良计,而且此番做派五弟心中何安,我等心中又何安?” 张翠山点点头,若是让他这样不明不白的苟活下去,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宋远桥环视众位师弟,沉声道,“这段时间大家切莫多言,一切如常,等到师父出关再做计较。” 见到宋远桥板起了脸,众位师弟不再争辩,皆点头称是。 自此张翠山一家便在武当住了下来,寻常弟子只知后山住着几位要拜访张三丰的贵客,只是张真人还未出关便在后山住下了,这几位贵客是俞莲舟俞二爷亲自带回山的,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弟子敢私自打探。 日子便这般过去了一个月,张翠山夫妇自是耐得住寂寞,这里山好水好风景好,二人住的极为舒心,闲暇时还能与众位师兄弟谈笑,对张翠山而言已经是极其满足了,殷素素这一个月每日都会去给俞岱岩做饭,手艺进步得飞快,张无忌次次都吃的合不拢嘴。 宋远桥俞莲舟二人见到此景也是暗暗点头,心道这殷素素为了五弟确实改变甚多,回到中原已经一个多月了却从未开口去寻她家人,显然是怕惹祸上身害了五弟和武当,她为人暂且不论,对五弟的一腔情意确是做不得假。 张无忌倒是和宋青书玩到了一起,张无忌到底是少年心性,定不住心,喜欢满山的跑,不过倒是牢牢记住了殷素素的叮嘱,从来不曾透露出他的身世来历,武当弟子只当他是武当诸侠某位故交之子,对他亦是礼待有加。 可不知怎的,他竟和宋青书玩闹到了一起,宋青书比他年长几岁,张无忌便跟在他屁股后头漫山遍野地乱转,除了他们太师父闭关所在,武当所有地方都被他们跑遍了。 “不,不跑了,跑不动了。”张无忌躺倒在青草地上,仰着脸冲一旁只是微微喘气的宋青书仰慕道,“青书大哥,冰火岛上那些猴子都跑不赢我,可我现在都跑不动了,看你却一点都不累。” 宋青书哈哈笑道,“无忌弟弟,这是因为我修习了内功,有内力加持自然耐力持久了。”接着奇道,“按理说你这个岁数也该开始修炼武功了呀,你家中长辈莫非没有教你么。” 张无忌满脸艳羡摇了摇头,张翠山和殷素素二人虽是武学好手,可都没教张无忌武功,殷素素是觉得自家武功太过阴邪歹毒,不适合张无忌修习,张翠山则是不敢私自将武当武功传给张无忌,虽然他是自家儿子,可若是没有加入武当,也不能得授武当武学。 张三丰宋远桥等人或许不在意,可他心中那关过不去,正因此,张无忌十岁了还未踏上武道之路。 宋青书刚想问张无忌原因,可想到之前宋远桥耳提面命地要求自己得好好照顾张无忌,但是不能打听别人家事,心下只道张无忌父母皆已过世了,父亲是不想让我多嘴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想到此处,宋青书便将张无忌扶了起来,一把揽过他的肩膀道,“没事,我去求我爹爹,让他教你。” 张无忌眼睛一亮,问道,“你爹爹就是那个有点胖胖的大叔吗?” 宋远桥人到中年有点发福,和其他师弟比起来确实身材略微显胖,宋青书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父亲也不恼,哈哈笑道,“对对对,就是他。” “我爹爹人虽然凶是凶了点,但是耳根子软,而且真的很厉害,我偷偷的告诉你哦,”宋青书凑到张无忌耳边说道,“我六叔的武功也是我爹爹教的呢。” “我爹爹愿意教你的话,你肯定能和我一样厉害的。” 张无忌眼神发直,眼神中充满了憧憬。 “不过若是你真想学武功,其实我觉得还有一个人更加合适。”宋青书摇头想了想说道,“我的小师叔,唤作陈浩,他武功极高极强,我前段时间无意中听见我爹爹和我二伯谈论,说我那小师叔的武功已经不下于他了。” 宋青书脸上满是惊叹之色,“他才比我大了七八岁,可武功高到我都看不到边,我那太师公张三丰张真人你知道吧。” 张无忌用力点点头,这也是我的太师公。 宋青书满脸羡慕,“听说当年太师公见到小师叔便破戒收下他为关门弟子,还亲自带他出门游历了一年,我爹他们都说,这小师叔的天资过于出色,是太师公属意的继承他衣钵之人。” “你想啊,我那六叔七叔的武功是我爹爹和二叔教的,可小师叔的武功却是太师公亲自教的,这太师公对小师叔真是喜爱得紧啊。” “他武功高强,而且为人极其和善,”宋青书嘿嘿笑道,拍了拍自己胸脯,“尤其是和我关系极好,我开口他肯定会答应的。” 张无忌想到面容俊秀气质儒雅的小师叔,重重的点了点头,若是能他教自己武功那自是极好的。 两人正坐在地上谈笑,殷梨亭从远处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你们两跑的好远,叫我一通好找。” 宋青书嘿嘿笑道,“六师叔怎么了,莫非是纪姑姑上门来了,找我帮你出谋划策?” 殷梨亭作势欲打,宋青书连忙告饶,殷梨亭没好气地道,“是太师公出关了,你爹让你赶快过去,要是去晚了,”殷梨亭嘿嘿笑道,“你猜大师哥会怎么对你。” 宋青书啊了一声,连忙拔腿就跑,“六师叔我错了,我这便过去,等会六师叔在我爹面前可得帮我说话啊。” “这小子,越来越皮了,”殷梨亭摇了摇头,看向乖巧等在原地的张无忌露出笑容,“来吧无忌,我带你过去。” 第十九章 张三丰出关 这日,武当之上热闹异常,有值夜的弟子被吵醒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被他问询的弟子兴高采烈的朝山上奔去,头也不回的道,“今日太师父出关了。” 值夜弟子一惊,随后笑道,“太师父出关你这么急做什么,莫非还会接见你不成。” 另一弟子嘿了一声,“这次太师父闭关精研武学,现在出关肯定是有所收获,如若太师父展露个一招半式,即便我学不会可也能瞧瞧热闹,日后和人谈天也有说辞。” 值夜弟子一听是这个理,连忙跑回房中整理一番,口中叫道,“同去同去。” 张三丰此刻正笑的合不拢嘴,他刚开关出来,便见到自己的弟子在门外站成了一排对他恭敬行礼,张三丰含笑着点头,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也来了,张松溪,张翠山,殷梨亭,诶,等等,张翠山? 张三丰一搓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没等他反应过来,张翠山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师父,不肖弟子翠山回来了。” 张三丰见到宋远桥等人脸上的欣喜神色,知道自身并未做梦,心中瞬间涌起极浓的喜悦,哪怕是这次闭关所得甚多也没有见到张翠山来的开心。 张三丰年龄近百,早已看开世事,但是武当这几个二代弟子和他情同父子,情感深厚,现在陡然见到张翠山,饶是以他无为的心境也差点失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众人簇拥着张三丰下山洗漱换衣用膳后,方才到了一处偏厅师徒众人盘坐叙话。 张翠山又把这十年的事情说了一遍,从他返回中土之时开始算起,这遍已是第三遍了,第一遍说给了陈浩俞莲舟听,第二遍说给了其他师兄弟,可张翠山丝毫不觉得厌烦,他仍旧细细慢慢的讲给了张三丰听,张三丰亦是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 待得张翠山说完,张三丰方才开口,“这些年苦了你了。” 张翠山摇头道,“不苦,一点都不苦,我在冰火岛上有着素素和无忌陪伴,”说到这,张翠山又跪下道,“师父恕罪,徒儿未禀明师父便于冰火岛上娶妻生子。” 张三丰摸着花白的胡须哈哈笑道,“笑话,你娶妻生子我心中欢喜得紧,怎会怪你,对了,你媳妇和儿子呢,还不快些带来见我。” 张翠山又道,“弟子那妻子殷素素来历不正,实是天鹰教白眉鹰王之女...” 张三丰仍是笑道,“无碍,只要她人品不错便可以了,倘若她人品不行,你就不能潜移默化影响她向善么,正邪正邪,哪有分得那么清楚,正派弟子若是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 张三丰接着道,“此事你不必挂在心上,若是我武当上下有人因此事来问责于你,你让他来寻我便是。” 宋远桥等人对视一眼,暗道,师父果是对五弟厚爱,爱屋及乌,对他妻子也这般宽容,这事轻飘飘两句便揭过了,还愿意亲自为其背书。 张三丰此言一出,张翠山心中的大石头便彻底落在了地上,他连忙将等在外头的殷素素和张无忌带了进来, “拜见师公。” “拜见太师父。” 张三丰连道好好好,对二人热切问候了几句,尤其是见到张无忌,张三丰宛若是见到张翠山小时候,心中更是怜爱,见到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功痕迹,想到张翠山性子他便明了了,“无忌啊,你可愿拜入我武当门下?” 张无忌立马跪了下来,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我爹是武当弟子,我当然也是武当的人。” 张三丰哈哈大笑,“好,那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武当三代弟子。” 殷素素带着张无忌见礼之后便又退了出去,张三丰出关后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并不能一直和他们唠家常,等到张三丰接见完所有该接见的弟子后,已经是日上竿头,张三丰叫了宋远桥到房中叙话。 张三丰观看了一下他闭关这段时间的江湖大事和门中诸事的记录,点头赞道,“远桥,你做的很好。” 宋远桥上前一步道,“弟子不敢当,都是众位师弟齐心协力之功。” 张三丰呵呵笑道,“是你的功劳便是你的,不可妄自菲薄。” “对了,先前我见殷素素时,见你们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难处。” 宋远桥道,“五弟妹之事我等师兄弟也是商量多次,可实在是拿不了主意。” “她毕竟杀害了龙门镖局七十口人,于公来讲我武当确实不该留他。” 张三丰点点头道,“不错,你所说甚是有理。”继而笑道,“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是翠山的妻子,是无忌的娘亲,她丈夫儿子都是我武当门人,于这处来讲我武当不该不保。” “最关键的是我观她现在已有心悔改,非是以往那等胡作非为之辈,应当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觉得呢?” 宋远桥点头,“我只是担心少林他们会不依。” 张三丰摇摇头,“不依便不依吧,老道活了近一百岁了,若是连自己的宝贝徒弟都护不住,那我修这道练这武有何意义。” “况且此次闭关我收获良多,我武当自此未必就比那少林弱了。” 宋远桥脸上泛起喜色,“师父您创出太极了?” 张三丰含笑点头,“我武当诸多武功都是脱胎于昔年从觉远大师听来的部分九阳真经,所以武功当中多有隐患滞碍,这次我彻底脱离了窠臼,创出了太极拳和太极剑两类武功,足以使我武当长盛不衰。”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宋远桥连连道贺,接着想到了什么,语带神秘,“师父,徒儿还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张三丰讶道,“还有什么?现在在我面前都敢卖关子了,还不快些说来!” 宋远桥嘿嘿一笑,“师父且慢,这两个消息得让小师弟来告诉你才合适。”说完就出门找陈浩在其耳边低语几句,陈浩点头迅速赶往了自己房中,不多时便回返,手中多了一个包裹。 “拜见师父。”陈浩向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张老道行了一礼。 张三丰呵呵笑着看着陈浩,突然眉头皱了起来,疑惑道“你这内功怎的突然精进这么多,莫不是用了偏激旁门路子?” 陈浩连连摇头,“师父言传身教,耳提面命,我岂敢做此之事,一切原因都在这里。” 陈浩将包裹递给了张三丰,张三丰掀开一看,眼皮微微抖动,“你,你这是哪来的?” 陈浩便将自己在昆仑山中的事情挑选了部分讲给了张三丰听,张三丰听得很是认真,听到陈浩从一只老猿中取出了这九阳真经时不仅叹道,“时也命也,本想压一压你让你多沉淀两年,可这老天想让你早早的一飞冲天。” “也罢,你连这失传已久的九阳真经都能找到,说明你福缘深厚,老道也就不瞎操心了。” “过两日你便来我这,我教你太极拳和太极剑吧。” 陈浩大喜,“多谢师父。” 张三丰翻看了几页九阳真经,看的津津有味,随口问道,“你练到第几卷了?” 陈浩应道,“第三卷完全练成了,第四卷只练了一小半,估计要练成还要一年左右。” “不过我看后面所述还有一个龙虎交汇的大关口,这我就毫无头绪了。” 张三丰翻到最后一卷看完后道,“无碍,你且练便是,到了那个地步老道自有办法让你度过。” 陈浩不禁暗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张三丰将九阳真经郑重的放置起来,感叹道,“我创出的太极拳太极剑只限天资聪慧者修习,我本来还想再闭关数年将我武当武功自下而上的修缮一番。” “这九阳真经来的正是时候啊,这全本的九阳真经起码省了老道数年苦工,几年后我武当底蕴应当不再输于那少林了。” 陈浩立即送上最真挚的赞美之词,惹来张三丰的嫌弃,“去去去,油腔滑调的。” “对了,远桥先前说有两个好消息,九阳真经算一个,另一个是什么?” 陈浩心念一动便知晓宋远桥指的是什么了,陈浩不回反问,“师父你没发现三哥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张三丰凝神想了想之前见到俞岱岩的场景,说道,“他似乎神气好了许多,整个人不再死气沉沉了。” “怎么,你们给他找媳妇了?” 陈浩哭笑不得,连忙道出答案,“三哥他的伤势已经开始恢复了。” “什么,”张三丰又险些失态,他之前差点失态是陡然见到张翠山,这次是听闻俞岱岩伤势好转,倒是看见了九阳真经没有这般大的反应,说明在张三丰的心中,他的这些个宝贝徒弟是最重要的。 陈浩便将西域金刚门之事如数道来,张三丰不禁怀疑自己真的只闭关了九个月么,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令人震惊的事情,不过幸好这些事情都是好事,大好事,张三丰舒畅的笑声传出老远,守在门外的武当诸侠都好奇陈浩跟张三丰说了些什么,能将他逗的这么开心。 众人正思量间,房门被陈浩拉开,张三丰踏步而出,“随我去看看岱岩。” 第二十章 太极剑太极拳 张三丰仔细查看过俞岱岩伤势之后彻底的放下了心,照这种恢复速度下去,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便可自如行走,之后再慢慢调养捡起武功,武当三侠俞岱岩便可重出江湖了。 五徒翠山杳无音讯生死不知,三徒岱岩全身残废卧病在床,这是张三丰晚年间最心痛的两件事,而今天,在百岁大寿之前,这两块大石均落在地上,张三丰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张三丰感慨道,“这是老道百岁大寿收到最好的礼物了。” 从俞岱岩住所出来,张三丰看见张无忌在附近的院落内玩耍,殷素素在里边晾衣服,疑惑问道,“翠山你们一家怎么住在这里?” 转头问向宋远桥,“翠山之前的住所有人住了?我不是让你给他留着的吗?” 张翠山连忙解释道,“是我和素素身份敏感,外边人都想通过我们得到谢逊的下落,所以我们隐姓埋名,现在还未人知道我和素素回到武当了。” 张三丰摇头道,“我等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何必做此藏头露尾之举。” “远桥,吩咐下去,今日大开山门,宣告我武当五侠今日归山。” “师父不可,”张翠山叫道,“我和素素隐居于此已是心满意足了,不必再大费周章。” 张三丰摇了摇头,“即便你二人甘心清苦不问世事,那无忌呢?”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无忌总不能这般名不正言不顺的活在这天地之间,你们做父母的同意,我这做太师公的也不答应。” 张翠山还想再劝,俞莲舟拉住了他,“五弟,既然师父已经决定了,我等听命便是。”宋远桥已经领命而去,开始着手安排弟子清扫山门了。 张三丰笑呵呵道,“老道虽然年纪大了,可身子骨还算健朗,我也想看看这如今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水准。”这是已经做好准备力保张翠山了。 张翠山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担忧,他是真害怕武当上下因自己一家而陷入危机当中。 张三丰定下此事之后便不再后悔,转而对众人道,“你们随我来演武坪。” 演武坪上,除了武当诸侠之外,还有着许多三代弟子,宋青书,张无忌,俞岱岩徒儿谷虚子等皆在其中,这些都是根正苗红,或是对武当忠心耿耿之辈,教一个是教,教一群亦是教,张三丰索性让他们一起过来,能学到多少便看他们的悟性和造化了。 张三丰站在场中徐徐说道,“我这套太极拳和太极剑,和以往武学之道截然不同,讲究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张三丰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足分开平行,接着两臂慢慢提起至胸前,左臂半环,掌与面对成阴掌,右掌翻过成阳掌,只见他左掌阳、右掌阴,目光凝视左手手臂,双掌慢慢合拢,竟是凝重如山,却又轻灵似羽。 张三丰一招一式演练下去,揽雀尾、单鞭、提手上势、白鹤亮翅、搂膝勾步、手挥琵琶、进步搬拦锤如封似闭……很快一套拳法便演练完了,张三丰吐气收功口中说道,“这套拳术的诀窍是‘虚灵顶劲、涵胸拔背、松腰垂臀,沉肩坠肘’十六个字,纯以意行,最忌用力。形神合一,是这路拳法的要旨。” 众人看得是如痴如醉,张三丰先前所使功夫一拳一掌之间都含着太极式的阴阳变化,精微奥妙,武当诸侠设想若是自己面对张三丰该如何破敌,思索了半天却无头绪,就如老鼠拉龟无从下手,不管是什么样的攻势都能被其挡住。 陈浩看得目不转睛,他饱览道家藏书,对阴阳两极的变化烂熟于心且有自己独到的理解,还身负九阳神功,九阳神功有一要旨便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这般想来这九阳神功和这太极拳倒是有着相通之处,皆是以守住自我为核心。 张三丰继续说道,“这拳劲首要在似松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突然目光看向了陈浩,众人随着张三丰一同望去,陈浩竟旁若无人的自行演练开来,一招一式和张三丰并不完全相同,但其中神意一般无二,张三丰返璞归真演练时宛若普通人在打着拳架子众人只道精妙却没感觉到压力。 可陈浩不同,他的内力在修成九阳神功后已是浩大精纯,而且其还尚未到达收发自如的地步,这太极拳施展开来,有一股浩浩荡荡如山岳一般的压力涌向了众人,其中武功水平低微一些的殷梨亭莫声谷和武当三代弟子皆感呼吸困难,脸色涨得通红。 张三丰大笑数声,“得我真传者,陈浩也。” 张翠山见到陈浩使出太极拳也是暗暗心惊,他自衬刚刚最多学到师父七成,可这小师弟像是学了个十成十,不愧是大师兄二师兄交口称赞之人。 张三丰兴致一起,从一旁抽出长剑,“尔等看好了。” 张三丰左手持剑,右手捏个剑诀,双手成环,缓缓抬起,三环套月、大魁星、燕子抄水、左拦扫…一套五十四招太极剑法演练完后,张三丰看向陈浩,“这太极剑法你学得几分?” 陈浩微微一笑,拔剑而出,提剑出招演练了起来,众人看去发现陈浩此时所使和刚刚师父演练的大相径庭,完全不一样,不由得面露疑惑之色。 可张三丰脸上欣喜之意更浓,待得陈浩停气收剑,张三丰忍不住叹道,“我这太极拳太极剑你已尽得真传了。” 武当诸侠见张三丰这般说来心中有些明悟,张翠山立刻想到了这太极剑法和太极拳一般,重意不重式,只肖领悟太极混元真意,那拳法剑法都是信手拈来不必循规蹈矩。 旁人只道陈浩天资聪颖,是剑道奇才,可陈浩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便是厚积薄发的结果。 自身此世虽然习剑时日不长,可灵魂当中早已刻入了不知多少年的剑道磨砺经验,陈浩对剑理的理解领悟之深厚远非他人可以想象,现在得张三丰点拨带入门,便立刻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太极拳和太极剑已经传授完了,张三丰心中很是满意,除了陈浩这个妖孽怪才之外,其余弟子都或多或少的领悟了一些,张翠山领悟也是极深,许是冰火岛上十年的经历带给他许多沉淀,整个人比十年前锋芒毕露要显得圆滑成熟一些,符合道家太极真意,倒也能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让张三丰惊讶的是,张翠山之子张无忌虽然年纪尚小,可观看自己太极拳剑所得到的收获比一些二代弟子还多,竟又是一个心灵剔透,资质上乘的武学天才,等他习武十数年,兴许便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他爹张翠山了。 张三丰让众人各自回去消化今日所得,只叫了陈浩一人到他房中说话,“浩儿,你看无忌如何?” 陈浩想了想道,“无忌我看过,这孩子习武之资极高,而且心地良善,是个好苗子。”张三丰不清楚他可太清楚了,张无忌在二十来岁的时候便能吊打江湖武林了,这资质能不高么。 张三丰点点头,“所以我想让你来教他武学,你觉得如何?” 啊这,陈浩一愣,自己是要成为张无忌的师父了么?他迟疑着说道,“他不是应该随着五哥练武吗?” 张三丰摇了摇头,“一个好父亲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师父,青书也是一个好苗子,可远桥教导青书倒是有些差强人意了。” 张三丰时常闭关,无暇关注三代弟子之事,而宋远桥事务繁忙,对宋青书又是一味的严加管教,张三丰有些时候看在眼里可也不好插手,幸好有陈浩时常帮衬,不然青书日后会到什么地步也未可知。 “以武功来说,你实力已经超过了你的师兄们,而你的性格我也是极其放心的,况且你和无忌年龄相差不大,想来由你教导或许会有不错的效果。” 张三丰俏皮笑道,“其实最重要的是,老道能有今日武功不过是靠岁月消磨堆砌上去的,可你和无忌都是武学奇才,奇才懂奇才嘛。” “不过是否愿意全凭你自家,你若愿意,翠山那边便由我去分说,想来他也不会反对的。” 这有啥不愿意的,张无忌资质多好自己是一清二楚,而且他的作弊器九阳真经已经到了自己手中,或许过个十年自己就可以退休养老,让张无忌去当打手处理诸事了。 陈浩当即点头道,“我自是愿意,不过我该教导无忌什么武功呢?” “是否传授给他我现在修习的九阳真经?” 张三丰沉吟了一会,“可以,九阳真经我翻看过,对资质要求极高,你几个师兄当中只有翠山可以一试,所以我先前未对他们言及此事,既然无忌有上乘资质,自然不该埋没。” 张三丰苦笑道,“我武当的内功确实是比不上这门九阳神功的。” 陈浩笑道,“师父你百岁大寿之时创出了太极拳,太极剑这种前无古人的精妙绝学,那兴许到一百一十岁大寿时便能创出一门比拟九阳神功的绝世内功了呢。” 张三丰瞪了陈浩一眼,“你是想累死老道我吗?去去去,去看看你大师哥那边安排得如何了。” 第二十一章 陈浩收徒 武当山门大开,上山的青石板砖被杂役弟子细细的扫洗了一番,有许多弟子分列两旁夹道恭迎,张翠山带着殷素素和张无忌一步一步踏上了武当山, 两旁弟子齐齐行礼,“恭迎五师叔归山。” 山门处俞莲舟等人早已在此等候,“欢迎回山,五师弟(哥)。” 虽然张翠山在武当山内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张翠山又在宋远桥的引领下去拜见了张三丰,又是一番师徒情深。 “今日除了我五徒翠山回山外,还有一件事。”张三丰坐在主位上笑道,“无忌,你可愿拜我这小徒陈浩为师。” 张三丰之前便跟他们打过招呼,武当诸侠也不惊愕,张无忌当即跪下磕头道,“徒儿愿意。”然后向陈浩敬茶,陈浩接过微微啜了一口,拜师礼便成了,张无忌便成为了陈浩座下大弟子。 武当众人皆是满脸喜色,殷素素亦是笑得合不拢嘴,在她看来张无忌拜陈浩为师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了,陈浩武功高强但年纪轻轻,日后定是武当之上说一不二的人物,自己和翠山年纪不小了,又能护得住无忌几时? 虽然武当诸侠对自己,对无忌都很友好,可殷素素心中却仍旧没有安全感,眼下拜得陈浩为师,那陈浩定不会不管无忌,殷素素也算是心中安定了些。 宋青书在一旁看的眼热,突然也冲了出来,“太师公,我也想拜陈浩小师叔为师。” 宋远桥脸色一僵,低声喝道,“胡闹,快回来。” 宋青书脸一拗,“我不,爹你这么忙,都没空教我武功,小师叔年纪轻轻武功就这么高超了,跟着他学武我肯定也能成为大高手。” 宋远桥便想上前把宋青书拉回来,张三丰伸手制止了他,“青书说得也有道理。” “青书跟着你习武倒也未曾拜过师,这么说来青书现在也算是没有师承,既然青书想拜师就不应该阻拦,”张三丰转头问向陈浩,“浩儿,你愿意吗?” 陈浩点头道,“自是愿意。” 张三丰笑呵呵道,“那好,正好今天老道和你们都在这,青书你便一起行了拜师礼罢。” 宋青书大喜过望,连忙咚咚咚地跪在地上磕了响头,“见过师父。” 宋远桥见状也只得默认此事了,心中也是暗暗思索是否自己平日对青书太不上心了,青书让陈浩教导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陈浩现在武功可能比他还高,就算江湖经验不甚丰富也没什么,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还在呢,总不会见他两吃亏便是。 而且青书说得确实也在理,自己确实是事务繁杂,每次处理完门派事宜都是满心疲累,自己武功都荒废了不少,哪还有多的心思去教导青书,现在让陈浩教导他们,带他们闯荡江湖兴许会更好一些。 莫声谷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出声,“青书,你这下可得叫无忌师兄了。” 虽然宋青书年纪比张无忌大,可入门却比张无忌晚,哪怕只晚了一炷香那也是晚,于礼来说确实该叫张无忌师兄,宋青书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走到张无忌面前闷闷道,“见过师兄。” 张无忌是个老实孩子,连连摆手,“青书师兄,你我之间各论各的,还是我喊你师兄吧。” “无忌师兄。” “不不不,青书师兄。” 众人听得头大,陈浩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说道,“你们一个年纪大,一个入门早,确实难以抉择,这样吧,以后每隔三月你们二人便切磋一番武艺,胜者为师兄,所谓达者为先。” 宋青书和张无忌对视一眼,均觉得此法可以,宋青书是觉得自己怎会输给张无忌,张无忌是真无所谓当师弟,二人当即异口同声道,“弟子听命。” 虽然宋青书比张无忌基础扎实,早练了几年武功,不过以张无忌的资质追上来应当也花不了多少时间,陈浩已经预见到了往后几十年多半是张无忌当师兄了,不过宋青书性子燥,上面多个人压着倒是件好事。 张翠山回山的仪式便到此算是结束,其实这本就做做样子,主要是为了向外面传递武当对于张翠山的态度,那些想要逼迫张翠山甚至想要捉拿张无忌的各派人士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承受得起武当的怒火。 在消息传出后,整个江湖都因张翠山回山一事动荡了起来,武当诸侠便开始紧张忙碌的四处广交友朋,多做准备,而陈浩则正式开始教导宋青书和张无忌练武。 陈浩背负双手,看着张无忌和宋青书二人在演武场上挥汗如雨,心中暗自点头,果然竞争是逼迫人类潜力极佳的方式,先前自己也曾教过宋青书一招半式,可宋青书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练一会便偷懒耍滑想要放弃。 现在有个张无忌在他边上,他收敛起了以往的那股懒散劲,练武态度端正了许多,毕竟比他小了数岁的张无忌都能坚持住,他又怎么好意思放弃,他可不想之后成为张无忌的师弟。 等到二人完成了武当基本功的锤炼后,陈浩立即让他们返回房中开始内功的修习。 “现在你们二人筋疲力尽,肌肉松弛,此时正是修炼内力的好时机,修炼内功不仅能缓解疲劳,还能趁此加强身体机能,使得日后修炼事半功倍。” 宋青书和张无忌五心向天,坐在两个蒲团上紧闭双眼,丝丝气流从二人身边转入又转出,陈浩见二人已经进入了状态暗自点头,走到二人中间盘腿坐下一同修习。 傍晚时分,三人从入定中醒来,张无忌开心叫道,“师父,我体内的内力又变多了好多。” 宋青书亦是满脸喜色,没想到武当居然还有这等神功,比自己以往修习的武当内功强了不知道多少,每日修炼都能感觉到自己进步许多。 陈浩淡淡笑道,“你们修炼的可是九阳真经,自然和普通内功不可同日而语。” “什么,”宋青书一声低呼,“九阳真经?师父真的假的啊。” 陈浩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自然是真的。” 张无忌不太明白九阳真经的厉害,好奇道,“青书师兄,这九阳真经很厉害吗?” 现在张无忌肯定是比不过宋青书的,所以宋青书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是师兄。 宋青书点点头道,“那当然,我们武当的武功除了太师公最近刚创的太极拳和太极剑,其余都是脱胎于残缺的九阳真经。” “我记得我爹与我说过,九阳真经乃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觉得九阴真经过于注重阴柔而忽视了阴阳相济的变化,所以那位高人特地创出了这九阳真经,九阳真经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阴阳相济经,它注重阴阳变化有莫测威力,算得上武林顶级秘籍了,据说早已失传,没想到居然在我武当。” 陈浩点点头,宋青书说的都对,“这九阳真经机缘巧合之下落入我手,我便带回了武当,你们自己修习便可,切莫在外多嘴。” 宋青书张无忌二人知晓轻重,连忙坚定着小脸用力点了点头,“师父放心,我等定不外泄。” 宋青书突然纠结道,“师父,这九阳真经我能不能告诉我爹啊,我想让他也修习。”声音到最后已是微不可闻。 张无忌亦是跟着点头,“我也想告诉我爹和我娘。” 陈浩笑道,“你们爹老早知晓了,说不定已经开始练上了,哪用得着你们在这操心。” 宋青书和张无忌一想,确实如此,师父和自己父辈是亲如兄弟的师兄弟,怎么会藏着掖着不告诉他们。 这般习武的日子过去了半月,直到这日,张无忌完成了一天的功课后并未急着离去,反倒是留了下来等着陈浩收功。 陈浩功行一个大周天,缓缓收气,心道这九阳真经第四卷果是水磨工夫,自己还得半年多方可功成,随后问向张无忌,“无忌可有要事?” 张无忌点点头,“师父,我过两日要离山和我母亲去天鹰教,所以先跟你报备一声。” 陈浩眉头皱了起来,他这段时间忙着修习武功和教导徒弟,对门内和江湖上的事情所知甚少,便问道,“为何要突然去天鹰教了呢?” 张无忌显是来之前得到过交代,认认真真的解释道,“我娘亲说她前几日收到了我外公的传信,外公说想念我娘亲想念的紧,让她有时间回头看看。” 陈浩恍然,看来天鹰教也得到了张翠山归山,殷素素亦在武当的消息了,至于殷素素的反应陈浩也能理解,她回到中原已经两个月了却还未见到自己亲人,心中思念之情肯定十分强烈。 陈浩点点头,“此事我知晓了,你一路上多加小心。” “谢谢师父,徒儿记住了。” 刚送走张无忌便又迎来了宋远桥,宋远桥见到张无忌蹦跳离开的身影嘴角控制不住的流露出笑意,“小师弟,无忌想必也跟你说了五弟一家过几日要去天鹰教拜访吧。” 陈浩点头,宋远桥道,“这事其实我们刚开始是不太赞成的,此时已是多事之秋,待在武当山上最为稳妥。” “可没办法,白眉鹰王殷天正传讯过来,说要派人来武当接五弟妹回天鹰教省亲。” “白眉鹰王毕竟是五弟妹亲生父亲,这番要求合情合理,我们不好拒绝,五弟妹嫁给了五弟,那我们便是夫家,天鹰教算是娘家,哪有让天鹰教出人来带五弟妹回去的道理。” “况且五弟于情于理也得去拜会一下他的这个岳父,这事师父也知道了,索性此次便让他们一家下山去往天鹰教,师父的意思是还想让你一同随行。” 陈浩指了指自己,“我?” 宋远桥点点头,神情认真,“师父说他们此去危险重重,而我们几人不太方便出面帮衬,你作为无忌的师父出手相帮合情合理,有你跟着他们此行便会安全许多。” 陈浩点点头应道,“好的,我知道了,”接着笑道,“这还劳烦大师兄亲自跑一趟。” 宋远桥露出温和的笑意,“我这次过来倒还是有一件私事。” 陈浩点头,“师兄请讲。” 宋远桥郑重道,“我想让小师弟将青书也带上。” 宋远桥叹息一声苦笑道,“青书他娘亲去的早,我平日又忙,他都十几岁了去过最远的地方还是山下的城池,也难怪他对我有怨言,确实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大师哥可别这么说,青书嘴上不说,可心里也是记挂着大师哥你的,”陈浩劝慰道,“他先前知道了他修习的是九阳真经后第一个念头便是要将此经告诉你。” 宋远桥问道,“真的吗?”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师父年纪大了,我平日要处理诸事确实走脱不开,本想抽个一年半载带他好好游历江湖增广见闻的却一直没能走成。” “所以这次行程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对青书而言倒是一次有趣的历练了,”宋远桥笑道,“而且有小师弟你在旁护持,我是极为放心的。” 陈浩笑道,“大师哥宽心便是,有我在定不会让青书少一根汗毛。” 宋远桥点点头,“你我自是信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交给了陈浩,“这是师父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这是代表武当副掌门权限的令牌,你执此令牌便可号令每个地方武当势力所属。” 宋远桥口中淡淡道,“倘若真有不长眼的东西上来冒犯,小师弟你也不必留手,就算把天捅个窟窿,我武当也会把它给补上。” 第二十二章 行路难 诸事已经定下,那便需要尽快启程,陈浩在宋远桥离去之后审视了一番自身功行。 九阳神功练成了三卷半,内力虽还未到傲视武林的地步,但也和大师哥二师哥等人相差不远,算是同一层次,至于武功招式而言,武当所有武功自己都有所涉猎,梯云纵更是精熟无比,而前番更是习得了张三丰的太极拳和太极剑,对于此行陈浩心中倒无多少担忧。 第二日一早,陈浩拉开房门,发现宋青书早已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满脸喜色地等在门外,“师父您出来啦。” 陈浩点点头,好奇问道,“你带了些什么东西,怎么包裹这么大。” 宋青书扳着手指数道,“带了三套换洗衣服,门中所有的丹药我都带了一份,带了我自己准备的几套暗器,还带了好几本书籍路上解闷。” 陈浩嘴角微微抽搐,打开宋青书包裹一看,里边瓶瓶罐罐足有十多瓶,还有着三本板砖厚的书籍,宋青书说的暗器应当便是那些黑不溜秋看不出来什么玩意的东西了。 “行罢,你自己决定便成。”反正也是他自己背着,陈浩也没什么好反对的,“那便随我去找无忌吧。” 宋青书看着陈浩空空如也的双手纳闷道,“师父你怎么什么都没带,连衣服都不带的吗?” 陈浩笑了一声,“我是师父,当然要与徒弟不一样了。”陈浩转身离去,宋青书连忙背着大包裹跟在后头。 张翠山殷素素和张无忌正在门口张望,看见陈浩宋青书二人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张翠山歉然道,“本是师哥家事,倒是麻烦小师弟了。” 陈浩摇摇头,“无忌现在是我徒弟,我当然不能置身事外。” 那边张无忌和宋青书聊上了,“青书师兄,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宋青书摇头晃脑,“我是师兄,当然要与师弟不一样了,这次出行路途甚远,我当然得多做些准备。” 张无忌呆呆地问道,“可我爹说,武当在每个城池都有人值守,我们只要带些银两和疗伤药物便行了,其余的衣食住行都会有人安排好的。” 