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天和离了吗》 有匪君子 魔界,黑云常年笼罩,大雾阴沉,时不时传来凄凉的打雷声。 “徜渠仙士,此一来不知所为何事?” 来人拱了拱手“魔君,这奈何桥已多日未有魂魄经过,不知此事魔君可知?” “那是他们地府的不是,来找我作甚?” “是了,如今魔君也知道,地府素日行事甚是狡猾,众仙家早已窥探多日,故而特派小仙来向尊主请援。” 魔界自800年前便已立下规矩,不得与仙界来往,如此一来,便是坏了规矩,但这魔界没了仙界的依靠,力量越发微薄,如此,正是和仙界缓和关系的大好时机。 “如此便好,仙士,待我与众将士商量一番后,自会与仙士答复。” “此事刻不容缓,还请魔君即刻派人与我前去仙界,同众仙家商议此事。” 魔君煞有介事的说道:“这……” “父君,不如派我前去” 祁暝一身黑衣,用一个黑色的笄绾住头发,两鬓留有少许碎发,眉毛稍弯,眉眼看着十分细腻,既英气又明亮。 徜渠立刻鼓了鼓掌“好啊好啊,小仙隐身仙界多年,殊不知魔界还有位如此俊俏的公子,一看就是可塑之才,不如就让他跟着小仙去往仙界,如何?” “祁暝,你怎么又是这幅模样,快和仙士赔个不是。”魔君敲了敲他的脑袋。 “小人祁暝,拜见仙士,失礼了。” “唉,好好好,这小子,小仙看着,甚是欢喜,不如魔君就遂了我的意?”徜渠看着祁暝,更是喜上眉梢。 “仙士有所不知,这祁暝,乃是女子,怎可抛头露面,不如让我的二小子随你去?” 徜渠拉起祁暝就想走,魔君一伸手拦下了。 女子出门在外,虽说祁暝平常活跃惯了,但怎么说还是有些不放心。 “啊,如此英气的小子,竟是女子,那可更是一个好材料,待魔君让我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定然把令爱养的像花一样。”徜渠拉着祁暝不放手。 “是呀,父君,你就让我去仙界历练历练吧。” 平日里只能背着父君偷偷出去,如今有了正大光明的机会,祁暝自然是欢喜的很。 “既然如此,那烦请仙士照顾好小女,小女甚是顽皮,还请仙士多费心了。” 魔君思虑了几分,还是应下了,毕竟祁暝也到了该出魔界的时候了。 “好好好,魔君,小仙定不负魔君厚托。” 说罢,徜渠赶紧拉着祁暝就走,生怕魔君反悔。 目送二人离开,魔君背过身去,谈了透气,如今只愿祁暝可万万不要重蹈了她娘亲的覆辙。 徜渠本想着魔界之人应是害羞谨慎的很,再加之祁暝此时的男子装扮,生怕触碰了旁人底线,忍着一路不发一语。 奈何祁暝可并非徜渠所想哪般,原本初次上魔界便紧张的很,本想着靠着仙士提点一番,免的出了差错,哪料徜渠一言不发,快到仙界,祁暝这才打破气氛。 “徜渠仙士,你有什么称呼吗。”祁暝试探着发问。 “没有,叫我徜渠即可。” “在我们魔界,男子都有自己的称呼,就像是凡间的字一样。”祁暝说这话,倒是掺杂了些骄傲的语气。 徜渠来了兴趣“怎么说?” “比如说,舍弟叫琭藜君,父君是昶钰君,依我看,就叫你芪榕君,如何?” “依小仙看,甚好,甚好啊。” 仙界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天宫,整个天宫直架与九霄之上,天宫旁还有庇护平安的神鸟,甚是美丽。 “芪榕君,你们这仙界果然不一样,不愧是仙家之地,以此来看,我们魔界只不过是小小一隅祁暝默默点着头,本是想夸赞一番,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词藻 “那是,想当年,我们的仙宫可是由女娲娘娘的鳞片幻化而成,自然与之不同。” “走,我带你去殿下房中。” “,呦,三位殿下都在呢,我正好也又带来了一位。” “这位是?”轩轾说道。 哇,这仙界男子果然不同,祁暝瞬间想起那句:有匪君子,再合适不过了。 祁暝看的呆了一呆,徜渠咳嗽了一声才缓过神“小仙祁暝,久仰久仰。” “呵,你本是魔界之人,刚踏入仙界,怎的就自己改了仙阶?” 这语气,祁暝暗暗的收回了刚才对他的评价,这分明就是一个无耻小人。 “淞羽,你别呛她,她可是我从魔界请来的,小仙可是着实喜欢的很呢。” “大哥你们都在呢。”突然闯进了一个女子。 人说仙女仙女,说的怕不就是这种人了,就像民间话本里说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琦兮,不得无礼,还有客人。” 这男子的声音练色娱目,流声悦耳,倒像是个正人君子,就是唇红齿白,又像个女子了,怎会与刚刚那样的小人为伍。 琦兮走过来,绕着她看了好半天“徜渠仙士,不知这位仙人可曾娶妻?可否将他赐予小仙?” 说罢,琦兮就挽住祁暝的手臂。 “琦兮,松开。” 她不但没松,还朝他坐了个鬼脸。 “不好意思,这位仙友,小妹生来顽皮,不懂的甚事,还望仙友见谅。”那个声音悦耳的小公子赶紧上前赔了个不是。 哦,原来是兄妹关系,看在她哥的面子上,就原谅她吧,何况如此美丽的女子,为何要拒绝呢。 “无妨无妨。” “那就是你答应了?” 本来挽着她手臂的小姑娘又兴奋了起来。 “仙士,你看人家自己都答应了,你还不答应我?” 祁暝一看,兴是误会了“不是不是,姑娘国色天香,小仙岂敢觊觎。”赶紧把人家的手拿了下来。 “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这祁暝本是女子,又怎能将她赐予你呢?” 几个人都着实震惊了一番。 “此话当真?” 琦兮又围着祁暝看了半天,竟有如此俊俏的女子。 “正好,她一个小姑娘整天打扮成这样也不好,琦兮,你带她到你芩青姑姑哪去拿几件衣服。” “行,走吧。”琦兮又挽上了祁暝。 “怎么样,我那三个哥哥为难你了没有?” 没等着她回答“我知道,我大哥说话就是有点伤人,二哥平常也不爱管闲事,我最喜欢的就是我三哥,特别温柔,以后若是谁能嫁给他,那定是得几世修来的福气。” 祁暝微笑了笑。 这个蓝的适合你,还有这个青的…… 刚刚换上女子装扮的祁暝还不太习惯。 “仙友们,看我带来了谁?” 身着一身华服的祁暝出现在大家面前,头发放开,用簪子梳成一个结,没了魔界里的压抑,反添了几分灵气。” “看看,看看,不愧是我带回来的人,这身段,这姿态。”徜渠围着她看了看“只是……” 徜渠见了祁暝,虽是好看,却总觉少了些什么,一时竟也点不出是哪出了问题。 “芪榕君,有何不妥?” “无妨无妨,尚可,尚可。” 奈河之战 “不知各位谁肯跟这位姑娘去解决奈河一事?” 聊了半天后,徜渠仙士终于想起来正事。 “不知小仙可否有幸同姑娘一同前去?” 祁暝微笑,一步上前。 果然还是三殿下最发的通情达理,甚好,甚好。 “小仙虽不识水性,但我的遣灵连链或许能派上用场。”訾攸说着,手里便已经拿上了。 “芪榕君,三殿下说的正是,依小仙之力未必能降服作祟之人,但想必有了此物,定然轻而易举。” 祁暝和訾攸二人便一同去了奈河。 “不知仙士如何称呼?” “不敢当,小仙不过是魔界小人,怎应仙士之称,殿下唤我祁暝即可,殿下你呢?” 訾攸轻笑“小仙乃仙界三殿下訾攸。” “訾攸訾攸,我看你倒还需忘忧。”祁暝只笑他太过温柔冷淡,好似有心事一般。 他微微垂眸,露出一抹苦笑,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姑娘说笑了。” 他何尝不在忘忧呢,可是这忧愁,又是如何能忘得掉的。 需得千万年才能消逝。 奈何桥旁 只见刚刚喝过孟婆汤的魂魄走到桥头,但却被扑上来的浪花吞噬。 “这河里定有蹊跷,待我下水一看。”祁暝说道“你不识水性,就呆在此地,待我将水底之人引上来。” 訾攸给了她一个眼神,“小心。” 祁暝潜入水底,看到了正在吸食着魂魄的一只绿毛怪,趁着它吃的正香,给了它一击。 它转过头来,红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祁暝,“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破坏本尊的食欲。” 祁暝被他的眼睛盯的害怕,便将他引上岸去。 这东西一出水,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一只红眼睛的青龙。 訾攸见状,立刻拿了遣灵链跟了上来,用力一挥,绕住了那青龙的脖子。 遣灵链!巨龙的双眸逐渐有些怒目圆睁,眸子里只剩下那冒着丝丝戾气的锁链,似是已有了许多亡魂,浓浓的亡灵之味引得那青龙不禁舔了舔唇。 霎时间,深色中出现一丝阴森之意,两颊的髯毛得意的飘摆着,好似是有了什么计策。 耳畔间蓦的多出了些刺耳的震鸣声。 “三殿下,你的母族给你如此神器就是让你来伤害同族的吗?” “就是让你来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的吗?” 不知为何,訾攸突然双手捂住耳朵,慢慢的蹲在原地,双眼也有些发红,四下的青筋突起,额上也多了层层细汗,“给我住嘴!” 祁暝未曾料到那青龙有如此威力,三两句话就会影响他人,赶忙上前“你怎么样?” “你看他龙尾那一片白磷,有迷乱之效,必是我族中最会蛊惑人心之人,几句话便能使我们双眼发红,头脑发热,不受控制,不过对异族人尚且无用。”訾攸强忍着与她解释。 “我为你渡气。” 祁暝的双手便毫不犹豫附上他的双耳,两手相碰,慢慢给他渡气。 虽然额上已经出了细汗,但掌上仍是一片冰凉。 訾攸抬眼看了看正在静心渡气的她。 眉头紧皱。 “呃”祁暝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迅速抿了抿嘴唇,将訾攸拉了起来,接过了他手中的遣灵链。 “三殿下,我去遏住那巨龙。” “小心。”刚刚好转的訾攸拉住了她的手腕。 “刷”的一下,遣灵链拉住了巨龙的脖子。 祁暝回头看了看正在起身的訾攸“三殿下,你快去探探它的真元究竟在何处,我这样成不了多久的。” 祁暝脸上已经显出了疲色。 说罢,訾攸拿起钰枢剑抬脚便冲了上去。 “嗖”的一下,一抹白衣便一跃而上。 不等祁暝抬眼,钰枢剑已经插在了那巨龙的心口。 那庞然大物“轰”的一下便倒了下去。 紧随其后,那一袭白衣也倒了下来。 訾攸痛苦着瞳孔微震。 似是被巨龙摄了心魄,此刻便觉有万只蛇身正撕食着血肉,耳边只剩无尽的厮磨之声。 …… 訾攸晕了过去。 再上仙宫,已是几时光景后。 刚入宫门,便见众仙早已在此等候。 众人将訾攸扶到床上。 芪榕君赶忙上前“三殿下为何这幅模样?” “许是她魔界之人护佑不当,这魔界的人还真是蠢笨”轩轾瞟了祁暝一眼。 “你……” 祁暝自小便觉得,旁人道自己的不是便罢了,可若是挨上了魔界的边,那自是不能容忍的。 正想再辩驳一番,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拽了拽衣角。 “这都是小伤,无碍的,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叨扰。”訾攸开口,声音虚弱的很。 尽管他的嘴角还沾着血丝,原本净白的衣袖脏乱不堪,但说出的话还是要比那口齿恶毒的人喜听,这倒是让訾攸在祁暝心中更有了“有匪君子”的形象。 “三弟,明明是这笨女人护你不力,你怎还替她说话。”轩轾又在一旁添油加醋。 “你胡说,我哪有?”祁暝又想反驳。 “徜渠仙士,诸位仙家已等候多时,想必早已疲惫不堪了,诸位还是早些去休息吧,我与祁暝二人还有要事相商。” 还未等祁暝说完,便被訾攸打断了。 轩轾瞪了她一眼“既然这样,那就照顾好我三弟,可莫要再出什么差错。” 祁暝装作恭敬的回答“小仙定然好生照顾着。” 却是在心里暗暗咒了他几遍。 訾攸正想起身。 祁暝见了,忙扶住他“三殿下,不必起身,有事说便是。” “那既然这样,小仙便谢过仙士将小仙送了回来。” “无妨无妨,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救人一命,换来个仙士的名号,当然甚是值得的。 祁暝心里暗自欢喜得很。 “只是不知三殿下是如何得知那青龙的真元就在心口处呢。” 訾攸微笑“小仙不才,真身也不过是一只小小的青龙罢了。” 祁暝不妨的又生出几分怜悯之情,他竟杀死了自己的同族血亲,怪不得会如此反常。 訾攸察觉到她的忧虑“让祁暝仙士见笑了,在我们族中,能勾施魂魄的,早已被纳入叛贼之列,无妨的。” 到此,祁暝才放下心来。 “对了,后日便是小仙的两万岁寿辰,不知祁暝仙士可否来为我过寿?” “后日,那不正是民间的元宵节,既是三殿下生日,那小仙定是要还欢畅欢畅。” “不必叫三殿下,小仙小字宁,叫我阿宁即可,我身边的朋友们都如此这般。” 想来他定是把我当做救命恩人看待了,有如此之大的靠山,以以后在仙界就可以横着走了。 祁暝在心里暗自偷笑。 “那便好,阿宁,待你生辰那天,你我二人一同去凡间看花灯可好,元宵节那日,凡间会很热闹,像你们这样的高高仙人,定没有体验过。” “仙子说笑了,不过小仙确实未体验过。” 不过能得此佳人,又何尝不愿呢? 得此佳人 “翙淙,把你的厌愁花的花瓣给我几瓣。” 祁暝为了给訾攸准备礼物才找翙淙的。 “不给。”翙淙抱着装着厌愁花瓣的小盒子不撒手。 “你若是不给,我就去告诉父君这是你凡间的相好给你的。”祁暝已经想上去抢了。 “给给给,我给不就是了吗,只要你别告诉父君就是,否则他要是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翙淙一提到凡间的姑娘就立马改口了。 “既然你这么够义气,明日我要去仙界给三殿下贺寿,到时我给你引荐几个好看的仙姑,如何?” 见翙淙不说话,祁暝接着说“我给你说,仙界的各位仙子,那可个个都是明眸皓齿,秀色可餐,亭亭玉立。” 不等祁暝说完,翙淙便又坐直了身子“阿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祁暝翻了翻白眼,就知道这家伙还是这般,如同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訾攸寿辰当日 祁暝和翙淙正准备出发去仙界。 “翙淙,你快点,不然就要去晚了。” “站住。”魔君看到祁暝又换上了男装,就知道二人又要鬼鬼祟祟的出去,便喝住了他们。 “祁暝,刚从仙界回来一日,怎么不在魔界好好休息,又要跑出去。” “父君,今天是三殿下两万岁的生辰,他说我上次救下他一命,非要让我去的,不去都不行呢。” 阿宁,为了能出去给你过生辰,就得暂且委屈一下你了。 旁边的翙淙听了一脸错愕,但看着祁暝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便信以为真,也跟着附和。 “阿姐说,仙界格外恢弘大气,让我去见见世面。” “你们二人去仙界要格外小心,若是仙界的小仙们欺负你们,告诉我,父君也定不会让你们受半分委屈。”魔君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会不会,三殿下很温和的。” 祁暝虽然不知道父君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三殿下确实温文尔雅,是决不可做伤天害理之事的。 魔君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你们去吧。” 寻儿,希望阿暝不要走上你当年的老路。 当祁暝和翙淙匆匆赶来的时候,人都已经从泽钊宫出来了。 刚进门,碰见了琦兮“我三哥等你半天了,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别提了,都怪我父君非要找我们问话。”祁暝很着急。 翙淙和琦兮见了,互相行了个礼。 琦兮暗暗瞟了翙淙一眼。 但翙淙却不敢抬头,只剩手背在身后。定是紧张的要命。 “那个,我三哥还在里面等你呢,你赶紧过去吧,我先走了。”琦兮赶忙岔开话题。 说罢,琦兮赶紧低头走了。 “你呢,还不走?别抠手了,一会你的鱼皮抠都没有了,怎么着,中意人家了?”祁暝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在房内的訾攸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 “那你先随便转转,一会在找你。” “阿宁,实在不好意思,来晚了。” 訾攸站起来,手背过身去“其实仙士若是有事,大可不必来此,想必会扰了仙士的心情。” “怎会,给三殿下过寿,小仙求之不得,实在是父君有意阻拦,才耽误了时辰。”祁瞑忙拿出礼物“三殿下,小仙还特地准备了礼物。” 听到此,訾攸的眉头才疏缓了些。 “你看,这玉,此乃上好的和田白玉,是百年前小仙在人间游玩时买下的,此番小仙还去找了孟婆娘娘在里面放了几滴孟婆汤,闻起来还有彼岸花的香味,我看这玉与三殿下甚是相配,便拿来赠与你。” 看訾攸高兴了些,祁瞑才接着打开了一个小盒子“这是凡间的厌愁花的花瓣,厌愁花为蓝色,一生只开一次花,相传闻到这花香的人能忘记烦恼,我看你日日忧愁,所以便把这个也拿来给你了。” “这样想来,仙子倒是用心了。” 訾攸有了笑意。 “对了,一会凡间有灯会,长安街上会有各样的花灯,阿宁,要不要随我去转上一转。” “既是仙子引荐,那小仙定是要去看上一看的,走吧。” 二人刚出了宫门,躲在旁边的琦兮就窜了出来。 “祁暝,我有事要跟你说。”又像訾攸使了个眼色“三哥你先去外面等我们,马上就来。” 訾攸无奈,这女子之间的悄悄话,还是不要听的好。 “祁暝,今日同你一同来的那位公子是谁呀?” “乃是舍弟,怎么了,你莫非是中意他?” “嗯嗯,不知你能不能将他引荐于我?” 这两人真是心有灵犀一见倾心了? “那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我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无妨无妨,只要让我二人认识一下便可。” “那便可,一会我们去凡间看灯会,他爱凑热闹,定也会去的,你跟我们一同去吧。” 凡间 这都出来有一会儿了,怎么还不见翙淙? “阿姐,你们出来都不叫我一声,但我一想今天是元宵节,你们不在宫中,定是来凡间了。” 正想着想着,翙淙就吓了她一跳。 琦兮一见翙淙来了,就向祁暝使了个眼色,走到了訾攸身边。 祁暝示意让她放心。 “今天你在仙宫转了半天,有没有中意的仙姑?” “怎么,你要引荐给我一个?”翙淙少见祁暝主动说起这事。 “有是有,就是你不一定能劳她大驾。” “有什么不能的,说。” 翙淙的眼光她还是了解的,不会如此之高。 “就是现在三殿下身边的那位姑娘,能与三殿下同游,身份肯定不一般。” 这两个人果真是一见倾心了。 祁暝忙转头想琦兮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已经搞定了。 “三哥,我想吃糖人,我还从未吃过呢。” “那好,三哥给你买一个便是了。”訾攸又转头问“祁暝,你要不要吃一个。” 祁暝愣了愣“要,糖人我也好久没吃了。” 訾攸轻轻一笑,去前面的摊子上买糖人去了。 祁暝拉着琦兮“小殿下,你看你初次来凡间,就让舍弟好好待你转上一转,他经常来此,定能带你玩个痛快。” 祁暝轻声示意翙淙“怎么样?” “既能让小仙带着小殿下,小仙怎会推辞,高兴还来不及呢,此番,小仙就让小殿下在凡间好好玩上一番。” 月明桥下 待訾攸拿了糖人回来,翙淙和琦兮早已走了。 “他们二人哪里去了?” “舍弟非说要带着小殿下游玩,小殿下也同意了,我就任他们去了。” 舍弟?訾攸挑了挑眉,这才放心。 訾攸把手中的两个糖人都递过来“都给你。” “不用不用,阿宁你也拿一个吧。” “不必了,我不喜食糖。” 不过半会儿功夫,祁暝就已经吃完了一个。 訾攸见了,脸上又闪过一丝笑意。 “仙士很喜欢吃糖?” “没有没有,只是儿时体弱多病,父君为了让我吃药,故才经常让我吃糖,就让成了吃糖的习惯。” 祁暝看到了在角落里的商铺。 “你看,我给你的那块玉,便是百年前在此处买的。” “老板,你还记得我吗”祁暝走到店铺前,拍了拍那商贩的货价 但商贩倒是吓了一跳“公子看着很是面生,小生未曾见过。” 訾攸朝她摇了摇头,意思是此处早已物是人非。 “我看你这玉不错。”祁暝会意,赶忙转移话题,手忙脚乱的讪笑着拿了摊上的一块美玉。 “那是自然,想当年我爷爷在胡商那买来块玉,街坊邻居们都以为是假的,有一天来了一位公子,同你差不多大,出高价就给买走了,我爷爷以为觅到了知音,便追了上去,你猜怎么着?” 祁暝听得入迷了“怎么着?” 訾攸看着姑娘兴致勃勃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眼众也似有星光。 “我爷爷就看见那公子‘嗖’的一下就飞走了。” “当真?” “那是自然,这故事可是从我爷爷传给我爹,我爹再传给我的,怎会有假。” “看今日公子既信了我,那我不如就赠给公子块玉,公子看看想要什么?” “不必了,我们下次再来”祁暝虽是想要,但又碍于訾攸的面子,便在心中默念着认同抛弃。 “我看这冰种翡翠甚是好看,不如阿暝你拿上一块?”訾攸上手便拿起了一块。 “这位公子眼光真好,一眼便挑中我们这最好的玉。” “好啊,我不懂玉,既然阿宁说好,那我便拿下了,多谢店家。” 祁暝拿起掂了掂重量,挂在了腰间。 “阿宁,你说神仙为什么能活的如此长久,但是却如此孤独?” 此番本想在见见原本那摊贩,如今一来,却只剩下其后人在此,本不易感伤的祁暝一时间却生了些伤感。 “这是女娲娘娘的旨意,二者只能选其一。” 一生漫漫长路,有怎能一直有人作伴,到了最后,不过孤家寡人罢了。 “祁暝,我听说今日月明桥下甚是欢闹,不如我们去看看?” 訾攸察觉到了祁暝的心思。 果然,月明桥下甚是欢闹,二人上前一看,几位姑娘在水中舞蹈,宛若谁出芙蓉一般惹人怜爱。 看着池畔旁落下的枫叶,祁暝心里莫名有些悸痛。 分明晚间的微风习习,却让祁暝生了些凉意。 那火红的枫叶,像是有什么隐情一般。 看见祁暝脸上没有笑意,訾攸不知为何“怎么祁暝仙子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这般热闹的景象,魔界少有。”祁暝怔怔的回答道。 “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几时了?” “已经子时一刻了。”訾攸看了看天空。 “糟了,父君之前嘱咐我们子时之前一定要回去的,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祁暝正准备往回赶。 訾攸拿出一片叶子“这是连音草,你我二人吃下,便能音律相通,往日出了什么大事也好联系些。”訾攸拿出了另一个。 连音,如此好的宝贝。 祁暝二话不说,一口吃下“那我便走了,下次再见。” “嗯。” 那可是一株连音草。 訾攸悄悄欢喜。 连音连音,即为联姻,訾攸无奈摇头,暗笑祁暝痴傻。 另一边 琦兮和翙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不知姑娘芳龄几许,可有意中人?” “小仙一万又两千岁整,至于意中人,还未有。” 琦兮又紧接着说道“不知公子对我可有意?” “小殿下你倾国倾城,小仙自是喜欢的。”翙淙不知要答些什么。 “那,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良人,如何?“ 翙淙一愣,略带着些羞涩的悄悄碰上了她的手,却又缩了回来。 被琦兮一把拉住“你既是我的良人,我又怎碰不得?” 翙淙挠了挠头,握的紧了些 “前面有糖葫芦,咱们去买一个吧?” “嗯” “来一个糖葫芦。” 老板看了看两人拉着的手,一副深谙其意的模样“要不要给你二人来个一龙一凤,刚好凑成一对。” 两人笑了笑,没说话。 二人又挽着手走了一段。 “子时了,该回去了。”琦兮看了看天。 “嗯,那……我走了” 半晌,垂下的手心还未有松开的意思。 翙淙突然偏过头来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吻。 “你既是我的良人,那自该像旁人一样如此。” 琦兮瞬间羞红了脸不敢说话。 “我走了。” 没等琦兮反应过来,翙淙就已经走远了。 祁暝还以为父君已经歇下了,没想到刚入正殿,便瞧见了他。 “父君,你怎么还不休息呀?”祁暝一种小孩偷吃吃食被抓到的窘迫。 “翙淙这小子竟又违了规矩,这都子时三刻了。”魔君眉头紧皱。 “许是凡间的灯市太热闹了,翙淙看得入迷,忘了时间。” 祁暝知道他肯定和琦兮在一起,二人不知道在哪里欢乐呢。 没有父君的允许,祁暝也不敢走动,就在大殿上等着翙淙。 翙淙刚踏入大殿,就见父君在怒视着他,一看祁暝也在那里,便知道二人都被抓包了。 “这天界的人一向阴险狡诈,你二人在天界不回来,父君怎会安心。咳咳……” “你们这是胡闹!” 魔君一向有肺痨,尤是午后咳得更是厉害。 二人赶紧上前去扶。 “无妨无妨,都是小病,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父君保重好身体。”祁暝瞥了他一眼,略带着些担忧。 房内,祁暝正在摆弄訾攸给她的翡翠。 “阿暝,睡了吗。” 听到敲门声,祁暝赶忙把翡翠收了起来。 “父君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我见你们今日与仙界交往频繁,想着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们了,你比翙淙成熟稳重,自是能接受的。” 祁暝不知他所为何事。 “你可知道你为何仅是一片枫叶?” 魔君的真身是六耳猕猴,翙淙是一尾鲤鱼,但不知为何,祁暝却是一片枫叶。 “其实你母亲本是凡间月明湖里的一个鱼妖,平日里最喜以枫叶做衬,故而在你出生之后,变把你寄在一片枫叶上。后来……” 魔君谈到这里,不禁变得有些哽咽。 “后来仙界二殿下偷走了天帝赠给仙君的现混珠,诬陷给你娘亲,让你娘亲受尽了炼狱之苦,含冤而死。” 祁暝无言。 大滴泪珠顺着面颊缓缓滴落。 魔君见状,叹了口气,出了房门。 什么清廉仙人,不过是小人罢了。 五色潋凝 翙淙和琦兮这几日经常去仙界。 “二殿下,不知这几日祁暝怎么样了?” 祁暝知道了现混珠的事后,已经好几日未与訾攸联系了。 “阿姐这几日都未出房门,也不知在房内干甚。” 莫非是生病了? 訾攸便去了魔界。 “阿暝,你在吗?”訾攸敲门。 祁暝在房内听到了,但没有答复。 敲了几次没有回应后,訾攸便用仙法打开了门。 祁暝正坐在地上喝闷酒。 “祁暝,出什么事了?”訾攸把她扶起来。 “我没事,三殿下请回吧。” “三殿下堂堂金龙至尊,何必要在乎我这区区小辈,我看三殿下以后也莫要来了。” 訾攸还未见过祁暝如此颓废。 “你究竟是怎么了?”訾攸皱起了眉头。 “三殿下可知三百年前现混珠被偷一事?” “知道,是凡界一个鱼妖偷的,被告发之后受炼狱之刑,惨死狱中。” “但我始终觉得此事有蹊跷。”訾攸又补了一句。 “你当真这么觉得?”祁暝有些清醒了 “我娘从不贪小利,怎会做如此下流之事,分明是你仙界小人之心,诬陷我娘。” 说到此,祁暝的眼泪便又落了下来。 “前几日我父君同我讲,是二殿下盗了现混珠,陷害给了我娘。” “二殿下……” 訾攸沉思了一会。 “听闻二哥三百年前与天界一神女相恋,莫不是他盗取了现混珠,给了他的意中人?” 祁暝一听,来了精神。 “你又从何得知?” “众所周知,这天界神女素喜五色潋凝之光,而现混珠正是如此,他若是要讨他那佳人欢喜,送此物,再好不过了,不若我们去天界探看一番?” “我娘早已羽化,现在知道此事,又有何用。” 祁暝一想起此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訾攸见了,心里闪过一丝悸痛。 “若是我们早日将那偷盗之人绳之以法,想必你娘在地府也会活的高兴些。” 祁暝抬头,哭红了的眼睛看着他。 二人去了天界。 “一会进了神女殿,我自拖住神女,你变换身形,进屋去寻。” 祁暝跟在訾攸身后进了神女殿。 小仙童端上一杯茶“殿下请稍候,神女一会就来。” 訾攸点头。 身后摆了摆手,示意祁暝赶紧溜进去。 祁暝化作一颗珍珠顺着訾攸的袖子落了下去。 “三殿下来怎么也不找人通报一声,我好处去迎你。” 那神女一身粉衣,一束披帛,发上银簪,尤是有金光一般。 “这怎敢叫得,几日不见,神女到越发神气了。” “多谢三殿下,不知三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訾攸抿了口茶“也无甚是,不过是今日来偶然想起了三百年前现混珠一事。” 訾攸特地顿了一下。 “来叙叙旧罢了。” 神女不觉紧张了些。眼睛慌张的朝着訾攸看了一眼。 “神女不必慌张,小仙只不过是听说这现混珠实有两颗现世,一颗赐予了我父君,一颗则给了神女你,不知小仙今日可有幸看看那神物的真颜?” “那有什么两颗,只不过是那些游人散士杜撰的罢了。” 听到訾攸这么说,神女心中放心了许多。 四处都找遍了,找不见现混珠的影子,她是不是送与他人了? 訾攸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祁暝的传音。 这现混珠是珍惜之物,她自是不会送出去的,就算她肯送,也未必会有人会收,你再找找其他隐蔽的地方。 房内,祁暝不小心踢到了架脚。 架子有些向后移,祁暝赶紧扶住。 奇怪的是架脚却漏了出来,没有跟着架子一起动。 这难道就是现混珠? 祁暝欣喜。 弯下腰把东西拿起,放了另一个盒子支撑。 祁暝小心打开来看。 里面的东西放着彩光,又有珍珠之色泽,定是它没错了。 找到了。 訾攸收到消息,便要跟神女道别。 “既然如此,鄙人也就不叨扰了,先告辞。” 神女不知訾攸突然赶来又匆匆而去是什么意思,又留了个心眼。 “三殿下,一会儿我父君会给我送来魔界贡来的符顾糕,三殿下不若留下来尝一块。” “不必了,小仙身边自有魔界之人为我做这般吃食,多谢” 訾攸轻笑。 也不知祁暝那厮可否会做。 快些出来把。 訾攸给祁暝传话。 祁暝听到后赶紧拿着现混珠溜了出来。 “景绿,你快些去看看我那物件是否还在?” 神女赶忙换来婢女去看看,她总感觉訾攸此行有些问题。 “神女,东西不在了。” 房间内景绿慌张的一声。 果然。 二人看着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屋子“神女要不要告诉天君?” “不可,绝不可让父君知道此事,否则我和轩轾都不能好过。” 另一边 “快走。” 訾攸走的太快,祁暝只得在他身后一路小跑跟着。 “我们都已经出来了,为何还如此慌张?” “那神女也不傻,她定然已经猜到我们的来意了,若是我们赶快回到仙界,那她便不敢造次。” 祁暝一时语塞,只得跟在他身后。 泽钊宫 “阿姐,你怎么又和三殿下在一起?” 刚进了泽钊宫,便见翙淙和琦兮在此地。 “无事,只是出去随便转了转而已。” 现混珠事关重大,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你们怎么在此?”訾攸开口说话。 “三哥,我正要来给你说呢,小妹我四万两千岁,寻到了我的良人,特来找你汇报一下。” 訾攸扫了扫旁边的翙淙“就是这小子?” “嗯。” “这不是令弟?”訾攸向祁暝看了一眼。 这两人还真是果断,刚有点苗头就说出来了。 “既然你也寻到了良人,那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祝福你,那你可要好好对待小殿下。” “知道了,阿姐。” 二人一番说道,将他们遣了回去。 “阿宁,你说我们有了这现混珠,要不要去告诉天君?” “不可,天君爱面子,他若是知道是神女拿着这现混珠,定又想办法压我们一番,我们不若先告诉父君,若是父君将那神女召到了仙界,便是我们的逾越,但介于那神女拿着现混珠,天君便不会在说什么了。” 祁暝思想缜密,胜于常人,短短时间便思虑了两家的颜面问题。 “既然如此,那便按阿宁你的来办,不若明日便去?” “未可,还需上我二哥那再探一番。” 珠罗幔帘 “阿宁,昨日在神女殿时,我听见你说着现混珠竟有两颗,是真是假?”在去二殿下宫中的路上,祁暝问道。 若是这现混珠有两颗,那便可直接向仙帝说明此事,不必再如此大费周章。 “这现混珠乃是稀有之物,怎会还有第二颗,这不过是我为了拖住神女临时编的谎话罢了” “原来你便是那游人散士啊。”祁暝欣喜。 訾攸轻笑 两人说的正欢畅,迎面走来了二殿下和勤柳星君。 “三弟,今日怎么带了个如此可人的美人,原来三弟平日里也有这般喜好。” 二殿下两眼直勾勾的盯的祁暝头皮发麻,往后退了退。 没想到这人面上是正人君子,其实却是个大腹便便的小人。 “二哥说笑了,这只不过是小弟的婢侍罢了。”訾攸上前一步,将祁暝挡在了身后。 轩轾不顾訾攸说什么,一把上前就想拉住祁暝。 祁暝见两人僵持不下,想缓和关系“二殿下,小仙今日前来是想请教你几个问题,不知二殿下今日是否有时间?” “真是不巧,今日小仙正要与勤柳星君去凡间布香,若是姑娘想问,那便请改日再来。” 訾攸伸手拦在祁暝身前“一个婢侍而已,若是二哥想要,小弟自可给你送来一批。” 我们还要找他问现混珠的事呢,你可莫要如此,我自有分寸。何况勤柳星君也在此,他也不敢做什么。 祁暝用连音与他说。 祁暝示意訾攸放下。 訾攸不情愿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盯了盯轩轾。 趁着和祁暝说话的空隙,轩轾便小心翼翼的慢慢上前。 说着说着,碰上了祁暝的手。 祁暝分离抽出,却奈何轩轾太过用力,只能朝她灿灿的笑着。 訾攸的眼睛盯着两人握着的手,仿佛要从那里看出点什么,见祁暝不再反抗,冷哼一声,挥了挥衣袖,背过身去。 祁暝突然感觉轩轾的手里不知是从那里冒出了一张小纸条,要硬塞给她,祁暝知道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便又要退回去。 轩轾见祁暝不要,小声的说了句:“这里面肯定有你们想要的。” 奇怪,我好像还未曾跟他说过现混珠的事情,他怎么知道我们要问什么。 祁暝还是收下了纸条。 轩轾奸笑“那既然三弟你不同意,那我也就不多说了。” 说罢便与勤柳星君下凡去了。 夜幕很快降临了。 “你竟要去找我二哥?” 祁暝打开白日里轩轾塞给她的纸条,内有一句话:亥时来我房中,姑娘有何问题,尽管请教。 訾攸听到消息后气的砸了一下桌子。 “我若是不去,我们从何得知现混珠的事?” “我二哥今日你也见了,他这人偏喜美人,你一个女子,半夜去他的房中,不就是把羊送进了狼圈。” 祁暝从未见过訾攸如此这般不冷静。 “放心,想当年我和我父君上阵杀敌时,我可是也斩杀了上千敌军呢。” 訾攸气的扶额。 祁暝一个女子,若是深夜去男子房中,不说会怎样,就是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只是訾攸知道祁暝赶快查明此事,若是拦着她,怕是也没什么用。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 訾攸拿出了一颗珠子“这是留音珠,你若是想记下些什么,用这个便是。” “那好,那我便去了。”祁暝拿着留音珠正准备走。 “等等,若是有什么事就用连音同我讲。” 訾攸还是不放心。 “知道了。” “对了,早些回来。” “阿宁你今日怎么同我父君一般,如此婆婆妈妈的。” 訾攸轻笑。 二殿下房中,珠罗幔帘,还用红烛点起了烛光。 “二殿下真是好情趣,这么晚了,竟还未熄灯。”祁暝推开门便走了进来。 “姑娘可真是听话,想必我三弟定然是不知的。”说着说着,轩轾已经开始靠近祁暝。 此时,訾攸已经拿了剑出了门,因为知道祁暝要来,所以未设结界,訾攸故才轻而易举的进到了他宫中。 “二殿下切莫多想,小仙今日来,不过是想向二殿下请教几个问题。”祁暝见轩轾走来,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是吗,那不着急,既然姑娘来都来了,何不跟小仙好好亲近亲近。” 说罢,轩轾一把上去擒住了她的脖子。 在门外的訾攸紧张的出了一层细汗。 祁暝拉过他的胳膊,向后退几步,将手架在了他脖子上。 看到这一幕,才放心些。 “姑娘这又是干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坐下来喝杯茶消消暑而已。” 哼,反正她也不知道我的真元在哪里。 有掐着别人脖子喝茶的吗。 “你可别忘了,我同你们三殿下甚是交好,没准他就把你的真元所在处告诉我了呢。” 祁暝使了点小伎俩。 没成想轩轾也确实慌张了起来,顿时紧张的身体绷直。 该死,我怎么就忘了三弟同她的关系。 “说,三百年前是不是你偷走了现混珠。” 祁暝悄悄拿出了留音珠。 没等他反应过来,祁暝已经将他抵在了桌子边。 “怎么会呢,这现混珠可是个稀罕物,众所周知,是一个鱼妖拿走的。” “你还说谎!”祁暝一下将他的脑袋扣在了桌子上,拿出了一把匕首“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的真元给取了!” 轩轾一听要取了他的真元,便紧张的很。 “天界的神女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祁暝加了一句。 “可恶,这个死女人,竟然敢出卖我!” “怎么,现在承认这现混珠是你偷的了?” 见祁暝进展顺利,门外的訾攸便收起剑回到了房中。 ‘阿宁,他已经承认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见你父君,让她将神女召来,好生盘问一番。’ 刚回到房中还没有坐稳的訾攸就收到了祁暝的消息‘好。’ 大殿之上,只有仙君在此,三百年前的现混珠一案竟然有冤情,这么大的事,自然要来说道说道。 “訾攸,这么晚来是有何要事?” “父君,三百年前的现混珠一案,其实盗贼另有其人。”訾攸向仙帝行了个礼。 “哦?” 訾攸一挥手,祁暝便把轩轾压了上来。 见轩轾被带了上来忙起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父君,我和祁暝二人已调查清楚,是二哥偷了现混珠赠与了天界的一位神女。” 铁树开花 “胡说八道,我何时同你们说过我偷了现混珠?” 他说是说了,但是现在不承认不就行了。 “你……” 轩轾露出了一个阴险的表情。 “既然轩轾她没有偷现混珠,而此案也早已了结,那诸位就早些回去歇下吧” 仙君还是有护子之心的。 ‘留音珠’ 訾攸看了看干着急的祁暝,给她提了个醒。 “仙帝陛下,您先莫要走。”祁暝听见訾攸说话,才想起了留音珠。 祁暝拿出了留音珠。 轩轾看到留音珠,心里慌了一慌。 “这留音珠是我们仙界的法器,你一个魔界小卒,哪里来的留音珠,肯定是你伪造的。” 祁暝煞有介事的看了看訾攸“阿宁,三殿下说你的留音珠是假的,你怎么看。” 訾攸知道这是祁暝做给轩轾看的,故也没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 訾攸竟然会把留音珠给一个魔界之人? 仙君也着实震惊了一番。 ‘天界的神女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 ‘可恶,这个死女人竟然出卖我。’ …… “轩轾,真是你偸了现混珠?”仙君也不敢相信轩轾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偸现混珠。 “父君,他们的留音是假的。”轩轾已经有些慌了。 訾攸上前一步“父君,是不是假的,召神女来一问便知。” 一会儿后 “不知仙帝陛下这么晚召小神来所为何事?” 神女已进殿看到祁暝,訾攸和轩轾三人都在此,有些不安,但也是强装镇定。 “神女,小仙不知二殿下是否送过一颗珠子给你?” 轩轾盯着她,示意不要说。 “不怕三殿下笑话,小神与二殿下想恋多年,这家伙还真是未曾送小神些珍贵的东西。” 祁暝说话“神女,若是二殿下真的给了你什么,你可是要如实交代,以免招来灭顶之灾。” 画外音就是,我们什么都知道了,你若是承认的话还能从轻处理。 神女“扑通”跪在了地上“仙君饶命。三百年前轩轾是给了我一个现混珠,但我那时并不是这现混珠甚是珍贵,还请仙君饶命。” “你这死女人,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到了关键时刻竟然出卖我。”轩轾看她招了口供,下一就对她破口大骂。 到了这时候,神女哪还顾得上别人自然是保命要紧,只是没想到这事闹的这么大。 “神女殿下,此次召你前来只是想核实几个问题,并不是要对你做些什么,大可不必慌张,神女若是乏了,便可以会天界歇下了。” 神女听闻,瞄了一眼轩轾,还是退下回了天界。 “既然也有证据证明是轩轾拿了现混珠,那不如让他将现混珠还来,闭门思过半日罢了。” 祁暝不愿“仙君,这现混珠如此宝贝,再说三百年前还因此冤死了一人,如此过错怎能只闭门思过?” 既然是他害死了她娘,那他定然也要付出一样的代价。 仙君也知道冤死的人就是祁暝的生母,便问了问祁暝“那依祁暝仙子看,小儿应该如何处置。” “那既然仙君开口问了,那小仙便也就说实话,依我看,就应照着三百年前将我娘处死的方法处死真正的贼人。” 三百年前,那人是在炼狱里受了日日夜夜的皮肉之苦,被折磨致死。 “姑娘,你怎么如此狠心?” “我狠心?那三百年前是谁想出这个方法将我娘处死的呢?”祁暝低头看着他,眼睛里突然爬上一丝腥狠的血丝。 訾攸察觉出祁暝有一丝不对劲。 ‘祁暝,冷静点。’ 祁暝听见了传音,这才压了压心火。 仙君怎么会舍得“不若将小儿贬下界受些苦便罢了。” “仙君,这偷盗现混珠可是大事,若是只是这么点惩罚,往后众仙家怕是会看不起仙界的。” 关乎到仙界的脸面,仙君又仔细斟酌了一番。 “不若将其贬下界去,三世痴傻,百世不得升仙。” 百世不过五六千年罢了,百世之后,等事情过去,再复他二殿下之后便可。 “父君,你怎么如此狠心,为了仙界的颜面就要把我逐下界去。” 轩轾想冲上前去质问他,奈何被祁暝擒住。 仙君不理会他,见祁暝没有异议,便叫人去通知了大司命。 “既然三百年前是我们仙界的过错,今日大白于天下,现在罪魁祸首得到了严惩,本座在此就给姑娘被赔个不是。” 祁暝不理会他,见事情处理完了,便转身走出大殿,訾攸见状,便同仙君行了个礼,跟上了祁暝。 “祁暝,你为何不吭声就出来了?” “仙君既然做了决定,那我便不便再掺和了。” 毕竟是亲生骨肉,那就算犯了什么过错也不会下狠手,所以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过向着她一个外人。 訾攸知道她心里不平,可毕竟也是亲哥哥,若是再去找父君,怕是也不好说什么。 “那既然如此,小仙也就该回魔界了。” 今天为了来办事,已经给父君说过,但若是回去太晚,恐怕也不太好。 “那……”訾攸垂了垂眸,心里失落了一番。 “那小仙就再送姑娘一程” 二人走到琦兮房前,却见翙淙急急忙忙的出来。 翙淙见二人走来,忙用手遮住脸,加快了步子。 “你站住。” 翙淙讪讪的转过头来看着祁暝“阿姐,三殿下,你们不也还没走的吗。” “那可不一样,我与你三殿下是公事,你大半夜的怎么还在仙界。” 房内的琦兮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这才出来看了看。 “三哥,阿暝。”走到翙淙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了句“你怎么还没走?” “正要走呢。” 訾攸听见二人的对话,明白了什么,轻咳了一声。 ‘他们二人实数良配,还是不要管的好。’ “咳咳,那既然是这样,刚好,翙淙你跟我回去,改日再来见你的良人。” 琦兮听到这话,也是羞红了脸。 琦兮和翙淙二人悄悄摆了摆手。 “那如此也好,你与翙淙一同回去,我也放心。” 祁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送了 “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同魔界的人走的这么近了。”祁暝走后,訾攸敲了敲琦兮的头。 “你与阿暝不也是,我看你们二人这几日总是一道,我还以为你这棵铁树开花了呢。” 訾攸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想想,她说的也对。 訾攸还偷偷笑了笑 是,确实开花了,而且还是朵独一无二的美花。 心上之人 翌日 翙淙一大早就起来悄悄摸摸的去了仙界。 “小兮,你看什么呢?” 翙淙拿着一束采来小花,突然出现在琦兮面前。 “昨夜你走的那么晚,怎么今日一大早就来了。”二人坐下,琦兮将花瓶里的花换了一换。 “这不是想你了么?”翙淙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 “贫嘴。” “对了,刚才少司命来找我,说我千年命数已到,给我安排了命数,让我下凡去体验一番,后几日你可能就找不见我了。” 无论是神还是仙,每一千年总是要去体验一下凡间疾苦的。 “啊……”想到要好几日都见不到她,翙淙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那你到了凡间,可一定要记着我,千万别随便上了凡间那些臭男人的当了。”琦兮若是再凡间与他人成亲,他一定去找大司命说理。 “那可不一定,少司命可说了,他可让大司命给我安排了个人见人爱的命格,没准我那一刻就该有心上人了。”琦兮突然想逗逗翙淙。 翙淙站起“我去找大司命。” 琦兮赶忙站起,上前拉住他“我开玩笑的,只不过我真的要去人间几日,你好生在魔界,若是我从你阿姐那你说你做了什么沾花惹草的事情,等我回来了,定绕不了你。” “知道了。”翙淙从拉起琦兮“走,我们出去转转。” 走到訾攸房中。 “三哥,你怎么在这种起花来了。” 二人见訾攸正在拿着几粒种子。 訾攸看了看他们扣着的手。 “你这小孩,怎么同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近?” “三哥,无妨的,他是我的良人,我二人如此,有何不妥?” 琦兮扣的更紧了些。 翙淙看了看訾攸正在种的种子,感觉有些眼熟,上前了几步。 “这不是阿姐几日前找我要的厌愁花吗,他果然是送给了你,我就说你们二人有猫腻。” “看来阿暝可能成为我的三嫂哦。”琦兮调侃了一下。 “不可乱说,这不过是祁暝送给我的生辰礼物罢了,今日闲来无事,便把它种了下来。” 琦兮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 “要不要我把我阿姐叫来陪你聊聊天?” “不必了,昨夜你们回去的晚,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自从昨天晚上出了事之后,今晨便有许多嚼舌根的人窃窃私语,说三殿下同魔界大殿下交好,只顾情人不顾兄弟,总之,将他们几人的关系形容的一团乱麻。 还是先等风头降下来了再来比较好。 祁暝一天没出魔界 琦兮和翙淙恨不得整天在一起,所以祁暝在魔界也就清净了一日。 “祁暝,父君想同你商量点事。” 刚吃完晚饭,祁暝便听有人敲门。 “如今父君身体大不如从前,不知这魔君之位,你意下如何?” 按规矩这魔君应是由长子继承,但奈何祁暝是女子,这行事总会有诸多不便,所以才来找祁暝商量商量。 “父君你说什么呢,您身体好着呢,还能再活千百年呢。”祁暝一听,眼泪一下便落了下来。 “好孩子,不伤心,这人有生老病死,再说了,父君若是羽化了,等父君过奈何桥时,你不也能再看父君几眼,再不济大不了父君往后再不投胎,你若是想我了,可以去地府找那阎王爷爷看我呀。”魔君看着越哭越狠的祁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君,我不许你这么说,若是你羽化了,阿暝才不去看你呢,你要好好活着。” 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 “其实若是论资历,你要比翙淙好的多,毕竟你时常跟我一起杀敌,经验也积累了不少,魔界的政事也粘过很多,但翙淙性情开朗,深得你那些叔父们喜欢,若是再社交论理上,你还真是不如他。” 魔君一时很是纠结。 几日之后 “本殿下好不容易从凡界回来,去凡界一趟,我这身子骨都快碎了,你可一定要来为我接风洗尘。” 琦兮回来那天,祁暝收到了翙淙传过来的纸条。 “每隔几日上仙界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祁暝走到祁暝房门口,总感觉今天的仙界又不一样了几分。 在琦兮房门口,遇见了徜渠星君。 “那可不,就连小仙我日日在仙界都会感觉有不同,特别是今天小殿下回来,仙君本来是想为她搞一个宴会欢迎欢迎的,但是琦兮还是想跟朋友待在一起,仙君这才作罢。” 从琦兮房中出来的訾攸看到祁暝同徜渠仙君热聊,心里总有些不愿意。 訾攸上前去行了个礼,走在了祁暝的右边。 祁暝没理他,继续与徜渠聊天。 “不知芪榕君可有心上人啊?” 徜渠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一千二百岁的小孩子,怎么整天就关心些情爱之事。 “祁暝,小仙还没有,不知祁暝你……” 訾攸好像察觉到他要说什么,瞪了他一眼。 徜渠咽了咽口水“不知祁暝你是要给小仙介绍哪家的仙姑吗?” 訾攸这才松了口气。 “三哥,别聊天了,赶紧进来喝酒。” 屋里的琦兮站在桌子上拿着酒杯向三人招手。 “你这丫头,这么多客人,你这幅模样,成何体统。”訾攸过去就差一把将她拉下来了。 “哼。” 反正翙淙在这,有人护着我,站在桌子上又怎么了,喝酒又怎么了? 祁暝被拉着就开始灌酒。 翙淙看着祁暝“阿姐,你别喝了。” “哎呀……小兮,我阿姐不会喝酒。” 本来祁暝也没想喝,喝多了之后就…… 几个男人无奈的扶额。 “翙淙,你过来。”已经喝成烂泥的琦兮向翙淙招了招手。 琦兮一把钩过他的肩,凑在他耳边。 女孩的温度把翙淙搞得脸‘嗖’的一下就红了,心跳‘扑通扑通’的加快。 “我跟你说……” “啊?”醉了的琦兮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小的让人听不清楚。 “嫁给我吧。” 琦兮说完一下歪头睡着了。 那句‘嫁给我吧’还在翙淙耳边回荡。 我怎么能嫁给你呢,要娶也是我娶你呀,傻瓜。 翙淙轻轻勾了勾琦兮的鼻子,抱着她回了房。 “唉,唉,唉……别走呀,琦兮……”旁边的祁暝一看琦兮被带走,想追出去,却一下被绊倒,摔在了地上。 訾攸滴酒未沾,只是喝了一下午的茶。 等到最后也没等到翙淙,就只得将祁暝的手搭在肩上,送她回魔界。 留宿过夜 魔君早已知晓他们定要和仙界的小子们玩到深夜,故也没有管他们,早早的就歇下了。 祁暝的房间訾攸早就来过,所以轻车熟路,刚到魔界直径去了祁暝房中。 祁暝喝醉了酒,訾攸刚把他放在床上,祁暝的四肢就开始不安生的随便扑腾,訾攸正想出门,就听见身后‘咚’的一声,祁暝自己从床上掉了下来。 “谁……谁打了我一下……” 訾攸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祁暝一下抓住他的衣袖“抓到了,就是你……哈哈哈……” 訾攸无奈,想走,又奈何祁暝抓着他不放。 訾攸将她放在床上,试图将自己的袖子抽出来,奈何祁暝的小手攥的紧紧的。 “不许走……不许走……” 訾攸抚了抚她的背,喝醉了的她更像凡间的树懒,说气话来也软软的。 “不走……我不走” 訾攸微微笑了笑。 听到了满意答案,祁暝笑了笑,睡着了。 訾攸左手支着头,斜斜的看着她。 这女子的眉眼生的着实标志的很,沉沉睡去的她没了白日里男子的装扮,更是比常日的女装温和了几分,訾攸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只是醉了酒的祁暝有些不省人事,宿夜里闹着醒了多次,訾攸只得起来安抚,直到天快破晓,才抽空小憩了一会 翌日 祁暝醒来,头疼欲裂。 猛的乱摸一气,却摸到了一只手,下的尖叫了起来,忙的松开了。 “啊……” 訾攸也睁开了眼睛,挑了挑眉,神情有些玩味“哦,你醒了。” “你,你,你……”他怎么在这里,我明明记得我在琦兮那里喝酒的呀,什么时候回来了。 訾攸见祁暝一脸错愕,显然是忘了昨夜的事,解释道“昨夜你与琦兮喝的烂醉,翙淙在琦兮房中,所以我就只好将你送了回来,不过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看訾攸这般冷静,,祁暝才长舒了一口气,虽与訾攸交好,但若是被父君和天君知道了,肯定少不了禁足。 祁暝惊魂未定“没事没事,我还要谢谢仙士呢,仙士要不要留下来吃点早点?” “不必了,这个时辰,我若是从你房中出来,被旁人见了,怕是会有些不妥,我还是早些走了的为好。” 果然仙士还是仙士,就是与我这常人不同,办事果然想得周到。 “既然如此,阿宁你就赶紧回去把,我改日上了仙界再去看你。” “那小仙告辞。” “告辞” 仙界 “小兮,你昨夜可说想要于我成亲,不知今日这话还算不算数?” 琦兮看了看旁边躺着的翙淙,不知是该喜还是该乐,到底还是一闺中女子不由得有些羞涩。 琦兮也有几分犹豫不决了。 翙淙见她有些慌张,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若是应下了,我立刻就去准备聘礼,” 仙界和魔界本来就不交好,她与翙淙相恋,仙君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若是现在就去与仙君提起,怕也是悬的很。 “要不要先同你父君商量一下?” “那你这是同意了?”翙淙的眼睛亮了几分。 “那我现在就回去。” 翙淙在去大殿的路上遇见了刚从房里出来的訾攸。 “三殿下,你怎么在这,若不是同我阿姐……” 翙淙这话颇有些调侃的意味。 “二殿下莫要说笑,我昨夜只是将令姐送回来罢了,若是没有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訾攸不愿惹事,快步走了出去。 “阿姐。” “什么,你要同琦兮成亲?” 听到消息的祁暝吓得站了起来。 要本以为他们只是小孩子瞎玩玩便罢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再加上自己刚刚知道了和仙界的事,自然是不乐意的。 “想都不要想,不仅我不同意,你就算到了父君那,也还是这个结果。” “为什么,你平日里同小兮这么要好,现在她要成亲了,你不是要为她高兴才对吗,怎的又不同意了。” 他们这二人确实是登对,只是可惜两家的恩怨未了。 “那你去找父君问问。” 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一个是闺中密友,祁暝一时也不知该做何解释了。 “绝对不行!” 听到翙淙想要成亲以后,魔君一怒便将手边的东西砸碎了。 “你难道忘了当年你娘是怎么死的了吗,你竟然还和仙界的人相处。” “父君……”站在旁边的祁暝小声提醒了他一句。 明显父君已经忘了还没有同翙淙说过娘事了。 “娘……”听到这话的翙淙怔了一怔。 魔君长叹了一口气“你与仙界之人走的这般亲近,殊不知你娘亲当年就是被仙界之人陷害,含冤而死。” 原来前些日子阿姐疏远三殿下就是因为此事。 翙淙的脸色暗了几分。 “这下你总知道原因了。”魔君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听父君的,同那仙界的小殿下断了吧。” 祁暝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冲撞了父君。 翙淙不解,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为何要掺杂在这一代的儿女情长里。 “我偏不,我这就去找仙君赐婚。” 翙淙心里一横,转头要走。 “你,你……”魔君气的倒了下来,祁暝赶忙上前扶住。 祁暝从房内出来,便看见了在门口踱步但不敢进去的翙淙。 “不若你同琦兮的成亲的事先放一放?” “阿姐,连你也不同意。”翙淙本以为同龄人的想法应是相同的。 “不是我不同意,只是父君现在这副模样,若是你再说一次,再出什么事怎么办,父君现在还没有想开,等他想通了自然就同意了。” 见翙淙不说话,祁暝又加了一句“再说你同琦兮的事又不着急,你们二人都还小呢。” 翙淙的脸一下红了“那,那,那你我看你同三殿下也不着急。” 祁暝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知说什么好。 “三殿下的玩笑也是你能开的?” 翙淙幸灾乐祸“你看你看,承认了不是,你就是同三殿下有关系。” “瞎说什么呢。” 祁暝揪住翙淙打了几下,红着脸跑了出去。 喜结良缘 “我同三殿下……” 祁暝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两个时辰后 魔君醒来,额头上多了层层细汗。 “父君,感觉怎么样?可还有何不适?”坐在床边的祁暝问了句。 “你娘,你娘……” 魔君声音很小,祁暝凑到耳边才听的清楚。 “娘怎么了?” “回来了。” “父君你莫不是糊涂了,娘怎么会回来呢?” “快,叫翙淙来。”魔君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有了精神,提了提声音。 翙淙进了门,低头不说话。 魔君说道“想当年你娘亲也是违背了你祖父的意思才下嫁给了我。” 翙淙听着事情有转机,抬了抬眼“父君的意思是?” 魔君没有理他,接着说道“只是奈何后来你娘的母祖前来寻仇,那时你祖父已被仇人所杀,无奈才逃到了凡间,在扬州明月桥下做了个清倌人,拼死生下了你们。” 说着说着,魔君落了滴泪珠。 翙淙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不由得也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着的魔界大地,拜了一拜。 “娘……” 魔君早知道他会如此反应,微微叹了口气。 “你娘啊,是世上少有的贤淑女子,只是可惜她嫁了个平庸的魔界小卒。” 说道此,两行情泪不禁潸潸而落。 魔君定了定,怔怔的说道“我想依你娘的意思,应是同意的。” 翙淙猛地反应过来“父君,你的意思是……” 翙淙的眼里有了几分亮光。 魔君假哼一声,撇了撇眼睛“当然是让你这小子去祸害仙界那斯。” 翙淙站起握住了魔君的手“父君,此话当真?” 魔君甩了甩手“自然当真,我还能留你殃害我魔界一辈子?” 翙淙当真的往后退了几步,行了个礼“那还请父君静候佳音。” 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门。 魔君背过身去,深深叹了口气,似是解了什么心结。 上仙界时带上了在门口等了半天的祁暝。 琦兮和翙淙一同来到大殿上。 “父君。” 琦兮走上前来,行了个礼。 仙君撇了撇现在旁边的翙淙不屑的甩了甩手,背过身去。 “你带这小子来做甚?” 翙淙拿出了毕恭毕敬的样子。 “不瞒仙君,小生此一来是想求娶小殿下。” 翙淙歪头看了琦兮一眼。 琦兮反应过来,将眼神收了收。 仙君转过身来,颇有些惊讶“你们……” 看着琦兮的脸色,应是真的。 也好,今日来天界越发嚣张,仙魔两界的关系正需缓和,若是两家结亲,联合起来,必是能杀一杀他的气焰。 “只是不知魔君可否知晓此事?” 仙君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毕竟仙魔两家的恩怨最是难解。 见事情有希望,翙淙回了句“小生就是征得了父君应允,这才来此的。” “既然如此,那本座又何乐而不为呢?”仙君微微笑了笑,接着说“过几日待我将少司命请来,给你二人拿个良辰吉日,行礼成婚,如何。” 事情商量的顺利,二人欣喜得很,谢过仙君,退出了大殿。 二人走到訾攸房门口,正想进去报喜,便看见了一同从房中走出的祁暝和訾攸。 “你看我就知道我阿姐同你二哥有事,没准我们往后还能亲上加亲呢。” 琦兮和翙淙躲在房外暗中观察着。 訾攸走到房外,拂起衣袖,拿起琉璃茶杯,斟了杯茶,一时间香气四溢。 “阿宁,这是什么茶,如此淡雅好闻。” 祁暝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这是今年新成的花茶,配上我这晶莹剔透的琉璃杯,最是清香。” 祁暝偶然撇到了角落的绿植“怎么,阿宁你也迷上这物事了?” 訾攸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去,将那物拿到桌上“你仔细瞧瞧,这不还是前几日你赠予我的厌愁花。” 细细一看,刚冒头的绿色小芽,还没有半分要开花的样子,不知何时才能长成。 祁暝对花花草草的不感兴趣。 “既然阿宁想养着,那好生养着便是,只是开花时记得叫上我来赏赏绝色。” “那是自然” 现在房外偷偷观察两人的琦兮和翙淙出了点动静。 “谁”訾攸听到动静,向那边施了法。 “哎呦。”被打中的翙淙大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祁暝站了起来“琦兮你们怎么在这?” “阿姐,你怎么能跟打我的人走的这么近。” 说罢把祁暝拉了过来。 “翙淙,你都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做这么不稳妥的事,还不快向三殿下赔个不是。” 翙淙没理会。 “还是我不小心伤了殿下,还应向殿下赔礼才对。” “仙君可是同意了?”祁暝问道。 “嗯,仙君说待请少司命来,就定下个好日子。” “怎么,找到了男人,就这么心急的把自己嫁出去。” 訾攸走到琦兮面前,调侃了一句。 琦兮没说什么,凑近訾攸耳边“你的事记得上点心。” 琦兮笑了笑,瞄了一眼旁边的祁暝。 祁暝不明所以。 訾攸耳边突然红了几分,轻咳一声,退了回来。 天界 “帝君。”身穿黑衣的人行了个礼。 “有消息了,仙界小殿下和魔界二殿下正准备成亲。” “什么!” 帝君勃然大怒,眉毛都上扬了几分。 “依小人之见,他们极有可能联合起来对抗我们。” “三百年前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那魔界还真是不小心。” “那看来是时候了……” 帝君冷哼一声,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如此也好,趁着我们天界得势,定要好好压他们一番。” “楠弦,你一向是我们天界得得意谋士,这次不若派你去与他们仙界当个谋事,与他们较量较量?” “这……” 下到仙界去,楠弦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嗯?” 帝君一道凌冽的眼光看过去,楠弦瞬间像被噬骨般撕心裂肺。 余痛散去,这才应下。 “小人定不负陛下厚望” 仙界 “贤弟,我看你近些年来处理公事难免有些疲惫,特地派来我们最好的谋事前来协助贤弟。” 仙帝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楠弦正站在旁边,仙帝也不好说些什么。 楠弦微微抬头瞄了瞄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鬼市解毒 “今日是我魔界鬼市开市,不知阿宁你可有兴趣随我一同去看看?” “当然。” 许是白衣太过显眼,訾攸特意换了一身黑衣,祁暝也换回了熟悉的男装。 鬼市与凡间不同,没有灿烂的花灯,也没有繁华的光景,毕竟是阴暗之地,有个热闹的欢愉之地才有些生机。 “这市里竟也没有什么大官人,净是些妖精小辈们。” 祁暝边走边甩着手里的玉佩,无聊的很。 “不过这小妖们不是也欢喜的很?”訾攸不解。 “那是他们没有出过魔界。”祁暝莫名有些伤感“我们这里的小妖大都是修为太低,被妖界赶了出来,平时也就能随便弄些小玩意儿解解闷罢了。” 訾攸微微皱了皱眉。 “殿下,你也来了,又有了新的朋友?刚好,这位小哥,来看看我家的东西……” “殿下,我看着你这好友甚是俊俏,我家的东西无他甚是相配。来看看吧……” “我家的……” …… “没想到你个贵公子在我魔界还挺受欢迎的。” 訾攸微微一笑“还不是沾了祁暝你的光。” 两人有说有笑。 “都给我让开!” 身后突然传来一尖锐刺耳的声音。 一个全身冒着黑烟,眼睛没有一丝血色的小妖正在商铺里一家一家的翻找着。 要看那人就要冲了过来。 訾攸拿出钰枢剑,向前跨了一步,挡在了祁暝身前“小心。” 这人面色土黄,脸上还爬了些恶心的黑色长虫,青筋暴起,应是中了应封毒。 “没事。” 祁暝走上前来,在那人额上施了一法,那人四肢抽搐了一会便闭眼倒下了。 “你可知这是什么病?”訾攸上前来问。 “这是妖界少见的应封毒,用一味芝兰草方可解,只是这芝兰草千百年来只剩下百余珠,怕是妖主不肯给这小妖治病,将他赶了出来,毒性发作,才在这里寻药。” 还好祁暝读过些医书,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这芝兰草你魔界可有?” 祁暝摇了摇头,“芝兰草生性阴暗,只能在妖界以妖力供养,魔界未有。” “只能将他带回妖界,求妖主帮他医治。” 妖界 “妖主,你为何不治?明知这毒会封了人的气脉,你却不给他医?” 看着祁暝把人带进来,身后又跟着三殿下,妖主心里慌了慌。 “殿下,不是小人不救,实是这芝兰草实在稀有,他一修行过浅的小妖,用在他身上……”妖主搓了搓手“实是觉得不值当啊。” 祁暝也无话可说,毕竟这芝兰草也不是她能拿的出来的。 “那你可知这毒是谁下的?” 按理说来这妖界属极阴之地,怎么会有人练出这般恶毒的毒药。 “依我看,应是天界之人在从中作祟。” 在旁边观察那人的訾攸突然说话。 “此话怎讲?” “这人的指缝中有空琴粉的气息,空琴粉是天界产的养胃的良药,天界得吃食中大都有此物。” 妖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数月前曾有几位天界士人来此,赠予我们许多上好兵器,想来许是在那时放了些应封毒。” 妖主背过手,焦急的走来走去。 “没想到啊没想到,天界竟已嚣张到如此地步。” 天界近年来一方面拉拢六界,一方面又积攒实力,让众仙家颇为不满。 “放心,妖主,往后倘若有什么事,叫人通报仙界便是,仙界定当鼎力相助。” “还有我魔界。”祁暝紧跟附和了一句。 妖主看了看祁暝,又看了看訾攸。 近日只听说仙界小殿下要成亲,这三殿下和祁暝又是什么情况? 妖主只是笑了笑,行了个礼,不再多说。 “那在下可就多谢三殿下和祁暝你了。” 訾攸微微一笑,以示回礼。 “那就还请妖主想法子医好这人,往后做事切莫小心。” 妖主点头。 大殿上 仙君旁边有了个新人。 “父君,这位是……” 往日挑选谋事时总要举行大会,个家好好比试一番,今日怎会又多了个新人。 “这位是天君派来的谋事。” 仙君知道他的来意,只是奈何天界势大,不好挑明,只得假装微笑着介绍。 那人稍稍抬了头,眼神凌冽,冷冷的笑了一声,随即又转为温和的笑容。 “三殿下,在下楠弦。” 訾攸皱了皱眉,点头示意。 ‘这人有问题。’祁暝用连音告诉訾攸。 ‘这应是天界派来监视我们的。’ 楠弦对他们的熟络不满“不知魔界大殿再此有和贵干?” 他特地提高了声音。 祁暝反应过来,回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 ‘有什么事用连音同我讲。’祁暝瞟了訾攸一眼。 ‘好。’ 傍晚 祁暝用完晚膳便在房中等待。 突然,一道光闪过。 “轰”的一声,满身是伤,衣衫也被利剑划破的訾攸出现在她面前。 祁暝赶忙上前去扶。 “你怎么了?” 祁暝焦急的想将他扶起来,奈何受了伤的他虚弱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没办法说话。’ 訾攸断断续续的传话。 ‘是谁害了你?’ ‘钰枢剑叛了主。’ 钰枢剑是灵玉所成,再加上多年来訾攸法力注入,杀伤力很大,但也是绝对服主的,怎会突然叛主? 訾攸听到了她的忧虑,说道‘被楠弦控制了灵识。’ “嗯……” 訾攸不知怎的一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请你赶紧将他扶起来“我来给你疗伤。” 天界 大殿上,只有一黑衣男子和天君。 “禀天君,小人已设法控制了钰枢的灵识,将訾攸气脉所伤。” “干的好。” 天君从位上站起,走了过去,拍了拍楠弦的肩膀。 “往后你更要好好办事,有什么事记得日日传报,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但……” 天君刻意顿了一下。 “若是不成……” 天君神情扭曲,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用上了力。 “啊……” 一时间,楠弦的手臂像是被这段了一般,忙咬紧了牙关。 天君松开,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径直走出了大殿。 黑衣男子现在大殿上,握紧了双拳,一言不发。 敷药疗伤 祁暝好不容易将訾攸扶到床沿坐着。 訾攸紧闭着双眼,唇色已经变得苍白。 “我给你上点药吧。” 祁暝拿着手里的药,尴尬的看了他一眼。 半晌,訾攸用连音传来一句话。 ‘怎么了?’ ‘能不能先把你衣服解开?’ 毕竟是女儿家,就算再熟悉,也不能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手臂重伤,无法动弹。’ 得到消息的祁暝长长呼了口气,别过头去,一手摸索着解开了腰中了腰带。 双手环着訾攸,将腰带解了下来。 将衣领处往后一撇,露出了满是伤痕的胸膛。 訾攸的喉结也微微动了动。 祁暝着实被惊到了。 两道一掌长的伤痕,鲜红的,还在渗着丝丝血迹。 还有些可怕的旧伤。 “我给你上药,可能会有些疼。” “忍着点。” 白色的药末撒在伤口处。 “嗯……” 訾攸闷哼一声,皱了皱眉头。 “很疼吗,我轻点。” 祁暝平日里只知胡闹,哪懂的上药这般精工细活。 这下了让訾攸吃了苦头。 头上已出了层层细汗 祁暝小心翼翼的走到訾攸面前。 訾攸一把抓住了祁暝的手腕。 祁暝吓了一跳,手中的药撒了一地。 “怎么了。” 訾攸抓的又紧了些。 訾攸稍一用力,将祁暝扣入怀中,凑近耳边。 “药不用上了,找些布帮我包起来就好。”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厮磨,模糊的喉音如吹气一般,还有股清冷的气息。 祁暝立刻红了耳根子,呼吸都急促了些。 赶忙从他怀里跑出来,心烦意乱的找绷带。 他这是怎的,今日受了伤怎么突然像是变了副模样? 绷带从肩上绕了几圈,赶忙帮他穿好了衣衫。 “阿宁,我带你回仙界吧。” 仙界气息空灵,对伤口的恢复应该有帮助些。 ‘你觉得我这样怎么回去,回去接着被楠弦追杀?’ 这语气多少有些不屑。 祁暝转念一想,是有些道理。 “那你今夜?”祁暝试探着问。 ‘今夜我就再此借宿一晚,如何?’ 訾攸的嘴角微微有了些笑意。说罢便倚着床边躺下了。 祁暝无奈,走上前去替他盖好被子。 走到旁边,拉开了一个置物架。 里面又是一个简易的小房间。 祁暝伸了个懒腰“还好我早有准备。” 第二日清晨 “三哥,少司命来了,父君让你也去呢。” 得知少司命来了的琦兮赶忙去找了訾攸。 “人呢?” 卧房里干干净净,虽然知道訾攸有早起的习惯,只是床上干干净净,连案上的书也没有翻来,这情况还真是少见。 “阿姐,少司命来了,我和父君都准备好了,你也赶紧吧。” 翙淙也是一大早就来了。 嘈杂拍门声把訾攸吵醒了。 訾攸理了衣衫,准备下床。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一向嗜睡的祁暝也从密室里出来。 一出门,便看见正在穿衣的訾攸,不过好在已经穿了里衣。 尽管受了伤,但已经歇了一夜,好了不少。 “阿宁,睡的好吗?” 訾攸微笑着点头。 仙人就是仙人,何时都有雍容华贵的气质。 不过想想昨夜的事,祁暝的脸又红了些。 “你要再不开门,我进了啊。” 翙淙心里急切的很。 “阿姐,赶紧起来吧。” 刚进门的翙淙看到相对而立的祁暝个訾攸两人。 “阿姐,你怎么和三殿下在一起?” 訾攸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我二人的关系,殿下你还不清楚吗?” 祁暝用力抽了抽手,奈何訾攸力气太大,只能作罢。 ‘你干什么?’ ‘事出紧急回头再同你解释。’ 祁暝只能扯出一个微笑。 “你们……” 訾攸又把祁暝拉的紧了些。 翙淙一拍脑门,懂了其中的意思。 “那我们先走吧,少司命还等着我们呢。” 路上 翙淙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看看在后面并肩而走的二人,露出一个已经了然一切的微笑。 ‘到底怎么回事。’ ‘过些日子琦兮成亲,楠弦肯定还会有大动作,若是我同他们说明我的来意,传到楠弦耳朵里,怕是会引他不满,所以这些日子还请祁暝你委屈一下,同我这个局外人好好玩弄他一番。’ 说罢,嘴角还有了一丝微笑。 訾攸抓住她的手腕,语气依然很平静。 既然是为了抓住把柄,那配合他一下也未尝不可。 仙界 还好今日仙君不在,不然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 见人都到齐了,少司命拿出了一份礼单。 “魔君,这是仙君托我给您带来的礼单,您看看可否还满意?” 少司命毕恭毕敬的递了上去。 “这礼单上足有2240件,多是我仙家留下的珍品,上至仙剑玉器,下到书桌字画,都备了个齐全,可保往后殿下和夫婿生活无忧。” 魔君有些讪讪的点了点头。 这家伙明明想从礼金上取胜,想让自己下不来台。 这小子还是如此阴险。 琦兮看出了他的窘迫,站出来解围。 “少司命,既然是我成亲,这礼金就应我来定,我觉得太多东西反倒不好,不如我看就拿几件兵器玉石即可。” 少司命回头看了看她“傻丫头,这还不是你父君怕你过的不好,昨夜里一件一件挑的。” 毕竟琦兮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嫁到魔界去可委屈不得。 琦兮还是觉得不妥,若是拿太多怕是会让对方失了面子。 “少司命,你就同我父君说说嘛。” 琦兮拉了拉少司命的衣袖,嘟着嘴撒了撒娇。 少司命笑了笑“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 “魔君,你看看这日子,这月24号,星辰齐聚,天地合一,最宜嫁娶。” 少司命带上笑容,递上计日册。 魔君翻看了一番,方才同意 少司命欣喜“那既然这样,但是烦请魔界备好仪式,当日辰时,我仙兵自会护送小殿下十里红妆,浩浩大大嫁入魔界。” 领送之人怎可为仙兵,这显然是贬低魔界。 魔君不满。 “依我看来,这领送之人为仙兵,不妥,应改为我魔界军士才最为妥当。” “这……”少司命犹豫了一下。 “这自古以来两家嫁娶,领送多为男家,我魔界二殿大婚,领送之人若为仙兵,怕是会引世人议论,坏了小殿下的名声。”魔君解释道 阁内成双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那就带到良辰吉日,火红花嫁,十里红妆,让我家小殿下欢欢喜喜的嫁入魔界。” 少司命见事情说定,起身要走。 众人起身做揖“恭送少司命。” 不待少司命走远,魔君冷哼一声,起身便走。 见少司命走远,琦兮拉翙淙到一旁,小声说道“我父君和魔君斗了大半辈子,我便知我父君定要在礼金上压他一头,我早知魔君最要面子,这下还要你回去后,向魔君解释一番,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翙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愧为我的良人,想的尽是如此周到。” 在旁边歇息的訾攸见了,尴尬的向后撇了撇头。 见他看不惯自己,翙淙说道“怎么,三殿下嫉妒了?你与我阿姐不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听到消息的琦兮两眼放光,忙问道“三哥,你们……” 訾攸一把将坐位上淡定品茶的祁暝拽起来,揽入怀中,微微一笑。 “如你所见。” 祁暝只得乖乖的爬在訾攸怀中。 他的胸膛很暖,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或许是腰间玉饰的味道,祁暝想着想着,一只大手突然扣在头上,了解訾攸的意思,她便又将头往里埋了埋。 没想到刚知道此事的琦兮没有半分惊讶。 一脸骄傲的说道“我就说嘛,我三哥和祁暝就是有端倪。” 祁暝扯出一丝微笑,她实在不知这姑娘是如何看出来的,莫不是找二郎神来了双天眼? “好了琦兮,到是说说你,这还没过门,就知道为夫家说话了?”訾攸调侃道。 琦兮羞的脸一红,不再说话了。 訾攸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好了阿姐,你们先聊,我们先回去了。” 翙淙朝琦兮挑了挑眉,示意让他们好好聊。 琦兮会意,忙跟着走了。 待人走远,祁暝动了动脑袋,想从訾攸怀中挣脱出来。 哪料訾攸扣的更紧了些,低头望着她“有事我我们回房再说。” 突如其来的改变让祁暝心头一颤。 ‘后面有人。’ 遂松开祁暝,拉住了她的手腕。 转过头来,轻轻一笑“走吧。” 祁暝被笑得心跳漏了一拍似的,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訾攸拽走了。 房内 訾攸正在阅书,随便翻了几下。 祁暝被旁边的珍奇字画吸引了“殿下,你这多宝阁里的,还净是些新鲜玩意。” 祁暝正伸手要去拿。 訾攸眼神一撇,扫到了屋外的目光。 快步走向前去。 祁暝只突然感到腰腹紧了些,多了一丝清新的气息。 只微微扭头,看见了趴在她背上的訾攸。 訾攸的手臂猛地缠绕到了祁暝的腰间。 祁暝不懂何意,扭了扭脖颈。 訾攸再靠近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句“楠弦在房外。” ‘这人究竟想做什么,如此穷追不舍的。’ 訾攸没应。 “先别走,让我再抱一会。” 訾攸用沙哑的声音靠近她耳边说道。 微微的气息从她耳边经过。 祁暝猛地心头一颤,红了耳根。 祁暝一只手抠着木制的架子。 訾攸一把握住架子上的手,放在腰间。 祁暝愣了一下,被握着的手在訾攸手中攥的更紧了些。 他的手掌很暖,握着刚刚好。 “你看小兮都要成亲了,我这个正主怎么还必须偷偷摸摸的,嗯?” 訾攸最后还玩味的提了提声音。 深沉沙哑的男声萦绕在耳边。 祁暝被他说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做答。 屋外人没能的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转身离去。 行走的声音激起了门外堂铃的响动。 訾攸有些不舍的慢慢松开了她。 祁暝像是重获新生一般,长长吸了口气。 訾攸看到她这一举动,挑了挑眉“怎么,很不愿意?” 祁暝连忙摆手“怎么会呢,当然没有。” “如今天界势大,想要占领六界的心思越发重了些,现在的楠弦就是天君派来的明目张胆的细作,昨夜他将我重伤,今日见我毫发无损,必会告知天君,如今看你我在一起,那他预计不日便会下手,这些时日还是要当心为好。” 訾攸说的条条是理。 “那阿宁你就先好好养伤,定要小心,切莫被发现。” “我就先回魔界了。” 訾攸起身“我同你一同回去吧。” “不必了,若是让父君知道,又要麻烦了。” 不只有父君,还有翙淙,若是他知道了,不过一刻,魔界就无人不晓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訾攸回答,祁暝便踏出了房门,一路小跑的走了出去。 訾攸站在房门口,看着匆忙跑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四万多岁的人了,为何不了我意。 你若是能与琦兮一般,何尝不好。 魔界 “没想到那小子到这关头竟还要跟我斗,一点为父的改变都没有,就知与我争锋。” 魔君回道魔界,将刚刚憋了一肚子的苦水发泄出来。 侍仆慌张的退了出去。 “父君,你这是何意?” 刚刚赶到的翙淙忙走到殿上,示意侍仆们退下。 “你今日难道没有看出来那仙君就是故意要压我们一头?” 魔君一手支头眉头紧皱,做生气状。 翙淙扶着魔君坐下。 “放心吧,小兮早就知晓,她会去同仙君说的。” “也不知为何小殿下这样的人会有一个如此的父君。”魔君小声嘟囔道。 天界 “你不是说已经重伤祁暝了吗,可为何我今日见他扔毫发未伤。” 殿前,天君和楠弦相对而立。 楠弦被斥的出了一丝细汗。 明明亲眼所见钰枢剑不受控制,重伤了訾攸。 楠弦一下跪在了地上。 “天君,我亲眼所见訾攸被重伤许是他善于伪装,还请天君许我再去探看一番,我让天君满意。” 天君一发力,上前一步,揪住了楠弦的衣领。 “劝你好好做事,若是此事不成,本座有千百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君眼神紧盯,怒目圆睁。 猛地一放,甩手离去。 倒在地上的楠弦头颅稍抬,眼睛里多了一丝不属于他的血色,青筋暴起,额上突然有了些僵硬的黑面,掌中莫名多了一抹红丝。 猛然收手,瞬时消失。 丝红入耳,令人心惊。 凡间庙会 魔界 上次祁暝帮孟婆处理了奈河怪事,这次难得悠闲,孟婆便把祁暝叫来唠唠家常。 “小祁啊,这两日凡间陛下因求雨成功施纳百姓,好些原本早改来我这报道得厉鬼都让他又在生死簿上加了年份,这两日老身得耳根子可是清静得很那。“ 孟婆摇摇晃晃的躺在摇椅上,爽朗的笑着。 “那可不,我看要是再过几日啊,你那煮孟婆汤的手艺怕是就要失传了哟!” 河伯也拄着拐杖走来。 “你不也是,你看看你,闲了几日脸上的褶子倒是又多了不少。”孟婆打趣道。 孟婆突然直起身来,拉了拉祁暝“小祁,我听前几日路过的鬼魂说,近日凡间为了还愿,会举行祈福的庙会,你我二人要不要趣凑个热闹?” 河伯轻蔑的瞥了一眼“凑热闹,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都可以当他们的祖宗十八代了,还跟着凡间的少男少女们做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事” 说着还转了转手里的佛珠。 孟婆用手臂打了他以下“一边去,你个老古董,差了十几代我都去,哪像你这个老古董,整日里念些神经叨叨的玩意儿,好好管管你的奈河吧,这几日没有鬼魂帮你清理,你看看你那都成个什么样子了。” 说罢拉着祁暝便要走。 河伯气地捂住了胸口“你??” 孟婆走着走着还不忘回头道“今日若是有哪个鬼魂来记得帮我给他转交一碗孟婆汤,若是耽搁了,小心消息传到魔君耳朵里,让你自己一个人清扫一整月的奈河 偌大的奈河,清扫一天就已经够呛,何况一个月。 “你这老婆子,年轻的时候欺负我也就算了,这老了老了,你竟然还威胁我。“ 河伯怕她上报魔君,不敢大声声嚷,只能站在原地戳着拐杖小声嘟囔着。 只好被迫同意。 在旁边看着的祁暝偷笑着。 凡间 皇家举办的庙会就是不同,排场可比平常庙会大气的多。 虽不是夜里,但也已挂上各式各样的灯。 红灯如火,喧闹如茶,凡间如花,了了芳华。 同平日里不同,这里又多了些妇人们带着小孩出来看庙会,使得这里又比平日里热闹了许多。 这时,远方传来一句尖锐的声音“落轿。” 有些士兵快步领着开道,将正在欢闹的人群压了下去。 一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人手正背过身去,正步走上前去,眼神中夹杂着几分不屑。 这人身后跟着一群弓着身的臣子,一旁的人们被挤了出来,只得跟在后面。 祁暝不解为何如此,拍了拍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 “大婶,这是谁,来参加个庙会为何如此大的阵仗。” 大婶指了指那人,说道呀“这是当今王主,游江南至此,又逢求雨成功,今日是来还愿的。”大婶顿了顿,颇有些不满的说道“只是他几下江南,如今我们已经再没钱修些什么高楼庙宇了,值得强行征用了佛家的寺庙来做祈福。” 说罢还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没等祁暝回过神,便又一次响起了刚才那个尖锐的声音。 “群臣跪拜。” 一道冗长的声音响起,众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瞬时间,似是一道光闪过,一个身披红白色被风的人影闪过。 幽幽的道了句“孟婆,怎的今日竟把文思也带来了?” 孟婆听到声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身,众人皆似无事发生,连祁暝也没有反应。 这才起身,行了个礼,道“文思早已历劫转世,与老身已百年未见,不知菩萨您是何意。 菩萨时常在这凡间香火供奉,某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糊涂了不成。 那女人微微一笑“孟婆,想什么呢,你身边这位,可不久事货真价实的文思吗“ 菩萨未想隐瞒,直接道明了她的身份。 孟婆着实吃了一惊,细细一想,紧接着说道“文思历劫也应是凡人,可这??”孟婆顿了顿“分明就是魔界殿下。” 得知孟婆的疑惑,菩萨开怀的笑了起来“你莫是不知?前些日子大司命嗜酒成性,一日非要喝上几个时辰,许是他那时烂醉如泥,为了应付天君差事,随便定下的。” 孟婆又是欣喜又是愁,喜的是知晓了文思婆的去处,忧的呢,则是担心文思此番历劫归来,怕是还是要再下界体会一番人间疾苦。 菩萨似是看出了她的忧虑,安慰道“放心吧,此番你切莫告诉文思,让她好好渡过这一劫,到时待文思历劫归来,我再去同天君解释,他碍于大司命和我的面子,不会计较的。” 说罢不待孟婆回应,便转身消失,耳边只回荡着一句‘切莫让祁暝知晓。’ 待孟婆反映过来,众人刚刚起身。 见孟婆呆在原地,做思虑状,祁暝碰了碰她的手肘,压低声音问了句“孟婆??” 刚说到此,被孟婆凌厉的眼神扫了一眼。 祁暝呆了一瞬,忙改口道“孟婆婆,怎么了?” 初到凡间,祁暝还是有些不习惯。 “无事,不过是想起和你静烛菩萨的一些往事罢了。” 听到孟婆说此,在台上被供奉香火的菩萨像似乎也舒展了眉头。 看皇家上香祈福后,知道了文思婆的事的孟婆似有泰山压顶,丝毫没有游玩的意趣了,老早就带着祁暝回了魔界。 坐在河边摇椅上正摇摇晃晃享受着的河伯被二人打破了宁静。 孟婆将他从摇椅上赶了下来,自己则躺在摇椅上舒心,缕了缕刚刚的信息。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两人站在旁边不知该干些什么。 河伯用手虚掩着,悄悄问祁暝“你孟婆婆这是怎么了,去了凡界一趟,怎么好似历生死劫一般。” 祁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明明进庙时还好好的,怎么就与菩萨拜了一拜,怎就变的慌慌张张的,平日里常常与厉鬼打交道也从未见她如此。 祁暝细细一想,似是恍然大悟,定是与那菩萨平日里互相敌视,到了凡间却要行跪拜大礼,故才有些不适。 祁暝自顾自的悄悄点了点头。 嗯,一定是。 醋意正浓 另一边 刚刚得知了訾攸和祁暝关系的天君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下到前殿来,手背过身去,不安的踌躇着。 原本仙魔两家眼见便快要结亲,若是訾攸再与祁暝交好,如此一来,二界一同对抗天家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对天界的威胁又是增加了几成。 突然,天君似事幡然顿悟一般,对那侍从说道“快叫人去仙界告知楠弦,让他再快些研制药物,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来通知本座。 “是。” 待侍从退下,背过身去,原本满是褶皱的脸上难得舒展,露出一丝阴森的微笑 ?? 仙家的规矩,亲事定下后,新人断不可相见,这几日琦兮隔三差五的就把本在訾攸那的祁暝拉过来解闷。 訾攸房中,訾攸正坐在案上抄录医书,祁暝则在旁边的多宝阁中翻着訾攸历年来收藏的那些希奇古怪的小玩意。 见琦兮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訾攸便知她的来意,放下毛笔,理了理衣袖,站起身来。 “怎么,这次又要把祁暝借走多久?” 看着样子,怕是他又不舍了,琦兮傻笑着,比划了一下。 “也不多,只一日。“ 听到这话的祁暝转过头,露出一丝讪讪的微笑,要知道这几日在琦兮房中可是将孩童时能玩的都玩了个遍,还将儿时的囧事也都乱说了一通,实在是不知今日该做些什么了。 訾攸瞥一眼正处于尴尬中的祁暝,一把将其拉过来揽入怀中,一只手叩住脑袋往里埋了埋。 祁暝瞬时间红了脸,手边乱动着想把他推开。 站在一旁的琦兮看到这一幕,气鼓鼓的捂脸转过头去。 这分明就是在气她不能与翙淙相见。 訾攸将怀中乱动的小手拉住,把头低了些,淡淡的说了句“我这可是在帮你。“ 轻微嘶哑的男声让祁暝的脸又红了几分,好好呆着,不再说什么了。 遂訾攸抬起头,说道“祁暝几日都在你房中,身为我的良人却整日不见,你这个小孩可好意思叨扰我二人?” 最后一句话訾攸提了题语气,颇有些玩弄的意味。 琦兮悄悄转过头来看二人此状,羞的又转过身去,气鼓鼓的出了房。 不待琦兮走远,祁暝就忙窜了出来。 訾攸则如孩童玩乐般盯着她。 祁暝被看的心里一颤,捂着脸跑了出去。 出了訾攸房中,祁暝似是终于解脱似的摸了摸心口,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还有些泛红的脸颊。 额头上也有些燥热。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搂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祁暝这样安慰自己,快步跑了出去。 正要走出仙界,迎面遇上了刚刚到的徜渠仙士。 徜渠身手将她拦住,一脸笑意的说“祁暝,我看你面色微微泛红,刚刚好又从三点下房中的方向跑来,莫不是三殿下下又同你??” 徜渠仙士玩味的做了个二指相扣的动作。 祁暝刚刚好转的面颊又‘唰’的红了起来。 “芪榕君可莫要胡乱猜测,小仙只是刚刚跑的急了些,并无大碍的。” 说罢便快步想走。 徜渠又拦住了她“既然如此,我那刚好有新挑选的小仙童,个个可都是明眸利齿,绝不输那三殿下几分,可正是游学伴读的佳侣,我看你那魔羯整日天昏地暗,乏味的很,不若祁暝你上我那多挑选几个,带回去解解闷也好呀。 芪榕君说罢,拉着祁暝便走。 这不免让一直在后面偷偷跟随着的訾攸慌了神,见祁暝不反对,忙的上前一步拦下了。 祁暝正转头准备走,訾攸走上前去,弯腰,瞬时间,两人相对,连鼻尖都有些接触。 祁暝被吓了一跳,訾攸倒是不慌不忙的说道“怎么,刚刚从我房中出去便着急着去看别的男人,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沙哑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回荡,祁暝慌张的赶紧摆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 说着有开始转移视线。 徜渠仙士被訾攸的举动着实惊了一番,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 訾攸起身,对徜渠说道“看见了吗,祁暝已有良人,可莫要再带她结识什么仙童,我怕她??”訾攸顿了顿,转身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惊的让祁暝往后退了一步“被那些小书童们给骗了去。” “不会的,不会的,有芪榕君在,不会有人骗我的。” 芪榕君?? 訾攸对这个独特的爱称颇有些不满,转头看了看他,眼神里竟有些杀气。 徜渠见事情不妙,忙走到祁暝身后推搡着“祁暝,你来仙界时候也不短了,怕是早已累了,不如你与三殿下先回房歇息着,看我家仙童的事,我们改日再议。“ 訾攸眼神凛冽的扫了一眼。 改日再议? 徜渠一看,慌张的立马改口“我突然记起我仙童过几日还要进给仙君培养成文业谋士,怕是不能与祁暝你挑选了。 见訾攸满意,徜渠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见事情处理好了,徜渠便推搡了两人“三殿下你与祁暝先回去,我过几日再拉拜访。” 不待祁暝回答,徜渠便连忙转身离去。 总之不知为何,饶了一圈,祁暝又回到了訾攸房中。 訾攸又再抄录刚刚没有抄完的医书。 祁暝漫无目的的拿起刚刚看过的新奇玩意看了又看,不知该说些什么。 祁暝讪讪的转过头,碰了碰他桌案上的书卷。 “你刚刚,为何??“ 不等祁暝说完,訾攸便落笔回复。 “方才不是已与徜渠仙士解释过,不过是怕你被那些小仙童骗去罢了。“ 见祁暝未解,訾攸接着说道“能上仙界的小仙童无一不是过了百般刁难的,你以为他们天真烂漫,不通晓世事,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祁暝刚刚反应过来,訾攸便起身,上前一步,有些不满的说道“往后在他人面前莫要再叫什么芪榕君。” 祁暝不知为何。 “你将你魔界风俗用再仙界之人身上,怕不是太特殊了些,毕竟,我现在可是你的??“ 訾攸又一次逼近,眼神不由得与祁暝对视。 “良人呢。“ 这又是颇见玩味的一番话。 訾攸的嘴角有些微微上扬 訾攸向前逼近,祁暝只好倚在了身后架子上。 动了真情 两只手也反手抓住了架子。 訾攸突然退到案上,重新提笔开始抄录医书。 祁暝慌了神,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跑出了房中。 “哎,仙友,怎么如此慌张啊?” 那着把折扇经过的枢颜仙士见祁暝慌慌张张跑过去,以为出了什么事。 “訾攸,我刚刚可是看见有一漂亮的小仙姑从你这出去,说,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 枢颜本就整日里无所事事,对各位仙友的家常私事颇感兴趣,常是事情刚刚一出,他便可以像凡间的说书人一般同众人评个火热,这下抓住了訾攸的把柄,若是再不做何解释,怕是要成为众仙家茶余饭后讨论的焦点。 见訾攸不理会,接着抄录书籍,枢颜便悠哉悠哉的说道“你若是不认,那我可就要下手了,如此貌美的姑娘,可容不得你这种负心汉给耽搁了终身大事。 訾攸突然将手一松,手中的毛笔‘啪嗒’以下落在了纸上,脏了满满一张的字。 訾攸抬头,似仇人般盯着他。 枢颜被他盯的心里直发怵,摸了摸心口。 “那你这是??“枢颜向前探了探脑袋,一脸‘本该如此。’的表情。 “承认了?“ 枢颜挑了挑眉。 訾攸收拾好笔墨,换了一张崭新的宣纸,笔尖落下“我没承认。“ 枢颜难免有些失落,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重大的消息, “那女子??“ 訾攸微微抬眼,思虑了三分, “本就是我的良人。“ 刚缓过神的枢颜这才知道真相,惊叹了几分。 “几日不见,竟连訾攸你都已有了良人。“ 自己不过是去了九栖讪修行了几日,怎的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枢颜细细一想“我看刚才那女子面色有几分潮红,相比是你对人家姑娘??“ 枢颜颇有意味的暗暗瞥了訾攸一眼。 “起了贼心?“ 说着还绕道訾攸身后,拿折扇拍了拍他的肩膀。 訾攸倒是面不改色,幽幽的说道“这下,怕是我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了。“ 訾攸提笔,摇了摇头。 这番可成了郎有情,妾无意了。 枢颜倒是开怀大笑“这么说,竟还有仙界三殿下拿不下的姑娘?“ 訾攸默默的提笔落下,没再说话。 枢颜早知从訾攸这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宜时事的打开的手中的折扇,开始自顾自的同訾攸介绍一番。 訾攸倒是耐心,听他细细讲完,语气中还有些骄傲的神情。 待他说完,訾攸缓缓的移开房内的屏风,一模一样的折扇就呈现在他面前。 “这把折扇,我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早已收了起来,不知枢颜仙士怎的今日方才得到?“ 毕竟是仙界三殿下,有什么新鲜玩意还是要先贡到他这来的。 上一刻还在为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三殿下没有的物件而欣喜,下一秒才明白訾攸的用意。 枢颜咬了咬牙,有些气愤。 分明就是为了刚刚想追求那姑娘的打击报复。 另一边 慌忙从訾攸那里跑出来的祁暝去了琦兮房中。 正在无聊的数花瓣的琦兮见到祁暝来,连忙起身。 “祁暝,你看我三哥最后不还是放你来这陪我玩了?我就知道三哥不会让我一个人闷闷不乐的。” 喜笑颜开的琦兮上前去拉祁暝,祁暝却没有理会,径直走到茶桌前,猛灌给自己几口凉茶,想浇浇自己心中的火气。 琦兮见她如此,想必定是出了什么事,上前去问。 “与我三哥吵架了?” “我三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祁暝只顾喝茶,没注意琦兮的问话。 见祁暝不回答,以为訾攸真做了什么错事,转身便要去訾攸房中。 “没想到我三哥平时一一本正经的,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敢在外面另找仙姑,待我揪出那人是谁,我定要将这对男女好好惩治一番。” 祁暝听到这话,差点把刚刚喝的茶吐了出来。 立马抬胳膊拉住了琦兮“你三哥挺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琦兮听到这话,又傻笑了起来,坐了回去吩咐侍从煮了一壶茶。 “我就知道,我三哥正人君子,是断断不会行苟且之事的。” 祁暝不禁有些发笑,这姑娘,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琦兮上下大量了祁暝,并无二异。 “那你今日怎的突然慌慌张张的来此?” 好在琦兮没有发现什么,祁暝忙编出了个合适的理由。 “今日我听闻我魔界有一姑娘被一男子撩拨不成,扮作鬼魂去孟婆那讨要了孟婆汤,好在被孟婆发现,给劝了回去。” 琦兮一听,着急的拍了下桌子“依我看那,这男子分明就是对这姑娘动了真情,可偏偏这姑娘不知,可惜了一段好姻缘。”说罢还有些懊悔的说道“待你回去,定要好生劝劝那姑娘切莫再错过了,” 祁暝愣了愣, 难不成,訾攸对自己动了真情? 祁暝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摇了摇头。 只是假的,做给别人看的而已。 “祁暝,一定要记得好好同那姑娘讲。“ 琦兮倒是像个媒婆一样还关心着故事里的姑娘。 也是,她这一小孩,说的话定然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祁暝这样在心里暗自安慰自己。 琦兮给祁暝斟了一杯茶。 “你与我三哥定要好好相处,没准你往后还真成了我的三嫂,那咱们两家不就是亲上加亲了吗。“ 祁暝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根本没注意听琦兮的话,只是讪讪的假装点着头。 琦兮悄悄站到她耳后大叫一声,让祁暝惊了一惊。 由此,祁暝只好又在琦兮房中待了一天。 美名其曰:为没有认真听她说话付出的代价。 刚刚得知消息的楠弦已经正在房中加紧研制毒药,为到时下手做准备。 研制一个新的毒药甚是艰难,可若是到太上老君那托他炼些毒药,怕是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他早已拿走了仙界书库里的许多药典医书。 如今天君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候,自己若是能帮的上忙,身上的枷锁或许能早一天接触。 楠弦一伸手,看到了灵魂深处那个正被锁链禁锢着的人。 正痛苦的一丝丝挣扎着?? 确是相爱 琦兮大婚前夜,特地叫了祁暝来喝酒 琦兮坐在桌上乐呵呵的傻笑。 “怎么,有了官人就忘了姐妹?”祁暝给自己倒了一碟酒。 琦兮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你明日给我送嫁如何?” 依着仙界的风俗,女子出嫁时须有亲人送嫁,以示双方能永结同心。 “送嫁?” 祁暝放下酒碟,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要说仙魔两界联姻,祁暝怎么说也该是魔界的接亲之人,怎的这次翙?淙不允她接亲,她反倒成了送嫁之人? 这显然不太合乎礼法。 见祁暝犹豫,琦兮赶忙说道“如今你同我三哥这般关系,你好歹也已经一只脚踏入了我家的门,你去给我送嫁,又何不可?” 不等祁暝反应,琦兮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可怜兮兮的说了句“就如此定下了,明日你可一定要来,若是我到时没有送嫁之人,怕是会被众仙家嘲笑的。” 说完还眨巴了一下眼睛。 众可是在乎礼数的很,若是没了送嫁,琦兮往后的日子怕是真不好过,祁暝一向最是心软,点点头便勉强应下了。 琦兮见她答应,忙的开始给祁暝倒酒“我就知祁暝你定会同意的。” 琦兮举起酒杯 “那今夜既然是我独身最后一夜,定要好生庆祝一番,今夜你我二人不醉不归。” 祁暝无奈的扶额。 都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童一般。 不过既然是最后一夜,那就任由她放肆一把吧。 祁暝举杯,喝了满满一大口酒。 ?? 待訾攸得知二人的去向,已是深夜了。 见识过两人喝酒威力的他赶忙赶了过去。 待訾攸赶到,两人早已烂醉如泥。 明日正要成亲的新娘子如今正东倒西歪的趴在桌上,手中还拿着没喝完的酒杯。 在看看旁边的祁暝,同样也是如此。 模糊中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朦胧身影。 訾攸试着轻声叫了几句。 二人早已醉晕,哪还听的到他的声音。 訾攸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祁暝的背,半晌,见没回应,便将她的手臂架在脖子上,另一手将其拦腰抱起。 身后的琦兮朦胧的睁眼,嘴中嘟囔着。 “看吧,你不还是我三嫂。” 訾攸将祁暝带回了房中。 将其放到床榻上,小心翼翼的帮忙脱了鞋袜,掖了掖被角。 訾攸重新坐到案旁,随手翻阅着还未看完的古书。 突然听到塌上人的小声耳语,便想凑近的去听。 哪料塌上的人总不安生,在睡梦中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訾攸猛地倒下,快要贴近她的面颊。 不知为何,自己的气息忽然变得有些紧促。 待訾攸的耳朵稍稍凑近,祁暝像是知道一般,咬住了他的耳垂。 訾攸虽被咬的有了些痛感,但怕吵醒了她,也默不作声。 听着他安稳的鼻息,怀中人这才安生,松了口,拉住他的手缓缓放开了些。 訾攸慌张的赶忙挣脱,打开房门走到了院中。 抬手摸了摸已经被咬出血的耳垂,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如此他便确认,自己这个孤独了五万年的仙人,却是爱上了一个四万岁的魔界殿下。 这下,就是连院里的桃花都知晓了。 第二日 祁暝昨夜睡的踏实,老早就起身,只是还是有头疼的老毛病。 祁暝环顾了四周,空无一人。 猛地想起昨夜答应琦兮的事,一骨碌赶紧下了床。 刚出房门,眼前似是闪过了一丝白影。 祁暝后退一步仔细去看,这才看见倚在门沿上睡着了的訾攸,见他睡的正熟,便没去打扰他。 祁暝下了台阶,抬头,见到訾攸府邸的字样,这才记起了昨夜的事,便又进了房间,留了纸条,急忙去参加琦兮的婚宴。 訾攸多年来少有睡过了头,待到祁暝已走了半刻,訾攸这才醒来。 进了房,塌上的人早已无影无踪,只见了案上的纸条。 ‘阿宁,昨夜想必又是你把我带了回来,不过今日我正要赶着去参加琦兮的婚宴,待我回来自会向你道谢,’ 祁暝的字算不上好看,但也是有大家闺秀那般字体娟秀,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訾攸小心翼翼的折起,放进了怀里。 婚宴上 祁暝慌慌张张的赶到,琦兮早就收拾好了自己。 祁暝上下打量着她, 今日的琦兮,与前几日的她大相迳庭,略施粉黛,连眉眼间也都多了几分柔情,全然不像昨夜那个宿醉不归的琦兮。 琦兮突然被她看的竟有些娇羞,转头看着银镜,又开始整理自己。 訾攸也刚刚赶到,推开了房门。 怕是婚宴的缘故,不同与往日素净的他,今日的华服虽还是白色不假,但腰间又多了两缕飘带,袖上也多了一丝银白色花纹,增添了几分宴礼的庄重。 相反,对比祁暝这直接跑来,连外衣都未换的举动。 祁暝一时间有些尴尬。 旁边的琦兮见了,使了个眼色,便有侍从上来拉着祁暝去更衣。 琦兮倒是更八卦,见祁暝被拉走,一把将訾攸拽到身旁 “怎么,昨夜你和祁暝??”琦兮的语气有些轻挑,放下手中的耳饰,做了个食指相扣的手势。 訾攸本以为琦兮成了亲能收敛一下孩子气,却不成想还是老样子。 訾攸讪讪的咳了一下“祁暝只是在我那借宿一夜。” 话音刚落,换好衣服的祁暝便走了出来。 这衣服同平日里魔界的衣物不同,多了天界的素雅清淡,少了几分魔界的黑暗阴沉,偏暖的白色配上些点缀的少许樱花,同訾攸一样,腰间都有两道相同的白色飘带,侍从帮忙上了些淡雅的底妆,这样看,祁暝不像是魔界欢脱的大殿下,倒是像仙界知性典雅的仙士了。 訾攸一时看的入了迷。 “怎么样,三哥,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祁暝微微抬眼,与訾攸眼神相对。 訾攸微笑着许以微微点头回应。 旁边的琦兮看了又看,这两人的交流方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此时,两家早已经都坐满了宾客。 平常人家结亲倒还好,只是这仙魔两家结亲最为特殊,仙界坐满了宾客等待送亲宴,魔界则早已站满了将士等待迎亲。 “吉时已到,小殿下快些上殿吧。” 大婚之日 仙界小殿下嫁人,自然也是仙界的头等大事,耐不住仙界在三去请,大司命只得卖个人情,操办了婚宴。 一听说吉时已到,原本和气的房间里多了许多麻烦。 “殿下,耳饰还没戴。” “殿下,头冠歪了。” “殿下,婚服起了褶。” “殿下??” 一时间,侍从们又忙了起来。 琦兮一边正被侍从们摆弄着,一边抽出空来嘱咐了二人一句, “待一会送亲,你二人随便想写花样变好。” 话音刚落,琦兮就被前来催促的小仙童拉了出去。 前殿已经在举行仪式,房内的祁暝还不知如何是好。 祁暝忧虑的踌躇了一会,訾攸倒是镇定,慢悠悠的转了转手边的茶杯。 发端生出几根绿色的龙须。 抬眼一对视,已了然心意。 祁暝在房中匆忙准备着。 仙界仪式已进行完毕,外面传出响亮的一声。 “送亲——” 一尾青龙腾飞而出,轻轻叫了一声,载着二人,向魔界飞去。 仙界宾客议论纷纷。 “这次不知怎会想起用三殿下真身送亲,当年仙界风范丝毫未减,仍是磅礴大气的很呐。” “是啊是啊??” 当初琦兮提出要自找送亲之人时,他多少还有些不愿,怕是会丢了仙界掩面,如今看来,非但没有,还增添了些威信。 仙君满意的点了点头。 三人很快到了魔界。 隔的老远,便能看见魔界的兵士们。 待外面的人一层一层通报进去,原本还在欢闹嬉戏着互相敬酒的宾客们都整了整衣冠。 只是火红的花嫁和暗沉的魔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坐在正位上等待的魔君见了祁暝,颇有些不满。 他虽知祁暝与訾攸交好,可大喜的日子她不留在魔界送嫁也就罢了,消失了一夜竟是便跑去仙界成了送嫁之人。 魔君的内心有了些火气。 不知自己的一双儿女怎的总会和仙界之人拉扯上关系。 不只魔君,众宾客见祁暝出现在了送嫁的队伍里,也都转头看着她,好似是在议论他们二人。 訾攸也注意到宾客们的目光,给了琦兮一个眼神,便把祁暝拉到了偏殿。 走到房中,祁暝趴在门缝中偷偷窥了窥外界,宾客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新人身上,没有注意偏殿的事。 祁暝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同我一起送亲,很丢脸吗?” 訾攸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抿了口茶。 “也不是,只是外面的宾客大都是看着我长起来的,还有我父君,这下看我给琦兮送嫁,待回头他们还不待严刑拷问我。” 祁暝这才懊悔昨夜答应了琦兮,自己一定是被酒劲冲昏了头。 訾攸没有说话,微微一笑。 那又怎样,你早晚不都是我的正室娘子? “同食连音草——” 外面传来高亢的一句。 连音草,即一株芽上的两片连音,极为罕见,一般会在成亲之时食之,以示二人心心相印,永结同心。 在一旁阅书卷的訾攸到此才看了看祁暝。 好在对方早已经无聊的倚着头睡着了。 这连音草,怎是能随便吃的物件? 仪式结束后便是宴席,祁暝訾攸二人这才走上了殿。 一旁正在向宾客们敬酒的翙琮见了祁暝,将她拉进了角落 “怎么,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不能因为我不让你迎嫁,你便去了琦兮那里做了送嫁,刚刚父君脸都黑了。” 翙淙的语气也听不出是在喜还是在怒。 祁暝瞧瞧探头瞧了一眼,好在父君不在。 “是琦兮非让我送的,我??“ 訾攸一向不喜参加这这种热闹的婚宴,何况魔界太过昏暗,不适合仙家修养,来者便都拒下了,正无所事事的闲转着,刚好看见在角落了的祁暝。 “她既是我的良人,给琦兮送嫁,有何不可。“ 祁暝一转头,便是訾攸站在身后为她辩解。 翙淙还是恭敬的行了个礼,毕竟是琦兮的兄长,日后还要好生相处的。 翙淙灰溜溜的走到了一边。 祁暝和訾攸一同在一案前入座,一老伯立马端着酒盅满面桃花的走了过来,看似是早已经喝醉了。 祁暝赶忙上前扶住“二伯,你这喝醉了就不要再闲逛了,快叫侍从搀你回去吧。” 二伯年纪颇大些,虽是修为还在,只是腿脚不便,耳朵也不灵了。 訾攸也随之站了起来。 “翙淙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娶亲,二伯我怎能不来庆贺一番呢。” 二伯语气中都有着浓浓的醉意,若不是站在案边,怕都是要倒下了。 只不过不知为何,这人左手捏紧了衣袖,眼神也时不时的瞄到訾攸,像是有些慌张和不安。 引起了訾攸的警觉。 二伯主动前来敬酒,祁暝这个当小辈的自然也不好拒绝,接过酒盅一饮而尽。 二伯倒是饶有兴致,像是老者看小儿一般,看着祁暝喝完,不禁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就是不知为何,眉头虽舒展开来,但嘴角上扬未免显得阴森了些。 不过笑容立即收起,不易被察觉。 那老伯故作模样,又倒了一盅,还想再敬。 祁暝忙的把侍从叫来,把二伯搀了下去。 “二伯,下次待我闲下来,我二人再喝个痛快。” 祁暝怕二伯酒醒后数落她,特地补了一句。 二人这才安生落座,不过訾攸手中厮磨着从那人袖上扯下的银丝线,默默的正想着什么。 天界 “今日仙魔两界联姻,小人已成功将南寻草让祁暝吃下,只要食之三次,便可使人发疯作狂,到时小人之需教唆他杀了轩轾,那訾攸就定也脱不了干系,如此一来,仙界大乱,天君您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拿下仙界。” 楠弦正在殿上与天君汇报,手还拿着意见银线点缀的深色华服。 天君听到此,拍了拍手“好,若是此事能成,重重有赏。” 祁暝是魔界大殿,若是翙琮无法胜任魔君之位,还能借此机会压魔界个措手不及。 再次醒来,是在魔界的房中,早已日上三竿。 昨夜的宴席早已散去,只剩下侍从们正在清理。 一时间,少了昨夜的喜色,魔界又一次恢复了往日的阴暗。 常住仙界 用过午饭后,琦兮便去了祁暝房中。 祁暝刚打了个盹。 琦兮完全不同于往日,常衣已改为深红华服,这么一看,到是有些像阎王那掌管厉鬼的红衣小妖,与魔界众人和谐的很。 “怎么,这才刚刚嫁过来,就变化这么大?” 琦兮快步坐到案前,整了整衣裙。 虽是成了亲,一时间仍是改不掉欢脱的性子。 “我已决定常住魔界,自然是要入乡随俗了。” 祁暝暗笑,许是因为二殿夫人的身份,无论如何还是要能镇得住场子,魔界的人帮亲不帮理,照搬仙界的那一套怕是不行。 “那你在仙界的住处???” 祁暝在内心盘算了一番,若是无人居住,那便要每日清扫,院里的花花草草也要留神照顾,又是消耗了不少人力物力。 “无碍的,我方才便与翙淙商量过,既然我来了魔界,那你便搬去仙界好了。” “我?”祁暝惊的猛的咽了口茶水。 “对啊,你又是我三哥的良人,住到仙界再好不过。“ 没准还能生米煮成熟饭,促成一段姻缘。琦兮暗想。 祁暝暗自懊悔,只想到和訾攸逢场作戏,却没成想遇到这么个岔子。 “我们二人还并未成亲,若是我去了仙界,会被人误会的,再说了訾攸也不定会同意。”祁暝将能想到的理由全都说了个遍。 “不会的,昨夜散席是我早就知会过我三哥,他也是点头同意了的,你可是我的密友,住我的府邸,有何不可?” 琦兮解释的到是到位,祁暝一时词穷。 “我父君也不会同意的。”祁暝只好供出了杀手锏。 仙魔两界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父君怎会舍得让自己去仙界常住。 祁暝暗自以为稳妥。 “这倒也是。” 琦兮皱了皱眉头,思虑良久。 “放心,只要你能搬过去住,剩下的我和翙淙会和父君解释的。” 琦兮在这一点上还真不是个善茬。 父君虽平日里厌恶仙界,但琦兮毕竟已经成了儿媳,再加上琦兮这欢脱的性子,最是讨老人喜爱,若她是劝魔君,怕是用不了多少时日,魔君就欢天喜地的恨不得把她送出去了。 祁暝无奈,只得去了仙界。 琦兮早已把祁暝的东西拿了过来。 房里家具不多,大都只是些必备品,饰物也还算简洁,住着应该还算舒心。 