宋青书张大了嘴巴,脸色一僵,回头看向师父和五师伯等人,发现不管是张翠山还是殷素素都只带了一个小包裹,想来里边都是一些随身物品,宋青书讪讪道,“师兄这是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嘛。” “诶对了无忌,我突然尿急,我去上个厕所啊去去就来。”宋青书扛着包裹迅速离开,很快就折返了回来,看上去神清气爽。 “诶,青书师兄,你的那个大包裹呢。”眼尖的张无忌发现宋青书手上空空如也,那个厚实的包裹不见了踪影。 宋青书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无忌师弟说得有理,既然师父和师伯看起来都胸有成竹轻车简从,那我也不好这样大费周章,要向师父师伯们看齐。” “可师兄你先前不是说有备无患吗?” “诶呀好了好了,师父他们都走了,我们别在这说话了快跟上去吧。” 在武当山上用了早膳后,一行五人方才下山朝着四川天鹰教总坛而去,天鹰教教主白眉鹰王殷天正本是明教护教法王,当年明教教主阳顶天离奇失踪,明教便四分五裂,光明左使杨逍和下面的五散人等争权夺利,整个明教乌烟瘴气一团乱麻,殷天正便带着一批人手离开了明教创了天鹰教,到现在已是挣得了不小的声势,尤其是在东南地带更是势力庞大。 所以只要陈浩五人抵达四川境内,那基本便无甚危险了,可武当张翠山归山消息传出之后,有无数江湖势力独行侠客明里暗里的盯着武当山门,陈浩五人刚刚下山便有数十只白鸽飞天而起不知去向。 陈浩心中知晓此行不会简单,可没想到麻烦来得这般迅速,刚出了武当地界便被人堵在了路上。 来人是三位身材矮壮说话瓮声瓮气的汉子,三人年纪约莫四十上下,脸上沟壑纵横,身上衣物隐隐有着盐渍,身上亦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海货的腥味。 陈浩不认得,张翠山却是一眼认了出来,张翠山拱手道,“诸位巨鲸帮的好汉为何拦住我等道路。” 为首一人拱了拱手道,“可是武当张五侠当面?” 张翠山点头道,“正是在下。”心中一凛,这些人看起来来势汹汹怕是难以善了。 那人点头道,“那便没错了,我们要找的就是张五侠你。” 张翠山笑道,“在下旅居海外多年,方才回山,诸位想和在下叙旧,翠山自然愿意,不过在下此时有要事在身,不妨等在下回山,我定备下薄酒扫榻以迎。” 巨鲸帮的汉子点头道,“传闻武当五侠豪侠仗义,果不其然,不过今日兄弟几个前来亦是有着要事。” 那汉子沉声问道,“敢问张五侠,那恶贼谢逊下落在何处。” 张翠山心道果是为此而来,接着苦笑一声,“倘若是别的事我都能商量,唯独此事万万不能。” 那汉子怒问道,“你堂堂武当五侠,侠肝义胆之辈,为何非要为一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隐瞒行踪?” 张翠山摇摇头,“此时此地我实是不便言说,待得来日我设宴招待诸位,届时将此事来龙去脉原原本本道来,各位以为如何?” 那汉子问道,“我等让你所说谢逊下落又不是什么亏心事,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事情为何你要再三推诿。” 张翠山叹道,“此中内情甚多,非是三言两语可以道清的。” 殷素素见对面咄咄逼人,忍不住站了出来维护自家丈夫,“你们又非张三丰张真人,亦非翠山长辈,有何资格在此逼问于他?” 那人瞧见站出来的是个貌美妇人,想到江湖传闻不由冷笑道,“你就是那天鹰教的妖女殷素素吧,旁人道武当五侠和魔教妖女苟合,我等初时还不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那人看了看和张翠山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张无忌嘿道,“连孽种都有了。” “放肆。”张翠山怒道,就算殷素素有千般不是,可也是他的结发妻子,两人相濡以沫十年之久,感情深厚,见到别人张口侮辱自己妻子儿女,张翠山也有些发怒了。 习武之人本就多有火气,而张翠山脾气本就不算太好,他当年因俞岱岩受伤一事便含怒连夜下了武当去寻龙门镖局问罪,这孽种二字算是彻底激怒了张翠山了。 比张翠山动作还快的是陈浩,先前双方还算是客客气气有来有回,现在对面不讲武德开口羞辱张翠山和张无忌,这打的是武当的脸面。 陈浩几个跨步到了那嘴臭的汉子面前,伸出右手朝那汉子探去,那汉子见到对方有人对自己出手先是一惊随后一愣,这慢腾腾的是老人家在耍把戏吗? 那汉子哈哈一笑,便想用自己粗壮的手臂去拨开陈浩,口中叫道,“怎的,武当是没人了吗,派一个娃娃过来是想笑死我们兄弟几个吗?” 可手刚一触碰到陈浩手臂就感觉到不对劲,这对面武当青年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汉子下意识的发力,可发现自己的手臂不受自己控制了,随着那青年的拨弄自己的手臂也跟着转了起来,之后更是感觉对手有着千钧之力,汉子再也抵挡不住,手掌啪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自己甩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子。 那汉子又惊又怒,问道“你是何人?” 陈浩收回了手开口道,“武当陈浩。” 旁边有汉子冷笑道,“我等寻上张翠山是为了谢逊一事,非是要和武当作对,你这武当八侠对我兄弟出手,莫非武当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我无数武林同道为敌么。” 陈浩摇头道,“其余事情我不管,可你先前所辱那孩儿乃是我亲传弟子,弟子受辱,我这做师父的不能视而不见。” “你,”汉子自知理亏,若是陈浩以张翠山师弟身份出面相帮,那自己便可攀咬上整个武当,可现在陈浩是以张无忌师父身份出手,他却不好说什么了,不管如何,张无忌这个小孩总归是无辜的,陈浩为其出头没有半点可以指摘的地方。 而且陈浩这手借力打力的功夫极其精妙,江湖上从未有过这等武学,这让巨鲸帮众人心中有所惊惧,当下道了一声,“既然张五侠始终不愿说出谢逊恶贼下落,我等又自觉技不如人便不自取其辱了,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此事远远没有结束。” 巨鲸帮众人很快退去,张翠山回头对陈浩歉然说道,“倒是我连累了你们了。” 其实先前武当诸侠也已商议过谢逊一事,此事说难不难,只肖张翠山开口便是,可说易也不易,张翠山不愿开口。 殷素素和谢逊还是不同的,殷素素是张翠山妻子,而且还是张无忌母亲,武当众人不可能弃之于不顾,而谢逊就不同了,武当众人没有必须保他的理由,所以就这事而言,其实张翠山和武当诸侠是存在了分歧的。 最后还是陈浩出声,陈浩问道,“五师哥,现在让你再回冰火岛,你可有十足把握回去?” 张翠山呆了呆,摇头道,“大海上茫茫无际,便是我再去寻也难保一定就能寻到。” 陈浩道,“所以五哥的担心毫无必要,你只需明言你们当时流落在一座岛屿之上任他们自寻便是,大海何其广阔,其上岛屿不计其数,江湖各派又能派的出多少人手去做这虚无缥缈之事?” 张翠山沉默了许久,知道陈浩所说不无道理,自己往返过冰火岛都无有把握能安然寻到并到得冰火岛上,何况于其他根本就未曾到过之人,但他还是不愿答应,后面殷素素附耳在他旁边说了些什么,张翠山脸色变换咬牙同意了此事。 之所以不直接向江湖同道公布此事,是殷素素的提议,殷素素道,“江湖人心诡谲,虽然确实有找义兄行复仇之举的侠士,但更多的还是觊觎义兄手中的屠龙宝刀,若是我们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个消息,怕是无人相信为真,日后袭扰之事定不会断绝。” “须得我们历经一番艰险之后道出方可取信于人,一劳永逸彻底揭过此事。” 武当诸侠皆道这殷素素不愧是出身天鹰教,洞察人心极深,当下便定下了此议,这之后才有回天鹰教一事,不然即便天鹰教遣人来信,殷素素只需回信一封说明缘由,白眉鹰王又岂会不依不饶。 倘若这事之后仍有江湖侠客武林门派纠缠此事,那武当也就不再客气,好话说尽便该动手了。 原着当中武当诸侠本就做好了以真武七截阵对抗诸多门派的准备,只是张翠山心中过不去兄弟情义那道坎,选择了自我了结,真正逼死他的并不是上山的诸多门派,而是妻子殷素素伤害了俞岱岩一事,而此时俞岱岩已经亲口宽宥了殷素素,张翠山心中再无负担。 见巨鲸帮众人退去,殷素素脸上未露轻松之色,反倒是更加凝重,“先礼后兵,此刻礼已经过去了,之后的便是刀兵相见了。” 第二十三章 暗算 经过前面巨鲸帮一事,陈浩等人不敢再走水道了,巨鲸帮经营水运营生,水面上的势力大多与他们有勾连,现在再走水道就相当于把脖子洗干净送到他们面前了。 不走水道那便走官道行大路,陈浩五人便沿着官道缓缓而行,在距离最近的城池还有数十里地时经过一片密林,陈浩突然言道,“青书无忌走在中间。” 殷素素张翠山知道陈浩定是发现了什么连忙提高警惕观察四周,宋青书张无忌不敢多问,小心翼翼的走到中间,陈浩打头,张翠山和殷素素押后,五人慢慢的进了密林。 果然,陈浩五人刚踏入密林迎面就是数道飞镖,林中光线阴暗,暗器又速度迅捷,倘若贸贸然闯入进来确实要吃一大亏,陈浩听声辩位,用手中长剑运使太极剑中的粘字诀,将几枚飞镖暗器牵引过来后改变了它们的轨迹,使它们没入一旁的林地当中。 殷素素是用毒的行家,她一见这些飞镖蓝汪汪便知上面涂抹了毒药,心中大怒,这些人是想致他们于死地。 飞镖飞出来的一瞬间,就有十数黑衣蒙面劲装结束的汉子从树上直落而下,也不废话,提起长剑便杀了过来。 “五哥五嫂,你们照顾好青书无忌,这些我来料理。”陈浩暴喝一声迎了上去,张翠山和殷素素许久未和外人交手,眼见得对面这些人来势汹汹,不像是名门正派,张翠山和殷素素还是在一旁掠阵比较稳妥。 但那些黑衣汉子却不想和陈浩多做纠缠,分了数人拦住陈浩,剩下七八人直冲向了后头。 “哪里走。”陈浩九阳神功全力爆发,整个人如同人形火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先是身形一矮躲开了对面三人刺来的长剑,随后用起了太极当中以虚御实之术,右手似慢实快的点在了其中一人手腕处,那人长剑顿时脱手而出,陈浩顺手捞过,反手握着剑柄便捅向了另一人小腹之上,陈浩用力一顶,那人和余下一人撞了个满怀,两人齐齐倒地。 陈浩对他们并未下杀手,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闹出了人命日后就不好分说了,轻松解决了三人之后,陈浩右脚一蹬,身子如同大鸟一般飞身而起,用了梯云纵当中的辗转腾挪之术,几个呼吸便落到了那七八个蒙面人的身前。 张翠山等人已和他们交上了手,张翠山不愧是有着银钩铁划之称,左手判官笔,右手虎头钩使得颇为精妙,或划或点或拨游刃有余,以一敌多仍占着上风。 殷素素那边倒是情势不太妙,她本身武功不弱,可所学的招式都颇为阴险毒辣,动辄致人伤残害人性命,她现在已是不愿再给武当增添麻烦,是以打的束手束脚捉襟见肘,宋青书提着长剑额头上隐见汗渍,虽然腿肚子有些哆嗦可也牢牢的护住身后张无忌。 陈浩回返之时,那些黑衣人知道点子扎手不好招惹,宁拼着受张翠山判官笔一点,也要脱离出战圈冲向了张无忌和宋青书,他们目标很明确,只要擒住了这两人,那张翠山等人武功再高也得投鼠忌器任人宰割了。 可想象和现实总归是有差距的,他们未曾料到他们的三位兄弟被陈浩一个照面放倒,他们还未到达张无忌跟前,陈浩就已经到了他们身后了。 陈浩右手一搭一个黑衣人右肩,那黑衣人身体发力想要甩开,却发现陈浩那只手重如大鼎,死活挣脱不开,紧接着便有一股沛然大力将自己提溜了起来,下一刻的视野便是那黑黝黝芬芳的泥土地,陈浩手脚不停宛若游鱼一般游走在众人之间,有黑衣人朝着陈浩攻来,陈浩手腕一翻一转,一带一拉那人就控制不住的打向了周遭的同伴,陈浩故技重施多次,那七八个黑衣人便倒了一地,再次站起身后他们也不再出手,冲着陈浩一抱拳迅速离开了此地。 张翠山走了过来叹道,“小师弟你这太极的‘化’字诀和‘粘’字诀当真是出神入化了啊。” “那些点苍派的人手都是不弱,可在你手中却宛若幼童一般被玩弄,小师弟的武功已经是江湖一流了!” 陈浩谦虚了两句接着问道,“那些人手是点苍派的?” 张翠山点点头,“我自认不会认错,点苍派剑法招数古朴,苍劲有力,大气坦荡,内藏其变,以诡异多变着称,先前我也只是有些怀疑,可先前有一人为你所迫使出了一招‘回风拂柳’,那正是点苍派当中有名的招式。” 走了过来听到张翠山话语的殷素素却道,“他们绝不是点苍派之人。” 殷素素指了指地上的暗器道,“点苍派我亦有耳闻,其专走轻、柔、快、变等路线,所有武功俱是堂堂正正,绝不会做此偷袭之举,更遑论在暗器之上涂抹毒药了。” 张翠山皱起了眉头,同意了殷素素的看法,“这么说来,是有人假意装成点苍派的人来袭击我们,那会是谁呢?” 陈浩看着地上淬了毒的暗器心中暗道下手轻了。 虽然已经遭遇过了一波袭击,但陈浩等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仍然全神戒备走完了剩下的路程到了城内,到城内便可稍稍放下心了,城内百姓众多,若是有武林门派在此出手定会波及无辜百姓,届时不只武当,连少林峨眉等派都会登门问罪。 陈浩等人也不去客栈休息,直接去了武当在本城的居所当中,到得门前出示了信物,很快便有本地执事赶了过来,“敢问是山上哪位长老下山?”执事低垂着头恭声问道。 “张五,陈八。”张翠山回道,虽然觉得这个执事自己毫无印象但也没有多想,毕竟十年过去了,武当肯定又培养出了一批弟子。 陈浩和宋青书也对这执事无有印象,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们两人常年待在门内甚少外出,有印象方才奇怪。 那执事恭敬再对陈浩行了一礼,随后问道,“二位长老有什么吩咐的吗?” 张翠山想了想道,“准备些吃食和干粮,然后再准备一些热水,等会在你们这洗漱一番。” 执事点头领命离去。 憋了一路的宋青书开口说道,“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我先前赶路的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怕漏了气息被敌人察觉。” 陈浩倒了杯茶水饮了笑道,“你现在明白江湖是个什么地方了,亏你之前还天天哭着闹着要下山,这山下有什么好的。” 宋远桥显然也没想到此行居然这么危险,若不是陈浩实力过于强劲,此刻队伍中应当有人受伤了,宋远桥当是认为最多有一些门派拦路问话,双方坐下来互相商谈一番便可过关了,往日和其他门派有了龌龊也从没有到刀兵相见的地步,没成想这次对手连暗器用毒这等手段都使了出来,若是宋远桥早些知道,定不会让宋青书轻易下山了的。 宋青书叹了口气道,“我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我爹喜欢坐守门中不愿下山了,这山下吃不好睡不好,走个路都怕路边冲出来一个敌人对我们动手,还是山上清闲自在啊。” 陈浩问道,“那要不你留在这里,我遣人送你回武当山?” “不不不,”宋青书连连摇头,“师父我就是发发牢骚,你怎么还当真了,这山下可比山上日复一日的枯燥有趣多了。” 宋青书笑道,“虽然危险,可不是还有师父你吗”,接着一脸憧憬,“师父你刚才顷刻间退敌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的水平啊。” 殷素素忍不住笑道,“等到你三四十的时候差不多便有了吧。” 宋青书脸色一垮,“还要这么久啊。” 陈浩宽慰道,“皇天不负有心人,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保全自己又非是为了争勇斗狠。” “莫要抱着太功利的心思去练武,欲速则不达,这是你太师公告诉我的话,我今日讲给你听。” 宋青书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懂了没有,懂了什么,反正在张无忌面前可不能认怂,于是点点头满脸凝重道,“多谢师父,徒儿知晓了。” 几人谈话间,执事带着几个穿着武当弟子服侍的人从外边进了来,他们手中都端着菜肴,执事安排人手将饭菜小心的铺在桌上,有红烧猪蹄,清蒸鲤鱼,酱牛肉等等,每道菜上面还散发着氤氲热气,看来是出锅未久。 陈浩夹了几筷子,味道确实不错,便又夹了几筷子,殷素素张翠山等人亦是交口称赞,宋青书和张无忌倒是没出声,因为光顾着吃了。 吃饱喝足众人便打算歇息一番再继续赶路,可忽然间张无忌趴在了桌上昏睡了过去,宋青书笑道,“无忌师弟昨晚不会是通宵练武了,”说着说着他也突然感受到了头晕目眩,很快便倒在了桌上,张翠山和殷素素也察觉到了不对,正想去查看无忌和青书的情况便发现自己头脑昏沉的厉害。 “不好”殷素素叫道,“饭菜里有蒙汗药!” 第二十四章 玄冥二老 张翠山等人怎么也想不到竟会被武当弟子出手暗算,但很快便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这些武当弟子已经被人暗算掉了包了。 张无忌和宋青书年纪小功力浅,很快便昏睡过去不省人事,张翠山和殷素素倒是能抗一会时间,可是这药力过猛,他们两吃的又不少,现在身形也开始摇摇欲坠,眼皮子控制不住的开始打架,殷素素很快也倒了下去。 张翠山知道自己一旦昏睡过去定会发生许多不好的事情,当即怒吼一声,取剑在自己掌心割了一剑,靠着疼痛来对抗药力,掌心处血液迅速渗了出来,把剑柄染成了红色,张翠山怒道,“何方好汉,可敢现身一见。” 啪啪啪,门外传来了拍掌的声音,“阁下不愧是张翠山张五侠,竟用此等方法来对抗我这秘制蒙汗药,”声调怪异,不似是中原之人,“可即便你将身上捅成了筛子,又能挡得住几时?” 门外进来两个五十来岁穿着蒙古士兵的服饰,高鼻深目,似是西域人。 来人竟是蒙古鞑子!张翠山心中知晓此地原本的武当门人多半已遭不测了,张翠山问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何要残害我武当门人,暗算我等。” 那两人喋喋笑道,“只要张五侠把屠龙刀的下落告知我等,我们立刻奉上解药,转身就走。” 张翠山冷笑道,“你们连这卑鄙无耻的下药之事都做得出来,我如何信你们不会过河拆桥,得到消息后杀人灭口。” 那两人对视一眼笑了,“张五侠果然知道屠龙刀下落,不枉费我师兄弟走这一遭。” “今日你等已落入我手,若是张五侠痛痛快快说出来兴许还能少受折磨。” “张五侠精钢铁骨想来是不惧的,可这几个年轻人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不知道能不能受老夫一掌。”看到张无忌的面容之后,一人笑道,“这个娃娃看起来似乎是张五侠爱子啊,便从他先开始吧。” 那人伸出右掌,手掌隐隐透出绿光便要印在张无忌后背上,下一刻,趴在桌上的陈浩翻身而起,以掌对掌和那人掌力相接。 陈浩九阳神功练到第四卷,身体已是百毒不侵,不过这蒙汗药药效着实霸道,所以他假意被迷翻倒在桌上实则是在暗暗调动内力祛除剩余药力,后面二人与张翠山对话他都落入耳中,见到他要对张无忌出手陈浩便不再隐藏下去,直接暴起打了那人一个措手不及。 那人掌力阴狠毒辣,散发着冻入骨髓的寒意,陈浩内力至阳至纯,至广至博,正是对方的克星,两人甫一交手,那人就吃了一个暗亏,闷哼一声连退数步,不仅如此,那人掌力似乎回激入体,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脸色青白二色不停转换。 另一人见到师弟这般模样便知晓是对面内力胜过了自家师弟,师弟掌力反噬之下受了不轻的伤势,心中忌惮之意升了起来。 陈浩运功祛除了手掌上的阴寒之力,喃喃道,“玄冥神掌?” 这种特性的武功,联想到对面两个似乎是同门师兄弟,陈浩心中泛起猜测这两人莫非就是汝阳王府手下的玄冥二老,鹿杖客、鹤笔翁,是以出言试探。 那两人听到陈浩道出玄冥神掌瞳孔忍不住的一缩,陈浩冷笑道,“三十年前百损道人身死,江湖武林只道他独门绝学玄冥神掌自此失传,没想到还有你们两个西域番邦之人得到了绝学。” “以百损道人之强都殒命于我中原,你们两个学到几成本事便敢来我中原腹地撒野,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么。” 那二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之人一口道破了自己等人的武功传承,鹿杖客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对我们师兄弟之事了如指掌?” 陈浩不答,抽剑欺身而上,鹤笔翁先前伤在了陈浩手下是以鹿杖客迎了上来,鹿杖客所学武功和中原各派都大相径庭,应是西域那边的奇异武学,陈浩使出太极剑,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倒也不曾落了下风,这玄冥二老最为依仗的便是玄冥神掌,可先前鹤笔翁与陈浩对拼掌力遭到了反噬,鹿杖客又岂敢轻易动手。 而且两人此刻武功似乎并未大成,陈浩暗道约莫再过百招自己便可将其杀败,鹿杖客虽然好色,但是脑子灵活,见到陈浩内力深厚,剑法精妙知晓今日之事多半难成,便向鹤笔翁使了一个眼色,鹤笔翁立即跑出门外朝空中放出了一支响箭。 “小师弟,那是元兵的求援符。”张翠山见到之后神情大变,急忙对陈浩言道,他此刻正全力压制蒙汗药的药性,无暇出身去襄助陈浩。 陈浩点点头,知道此刻不宜恋战了,一剑逼退鹿杖客,接着身形一闪,一拳捣出,鹿杖客伸手抓来,陈浩右手一拨一荡,整个人借力腾空而起,一脚蹬在了鹿杖客胸膛之上,这一脚势大力沉,鹿杖客连连咳嗽嘴角溢血,此时陈浩已经能听到院落外有大批元军奔袭而来。 “走。”陈浩一手一个提起宋青书和张无忌,张翠山背起了殷素素,两人迅速朝着后门撤退,鹤笔翁想要追击,一把长剑直直激射过来,鹤笔翁连忙翻身闪躲,那把长剑钉进墙壁,入木三分,等到鹤笔翁再放眼看去时,陈浩张翠山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鹤笔翁还想再上前查看,鹿杖客拦住了他,“不必再追了。” “可师兄,”鹤笔翁叫道,“我们还没有得到屠龙刀下落啊,我们这样回去王爷定会责怪我二人。” 鹿杖客摇了摇头冷笑道,“我师兄弟二人在西域被王爷招揽去从未在中原现身,这是我们二人第一次在中原出手,却被人一口道破身份,你不觉得奇怪吗。” 鹤笔翁想了想道,“不觉得。” 鹿杖客恨铁不成钢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那人看年纪不过是二十上下,我等师父百损道人身死之时他还未出世,”鹿杖客冷笑道,“这肯定是王府中有人不想看见我们师兄弟立功,特地传了消息给武当。” 鹤笔翁想了想点点头道,“师兄说的对。” 接着又疑惑问道,“可我们不更应该抓住他们吗?” 鹿杖客气得拍了一下他脑袋,“你我二人都受了伤,谁去抓,是你还是我?” “而且若是王府中真有人想暗害我们师兄弟,肯定还会有后手,现在宜静不宜动,先寻个地方安心疗伤为好。” 另一边陈浩和张翠山疯狂逃窜,被大股元军撵上可不是闹着玩的,遇到小股元军还可以仗着身法和深厚的内功徐徐周旋逐一击杀,但是人一多便得立马逃遁了。 一旦被他们缠住,源源不断的士兵会像浪潮般层层叠叠涌上来,四面八方都是长枪短刀防不胜防,若是其中还有武林高手偷袭拉扯,陈浩自己倒是有着几分把握逃出生天,可张翠山等人绝难离去。 两人带着三人从后院翻墙而出,往前逃遁了几条街便看见一群明眸皓齿手拿长剑的峨眉弟子站在路口处,为首者是前番见过的静虚师太。 见到陈浩张翠山二人略显狼狈,张无忌宋青书殷素素三人昏迷不醒,静虚师太沉吟了一会道,“张五侠,陈八侠,请随我来。” 身后的丁敏君叫道,“大师姐,师父让我们来可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纪晓芙打断,“我们峨眉派素来与武当派交好,见得武当诸位大侠被残暴无度的元兵追杀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 静虚师太点点头,“张五侠之事说到底也是我们江湖武林内部之事,而且是非对错尚未有公论,此时此刻我们峨眉定不能袖手旁观。” 丁敏君不敢反驳静虚师太,转而狠狠瞪了纪晓芙一眼,心中已是将她记恨上了,看着纪晓芙艳丽的脸庞,心中冷笑道,“等下次见到殷六侠便把你的破事告知于她,看你还如何装得清高。” 陈浩和张翠山略作思索便跟着静虚师太前去,静虚师太他们都有了解,为人正直侠义,定不会做落井下石之事。 峨眉派在此处亦是有着不少产业,静虚师太带着他们从这家店铺进去,那家店铺穿出,东绕西绕很快就甩开了元兵到了城西的一座小院内。 “张五侠,陈八侠,此地甚是隐秘,元兵想来是找不到此处的。” 张翠山拱手谢道,“多谢师太援护之恩,来日翠山必会登门致谢。” 丁敏君阴阳怪气地道,“来日致谢就不必了,只要张五侠将谢逊下落告知于我等就行了。” 纪晓芙忍不住道,“师姐,我们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张翠山感激地看了纪晓芙一眼,苦笑着说道,“此刻我儿和我妻昏迷不醒,在下实在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丁敏君还要说些什么,静虚师太摇头制止了他,“张五侠陈八侠好好休养便是,我等先行告辞不再打扰了。” 第二十五章 纪晓芙 没过多久,纪晓芙复又回转,手上提着两个食盒,“张五侠,陈八侠,你们应当饿了吧,这是我亲自做的几道小菜给你们垫垫肚子。” 陈浩接过点头谢道,“多谢纪姑娘了。” 纪晓芙连连摆手窘迫道,“应该的应该的。” 张翠山笑道,“纪姑娘与六弟有婚约在身,是六弟未过门的妻子,小师弟你就太见外了。” 纪晓芙听到他们提及殷梨亭和婚约一事脸色唰的惨白,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勉强笑道,“二…二位慢用,晓芙还有事便先离去了。” 张翠山有些纳闷,摸着自己脑袋疑惑问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陈浩摇摇头,看着纪晓芙仓皇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心中暗叹。 看这模样那事还是已经发生了,纪晓芙终究为明教光明左使杨逍强迫,之后诞下一女,只可惜自己入武当山是在九年之前,当时并未有足够的实力可以阻止此事发生,虽然自己隐晦地向殷梨亭提过要多多与纪晓芙联络感情,莫要让她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可终归还是没能改变。 纪晓芙现在唯有三条路可走,一是直接随着杨逍而去,带着女儿跟着杨逍一起生活,可她又割舍不下同门和师父,二便是和杨逍一刀两断,听从灭绝师太的命令刺杀杨逍,这之后便可重回正道,可她亦不愿,从她给女儿取名不悔便可看得出来,最后一条路便是带着女儿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纪晓芙心地良善,可惜性子太过绵软没有魄力,在这左右摇摆间十年便过去了,眼下她女儿越来越大,和自己六哥殷梨亭的婚事也越来越难拖延过去,此事爆发当在最近两年之间了。 纪晓芙师父灭绝师太不像张三丰一样宽宏大量,她的同门师姐妹更没有武当众人一般肝胆相照,照正常发展下去,纪晓芙只有一条死路。 死去虽然可惜可陈浩也没辙救她,她到底也算是负了自己六哥选择了杨逍,他没有理由没有立场去救她,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峨眉居所这边,丁敏君很是不满,“大师姐,明明刚刚可以逼问出谢逊的下落的,为何你要阻止我。” 静虚师太平静道,“我们峨眉自郭襄祖师起便和武当交好,你这般咄咄逼人会破坏我等两派的和睦。” 丁敏君不服道,“可那谢逊杀害了师父的胞弟,我们上门问罪天经地义。” 静虚师太摇头,“你也知是谢逊非是张五侠所为,我们岂能对张五侠行此逼问之事。” 恰巧此时纪晓芙开门进来,丁敏君尖着嗓子叫道,“哟,我们的纪师妹去给武当诸侠送饭啦?还真以为自己是那殷六侠未过门的妻子呢。” 纪晓芙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静虚师太盯着丁敏君,“够了。” “纪师妹只要完成了师父的吩咐就仍是我峨眉弟子,丁师妹你所言过了。” 丁敏君不屑道,“我们这纪师妹哪有悔改的样子,连自己女儿的下落都不肯告知师父,又怎么舍得去刺杀她的那个情郎呢。” 丁敏君一而再再而三地口无遮拦惹恼了静虚师太,静虚师太一拂袖,“丁师妹心火旺盛,这两日待在房中好好悔过不得外出。” 丁敏君下意识地想争辩几句,可见到静虚师太平静的眼眸又感到了害怕,讷讷道,“知晓了。”心中却是发狠要除去这个烦人的大师姐。 纪晓芙被丁敏君说得眼眶通红,见丁敏君闷闷回到房中,便对静虚师太轻声道谢,“谢谢大师姐。” 静虚师太看了看她,叹了一声,“你好自为之吧。” 半夜时候殷素素醒来了,她一醒便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藏在腰间的短匕,可很快右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张翠山轻轻道,“我在。” 殷素素紧绷的身躯瞬间放松了下来,张翠山将她昏迷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殷素素,殷素素皱着眉头道,“这些蒙古鞑子也参与进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五郎,要不我去信一封给爹爹说明情况,咱们等无忌青书醒来便回武当山。” 张翠山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摇头道,“事不可半途而废,若是此时回山,他们定会蛰伏下去,时间久了整个武当都会受到无止境的袭扰。” “还不如趁此一行将此事彻底做个了结。” 殷素素将头枕在张翠山怀里,“听你的,反正我们天上地下永不分离。” 张翠山轻轻道,“我已是和小师弟讲过,若是敌人势大事不可为,让他带着青书无忌二人逃走便是,日后也不用为我们报仇,我两这般死去也算是死得其所。” 第二日清晨,宋青书和张无忌先后醒转,一醒来看到陈浩三人坐在自己床边,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呼哧呼哧,张无忌宋青书二人连吃了两大碗饭方才停下,宋青书冲着纪晓芙说道,“纪姑姑的手艺真好,平日里我都只能吃一碗的。” 纪晓芙脸上露出笑容,见二人吃完了便对张翠山说道,“那些元兵已经离去了,你们若是想要离开这里随时可以。” 张翠山想了想问道,“若是我们离去,晓芙你会不会被静虚师太和你师父诘难?”张翠山是怕纪晓芙出于私心放走自己等人,若是因此害得纪晓芙受到门中处罚他心中过意不去。 纪晓芙摇了摇头笑道,“是静虚师姐让我转告你们的,她言张五侠既然已经明言日后会寻时机坦然此事,那我峨眉派亦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我们今日便会返回峨眉山了。” 静虚师太不愧是峨眉当代大弟子,胸襟气度非常人能及,张翠山点点头抱拳道,“还请晓芙替我谢过静虚师太。” 纪晓芙点头应下,收拾好东西便转身离去,陈浩则在心中思索这静虚日后究竟遭遇了何等危机,以致于那尖酸刻薄的丁敏君做上了那大师姐之位。 见纪晓芙身影消失在了门外,陈浩对张翠山言道,“五师哥,我昨晚前去探查过了,在之前那处居所的柴房之中发现了许多我武当弟子的尸体,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了。” 张翠山默然,这些弟子可以说是因他而死,陈浩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开解道,“五师哥莫要自责,先前对你我出手的二人所使的是玄冥神掌,那他二人定是在西域声名鹊起的玄冥二老,我之前游历西域偶尔得知他们已是加入了汝阳王府麾下。” “他们这次出手定是得到了汝阳王的示意,这是元朝想要统一这江湖武林,即便没有五师哥,他们迟早也会对我武当动手的。” 一旁的宋青书听得脸色凝重,张无忌还未了解世事一脸茫然。 张翠山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既然大家都休息好了,那事不宜迟,我们接着赶路吧。” 经历过了这档子事,大家心中警惕之情更甚,不仅在野外加倍小心,连进到城内休憩也是再三确认后方才入住,吃食还得先由殷素素用银针试过才能入口。 宋青书和张无忌这段时间所得所获极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一路上的见闻极大的丰富了二人的江湖经验。 先前武当弟子尽数被害一事传回了武当山,山上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四人一同下山震慑宵小,这使得陈浩一行也顺利了数分。 几日后,在四川省边界处,陈浩等人再次被拦下,许是知道了再不动手便没有机会了,这次拦截的人格外多,殷素素低声道,“这次来的是昆仑,崆峒,青海三派,海沙帮和神拳门,”说着轻笑了一声,“还真看得起我们。” 张翠山脸色僵硬,正要上前交涉,其中一位身着青衣手提长剑的男子便已经提剑杀来。 殷素素低声叫道,“这是青海派青海三剑当中的莫元忠,果是边陲之地,竟这般不通礼数。” 张翠山口中的话语被打断只得运起判官笔和虎头钩迎向来敌,青海派声名不显盖因其不问世事,没想到此次居然出了山来,不知谢逊杀了他什么重要人物。 青海派地处苦寒之地,体现在剑法当中便是狠厉快绝,剑剑杀机,招招致命,幸好张翠山武学底蕴扎实,而且前番从张三丰那里得到不少太极的精要,他判官笔和虎头钩相互配合,进退有据,隐隐有着首尾相连之势,起初那莫元忠仗着自己剑法凌厉占了一段时间上风,可在张翠山的周旋之下已是渐渐难支。 其他几派人手倒是有着大派度量并未上前相帮,可昆仑派此次前来的那西华子又开始作妖了,“我等今日乃是为了得到谢逊恶贼下落,既然这张五侠如此不识好歹,我们也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大伙并肩子上啊。” 他已是认出了那日在船上喝着鱼汤的便是张翠山一家,心中恼怒武当当日欺瞒自己,眼下值此良机便按捺不住上前动手,他话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响应,自身便想上前相帮莫元忠,可陈浩岂能让他如愿,身形一晃便已挡在其身前。 “阁下若是今日欺我武当人少,那说不得过些日子我武当派诸位师兄会联袂去你昆仑山门走上一遭,问问何太冲何掌门是个什么说法。”陈浩眼露寒芒森然说道。 第二十六章 满场英雄无人应 “你,”西华子脸色一僵,若真的武当二代弟子尽上昆仑,那他昆仑派确实讨不了好,他心里有了退意,可嘴上却不肯认输,“我等今日乃是替天行道,为的是江湖道义,你武当倒行逆施,包庇谢逊,莫非还有理了不成?” 陈浩环视在场众人,“我和我五师哥一路行来,遇见刺杀袭击共八次,下毒暗算三回,可犯下累累杀孽的并非是我五师哥,你们却对我五师哥还有两个半大孩子行诸般辣手,这便是江湖道义么,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尔等这般行事莫非是当我武当好欺么?” 西华子冷哼一声,“之前袭击你们的又非我等,指不定是魔道妖人所为,关我们何事。” 陈浩冷眼撇了他一眼,放声道,“诸位扪心自问,若是你等遭遇接二连三的袭击暗算还要被许多人威逼胁迫,你们心中是否情愿?” 西华子道,“那还不是因为张五侠固执,若是早早说明便没有这后边许多事了。” 陈浩冷笑道,“诸位混江湖是为了什么,无非便是名与利,今日若是我五哥在你们威逼之下就范,那我五哥今日名声扫地,日后还如何行走江湖?” “道明谢逊行踪可以,但绝不可能是在此情此景之下说出,若是诸位信的过我武当,那便现在离去,我武当自会择一时机向江湖同道道明此事原委。” 见有些人开始了动摇,西华子连忙叫道,“我们已经等了张翠山十年了,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了,今日张翠山是想说也得说,不想说也得说。” 陈浩铿锵一声拔剑而出,“我再说一遍,犯下杀孽的并非是我五哥,你没有资格对我五哥指指点点。” “若是诸位不信我武当,那便凭本事说话,”陈浩踏前一步,“西华子,可敢上来一战?” 