只是路过的侍从们见了,在外面总有些窃窃私语。 訾攸早知祁暝会来,特地去探看了一番。 还未进房,便见有侍从在门外指点。 訾攸走上前去,故作玩笑的说道“若是再让我看见你几人在此嚼舌根,怕不是会一不小心割了你们的舌头。” 脸上虽带着微笑,但眼神里的凌厉是掩盖不住。 见平日里最是温和的三殿下这副模样,几侍从不敢造次,赶忙退下了。 “对我仙界住行可还满意?“訾攸进到房中。 祁暝转过身来,扯出一个假笑“满意是满意。”祁暝突然有些发怒“只不过你们这分明是威逼利诱。” 訾攸故作不知“来我仙界,只见利诱,何来威逼?” “分明是琦兮翙淙你们几个沆瀣一气,借着我是你良人的身份硬是要让我来的。” 祁暝一提起就有些来气,声音都提了几分。 “这不就是了,你是我的良人,又是琦兮的密友,借住此处,有何不可?“訾攸略带玩味的说道。 不愧为亲兄妹,连解释的理由都不尽相同。 见祁暝不愿,訾攸又紧接着说道“原本他二人本想借此机会让你搬来我的住处,我怕你不愿,这才让你来此。“ 这么一说,訾攸倒还是充当了个好人的身份。 祁暝仔细瞧了瞧,訾攸面不改色,不像是在说假话。 祁暝满意了三分。 待訾攸走后,祁暝简单的收拾了一番。 不待几个时辰,就有众多仙家前来庆贺乔迁之喜。 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来庆贺的,还是想来瞧瞧热闹。 一下午的时间,祁暝大都在应付众位仙家的贺喜,有许多平日里许久不能见上一见的仙人也到了场,祁暝也只是勉强能聊上一聊,原本好好的道贺场面,硬是被几位老仙变成了仙家交友会。 明明是主角的祁暝在旁边插不上话,只好偶尔替了仙士的活端茶递水。 待人群全部离去,已是近黄昏了。 祁暝这才安生的坐下歇息了一会。 “祁暝。” 刚想阖眼小憩,便听一男声踏入房门。 一抬眼,徜渠仙士这才来此。 “你看,我早就知晓近日众仙家非要把你的门房踏破,故才算好了时候,现在来此。”语气中还有一丝骄傲。 徜渠写在脸上的小表情被祁暝一眼看透。 分明就是不想同那些老油条们搭话,才只留了自己一个人应付。 “怎么,晚来到访也就罢了,怎的还两手空空?“ 祁暝这才强撑着起来动了动手脚。 “怎么会,我带来的可是最诚挚的问候。”徜渠走上前去,不待祁暝招呼,坐下便开始絮叨。 “那些老神仙们只知道恭祝你乔迁之喜,要不就是耍滑头的来探探你与訾攸的虚实,我虽在房中,但也没闲着,可是为你做了半晌的分析。” 祁暝吹了吹茶烟,在一旁听着徜渠的大话。 “如今小殿下刚刚嫁到魔界,便把府邸让给了你,仙君和魔君也都默许同意,你如今又是三殿下的良人,这说明什么?” 徜渠留了个悬念。 “说明什么?“祁暝听到自己和訾攸的话题,来了兴趣。 “这不就说明你与訾攸大抵就是要成亲的。“ 徜渠说道起兴处,还敲了敲桌子。 祁暝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本以为将楠弦糊弄过去便可以恢复本貌,怎料却愈演愈烈,不知不觉的,在众人眼中,竟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祁暝心不在焉,接下来的话也根本没听进去,草草便将徜渠打发走。 是时候说清楚情况了。 祁暝走到了訾攸房门口,长舒了一口气。 訾攸正在房里摆弄已经稍稍有了些枝丫的厌愁花。 见祁暝来此,便出门去迎。 昭灵会上 “今日刚搬过来,可是有何不适?” 看祁暝似是心事重重,訾攸问道。 “你莫是不知今日众人的议论?” 仙界突然来了个魔界之人,不出半刻,便已人尽皆知,在背后议论纷纷,若是过些时日,怕是六界都要来贺喜了。 “那又如何,你本就是我的良人,早晚都是要嫁我为妻的,他们早知晚知都是一样。”訾攸满不在乎,给厌愁花施了些水。 祁暝脸上燥红了起来,脸色很不好看。 “你本意是为了瞒过楠弦,如今我却已经住在了仙界,那若是往后??” 祁暝犹豫了一下,魔界有些看重女子贞洁,若是此番她与訾攸闹了个贻笑大方,往日她回魔界怕是会被众人嘲弄的。 訾攸垂眸,看出了她的心思。 “若是往后楠弦天界能好生与六界相处,那我便可向父君讨个由头,找一仙界女子与我订婚,如此一来,你回魔界,众人只会记得是我父君狠心,便没人再能责怪你了。” 訾攸语调不变,继续摆弄着花草,仿若订婚只是浮云流水一般, “订婚此等头等大事怎能说定就定,须得深思熟路一番才是。”祁暝走到了他身边,靠在身后的白玉房柱上。 訾攸瞥了她一眼,突然逼近,眼神里带着丝丝炬光,直直的盯着她。 祁暝眼神有些躲闪。 “怎么,难不成你同我订婚?“ 訾攸弯了弯腰,靠近耳边,幽幽的说道。 祁暝听的有些燥热,窜了出来。 “自然是不可,待楠弦的事了结后,你再与其他女子订婚也不迟。“ 说罢假装气愤的转身离去。 翌日 一身穿白色配墨绿色和服的男子出现在訾攸房前。 “怎么,大哥,今日怎么想起得空来我着看看了。” 淞羽长年驻守归去山,掌管满山神兽,难得琦兮成亲,这才放下满山灵宠下了山来。 “贤弟,我来这一路,可是听说了你和那魔界仙姑的情话故事啊,没成想我冰山一般的贤弟也落在了魔界之人的手里。”不待訾攸回答,淞羽又紧接着说道“我往后到是要看看这魔界的魅力是有多大,竟能蛊惑了我仙家两位仙人。” 訾攸无语,淞羽当了百年山主,为何到现在还是如此吊儿郎当,不误正业。 “今日大哥来只是为了此事,那不如还是请回吧。” 两人还未进入房中,訾攸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怎么会呢,贤弟,我今日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进了房,淞羽这才严肃起来。 “我近日在山中听说天界派了位谋士?” “我还以为大哥你整日在山中捕鱼养花,不问世事,没成想山中也消息这般灵通。” 訾攸抿了口茶。 “贤弟这是哪里的话,我山中灵兽虽说整日游荡,但毕竟也是吸收山灵成长,这点消息理应到位。” “我还知道他日日传递我仙界消息给天君,似是要帮助天君统一六界呢。” “如今我仙界众人哪个不是在严防死守,近日他倒是安生了些。” 淞羽上前一步“既然如此,不若我未贤弟牵来几只凶猛些的灵兽,杀杀他的气焰。” “大哥此番倒是多虑了,若是让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我们倒是不好再陪他玩一玩了。” 訾攸勾了勾唇,露出一丝阴森的意味。 淞羽自幼陪伴他长大,最是了解他的习性,他这个弟弟,温柔起来能令满城女子青睐,可若是心狠手辣起来?? 淞羽暗自笑了一声。 那人可就是躲也躲不过。 天界 “天君,小臣前几日到凡界参加庙会,本是为了偷沾些人间皇帝的慧光增进些修为,没成想似是听到了菩萨和哪孟婆的对话。” 谜鼠天生慧耳,能冲破仙家密话的结界,探出密话。 “说了什么?” 天帝没有抬头,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属下不才,听的不够真切,只是听到似是什么祁暝??文思婆之类的话。 天帝瞳孔微震,站起了身。 喃喃道“难不成??祁暝竟是文思婆的转世?“ 那谜鼠点了点头“是了,那日他们说的似乎就是这些。” 天帝有些惊讶,随之又露出了个有些阴暗的深情。 文思婆是创世之主,如今正在历劫,法术灵力自是不如当年,若能趁此时设法控制住祁暝,那往日六界,自然是要听自己的派遣。 “你悄悄潜入仙界,向楠弦知会一声,让他加紧行动。” 天帝暗暗点了点头,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几日后,仙界 “今日是小殿下回门的日子,都好生准备着,莫要耽搁了。”有一大仙侍正在催促着。 今日琦兮回门,仙帝也借此机会办了个昭灵会,凡间的说法叫‘说媒’。不过是想撮合众仙家的儿女们,解决婚姻大事,如此一来,仙界当了月老,自然也会被多担待几分,好拉拢势力。 “怎么样,这几日翙淙没有欺负你吧。” 大殿门口,祁暝和琦兮正有说有笑。 来这昭灵会,琦兮和訾攸作为良人,本就要一同前来,哪料殿前遇到琦兮,二人相谈正欢,訾攸则被凉在一旁。 入了殿,二人才收敛了几分。 訾攸既是三殿下,便与淞羽独坐一排。 原本这昭灵会也是琦兮的回门宴,琦兮本应坐上座,但却执意与祁暝同座,仙君奈何她是回门宴的主角,也只好作罢。 “各位仙家,今日是我小女回门宴,一来是为了同各位一同庆贺,二来也是为了将各位仙家未成婚的儿女们聚集在此,想着能凑成一段好姻缘。” 仙士们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接受。 “仙君,小女仰慕三殿下已久,不知可否有幸??”那女子低头,做娇羞状。 众人一片哗然。 众人皆知这三殿下已有了良人,当着众仙家的面提及此事,不免的会引来众人的指指点点。 “桐韵,说什么呢,快坐下。“旁边一仙士拉了拉她。 祁暝歪头一看,原来是那日见过的勤柳仙士。 小姑娘兴许真是仰慕已久,让她说说无妨,可不能因为她坏了一段好姻缘,这罪责太大,担待不起。 勤柳仙士站起来给大家赔礼“诸位仙友,小女顽皮,一时兴起罢了,切莫当真。” “我便是知道三殿下有良人又如何,不是他人夫婿便可。” 桐韵强词夺理道。 拦腰抱起 “这??知晓还如此这般,这女子怎么如此不知检点??” “勤柳不知是怎么培养的女儿,性子怎么如此聒噪??“ 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勤柳星君见了,忙拉她坐下,却被一把甩开,只得坐下讪讪的笑着。 “怎么,今日本就是昭灵会,想得一夫婿,有何不可,魔界之人也不定会怎样呢,不如比试一番?”桐韵故意挑衅道。 “好??”祁暝最看不惯他人诋毁魔界,起身便要应战。 祁暝正要回答,訾攸却突然站起,向仙君行了个礼“父君,祁暝下手不知轻重,伤了桐韵得千金之躯,可就不好了。” 桐韵听闻,面露欣喜。 訾攸紧接着说道“不若父君今日便直接赐婚与我与祁暝二人,如此,也好断了他人念想。” 訾攸说话斩钉截铁,往后勤柳星君怕是都要面上无光。 那桐韵的脸色也瞬间黑了几分。 不待祁暝反应,訾攸便走下殿去将祁暝拉了出来。 祁暝还不知是何缘故,便已经随訾攸跪在了殿上。 “请父君赐婚。” 祁暝这才会意。 ‘赐什么婚?’ 訾攸依旧面不改色‘有人要抢你的良人。’ 祁暝有些焦躁了‘我们不只是为了应付楠弦,怎的成了就良人了。’ 訾攸转头,对上了她的双眸。慢慢靠近,几乎就快要贴近她的鼻尖。 “怎么,你不愿嫁我?” 沙哑的男声在耳畔回荡,有了些暧昧的气氛。 祁暝瞬时间红了面颊。 殿上人虽听不真切,但看祁暝的表情也知道怎么回事,纷纷歪头回避。 站在一旁的桐韵见此,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本是想引起訾攸的注意,谁曾想却亲手让他做了别人的夫婿。 坐在上位的淞羽也摇着折扇微微一笑。 不错吗,离开这么久,这小子竟然要成亲了。 仙君轻咳了一声“你二人??当真是要成亲?” 祁暝刚想反驳,却被訾攸抢了过去“祁暝这两日虽已住到了仙界,免了思念之苦,只是思来想去,还是成亲最为妥当,正趁着今日众位仙家都在场,父君不若就赐婚与我二人,也算能挡一挡她人的桃花。”訾攸轻挑眉尖。 仙君会意,原来只是为了压下桐韵。 “兹事体大,不若待本座遣人去仙界一问,到时再做定夺,如何?” “那??便烦请父君费心了。“訾攸起身,做失望状。 见结亲之事作罢,祁暝自然是愿意的很,紧跟着回到了座上。 仙君撇了撇被冷落下的桐韵。 偌大的昭灵会,若是让勤柳星君失了面子,岂不贻笑大方。 仙君打了个圆场“桐韵,你看他二人乃是心心相扣的良属,但我这大儿子还尚未婚配,不如你二人试着认识一下?” 原本只想看一出当众抢亲的大戏,却没成想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旁边的淞羽有些无辜。 大殿下常日住在归去山与生擒猛兽作伴,性子又是吊儿郎当,与世无争的摸样,桐韵自是不愿,只得作罢。 “那既然如此,不如众仙家先尝尝今日的吃食,大都是我仙界御厨所做,最是新鲜美味,今日诸位就好好品尝,同为小女庆贺。 说罢便吩咐侍从们上菜。 一小侍从走到祁暝桌前,不知为何,端着托盘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盘上的菜品也不由得有些轻微晃动。 那仙童只把托盘端在桌上,便没了动作。 念食心切的琦兮没注意到那仙童的神情,半晌,见她没了动作,便自己将吃食拿了下来,开始大快朵颐。 “这御厨的菜品连我也未曾尝过几次,全被父君霸占着,此次我定是要吃个痛快。” 说罢还招呼着祁暝快些尝尝。 祁暝垂头瞧了瞧那仙童,不过是额上有了些细汗,许是得了什么病症。 祁暝没太在意。 那仙童许是有些痴傻了,刚刚反应过来,便匆忙的跑出了大殿。 殿外 哪料那仙童刚跑出大殿,便昏死过去。 站在角落里暗自观察的楠弦走到那仙童旁边。 “你这人虽是机灵,但只奈何你是仙界之人,你若是跟在天君身边,必是个能干出大事的好苗头。” 楠弦微微屈腿,蹲了下来,看了看已经没了鼻息的小仙童,勾唇一笑。 一挥手,那人便化作灰烬消失。 “不过以你的能耐,能为天君尽一分力也是你的荣幸。” 楠弦起身,瞥了一眼大殿上正吃的欢快的祁暝,不屑的撇了撇嘴,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 祁暝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连嘴里的吃食都瞬间没了味道。 祁暝咬牙支撑。 头疼愈演愈烈,痛如刀绞,似是有千万只蝉虫在颅内撕咬,耳边莫名的还有些嘈杂的嘶鸣声。 祁暝不堪重负,把头埋在桌下,捂住了耳朵。 同桌的琦兮察觉到了有些不对,细心问了问“祁暝,你这是怎么了。” 祁暝早已唇色苍白,无心再回答, 不知祁暝是何故,琦兮只好请示“父君,我看祁暝似是有了些病症,不若您先许我二人下殿,我陪她回房歇息。 坐在正位上的訾攸见了祁暝的摸样,便知道事情不对。 “父君,今日是琦兮的回门宴,琦兮不好离殿,我陪着祁暝便可。” 仙君看了一眼祁暝的神色,见其实在无法硬撑,便点了头。 訾攸下殿,琦兮帮忙将祁暝扶了起来,以为訾攸要将祁暝扶回房中。 哪料訾攸拦腰将其抱起,快步走出了大殿。 未待众人反应,二人的身影便已经消失。 小小的脑袋埋在腋窝处,手臂微微发力,绕住訾攸的脖颈,只是脸色苍白,微微颤抖的睫毛无力的搭在下眼睑上,许是刚刚疼晕了过去。 訾攸心头一颤,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殿上 众人刚刚反应过来。 坐在上座的淞羽抿了口茶。 不错嘛,没想到他这个贤弟原来早已经开窍。拿别人当作心头宝护着了。 一些老神仙思维难免也是比较保守,不知作何评价,纷纷选择扭头回避。 琦兮则是看着殿外。 看来翙淙说的一点也不假,祁暝许是会成为她嫂嫂,訾攸也许是会成为翙淙姐夫。 虽然关系是乱了点。但叫人想着舒心,看着也越发顺心呢。 中故南叶 待将祁暝安置了下来,訾攸收拾了衣袖,坐在床边。 突然,似是又一波疼痛来袭,祁暝被疼醒了过来,眉毛紧紧收住,原本就苍白的嘴唇显得更无血色,捂住了脑袋。 坐在旁边的訾攸见祁暝如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手足无措了。 待见祁暝好了些,訾攸将其微微扶起,往怀里揽了揽。 感受到了她正有些微弱的气息,一丝一缕,到是有些飘飘然了。 祁暝渐渐好转,倚在訾攸怀中睡了过去。 訾攸这才静下心来。 细细想来,到是有些不对,祁暝一向好得很,从未听说过有何隐疾,今日怎的就突发症状到了这般地步? 訾攸瞥到了祁暝衣袖下的点点黝黑,察觉端倪。 将袖摆拉开,一条黑色曲折的细线刺了眼睛。 訾攸眉头紧锁。 细细一看,从那源头的一点延伸,已有一条浅色细线正悄悄向手肘爬去。 似是被人种下了什么东西。 用药阴险,訾攸也未能看出二三。 琦兮一知祁暝出事,下了殿拉着淞羽便赶了过来。 淞羽长年在归去山上,草药用毒一类也都略懂一二。 看了看祁暝的手腕,再扶上脉搏,眉头紧皱。 “大哥,可有何端倪?”訾攸见事情不对,忙站起来询问。 “依我看,祁暝这毒倒是有些似于故南叶。” 訾攸疑惑,仙界草药居六界之首,却从未听说过此物。 “这物件早在四千年前便已被列为禁物,六界再不许种植,这药草到底从何而来,那也真是不得而知。”淞羽解释道。 淞羽已一万二千余岁,研究草药少说也有六千余年,知晓些禁物不足为怪。 “那此物用何可解?” “无解,既然是禁物,那必是极其阴险之物,此药服下一次虽不致死,但会生了根在体内,但服第二次便会头疼欲裂,痛不欲生,若是再服下了三次??” 淞羽特地顿了一下。 訾攸有些慌张,上前一步道“会怎样?” “只怕是会性情大变,一改往日。” 訾攸一时竟怔住了,楞在原地。 见訾攸如此,淞羽不禁暗笑道“放心,若是早日加以干预,控制下来,住在这仙界多吸收些天地灵气,长此以往,只待千百年,此物自然消融不见。 訾攸这才舒了一口气“那依大哥来看,这毒是如何侵入了人体?” 仙界地大,若是大张旗鼓去查,必会惊扰那下毒之人,自是要暗中调查为好。 淞羽凑近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必是那楠弦下的手,看这病症,祁暝这毒里绝非只有故南叶一个,近几日楠弦定会常常翻阅医书,你多多看着点,可万万不能让他在此得逞。” 訾攸应下。 一旁的祁暝终于清醒了些,微微抬眼,便见二人正商议着什么。 “阿宁??” “我这是??怎么了?” 祁暝嘴唇有些发干,声音也跟着变的沙哑起来。 边说还正边试着艰难的起身。 刚刚的头疼早已将祁暝折磨的有气无力了。 訾攸听见声音,忙走上前去将其扶起,倚在床头。 二人定亲 祁暝艰难的想起身。 訾攸赶忙上前,坐在床边,让祁暝倚着自己。 “怎么样?还好吗?” 訾攸低头,对上她的眼神。 许是离得太近,轻柔的鼻息吹在耳边,祁暝一时有了些悸动,动了动身子想挣脱开来,奈何才是轻轻一动,便又身子一软,瘫了下来。 訾攸皱了皱眉,有些心疼,将她往胸前扣了扣。 “你方才受过大痛,身子疲软,怕是一时半刻还无法恢复。” 半晌,却又来了句“乖点,好好休息。” 訾攸勾了勾唇。 祁暝一愣,呆住了。 一旁的淞羽也转过身去,用折扇遮住了眼睛。 小声嘟囔着“没眼看,没眼看??” 祁暝反应过来,红了面颊,自顾自的往訾攸怀里又钻了钻,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 訾攸的掌心扣住祁暝,轻抚了抚。 淞羽转过头来,轻咳了一声。 “咳咳,你们二人近日来都要稍稍收敛一点,万万别再像平日里无事般玩闹,祁暝这还不知是何原因,这两日就先好好调理调理,往后要好生照顾着,切记要注意吃食,此般粗心大意,切不可再犯,若是有再三,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淞羽说完,抬脚正要走,却又敲了敲脑门,返了回来。 “不若让琦兮先去说亲,你二人往后若是成了亲,也好照顾着。” 一听到成亲,祁暝一个激灵便弹了起来。 “不可!” 只是说完便有气无力的又倒了下去。 訾攸无奈着摇头。 “怎么,你和訾攸本就是良人,如今出了这般大事,不过半刻,仙界便会人尽皆知,若是再不作声,那恐怕到时发了疯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淞羽正苦口婆心的规劝着。 “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不知祁暝她??” 訾攸煞有介事的低头看了看祁暝。 祁暝拨浪鼓般冲他摇了摇头。 ‘怎么又说到成亲的事了,还是快解释清楚的好。’ 訾攸似笑非笑。 ‘来不及了,我便是要与你成亲。’ 訾攸语速快了些,只是一瞬闪过。 祁暝不知何意,又奈何有气无力,只得干瞪着眼睛。 “那便麻烦大哥了。” 訾攸转过头来微笑着。 祁暝也无力反驳。 见祁暝没动静,淞羽自以为祁暝同意,转身要离开。 三弟终于是要解决了终身大事,淞羽哪敢怠慢,慌忙就去给仙君禀报。 待看淞羽出了房门,祁暝便挣扎着想起身解释。 “祁暝。” 訾攸突然得叫住她,只单是这一句。轻柔又有些空荡,微微勾唇,眉眼低垂,倒是有些像徜渠刚刚领见时他的摸样。 祁暝一怔,止住了手边的动作。 “我想??” 訾攸顿了顿,有些犹豫。 “我今生怕是只会??” ‘唯愿如君耳,悠悠听子鸣。’ 连音声音太小,一时闪过,祁暝反应过来,不知他说了些什么。 祁暝眨巴了眼睛。有些疑惑。 訾攸暗自有些灰心,将祁暝往怀里揽了揽,左手支头,微微合眼。 “无事,先睡一会吧。” 祁暝拉了拉被角,躺在訾攸怀中,偶然抬眼,只看见訾攸微微颤抖的睫毛和俊挺的鼻尖,嗅着有些清香的气息,不出半刻,祁暝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大殿上 “这么说,訾攸和祁暝二人当真要成亲?” “那是自然,我可是亲耳听三弟和祁暝同意了的,怎会有假?” 淞羽汇报给了仙君。 仙君背过身去,正思虑着什么。 如今看来,琦兮和翙淙成亲,如今恩恩爱爱,自在的很,若是訾攸再娶了祁暝,那只要仙界遭难,魔界必会倾力相助,说不定还会联合起妖界和地府的势力,这样一来,若是天界对仙界下手,仙界的胜算便又是增加了不知几成。 细细想了想,仙君满意的暗自点头。 “那也好,就让訾攸和祁暝的婚事先定下,如今祁暝身体不适,待过几日恢复的差不多了,再教众人一同来商量此事。” 祁暝定亲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地府。 孟婆喜笑颜开的找到河伯。 “河伯,你猜我刚刚收到了什么?” 孟婆喜的脸上的褶皱都少了许多。 “肯让你舍弃你孟婆汤还能让你如此欢喜的东西,我与你相识少说也有个二十万余年了,此类的事情,我当真还是没能碰上几个。” 河伯见此。也放下了手中的活,想知道究竟是何物。 孟婆拿出一封纸信。 “你看看,这是仙界三小子刚给我送来的信。” 河伯打开,眯着眼睛细细瞧了瞧。 是娟秀的字体,看着舒适的很。 ‘二老可还安好?离上次见面少说也有一千余年了,千百年来未曾关心,还请恕小辈之过,今日有一事,思来想去,还是理应让二老知晓,今日我与祁暝已定了亲,待过几日祁暝身体好些便会再加商议,这些时日我定会照顾好祁暝,二老放心,望改日成亲之时二老能前来观礼。小辈訾攸,望关照慕赏。’ 河伯读完,冷哼一声“祁暝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定亲这么大的事竟也不知会一声,定是那天界小子强迫的我家祁暝,老夫这便要去问问那厮。” 河伯说罢,转身便要去仙界。 孟婆将她拉了回来“祁暝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自己能做决定,你我还是莫要操心了,免的给人家添麻烦。”孟婆又看了一眼那信“我看这孩子字就写的不错,还记得他小时候我见他时,他还是个不高的小不点呢,这转眼间就与我家祁暝定了亲。” 孟婆再看看那信,越看越欣喜。 “再说我看这字里行间的,是个懂事的孩子。也肯定会好好待我们祁暝的。” 河伯有些不愿,撇了撇嘴“我看你就是老糊涂了,还未见人,你怎就确定那人不是个表里不一的登徒子?你再仔细看看这信,分明就是写的祁暝现在身体有了些问题,你怎的也不关心一下,没准就是这小子没照顾好。” “祁暝这孩子一向没个正行,待改几日闲下来,我定要去仙界把把关,可千万不能委屈了我们祁暝。” 祁暝从小懂事,最会讨老人的欢心,别说孟婆和河伯了,就是阎王爷爷也将祁暝看的宝贝一般,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发丝未束 翌日 天刚蒙蒙亮,河伯便急不可耐的去找了孟婆。 “我思来想去还是要上天界一趟,探探那小子的虚实。” 河伯‘咣咣咣’的敲着门,大声喊道。 孟婆下床,披了件衣服,开了门。 “你这一大早的吵什么吵,昨日不是说好了改日再去,我这奈何桥上的事还尚未吩咐下去,怎么走得开身。”孟婆急躁的埋怨道。 奈何桥一日不清,第二日便会引的厉鬼发狂作势,吵的魔界不得安宁。 “我都吩咐过了,在魔君的殿上拉了个侍从,暂且让他先顶些时日,我可最见不到祁暝受委屈,你我二人去见见,也好安下心来。” 河伯说罢便要同孟婆去仙界一趟。 仙界 为了能好生相处,孟婆特地做了些魔界的吃食带了过来。 仙门的守卫将二人拦了下来。 “你为何要拦我?” 河伯年老,说起话来有几分硬气,像是有了些火气。 守卫上下扫了二人一眼,衣衫褴褛,手中还拿着食盒,有些轻蔑的意味。 身旁同伴见了,倒是推开他,行了个礼。 河伯低头看看自己。 确实,自己在魔界本就不怎么注意衣着打扮之类,再加上昨夜一夜未睡,早起便去找了孟婆,也未换衣衫,确实邋遢了些。 河伯抬头,讪笑一声,将孟婆拉倒了一旁。 “你看吧,这仙人明显就是看不起我们,那訾攸怕是也好不到哪去。” 孟婆摆了摆手“也不看你到底是穿的什么,整天便知道在你那奈河边上乘凉,都不知道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上了仙界,可莫要给祁暝丢脸。” 孟婆说罢,动了动手指,二人便换了件衣裳,还拖带着收拾了容颜。 “呦,你这老婆子,我说你平日里怎么总不见踪影,原来是偷偷练了这把戏。”河伯上下扫了扫,满意的很。 “边去,分明是你平日里只知闲躺着,忘了自己的伎俩。” 说着二人边又走进仙门。 见二人如此模样,守卫方知刚刚过错,赶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二位仙人,恕小友方才错怪,二位请进。” 河伯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这分明就是以貌取人。 孟婆倒是亲近,见这守卫面善,便凑近了问道“你可知这刚搬到此处的祁暝在哪里?” 见二人如此模样,守卫还是起了些戒心“二位是??” 一旁的河伯刚想说话,孟婆一个眼神扫过去,河伯禁声。 就知他开口定没好话。 “我们是魔界来的,昨日听说祁暝与你家三殿下定了婚,今日便来看看。” 两位殿下吩咐过,若是有魔界之人来,定要好省招待着。 那守卫给身旁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先在此守候。 随即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请,我带二位去。” 河伯见守卫态度,这才满意,跟着走了上去。 “这位仙人,你可知这三殿下待祁暝如何?” 孟婆生怕訾攸不真,禁不住又问了问。 有关祁暝的事,河伯也注意听了听。 “这??” 那守卫有些犹豫,不好言语。 “怎么?” 见守卫不作声,河伯以为祁暝受了委屈,差点转头离开。 “其他的我们做守卫的也不好多打听,只是听说前几日祁暝在小殿下回门宴上犯了些疼痛,三殿下可是将祁暝抱回了房,还有那日桐韵想争抢三殿下,三殿下便立即向仙君请求赐婚,应是好的很呢。” 那守卫说着说着,自己却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孟婆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那小子不只是守规矩,对我家祁暝也不错。 “可别听信他片面之词,还是要等见了面再决议的好。” 河伯靠近,悄咪咪的说了句。 又不是你选夫婿,怎的要求还如此之多,相比下来,同清理奈河时的行径倒是差远了。 守卫将二人领到房中便告辞。 时间还早,一向习惯晚起的祁暝到了仙界还未改这毛病,不愿起身,听见门外的动静,这才起身去迎。 河伯见了祁暝,这才喜笑颜开。 “祁暝,自打你搬来了仙界,伯伯我都好些日子不见你了,我看你是又瘦了许多。” 祁暝伸手摸了摸确实已有些瘦下来的脸颊,喃喃道“确实是??” “你看看,定是仙界伙食不好,不给你加些吃食,不若你还是跟着老夫回了魔界,让你孟婆婆每日都给你做些好东西,可万万不要再在着仙界受苦了。” 河伯有些心疼。 分明只是早晨起来有些脱水而已,河伯这般还是有些大题小做了。 不知为何,祁暝竟暗自笑出了声。 站在一旁的孟婆见此,一把将河伯挤开,端了食盒走到祁暝面前。 撇了撇河伯,有些嫌弃的说道“你这老儿,怎的平日里便只想将祁暝带回魔界,你怎的总也不能让她留在魔界变成个老姑娘。” 河伯在一旁缩了缩脖颈,做若无其事状。 孟婆说完,转过头来,便已换了副神情,拍了拍食盒说道“婆婆就知道你是吃不惯仙界的吃食,今日特地早起给你做了些,应该还是热乎的,趁着现在刚起,快去洗漱,就当早点吃了。” 说罢便将食盒塞到了祁暝手中。 聊的正是欢快,身后房门突然响起,訾攸进了房。 “今日听闻二老前来,特地前来拜见。” 訾攸听仙门守卫提起,便立即赶了过来。 訾攸一身淡色华服,发丝未束,披散在肩头,辅已唇红齿白的微笑,甚是讨得老人家欢喜。 孟婆见訾攸前来,正合了意,便招呼訾攸一同前往。 “三殿下,今日我正好带了些魔界的吃食,要不要来尝个鲜?” 訾攸会意,走上前去。 河伯孟婆二人走在前面,身后的两人正窃窃耳语着。 ‘是不是你告知了他二人?’ 孟婆河伯整日与鬼魂打交道,消息万万没有这么灵通,如今仙界还未放出消息,那定是訾攸动了手脚。 訾攸挑眉‘怎么,你我定亲又不是不可见人的丑事,就算他二人知晓了又如何。’ 祁暝不知訾攸是何居心,明知道二人有假,要把此事昭告天下,那便是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染胃心痛 四人落座。 孟婆伸手将食盒打开,随即转身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訾攸。 訾攸微微点头,辅以礼貌性的微笑。 孟婆拿出了一碟竹牵叶。 一时间,一股似发霉一般的刺鼻味道涌溢而出。 訾攸微微皱了眉。 “这是我们魔界的竹签叶,辅以蘸料,最为美味,快尝尝。” 訾攸撇了撇祁暝,她倒是快要情不自禁的流出口水。 见訾攸不动筷,许是被刺鼻的气味震怕了些。 ‘这是我们魔界特有的竹签叶,入火油炸,再辅以蘸料,味美致极。’ 二人只是想将其应付过去,若是不愿便也无须强求,祁暝又补了一句。 ‘你若是不愿那便大可不必,竹签叶而已,就连我们魔界都还有不喜之人,何况你们这仙界呢。’ 同仙界味蕾不同,魔界倒是总有些独特的东西。 见訾攸没反应,一旁的河伯敲了敲手里的拐杖,轻咳了一声。 孟婆伸手蘸着蘸料吃的正香,时不时的瞥见訾攸。 见訾攸不动。祁暝说罢便夹起一片,蘸了蘸料想要品位一番,活跃气氛。 “婆婆,我看你这做竹签叶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正靠近嘴边,訾攸突然微微起身,咬住了她筷上的竹签叶。 没待祁暝反应,訾攸边已端坐,细细品尝着。 河伯听见动静,差点便要起身。 孟婆倒是满意。 看来这訾攸不但能坦然接受,这两人也是十分恩爱着呢。 “我看婆婆的竹签叶也是不错,虽说嗅味刺鼻,但这入口便如豆品一般,清香味美的很。” 孟婆听见夸赞,自然喜笑颜开。 不过是有些嘴皮功夫罢了,怎么这就如此欣喜。 河伯动了动衣袖,示意孟婆莫要忘了正事。 孟婆一瞥,有些嫌弃,这选夫婿,自然是要好生待祁暝就是,何况訾攸的嘴又像抹了密一般,怎的能不让人满意。 但若是能好好待魔界那自然便是更好了。 孟婆紧接着又端出了一碟东西。 形状似水滴一般,颜色有些淡黄,上面还有些糖浆凝成的糖珠,似正散发着些珠光。 “你看看,祁暝,这又是你爱吃的,我可是记得你幼时不在你父君身边,整日的跑来缠着我要吃的,婆婆怕仙界清冷,故才给你带了些甜腻的絮蔗糖。” 说着却将糖端到了訾攸面前。 祁暝暗自吞了口水。 这哪是让她来解闷子,这不明摆着为难訾攸,天界清冷,本就味淡,加上訾攸又不喜食糖,这絮蔗糖又甜又腻,普通人若是吃了怕是一时也会吃不消。 祁暝拿起一块塞到嘴里,顺手便将碟子向自己拉了拉。 “就是,我来这仙界已好多日都未吃些甜腻的糖果了,这么一比,还是我们魔界住着舒坦。” 河伯一听,立即转过头来,以为祁暝有退婚的意思“那不如让仙君消了婚约,你就同伯伯回了魔界去,到时你不还是能欢脱自如。” 河伯不舍祁暝远嫁,不过刚过嫁娶之年,便找了良人,况且翙?淙与琦兮成婚时,仙界故作声势,实是令人不满。 訾攸听了这话,便拿起了那糖,轻微皱了眉,不被人发觉。 还是如平常般吃了下去。 一旁的祁暝见了,都不禁皱了眉头。 只是为了搪塞二人,訾攸这般顺从,这般突然刺激,怕是会染上胃心痛。 改日应去找淞羽要些治胃心痛的药才是。 以身相许 孟婆见此,便将祁暝拉倒一旁。 “你当真是要嫁到仙界来?” 祁暝捏了捏衣摆,不经意的瞥了瞥訾攸。 訾攸正抿了口茶,去去刚刚的甜味。 “那是自然,我待在魔界也不过是百无聊赖的过上个千百年,与其如此还不如趁此时嫁给个良人,我看阿宁就不错。”祁暝又凑近孟婆耳旁,小声一句“深得我心。” 訾攸连音听了,心里暗自笑了笑。 “那便好,我和你河伯回去魔界劝劝你父君,加上琦兮这些日子也甚是得你父君喜爱,有她规劝,你父君自然不会反驳。” 孟婆让祁暝放心。 河伯虽是不愿,但也硬是被孟婆拉了去。 “我还没多看几眼我们祁暝呢,怎的这就要走?” “人家两个儿女情长的大事你一上了年纪的老神仙还是不要掺合的好。” 说罢还朝着祁暝挥了挥手,这才拉着河伯离去。 “看样子,我二人真是要成婚?” 訾攸起身,问了句。 “怎的,你不愿?” 毕竟都是方才可婚配的小神仙,自己这若是耽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怎么会,能娶到魔界殿下,那乃是小人今生的福气了。” 訾攸背过身去翻阅着架子上的书卷典籍。 这话倒是听着让人甚是欢喜。 半晌,祁暝开口。 “那??我们几时和离?” 訾攸顿了顿,微微垂眸,神情有些没落。 “怎么,你这还尚未与我成亲,这就想着和离的事了?” “这倒不是,只是前几日见殿上一仙姑追求,这才想起阿宁你爱慕者众多,你怕不是也有心仪的仙姑,若是此番我与你成亲,断了阿宁你的好姻缘,那我怕是刀山火海也开罪不起。” “无妨。”訾攸淡淡一句。 既然如此,那便不如?? 以身相许? 訾攸微微勾唇,思虑着什么。 半个月后,大婚前日。 祁暝早已魔界准备出嫁事宜。 訾攸在房中茶几旁品茶,时不时的看向不远处挂起的婚服。 白色的衣袖上带着几缕红黑色条纹,模样似腾飞的真龙一般,点点珠光,映衬喜色,腰间红色飘带上也印着几缕符文,柔翼宛转,只是衣服较为厚重,光是衣领处便有多种颜色,看起来着实厚重了些。 訾攸看着,面上多了些许喜色。 魔界。 琦兮来找了祁暝。 “依我所见,你最后不还是成了我三嫂,不知何时,我竟是还有了未卜先知的能耐。” 琦兮有些骄傲。 祁暝不想反驳。 “你定是被我初见你时说的那番话吸引了。” 祁暝不知她哪来的自信。 仔细想想,倒是也确实如此。 琦兮早说过,嫁给他三哥的人定是攒了八辈子的福气。 但也不知最后不定是哪位仙姑攒下了这福气。 祁暝支着头,有些敷衍的点点头。 这丫头只知此时如何,但若是往后与訾攸和离,还不定会如何闹腾呢。 翌日 明知祁暝成亲,琦兮却偏偏说到深夜才离去,祁暝再醒,便是被魔界要准备上妆的小仙童叫醒的。 到此时,祁暝才歇下了两个时辰一刻,时间还尚早着,便已被侍从拉起上妆。 祁暝懊恼。 早知这成亲费心耗神的,便是想尽办法也定要拒下,这一醒,怕是又要熬到深夜了。 结为夫妻 祁暝只好闭幕凝神。任由摆布。 祁暝妆已快上全,琦兮这才端着一碟零嘴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 “我若是早知今日要大早起上妆,我定不同你整夜畅聊。” 祁暝有些懊恼,方才想起魔界并无送嫁的规矩,琦兮无须早起,祁暝反倒受了些苦。 “那又怎的,今日你嫁与我三哥,我这个当妹妹的还是要好生把关的,毕竟可是我未来三嫂。” 琦兮打趣道。 祁暝无言。 你三嫂怕是还不是我, 转眼间,一到了仙界。 近些天连逢喜事,一向清冷得仙界都已有了些烟火气。 毕竟是三殿下结亲,仙界平日里不常现身的天皇老儿们还是都给了个面子,坐下了宴席。 天门外,仙兵仙将早已列队等候。 见新娘前来,众仙也纷纷起身迎接,作揖道喜,徜渠也在一旁观礼。 已换上婚服的訾攸正在大殿凝视着。 果然啊,都说这女子万般之美,全不若大婚之日。 今日的祁暝,全然没了先前的小子模样,火红胭脂,点点眉心,眉间细挑,面颊上略施粉黛,确更是优美柔和了万分。 喜服设计与訾攸甚是相配,如此情形,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坐在正殿上的仙君也点了点头。 “新人入殿,行大礼——” 祁暝将手递给他。 訾攸抬手,牵过。 虽只是轻轻一碰,却还是惹得心头一颤 二人向殿中走去,一同跪拜。 殿中有一彩鞍。 祁暝犹豫抬脚。 訾攸瞥了一眼,以为是有何不愿。 犹豫了三分,祁暝终是垮了过去。 一旁的訾攸不知为何,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轻轻舒了口气。 跨过彩鞍,二人正式结为夫妻。 此时殿外,万钟齐鸣,众人纷纷庆贺。 “同食连音草——” 一冗长的声音响起。 祁暝有些疑惑,为何夫妻二人成婚之时竟要食连音草? 此物不是何人均可? 訾攸似是看出了祁暝的疑惑,连音道。 ‘今日天界行动肆虐,父君让多人食了连音草,以便更方便联系,此番加在成婚之时,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这连音草待我二人和离之时字会消散,无需多虑。’ 既然这连音草是好物件,吃了也无他用,自然是无需顾虑。 二人吃下了连音草。 “礼成——” “祝二位殿下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那持礼的仙士小声贺喜。 随后便叫人将祁暝送进了房中。 辰时的上妆再加之宴前的敬酒,此时早已入夜,好在仙界并无婚后宴的习俗,否则又是一顿好忙。 一入房,小仙童便将床帘拉上,临走还不忘嘱咐一句。 “殿下,这床帘须得三殿下来拉来才好,殿下可莫要坏了规矩。” 说罢微微一笑,红了耳根,点名了洞房花烛的意思。 房内虽尽是烛光,但却也耐不住大红床帘拉上,一个人虽是无聊得很,却也只能在原地自娱自乐。 被各位狐精的老神仙们按着敬酒,訾攸过了好一阵才回到房中。 祁暝听到动静,这才不再打瞌睡,精神了一点。 “那侍从未曾让你早些歇下?” 毕竟今早起得早了些,此时也早已过了子时,到此还未有人来告知,訾攸未免有些恼怒。 祁暝也生了闷气。 “那侍从大抵只是让我依着规矩,守着你回来。” 洞房花烛 祁暝说罢,这才拉了帘子,跳下了床,快步走到桌案前,将头冠拿下。 “这头冠自我今早戴着便觉不适,撑了一天,可算能拿了下来。” 说着还扭了扭脖颈。 毕竟是三殿下结亲,自然不是太寒酸,只是这头冠也冗杂繁重了些。 訾攸偷笑着,想上前帮忙。 “若是我往后结亲,定不搞什么繁文缛节了。” 訾攸顿了顿,一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祁暝将衣袖随意卷起,便开始吃案上的喜食,大都是糕点零嘴之类。 “从昨夜琦兮便控着我,拿了我房里的吃食,今早还端了一碟来炫耀,如今我腹中早就空了,若是再不吃点,我怕是会饿昏在洞房里。” 訾攸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慢点吃,又不会有人来抢。” 过了好一会,二人这才落座。 “如今我二人成亲,待南弦被众仙发现,到时我们和离便可。” 祁暝总怕耽误了訾攸的好姻缘。 “怎么,大婚之日,新娘怎可说如此不吉利的话。”訾攸正在沏茶的手顿了顿,接着又佯装淡定。 “再者说若是你我和离,你回了魔界,怕是会遭了众人厌弃。” 两家联姻,若是不日便被丈夫赶出回了娘家,实在是会有些面上无光。 “阿宁你无需多虑,魔界有父君和我各位叔叔伯伯们镇着众人自然也不感多说什么。” 这时候祁暝那讨长者喜爱的性子便派上了用场,魔界地府总有人撑腰,自然是再好不过。 “我若是回去,我孟婆婆定会给我物色新的男子,我魔界的公子们也同你们不相上下。” 孟婆那吃紧的性子,若是二人和离,她必会上仙界大骂一通,紧接着便将各个王公贵族家的小子们叫来,让祁暝挑个遍。 訾攸听了,心里不禁有些按耐不住。 一时间竟不想再追查南弦的事了。 “我看我仙界的男子不也各个都是平明之理的佳人。” 訾攸有些犯了昏,自顾自的说些什么。 祁暝没理会,只当他是喝醉了些。 二人便如此熬了个整夜。 喜烛一直未熄,大都只剩下些蜡油,不怎的发亮了,红帐也还尚未撤下,仍挽在床头,直到天快破晓,祁暝已多时未合眼,早已头昏脑胀,这才将红帐拉下,进了帐中歇息。 訾攸则只是在案旁小憩。 待二个时辰后,仙界便以忙碌了起来。 早已日上三竿,前来收红帐的侍从叩了叩门。 訾攸起身,随时不怎的精神,但昨夜的酒味已醒,同平日里并无二样。 “殿下,这房内的红帐??” 仙界新人成婚第二日,便要将床边红帐收走,好生封存起来,待二人有子,便裁成孩子的第一件衣物,以示夫妇二人愿同心抚养,接下忠孝传承, “昨夜祁暝歇的晚了些,如今还尚未起身,烦请仙人待会再来。” 那侍从窃笑着,露出一副了然一切的表情。 毕竟是洞房花烛夜,这二人折腾的晚点不也是情有可原? 那侍从便行礼,退下了。 新婚燕尔,若是扰了他人意趣反倒不好。 訾攸探头,见祁暝仍在熟睡,便上了堂,拿了些吃食早点一类,若是醒了便也能排遣排遣。 念着訾攸成亲,仙君便不再派些要事,反倒是有些无聊。 訾攸在案边正看着前几日未看完的书卷。 这两日结亲的事确实忙了些,已有些时日未看书了, 做了妾室 将近午时,祁暝这才不情愿的下了塌。 床上的红帐早已在祁暝熟睡时被訾攸扯下,送去封存了起来。 訾攸不在房中,祁暝伸展了四肢,出了房门走走。 刚出房门,便微微瞧见大门外有一仙姑正探着头,手中还拿着几本书卷一般的物件。 祁暝疑惑,走近了一看,才知是那日琦兮回门宴上的那争抢訾攸的仙姑。 这姑娘怎的见了他同旁人结亲,竟还不死心,莫非是想诱訾攸来个金屋藏娇的美事? 那人眼尖,自然也是瞧见了祁暝。 纵然是新婚之夜,可这日头早已高照了,此时才起,莫说是桐韵了,便是他人见了也有不满。 况且见一人从自己心上人的房中出来,更是厌弃。 “如今早已日上三竿了,此时才起,我看着往后定不能胜任贤妻良母之事。” “昨夜歇的晚了些,仙士见谅。” 确实如此,与訾攸聊了个整夜,若是要晨起怕是真办不到。 祁暝并无他意。 桐韵想到了什么一般,面红耳赤的气愤说道“你这妇人,怎如此不知羞耻。” 祁暝不知何意,自以为是因同訾攸成了亲,才引得桐韵不愿。 祁暝靠近了一点。 “我听闻仙士你也爱慕訾攸?” “那不如改日你嫁过来如何?” 见桐韵执着,想必是对訾攸有心,何不撮合了这段姻缘。 “你让我做妾?” 桐韵弹开了些。 虽对訾攸实是心生爱慕,但自己堂堂星君之女,嫁与他人做妾室,还是有些不愿。 “非也非也。” 祁暝又将桐韵拉了过来,凑近了说。 “我同訾攸成亲实在是两家逼迫,你此番暂且先接近着他,待改日我二人和离,你不便可名正言顺的嫁进仙家?” 听见此,桐韵半信半疑。 分明那日可是见二人如此恩爱,今晨又见訾攸拿了吃食,莫非是祁暝见自己对她有威胁,故便想坏了她的名声? 祁暝见桐韵沉思,便知所虑。 “仙士无需多虑,不若我今日便替你将这医书拿进去,找他瞧瞧?” 祁暝看了看她手上的医书。 见祁暝诚心,桐韵这才将那医书给了她。 “那便多谢了。” 祁暝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大事。 不过是递本医书而已,也不知平日里这些仙姑们紧张什么。 平日里为了悄悄传个话,整日里小心翼翼的同小姐妹们商议着。 桐韵谢过,便有些羞涩的迈着小步走了回去。 祁暝随意翻了一番,内里都是些上新的药材和功效,与平日并无两样。 只是此时新写的医书大都在药师公手中,药师公年老吝啬,对医书视为珍宝,若是想从她那里讨来一册医书,怕是得费不少心思。 祁暝翻看着,撅了撅嘴,还有些为她感到惋惜了。 如此上心的姑娘,反倒得不了好姻缘,被她一个局外人阻了正道。 祁暝闲来无事,便找了些通俗易懂的书上到塌上排遣排遣, 等了好一会,这才听见房门响起,有人推门而入。 听见声音,祁暝赶忙窜了起来。 以如此邋遢模样在他人房中,教房主人瞧见了,确实不好。 拒了那人 訾攸提了几小瓶酒酿。 “今日父君见我成了亲,方才给了我几个珍藏的酒酿,可要尝尝?” 訾攸说着已经倒好了酒。 “你明知我不会喝酒的。” 往日里自己酒后的囧样訾攸又不是未曾见过 祁暝虽是酒量小了些,但见了香醇美酒还是禁不住多瞥了几眼。 訾攸察觉,微笑道“若是谗了便稍稍试上几口。” “何况就算醉倒在夫君房中又如何?” 訾攸偷偷抬眼看了看她的反应。 祁暝抿了抿嘴,还是禁不住美酒的诱惑,坐在了桌前。 “你方才刚刚起身,空着腹喝酒自然是不好。” 说着端来了早前拿来的吃食。 訾攸还真是心细了些,往后嫁给他的姑娘不知是要有多宝贝。 祁暝内心暗自感叹。 这才想起来方才桐韵给的医书。 “阿宁,方才我可是见有一仙姑大早便在此等候,我看着可是从药师公那讨来的,可是费了些心思呢。” 訾攸素欢研究医术一类,那女子倒是清楚的很。 訾攸翻看了几页“确是好书。” 之后便再也无言, 祁暝见了,以为他许是乐坏了。 “我看那桐韵就不错,对你也是格外的上心,不若你二人暂且先相处着?” 祁暝小心凑近问了问,试探了一番。 訾攸微微皱了皱眉头,感到了不对,随即抬眼微笑道“你这是成婚第一日便将你夫君卖了给了别人?” 见訾攸不愿,祁暝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些什么,暗暗的拿筷子扎着碗里的吃食。 訾攸想到了一搪塞的理由。 “你若是如此这般,若是那桐韵禁不住向外面游手好闲的仙士们知道,往后那些天皇老儿上了天界,传到天君耳朵里,那楠弦不是会更肆意妄为了吗?” 訾攸轻笑一声,似是在嘲笑祁暝的痴傻。 祁暝这才反应,暗自懊悔了番。 “此事你大可无须多虑,只需改日将这医书还了去便是。” 祁暝内里是有些焦虑,猛灌了杯酒,便想回房冷静一番。 訾攸轻佻了眉毛,叫住了她。 “怎么,如今你我已成亲,难不成还想在琦兮那待着?” 祁暝这才反应过来。 好像??成亲了之后,这住处确实成了个问题。 “那??理应如何?” 訾攸面不改色“自然是搬来与我同住。” 祁暝听后,脸上的一丝笑容消失,讪讪的转过头来。 二人只知道成亲,确未曾考虑这小事,毕竟二人只是假意成亲,多少还是有些许尴尬。 訾攸会意。 起身用仙术将放置在一旁墙边的多宝阁移了开来。 后面又是一番新的天地。 书案家具,茶几卧榻,一样不少,相比起来,主房都已稍稍吝色了一番。 “若是往后觉得不便,夜间便住在此处便可,若是你仍常住琦兮那地,难免会惹人怀疑。” 祁暝仔细瞧了瞧,这地同主房的床榻相距甚远,也无发霉蝇鼠之类。 确实不错,如今与訾攸以夫妇同处,衣食住行一类也都方便些。 如此便相当于多了个侍从之类,往日生活定是更能平安喜乐。 祁暝暗想,心里偷笑着。 这才应下。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多谢三殿下好意了,看来此番乃是要恭敬不如从命了。” 貌美深情 祁暝这才去了琦兮房中搬些必备用品来。 彼时,祁暝房门边。 刚刚一只脚迈入房中的徜渠,还未走几步,一抬眼,便见房内空无一人。 拿折扇敲了敲脑袋,这才反应过来,便又转身退了出来。 还是自己习惯了,竟忘了祁暝已嫁了三殿下。 正要去三殿下处寻人,祁暝刚好出现。 徜渠差点便要扑了上去。 分明是自己带回来的仙姑,怎的上了仙界还没几日,竟已嫁给了他人,害得自己一时少了玩伴,生活乏味了些。 “芪榕君,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看看了?” 祁暝大老远便已瞧见了他,应了一声。 徜渠带着些怨气似的拍了拍她“还不是你这没心没肺的,本想着见你有趣的很,便想将你带上这仙界来好做个玩伴,结果三殿下也是的,不是是用什么法子,将我们这魔界小子勾了去,才没几日,便让你答应了成亲,” 徜渠说话时拉了拉祁暝的的衣袖,有些撒娇的意味。 祁暝轻佻眉尖。 细细想来,若是将来真有一仙姑相中了他,那必是被他的容颜相貌吸引了,在下一步,则又会因为他的柔情而深陷其中,如此美貌深情的男子,追求的仙姑定是不少。 “怎么,你这一来,便打算真的安生与三殿下同住了。 徜渠细细打量了祁暝,看其像是要搬家的架势。 “那往后我二人便不能再多聊些话了。” 徜渠故作叹息。 “这又有何妨,来三殿下房中找我不还是大抵一样。” 众人一同交好,岂不两全其美? 徜渠不以为然,凭自己多年经验,三殿下即是可千年未有良人,只若是这般好不容易结了亲,往后还不视祁暝珍宝一般。 这可比平日里二人促膝长谈的模样差的远了些。 祁暝已收拾了东西,手指一挥,化在了掌中。 祁暝便邀着徜渠去訾攸房中看看。 訾攸怎会是那般小气吝色之人。 徜渠突有些不愿了。 毕竟自己只是一为士还未有千年的小仙士罢了,徜渠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被訾攸贬下了界去,还是莫要因个人享乐耽误了前程的好。 见徜渠犹豫,祁暝便身手拉住了他的衣袖,生是把他拽出了些地方。 如今自己应有责任为訾攸澄清才是。 二人这才到了訾攸房中。 祁暝正与徜渠并肩而走,有说有笑。 二人亲昵,訾攸有些看不惯。 转眼走到二人中间,硬是将二人隔了开来。 徜渠汗颜,便知訾攸不愿,瞬时生了些想走的意思。 没等祁暝说话,訾攸便转头对着徜渠,虽是面上带着笑容,却有些阴险的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日徜渠仙士来找我家祁暝,不知所谓何事?“ 訾攸仿若下一秒便要将他赶了出去。 徜渠差点将手里的折扇掉下来。 慌张道“小仙只是路过而已,碰巧遇见殿下,方才来了此处。” 徜渠顿了顿,抬眼,瞄了瞄訾攸的神情“若是扰了两位殿下,那小仙改日再来便是。” 没等訾攸应,徜渠便出了房门。 一旁的祁暝不知何意,添了几分疑惑。 分明见是芪榕君主动来此的,怎么二人没聊几句,就这般慌张的走了? 嗯,兴许是突然想起有什么要事要办吧。 祁暝自我安慰。 已走远的徜渠站定,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心口。 可算是保住了小命。 往后若是日日如此,拿自己还是快些再寻个玩伴的好。 鸳鸯钗镮 本想着去同徜渠陪个不是,却没能在房中寻到踪影,找了旁家的仙童问,这才知下界去寻。 凡间一府邸内 “芪榕君,这怎的我方才成了亲,你就下了界,可是在避我?” 祁暝在院中一亭子里落坐,打趣道。 倒也确实,若是能住在这里,自己便是也愿下界来,这地住着可比仙界舒服了万分,偌大的庭院中,种上几个花花草草,大块绿池,引些海鸟来作乐倒是不成问题,门外闹市虽是吵嚷了几分,但又是多了些烟火气息,虽说没了侍从,却是有邻里帮衬着还要方便些。 “殿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小仙屈屈一掌水之人,不过是仙君这几日见众江河无事,这才好不容易放了我下界来放肆一番。” 自从自己开始得了这掌管大小河流一事,再少无休息之日,平日里六界小涨大滥不断,天界虽是抢着管事,却是嫌这河流太过冗杂,这才轮了仙界,这几日水患已有些平息,再加之仙界又逢上两位殿下成亲这般双喜临门的大事,仙君这才肯赐了府邸,放他下界游玩。 见祁暝来,便知她是何意,做出一副深明大义,参透事实的模样。 訾攸将他‘赶’出房内一事,徜渠早已不气,转念一想,这兴许只是新婚燕尔之人的情趣罢了,毕竟自己在仙界待的久了,有何不曾知晓,这般儿女情长的小事,自是无妨。 “怎么样,你与訾攸成亲,往日怕是再不便下界,如今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若跟我出去转转?” 此番徜渠住处可是与往日不同,如今凡界可就数这城中最为繁华,平日里再仙界,徜渠住处虽是仙界最为欢闹之地,但毕竟还是不如这平民百姓来的实在。 祁暝应下。 二人刚出府门,便有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众人蜂涌了上来。 “常公子??” 似是几日未进食般的虚弱叫了几声。徜渠便拿出了些琐碎银两分给众人。 没成想平日里在仙界,连治理水患时买的吃食零嘴一类都硬是要报销了的徜渠到了凡间竟换了习惯,如此大方。 方才对徜渠满意了的乞丐又开始将矛头转向了祁暝。 众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能与常公子厮混在一起,又穿着正统的人,应也是些非富即贵的大家。 好在祁暝扮了男子,不然定是要引起误会。 “这位小哥,,” 本还在看热闹的祁暝尴尬的摸了摸衣袋。 来凡间一趟,本只是想着同芪榕君陪个不是,那成想遇上这么个茬子。 徜渠见祁暝没反应,会意,撇了撇嘴,接着又拿出一些银两。 “连同这位公子的一并算上了。” 众人这才道谢离开。 徜渠歪头,凑近了些,玩笑道“这到了关键时刻不还是你芪榕君我来的有用些。” 祁暝莫名有些不满,驳了句“不说其他,就说这面容,你这面色??”徜渠闻言也转过头来,让祁暝仔细端详了一番,“我看你这面容就不若他,訾攸在仙人中便已是皎皎明月,到了凡间必更是惹人爱慕,你这不过是靠着日日散财吸引的众人罢了。” 徜渠闻言,故作心口疼痛,玩笑道“定只是你这情人眼里出西施那般,我日日散财助人,不也是甚讨了大家欢心?” 怎么会,訾攸的相貌,就是天君,也未曾有何说辞,况且女子本就喜美色,见了貌美的仙人,自是更为欢喜的很。 “只是你平日里同訾攸比貌相倒是平常不过,只是你原本可是吝色的很,这下了凡界一趟怎就变的如此乐善好施?” 虽相识时日不多,但平日里一同前行,若是遇上乞讨一类,大都是被他直接假装略过,自己则跟在身后悄悄施舍,今日不但主动一番,竟是连着付了双份。 徜渠倒是坦然,敲着折扇边走边说。 “我这两日在凡界,本是被一人引去拜了寺庙,仔细一看,大司命少司命的排位都赫然在列,而且可是一直有香火供奉着,我作为一掌管着凡人衣食住行大事的仙士,竟是连我的排位都未曾找见,我虽然屈屈只是一仙人,但若是往后回了仙界,同众仙家提起,他们怕是要好好嘲弄我一番。” 徜渠说着说着还有些委屈。 虽是坏事,但祁暝听着听着却还是差点笑出了声。 说了半天,还以为徜渠下了趟凡界便转了性,却不成想忍心散财不还只是为了做些善事,想要立个牌位,续些香火,给同僚炫耀罢了。 在祁暝看来虽是小事,只是听说这仙人却是是将供奉看的重了些。 “来来来,看看看看,上好的鸳鸯钗镮。” 徜渠本想继续辩驳,祁暝便被叫卖声引了过去。 “公子,看看我们这两支簪子,乃是用一根楠木的分叉精雕细琢而成,带回去一个给家中良人,对方自是欣喜。” 这东西看着是招人欢喜,只是不知要与谁同享才对。 见祁暝犹豫,那商贩还以为说错了什么“不知公子可有婚配?” 未等祁暝应答,一旁的徜渠上前一步“问的正巧,这位公子方才有了家室不久。” “原来是常公子带来的人,那我这摊子上的东西,公子随便挑,若是挑不中,尽管告诉我需要,今日定帮公子做好,明日来取便是。” 祁暝本听了良人一词,便想反悔,但却见老板盛情难却,若是不定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终了踌躇一番,还是拿了最初的楠木簪。 付了钱,拿起仔细端详着。 这簪子虽是简单,但有一丝楠木的清香,倒是让人清心,簪上各有一枫叶,两簪细细合拢,两边的凹凸痕迹便刚好合在一起,设计的倒是精巧。 见祁暝看得入迷。徜渠打趣道“待你回了仙界,将这簪子给了三殿下,再喜也不迟。 祁暝似是想到了什么,红了耳根,暗自抓紧了一旁的衣摆。 不过是假装送一簪子而已,又有何妨? 突然有些懊悔了,这男女之间的定情无件,本是应心上人相送才对,自己如此冒昧,若是往后他取了妻,见了便是给二人填堵。 回去便嘱咐他待成亲时记得将此物收起,免得引起误会。 几丝悸动 明知訾攸看的紧,徜渠还是故意带着祁暝溜达了好一圈。 眼看日头已快要落下,徜渠这才放了祁暝回去。 待祁暝火急火燎的赶回房中,大老远便见訾攸正在原地等待着什么,想来是等的心急了,一路小跑了上去。 訾攸皱了皱眉头。 不待訾攸说话,祁暝便自顾自的解释道“芪榕君非要拉我去凡间。” 见子訾攸不动,便化出了那木簪,想要讨好一番“今日我见市井中这簪子与你甚是相配,便带了回来。” 訾攸见了,眉头这才舒缓了几分,语气中却还是故意带着些不满。 “那我倒是还得劳烦祁暝你出行还记挂着我了。” 手上拿起簪子仔细端详了一番。 看这纹路和图案,十有**是一对。 訾攸心中暗喜,却上前一步,凑近耳边,有些戏弄的意味。 “当真不将此物留给你的良人?” 祁暝被突如其来的耳边柔风冲昏了头,有些发愣。 本是未曾挑明,不成想却被看了出来,只得再找个由头。 “还不是那商贩太过热情了些,再加上芪榕君又在一旁扇风鼓动,不忍让那商贩失望,便应下了。” 祁暝的声音越说越小。 訾攸暗暗点头。 这徜渠终做了件对事,削他官职便再往后放一放。 “你的那支呢?” 祁暝以为他是有什么不满,想要将两支簪子都一并扔了去。 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没落。 訾攸接过,却抬手将祁暝头上的男冠取下,又用簪子将发丝绾了起来。 “既然已经成亲,往后男子的装束还是少扮的好,这像个女子一般不更是美丽?” 祁暝平日里本就是略施粉黛,面容精致得很,虽只是绾了头,精神了多,但如此这般,也远超他人。 祁暝若是扮成了男子,至多是个清秀小生,若是为女子,便总会不同与他人。 祁暝只当他是想限制自己,没在意。 还未成亲之前早就听说凡间成亲了的女子总归会不如平日,不成想便是这仙人也如此这般,好在自己在魔界时交得一众狐朋狗友,若是那日不满,耍了性子离开,终还是有得地方可去。 祁暝连自己的后路都想好了。 到了今日,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好在还有别的法子。 “方才父君遣人来叫我二人往大殿一趟,应是有事嘱咐。” 二人虽只是在人前装模作样,但听父辈之言这般应尽的本分还是要遵循着。 祁暝应下。 訾攸说罢便将那簪子也绾了上去,这般恰好同祁暝凑成一对。 二人相伴而行,入了大殿。 仙君正坐在殿上,抬头便见了二人头上成对的木簪,微微笑了笑。 看来这二人也确实恩爱。 二人行礼 “父君。” “仙君。” 仙君听了,撇了撇嘴,如同凡间长辈一般。 ‘叫父君。’ 祁暝这才反应过来,应随着訾攸叫父君才是。 只是就算是夫妇,突然如此,也难免会有些不适,更何况二人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祁暝嘴角别扭了半天,终还是弱弱应了句。 “父君。” 不过是敷衍了事而已,这又如何。 祁暝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一旁的訾攸听了,露了个满意的微笑。 如此以来,不定哪日,你不就真成了我的良人? 訾攸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 见这两人恩爱,仙君似有似无的笑了笑。 “如今你二人也已成亲,这子嗣一时不知准备何时提上日程?” 被突如其来的一句,祁暝险些惊了个踉跄。 哪有这刚刚成亲就开始提子嗣一事的,莫不是这仙家几代单传,不好生养? 转念一想,仙界分明是有四位殿下坐镇,何愁子嗣?再者说这琦兮不是也已成亲,上次回门宴不也未曾提及,怎么到了他二人这里就如此心急。 仙君看祁暝这反应还以为事有何不愿。 “我看这琦兮虽是已经成亲,但毕竟他夫妇二人年纪尚且还小着,待他二人先享受些日子的二人之乐,再说子嗣也不迟。只是二小子还正下放凡间,你大哥也整日住在深山老林中与生猛野兽作乐,虽是大殿下,但这仙界愿嫁与他的还是少了些,还是待他年龄再大些,本君不方才有理由推给他个良人。” 仙君抬眼,看了看祁暝的神情。 祁暝只得有些苦涩的笑着。 一旁的訾攸倒是未见有何反应。 “只你二人刚刚成亲,按照仙界的习俗,正好又是要当父母的年龄,何不生养一子嗣,待他及了冠,你几人没准还能共同饮酒作乐呢。 仙君似是想到了当上爷爷的日子,自是欢喜,开怀大笑了起来。 原来訾攸口中的要事就是这般。 祁暝微微转头,瞟了一眼訾攸。 ‘还不赶紧想个法子挡了去。’ 半晌,不见訾攸作声。 故意待到祁暝有些心急,訾攸这才应答。 一把拉住祁暝的手腕,细细的玩弄着祁暝的细手。 祁暝心惊,正想要挣脱开来,哪料訾攸握的更紧了些。 有几丝悸动爬上了心头。 “父君,往日我二人为成亲之前,交往甚是不便,比起常住一地的良人们,自是有些遗憾,如今好不容易成了亲,自然是想多过几天清静日子,了了心愿。” 确实,仙魔两界本就来往不便,再加上两处关系又有些僵硬,自然是不如常人。 仙君看了看二人紧扣着的手。 有瞧了瞧一旁的祁暝。 祁暝正点头附和着。 分明是自己平日里洒脱的很,两界虽是离的远了些,不也总有理由找自己亲朋好友,邻里乡亲的理由来一趟。 毕竟平日里同魔界众人打好关系的好处可不只有一星半点。 这由头虽是离谱了些,但毕竟自己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只得先应付着。 仙君一时有些为难。 毕竟眼看这自己的几个小子们到了年纪却还没有半分想成亲的意思,到了訾攸这,倒是先成了亲,年轻人的乐趣虽是好,但毕竟自己年老,仙界孤寂,一个人呆久了难免会不适,故才想早日有个小殿下供自己作乐。 “既然如此,那你二人便??先享受着,但若是再生个小殿下,岂不成人之美?” 仙君犹豫三分,还是放低了要求。 护她周全 终不还是绕到了生养子嗣上。 祁暝汗颜,果然这天下的老人大都一个模样。 祁暝正想着如何才能应付过去,突然传来了一慌张的声音。 随之上殿的是一传信的侍从。 那人上殿便对祁暝叩拜。 訾攸见了,心思提了几分,不禁瞥了旁边的祁暝。 许是魔界出了什么事。 “殿下,魔界来信,请二位殿下速速回魔界一趟。” 祁暝见那人慌张,盯住了他,本是想看出些什么,但见那人眼神一致躲闪着,便有了些惴惴不安。 应是出了什么大事。 二人起身,向仙君点头示意,便匆忙回了魔界。 刚入魔界,魔界众人似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慌忙的四处乱窜。 “乱了乱了,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皆都神色慌张,大都背了行囊似是准备离开,嘴里还嘟囔这什么。 祁暝听了,内心打了个颤栗。 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訾攸紧随其后。 心里默默祈求着。 一路上见的人越来越多,祁暝心里变的越发没底。 父君本就患有痨病,平日里总不爱听大夫的嘱咐,都是自己每日催着他服药,如今痨病好一阵未发作,自己也成了亲,不在魔界,如此疏忽,只怕是会出了什么事。 禁不住的红了眼圈。 訾攸见了,想要安抚,抬了抬手,又不知该如何。 还没走到父君房门口,便已见大批的人们走了出来,大都思绪暗沉,有了些泪光。 祁暝眼尖,一眼便发现了衣着普通的孟婆。 孟婆虽是年老,但平日里出了研究孟婆汤,便是最爱研究些时下流行的着装款式,平日里总是魔界最光鲜艳丽的一个。 今日只着蕴袍敝衣,脸上也突然又生了几分老色。 孟婆正低头暗自哭泣,尚未注意到祁暝。 再走近些,到了房门边上。 往里一瞥,床边还正有几人围着,缝隙中,祁暝似是看到了父君的面颊。 往日里的神采奕奕此时已丝毫不见,如今只剩下因多年常驻留下的坑洼,本事黝黑的皮肤现在也已边的有些苍白,少了些血色,唇上干瘪的纹路也因发白而变的更加凸显,双眸轻轻闭上,没了往日的紧俏,平日里总也伏不平的眉头此时也早已舒展开来?? 祁暝如不幸落入大海的落难者一般失了魂,倚着门框慢慢倒在了地上。 刚刚树立的种种想象也都在这一瞬间不复存在,紧绷着的最后一根弦终于还是被挑断了。 方才还样装着将情绪逼了回去,如今却是再也坚忍不住,一切的一切都已分崩离析。 大颗的泪珠随着面颊滴落。 心中演练了无数次的结局,却不成想会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訾攸心疼,也俯下身来想要安慰。 祁暝泪眼婆娑的抬头,拥住了他。 訾攸自知此时说什么都无用,只得抱紧了她,一边轻拂着后背。 祁暝趴在他肩头,有些抽搐的哭泣着。 訾攸的一袭白衣同漆黑的魔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听着耳旁的哭泣抽搐声,訾攸不禁也红了眼眶,眼神中生出几分悲悯又可怜的神色。 好一会,祁暝蓦的松了手,竟是已感伤的有些神智不清了。 訾攸将祁暝抱起,走到了一旁无人的连廊里。 此时祁暝虽双眸紧闭,却是眉头微微皱起,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似是感觉到有人,一旁垂下的手紧紧抓住訾攸的衣袖。 訾攸找了一廊柱,将祁暝轻放,脑袋倚在柱上歇息。 自己则坐在了廊柱的另一侧,微微垂眸,身侧轻靠,似有似无的有些打盹的望着祁暝。 虽是隔着廊柱,却还是看得仔细,知道她是伤心到了极致,平日里看似是欢脱闹腾,实则内心不知是有几般煎熬。 如此歇息片刻,也无大碍。 訾攸回想,自己是不是逼的她紧了些。 找尽了各种理由将她留在了仙界,仍以友人相道,却是让她远走他乡,少了亲人朋友,没了华生雅致。 却只是为了陪着他演完这一场场的玩笑。 訾攸一时内心有些苦涩。 也是,都怪自己一次次的松口,错过了挑明的良机。 若是如此,还不如放她去,好歹也是能自由些。 訾攸轻叹一声,忽然感慨了自己的过错。 ‘委屈你了。’ 訾攸多想当面告知自己心中所想,日日所念。 却只怕自己会成了对方的软肋,有一天也会如此痛不欲生。 正沉思着,蓦的有一热泪划过。 訾攸像是领会了什么,暗淡眸子里生出了一丝亮光。 待前来祭奠的来人离去,二人这才见了魔君的真颜。 平日里咱怎么严肃威严的魔君此刻都是慈祥安宁的。 没成想,这一大家子同一人的痨病斗了大半辈子,还是败在了他的手里。 祁暝趴在床边,久久凝视着。 訾攸也站在床边时刻护着祁暝。 还请父君放心,我必是会全力护她周全,不会让她再受半分委屈的。 魔君本是已到了孟婆那准备喝下孟婆汤转世投胎去,那魂魄却教孟婆拦下,孟婆差人来问,想让祁暝和魔君再见上一面,毕竟??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便是一切都将不同于往日了。 祁暝却拒下了。 父君平日里最厌烦众人为他操心,况且自己若是再去,怕是便会经不住刺激,酿成了白发送青丝的烦心事。 祁暝苦笑着。 虽然是如此应者,自己却还是不自主的起身,不禁的朝着奈何桥张望着。 愿大司命莫要再给他排个仙人的命格,到了凡间,当个耕地种田或者游行为商的商人岂不自在快活? 可莫要再成个千年百年的仙人了,孤独寂寞得很。 魔君尸身还尚未消散,祁暝便一直痴守着。 訾攸也不忘在一旁侍奉陪伴着。 到了后半夜,魔君尸身这才全然消散,二人方才回了仙界。 早已入夜,仙界寂静的很,二人不敢声张,会了房中。 祁暝实在是累的不行,再加上得知此事之后情绪有些控制不住,早已疲惫,推开自己的房门,倒头便睡。 一字一句 还未有半个时辰,訾攸便已悄悄下了塌。 推开那扇隐蔽的房门,只有一瘦小的人影伴着快要燃尽的微弱的烛光。 烛台上的蜡仅剩下薄薄一层,滴下的灯油也早已凝固,似是又结成了新的一片红蜡。 祁暝正伏在案上酣睡,枕着的似是几封早已泛黄的书信。 信主人也真是多虑,专门施了法书将东西封了起来,訾攸又使了仙法,这才显出了轻微字迹。 ‘今日父君又找到了个喂你吃药的好法子,将施了蜜的糖水滴上几滴到你的药物了,也不知为何,你却总觉得甜了不知几分,可能是你那感官自小就与常人不同的缘故。’ ‘今日本是你八百岁的生辰,奈何这几日魔界接连大雨,已酿成涝灾若是不再多加治理,怕是会酿出什么天灾**,知道你向来喜欢新奇玩意儿,前几日不知是从何处得知你孟婆婆得了个能使人开心的法宝,便求着给你也讨了一个,八百岁的生辰虽大,可毕竟魔界的安危还是更为紧要,今日便先让着小玩意陪着你。’ ‘定是受了翙?淙的蛊惑,今日我可是瞧见了你同别家小子斗武,打的倒是酣畅淋漓,好在那小子未曾伤了你,若是他将你打伤,父君定是不轻饶他。 ?? 一张张泛黄的老纸,一字一句,每每都有着魔君写给祁暝的嘱托,多是纪实感想之类。 訾攸也坐在案边正细细翻看着,一字一句的读完,缓缓将纸张折起,再放回原位。 再次席地,轻声谈了口气。 过了奈何桥,祁暝方才知晓魔君的用意深沉,怕是留下了一身遗憾,内心定是会煎熬痛苦些时日,还得好生照顾着的才是。 訾攸手掌一挥,幻化了一件浅白斗篷,小心翼翼的披在了祁暝身上,将其裹了个严实。 替她清理了桌案上的杂乱。 接着俯身,吹灭了烛火。 第二日待祁暝晨醒,天才刚朦朦亮。 破了祁暝总赖床的规矩,许是因为在案上歇息,睡的不舒坦。 祁暝起身,看了看搭在自己身上的斗篷。 何时有了白色的斗篷? 仙界虽是浅色为多,但祁暝刚搬来仙界不久,衣物一类还是一暗色为多,白色斗篷还真是不常见。 许是自己昨夜梦中悄悄起身,拿了訾攸的东西。 依着以往父君的意思,自己像是常常如此。 得早日还给他才是。 出了自己得房门,环顾四周,没找见訾攸得身影。 今日本是为父君守孝得第一日,应着道理,夫妇二人理应同行,今日应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祁暝倒是无可厚非,独自一人回了魔界。 魔界有了些白色得配饰。 见祁暝一人前来,魔界众人竟也没有应什么。 方让祁暝觉得有些奇怪。 祁暝方才接过丧服打算去换上,便已见訾攸从另一房里走了出来。 “姑爷。”一旁侍从行礼。 ‘你怎么??’ 还没等祁暝说完下一句,訾攸便已经回答。 ‘不过是先前听说魔界丧葬需夫妇二人一同前往,只怕你不愿见我来,这才故意躲着你,’ 訾攸装作有些无辜的抬头看了看祁暝。 沆瀣一气 祁暝也换上了相同的细麻素衣。 今日魔界众人皆是如此。 按照习俗,众人应着素色丧服一日,以示哀悼。 到了一房中,众人围坐议事。 孟婆,河伯,阎王等也都纷纷到场,一同商议接下来魔君继位一事。 阎王既是尊长,自然先给了些建议。 “依我看,魔君之位理应还得祁暝来当。” 剩下得诸如妖主一类的发出了惊呼之声,显然是对这意见不太满意。 千百年来,魔界可从来未有过有女君得先河,魔君虽是只有一子一女,但让一已成亲的女子为君,怎么说都会有些麻烦。 见众人这副模样,正合了祁暝的意。 孟婆也自是不愿,撇了撇嘴。 魔界地大,事务繁多,祁暝毕竟已经成亲,且正准备定居仙界,若是循环往复的来回跑,怕是也处理不好与仙界的关系,没准还会引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孟婆轻抚了祁暝的手背。 “祁暝方才成亲,又在仙界长住,近几百年魔界子嗣甚是单薄,我看他夫妇二人如此恩爱,不如留她在仙界,我看不日便会为我们诞下一小殿下。” 孟婆说着还转头欢喜的看着祁暝。 这倒是实话,一想到魔界能添一小殿下,孟婆便觉欣喜。 孟婆算是道出了阎王的软肋。 阎王本就是年老之人,近些年来地府还算是稳定,少许招兵买马,已许久未有年轻精神,若是能有有个孩童作伴,身边便会多几分欢乐。 阎王一时有些犹豫。 剩下众人也纷纷点头,暗示有些道理。 祁暝闻言,讪讪的撇头瞧了瞧訾攸, 訾攸倒是正襟危坐,处乱不惊。 成亲才没几日,便已听仙魔两界两次提及此事,祁暝有些无奈。 两界全然不像是刚刚冰释前嫌的模样,此时在这问题上倒是懂得沆瀣一气了。 孟婆见众人犹豫,便觉有说服的希望,乘胜追击道“我倒是看这翙?淙倒是正合适。 想着只与祁暝有关,翙淙便没仔细听,突然听到自己,还没回过神来,不知所措。 阎王见状,方才反应过来。 孟婆分明是特地找到了软肋,好分散众人注意的。 不待阎王辩驳。孟婆便又插嘴。 “你看这翙淙也方才成亲,他们夫妇二人年纪尚且还小,自然是不着急子嗣的事,再加上他二人都常住魔界,自然是方便的很。“ 何况先前魔君也并无授意扶持哪位殿下,故二位殿下还都还只是刚开始罢了。 不过平日里见祁暝只是扮一男装,比起翙淙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祁暝自然是沉稳许多,众人多少还是有些偏向祁暝的。 阎王思虑良久,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如此想来,孟婆说的也并无道理。 若是祁暝成了女君,那必然是敕令和离,绝不可生出什么麻烦事。 但?? 如今看訾攸祁暝二人的模样,像是恩爱的很,敕令和离,怕是不太容易,可若是往后有了子嗣,那岂不是更会烦躁不便了。 何况其所嫁还是仙界之人。 不如从命 这理由倒是让翙淙无话可说,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怎叫这魔界才只就有自己一位男丁。 翙淙有些怨恨魔界子嗣单薄了,给自己惹了如此的事端,往后怕是都不能再放肆了。 一想到往后只能受这魔界的束缚,翙淙暗暗瞪了祁暝一眼。 一旁的琦兮见此,拍了拍肩头,安抚了他。 与琦兮不同,訾攸倒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若是当了女君,那他成这亲还有何用? 訾攸满意的勾了勾唇。 天界 “天君,前两日我设法让诱星虫入颅,催逼着魔君痨病加速发作,难压病痛而死,根据密探来报,今日魔界方才选了翙淙继任魔君之位。” 南弦正在殿上禀报。 南弦面上虽为仙界谋士,但仙君早知仙界阴谋,故也从不派要事于他,南弦每日清闲,便潜入各界勘探,消息自然来的灵通。 天君大喜,拍掌叫道“做得好!” 在自己看来,魔界不过是一弹丸之地,加之其近些年同仙界僵持不下,仅与妖界地府联合,力量还甚是薄弱,不过此番两家联姻,联合起来,怕是不好与之抗衡,如今魔君已死,翙淙平日里吊儿郎当,此番突然成了魔君,又能有多少好点子,自然是镇不住魔界那堆老奸巨滑的老家伙,再加上毫无经验,魔界往后必是会乱上一段时间,翙淙忙于魔界,疏于与仙界的联系,关系自然疏远,到时拿掉魔界其不易如反掌?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 仙君露出了一丝阴森的笑容。 正在丧葬期。何事都不宜大张旗鼓的操持,即便是有了新的魔君。 翙淙也以为仪式只是一形式罢了,便没再多做什么,只是留祁暝訾攸众人食餐,并还留了二人一夜。 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刚得知祁暝定了訾攸时,自己虽是试探了一番,但见两人神情,总觉有假,趁着今日二人住在魔界,也好再前去探看。 祁暝翙淙二人平日里虽总是发生些小打小闹,但毕竟还是阿姐的婚姻大事,当时便觉突然,此番自然是要注重。 翙淙又动起了之前的机灵,身上没有一丝君主的影子。 全然还是一幅能吊着腿,卧在榻上,总随手抓上一把零嘴的少爷模样。 魔界虽空着许多客房,可毕竟二人明面上还是夫妇,自然是要同住一屋,免得惹出是非。 进了房中,祁暝自然而然的就推开了暗门。 暗门里的情形,訾攸上次大致也撇了几眼,不过也是想仙界一般,一普通的卧房罢了。 祁暝故作大气“今日你便睡外面即可。“ 訾攸留了个疑惑的眼神。 说的好似自己是外人一般。 祁暝以为他是因怕外界吵闹,故才不愿。 “放心,魔界白日里随时不平,但到了夜里与你仙界也就并无二差。“ 何况自己的塌上自然是装的更加舒适,比起卧房的床榻,差了不知几分。 祁暝以为让给了他自己还算是有些吃亏。 但毕竟来者是客,好不容易回了趟魔界,自己定是得尽尽自己东道主的职责。 抬头瞧了瞧祁暝有些傲娇的小表情,訾攸会意,抿嘴偷笑。 “那既然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落下一吻 祁暝早早歇下。 訾攸却不知为何,辗转反侧,久久还未入睡,虽夜已过半,訾攸却还未有几丝睡意。 才下了榻。从床边一已快要落灰的柜中找了几本小书,消磨着时间。 快有一个时辰,訾攸这才略带困意的打了个哈欠,准备歇下。 刚刚坐在床沿,便已听到以急促又小心的脚步声,引起了警惕。 不过门外那人许是没注意脚下,被压住衣角,打了个踉跄。 一声细小轻柔的女声传了过来。 门外那人打了个激灵,捂住了口鼻。 訾攸确定了来人,应是琦兮。 凭着平日里祁暝与她的关系,,这番定翙淙派来打探虚实的。 訾攸扶额。 这才成亲多久,便想着胳膊肘往外拐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叫醒祁暝怕是来不及。 訾攸冥想,心生一计。 使了仙法让暗门大开,素以褪去,只剩一层薄薄的里衣,自己则将祁暝拦在怀中,也躺在了榻上。 訾攸低头看着祁暝。 一时间,静的仿若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訾攸心满意足,闭眼佯装熟睡。 另一边,琦兮已经开始探头探脑,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 瞄向床榻,未见二人。 莫非是这二人一同出去找些新的乐子了? 琦兮又转念一想,这一路走来也未见二人,在者说今日是丧期,怎会有花市灯会一类。 琦兮原地站着,思虑了一番。 一边踌躇的向里走去。 这才看见打开的暗门。 琦兮惊喜,魔界竟还有人修了暗门,在仙界也未曾听说过。 只见二人正相拥而寝。 琦兮见此情形,伸手摸了摸已经泛红的面颊。 虽是已经成亲,但这场面不还是头一番见,终还是有些不自在,不成想平日里对仙姑都爱搭不理的三哥有了祁暝便变的如此神情。 也只是身着着里衣罢了。 琦兮暗笑,便想转身离开。 本来想着还会经历一番挫折,不成二人如此恩爱,如今亲眼所见,大可放心了。 刚刚转身,便听见身后幽幽的一声。 “站住。” 訾攸睁眼,披了外衣下榻来。 琦兮有些慌张,转身便想跑。 不成想被訾攸一把拽住了衣领“怎么,有胆子偷窥就没胆量见见你三哥?” 訾攸的语气有些轻佻。 琦兮件事情闹大,慌忙矢口否认,怏在了翙淙身上。 “是翙淙硬要叫我来的。” “我知道。” 訾攸面不改色,走到茶几前,沏了壶新茶,慢慢的吹着气。 “只是你这深夜来探不扰了我二人清梦?” 訾攸理了理里衣的衣领,有意无意的露出一块微红的印记。 不过这自然是刻意做给琦兮看的。 琦兮果然瞟到了那印记,看看訾攸,再看看同着一件里衣的祁暝,明白了什么。 红了面颊,不再多问。 “那??那你们便好生歇息。” 琦兮慌张的跑了出去。 訾攸不经意的笑了笑,抿了口热茶。 伸手将那胸口印记抹去。 不知为何,不自觉的又走进了暗房,怔怔的望了祁暝几秒,腑下身子,在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如蜻蜓点水一般,不敢多加停留。 痴痴的笑着。 这下,总算是明确了自己的心意。 全身瘫软 祁暝不知为何,回了趟魔界,訾攸到是变了万般。 不光吃食零嘴,就是连发饰头簪一类也都时时而间进,以至于在天界这口味清淡的地方,祁暝却依旧还是面色红润,同在魔界时并无二差。 祁暝早已睡下,訾攸进房替她掖了掖被角,随即便又坐到案边思虑。 自上次昭灵会出了事后,便一直在找故南叶之解药,近日以来吃食也都一直照顾着,每日查看,但这故南叶毕竟已是禁药,记载它用途解法的书本就少之又少,再加之药里还加了些别的什么东西,若是要找到解药怕是没那么容易,如今就是连缓解之法也未能发现。 訾攸翻着几页医术,心里郁闷着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日晨间 送清凝香的侍从已在路上。 訾攸听闻清凝香有清新凝神之功效,还可抑制体内毒气散发,回来后便吩咐侍从日日送来些,想着对祁暝有些帮助。 侍从正往二人房中走去。 走到一拐角处,身后南弦早已等候多时。 那人没注意,南弦伸手,便控制了那人的灵识,静止在原地。 南弦打开香盒,将内里的故南叶替换了清凝香叶。 故南叶与清凝香叶长相相似,且早已被列为禁物,自然是无人认得。 南弦勾唇,阴森一笑。 又闪现身后,退了那侍从一把,随即消失。 那侍从未感到有蹊跷,只当自己是累着了,走了神,怕耽搁了时候,没再多想,又向前走去。 房内的訾攸谢过,将香给祁暝点上,自己便出门去给祁暝拿些早点。 对祁暝来讲时候还早,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不愿早起,只朦胧的见到訾攸进房中点了香,祁暝安心,便又想睡去。 只是在塌上翻来覆去了一刻钟,非但不觉有睡意,反而变的有些烦躁, 书案上的香气已充斥了整个房间。 祁暝额上除了层层细汗,察觉不对,抓紧了塌上的梁柱,以至于那东西留下了几分印记。 想要起身离开,奈何已全身瘫软,无力动弹。 只得咬紧了牙关,想要驱散着香气,却发觉已使不上内力。 袖下腕上的一丝细线正冒着黑光。 断断续续的亮了几下过后,祁暝的双眼猛然睁大,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分明身子已无力,却像是被控制了一般强撑着向门外走去。 祁暝外表看着并无二差,一旁清扫的侍从见了,也只当是她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没太在意。 祁暝略带着些僵硬的径直走出了仙界。 不知是何人引导,不自觉的到了人间。 在一狭隘简陋的巷子里,见了一衣衫褴褛,正向路过人乞讨的男子。 那人面上看着分明一有二十来岁,却还是像三岁孩童一般待这些痴傻的笑着,拿了一带着破洞的烂碗同他身边的众人一样跪在地上像路人贩卖着可怜,以赚取些用来果腹的银两。 只是与边上人不同,这人虽是满面浮灰,却还是能肉眼可见的看见皮下的俊俏。 他身边众人见祁暝穿着华丽,腰间又挂了一玉佩,看似价值不菲,必是不缺银两的主,便通通扑上去跪在脚下乞讨,只剩下那俊俏的痴傻男子一动不动。 杀害兄公 “这位公子,给些银子吧,你看我弟弟都已经瘦骨如柴了。” 那乞讨者还略带这些哭腔,将一旁不动的那痴傻的人揽了过来。 祁暝蹲下,见了那人,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凶光,随即又恢复正常,略带微笑的抚了抚那痴傻小子的脑袋,一边掏出了几小块金子。 平常能讨来些银两已是不易,这公子竟给了金子,那人跪在地上直磕头道谢。 “多些公子,公子与人为善,往后上天必会好好待你的。。” 祁暝摆了摆手,挑明目的。 “大可不必,只是我看你这小弟甚是不错,不知我可否将他买了去?” 祁暝面上还带着些刻意的微笑。 “这??” 那人故作犹豫。 这小子本就是被家里遗弃,硬要跟着自己的,空有一副好皮囊,倒是招来不少人施舍,只是这人痴傻的很,平日里还要照料着,偶尔不懂事理还经常砸了店家的碗筷一类,本就赚的不多,还又多了一大活人,每日赔得就比赚的多,生生又花去了许多银两,如今有人看上了他的皮相,将他买走,自是再好不过,既能少了个累赘,又能多银些银两。 不过看这位公子面善,一出手便是黄金这般的大手笔,定要趁此机会捞上一笔,兴许能换来一些时日的吃喝不愁。 祁暝便知是要如此,为了掩人耳目,还是要将人买下的好,爽快的拿出了黄金。 那乞讨者见了,自是欢喜,盯着黄金快要留下口水来,珍视的摸了摸,一旁的一同乞讨兄弟也都围了上来。 祁暝不屑的撇了撇嘴。 以为是有多大能耐,不过也是一帮叫花子。 祁暝将人带到一空无一人的巷子,巷后则是一条死路。 做了屏障以防有凡人闯进。 外人看来,这还是原来那条堆满了废旧杂物的破巷。 南弦出现,正躲在暗处观察着。 祁暝中了故南叶,性情自会大变,轩轾害死了她娘亲,就料到她会杀了轩轾报仇,如今轩轾虽只是一凡人,但灵识早已在被贬下界时剥离,可只剩下一魂一魄,只要祁暝此番杀了他,便会背上杀害兄公的罪名,到时便有由头将她带到天界受刑。 这刑罚吗??自然是只增不减。 南弦露出了一丝阴森的笑容。 转眼间,祁暝已拿出了一匕首。 那人还未有反应,还正对周围的新奇事物四处张望着。 彼时,訾攸已回到房中。 将早点放下,却已不见祁暝的踪影。 香盒中的气息还在飘荡着。 算算时候,平日里这时都还为起床,今日怎就想起早起了一次? 住在仙界这些时日,也并未听说近日给祁暝派了什么事,应是还在房内才对。 许是自己出去找乐子了。 訾攸没多想,走进暗房收拾着昨日祁暝剩在桌上的吃食。 蓦的一转头,却瞥见床边的几道痕迹。 怕是自己看的不真切,便又走进了瞧了瞧。 这??竟像是有人挣扎过。 莫不是祁暝出了事? 訾攸慌了神,将房内四周环绕了一番,眼神定在了今日送来的香盒上。 躁动不安 今日这香气不知为何,没了往日的定心之效,却只觉心里躁动不安的很。 訾攸打开香盒,嗅了嗅那叶子的气息 这不是清凝香! 訾攸一愣,发觉祁暝兴许是出了事。 再不同往日一般淡定如水,立马冲了出去,逢人便问祁暝的去处。 听说祁暝向宫门走去,訾攸有些发慌了。 莫不是真中了南弦的计,祁暝已被故南叶所蛊? 訾攸慌忙下界寻人。 边在内心祈求着祁暝莫做傻事。 凡间 巷子里的那群乞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位白衣翩翩的贵公子,纷纷围了上去。 乞丐总在这街上乞讨,见过的人应是多些。訾攸便找了些银两给他们。 “敢问几位这半个时辰内可是有见过一高挑貌美的女子?” 为首的乞丐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公子到是见过。” 语气有些不耐烦。 看着是正经人物,来打听女子的还不定是那家派的人来寻偷偷溜出来的青楼女子的, 訾攸瞥到了那乞丐手中正死死攥着的一小块黄金。 这黄金??难不成是祁暝给的? “给这黄金的人去哪了?” 那人还以为訾攸要来夺,便又将那黄金往怀里揣了揣。 訾攸见状,便也掏出了些金子。 那乞丐见了黄金,便已是挪不开眼,一把将金子拿下,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有了金子,自然是什么都好说。 “方才来了一俊俏公子,也不知是脑子里哪根筋出了问题,硬是要买下我那痴傻的兄弟,他给的金子还不少,我弟弟就让他领了去。 他倒是忘了,祁暝平日里为了方便,都是以男装出行。 痴傻?? 訾攸若有所思。 那痴傻的人莫非就是被贬下下界的二哥? 訾攸慌忙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今天真是幸运,遇到两个人傻钱多的怪人,往后日子不用愁咯。” 身后的那人小声嘟囔着,叫着兄弟们准备去大吃大喝一顿。 一旁的小巷子里。 待轩轾反应过来,祁暝便已拿着匕首步步逼近。 轩轾虽是痴傻,但见了锋利的刀剑,自然还是吓的一步步往后退着。 突然打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便开始大哭起来。 祁暝既是中了故南叶的蛊。自是不理他嚎啕大哭。 带着丝狡诈阴险的笑容步步紧逼着靠近。 祁暝的眸子又闪过了一丝血色。 蓦的一刻,那匕首已经插进了心口。 那人一愣,突然没了方才那痴傻的模样。 似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怔怔的指着她,随即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祁暝像是失了魂,眼神里变的越发空洞,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原本细滑的指尖如今已占满了鲜血,却还是保持着拿着匕首的姿势。 身子像是突然被褪去了所有精力一般,整个人重重的也落在了地上。 ‘阿宁??’ 祁暝此时已有了灵识,有些无力的正试着想与訾攸连音,却奈何这声音也只是有气无力的呼吸罢了。 一旁的訾攸正一条一条巷子的找,想要找出些祁暝的踪影。 心里突然传出一微弱的声音。 浑身撕裂 是的,他承认,平日里总处变不惊的自己此刻早已慌了神。 一时竟连自己都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听着那头传来的微弱的一声。 他生怕?? 不知她到底是有多痛苦。 訾攸恨不得自己此刻便出现在她身边。 凡间本是不便使用仙术,訾攸却还是静止了众人,化作条青龙伏在天上遥望,想试着找到祁暝的踪影。 轩轾方才倒地,南弦便已告知了天界。 祁暝还未等来訾攸,却等来了天界的缉拿令。 杀害兄公这般的丑事,即便并非天界知晓,祁暝怕是也难逃一劫。 祁暝还未醒来,南弦便已带着她回了天界。 祁暝重重的落在了殿上。 “本座方才可是得知这祁暝竟是已杀害了兄公,如此看来??” 天君故作犹豫,假意思索了一番。 南弦会意,这是想让自己来当个恶人。 “天君,兄公虽并非至亲,但也毕竟是伤天害理只是,便是问遍了六界,怕也都是一个结果。“ 天君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应是扔进九冥天狱中去,待恶虎吞噬皮肉,电丝铁链环绕,如此接连三日,让此人剥夺了灵识,只剩一空壳般沉进素潭,让那藻荇鱼儿之类一点一点吞吃了才对。” 九冥天狱,一向是六界最恶毒的严惩,狱里恶虎凶猛的很,总像是受了控制一般,不停的撕咬着进来的罪人,被生吞了皮肉,虽是疼痛,却不见一丝血迹,只觉浑身撕裂,第二日便又会拆散重组,一日里灵识便已被折磨的剥去大半,到第三日基本便成了行尸走肉般。这素潭虽是素潭,面上看清澈见底,不过这潭底却至少已扔下了上千具尸骨,以至于素潭里的鱼儿虽是千百年从不喂食,却仍能繁衍生息至此。 “既然如此,那便是要委屈了殿下了。”天君故作不舍。 南弦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匆跑上前去伏在天君耳边低语。 “天君,这祁暝一离房中,訾攸见了,定会想法子寻到,我们何不等那訾攸来了,找个由头将二人一同关了进去?” 这话在理,若是能俘获仙界两位殿下,待众人察觉,仙界必会打乱,到时便可趁人之危?? 天君在坐上正闭幕凝神的等待着。 已有些时候过去,祁暝已逐渐有了知觉,僵硬的动了动手臂,。 本一睁眼见自己正躺在地上便已觉不对,艰难起身环绕了四周,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天界的地盘。 一旁的南弦正一手支着头,故作玩笑的看着她。 “醒了?” “你??” 对于南弦为何会在此处,祁暝还并不惊叹,只是想知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的像受到了重击,头皮撕裂一般。 “不用担心,待你进了天狱,我的恶虎自会陪着你好好回忆回忆。“ 南弦说着掌中便化出了一丝蓝色的火焰。 天狱?怎么会?? 许是身子还未完全复原,才只是稍加思虑了几分,便已觉头疼欲裂。 祁暝还是奋力凝起了灵识,想尝试着回想起什么。 但无可奈何,这记忆像是被抽离了一般,出现了一片空白。 内人唐突 祁暝得知天界用意,方知此地危险,便想提醒訾攸。 ‘阿宁,我尚且安好,切莫忧心,会仙界好生待着,我过会儿便来。’ 只是祁暝不知天界已设了结界,遇了传音便会反弹回来。 “呦,不成想三殿下还有如此称呼。“ 一旁的南弦听到了传音,提醒了一句。 便知他二人成亲时食了连音草,我这多年未用的传音结界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南弦刻意假笑着。 “只是你这姑娘,心思太多,若是不防着你点??” 南弦蓦的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随即便迅速上前,不待祁暝反应,便已抓住了她的脖颈。 手上还变幻出了什么不同的药丸。 猛的一下便已强迫着祁暝吞咽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还麻烦了殿下在多多歇息上一会,这番,待你那如意郎君来,我天界不才好见证你二人的伉俪情深。” 突然干吞了一药物,祁暝自是难受的干咳了起来。 方才缓过神,便已觉得头晕目眩,随即便倒了下来。 南弦冷笑一声。 一挥手,祁暝便已消失在殿上。 剩下的。便是南弦悠哉悠哉的等待着訾攸。 不久,果然有一白衣男子匆匆上殿。 訾攸直接略过了南弦。 “天君,訾攸听闻内人唐突,被带到了天界,不知此事可属实?” 这内人二字未免太过眨眼。 “那是自然,天君一向公正,还能冤枉殿下不成?” 南弦这话一出口,自然是让訾攸没了退路,横竖都有一难。 “祁暝谋害兄公,此罪自然是该缉拿上来,任我天界定夺。”天君此时才发话。 果然,终还是受了故南叶的蛊惑。 訾攸心里有些懊悔没能看住祁暝。 “如今依我天界来看,应是投进九冥天狱三日,不指殿下意下如何?” 天君装作若无其事般的,挑明了刑罚。 訾攸有些心惊,皱紧了眉头。 毕竟早知天狱难熬,本能受的住天狱的还从未听说过,若是这祁暝进了?? 天君和南弦互通了个眼色。 “不过本座见殿下你闻讯便立即赶来,想来和祁暝二人必是故剑情深的很,我看夫妇二人应为一体,若是你能替祁暝受下这三日的天狱之苦,也不是未尝不可。 祁暝自是文思婆转世,往后用处还大,应是放着慢慢折磨的才对,只是这訾攸?? 如今二殿下被杀,大殿下又整日在那深山老林之中,若是三殿下再出些什么问题,待仙界大乱,将其拿下岂不易如反掌。 天君心中早已盘算好。 訾攸暗暗攥紧了拳头。 分明是天君步步紧逼,自己却也无可奈何。 但又转念一想,兴许还有些好处。 祁暝这人大大咧咧,一向吃软不吃硬,如此一来??她总是能知晓自己的心意了吧。 訾攸苦涩一笑。 “既然如此,能否许我与祁暝留上几句话?“ 訾攸突然没了刚才的感伤,倒是故意露出了个深不知意的笑容,想要迷惑对方。 南弦信以为真,尽收眼底。 天君见事情有望,爽朗大笑。 “既是留给祁暝,本座还有何话可说?” 訾攸只在空中比了几划,做了一信纸,便放去了仙界。 随即在衣袖中转了转手,在那信上悄悄添上了几字。 鸳鸯和鸣 “既然我已同意受下刑罚,天君可否将祁暝放回?” 既然有了訾攸,那祁暝便是也没了什么用处,放回倒是也未尝不可。 天君向南弦使了个眼色。 已经昏倒在地的祁暝随即出现。 “待会我叫人将其送回去便是。” 见了祁暝脖颈处几道刺眼的勒痕,訾攸不禁有些心痛,皱了皱眉头。 这神态还未被人察觉,随即便已变了副神色。 眼神中露出些清冷的气息,正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人。 胳膊用力一挥,带动着衣袖,一时间,似是有刀光剑影落在祁暝身上。 祁暝干咳几声,吐出了一口黑红的瘀血,身上也露出了几道利刃划过的痕迹。 訾攸见了,这才轻舒了口气。 瘀血一出,只待清了余毒,便能好转的快些。 天君见了,惊的站起了身。 不知訾攸是何缘故。 “本座素来听闻你二人鸳鸯和鸣,怎的今日??” 瞧着这伤口也是不小,想来是真下了力。 訾攸见天君信以为真,这才满意。 自己下手自是知道轻重,这伤口看着虽深,不过也只是些皮肉之伤,仙界自有灵丹妙药,好生调养些时日,自能恢复如初。 “还不是因这女人,我才迫受天狱之苦。” 訾攸此时深情柔和的模样已全然不见,替之而来的便是世家纨绔公子那般吊儿郎当的世俗语气。 “那你与祁暝??” 方才还以为这新界还真出了位专情的种,不成想不还是那般,一点没变。 天君暗笑仙界不如。 “我与这女人不过是父母之命,再看在她当初奈河青龙一事之时捡了我一条性命,我这才尽了夫妇本分,还个顺水人情罢了。” 天君闻言,欣喜得很。 看来这訾攸许是能唯己所用。 “只是这番殿下的人情还的怕是有些大了。” 天君阴笑着。 进了天狱,每分每秒便都是玩命的勾当。 訾攸刚进天狱,便有恶虎扑食。 况且时不时的雷电交加也让人站不住阵脚。 还不到半刻,纯白的衣袖上便已多了几丝血痕。 ?? 仙界 祁暝醒来时,房中空无一人。 众人得知了此事,还都正在殿上商议事宜。 环顾了四周,才发觉房中早已凌乱不堪,似是有挣扎过的痕迹。 方才訾攸一掌留下的余痛还并未消失,祁暝忍着疼痛下了塌。 案上有一信纸格外显眼。 ‘周身伤势不重,但还需修养些时日,近日父君众人许会有些麻烦,莫要多管,安心养伤便是,我只在外三日,这几日中你若是想和离,大可写下和离书,找父君商议便可,我无需过问。 安好,不忘。 祁暝看了看周身的伤势,此时确实是伤痕累累,凄惨了些,但不知为何訾攸突然应下了和离一事,平日里本是怎也不允的。 将信纸放下,环绕了四周的凌乱,似是有大事发生。 祁暝敲了敲脑袋,却怎的也记不起今日的无常究竟是何缘故。 出了房门,也不见平日里侍从们清扫的模样,只剩四下的慌张。 一时间经有了些当日父君殒身时的的情景。 不知轻重 不知是何缘故祁暝便拦住了一人想询问一番。 哪料那小姑娘只是一肩被祁暝一碰,便快要吓的哭出来一般,颤颤巍巍的转过头,祁暝还只是盯着她,那人面颊便已皱成了包子脸,慌忙跑掉了。 那小姑娘肩膀一碰,牵扯到了祁暝伤口,什么都没问到,方才已经有些凝固的血迹反而又开始裂出了口子。 今日这院内清扫的人本就不多,见了祁暝,也都立马四散而去。 祁暝不知应如何,想找芪榕君问上一二。 方才想走出房门,便被门外结界狠狠的撞了身子,拦了下来。 今日是什么大日子,怎的房中还设了结界,难不成是哪家仙童练法时粗心设下的? 祁暝正想尝试着将其打开。 奈何试了几次,用尽了力气,那结界仍是坚固的很,还未有一丝裂缝。 看这阵仗,倒不像是初试法的小仙童所设。 祁暝扶着已满是伤痕,又因动了法术撕裂,疼痛不已的背部,轻轻揉了揉。 訾攸伤了自己本就是不对,怎么下手还不知轻重,看样子是要歇上几日。 祁暝仔细回想了那信中提到的和离一事。 訾攸应是有了心上人。 不过便算是如此,怎的也不可下狠手报复。 祁暝心里多少有些不愿,撇了撇嘴。 不知自己是在不满这伤势还是其他的什么。 往后退了几步,想要好好瞧瞧这结界。 结界浩大,不但无缝可钻还结实坚固,周圈溢出了几丝波光粼粼的水气,泛着微微的珠光。 怪不得自己破不得这结界,这结界呈水性,自己也一直修水性功法,没了火阳相冲之力,自是破解不开。 既然自己无力破解,方才也恰好伤了筋骨,还是去歇息的好。 房中倒是有居灶,做个普通膳食一类的,自然不成问题,静候这结界解开也不迟。 仙界众人知晓了此是,实是不知祁暝究竟是如何,但毕竟杀害了轩轾,便只能设了结界,将祁暝软禁了起来。 “祁暝,祁暝??” 过了有些时候,祁暝在榻上已昏昏噩噩的快要阖眼,听见了门外的小声叫喊。 徜渠一边小声唤着祁暝,还时不时的转头看向身后是否有来人。 祁暝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走了过来。 徜渠小心翼翼的应和着,不敢大声吵嚷。 “今日我可是冒着被贬的风险来的,你往后可要好好补偿我。” 说着便靠着结界席地而坐。 今日怎连芪榕君都如此奇怪,非但訾攸走了三天,侍从仙童们避着自己,来趟此地竟还成了大事了。 “难不成??是仙界出了什么大事?” 祁暝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徜渠见状,竟还矢口否认,慌张的说道“怎么会,只是??” 徜渠顿了顿,慌忙想了个由头,将祁暝搪塞了过去。 “今日本就是仙界定下的日子,訾攸自需去到另一处独住三日。” 仙君可吩咐过此时暂先不让祁暝知晓的,若是祁暝得知訾攸替自己受下了刑罚,还不得上天界说理劫狱,又是一番麻烦,此来已定下方案,自会保住訾攸性命,祁暝方才杀害了二殿下,仙君虽知晓是何缘故,只是毕竟还是几千年父子手足,杀子仇人还是不要见的好。 关系匪浅 “芪榕君,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解开这结界?” 祁暝说着还拍了拍仍没什么动静的一层屏障。 “方才不告诉你了,今日便应有一结界,待过了今日,仙君自会找人解开的。” 芪榕君一扯谎便会提亮声音,神情也有些慌张。 自己早些年跟在老星君身旁立侍时,学过不少解结界的法子,仙界之人设的小结界,要解开来自然不成问题。 只是徜渠仍还是碍于仙君叮嘱,仙君知二人关系匪浅,特意嘱咐,如今仙界之人听了此事,大都引起了慌张,如今将祁暝封起来,已是再好不过的法子,自己虽是理解祁暝,但再为了仙界众仙想想,还是瞒过的好。 祁暝愣愣的点了点头,被锁在这房中,无聊透顶,看徜渠的样子,又不知众人是有何事隐瞒,一时间生了些怅惘,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了祁暝的样子,身上本已满是伤痕,不知这伤是因何而起,又不知众人如此是何缘故,看了看正抬着头向上仰望的祁暝,徜渠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要好的关系。 徜渠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不动声色的趴在了地上上,像是有地缝传音一般,招了招手,示意祁暝凑近。 祁暝半知半解的也随徜渠趴在了地上。 徜渠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每日月亮刚出一刻,实属水气最少之时,若是在那时多费些力气,兴许能靠蛮力破开结界。” 说完这话,不待祁暝反应,徜渠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灰头土脸的溜走了。 “若是能成,千万别出卖了我。” 只剩这一句在小声回荡着。 祁暝反应过来,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这芪榕君,关键时刻不还是有些用处的。 时候还早,祁暝便又回房,倒是想起訾攸平日里爱看的医书,抽了几本翻阅着。 祁暝坐在书案上,没几会儿便有了些困意。 这密密麻麻的东西,还不是普通人能看得下的。 祁暝便无聊的又上塌歇息。 兴许众人还真是怕了祁暝,整一日除了徜渠,还真未有人来过,连结界外也没听见动静。 虽是无人来扰,祁暝却还是睡不安稳,脑袋里迷迷糊糊,生怕错过了时候。 周身的伤口分明看着深切,但这才过了没几个时辰,有些细小的口子便已愈合。 祁暝按了按手臂,暗暗赞许了仙界灵力旺盛。 到了时候,祁暝着急忙慌的下了塌,月头刚一出,祁暝便已用了法术。 生出的利光与结界还有些刀光剑影的相撞,只是凑近一看,果然已开了一小口。 芪榕君说的果然不假,月亮刚出,水气便伴着渐渐减少了。 已开了一口子,验了真假,祁暝便不再乱动,盯着月亮,侯了几时。 方才下榻的祁暝此刻还有些昏昏噩噩。 一见那月头到了时候,祁暝便立刻清醒。 原本萦绕在结界外圈的微微泛蓝,此时已消失不见,白日里看着坚实的结界,也似乎变成了已透明薄膜。 祁暝只用了平常力气便将结界破开。 这一日方才能出房门,祁暝动了动筋骨。 舍命相护 一侍从路过,见一旁有一人影出现,踌躇了两步,还是战战兢兢的上去想要将人拉走,怕其受了什么灾害。 祁暝见状,刚好佯装盗贼,一把将其掳了去,锁住了喉咙。 夜色正身,那侍从也并为看见真人,只觉得这人力气不小,应不好对付,两手掰住了祁暝的手臂,想要强挣脱开来。 祁暝架在那人肩上的手又紧了紧,压低了声音。 “今日我怎见这祁暝房外竟有结界,你可知这是何缘故?” 祁暝声音有些沙哑轻浮,像是妖界道行颇深的老妖精。 那侍从以为真是遇见了硬茬,开始慌张了起来,带着些哭腔泪眼婆娑的颤颤说道“小仙只知今日祁暝杀害了二殿下,三殿下去天界替受了天狱,仙君为了定心,这才设了结界将其封锁了起来。” 祁暝怔怔的愣了神,手臂上的力气霎时间消失,那侍从便趁此机会挣脱了出来,慌忙的跑远。 祁暝停在原地,回想起了白日里桌上的一封信。 ‘我只离开三日??’ 若在往日,三殿下房中怎可能会闲上一整日? 祁暝心里终还是开始发慌了。 几乎是没几秒,祁暝便已到了徜渠房中。 徜渠见了祁暝,倒是有些惊讶。 她竟真破开了结界? 徜渠有些后悔了,若是仙君追究下来,便又是自己的责任。 还没待徜渠寒暄,祁暝便先发话。 “訾攸在哪?” 祁暝这语气有些强硬,眼中的神情也便的越发锐利,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徜渠拂了拂衣袖,犹豫了几分,想要就此糊弄过去。 哪料祁暝立刻便化了把尖刀,抵在徜渠心口处。 “你说是不说?” 祁暝已有了些颤音,不想得到那个答案。 徜渠已胆战心惊,与祁暝相处已久,见她如此,还真是头一遭。 祁暝眸子一转,瞥到了刀柄上那一丝红紫色的血迹。 霎时瞳孔微缩,仔细靠近瞧了瞧。 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块黑紫,成了自己谋命的证据。 祁暝一时间头疼欲裂,神色里在也没了方才的凶狠,额上已冒出了层层汗珠。 怔怔盯着那一抹血迹,祁暝这才回想起了白日里的一切。 身子重重的落在地上,唇上没了一丝血迹,只剩苍白的脸颊。 祁暝暗自苦笑着。 自己早该明白,分明都是那人在拼了命的护着自己,自己却还总佯装不知。 颗颗泪珠一时间夺眶而出,祁暝隐忍着,将头埋在怀里,小声抽泣着。 徜渠见状,叹了口气。 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轻抚了抚祁暝后背,多少能让她顺心些。 这两日的事实在是压得祁暝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昨日还正欢呼雀跃的女子此刻已泣不成声。 待有几时过去,祁暝才又收拾了情绪,想要商量对策。 “我如何才能进得那天狱?” 祁暝还未从方才的哭泣中缓过劲来,话语中却已然换了副模样。 “既是天狱,又岂是说进就能进的?” 徜渠也生了些急躁,想着祁暝许是不知天狱是何物,正想解释。 独自去救 “我知道” 祁暝淡淡吐字,刚收拾好的情绪,此刻却又红了眼圈。 “你便是知道着天狱不易进得,仙君如今也对你严加管控,如今你能出了房中便已是过错,你若是再想去天狱,被仙君知道了,怕又不知会如何大发雷霆。” 徜渠心急的上前一步,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自己毕竟也不是那般冷血之人,祁暝杀害轩轾本又不是自己的过错,但奈何如今的情况,便是想帮忙,也只能耍耍嘴皮子工夫。 祁暝闻言,即刻转身,大跨步的向方外走去。 “既然你这仙界无用,我便是回魔界借人,今日,我也定要把訾攸救出。“ 祁暝含了含眼中的泪水,哽咽了一声,故作坚强的放了话。 徜渠想拦却没能耐的过她。 魔界 大夜里,夜里本就阴森的魔界今日得了这噩耗便变得越发冷清了。 翙?淙正想着这白日里众人一同定下的结果,伏在案上,还未入睡。 听闻祁暝来,竟没有错愕,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自己这阿姐啊,大小就性子倔,认定的事便绝不反悔,认定的人??也定舍命相救。 翙?淙见了强人的眼泪却还硬要死撑着坚韧,回魔界的祁暝,心头一热,便知她是何意。 祁暝走近,直截了当。 “能否借我三千精兵,自有大用。” “那你可知若是你借走了我这三千将士,会有多大的代价?” 翙淙没回应,知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题。 毕竟平日里也瞧见过二人的情状,訾攸也确是闲人,并非忧柔寡断的等闲之辈,如今要进天狱三日,怕也是九死一生,翙淙也想出上一份力,若是放在以前,自己必也当舍命相助,但如今成了魔君,那般鲁莽之事便事关魔界生死,以天狱的防守,这借出去的三千将士预要折损七成不说,还不定能救出訾攸,此一来,便是得不偿失。 见其犹豫,祁暝的心便已凉了半截,原本还亮着星光般期待的眼眸如今已经黯淡无光,没了火苗。 翙淙察觉不对“今日仙君知晓此事后便已召我们众人去了仙界决议此事,自会有法子保住訾攸性命。” “你们有多大胜算?”祁暝紧逼问道。 翙淙不自信,摸了摸头“七成“ 翙淙顿了顿,随即又补了句“也尚且只能保住些魂魄,往后的事,怕是也不太好办。“ 即便魔界是有孟婆坐镇,到时不让訾攸过奈何桥即可,只是对散失的魂魄,没有什么人指点,就是连大司命也找不回来,如此一来,兴许往后便会成了痴傻一生也说不定。 祁暝听了答案,一时间像飘忽不定的微粒,没了重量,只剩下孤影。 怔怔的停在原地,没了声音。 这人若是痴傻了,独要那副躯壳有何用,没了魂不还是厉鬼一个。 祁暝吸了几下鼻涕,抹了抹泪,像是做了什么大决定。 “既然你们不救,我自己去。“ 几个字,像是千斤顶般,重重的落在地上。 既然两界都不抱希望,倒不如自己想法子冲进去,早些时日,便是能多捡回些灵识也好。 虽怕是会折上自己一条小命,但若是能换来一完整的仙界殿下,往日便算是殒身,也能留下个流芳百世的美名。 祁暝露出了一丝苦笑。 痛苦不堪 此刻的訾攸受了一天的折磨,周身早已被撕咬的伤痕累累,衣物虽是还整齐,身上的血痕却是早已经不住,显现了出来。 被恶虎撕灼的腾空,猛地落下,却又是电闪雷鸣般疼痛,还未有和缓,那东西便又扑食上来。 那恶虎像是精力永不衰竭一般,见訾攸落地,便又是一个猛冲,上前撕咬着,最多便只是围在周圈,目不转睛的盯着中间的猎物,又时不时的俯下身来,捋捋还带着血迹的雪白皮毛,再次张开的血盆大口还和着血丝?? 訾攸已经浑身乏力,应接不暇了,双眼也只是朦胧的强撑着,原本清润的面颊上也添了不少被挠抓过的血迹,次次便只能靠着几刻的疼痛勉强清醒着,早已有了剥离灵识的痛感。 每被拿出一魄,那恶虎的掌心便如孩童般在空中抓挠,硬是将那魂魄打得四三分离,怎么也找不到原本的躯体。 失了魂魄,訾攸已然没了力气,只觉身子越发沉重,四肢却像是上了棉花一般,变得越发虚浮,没了抬手的能耐。 入口处,有人拍着两掌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 撤了结界,那恶虎见来人,非但没了方才的凶猛,倒彷若温顺的牛羊一般,伏在了他腿边,乖巧的舔了舔唇边的血迹。 见没了攻击,訾攸强撑着微微抬眼,便见了面前的天君。 强忍着痛意起身,身子却不听使唤,匍匐着倒了下来。 訾攸咬紧了牙关“见过天君??” 天君见了,故作伤心状想上前去扶,到了电雷阵前,却顿住了脚。 故作和蔼的笑道“我到是忘了你来这天狱的目原因。“ 招了招手,便就着椅子坐在了一旁,南弦已上了殿。 附耳靠近,与天君互通了消息,说罢还不经意的抬眼,朝着訾攸露出了个阴森的微笑。 天君不知听了南弦什么话,暗自点头。 再一挥手,原本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了訾攸好一会儿的那恶虎,便又动了动爪子,飞快的朝着訾攸奔了过来。 那虎似是脚下生风,分明已过了一天,此时却又越发的凶狠。 脚下的阵法也开始变得滚烫,像是落入了岩浆。 分明就是天君又加了些本没有的什么东西。 訾攸却又只能暗自受着。 再次落到地上,便是痛苦不堪的磨出心里了些声音。 ‘祁暝!’ 这音调,似是伴着些痛苦,却又只能强撑着的隐忍。 说完这话,再次落下,便已真是没了力气,昏了过去。 此刻的天狱早已在天君来时合了结界,这话自然是通过传音传了过去。 正在盘整衣饰准备出发的祁暝听到这声音,连瞳孔都有些微睁,不禁有些颤抖。却又马上闭目凝神,强逼着自己静下心来。 想试着再连系訾攸,却早已没了音信。 此刻既然结界已经打开,毕竟已是深夜,把守的侍卫应较平日少,若是想把訾攸带出,应是方便些。 祁暝听了刚才那一句,脑袋一热,来不及多想,便已出发去天界。 方才还正忧心的翙淙见阿姐出门,自己边也跟着随了去。 虽是说着不愿,但到了关键时刻,竟还是担心阿姐的安慰。 翙淙暗叹自己的不自如。 徒增戾气 翙淙才只出神半刻,再回头,便已见祁暝走远。 虽是没有抽刀拔剑般看着凶狠,但见这神色也是又徒增了不少戾气,周身也都不自觉的生了些杀意。 天界 此时早已经过了子时,天门大关,但天狱的守卫仍在职守。 几位见这几时都已四下无人,早已增了些睡意,见了横冲上来的祁暝,这才猛地惊醒,振了振精神。 只是还不待众人做好准备,祁暝便已猛地冲了上来。 赤红的双目像是充了血一般怒目圆睁,眸子里尽都是扬起的杀气腾腾。 一挥手便如万箭穿过,众人都被刺穿了喉咙,看着着实凄惨。 在远处摸摸观察着的翙淙也都禁不住心惊,今日阿姐还头回现了这般模样, 平日里总有些见不得横尸遍野的祁暝此刻却并无什么不适,冷冷的盯了盯那倒地的守卫们,便又大步向前走去, 见祁暝走远,翙淙便上前来小心翼翼的瞧了瞧。 这几人分明已被那利箭刺穿,鲜血延缝隙淌出,已有了些血流成河的意味,这几人也因利箭出鞘时巨大的压力伤了面颊,方才冲在最前的一位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再往里便是天狱,进了便不好躲藏,翙淙便在狱外等候。 刚进天狱,便见了阵中已有气无力的訾攸。 祁暝心口一时绞痛。 一旁的天君却还在闭幕凝神。 祁暝突然已恢复了往常模样,上前去想将訾攸救出。 哪料还尚未走近阵法,祁暝便已被四下窜出的铁链禁锢了手脚,动弹不得。 门外正瞧瞧探看着的翙淙听了铁链的声响,心头一紧,抬了抬脚,险些便要冲上去。 如今自己也已成了魔君,阿姐怎么也是领了几场战役,已有些影响的将士,况且还是仙界殿下,怎容得天界滥用私刑。 南弦阴笑着走了上来。 “我看殿下兴许是忘了规矩,这天狱那是常人能进?” 天君闻言,也迷糊的睁了眼睛。 訾攸朦胧中似是见到了祁暝的影子,强撑着抬起了头。 模糊的见了一穿戴着战袍的身影,便费力提了些精神,与祁暝连音。 ‘祁暝??天狱你还是莫要来的好,快些赔礼回去。’ 訾攸虽是断断续续的吐字,但语气中已有了些呵斥的意味。 自己本就是替祁暝收下了刑罚,竟没想到祁暝醒后想来劫狱,早知当初便应下手再重些,让她睡个三天才是,如此,哪还会引得这般麻烦。 此时空中还正漂浮着些零散的净色孤魂,被强行打散,脱离了躯体,此刻还不知应再回到哪去。 祁暝听了这话,非但无反悔之意,反倒又挺直了腰板,向前迈了一小步。 腕间缠绕着的铁链也正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厚重响声。 訾攸见祁暝这反应,便已知无用。 祁暝本就脾气倔,若是想改了她的想法,怕是还得细心规劝一番,何况如今似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一旁的天君见了如拂灰一般拍了拍手掌,悠悠的站了起来。 故作和蔼的微笑着“那既然如此??” 天君顿了顿,随即又露出了个不易被察觉的阴森笑容,同南弦使了个眼色。 护在怀中 一时间,祁暝面前似是有万箭穿过。 祁暝还尚未反应,不曾想还有这阴招,那飞快的似已带着火星利箭便扑了上来。 虽是下意识想要躲闪,奈何四肢受控,动弹不得。撇过头去,看着力道,想来若是中计,这小命虽是能保住,就是这面容怕是会被灼烧了几分。 此刻的訾攸还正来被恶虎撕咬着,眼看着又是被强行夺去了一魄。 难忍着皱眉,听见了出弓利箭的音响,便见一大簇冒着火星的弓箭正朝着祁暝飞驰而去。 眼见那魂魄尚未离体,訾攸便是使了浑身力气控着那魂魄,硬是挡在了祁暝身前。 