西华子是个暴躁性子,哪里受得住这般撩拨,口中怪叫一声,”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便替你师父好好管教你。” “说这般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陈浩冷笑道,“若是我师父在此,怕是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西华子怒极,心道这次定要叫这小子好看,可西华子虽然辈分高但是武功稀松,唯一拿得出手便是昆仑派绝学正两仪剑法,可这套剑法西华子练得也只能说是有模有样,看着吓人,若是对付普通江湖人士倒还能奏效,可惜今朝碰上的是隐隐可称武当二代弟子第一人的陈浩。 陈浩谨慎起见,先是摆出了太极剑的起手式,和西华子斗了一剑之后发现他的实力远远低于自己预估,原本以为应当和二哥相同水准,现在交手发现最多是莫声谷那个水平。 对手越菜陈浩虐起来越开心,他可不会给这西华子留什么情面,瞅准西华子剑招之间的薄弱点,陈浩挺剑刺入随后一荡,西华子长剑便飞天而起,继而坠落在地上直直插进了泥土当中。 陈浩嗤笑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说些场面话,那西华子竟已掩面逃窜了,陈浩见状也不再缠着他不放,剑势一收朗声问道,“还有哪位江湖同道想要赐教,陈浩在此一并接了。” 场间英雄好汉数十竟一时无人敢出声,这般风采看的宋青书眼热,张无忌亦是感觉自己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我以后也要成为师父这样的人物! 出现这般结果西华子还是起了很大一部分作用的,西华子嘴巴臭平日里说话毫无顾忌,而他身边的昆仑派众人都对他恭敬有加,这就给了其他江湖人士西华子很厉害的一种错觉。 而西华子之前使出的正两仪剑法单看声势确实不俗,可却被陈浩一剑格挡,一剑进攻两剑击败,这不由得众人心中惴惴,有些人自衬自己实力还不如西华子呢,这般一想哪还肯上去丢脸。 这时张翠山那边也已分出了胜负,那青海派剑法虽然不俗,可也难敌得过领悟了部分太极真意的张翠山,张三丰所创的太极精要与以往武学都不相同,于当今武林来说便是奇门怪异至极。 青海三剑之一的莫元忠都败在了张翠山手下,众人心中退意更甚,心道怪不得武当只派了这两人便不再理会,这两人是一个比一个的能打,若论实力应当都不输于一般大派的掌门了,此次少林未来,看来此次便得罢手而回了。 陈浩见半晌无人应答,知晓他们应是惧了自己,他也不行撩拨挑衅这等无脑之事,当即抱拳道,“那在下便多谢诸位体谅了,待得日子定好我武当定会邀请诸位前来一聚共同说开此事。” 众人见陈浩给了个台阶便纷纷拱手致意随后先后离去,很快人群便散得干净,只剩下了最后一方人马,为首者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身后有着数位锦衣华服的汉子跟着,看样子倒是不像是什么武林门派。 张翠山上前问道,“敢问老前辈可有事。” 那老者点点头开口道,“谢逊一事与我无关我不便插手,我这次前来是想问问张五侠,”老者眼神凌厉起来,“那龙门镖局七十一口人的性命究竟是谁所害。” 张翠山呆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陈浩连忙走了上来拱手问道,“敢问老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者微微昂头并不做声,其身后的中年人洪声道,“我家老爷子唤作谭瑞来,江湖人称神枪震八方。” 张翠山连忙上前见礼,“原来是鼎鼎大名的谭老爷子。” 谭瑞来一摆手,脸色板正,“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这次受人相邀前来问询龙门镖局一事,还请张五侠回答老朽之前的问题,龙门镖局一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张翠山纠结的酝酿着说辞,这突然冒出一个谭瑞来确实是他们没有想到的,要是平常人物随意打发两句便糊弄过去了,可这谭瑞来成名已有四十余年,在河南一带威名甚重,若是得罪了他,那今后武当在河南地界便会寸步难行。 正在张翠山愁闷之时,远处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二十年未见你这老头,如今倒是风光的很呐。” 谭瑞来身后弟子勃然大怒,“何方宵小,竟敢大放厥词。” 谭瑞来脸色变了变,似乎是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声音消失之时,来人也已到得面前,来的是三位老者,罗帽直身,穿的是家人服饰,三人见到殷素素和张翠山连忙躬身行礼,“殷无福,殷无禄,殷无寿见过姑爷小姐。” 殷素素脸泛喜色,“三位叔叔不必如此,快些起来。” 殷无福笑道,“老爷太太听说小姐回来了的消息便四处打听,得知小姐今日到得此处便遣我们兄弟三个过来迎接,以防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姑爷小姐。”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谭瑞来身后的弟子听得出来不长眼的东西指的是谁,怒不可遏。 “聒噪。”殷无寿吐出了两口字,飞身到那弟子跟前便是一记耳光,那弟子被一巴掌扇的嘴角溢血,眼神迷茫,显是蒙了。 张无忌和宋青书心道,不愧是天鹰教教众,下手就是狠辣,可陈浩殷素素张翠山却知这已是下手轻的了,若不是看在他们姑爷小姐的面子上,就那弟子一句话便足以使他丢了性命。 殷无寿冲着那谭瑞来冷笑一声,“谭老爷子要和我比试比试吗?” 谭瑞来眼神闪烁,额头上隐隐渗出汗珠,开口道,“老朽今日身体抱恙,不宜出手,来日再向阁下讨教高招。”话一说完便催促弟子们赶紧离去,很快他们一行人就看不见了身影。 张翠山眉头皱起显是看不惯这等蛮横行径,殷素素连忙转移了话题问道,“无寿叔,为何我看那谭老爷子对你有些畏惧?” 殷无福笑道,“二十年前那谭瑞来便惨败在我三弟手中,若不是他们当时人多,谭瑞来当时就殒命了,那还有今日这般崇高的地位。” 殷无寿冷笑道,“沽名钓誉的草包一个,不说也罢。” 张翠山听了暗暗心惊,谭瑞来能闯下这偌大的名声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可却被眼前自称奴仆的殷无寿一言吓退,这殷无寿年轻时定也是搅动风云了不得的人物,这般说来,他二哥殷无禄大哥殷无福应当都是强横之辈。 怪不得天鹰教能以一己之力抗衡诸多门派十年而不露颓势,这门中高手真是多不胜数啊。 天鹰教已经派人出来迎接殷素素和张翠山一行了,也就再没有门派敢上来挑事,天鹰教可不是好脾气的主,陈浩张翠山对先前袭击的人手都是只伤不杀,但要是撞到了天鹰教手上,能留个全尸便是他们仁慈了。 陈浩便也在此和张翠山分别,张翠山去天鹰教是拜访岳父岳母,他陈浩过去做什么,而且陈浩对这种百无禁忌行事的教派也没多少好感,索性眼不见为净落个清静,于是便在四川边境处,众人分别,张翠山殷素素张无忌去往了天鹰教,陈浩则带着宋青书南下游历一番。 第二十七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这句诗倒是应景,陈浩宋青书二人从湖北出来到了四川之后一路东行到了扬州。 来扬州倒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出都出来了,索性四处转转,而且下个月就是张三丰百岁大寿了,陈浩也想四处搜罗看看有没有什么珍惜物件充作寿礼,九阳神功不能拿到台面上说,陈浩还得另做准备。 一路行来所见倒是越来越繁华,可是路上乞儿倒是越来越多,宋青书初时还会尽尽绵薄之力帮帮忙,可乞讨者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帮不过来。 宋青书看着路边哭泣的妇人孩童,心中很是烦闷,“师父,为什么这些人这么可怜。” 陈浩叹了口气,“你以往在山上不知人间疾苦,现在世道混乱,朝廷残暴,很多百姓流离失所。” “那,那没有人反抗吗?” “自然有,现在四处义军四起,武林中也多是抗拒朝廷之辈,像那明教麾下近万教徒便是在抗元的第一线。” 宋青书讶然道,“我还以为明教中人都是那等邪恶之徒,没想到还有这般大义。” 陈浩笑道,“我们武当自我师父起便秉持正义公理,我们秉持的并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正义公道,而是我们自己心中坚持的。” “当然我们坚持的别人并一定认为是对的,所以就要勤修武功,嘴巴说不过那就动拳头。” 陈浩说得这般直白,宋青书一时无言,“可一路行来我听到一些武林人士谈论我们武当,都说师公宅心仁厚。” 陈浩哈哈笑道,“和师公动过手的现在都已经长埋于地下,你也莫要太相信别人口中的公平公义,做好自己,不违背自己良心便是,其他人的看法管那么多做什么。” “就像是遇见明教中人,我们武当不会和峨眉灭绝师太一般动辄下杀手,师父张三丰先前也对你五师伯说过,正道之中心生邪念便为邪道,魔道之中心有正气亦算正派。” 宋青书点点头,“师父我明白了,”随后好奇问道,“那师父我们武当是不是也是抗元的啊。” 陈浩点点头,“此事虽然我武当上下皆知,但不可放到明面上说,朝廷中多次派人来招揽你太师公,都被太师公推辞了。” “但是毕竟朝廷势大,我们不能名刀名枪的和朝廷对着干,所以只能紧守山门,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以我武当的实力确实是挡不住朝廷大军压境的,这也是我武当佩服明教的地方,他们敢旗帜鲜明的组织起反元队伍拼杀在第一线。” 陈浩正言道,“所以青书你日后独自行走江湖不能为虚名所累,若是有明教弟子奸淫掳掠滥杀无辜自当替天行道,但绝不能因他是明教中人便狠下杀手。” 宋青书郑重的点点头,他这一路行来确实见识到了人心的险恶,也明白了许多道理。 陈浩接着笑道,“其实这次出来还有一个原因。” “便是替你相看合适的女子。” 宋青书涨红了脸,“师父又在拿我说笑,师父你自己都还没娶妻呢。” 陈浩哈哈大笑,“先看看嘛又没说现在要订亲,你在山上常年看不到女眷,师父是怕你有朝一日见到貌美女子就失了心神啊。” 宋青书别过脸不看陈浩,“师父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陈浩心道,但愿如此,陈浩为了宋青书不重蹈原着的覆辙也是煞费苦心,每行到一地便会去当地门派,豪强世家拜访,趁宋青书和他们当代弟子切磋武艺之时,暗戳戳的透露出了宋远桥似要给宋青书安排婚事的口风,谁不想抱上武当的大腿? 有女儿的赶紧让女儿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出来见见,没有女儿的借也要借一个来,宋青书这段日子是窘迫至极,见识了不知多少大家闺秀,巾帼女侠,想来今世再见到周芷若也不会被其迷了心神。 两人信步走入扬州城,看见前方发生了骚动,紧接着穿来了愤怒的呼声,“抓小偷啊抓小偷。” 宋青书连忙上前相帮,不多会带着一个骨瘦如柴面带饥色的小孩过来叹道,“师父,他是太饿了偷了几个包子吃,我已经将钱补偿给那店家了。” 陈浩点点头问道,“那你想好如何安置了他了吗?” 宋青书摇摇头,“师父我们能不能将他带回山啊。” 陈浩笑了笑,手指了指宋青书身后,宋青书回头一看,有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正挤在不远处看向这里,见到宋青书回头连忙缩了缩身子,可紧接着又抬起了头,目光中隐含希冀之色。 宋青书露出了苦笑,自己一时心肠软没想到却被这些孩子视为了救世主,一个能带回山,十个亦能带回山,可一旦这么做了,路上的乞儿闻风而来,武当如何装得下。 宋青书讷讷道,“师父,我错了。” 陈浩摇头,“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陈浩蹲下身子问向宋青书带来的那个‘小偷’,“你父母亲人还在吗?” 那人看年纪也就七八岁,面黄肌瘦,露出来的手臂小腿比柴火棍粗不到哪去,听到陈浩问话紧张兮兮地抬起了头,“不,不在了。” “都被那些强盗杀掉了。”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是历史上血淋淋的经验教训。 陈浩接着问道,“你就每天靠着偷别人东西生活?” 那孩子摇摇头,“刚开始有个大叔愿意给我饭吃,可前几天他突然不见了,我这几天实在是饿的没办法了所以才去偷他家的包子的。” 陈浩心中一动,问道,“大叔?” 这时候原本躲在后边的孩子们纷纷围了上来,有一个较大的孩子开口说道,“是徐叔,他人特别好,他经常给我们送吃的送喝的。” “对对对,他每天都会给我们每人准备一碗粥。” “徐叔自己舍不得吃肉,把钱省下来都给我们买粥喝。” 宋青书奇道,这世上还有这种大善之人吗,几个孩子见他们二人不信,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原来那徐姓大叔自身也是孤儿出身,而且有一只脚不甚利索,从小到大就被人瞧不起,也是摸滚打爬活到现在,现在开了一家小店能勉强混个温饱,时常接济这些幼小乞儿。 较大的孩子开口道,“可是几天前,徐叔慌慌张张的让我们再也别去他那里,还说离得越远越好,再之后就没见过徐叔了。” “我们暗地里回去问过,说是徐叔几天前被一伙凶神恶煞的人带走后就没回来过,我们不敢靠近,可又担心徐叔,便在这附近徘徊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那领头的孩子看了看宋青书又看了看陈浩,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二位大侠,徐叔虽和我等无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已将他视为再生父母。” “望二位大侠发发善心救救徐叔吧。” 宋青书连忙让他起来,然后问道,“等会等会,你们为什么会觉得那徐叔会遇到危险?” 那孩子仔细的看了下四周轻声说道,“我们在乞讨的时候无意中听到,那天有一伙秦宁山庄的人去过城东,徐叔多半是被他们带走的。” 秦宁山庄,陈浩略有耳闻,是这本地的一处江湖势力,在扬州城外的一处小山头处建庄招人,在这周遭十数里算是地头蛇了。 陈浩问道,“据我所知,这秦宁山庄向来风评不差,其庄主秦德义与其夫人宁无双,二人伉俪情深品质高洁我亦是有所耳闻。” 那孩子眼中露出了仇恨的目光,“假的,都是假的。” “他们表面上仁心仁义,暗地里到处欺压百姓,最近这段时间还一直在找乞儿,扬州城内本来有好多批我们这样的乞儿,现在只剩下我们一批了。” “肯定是全被他们抓走了。” “徐叔也肯定是因为不肯向他们透露我们的行踪才被他们抓走的。” 陈浩眉头皱了起来,倘若这孩童所说为真,那这秦宁山庄到处抓乞儿又是为了何般? 见陈浩陷入思索,那较大的孩子带着身后十数个孩子再次跪在地上向陈浩二人磕头,“求求二位大侠救救徐叔吧,我们愿意当牛做马来报答恩情。” 宋青书面露不忍,回头看向陈浩,“师父,我们反正也没什么事,要不就帮帮他们?” 底下孩童听到了宋青书的声音,面露喜色,头磕得更加用力了,很快额头上便是一片鲜红。 陈浩抬手搀扶起了一众孩童,“如果真如你等所说,那秦宁山庄德行有亏,我自是不能视而不见。” 孩童大喜,“我先前所说全是真的,要是骗了大侠,就让我横死街头,下辈子还是乞儿。” 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可脸上焕发出了神采,像是生活有了指望,陈浩叹了口气,“青书,你带他们去吃饭吧,切忌勿要吃太多,否则伤身伤胃。” 宋青书点点头,便带着他们朝城中客栈行去,陈浩则看了看天色,辨明了一下方向朝着城外秦宁山庄而去。 第二十八章 秦宁山庄 秦宁山庄坐落在城外的一个小山头处,占地不小,原先这里是一处山寨,后来被游历至此的秦德义,宁无双二人联手踏破,他们见此处风景秀美遂定居在了此地,在原先山寨的基础上扩建重修了一番,变成了现在的规模。 这是陈浩从山脚的茶摊处听来的故事,谋定而后动,既然决定要调查这秦宁山庄便不能放过任何消息。 “老丈,我听说这秦宁山庄最近收了不少乞儿啊,可有此事。” 给陈浩上完茶在一旁擦拭桌子的店家点了点头,“有的有的。” 桌子擦拭完了,他索性坐了下来,“要不然怎么说那庄主和庄主夫人为人心善呢,有一次庄主和庄主夫人去扬州城内游玩,发现城里面有许多小乞儿。” 店家说道,“那都是些半大娃娃啊,家里父母要不是被官兵杀了,要不就被贼人杀了,听说扬州城富庶,都汇集了过来。” “秦庄主和宁夫人二人宅心仁厚,尤其是宁夫人见到那么多可怜兮兮的小乞儿,当场就红了眼眶。” “后来秦宁山庄便开始大量的招收乞儿,让他们做工,给他们饭吃,也算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秦庄主和宁夫人真是大善人啊。” 陈浩轻啜了一口茶水,随口问道,“那我怎么听说很多乞儿不愿来这里,是被强行带过来的?” 那店家涨红了脸,“胡说,究竟是谁看不过秦庄主和宁夫人,要是让我知道,非撕烂了他们的嘴不可。” “那些乞儿在秦宁山庄里虽然不能说吃的有多好,可起码比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好过多了,这些人乱说话污蔑秦庄主和宁夫人,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的。” 陈浩心中泛起疑惑,嘴上笑道,“老丈别急,兴许是我听错了。” “对了老丈,那些进了秦宁山庄的乞儿你后来可曾见到过?” “见过啊,当然见过。”店家言之凿凿,“他们时常外出,偶尔会到我这里歇歇脚,老丈也和他们聊过几次,都说是生活有了盼头,都觉得秦庄主和宁夫人是菩萨在世呢。” 陈浩点点头,接着听老丈说了一会秦宁山庄的事情,等到天色渐暗,陈浩摸出两个铜板放在桌上笑道,“天色不早啦,我还要赶路,下次再来定要和老丈你好好聊聊。” 那店家将铜板放进怀里,嘿嘿笑道,“这年头,像你这般愿意和我这山野粗鄙之人聊天的后生不多了,下次再来我再给你好好讲讲这扬州城的故事传说。” 陈浩谢过,朝着扬州城行去,待得已看不见茶摊后,从怀里掏出一块蒙面巾蒙在脸上,随后脱下外袍反穿在身上,这件外袍外边是青色里边是黑色,正反两面皆可以穿,一旦穿里边就和夜行衣一样,这可是陈浩特定找人订制的。 等天色再暗下来些许,陈浩运起梯云纵朝着秦宁山庄赶去,那茶摊店家正在收摊,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嗖得一下过去了,仔细看看又没发现什么,不由叹道,人老喽,眼花喽。 全力奔行之下,陈浩很快就看到了前面一处地界灯火通明,再向前一些,已是能看到里面建筑的轮廓了,陈浩悄然摸到墙边,默默计算了下明哨暗哨的时间和路线,趁其不备迅速翻入了墙内,许是秦宁山庄承平日久,整个山庄防守外紧内松,陈浩混进来后便没遇见过什么盘问巡查。 “芍药,你看什么呢?”一个穿着翠绿服侍端着托盘的侍女对着身旁一人问道。 芍药愣了愣神,“我刚刚好像看见个人影,可一转眼就不见了。”躲在树丛后面的陈浩露出苦笑,他先前光顾着打量四周建筑和小心周围强者的气机了,倒是没注意拐角处走来两个侍女。 “诶呀芍药,我们山庄今日又没有外人,怎么可能有人影呢。”牡丹轻轻顶了一下芍药的胳膊,“是不是春心萌动,在想哪家的小哥哥?” 芍药羞红了脸,直接迈开步子向前走,“快些把东西送去吧,不然夫人又该说什么了。” “诶诶诶等等我,”牡丹连忙追了上去,“你说夫人为什么要对那些乞儿那么好,反正明天就要交给别人,为什么还要送药给他们治病。” “我也不知道,反正按照夫人的吩咐做就行了,其余的我们不用管。” 牡丹笑道,“你身上这股踏实劲,最受夫人喜欢了。” 话语声渐渐小去,陈浩悄悄缀在身上,先前她们所说的乞儿二字已经被他听到了耳中,陈浩本想寻个奴仆问话,现在有人带路那更好不过。 随着两个侍女七转八转七绕八绕,来到了一处占地颇大的院落内,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扑鼻的臭味。 守门的汉子都是塞住了鼻孔,见到二位侍女到来笑道,“芍药,牡丹,怎么又过来了?” 牡丹捂住了鼻子连连呛声,没好气道,“不是有几个乞儿病了么,夫人让我们来给他们送药。” 汉子笑道,“那快些去吧,下午又病倒了几个。”门一打开,气味更加浓烈,是屎尿等腌臜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芍药眉头皱的极深,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踏了进去,牡丹刚一进去便又冲了出来,“不行了,不行了,臭死我了。” 守门汉子见状哈哈大笑,“没事,就明天了,明天就会有人来带他们走,到时候你们也不用过来遭罪了。” 牡丹好奇的问道,“就这些乞儿还有人要?” 守门汉子嘿嘿一笑,神秘地道,“旁人不知,我可知晓的一清二楚,我们庄主是要把这些乞儿交给丐帮。” “丐帮?”牡丹惊呼出声,“那不是大门派吗,他们要这些乞儿干什么,收下当弟子吗?”牡丹哈哈大笑,“那这么说,这些乞儿也算是有些造化。” 守门汉子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说话间芍药走了出来,脸色凝重,“里面那个姓徐的人不行了。” “姓徐的,谁啊?”牡丹问道,“不行就不行呗,反正都是乞儿没人管。” 芍药摇摇头,“不是乞儿,是扬州城里一个小店的店主,前些天违逆了庄主的意思,被护卫们带了回来,和这些乞儿关在一起。” “应该是先前护卫出手太重了,我刚刚看这徐文康进气少出气多了。” 牡丹也想起了这么一人,无所谓道,“反正他好像也没什么亲朋好友,到时候往乱葬岗一丢就行了。” 芍药摇摇头,“当时护卫带走他被许多人看见了,要是草率的杀了会影响我们庄子的名声。” 牡丹点点头,“那怎么办。” 芍药说道,“你去向夫人禀明情况,我先去请庄上的大夫给他瞧瞧。” 牡丹点点头,这芍药故意把在夫人面前露脸的机会让给自己,又岂会不领情,两人很快便各自离去。 陈浩躲在墙角处听得分明,那徐文康应当便是先前遇到的乞儿所说的徐叔了吧,听这几人交谈此事似乎还和丐帮扯上了关系,也不知道这丐帮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 既然芍药要去延请大夫,陈浩也不急着潜进去查探情况,若是里面的乞儿叫破自己行藏便会打草惊蛇了,陈浩继续猫在角落阴影处,很快芍药便回返并带着一名医师,再过两炷香后,芍药和医师走了出来。 那中年医师道,“我已经给他行了针,用了药,他性命倒是无虞了,只不过这地方不是休养的地方,若是一直在这里,病情还会恶化。” 芍药点点头,“明日便会送他离开这里。”至于离开这里去哪芍药没说医师没问,这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 待得医师芍药离去一个时辰后,守门的汉子开始打起了瞌睡,眼皮不住的耷拉,面对这种防守,陈浩都不必动用壁虎游墙功,随便一蹬脚就翻进了院内。 借着月光陈浩可以清晰的看到院内地面上到处都是屎尿,实在是不忍直观,幸好陈浩封闭了鼻识,不然肯定要忍不住皱眉,院内只有一间房,里面横七竖八地睡着几十个乞儿,在靠近门外的地方有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人正喘着粗气。 陈浩轻步走了过去,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莫慌,我是来帮你的。” 那人先是一惊,随后一愣,陈浩接着说道,“城内有几个乞儿说你被这个山庄的人抓走了,让我来解救你。” 中年人很快就想到了是谁,眼神中流露出欣慰之色,他轻声开口道,“多谢这位少侠,可是此事关系重大,少侠还是快些离去吧。” 陈浩轻笑道,“我若想走,凭秦德义宁无双二人还拦不住我,你且将你知道的事情尽皆道来,我自有判断。” 那中年人也知道陈浩是他脱身和解救这些乞儿的最大指望了,连忙轻声断断续续的开口道出了原委,陈浩眉头越皱越深,倘若此事属实,那可不是一件小事,陈浩想了想道,“我明日再来,你一切如常便是。”陈浩冲几个醒着的乞儿微微一笑,迅速消失在了夜空中。 “徐叔,他是谁啊。” 中年人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江湖大侠。” 第二十九章 紧锣密鼓 陈浩轻松的出了秦宁山庄,一路疾驰到了扬州城,宋青书在客栈房间内打坐,甫一睁眼便见到陈浩端坐在自己面前饮茶,宋青书喜道,“师父你回来了?” “怎么样了,找到他们的那个徐叔了吗?” 陈浩先是点点头,随后正色说道,“这事并非小事,我需要去联络当地的武当人手。” “你在这里等着我,如我三日未回,你便自行回武当山向你父亲如实禀告便是。” 宋青书坚定的摇头,“不行,师父我也要去。” “我武功现在虽然还不强,但我可以帮师父你站岗放哨,绝对不会拖您师父的后腿的。” 陈浩沉吟了一会,自衬自己足以照顾得了宋青书,而且经历此事对宋青书而言也是一番磨炼,便道,“也好,如若发生打斗一定要尽早躲到安全地方,万不可逞勇斗狠。” 既然宋青书要跟着自己,那也就带着他一起去联络各方势力了,陈浩先是寻到了武当在此地的执事,此次来扬州城本是私人行为便没有告知执事,眼下倒是得动用本地的力量了。 那执事见到陈浩手上的信物大惊,连忙跪了下来行礼,“见过副掌门。”那信物便是离山时宋远桥交予陈浩的,没想到用在了此处。 陈浩点头示意不必多礼,“我且问你,你对这秦宁山庄了解多少。” 那执事便将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道来,怕自己说的不详细有疏漏又连忙去翻找了一本册子,上面记载的都是秦宁山庄的一些情报。 陈浩略略翻看过,有些价值但不大,也对,若是秦宁山庄行事不小心,早就被各处江湖势力抓住马脚了。 陈浩接着问道,“我们武当在扬州城内外的力量如何。” 执事恭恭敬敬一五一十地答道,“共有弟子一百零五人。” 陈浩点头道,“明日你且将他们全部召集起来,等我命令行事,切忌不可自己随意妄动,否则门规处置。” “青书,我明日先去山庄内观望,你在庄外等我信号,信号一到立即带着他们封锁山庄,一个人也别漏过去。” 宋青书问道,“师父,是什么信号啊。” 陈浩摇头不答,“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执事连夜就去联络各地的弟子了,陈浩说是明天召集,可他要是傻傻的听了他也混不到执事这个位子上,陈浩和宋青书也懒得再住回客栈,索性在此地方打坐练气一夜。 “那些乞儿呢?”陈浩好奇问道,他先前去客栈寻宋青书的时候可并未见到一个乞儿。 宋青书露出苦笑,“我本来想给他们准备一桌宴席好菜的,可他们让我全买馒头,我拗不过他们,便将那些钱全数买了馒头。” “他们扛着几麻袋馒头便回去了自己的住所,他们说在客栈这种地方吃饭他们不安心,还是自己的小破屋让人放心。” “我劝过他们几次,可他们很是坚决,我也就答应了。” 陈浩点点头,这样也好,不必再多花心思看顾他们,至于他们之后的去处陈浩也有了大概的想法。 第二日一早,秦宁山庄内就来了数位贵客,他们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可秦德义和宁无双二人对其异常恭敬。 “三位长老,今日怎来的这般早。” 站在中间的乞丐老者道,“上次你送来的那批货很不错,就是少了些,所以这次早些过来,还望秦庄主莫要让我们失望。” 秦德义连连摇头,“哪敢哪敢,我庄里这批货都是扬州城内外最聪明伶俐的乞儿,定不会叫莫长老失望而归。” 莫姓长老点点头,“那就直接看货吧,帮中还等着呢。” “是是是,”秦德义点头哈腰,在前带路,来到看守乞儿的小院之中,“莫长老,所有的都在这里了。” 莫姓长老一挥手,他身旁的两位中年便上前去查看,恶气熏天的环境对他们没有造成一丁点影响,似乎是习以为常。 乞儿们面露惊恐,蜷缩一旁,可哪里躲得了身负武功的二位中年,两人一手一个,迅速查验一翻便随意扔在一旁,很快就全部查验完毕,左边的中年点头说道,“莫长老,这些人年纪符合,身上都无重病,稍稍整饰一翻,便可拿出去使用了。” “只是里面混入了一个中年人。” 莫长老看向秦德义,秦德义一愣马上想到了什么,冲着门口喊道,“来人,把那个徐文康拖出去。” 秦德义抱歉笑道,“这个人多次忤逆顶撞我,我便将他关进这里好好教训他一番,几日时间过去我倒是给他忘了。” 莫长老摆摆手,“无事,只要这里消息没有走漏,那就没什么大事。” 秦德义连忙打着包票,“莫长老放心,外边的人都以为这些乞儿在我们山庄吃好喝好睡得好,谁不说我秦德义功德无量?” 莫长老露出笑意,“如此最好。” “事不宜迟,我这便带他们离开,秦庄主,你的要求我已经呈报上去了,应当很快便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秦德义大喜,连忙谢道,“多谢莫长老,我一定会更加尽力尽力的为贵帮办事。” 莫长老道,“不必如此,若是曹长老同意此事,你我二人以后就是同门了。” 秦德义哈腰点头,“那就要请莫长老多多费心了,替秦某多美言几句,在下感激不尽。”说着从怀里掏出了数张银票悄悄塞给了莫长老。 莫长老稍稍一看,脸上迅速露出笑意,客气道,“秦庄主见外了,你为我们丐帮做了这么多事,我们应该报答你才是。” “没有没有,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莫长老拍了拍秦德义的肩膀,秦德义精致华美的衣裳上很快出现了几个黑手印,但是秦德义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容,莫长老笑道,“等到这批货物开始挣钱,我一定说服帮中给秦庄主不菲的报酬,总不能寒了你们这些尽心尽力办事的人的心。” 秦德义纳闷道,“他们挣钱?他们能挣啥钱?”然后又自知失言,连忙说道,“是我多嘴了,不该问的。” 莫长老想了想言道,“反正你也和我们站在一条船上,早点知道此事也会更小心谨慎一些,我便直言告诉你吧。” 莫长老向身边二人使了个眼色,那二人很快出去驱赶走了外边的一众奴仆下人,莫长老带着秦德义走到角落处轻声道,“我们把这些乞儿打断手脚扔到各处富庶的地方,他们乞讨一日所得极为客观,这也是我污衣派的重要收入来源。” “此事机密,只限你一人知晓,若是你走漏了消息,”莫长老语气严肃,“便会有帮内强者前来与你分说。” 秦德义脸色变了又变,他没想到丐帮四处搜罗这些乞儿是干这种事,他强笑道,“莫长老放心,我定当守口如瓶。”心中已是在思量先前在扬州城所为是否太过张扬,得赶紧消弭痕迹才是。 莫长老见秦德义知晓轻重脸色稍霁,“那便如此,我这就启程了。” 莫长老朝着门口叫道,“小武,小亮,进来把这些乞儿带出去。” 等了半天却无人应答,莫长老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们两人磨磨蹭蹭的在干些什么。” 莫长老走出门外一看,小武小亮二人正被一个身着武当服饰,手握武当制式长剑的俊秀青年踩在身下,嘴里塞着不知道哪里寻来的破麻布,二人见到莫长老出来连忙呜呜呜的示意。 秦德义跟了出来看到这番场景一愣,抱拳道,“这位武当好汉,这是为何?” 陈浩将脚下二人一人一脚踢飞到不远处的大树旁,两人撞到树上当场晕了过去,冷笑道,“不必多言,这两人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你们丐帮污衣派倒是好大的威风,竟敢做出如此有伤天和之举。” 莫长老脸色一沉,不过他脸上污垢甚多,也看不太出来,“阁下说笑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陈浩笑道,“听不懂那便听不懂吧,我把你擒下送给史火龙帮主,看看他是个什么说法。” 丐帮自古以来便有净衣派污衣派两大派系,净衣派只是身着有补丁的衣服,其余行为皆与豪侠一般无二,污衣派倒像是真正的乞丐,不修边幅,蓬头垢面,所行所为也是卑鄙下作。 净衣派多是仰慕丐帮的江湖侠客主动加盟,污衣派多是走投无路的乞丐被迫加入,二者理念大相径庭,多有争斗。 之前数个朝代,丐帮多是净衣派为主导,像那洪七公虽然疯疯癫癫,不修边幅,但是对吃食极为挑剔,主要他神功盖世,他在位之时二派矛盾都能被压下,之后的黄蓉耶律齐就不必说了,妥妥的净衣派之人。 可襄阳一战,丐帮死伤惨重,净衣派力量大幅缩减,以致于现在的丐帮污衣派成为了主导,整个丐帮便是泥沙俱下,实力名声是一日不如一日。 先前陈浩便听说丐帮有些行为堪称无耻,但没想到竟会做到如此地步,竟然为了营生去寻无人在意的小乞儿打断手脚让其乞讨,陈浩听闻此等消息后心中怒火忍不住的窜了上来,今日定要教他们做人。 第三十章 归宿 “黄口小儿竟敢大放厥词。”莫长老冷笑道,“待老夫将你擒下再去询问张三丰真人如何教导的弟子。” 莫长老这话一出,秦德义有些不安的心顿时定了一个下来,他原本见到武当弟子心中有些惴惴,丐帮他得罪不起,可武当更是不敢交恶。 而这莫长老自信放言也让他的身板悄然直了些许,只要丐帮顶在前面挡住武当就行了,自己有什么好怕的,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丐帮中人了。 想到这秦德义说道,“这位武当少侠,你不打招呼私自闯入我的山庄有违武德吧?” “若是现在退去,我可以不计较此事。” “莫长老你说是吧,诶莫长老你?”秦德义刚一回头便发现那莫长老已在数丈之外,看那样子竟是要直接逃遁。 那莫长老还暗自叹服秦德义的胆量,真是无知者无畏,眼前这武当弟子他可是认了出来,瞧这弟子身上的服饰绝对是是武当二代弟子,二代弟子还这般年轻的只有一人,便是那武当八侠陈浩。 那陈浩虽然年纪最轻,可武功极其不凡,先前曾两剑斗败昆仑派西华子,扬名江湖,武林中谁人不知那武当八侠得到了张三丰张真人的真传,一身艺业极其惊人。 莫长老在秦德义面前还能充大头,可认出了陈浩之后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逃,自身丐帮本就要比武当弱上不少,而且自己也不过是丐帮一寻常长老,如何能与陈浩这等武当嫡传匹敌。 陈浩见那丐帮长老转身逃遁也没有动身拦截,那丐帮长老暴露出来的武功也就一般,只要自己给个信号,庄外的武当弟子足以料理了他,想到此处,陈浩吐气呵声,回头一掌打在一旁巨大的榕树上,那榕树挣扎了一番然后缓缓倒地,轰隆一声巨响,震起了无数粉尘。 庄外埋伏的宋青书听到了这声响,知道定是自家师父弄出来的,连忙唤来武当执事,“师父给了信号了,赶紧行动。” 那执事在先前也知晓了眼前这个少年是宋远桥的独子,宋远桥是谁,是武当的代掌门,权势武功极重,在武当之上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宋青书发话,这执事亦不敢怠慢懈怠,几声呼喝,山下瞬间涌来近百武当弟子。 “喂,你们是谁,要干什么?”秦宁山庄的守卫见一大群人来势汹汹,连忙上前阻止喝问,可迅速被宋青书击倒控制了起来,武当弟子很快接受了秦宁山庄的防卫。 秦宁山庄向内示警,可此时的庄主早已吓得冷汗涔涔,哪还有心思管外边这些事。 秦德义咽了口唾沫,莫长老的逃遁让他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自己得罪了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这,这位少侠,我们之间兴许有误会,”秦德义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强笑道,“我这山庄少侠想来便来,当成是自己家就行,在下绝对没有意见。” 陈浩徐徐开口,“秦庄主,你名为德义,可做的事情却配不上你的名字。” “扬州城内外皆道你是世所罕见的大善人,愿意救济众多乞儿。” “可怎料你竟与丐帮勾结,做下这等天怒人怨之事,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不不不,”秦德义汗如雨下,“陈少侠你听我解释,全是那莫长老,不,是那莫元驹逼我做的。” 