可想而知,本就将要离散的魂魄受了訾攸的控制,挡下了万箭之攻,自然是消受不起,那淡蓝色的魂魄即刻便化作千丝万缕,四散而去。 许是一魄力量还不足以抵挡,如今身子本就快要支撑不住的訾攸又遭到了反噬,口中立刻便有黑红色鲜血溢出。 天狱恶虎的尖牙上一向都混着毒气,天虎本就喜食血腥,沾了些毒气的新鲜血液在他看来便是更为鲜美。 那恶虎见了大片鲜血,便又红了眼睛,本已有些乏力的昏昏欲睡,此番便又来了精神,飞奔着扑了上去。 天君见状,满意的暗自点了点头。 这一招最是阴险,若是能让祁暝受下,那她这几日便没的好日子过,皮肉上的伤疤也自然是一生不可泯灭,常日在仙界,久而久之也必会遭人唾弃,但若是让訾攸挡下,今日一闹,魂魄悉数散去,不用三日,过不了几个时辰,便只会奄奄一息的不省人事,不剩下几缕魂魄,若是想转世投胎,怕也只能做个任人宰杀的牲畜罢了。 天君达到了目的,又被祁暝知晓了用意,自然无须隐瞒,便转身离开。 方才还强撑着不被人发现的訾攸一见天君返回,便再也忍受不住,终是倒在了地上。 见猎物不动,那恶虎自然也是眈眈的绕转,时不时的再猛扑上去给人个措手不及。 訾攸皱了眉头,险些叫出声来,方觉祁暝还在此,便又隐忍了过去。 此时的訾攸才只剩下一空空的躯壳,全然凭一丝灵识强撑着。 祁暝见此,想要挣脱开来,力气不够,被这铁链所困,又无法使什么仙术,便只能远远的看着,红了眼眶。 面前这人已无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面颊上的划痕早已结痂,有些困乏的眼皮死死撑着,精气神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俊挺的鼻梁未有变化,平日里甚是好看的一袭白衣,此刻却让溢出上午血迹显得更加鲜红,一道道的的抓痕更是刺眼,分明昨日还已白衣翩翩自在的神仙,今日便成了此刻的这般模样。 躲在门外的翙淙见状,瞧瞧使了法术,揭开了祁暝四肢。 还不顾是谁帮忙解开,祁暝便已冲了上去。 此刻的阵法已经没了灼热,祁暝赶忙将訾攸扶起。 此刻的訾攸已被祁暝护在怀中,那恶虎失去了猎物,自然就不在嚎叫,安生了下来,只在一旁伏下身子捋顺着皮毛。 鼓掌之中 已没了一丝魂魄的訾攸此刻便只剩一副躯壳,身子变得越发虚弱,已有了消逝的的迹象。 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强忍着睁开了眼眸,尽力扯出一丝笑容。 “不要紧的,没什么大事。”訾攸还在安慰着祁暝。 此刻的祁暝跪坐在地上,将其扶起,早已有了哭泣的模样。 訾攸见了,本想替她失去脸上的泪痕,抬了抬手,犹豫再三,却还是没什么行动。 “你要的和离书我早已拟好,便放在房中,只需你拿着那东西去寻父君,自然能重获自由之身,你回到魔界,凭着你的身份,自然是能找个更好的人家,何必在我仙界就此落脚。” 成亲还未有几日,訾攸便早已拟好了和离书,想来那东西迟早便会用上,却殊不知是此时,自己若是没了灵识,断也不能让祁暝一人独自在仙界,若是能找个好人家,那便更是美满。 訾攸心中闪过一丝苦涩。 祁暝没应声,只是小声哭泣着摇头。 自己平日里总盼那和离书,如今到了关头,祁暝却反倒有了几分反悔之意。 她怕是再不能大度的将訾攸送给哪位仙姑了。 “你若是殒身,我便是如何,也定要上大司命那寻得你的灵识,好让你下辈子还在我鼓掌之中,定不让你好过。” 听了訾攸的话,祁暝以为是訾攸不愿同往,便打趣的说了气话。 说着也撇过了头。 訾攸浅笑,纵然是生死关头,若是此时便是这般情态,那往后定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一时间,在訾攸脑海中,祁暝往后的日子便已经成了定局,在魔界好生待着,过上个千百年,与仙界撇清关系,日子自然也逍遥自在的很。 原本体内的灵识便已消逝,此一番话,自然是耗了不少精力,连躯壳都已有了些溶解消逝的动静。 化下的几分躯壳早已开始四散而飞。 祁暝见状,便死死护住,看着四散的几片金鳞,想要触碰却没了感觉。 一旁无所事事的恶虎见了此状,反倒又兴奋雀跃起来,用前肢想要抓到几片那金闪闪的物件,一时间,以全然没了整日凶猛的模样,像只涉世未深的幼虎一般。 抓到一片捧在手心,金灿灿的光芒渐渐浅淡,化作了一绿色的鳞片,带着几分象征着时间的纹路,不像是连根拔起的样子,自然脱落的还是更优美好看些。 这是青龙的龙鳞。 訾攸见了此状,便扯下腰间一致带着的玉佩,塞到祁暝手中。 “这玉佩既是你我一同所得,如今这般情状,理应归还于你,” 訾攸顿了顿,紧接着说道“若是往后得幸让大司命给了灵识,你拿着这玉佩,我定然能一眼感知。” 訾攸轻笑,应了方才祁暝与大司命寻灵识的趣话。 祁暝抹了眼泪,将这玉佩放在了胸间。 訾攸轻抚了祁暝的手背,想让她放宽心。 分明是訾攸出事的情状,此刻却成了安慰着祁暝的模样。 只待说完这话,訾攸便已化作漫天的金光,散了出去,就是连方才纷飞的鳞片,也都不知化作了何物。 掌心还尚有余温,人影便已消失不见。 祁暝终是红了眼眶,撤下了最后的防线,停在原地,泣不成声。 痴痴傻笑 漫天的光点方才散落。 腕处传来痛感,不知为何,身上那还未消退的道道血痕又显现了出来,面颊上也裂出了一道痕迹。 心口处越发变得疼痛难忍,祁暝逐渐皱紧了眉头,额上出了层层细汗,唇色渐渐苍白,强忍着将唇间都咬出了血迹。 祁暝身子有些颤动,眼睫再也经受不住,蓦的栽在了地上。 门外的翙淙听着一时未有声响,向里探看着,却只见还正穿戴着铠甲的祁暝倒在了地上,慌忙冲了进去,将人背在了背上。 翙淙不知这是何缘故,见祁暝面色苍白,只得加快了速度。 翙淙本想将祁暝带回仙界,可如今三殿下方才殒身,若是此时回去,怕是会遭人唾弃,细细一想,便算是远了些,还是将祁暝带回了魔界。 总归是在自己的地盘,奈何旁人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将祁暝安置妥当,翙淙便在一旁守着。 兹事体大,未等得仙界商议,还是莫要声张的好。 许是被訾攸殒身慌了神,引出了心疾,只待几个时辰,塌上便有了动静。 祁暝的眼睫微微颤动,扶着床榻艰难起身,正想说话,声音却沙哑着吐不出字。 翙淙见状,赶忙递上了茶水。 祁暝记起了方才訾攸殒身之事,喝着喝着,便又红了眼眶。 翙淙自然不愿看到祁暝这副模样。 “阿姐,你嫁到仙界还尚未有些时日,不若我此番在找些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们,定事有胜过那人的。” 祁暝与訾攸本就是草率决定,当初害怕是受了威胁,翙淙以为自然不会有太大影响。 不过在说这话时仍小心翼翼的再三斟酌,避开了訾攸,免得再勾起什么。 祁暝听了这话,已有一泪珠刹的落了下来。 隐忍着尚未言语。 自己三番五次遇难,若是没了阿宁,便还不知此时自己身在何方。 扶上了心口,碰上了被自己收起的玉佩。 缓缓拿出,盯了几时,方想起訾攸的话。 ‘和离书就在房中。’ 便扶着床沿突然站起,打了个踉跄,将那物件握在手中,死死攥紧。 祁暝磕磕绊绊的快步走出了房中,翙淙想拦但也奈何不了。 消息还尚未传到仙界,众人还都以为訾攸仍身在天狱之中,天门的守卫见了,不禁也要走远几步,避上几分,尚未想起祁暝被软禁一事,故也没有深究,只剩下担惊受怕,毕竟这人可是引得三殿下进了天狱受苦。 这两日听闻出事,仙界众人仍还都战战兢兢,随是听说祁暝被软禁了起来,却还是不易总在外游荡。 祁暝在仙界,已无了一席之地。 一路上,祁暝也尚未见到有人,去往自己房中的路上,更是萧条空当的很,应是还为有人发觉自己已经跑出一事。 房中尚还保持着前日的凌乱模样。 祁暝来不及探看,便已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那和离书。 分明四处都已找遍,却还不见那东西的踪影。 祁暝已有了放弃的念头。 如今自己本就不再想着与之和离,倒不知找那和离书有何用。 祁暝便只是痴痴的傻笑着,像是醉了酒的浪人一般。 百般优待 也就如同那受了天狱之人,失了魂,没了命。 若不是因自己大意,又怎会中了故南叶,横生事端,往日里总还盼着与之和离,眼下到了时候,倒是越发不想看见那和离书了,遥想平日里訾攸对自己百般优待,自己却像是痴人一般,越发享受着,却还想着将其推给他人。 祁暝哞色一时暗淡,只笑自己往日整日里已男人自处,不懂得男女情意。 祁暝将脑袋埋在腿间。默默的思虑着,又是渐渐红了眼眶,只得咬住了衣袖,尽量无声。 祁暝哭泣的有些乏累了,倚着桌沿睡了过去。 这事早已闹得仙界人心惶惶,訾攸身死一事,翙淙怕会影响祁暝,向来闭口不谈,却是仙界刻意提及此事,让那大嘴巴听了去,传到了仙界。 祁暝通往日一般醒来,正朦胧着,踉跄的走到了桌边,想要进些餐食。 平日里,便是张小桌子,祁暝总见上面堆满吃食零嘴一类,每日也总是摆满餐食,自己便早已养成了随手拿取的习惯。 不过这不还是因訾攸日日早起,让祁暝养成了习惯。 如今看着空空荡荡的桌台,祁暝玩弄着布上的珠穗,心头便又升上几丝酸楚。 此时不便出门,祁暝便只去自家膳房拿了些现吃的吃食。 原本这膳房应是还有几位膳厨日日职守,如今出了事情,自然是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此刻桌案上已有几日未动,早已落下一层浮灰,全然没了平日里灯火通明的模样。 在这里当差的膳厨虽是品阶,但也是厨艺甚佳,仙人向来不怎食凡间吃食,少许几次也不过是为了尝尝鲜,补充些能量罢了。 那蔬菜水果一类到了仙界自然也存放不住,平日里都还是膳厨每日算好了时间,按时更换的,虽不是最鲜,但也是食之有味,今日那架子上的菜品却大都已腐坏,膳房里萧条破败的很。 祁暝挑来拣去,本就没几个新鲜的瓜果,却也没应上对口,祁暝转身离开。 也不知訾攸平日里是如何,挑的餐食虽是普通,但也全无祁暝反感之物,日日换着样的上餐食。 日日听从訾攸的安排,祁暝此时却是已然忘了自己的喜好。 没了訾攸在场,祁暝知觉古董器物一类都已索然无味,没了观赏**。 平日里訾攸总在案上翻阅医书,自己便整日站在一旁徒徒的乱看着,余光也总不自觉的瞟向一旁。 訾攸总斜斜的一手支着头,一页一页的细心翻看,那时的雅玉仙人,却是比民间话本里写的还要俊俏几分。 祁暝站在架旁回头,仿佛还见了那时模样。 似虚似幻,似影似真。 那人垂头浅笑,还真有了当时情状。 祁暝看的入了迷,一手伸上前去想拉住那人的衣袖,不料却瞬时间化为泡影,祁暝悬在空中的手落了空, 缓缓将手垂下,强行挤出了一抹笑意,想忘了这事,只那思绪却仍是止不住,微微湿润了眼角。 往日那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如今也就像着泡影一般,灰飞烟灭。 只愿这公子来世能属一良人,切莫在如此这般莽撞行事了。 祁暝终是禁不住,粒粒的泪珠再次夺眶而出。 人人喊打 刚过午时,便有人登门拜访。 此刻祁暝还正在小憩,终日无人来访作伴,自己若是出门也不招待见,祁暝便也只能整日待在房中,无所事事的昏昏欲睡。 徜渠来访,本是正常步调,见了塌上身影,便放缓了身形。 平日里祁暝一直未有午睡习性,偶然上门来访,也都是一副欢脱模样,自打上了仙界,徜渠也少见其如此。 怕叨扰祁暝,徜渠便坐在案旁等待。 一眼便瞥见了那案上的一书信,伸出去的手颤颤巍巍的缩了缩,偷偷瞄上一眼,祁暝还正熟睡。 徜渠这才翻开了那信件。 毕竟也是受了教导,他人书信自是不便翻阅,徜渠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祁暝,生怕其醒来一把将自己擒住。 原以为那书信是有什么宝贝只言,通篇下来,也不过都是些男女间的潺潺耳语罢了,徜渠看了几行,顿觉头皮发麻。 分明也都不过是些平常话语罢了,只是不只为何,到了这信中,倒是显得缠缠绵棉。 看着字迹,倒像是三殿下的,徜渠又偷偷瞄了眼床榻上正受睡之人。 这分明就是夫妇二人之间的了了情趣罢了。 不过一看这三殿下便知是情急之下写出,上半部尽写些情腻之话,到了下半部兴许是没了辞藻,小小一信纸,都还留有三行余位。 徜渠撇了撇嘴,不忍的再往下看,便想让那书信复原。 翻页之时,透过窗边日光,徜渠眼尖,似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那余下的三行里似是有些字影,还未显出,只是留有了了痕迹。 徜渠不信邪,化了一团火光凑近,想要看个真切,之奈何那眼神聚焦,也未曾看出什么字样。 徜渠见无用,便将其拿了下来,放在手边,思虑着抚了抚纸背,蓦的便感知到几分细微突起。 那字迹虽是未蘸笔墨,却还是留了些痕迹。 徜渠一个激灵,便上膳房捧了些炉灰,将其洒在了那信纸上。 奈何徜渠来回走动的声音惊醒了塌上人。 祁暝方才睁眼,迷迷糊糊的发出了些声响。 徜渠听了背后响动,方才撒上炉灰的信纸还尚未细看,便忙的将那信纸倒了过来。 自己也背过身来看着祁暝。 身后的双手正摆弄着那信纸恢复原位。 虽是熟人,但不经允许翻阅其书信,终是让人有些心虚。 只是那炉灰倒歪,沾在了徜渠的衣袍上,徜渠尚未注意,只是转头讪笑着面对祁暝。 祁暝方才睡醒,便并未注意徜渠的不对。 这才过了一夜,祁暝的双眼便已肉眼可见的有些红肿了起来。 徜渠一看便知定是昨日知晓了事情,生了些情绪。 祁暝原本找上自己劫天狱时便早知会如此,奈何祁暝也不经劝阻,硬是要闯,见了夫君身死面前,想来昨日定是不好过。 “如今??那事已传到仙界了。” 徜渠迟疑的开口,见祁暝如此摸样,生怕其情绪再受了影响。 “嗯。” 哪料祁暝便只是淡淡的一句。 “传遍了仙界又如何,便是你不说我也已知晓结局。”祁暝顿了顿,下了塌“我如今定是犹如那传说里人人喊打的恶兽一般的境遇吧。” 消散无影 祁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徜渠微微叹气。 如今的境况也大抵就如这般一致了。 毕竟祁暝杀害了二殿下,又害的三殿下受了天狱之苦,本最受瞩目的的三殿下遇害,如今也只能仰仗着大殿下,偏偏大殿下倒是还没有半分意思,整日住在那深山老林中,不问世事,突然提拔,自然是引起了公愤。 如今自己前来都也要算好的时候,避开众人才可,不然怕是会被骂的在仙界直不起腰来。 祁暝看了这表情,便已知了个大概。 “看来这南弦还真是学去了天界的阴险之术,硬是要闹的仙界不得安宁。” 祁暝淡淡一句,拿起了一旁的酒瓶,摇晃着倒入嘴中。 舒爽了一声,抿了抿唇。 徜渠方才反应过来,听她这话,这似都是南弦搞的鬼。 徜渠一下靠近,将祁暝手中的酒瓶拿了下来。 “既然是南弦所为,我们何不上天君那评理?” 仙君没了子嗣,此时自然不好插手,那何不将南弦拿到天界再做定夺。 “南弦不正是有天界当靠山才如此猖狂的。” 那??若是如此,还真是只能带到有朝一日将那南弦擒下了。 毕竟六界之中,天界势大,近来又徒增打压,若是独自与之硬碰硬,怕是也只有被驳回反杀的份。 祁暝待在原地细细品了品方才那酒酿,扶着桌椅踉踉跄跄的想要出房门。 徜渠见祁暝有些站立不稳,赶忙跟在后面护着。 祁暝的视线定在了房外一只出了一小芽的物件,喃喃自语着。 “你这厌愁??怎么仍是花骨。”祁暝伸手碰了碰那边上小芽“分明??连你都已灰飞烟灭了吗?” 平日里还从未见厌愁花盛放,谁也不知这花到底是何想法。 徜渠站在一旁,跟着祁暝蹲了下来,也仔细瞧了瞧那厌愁花。 这物件,在仙界还真是未曾有过。 虽不知祁暝究竟是何意,只才饮了几杯,便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糊涂话。 不过听了那‘灰飞烟灭’几字,徜渠多少也明白了几分。 这许是三殿下的厌愁花吧。 不过想来这厌愁花还真是有几分过分,竟连主人殒身都还尚未动辄半分,这花中应是无半分愁苦,果然厌愁。 祁暝不知怎的,喝了些小酒,出了门,便捧着一盆花暗自哭泣了起来。 这厌愁也真是独特,既然不虽主人殒身而去,那想来应是訾攸刻意留下的念想吧。 祁暝扯谎安慰着自己, 分明知道厌愁花不同人性,却还是生了悲悯之意。 如今怕是也只有这小小厌愁敢于陪着自己了。 但随着祁暝细声哭泣,不知为何,竟连那仅有的几片绿叶也都争相消散无影。 祁暝见状,赶忙伸手抓取,试图挽留。 那光点倒是像感知了一般,汇入了祁暝心口。 还放在祁暝胸口的那訾攸的玉佩突然开始闪烁起来,祁暝不大相信,将其取出。 雕刻着花纹的玉佩上正泛着淡蓝色光芒,那光点也都正随着那纹路缓缓流动。 一旁的徜渠见了,一把拿过仔细瞧了瞧。 毕竟以前从师时,师傅总觉此事麻烦,诸如这类便推托倒了徜渠身上。 如今想要辩这光点为何物,自然是举手之劳。 不动心者 徜渠细细瞧了那纹路,非但没给答案,反倒有些怀疑自己。 这纹路。。怎么竟像是灵识汇聚一般。 徜渠轻抚了抚那玉佩。 这情况,与书中描绘的情景有几分相似。 这玉佩似是同人身一般的灵识载体,正在此游走着的细微光点还真像是灵识一般。 从前跟着师傅时,也只见书中描绘的情景,向师傅问起,他老人家也从未见着过。 毕竟书中只说有载体一事,也并无那样貌的具体描绘,自然无处可寻。 徜渠一时无法确认,便又交到了祁暝手中。 “这情景我也从未见过,只是这内里的光点,倒像是??” 徜渠刻意顿了顿,瞟了眼祁暝的神色。 眼看祁暝还未从訾攸殒身一事中走出,若将这灵识一事告知于她,尔来验出了差错,想必对其又是以打击。 祁暝心头一紧,投去了目光。 “此事我也只能猜测出一二,我看来还是找大司命看看的好。” 大司命掌生死,早就被列入主神之列,灵识魂魄一事找他自然是在适合不过。 祁暝听闻,自然是像速去寻大司命,刚一抬脚,便被徜渠拦下了。 “瞧你这心急的模样,倒是忘了你现在还在禁足之中了?” 祁暝这才想起。 此时出门,定会生出不少麻烦。 若不是这几日无人来此,见了徜渠在祁暝房中,定也会告知仙君的,那往后徜渠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徜渠思虑了一会,附上耳去。 “不若我现在去将众人守卫引开,你好生待着,若是见空中多了些烟气,再去门外寻我。“ 好在如今这附近并无人烟,至多是引开几个仙门守卫,凭着自己仙士的名头,倒是不成问题。 祁暝自然应允。 如今便只想将訾攸救起,哪怕是得了灵识,也好有个盼头。 虽是证了天界之人那丑恶的嘴脸,但大司命毕竟也是六界主神之一,连天君都要避让几分,为人和善,自然应是舍得出手相助的。 祁暝握紧了手中的的玉佩。 此时那淡蓝色的光点早已汇聚,将原本润白的玉佩染上了蓝色。 另一边,徜渠见了迎面而来的侍从,特地用折扇遮了脸颊,自己从祁暝房中走出,免的引人关注。 走到仙门,徜渠便悠哉悠哉的同守卫套起了近乎。 “今日仙君为犒劳我,特赐了佳酿一壶,二位仙人可要去品味一番?” 徜渠平日里便总是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这态度倒是没什么奇怪,只是突然的邀请,似是有些僵硬。 那二人提高了警惕,相视望了一眼。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仙君见我为探马有功,这才赏的。”见二人怀疑,徜渠便又补了一句“毕竟仙君也知我与祁暝向来交好,此番出了事,打探个消息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我看你二人平日里总迎着这日头职守终日,早看你们辛苦劳累的很,故今日方才想起送些酒酿与二位解暑消热。” 徜渠瞥了二人的神情。 果真已有了应下的意味。 徜渠唇角微微翘起,自是有了几分得意。 若是论劝人之道,仙界怕是还未有不动心者。 跪在殿上 那守卫自然是早就耐不住性子,这两日仙界正危机,应是也无人出入,当然撇下了公事谢过便快步离去。 徜渠见二人走远,便打了几缕白烟,给祁暝通风报信。 祁暝焦急等着,还未来得及换身衣裳,便随着那白烟掩面前去。 出了仙界,没了这几日压抑的气氛,自然是自由了些,徜渠本想着二人能游走着慢慢前去,但祁暝却是心烦意乱,只管快步走着,徜渠也只好在身后赶忙跟上。 天界见了来人,本想拦着,但见了是来找大司命之人也只好放行。 毕竟以大司命的仙职,掌管的也都是生死大事,虽是天君下令不接仙界之人,但若是此时不放,待到何时怪罪下来,不知又会惹出什么麻烦。 想来大司命仙职颇高,虽是平日里寡淡清闲的很,但若是违了意愿,怕是连天君都要上他那领罚。 进了天界,便直奔去找大司命。 二人走进屋前,想要敲门知会又不知如何开口,在门口有些不安的踌躇着。 房中正在闭幕凝神的大司命自然是听到了动静,发了话。 “你二人既是来求法子的,还不快些进来,在我房门口吵吵嚷嚷是作甚。” 听了大司命发话,二人这才推门进入。 “不好意思叨扰了大司命,今日我二人来是想??” 祁暝没再犹豫,进了房门便直奔主题。 “既然料到你们要来,那我自然是知道你想干什么,只是。。今日怎么未见殿下着丧服来此。” 大司命幽幽一句,却是戳到了祁暝的痛处。 丧服??莫非连大司命也算定阿宁真是要消散不见了?? 祁暝犹豫了几分,虽是过了已有一日,可这思绪仍是不自然的引到了那事上。 大司命垂眸,见了祁暝这般情状,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殿下莫要着急,若是殿下真心想救,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祁暝一下来了精神,收起了拳脚,跪在了殿上。 一旁的徜渠见了,便想上去扶。 来仙界有些时日,也从未见过祁暝下跪,想来平日里在魔界也不多见。 “求大司命赐教。” 祁暝垂头,行了一礼。 自己一时竟也不明白自己如此究竟是为了谁,许是为了阿宁的生死,许是为了自己的私愿。 随之便递上了早已被染成淡蓝的那一方器物。 “大司命,今日只见这玉佩突有蓝色光点汇聚,随即便便将其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究竟是何缘故?” 徜渠的目光也随之汇聚。 大司命见了,按在手中厮磨了半刻,倒是并无惊讶之色,转头看相徜渠。 “徜渠仙士,听闻你原本从师之时,也曾了解过这般情状,依你看来,这是和缘故?“ 徜渠突然被问,一时还并未反应过来。 “依小仙愚见,此物应是承载灵识的容器,里面那淡蓝之色,应是剩下的什么散碎灵识。” 毕竟是大司命问话,徜渠生怕学艺不精,被大司命挑出毛病来。 大司命闻眼,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 “正是。” 甚得我心 “不过我瞧这玉内的灵识也未免太过琐碎,若是想复原,怕是会有些麻烦。” 祁暝听了这话,自然是欣喜,既然已有路子可走,就是繁琐点又何妨。 “不知有何法子,大司命尽管开口。” 顿了良久,大司命阖了阖眼,传出悠悠的一声。 “这法子虽好,只是若是成,便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成,便??” “一命换一命。” 大司命说话时轻巧,毫无夺命心惊之意。 一旁的徜渠却是捏了把汗。 寻到灵识本就不是意识,如今三殿下的灵识琐碎,想要修复,以祁暝的修为,不还得炼化了自己。 祁暝救人心切,容不得半可含糊,只是代价之大,还是犹豫了几分。 这灵识。。真是能铸成个活生生的人身吗 那既是如此,便是搭上自己这小命不也不足为过。 祁暝苦笑,勾了勾唇角。 眼角间也不觉的落下一清泪。 大司命察觉祁暝神色,便知此事已成定局。 历来来此寻方子的人倒是不少,只是听了这法子也大都退却,若是能决心做事,那结果便已明了一二。 不待祁暝反应,大司命一挥手,探进了灵识。 此事凶险万分,若是不提早探探,万一出了变故,也好以防万一。 祁暝虽明面上看着并不不同,只是不知这灵识为何被层层烟雾缭绕着。 拨开了云层,大司命未见祁暝,倒是见了一身着蓝白化服的身影,发饰简单大方,倒不相使祁暝。 那仙人背过身去,未曾回头,只是感知到了大司命的存在。 “怎么,大司命,今日怎的得空,想起我来了。“ 闻言,大司命赶忙行了个礼。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文思。“ 大司命早知文思婆已有个千百年未曾住在思见谷中,倒是不成想竟摇身一变,投在了原本魔后的腹中,成了魔界殿下。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这两日越发清闲了,倒想起自己找事干了。“ 文思婆方才一万余岁便位列六界主神之一,平日里众神耐不过她性子,也就只好依她,这下倒好,消失了千百年,竟是又得了一身份。 “小文思,你这番便是打算真是要在仙界寻个良人?” 文思年纪虽小,但身为一主神便做到如此地步,莫不是要放弃主神之位,寻一良人,得一快活。 “怎么会呢,大司命。”文思走上前去,拉住了大司命的一脚,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只是见他人整日成双成对,我却只能待在那思见谷中,常日也不见有人来陪着我,自然是就像下界快活一番,哪成想又投身在了魔界,到了最后不还是叫你发现了。” 大司命佯装有了怒意,皱起了眉头。 “你这小孩,整日不好好坐稳你的主神之位,净做些无用之事。” 奈何文思年纪尚小,大司命也就只好随了她的意。 “你这番却是打定了主意要下界寻那訾攸?” 文思傻笑着点了点头“我倒是看着那訾攸甚是入眼的很,本想着过些时日再下界看看,如今看来,这情状便是不错了。” 未成定局 大司命抬手勾了勾文思的鼻尖,轻笑道“看来我们的小文思也长大了,都已知为了一男子搏命了。” 文思有些骄傲的抬了抬头,自己分明早已有一万余岁,那几位主神们却仍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硬是把上思见谷的男子都谴了回去,若不是如此,自己不早就找了一如意郎君。 “只是你这般占着祁暝的身子不放,她这灵识如今身在何处?” 按道理来说既已投胎,文思的的灵识应是会被封在思见谷才是,怎么如今仍在体内,这叫祁暝的灵识如何是好。 文思摆了摆手“放心,我也就只是见了你,这才现身同你交谈,平日里都是祁暝在此,我本想借着投胎的机会好好将六界转上一转,奈何我这灵识却是不能离身躯太久,拖着幅没有躯壳的灵识自然是回不了思见谷,自然就只能时常住进这身子里了。” “那我看你这番可是要小心了,祁暝这身子才就只有四千多年的修为,若是执意要将訾攸找回,说是会魂飞魄散也不为过。” 大司命故意放慢了语调,想要吓唬文思。 文思也着实被惊到,只是随后又拉上了大司命的衣角,撒娇道“这又有何妨,有大司命你护着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说完还眨巴着眼睛盯着大司命。 大司命一时无奈,这就是众神整日最头疼之处,文思总祈求着让人没法拒绝。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平日里总爱撒娇,可如今都已铁了心要去找一男子了,怎么还没个正形。” 文思欣喜“那你这是答应了?”随即拉着大司命快要挑起来“我就知道大司命你对我最好了。” 大司命无奈的轻笑着。 祁暝回过了神,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大司命,我可否一试?” 大司命点头。 既然是应下了文思,那最坏的结果便也会让祁暝安安稳稳的回到仙界。 “依着常日里办事的规矩,应是让你上六界都走一遭,但我看这容器是在凡界所得,訾攸的灵识应是在凡界为多,这番我就只让你去到凡界去,收了訾攸的灵识便是。” 大司命本就不想让文思受苦,在加上这玉佩是从凡间所得,随便找了个由头,只让祁暝去到凡界便可。 大不了这灵识??自己便多费些心思使其聚往凡间。 祁暝得了优待,自然是欣喜的很,赶忙谢过。 “只是此番去到凡间,乃是要投胎,并非是什么简单的游玩。” 说是此事艰难,也就重是在投胎一事,若是此人在六界之中还有宿敌一类,那便是难上加难,在凡间杀害一手无寸铁的凡人,若是动了神力,便能收趁此收了灵识,使之灰飞烟灭,易如反掌。 也就是在天界,文思能控制着别人的躯壳,若是到了凡界,光是强烈的人间烟火气和浩浩火阳之力,便能将其从祁暝体内暂时逼出,若是在凡间祁暝身死,文思怕是也代替祁暝,不能立即顶上去。 自己也只能保证祁暝能平安归来,至于訾攸??倒还是未成定局。 五千繁花 “如今便是要你投胎到那凡间去,将訾攸寻回,此去少说几十年,多则百余世,你可愿意?” 虽还有容器盛着灵识,但要照着天狱之刑来看,剩下琐碎无几离灵识应是早就四散而飞了,倘若途中再出什么变故,祁暝怕是要在凡间循环往复个千百年。 祁暝不假思索“自然愿意。” 一旁的徜渠可是不怎大愿意,站在身侧悄悄碰了碰祁暝。 这生死大事,岂是自己便能决定的,祁暝一介女子,断是要为自己的身家名节考虑着,动辄生死,却也不知会魔界。 徜渠再一旁暗自心急着,祁暝却不为所动。 “大殿下倒是爽快之人。” 大司命也暗自夸赞。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那我便即刻送大殿下下界。” 徜渠想上前阻拦,却已被周身结界防了个措手不及。 大司命正施着法,一道淡紫色的光芒已悄然注入了祁暝身体。 突如其来的外力让祁暝皱紧了眉头,逐渐握紧的双拳,上颌死死扣住。 大司命也突感到什么不对,皱紧了眉。 这体内为何一直有一异力对抗着,像是势均力敌。 那本准备顺畅流入体内的气息也开始急躁,不断的寻找着突破口。 大司命赶忙在脑中构思着门路。 那气息四下流窜,总算找到了弱点,集了力气这才冲了进去。 方才还正满心欢喜的想着自己看中的良人,此刻,那文思也早已经受不住,扶住了脑袋。 待那紫光消失,祁暝也已消失不见。 大司命深吸了口气,额上也有了层层吸汗,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眼前一晃,有些站立不稳,赶忙扶了一旁的廊柱。 平日里来求投胎一事的虽是不多,但倒也不至于如此,今日怎的才就这一时半刻,身子便已支撑不住。 难不成是文思的缘故? 这文思,下界一趟应是会给自己添下不少麻烦。 一旁的徜渠走出来,正踌躇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走在祁暝房前,望了望屋内仍无动静的厌愁花。 “如今你倒是安生得很,如今你两位主人也都下了界,往后也就只得委屈你和我这个局外人先等上一阵子喽!” 看着那厌愁花,本还是前两日本还是欢欣雀跃的徜渠不知从何生出几分惆怅。 如今仙魔两界无端生出繁多事端,想来若是自己未把祁暝硬是要带来仙界,这二位殿下不就还是能安安稳稳的过上个千百年,如今到头来,却只剩这一朵怎也不会盛放的花。 不过他倒是看见,原来那个大大咧咧,性子洒脱的魔界大殿下,如今不知不觉的便已成了能为心上人舍弃一切的斯文女子了。 徜渠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唇角一扬,一时竟不知是欣喜还是无奈。 只愿他二人在凡间,能做对在温泉酿酒,在乡间采菊的平凡夫妇。 可莫要再像仙间这般玩笑一世。虽是如何的雍容华贵,但不还是惹人做了亡命引子。 只愿他们二人,往后安好 踏遍三千世界,看尽五世繁花。 意趣相投 凡间 今日京都遇上了大喜事,恰逢颜学士小子二岁生辰之日,顾将军又喜得一女,这满街得炮竹声便已把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百姓难得欢乐一次,家里的孩子们见了火红的炮竹,自然也都欢天喜地的出门玩闹。 两家的家主得了喜事,不用知会,便已有人上门道喜。 “顾兄,我今天一大早可是就听闻你得了一姑娘。” 颜学士踏入房门,将贺礼匆匆一递,便走上前去同顾宥谦畅聊着。 “呦,你这老儿,不在府上等着我去道喜,怎的今日到还主动上门了,不多见,不多见。” 顾宥谦见了他,便调侃道。 平日里总见其忙忙碌碌,不见人影,这番提了礼物主动来此,倒还有些不习惯。 “你这老家伙,都多大的人了,要是二十年前这般也就罢了,这怎的好不容易得了一姑娘,却还如此贫嘴。” 颜云礼与顾宥谦二人相识早已有了二十个年头,虽是一文一武,二人却是意趣相投,与朝廷共事少说也有了十年,平日里有了些红白喜事,自然是理应出席,只是二人都属老来得子,眼见颜云礼早已先两年得了小子,顾宥谦如今方才有了姑娘,此番自然是要来庆贺。 二人正聊的欢畅,颜学士身后突然窜出一身着绿衣的毛头小子,迈着还有些不稳的小腿向床榻边走去,踉跄的背影倒是显的有几分可爱 “怎不先带着思齐去前厅玩乐?” 顾宥谦见了小孩,自然是挪不开眼睛。 “这不是他今日硬要吵着来看看你家千金,我这才领着他来的。”颜云礼撇了撇嘴“若不是如此,我定然也不上你这来。” 去同人道喜自然还是要带些礼品,虽是已有多年交情,但此事却还是麻烦的很。 与颜云礼相识多年,顾宥谦自然是知道他的意图,奈何不了他,只得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好友呀。。也就是跟他相处了数十年,否则依着这性子,放在普通人身上,自己便早就按耐不住,想冲上去将其暴揍一顿了。 那小子倒是未能察觉,只是自顾自的走向床榻,分明是短腿还迈不上去,一边蹦着跳了半天,终于找准了角度,双手支撑着爬了上去。 顾宥谦见了此景,险些笑出了声,碰了碰一旁的颜云礼“老颜,我看你家这小子,虽是先天条件差了些,但看这不放弃的精神,不如你让他拜我为师,我往后若是能教他成才,你不便成了第一位从文的武将之父?” 照他这意思,倒是在说其笨拙,颜云礼既为文官,自然是明了其意“顾兄你这是哪里的话,我看倒不如将你这兴许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千金借我用用,我兴许能将她教成第一位女学士呢。” 一旁塌上的那男孩还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正在襁褓中的婴儿。 这婴儿双眸紧闭成了一条线,皮肤也是皱巴巴的泛着分红,不见丝毫动静。 那孩子见了,眨巴着大眼睛盯了一会,有些委屈的大喊道“爹,她怎么这么丑?” 神仙妹妹 刚出生的婴儿肉肉的,皮肤还有些皱的松弛,倒有些向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确实不好看。 “思齐,怎么说妹妹呢,你出生的样貌可比如今丑多了,你怕是也没有什么权利说她。” 颜云礼调侃起自己家儿子来。 顾宥谦倒是不气,毕竟童言无忌“思齐,你看着妹妹如今虽是这般模样,若是长大了,便能变得同天仙一般貌美呢。” 那小子却一瞥头“她这么丑,若是能想天仙姐姐一般貌美,那城郊王大爷家的猪怕是都能上树了。” 颜思齐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却委屈的哭了起来。 一旁的顾宥谦见了,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块玉佩,走到顾思齐面前,伸着手将其晃了晃。 小孩哭泣着,正泪眼婆娑,只见眼前有一虚晃着的幻影,伸手便抓了过去。 用袖口抹了抹鼻涕,带着些泪花哽咽的说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妹妹出生时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呀,因为这东西,还险些让你纤兰姨难产。” 一旁看着的颜云礼倒是暗自佩服,顾宥谦一介武官,哄起孩子来竟也真是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连夫人难产这般谎话都也能编的出来,倒还是小瞧了他。 果不其然,那孩童果然信以为真,眨巴着亮闪闪的眼睛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 顾宥谦点点头。 小思齐信以为真,便将手中的玉佩攥的紧了些。 握着那玉佩转头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小孩。 难不成这就是这几日梦里的神仙姐姐? 根据自己的认知,传说中的神仙姐姐都总仙气飘飘的,有了这玉,倒是更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小思齐俯身,小嘴在那泛红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抬起头,骄傲的扬了扬脸。 既然如此,那这往后便是我的神仙妹妹了,谁也别想抢走。 小思齐又怔怔的盯了几眼,莫名便觉得自己的神仙妹妹好看了几分。 抬头看看周圈,只剩下怔怔看着自己的颜云礼。 方才不是还因那孩子长的不好看哭出了声,这怎么给了一块玉佩便转了性? 小思齐一骨碌爬下塌,抱住了爹爹的大腿,仰着头,大眼睛眨巴着作出祈求的情状“爹,把神仙妹妹送给我好不好?” 听了这话,二老面面相觑。 这才不到半会功夫,便从‘丑’变成了神仙妹妹? 方才还正嫌弃的不得了,这会倒是上赶着要了。 二老另危不乱,心里早已生成了上百种预案。 而毫不知情的当事人仍在襁褓中酣睡着。 ?? 将那玉佩送给思齐,小思齐这才恋恋不舍的看着神仙妹妹被仆人带回了府上。 二老这才有了功夫坐下来好好聊聊。 “顾兄,小弟我只将思齐带过来半刻,怎料我二人似是又要多层亲家的关系。“ 思齐这番看中了顾宥谦的千金,颜云礼心中自然是落下了块石头。 这两年还见思齐性子孤僻,未见有什么玩伴,还正为未来婚事发愁,如今有了物色人选,又是顾家的女儿,两家亲上加亲,自然是再好不过。 顾宥谦撇了撇嘴,似是有些不乐意。 这哪有自己的姑娘,都还没好好享乐些时日,便被别家男子抢了去的道理,纵然是对颜家放心,顾宥谦倒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日日一起 颜云礼却摆了摆手“我看呐,咱们两家的亲事就此定下了,平日里看着他们长大,待到了年龄,再举办一浩浩荡荡的亲事,岂不乐乎?” “你这老儿,年轻时总在先生面前压我一头也就罢了,老了老了,如今倒是替自己儿子打起我家姑娘的主意了。” 说起这文官,二人倒还是有一段渊源,年少时家里的父亲母亲本打定了主意让二人从文,将来考进朝廷,奈何顾宥谦性子不羁,对先生的话充耳不闻,反倒还对冷冰冰的利器颇有兴趣,平日里上课,先生提问时,颜云礼也总抢着回答,每每说完还总回头看他一眼,顾宥谦记得二人为此还闹了脾气,只是后来家里发现他实在是不适合满腹经纶的那一套,这才让他从了武,这家伙倒是进步飞快,老早就当上了统领大将军,若是论为官辈分,颜云礼怕是也得低下头叫一声前辈呢。 “顾兄你这是那里的话,若是你我两家结亲,那往后定然是少了平常人家的婆媳争执一类,倒还是会善待你家姑娘。” 顾宥谦本也无意,听颜云礼如此只说,这才思虑了一番。 这次还总算是从他嘴里突出些靠谱的话。 顾宥谦突然一愣,这才发现了自己的想法,慌忙的摆了摆手“去去去,你家就是再好,我也段不可擅自订亲。”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吼叫着,下一秒转过头来便开始小声嘟囔“我方才得一千金,这还没顾得上享受半刻,怎能便宜了那毛头小子。 毕竟还是自己老来得子,本就对小孩子亲昵的很,此番又是个姑娘,夫人为了这事也吃了不少苦头,一想到往后自己女儿要嫁给别家男子的场景,顾宥谦便满是不乐意。 “好好好,不着急,那便看二人往后相处在决定也不迟。” 颜云礼见他已有了几分急躁,便同往常一般安抚着他。 便是如今不定下来,往后不还是成了定局。 颜云礼心中暗自窃笑着。 自己倒是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儿媳妇。 颜思齐倒像是真真的把顾望悠当作了自己的神仙妹妹。 总还没过几日,思齐便会拿着这几日得的新奇玩意入府,刚开始些日子,思齐的小短腿还迈不过顾家的门槛,一旁的仆人们见了,便会将其抱今府中,入了府,便迈着小碎步,踉跄着向里屋跑去,小手中总捧着些什么东西。 “神仙妹妹,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望悠出生时已是盛夏,虽是燥热的很,思齐却仍是坚持每日来府上时,定要换上一身新衣裳,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料一件不少,每到府上时却也不见他热的扇风,只顾着去找望悠。 思齐倒是懂事,见望悠正熟睡着,将东西放下便也爬上塌,用小手凑近望悠的脸颊,柔柔的扇着凉风,虽有奶妈日日照料着,思齐却还是硬要如此。 思齐常是再顾府一待便是一个下午,望悠一日要睡上好些个时辰,偶然睁眼,也只是哼哼唧唧的有了几个动作。 思齐常常盯着她,生怕望悠微微抬眼未瞧见自己。 小手轻抚着望悠“我的神仙妹妹,你可要快些长大,待你长大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学堂,一起读书,我可以陪你一起练武,日日都要在一起??” 姻缘归宿 思齐常在顾府中待至有下人叫他回去用餐,此时天已有朦胧暗色,思齐虽是被拉着出府,却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的神仙妹妹。 顾府的下人司空见惯,也就不再多说,似乎都已明了自家小姐往后的姻缘归宿。 小思齐在顾府虽是胆大,除了府到会是变得同普通孩童一般,害怕的抓紧那下人的衣摆,紧紧瞧着那宫灯,小眼四下慌张地看着,怕有什么鬼魂一类。 不过每日虽是害怕得很,思齐却还总在大早上在府前等候,有仆人见了,便会将其带进府中。 待到思齐长大了些,入了学堂,学堂的先生与颜云礼熟识,总慈祥的将其留下开小灶,每日思齐到了顾府,望悠便已经快要歇下。 正准备歇息的望悠见了思齐,便会欢喜的张开双臂,一路小跑着过去抱住了思齐。 “哥哥哥哥??” 说罢便央着思齐去给她讲睡前故事。 说是故事,思齐整日在学堂,哪有闲工夫看些传出来的话本,不过是每日去学堂时见的小事。 “今天我看见西市中卖豆腐的张大妈今天生意格外的好,王公贵族家的仆人们都抢着排队,队排得老长老长了。” “嗯??” 在塌上已经歇下的望悠虽是想听着思齐哥哥的声音,但奈何思齐常常低下头来掖着被角,被里暖和的让人总想睡着。 思齐听了声音,低下头来,轻轻抚着望悠的后背。 过会见其熟睡,搓了搓冻的泛红的手心,一骨碌爬下塌来,赶忙回府做今日的课业。 转眼间,便已过去了十六个年头。 “望悠,快些起床,去学堂若是迟到了会被先生骂的。” 思齐早早便已到了府中,等着顾忘悠,她平日里便总赖床,总要等到快到了迟到挨批的点才肯急匆匆的出府,今日倒是有了些意外。 “思齐哥哥??我肚子疼??” 房内传来虚弱的一声。 颜思齐听见了,顿了手,一下子慌了神,一时间顾不上学堂的事,只顾推门进了房中。 望悠正攥紧了被褥,疼痛难忍的覆着小腹,神情有些难受。 思齐慌忙上前去将其扶起,揽进怀中,一时慌张着不知如何是好。 望悠平日里性子顽劣,常是在学堂待不到半刻,便偷偷溜进顾府家中存放兵器的后院,饶有兴趣的玩弄着,为了此事,学堂的先生不知上门说教了多少次,只是望悠却是安生一段时间便又会同往常一样,连学堂的先生都无可奈何。顾将军也是个领兵之人,不懂得劝人之道,便想着就此作罢,能多学些武艺也是好的,便没再强求望悠诗书礼仪一套,自己每日下学陪练,倒也觉得甚好,望悠常日练武,身子自然比那学堂里柳弱花娇的管家女子好得多,此番突然出了事,思齐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昨日你可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望悠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番,凑近了思齐耳边“昨日你未下学之前,我偷偷溜进地窖喝了几杯窖中的冰酒。” 望悠说道此,倒是有些傻傻的痴笑着,如今回味起昨日那浓浓的酒香,望悠心里便又乐呵了几分。 风花雪月 思齐似是清楚了缘故,算算时间,也确实到了日子。 “明知道了到了日子还硬要食冷饮,你这番不就是自作自受?”思齐批评道。 望悠委屈的嘟了嘟嘴,平日里有思齐拦着,白酒佳酿一类根本酒碰不得,昨日只是动了私心,见他不在,便只是尝了几盅,哪料几口凉酒,惹来这般病痛。 “好了好了,不怪你了。” 思齐无奈笑道,轻抚了抚望悠的头顶,随即出了房门“那我今日便替你向学堂告假。” 听到告假,思齐自然是求之不得,欢喜地点了点头,想来得一大病虽是疼痛了些,但能不去学堂,不用早起,顾忘悠自是欢喜的很。 也不知那学堂先生有何魅力,分明还不如那院里的一众兵器。 门外已有仆从前来催促。 “你帮我二人向先生告个病假吧。” “小叔公您也要告假?” 顾望悠若是想要告假便会凭空相出千万个幌子,只是小叔公告假倒也是少见,分明看着颜思齐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实是看不出有何不适。 “你照做便是,先生若问起来,那我便明日入了学堂再向他解释。” 将那人谴了回去,思齐便上厨房弄了些红糖。 再进房门,颜思齐手上便已端着一东西“我已向先生告过假了,今日你好生歇息便是。” 说罢便走到望悠身旁,拿着勺子想喂给她些东西。 望悠不知这是何物,只是闻着气味,顿时觉得平日里先生教的各种种草药总算是有了模样,眉头一皱,将下巴往里缩了缩。 思齐见状,反倒将东西想望悠凑近了些“这是红糖姜茶,据说对女子月事疼痛颇为管用,只是味苦了些,你快些喝下,也能缓解几分。” 思齐说这话是脸上丝毫不见羞红,不改往日一本正经的神色,望悠倒是顿时面色粉红,一把将碗多了过去,也不顾着苦,闭了口气,遍也喝了下去。 思齐见了她这般模样,心里便偷笑着。 望悠喝完,裹上被子,少了几分疼痛,便不改本色,生了几分挑逗的意趣。 “话说这法子连我都尚且不知,你一常日在学堂读书的呆板男子,又是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 望悠说着,挑了挑眉。 方才还神情严肃的思齐听了这话,霎时间红了脸颊,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见其磕磕巴巴的默不作声,望悠方才知道自己戳中了思齐的要害。 被子里伸出一小指头,戳了戳思齐的左肩“思齐哥哥,难不成??你是背着我去了那供你们文人墨客消遣的那般风花雪月的地方?” 思齐这才应声“休要胡说。”说着还慌张的站起了身。 便知她总不记事,早在得知望悠来了月事时,自己便跑去问了府上的奶妈,怕有什么意外出现,不成想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望悠见思齐站起,还以为他是被自己惹急了,伸出一小手,拉了拉思齐的衣袖,撒娇道“思齐哥哥??“ 望悠说话时故意拉长了音,知道思齐最经不住这话。 果不其然,思齐本想让装气急败坏,想着要给望悠一个教训,只是听了这话,心里虽是挣扎着,眉头却还是舒展了几分。立刻转了心意,又坐回到床边。 覆上手背 “这番遂了你的愿,难的能歇息一日,再睡会儿吧。” 思齐敦促她躺下,掖了掖被角。 平日里常常逃课,叫先生发现了抄的书,常常要熬到深夜,虽是第二日困的抬不起头,但却是一见着学堂外的花花万物便又精神了起来。 望悠倒是想歇,只是腹下的疼痛阻拦了她。 本来还正为能好好玩乐一天而欢喜的面容,再一次模糊了起来,抱紧了疼痛的小腹。 思齐见状,赶忙凑上前去查看,望悠脸上又生出了汗珠。 思齐覆上了望悠的手背,轻抚着,想要帮她减轻些病痛。 分明方才还是埋怨的口吻,如今见了此状,便将心里佯装的冷淡抛诸脑后。 腹痛似是缓解了些,望悠舒展了眉头,抱在腹上的手也缩了回来,抱上了旁边那人的手臂,小脑袋悄悄往那怀里蹭了蹭,得了些温暖,阖上眼眸,便想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思齐怕怀中人病痛,便一直未有停歇的揉揉轻抚着,只是怀里人不安生,稍的一用力,便将坐在床边的思齐拉着倒在了塌上,思齐一转头见了塌上人,煞的便红了脸颊,便挣扎的想起身。 二人虽是相伴长大,但又非亲非故,毕竟男女有别,思齐心里难免还是生出了几分羞涩。 奈何原本撑在床上的胳臂被擒住,虽是挣扎着,却又无力起身。左臂慌乱中挣扎,反倒又将人往怀里揽了揽。 思齐慌忙瞥了望悠,生怕其突然醒来,见其只是动了动手臂,这才放心。 二人面颊离的正近,像是要贴近一般,嗅着鼻间有些清幽的淡淡香气,思齐不知为何,吐出的气息竟都急促了几分。 似是下一秒便会透不过气来。 平日里望悠总只会闹腾,如今总算有了机会能仔细端详一番。 这姑娘,眉眼间不知是练武练就的英气还是在学堂中同女子作伴生出的柔美,分明整日书不离手的思齐一时间竟也想不出什么优美的词藻,眼眸宛若星月,微微翘起的唇尖,近距离欣赏着便有尝遍美味的喜悦。 “顾夫人,今日望悠未去学堂,此事夫人可知晓?” 学堂的先生见今日是颜思齐的仆从前来告假,可还是有些不信,毕竟众人皆知他与那顾望悠关系甚好,依着顾望悠那性子,说颜思齐是为了好友扯谎也是有可能的,故特意差人上门回访,问个虚实。 顾夫人也知道老爷的意思,若是望悠不愿去学堂,那倒不如让她好好待在家中练武或是歇上一日,总比在学堂中无所事事的过了一天还被学堂先生罚抄的好。 “多些先生关心,今日我家望悠确实是染了些病痛,便嘱人告假歇息一日。” 那人得了答案,正要离开,只听一旁那同行官家女子小声嘟囔道“平日里只见小叔公同那顾望悠在一起,此番她难的告假一日,小叔公却也没来。” 顾夫人听了这话,像是暗线得了消息一般。 思齐今日未去学堂?可分明只见其辰时来了府上,未有下人见其出府,难不成?? 不知为何,顾夫人心中却生起几分窃喜之意。 同床共枕 顾夫人像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得大消息一般,心里激动却又隐忍着不笑出声来。 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望悠放前,深吸一口气,倒是不像其他官家夫人撞破丈夫情事,倒像是盼望着女儿找到夫婿的老母亲,鬼鬼祟祟的上台阶,低下身去,一只眼透过门缝偷窥着。 见了正拥在塌上的两人,欣喜的捂嘴偷笑。 这俩孩子倒是真懂世事,看来这亲事是要早日定下了。 顾夫人怕叨扰二人,忙的转身离去,说与顾宥谦听“夫君,本是今日听说思齐也告假未去学堂,想前去探看一番,到了望悠房中,你猜我见了什么?” 顾夫人走进他身旁,难掩喜色。 “怎么了,望悠与思齐整日待在一起,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望悠整日与颜家那小子在一起的模样,自己这个当爹的见了,都有几分不满,若是没有颜思齐,自己想必断不会让望悠同男子交往的。“ “不是不是,方才我可是见他们??” 顾夫人顿了顿音,做了一拇指相扣的动作。 一见状况不对,顾宥谦怒色上了眉头“颜思齐那小子欺负我家望悠了?”顾宥谦心急,还不待夫人回答,便踏脚迈出了房门,似是一副寻仇的模样。 见其如此,顾夫人赶忙上前拦住了“非也非也,只是见他二人相拥躺在塌上了而已。“ 顾宥谦听了真相,反倒又气愤了几分“颜云礼这老儿整日的放纵颜思齐来府上便也就罢了,如今那家小子竟都已经上了女子家的床榻了,我定要去找那老儿理论理论。”知道颜云礼想撮合二人的心思,只是此番还未定下成亲一事,便已过了逾矩,自然是不合规矩。 一大清早,顾宥谦便赶到了颜家府上家仆见其来势又是不敢阻拦。 颜云礼见状,便放下筷子上前迎接。 “怎么了顾兄,一大早便见你来势汹汹的,又是谁惹怒了你?” 顾宥谦带着怨恨般的瞥了他一眼“还能有谁,不还是你那宝贝儿子。” “思齐能有何事?顾兄你大可放心。” 见其满不在乎,顾宥谦提了提声音“怎么没事,你那小子分明已??” 顾宥谦险些脱口而出,环绕了四周,家仆们还都尚未退下,便凑近了小声说道“分明已与我家望悠同床共枕了。” 顾宥谦说这话时,激动的拍了拍手背。 颜云礼听了这话倒是未见丝毫难意,反倒掺了几分喜色“顾兄,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方才纤兰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颜云礼满屋子的踌躇着。 “怎么,终于想到是时候好好管教她了吧。” “既然如此,我看我们两家的亲事不若就此定下便罢了。”颜云礼面带喜色的说道。 自己本在望悠出生时便向定下亲事,奈何顾宥谦偏偏不愿,此番不还是得遂了自己的心意。 “你看我早就说了,望悠迟早是我家的儿媳妇,你若是早些承认,哪里会生出这些麻烦的事由。” 颜云礼倒是因当初自己看对了人选正沾沾自喜着。 甚得我心 “我可记得你早说过思齐要到行了冠礼才可物色亲事,这怎么如今还未到时候,怎么就开始教唆着思齐行动了?” “哎呀,顾兄,小弟我不过是说着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当真。“ 顾宥谦的暴脾气,样样都应了武将风范,顾宥谦执拗,最后总施得颜云礼安抚着陪着笑颜,神奇的是,二人几十年过去,仍是次次如此。 顾府 见望悠收睡,思齐这才用了些力气挣脱开来,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如此一闹,倒是让自己慌乱了心意。 见塌上人动了身,思齐慌忙从架上抽了本书佯装翻阅着,一只眼探出头来悄悄瞥着,见其只是翻了个身,这才放心,长舒一口气,将书放了下来,怔怔的楞了两秒,无奈的发笑,一时竟不知自己是在慌些什么。 轻步上前抚了抚望悠的额头,轻叹到“你看你,竟也不知你是如何令我犯了痴心。” 望悠睡的正香,丝毫未有察觉。 思齐坐在塌便,一手支着头,眉眼含笑的愣愣的看着望悠,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待望悠心满意足的醒来,已是午时三刻。 望悠动了动身子,不情愿的扭捏了几下,这才弹起“有些日子没睡的如此和意了。” 望悠下床,桌上早已摆满了餐食。 时间不早了,府中人大都已开始午休,思齐怕叨扰了大家,便悄悄出门去膳房拿了些吃食。 刚一起身便能吃上东西,望悠自然欣喜“思齐,你怎么知道是我饭点到了。” 说着还朝着思齐傻傻的痴笑着。 “便知你会如此,早早的便安排好了。” “还是我家思齐最贴心,果然是旁人比不得的。”望悠顿了顿,随即轻咳一声,变换了一深沉的男声,略带玩味的说道“我看你这小子甚得我心呐。” 之后便顾不上其他,辰时便未进粒米,如今见了满桌美味,自然禁不住控制,开动起来。 只是一旁的思齐听了这话脑子一热,似是有嗡嗡作响的声响,一时有些彷徨失措。 “甚得我心呐。” ?? 只是简单的几个词,此刻却已在思齐脑中过了千百遍。 依着这话,自己似是得到了她的欣悦? 思齐一时有了几分喜色,心里窃喜偷笑。 得意的跳了挑眉,却见了在一旁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妥的望悠。 出于多年来自然的抬手,想帮望悠理理气息,怕她再吃出了什么不适,只是此次手掌一抬,却又犹豫着小心翼翼的缩了回去。 神色中有几分初遇心上人的无措之感,倒不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怎么了?”望悠抬头。 “无事。”思齐故作轻松的说道,再次抬手,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望悠背上。 “慢点吃,若是不够,待稍过些时候,吩咐灶上再给你做些便是。” 望悠仓鼠般的点了点头。 思齐就这么呆呆的瞧着望悠。 如今自己的神仙妹妹,倒是越瞧越让人觉得舒心。 但只怕是今日过去,自己便越发要提防着学堂那些官家子弟了。 思齐哥哥 望悠吃饱喝足,腹痛也已好了许多,便又耐不住性子,想找些事情干。 “思齐,我看还有半日歇息,不若我二人去马场比试比试?” 一提到武家行当,望悠便如同无事人一般,丝毫瞧不出今日告了病假。 “平日里不是你整日嚷嚷着想待在府中,如今好不容易能歇下一日,你却又开始想往外跑了?” 思齐自然不愿。 望悠分明知道自己骑射不如自己,却偏要次次比试,非要夺出个你输我赢,若是输了比赛,便又会耍些小脾气,若不是自己早就适应,换了别人,定是会耐不住性子的转身离去的。 好在已与之相识多年,找出个治她的法子,定是不费吹灰之力。 望悠见他不愿,委屈着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思齐哥哥??” 大眼睛眨巴着看着思齐,用了些撒娇的语气。 思齐无奈扶额。 要说这相识久了也有坏事,望悠将思齐的软肋摸得一清二楚,一旦见望悠如此,思齐便知是躲不过这一关。 “好好好??带你去就是了。” 望悠这才心满意足。 思齐早知平日里府上看管的严,若是要去马场,还得报备一声才是,但如今望悠本就告了病假,老爷夫人应是不允,便想了个法子,避开下人们,带着望悠溜了出去。 去顾家马场需经过一长街。 “我可是有些日子没跟你一起逛市集了。” 好不容易出了府,望悠伸了个懒腰。 这市集望悠虽是总在逃了学堂的课后好好转转,只是思齐可是听话的很,望悠每每坐在学堂最后,见望悠逃学,倒也不吭声,最后便不再回头多看,只是每日方才过了一个半时辰,堂后的人便已不见了踪影,不过便是如此,思齐的课业倒是半分都没有拉下,每日在学堂上课,下了学便跟着望悠练武,许是出身文家的缘故,每每学堂里先生安排策试,思齐总能拔得头筹,但也不知为何,便是这武功一类虽只是分心来练,却也早已赶超了望悠一武将家的女儿。 思齐的的武力险些让望悠嫉妒。 不过再转念一想,思齐如此倒也不错,往后无论是文是武,到了关键时刻也总有个护着自己的。 长街还未走完一半思齐手中便一提了大包小包的吃食零嘴一类。 看望悠的样子,像是穷苦人家饿了两三天的孩子见到食物时的情状,但分明方才才刚刚吃饱喝足。 望悠只顾着手里的吃食,狼吞虎咽的放慢了步伐,思齐只好走走停停的催促着。 走到一玉石摊前,思齐一回头,便见望悠仍在身后的两三个摊位上边吃边缓慢的走动着。 思齐无奈,照着这般速度,怕是待学堂下学也难赶到马场。 玉石摊前的商贩见了一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自然多留意着瞧了两眼,却是瞥到了思齐腰间被吃食挡住只露出了一半的玉佩。 这玉佩,怎么瞧着有几分眼熟呢。 那商贩显然不敢确定,俯下身去拿着一卷轴仔细瞧了瞧。 那卷轴中画的是一身着深色衣物的俊俏男子,看着面相,应是在二十岁上下,腰间别了一与之相似的玉佩。 “这玉佩,怎能如此相似??”商贩喃喃道 清秀公子 望悠吃完东西,满意的拍了拍手。 嗯,不错,这长街上的吃食比府中整日类似的清淡之食好的多。 同朝内其他武将不同,顾宥谦倒是少有的饮食清淡一类,用他平日里挂在嘴边的话说,不过是口腹之欲,哪有什么山珍海味,能吃饱喝足不足以? 这也就让望悠养成了每每走进长街,总要吃个半饱,手里一般还剩下些清淡糕点一类,带回府上装个样子,若是犯了什么事,拿些吃食孝敬了,也好死乞白赖的免去些数落。 见思齐早已等候多时,望悠这才紧赶慢赶的走上前去。 面上还带着些讨好的假笑,生怕思齐再生闷气。 颜思齐无奈,苦笑不得的谈了口气。 还不是只怪自己整日将其当神仙妹妹般好生顺着,如今长大了些,便是反悔也还不及了。 方才那商贩见望悠跑上来,再仔细看看那画像中的清秀公子,顿时便惊的顿了顿。 再仔细瞧瞧望悠,自己面前这位分明是位女子,怎会跟一千百年前的公子相貌如此相似,若是这女子扮上男装,怕也就是这幅模样。 “这位姑娘??” 那商贩小心翼翼的叫喊了望悠一声,似是生怕自己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鬼魂一般。 二人本已准备离去,却被那商贩叫住,望悠以为是方才自己让思齐在此等候,挡了店家的生意,险些拔腿便要逃跑,但又仔细一想,自己好歹也是武将出身,怎还能怕了一市井市民?何况身旁不还思齐护着。 望悠转过头,讪讪的假笑说道“怎么了?这位店家?” 那商贩缓缓的抽出一画像。 卷轴放在货架之下,许是望悠紧张,险些将那卷轴看作了剑柄,原本垂在一侧的手默默拉住了思齐的衣袖。 毕竟瞧着这商贩也体型壮硕,怕也不是什么好惹之人。 见那卷轴打开,望悠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心口。 一旁的思齐暗自偷笑,便知望悠胆小,虽是武将出身,但若是遇到了威胁却还是会如同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官家女子一般,全然忘了自己的一身武力。 望悠瞥见了那画中男子,有些不大相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凑近瞧了瞧。 这画中男子,却是与自己好是相似。 再看看那要间别的玉佩,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望悠再一回想,转头看向了颜思齐腰间挂饰。 这分明就是一块玉佩。 那商贩间望悠也已明了了一切,便又看向思齐,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公子,不知你这腰间玉佩是从何而来?” 颜思齐思虑一番,看了看望悠,终是没有说出实情。 “这玉佩不过是我某次上江南游玩,途径一玉石市场,见这玉佩甚是喜人,故才买下的罢了。” 望悠疑惑,她可是记得打小便于之相识,到从未听说他下了江南的消息,何来玉石市场? 思齐说这话时神情依然镇定,同往常一般无样,到不像是再扯谎。 望悠抬着头看了看思齐,倒是觉得定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敲了敲脑袋。 亡命鸳鸯 毕竟也只是一画像,许是画的相像了些,看望悠也深信不疑,那商贩故也没再多说什么,将画卷收起,二人便离去。 “可那玉佩,应是不好造假的??”那商贩喃喃道。 另一边,天界 天君与楠弦正在观星阁中追寻着二人动向。 见此,便引起天君勃然大怒,一挥手便砸碎了手边的琉璃器皿,怒气冲上了眉梢。 晶莹剔透的器皿在房内四散。 “废物!他二人如今怎还在凡界?” 原本得知訾攸仍尚有灵识,便已未达到目的,而后訾攸与祁暝竟一同下了界,自然是惹的天君不满。 “还记得他二人下界之时,你可是在我这立了誓,如今他二人非但没事,反倒还在凡间生活的自在的很,本座一下竟不知,该如何罚你?” 天君挑了挑眉,露出一抹阴森的微笑,手中已然幻化出了一簇火焰。 楠弦垂头,拱手做揖,眼神有些躲闪,耳后已有了丝丝凉意。 “请天君在多给我些时日,既然他二人执意要做一对苦命鸳鸯,那我定会想法子让他二人变成对四散天涯的亡命鸳鸯。” 楠弦瞥了瞥那掌心烈焰,赶忙回到。 “鸳不鸳鸯的,本座不在乎,既然你发了话,那本座便再给你次机会,若是下次本座再来这观星阁,见了他二人这欢喜模样,那??”天君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本座便也把你扔进那天狱之中,倒是要看看会不会有人舍得同祁暝一般舍身救你。” 天君走上前,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楠弦的的肩膀。 楠弦明了其意,一愣,神色中闪过一丝悲凉,又转瞬即逝。 天君走远,楠弦仍停在原地,额上出了层层密汗,胳臂微微颤动着,似是被何人控制。 再一转瞬,一股戾气涌上心头,刺痛心骨,楠弦一时间心头疼痛难忍,胳臂颤抖着不受控制,面色狰狞的倒在了地上,眸中闪过几丝血光。 ?? 凡间 望悠和思齐二人已到了马场。 望悠一路悠哉悠哉,只留思齐快步走去,二人行动自然事慢了些,待二人到了马场,马场上已淅淅沥沥有了各家的人影。 顾家马场乃是朝廷所赐,一是为了告慰将军,二也是为了顾将军身边的将士们训练之用。占地浩大,但碍于朝上面子,纵然是占地繁多,众府上却是也不好说些什么,顾只得每年出些银两以此与顾家共用一马场,且毕竟也都是用钱有势之户,故也有许多人家的花花公子整日在外游荡,无事便邀着三五好友来马马场一聚,因而顾家的马场总比别家的热闹些。 “小姐,近日怎么没去学堂,今日竟也的空同小叔公来马场转转了?” 马场中的老师傅见了望悠,热情的问好。 思齐点头辅以微笑示意 “张叔,你这是哪里的话,怎么整日见了思齐便无事,见了我却总要嗔怪一番,分明我才是顾家小姐。”望悠佯装有几分怨气的开始议论道。 毕竟颜家府上也算是唯一一个无需银两便能随便出入的了,说起来,思齐倒不算是走什么正经门道。 张叔憨厚的笑了笑“你啊你啊??” 我家的人 是个常人也都能看出二人的关系,自己还不得好好验验思齐,虽是看着长大的,但这毕竟可是小姐未来的夫婿,怎能马虎。 “望悠,今日怎么得空来马场转转?” 那正在观赛台上同众人闲聊的一男子起身向望悠挥手。随即便欢快的跑了下来。 “今日我听张叔说马场又训了几匹好马,刚好你来试试。” 程樾略过颜思齐,便想将望悠拉走。 望悠一时不知所措的瞧了瞧思齐。 思齐见了望悠被拉着的手腕,面上有些不耐烦,二人刚上前一步,便伸手将其拉了回来。 “程樾公子,这里是顾家的马场,若是新进好马,望悠自然是最先得知,还用得你个外人来通知一声?” 思齐将望悠拉到身边,上前一步将其挡住,走到了程樾面前,抬了抬下巴,一副轻视的模样。 早在学堂中便看他不顺眼,整日迟到早退的捎带上望悠,今日竟还当面抢起人来了。 一旁的张叔见了,也暗叹得意,早看程樾对小姐态度不一般,凭着自己在马场里的爱好,也不少同小姐相处,怕是小叔公再不出手,小姐便另有夫婿了。 “你不也是外人一个,平日里凭着有个小叔公的名头,在外我敬你三分,如今到了顾家地盘,你怎就有机会在此指手画脚。?” 分明是颜思齐整日霸占着望悠,不借着机会旁人根本近不了望悠的身。 望悠不愿,站出来为思齐辩驳“思齐怎会是外人?” 毕竟两家从小交好,将思齐说成是顾家公子也不为过。 程樾气急败坏,提起手中的马鞭便想冲着思齐挥鞭。 望悠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一手便抓住了那在空中的马鞭,见了程樾,眸里的神色便凌厉了几分“程公子也敢伤了我家的人?” 望悠只顾说话,却不见身后人反应。 思齐心头一颤,勾了勾唇,露出一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家的? 程樾将鞭子收起“既然如此,不如你我二人比试比试,毕竟是小叔公,怎能整日受一女子庇护?”见争执不过,便挑衅道。 心中闪过一丝得意。 暂且称他为小叔公,不过是给他几分薄面罢了,一文官之子,整日便只知写风花雪月的无用只事,虽是跟着来了马场,不还是同个废人一般。自己整日便在这马场玩乐,虽是不如大将军之类的本事,但若是要赢一柔弱书生,自然还是绰绰有余。 思齐听了这话,佯装着思虑踌躇了几分 望悠见此,应是没有把握,便想替思齐拦下“我不同意。” 只是话音刚落,思齐便将她拉到身后,走上前来“我看倒是甚好。” 望悠见状,在身后拉了拉思齐的衣袖。 这程樾少说也是虞侯之子,马术叫旁人自然是要胜上几分,思齐不过是平日里翻了些兵书,并无实践,这书里的知识,怕是顶不上什么用处。 没待望悠开口,二人便已走近了马厩。 思齐轻抚了抚一马上的髯毛。 一旁程樾见了,冷哼一声,嘲讽道“小叔公,我我看你还是挑个矮马的好,若是选了什么高大骏马,不好驯服不说,不也会伤了自己,这马儿也会有些轻伤不是?” 一登徒子 “马儿这类成程公子大可不必忧心,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在下自然是会先护着它。” 思齐不闻其言语,只顾选马。 思齐眼睛一瞥,便注意到了在角落里埋头吃草的一匹好马,看着皮毛倒还算精壮,两侧马耳微微垂下,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我看这匹倒是甚合我意。” 说着便越上了马背。 本是直立着的马儿受了惊,抬了抬前蹄,仰头嘶吼起来。 马背上的人自然也免不了颠簸,赶忙拽紧了缰绳,身子向后仰了仰。 “吁——” 思齐带着那马儿原地打了几个旋,险些被甩了出去。 那马儿得到安抚,这才安生下来,磨了磨马蹄,在原地踏步。 思齐微笑着。轻抚了抚那马儿的茸毛。 程樾讥笑,不过是一介文人,连一已被驯化的无名之马都无法驯服,竟还有能耐同我比试,还真是胆大的很。 程樾见状,便专门选中了一烈马,这常在野外林间生存的动物,虽是受了驯化,却还是本性难移的很。 张叔将那烈马牵出,那马儿便带着几分不情愿的甩了甩脖子,发出些低沉的嘶鸣声,以示反抗。 张叔有些担忧的说道“程公子,这马儿生性烈的很,怕是不好用作比试。“ “这有何妨,不过区区一小马儿,我堂堂虞侯之子,自幼便练习马术,还能被一烈马难住?“程樾顿了顿,煞有介事的瞥了瞥一旁早已下马,正与望悠交谈着的思齐,提了提声音“更不会被一柔弱的书娇公子比了去。” 张叔的脸色便的有些阴沉。 这话整也被望悠听了去。 ‘书娇公子’几字显得有些格外刺耳。 望悠便已站不住,想要冲上去同程樾理论一番。 思齐诗赋杂论,兵法理论,样样精通,怎就成了他口中的书娇公子了。 却被思齐看穿了心思,将其拦下。 “这场比试过去,往后在学堂也定会相见,为了我闹个不愉快,实是没有必要。” 虞侯虽只是一小官,可毕竟也算是有权优势,自己比试输了也就罢了,若是再得罪了他人,那也是开罪不起。 望悠无奈,在她看来,思齐哪哪都好,就是太过心软,好在生在了一文官家中,若是生在武将家,往日上了战场,怕都是无法狠下心来厮杀。 “怕什么,他爹不过就是一小小虞侯,你爹怎么说也是当朝学士,官职不知要比那虞侯高上多少倍,何况他就是一不学无术的登徒子,我们两家难道还愁他一个?” 思齐闻言,敲了敲望悠的脑袋“既知晓他是一登徒子,为何还逃了学堂,整日同他出来游荡?” 望悠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好了好了,往后我好好在学堂听学便是了。” 望悠平日里倒也与程樾交往甚佳,只是从他口中听了思齐的坏话,望悠便不住的想上前辩驳,生了些厌恶的神色。 一旁已上了马背的程樾见二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便生了几分不喜之色。 “颜公子,你比是不比。” 思齐递了一眼神,让望悠放心,一跃便上了马背 “既然程公子都准备好了,自然要比。” 思齐倒是不气,仍心平气和的驱着马儿走过去。 文人墨客 一旁的张叔已命人备好了马球棍和马球。 已临近下学的时间,看台上多了不少王公贵族前来看热闹的子弟们,但大都也是来看看平日里在学堂里碾压众人的大才子如何被打败的。 毕竟平日里每每到先生提问,他颜思齐总能占上风,先生因此也总对他关照有加,惹了不少人的不满,如今他与一虞侯之子比试,还不只会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 看台上的一众宾客早已准备好了吃食零嘴,仿佛是在戏楼里看笑话般议论纷纷。 “你看今日虽是天气不错,但在这马场上打马球的还真是不多。”一旁不知名的两人窃窃私语,暗讽着二人。 马场遍地野草,怎能比得上平日里平旷的马球之地。 望悠听了,险些便要冲上去同众人理论。 无规则的支持程樾便罢了,思齐家中好得也是有权优势的人们,在望悠眼中,那容得旁人议论纷纷。 望悠动了动一旁摆放的红缨枪,却又放了下来,想起思齐的话,免得伤了和气。 “颜公子,既然你执意要同我比试,那便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程樾讪笑着讥讽着思齐。 想要应过这一只知四书五经的无用之才,还不是一易事? 如今京城众人大都也已经到齐,待自己赢了颜思齐,让他失了面子,看他还如何再吸引着望悠整日围着他转。 “承让。” 说罢思齐转头,看了看在一旁比自己还心急的正在观战的望悠,示意让她放心。 程樾见了二人的眼神交流,便怒上心头,还不待裁判发话,自己便冲向了放在马场中间的马球。 见程樾抢跑,思齐便赶忙向前弓了弓身子,抓紧了缰绳,也冲向了场中的马球。 球槌紧贴着划过了地面,顿时在遍地的黄草下流出一道痕迹。 见思齐的马速快了些,程樾赶忙将球槌向前一推,抢先拿到了马球,便直奔对面的球篮。 思齐见状,忙上前阻拦,二人球槌激烈相撞,将马球抛进了空中。 那马球下落,落在了思齐脚边。 思齐便用球槌一击,再将那球槌向上一挑,带着助跑的飞奔,一击便将那马球打进了篮口。 望悠见状,欢欣雀跃的鼓起掌来。 没想到嘛,平日里从不见他打马球,这一发力,竟还能赢了他人。 看台上的众人也起身欢呼,更多的却是对程樾的议论纷纷。 “平日里只听他自称是京城第一将门之后,根本不理什么书上理论,这怎么还能让一文人抢了先,看来平日里怕也是在着马长上悠哉悠哉的随便待上一日罢了。” “没看出来平日里学堂的一书呆子竟还挺不错,若是能好好练练,估计还是个好苗子呢。” “没成想程虞侯家中子嗣已成了这般模样,我看这若是如此下去,传到了圣上耳朵里,这世袭的爵位怕便是要保不住了。” “??” 一旁看台上的人议论纷纷道。 还在马场上的程樾仍怔怔的还未回过神来。 自己竟成了一无用文人墨客的手下败将。 如释重负 程樾一时间气急败坏,又恰巧被看台上的一众王公子弟们文官,面上顿时生了几分臊意,将那马球棍甩在了地上。 平日里还总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的球技,也常以此作为不去学堂的由头,这下被平日里关系正好的兄弟们围观,引以为傲的技术被比了下去,自然是不愿。 “你听他往日里说的有多好听,谁料到到了最后,竟被一文人比了下去。” “是啊,是啊??” 如今只剩台上众人嘲讽程樾的声音。指手画脚的,仿佛在看一陌生人的笑话。 程樾撂了球槌,甩了一袖快步走了出去,只给思齐留了一恶狠狠的眼神。 身旁下人连忙上前将程樾团团围住,生怕让别人见了主子灰青的臭脸。 这下好了,往后全京城怕是都要知道自家的丑事了。 老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己家可倒好,本就出在京城诸位官家子弟面前,倒是免了平日里那些爱嚼舌根的市井小民再四处传播了。 马场上,思齐下了马,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将马牵回马厩,便又站在了望悠身边。 “玩的还不够尽兴,本都已做好了与他多战几个回合的架势,哪料到这才刚有些不稳,便自顾自的离去了。” 思齐说这话时,面上挂着些如释重负的微笑,趁望悠正欢喜着不注意,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哪里是游刃有余,分明早已紧张的汗流浃背了。 平日思齐总安生的在学堂中,对于马球的了解仅限于偶然翻到的兵书中,最多便只是跟着望悠观摩过几场比赛罢了,每日虽是有些练武的时候,但只是常常已入夜,马球一类自然是接触不得,只得在家中练些兵器一类,好与望悠有些共同话题,此次突然的马球实战,自然是让思齐紧张的不行。 “你看你怎就如此优秀,平日里只见你在学堂,却没料到你竟还能文武兼顾,小弟实在是佩服。” 望悠压低了声音,装作男子的模样拱了拱手。 翌日,二人再来学堂,果然不见程樾的身影。 听旁人说似是昨日程虞侯听了此事,便觉他丢了程家的面子,将其揍了一顿,便让他投奔去了一个身在扬州的亲戚,下半辈子应是会出钱买个小官,然后便在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呆上个大半辈子。 望悠听了,实是惊叹了几分,早知程家一向爱面子的很,想当初程虞侯不知用了多少手段,这才成了每日能在圣上面前打转的红人,说起来,还不是为了要一天子脚下侍奉的名号罢了。 只是没成想家中男丁出了事,竟还是能狠心的将其送出去。 学堂先生似是也听说了思齐昨日的丰功伟绩,看着思齐眼眸都变得和蔼祥和了几分。 “你这小子,难不成是铁了心要走这武行?” 方才有些闲余的空暇,先生便赶忙问道。 早听说思齐跟着望悠有时也练些武技,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奈何思齐的策论叫人看了十分满意,其他方面,自己便也不再插手了,只是如今,全京城都知道了这喜事,先生便只能再探探思齐心意了。 免得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好苗子白费了。 丰功伟绩 今日望悠也算是幸运,强忍着抬着眼皮子打着瞌睡撑了一天,先生倒也早已习惯了,看她今日怎么说也算是变了些,便没再让她留堂。 平日里若是望悠能坚持下不逃学,便已是万幸,只是每每思齐总要在一旁听着望悠被训斥一番,往往早已做完了功课,二人这才打道回府。 今日望悠虽是好不容易懂了些规矩,回到了顾府便再耐不住性子,又拿起了长枪。 思齐手中拿着二人的课业,还正有些哭笑不得。 便知是她不会改了性子,白日里见她还正想着她终于有了些正经模样,如今一看,果然却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思齐将本已准备好想要在顾将军面前褒奖望悠的话又咽了下去。 见她一番玩乐的模样,思齐便已料到,她不过是想借此躲过功课罢了。 罢了便也拿了长枪,箭步上前挑动了望悠的枪锋。 望悠手中稳稳的长枪险些落了手,见了是思齐,便赶忙准备好迎战。 一个转身,便将思齐压制在了身后。 颜思齐回神,动了胳臂,腿脚向后一撤,便又扭转了局势。 望悠争执开来,本想一个斡旋,却让思齐抓住了时机,转瞬间,亮着寒光的枪锋已抵住了望悠的喉咙处。 望悠慌张的吞了吞口水。 思齐勾了勾唇,收起了剑锋。 “看来我们望悠今日不但在学堂没好好听先生讲课,这武艺上竟也有些松懈了。” 思齐故意说道。 平日里只见她同些不知是哪里来的些狐朋狗友们混在一起,这下耽误了课业倒不紧,若是让顾将军知晓她武艺也未有精进,非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不可。 望悠听懂了思齐的话外之意,赶忙讪笑着上前讨好,拉住了思齐的手腕。 “我知道,这两日不是脱离了思齐哥哥你管控,这才有些放肆了吗,往后思齐你再看的紧些,不就还同往常一样了。” 思齐便知她会如此,自己却是也无话可说,明是知道自己最受不住望悠这般,此番倒是还挖坑给自己跳了。 “那你这倒是在怪我了?”思齐挑了挑眉,装作不愿的模样,实则却是早就心软了下来。 望悠摇头如拨浪鼓“自然不是,我的思齐哥哥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怪你呢。” 说着还摇了摇思齐的手臂。 思齐伸手弹了弹望悠的脑袋“好了,放心,你那些个小心思我定不给顾伯伯说。” 望悠这才满意。 “只是往后可不许在同京城里那些整日只想着风花雪月,混迹青楼的登徒子再厮混在一起了。”说罢思齐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怕是什么时候被卖了还正高兴的为别人数钱呢。” 望悠回过神来“怎么了?” 思齐被问,便慌忙改口“没什么,你看那程樾平日里满城炫耀自己的功绩,到头来不还是让我一文人得胜。” 望悠这才回想起前日思齐的丰功伟绩,惊喜道“平日里只见你是个沉浸书海的书呆子,没成想实战起来倒也还是像个样子。” 方才还正诺诺求和的望悠此刻正像一前辈一般拍了拍思齐肩膀。 耳濡目染 “我看你倒是不如带来日朝廷应试时试试武试,来日同我爹一般当个武将上阵杀敌,岂不比整日带在圣上面前点头出些无谓的烂点子的好。” 望悠一向厌恶文职,每每去了颜家府上看见大摞还未呈上去的奏折便会觉得头脑发热,若是往后思齐做了文官,那自己怕是进不得他房中半步了。 可惜自己只是一介女流,虽是武将之女,但又年纪尚小,还未入的了圣上的法眼,若是想临阵杀敌,非但要能力过硬,还得逃过朝廷那群迂腐的老家伙的指指点点,总之并非什么易事。 思齐垂眸,煞有介事的说道“你当真是想让我入了朝廷在顾伯伯面前共事?” 如今朝上营中之事,尚都是顾将军独揽大权,若是思齐入了营中,定然还是要在顾将军手下做事。 “我看这不正好,早听说小兵入营总会受些欺负,你若是去了我爹手下,有我爹护着,他们自然是不敢碰你。” 望悠倒是若无其事,提到营中之事,面上便有了笑意。 思齐垂头思虑着。 说起来这文武,自己怎么说也是同诗书礼义呆了有十来个年头,若是弃了功课,虽不是从头再来,但也是变化甚重,这入了军营,自然便不比学堂整日里整日安逸的日子了,许是有个大半年见不得外人,细细想来,思齐倒还是犹豫了几分。 只是瞥见角落里正等着他发话的望悠,便又改口道“事关重大,还得容我同我爹再商议一番才是。” 说罢又微微抬眼,生怕惹得望悠不悦。 “自然是理应如此。” 毕竟颜家世代从文,思齐又规规矩矩的学了好些个年头的诗书,若是让其从头再来,却实可惜了些。 见思齐面无表情,望悠以为是自己惹得其不喜“你若是不愿,大可也不必强求。” 思齐听了这话,立刻便改了神情,又有了几丝笑意“怎么会,我家世代从文,若说这翻不烂的经伦诗书,打小便耳濡目染,早已厌倦了,若是能换个事做,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看望悠不信,思齐便紧接着说道“早些年便看你一女子,整日便只对刀枪一类感兴趣的很,这两年偶然一碰,当真觉得同旁物不同,如今我若是能成日同兵器作伴,心里自然也是欢喜得很。” 一提到自己的强项,望悠便颇带着些骄傲的昂了昂头“我早便说我家的兵器绝对是这世上最喜人之物,你偏还不信,如今不早就被那东西吸引了。” 思齐勾了勾唇,上前摸了摸望悠的脑袋“好了,我知道是你最有眼光。” 思齐径直走过,只留下方才被突如其来的按头弄懵了的望悠。 正怔怔的盯着他。 快要踏出房门,思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下一世的举动,自己竟也不明白是要为何如此。 思齐还尚未反应过来,望悠便先红了面颊,小步上前将其推出了房门。 “砰”的一声,房门被毫不留情的关上。 思齐怔怔的盯了房门几秒,屋内未有任何动静。 勾唇轻轻一笑,心中似是明白了什么。 …… 弃文从武 “小叔公,我近来怎得听说你是要选武试?”一日入学,先生便焦急的将思齐拉到一旁。 自己这也算是圣上派下来管理这京城学子的,奈何这京城的管家子弟似是都仗着自己家中有些能供自己挥霍的银两,整日只知逃了学堂去与那青楼女子做些风花雪月的风流韵事,近几年应试,已少有能入得圣上法眼之人,自己若是再不搞出些名堂,自己这一身老骨头怕是真的要告病回家种田了。 先生不禁汗颜。 如今再听了好不容易养出得好苗子要改了门路,转投武试,自然是越发慌张。 此次应试也便是指着这思齐做些名堂,挣些脸面,否则怕是再无颜面去朝中见自己往日的同门师弟了。 “没想到先生消息如此灵通,不瞒您说,近日学生却实正做此打算。” 若是自己的意愿定下来,爹那应该是也好说服。 先生一听,便慌了神色“小叔公,这武试危险的很,你自幼从文,若是直接上阵同那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比起来,输的头破血流也不为过。” 先生忙举了例子想要规劝思齐。 武试虽只是二人比试,少有近身搏斗,只是历来争的两败俱伤也不是没有。 思齐听闻,还是思虑了几分。 “先生虽是平日见我在这学堂中读书,到了府中学生还是常常玩弄些刀枪之物,平日里同顾将军也有所交集,多少受了不少熏陶,若是如今要准备武试,学生认真请教一番,应对武试应是不成问题。” 思齐轻笑道,明白了先生意思,只是此番应下了望悠,自己这个学生怕是留不住了。 “小叔公,纵然是你与顾将军也私交甚好,但这人生大事还是理应依着自己的意愿来,切不能被他人左右。” 先生也领会了思齐突然如此的原因,心中生了几分怨恨。 那顾望悠整日在学堂无所事事,逃学,目无尊长的在课上睡觉,算是每一样都应着她,整日我行我素的也就罢了,但凡还算是未影响着他人的课业,如今却还要把自己最得意的学生骗去弃文从武,真是不让人省心。 “先生多虑了,选择武试乃是学生一人所定,只是家父还尚且不知,至于往日从文或是从武一事,待到往日我同家父商议一番在作答复。” 先生听了这话,似是看见了曙光。 想来颜家世代从文,如今思齐饱读诗书,也算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文人才子,若是此时弃文从武,想来学士定是不愿,自己早些年入朝为官,便如今再怎么落魄,说起来也算是学士的师兄,师兄说话,他这做师弟的岂有不听之理,到时若是想将思齐留下也并非难事。 “那便好,那便好??”先生长舒了口气,轻抚了抚心口。 天界,一直窥探着二人动向的南弦似是发掘到了好时机。 看这样子思齐便要参加武试,往后一些日子多加训练,必然不同与今日,如今趁着他仍是一娇弱文人,不若便趁此下手,若是他日后当真入了军营,定当是该有人庇护,到时想要突破重围,怕便是不太容易。 南弦阴森一笑,心中已有了计策?? 一贯迁就 颜府,了解了事情梗概的顾宥谦找上了门来规劝颜云礼。 颜云礼一见来人,便知是何意,奈何二人平日里的熟络关系,便又假模假样的起身迎接“顾兄,稀客啊,今日怎的得空上我这来了。” 果然这人仍是一点没变,分明是前来求人,却还是一副威严模样,两手空空便上门拜访,丝毫不见是央求人的模样。 顾宥谦本就不善言辞,却想起今日的来意,这才生硬的扯出几抹微笑。 “云礼,我今日来,就是想??” 顾宥谦倒是仍有着多年来行军打仗雷厉风行的那一套,想来不喜女儿家婆婆妈妈的矫揉造作的模样,便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来意。 还没待顾将军说完,颜云礼便连声制止,做了一噤声的手势,示意下人们退下。 “自打知道思齐和程樾那小子那点事,我便知你早晚要找上门来。” 毕竟也是大半辈子过命的交情,自然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既然你早已知晓,那此事自然便好办了些。”顾宥谦说着说着便走在茶几前给其斟了茶。 “我看思齐一文人墨客,最多便也只是在我府上得空观摩一番,便能赢下马球比赛,若是加以训练,必然能作出一番成就。” 颜云礼便知会如此,早听说他这人挖墙角时态度强硬的很,非把你说的天花乱坠,自愿让贤不可,此番有了经验,便转了心思,没在乎顾宥谦的杂言乱语,自顾自的悠哉走动着。 顾宥谦本想着此一来一定能成,抬眼却见颜云礼满不在乎的走动着。 顾宥谦本在外行军打仗的为朝廷出生入死了几十年,他一文官却只在圣上面前动动嘴皮子便能得如此成就,再加上整日大大咧咧行事惯了,自然便也养成了有些暴躁得性子,如今能拉下脸来央求别人,已是十分不易,受了无视,自然是不愿。 顾宥谦有些气氛的一把捏住了颜云礼的肩膀。 “你这老儿,怎的这般不明事理,竟也不知是如何混迹如此的。” 顾宥谦暗暗翻了白眼,脸色也跟着青了几分。 颜云礼见了他如此,便知是自己又戳中了他的怒穴,赶忙陪了个笑脸“好好好,是我的不对,顾大将军,你怎么说,我听你的还不是吗?” 这么多年,那次二人不和,不都是颜云礼赔礼道歉,长此以往,也就习惯了,任着他有何不满,也都迁就过去了。 二人这才心平气和的做下来商议。 “离下次应试还有不少时候,以我来看,与其接着学些无用笔墨,倒不如你将思齐带到我着来,我同他加强训练些时候,到时参加应试,就先选个武试,若是他在我府上好好训练,倒不说他定能高中,只是想考取个功名自然是不成问题,如此一来,不比往后只能守着你那满屋子未递出去的折子过日子的强?” 果然,老顾在挖人墙角时思路是最清晰的了。 颜云礼被顾宥谦突如其来的言语顺畅惊了几分,抿了口茶,暗暗叹道。 功成名就 “是愿是不愿?”顾宥谦急躁道“我二人如此深的交情交情你还信不过,难不成我还会拿你家小子的前途做注?” 见颜云礼犹豫,顾宥谦便急了眼。 颜云礼闻言,无奈摆了摆手“好好好,就依你。” 这几年西北边境动乱,圣上还正愁找不来有志将士,此次应试,应是不会不过,只是若是不过,来年也好再选个文试,趁着思齐尚且年轻,多多尝试着倒是无妨。 “不过我有个条件,平日里随你练武可以,只是断不可耽误了学堂的课业。” 听了颜云礼的话,本已欢喜着讨好的顾宥谦又把方才准备好的感谢说辞咽了回去,瞬间黑了脸色。 本便是想让思齐好生准备,准备应试,想着武试便不必再去学堂,专心准备,思齐便不用再如平日一般做完了课业才可练武,如今不让耽误课业,不还同平日里并无二样吗。 “既是要专心准备武试,那还学这诗书有何用?” 便知这老儿没这么好说话。 顾宥谦撇了撇嘴。 “顾兄,我家世代从文,这人生大事,哪是你这三言两语能左右的,何况我们思齐怎么说也算是一京城才子,怎会让你几句话便要了过去。” “那你说怎么办?” 见还有退步的希望,顾宥谦便只好妥协。 “依我看那,便先将你家望悠同我家思齐的亲事早日定下,你总不会害了你家女婿的前程,再者说来,思齐是你看着长大的,自然是信的过去,将你家望悠交给他,你我二人不都也放心?” 顾宥谦无语,生了些怒意,本想着两家的亲事也就就此过去,没成想这阴险老儿到了最后却还留了一手。 “怎么,老顾,你难不成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你将我家思齐带走,便不许我要来你家望悠了?“颜云礼打趣道。 “这哪成,如此一来,我这不成了卖主求荣了。“ 顾宥谦小声嘟囔。 颜云礼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还不容易,只要你先应下这门亲事,允诺待他日思齐功成名就归来之时,你便将望悠嫁过来不就成了。” 见旁人说这话时倒是轻松,只是顾宥谦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愿,生怕自己做主,往后耽误了望悠。 颜云礼见其神色,便又软了心“我看你便先将上你家近些年上你家提亲的媒婆先拒了去,待过些时候,我颜家府上必让人带着八抬大轿将望悠娶过门,如何?” 眼看着望悠早已张成了大姑娘,京城各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找的媒婆早已经踏破了门槛,据说那有能耐的媒婆各个都能说的天花乱坠,颜云礼生怕望悠哪天受了蛊惑,稀里糊涂的便嫁给了旁人,如今虽是不能定下亲事,但若是能将五花八门的媒婆拒之门外,那定是能解决下不少的后顾之忧。 颜云礼一想到望悠有朝一日成了颜家的儿媳妇,便在一旁窃喜偷笑着。 顾宥谦拗不过他,见其又降低了条件,只得应下。 女大不中留 方才征得同意,顾宥谦便将思齐拉进了府中。 “来,思齐,我便知你平日在家中,你爹这老古董定是不让你碰酒,如今到了我府上,我这珍藏的美酒自然是随便你喝。” 顾将军到底还是一糙人,平日里同好友相聚没什么爱好,也就是喝上个酩酊大醉才肯罢休,如今见思齐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定是平日里被他爹控制着滴酒未沾,不过这既然到了自己府上,自然是要养成个能喝酒的习惯,往后可是要成个能统领三军的将士,不会喝酒,怎能服众。 顾宥谦不给思齐拒绝的机会,便往思齐面前的酒盅中斟满了酒。 自己则拿起自己面前一盛满酒的小碗一饮而尽。 思齐见此情状,既然是长辈要求,便不敢退却,虽是从未饮酒,思齐却还是闭着气,想着速战速决。 只是思齐本想装作无事发生,却还是被那烈酒冲昏了头,皱了皱眉头,口腔里遗留的尽是火辣辣的痛。 顾宥谦见此,便爽朗的开怀大笑“你这小子倒也是性情纯良,初次尝试便敢试试我给的酒,倒还真是信我。” 这酒本是激励军中将士英勇杀敌时才用的烈酒,哪料到他竟还真是信得过自己。 “我看你这性子,半分不见我颜老兄的影子,若是一直学文,倒是还可惜了这好苗子,就该送到营中好生历练历练。” 一旁还正在屋内无所事事的望悠听了外面动静,出了房门。便见只因一杯酒,面色便已有些潮红的思齐。 “爹,思齐他不能喝酒的。” 望悠仔细问了问杯中尚还弥留着的酒气,有些幽怨的说道“头一次便喝如此烈酒,他不醉才怪呢。” 正醉的朦胧的思齐听了熟悉的声音,一把便抓住了望悠的手腕,抿了抿唇,还正有些回味的意思。 “神仙妹妹??我没醉。” 望悠无言,暗暗瞥了一旁若无其事的正吃着小菜的顾宥谦。 平日里自己饮酒不注意便也罢了,如今还招惹上了思齐,这怕不是亲爹。 望悠用力拍了拍思齐的后背,将其的胳臂搭在肩上“走吧,回房。” 思齐虽是醉了,但也算是听话,乖巧的站起跟着望悠。 顾宥谦带了些醋意,冷哼一声“女大不中留,看看现在为了外边的男子都不管爹爹了。” 早知自己也装醉了。 顾宥谦坐在原地一粒一粒的啃着花生米,待二人走远,这才像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起身。 “回房?回什么房?” 随即便反应过来。 “臭小子趁着喝醉竟然想进我家望悠闺房?” 望悠将思齐扔在了一客房的塌上。 “没想到你平日里看着若不经风的,身子骨倒是挺重。”望悠扭了扭手腕。 “神仙妹妹??我的神仙妹妹呢?” 一旁在塌上的思齐带着醉意诺诺喊道。 谁也不知思齐喝醉竟也会一口一个神仙妹妹的叫着,望悠一时心软了几分。 望悠无奈,只得上前,坐在了塌边“我在,我在呢。” 思齐却像是知晓望悠的动向一般,一把便将望悠拽在了怀中,臂弯间还拥的紧了些。 “嗯,是我的神仙妹妹,” 小剧场1 某日,訾攸房中。 祁瞑方才下榻,此时已日上三竿。 訾攸正在案边翻阅着几本医书,暗自瞥了一眼。 祁瞑正身着一身素衣,发丝有些凌乱,方才下榻,还有些睡眼惺忪。 “瞧你这模样,是打算往日都要睡上半日了?”訾攸挑了挑眉。 祁瞑一少说有半月是如此,整日也无人问津,故才闲暇的多了些,无所事事的,在榻上躺着躺着,便有了些睡意。 “不过是多睡了一会罢了,那又怎样?”祁瞑辩驳道。 訾攸无奈,哭笑不得。 这也就是在自己房中,若是换了旁人知晓,岂不贻笑大方。 “我前几日还听闻天南一星君的娘子走了身孕,不也是整日在房中闭门不出,那星君不还是整日端茶倒水的好生伺候着,到没见他有什么二话。” 訾攸听了这话,似是想起了什么,带着几分邪魅的勾了勾唇。 轻声走到身边,将其拥入怀中。 脑袋埋在了臂弯里。 祁瞑心惊了几分,呼吸紧促了些。 压低了声音说道“怎么,你也想……有个身孕了?” 祁瞑被訾攸一下拦腰抱起…… 小剧场2 还记得这是望悠和思齐儿时的事了。 每年二人的生辰都是两家合办,故办的盛大些,几乎是满街的喜色一出门便能映入眼帘。 颜家房内,望悠双手拿着一小小的圆扇小步快跑着向思齐跑来。 “思齐哥哥,你看,这是南街赵家公子送来的,好看吗?” 望悠拿着如竹蜻蜓般在思齐眼前转了转。 思齐见了望悠的欢喜模样,将背在身后拿着一小小钗环的手往袖中缩了缩。 继而转身佯装理着有些不知名的文武官员送来的礼品。 只是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 “望悠,你是不是只顾着收他人的礼物了,把我的生辰忘了。” 望悠抬起头,见了思齐委屈的神情,委屈的仿佛是要哭出来。 望悠赶忙上前安慰。 “好了好了,思齐哥哥,待一会宾客散了,你我二人上街去,我定给思齐你挑个满意的。” 望悠伸出双臂拥住思齐,细声细气的安慰道。 思齐似是想到了什么,伸着小手便将望悠手中的圆扇夺了过来,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钗环塞到望悠手中。 “往日望悠只能拿我的礼物才对。”说着将那圆扇扔在一旁。 望悠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钗环,顿时喜笑颜开,从思齐怀中跳脱出来,挥舞着双手。 “思齐哥哥真好。” 望悠高兴时,言语中都带着笑意。 “所以说嘛,你只能是我的神仙妹妹。” 思齐此时倒是没了方才的委屈,还带着些骄傲的神色。 如今再回想起来,望悠也只觉得原来儿时的思齐便已有些善变,只是自己未发觉罢了。 啃噬糖果般品味着 望悠见状,立刻便红了脸颊,在思齐怀中扭动,想要挣脱开来。 哪料思齐听得了动静,本已安生着想要休息,却又皱了皱眉头,将怀中人又揽的紧了些。 “别动。” 此刻只剩下嘶哑的鼻息正在耳边浮荡着。 二人早已贴近了鼻尖。 见其快要睡着的模样,望悠也只好乖乖呆着。 思齐的脑袋突然靠近了颈窝,满意的嗅了嗅香味,带着些睡意慵懒的说道“神仙妹妹,我想你了。” 轻轻的喉音在唇间厮磨着溢出,随即又不见声响。 望悠一怔,对这话意半知半解。 不成想思齐醉后竟是这般模样,望悠轻笑“我不是一直都在,怎么又对了生了思念之意?” 思齐孩童般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 半刻不见声响,望悠以为思齐早已熟睡,便想着法子想要挣脱开来。 只是怀中人机警,一把将其拉了回来。 力气倒是不小,只是意识却是丝毫不见清醒,仍是方才的孩童模样。 “不准走。” 思齐这话,颇有些儿时缠着娘亲找糖吃的模样,倒是可爱娇小得很,望悠不禁笑出了声。 身旁人听闻,皱了皱眉,身子突然向一侧倾倒,连带着望悠也险些躺平。 只是一侧翻,便再无动静,望悠这才松了口气。 望悠正挣扎着想要将一旁的被褥扯开,奈何有思齐擒着,倒也是不太方便。 “干嘛?” 已宁静了半刻的人这才终于发了声响。 “夜里凉,怕你着凉。” 趁着思齐好不容易松了些的当口,望悠这才扯了被子给思齐盖好。 怎料望悠刚一回头,思齐便将被褥向望悠旁一拉,将人也罩在了被褥中。 “一起。” 醉后的思齐显然是比往常话惜字如金了些,只是言语间正经的不像是一醉人。 沉默了半晌,思齐突然靠近,贴近了望悠的唇间,如同孩童啃噬糖果般品味着。 望悠心里猛地一惊,放大了瞳孔,越发想要将其推开。 一时间,面前的五官都百倍放大,清晰的不似真实。 虽是被擒的争不过气,却还是渐渐接受般怔怔的任他动作。 过了好一会,思齐这才将其松开,将被褥往上上拉了拉,当真同得了便宜的孩童一般细细品味了一番,一手又将方才远去的望悠揽入怀中,这才心满意足的闭眼。 “睡吧。” 一旁的望悠还尚未从方才行径中回过神来,伸手碰了碰有些发烫的双颊,仿佛已红的能滴出血来。 分明是自己好心帮忙,如今倒是被他人占了便宜? 反观一旁已经入睡的思齐,倒是未察觉有半分不妥。 望悠倒是觉得越发不对,哪料到思齐不喝酒倒还好,喝了酒竟成了这副模样,到开始做些逾矩的行径了。 不过,这味道?? 倒是还有几分甜意。 望悠意识了自己心意,慌忙把自己埋入了被褥中,不愿再看见思齐。 另一边则动了动还未在塌上的双足,褪去了鞋袜,缩进了被褥之中。 一会便探出头来,今夜住了一夜客房,明日爹问起,还不知要作何解释。 再看看一旁的思齐。 望悠懊恼。分明都是他的不是,却惹来自己麻烦,早知自己便不多管了。 一旁的思齐微微抬眼,见了她这副模样,不经意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拽住了脚踝 第二日,是望悠先睁眼。 望悠本便无早起的习惯,奈何昨夜精神紧绷,自然是早早便醒了。 瞥了瞥一旁正熟睡的男子,望悠便立即有了精神,猛地从塌上坐起,想要逃离现场。 看看外面的日头,时间倒是也不早了,思齐本就不会起晚,如今住了客房一夜本就不平,若是自己再出去晚些,被府上的下人见了,让爹知晓,还不知要如何罚自己。 望悠便一骨碌从被褥里爬了出来。 正想跨过一旁那人穿上鞋袜,却被身下人一把拽住了脚踝。 “时间还早,不急着去学堂,再睡会儿。” 思齐还未睁眼,淡淡的说道。 话音未落便将望悠又拽回了塌上。 随即还未待望悠反应,思齐便替她盖好了被褥。 “若是我再不出去的话,叫下人见了定会误会的。”望悠见次情状,慌忙说道。 若是爹爹知道自己同一不相干的男子同床共枕了一夜,非将她生吞活剥了不可。 思齐如今这才睁眼,转了转头看像望悠“误会什么。” 思齐挑了挑眉,颇有些玩味的意味。 望悠无语,这话里分明是故意而为。 望悠奇怪,思齐本是好好的性情,这怎么同爹爹吃了顿酒便换了副模样,方才有几句话,这自立行间的,已不像是一远近闻名的才子了。 望悠伸手上去覆了覆思齐的额头。 分明也没什么大问题,这性情怎么总让人觉得成了同程樾一般的登徒子了。 “不应该啊。”望悠喃喃道。 望悠没顾上一旁的思齐,转身便一骨碌爬下了床榻,想要去找爹爹问个是非。 莫不是昨夜爹爹趁思齐不注意,向那酒中加了什么东西。 只是望悠刚一推开房门,便见顾宥谦正满是怒意的盯着房内。 望悠察觉不对,转头回房,便想将房门关上。 只是顾宥谦眼疾手快,一把将望悠拉走,一边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房内正当作无事发生的思齐。 望悠察觉到怒意,只得快步跟上,不敢辩驳。 仍在塌上的思齐倒是处乱不惊,转头将被褥盖好,便又睡了过去。 前厅,颜云礼也早已等候多时。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顾宥谦一甩手,怒气冲冲的坐在了一旁的扶椅上。 颜云礼倒是不气,在一旁陪着笑颜“自然是让二人定亲,也好先断了外人的念想。” 一旁本还是未搞清楚状况的望悠,一听这话,暗自翻了个白眼。 便知这颜伯伯一来,准没好事,整日里便念叨着让两家结亲,如今二人宿醉被爹爹抓了个现行,颜伯伯自然是还求之不得的想要登门拜访呢。 “你这老儿倒是想得美,合着这分明是你家小子出了问题,到头来还是你家占了便宜。” 顾宥谦一听这话,便再也坐不住,面上已愤怒的多了些青筋。 “顾兄,你这话说的,也不看看昨夜是谁把思齐灌了个宿醉,倒海怪罪到我头上来了。” 眼见二老又要吵起来,望悠连忙出声制止。 “我看二位还是做下来好好聊聊的好。” 望悠说着还做了一噤声的手势。 “闭嘴!” 哪料二人异口同声,纷纷转头朝着望悠大声说道。 说罢便又开始怒目相对。 望悠汗颜。 说起来这二老吵起架来倒还同老顽童一般非要争出个胜负不可。 十几年前备的聘礼 过了好一会,思齐这才同无事发生一般悠哉悠哉的走来了前殿。 “爹,顾伯伯,你们怎么都在呢。” “你这小子,可别装作无事发生,我可是看见你二人一夜都未出客房,谁知你小子有没有做些什么逾矩之事。” 一旁的顾宥谦满是醋意的撇了撇嘴,仿佛是自己辛苦养大的白菜让猪拱了一般,看着情形,若是自己再不来说清楚,怕是白菜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 说道逾矩之事,望悠便想到昨夜的情景。 那好闻的甜味似乎还留在唇间。 望悠反应过来,一瞬间红了脸颊, 一旁的思齐见了,倒是颇有意味的浅笑着。 颜云礼上前安慰“顾兄,这养大的女儿,不迟早是要让旁人抢了去,你也无需多虑。”说罢还煞有介事的顿了顿“依我看,与其留着让京城里那整日闲游,无所事事的富家工公子们抢了去,倒不如早些将望悠许给我们家,思齐怎么说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如今还正要跟你学武,托付给我家思齐,还正省去了平常人家不少家里矛盾,你不也正好放心。” 听着颜云礼说话,思齐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果真是的,思齐吃了顿酒便能大变模样,如今也开始学会口是心非的一套了,分明显前倒也不见如此。 望悠见了,便小心翼翼的挪到了思齐身旁,拉了拉他衣角,想着许是昨夜酒性太烈,如今还有些迷糊,想法子让他清醒清醒。 哪料望悠拉着衣角的手还未缩回,边听一旁思齐说话“爹的想法我倒是满意的很,就是不知顾伯伯??” 思齐顿了顿,一边拉起了望悠正要垂下的手,强行扣紧了掌心,故意想给顾宥谦看。 顾宥谦见次情景,险些便要将二人赶出府去,奈何有外人在场,自己的暴脾气还是要克制些。 “望悠,过来。”顾宥谦压低了声音,咬着牙关,早已怒不可遏。 望悠慌忙把手松开,紧跟着顾宥谦出了前厅。 站定,顾宥谦转过头来,双手叉腰“如今你倒是胆大了,不但敢跟一男子共度一夜,如今竟连,连手都牵上了。” 顾宥谦有些气急败坏,一时间险些忘了话语,眼看着自己辛苦护这十几年的白菜,这番竟还真是被猪拱了。 “我怎么知道思齐吃了顿酒便换了副模样。”望悠小声嘟囔。 顾宥谦无话可说,便又将望悠领了回去。 给自己猛灌了口茶,将茶杯一磕,茶水都溅了满桌。 随即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大手一挥。 “既然如此,那二人定亲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望悠一听,慌张的忙想反驳,却又只由着二老激动,自己却插不上话。 “我没听错?顾兄,你终是同意了?” 听了这话的颜云礼也有些不信,这怎的领着望悠出去一趟,回来便转了意思,本想着要来一场持久战的。 见顾宥谦不动,便也一拍桌子,站起了身。 “既然如此,我今日便回府差人将聘礼送来。” 早在十几年前便备下的聘礼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自然是喜上眉梢。 抱着她不撒手 还未听到什么风生,便只见大红的聘礼在顾府门前摆了个满街,看那重量,应也都是些贵重物件。 “看看看看,我早说颜顾两家迟早要结亲,如今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少见颜家出手如此阔绰,平日里省下的银两,怕是都给自己家公子攒了聘礼了。” “要我看那,这顾家女儿还真是享福,生了个好人家。平日里总能自由自在的逍遥快活不说,看这样子如今又是要嫁给小叔公,往后结了亲,怕是又要成了不少人家羡慕的对象。” ?? 众人议论纷纷。 颜云礼则悠哉悠哉的从冗长的聘礼队后走了过来,一边还满是笑意的应着众人的道喜。 顾宥谦早已在院中等候多时。 “怎么样,顾兄,这次没让你失望吧,我这聘礼可是少见的大手笔了。” “还算你有诚心,若是你还同往日一般。我便立刻把你仍出府去。” 顾宥谦摩拳擦掌,早知今日要送聘礼过来,顾宥谦便预料了颜云礼空手而来的模样,倒也不说施聘礼多少,只是如今这般情况,若是颜家不肯出个像样的东西,可难保往后望悠嫁过去受苦。 “顾兄,你这可是太小看我了,我好歹也是在朝廷事,平日里不说是俸禄,便是圣上的赏赐,却也是攒下不少,如今两家结亲这般大事,我自然是早早便备好了嫁妆,只是逐年累月的,自然便积少成多,成了如今模样。” 自大望悠出生,每每公私事外出,见了些小物件,便想着二人往后定能用上,本也只是吝啬的只有少许的聘礼,不知怎的,积年累月,便又攒下了一条长街。 如今聘礼也已经置办到位,待改日我带人去圣上那想法子求个良辰吉日,便先把这婚宴办了,至于这时间,大可放在武试之后,再办不迟。“ 待到思齐得了功名,再办婚宴,那定是越发风光。 顾宥谦听闻,摆了摆手,一副嫌弃的模样。 “得亏你这老儿也入朝为官三十余年,如今竟还留着良辰吉日这般老旧思想,让我说你些什么好。” 顾宥谦一向看不惯那动不动便找圣上开金口的迂腐大臣,也不知结亲寻个良辰吉日有何功效。 就如前几年赵尚书家里子弟成亲,低声下气的托关系求来了圣上金口玉言,这两日不也听说两口子正闹着别扭,似是还要分居的模样。 “好好好,那就你来定日子。” 颜云礼有些暗喜,不着急去选日子,两家许是还能早些结亲。 整日来上门给雇主家姑娘说媒的人早已踏破了门槛,整日忙活着险些快要应付不过来,分明那媒婆口中的大家闺秀皆是一同模样,温柔贤淑那一套早已听的耳根都快要磨出了茧子,如今这聘礼排起了长队,自然又是能省去不少麻烦。 另一边,望悠还在房内焦急的踌躇着想要想出个应付的法子,一旁挑起事由的思齐倒是依然稳如泰山般悠哉悠哉的抿着茶。 望悠暗暗瞥了他一眼,只得自叹无奈,早听说这酒要少喝,却是从未听说过喝了酒便能变了性情,如同换了个人般,如今出了如此大事,竟还丝毫不慌。 分明这还不都是昨夜非要抱着她不撒手惹得祸。 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大难临头,你为何一点都不慌。” 望悠正忧愁的踌躇着,却只见思齐悠哉悠哉的同无事一般。 “那又如何,岂不正遂了我的意?”思齐挑了挑眉。 紧接着怔怔一愣,伸手便将其拉入了怀中,一只手在其腰上护着。 思齐猛地一惊,瞳孔放大,撞在了思齐怀中,愣愣的盯了他几时,垂在一旁的手,有些无处安放,不知思齐这会又犯了什么神经。 不应该啊,只见军营里的兄弟们喝了酒,至多便只是会头昏脑胀上几个时辰。如今倒也不见思齐有何不试,只是见这酒劲仍是未过。 望悠不禁凑近,闻了闻味道。 确实同平日并无两样。 望悠摸索了身后的手,顺势便想起身,想着思齐许又是趁着醉酒胡闹。 不待望悠站起,思齐便一把将其摁回了原位,还抬了望悠两只手臂绕在自己颈上。 望悠一时被思齐这举动吓得说不出话来,身子不自觉往后扬了扬,离的远了些。 哪知思齐倒是穷追不舍,上前凑近了不知几分, 望悠吓了一跳,身子继续往后仰,一下便躺在了一旁的桌案上,打翻了茶水。 “这是紧张什么?” 思齐顿了顿,唇角也凑近了耳畔,沙哑着声音说道“我的神仙妹妹。” 望悠心头一颤,神色有些慌张。 思齐见状,随即俯下身来,轻咬了其耳垂。 望悠急的险些叫出了声,赶忙将其推开,也早已红了耳根。 “你??你这是何意,殊不知男女有别。” 望悠说这话时,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二人也只差如同男子一般共睡一塌了。 “这时候方才想起了男女有别一说?”思齐挑了挑眉。 “如今想起,怕是太晚了些。”思齐又上前走近了几步,险些凑近了望悠眉间“毕竟??如今怎么说,你也已算是我的女人了。” 女人?? 望悠顿时噤了声,红着脸不再说话。 “如今你家收了聘礼,往后你便是我为过门的夫人。” “你说对吧,夫人。” 思齐语气轻佻着玩味的说道。 望悠飞一般跑出房门,争取不与思齐对视。 颜思齐这究竟是怎么了,吃了顿酒,这语气怎学的同一登徒子一般,难不成在此之前他当真背着自己去过那烟花之地寻乐子?如今怎么满口胡话。 望悠摸了摸方才被擒住的耳垂,仍红的发烫,望悠赶忙缩了手。 看来往后可断不能让思齐这斯再喝酒了,果然后果不堪设想。 才不过几个时辰,颜家出了一条街的聘礼要迎娶顾望悠的美事便传遍了京城。 第二日二人同往日一般再入学堂,便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望悠小心翼翼的跟在思齐身后,生怕他在犯了神经,同昨日一般厚颜无耻。 尽管如此,思齐却还如同个痴情人一般,一步三回头的还总等着望悠,望穿春水的眼神没感动望悠,倒是先把学堂里一众围观的女学生迷的春心荡漾。 “你看你看,小叔公也太温柔了吧,能小叔公这样的男子,她顾望悠怕不是用尽了八辈子的好运。” 分明是我使了美男计才抢到了手 进了学堂,思齐便随着望悠径直走向后座。 望悠见状,凑近了耳边说道“若是往后再如此,被旁人误会了可如何是好,还不赶紧回去。” 说着还将思齐向一旁推了推。 思齐听闻,垂了垂头,险些埋在了颈窝“不是说好的,作为夫君自然是要好生护着你,免得你到时犯了花痴,看中了学堂里的哪家外男,若是如此,你可叫我如何是好?” 望悠见了思齐突然举动,蓦的向一旁缩了缩身子。 只是思齐这般模样,便又引起了一片怨恨之语。 “小叔公生的如此面容清秀,才识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上等,只是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怎就看上了顾望悠这般如此不务正事,整日厮混武房之人了。” 思齐则是毫不理会,顺着脖颈顺势而下,后颈处嗅了嗅香气。 望悠一时便又红了耳根,一时慌张的吐不出一言半句。 若是在府上耍耍酒疯便也罢了,如今还正在学堂中当这众人的面,多少是有些羞愧难当。 “你??待回府再闹,先回去好生待着。” 思齐正倚着望悠,望悠也艰难的想将其推开。 思齐听了这话,转瞬变松开了臂膀,若无其事的落座了望悠一旁的书案上。 望悠还正愣愣的未回过神来,手上还停留着方才拥着思齐的模样,耳边的燥热还尚未退去,一步两步的怔怔回到原位,也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 思齐摆好笔墨,便玩味般的一手支头,斜斜的正朝着望悠看去。 待先生站定,望悠已恢复常态,不过是神色间有些回避,立了本书卷免得再引出什么‘惨案‘,一手则悠悠的转着墨笔。 先生见了二人模样,再想想今日坊间见闻,便已知晓二人缘故,瞥头不愿再理会二人。 本想着此次应试靠着思齐能搞出些名堂,如今一看,他顾家到是一举两得,将事情做的毫无可乘之机,既得了贤士,又得了夫婿,看来本还想要翻身的计划便就此泡汤,也便不再追究。 “你看看那顾望悠,也不知是使了什么狐狸魅子,竟将小叔公的魂都勾了去。” 方才下学,思齐便赶着为望悠收拾好笔墨。只差抬脚便走了。 只是这番便引得了一旁叶家小姐几分不满。 望悠倒不想理会,拉了思齐便走。 “你站住!” 那林家小姐许是见自己被无视,在一旁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林小姐,不知有何事嘱咐?” 望悠深吸了一口气,颇有些厌弃的瞥了思齐一眼,随即便又面带微笑的转过头来。 若不是思齐惹的祸,那会生出如此多的是非,自己如今许是还在某个角落睡的正香。 “你这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能让你抢走了小叔公,这事由,我自然是要同你好好说道一番。”那人双手环胸,做气愤状 思齐挑了挑眉“我看林小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哪里是她使了什么狐媚子抢了我,分明是我用了千辛万苦这才将她从顾大将军手中夺了过来。“ 望悠正要开口辩驳,便只见思齐一把将其揽入怀中,说了些子虚乌有的由头。 对未来夫君做出些逾矩之事 那人气急败坏,伸手便指着望悠“你这荡妇,怎么如此不要脸皮,小小年纪便与男子勾搭在一起,枉为将军之女。” 望悠听闻,便带着些小表情环住了思齐的腰身“林大小姐这是哪的话,我同思齐乃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如今又收了聘礼,林大小姐何不成人之美,莫要在做无用功了。” 说罢拉着思齐便走。 身后看着二人一同离去的林依蔚不愿的跺了跺脚。 不馒馒头争口气,说好的将军之女,又怎是好得罪的。 走了半路,望悠探了探头,确定身后无人,这才放心的将手放开。 不知为何转头,却见了正痴痴盯着她的思齐,望悠赶忙回头,视线不敢再与之交汇。 