秦德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也不知道那丐帮带走那些乞儿是要做这种事情啊,”秦德义狠狠一巴掌甩在了自己脸上,“我要早知道我肯定不会和他们合作的。” 陈浩冷眼看着秦德义在那表演,或许他是真不知情丐帮要那些乞儿所为何事,可就凭他给这些乞儿准备的居住环境便足以证明他绝非世人鼓吹的那般良善之人,如何处置他倒是要好好思量一番。 另一边,莫元驹一边疾跑一边回头看,看见陈浩似乎并未追上来心中一喜,估计是自己先前说的话震住了陈浩,叫他不敢追击,莫元驹暗自得意,武当八侠,张三丰嫡传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三言两语吓退。 莫元驹看见了山庄的大门就在不远处,心中欣喜涌了出来,待得自己回到扬州分舵,把这里的事情大肆颠倒一番,定叫那武当吃不了兜着走,论打嘴仗耍嘴皮子,这些名门大派怎么可能比得过市井之人。 出来啦!莫元驹长长呼出一口气,可还未来得及吸气,呼吸便一滞,目光所及尽是身着湛蓝外袍,手持武当制式长剑的武当弟子,一眼望去足有近百之数,为首二人,一人少年模样,意气风发气势凌厉,一人中年,脸色沉着,气质稳重,见到他窜了出来,那少年一声大喝,“拿下。” 武当弟子齐齐涌了上来,莫元驹举手高呼,“我是丐帮七袋长老,莫要伤了贵我两派的和气。”话语声被淹没在了人海当中。 山庄内部,那些乞儿和徐文康均被放了出来,徐文康深深一礼,“谢过大侠救命之恩。”后面的乞儿哗啦啦的跪倒了一片,朝着陈浩不住的磕头。 陈浩赶紧让他们全部起来,他们本就吃的不好,休息的不好,要是再这样磕头磕下去,迟早要昏倒在地。 秦德义见状连忙上前表态,“少侠,少侠,我发誓,我从往后一定好好对待他们,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们,还请少侠念在我不知情的份上放小人一马。” 陈浩问向那些乞丐,“你们愿意信他吗?” 乞儿纷纷摇头,有胆大的忍不住说道,“这庄主特别坏,我本来是跟着我大牛哥来这里找活做养活自己的,可大牛哥不小心踩坏了他的一株花就被他叫人打断了双腿,还不给他医。” 乞儿语带哭腔,“我那大牛哥就这样被活活疼死了。” “这庄主就是恶魔,就是畜生。” “他死后肯定要下地狱,要被千刀万剐。” 秦德义脸色惨白,忍不住怒声道,“你们胡说,全是在污蔑我。” 陈浩皱着眉头看向秦德义,看来这秦庄主的恶行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一些啊。 秦德义连滚带爬地到了陈浩身边,右手抓住了陈浩的脚踝,“少侠,少侠,你可不能听他们的一面之词,那个叫大牛的,他偷我东西,偷了我好多好多的钱,所以我才惩罚他的。” 秦德义语无伦次,“少侠你可千万不能信他们啊,我真是好人,大善人,这是扬州城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有乞儿忍不住怒喝道,“那都是你的伪装,你还让下人装成乞丐出去宣传,可我们这些真正的乞丐却被你塞在那暗无天日的房子里。” 秦德义口中仍在不停的说着,似是有些疯癫了,突然他眼中寒芒一闪,左手从袖中抖出了一把匕首,狠狠的朝着陈浩的腹部刺去,陈浩早在他出手的一瞬间便有所反应,一记窝心脚正中下怀,秦德义当场倒飞出去嘴角溢血。 秦德义还想站起来说些什么,他的手却被一只绣花鞋踩住了,他竭力向上看去,只看到了朦胧的罗裙。 陈浩皱眉道,“你是?” 芍药上前盈盈一礼,“奴婢是这山庄婢女,唤作芍药。” 陈浩点点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本以为芍药是为了秦德义求情的,可注意到这芍药过来时故意踩了秦德义数脚,看起来其中又有内情啊。 芍药学着那些乞儿跪在地上,平静说道,“奴婢想请少侠主持公道。” 秦德义听到这话大声吼道,“芍药你这是为什么,我和夫人对你何其优厚,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芍药理也不理他,跪在地上徐徐说道,“十年之前这里是青阳寨,虽是为寨但从不行打家劫舍之事,也不做杀人放火之举。” “寨中好汉靠着进山打猎进城换取物资,虽是不富裕但也过得温馨自足。” “可是十年前,”芍药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有两人来到此地,非说青阳寨草菅人命,是匪寇之窝,他们利用青阳寨人的没有防备靠着毒药和暗箭将青阳寨数十条好汉杀得干干净净,还到处宣扬传播青阳寨是个匪寨。” 芍药眼中落下两行清泪,“十年过去了,无人再知晓那个安分守己的青阳寨,只知道这个所谓的善庄的秦宁山庄。” “当年那利用阴谋诡计,屠杀青阳寨的,一人唤作秦德义,一人叫做宁无双。” 芍药缓缓抬起头转向了秦德义,“而我,则是当年青阳寨寨主之女。” 第三十一章 解决 秦德义死了,死在了芍药的剑下,他本是能跑,可是被一群乞儿拦住了道路,假借善名一辈子,最后终究成为了为他所害之人的剑下亡魂。 之后没多久宋青书就押解着莫元驹过来,“师父,这个人鬼鬼祟祟想要逃跑,被我等当场擒下。” 宋青书洋洋得意,能擒下这个人大部分是他的功劳,莫元驹见到宋青书是个少年,地位却颇高,心中就起了擒贼先擒王的念头,企图先控制住宋青书之后再谋求脱身,可没想到宋青书这小子滑不溜秋根本就抓不住,还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一击打中了腰腹。 那武当小子的内力极其阳刚霸道,虽然还不深厚,可一击之下莫元驹也是被一震,之后迅速被合围的武当弟子拿下。 陈浩点点头,“寻个地方好生看管。”这多少是个丐帮长老,冒然杀之与丐帮结仇倒是不值得,只要将他交给丐帮净衣派,净衣派自然会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种和别的门派打交道一事非他擅长,他已经通知了俞莲舟前来,此事会有他来处理。 莫元驹见陈浩对自己擒而不杀,眼珠子骨碌一转,正想寻计逃脱,就发现陈浩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莫元驹心中一凛,连忙收拢神色,做出一副心死的模样,可陈浩刚刚已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右手并指成剑,击打在莫元驹全身上下各个关节处。 莫元驹痛的脖子上青筋疯狂跳动,刚刚陈浩废了他四肢,他现在纵有各种秘技也绝施展不开,莫元驹怒吼道,“你们武当当真要与我丐帮不死不休吗?” 宋青书等人面面相觑,眼前这人竟是丐帮的? 陈浩眼皮都没抬,“如果丐帮都是你这种人,那不死不休便不死不休吧。” 莫元驹愤怒得破口大骂,陈浩一道指风就将他弄晕了过去,随后和宋青书简单提了两句,宋青书义愤填膺,虽然莫元驹已经昏迷了还是忍不住上前踢他两脚。 莫元驹被擒,秦德义身死,但事情还未结束,秦德义的夫人宁无双不知何时逃了,没带上任何人,就自己一人也不知从哪离开的山庄。 芍药知道这个消息后皱眉想了想,叫道,“我知道了,我青阳寨原先有一个密室,但是秦德义宁无双二人不仅不将其废置,还修缮了一番。” “那宁无双多半此刻躲在密室想等到事情停息之后再出来。” 陈浩听后言道,“你带路便是。” 芍药盈盈一礼,随后快步朝着庄园边缘处行去,来到一处假山时,芍药在外边摸索了一番,不知按到了什么机关,那假山中间竟开了一道仅供一人进出的口子,朝里望去黑黢黢的看不分明。 “我进去一探,你们留在外面等我。”陈浩吩咐两句便准备进去瞧瞧究竟。 “副掌门,里边许有机关暗器,还是由属下去探探吧。”武当本地的执事站了出来恭敬说道。 宋青书也在一旁道,“是啊师父,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师父还是别冒险的好。” 陈浩笑道,“无碍,在这扬州地界上,能伤我的人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见陈浩甚为坚定,两人也就不再多劝,便开始准备了火折子等物事。 芍药上前一步,“陈大侠,让小女和你一同去吧,小女小时候进过几次密室,对里面的一些布置还有些印象,兴许能帮到陈大侠。” 说罢不等陈浩回应,直接走进了暗门,陈浩站在原地凝神想了一会,随后拿着火折子跟了进去,九阳神功已经悄无声息的全力运转了起来。 原着张无忌初出茅庐,只靠九阳神功便可硬接十年后的灭绝师太全力三掌,陈浩不信在此时此地,有人能将九阳神功护体的自己一击打败。 事实证明陈浩考虑得太多了些,在密道中一路行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之前原有的一些机关陷阱都被芍药及时发现清除了,陈浩便安然无恙地走到了尽头,来到了一个略显拥堵的大厅当中。 大厅上头有着夜明珠照明,虽然不甚明亮可也能看得分明,大厅到处都是堆积成叠的箱子,几个裸露出来的箱子散发着银灿灿的光芒,全是银两。 若是其他箱子都是这般,那这秦宁山庄的财力着实不可小觑。 芍药突然叫道,“陈大侠,宁无双。” 陈浩连忙收束心神赶了过去,却发现在一处偏小的暗室之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七窍流血,显是已经死去。 陈浩上前用剑撩开她额前散发,发现她瞳孔涣散确实是失去了生机,不过她的面容和中原地带不太相似,有点像西域那边的。 似是看出了陈浩心中疑惑,芍药解释道,“据宁无双之前说,她母亲是西域人,父亲是中原人,她自小便生活在中原,生活习惯都和我们一般。” 陈浩点点头,这些都是旁枝末节也不重要,他上前查看了下宁无双体内状况,发现是体内内力逆行,走火入魔而死,他目光落在了宁无双身前的一张羊皮纸张之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西域文字,陈浩看不明白内容可大致猜到这多半是一高深的武功秘籍。 这宁无双多半是知道今日山庄来了外敌,所以想要强行练成上面的武功可却被反噬当场身亡。 既然宁无双已然身死,陈浩也不再多逗留,和芍药二人很快出到外边,宋青书和武当执事见到陈浩安然无恙的出来舒了一口气,宋青书是担心陈浩被里面的机关陷阱和宁无双所伤,武当执事是担心芍药有问题,会暗中下手对付陈浩。 陈浩略略提了几句,便打算押着莫元驹和先前打晕的两个丐帮弟子离去了,他此行本是应扬州城内小乞儿之求解救徐文康,阴差阳错的发现了秦宁山庄和丐帮之间的鬼蜮事情,现在诸事已了,也没必要再多逗留。 至于秦宁山庄,芍药已是掌控在手中了,庄内大数奴仆护卫皆站在她此处,既然她乃秦宁山庄前身青阳寨之人,那由她接管秦宁山庄也算是名正言顺,陈浩也就不再过问。 芍药见陈浩竟直接要走,脸色显现急促之色,随后似是下定了决心,上前跑到了陈浩前面跪了下来,“陈大侠,小女大仇得报心中已无遗憾,小女愿意将山庄献予武当,请求陈大侠带我一同回武当山。” 陈浩皱眉,“你来武当做什么。” 芍药答道,“我想上武当习武,日后和陈大侠这般行侠仗义。” 陈浩摇头,“我武当向来不收女弟子。” 芍药迅速应道,“那我当陈大侠的婢女亦可,我服侍了宁无双数年,婢女该会的我都会。” 陈浩不解问道,“你留在此地享受荣华富贵不好么,为何非要轻贱自己?” 芍药执拗地和陈浩对望,“小女经历了家破人亡之后便知道,若想要在这江湖生存下去,要不自身有强大的武力,要不身后有强大的势力,否则就是砧板上的牛羊,任人宰割。” “若是秦宁山庄易主的消息传了出去,那扬州地界乃至更外边的江湖势力肯定闻风而动,”芍药苦笑一声,“小女有自知之明,是绝对守不住这份基业的。” 武当执事暗暗点头,这芍药说的极其有理,他身为武当中人有着门规限制不敢心生妄念,可江湖中行事自由无所顾忌的何其之多,今晚便可能会有人前来打秋风。 陈浩沉吟了一会道,“这山庄赠予我武当此事不可。”这个不能开口答应,一旦同意此事便容易落人口实,经过有心人曲解一番,便可能成了武当为了吞下秦宁山庄还特地谋划了这么一出。 主要是秦宁山庄财富虽然不少,可对于偌大的武当山而言也就寻常,不至于为此惹上一身骚,武当之所以能和少林争锋,在武林中的地位超然,有很大一部分便是武当的名声清明,江湖人提到武当派谁人不道一声武当公义,若是因此事导致名声受损倒是得不偿失了。 “这样吧,秦德义先前抓了众多乞儿,之前又对那些乞儿亏欠良多,”陈浩缓缓道,“既然秦德义对外宣扬是为了乞儿过上好日子,那便假戏真做罢。” “今后你秦宁山庄便用那些乞儿做工,给他们工钱,也算是补偿他们了。” “届时若有江湖中人想要来打秋风找事,你们便可寻我武当求助,我自不会坐视不理” 芍药满口答应,“陈大侠放心,我绝无异议。”接着小心问道,“那我前去武当一事?” 陈浩没有直接回应此事,转而说道,“若是你不愿接管秦宁山庄,那我倒是有一个人选,那先前被抓来和乞丐关押在一处的徐文康此人不错,心性为人良善,可以成为此事主导。” 芍药大喜,听出了陈浩的弦外之音,连连道,“陈大侠稍等,我这便去寻他和他交接山庄事宜。” 第三十二章 折返 芍药欢天喜地的离去,宋青书不解问道,“师父,我们真的要将她带回山吗?” 陈浩回道,“我武当非是禁地,江湖客只要愿意,都可以来武当山拜访。” “只不过留不留下她,就不是我能决定的,自有你师公抉择。” 好家伙,原来是把皮球踢给了师公张三丰,宋青书暗自吐槽,还以为是师父看上了她呢。 没多会,徐文康满脸忧色的过来,“陈大侠,这这我不敢啊。” “我活到这么大就经营过一个小店,从来没有打理过这么大的产业。” “陈大侠还请给芍药小姐说明一下,我徐某实在是难堪大任。” 陈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不瞒你,这些日子我遣人调查过你,可不管是你的邻里朋友,还是那些乞儿都对你赞不绝口。” “不会不要紧,慢慢学就行了,相信芍药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山庄内的管事都会协助你,若是遇到麻烦,我武当在此地的驻地也会全力来援。” 武当执事立马上前一步,“只要徐兄弟遇到麻烦,还有有什么难办的事情,我绝无二话立马驰援。” 徐文康还想说些什么,宋青书忍不住说道,“徐叔,既然你那么想帮这些乞儿,现在有一个难得的机会放在面前怎么能不抓住呢,让别人来管此事你能放得下心吗?” 徐文康脸色变幻了一下,良久一叹,“那徐某定全力以赴,不辜负各位的好意。” 陈浩在此盘桓了数天,直到看见秦宁山庄走上正轨方才离去,俞莲舟则在前两天赶到了此地,此刻正与他并肩而站看着容光焕发的一个个少年在庄中忙活。 “师弟此次又是做了一番大善事啊。”俞莲舟知晓此地事情原委之后,不由得感叹道。 那个脸色洋溢着笑容的小孩子前几天还在街上乞讨为生,现在每天锄草浇水便能吃饱穿暖,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好了。 “对了师兄,那丐帮如何回应的。” 俞莲舟冷笑道,“那被你擒下的确实是丐帮扬州分舵的长老,我直接将此事捅给了他们的帮主史火龙,他们帮内现在应当闹得不可开交吧。” “这事确实是污衣派所为,净衣派看起来是毫不知情,丐帮的掌棒龙头冯长老与我有私交,据他所说,丐帮此时污衣派势大,但是他们大都是穷苦出身虽然人多却没多少财力。” “正因此,他们行此一计,妄图壮大自己的财力来进一步的控制丐帮。” 俞莲舟感怀道,“想当年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声势何其壮哉,可没想到如今却没落至此,当真是造化弄人。” 陈浩问道,“那丐帮帮主史火龙应当是净衣派的吧,莫非他也压不住污衣派?” 俞莲舟摇摇头道,“丐帮之所以没落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的镇帮绝学在战乱年间失传不少,传闻降龙十八掌足足丢失了数掌,那史火龙练这残缺的武功如何能盖压一帮。” “而且近些年丐帮内斗愈加剧烈,有些仰慕丐帮威名而加入的长老隐退了不少,像那八袋长老方东白便在月前留书一封不知去向,丐帮现在是积重难返了啊。” 陈浩点点头,内部派系争斗,又无强力的帮主将之整合拧成一股绳,那么丐帮分崩离析确实最终的归宿。 “行了,不谈别家事了,”俞莲舟转头问向陈浩,“半月后就是师傅的百岁寿辰了,你可有准备礼物?” “没准备的话到我那挑一件就行了,我这些搜罗了不少东西,足够作为贺礼了。” 陈浩谢过俞莲舟,笑道,“要是二师兄早些日子说这话我就应下了,可前两日那芍药赠了我一支千年人参,就不用师兄破费了。” 饶是俞莲舟见多识广也不由得一惊,“千年…人参?” 陈浩点点头,“确实如此,我昨日看过,年份即便不足千年起码也有七八百年,而且品相完整,算得上是神药了。” 这支人参是那日解决完秦宁山庄一事的当晚芍药送给来的,据她所说,当年秦德义和宁无双之所以会找上他们青阳寨,也是因为他们不知从何处得到千年人参的消息,上门求取未果便痛下杀手,可这千年人参被芍药的父母藏在了极其隐秘之处,这十来年都未被人找到。 现在芍药大仇得报,自身又用不到千年人参,便将此物献予了陈浩用以报恩。 俞莲舟叹道,“此物当作寿礼那自是极好的,不过即便如此,我等也不可应允她加入武当一事,还是得禀明师父由他决断。” 陈浩点头道,“师兄放心,我知晓轻重,我也与她明言过此事。” 俞莲舟道,“那便如此吧,你等先行回山,我随后就来。” 陈浩知道俞莲舟还有些事情手脚没有处理完,便点头依他所言,当天下午带着宋青书和芍药二人便往武当而去。 许是下山一行打出了名气,陈浩回山路程十分顺利,偶尔有认出他的江湖客都是和颜悦色的上来打招呼,在一路畅通无阻的情况下,不过短短三天,陈浩便已看到了武当的山门。 “好好好,师弟辛苦了。”宋远桥看着褪去了不少青涩,已然显现出些许成熟的宋青书心中欢喜,连道三个好字,“这次下山的事情我都知晓。” “你做的很不错,”宋远桥笑呵呵道,“就在前几日昆仑派何掌门还来信替西华子一事致歉。” “这都是因为你两剑败了西华子,昆仑派才会服软的这般快,要在平时说不得还要向我武当问罪。” “何太冲还说此次大寿他要亲自前来祝寿,算是给我们武当长脸了。” 陈浩笑道,“师兄过誉了,不过是分内事罢了。” 宋远桥点了点头,“我也不多留你了,师父还在等着你呢。” 陈浩去到张三丰的居室,张三丰正在院中缓缓打着太极拳,一招一式古朴无华看不出丝毫威力,可他身旁的俞岱岩和张松溪却看得目不转睛。 陈浩见到俞岱岩已经能自行站立了,欣喜叫道,“俞三哥,你已经恢复到这个地步了?” 俞岱岩等人见到来人是陈浩,脸上都是涌出了笑容,俞岱岩笑道,“还得多亏你从西域带来的那黑玉断续膏,我现在已经能打一些基础的拳架子了。” 张松溪补充道,“前段时间师父根据你带回门中的九阳神功,将我武当九阳功细细推理了一遍,现在威力比以前强了不少一星半点,而且内力变得醇厚温和,对恢复伤势有着极好的作用。” “双管齐下,俞三哥前几日便能下床行走了。” 张三丰收了拳架子,和蔼地道,“是浩儿啊,来,快坐,跟老道讲讲这段时间下山有什么新鲜事。” 陈浩随意坐下,给师父和二位师兄先倒上了茶水,方才把山下的事情娓娓道来,三人都听得聚精会神,虽然有门内情报大致了解过事情脉络,可从当事人嘴中讲出来则另有一番味道。 当听到陈浩遇见玄冥二老之时,俞岱岩张松溪面露疑惑,张三丰皱起了眉头,道,“幸好有浩儿你在,不然翠山等人遭受此掌绝无幸理,此掌至阴至寒,我武当九阳功与之相抗却有不足,唯有九阳神功方能稳稳压过其一头。” 陈浩接着往下讲,听到陈浩两剑击败昆仑派西华子,俞岱岩一拍大腿叫道,“好,那西华子我早年与他打过交道,本事稀松但一张嘴巴尤其恶臭,老早便瞧他不顺眼了,小师弟这次倒是为我出了口恶气。” 张松溪较稳重一些,但微微上扬的嘴角亦可看出他心中十分欣喜,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们在陈浩这个年纪时有着意气但却没有本事,到了现在却没有当年的心气了,面对西华子这等人向来是能忍则忍不愿起冲突。 陈浩却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本事高强,狠狠的教训了西华子一番,这怎能不让人击节赞叹。 再之后陈浩便将秦宁山庄发生的事情如数告诉了三人,张三丰叹道,“想当年丐帮帮主乔峰,洪七公,黄蓉等人何等英雄人物,未曾想今日却被跳梁小丑窃居高位。” 感慨了两句也不再说了,他已经淡出江湖多年,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事情,这事既然是被武当发现的,那么自有宋远桥俞莲舟前去与丐帮分说,想来丐帮会因此收敛不少。 听到陈浩带回一个女子之时,张三丰哈哈一笑,“你和梨亭真是心有灵犀啊。” 陈浩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四哥张松溪,若问门中消息谁最灵通那非张松溪莫属,张松溪在武当诸侠当中脑子最是灵活,其余人遇到什么事情之后都愿意让他参考参考,变相的,他也是知道很多其他人不知道想信息。 张松溪笑道,“前日六弟救下了一船家之女,便将其带回了门中,昨日向师父禀明了此事,我们几人今日便是商量该将这女娃送往何处呢,结果你那又来一个。” 船家之女,陈浩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四哥,那女娃可有姓名。” 张松溪点点头,“自是有的,那女娃叫做周芷若。” 第三十三章 再收一徒 周芷若周芷若,陈浩默念两遍,莫非这就是姻缘天定么,此世竟然如此之早就遇见了周芷若,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张松溪道,“我们起初是打算将这女娃送去峨眉让灭绝师太教导的,一来我们武当从未收过女弟子,教导男弟子和女弟子定会不同,许多事情难免会有偏差,二来若留下这女娃,那她在山上便是孤寂一人,小时无所谓,再大些就有些难办了。” 陈浩点点头,张松溪所说的也是武当其他诸侠所考虑的,练武归练武,可男女终究有别,是以张松溪等人决定将周芷若送往峨眉合情合理,可是陈浩注意到了张松溪话中的‘起初’二字。 陈浩给张松溪续上茶水,“那四哥现在是何打算呢?” 张松溪笑道,“现在嘛,你也带了一个姑娘回山,她们两个倒是有伴了,留下也未尝不可。” 俞岱岩则是欣慰的摸着自己的胡须,一副自家娃长大了的神情,陈浩苦笑道,“四哥三哥你们或许想岔了,我和那芍药一点关系都无有,不需要考虑我的因素。” 张松溪哈哈一笑,“小师弟你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这没什么好害羞的。” 俞岱岩道,“小师弟我且问你,你以往出山多次可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过。” 陈浩点头,“这乃吾辈当为,我自是做过不少。” 俞岱岩接着问道,“那你除了芍药外可救下过别的姑娘?” 陈浩明白他想问什么了,苦笑道,“这不一样。” 张松溪板起了脸,“诶,小师弟,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可能你自己还未意识到但其实已经悄悄萌生了感觉。” 刚刚还说我年纪不小了,现在又说我年纪尚小,陈浩强行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决定不再和这两个师兄扯皮,转而将目光移向师父张三丰处,“师父此事交予您决断吧。” 张三丰摸了把花白胡子,想了想道,“留下也未曾不可。” 这下子不止是陈浩,连俞岱岩和张松溪二人都大吃一惊,他两先前所说少部分是真心实意,大部分却是为了打趣陈浩,张三丰幼年在少林修习,修行至今未沾女色无欲无求,他们认为张三丰决计是不会答应此事的。 俞岱岩忍不住道,“师父,我们武当向来不收女弟子的啊。” 张三丰眼睛一瞪,胡子飘扬,“你刚刚不是和松溪一唱一和想要老道答应此事吗,怎么现在就反悔了。” 俞岱岩讪讪笑道,“我那不是和师弟开开玩笑嘛,莫非师父也是在开玩笑。” 张三丰摇摇头,神情认真,“我是说真的。” “我创出了太极经义之后,越发明悟了阴阳相济,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的道理。” “我武当上下全为阳刚男儿倒是失去了阴阳调和的真谛,是时候招收一些女弟子了。” 见到张三丰神情严肃,而且讲的极其有道理,三人想了想也没什么好反对的,虽然武当诸事都是由他们决定的,但张三丰发话了,他们也不敢不听。 陈浩早上见了张三丰,下午就见到了周芷若。 周芷若此刻年纪约莫七八岁,比张无忌还略小一些,许是常年在河边风吹日晒,皮肤有些黝黑,性子也有些胆怯,和陈浩谈话都小心翼翼不敢大声。 周芷若的眼睛有些红,想必是失去亲人之后这几日都在悄悄哭泣,陈浩轻轻捏了下她小脸蛋,“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周芷若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动作,宋青书拼命的挤眉弄眼也没使她明白,最后细着嗓子轻声道,“还不快拜见师父。” 周芷若如梦初醒,隐约间想起来之前带自己来这里的大哥哥说要让自己到这里拜师,还教了自己一些动作,周芷若只是性子质朴反应慢了一些,但人不笨,很快就毕恭毕敬的跪下磕头,“拜见师父。师父请喝茶。” 陈浩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笑道,“既然我是你师父了,便对你提第一个要求,不准哭了,笑一笑。” 周芷若呆愣在原地,神情呆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倾城美人的苗头,陈浩下意识的看向宋青书处,见到宋青书双眼清明,对周芷若只有关护之意心中老怀大慰,自己之前做的准备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的。 周芷若自此也是拜入了陈浩门下,成为了陈浩座下三弟子,武当也打破了从不接受女弟子的门规,之后更是成为了无数少女心中的武学胜地,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至于芍药因为年龄偏大了,不适合再让陈浩收徒,但又有着千年人参之情,所以张三丰特此出面收了她做记名弟子,让陈浩代师授艺,芍药便算是陈浩的小师妹,不过也只是口头叫叫罢了,对武当诸事没有任何建言权。 陈浩是道张三丰是看在千年人参的面子上,其他师兄弟却一致认为张三丰是看在陈浩的面子上,这倒是让陈浩无处可以诉说,只得默默的窝在房中修习九阳神功。 芍药是让陈浩代师授艺,也就和陈浩住在一个院落,每日除了勤练武功外,还把院内外诸事料理得妥妥当当,不仅将陈浩几人的衣物洗得干干净净,偶尔闲暇时还会做出精致的吃食,很快就俘获了宋青书和周芷若的心,一口一个师姑叫的甜蜜无比。 武当其余诸侠也见到过这番场景,纷纷叹道,“在内修持确实有女眷会轻松舒服许多。” 他们只看见了陈浩的轻松却未看见陈浩的辛劳,周芷若宋青书芍药三人的武功进境各不相同,宋青书根正苗红最是正统,跟着陈浩一同练便是,周芷若是一张白纸,连最基础的武学理论都不知情,陈浩每天还得给她上上理论课,至于芍药年纪最大,一身所学极为驳杂,陈浩需要先要将其理顺方可让其无有后患的转修武当内功。 九阳神功至刚至阳不适合她二人修习,陈浩便让她们修习武当内功,武当内功最是中正平和,她们习练也没什么后患,陈浩这段时间是忙的不可开交,就像是老师要教三个年级的班拼命赶教案批作业一般。 所幸几位师兄弟闲来无事经常会来照看陈浩的几位徒弟,倒是省却了陈浩许多的时间。 这般过去了半月之后,陈浩结束打坐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拉开房门,发现门口地上早已盖着一份满满当当的早餐,陈浩初时还劝过芍药要专心习武,不要浪费心思在这些事物身上,可芍药浑然不在意,说她自有分寸,久而久之陈浩也就随她去了,主要是芍药做的饭是真香啊。 陈浩很快食用完早餐,见到院中穿着白色劲装的小女孩正在一板一眼地练习着招式,虽然看起来软绵绵无甚威力,可这比半月前强了太多。 “芷若,你先前那一拳往上再扬三分。” 周芷若动作一顿,随后按照陈浩的吩咐打出了一拳,陈浩欣慰地点点头,“以后就按照这个去练。” 周芷若甜甜一笑,“谢谢师父。” 在陈浩的呵护和芍药的精心开导下,周芷若很快便从丧父的阴影走脱了出来,开始全身心地扑在武当和武道之上。 “师兄,”芍药见陈浩用完了早餐便赶紧上前收拾了餐具,“宋大师兄说让你今天早些过去,他怕会有宵小作乱,所以需要有人时刻盯着。” 陈浩点点头道,“此事我知晓了,你们收拾收拾随我来,等会随我一同前去贺寿。” 张三丰的百岁寿辰便是今日。 第三十四章 逼问 “铁船帮帮主余高朗携门下弟子前来贺寿。” “昆仑派何太冲祝张真人福寿安康。” “峨眉静玄师太率一众师妹祝张真人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巫山派的首脑人物陆续到来,崆峒五老居然齐至,一个一个门派鱼贯涌入,偌大的会客大厅都显得有些拥挤。 张三丰坐在上位笑呵呵的冲各方来客拱手致礼,今日他是老寿星,只管开心就行了,剩下的都是底下弟子的事情,宋远桥站在一旁帮忙答话,俞莲舟则四处检查审视是否有疏漏之处。 俞莲舟趁着空当悄声说道,“我看他们来者不善啊,似乎是有备而来。” 张三丰一生最厌烦的便是这些繁文褥节,每逢七十岁、八十岁、九十岁的整寿,总是叮嘱弟子不可惊动外人,岂知在这百岁寿辰,竟然武林中贵宾云集,这定是有心人相互串联约好一同上山。 而且昆仑崆峒峨眉大派的弟子都是全部空手,其余一些小门小派三教九流之流的弟子腰间鼓鼓囊囊,显是藏了冰刃,他们带来的贺礼都是寻常之物,多半是山下临时采买,用来庆贺张三丰百岁大寿倒是有些折辱之意了。 陈浩点点头,张翠山和殷素素二人总归是要给武林一个交代的,这一日是躲不开的,只是在这百岁寿辰之上谈论此事却非他们所愿,只是事与愿违,这次看来情形不太妙。 不过武当诸侠都无人担忧,陈浩早就预料过此事,所以武当诸侠事先便延请了多位至交好友前来相帮,张三丰交游遍于天下,武当诸侠又行侠仗义、广结善缘,场上起码有一小半都是心向武当之人。 场内人声鼎沸喧哗之际,门外传来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张三丰笑道:“原来是少林派空闻禅师到了,快快迎接。” 门外声音再次响起,“少林寺住持空闻,率同师弟空智、空性,暨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空闻、空智、空性三人,是少林四大神僧中的人物,除了空见大师已死,三位神僧竟尽数到来。 张三丰率领弟子迎出,只见三位神僧率领着九名僧人,缓步走到紫霄宫前。 张三丰笑着说道,“老道只不过是虚活了一百来岁,三位神僧何必千里迢迢到来此地。” 那空闻大师白眉下垂,直覆到眼上,便似长眉罗汉一般,他诵了声佛号,“张真人乃是武林前辈,贫僧依年纪班辈说,是你的后辈,此番祝寿是应当的。” “但祝寿之际,老衲却还有两件事不得不提,贫僧忝为少林派掌门,有些事必须为之,还请张真人勿予见怪。” 张三丰向来豪爽,也不拿话堵住空闻,直言道,“空闻大事,直说无妨。” 空闻道:“我们此次前来,是有两件事情要请教张五侠。” “第一件,张五侠杀了我少林派的龙门镖局满局七十一口,又击毙了少林僧人六人,这七十六人的性命,该当如何了结?” “第二件事,敝师兄空见大师,一生慈悲有德,与人无争,却惨被金毛狮王谢逊害死,听说张五侠知晓那姓谢的下落,还请张五侠赐示。” 张翠山殷素素和张无忌前几日回返了武当,并带来了诸多礼物,天鹰教到底身份特殊,白眉鹰王也就没有上门来祝寿,只是遣人送上了拜帖和寿礼。 张翠山见空闻直接提到了自己,将手上拿着的礼簿和纸笔递给了身旁的师兄,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第一件事,龙门镖局七十一口性命实非我所杀,这事我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第二件事,那谢逊的下落我所知不多,只知是在海上一座岛上。” “在场诸位想来有着行走江海的好手,应当知晓大海之上难辨方向,是以我也不知他到底在何处。” 这番说辞是殷素素提出敲定的,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样说服了张翠山,居然让他做了让步,不过即便说了谢逊是生活在岛屿之上,可和没说又有什么差别,即便没说众人根据张翠山回中原的轨迹也能推出此事,这般想来倒也不算违背了张翠山心中的誓言。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便有早先请来的好友在人群中帮腔。 “是极是极,张五侠侠肝义胆,顶天立地之辈,从不虚言,他言不是他杀的那必不会有假,我信张五侠。” “鄙人曾经在海上讨生活了五年,张五侠所言不差,大海之上四处茫茫,稍不留神便能偏转了方向,看来这谢逊的下落张五侠也不甚知情,我看啊要不就这么算了。” “就是就是,人又不是张五侠杀的,而且今日还是张真人的百岁寿辰,这弄得剑拔弩张的干什么,大家都坐下坐下。” 人多好办事,人群中有着这些人插科打诨,风向就渐渐变了,一些被裹挟而来的侠客都开始摇摆不定心生去意了。 空智脾气最是火爆,见到张翠山一推二五六怒声道,“你杀我门中弟子乃是我门人亲眼所见,这你如何抵赖得了?” 他一把拉出身后的三位少林弟子,正是在临安府西湖边被殷素素用银针打瞎的少林僧圆心、圆音、圆业,圆业一见到张翠山便欲上前拼命,“张翠山,你在临安西湖之旁,用毒针自慧风口中射入,伤他性命,是我亲眼目睹,难道冤枉你了?我们三人的右眼被你用毒针射瞎,难道你还想混赖么?” 空智哼了一声,“你武当弟子不会打诳,我少林弟子便会扯谎骗人么。” 张翠山自是知道伤他们之人的元凶是谁,可那人已经成为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为自己生儿育女,自己怎可能将其供出来,只得摇摇头道,“我武当从来不会做此背后伤人之举,毒针暗器之类我武当弟子从不会用。” 张三丰点头道,“不错,老道我从未交过他们这种本事,门中也从未炼制这等暗器。” 圆业见他犹不承认,愤怒叫道,“那日出现在西湖边的只有你一人,不是你又是谁。” 陈浩站了出来冷笑道,“你少林弟子受伤,要我武当为你找出凶手,天下间可有这般道理?” “那我且问你,我三哥俞岱岩之伤是何人所为,还请你们给个说法。” 十年来因俞岱岩受伤,龙门镖局被灭门一事,武当少林两派闹得很不愉快,费过不少唇舌,可始终没能讨论出个结果,眼下他们空口无凭指证张翠山,那俞岱岩一事便可拿出来胡搅蛮缠。 陈浩此话一出,少林派众人脸色都难看了些许,俞岱岩伤势他们也派人查探过,明白确实是伤在大力金刚指力之下,可他们查找门中并未发现有高僧行过此事,这又是一桩无头公案。 空闻大师道,“此事老衲多次详查本派弟子,我敢担保俞三侠受伤绝非我少林中人所为,陈八侠若是不信老衲那也无法。” 张三丰突然出声,“老道也担保我这徒儿绝不是犯下龙门镖局血案的凶手。” 宋远桥俞莲舟等人同时开口出声,“我等亦可担保此事。” 这事聊到这就聊不下去了,武当少林两派各执一词,可偏偏都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也并未当场抓获凶人,这般掰扯下去,再过去十年二十年也还是没有结果,可若要动手,张三丰,武当八侠都不是好相与的,俞岱岩虽是受伤,可剩下七人足以组成真武七截阵,足以抵挡当世六十四位一流高手。 可这中原武林即便拉扯上明教,又如何凑得出六十四位一流高手?当真要撕破脸皮,那么今日来逼宫的这些人一个都下不去武当山。 是以武当众人胸有成竹,面上神情沉着稳定,那些不知此事的宾客还傻着偷乐,希望少林能带头和武当打起来。 空智脸色阴沉了许,呼出了一口长气厉声道,“也罢,龙门镖局一事暂且不提,可那谢逊犯下累累血案,我师兄空见的血海沉冤至今未平,谢逊的下落你今日必须得说出个子午寅丑,说不出来,那就得你亲自带路前去相寻。” 这番话可谓是毫不客气,武当诸侠勃然变色,要在平时也倒罢了,众人知道空智脾气向来不好,能忍便忍了,可今日是张三丰百岁寿辰,空智在这种场合将这种话,是丝毫不把武当放在眼里。 俞莲舟冷笑一声,“我五师弟已是说得分明了,那谢逊就在那茫茫海上,贵派弟子众多,何不遣人去海上相寻,兴许过个十年八年的就能找到谢逊了。” 空智怒极,一掌拍碎了身前的木桌,“那么张五侠今日是不肯带路去寻那谢逊了?” 宋远桥站了出来,不咸不淡地说道,“翠山是我武当弟子,不受外派驱使。” 空智仰天大笑三声,“好好好,”接着转头看向了张三丰,“久闻张真人武功源出少林。武林中言道,张真人功夫青出于蓝,我们仰慕已久,却不知此说是否言过其实。今日我们便在天下英雄之前,斗胆请张真人不吝赐教。” 第三十五章 落幕 空智此话一出,厅内止不住的一阵骚乱,张三丰是何等人物,习武七八十年,和他动过手的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在场的多是听着他的传说故事长大的,可从未见过他出手,眼下这少林空智被武当挤兑的要与张三丰一战,众位侠客都纷纷瞪大了双眼想要一饱眼福。 陈浩冷哼一声站了出来,“今日是我师父百岁寿辰,哪有寿星动手的道理。” “空智大师是吧,在下陈浩,忝为武当八侠,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应便直接走上前去,双脚不丁不八地站定,双手缓缓变幻出了太极拳的起手式,空智本事自恃身份不愿与陈浩比斗,可见陈浩已经摆好了拳架子,此刻再不出手倒是显得自己心虚不敢对敌了。 空智将手中禅杖扔给身后弟子,一身袈裟猎猎舞动,须发飞扬,神情威严,宛若金刚,“少林空智,请赐教。” 空智脾气火爆,武功也是刚猛至极,上来便是一记大慈大悲千手式,一掌覆盖下来势大力沉,看得人都忍不住心中一凛,陈浩不疾不徐挪动脚步,上前接过此掌,在接触的瞬间手掌顺势一滑接着微微移动方向,似推实退,最后陈浩虽是后退数步,可这招却是完全接下。 空智喝道,“武当功夫果然精妙,”话音刚落便是一个砂锅大小的拳头轰然砸来,众人看得分明,这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大金刚拳。 空智武功精神,拳法招式霸道绝伦,可陈浩所用的太极拳刚柔并济,阴阳共生,对付这等至阳至刚之法有着独到之处,二人连着打了数十招也并未分出胜负,空智觉得眼前这小子滑不溜秋,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打过去都会被卸去七八分力,完全无法造成杀伤,陈浩则是觉得眼前这老僧功力雄厚而且斗战经验极其丰富,自身是防守有余进攻略显不足。 周遭观看的人都心生忌惮,这空智这般狂暴的打法要是落在自己身上,不出数个回合自己就得毙命在他的拳下,可看这陈浩轻而易举不带烟火气的挡下了所有攻势,虽然众人皆看的分明他使得这套拳法注重防守,可在场无人自衬能打破。 武当诸侠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幸好有个天资纵横的小师弟,不然就这空智而言,恐怕只有宋远桥和俞莲舟能接下了。 两人再斗了十数招还是难解难分,空智索性收手不再攻,道,“陈八侠武艺精湛,老衲败不了你。”他虽然没有动用他最擅长的伏魔杖法,但陈浩也没有动用长剑,这般说来倒是难分伯仲不分上下。 空闻大师叹道,“名师出高徒,盛名之下果无虚士,陈八侠武功高超,乃我中原武林的后起之秀。” “可谢逊一事事关重大,老衲今日舍下脸皮也要问出谢逊下落。” 空闻大师上前,空智空性紧随其后,身后六位少林弟子亦步亦趋。 “请武当诸侠赐教。” 武当诸侠看向了上首的张三丰,见他未作表态,宋远桥沉吟了一会道,“也罢,此事困扰我等江湖武林十年之久,也该在今日有个了结了。” “今日若是我武当侥幸胜了,那还烦请各位高僧日后莫要再拿此事来为难我五弟。” “若是少林胜了,那我武当会全力满足你少林的要求。” 空闻大师道,“善。” 众人也不多话,迅速走出会客厅,走到了外边广场之上,武当这方出战七人,分别是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张翠山,殷梨亭,莫声谷,陈浩,少林那边则是空闻空智空性三位神僧和圆字辈三位高僧。 真武七截阵乃是张三丰机缘巧合之下所创。 武当山供奉的是真武大帝,他一日见到真武神像座前的龟蛇二将,想起长江和汉水之会的蛇山、龟山,心想长蛇灵动,乌龟凝重,真武大帝左右一龟一蛇,正是兼收至灵至重的两件物性,当下连夜赶到汉阳,凝望蛇龟二山,从蛇山婉蜒之势、龟山庄稳之形中间,创了一套精妙无方的武功出来。 只是那龟蛇二山大气磅礴,从山势演化出来的武功,森然万有,包罗极广,决非一人之力所能同时施为,张三丰悄立大江之滨,不饮不食凡三昼夜之久,潜心苦恩,终是想不通这个难题。到了第四天早晨,旭日东升,照得江面上金蛇万道,闪烁不定。他猛地省悟,哈哈大笑,回到武当山上,将七名弟子叫来,每人传了一套武功。 这七套武功分别行使,固是各有精妙之处,但若二人合力,则师兄弟相辅相成,攻守兼备,威力便即大增,俞岱岩受伤之时恰巧陈浩入门,也便顶了俞岱岩在阵中的位置。 武当七人各占一位,手中攻势各不相同,可隐有联系,攻守之间众人似乎看见了龙龟舞动,神妙莫测。 那少林等人单拎出来都是了不得的好手,那圆字辈的六位高僧也使出了一套阵法出来,威力陡增,再加上前头的三位少林神僧,这套阵容足以攻破一般门派,可在武当真武七截阵之下仍旧折戟沉沙,没讨得任何好处。 见少林众人败退,武当诸侠也不行趁胜追击一事,宋远桥沉声道,“此番是我武当侥幸胜了,还望各位少林高僧信守诺言。” 空闻大师似乎又苍老了些许,空性脸上的苦色更加浓厚了,其身后弟子圆业忽然一掌朝自己天灵盖拍去,空闻大师后发先至连忙挡下,怒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圆业哀嚎道,“方丈师叔,我被那武当张翠山所伤,我师弟亦是惨死在张翠山手中,还有空见师伯死在那谢逊手中,我与这张翠山不共戴天,如今大仇不得报,我又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空闻大师默然。 其他好汉见到这威猛阳刚的汉子落泪,也都心生戚戚然,武当诸侠也都心有不忍,场间有人忍不住叫道,“张五侠,你便将那谢逊下落如实相告吧,我们在场众人有不少亲朋好友,门人弟子惨死在他手下,此乃血海深仇今世不会忘却。” “杀人偿命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张五侠何苦为这等恶徒隐瞒行踪。” 有脾气暴躁的更是直接掏出了腰间刀剑,“你张五侠若是今日非要包庇谢逊,即便我实力不济血溅当场也要替我枉死的兄长讨一个公道。” “即便我等今日尽皆战死在武当,那世人也只会道我等一腔热血,只会笑你武当藏污纳垢自甘堕落。” 一句一句宛若刀子一般割进了张翠山的心里,他自学艺有成之时得到的便都是赞誉之言,尤其是下山行侠仗义,谁人见了都要道一声好汉子,可如今却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还要连累武当和他一起承受骂名。 张翠山脸上涨的通红,似是下定了决心,转身面向一众宾客高声道,“所有事情皆是我一人所为,所有罪孽我一力担了。”说着便朝自己胸口一掌拍去,竟是要选择自我了结。 陈浩听见他说的那番话便知晓事情不对,连忙急冲上前阻拦,可是七人施展真武七截阵,互相之间距离不近,陈浩赶到时张翠山的手已经要贴近心口了,陈浩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拦下张翠山的手掌,可最终只能使其偏移了数分,张翠山全力一击打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立刻嘴角涌出大口大口鲜血。 宋远桥等人连忙涌了上来,张三丰更是急切,一路踩着十数人的头顶到了张翠山跟前,怒骂道,“痴儿痴儿,我莫非还护不住你么。” 待得众人检查完张翠山伤势后呼出了一口气,张翠山性命无虞,不过刚刚那一掌已经是打穿了他自己的脏腑,废了丹田,今后便是个只能提笔写字的教书先生了。 俞莲舟冲着围着的宾客怒吼道,“我师弟如今已经是自废武功,你们可是满意了?” “五郎五郎,”原本躲在后头的殷素素见到这般变故连忙跑了出来,见到张翠山嘴角溢血,神情虚弱连忙将他拥入怀里,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张翠山脸上,“你好傻,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殷素素环视一圈,对着少林众僧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龙门镖局血案是我所为,那几位少林弟子也是我所伤。” “我本该以命抵命还给你们,可五郎现在武功尽废,我今后还得服侍他。”殷素素举起右掌一掌印在了自己的丹田处,一字一句铿锵道,“我今日便尽废我所学武功,且今生今世不再踏出武当山一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第三十六章 江湖夜雨 这日小雨淅淅沥沥,有两只脚一前一后的踏进旅店,鞋上沾满了泥泞,上来便道,“店家来两壶温酒,一碟酱牛肉。” 旅店里的客人都转头望向这两位不速之客,一位十七八岁,一位十二三岁,都身穿着武当制式服装,手提长剑,二人进来后将长剑啪的往桌上一放,便兀自开始谈笑。 周遭的江湖客低声私语,“那两人当是武当弟子吧,这么年轻,应该是第三代吧。” “那肯定是,武当八侠大名鼎鼎,每一个我都认得出来。” “诶,我瞧左边那人面相,好像有点像宋远桥宋大侠。”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右边那人倒是有点像武当五侠张翠山。” 提到张翠山的名字,聊天几人都沉默了一瞬,随后一人摇头叹道,“张五侠可惜了,年纪轻轻武功卓越,再过二十年后定是我江湖武林的中流砥柱,可眼下却,害。” 有一络腮大汉冷哼道,“还不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上门威逼,在张真人百岁大寿的时候做出这等行径,也不知有何脸面立足于江湖之中。” “非也非也,三年前武当山上一战,少林寺一众联手都未能敌得过武当诸侠,若是张翠山张五侠自身不愿,谁也奈何不了他。” “说到底,他还是败给了自己心中的仁义。” “但话又说回来,若非如此,现在江湖怎会平静下来。” “江湖中人又怎会这样尊崇张五侠和武当派。” 坐在窗边的昂藏大汉接话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不是武当陈八侠,现在武林又是腥风血雨了。” “哦?”众人来了兴趣,有豪爽之客将其酒菜算在自己账上,却被那人拒绝了。 那人接着开口道,“三年前事发之后那天鹰教教主白眉鹰王殷天正本来想要尽起教中之力来为自己女儿讨回公道。” “得到消息之后,陈浩陈八侠连夜下了武当山去往天鹰教,与白眉鹰王论道三日,最后结果如何无人知晓,但天鹰教却放弃了之前的打算,之后行事也收敛许多。”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倘若这大汉所说的是真的话,那岂不是说这陈浩的武功已经能和白眉鹰王媲美了。 “也对,三年之前陈八侠便能和少林寺空智神僧打的难解难分,与白眉鹰王分庭抗礼确是理所应当之事。” 想到别人如今不过是二十三四的年纪,武功在整个武林当中都算的是有数的几人,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最后化为一声叹气,若是我有这般天资该多好。 角落处的宋青书和张无忌二人将先前侠客的对话都听入了耳中,张无忌不在乎道,“他们都说我父亲可惜了,可我看他和我娘亲整日种菜耕地,泼墨挥毫过的很是愉快。” “我娘亲亦说没了武功之后日子过的更加幸福了。” 宋青书已经是成熟了许多,他笑道,“那是因为有我们武当山呀。” “若是平常人遇到这种事情多半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张无忌点点头,他这几年也偶有下山,明白了许多世事,说道,“这样也好,在武当后山安安心心的度过余生,这样也挺好。” 两人再交谈几句,张无忌问道,“青书师哥,师父叫我们这次出来干什么。” 宋青书脸色一僵,他在上月比武输给了张无忌,他现在应该是张无忌的师弟,张无忌却仍叫他师哥,宋青书应得有些尴尬。 “无忌啊,”宋青书不好意思喊他师弟,又叫不出口师兄,便直接喊名字了,“师父这次让我们来找纪晓芙姑姑呀。” 张无忌问道,“我知道找纪晓芙姑姑呀,可是找她干什么呀。” 宋青书心道我怎么知道,你当时不问师父现在问我做什么,嘴上却是淡淡道,“师父让我们来肯定是有他的用意,我们到时候见到纪晓芙姑姑就应该知道了。” 张无忌宋青书二人这次是受陈浩的指派前来相寻纪晓芙,因为在半月前,陈浩得到消息,峨眉派有多个女弟子偷偷下山寻找纪晓芙,为首的正是丁敏君。 这般偷摸行事多半是灭绝师太要给纪晓芙下最后通牒了,陈浩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便让张无忌和宋青书走一遭,二人虽为武当三代弟子,可联手料理一个丁敏君还是轻轻松松。 并且三年前武当剑败少林使得武当声望如日中天,江湖上根本就没有宵小敢打武当弟子的主意,昔年恩怨也是大致了结,张无忌和宋青书二人行走江湖陈浩也是放心的。 宋青书已经不是第一次下山了,他经验已经较为丰富,提前确定好了纪晓芙的踪迹方才动身,宋青书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栈对张无忌道,“纪晓芙姑姑三日前在那里落过脚,我们应该已经理她不远了。” 张无忌奇道,“青书师哥你是什么时候去探查的啊,我怎么没见你离开过。” 宋青书淡淡一笑,智珠在握,“当然是,当地的武当弟子告诉我的。” 张无忌啊了一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宋青书不好意思讪笑道,“算算时间芷若师妹应当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等下问问她便是了。” 张无忌点点头道,“怪不得一路上没见到芷若师妹,原来是去查探消息了。”想了想又道,“芷若师妹最是细心,她去查探肯定能得到很多的信息。” 待得桌上的酱牛肉耗去一半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眉眼弯弯的少女,进来后左顾右盼见到宋青书二人脸色溢出笑容,走上前去正欲说话却看到宋青书桌下的手指微微一动,周芷若到了嘴边的话语吞咽了下去。 周芷若轻轻坐了下来,低声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宋青书懵逼抬头,一头雾水,“什么怎么了?” 周芷若指了指他的手,“你刚刚不是做手势让我不要出声吗?” 宋青书脸色一僵,“我刚刚是大腿有点痒,挠了挠。” 周芷若脸色一黑,张无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宋青书板起了脸,正起了神色,“不过这里人多眼杂,确实不适合议论此事,我们边走边说。”周芷若连忙跟上,张无忌拈了两片酱牛肉匆匆往嘴里一塞迅速追了上去。 三人年纪虽轻,可脚程飞快,很快就已经出了城到了野外,同时宋青书张无忌二人也大致了解了一番周芷若先前的所获所得。 周芷若是在半日前与宋青书二人分开的,她虽然年纪轻,可前几年也和陈浩出去历练过不少次,见识阅历不少,武功在陈浩的精心指教之下也算是赶上了武当普通的三代弟子,但是和张无忌相比差距就极大了。 这并非是陈浩不用心,厚此薄彼,而是九阳神功实在不适合女子身去练,武当内功对女儿身来言也是有所滞碍,所以第一年周芷若在习字明理,第二年方才开始修习张三丰匆匆创出的适合女子修习的内功。 这内功自然是比不上九阳神功的,但让周芷若入入门还是足以,她能在两年时间将这功法练熟也是出乎了陈浩等人的意料,周芷若的天资虽然比不上张无忌,可也份属上乘之资了。 这几年陈浩也是花了心思多番思索筹谋九阴真经的下落,可是黄衫女踪迹难以寻找,实在是毫无头绪,只得暂且放下。 这几年周芷若的乖巧懂事惹来一众师伯的宠爱怜惜,武当诸侠的独门本事都毫不保留的倾囊相授,有些连张无忌和宋青书都没有学习的机会。 周芷若本事不小,为人机灵敏锐,心思细腻,出去历练几次后效果也不错,这次便让她加入了宋青书二人的队伍中一同出山。 她这次便是一个人出去打探消息,这次接到师父陈浩任务之后,三人马不停蹄的赶来皖北女山湖畔,因为听说纪晓芙姑姑几天前才落脚此地。 具体的事情陈浩也没和他们多说,他们靠着门中情报和一路打听大概知晓了一些情形,先前周芷若就是去探寻更多消息的。 周芷若道,“我从几个店家还有附近农户里了解到,前些天有一个容貌秀丽但是十分憔悴的姑娘牵着一个女娃经过这里。” “按照路线来说,应该是去了前方三十里外的蝴蝶谷。” 张无忌问道,“蝴蝶谷?是见死不救胡青牛的那个蝴蝶谷吗?”接着急道,“纪姑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竟然要去找胡青牛治病。” 宋青书年纪稍长,注意到了周芷若先前所说的话语,皱起了眉头,“小女娃?” 周芷若重重地点了下头,“纪姑姑曾经到这附近的农户当中讨过水喝,那家的妇人说那个小女孩喊纪姑姑娘亲。” 张无忌喃喃道,“那孩子父亲不就是殷师伯吗,可殷师伯怎么从来没提过此事。” 周芷若欲言又止,她年纪和张无忌相仿,可自小随着父亲在船上讨生活,所见所闻就要多了许多。 宋青书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现在有些明白陈浩让自己前来的用意了,忍不住苦笑一声,若是此事为真,那也太棘手了吧。 第三十七章 出手相助 蝴蝶谷外,一面容温婉此刻却显得有些憔悴的妇人正紧紧握着一个面容与她极其相似的幼女的手掌,“不悔,要是有一天娘亲不在了,你就去昆仑山找一个叫杨逍的人。” 纪晓芙脸色有些惨白,肩上手上多有剑伤,显是受伤不轻,她轻轻摸了摸杨不悔的脸庞,“不悔啊,娘亲不悔。”说着泪光迅速噙满了眼眶。 杨不悔连忙伸出瘦弱的小手伸手擦去了纪晓芙脸上的泪珠,“娘亲不哭,不哭,娘亲你要去哪啊,是不是不要不悔了。” 纪晓芙一把将杨不悔抱入怀中,“不悔啊,我的好不悔。” “胡大夫你就救救我吧,” “求求你了胡大夫,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立长生祠。” 不远处汇集着十数人正此起彼伏的惨叫,走进细看,那些人脸上身上多是溃烂,还有甚者整块头皮都要被抓裂了可还在不停的用力抓着。 “啊,胡大夫,救救我吧,我愿意献出我所有的家财。” “胡大夫,救我一命,我昆仑派日后必有重谢。” 杨不悔第一次见到这么渗人的景象,下意识地躲进了纪晓芙的怀里,“娘亲我怕。” 纪晓芙轻轻的拍了拍杨不悔,柔声道,“不怕不怕,娘亲在这里。”说着眉间浮现出一缕忧色,她至今也不知伤她的究竟是何方人士。 身上这些剑伤是她的同门师姐丁敏君所致,她虽早知这丁敏君和自己不合,但未曾料到她竟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在自身不愿意听从师命去刺杀杨逍时,她第一个跳了出来用剑指着自己,若不是大师姐定静师太有意放自己一马,自己那日便会身陨峨眉山。 这之后丁敏君更是不依不饶不惜千里追杀自己,若不是自身还有着人脉好友,怕是早已被缀上,眼见着自己就快要逃到家中,可天有不测风云,没成想在这地界遇见一个不知姓名来历的老婆子,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伤了自己还给自己种下了毒,明言此毒只有蝴蝶谷胡青牛可解。 纪晓芙出自峨眉派,派学渊源,医术也是掌握了不少,可这毒确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自身所学完全派不上用场,念及自己还有年幼的女儿需要照顾,纪晓芙托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前行到这里,可还没得及开口求救,就见到了这番场景。 吱呀一声紧闭的院门大开,走出来一个相貌平平身材中等的中年,嘴唇上蓄着两撇胡子,见到有人出来,门外的伤者患者一拥而上迅速涌了上去, “胡大夫救我救我。” “滚开,我先来的。” “我是昆仑派的,先救我啊,滚开,你们想和我昆仑派作对吗。” 胡青牛掏了掏耳朵,淡淡道,“你们当中有没有明教的?” 伤者患者面面相觑,有人迟疑着说道,“我等都是名门正派,当中岂会有明教之人。” “就是就是,说不定伤我们的就是明教中人。” “是极,这种用毒的下作手段除了明教还能有谁。” 胡青牛的脸色越来越黑,冷道,“既然如此,还费什么话,非我明教弟子我是不会出手相救的。”言罢直接转身离去便欲关门。 “我等好话说尽,你却如此铁石心肠,你如何当得起医者之名。”有疼的受不了的伤者忍不住怒问道,“你学医不就是悬壶济世,救济苍生的吗?” 胡青牛脚步一滞,片刻后话语传来,“很可惜,我不是。” “你,”那人怒极,“今日你必须得给我治好了。”说着就朝胡青牛奔袭而去,双手成擒拿状,意欲将胡青牛擒于掌下,“要是治不好我,你也别想好过。” 胡青牛脚步未停,任由他的双手触碰到自己身上,口中说道,“看来你是嫌自己中的毒太浅了,那我给你加点料。” 那人一愣,紧接着手掌传来一阵剧痛,定睛看去,最先触碰到胡青牛身体的几个指头已经发青发黑,而且黑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自己手腕处蔓延,所过之处疼痛钻心,那人很快就控制不住的倒在地上,“胡大夫,胡神医,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 胡青牛正眼都未瞧他,冷笑道,“我胡青牛居于此地十数年,要是没点自保本事老早被人吞的骨头都不剩了,今日就算是给你个教训。” “放心,这毒虽疼但无性命之忧,过个五日就会自行消解了,”说到这胡青牛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笑道,“幸运的是,你只能活三日了。” “好了,不要再打扰我了,你们自谋生路或者安排后事吧。” 胡青牛迈开步子向前走,突然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服,没好气的回头喝道,“我说了,别再打扰我了。”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小心的拉着自己衣角,远处一个脸色蜡黄的妇女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纪晓芙没想到杨不悔这么大胆,连忙轻声叫道,“不悔,快回来。” 杨不悔坚定的摇了摇头,对着胡青牛哀求道,“大伯伯,我娘亲说她很快就要离开我了,只有你能让她留下来。” “大伯伯,我不想离开娘亲,求求你帮帮我娘亲吧。”说着就朝胡青牛跪了下来,“大伯伯,我以后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 胡青牛本想抖腿甩开这个烦人的小不点,可一低头对上了杨不悔希冀可怜的眼神,心中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想救,是我曾经立下过毒誓,此生除了明教中人之外再不救治他人。” 胡青牛抬眼看了纪晓芙几眼,摇摇头,“很显然,你母亲并不在我救的范围之内。” 杨不悔此时还不懂明教是什么东西,好奇的问道,“那我让我娘现在加入明教可以吗?” 胡青牛哑然失笑,想了想认真道,“行,当然行,不过我可没有替明教收教众的权利,你们先得去光明顶,”说到这胡青牛叹了口气,道“罢了,现在明教也已四分五裂,即便去了光明顶也未必寻得到人。” 那边的纪晓芙将二人对话听得明明白白,心中暗叹,莫非这就是孽缘么,竟然又和杨逍扯上了关系,她心中隐隐有着直觉,若是自己说出不悔父亲的身份,这胡青牛极有可能看在杨逍的面子上救自己一命,可自己虽然不后悔与杨逍诞下一女,可也决计做不得大大方方的说出这等事。 纪晓芙强笑了下,“胡神医说笑了,我是不会背叛师门的,不悔快过来,别再打搅别人了,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严厉。 杨不悔害怕的缩了缩脑袋,娘亲平日里脾气虽然好,可要是发起火来也是很让人害怕的,杨不悔小心的挪动着脚步朝着纪晓芙走去。 胡青牛看了纪晓芙两眼,点了点头,负手进了院门,砰的一声大门紧闭,留下了门外一众哀嚎的众人。 夜间时分,纪晓芙和杨不悔二人蜷缩在破庙当中,这是她们能找到的最好的住宿地方了,好歹有片瓦遮身不至于被寒风吹拂。 纪晓芙紧紧抱着杨不悔双目紧闭,脸上有汗珠渗出,口中呢喃着,“不悔,不悔。”杨不悔被热醒,迷蒙的看了看纪晓芙,好奇的问道,“娘亲你身上好烫啊。” 纪晓芙被杨不悔叫醒,她勉强笑了笑,“是的呀,娘亲怕不悔冷,所以让自己发烫。”杨不悔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娘亲最好了。” 纪晓芙轻轻安抚了杨不悔几句,自身很快失去了意识,接连受伤没有调理加上连日奔波没有休息好,今夜竟发起了高烧,纪晓芙知道此刻不能睡去,一旦睡去醒来就难了,可是眼皮止不住的耷拉下来,闭上眼的前一刻好像看见几个少年朝着自己走过来,怎么有一个有点像张五哥的孩儿张无忌啊... “纪姑姑,纪姑姑醒醒,”张无忌见到昔日光彩照人的纪晓芙变成现在这幅憔悴疲惫的模样,再一次体会到了世事无常,他上去探手摸了一下纪晓芙额头,惊呼一声,“师兄,纪姑姑好像是发高烧了。” 睡在纪晓芙怀中的杨不悔被吵醒迷茫的睁开双眼,见到面前几个清秀英气的少年少女,弱弱问道,“你们是谁啊?” 宋青书见她面容与纪晓芙极其相似,心中猜测得到肯定,不由为自家殷师叔默叹一声,随后迅速收拾好心情,柔声道,“小妹妹,我们和你娘亲是故交,你喊我们哥哥姐姐就行了。” “芷若师妹,你先带她去城中落脚吧,我和无忌想办法来救纪姑姑。” 周芷若点点头,俯身劝慰起了杨不悔,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很快杨不悔就跟着她离去了。 宋青书和张无忌都不太精通医术,遇到纪晓芙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想到去请不远处的胡青牛,可胡青牛的执拗脾气他们也有所耳闻,心道这般前去多半会是一无所获。 宋青书想了想道,“无忌,你在这里照看纪姑姑,我去蝴蝶谷试试看,以一个时辰为限,若我未曾回返,就发信号请门中来援。” 虽然纪晓芙这事不宜闹得人尽皆知,可现在生死关头,倒也顾不上许多了。 张无忌知晓事情轻重,重重点了下头道,“请师兄放心,纪姑姑这里我必会看顾妥当。” 宋青书不再多言,转身腾挪朝着蝴蝶谷方向疾驰而去。 第三十八章 纪晓芙醒转 夜已深,胡青牛早已睡下,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并未对其造成多大困扰,自从他隐居在此的消息传出后,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他早已习惯,内心也没用多大的起伏波动。 虽然那些人极其凄惨,可胡青牛知晓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这么多不同的毒素,还都找上自己医治,背后定是有人指使,说不定就有人希冀自己破戒然后正大光明的对自己动手。 想到这胡青牛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年之事,心中一叹,这行事手法像极了当年明教当中的护教法王紫衫龙王黛丽丝,多半是她前来寻仇了。 当年紫衫龙王黛丽丝丈夫韩千叶身受重伤请他医治,他却死死咬住韩千叶非是明教教众一事拖而不治,最后韩千叶伤重而死,黛丽丝也因此性情大变。 自己到底是根正苗红的明教弟子,有着其他法王和教主在上头,黛丽丝并没有对自己出手,之后更是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可是胡青牛知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黛丽丝定不会忘记当日之事。 念及至此,胡青牛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中陷入疑惑,自己立下的这般规矩是否真的错了,想了半晌终于有了睡意,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胡青牛怒气冲冲的下床开门,任谁睡觉时被打扰都不会有好心情,更何况胡青牛本身脾气就不算好。 一拉开院门就看见一个身形挺拔背剑的少年正神色焦急的等在门外,胡青牛看了一眼便认出是武当门下,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武当弟子来我这做什么,去去去一边去,我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宋青书抱拳,“家中长辈病重,还望胡神医伸手一救。” 胡青牛奇了,“你们武当有着老神仙张三丰,来求我做什么。” 宋青书解释道,“这位长辈伤势怕是拖不到回到武当山了,还请胡神医施以援手。” 胡青牛乐了,“你的这位长辈应当不是明教中人吧?” 宋青书想了想,点点头道,“那自不是。” 胡青牛脸色一板,“那就不救。” 宋青书急道,“还请胡神医通融一下,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毕竟人命关天。” 胡青牛笑道,“这些年死在我门口的江湖人士不知凡几,你们武当虽然势大,可也没到让我破戒救人的地步。” 宋青书还想继续哀求,那胡青牛已经要关门了,可关了好一会都没关上,胡青牛仔细一看,看到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牢牢的握住了门板,顺着手向上看去,一个面庞温和淡然的青年映入眼中。 宋青书惊喜叫道,“师父!” 陈浩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尤其是周芷若是第一次没有师长陪伴外出游历,他左思右想还是悄悄摸摸的下了山缀在后头,纪晓芙伤势他也暗中去查看过了,高烧好解决,可是她所中的金花婆婆或者说是紫衫龙王的毒倒是没那么容易处理,所以还是需要请胡青牛出手一次。 陈浩冲着宋青书点点头笑了下,随后转向胡青牛,先是细细描述了一下纪晓芙体内毒素情形,随后问道,“胡大夫,倘若有一明教中人身受此毒该何解?” 胡青牛暗道此人莫非就是武当八侠陈浩,当真年轻无比,嘴上却不肯服软,“那我只有见到明教弟子才敢下论断。” 陈浩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在这等我一会。” 胡青牛本想再顶一句,可是对上了陈浩的目光,心中胆气一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武当陈八侠可是武功高超之辈,自己那点克敌手段未必能对付得了他,权衡利弊之后胡青牛爽快的应下了,料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明教教众。 可没过一会陈浩就已折返,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胡青牛认得分明,那正是白天哀求自己的那个可怜可爱的小女孩。 胡青牛忍不住笑道,“阁下不会告诉我说这个小女孩是我明教中人吧。” 陈浩低头对着杨不悔轻声说道,“你轻轻告诉他你的父亲是谁。” 不知怎么,杨不悔天然的就对陈浩有着信任,加上之前那个和蔼的大姐姐都喊他师父,杨不悔更是对陈浩没有戒心,很快就听陈浩话凑着胡青牛耳朵轻声道,“我娘亲说我父亲叫杨逍。” 胡青牛初时表情还不以为意,“杨逍,杨逍是谁,”紧接着就意识到了杨逍的身份,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是那个杨逍吗?” 陈浩点点头,“我不至于拿这事来欺瞒于你。” 胡青牛头皮有些麻,光明左使杨逍的名声他可太清楚了,虽然明教现在四分五裂,他也常年居于教外,可一想到杨逍的手段所作所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这个女娃是他女儿,那么先前那个妇人就该是他的妻子了,不过奇了怪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档子事啊。 陈浩口中问道,“杨逍身份你我心知肚明,她既为杨逍之女,那么她是明教弟子可有不妥之处?” 胡青牛想了想道,“没,没有。” 陈浩点头道,“那好,假若她中了那毒该如何解。” 胡青牛苦笑一声,知道今日是必须得给出个说法了,不过这样子倒也不算破戒。 胡青牛也不再拖延,迅速给出了自己的见解,他一指杨不悔,“如果是她中了那毒,那我会用山甲、归尾、红花、生地、灵仙、血竭、桃仙、大黄、**、没药,以水酒煎好,再加童便,服后便泻出瘀血。” 陈浩默默记下,和自己心中所学药理印证,心中有数,胡青牛医治方法确实能解决这个问题,这神医的名号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陈浩从怀中掏出银钱,“今日天色已晚,还请胡大夫通融一下,准备这些药材。” 胡青牛是想拒绝的,可是他给的钱太,其实也不多,也不是因为陈浩背后背着的长剑,对,就是因为那个小女孩,杨逍之女的眼神太可怜了,胡青牛觉得自己心肠实在是太软了,不仅帮人诊治还自己出药材。 陈浩将打包好的药材接过,口中道,“此事这段时间还不宜宣扬,胡大夫应是知晓轻重之人,我也不多提了。” 胡青牛心中一凛,武当行事磊落还好说一些,若是被光明左使杨逍得知今日之事,那自己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当下拍着胸脯道,“请阁下放心,一个字都不会从我这里透出去。”嘴上说着,心里已经准备着跑路了,此地虽好可还是小命要紧。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晚噩运就降临到了他的手上,胡青牛这边暂且不提,另一边陈浩拿到药之后立马便抱着杨不悔返回城中客栈去寻找纪晓芙他们,陈浩先前就让宋青书和张无忌将纪晓芙背去城内客栈,住在破庙里算什么事。 在陈浩还算过得去的医术和胡青牛的药方之下,纪晓芙很快就悠悠转醒,一醒来就看见大眼小眼好几双紧紧盯着她,杨不悔欣喜地叫道,“娘亲睡醒了。” 纪晓芙下意识地将杨不悔搂在怀中,警惕地扫了周围几人一眼,不由得惊呼出声,“陈,陈”呢喃了几句却说不出口。 陈浩接过话头笑道,“是我,纪师姐。” 杨不悔开心的说道,“这叔叔和哥哥姐姐们对我特别好,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纪晓芙尴尬的笑了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陈浩给宋青书使了个眼色,宋青书马上拉着张无忌,让周芷若带着杨不悔走出房间还拉上了房门。 陈浩等了一会方才开口,“纪师姐,你后悔吗?” 纪晓芙眼神迷茫了一瞬,陈浩叹了口气,“你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那个孩子是你和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的吧。” 纪晓芙脸上唰得惨白,“你,你怎么知道。” 陈浩避而不谈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据我所知,峨眉派灭绝师太已经派人来清理门户了。” 纪晓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我不知道。” “师父让我去杀杨逍,我,我下不去手。” “可要是让我去投奔杨逍,加入明教,我也做不到。” 许是这些事情在纪晓芙心中憋得太久了,纪晓芙的情绪很快就失控了,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 “要是就我一个人我肯定就自缢而死,可,可我还有一个女儿,我放不下。”说到最后,纪晓芙已是泣不成声。 