二人一定亲,望悠便有些注意的再不敢做什么逾矩之事,再人来人往的长街上似都不再敢嬉笑打闹,生怕被有意之人瞧了去,只得一路无趣的扯着树叶。 看来如今这关系,也确实应有个了结。 一进门,望悠便将房门上了锁。 一旁的思齐正坐在晨时的地方细细的品茶歇息。 “怎么,这是有意要与你未来夫君??做出些逾矩之事?”思齐放下茶杯,饶有兴致的说道。 望悠摇了摇脑袋,生怕自己被这甜言蜜语蛊惑。 “你不觉得,你我二人近日的情状,多了些许怪异?” 望悠坐定,佯装像样的抿了口茶水,实则却时不时的抬眼瞄着思齐动静。 “哦?我倒是未看出究竟是有哪里怪异。”思齐故作不知的挑了挑眉。 望悠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模样,分明已是参透了一切。 思齐突然又如晨时靠近,凑近了脸颊。 将望悠又一次逼在了角落, “既然如此,那我便问你,我自小喜欢你,此事你可知晓?” 思齐大小便一口一个神仙妹妹的叫着,此事确实不假。 望悠还正疑惑思齐又是在闹哪出,小鸡啄米般略带着颤音的点了点头。 “那你我二人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望悠又点了点头。 得到满意答案,思齐这才起身远离。 “这便对了,我自小便对你有心,我二人有是两小无猜般关系,如今你又收了我家长街彩礼为聘,不可谓正是两情相悦,如此一来,郎有情妾有意,你我二人既已定亲,在外我多护着你些,有何不可?” 思齐这话似乎是有理的模样,仿佛占尽了优势,望悠一时哑口无言。 望悠慌张的开始扯些莫须有的由头“纵然是我二人两小无猜,又怎是两情相悦?” 奈何思齐再一次靠近,勾了勾唇,刻意压了声说道“那你敢说,你是对我无半分逾矩之意?” 有些嘶哑低沉的男音在耳边厮磨,望悠一时如停了呼吸,怔怔的点了点头“喜欢,喜欢。” “还说这不是两情相悦?” 思齐再靠近些,幽幽的发出些声响。 望悠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其推开,如重获光明般深吸了口气。 先前倒也从未见过思齐如此情状,果然是如今终于抑制不住,暴露了本性。 你我二人十指相扣有何不可 “好了好了,你快些去找我爹吧,若是等的久了,他定会上门兴师问罪的” 自打同颜伯伯说定此事,爹便将思齐护的如宝贝一般,出了差错,定来找自己的不是。 望悠正好借此机会将思齐推出了门,随即赶忙将房门关上,便在屋内慌张的踌躇着,手中还不停的在慌张的撕拽着,一副已家破人亡的诀别模样。 思齐便知是望悠刻意,便还留在了门口窥探一番,见了如此情景,无奈轻笑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一把抓住了望悠手腕,指尖在其手背之中轻轻的厮磨。 望悠得到触感,一个激灵,本已快要平复的心境却又变了回来,慌忙将手抽出。 “我的神仙妹妹这纤纤玉手若是出了问题,不正等同于那水中鱼儿没有了鳞片,我便又会惋惜失去了我的珍宝。” 思齐还未停下手中动作,幽幽开口说道。 望悠听了细语,瞬时间便红了脸颊,指尖的轻微浮动让人有些乱了心神“你这人怎能凉下我爹不管,” 说罢便赶忙将思齐又退了出去。 摸了摸自己仍有些泛红的耳垂,心里闪过一丝悸动。面颊火热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望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如今自己这心思,竟是连自己都已琢磨不透了。 前几日本还熟络着的二人,如今却是望悠认了怂,才只是同平日里无二的围观一番,尚都还小心翼翼的不敢前去。 只是看爹爹回来后那爽朗的模样,应是不错。 “我看你此番倒是立了大功。” 想着白日的事,望悠还正在餐桌上愣愣的发着呆。 “本还以为你整日逍遥自在的,如今一看,倒是觉得你这打小便给我找回来的夫婿甚是不错,我看他正是一块习武的好材料,没想到我家姑娘这眼光打小便甚好一看便随了我的习性。” 说罢还一脸骄傲的自夸了一番。 先前颜伯伯一说起两人的亲事,爹便是黑脸相待,如今得了好处,倒是喜笑颜开的笑的欢快。 “再一想想,思齐这孩子能文能武,可谓文武双全,往日到了营中,凭着满腹经纶,必能服众。” 原本还冷嘲热讽的说文官无用,如今到了思齐这,倒变成了能文能武的有志之士, 望悠被爹的这一改观惊的掉了手中的餐食。 本想着爹还只是对带兵打仗忠心耿耿,如今看来,他倒是对练的稍好些的人都能喜上眉梢。 往后的日子,思齐自然还是日日准时,若是第二日不上学堂,望悠总在早起出门便见二人已不在府中,这些日子,顾将军对思齐的关注似是比望悠的还多些,思齐也总是待到夜黑才回府,便也只差在此常住了,与顾府上下的家仆们也都混了个熟络。 “爹,饭做好了,快去吃吧。” 望悠来叫二人去前厅用餐,见了二人大汗淋漓的模样,望悠便拿了帕子上前,哪料思齐却突然凑上前来。 凑了近去,压低了声音说道“怎么,这几日是在躲我,你已有好些日子未同我说话了。” 说罢便还做了个委屈的表情,实则却抓过望悠双手,大胆的将掌心扣了进去。 不过是情不自禁的想与你拥吻罢了 顾宥谦如今见了如此情状,便已能克制住不再多说什么,也已有些时日未见二人相处,便悄悄退下,多留些空间。 “看来你如今竟是还不知我心意?“颜思齐顿了顿,凑近了些“不若我再帮你回味些前些夜里的情状?” 思齐勾了勾唇,颇有些调侃的意趣。 望悠一愣,面颊上生了不少润色。 便知这两日同思齐相处定没好事,果真如此。 颜思齐轻笑,眸中闪过一丝窃喜,突然开始向前走动。 将十指扣紧,不给望悠反应机会,将其逼在了一旁的房门廊柱上。 “我记得,分明前几日我二人还情意正浓,怎的过了几日,便变的如此生疏?“ 思齐再次靠近,一手轻,抚了抚望悠的下颌。 望悠闻言,唇间便越发红的火辣。 “那不过都是你酒后闹事,还是不要当真的好。”望悠慌张回道。 但再转念一想,当夜分明是思齐的不是,怎就轮到自己来道歉说理了。 “这番倒是多虑了,不过是一杯小酒罢了,怎就会惹的我醉至不省人事?我不过是刻意??” 思齐俯了俯身,凑近了耳边,压低了嗓音“想与你承欢罢了。” 望悠听闻,瞬时埋着头不再看思齐,双颊红的似是能滴出血来。 亏也是出身与文苑世家,承欢一词竟也能如此淡然的说出口。 思齐却是不理会,一手抬过望悠的下巴,使其能与自己对视,不由分说的便轻吻下去。 眼前面颊如今已近在咫尺,唇间也又多了几丝凉意,望悠自然是瞪大了眼睛。 与前夜不同,此时的唇上少了几分酒气的炽热,散发着几分淡淡的清香,有几分好闻的香气。 那人突然发力,望悠唇间一紧,便留下几丝血迹。 “你??”望悠有些发急的摸了摸方才被咬破的下唇,却仍留着几分方才火热的气息。 一边也正如挣脱了牢笼一般大口呼吸着, “如此一来,待旁人见了,自然不再敢同我争抢了。”思齐这话中还带着些骄傲的语气。 “这番,你总该明白我心意了吧。” 只落下一句,思齐恢复往日模样,同无事发生般转身离去。 他的心意??望悠愣了愣,心里不觉有了些笑意。 第二日,顾宥谦便趁着午饭时似有似无的与望悠攀谈着。 “望悠,依你看,你觉得你这门亲事定的如何?若是你实在不愿,那我也便可将那聘礼退回,大不了再与你找户好人家。”顾宥谦试探着开口。 见了昨日状况,二人这关系应是改观了不少,若是待到成亲之时能至两情相悦之景,那便是两家欢喜,若实是不能,那也好早日退婚,想出个解决的法子。 望悠低着头,生怕被他见了唇上的印记,讪讪的回答道“我近来倒是觉得思齐还是不错。” 说罢许是觉得不妥,便再补了一句“何况你不也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若望日他立了功绩,圣上若是赏赐,不也会记得爹你的一份功劳。” 望悠说罢便埋头扒着碗里的菜。 顾宥谦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颜思齐那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颇有些当年自己想尽办法娶纤兰时的模样。 闺房之乐被人瞧出确实不好以后我注意 二人上了学堂还未见先生人影,一旁的林依蔚见二人又一同前行,便引得不满。 那女人也不知是使了什么狐媚子竟能让原本受满城姑娘仰慕的小叔公着了迷,整日失了魂般跟在她顾望悠身后,张口闭口全是她,儿时倒还正常,越长大便越发引得人嫉妒。 原本只是心里不喜,如今二人订婚已有多日也丝毫未见小叔公退婚之意,自然是惹的一众原本以为非她不嫁的官家女子心急,整日便想着挑望悠的不是。 见望悠走路时却在低头隐瞒着什么,自然是引起了注意,定睛一看,便见了望悠唇上显眼的血迹,林依蔚自然是要上前挑衅一番,败败小叔公的好感。 “望悠,我看你这唇上的印记??“林依蔚刻意顿了顿,煞有介事的瞥了一眼一旁被自己挡过的思齐。 随即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提了提声音“我看莫不是望悠你有去了什么欢悦之地与男子厮混?你这??可叫小叔公如何是好?” 说罢便如那些说到什么隐晦之事的大家小姐般提起衣袖遮了面颊。 实则却是在暗处掩面偷笑。 也是说这望悠,已占了受众人仰慕的男子,怎的还敢去同他人寻乐,也便是小叔公隐忍着,未说出口,如今被当面挑明,自然是会叫她无地自容,看她往后还如何在小叔公面前逞能。 “也不是我说你,往后若是再找人寻乐子,也还是应注意着莫要留下印记的好,你看这番,岂不是闹的众人都不欢喜。” 林依蔚又如正义使者般为思齐说话。 正无缘被数落的望悠自然是不愿,对思齐倒是怨恨的很。 分明是这人那日犯了病,如今被他人瞧见,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我看林姑娘说的倒也是并无道理。” 一旁围观了半天的思齐浅笑,幽幽开口。 林依蔚难得有了思齐认可,自然是又生了几分傲气。 如今看这情状,往后顾望悠定是百口莫辩的被颜家退婚,看京城里哪个男子愿意娶一不守妇道的粗蛮女子。 思齐却将望悠揽了去,垂头正看着她“看来往后我更要小心些了,不过是闺房之乐罢了,被旁人瞧出确实不好,往后我尽量注意。” 随即抚了抚望悠那唇上伤疤。 望悠见了林依蔚的模样,便懂了思齐意思,抬眼与其对视,在怀中并无挣脱动静。 果然是平日里低估思齐,本是内敛含蓄的文人,如今倒是连闺房之乐都能同常语一般吐出,将这说成是闺房之乐虽是不妥贴了些,但当下之乐,自然还是将这林家姑娘气走。 林依蔚闻言,瞬时燥红了面颊,气急败坏的甩了甩衣袖。 本想着能借记暗讽嘲弄一番,哪成想二人早已亲密到如此地步,便瞬间没了声响。 一旁本正等着先生的学子们见了如此情状,便也上前围观。 没成想小叔公平日里在外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没成想家中却早已别有乐子,如今虽是还未成婚,但见这情状,若是往后成了亲,家中有如此优秀的夫君,两家又自**好,顾望悠还不得成了全城女子羡慕的对象。 我家望悠如此可爱自然是他人比不得的 “多谢林姑娘提醒,若是往后我二人成婚,定请你来府上吃酒。” 思齐倒也装作恭敬的模样向林依蔚道了谢。 林依蔚当面被众人围观,自然是觉得不满,愤然转身离了人群,乖乖回了书案。 “一大早便如此熙熙攘攘,真当我这是市集?“一高亢声音响起,先生见了众人欢闹,皱着眉头走上前来。 众人赶忙噤声,回了原位,一边被众人围绕着得望悠也从思齐怀中挣脱开来,回去座好。 思齐趁势拉了拉望悠的一摆,留下一略带深意的笑容。 “距试举不过数月,你们却还如此玩闹,为师倒是未见你们一分慌张之感。” 果然说这管家子弟不羁,便是仗着自己家世显赫,整日来这学堂中混个日子,不思进取,不想上进。 说罢瞥了瞥坐在后排的思齐。 “便是你们见了有人定亲,在此羡慕,只仗着自己家中有些钱财,本就生的不如他人貌美,如今再不好生努力,也不想想若是自己不考取个功名,又有那家姑娘男子愿意嫁娶。” 先生这话,又引来不少女子羡意。 若不是小叔公生的如明月般皎洁貌美,又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家世便算是再这京城中也算是上等,生下来便被封了小叔公,怕也不会引来众多女子钦慕,平日里大都是男子上门说亲,但到了小叔公这,光是每月上门说亲的女子便有不少,哪成想小叔公竟如此容易的同一粗鲁野蛮的将军之女定了亲,自然是引来众多不满。 下了学堂,先生便将思齐留了下来,望悠只得在门外无所事事的等着。 “思齐,你看如今这时候离试举还有不少日子,不若你再思虑一番,兴许便又定下了文试。” 思齐便知先生又要苦口婆心的规劝,奈何又是长者,不好回绝。 “先生,学生跟着顾将军准备武试的这些时日,对习武之人有了很大改观,非但不是粗鲁野蛮,反倒是觉得越发的??可爱?”思齐挑了挑眉,似乎意有所指。 门外的望悠毫不知情,反倒是不知为何的打了个喷嚏。 望悠揉了揉鼻子。 想必是又有人心里在想着我了。 “所以学生这才决定想走武试一试,还得感谢先生这些年的苦心栽培了。” “思齐,不就是你与顾家定亲之事吗,若是你同意今年同先生我准备文试??” 先生刻意提了声音,相让房外望悠知难而退“先生便将先前结识的大家闺秀们一一介绍给你,各个温婉贤淑,家世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一看便与思齐你门当户对,岂不比娶了那一问三不知又不懂得操持家务的顾望悠好的多。” 望悠自然是听了个真切,凑近了门边想要听听思齐反应。 思齐皱了皱眉,有了些不满之意。 “先生这话,怕是说错了,倒不是说那些大家闺秀们如何,只是??” 思齐像是想起了什么,垂头浅笑道“我家望悠虽不是温婉贤淑,也应不会操持家务,只是她性子活泼,每每在在马背上时有英姿飒爽,定是那些娇气小姐们比不得。” 那便劳你费心了我的未来夫人 “不过??”思齐若有所思的顿了顿。 先生以为事有转机,便又来了精神。 “望悠倒是也如同那温润贤淑的大家闺秀般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习性。” 思齐轻笑,想来也确实少见望悠下厨,多是在开饭时勇争第一。 “但重要的是,我心悦之。”思齐淡淡一句。 房外正偷窥二人的望悠听了,不免的生出几丝悸动,乱了心弦,忙的转过头来不再看二人。 先生听到此,便已知晓思齐意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开怀大笑道“不成想小叔公也能有如此情事,这若是传出去了,必定会是一番佳话。” 思齐轻笑,还顾及着房外等待着的望悠,便起身告别。 一出房门,便又与望悠同行。 房内的先生见了,不由得想起些前尘往事,红了眼圈,再看看二人园去的背影,又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想当年自己若是有这心气,他们应是有一个师母的。 二人沉默无言。 望悠早已被方才我心悦之的一句动了心弦,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 思齐本就沉默,今日却见望悠一言不发,倒是不太正常。 望悠仍是无言。 思齐回想方才自己的言语,怕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细细一想,这才知晓大概原因。 思齐暗暗动了动望悠的衣袖。 “怎么?得到未来夫君的心悦,有何不可?”思齐挑了挑眉。 望悠抿了抿唇,转身看着思齐“如此说来,你方才说的话。。” 还没待望悠说完,思齐便抢先答道“都是真的。”思齐深吸了口气,盯紧了望悠。 “顾望悠,你很好,我心悦你。”思齐顿了顿,拉过了望悠的双手。 “说白了,你就是我的心上人。” 望悠慌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思齐心意。 毕竟二人多年相处,思齐一时说话与平日不同,望悠反倒不知该如何应对。 此时的思齐已无了平日般的自诩勾人,眼里尽是殷切期待的样子。 望悠见了那模样,心里便生了几分意趣。 “我若此时说我不愿与你成亲呢?” 思齐一愣,眸中闪过几丝失落,随即便撇过头去,有些孩童赌气的意味。 “若是你不愿嫁我,那便待来日我功成名就之时向圣上求上十几个温柔贤淑,年轻貌美的官家女子,日日领着去你府上叨扰,待哪日有了子嗣,便将他们带到你府上玩闹,惹得让哪家子弟都不敢娶你。” 说罢还真同孩童般气呼呼的冷哼了一声,向后一步,离的望悠又远了些。 望悠倒是也不气,上前去试探般的拉了拉思齐衣袖。 “既然你将我害的无人敢娶,恰巧我听了半天,如此俊俏的公子家中竟也没个正妻,不如??我便先屈尊代劳。”望悠颇带着些意趣幽幽开口。 “此话当真?”思齐立马回头,眸中皆是惊喜之色。 望悠一时又恢复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子“那是自然,我顾望??” 还未待望悠说完,思齐便一把将其拥入怀中。 “那便劳你费心了,我的未来夫人。” 得了一文武双全的夫君 “怎么,我这才同你表明心意,你这便开始无视我了。” 这几日望悠总似有似无的在二人练武时悄悄经过,不知是刻意还是什么,总悄悄一探头,便又快步离去。 只是今日望悠方才要走,便被思齐拦下了。 “我不过是无所事事来此闲逛,何来无视一说。” 望悠嘴硬,不愿承认。 早听说爹训兵时稍凶狠了些,先前不注意,如今却总怕爹还用军营里那一套将思齐伤着,这才每日来瞧瞧。 “就你嘴硬。”思齐轻笑着刮了望悠的鼻子。 “每日来瞧我苦练,想必你自己便是会退步了不少。” “不若我们,比试比试?” 望悠刚想回绝,思齐便已拿了一匕首想她刺来。 望悠忙的闪过。 不过如今见了那匕首,却有些心有余悸。 似真是生疏了一般,再一个回合,望悠便未反应过来,只见一光影掠过,思齐便将其一拉,那匕首便已横在了望悠的脖颈处。 思齐勾唇“你这果真是生疏了,竟连我都敌不过?” 望悠闻言,生了些燥意,自己这才有些日子分心,便已有些不量力了。 望悠蓦的挣脱出来“我不过是有些时日未练生疏罢了,倒是你这武试,还不好生准备着。” 思齐收了匕首,靠近了望悠“待我过了武试,你不便可分得不少红利。” “怎么说?”望悠双手环胸,佯装气氛般的听他解释。 “我若是过了武试,你家不但又添了一员大将,你不也正好得了一文武双全的夫君。” “再说我便是再得意,又怎能逃过你的手心。”思齐慢慢从身后环住了望悠。 果然思齐自打开始,便再也回不去先前哪般性子,如今虽是与文试无关,但这花言巧语倒是不知从何处学了不少。 望悠偷笑,却又生了几丝安心。 只是偶然一抬眼,便见了角落里一抹正在消逝的黑烟,似还冒着几丝红光。 望悠皱了皱眉,再细细一看,那黑烟便早已消逝不见,只变成了两个下人正暗里瞧着他们,那二人还正欢欣雀跃的议论纷纷。 许是自己方才吓的后怕,瞎糊杜撰的罢了,便没再怀疑 望悠赶忙转过身来将其推开,小声道“我得赶紧回房了,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要遭议论的。” 毕竟二人还未成亲,如此情状叫人瞧去,传出府去,那往日还如何好生相处。 “那又如何,你我二人名正言顺,又并非是什么下作勾当,便是被瞧去了又怎样。” 思齐听了这话,便换上了一副护食的模样,生怕望悠让别人抢了去。 思齐此番便十分愿意让旁人议论,巴不得让整个京城都知晓,免得再有些不识趣的媒婆上门提亲。 思齐再顾家府上呆的长了,本以为望悠已定了亲,便不会有人再来叨扰,却还是有些势大人家如同不知道一般上门提亲,各个描绘的天花乱坠,出的聘礼一个比一个丰厚,自己怎的竟不知京城里还有如此男子,分明是只想将望悠娶回家去,占上将相家的福份罢了。 思齐每每见了便都来气。 从一众佼佼者中拔得头筹 “好了好了,待我改日得空了再来看你。” 望悠知晓思齐的心思,上前一步拥住他哄孩童一般拍了拍他的脊背。 思齐一愣,这才满意。 “那你便早些回去吧,今日好不容易让你无所事事一回,便别在这烈日下晒着了。” 望悠这才回了房中。 ?? 就快到开始应试时,学堂中气氛反倒也开始紧张起来,思齐索性弃了些日子,专心习武,思齐便早已把握了大概,应试便还是绰绰有余。 此时已过了有些时日了,思齐早已过了会试,升了举人,开始备着殿试了。 一日,望悠见顾宥谦匆匆入了家门,似是又气又恨。 “爹,今日这是何故,莫不是朝中出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顾宥谦一撇头,冷哼一声“那西北蛮人早已入了边境,朝中到了如此境界这才开始慌张,简直昏庸无能。” 顾宥谦将那官帽一甩,双手叉腰,四下走动着。 “老爷,这话若是让人听去了,岂不是杀头的大罪。” 一旁顾夫人听了,赶忙上前制止。 圣上知顾宥谦是一武将,许是话不过脑子,又念其早年间功勋卓越,说些什么逾矩之言便也权当无事,但若是这般逆反之言入了圣上的耳,便是无人再可保证安逸了。 “我早便说过让圣上早做准备,如今终于有了威胁,如今倒是胁迫着我处理难题,我便是有天大的本事,这战事也不好快速解决。” 顾宥谦再开口,仍是一副焦躁模样。 如今这事一开始在朝堂上议论,怕是不日便能传播开来,倒时闹的人心惶惶,便更是不好做了。 望悠沉思。 看如今这情状,若是寡不敌众,怕还是要让一众武试之人上场,若真是如此,思齐便定是要顶上位置。 果不其然,午后便见颜云礼匆匆赶来。 “果真如此,方才思齐便已领命上朝中面圣了。” 思齐本就是学士之子,颜云礼入朝为官几十载,自然是深得信赖,再者说此番武举,思齐又拔得头筹,若说领兵打仗这般大事,自然是要有思齐的名头。 朝上 “爱卿,你看你爹在我朝中做官也有数十载,如今你又能从一众佼佼者中拔得头筹,如今西北边境受外敌侵扰,正是用人的时候,不知你可愿领兵作战” 坐上之人还正和蔼般柔和放话,实则确实威逼利诱着遣人前往。 如今朝中那一众老儿早已无用,此次情况危急,原先有过功勋的将士们也不敢启用生怕伤了英才,如今也就只有这些个未上过战场,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们想着上阵立功了。 “臣定当不负厚望,全力以赴。” 既然已身处宫中,思齐也就只好应下。 “那便给你五万将士,好生准备着,两日之后便带兵出发。” “若是能保我边界安宁,待你班师回朝,到时金樽美酒任你挑选。” 这话虽是说的铿锵有力,实则也不过只是想要激励其的空口白话罢了,照着当今这形势,哪里来的还有什么金樽美酒。 平安归来履行你我婚约 这两日颜府上上下忙着收拾和应付各种礼品拜谒,根本无暇顾及他事,望悠只听说第二日圣上举行的祭让天大典倒是让思齐升了官,一越便成了大将军。 依着礼数将军册封后应随着车马游街,了以服众。 车马队走来,思齐身穿戎装骑上了马。早已被长街两侧的一众市井之民和仰慕其的官家之女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看这小叔公不但生的俊俏,且还文武双全,这不才中了举人便被封了大将军可带兵出征了。” “说起来小叔公还真是可怜,方才中了举人,还没能享受几分荣华富贵,便被朝中派去了边境临敌,我听说那西北蛮人虽是行军打仗的习性粗糙了些,但也做事威猛,这次攻城人马众多,连长年驻守边关的守将都还抵挡不了,我看小叔公一初出茅庐的大将军,此去怕也是凶多吉少,这次游街便先多看两眼,说不准下次传来的便只剩音讯了。” 那人说着还正同旁人讥笑着,仿佛那城池大小与之无关。 ?? 虽是在那马背上受众人敬仰威风的很,思齐却像是寻找着什么焦急的四下看着。 望悠直到听了声响方才出门,早已人声鼎沸,不好再四处撺掇,望悠便随着那车马在人后跟了个全程。 入夜,只一阵风声,望悠便感到了塌边气息。 思齐正躺在望悠枕边,双臂环绕着拥了上去。 凑近了耳边道“怎么今日未去看我游街?” 一双臂弯环在腰间,望悠瞬时感觉气息紧俏了些,慌张的不敢回头。 “今日街上人太多,故也没硬闯。” 思齐垂眸,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他本想着能当众将她的身份昭告天下的。 “这两日没见我,今日见了,我怎瞧着你无半分欣喜之意?” 思齐凑近了些,闻了闻她轻柔的发丝。 “这两日大将军忙碌的很,在下怎敢叨扰,将军明日还要出征,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莫要在我这浪费时间了。”说着望悠边向一旁移了移,离的思齐远了些。 思齐以为望悠生气,便摁着其肩膀,在一旁哄道“我不过是这两日忙了些,准备着明日出征事宜,有些焦头烂儿,两日未见,便抽了时间来瞧瞧你。” 在府中等了半天也不见望悠身影,思齐便只好闯入了房中。 “我正生气的便是此事。”,望悠这才转过身来。 “你理应好生准备着明日出征之事,大抵时还有什么次要之事,待你平安归来,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思齐一愣,听出了话外之意。 不过是看此次征战凶险,便将千言万语留作归来之后,想留个念想,好能得胜。 怔的拥住了望悠,轻薄的唇落在了其唇尖上,轻轻一点。 “果然是我的神仙妹妹,处处为我着想。” “那我??倘若真是除了意外??” 思齐突然沉寂了下来。 “哪有什么倘若,你只需记得你还应平安归来履行你我的婚约便可。”望悠立即打断了他。 刻在心上藏在心间 “君子之语,怎会食言。” 思齐将望悠转过身来面向自己,抚了抚其发丝,轻笑道。 本是在平常不过的成亲之事,如今好似看的如生死般不易。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劳您送我出征呢。” 思齐向外挪了挪,替她掖好了被角。 “你??不回府?”望悠见思齐毫无撤离之意,便有些慌张羞涩。 “放心,看着你睡着,我便立即回府。”思齐勾唇,像模像样的安抚道。 思齐怔怔的盯的望悠生了几分羞涩之意,便将脑袋埋在了被褥中。 安静着不过一会望悠便睡沉。 思齐见没了动静,便稍揭开了一角,望悠只露出了个小脑袋。 思齐细细端详着。 不成想自己这神仙妹妹到是真长成了神仙的模样,不过这是几年便还引来了不少男子的提亲,倒是惹得思齐有些不愿。 边境凶险,这仗不知是要打上多久,三个月,一年,三四年。思齐正怕在那滚滚黄烟中忘却了望悠模样,如今只想将这面貌谨记。 将这脸庞刻在心上,藏在心间。 思齐巴不得将望悠如同喜爱的金丝雀在笼中圈养着,又要思虑着给她以飞翔的广阔天地。 次日望悠醒来,便已不见思齐踪影。 如同前几日一般的马匹,仍有一身着戎装的俊俏男子,身后跟的是官家武将,望悠自然也跟着顾宥谦一同前往。 一路同众人一样地头快走,跟着送到了城外。 望悠时不时的瞥向正刚劲着意气风发的那少年。 在一众百姓注目下的闪耀,此刻好似思齐已班师回朝般自豪。 众官家向将军行礼,望悠抬头,便见思齐一抹微笑。 无声胜有声,虽是无言,却已给了抚慰。 此刻思齐身后已站了浩荡人海,正等着发号施令。 思齐调转马头,鞭策了马在将士中开辟了一条道路,身后一众人马随即跟在身后。 剧烈脚步声在荒芜的城外卷起了阵阵黄沙。 待烟雾散去,便只剩望悠留在原地,痴傻般露出一抹笑意。 ?? 京城离边境熟远,整日里也只能传来前线的些许音讯,有时几日未有消息,望悠便会待顾宥谦下朝之后细细观察其面色,那悲伤愁绪总显现在面上。 许是有些人家见小叔公上了前线,便又开始打了望悠的注意,毕竟望悠门当户对,也算是富家子弟,自然是要抢手的很,思齐才走了没几日,前来说亲的媒婆便已让官家爷应付不过来。 毕竟也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若是都拒了去,少说也会得罪几家。 望悠却是坚持着,一个也不见。 得了指示,这才好放心来者便拒。 日子久了,抱着幻想的人家自然也就不再搭理了,省得招厌。 顾宥谦知道此次力量悬殊,凶多吉少,思齐又是头一班上阵,虽是自己交出来的学生,却还是已做了最差的打算,说起这婚事,便也就任着别家提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想着望悠也能做好准备,先应下人家,却没成想都给拒了去。 捧在手心里长大 “顾将军,我看你家这望悠还真是执拗,放着我家公子上好的条件不嫁,如今望悠也已快过了婚配年龄,若是再找不到好人家,怕到时真要让众人看不起了。” 前来说亲的一个媒婆见了仍被望悠拒绝,便又来苦口婆心的劝劝顾宥谦。 顾宥谦理亏说不过,只好陪着笑颜。 望悠也早已可以婚配,若是再等上个几年,就算是未婚的适龄男子怕是也不好找了。 虽是有了缘由,顾宥谦却还是给拒了去“多些你家公子好意,听着你的描述,想必公子应也是个同情达理之人,但你也都知道我们望悠早已跟思齐定亲,如今这两日又拒了不少人,我看想必是已有了想法,你家公子如是能理解,便也终能找到一贤妻良母的。” 那媒婆急了“将军,望悠任性,你怎的还依着她,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你应下了,便将小叔公家的聘礼送回,待到成亲当日,望悠自然回乖乖成亲的。” 如今思齐外出打仗,自然是命悬一线,若是此时退回聘礼,那颜云礼定是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 顾宥谦本已动了心想应下,但却再一想望悠,若是自己此番替她应下了,依着望悠那性子,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呢。 虽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但望悠嫁到颜家自然是与嫁到别家不同,从小欢脱活跃惯了,若是将她禁锢在家中做些贤妻良母般顺从之事,定也会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同受苦无异。 要说自己看来,这性子也就只有颜家众人能开心依着了。 那媒婆焦急等着答复,还露出些希望的神情。 “顾某还是觉得人生大事应由孩子们自己做主,如今望悠既然不愿,我看也没必要强求,便依着她去吧。”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那媒婆讪讪收起笑容,暗暗翻了个白眼。 “顾家怎么都是这档子人。” “眼看这战事吃紧,小叔公便也不好再好生回来,这怎么还正同个痴心姑娘般等着,还真以为有大把公子正等着你呢。这顾将军也是的,自己女儿的事竟也不能自己做主。” 这门亲事没说成。那媒婆便也就摇着一团扇带着些怒气的走出了府。 本是出门想看看今日是否还有什么信件的望悠正好经过,便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耳熟。 “爹。”望悠这时才出现,唤了声。 顾宥谦倒是也不奇怪,招呼着让其进了房中。 “你怎么知晓我铁了心要等人回来?” 见顾宥谦还犹豫着拒绝了来说亲的人,望悠便有些动容。 “我的傻姑娘,就你那点小心思,难不成你老爹我还能琢磨不透?” “这两日你将前来说亲的媒人拒了个遍,每日晨起便要看看有无前线消息,你这不明摆着定要等着思齐回来?” 顾宥谦给自己斟了茶,拂了拂热气。 “我可是就你这一个宝贝女儿,你娘生你生得晚,身体又不好,你自然是被府里上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富得流油的大户人家 “如今既然是你所喜欢的,那我自然是回尽我所能统统替你办到,虽是不能保住思齐的安危,但光是拒个亲,自然是容易的很。” “爹??” 望悠怔怔叫了声,早已红了眼圈。 “女儿便知道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爹了。” 顾宥谦一愣,未敢回头,生怕望悠见了自己异样神情。 望悠赶忙抹了面颊上的泪珠,转身走了出去。 顾宥谦见了背影,轻叹了口气,却是又露出几丝欣慰的深情。 总说望悠做事像个为长大的孩子般,毫无规矩,如今这次倒是自己做了一疯事。 当年的小孩现如今终于长成个个大姑娘了。 西北边境 今晨虽下了些小雨,本想着今日能过的舒坦些,但过了午时却又卷起了漫天的黄沙,惹得人睁不开眼。 思齐领着兵士们在城外有些许树木的小片林中伏击,虽不受黄沙侵扰,却是蚊虫叮咬,仍是浑身难受, 早已过了些时日,朝中最初给的粮草早已吃完,便将一众将士仍在了边界,不闻不问,再想法子知会朝廷,仍是杳无音讯。 如今这些时日,原本坚守在此的固城军早已被斩杀的过半,自己带来的兵士大多也都没有动力,城中人马不进攻,自己便也不做反应,都想着保存体力,准备往后迎战,但却是成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弃子。 城中几日无动静,却也不见出城向外进攻,显然就是在也固城军打持久战,想着待到他们粮草耗尽,自然也就会撤退。 先前刚来的时候两军见了人,还斗志昂扬的交了手,如今得不到朝廷音讯,自然也就整日在林子里待着,本还精神抖擞的一众人马如今也只剩倚在树旁不分天昏地暗的歇息,时而被肠里的饥叫饿醒,起身找口水喝,便又睡了过去。 思齐虽心疼此状,却也不可奈何 且不说西北蛮人威猛,光是在粮草物资上便占了下风。 如今两军暂不开仗,伤员减少,自然不需大量物资供给,若是两军一旦开战,先是如何处理伤口,便是个问题。 再加之粮草不足,而军交战,自然是敌不过。 故思齐虽是想这战事早日结束,但再看看有些本行军时还红润着的脸庞如今个个却面黄肌瘦,自然便是想,也无办法。 “将军,你看我们在这林子里这么整日昏昏欲睡的少说也有好几天了,朝廷不给咱们行军的粮草,那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一旁的一将士问。 思齐沉思。 先不说收复城池一事,如今这几万人马整日吃饭都成问题,却是不易解决。 手中刚被雨水打湿的树叶也早已被思齐拔秃了。 朝中不愿批下粮草供给,那此事定是还未在京中传播开来,若是此时传信让京中官府筹粮,不知能有几人响应。 凭着自己在京城中的关系,若是让官府偷偷放些粮来应是不成问题,如今便是看看平日里快要富得流油的些大户人家肯不肯开仓放粮了,到时在让人想法子劝劝周边地市,那粮草节省点用,应是还能维持上几个月。 关上门看热闹 当机立断,思齐便差人乘快马赶回了城中。 事情紧急,容不得半分马虎,那兵士不敢耽搁,日夜兼程,将信送再了官府手中。 那将士一下马,原本一匹精壮的马儿便随即倒地,惊的众人连连后退。 知府见了来信,来不及应付那送信兵士,匆匆吩咐了几句,便赶忙去了颜府。 “老颜,方才思齐差人寄了信。”知府进门,便将那信递了上去。 同在京城当差,二人恰巧相熟,平日里在圣上办的诗会一类上颇有交集,对思齐也是十分欣赏,如今出了问题,自然是心急如焚。 颜云礼垂眸沉思。 思齐在外已有些时日,一向是报喜不报忧,好些情形都还是自己同朝中同僚打探来的,朝廷对此事漠不关心,整日在那穷山僻壤里守着,自然是不好受,没了粮草供给,说白了便是等着挨打,如今既然已舍得寄信求粮,想必是情况已愈发恶劣,不得不治了。 “张大人,依你所见,这粮草,打算从何得之?” 知府叹了口气,有些为难“你也知道,朝中早有规矩,非待重大灾害,不得开仓放粮,如今即是圣上未曾下旨,平日里要说是有些走头无路的穷苦人家人家来找我,几口人家吃个几日的,我倒是会应允,只是如今一开口便是几万人的军粮,每个玉玺官章的,我便是想帮思齐,也不好妄下决议。” 毕竟这城中也有不少男女老少,万一若是有了什么天灾**,到时官府不想法子屯粮应付着,如今若是真应下了,真走到这一步,怕是也不好交代。 “那这城中还有好些个商贾大户,你可能找个法子让他们交出些家中余粮?” 早年好些男子想着渠道贩卖上了西域佳品,成了当地有名的商贾之人,但人却是也变了性子,整日腰缠万贯,家中妻妾陪着笑颜侍奉着,府上府上佣人怕是比将军府的还多些。 奈何做人吝啬的很,收刮些佃户的粮食,粮仓中的米面堆的让老鼠啄了去,却还是不肯贡献出些,前些年关中大旱,以倾朝之力相助,他们大多人却还是紧闭着大门,两耳不闻窗外事般不肯挪出半分余粮,如今强迫其为军队放粮,想想便有些不易。 知府犹豫了几分“那待我回去便挑上几个我官府中能说会道之人去挨家挨户的规劝一番,看看能有何进展。” “张大人,我家还上有余粮,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顾宥谦领着望悠入府。 望悠听闻那官府外那累死马,便有不祥之感,细细一打听,便赶忙拉了爹探来了颜府上。 “既然思齐要粮,我家刚好有前些年剩下的余粮堆在仓里,想来家仆不多,应是也用不上,给了他也罢。” “至于那些个不识时务的昏庸商人,我去搞定,若是他们不愿,我便有的是法子让他们乖乖听话。” 说着顾宥谦还活动了手中的拳头。 早看那些总爱关上门看热闹的有钱商人看的不顺眼,如今总算找到了由头。 下辈子许你个好身份 天界 南弦正瞧着自己新研制的毒品自发欢喜,抬眼看了凡间正如此情状,面上自然又生出几分笑意。 “瞧瞧,你们来的刚刚好,改日我便看看你们这些个小玩意有多大用处。” 说罢便露出几丝轻蔑的神色,随即便双手背过身去,大摇大摆的下了界。 不过半刻,便有一商人被堵在了巷子里。 “你这是要做什么?” 一面容富态,却又有几分瘦削的男子正受者胁迫。 此时的南弦正手里拿着尖刀,一步步的讥笑着向那人走去。 “小子,我看你家财万贯,只是不知为何,我瞧着你??总是不太顺眼。” “但你要知道,能被我杀死,那是你的荣幸。” 那人哪受过如此惊吓,巷子里已没了退路,那人腿一软,便蜷缩在了墙角。 “你不就是仗着你爹家中有些钱财?放心,被我杀死,下辈子,我许你个好身份。” 说罢还同玩物般拍了拍他的脸颊。 “老爷,你要什么,我领你到我家去,通通都给你,便求你饶了我这条小命吧。”那人早已慌张,快要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南弦听了这话,眼神却是蓦然凶狠起来,上前锁住了那人脖颈。 咬着牙有些发疯般说道“真是话多,以你所见,我杀你竟是为了你那几两钱财?” “我看你倒不如先到地府等着,待我那日得空,我二人再聊个痛快。” 话音未落便加大了手中力度,那人瞬时便只剩了躯壳。 南弦起身,只拂了拂手中灰尘。 一个转身,便进到了那躯壳之中,理了理衣袖,泰然自若般走了出去。 另一边,顾宥谦和京城知府正带着一众人马挨家挨户的找粮。 不过虽说是京城,却还是平民百姓居多,听了前线出难,想帮却又无可奈何。 朝廷中这两年加重了赋税,若不是稍有些存粮的富裕人家,每月将粮食银钱上缴了朝廷,剩下的也只够一月吃食了,更别说再有些余粮了。 有些个商贾大户家中虽是有粮,但也只是拿下个半袋粮食便将人打发了,一路找寻下来,怕是还不够边关将士饱食一顿的。 “张老爷,您家可还有余粮?” 望悠仍在挨家挨户的询问。 开门是张家小儿。 “张老爷,我看你家富裕,如今前线缺粮,不知你家可否多出些粮食?若是固城军能得胜归来,定会双倍奉还。” 这几句话望悠早已重复了一路,已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 “既然前线缺粮,那我张某人定是要鼎力相助,请随我来吧。” 望悠惊喜,连声感谢。 看来这富家子弟还是有些心系大事的。 祁暝分明在仙界时如此精明的模样,怎到了凡界如此易轻信他人。 南弦暗自讥讽。 南弦将其带在了后山,早已有几列的车马在满了粮食。 “方才听说知府大人正想法子筹粮,便早已叫人备下了。” 南弦正佯装作往日无事的模样。 望悠欣喜,便赶忙叫旁人去知会了众人。 “那既然如此,我便先代将士们谢过,待改日他们能得胜归来,定登门拜访。” 南弦带着笑意微微点头。 背在身后的手却握紧了一药瓶。 得了这粮食,我怕是便等不到你们登门拜访了。 南弦暗自有些得意的阴森笑着。 确认思齐是否安好 “我方才已派人去给前些年有些交情的同僚们送信,叫送粮的人遇到官府时沿路停下,前去知会一声,官府各地官府自会给你们放粮。” 好得也是一步一步从地市走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人物脉络自然是通透得很,各地官府也都不是什么游手好闲之辈,见了前线缺粮,便不会不管不问,再凭着自己寄去得书信,定会出手相助,出了京城,圣上也就不便管辖,只要各官府管住手下人,圣上不知实情,自然便也不再多管。 朝中只会大张旗鼓的教人送去,却不会关注后续,将人扔在那荒山野岭之中便由着自生自灭,下面的这些人也便只好冒着风险放粮,说到底还是圣上这些年有些荒诞政事的结果。 两家出些余粮,方才张家又给了许多粮食,再有一路各官府接应,到了边境,应是能供上他们几日。 “既然如此,那便我去送吧。”望悠自告奋勇。 “这??”顾宥谦有些犹豫。 二人虽是已有了婚约,只是望悠一女儿家,路途遥远,难免会出什么意外。 “我看倒是不错。” 以望悠的身份,见了各地知府自然也好说些,何况众人皆知顾将军之女武功高强,想必是到了路上,非但不会有什么意外,反倒还会招来一群仰慕者。 知府走上前去拍了拍顾宥谦的左肩,示意让他放心。 “凭着你家望悠这武功,还能让她受了欺负?” 顾宥谦这才勉强同意。 “只是到了地方即刻返回,不准逞能的非要当个小兵打仗不可。” 知道望悠的脾气,见有敌军侵犯,自然是忍不住想要小试牛刀一番,平日里在城里胡闹也便是罢了,倒是真到了那危机四伏的地方,可经不住望悠再由这自己的性子。 见顾宥谦同意,望悠便样样应下。 如今只想着早日将那粮食送去,那还顾得上其他。 当然要在顺便确认思齐还是否安好。 白日里在城中领着大队人马,自然是太招人耳目,望悠收拾了一番,只带了些必须的水和干粮,夜里便领着队伍出发。 南弦完成了任务,自然也弃了躯壳,悄悄尾随着众人。 车队生怕叫人发现,扮作米商,这才出了城。 第二日清早,望悠便敲响了官府的大门。 这的知府是个看似有些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还蓄着一把小胡须。 “大人,听说你们这还有余粮,我们这一路走来,不知可已准备好?” 知府大人正热情的应和着“那是自然,下官收了信,便已匆匆准备了。” 趁着说话间隙,那人便细细打量了望悠。 “只是我这城中前几个年头方才发了风沙灾害,仓钟余粮不多,没有圣上的的指示,下官自然也不敢妄自动用,只少取了些,还望姑娘见谅。” 望悠理解,北部风沙肆虐,若是那日再出了灾害,到时没了储备粮,官府自然也不好做。 “无事的,大人您愿意帮忙,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待到固城军得胜归来,这粮,我必定想法子奉还。” 多多少少的,到是也没什么,积少成多,粮食,自然会有的。 说些客气的场面话 “姑娘,你看这粮也给过了,那这银两??” 那人露出几分贪婪的笑容,额上的皱纹似是也喜笑颜开般消散了,圆润的手掌再袖中捻了捻,摆出了个数钱的手势。 “大人这是何意?”望悠不知所云。 见其不懂,那知府便将头瞥了过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下官听说姑娘您好得也是跟着顾将军混的武行中人,这在江湖上,这点规矩都不懂?朝中百官都知道,平日里遇到了甚事不需打点打点,不然怕是谁也走不到今日。” 知府嘴上说着众人忌讳,有违王法之事,面上却满不在乎的同平日般,未觉得有半分异样。 望悠会意,这行走江湖的秘诀,自己还真给忘了,不是朝廷拨粮,各地官府定时得趁机搜些银两来,奈何自己走得急,还真未注意,身上除了必备的水和干粮,一块施舍乞丐的碎银都没有。 “姑娘不会是连这点小事都疏忽了,那便也别怪我陈某人不敬,我们这仓中粮食,怕是还真不能给。” 知府仿若义正言辞转身坐在堂上,拍了桌上的响堂木。 望悠无奈,边界将士粮草问题分明也关系到国家大事,便是圣上无旨,如今都已到如此生死关头,竟还有人能吝啬些粮食不给?平日里的商贾大户也便算了,怎么当地知府也如此不识时务,商人不问政事,官府怎也抛下不管,如此关头还算计着金钱银两。 “无妨无妨,我这还有些银两,你先拿去吧。” 过了半刻,南弦便又幻化了方才那人模样拿了银两上殿。 假模假势的朝着望悠微微一笑。 “小人来此地找一朋友拿些东西,恰巧经过了此处,想起身上还有些多余银两,便献给你们用着。” 此番自己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找到了粮仓,弄了这些个粮食,若是在你这银钱上发了难,三殿下吃不到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可口饭菜,那我岂不得不偿失了。 南弦说罢便暗自冷笑。 知府到是不顾那银两是谁的,见了钱便两眼发光,搓了搓手便赶忙上去哈着腰双手接下,脸上带着满满的油腻笑容,掂了掂钱袋的重量。 “知府大人,这钱可够?”望悠见了其分明欢喜却又赶忙隐藏着的神情,便开口问道。 “够够够,自然是够。” 那知府见了如此大的手笔,自然是眼红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将钱袋抚了抚便放入怀中,生怕有人拿走。 知府再一抬眼看看方才给了银两的南弦,眼里尽是阿谀奉承的模样“姑娘,你瞧瞧,若是早让这位公子出来不就成了,那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来人那,在我们的粮车中在加上几石。” 知府有了银钱,得了好处,自然就开始献上殷勤了。 出了官府大门,望悠便与南弦攀谈起来。 “张公子,方才听说你是前来找个朋友,要不要乘着我们车队的马送你一乘?” 望悠想着他出大部分粮食不说,如今还出了银两,也算是帮了大忙,应是要说些客气场面话。 食不果腹投敌了 “你们车队一路运粮辛苦,我一闲人就不麻烦了,正好有一朋友在附近,我去他家投宿便可。”南弦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便好,既然如此,便多些张公子今日帮忙,我们还是运送粮草要紧,就不多留了,先告辞。” 说罢望悠便转身离去,。 见望悠走远,南弦便又立即幻化了本来模样。 祁暝啊祁暝,这怎的到了凡界,连察言观色的能力都少了如此之多,看来是只剩下一身蛮力了。 我看如今也只有借着你你们那战场上的厮杀挑明身份了。 南弦奸笑,想必到时我那一车毒药应是会起作用。 得到可靠消息,自然是心满意足的又回到了天界。 一转眼,车队便已走了半个多月。 沿途官府也并非都是贪国难之财的小人,大多还是尽力而为的供给了些粮食,车队的粮食虽是只增不减,只是人马倒是还少了几个,大都是因为路途遥远,且又有些艰辛,车队在沿路村寨中歇息,有些人也就索性躲在田地之中,待到车队出发,也不见踪影,在镇上住了下来。 车队一路向北,虽是有几分边塞风景,索性也无暇顾及,领着人马赶快赶路,生怕固城军不好度日。 大约有二十日,一队人马这才走到了印象中的那蛮荒之地,到达第一日,便因风沙停滞,好在得了好心人帮忙,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姑娘,我看你们这大队人马,风尘仆仆的,这是要干什么呢?” 无钱住店,大队人马耽搁了客栈生意,望悠过意不去,便下来给老板帮忙。 “我们是要给边界的固城军送粮。”望悠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回答。 老板向外探了探头,仔细瞅了瞅在外面马厩中停滞的马儿,又瞧了瞧望悠的着装,察觉有些不对。 “姑娘,恕老朽直言,看你们这人马的乔装打扮,倒也不像是皇家派遣的运输兵粮之人,莫非你们是??”那老板顿了顿,向望悠探了探头“莫非不是什么偷送粮食的盗贼小人一类的吧。” 望悠一愣,停了手上的动作。 自己如今没有圣上指令,这身份也确实不好解释。 老板会意“姑娘莫怕,便是没什么正当由头,老朽也不会说出去的。” “姑娘可能有所不知,近日来这边界情况复杂,老朽已多日未曾听见马蹄厮杀声了。却又从未听闻那蛮人撤兵的消息。” 老板煞有介事的压低了声音“我看莫不是那将士们早已多日食不果腹,按捺不住,投敌了。” 望悠听闻,蓦的一顿,眸色一暗,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 随即恢复了手上动作,有些慌张的讪笑道“放心吧老板,我早听说此次领兵的大将军在京城中颇受爱戴,文学博识样样不少,自是忠于朝廷,怎会投敌。” “便是因为如此,我可听说这次领兵的大将军方才中了举人便领兵作战,那见识胆量样样不够,如今据说朝廷一早便做好了准备,将他们抛下不管,早已断粮,若是他为了将士们的安危,怎没有投敌的可能?” 胆大包天活腻了不成 望悠眸子一沉,似是想到了那般情景,愣了愣。 老板摇了摇头我看依着如今这却食少粮的情状,固城军保不齐早已军心散涣,四处逃往去了,那城池怕是也难收复。” “老板你放心,待到这风沙散去,我们的粮草一到,我们的固城军定会收复城池,平安归来的。“ 望悠只得应付着,继续收拾着手边分明已锃亮的桌椅。 如今也仅有祈求固城军能无事安好。 夜西北蛮地的月光似乎格外澄亮皎洁,偶尔被点点雾气遮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如女子般透露出一丝忧郁之感。夜里的风沙已小了些,却还是将薄薄的窗户纸吹的呼呼作响,望悠忧虑着,辗转反侧,一夜未夜。 未待店家提醒,望悠便已早早起身准备,想着早些将粮送过去。 “姑娘,看你们风尘仆仆的,昨日因这风沙也耽搁了你们一天,今日趁着天气放晴,还是早些启程的好。”店家见了望悠晨起便焦急的模样,嘱咐道。 休息好的人马也都整装待发了。 “我们这地界不好,吹了风沙便恐会迷了方向,你们记得寻着有绿意的地方走,在那城前两旁便会有大片林子,固城军许是还在那里躲避着。“ “多谢老板。“ 见望悠离去,老板轻叹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姑娘应是与小叔公有过婚约?” “也是苦了个好姑娘,年纪轻轻便不能有个好归宿。” 黄沙还未被吹散,望悠便领着一众人马继续前行。 另一边,天界 还正在小憩着的大司命被敲门声吵醒,皱了皱眉头。 “大司命,南弦已经开始行动,在祁暝要送去的粮草中投了毒。” 大司命揉了揉眉心,倒是毫无惊讶的神色。 “这种事若是等着让你知会,小文思早就客死他乡了。” 大司命起身,饶有趣味的说道“既然小文思想玩,那便暂且让她在凡间好生体会体会疾苦,省得她到时回来了再给我惹事。” “可是??这事情虽是进行着,只是我见南弦早已采取了行动,若是您再不出手,文思婆虽是会无事,三殿下却难保安危。”那侍从正疑惑着为何大司命明知危险却还无动静。 大司命若无其事“这又何妨,若是那南弦当真做了什么过分只是,那我到时自然会出手相救,力保他二人安危。” 若不是因南弦闹事,自己定是也不会插手此事,再者这本就是文思不懂事,也该让她涨点记性,不过既然曾应下了文思,那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还真得想法子将他二人救回。 不过想来这南弦也真是胆大,仗着天界授意,明知他二人身份,竟还敢肆意妄为。 “我看这天君是又该换人了吧??” 大司命沉思,幽幽一句。 自己放松天界不过才几百年而已,如今竟能密谋着想伤了主神? 当真是胆大包天,活腻了不成。 大司命思虑着,便折断了手中的笔尖。 大片不规律的墨迹沾在了纸上,污浊了字迹。 让你受苦了 近日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想插手天界之事,他当真还以为我这司命之位白瞎了不成。 大司命抚了抚衣袖,轻描淡写的将那纸张折起“无妨,待到了时候我自去与他相会。” 若不是与文思有约,他那鼠辈怎会轮得上司命亲自动手,、 凡间 还未靠近城中,望悠便见那城楼上巡逻之人,赶忙赶忙叫车队减声快步前行。 一路沿在那绿荫茂密之地小心前行,自然是躲过了不少侦查。 望悠一路注意着那城楼上动静。 “快去报告将军,城外发现押送粮草的可疑人员。“ 望悠也察觉楼上不对,赶忙领着人快步上前,在林中隐蔽了起来。 霎那间,从城楼上射下的一弩箭眼间便要飞射了过来,望悠被身后人一拉,这才闪过了身,那弩箭一下便从望悠左肩险过。 望悠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方才救了自己的人。 “姑娘,你没事吧。”那人也正要发话。 瞧这有些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模样,分明与思齐有几分相似,却在听有些沙哑的音色,一时便不敢确认。 “望悠?”那人倒是一眼便认出了望悠,试探道。 望悠明确了那人身份,有些意外。 自己虽是只见过思齐的两次戎装,那时的清秀可与现在有些不大相同,如今与来时白皙的肤色相比,多了几分黝黑,音色也许是因风沙所致,每每都是嘶哑的语气,只是看如今的眼色里坚韧的模样,可是比先前英气了不少,这番倒不像个只知吟诗作对的柔弱书生了。 思齐顾不上抚今追昔,车队的到来引了注意,还得好生提防着敌军。 “你来干什么?”思齐眼神注视着前方,只顾观察着城楼上动静。 “见你送信说没了粮食,我便找了车队送粮来。” 此刻城楼上已多了好些个弓弩手,只待众人一动,便会万箭穿心。 思齐精神集中,无暇顾及望悠说话。 车队的到来显然打破了数天的僵局,两军终找到了契机能大干一场,不再拖延时间了。 思齐见形势严峻,不得不顾好望悠“望悠,以你的本事,可能防过那弩箭袭击?”“那是自然。”望悠会心一笑,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一把大刀。 平日里自己总习惯用匕首行事,方便易携些,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早知这边境不安宁,带了个能御敌的好物。 “好,既然如此,你小心为重,护好自己,至于那粮食,待到此战结束在做打算。”思齐抿唇。 好在望悠从小习武,否则这般形势还真不知应如何是好。 “放心,区区弩箭而已,这距离够远,想躲过自然是手到擒拿。” 望悠握紧了刀柄,观察着城楼上动向,已做好了御敌的准备。 思齐蓦的拉上了望悠的手。 望悠一惊,回头便发现思齐紧盯的眼神。 “让你受苦了,本能在京城好生待着却还要来此受着苦难。” 思齐轻抚了抚,虽是知道望悠从小便会随着顾将军入营,这般场景应是家常便饭,但真到了二人面对,便又是越发紧张。 有我在怎舍得让你们孤军奋战 有车队送粮一事早已在军中扩散开来,自然是鼓舞了众人士气。 “幸亏有你,我们再也不是孤儿了。” 思齐盯了望悠一会,似是不经意间的开口,语气中蓦的多了几丝深沉 望悠会意,微微浅笑“那是自然,有我在,怎会舍得让你们孤军奋战。” 想来二人同如此般对视,早已是找不出时候的陈年旧事了,但这次,似乎是与往日不同,那眸子里的情意,旁人自是体会不到。 说是星海般深邃动情,都还不足以形容。 想来必定是浩如烟海,意如诗卷。 ?? 转眼间,双方便已作好迎战准备。 两军僵持已有些时日,如今能早些点燃战火兴许对自己还有利些。免得拖延时间,折损了士气。 城楼中上千弩箭迎面扑来,带着火星般袭向众人。 虽是未曾占据有利地势,但好在一早便通知到位,便能减少不少伤亡。 一时间,城楼上赶下不少将士,思齐便也率先领兵,厮杀着冲向城门,边挥舞着刀剑防御着。 本还算干净的面颊上溅了不少血迹,刀光剑影,场上传来不少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望悠见了次状,自然是被点燃了斗志,怎甘心在原地只顾着自己,便也提刀上前与之厮杀。 “思齐,好些日子不见,你这武艺倒是精进了不少。”望悠披荆斩棘的与思齐并排,故作轻松地说道。 手中动作却仍是在防着敌军。 “不是说了让你找个地方好生待着,此番还来凑什么热闹。” 环境嘈杂,思齐自然是提了声音对话。 果然是低估了他们,蛮人已逐步逼近了二人。 二人边逐渐后退着背靠在了一起,小心提防着。 “你这便是太小看他们了。”思齐此时便在耳边如久经沙场的老油条般提醒着。 “以他们的体力,如今我们便是占了下风。” 望悠勾了勾唇角“不妨事,我方才便已吩咐了兄弟们,若是次战胜利,我们班师回朝之时必定将京城的好馆子吃个遍,满足口腹之欲。” “如此一来,他们有了盼头,自然就能奋力搏杀了。“ “没成想你倒还是挺会鼓舞军情。”思齐暗自瞥了望悠一眼。 将士们鼓舞了士气,自然是所向披靡,不到一个时辰便已斩杀了敌军大半人马。 那蛮人见状况不妙,便赶忙收兵,派人锁好了城门。 将士们这才的空休息,但毕竟大敌当前,思齐这个领兵的,自然还是得好生防范着,丝毫不敢松懈。 望悠便赶忙命人煮了吃食,省得让将士们再饿肚子。 此时南弦早已化了灵识观察众人动静,悠哉悠哉了倚坐在了树上,静等着想看一出好戏。 “怎么,就你这点小把戏难不成还会叫人看不出?” 大司命拿了折扇,在身前轻拂着,悠悠的出现在了南弦身后。 “呦,这不是我们大司命么,好些日子不见,我还以为您老人家是觉得自己年事已高,隐蔽仙门,自此不出了呢。”南弦听闻语气,尚未回头,便只听声音讥讽,暗自不满,吹了吹额前发须。 肚子里的蛔虫 “天君竟还纵容你使这些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为了将其二人扼杀于凡间,便要滥杀如此多无辜的生灵?” 