陈浩沉默了半晌,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和我六哥的婚约如何作想。” 纪晓芙没再回话,只是抱着自己双腿不停的落泪,她原本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种地步。 见纪晓芙确实没什么主见盘算,陈浩也不再逼问了,自己寻个恰当的时机让她和六哥见一面就是了。 陈浩正这样想着,纪晓芙突然身形一晃,又晕了过去,陈浩眉头皱了起来,顾不得男女之防,立马将手搭在纪晓芙的脉搏之上。 该死,纪晓芙体内居然存在着两种毒药,先前自己只观察到表层,胡青牛所给的药方也只是针对外面一种的,在外面的毒被解之后,里边的毒汹涌的爆发了出来,纪晓芙很快就脸色转青,脸上浮现出死气。 陈浩不再多想,伸手揽过纪晓芙,从窗户一跃而下,在空中连点两步到了对面房顶之上,一步两步在屋顶上飞跃,这毒自己是束手无策,必须得让胡青牛出手。 第三十九章 金花婆婆 可等陈浩全力奔驰而来时却看到了一副惨淡景象,原先鸟语花香树木丛生的蝴蝶谷却显现出一副死气沉沉之色,胡青牛的居所更是被暴力破开,里面家具陈设极其杂乱,显是先前遭遇了一番剧烈的袭击。 自己离开不过短短数个时辰,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陈浩用剑撩起门帘,将纪晓芙先行放在软床之上继而细细察看,此刻天边隐隐现出霞光,陈浩发现门边有着数对足迹,有一脚掌宽大但略显虚浮,多半是胡青牛留下的,剩下两对,一对脚步凝实但脚印较小,多半是武功有成的女性留下,另一对就是寻常小孩足迹。 那是什么?陈浩眯起了眼睛看向了足迹身边的一个小圆点,那是拄拐留下的痕迹! 来人应是金花婆婆和小名蛛儿的殷离了,陈浩暗道不妙,金花婆婆和胡青牛有着生死大仇,自己早就在心中记挂此事,来到这里之后也多方查探并未发现金花婆婆踪迹,就有些掉以轻心,没想到这金花婆婆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意外总是这么的猝不及防。 陈浩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纪晓芙,心中有了决断,还是得先追上去看看情况,若是耽误了时间没救下胡青牛,纪晓芙多半也难逃一死,宋青书他们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也已经跟了上来,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倒也不虞纪晓芙无人照看。 主意一定,陈浩也不再犹豫,借着天边的霞光辨认地上的足迹一路向前疾驰,很快就穿过一片又一片密林,再往前过了一片草地,听见前边传来老妇人的声音,陈浩顾不得细听内容,脚步更快了几分,越过一棵大树看到胡青牛正躺倒在地上,一个锦袍老妇人的蛇头拐杖正指点在他的胸口。 嗖嗖,陈浩凌空一脚带起暴烈风声,声至人已到,金花婆婆的右边脸颊的皮肉都被风声带的微微抽搐,她迅速回身转向,手中的拐杖点向了陈浩的脚掌心,若是被其点实,陈浩这只脚掌就得废了。 陈浩在武当山上潜修三年,九阳神功早已大成,那个龙虎交汇的关头也隐隐有着些许头绪,此刻他的内力可以说是广如江河湖海一般滔滔不绝,他脚掌处猛然爆发出一股至阳至纯的巨力,那蛇头拐杖都被震得上下摇晃,陈浩趁此时机用武当梯云纵凭空借力向上跃了半寸,紧接着以千钧之力将那拐杖牢牢踩入地下泥土之中,入土三分。 金花婆婆脸色潮红,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陈浩心神一动,右手大袖一挥,数枚暗器系数被打落,其附近的花草迅速枯黄,下一刻,陈浩的右拳已经临到了金花婆婆的面门之上,轻轻一碰,金花婆婆就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几个踉跄勉强稳住身形,可那蛇头拐杖就落入了陈浩的手中了。 金花婆婆用手捂着自己嘴巴,咳嗽了数声叹道,“武当梯云纵,太极拳名不虚传。” “没想到江湖武林现在人才辈出,老婆子虚活了这么多岁月,真是可怜可哀。” 陈浩没去理她,见逼退金花婆婆他也见好就收,刚刚金花婆婆用的武功都是寻常至极,并未有什么出彩之处,可别人不知,他可是心知肚明,金花婆婆昔年乃是明教的紫衫龙王,波斯总教的圣女,一身所学以奇诡着称,现在不过是为了隐姓埋名隐藏身份之举,当真要真刀真枪开打,陈浩并不认为自己能完胜。 陈浩拱了拱手,朗声道,“婆婆过谦了,晚辈不过后学末进,还要向前辈多多请教才是。” 说完便俯下身子去查看胡青牛情况,呼,还好,胡青牛还存活着,刚刚金花婆婆拐杖点在了他的死穴之上,导致他陷入了昏迷之中,若是自己来的再晚一些,就得见胡青牛的尸体了,他现在不过是体内气息不畅所致。 陈浩默想了几遍医术,并起两个大指在胡青牛身上几个大穴点了一下,此举能让胡青牛快速醒来,不过会损伤一部分的脏腑,不过胡青牛是医道圣手,这种伤势随便就能调理回来。 金花婆婆原本还纳闷自己和武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这个武当门下对自己出手,见到此举便已明了,原来是为救胡青牛而来。 金花婆婆眼中闪过怨恨之色,口上道,“这胡青牛乃是明教中人,阁下贵为武当门下,为何要救他性命。” 陈浩笑道,“胡大夫一生未害一人,还救过不少人性命,我救之有何不可。” 金花婆婆平静道,“可他当年并未救我丈夫,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丈夫身亡。” 陈浩摇摇头,“他只是没救你丈夫,却非害你丈夫之人,你不去寻杀害你丈夫的罪魁祸首,来与胡大夫为难是为何般。” 胡青牛现已转醒,正好听到二人对话,咳嗽了一声坐直了身子道,“非是我不救,而是我立过誓言,我这一生从未破誓,不管如何,我都问心无愧。” 金花婆婆不接话茬,只是冷笑道,“也罢,今日算你运气好,有武当派的少侠愿意搭救,老婆子也不是他的对手,可这事远远没完。” 金花婆婆眼神阴鹫地看着胡青牛,隐晦的扫了陈浩一眼,“老婆子此生也没有别的指望了,我会日日夜夜盯着你,我倒要看看这武当少侠是否愿意和你同吃同住形影不离。” 陈浩眉头皱了起来,既然这金花婆婆如此不知好歹,那今日决计也得留下她来,实在不行也得重伤与她,让她不能再肆意的兴风作浪。 陈浩缓缓抽出背后长剑,踏前一步,“武当陈浩,请婆婆赐教。” 金花婆婆脸色一僵,她刚才只是一时气愤放狠话而已,要真和陈浩生死搏杀一场她是不愿的,她心里确实无多少底气能打过陈浩,该死,这武当小子怎么这么斤斤计较,欺负我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子。 金花婆婆脸色阴沉,冷道,“老婆子骨质疏松,不是少侠对手,武当少侠若是下得去手,想要杀我来杀便是。” “也好。”陈浩点点头,手腕翻飞,太极剑法已经徐徐铺洒开来,宛若水银泻地,赏心悦目当中暗含杀机。 金花婆婆脸色一滞,今日出门真是没看黄历,这遇上的是什么人啊,金花婆婆心中怒气也是浮现出来,正想拿出自己真本事上去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却发现自己的蛇头拐杖仍然牢牢的插在了土里。 来不及细想破敌之策了,陈浩的剑光已经到了跟前,金花婆婆深吸一口气,再也不敢藏拙,手臂奇异的翻转,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攻向陈浩的胸腹。 胡青牛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他虽然不通武学,可阅历丰富,对金花婆婆来历更是了如指掌,当下便提醒陈浩道,“这是西域波斯的手法,诡谲难挡,变化万千。” 陈浩初次见到这种技法,谨慎起见还是转攻为守,这西域武学果然和中原大相径庭,也不知他们是如何修习的,四肢都能随心所欲的发起攻击,这让陈浩防守的很是难受。 强倒是不强,只是种种违反常识的攻击武学让陈浩心中极其变扭,不过太极真意岂是浪得虚名,攻击倒还罢了,一旦陈浩决意防守任金花婆婆如何进攻都无缝可寻,尤其是太极真意和九阳真经相互结合起来更是见招拆招犀利无比。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不外如是。 在接了金花婆婆数十招后,陈浩也渐渐掌握了她的打法,慢慢的能跟上她的节奏,打到后面陈浩甚至能预判到她的攻击线路提前格挡。 金花婆婆暗暗心惊,这个面前的武当门下怎的武学天赋如此之高,面对自己狂风暴雨的袭击不仅守得八方不动,现在竟还掌握了些许自己功法的技巧,照这样打下去,自己落败身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金花婆婆心中发狠,硬受了陈浩一剑,借着这一剑之力身体迅速倒退,手中同时洒出一大片蓝紫粉尘,铺天盖地的腥臭气迅速弥漫开来。 陈浩知晓厉害,提着胡青牛的衣领迅速往后遁去,等到粉尘散去,那金花婆婆早已不见了身影。 也罢,她实打实地接了自己全力一剑,没有半年的悉心调养决计是好不了的,半年也足够胡青牛再去寻一个隐蔽场所了。 第四十章 冲突 金花婆婆败逃,胡青牛对着陈浩行了大礼,能活着谁都不想死,胡青牛也是知晓轻重之人,陈浩作为的他的救命恩人,他也是将这恩情牢牢放在心底,同时也是对陈浩多了一抹尊敬畏惧之情。 金花婆婆昔年可是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的紫衫龙王,实力自然不用多说,虽然现在年纪大了,可这武侠江湖并未说是年纪越大越弱,反倒是年纪越大越强的比比皆是,像是武当张三丰,天鹰教白眉鹰王等等,可这紫衫龙王却败在这个年龄连她一半都不到的武当少侠手中,胡青牛看得分明,那紫衫龙王已经用出了全力,而这武当少侠仍显游刃有余,显是实力高过紫衫龙王。 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可惜了,非我明教中人。 胡青牛深深一礼,“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陈浩坦然受之,回道,“此次救你也是有一人需你所救,你若救活恩情便抵消了。” 胡青牛苦笑道,“我这一生守誓差点命丧于此,也罢,既然捡回了一条性命,那我就破戒出手一回。” 接着正色说道,“此事一码归一码,大侠救我之恩我铭记于心,以后但有需求,我胡某绝不推辞。” 陈浩颔首,笑道,“事不宜迟,胡大夫请随我来。” 两人回头行了一会,忽然看见远处天空窜上了一股绚丽的烟花,那是武当派的求援之物,陈浩脸色凝重,宋青书张无忌周芷若都在那边,无论是谁受到伤害自己都无法对自己和门中交代。 胡青牛看得出来陈浩神色变化,他当即言道,“陈大侠有要事不妨先去,我随后就来,我既应下此事,就绝不会食言。” 陈浩点点头,“我自是信得过胡大夫。”言罢便双脚骤然发力,消失在了密林当中,惊起一众飞鸟。 胡青牛破落的小屋旁,宋青书张无忌周芷若三人牢牢守在纪晓芙身前,与之相对的则是一众峨眉弟子,若非亲眼所见,外人绝难想到一贯关系交好的武当峨眉两派竟会刀剑相向。 灭绝师太坐在一旁还算完好的椅子上,开口道,“你我两派向来交好,何至为了此事闹得这般田地。” “况且晓芙乃是我弟子,算是我峨眉派家事,你们还是快快退去吧,莫要伤了你我两派和气。” 宋青书抹去嘴角血迹,不卑不亢道,“我等师父让我照看好纪晓芙姑姑,在他回来之前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他这血迹倒不是峨眉派中所为,而是先前有一个娇弱的小女孩无意中闯了进来,说是要找她婆婆,生性善良的周芷若和张无忌自然主动上前相帮,可怎料那小女孩脾气暴躁,张无忌无意一句话便惹恼了她,张嘴就一口咬在了张无忌的手臂上,咬出了清晰的牙齿印。 宋青书见状怒而拂袖便将那女孩抽倒在地,那女孩起来后扬手撒开一阵药粉,宋青书猝不及防之下吸了几口,再运功压制已经有些迟了,勉强控制住体内的毒素,可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至于那女孩则趁乱逃脱,也不知跑向了哪里。 那女孩走后不久,峨眉派众人就到达此地,宋青书等人当时还大喜,张无忌和周芷若连忙请灭绝师太出手相助,助宋青书疗伤祛毒,灭绝师太虽然脾气暴躁,可对正道也是多有爱护之心,当下便决定出手相助宋青书,可谁料那丁敏君眼尖见到了躺在里边的纪晓芙,大声喝道,“我道这纪师妹受了伤还能逃这么远,原来是你们武当在背后相帮啊。” 此言一出,原本都要抵到宋青书后背的灭绝师太的双掌僵住了,她脸色沉了下来,问道,“当真如此?” 宋青书三人面面相觑,没敢回话,一旁的杨不悔看见了丁敏君惊叫道,“就是她,就是她打伤了我娘亲,她是大坏蛋。” 丁敏君眉头竖起,呵斥道,“你这孽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说完一巴掌就向杨不悔打去,看那锋利的指甲若是被打实肯定要破相了。 孽种二字说了出来,感触最深的是张无忌,他因为母亲是魔教中人的原因被不少人说过孽种,多年潜藏的怒火被丁敏君的尖酸刻薄勾引了出来。 “住口,”张无忌冲了上去一掌荡开丁敏君,牢牢护住杨不悔,“不悔妹妹,你没事吧。” 丁敏君猝不及防之下被半大小子张无忌一掌击退,又羞又恼又怒,余光瞥见了师父灭绝失望的眼神,心中发狠,竟直接抽出了长剑指向了张无忌。 可张无忌随着陈浩勤学苦练数年,修习的又是九阳神功这等天下绝世武功,虽然年纪小了丁敏君十来岁,可也打的有来有回有模有样,陈浩教东西从不藏私,太极拳太极剑什么都悉心讲解过,张无忌到底少年心性,按捺不住炫技的心理,见丁敏君露出破绽,直接使了一招太极拳以力借力将丁敏君摔在地上。 灭绝师太脸上挂不住,叫住了有些癫狂还想再战的丁敏君,对着宋青书说了之前那番话。 听见宋青书铿锵有力的回答,灭绝师太连道三个好字,一步一步站了起来,身上袍服无风自动,配上严肃的神情,有着极强的压迫力。 灭绝师太站定在张无忌面前,“让开,我要带我的徒弟纪晓芙走。” 杨不悔牢牢抓住张无忌的肩膀,低声道,“她们对娘亲不好,无忌哥哥,能不能不要让他们带走娘亲啊。” 张无忌看了看灭绝师太又看了看杨不悔,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周芷若不声不响的悄然走到张无忌身边,显是一般想法,宋青书叹了口气,走到张无忌前面,歉声道,“师太对不住了,今日恕我们不能从命。” 灭绝师太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甚少遇见顶撞自己的,尤其还是几个半大孩子,一时之间胸中郁气升腾,怒声道,“那我今日就替你们师父好好管教你们几个。” “不必了。” 灭绝师太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一道悠扬清越的声音,“我自己的徒弟我自己会管教。” 音落人至,陈浩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脸上看不出喜怒,见到场上局势心中大致有数,上前数步向灭绝师太行了一礼,“武当陈浩,见过师太。” 灭绝师太鼻子里冷哼一声,“还来见礼做什么,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何曾把我放在眼里过。” 陈浩笑道,“发生什么事了,让师太这么大动肝火,若是我这几个徒儿做的不对,我定会好好的教训他们。” 闻言宋青书上前附耳将事情略略说了一遍,陈浩伸手搭上他脉搏,果然其中有毒素运转,不过那毒素简陋低微,也只能伤伤宋青书这等内力还不深厚且江湖经验不丰富的人了。 陈浩单手抵住宋青书后背,磅礴精纯的九阳神功内力如江河倒灌一般涌进宋青书体内,宋青书底子扎实,陈浩这般做法不仅不会伤了他的身体,反倒还能增长他的功力,至于那毒素更是轻而易举被陈浩的内力全部逼出。 噗,宋青书张口吐出乌黑的淤血,但神情上却是轻松了许多,宋青书对陈浩一礼,“多谢师父。” 陈浩摆摆手,示意无事,接着回头对灭绝师太言道,“师太还请息怒,事情经过我也大致了解了。” “我先前向师太行礼乃是晚辈对前辈应有之举,而他们忤逆师太也是尊着我的命令,这般说来倒也是无错,还请师太宽宏大量,谅解一二。” 灭绝师太哼了一声,不再纠缠,直言道,“那既然你来了,正好,让他们让开,将纪晓芙交给我。” 陈浩摇摇头,“这个恕晚辈不敢应下。” 灭绝师太眉头皱起,“你想管我峨眉事务?” 任何门派最忌讳的都是别人插手自家事务,灭绝师太更是对此深恶痛绝。 陈浩言道,“纪晓芙乃是我殷六哥未过门的妻子,这般说来,我也不算是外人。” 灭绝师太冷笑道,“那你是不知道她犯下了什么事。” “和殷六侠的婚约我日后自会遣人与张真人分说,不牢你忧心了。” 陈浩继续摇头,“此言差矣,只要婚约一日不解除,我就不能放任不管。” “纪师姐此刻身中剧毒,若不及时救治,一时三刻便会殒命。” “我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耽误她疗伤续命的。” 第四十一章 挫败灭绝 “陈八侠好大的口气。”见到自家师父面露不愉,已经平复好心情的丁敏君连忙跳了出来呵斥道,“我家师父是前辈,你一个后辈竟敢如此不敬。” 陈浩淡淡道,“我师父与贵派开派祖师郭襄相交,这般来说谁是前辈谁是后辈还有待商榷。” “你。”丁敏君面露怒色,唰得抽出长剑,“你竟敢侮辱我师父。” 不管她是否是装腔作势,灭绝师太脸上都是露出欣慰之色,她本就注重师长威仪,虽然陈浩所言不无道理,可张三丰每次见她都是平辈论交,这陈浩一个小辈直言道出此事,她脸上也是有些挂不出。 这边丁敏君愤而上前,张无忌立马跳了出来,“怎么,还想和我再打一场吗?” 丁敏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叱骂道,“刚刚你用卑鄙手段赢了我,这次定要叫你好看。” “敏君,退下。”灭绝师太伸手拉住丁敏君的肩膀,丁敏君立刻低眉顺眼,“是,师父。” 丁敏君其实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半大孩子的对手,只是被架在火上下不来,灭绝师太也看出了她的窘迫,念在她一片孝心便出言相救。 “让开。”灭绝师太面无表情。 陈浩微微摇头,双脚不丁不八的站立,身体有意无意的横档在了灭绝师太的行进线路上。 灭绝师太连道数声,陈浩不为所动,最后一道匹练的剑光亮起在破烂的房间中,陈浩身体一侧,身前的一根横梁应声而断,倚天剑之锋利名不虚传。 灭绝师太右手持拿着倚天剑,冷厉道,“我灭绝管教自家徒弟,轮不到其他外人插手。” “你现在退开还来得及。”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确实是陈浩理亏,毕竟纪晓芙现在仍未过门,但要让纪晓芙死在他眼前也绝非他所愿,解决事情的办法可以有很多种,没必要选这最惨烈的一种。 两方剑拔弩张之际,气喘吁吁的胡青牛紧赶慢赶终于到了,他见到里面这场景一愣,下意识地问向了陈浩,“陈大侠,这?” 陈浩一指纪晓芙处,“你去救她便是,其他事情你不用管。” 灭绝师太剑光一横,一张板凳四分五裂,“我倒要看看谁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胡青牛斜眼看了一下她,嘟囔道,“老妖婆。”随后就钻进了帷帐去救治纪晓芙了,他平生最讨厌这等装腔作势之人,尤其是之前差点被金花婆婆杀害,现在又见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娘,哪里会有好气。 至于怕,那是不存在的,胡青牛本来就是骨头硬,吃软不吃硬,更何况他的救命恩人和这个老婆子明显不对付,陈浩的本事他先前可是亲眼目睹的,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人能打的过陈浩。 灭绝师太心火窜动,怒极反笑,接着就是一道杀意凛然的剑招朝着胡青牛后背攻去,“嘴巴不干不净,该死。” 陈浩眼睛微眯,双脚快速移动,到了宋青书边上的时候顺手抽出了他的长剑,开玩笑,灭绝师太手上的可是倚天剑,自己的剑上去肯定一折二段,还是先拿青书的剑顶一顶吧,回山之后再补给他就是。 陈浩手持长剑,似慢实快的舞动起来,身形晃动,好似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圆,灭绝师太凶悍的攻势被其引导拆解,转移到了地上,地面上轰然浮现出数个孔洞,灭绝师太脸色凝重,她知晓陈浩实力高强,可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竟被化解的如此轻而易举。 陈浩亦是心有余悸,他看着手上的长剑已是坑坑洼洼,暗叹一声,幸好自己机智,自己已是用尽全力将灭绝师太的剑锋往周边牵引,可还是被其损毁了手中的长剑,若是用自己爱剑,那自己肯定要心痛好一段时间。 站在一旁的宋青书这才明白了陈浩的用意,眼角不由得微微抽搐,要不是他是自己师父,自己铁定要上去和他好好理论。 胡青牛不愧是医道圣手,短短一会功夫就已经诊断好了病因,回头对陈浩高声叫道,“陈大侠,这毒不难解,但是烈,若是不早点医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陈浩回道,“胡大夫放手救治便是。” 胡青牛点点头,“我需要几味草药。” 陈浩叫道,“青书,无忌,过去听胡大夫吩咐。” 宋青书和张无忌重重点头,听完胡青牛的吩咐后立马飞奔外出寻找草药,本来胡青牛的居室当中有着不少的草药,但是金花婆婆到来后,那些草药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被哪个小毛贼顺走了。 灭绝师太见他们目中无人,自顾自地忙活起来,更是手上发力,和陈浩缠斗在一起,招招更显凌厉,陈浩虽然出于对前辈的尊敬,和不想和峨眉派撕破脸的考虑只守不攻,但灭绝师太想要攻破陈浩的守御亦非等闲,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 另一边张无忌和宋青书忙的进进出出,一盆一盆血水污水往外倒,一株株草药往里送进去,期间丁敏君多次想要阻挠,可其他峨眉弟子多是对纪晓芙有着关照爱护之情,不愿相帮,丁敏君一人见无人上前相帮也不敢再出头了。 峨眉派剑法师传郭襄,变化奇妙且赏心悦目,可到了灭绝师太这一辈,许是心性变了,峨眉剑法变得凌厉森森,动辄伤人手脚,陈浩越斗越觉得不对劲,眉头亦是皱了起来,灭绝师太这招数只追逐杀伤,此番下去定会越来越偏激,难怪日后周芷若秉承其志亦是偏离了原来纯真的航向。 陈浩再次格挡开来灭绝师太凌厉的一剑,摇头说道,“灭绝师太,我虽未修习过峨眉功法,可我武当九阳功和峨眉九阳功份属同源,走的是中正平和,堂皇大气的路子。” “师太这剑法路数似有不同。” 灭绝师太柳眉倒竖,喝道,“休要多言,我灭绝行事何须你一个小辈来指指点点。” 也罢,陈浩决意不再留手,给她一个教训,希冀她能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及时回头。 意随心动,陈浩反手握剑,头一歪躲开侧来的剑锋,右手手腕灵活地一抖,长剑宛若灵蛇一般击向灭绝师太的倚天剑,灭绝师太冷哼一声,又是这招,当我没有其他本事了么。 灭绝师太吐气呵声,倚天剑速度再次激增三分,剑锋上隐隐透出锋芒,目光触及都有刺痛之感。 陈浩不慌不忙,体内九阳神功宛若大日烈阳一般迅速鼓胀开来,手上动作却越发灵活细微,双脚宛若灵龟起身,在周遭地上不住滑动,隐隐显现出一个太极的图案。 咔嚓一声,陈浩手中的宋青书的长剑终于是不堪重负彻底断裂开来,陈浩不以为意,双手张开成掌,手掌推至灭绝师太手腕处,陡然发力,灭绝师太持剑的手控制不住的朝着陈浩滑去,紧接着陈浩拳头合拢,握拳状,手上似慢实快的打了一个圆周,身体也随之在灭绝师太身旁游走。 灭绝师太感觉自身如入泥淖当中,手上似有千钧之力压住,手掌完全不受自身掌控,而且她每次加大内力吞吐想要挣脱开时,受到的阻力亦是随之增大,到了后来灭绝师太已经是全力而为却仍然没能挣回主动权。 一圈两圈三圈,灭绝师太手中的倚天剑被陈浩带着连转了数圈,灭绝师太所遭受的压力亦是越来越大,最后终于握不住长剑,铿锵一声,长剑脱手而出,灭绝师太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蹭蹭蹭地倒退了数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张口吐出一口淤血。 陈浩轻轻捏住倚天剑,翻转剑身,轻轻一送,倚天剑落到了灭绝师太边上,陈浩淡淡道,“师太,我辈修武更修德,心境不稳,功夫便不稳,师太以为如何。” 灭绝师太紧紧握住倚天剑,一言不发,手上青筋攥的都要蹦出来。 倚天剑虽好,可却不是自己所需之物,况且拿下倚天剑便和峨眉派彻底撕破了脸皮,江湖道义上也站不住脚,待得以后有机会从赵敏手中抢过来那是最好。 众人都沉浸在刚才精湛的打斗中,传来了杨不悔的一声惊呼,“娘亲,娘亲,你终于醒了。” 第四十二章 落幕 众人循声望去,见胡青牛正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胡青牛悄悄地呼出了一口长气,虽然这纪晓芙的伤势很是常规,可架不住受伤时间长,自己这次也是对症下药,花费了好一番心力才能这么快的缓解她的病情。 见众人都看了过来,胡青牛放下擦汗的手,假意咳嗽一声道,“陈大侠,在下幸不辱命,接下来病人好好休息调养就行了。” 陈浩看了眼纪晓芙,虽然气色不好,脸色仍旧苍白,可之前的郁郁死气倒是消散了许多,现在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当下道,“多谢胡大夫了,此间无事,胡大夫不妨忙自己的去吧。” 胡青牛见这场上局势就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触及的,而且陈浩此言无疑是让他赶紧换个地方隐名埋名继续生活,见陈浩没有挟恩图报,胡青牛心生感慨,向陈浩行了一大礼,继而步履匆匆迅速离去,随身的药箱都懒得拿了。 灭绝师太本来输了比斗,面子上挂不住正欲悄悄离去,可现在听闻纪晓芙醒来的消息,行走的脚步为之一停,她转过身来双目如电,直直刺向了纪晓芙,“晓芙,我的好徒儿,你终于醒了。” 纪晓芙原本正和杨不悔叙话,陡然间听到了灭绝师太的声音,身体忍不住的一颤,脸上立刻涌现出了惊恐之色,她迟缓地转过头来,正对上灭绝师太不带感情的眼眸,颤声道,“师,师父,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灭绝师太冷哼一声,冷笑道,“我若不来我怎知道你有这般大的本事,居然能让武当诸侠为你出头,不惜与老身犯难。” 纪晓芙转头看向陈浩,陈浩抱剑于胸靠在一旁,也不搭理灭绝师太,张无忌倒是想说些什么,可立马被宋青书捂住了嘴巴,嘴巴里发出呜咽声。 纪晓芙呆呆道,“这,我不知道,我就记得我当时我晕过去了,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灭绝师太冷眼看着她,“现在你醒了也好,你将你犯下的事情和武当诸侠悉数说说,免得让他们觉得我灭绝行事严苛,平白伤了我峨眉和武当数十年的和气。” 陈浩眉头皱了起来,让纪晓芙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杨不悔一事,对于脸皮薄的人比死还难受,果不其然,纪晓芙迅速涨红了脸,紧紧搂着杨不悔,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灭绝师太早就料到会是这样,要在往日她也不会如此咄咄逼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她也不想此事宣扬的天下皆知,让世人觉得自己教徒无方,可刚刚和陈浩比斗落败着实刺激到了她,一方面是心中羞恼,另一方面是意识到了武当的强盛,不想和武当闹掰,所以将纪晓芙扔出来来体现自己这般严厉是事出有因的,可却没能料到这般作态更让陈浩不齿。 灭绝师太给丁敏君使了个眼色,丁敏君心领神会,立马跳了出来,指着纪晓芙鼻子道,“你不说没事,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丁敏君一指纪晓芙怀中的杨不悔,音调高亢了起来,“诸位请看,她怀中的这个小女孩乃是她亲身所出。” “可众人皆知,她与你们武当殷六侠有婚约在身,可尚未过门,那么这孩子绝非她和殷六侠所出。” 丁敏君一声冷笑,“光是这一点,她就已经是不守妇道,更何况,这孩子的父亲,乃是魔道妖人,明教光明左使杨逍!” “我师父正是怒其是非不分,才会如此行事。” 纪晓芙捂着耳朵泪流满面,宋青书和周芷若脸色一呆,张无忌愣愣地不是太懂,陈浩暗叹一声这件事终究还是瞒不住。 丁敏君踏前一步沉声喝问道,“纪晓芙纪师妹,我刚才所说可有半点虚言?” 纪晓芙哪里有话辩驳,丁敏君所说确实不假,丁敏君接着开口道,“师父宽宏大量,即便纪晓芙犯下如此大错师父也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只要她去刺杀那杨逍,便可重归我峨眉门下,那孩子我峨眉也会抚养成人。” “可纪晓芙她猪油蒙了心,竟对那杨逍心生爱意,始终不愿对杨逍下手。” 丁敏君转身对着武当众人说道,“这件事传扬出去不仅是对我们峨眉,对你们武当亦是名声有损,所以我们便私下行事,没成想竟和武当诸侠起了冲突。” 灭绝师太诵了声佛号,“晓芙,为师最后再问你一次,是否愿意迷途知返,回我峨眉门下。” 纪晓芙倔强地抬起头,双眼已是哭得通红,“师父,今生是弟子不肖,让我去刺杀杨逍弟子是万万做不到。” 灭绝师太点点头,闭上双眼复又睁开,眼睛里已看不见半点师徒情谊,尽是寒芒,“陈八侠,事情原委我峨眉已经说予你听了,你待如何。” 陈浩叹了一口气,正欲开口,门外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众人转头去看,殷梨亭呆呆地站在门口,面容呆滞,手上的礼盒啪的落在地上,“晓…芙。” 殷梨亭本是在山上潜心习武,等着迎娶纪晓芙过门,可半月前无意中听见宋青书和张无忌谈论下山寻纪晓芙一事,他暗自留心,之后尾随着宋青书一行一起下山,他多留了个心眼,只靠每个城池当中的情报来判断宋青书等人的去向,正因此,连陈浩都未能发现他一直缀在不远处。 在来到这附近后,他也打听到了纪晓芙的消息,心情激动之下,他就去城内买了礼物,想要给纪晓芙一个惊喜,没成想站在门外听到的却是这般消息。 灭绝师太看了眼来人道,“殷六侠来的正好,此事你亦算是当事人,相信殷六侠也听到了前因后果,殷六侠是如何作想?” 殷梨亭勉强定了定心神,开口道,“我想问问晓芙。” 灭绝师太让开道路,殷梨亭满目痛苦地看着昔年光彩照人现在脸色蜡黄的纪晓芙,“晓芙,为什么?” 若说纪晓芙最对不起谁,那殷梨亭绝对是首位,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殷梨亭,纪晓芙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殷梨亭上前握住纪晓芙的手,“你是不是被逼的,告诉我,我去找杨逍算账。” 纪晓芙摇了摇头,“殷六哥,今生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曾后悔。” 殷梨亭如遭雷殛,满脸难以置信,“什么?” 丁敏君冷笑道,“殷六侠,纪晓芙早已被那杨逍迷了心窍,你是和她说不通的。” “住嘴,”殷梨亭回头冲丁敏君喝道,“晓芙肯定是被欺骗了。” 纪晓芙轻轻挣脱开殷梨亭的手,脸上已是一片坚决之色,“殷六哥,我想的很清楚了,我给女儿取名亦是不悔。” “够了,你这不知廉耻之人。”灭绝师太寒声道,“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 “我峨眉真是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么一个孽徒,今日我就清理门户,正我峨眉风气。” 灭绝师太已是等的不耐烦,就要上前将纪晓芙毙于掌下,陈浩殷梨亭齐身阻拦,“师太且慢动手。” 灭绝师太面露不解,“为何这般,你们都还要护着她?” 殷梨亭摇摇头,“不管如何,我对晓芙一片真心,我绝不会让她死在我面前。” 灭绝师太不禁怒骂道,“真是是非不分。” “娘亲,娘亲。”杨不悔突然哭喊了起来,纪晓芙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一头撞向了一旁的柱子上,现在已是头破血流,殷梨亭大急,连忙跑过去将她搀扶起来,“晓芙,晓芙,你为何要这么傻。” 纪晓芙的额头都撞的塌陷了下去,可想而知这次撞击力度有多大,此刻的纪晓芙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她双眼涣散,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用了仅余的一点力气伸手指向了杨不悔的方向,口中发出荷荷声,最后手臂无力地瘫软下来,彻底没了声息。 陈浩默然,纪晓芙此刻倒是刚烈一回,她不愿见武当和峨眉因为自己起了冲突,还是选择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她最后的动作是想要让自己看顾好她的女儿杨不悔吧。 破屋内,殷梨亭抱着纪晓芙的尸体不住的啜泣,灭绝师太脸色看不出变化,站立了一会就离去了,丁敏君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笑容,很快场间只剩下嚎啕的殷梨亭和杨不悔,以及矗立不语的武当众人。 第四十三章 处理后事 待得殷梨亭情绪稍稍平缓一些,陈浩才敢上前劝慰。 殷梨亭抱着纪晓芙哑声道,“多谢八弟,我没事。”说着说着自嘲道,“我还自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侠,到头来却连我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我练了这么多年武功又有什么意义。”殷梨亭将自己佩剑狠狠扔向窗外,“我以后还是跟着五哥学习锄地种菜,度过余生就行了。” 心结难解,殷梨亭此刻心中的郁结只能靠时间去解开了,陈浩也不再多劝,转而问道,“那六哥接下来是要回山吗?” 殷梨亭摇摇头,目光看向远方,“晓芙她之前曾经和我说过,她有好多地方想去,虽然现在她不在了,但我要将那些地方一个个走遍,让晓芙也看看。” 陈浩一指因哭喊太过剧烈而晕厥过去的杨不悔道,“这小姑娘可需要我带回山?” 殷梨亭晃了晃神,杨不悔的面容依稀可以看见纪晓芙的影子,半天才道,“不必了,我带着她一起吧,晓芙更想和她呆在一起吧。” “虽然我不是她亲身父亲,但既然是晓芙所出,我也会视如己出,好好养育她成人的。” 陈浩点点头,“那六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殷梨亭苦笑道,“那就拜托师弟替我向众师兄和师父告罪一声了,我此去短则数月,多则三五年,不能在师父和众位师兄面前尽孝了。” 陈浩道,“武当山上有我在,六哥放心便是。” 殷梨亭怅然一叹,站起了身拍了拍陈浩肩膀感怀道,“虽然辈分上我是你师兄,可是武功和为人处世方面你都比我高明,处处都是你照顾我。” “正是因为有你,我才敢撂挑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殷梨亭正色道,“谢谢你,小师弟。” 殷梨亭走了,带着杨不悔,在寻了个风水好的地方埋葬了纪晓芙之后。 醒来后的杨不悔成熟了许多,也不哭也不闹,面对着殷梨亭也没抗拒之心,只是原先脸上总是洋溢着的笑脸此刻无影无踪,一大一小两人踩着夕阳消失在了远处。 “师父,殷师叔他佩剑都没带,要是遇上了危险怎么办。”张无忌忍不住发问道。 宋青书插嘴道,“殷师叔他的本事又不全在剑上,寻常江湖人士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当然若是遇见了强悍的对手,有剑没剑没差,这话没说出口,不过众人都知晓他的意思。 殷梨亭这些年习武确实勤奋,但也只能说是勤奋,并无太大太多的主动进取心,现在武功也就仅比宋青书强上一线罢了。 等他下次回山,兴许会有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化吧。 “好了,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你们回山后也不要乱嚼舌根。” 宋青书笑道,“师父放心就是,我们师兄妹几个又岂是嘴上没有把门之人。” “就是就是,”张无忌嘟囔着嘴,“我们回山也都是勤练武功,哪有空和其他弟子玩闹。” 宋青书张无忌二人修习九阳神功,武功进境一日千里,而且二人是根正苗红的武当嫡传,和其余普通武当弟子确实有着极大的差距。 周芷若听见这话,眼神中流露出羡慕之色,她知道这二位师兄修习的武功和师父一脉相承,而师父年纪轻轻却已经能够战而胜之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灭绝师太了,对这门武功不心动是骗人的,不过心动归心动,倒也没其他想法,这门武功只适合男性练习,陈浩已经和她解释地清清楚楚了,同时也担保过一定会为她寻来不弱于九阳神功的武功来让她修习,师父从来没有骗过人,这么一想,周芷若又开始满怀期待了。 “接下来,你们是回山,还是跟着我去巴蜀一行?”陈浩翻看了下手上请帖,问了问几个弟子。 这请帖是殷梨亭交给他的,他这次下山还是有着正经差事的,当然了重要性是在纪晓芙之后的,本想是见完纪晓芙之后再赶去赴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现在已无心去赴宴了,便托陈浩代为前去。 宋青书张无忌周芷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去巴蜀。”然后相视一笑。 开玩笑,这次下山还没玩够呢,怎么舍得回山呢。 陈浩也知道几个弟子的性子,将请帖扔给宋青书让他好生保管,“走,出发。” 巴蜀自古以来便是富庶之地,尤其是都城被称作天府之城,走在街上便可领略到其中的繁华程度,这种繁华和扬州又略有不同,是一种火辣的风情。 “呼呼呼,好辣好辣。”宋青书大张着嘴巴不住的呼气,“这东西怎么这么辣。” 张无忌连忙把水囊递给他,“师父之前就说过了这里的食物多为辛辣为主,我们可还没把内功练到可以封闭五识的地步,你一下子吃这么多,肯定辣死了。” 宋青书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大口水,然后又往嘴里塞了一把小鱼干,“辣归辣,但是好爽啊,好吃。” 周芷若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啃着烧饼,脸上亦是红扑扑的,看来也是被辣的不轻。 陈浩坐在一旁好笑的看着他们,“就这程度就受不了了?那你们可是要错过好多美食了。” 宋青书拍着胸脯,“谁说的,师父还有什么好吃的尽管向我砸来,皱一皱眉头我就是张无忌师弟。” 周芷若突然插言,“昨日比试你又输给了无忌师兄,这个月你确实是他师弟。” 宋青书佯装恼怒,“芷若师妹,你手上的吃食可都是我掏钱买的,你怎么帮外人呢。” 陈浩乐得见众弟子打闹,见时间差不多了方道,“行了行了,东西放放,手洗洗,脸擦擦,我们该出门了。” 这次邀请武当的是当地一个颇有名望的宿老,不过和武当牵扯不深,殷梨亭是想找个顺当的借口下山方才接下此事,是以陈浩等到最后一天方才准备登门。 四人走出客栈,很快便找到了方向,今日方老英雄宴请诸位豪杰算是成都府内的大事了,随便寻个贩夫走卒一问都能知晓地点。 被宋青书问到的那人听闻陈浩等人是去赴宴的,态度更是恭敬数分,还想把自己刚买给家中孩子吃的糖炒栗子塞给张无忌,张无忌连连摆手表示不要方才作罢。 离着方府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时,地上就已经铺上了红布,四周零零散散地散落着杂役奴仆清扫引客。 见到陈浩等人气度不凡,很快就有一执事上前客气询问。 “几位贵客可是赴约而来?” 宋青书上前交洽,点点头道,“我们是来参加方老爷子的寿辰大宴的。” 那执事脸上笑容多了几分,“敢问几位贵客高姓大名,或者是来自何方,我好给贵客安排地方。” 宋青书淡淡道,“武当山。” 执事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然后迅速弯下了腰,“贵客登门,还请随我前来。”接着迅速对身后奴仆低声快速吩咐了几句,陈浩听得分明,无非是去通报里面的主人。 果不其然,等到陈浩四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而来一个老态龙钟穿着寿衣的老爷子,身后还洋洋洒洒跟着一大批人,老爷子见到陈浩开口问道,“敢问是武当哪位大侠不远千里登门,老朽有失远迎啊。”声音不大但很有着中气,看起来内家功夫不弱。 这个时候就不能让宋青书出面了,陈浩踏前一步,抱拳道,“武当山上陈浩,恭贺方老爷子大寿。” “陈浩,他就是陈浩。” “就是那个武当八侠陈浩?” “对对对,就是那个三年前力压少林的陈浩。” 众人一惊,窃窃私语声四起,方洪明喜意更浓,他送请帖给武当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武当还真派人来了,还是这个堪称武当下一代扛鼎之人的陈浩。 “,原来是陈大侠,快快快,快请进,”方洪明连忙让开道路,带着陈浩进去,随后引陈浩等人坐在左首的席位上,陈浩安之若素,平缓坐下,宋青书等人侍立在他身后,陈浩放眼望去,在场已是到的满满当当,他算是最晚的一批了。 不过武当的名声放在这里,即便到的晚也无人敢置喙什么,何况并没有迟到,陈浩目光所及,那些宾客脸上都是谄媚的笑容。 来这里拜寿的多半是本地的小势力,最多能辐射整个四川境内,而武当则是在整个中原都有诺大的影响力,二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方洪明先前应当是在讲话,接到消息后匆匆赶去迎接陈浩,现在落座后先是对着众人致歉, “各位好汉,实在对不住啊,老朽刚刚有事出去了一趟。” “出去的原因嘛,想必大家也都清楚了,”方洪明哈哈大笑道,“让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中原武林的后起之秀,武当八侠,陈浩陈少侠。” 方洪明对着陈浩说道,“陈少侠今次来此,老朽这家宅感觉都亮堂了不少,蓬荜生辉呐。” 第四十四章 张无忌初显威 方洪明是真的有感而发,他虽然在这川蜀境内有着不俗的影响力,但那也只是影响力而已,像是这种请客吃饭别人都会赏脸过来,若是遇到难事大事就说不准了。 而这次武当派人前来,还是陈浩这个二代弟子亲自前来,无疑是向外界释放了一个信号,不管是出于何种考量,他这方家也算是和武当有了交情,日后遇见难题借不来武当力不要紧,川蜀境内的其他势力看在武当的面上也会好说话许多,方家在这里的根基便又深厚了一些。 想到这,方洪明腰板都直了不少,满面红光的和周遭宾客一一问好。 可江湖中人最不缺的是意气,胆气与豪气,虽然大多数人都摄于武当威名满脸堆笑,可还是有那么一小撮人不假辞色。 坐在下首的一个满脸络腮的大汉嘀咕道,“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能有什么本事。” 说是嘀咕,可是那大汉身形庞大,声音亦是中气十足,何况在场之人都是武功有成,六识通明之辈,那大汉的言语一字不落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方洪明的脸色迅速变了,他担忧地看了一眼陈浩,见陈浩老神在在脸上无有异色心下稍安,随后站了出来打圆场,“陈浩陈大侠,虽然弱冠之龄,可是战绩耀眼的很呐,之前的不说,就说三年前吧。” “陈浩陈大侠单人独剑傲立武当山,与那少林神僧相斗丝毫不落下风,实乃我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啊。” 方洪明满脸惊叹敬佩,也是难为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做出这幅姿态。 那络腮大汉又不轻不重的嘟囔了一句,“想那少林神僧何等人物,要说这毛头小子能和神僧打平手我是不信的,多半是武当山自吹自擂,少林神僧讲究清静懒得拆穿。” 气氛又凝重了起来,很明显这大汉就是冲着陈浩来的,或许他只是单纯的不相信陈浩的战绩,或许他是少林的拥趸,又或者他只是想借陈浩出自己的风头,但这些都不重要。 宋青书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道,“阁下可是对我武当有所不满?” 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值得陈浩出手,打赢了是应该的,打输那是不可能的,左右都是对面得了名气占了便宜,并且这种江湖切磋陈浩又不可能下死手,所以宋青书很有眼力见的站了出来。 那络腮大汉见武当终于回应自己了,直接抬头应道,“武当山上的老神仙张真人我自然是服气的,宋大侠,俞二侠等人亦是大名鼎鼎,在下也是心生仰慕。” “只是,”大汉话锋一转,“有些人明明实力一般,却坐拥虚名,我向来心直口快,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若是冒犯了武当还请多多见谅。” 大汉随意的拱了拱手,很显然没什么诚意。 宋青书忍不住了,就要上前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莽撞大汉,却被一旁的张无忌拉住了,“师兄,我来。” 宋青书皱了皱眉头,“你可以吗?” 倒不是害怕张无忌抢了他风头,他们师兄弟多年,早已亲如兄弟,宋青书是真的怕张无忌受伤,虽然张无忌和自己比斗能赢,可那是正常切磋,对面的这家伙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了,张无忌难保不会被其阴招所伤。 张无忌点点头,“师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张无忌踏前一步,“阁下句句辱我武当,辱我师尊,在下张无忌,愿意领教阁下本领。” 那大汉笑道,“哟,派了个更年轻的出来了,等下你可别哭鼻子哟。” 张无忌屏气凝神,换换摆出拳架子,那大汉仍旧不以为意,站立在原地似是等着张无忌来攻。 张无忌自然不会客气,他年纪小,先手乃是应有之理,脚步一蹬整个人就如下山猛虎一般扑向了大汉,那大汉显是有两把刷子的,张无忌速度虽然快,可那大汉还是不慌不忙的抬起右拳,恰好击中了张无忌的右掌。 两人身形一触及分,张无忌到底是吃了年纪小的亏,身体力量还不够,刚刚确是不敌那大汉的。 那大汉哈哈一笑,“我当这么着急的跳出来是有多大本事呢,小娃娃,还是回家再喝两年奶吧。” “无耻。”宋青书忍不住骂道,周芷若脸上也是浮现出怒色,他年龄比张无忌大了二十不止,取得了一点小优势还如此沾沾自喜,一点侠义之风都没有。 张无忌深吸了一口气,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不愧是天生习武的良才,面对强悍的对手反倒是更加冷静了。 张无忌充分汲取了刚才的经验,不再采取硬对硬的方式和大汉抗衡,而是采取了迂回之策,在大汉身边打着游击战,不住的袭扰。 那大汉力量不俗,可是灵敏度稍差,更何况张无忌身形瘦小,宛若山中灵猴,那大汉一时半会还真拿张无忌没办法,那大汉久攻不下不由得恼怒道,“小子你就只会跑吗。” 张无忌置若罔闻,仍旧在他身侧转圈圈,那大汉愈来愈烦躁,行走间都乱了章法,张无忌眼睛一亮,就是现在,他冲上前去,伸手卡住大汉胳膊,右肘顶住大汉腰腹,兀自发力,想要一举将大汉拿下。 那大汉不惊反喜,不怕你攻,就怕你不攻,先前的破绽是故意卖给你的,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大汉腰腹一紧,双手骤然发力,直接将张无忌夹在胳膊下,让其动弹不得,可出乎了他的意料,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张无忌此刻却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他竟有些持拿不住! 更为恐怖的是,他用力越多,张无忌身上所传来的力量亦是越大,最后他竟被张无忌身上传来的巨力狠狠掼在地上,直到人摔倒了地上他还没有明白自己为何落败。 “厉害!” “武当山上的小师父都这么厉害,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妙啊!宋青书脑子里浮现出的就这两字,不过与旁人不同的是,他能看出里面的奥妙所在,张无忌所使用的就是太极真意,借大汉的力量完成了反击,不愧是师父多次夸赞过的习武天才,宋青书自叹不如,光是这一手,自己就用的没有张无忌好。 陈浩亦是微微颔首,张无忌的太极拳劲差不多可以算是登堂入室了,再给十年时间打磨,定能成一代太极宗师。 那大汉灰头土脸的离去了,他这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是想故意引起陈浩注意,让陈浩和他交手的,这样不管是输是赢都能获得名气,可却没想到被这小小武当三代弟子击败了,这样一来,自己不仅没能得到想要的,还会被武当记恨上,真是霉运当头啊。 场间气氛倒是更加浓烈,有不少家中有女儿的更是上来旁敲侧击,想要订个亲啥的,都被陈浩礼貌的回绝了,感情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陈浩可不是喜欢包办婚姻的主。 待得时辰到后,宴席正式开始,方家不愧是当地有数的豪门世家,一道道珍惜菜肴流水一般地端了上来,数量多到数都数不清,宋青书等人在山上过的都是清修的日子,山上伙食也都是清淡为主,方家的这些菜品无疑让宋青书等人胃口大开。 半大小子,饿死老子,更何况是习武之人,幸而武当规格甚高,四人独坐一桌,也不担心不够吃,宋青书张无忌撒开欢双手并上,吃得不亦乐乎。 谈笑间,远处忽然传来剧烈呼啸风声,陈浩眉头一凝,筷子迅速握紧在手中,下一刻,一道青袍身影席卷而过,继而消失在了远端,空气中隐隐传来话语声,“这里这么热闹,好吃的这么多,我也来吃点好东西。” 这是哪路的高人过来觅食?众人四下张望,却发现菜品未曾减少,方洪明扫视了一下突然惊叫道,“不好,我的幺儿。” 陈浩站起了身,看向了远处,刚刚那人应当是明教的青翼蝠王韦一笑。 第四十五章 汝阳王府来人 青翼蝠王韦一笑是明教的护教法王之一,修习的武功是寒冰绵掌,不过在修习时出错了,经脉中郁积了寒毒,一用内力寒毒就会发作,要吸人血免去全身血脉凝结成冰。 当然这并不是韦一笑纵横江湖的根本,他之强强于轻功,他的轻功不是靠纯练出来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天赋异禀,他之轻功可以说是独步武林,天下英雄能在轻功上比肩他的左右不过是一掌之数,陈浩的轻功比之也略有不足,是以先前陈浩并未动身,因为已经追不上了。 方洪明见自己最疼爱的幺儿被那不速之客裹挟走,心中一惊,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是他的第八方小妾所出,按照他的身体状况来说,估计也是他的最后一个儿子,平日里对其都是百般宠爱,眼下直接叫贼人掠走立马便慌了神。 他立马派遣自家所有的家丁护卫全部四散出去寻找踪迹,同时还朝着在座江湖好汉们求助。 “各位好汉,老夫始料未及还出现这档子事,”方洪明面露苦笑,“我那幺儿平日贪图享乐,身无长技,武功更是稀松,倘若那歹人图我钱财倒是罢了,老夫自会献上家财换我幺儿平安。” 方洪明脸色凝重,“可我怕那歹人想害我幺儿性命啊。” 方洪明冲着众人抱拳道,“在座各位好汉都是身怀绝技之人,不管各位用何种方式何种手段救回我幺儿,我方洪明都会给予厚报,提供那贼子的相关信息我也会给予报酬。” “还请各位好汉施以援手,老夫在此谢过诸位了。” 这话一出,底下人纷纷响应。 “方老英雄说的哪里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我辈分内事,方老英雄太客气了。” “就是就是,方老英雄平日好做善事,活人无数,我等又岂能坐视不理。” “就是就是,在场诸位有没有线索的,知道的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群策群力,替方老英雄排忧解难。” 这些江湖客实力或许不高,可是走南闯北见识可不少,很快就有人开口道破那青袍人身份,乃是青翼蝠王,身份一确定,方洪明脸色瞬间惨白,他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青翼蝠王那可是吸血狂魔啊,落入他手我儿焉有命在?” 方洪明抬头恰巧见到了坐在一旁饮茶的陈浩,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小跑着过来,“陈大侠,陈大侠,求求你救救我幺儿吧,您连少林神僧都能抗衡,肯定能打得过那韦一笑。” 其他江湖客在知晓青袍人身份后就噤了声,那韦一笑岂是好相与的,不提他身后的明教背景,光是他自己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高手,尤其是他轻功独步武林,一旦被他盯上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蛮多侠客都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方洪明显然也想到了此节,他方家也没有和韦一笑正面相抗的实力,幸而还有陈浩在,陈浩身后的武当山和明教相比也不遑多让,更何况陈浩手上功夫更是一流,有他出手那此事大有可为。 陈浩放下茶杯,徐徐开口,“非是我不救,只是我也难以追上那韦一笑,只要摸清韦一笑和令郎的落脚点,我定会出手走一遭。” 方洪明连道,“是是是,陈大侠所言极是。”转而回头对其他奴仆怒吼道,“还不快去查探踪迹,楞在这干什么。” 陈浩这时候缓缓站直了身体,道,“且慢,那两位小哥,还请暂且留步。” 众人不解,目光随着陈浩而去,陈浩缓缓踱步走到那两位奴仆面前,“抬头。” 方洪明过来赔笑道,“陈大侠,是不是这两个小人惹恼了你,我这就让训斥他们,您别动怒。” 方洪明站在陈浩前面,转过身去,正想要好好训斥一番两个不长眼色的东西,忽然感觉腰腹间传来一股柔和的力量,自己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周遭移动,而两把短匕正好刺向了自己刚刚所站的地方。 方洪明瞳孔一缩,一阵后怕,若不是陈浩刚刚把自己挪走,此刻自己腰腹间多半要出现两个大洞了,方洪明又惊又怒,嘴巴都开始哆嗦起来,可那两个奴仆下一招已经攻来。 陈浩早就察觉到这方府内有些不对劲,总有人若有若无地窥视自己,自己已是九阳神功大成,六识何其敏锐,尽管暗中那人已经极为小心了,可还是让自己发现了端倪。 在有心审视之下,陈浩很快便发现了这两个下人的异样之处,他们行走坐卧间总是低着头,似乎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同时走路的步伐和其他下人存在着差异,看得出来很是生硬。 尤其是这两个人和刚刚挑衅武当的大汉有着交流,这些都落入了陈浩的眼里。 其实本人陈浩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何苦为自己找麻烦上身,可是刚刚发生了青翼蝠王一事,自己兴许之后就要奔袭去解救方洪明幺儿,那么宋青书张无忌周芷若的安危就难以保障了,是以陈浩决定出手先扫清障碍和不明因素,他也存着几分好奇这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面对二人刺来的短匕,陈浩不慌不忙,这二人攻势虽然凌厉无比,可是速度太慢了,这种程度的出手陈浩都不需要全力以赴,轻松便躲过二人袭杀,随后双手分别用二指夹住一把匕首,内力一催一吐,匕首应声而断。 那二人愣了一会,知晓陈浩厉害,不再进攻,伸手从怀里掏出两个药丸就要往陈浩身上砸去,可陈浩岂会让他们如愿,脚步一动,右掌后发先至印在二人胸口,那药丸不由自主的从手中滑落,陈浩虽不知是何物可稳妥起见便用劲风一扫将它们扫进一旁的水池,水池清水很快发黑发臭,里面的游鱼纷纷仰着肚皮浮了上来,看起来已经全被毒死了。 竟是如此歹毒之物,陈浩下手更重了一些,一人一脚,二人倒飞出去撞在一旁的墙壁上,嘴角溢血,挣扎了半天都未能起身,陈浩正欲上前逼问,忽然耳畔有风声传来,陈浩脑袋微微侧转,躲开一拳,脚掌顺势向后一踢,继而翻身落地,见到身后偷袭之人是一相貌平平无奇五短身材的汉子。 那汉子身旁还站着数人,其中一人相貌丑陋让人不敢多看,中间是一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此刻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陈浩。 先前被陈浩击伤二人见到来人大惊,迅速跪倒在地恭敬道,“见过郡主。”说的乃是蒙古语,不过陈浩也是能听懂。 这么说,眼前这小女孩就是那日后与张无忌牵扯不清的赵敏? 那女孩年纪比周芷若略大些,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她问道身旁那个丑陋中年,“苦头陀师父,你打的过那个人吗?” 那丑陋中年微微俯身,恭敬道,“那人乃是武当此辈武功最为高超之人,属下并无十分把握胜他。” 赵敏眼珠一转,“那我要是让你非赢不可呢?” 苦头陀微微一滞,随后苦笑道,“那属下定当全力而为。” 赵敏点点头,转头对着陈浩呼喝道,“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汝阳王府,做我师傅啊?” 汝阳王府,场间传来阵阵低呼,原来这些人是朝廷中的人,那他们隐藏在此处是想要干什么?方洪明脸色极为难看,如此说来,即便今日没有青翼蝠王之事,他这家宅也是安宁不了的了。 方洪明上前行礼道,“不知各位…?”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大汉扔了出去,“我家郡主没问你话。” 陈浩将宋青书等人护在身后,正色道,“不愿。” 赵敏脸色一呆,虽然拒绝她的人有很多,可像陈浩这么直白的还是头一回,到底是小孩心性,赵敏哪受得了这般气,“苦头陀师父,那就拜托你教训教训他了。” 苦头陀恭敬点头,随后一跃上前,与陈浩遥遥相望。 陈浩听见苦头陀这称号便知其人是明教的光明右使,为了去除明教隐患不惜毁去自己英俊的容貌混入汝阳王府,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和杨逍并列称为逍遥二仙的,做出的牺牲之大可想而知。 面对这样一个人,陈浩也是心有敬意,不愿与之生死相对,是以脚步微动,看似在变幻步伐用以对敌,实则悄然间写下了一个隐晦的明字,苦头陀眼睛一直盯着陈浩的一举一动,很快便发现了陈浩的动作,眼神之中流露出震惊之色。 第四十六章 相交 尽管苦头陀范瑶是明教中人,可其身上所展露的一声忠心与侠义也是令陈浩动容,更何况陈浩之后的谋划还与明教有关,此时与范瑶打好关系利大于弊。 范瑶心神震动仅是一瞬间,很快就和陈浩交上了手,其不愧是明教的光明左使,即便隐藏了自己的明教武功路数,所使出的手段也当得上高超二字,尤其是临阵变化,对敌经验手法堪称大家。 外人看的是目不暇接,只道这苦头陀不愧是那小郡主的师父,一身武学极其精湛,和武当山上的新秀陈浩亦能斗得你来我往,不落下风。 赵敏看了一会,刚开始还饶有兴致,后边就有些昏昏欲睡,她打了个哈欠道,“苦头陀师父,快些吧,我想回去睡觉了。” 苦头陀心中一凛,他加入汝阳王府虽然时日不短,还当上了赵敏的师父,可却迟迟进入不了汝阳王府的核心层,赵敏对他也总是隔着一层,若是今日落败,不能让赵敏满意,日后再想讨得其欢心就难了。 心意一动,手上的武功就变化了起来,陈浩亦是能察觉到这般动作,他之前和苦头陀打的有来有回何尝不是两人故意放水的结果,现在苦头陀攻势陡然凌厉起来,陈浩微微思索就明白其心中所想,不过明白归明白,可也不能就此认输作罢。 一是这般太过虚假,先前还能打的五五开转眼就落败,赵敏眼力不行,可她身旁还是有几个好手的,难保会发现端倪,二来自身此刻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肩上还担待着武当的名誉,决不能轻易行事。 陈浩也渐渐使出了些真功夫,太极拳耍的虎虎生风,那般威势叫人一看就心生戚戚然,二人打着打着,战圈慢慢转移,陈浩突然放下苦头陀不管,竟直接扑向了赵敏,苦头陀心中一惊,可很快意识到了其中深意,立马后发先至挡在前头,陈浩实打实的一掌印在苦头陀胸口,苦头陀闷哼一声倒退数步挡在赵敏前头。 赵敏脸色已是吓得惨白,刚刚陈浩扑过来时的杀意做不得假,自己全身汗毛都不由自主的到竖起来,虽然自己身旁还有着几位师傅护卫,可不知怎的,赵敏总觉得,只要陈浩想,他就能杀了自己。 赵敏身旁一位大胡子模样的人怒道,“堂堂武当门人竟做出此等举动,真是令人不齿。” 陈浩笑道,“我只是脚底不小心打滑罢了,并非有意冒犯郡主。” 赵敏冷着张脸不说话,陈浩刚刚确实离她还有不近的距离,若说对她下手倒也谈不上,只是那股势头太过悍然,她性子使然想要放几句狠话,可一对上陈浩眼睛就心生寒意什么也说不出来。 苦头陀哪里还不明白陈浩刚刚所为深意,现在强行逆运体内内力,伪装成受了内伤的模样,毕竟刚刚陈浩一掌印在他胸口可是众人亲眼所见的,除了两位当事人谁也不知道那掌威力如何。 赵敏见苦头陀面如金纸只道他受伤不轻,联想到他是为了救护自己方才硬接陈浩一掌不由得对苦头陀放下了些许防备,关切道,“苦头陀师父,我马上让人来替你疗伤。” 一行人也不再久留,很快就鱼贯离去,离去时那大胡子对着陈浩狰狞一笑,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威胁意味十足,陈浩摇摇头,轻轻一笑,继而双脚猛然踏地,身形高高跃起,携带着九阳神功浩荡之力一拳将那大汉轰出了数丈之远,撞破了一堵高墙方才止住去势。 之后陈浩宛若没事人般,带着几位弟子自顾自的谈笑叙话,似乎刚刚出手的不是他一般。 那人被陈浩一击而溃,勉强爬起来后哪敢久留,头都不敢回迅速离去,他平日里和苦头陀不太对付,总是想要压过苦头陀一头,而苦头陀和陈浩鏖战许久,他便想通过陈浩来证明自己比苦头陀强,是以做出了这番挑衅之举,可却被陈浩秒杀,心中后怕懊悔之情升腾,莫非苦头陀平日里隐藏了实力? 赵敏一行人彻底不见了踪迹后,在场之人都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刚刚发生的战斗不过是盏茶之间,众人都大气不敢喘,虽然都秉持着中原正统,可是实打实的面对朝廷来人,没人敢于上前出头,尤其是对面明显强手更多的情况下。 旁的不说,光是那个和陈浩交战的面目丑陋的汉子,在场之人无有一人自衬能够与之相抗,今日若非陈浩在,那么方府危矣。 方洪明才是感触最深的那一个,他上来便是行了一大礼,“多谢陈大侠救命之恩。” 先前感激大半是逢场作戏感激他前来赴宴,而这次是真心实意感激他救了自己一家老小性命。 陈浩坦然受之,随后问道,“方老英雄可知为何他们为何来此?” 联想到赵敏等人前来的巧合,还有事先潜入进来的朝廷细作不难判断出方府早已被有心人盯上,朝廷多半是想趁方府大宴之际一网打尽,可是方府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或者惹怒了朝廷,这是陈浩的疑惑所在。 方洪明苦笑道,“我原本以为之前做的事情足够隐秘,可现在看来还是走漏了风声。” 方洪明看了眼四周,附耳到陈浩身边轻声说道,“不敢欺瞒陈大侠,老夫这么多年积攒下的财富远远不止现在这些家底。” “绝大多数都被老夫拿去资助那些抗元义士了。” 陈浩诧异地打量了方洪明一眼,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市侩的老爷子竟然有着一腔拳拳报国之心。 方洪明似是看出了陈浩所想,叹道,“我中原大地汉人乃是正统,可却被那些蒙古鞑子占据了百年之久。” “眼下天下烽烟四起,各路义军纷纷揭竿而起,我身为汉人又岂能袖手旁观,老夫已是垂垂老矣,不能上阵杀敌,只得捐献些家财略尽绵薄之力。” 方洪明一声苦笑,“老夫也怕被元军知晓消息,将老夫满门抄斩,所以这些年行事一直小心,没想到今日汝阳王府突然登门,若不是有陈大侠在,今日怕是凶多吉少啊。” 陈浩颔首,“如此说来,那方老英雄得早做打算才是。” 方洪明点点头,“看来朝廷应当是听到些风声,不过并无十足证据,不然也不会如此磨蹭行事,老夫准备明日就开始清点家产,轻车简从去往乡下。” “只是,只是我那小儿,害。” 陈浩想了想道,“方老英雄不必担忧,只要知道令郎消息,我便会尽力将其带回,这事就交给我了。” 方洪明再次一礼,“多谢陈大侠,来日我定三跪九叩上武当山登门致谢。” 方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人心惶惶,宾客们很快作鸟兽状散去,陈浩等人也是回到自身落脚的客栈,本来安全起见应当是换一处落脚地方,可陈浩想了想决定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夜深人静之际,陈浩所在房间的窗户无风自动,唰的打开,陈浩缓缓睁开双眼朝窗外望去,范瑶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逝。 陈浩嘴角露出笑意,叫醒打坐的徒弟们,让他们提高警惕,而他自己从半空中一跃而下迅速消失在了转角。 一路疾驰了一炷香时间来到了一个破庙内,范瑶缓缓转过身来直视着陈浩,“你究竟是谁?” 陈浩笑道,“武当山张三丰座下八弟子陈浩。” 范瑶摇摇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陈浩想了想,道,“我有幸见过贵教教主阳顶天。”反正阳顶天死在密道里好几年了,借他虎皮一用完全不会被拆穿。 “什么?”果不其然,饶是以范瑶的心境也忍不住波动,“你见过明教教主阳顶天?” 陈浩点点头,“具体的我不便多说,你只须知道明教的许多人身份我都一清二楚即可。” “比如紫衫龙王黛丽丝,比如逍遥二仙里面的范瑶。”陈浩淡淡开口道,“你们每个人的特点我都一清二楚,都是阳教主告知我的,正因此我见到你便有些熟悉感。” 范瑶一愣,忍不住问道,“那阳顶天教主现在何处?” 陈浩摇头道,“我见贵教教主乃是数年前,不过当时他的状态已经极其不好了,现在不知道云游去了何处。” 范瑶忍不住的流露出失望之色,又接着问了数个问题,陈浩都有理有据的回答,许多明教内部的布置,人员安排陈浩都一清二楚,甚至连明教镇派之法乾坤大挪移和圣火令之事都能一口道破,至此范瑶彻底信了陈浩所言。 范瑶感慨道,“没想到我自毁容貌之后,第一个认出我的居然是武当山的朋友。” 陈浩回道,“也只是机缘巧合罢了,”简单聊了两句陈浩便问了今日一事,“为何你们今日会上方府。” 聊到正事范瑶神情迅速严肃起来,他郑重道,“请陈小兄弟回去转告方洪明,让他早些撤离,他之前帮助起义军的事情已经败露了,今日是赵敏郡主起了玩心方才带着我们几个上门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没想到遇到了陈小兄弟。” “最多后日,就有朝廷大军赶至,届时又是一片血流成河。” 陈浩点点头,“此事我知晓了,我会及时转告的。” 范瑶一叹,“其实我也做了准备,我特意在方洪明的孙子身上做了明教的标记,引韦一笑来此,让他去掠人,也算是为方家留下香火吧。” 原来韦一笑是范瑶引来的,陈浩忍不住问道,“那韦一笑不会伤害那方洪明之子么?” 范瑶笑道,“那韦一笑确实是有吸人血的毛病,但那是动用内力之后方会有的毛病,据我所知,他近些年很少动手,也是怕自己吸人血,况且那方洪明之子上有我明教标记,韦一笑是绝不会下手的。” 第四十七章 三件事 陈浩回去之后就叫上众弟子星夜启程一路向北,他从范瑶口中得到了韦一笑的落脚之处,现在去解救方洪明之子,范瑶则继续回到汝阳王府潜伏下去,不同以往的是,他现在的信心更足了,而且听到了教主的消息也是激动了一整晚彻夜难眠。 星夜赶路向来不是一件易事,尤其是在这山高水长林密的地点,幸好宋青书三人自小营养均衡,并未有夜盲之症,不然都不好赶路,即便如此,夜间路上的枯枝草藤和如影随形的蚊虫也是让人厌恶难当。 宋青书问道,“师父,我们为何要这般着急,不能明日再行启程吗?”他狠狠拍向了自己的小臂处,从上面拈下一只肚皮圆滚滚的虫子,狠声道,“好大一只恶蚊子。” 张无忌也是不停的拍打着身上四周,抓耳挠腮道,“这些蚊虫也忒烦了。” 陈浩体内九阳神功微微运转,体表散发出惊人热力,倒是没有蚊虫敢于靠近,宋青书张无忌修行还不到家,无法达成此种效果,陈浩没有急着回答宋青书的问题,反而转头问向了周芷若,“芷若,你来说说看为何要连夜赶路。” 周芷若女子之身,向来喜欢佩戴香囊等物,是以受到的蚊虫侵袭比宋青书等人少了许多,她想了想,清脆开口道,“师父白天挫败了汝阳王府的人,难保他们不会晚上来寻我们麻烦,这是其一。” 陈浩颔首笑道,“还有其二?” 周芷若眨了眨眼睛,“其二便是我猜师父已经知道方公子的下落了,所以迫不及待的带我们前去营救。” 陈浩赞道,“芷若不愧是师公都赞叹过的心灵剔透,果然心思细腻。”没想到这周芷若竟这般聪慧,想到剧情中的发展和下场陈浩不由得庆幸,幸好提前将周芷若从灭绝的手中抢过来了,灭绝自身走入极端,带出的徒弟又岂会有好货色。 众人谈话间,又往前翻过了一座山头,陈浩仔细辨认着四周,和范瑶口述地形互相映照,半晌后确定了韦一笑藏身的山洞所在,来都来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陈浩大大方方的带着三位弟子走到了一处黝黑的山洞。 宋青书点燃了火折子照亮了洞内景象,山洞不大,一眼可尽收眼底,众人一眼就看见被捆着已经熟睡的方清阳,这是方家小公子的名讳,可韦一笑却没有看见踪影,宋青书上前查看,回头道,“这里的火堆刚熄灭,先前肯定有人。” 张无忌纳闷道,“那把方公子抓来的人去哪了呢?” 陈浩仔细审视了一下,看了看地上的影子,嘴角露出笑意,开口道:“韦一笑,你人藏住了,可你的影子藏不住啊。” 宋青书等人纷纷低头看去,果然,除了自己等人的影子之外,还有一团状似不明物体的影子,接着下意识的抬头望去,正好对上了韦一笑那枯瘦苍白的脸颊,不由得发出惊呼声。 韦一笑见自己行踪败露便直接一跃而下,灰白的眼珠子盯着陈浩,“你是何人,如何找到这里的。” 陈浩笑了笑,随口道了两句范瑶的切口,韦一笑脸色迅速变了,惊疑不定道,“你和光明右使什么关系?” 陈浩闭口不谈,先让宋青书去给方清阳松绑,随后当头朝外走去,韦一笑也不阻拦,亦步亦趋地跟着陈浩到了外边的山岗上。 “你究竟是何人,”韦一笑忍不住再次发问,他这次出手掠人完全是因为受到光明右使范瑶的示意,虽然他是明教护教法王之一,从层级上看并不受范瑶驱使,可是现在明教已然四分五裂,他也想为明教尽一份心力,这次出手也是想要联系上范瑶共商大事,可范瑶没等来,却等来了这个英气逼人的青年,老实说,看到他,韦一笑心里有点发憷,他并不知晓这是陈浩的九阳神功天生压制的效果,只是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陈浩将之前与范瑶所说的话又与韦一笑复述了一遍,韦一笑听到阳顶天的消息亦是十分激动,之后的叙述也是打消了韦一笑心中的部分疑虑,算是勉强认可了陈浩的身份。 “那么你这次来是要带那人走?”韦一笑问道。 “不错,那人一家是抗元义士,让你带走他也是为了保留他家的香火,现在他家并未遭难,也是该放他回家了。” 韦一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言道,“那便交予你了,那我这便离去。” “且慢。”陈浩出言阻止道,韦一笑不解回头,陈浩顺势搭上了他的脉搏,韦一笑大惊,任何江湖人被人握住脉搏都像被人握住命脉,韦一笑连忙催功发力,想要挣脱开来,可陈浩手上传来一股至纯至阳的浩荡之力,韦一笑体内的寒冰之力遇之一触即溃。 陈浩用着九阳神功之内力在韦一笑体内游荡了一圈,随后收功吐气道,“你且运功试试。” 韦一笑惊疑不定,他本以为陈浩是趁自己不备想要杀害自己,可却又轻轻放过,他尝试性的运转了熟稔的寒冰功法,没什么问题,不对,韦一笑脸色布满惊喜震动之色,原先体内的寒毒已经祛除了一些,虽然不多,可确确实实的是减少了。 韦一笑激动到语无伦次,“这,我。” 这体内寒毒是他昔年练功练岔时所致,他也为此遍访名医无数可却无一所获,他又舍不得废去这一身精湛的内功,是以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被这寒毒折磨得死去活来,不能自己,现在看见了能治愈体内寒毒的希望,韦一笑这年过半百之人也差点热泪盈眶。 见韦一笑已经彻底明悟了身体上的变化,陈浩才开口道,“我刚刚已是探查过了,你体内的寒毒我确实有办法根治,但这对于我的负担也不小。” 其实负担并不大,陈浩所需要做的便是用自己的至阳的九阳内功将他体内的寒毒逼除就是,对于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的九阳神功来讲易耳,可是陈浩却不会如此轻易就医好韦一笑,还需要一些条件。 韦一笑连连点头,“我懂我懂,小兄弟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是有什么吩咐,我都绝无二话。” 韦一笑自信道,“你若是让我去摘天上的星星月亮,我或许做不到,但寻常世间之物,只要我想,还没有什么拿不到手的。” 陈浩伸出三根手指,“只需你答应我三件事,我便可替你治病。” 韦一笑拍了拍胸口,“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我今儿个也应下了。” 陈浩点点头,“具体什么事情我之后会通知你,每完成一件事,我都会替你祛除三分之一的寒毒,三件事之后便两清。” 韦一笑满口答应,随后又抓耳道,“小兄弟能不能打个商量啊,我青翼蝠王一口唾沫一个钉,既然答应过你就决不会反悔,可是这寒毒着实难受得紧啊,小兄弟能不能能帮我祛除了,之后我跟着小兄弟也可以啊。” 陈浩想了想道,“那这样吧,我先替你祛除一半,剩下一半看情况表现而定。”祛除一半只是治标不治本之策,少则数月多则半年,这寒毒又会累积起来,这只是暂且缓解韦一笑症状之举,事实上,若不能一举根除寒毒,那这寒毒定会卷土重来。 韦一笑也知晓这个道理,可明白这已是陈浩极大的宽容了,便不再多言,冲着陈浩抱拳,任陈浩施为。 陈浩闭目凝神,徐徐调动体内真气,整个人散发出惊人的热力,宛若小太阳一般热的韦一笑汗流浃背,韦一笑心中更是对陈浩多了尊敬畏惧之情,这么雄浑的内力,这小兄弟的内功是打娘胎里练的吧? 第四十八章 前往光明顶 时间再一流逝又是数年而过,这几年江湖上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元朝的统治更加摇摇欲坠,现下叛军四起,中原大地一片烽烟,到处都是兵荒马乱,武当山也是选择了明哲保身,近几年甚少下山走动,生怕引火上身。 但我不就山,山却来就我,武当山上这一日门户大开,清晨起就有童子杂役洒水清洗山道,显是有贵客临门。 山上武当诸侠站在一块,除了隐居后山不问世事的张翠山夫妇和在外游历至今未归殷六侠,其他人都是在场,宋青书张无忌周芷若等二代弟子亦是恭恭敬敬的站在师长们的身后恭迎来客。 数年过去,众人年长了数岁,原本有些跳脱的莫声谷也沉稳了许多,不过等了一会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为何峨眉派灭绝师太到来,我们要这么大阵仗迎接?”莫声谷不满的嘟囔道,“大师哥,二师哥你们的江湖地位可不比她弱,这般不是平白落了我们武当的威风。” 宋远桥身形越发富态,听闻莫声谷话语微微一笑不去理会,俞莲舟倒是开口回道,“倘若只是灭绝师太前来,我们武当确实不至于此。” “可这般她是先发了正式的峨眉拜帖,她这次前来代表的是峨眉派,我们尊重的是峨眉派,并非是人。”语气平淡,可众位师兄弟都听得出来他对这灭绝师太的不以为然。 事实上,除了俞莲舟外,其他人对灭绝也都没什么好感,这得益于数年前的蝴蝶谷一事,虽然此事没有宣扬出去,可是武当上下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何况有宋青书张无忌等人添油加醋,武当诸侠对灭绝有好感才是怪事。 以往武当诸侠尊敬峨眉师太嫉恶如仇大公无私,可现在发觉灭绝师太过于灭绝人性了,这不符合道家的中正平和,自然而然心理疏远了许多,更何况宋青书是晚辈,他受了伤灭绝师太竟放任不管,单此一事就别指望武当上下对她有好脸色,虽然宋远桥一直是笑呵呵的看不出态度,可从这几年和峨眉的合作日益减少众人便知他对于灭绝心中亦是有气的。 张松溪接口道,“我听闻灭绝师太近段时间四处串联各大江湖势力欲要围攻明教光明顶,现在已经联络到了昆仑、崆峒华山三派,算上她们峨眉便是四派。” “这次来拜山多半是要让我们武当一齐出手。” 莫声谷冷哼道,“就知道她来没什么好事,江湖已经太平了这么多年,就因为她又要妄起刀兵。” 俞岱岩亦是微微皱眉,他经过数年的疗养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武当也有了巅峰时期的七成左右,他是最能体会到江湖争斗的残酷性的,他叹道,“退一步海阔天空,明教这些年已经收敛许多了,何必徒造杀孽。” 宋远桥有意无意地看了陈浩一眼,陈浩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他这些年可没闲着,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是刻在血脉里的烙印,而纵观各大江湖门派,只有明教是明火执仗真刀真枪的和元军作对,是以他多次乔装打扮混进明教队伍中帮助他们杀敌,现如今已经混到了不小的名声和职位,不只是他,宋青书张无忌等人也是经常参与厮杀,是以他们武功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其他师兄弟不知道这事,可宋远桥是宋青书的父亲,这事根本就瞒不住他,不过宋远桥也从未提及过此事,暗中更是倾斜了更多的资源给了他,他都记在心里,武当山非是不愿下山参与争斗,实是不能,张三丰由于名气过大导致武当早已进入了元朝的视野,老老实实发展倒还罢了,一旦有不好的苗头,等待着的绝对是雷霆一击,像少林亦是如此,事实上这些传统门派都是如此,由于人丁稀少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唯有明教教众遍布天下,有教无类,有充足的底气与元朝对抗。 躲在陈浩身后的宋青书和张无忌对视一眼,心中暗下了决定,等下飞鸽传书给常大哥,让他早做准备,宋青书和张无忌乔装易名抗击元军的时候,无意和明教的一个小头目常遇春结识,三人一见如故,很快就引为知己好友,这些陈浩都看在眼里,却未点破,宋青书他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是好事,自己需要做的只是保证大方向不行差踏错即可。 关于推翻元朝陈浩其实也是做了多般谋划,可是思来想后发现个人的力量在这时代洪流当中实在是过于渺小,即便他现在已经九阳神功大成,龙虎交汇的关头亦是在一年前在张三丰的帮助之下跨过,可他最多成为战场的百人敌,一旦被数万敌军围困住,他也得饮恨当场。 是以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自有人民的力量改天换日。 众人还在交谈,前方跑来一个通传弟子,洪声禀报道,“峨眉派灭绝师太携弟子已经到了山门外了。” 宋远桥整了整衣衫,当前一步踏出,“众师弟,随我去迎客。” 议事大厅里,茶水已经换了数盏,可气氛还是十分凝重,果不其然,灭绝师太此番上山确是为了剿灭明教而来。 灭绝师太肃声道,“明教教众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我辈应当正本清源,为这江湖武林除去这一毒瘤。” 陈浩低眉自顾自的修习着九阳神功,自个前段时间刚当上明教白虎堂的堂主,这是让我自己除自己? 灭绝师太见没人响应自己,微微有些尴尬,接着开口道,“想当年,我峨眉开派祖师郭襄祖师便是嫉恶如仇之辈,其父郭靖其母黄蓉都是义薄云天之士,我峨眉派更是秉持着郭襄祖师的理念,誓要维护这武林的正道秩序。” 郭襄明明是亦正亦邪,怎么到她嘴里是这样的了,陈浩暗自嘀咕,自己可是看过神雕侠侣的。 宋远桥长笑一声,“灭绝师太此心无愧于我正道扛鼎之士啊,可是兹事体大,一旦动手势必又要生灵涂炭,灭绝师太可曾考虑过?” 灭绝师太不以为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剿灭明教区区牺牲又有何妨,宋大侠放心,我灭绝和我峨眉一定会冲在最前的,若是我灭绝不幸遇难,我亦是死得其所,不会皱半点眉头。” 陈浩心中叹息,灭绝师太绝对谈不上是坏人,只是处事方法太绝了,算是不同路之人。 宋远桥微微一滞,灭绝师太这句话无疑是把他架在了火上,她都这样说了,若是武当还推三阻四,那传出去武当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俞莲舟也想到此节,便站了起来打个哈哈先将此事圆过去,接下来又是一番客套之话,其实早在灭绝师太来之前,武当诸侠就已经大致商谈过了,初步定下了议程,现在只不过按照流程走罢了。 武当派参与肯定是要参与的,可是怎么参与,该派多少人这些都是需要商榷的,之前莫声谷在闭关练武未曾知晓此事,所以他此刻坐在一旁暗暗着急,幸好陈浩在他一旁牢牢的控制住了他。 第二天,灭绝师太心满意足地离去,武当果然还是答应了,接下来就是前往少林一行了。 武当定下的议程是派出四位二代弟子,十数位三代弟子一同前往光明顶,与各大门派携手共进退,派出的二代弟子则是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和陈浩,宋远桥和俞岱岩则是留守山门。 三代弟子过多就不赘述,反正宋青书张无忌和周芷若都是位列其中的。 在灭绝师太离去后,武当山上的灯火亮了一夜,出来后武当诸侠的神情各有不同,莫声谷是兴奋,俞莲舟是淡然,张松溪是凝重,可不管如何,武当一行人第二日下了山,直往光明顶而去。 第四十九章 磨炼周芷若 夜幕降临,天色一片昏暗,唯有不远处的山林里有着星点火光,多半是住在山里的人家吧。 由于天降暴雨,武当众人为此耽搁了行程,待得晚间时分也未能赶到周遭的城池,只得在河边的船家处歇息一晚,不过喝着钓上来的鲜鱼熬煮成的浓汤,倒也没觉得有甚不好。 待夜色再暗一些,渔船里钻出来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见无人被自己惊动,两人相视一笑迅速往山林里跑去。 “青书师兄,要不我们分头通知吧。”张无忌现在已经长成了翩翩美少年,经过了数年的历练之后更是成熟了许多,他煞有介事地分析道,“你去通知常遇春常大哥,我去告诉小昭一声,让她们也早做准备。” 宋青书翻了个白眼,“你想去见你的小昭姑娘就直说,还跟我这打马虎眼。” 张无忌嘿嘿笑道,“没有没有,师兄说笑了。” 在一年前和元军作战中,张无忌结识了明教的一位姑娘,准确的说是侍女,其身形柔弱,面容上有着一大块胎记,当时她正被元军追杀,幸而张无忌路过附近将其救下。 一来二去的,张无忌也就和那位姑娘熟悉了起来,知道了她的名字唤作小昭。小昭虽然面目丑陋可甚为博学,引经据典谈天说地竟和张无忌聊得甚是投机,张无忌本也是不看重外貌长相之人,二人迅速引为知己好友。 在张无忌隐姓埋名投入明教历练的时候,他便和小昭时常合作,他在外杀敌,小昭就为其处理琐事,两人相处得极为融洽,在前不久听闻六大派即将围攻光明顶的消息后,他就有点心神不属,想赶紧将此消息告知小昭,让她远离刀兵之灾。 想到此处,张无忌也不由得心生庆幸,幸好自家师父陈浩心胸开阔,从不拘泥于正邪门派之别,他一想到前番诸位师伯议事事的场面就忍不住发笑。 那日灭绝师太下山之后,陈浩便直言不讳地道出了自身在明教担任白虎堂堂主一事,诸位师伯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可张着嘴半天却也说不出什么训诫之语。陈浩近些年武功越发精进,乃是武当名副其实的张三丰座下第一人,可武功高倒也没什么,关键是陈浩自加入武当起,便为武当劳心出力不打半点折扣,并且陈浩思维敏捷,心思缜密,每番谋划不说是天衣无缝可也是让几位师兄自愧不如,这些年在陈浩的引领下武当更是蒸蒸日上,隐隐有着正道第一派的苗头。 其实陈浩此举也没什么,武当诸侠对于这江湖人口中的魔教邪教向来不会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毕竟自家五师弟(兄)的结发妻子还住在后山呢。 只是陈浩后面所提的想法和计议让人有些胆战心惊,要真能成事,这神州大地变天也就在数年之间了。 张无忌和宋青书二人悄悄离去,这也是武当诸侠放任的结果的,其他几位不说,俞莲舟和陈浩肯定是能发现他们二人的行迹的,可保全明教力量本也是他们计议中的一部分,索性便放任不管,倘若一个不甚露了马脚也可以年少无知轻飘飘一句揭过。 宋青书和张无忌便在此处分道扬镳,常遇春在东边作战,宋青书便往东而行,小昭是在北边光明顶周遭留守,张无忌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提气纵身直掠而去。 待得天色大放光明,有三代弟子惊呼出声,“诸位师伯,青书师兄和无忌师兄不见了。” 陈浩笑了笑,道,“无碍,我们接着前行便是。”周芷若怀抱长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的羡慕。 宋青书和张无忌二人去为何时她也是知情中人,她也参与过其中一段时间,可她毕竟是个女娃,而且容貌秀丽,混在一群糙汉子中间不妥,更为主要的是她武功也就平平,宋青书和张无忌武功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尤其是张无忌,九阳神功已经接近大成,可她最多也只能在武当三代弟子里边称雄,连莫声谷都打不过。 这倒也不是因为她天资不如其二人,而是适配功法的问题,陈浩花费了数年时间也未搜寻到黄衫女的下落,无法只得和张三丰一同钻研探讨,算是勉强创出了一本适合女子修行的功法,可这最多是比周芷若原来修习的功法好上些许,远远不能和九阳神功相媲美。 是以陈浩也觉得亏欠周芷若,自己并未能履行自己的承诺,便将自己对于武学、剑道的理解倾囊相授,将周芷若带在身边好生教导,周芷若虽然内力平平,可是剑道上已经有了几分大家气势。 可惜此世是倚天屠龙的世界并非笑傲江湖的世界,剑术出奇内力不够终归是难登大雅之堂。 众人向前行了十数里路,前方传来了呼喝厮杀声,很快探路的弟子回来禀报。 “各位师叔师伯,前方有一伙明教教众和元军在厮杀,我们是否要绕路而行。” 众人看向俞莲舟,俞莲舟淡淡道,“我们绕路走。” 弟子们甚是听话,无人敢有异议,一行人很快往另一边而去,没过多久,有二人提剑折返,陈浩笑道,“芷若,这些人你可有把握。” 周芷若神情坚定,“师父放心便是,我去去就来。” 陈浩站在场外,看着周芷若手提长剑冲入了人群当中。这是之前商议好的章程,要是遇到这种事,都由陈浩出手即可,他人少目标小,而且本是有着明教白虎堂堂主的身份,武当派入场一旦走漏了风声被元朝盯上倒是不美了。 场内混战厮杀的有两伙人,一伙粗布麻衣,脸上多有凶悍之气,腰间系着的丝带表明了他们明教的身份,事实上很多明教中人只是普通的闲散外围人员,他们没有编制,只是靠着一个信念走到了一起。 另一边就是明显的元军士兵,身形矮小粗壮,身着软甲,手持钢刀,且人数占优,明教那伙人已是岌岌可危,若不是领头的有几分武艺能以一当十,怕也是撑不到陈浩等人前来。 周芷若一经出现就吸引了场内大多数的目光,这般妙龄女子且容貌出众不管走在哪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何况这里还是血肉战场,更是令人感到诧异。 元军士兵见到周芷若后明显激动了不少,嘴里叽里咕噜地吐露着不像是好话的词汇,有几个矮壮士兵竟不管自己的对手直接朝着周芷若扑了过来。 明教领头的也是看到了这般情形,不由大呼,“姑娘快走。”自身想要突破重围解救周芷若,可奈何寡不敌众被敌人牢牢牵制住动弹不得。 周芷若眼神清亮,见到元军朝自己扑过来,脚尖微微向左侧一滑,便躲过了那最初的一个熊抱,那元军士兵不恼反倒更兴奋了,还想再来一次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却发现这天空怎么这么的蓝,周芷若缓缓收回长剑,那士兵的脖间这才浮现出一道血线。 来人竟是个硬点子!元军首领不是无脑之人,他大声呵斥着手底下的军士,很快就有六名士兵呈合围之势朝着周芷若而来,周芷若紧咬嘴唇,神情坚毅,想到自己惨死在元军手下的父亲,心中的杀意渐渐往上升腾。 周芷若虽然内力不行可剑术高超,对付江湖好手稍显吃力可是对付这等粗鲁军汉却是得心应手,或拨或撩或挡,脚下使的是武当的轻功,身形敏捷根本就让元军抓不到衣角,若不是那元军首领也加入了战场,那六名军汉怕是顷刻间要被杀得七零八落。 那元军首领比本就矮壮的普通士兵更是粗壮了一大圈,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尽管周芷若用了太极中的卸力之法,但每一次碰撞都控制不住的倒退数步,握剑的虎口更是发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虽然周芷若感觉得到陈浩就在一旁,只要自己呼救,陈浩肯定会出手,只要陈浩出手,这元军首领不过是反掌之间可灭,可一想到宋青书和张无忌二人已是能够在敌军当中纵横自如,自己却连一个元军小队都对付不了,周芷若哪里会甘心如此。 元军小队首领狞笑着再次一脚踏向周芷若,若是这一脚踏实了,周芷若不死也得重伤,周芷若连忙在地上一个翻滚避开,不顾身上的脏污泥泞,双腿灵动般地踹向元军首领的胯间,那人感觉到胯下一凉,迅速侧身,让周芷若这脚只踢到了他的大腿上。 周芷若趁势而起,宛若灵蛇上树,两腿在元军首领身上连蹬十数脚,蹬的其人身形止不住的倒退,似是看到了什么,周芷若眼神一亮,再次一个鞭腿抽向元军首领脑袋,可那元军首领也不是酒囊饭袋,瞅准时机抓住了周芷若的脚踝狠狠往地上一掼,周芷若闷哼一声,下一刻一把大刀就将那首领一刀枭首。 周芷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满脸血污气喘吁吁的汉子道了声谢,刚刚正是刚到他朝这边赶来,自己才会出此险招诱得元军空门大开,最后被一击了结。 首领已死,剩下的元军士气已溃,正想四散逃亡,却只见天边白光一闪,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陈浩缓缓从树林外边走进,点头赞道,“做的不错。” 第五十章 小昭 赵五现在心中很火热,他知道不远处小院住着一个女娃,但没想到这女娃这么好看,比他以前看过的玩过的好看到不知道哪里去。 赵五挥了挥手,立马有人一路小跑过来,点头哈腰道,“赵爷,您有吩咐?” 赵五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开口道,“那天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徐狗子下意识的想问什么事,可看了眼赵五脸色就知道自己问出口就讨不了好,什么事呢什么事呢,徐狗子绞尽脑汁的回忆赵五之前一段时间交代的每一句话,突然灵光一现,谄媚笑道,“赵爷,打听清楚了,打听清楚了,正想跟您汇报呢。” 徐狗子看着赵五脸色,小心翼翼地道,“那个院子里的女娃唤作小昭,之前好像是在光明顶总部做事。” “不过好像是触怒了总部的大人物被逐出了光明顶,半年前到了我们这处分坛,一直呆到现在。” 见赵五脸色和缓,没有动怒的迹象,徐狗子心中长出一口气,如果说明教教主是那头顶上的天,那这赵五就能算是这一小块地方的山大王了。 这里是明教的一处分坛,因为离光明顶较近所以人手也不少,分坛坛主前些日子死于非命,分坛一盘散沙,可明教总部不知何故一直未派出人手接任坛主一位,所以此处分坛人心浮动,心思各异。 赵五也是明教的老人了,在这座分坛里话语权极重,加上他武功拔群,心狠手辣,众人都认为他是下一任分坛坛主的不二人选。 徐狗子还有一句话放在心里没说出来,他之前也见过那女娃,虽然身段不错可是脸上那一大块胎记着实膈应人,没想到赵五居然好这口,以后得多留意留意。 赵五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他那日闲来无事爬到树上巡视四周,恰好那女娃在院子里洗衣服,抬头擦汗时,阳光,脸庞,汗珠混杂在一起,折射出令人心醉的光芒,而且那张脸根本就不是平日里的那样,她在装丑! 赵五淡淡嗯了一声,又问道,“我听说她之前和一个少年郎经常在一起,怎么回事。” 徐狗子一听,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一下,“你瞧我这记性,这事忘记告诉赵爷了。” 徐狗子啧啧道,“那个少年郎好像是常遇春常坛主那边的人手,之前我们不是常坛主那边联手作战吗,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不过这都半年了,那少年郎也没来找过小昭,要不就是对她没啥感觉,要不就是死在外头了。”徐狗子嘿嘿笑道,“赵爷放心便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有谁敢掳赵爷您的虎须啊。” 赵五一听就放下了心,倘若是常遇春他还忌惮三分,毕竟别人是正儿八经的坛主,自己只是有实无名,但不过是一个常遇春手底下的小将,那还真不放在他眼里。 赵五拍了拍徐狗子肩膀,“这事你做的不错。” “接下来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办,办好了赏赐少不了你的。” 一直让自己办事这是要提拔自己做心腹的意思啊,徐狗子眼珠一转便听明白了其中的意味,继而连连点头,“赵爷您说,上刀山下火海,我徐狗子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赵五脸上露出了笑意,“按照最高规格备好聘礼,三日后我要去提亲。” 太阳渐渐落下,坐在椅子上眺望窗外的小昭莫名的有些心神不安,她站起了身,拾起早已打包好的行礼就要踏出门外,手刚触碰到门又慢慢的缩了回去。 我要是走了,张公子该找不见我了。 小昭紧咬着嘴唇,最终又把行李放下,事实上这种抉择她已经做过许多次了,自从半年前与张公子分离之后,自己总是会莫名的想起他。 小昭呆呆的坐下,脑子想起了一年多前第一次和张无忌相遇时的场景,那时候她因为在光明顶四处乱走被逐了出来,原是想去寻自家娘亲,可恰逢明教弟子和元军厮杀,她虽份属波斯明教之人,可波斯明教也是明教,她又岂能坐视不理,可就因为一时心软便走脱不开了。 元军势大且援兵源源不绝,明教弟子虽然悍不畏死,可血肉之躯如何挡得住刀枪剑戟,很快就落入绝境,小昭虽然算是波斯明教当代圣女,可紫衫龙王黛丽丝为了让其顺利混入光明顶窃取乾坤大挪移,便一点武功也未授予她,因此在战场上她能做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救治跑腿的活计。 幸而她生性谨慎,出门在外一直易容丑化自己,在战场上倒也没有惹得太多注意,可明教弟子陷入一面倒的被屠杀时,她亦绝难幸免,就在这时,张无忌到了。 小昭现在还记得,那日的阳光很耀眼,张公子的衣衫很白,他的剑法很凌厉,他的内功很深厚,轻而易举的就打退了来敌,带着还存活的明教弟子安全撤退。 要是宋青书听到小昭的内心独白估计得吐血三升,那日明明是他和张无忌联手才堪堪击退元军的,我这么大一个人你是真看不见呐? 反正自那日起张无忌在小昭的心中就挥之不去的了,不知为何,小昭见到张无忌心中就涌起一股亲切感,忍不住靠近上去,之后的日子里,张无忌出外征战,她就留在院内替张无忌煮饭洗衣。 半年前,张无忌说他有事得出趟远门,小昭不知道他是回师门,但是知道他肯定会回来,这一等就是半年。 茶已凉了,小昭渐渐回过神来,将包裹打开,把里面的衣物一件件放入衣柜当中,张公子说他会回来的,那我就在这等他。 公鸡长鸣划破了黎明,唤来了大日。 小昭和往常一样打开门想去田间看看前些日子种下的小菜长得如何,一拉开门,外面竟熙熙攘攘的堆满了人,为首的正是那个她厌恶的赵五,外面还摆满了各种大红箱子和骄子。 啪的一声小昭迅速把门关上,身体紧靠着门,心扑通扑通直跳,她一看外面的架势哪还猜不到他们想做什么,小昭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脸颊,胎记还在啊,奇怪。 奇怪归奇怪,小昭可不会坐以待毙,迅速插上门栓,随后什么也不带朝着后门跑去。 “小昭,小昭,快开门,赵爷来向你提亲了。” “小昭,能嫁给赵爷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还不快开门。” “叫什么小昭,得叫赵夫人。” “哈哈哈,对对对。” 众人谈笑一番,可门内没有丝毫动静,赵五有些不耐烦了,他挥了挥手,徐狗子得到示意连忙抢先跳了出来, “小昭姑娘想必是太羞涩了不敢出来,那就我们进去吧。”说罢一脚狠狠踢向了院门。 徐狗子不修武艺,身体孱弱,小昭的院门又是张无忌特地加厚过的,这一脚下去门毫发无损徐狗子的脚却崴了。 徐狗子顾不得揉捏疼痛的脚踝正想再来一脚时却被一股巨力拨开到一边,面无表情的赵五一巴掌把他拍开,“没用的东西,”随后一脚就将大门踢得七零八落。 众人顾不得喝彩就发现一览无余的小院和屋内看不见小昭的身影,赵五环视四周,一脚踏地蹬上了院墙,正好看见前方仓皇逃窜的小昭,不由得冷笑一声,“追。” 小昭慌不择路的向前跑,虽然这是明教的分坛,虽然她也有明教的身份,可她更清楚赵五在此处的能量地位,在这里绝不会有人为了她,为了一个丑八怪和赵五对上,当然即使对上了多半也不是赵五对手。 小昭虽然甚少外出走动,可偶尔的几次外出已经让她把这周遭的地形记得清清楚楚,只要再往前跑一里地就可以钻入密林,到时候赵五绝对找不到自己。 人在逃跑的时候总是有一个习惯,会下意识地朝身后看,小昭也是如此,因此她绝望的发现每一次看向身后,那赵五的距离总是能缩短很多,照这个趋势下去,自己绝对跑不到密林就会被赵五擒住。 小昭摸了摸袖中的匕首,心意坚决,不过不到最后关头决不放弃,小昭用力一咬自己嘴唇,靠着疼痛来驱散腿上的酸麻感,速度更快了几分,终于,密林近在眼前了,可赵五就在身后十几步开外,看他脸上的从容笑意很明显他早就能撵住小昭只不过是陪小昭在玩而已。 小昭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留心前面,继而不小心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极速奔跑之中突然停下那就再也没有力气了,小昭顺势瘫倒在地上,低垂着头心如死灰,眼泪噙满了眼眶,正想取出匕首之际听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语调,“你怎么哭了。” 小昭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正对上张无忌灿若星辰的眸子,张无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不是我刚刚撞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啊,你要保仇就打我两下吧。” 小昭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奋力起身扑进了张无忌的怀里,“张公子…” 张无忌轻轻拍了拍小昭的后背,替她捋了捋凌乱的发丝,轻声道,“我回来了。” 再次抬眼看向赵武一行人时,右手长剑忍不住铮鸣。 第五十一章 上位 不得不说,少女入怀少年握剑愤怒的场景很是生动,可作为对立面的赵五感觉就不那么美妙了,他觉得自己成为了故事中的大反派,是拆散这对鸳鸯的恶人,这个念头一起赵五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冷声开口,“你是何人,私自闯入我明教分坛意欲何为。” 赵五一开口,其边上的手下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干什么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刀枪剑戟全部翻找出来握在了手上, “兀那小子,还不快跪下求饶。” “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握剑,你敢杀人吗,杀鸡怕是都杀不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有几个识得张无忌面容的教众凑到赵五边上低声说了几句,赵五眼睛眯了起来,他瞅着自己准备娶过门的妻子娇羞无限的躺在别人的怀里,手指节捏的噼里啪啦响,赵五沉声道,“你就是常遇春手下的那个小将?” 张无忌轻轻放开小昭,小昭忍不住担忧,“张公子,小心。”张无忌回头冲小昭笑了笑,走到小昭身前傲然挺立开口道,“吾乃明教白虎堂座下追风使,你是何人?” “白虎堂?白虎堂不是前段时间覆灭了吗,哪里来的白虎堂。” “是覆灭了,不过又重建了,新的白虎堂堂主据说一人破了元军百人,勇猛无双。” “这追风使又是什么职位?没听过啊?” “不过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知道和坛主比起来如何。” 张无忌听着议论声脸上不动声色,白虎堂是真,可这追风使就是他胡诌的,反正白虎堂堂主是他师父,到时候跟他说一声不就有了这个职位了,既然要压人,那就要从势力,地位,到实力全方面碾压,这才爽快。 赵五的脸色变了变,旋即又恢复如常,“白虎堂我自然知晓,追风使我也有所耳闻,不过你又如何证明你就是白虎堂之人。”赵五冷笑一声,“总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我明教吧。” “更何况,”赵五冷笑道,“我这里份属青龙堂,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白虎堂来插手我们坛的事务。” 赵五是打算抵死不认,虽然不知道此人真假,可即便是真,那青龙堂堂主也绝不会容许白虎堂中人插手自家事务,只要自己在大义上站住脚,那就算当场将他杀了也不过是被问责几句。 见赵五毫不在意上前硬刚,其余教众也附和其上,白虎堂什么的太过遥远,要是此时不帮腔可是随时会受到赵五的清算的。 张无忌摇摇头道,“小昭乃是我白虎堂之人,我现在带她离去,又怎么能说是插手青龙堂事务呢?” 赵五哼了一声,“笑话,那女人在我们这住了半年多,受的全是我们青龙堂的庇护和恩惠,你一句话就将她带走,我们青龙堂的面子往哪搁?” 张无忌皱了皱眉头,“这么说,你们是不愿放人了?” 赵五虽然不知道张无忌底气在哪,可看看他的年龄和自己身旁数十的兄弟,硬气的点点头,“那个女人今天必须留下和我成婚,至于你”赵五想了想道,“要是愿意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我也愿意招待一二。” 赵五身边的兄弟哄堂大笑。 “还是赵哥气量大,要是我啊,不得打断那小子两条腿再说。” “那小子还搂过大嫂,手也得砍了。” “小子,你要是识趣的话,现在跑还来得及。” 张无忌对那些言语充耳不闻,郑重地冲赵五点点头,“我留下来可以。” “可你是留不得了。” 张无忌本身性格温和醇厚,妥妥的老好人型人格,可是在经历了险些家破人亡一事后,张无忌的性格当中多了几许狠绝。 尤其是殷素素现在活得好好的,时常会对张无忌耳提面命一些“江湖经验”和处事手段,张无忌也不再是以往懵懵懂懂的少年郎了,再加上陈浩处事虽然有章有法,可从不缺少凌厉,该提剑时绝不会手软。 张无忌看了看自己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知道是该提剑的时候了。 赵五等人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就他,稚气未脱也敢口出狂言?不过也只有这种初入江湖的菜鸟才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吧,他要是有点江湖经验提前打听打听,也不至于白白送了性命。 有些良心未泯的明教教众心有不忍,打算开口劝赵五饶了张无忌性命,刚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不止是他,周遭明教教众都是一般。 扑通,一个圆滚滚的脑袋,脸上还犹自挂着笑容的赵五大好头颅滚落在了地上,张无忌手中长剑正向下滴着血珠,一滴一滴,滴在了泥土中,更是滴在了其他人的心里。 赵五在这一带作威作福惯了,并非没有人看不惯他的嚣张作为,可往往是找赵五麻烦的失去了消息,杳无踪迹,久而久之,赵五在这一带的威望如日中天,没人敢再不长眼的去挑衅他。 有几个汉子见到赵五的头颅,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快意满足之色,赵五这些欺男霸女的事情没有少干,大家多是忍气吞声,要不就是远走他乡,以往有着坛主压着赵五还算是收敛,可这段时间赵五越发过分,前些日子还欺辱了徐麻子的媳妇,徐麻子当然不依去找赵五拼命,被打断一条腿后带着媳妇儿子朝南边去了,也不知现在过得如何。 “你居然杀了赵爷,”一个黑粗汉子满面震惊随后大怒,“兄弟们,跟我上杀了他为赵爷报仇。” “再把那个娘们和赵爷合葬在一起,让赵爷在底下好好快活快活。”、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倒在地上,徐大亮一把抽出自己的匕首,振臂高呼,“赵五生前的所作所为你们都忘了吗?” “想想刘二娘,想想徐麻子。”徐大亮恨声道,“你们真的对赵五死心塌地吗?” “以前我们是反抗不了,现在赵五死了,我们为什么还要为虎作伥,”徐大亮一指张无忌,“这小兄弟是恩人,是大恩人,他为我们除去了赵五这个大畜生。” “你们真的还要一错再错吗?” 张无忌不管这些,他只管眼下的小昭,他为小昭拭去泪珠,笑道,“没事了,我带你走吧。” 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了下来,徐大亮带着一大票兄弟跪在张无忌身前,“我们愿追随追风使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徐大亮是个聪明人,赵五死了没什么,可他的表兄是这青龙堂的堂主,一旦怪罪下来,怕是整个分坛的教众都讨不了好,是以他心思急转,便想直随张无忌而去。 反正张无忌亦是明教中人,他们也不算是叛教行为,只不过是从青龙堂到了白虎堂罢了,青龙堂堂主问责自有白虎堂堂主接着,最关键的是,徐大亮自认自己有几分识人之明,张无忌绝对是那种待人宽厚之人,在他手下做事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弊,其中还有一点小心思,看张无忌就不是个爱管事的人,自己带着兄弟投靠过去,靠着先机混个脸熟说不定还能混上个小头目。 张无忌一怔,这确是他没料想过的情形,他下意识的就想推诿,自己毕竟不是真的明教中人,要是之后被师门中知晓自己收了一大批明教徒,那自己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小昭隐秘的拉了拉张无忌的衣袖,张无忌低头看去,小昭隐晦地点了点下巴,张无忌和小昭接触时间也不短了,他知晓小昭谋划布置是优于自己的,况且小昭难得主动表露看法,示意收下,他哪里会说个不字,只是之后得寻个由头和师父好好解释一番,换个思路想,自己还算是给师父的白虎堂增添了人手,师父应该是…开心的吧? 决定做下那就不拖泥带水,由徐大亮带路回头将赵五的恶迹斑斑的心腹手下屠戮一空,随后携带上被褥锅碗瓢盆,这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众人朝着白虎堂势力范围行去,青龙堂和白虎堂中间夹着的就是光明顶。 在经过光明顶时,小昭偷偷对张无忌低语,“张公子,晚上随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