再粮食中下毒,能不能得逞暂且不说,先前中毒的人便是必死无疑。 “我这才几日未曾管教,不成想天界便成了这般乱象。” 大司命此时说话,拿出了主神气势。 “呵。”南弦冷哼一声,身子向下,一手支头,躺在了树干上。 南弦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那又如何,若是能达到我的目的,不过是几个凡人罢了,杀了又如何。” 大司命皱了皱眉头“我看你们天君的位置若是做腻了,刚好想当天君的仙家早已排了长队,我便换个人试试。” “笑话,到了如此地步,大司命还妄想着换个主子威胁我?”南弦扬了嘴角,笑容猖獗得很。 历代天君都需四主神一同商议决定,如今文思婆不知去向已有百年,若是此时但依着他一人的意便换了人选,诸仙家岂会应允。 “不过既然呐毒药已被司命你知晓,那在下便不在此消磨司命时间,待到在下有了新法子,必会知会司命。” 南弦说罢便化做烟雾消散,只留下久久不能散去的奸笑声。 “倡狂小人。” 大司命折扇一合,便撇过头去,不再理会。 得知粮食出了问题,大司命便立即找人换了新粮,如此众人才未曾有时,如今嗅着浓浓饭事的香气,便如许久未见般议论纷纷。 不然若是尚未开战便横尸遍野,想来那场面也实是悲惨。 “我的这群将士们一早便嗷嗷待哺了,好在你们还来得及时。” 望悠将路上还未吃完的余粮分给了思齐,队里有了粮,便开始生火做饭,二人这才的空坐下来好好说话。 “那是自然,知府大人一收到你寄去的书信便立刻召着大家求粮,第二日我便押着东西快马加鞭的送来了,若不是因为此地风沙太大,耽搁了一夜,不然怎么说也定不会让你们饿上了三两天。”听到思齐夸奖,望悠扬了扬头,有些骄傲的意思。 许是许久未见,思齐怔怔的看着正傻笑着的望悠,怔怔的盯了几时。 见了她这欢喜的模样,思齐唇角上扬,不觉便也有了些笑意。 “我都已成了大将军,你这小孩怎么还没个长进。”思齐调侃着,面上还挂着些许笑容。 “如此到是正合我意,既然你如此优秀,那倒也不怕到时我二人成亲,你心有惭愧,觉得配不上我了。“望悠到是装作开怀大度,刻意说道。 思齐浅笑,覆上了望悠的脑袋,轻抚了抚。 “好好好,那我大不了便再用心些,再用心些,好早日把你收入囊中。“ 要说他这神仙妹妹,时而正经的让人不敢相信,时而又吊儿郎当的能让人生了怒意,但种种时而,还真是没有让思齐不喜欢的那种, 至于为何如此对的上胃口,倒是无从得知,若是真要解释,那便应是肚子里的蛔虫吧。 区区凡人倒还制服不了 蛮人虽损失了大半人马,但却仍不安现状,硬要挑起争斗。 许是因为西北人特有的不愿服输且做事有些野蛮的思想驱动着,非但不让对手歇息,似乎也没有给自己留够喘息的机会,为了让队伍看起来同先前一般庞大,便抓了城中百姓从军,明知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许只是为了凑个人头,恐吓对方。 第二日,城门打开,便涌出了一众排兵布阵的人马,上林子中搜人作战。 “把他们的人都给我搜出来,统统刮上三千刀,一个不留!“ 那领兵的头子正号召着。 昨日被大司命压了一头,南弦自是心存怨气,未曾将祁暝訾攸二人拿下,也无法向天君交差,如今又见两军交战,自是算好了时机,想要一血前耻。 “我倒是要看看,虽是敌不过司命那厮,那不成区区些许凡人倒还制服不了?”南弦到了凡间,同昨日一般倚在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厮杀,一边还正评头论足着。 “啧啧啧,看看这三殿下,如今哪还有点三殿下的样子,满身的肮脏血迹,到不知原先日子里的冷静傲慢上哪里去了,平日里总宣扬着如何如何,到了凡间还不同凡人一样奋力地打打杀杀,瞧这费力的模样,真是给仙家蒙羞。” 南弦不知从哪里便来了吃食,边品味边讥笑讽刺的评论着。 虽是经过昨日大战,场上厮杀之景却丝毫未减,不过今日敌军虽是又增了人马,但多是些强虏来的城中百姓,自然是不愿为他人所用,自相残杀,一轮下来,反水助己的倒是不少。 “呦,不成想这凡人关键时刻反倒是挺团结,都推波助澜起来了。” 南弦见了此景,拂了拂手上灰尘,玩闹般动了动手指。 “那若是如此,倒要看看他们应如何。” 南弦奸笑,指见升起一团黑烟,中心带着些红色火焰,那一团烟雾似是有什么冤情一般,发出些凄惨的尖锐鸣叫声,嘈杂的不绝于耳。 “正好试试那老头的东西管不管用。” 南弦勾了勾唇,便如同小孩玩闹般将那黑烟散了出去。 一时间,本只有黄沙激起的战场上多了几丝黑色烟雾,那几缕黑烟似是得到了释放一般,漫无目的的飘零着,时不时流露出更加放肆的叫喊声。 那黑烟看似无足轻重,但说来却也奇怪,似是能勾人魂魄一般,只需在人眼前虚幌而过,伴着得意放纵的尖叫声,那人便能闻声倒地。 南弦拂了拂手上灰尘,同平日观赏玩乐般瞧着,时不时还发出些不明所以的笑声。 “瞧瞧瞧瞧,还以为你们有多大能耐,不过十几个亡灵,不是也将你送入到了那老婆子那儿。“ 南弦看的畅快,面上的笑意从未停过,笑的捂住了腹部。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简直可笑之极。“ 望悠和思齐未见敌军,却只见身边人一个个倒下,察觉到有些不对,二人走在了一起。 “看这四处飘散的黑烟是何物?”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思齐一时也解释不清。 二人只得小心谨慎着。 听闻此事的大司命匆匆赶来。 本以为昨日出言侮辱,他许能安生些日子,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记性不好,忘了天界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原则了。 “本想着你还能有什么新鲜法子,不过是偷拿了河伯的厉鬼,用在这一群凡人身上,难不成不觉得以大欺小了些?” 大司命一眼便看出那厉鬼的模样,顿时生了几分心慌,却又即刻镇定着想要压制南弦。 厉鬼虽是鬼魂,但杀伤力也极大,平日里六界还只有河伯能好生管控着,如今到了南弦手中,厉鬼一旦放出,便不受控制,肆虐猖狂,若是不赶快制止,使哪方得胜暂且不说,若是走远了,伤了无辜百姓便成了大事。 大司命赶忙分神,留了一魄去找河伯想法子。 “我可不吃你们正道仙人这一套,我这人做事,自然是达到目的为准,至于后果,自然不在我的范畴之内。” 南弦说话吊儿郎当,丝毫不像是个千百岁的仙人。 “还不尽快收手,到出了事,那便别怪我上门声讨了。” 大司命余光瞥了思齐望悠二人,如今二人不过都是一介凡人,面对这般事物,也就只好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虽是用处不大。 “在下一介鼠辈,也便不劳烦大司命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催促了,不过都是些无用功罢了。” 南弦说罢便又如看戏版的转向思齐望悠二人,见了如今惨烈战况,反倒险些拍手叫好。 如今那蛮人也已被杀戮的所剩无几,见了同伴下场,大都害怕地四下逃窜,根本无暇顾及敌军,思齐和望悠也只剩躲着那不知是何物的黑烟。 “无耻之徒。” 如今这仗势,厉鬼的威力怕是连一修炼千年的仙人都要惧怕几分,何况是才只有十几岁的凡人,大司命此时也顾不上什么身份,若是想要保住他二人,也就只好自己上阵了。 不过这厉鬼似已经了河伯炼化,越发纯净,故行事起来也变愈发的凶狠,没有河伯,自己也便只能一次次将那魂魄打散,为二人争取时间。 二人与其说是对突然冒出的仙人般的男子疑惑,倒不如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过了好一会,河伯这才隐了身形匆匆到来,再抬眼看看南弦,早已不见了踪影。 收服厉鬼对一直掌管此时的河伯自然是小菜一碟,三两下便将那黑烟消去。 望悠二人见已经安全,本想对方才那男子道谢,却已没了踪迹。 “司命,那便是我家祁暝?” 既然搞定了正事,自然要先看看祁暝如何,毕竟自己可是一听祁暝有难,不顾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快步赶了过来。 虽说是祁暝,眉眼见的神情却总让人觉得不大相似。 如今这位望悠较先前的祁暝,可是多了不知有几分唳气,倒不是顽固不化那般,说明白点,应是英气刚劲。 仔细端详一番,河伯便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脸颊上一时都多了不少褶子。 受京城那些胭脂俗粉的诱惑 “看看我家祁暝,到了凡界不也能有一番作为。”河伯欢喜的同个小老头一般。 本听说祁暝为了那小子下凡,定要受一番苦难,如今看来,不也同往常一样,反倒还将二人的感情增进了一番,如此下去,若是再到了仙界,怕是便能带回去个大胖小子了。 河伯想想便不禁嘴角上扬。 “司命,你可定要护好我家祁暝,若是出了事,回头我便上天界扰你清静。” 大司命轻笑,说不过这位有些顽劣的小老头。 “好好好,过些日子他们离了凡间,我定将祁暝毫发无伤的给你送回去。” 本也便应下了文思,自然是要将二人完好无损的送回仙界。 本已作好了长期应战的准备,被这不知从何处来的黑烟已闹,双方人马便是所剩无几,原本已攻占下城池的蛮人更是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不知几个人,有方才那白衣男子相助,省去了不少折损,一时让固城军占了上风,尽管人马也所留不多,不过倒还足以支撑,蛮人没了统帅,小将们自然也就为了保住性命,退至城中,城门大开。 思齐这才领着人马进了城,此战大捷,思齐便允他们好生享受一番。 将士们大都是饥肠辘辘,已有好些日子未曾享受美酒佳肴,大都去了馆子中喝酒吃肉,思齐则找了一客栈住下,洗浴换衣,想好生歇息。 思齐这才换下了戎装,穿了干净衣裳。 收拾干净,自然又恢复了往日那书生模样,望悠见了,倒是有些不习惯。 见望悠看着自己愣了神,思齐便又起了意趣。 思齐起身,将望悠揽在了怀中。 望悠一怔,红了脸颊。 “我出门在外的这些日子,你可有受京城那些胭脂俗粉们的诱惑?” 见了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望悠便想出了乐子。 “那是自然,朝廷对你们不管不问,京城众人自然便以为你们凶多吉少,这才几个月的光景,随知我已与你定亲,却仍时有不少媒婆上门说亲,将他们各家主子说的各个貌美俊俏,家世也大都算匹配,彩礼给的一个比一个丰厚??” 望悠仍在滔滔不绝的描绘着,面上还不觉的多了不少笑意。 思齐皱了皱眉头,心生不满“如此条件,便能叫你心动的退了我家的亲,让你爹将你许给了别家?” 思齐有些怀疑自己,看来待回朝之后还得将自己先前的诗书礼仪好好温习一番,彩礼也应再多加些。 “如此条件,谁家女子见了不会动心?”望悠迎合着,一边还观察着思齐脸色。 思齐黑着脸,不再说话。 见了思齐反应,望悠偷笑,赶忙圆话“不过那都只是一般女子,像我这般能在战场上厮杀的,满京城相比也就只有你这大将军的名号能配得上我了。“ 思齐这才满意 望悠抬眼看着他,好气又好笑。 “才几月未见,连望悠你都已学会诓骗我了。” “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几月不见,多少个秋天,我还不得多精进一点?”望悠打趣道。 将别家的美人赐予你 众人将所剩的粮草留在城中,自己则不日便回到了京城。 “爱卿,没想到你还真是文武双全,连那如此嚣张的蛮人都能敌得过,年纪轻轻便立了大功。” 圣上正笑涔涔的说道,手中还正拿着刚送来的番地葡萄。 西北那城池原本便风沙肆虐,没什么用处,只见此次被人侵占,总要给众人一个交代,这才派了人马,本想着让他们生死由天,此番竟还真做了贡献。 思齐见他此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 “还记得你走时说是重重有赏,如今看将军你年轻有为,又还未娶妻,我看丞相府倒是有一良人,年方二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婉知性,实为良配,不若便将她赐予你如何?” 这话说的似还经过深思熟虑。 思齐心里清楚得很,明面上说是赏赐美人,实则不过是政治工具。 朝中人谁不知如今的丞相是圣上的舅爷,对朝廷忠心耿耿。如此这般,不过是想靠美人拉拢自己,扩大势力罢了。 “陛下如此提议,属下恕难从命。” 圣上一愣,将手中的葡萄拿起又放下。 “陛下有所不知,趁早在出征前便已于他人停下婚约,既已下聘礼,自然是不好再退回。” 圣上拂了拂灰,若无其事“既然如此,如今将军也已平安归来,还不快快回去与那女子成婚,免得如此优秀的女子让旁人抢了去。” 说罢思齐便退出了殿。 只是心中已有了暗暗忧虑,加快了脚步。 圣上为达到目的,还不知会如何对待望悠。 方才回到府中,便忙找来望悠嘱咐。 “若是圣上召你入宫,千万要小心,不可大意。” 方才还正好生与大家庆祝着的望悠突然被思齐拉入房中,还未缓过神来。 望悠不知所云“这是哪里的话,我这一小女子,一未能赢得胜仗,二未能出谋划策,何得何能让圣上召见?” “莫非是圣上给了你多大的奖赏,激动地冲昏了头脑?” 思齐一把拥住了她,连自己都不知为何,像是孩童丢失了心爱之物一般。 望悠被突如其来的拥抱下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手覆在脊背上轻抚着。 “我们思齐这是怎么了,这么大反应。” 半晌,未见思齐出声,只剩在耳边不均匀的呼吸。 “诸事小心。” 直到最后,思齐也只有这一句若有若无的解释。 夜里,随着一阵风生摆动,思齐便又闯入了望悠房中。 望悠早已熟睡。 思齐在床边愣愣盯了许久。 分明已相识有十几个年头,怎就能百看不厌,怪就怪在他的神仙妹妹太过貌美,如今到果真招人嫉妒了。 思齐好似已预料了一切。 他预料到自己迟早会与望悠退婚,娶了他们口中温婉贤淑的丞相之女。 他预料到望悠许会遭人毒害,最终会与他断绝联系。 思齐就这么怔怔盯了许久,不知应如何保她安全。 分明都已能做到收复城池般伟业,如今却还如此困顿不已。 未出宫便会毒发身亡 思齐轻抚着望悠手背,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再抬眼一看,便又见了前几日消灭黑烟的男子。 “前辈,前几日在下便看前辈身手不凡,不知今日又闯入他人私宅来找我二人,可是有什么要事想告?” 大司命没有理会,仔细打量了二人,饶有深意的说道“不成想三殿下到了凡界同在仙界时并无二异,这心思仍像长在了祁暝身上一般。” 生怕吵着望悠,二人移步房外说话。 思齐一愣,思绪涌上心头,些许前尘往事,惹得思齐额上出了层层细汗,半晌,这才回想起“一向刚正不阿的大司命怎会罔顾轮回的将身世告知于我?” “自然是应下了某个朋友的央求,若是见了此景还不出手相救,把你们留在凡间,如若真出了什么事,我这大司命,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若不是应了文思那小孩调皮。非要随着凡人做事,自己怎会破例来管一轮回之事。 “既然如此,明日望悠若是被召入宫中,如何保她平安?” 自己虽是能回忆起身份,但毕竟这凡人之躯娇弱得很,没有仙法护体,自然还是同往常一样束手无策。 “放心,我查了天机,明日望悠会在吃食中被人谋害,未出宫中便会毒发身亡,我方才已经知会了孟婆,暂且先不让望悠的魂魄过奈何桥,倒时我会将你二人带会仙界,施法让灵识归位便可。” “此术确定可行?”思齐生怕出什么意外。 “有我大司命庇护,自然是可行。” “只是??” 大司命沉思,似是又想起了什么。 “你先前在天狱之中受了致命伤,若是如此便回了天界,你也不过只是躯壳一副。” 思齐闻言,沉默良久。 大司命本就掌管生死,自然是信得过,只是祁暝先前便是为了此事才来了凡界,若是此行不成,依着祁暝的性子,不知其往后还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若是想将一切恢复正常,你还需顶着思齐的名头,无论是生是死,都还需过上一生,如此一来,你虽有记忆,但还是会同个普通凡人一般,我断不会再插手。” 思齐垂头苦笑“这简单道理,我自然明白,既然祁暝一女子尚且有胆识下凡,我怎就不能如此?” 第二日晨,思齐装作无事般从颜府醒来。 “小叔公,顾望悠方才已被圣上传唤进了宫中。” 思齐方才起身,便听下人汇报。 思齐一愣,正理着衣袖的手顿了顿,神色中有几分酸涩。 分明早已知晓结果,蓦然得知,却总觉有些许不适。 毕竟过了今天,便再也不见神仙妹妹了。 宫中 “顾望悠,昨日大将军得胜归来,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圣上同昨日一般悠哉,若无其事的说道。 望悠疑惑,不知所云,只得照常回答“大将军能够收复城池,得胜归来,相比百姓们都是欢欣雀跃的。” 想来自己近日难得安生,似也并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在皇家眼中自己不过是一普通女子,之多只是一个无用的将军之女,怎就得了圣上的召见。 撮合他二人称亲如何 “你看着大将军年轻有为,又恰好尚未娶妻,我看丞相家有一女子,于她甚是相配,你说撮合他二人成亲,如何?”圣上似好心般寻了望悠的意思。 望悠身子一僵,如同听了什么不齿之事般隐忍着,拽紧了衣摆。 抿了抿唇道“圣上这是何意?” 圣上倒也有临危不乱的习性,带着些嘲讽语气轻笑“字面意思罢了,想必你也已明了我的意思,我便不再多说了。” 圣上顿了顿,便蓦的拍案而起,本就不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凶狠的红血丝,宛若发疯入狂,提了音调。 “立即与颜思齐退婚,我便可绕你一条小命,如若不然??”圣上起身,似是已宿醉般摇了摇眼前一酒器,勾了勾唇,生出几丝阴险笑意,及近凶神恶煞的模样“我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美酒便就要赏赐给你了。” 盯着那酒盅摇摆不定的酒水许久,望悠会意。 为了用绝后患,圣上还真可谓是下足了功夫,好不容易得来的佳酿中下了毒,岂不是可惜了这美酒。 瞧这意思,无论自己是否同意,便都逃不过手掌心。 望悠此时已不再忧虑什么儿女情长之事,只想着能如何平安走出宫门。 望悠正思虑着如何应付,神色中也已徒增了几分不安,却又只能暗自藏起。 “圣上有所不知,我与那小叔公早些年便已大闹一场,自此不再存任何男女之情,前些日子未经商议,家中父母亲自定下了亲事,我二人一直存有不满之心,若是圣上您下了令,我二人便可解除婚约,顾某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情急之下,望悠便只能想出了套子虚乌有的说辞,想着能将二人的关系搪塞过去。 “哦,此事当真?”一听还有此事,圣上便又来了兴趣。 “昨日我特地派人打听,凡是在京城有些名头的管家子弟都曾见过你们相伴而行,道你们是对神仙眷侣,这又是如何?” 望悠听了此,倒是丝毫不见慌张,好似先前编纂好的台词一般“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毕竟我二人还有十几年的交情,早听说小叔公家父亲迂腐的很,总还听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一套,想来他也是个孝子,拉我一同我便也不好拒绝,便就有了些传闻。”望悠言语中特地带了吊儿郎当的音调,似是满不在乎一般。 圣上仔细端详了望悠神情,见其不像扯谎, “我瞧你这模样,若是一男子,也定会是祸害人别家姑娘的坏小子。” 望悠见其此时面善,便也跟随着带了讪讪的笑容,只是原本笑起来好看的月牙眼睛此时也只剩警惕着凌厉。 “可若真是听你这般情况,我这美酒佳肴道还是无人享用了。” 只一瞬间,圣上便失了方才和善模样,嘴里虽是说着关切话语,面上却早已有了阴森笑意。 随即便斟了小杯,晃晃悠悠的朝望悠走去。 望悠却也只能佯装淡定地站在原地。 “我看你我二人初次见面便甚是投缘,这好酒自然理应与你共饮。” 胸腔里的动静如断了弦般停滞了 “想必十几年的情谊化作乌有,姑娘你也是回痛不欲生的吧。” “我恰巧听说有一地方,那地方能消散一切烦恼,彷若重获新生,姑娘何不借此一试。” “如此大好的光阴若是消耗在了这无用之地,那老天到时也会说我不留情面。“ “既然如此,我便把这珍贵的机会留给我一见如故的忘年交,你看如何?” ?? 圣上正端着酒杯一步步若没了灵魂的躯壳般向望悠走去,时不时还能被阶梯来了个踉跄。那唇角翘起,头颅微垂,眼眸不自觉的抬头仰望,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不知几分。 与其说是一代帝王,不若是醉了酒的门外汉尚且还有人相信。 也不知是被什么妖魔鬼怪迷了心窍,如今似已为了自己的伟业变成了不眨眼的杀人狂魔。 殿上空无一人,望悠也不知有什么保命的法子。 随着来人的前进,也只得一步步的向后退着,一只手摸向背后别着的一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只待那人靠近。 离望悠仅剩两步之远,圣上顿住了脚步“怎么,寡人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反倒不领情?” 见望悠不愿,那人眼光便蓦的从奸笑变为了凌厉“这怎么行呢,有人不听话了。” “来人!” 冷喝一声,便有两三个五大三粗的守门兵士们上前,按住望悠的双肩,强迫其跪在了地上。 不待望悠出声反抗,几人便已将那毒酒灌了进去。 待几人放松退下殿去,望悠喉咙处已是一片火辣,呛的要流下泪珠。 圣上却是满意了“你早些如此不便成了,何需受苦。” 不只是那毒性发作还是那酒精的作用,望悠此时便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出了殿门,便一步步踉跄着扶着墙边走去。 此时四肢已有些无力,强忍着抽出匕首,想要此去,却只见眼前虚影,空晃着没个定向。 那剑刃抵着宫墙,淅淅沥沥的便有石砂落下,一路愈渐放浅的痕迹,正因为望悠已渐渐无力。 走在了一不知名的角落,身子蓦的一轻,便已倒在了那石墙之下。 好似预料到自己已无来日,却又不甘心的强睁着眼眸。 只是那胸腔里的动静最终仍是如断了弦般停滞了。 握在手中的刀刃‘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便再没了声响。 再之后,便只剩一姑娘想要求助般孤单的缩在墙角,无人察觉。 大司命闪现,轻叹了口气。 或许若是没有颜思齐,顾望悠的这一世应适当真能无忧无虑地忘记忧愁。 魔界 得了大司命的消息,便知祁暝今日要来,孟婆老早便探头探脑的望着远方还有好长队的一列亡灵。 “瞧瞧你这人,便是知道祁暝今日要来,又怎能这般,也不想想祁暝是为何而来。” 平日里祁暝一来,二人必定是欢天喜地的讨祁暝欢喜,反倒是今日,倒是有些不愿见她。 要说这人人都要来走一遭的老桥,祁暝先前还真是没踏上去过,平日里总吵嚷着要体会一番,如今倒是真成了亡灵混在了队伍之中。 得了闭月羞花的新妇 孟婆倒是眼尖,老远便瞧见了祁暝。 “这孩子,在凡间也不照顾好自己,这才几时光景,便已瘦的不成样子了。” 河伯虽是面上淡定,听闻此,却还还赶忙站起,抬头张望。 祁暝此时不过是亡灵一个,神情和步履自然是有些似游似离,却还是认出了二人, “你们怎会老早便知我今日要来?” 仔细回想起来,除了那日还在边疆时见了河伯一面,倒是并未发现魔界之人的身影,怎的自己只下界了一圈,二人消息便如此灵通。 “若都等你们来说,还不得黄花菜都凉了,大司命昨日一早边告诉我们了。”孟婆一边领着祁暝坐下一边说道。 祁暝一听,方才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若是思齐见人久久未归,众人又无从解释,倒时还不知会出什么大事。 孟婆似是看出了祁暝的心事,宽慰道“你二人的事大司命一早便安排好了,你放宽心便是了。” “我说你也真是嘴碎,这时候还说这无用的干什么,祁暝现在不过还是一灵识,让她在这多歇息会便罢了,可莫要再浪费了小仙人的大好光阴。” 听见孟婆滔滔不绝,便召来了河伯的厌弃。 “此一来祁暝也算是过了两辈子的人了,要好好护着自己的这般小事如今还用得上你提醒?” 看二人这架势,许是又要因自己吵起架来,忙声制止。 “说起来也对,我都已过了两世的人了,你二人怎还同原来一半,让路过的小妖亡灵一类见了,岂不笑话。” 说罢祁暝便赶忙跑走,不给二人反驳的机会。 二人一下如同被先生批评了的学生般面面相觑,又气又笑。 祁暝下界一趟嘴皮子的功夫倒是长了不少。 仙界 踏进房中,便有一种久违的收悉感。 果然这有些仙气的地方便是与凡间不同,忘了凡间余下的烦恼,身心都有些舒畅。 “看来让你下凡一次,不但是不会让你有什么体会,反倒是又让你轻松了几分。” 大司命出现,便将祁暝灵识归在了躯壳之中。 祁暝动了动身子,活动了拳脚。 “那不还得多亏了大司命总破格相助,保我平安。”祁暝嘻嘻哈哈地笑着回复。 “说得倒容易,殊不知你那至此都还未成亲的青梅竹马来日便要听了圣上的建议娶了旁人。” 大司命似不经意间提起一句,引了祁暝注意。 说来也是,那昏庸皇帝用小手段逼死自己,不过就是想促进两家亲事,巩固皇权,如今如了他的愿,一那皇帝的性子,便是思齐不愿,以自己的丧期拖延时间,那人定也会不听所言,依着自己行事的, 祁暝佯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那又如何,依我长期对思齐的了解,便是他得了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新妇,不是自己所愿,定也会一改往常模样,整日如同京城公子哥一般闲逛散漫不归家,将其凉在一旁不作理睬的。” 祁暝与其说是在应着大司命,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哪有人会对自己夫君无意 若是真有什么美若天仙之人,到时也保不齐思齐的心思。 大司命若有若无的轻笑“既然如此,把你平安带回了仙界,剩下你二人的关系,我便不再插手。” 说罢便转身离去。 方才劫后余生,身子还虚弱得很,才站了许久便有些头晕脑胀,祁暝便也抑制住了焦虑,总算好生歇息了一番。 第二日一早起,祁暝便慌里慌张的赶去了凡间。 自己如今到了仙界,倒是享乐的有几分快活,自己死因如今只有思齐知晓,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女,还不知顾家会乱成何种模样。 才刚到凡间,便觉今日连这长街都与平日有所不同,顾府一早便挂上了百帐,府上的气氛是祁暝从未见过的忧愁郁闷,祁暝隐了身形进去,后厅的一棺木格外显眼。 顾夫人身子本就不好,听了望悠离世,难受得昏了过去。 顾将军一手扶着那棺木,久久未见声响。 再上前探看,那棺木中的,不过是一具连躯壳都不是的幻化之物罢了, 祁暝见了,不禁轻笑,若是顾将军得知了真相,依他这暴躁的脾气,便是得知了自己还在人世,想必也会大发雷霆的吧。 若说自己几世的行径还真是相似,上辈子带兵打仗,这辈子便成了将军之女,细细想来,爹爹的性子,与这顾将军也都没什么差别。 紧接着便又踏入了颜府,虽是颜府,祁暝却是同在顾府般一样轻车熟路。 这里倒是不同顾府般哭哭啼啼,祁暝一来便直奔思齐房中。 思齐倒是更甚之,丝毫不减悲伤之景,仍同往日般在书案上习字。 祁暝显出形来,佯装作气愤般说道“我都已上鬼门关走了一趟,你竟丝毫不见忧心?” 思齐闻言一愣,这才放下心来,应和着未曾抬头“你与那鬼门关的人如此相熟,去一趟也不过是享乐罢了。” 祁暝一时无话可说。 说来也是,在凡间寡淡的过了许久,去魔界一趟与众人玩乐倒还真是放松了些。 思齐想起什么,又生了些闷气“再说你那日可是同圣上说你对我早已无半分男女之意,那我又何须忧心。” 说罢便撂下笔尖,抽了一旁的书卷遮住了面颊。 祁暝再次无言。也没成想大司命连此事都告诉了思齐。 果然这虽是换了身份,性子却还是同先前的思齐一样。 祁暝脑袋一转,生出一妙计。 “我是与思齐无男女之意,可如今,你不还是天上的三殿下落入了凡尘,我又怎会对你无意?” 祁暝特意凑近。 思齐这才满意,抬头笑道“这不才是我的神仙妹妹,哪有人会对自己的夫君无意。” 望悠瞬时红了脸颊。 原本只是为了应付天君的成亲,如今下界一趟倒险些变成了真事。 “不过看来照你这说辞,待到望悠丧礼出殡那日,我也不好满足祁暝你的要求,显出忧心了。” 望悠一被圣上害死,思齐知晓了身份,剩下的事便不好再照原先那般发展,毕竟还要想法子替思齐过上一生,那便得换个门路了。 搬去与你同住 自从在仙界时成了婚,祁暝便少有再回魔界,如今思齐去了凡间,祁暝便得以在魔界逍遥快活几日。 果然自己才有些日子不在,魔界便变了样子。 “琦兮,好些日子不见,当了这魔界主人,感觉如何?” 祁暝来到了自己的地盘,自然是轻车熟路的便找到了正在房中无所事事的琦兮。 琦兮见了来人,自然是见了亲人般,兴奋的跑了上来。 祁暝一个激灵便把人推开了。 “如今你可是我魔界二主之一,那容你还如小孩子般玩闹。” 琦兮撇了撇嘴“你不过是去凡间又过了一世,怎的一回来便说起了我的不是。” 祁暝无奈,果然同成亲时那般说的,成了亲也与往日没什么两样。 “好好好,在下哪敢妄自评论殿下呢?” 琦兮突然凑近道“那你与我那二哥近日来如何,我可是听说今日不是你出殡之日,怎的你都不去看看?” 祁暝一拍桌子,这才想起了正事,来不及道别,便慌忙下了界。 “看看,不还是赶忙的去追随我三哥了。”琦兮在身后调侃。 顾府门前已撒满了纸钱,祁暝赶忙去找思齐。 府中仍弥漫着抑郁气氛。 祁暝快步进了房门,却也不见思齐声响。 许是方才陪着出殡,有些乏了,祁暝见了,便蹑手蹑脚的转身出去。 正在门前准备开门,肩上却突然有了不一样的鼻息。 “别走。” 祁暝轻笑“这又是怎么了,不过是陪了个躯壳下葬,怎么就换了个人一般?” 思齐将头埋了埋“我方才险些以为,那棺椁中的是你了。” 应是大司命塑人身手法太过入木三分,让人远远瞧着便觉是真事。 “这是哪里的话,半个时辰前我还正与琦兮聊得正欢呢,你可莫要疑神疑鬼的。” 祁暝抚了抚思齐脑袋,示意让他放心。 “不若你随处置办个房产,下界陪我可好?” 凡间生活枯燥无味,整日应付着度日,倒不如还同在仙界时一般相处。 祁暝撇了撇嘴,佯装不愿“我在魔界好得还能同鬼魂打着交道,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又来了凡间,望悠下葬,我便没了身份,不还是要规避着度日,不如在魔界同琦兮他们一同来的畅快。” 思齐松手,走在了祁暝身前“凡间不有句俗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即已都是和礼法的夫妇了,不跟着夫君走,整日呆在那阴暗之地有何好处?” 听了夫妇二字,祁暝的势头便瞬时矮了几分,开始强词夺理道“在魔界呆着自然是要比再凡间安逸了不知几倍,何况如今你这思齐的身份,哪来和我祁暝成亲一说。” 思齐沉思,似是有几分道理。 在魔界有人护着,不再凡间正日提心吊胆的要安全许多。 “那我便多派几人护着你,若是无事便搬去与你同住。” 祁暝惊的险些咳出声来“你一大将军,整日住在一来路不明之人府上,叫人见了还不得引得议论。” 化做鬼魂来祸害我们 “那又如何,不过是他们见了眼红罢了。” 思齐满不在乎,只想着让祁暝来凡界常住。 祁暝说不过,便作势要转身离去。 思齐见了,便顺势将其拉近了怀中,环住了腰身“我可未曾强求。“ 随即看了看怀中的祁暝,勾了勾鼻尖“在仙界时可都未见你同我闹过脾气,看来还只有将你留在凡间才能多多了解你习惯。”思齐调侃般轻笑。 祁暝又气又羞,赶忙将其推开,出了府。 思齐倒是欣喜,如偷盗成功般得意。 祁暝正在魔界房中发着呆。 “怎么样,去了凡间一趟,可有见到我三哥说什么?” 琦兮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见祁暝回房,便赶忙凑了上来。 祁暝憋屈着踌躇几分,这才道出了实情。 “什么,我三哥叫你??” 琦兮一激动,音量便不知打了几分。 “如此一来不同你们在仙界时相似?” 祁暝点点头“因此才还未想好如何去向孟婆婆解释。” 琦兮倒是没什么顾虑,好似自己是当事人一般“这有何妨,你二人本就是夫妻,一起住在凡间有何不可,先前你们不也在凡间似同住般过了数十个年头。” 二人在凡间时,本就是思齐整日如同住在顾府一般,如此想来,倒也没什么不可。 琦兮好似一直热衷于撮合二人,拉着祁暝便走“你若是不好意思,我去给孟婆婆说,待会我二人下界,再去陪你置办套房产。” 同孟婆阐明了事实,不出所料,便是深得魔界年长之人喜爱的琦兮出马,也没能说服孟婆。 河伯在一旁见了,倒是不禁帮着说话“这小两口的事情,你一只认鬼魂的老婆子掺和什么,这你情我愿的事,如今你看看都带着人来求了,你还不放人去。” 孟婆给了个白眼“你这老头,整日与河水打交道,你能懂些什么。” 祁暝琦兮二人站在一旁,也是无奈的很。 这二老少说也吵闹了千百年了,如今无论大小事,已有分歧,便又是个不容得小辈插手的争吵盛宴了。 河伯趁乱向二人摆了摆手,示意让两人快快下界。 琦兮得了消息,便赶忙拉着祁暝便走。 到了仙界,二人便长舒一口气。 只是河伯怕是要免不了一顿教训了。 “还是伯伯最向着我们。” 入了京城,二人便又快活起来。 “京城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果然变了不少。” 二人正玩的欢闹,却又听见一旁众人的议论纷纷。 “你看那女子,我怎觉得与顾府那女儿有几分相似。” “何止是相似,我看没准就是觉得死不瞑目,化做鬼魂来祸害我们的。” 众人在一旁对祁暝指指点点,祁暝自然也注意到不对,赶忙领着琦兮遮着半边脸颊快步拐进了一巷子里。 祁暝懊悔般地敲了敲脑袋“我怎么给忘了,望悠方才下葬,众人还未忘却,我便如此明目张胆地走在街上。” 琦兮这才注意,忙幻化了一面纱给祁暝遮住面庞。 有山有水有良人 “看来还是要小心行事,莫要让众人发现了。” 琦兮虽是嘴上谨慎说着,下一秒却不自觉拉着祁暝接着闲逛。 快走到一卖葫芦的摊位前,琦兮便突然兴奋了起来,又有些欣喜的拉着祁暝躲在一旁。 祁暝虽是与其熟悉,但也是实在搞不懂这脑袋里整日是想写什么。 “你瞧那地方,便是当初我与我家翙?淙相悦之地。” 琦兮说着,二人虽成婚都已有了几十个年头,但如今说起,倒还是有些动心。祁暝倒是也生了些感慨。 瞧瞧这二人都已从毛头小子长成魔界之主了,自己却还整日碌碌无为的做着无用之事,生生死死的又从新开始。 想当年,思齐还是仙界三殿下时,二人好似也做过此事。 祁暝怔怔的看着那葫芦摊在原地愣了半天。 “前几日翙?淙听闻你回来便早就打探好了,近日有一官员贬职外地,私宅正要出卖,不如我们先去考量考量。”琦兮未注意到祁暝神情不对,自顾自地说道。 又等了半晌,祁暝这才缓过神来,只是有些湿润了眼眶。 “果然是想我三哥了不是,瞧瞧都想得入迷了。“琦兮调侃道。 祁暝摇摇头,默不作声。 “为何祁暝你如此不愿来凡间,这番兼有山有水,还有??”琦兮顿了顿,有些调侃的意味“还有良人的,多少乐子,数都数不过来。” “你个小女子,我与你三哥的事,你多个什么嘴,小心我回头将这事告诉你三哥,让他好好说道你一番。”祁暝玩笑般生气。 琦兮撇了撇嘴“你不也不比我大多少,我怎就成了小女子了。” 祁暝来了劲头,赶忙反驳“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正儿八经的三嫂,论辈分,总也比你大上一截。” 平日里总犯迷糊的琦兮此时倒是耳尖得很,调侃道“怎的与我争吵起来便想起了已与我三哥成亲一事。” “既然都是老夫老妻了,你与他同住在凡界,有何不可?” 祁暝进了圈套,一时理亏,琦兮便忙拉着祁暝去了那正准备采买的府邸。 祁暝心不在焉的应付着琦兮说话。 “看看这房子,明净敞亮。”琦兮说着便突然凑近了祁暝耳边“而且离我三哥府上相隔仅有百米之远,到时你二人来回也方便。” 祁暝无奈。 细细看看,这府上跟先前顾府一般,倒也是有花有草的,只是离思齐府上如此之近,他怕是往后要长住于此不可。 见祁暝犹豫,琦兮便赶忙拍板,不给祁暝辩驳机会。 还没待祁暝反应,便已付了银两。 一旁之人见了大把银两,自然是百依百顺“看着二位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识相,我们这房子??” 还没待那人说完,琦兮便让其交了地契之类,匆匆打发走了,免得留给祁暝反悔的时间。 “看看吧,如今我们家翙淙可是大手笔出了好些银两,如今这银两都已付了,回头再加上聘请下人,置换东西一类又是一番流水。偌大的开支,若是你再不住下,岂不可惜了。” 不允许哥哥我多看一眼心上之人了 说罢还冲祁暝傻笑着。 瞧着她这一副嬉皮赖脸的模样,祁暝便知自己是逃不过了。 见祁暝这无奈的情状,琦兮便知达到了目的。 “走,先去找我三哥知会一声。” 琦兮拔腿便走,被祁暝一把拉住“我现在身份特殊,不便出门,还是你自己去的好,我在这熟悉熟悉环境,等着你便是。” 不知为何,听了思齐的名字,祁暝倒是越发紧张起来。 看到祁暝不愿,琦兮便赶忙想由头规劝“我对这凡间不甚熟悉,你又不便出门,自然是要我三哥领着我二人采买物件,你二人既是关系特殊,自然比我要管用,还是去一趟的好。” 琦兮说着说着,话里便没了底气。 “可是这物件可使仙术变幻,何须采买,下人家仆一众也可轻松搞定,为何?” 见解释不过,琦兮便一把将祁暝拉出了府邸。 “你有了住处,还不得让你夫君知晓。” 才有几步,二人便出现在颜府面前,虽是已戴了面纱,只是望悠与颜府众人太过熟络,若是见了与之如此相似之人,想必还是会起几分疑心,祁暝便又隐了形。 祁暝特地整理了心情,长舒了一口气。 自望悠下葬以来,虽是已偷来过不少次,可如今要真被人领着进去,倒还是有几分郑重。 琦兮已向守门人知会,不大一会功夫,思齐便迎了出来。 “你二人??” 思齐本是见了二人,却又料到祁暝隐了形,赶忙改口“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琦兮轻笑,“这不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来看看你过得怎样。” 祁暝也紧跟着进了门。 思齐同琦兮有说有笑,自然而然的便将二人领进了房中,祁暝这才显出形来。 “怎么今日你二人倒是一同前来了。”思齐说话,目光倒是一直停留在祁暝身上。 祁暝倒是未曾抬头。 琦兮见了这目光,有些醋意地说道“三哥,分明你与我才是好些时候未见,怎的不过是一个都相处了十几年的人,怎也不先关心你妹妹。” “你平日里在那魔界同你家翙淙你侬我侬的还不够,就不许你哥哥我多看几眼这心上之人了?” 祁暝面上的赤红一瞬间便到了耳根,更是不敢抬头。 既然是提了翙淙,琦兮便变得大度起来“好了好了,不过就是祁暝在凡间乔迁了新居,过来通知你一声罢了。” 思齐弯腰,与祁暝对视“我就说吧,不还是熬不过软磨硬泡,来了凡间不是。” 思齐手边一动,便拉住了祁暝的衣袖。 琦兮有些嫌弃的看了看思齐。 原先在仙界时也未见三哥如此主动,怎就到了凡间又过了一辈子,便失了原先内敛模样,先前可是从未有过逾矩,如今怎么还当着旁人的面便动手动脚的。 果然说是仙人需到凡间历劫,本觉无用,现在看来,虽不是历劫,不过这改进人的功效倒是大的很。 思齐似是没察觉到琦兮般,凑近了祁暝耳畔。 突如其来的浓烈鼻息让祁暝条件反射的向后一缩 ?? 自然还是应你三嫂来判断 “怎么我看你见了夫君却不见欣喜之意呢?” 不知是为何,祁暝一时竟慌张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侧了视线,不再看他。 思齐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得意的挑了挑眉,扣住了祁暝的手腕“既然如此,那便带着你夫君去瞧瞧你的新住处。” 还有琦兮个大活人在场,祁暝自然是赶忙挣脱开来。 琦兮倒是不一样,一边捂着眼睛,却也饶有兴致地偷偷看着。 “如今你拿着思齐的身份,我用着祁暝的名号,你怎还妄称是我夫君。” 怎么思齐如今虽是有了记忆,怎的这行径还是同往常一般,丝毫不像个已大胜归来的将军,说他是那仙界的三殿下怕都是委屈了名头。 思齐听了此言,非但不气,反倒还笑的更灿烂了些。 “如此说来,你便是承认了你与那三殿下的关系?” 祁暝瞧着他那有些奸商般的笑容,这才看出他的目的,一旁遮遮掩掩的围观了半天的琦兮也不禁点头。 三哥果然下凡一趟手段都变得高明了不少,往后还得想法子也让翙淙来历练历练才是。 祁暝再隐了身形,三人便上那新买下的府邸瞧了瞧。 三人方才出府,便有眼尖的下人知会了颜云礼。 “老爷,方才我见府上来了一貌美的女子,一进门便直奔了少爷房中,少爷似还与其相谈甚欢了许久。” 那人话中语气十份笃定,一听便是思齐与其他女子又有了儿女情长的纠葛之事 颜云礼听闻,皱了皱眉头。 望悠在时倒不见这小子同那家姑娘又过来往,如今人还放才出殡,便已能大胆到将别家姑娘带到府上来了,这若是让顾兄知晓了,还不得大发雷霆的同其断绝关系不可。 “思齐这小子,以为自己当了大将军便能明目张胆了,这少夫人可不是他从什么不正经的家中随手领来个姑娘便可的,当初与顾家定亲送去聘礼时可见这小子是上赶着要去的,如今到好,这人还未出殡几日便又找来了新欢,看我还不好好整治整治他。” 颜云礼背过手去,气愤的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思齐是真定下了望悠,便是人已离世,也不应如此之快的便有了新欢。 “你去多找几人盯着他二人,若是思齐做了什么过分之事,回来即刻告知给我。” 三人自然是不受影响,欢欢喜喜地进了房门,方才用仙术变幻了些物件,如今器物一类倒是一应俱全。 “三哥,怎么样,你在凡间的日子,瞧着小妹这法术可有进步?” 思齐抿了口茶“这器物又不是为我添置,自然还是应你三嫂来判断。” 刚从方才思齐那行径中出来,本想着能镇定地歇息些时候,却又是被思齐叫了出来。 祁暝暗暗瞥了一眼身旁正泰然自若仿佛无事发生的思齐。 这家伙倒是还同原先般自觉,这称呼倒是喊的面不改色越发自然了。 过了方才颜府房中的那一番闹腾,琦兮自然也是习以为常。 到了凡间后三哥便是同换了个人一般,果不其然是这凡间生活的日子里总算开了窍。 那便让我把你独占便是了 “那不若你们先聊,既然有我三哥在,那我便不再掺和了。” 琦兮见了如今思齐这模样,边想着留个空间不再打扰二人,也好让他二人增进增进感情。 琦兮煞有介事地笑了笑,好似干了什么大事一般欢喜的跑出了府去。 “祁暝你怎的回了趟仙界,再见我倒是像不熟一般,分明。。”思齐顿了顿,再次逼近了祁暝“分明你原先在凡间时可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甜。” 思齐勾了勾唇,少见的阴险笑容。 祁暝被逼近着后退,两手扣在了身后的桌案上。 思齐眼神盯紧了祁暝,一只手却又怕其摔到一样小心护在了腰上。 见思齐半晌不说话,祁暝便小心翼翼的想挣脱出来,思齐见状,手臂一动,便揪住了祁暝,一把将其又拽了回来。 “在凡间时你不早已将我据为己有,何况在仙界又有夫妻之名,如今你独自成了神仙,倒想翻脸不认账了?”说着思齐还做了个有些许委屈的表情,仿佛个说了委屈的孩童般。 听了此言,祁暝面颊便立即红了半边“哪有??哪有什么据为己有?” 祁暝慌张解释,激动得有些口齿不清。 “瞧瞧,解释不清了不是,分明就是实情。”思齐一副知晓了真相的得意。 “不过是青梅竹马般玩闹,至多是受了聘礼,怎就有了独占之说?” 看着祁暝有些脸红却又心急的样子,思齐愣愣的定了几秒,不给她再解释的机会,俯身轻吻了上去。 “既然如此,那便让我把你独占便是了。” 祁暝还没缓过神来,思齐倒是自如得很,开始嘱咐其他事宜。 “记得往后自己住了,锁紧门窗,出门时也小心些,省得叫人注意,改日你幻化几个人,若是无事了便陪着消遣,若是先前在凡间时看中了哪家的吃食,我便得空给你带来,可莫要再有原先在仙界时那晚睡的毛病??” 思齐还未说完,一转头,便见祁暝愣愣的盯了自己半天。 “这是何意?”思齐皱眉,问道。 莫不是方才自己那一番话吓到了她? 祁暝这才缓过神来,倒是有些释然的笑道“那往后这一众劳烦事宜可就得让三殿下多多替我留心着了。” 思齐一愣,明白了祁暝意思。 “若是如此,我便再接着先前加上一条,你这府上,可断不能带其他男子再来了。” 思齐说罢佯装淡定的转身离去,心里却是早已乐开了花。 当初成亲时好在是自己强硬应下了,如今看着这成亲不也成了好事,改变了她心意,不总算不再是假意了。 思齐一路欢喜着恢复,只是一进府便被府中气愤惊的收了笑颜。 颜云礼难得有气势汹汹的时候,往日同顾将军吵架,不过也是小打小闹罢了,如今倒更像是动了真格。 “说说吧,干什么去了?” 思齐不知是何意,照常回答“方才正好有一朋友乔迁,便随着她去看了看新居。” 看一旁下人也都严肃的不喘大气,思齐便小心看了看颜云礼神色。 有口说不清 “朋友?”颜云礼刻意冷哼一声,轻佻语气仿佛自己与思齐无关一般。 在是非曲直的讨论上,作为一文官,自然是帮理不帮亲,何况这还是关乎于自家小儿成亲的大事。 “我在这京城也住了多年,各位官家同僚也都混了个眼熟,我怎的没听说过还有哪家有个同你年纪相仿的闺秀?” 思齐听了这话,这才明白意思。 莫不是见了自己与琦兮亲近误会了,凭着他这性子,便是望悠已下葬,短时间内也是不会改变什么另再定亲的念头。 不成想这小子成了大将军后目光竟也变得短浅了不少,不知是哪里来的女子便赶着往家里领。 “你莫不是想随便娶一女子,往后自立门派,将家里变成个勾心斗角之地吧。” 压根不给思齐解释的机会,颜云礼一直训斥着。 颜云礼见思齐半晌没出言辩驳,便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给思齐留了空子。 “不过是同平日里再普通不过的女子罢了,怎就惹得你如此生气?” 颜云礼听了他这彷若无事般的话,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从小到大,出了望悠,还有哪一女子能进得你房中,望悠才下葬没几日,你便又找了新人,你这若是让顾兄见了,往后我们两家还如何相处?” 思齐偷偷瞥了眼一旁站着的下人们,也不知是哪位走漏了消息,看如今让人当了真,还不得赶紧想出一由头来应付应付。 “那女子不过是我先前带兵时在路上遇到的一女子,从江南出发,跟着家里人从商经过,又带的不少有用的东西,帮了我们不少,如今刚好跟着家里人搬来京城,这才找我来看看。” 思齐长舒一口气,想来琦兮也该感谢自己,慌忙之中还能给她安排进个富贵人家。 颜云礼半信半疑,仍未打消疑虑。 却又立即想了个法子,喜笑颜开起来“既然如此,四舍五入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不若有时间请他们来吃个便饭,也算是当作酬谢。” 思齐一愣,一时无从应对,“我看他们一家刚刚乔迁新居,脚跟都还未站稳,还是让他们多多歇息着,请客的事,待过些时候再说。” 颜云礼见招拆招,做大气模样“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请顿便饭怎么行,刚好她家中也是从商,倒时我在叫些同僚来,人家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好让他们认识些人脉,做生意方便些。” 颜云礼得意微笑,有了这番善意的由头,便是如何,也不好让人再回拒。 看他这神情,思齐便知此番定是会躲不过,只得点头应下。 “正好,我看明日府上就有空,我让厨子多做几个好菜招待招待,也好让他们适应京城口味。” 思齐长长吸了口气。 看来回去便得安排好说辞草稿,让琦兮好生准备着了,若是过不了这关,怕是往后行事也都不便。 只怕是到时琦兮不靠谱的说漏了嘴,便成了一番闹剧,这几人的身份,怕是有口也说不清。 四妹我都已成婚多年了你连个嫂子都搞不定 趁着琦兮找祁暝玩乐的光景,思齐便赶忙去将人叫了出来嘱咐。 说明了事情原由,琦兮笑道“没成想平日里在仙界呼风唤雨的三殿下竟也央求着人扯谎的一天。” 思齐一时有些窘迫,这央求人的事,在仙界也确实少做。 “还不是你们身份特殊,若是说出去传在了圣上那暴君的耳朵里,不得将你们捉去研究些长生不老的法子。” 思齐本就因行军时军粮一事对圣上不闻不问的态度心生不满,自从得知望悠是被圣上下毒而死,便终是看透了那高位之人,不过是一昏君罢了 琦兮应声,低头看了看自己,颇有些骄傲的说道“确实,如今我们这身份,可不是你们这凡人能比的。” 说罢便得逞般大笑着。 在仙界时要与三哥玩闹,奈何他却总不应声逗趣,如今成了凡人,便定奈何不了她,总算是叫她戏弄了一番。 思齐哭笑不得“本是一成亲多年的仙人了,却不见半分稳重身影,若是翙?淙整日也如你这般玩闹,老大不小了,仍同孩童般不能服众,魔界不是要毁在你们手中。” 一听有旁人说了翙淙的不是,琦兮便来了辩驳的兴致,双手环胸道“三哥这是哪里的话,我家翙淙整日可是兢兢业业,未曾有丝毫怠慢,倒是三哥你,要说才算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连你四妹我都早已成亲多年了,你却连个嫂子都搞不定。” 思齐被呛,却也无可奈何。 琦兮说这倒是戳中了致命点,没成想自己还能与祁暝在凡间相遇,只是这一世仍没让祁暝有个好归宿。 见思齐半晌沉默着不见声响,琦兮怕是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转移话题“找我来帮忙怎不与我说说细节?” 思齐想起要事,便将自己与颜云礼夸下的幌子如实复述。 琦兮在一旁暗暗点头。 没想到自己这三哥平日里是不见假话,但一旦打开了话夹子,便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的让人信服。 看这这故事,若不是三哥在凡界已有了官职,他便可去当一凡界相貌最好的话本先生,定找姑娘家喜欢。 “你这倒是说的好,把我的身份倒是安排的一丝不漏,我看救命恩人这名头我就甚是中意。”琦兮听后玩笑道。 思齐伸手敲了敲琦兮的脑袋“这怎么才有些日子不见,是魔界的日子太舒服了?翙淙倒是由着你,眼看便要把你惯成个骄横小姐了。” 琦兮听了,倒也难得不气“那是,我家翙淙可比你要好多了,” 思齐有些无语,自己便是来央求人的,只是这三言两语,便已知这小孩嫁了人后将家中哥哥们至于何地了。 “你帮是不帮。”思齐直截了当。 嘴上说的是利索的很,只是心里已在细细盘算了。 若是琦兮不愿帮忙,凭着自己这点凡人的本事,这谎怕是也不好圆回去。 “帮,我为何不帮。”琦兮作大气模样,随即想到了什么,喜滋滋得接了句“我看不若我将我家翙淙也带回来,若是你爹见我早已成亲,便也就不会再怀疑你二人了。” 不愿同夫君分离半刻 还以为琦兮为何如此热情,思齐抬眼一看她那美滋滋的模样,便猜了个大半。先前倒是总粘着一众哥哥们,如今成了亲,倒是不愿同夫君分离半刻了。 “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翙淙来了,那便更好消除疑虑了。”思齐装作无事。 琦兮听罢便满心欢喜的回魔界,将翙淙拉了过来。 转眼到了设宴时间,琦兮便亲昵的挽着翙淙入府。 颜云礼特地叫人盯紧,免得他二人串通耍什么花招。 本是在厅上候着,一见二人进来,便立马变换了笑颜,满心欢喜的迎客。 “这位小姐据说可是我们家思齐的救命恩人呢,也是多亏了有小姐帮忙,这不听说你搬来京城,颜某人便想着怎么说也要款待你们一番。”颜云礼拱拳上前,满是笑颜地说道。 扫了扫二人的装束,目光便落到了二人相挽着的手上,神色一僵“不知这公子是。。” 琦兮闻言,瞥了眼在一旁恭敬待客的思齐。 翙淙琦兮二人对视,纷纷有了笑容。 “这位是我夫君。” 在一旁的思齐松了口气,见了那眼神,还以为她是又要戏弄一番。 听了这话,颜云礼便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小姐已有夫婿了。” 说罢暗暗看了一眼一旁刚刚提心吊胆着的思齐。 这位小姐分明已有夫婿,若是你早说,不便也没这些事端了。 思齐有些无辜,分明是你盘问是怀疑人家的身份,不细问便硬要将人邀来,如今见了,倒还来怪自己的不是。 虽说是已经成婚,但也不免是思齐这小子为了躲祸事编纂的罢了,还是细细观察的好。 颜云礼即刻便邀人上座。 好在有翙淙时时掩护着,若不然众人非得被灌酒喝到酒后吐真言的情形不可。 琦兮醉的有些不省人事翙淙便赶忙将琦兮送了回去。 将琦兮背上,翙淙便又拉着思齐有些严肃地说道“我阿姐为了你可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若是你敢负了我阿姐,我便想法子将你大卸八块。” 说是谈话,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在仙界时百依百顺也便罢了,三殿下出了事却还硬要跟下届来,如今本已能回魔界享乐,却还又留在了凡界,实是不易。 好歹也是有个妹妹的人,思齐明白他的意思,瞬时没了醉意“放心,定会比你待我妹妹哪般还好上千百倍的。” 翙淙这才转身离开。 夜里在塌上翻来覆去,想着想着便又到了祁暝府上。 因醉酒而遥遥晃晃的脚步蓦然停滞,抬眼一看,便又是美滋滋地傻笑。 似乎次次喝醉,祁暝无论在哪,总能是思齐的落脚之处。 分明如今已不像在顾府中还需避讳着不敢发出声音,思齐却还是轻车熟路的从窗子入了房中。 祁暝不知众人计划,自然不会闹到深夜,早已熟睡。 思齐仍如先前般不敢打扰,怕吵醒了美梦,脑袋轻轻的靠在了床边,因醉酒熏红的脸颊泛着些傻气,配上心满意足的微笑,如尚不知事的孩童一般。双眸怔怔盯着,似是在欣赏什么画卷。 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夫君 在仙界时还未细细看过她的面颊,如今一看,思齐倒是有些庆幸,好在还无人察觉这貌美之色,若是让他人见了,祁暝怕便不会如此轻易的嫁给自己了。 思齐一有这念头,便又覆上了祁暝的手背,如呵护珍宝般轻抚着。 思齐每每都总觉得熟睡的祁暝如同瓷娃娃一般,总要小心爱护着,免得这如此完美的瓷娃娃让别人抢了去。 思齐有些酒意,轻眯着眼睛,眼神有些迷离,此刻倒是如同想在先生课上睡觉的望悠一般,已在床边的脑袋一晃一晃,想多看几眼这良辰美景,却也耐不住酒精引来的困意。 祁暝倒是熟睡一夜,精神大好。 本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见了思齐的身影,揉了揉眼睛,却还是近在眼前。 祁暝确认后,倒也不奇怪,只是见了二人相握着的手,却还是面颊微微一红,悄悄地将手抽了出来,免得叨扰了他的美梦。 方才将手抽出准备下榻,腕间便被人一把拉住,拽了回去。 思齐抬头,瞧着看透了一切的样子,便是早就醒来了。 “怎的这才见了我反倒还没见惊慌,若是见了旁人??” 平日里祁暝晨起若是见了自己在塌边,可不是同今日这如此简单地反应。 思齐本是欣喜,却又是想到若是有其他男子还同如此这般,不就预示着自己选好的白菜又让他人拱了去。 思齐有些醋意,嘟了嘟嘴唇。 祁暝撇了撇房中又半开着的窗子,语气中有些无奈“自打你上次被顾宥谦灌了烂醉,此后你一旦喝醉,无论我在哪,你总要破开我府上的窗子闯进来。” 祁暝说罢便小声嘟囔着接了句“既然是来我府上,为何不走大门入。” 思齐耳尖,本还正想着如何解决自己这擅闯人房中的习惯,却又听见了窃窃私语。 思齐一愣,眉色之间都有不少的欣喜之情,分明是听得真切,却还是故做玩闹的凑近耳边想听其亲口道出。 “方才你说什么”思齐压低了声音,轻覆在耳边问道。 听了耳边低语,祁暝脸颊便即刻红了半分。 分明是方才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话,如今却倒迟迟不肯开口。 见祁暝有几分羞涩,思齐够了够唇,伸手环住了祁暝腰身,祁暝有一次靠近,险些碰住了思齐耳垂。 祁暝长舒一口气,这才又小声开口道“既然你这躯壳里住着我夫君的灵识,那便如家主般从正门进出便是,何须整日破窗而行。” 祁暝顿住了呼吸,耳畔间已是只剩下一人的轻柔鼻息,分不清究竟是何人的心思在悄悄作祟。 方才自己似是听见了夫君二字。 过了良久这才缓和过来的思齐顿时喜笑颜开,拥住了祁暝。 “既然是当家夫人的命令,那你夫君我自然便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祁暝松开了些,双手绕在了思齐颈上“看看我家夫君,总能如此优秀,过了两世还都能做成不得了的人上人。“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夫君。”思齐说这话时多少还有些自豪之意。 哪有整日盼着夫君走的 祁暝闻言,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在了被子里。 思齐见状,俯下身来,将被子扯来了些,祁暝露了一双大眼睛。 “你若一直如此害羞,在被子里还不得闷出毛病来。” 祁暝哼唧了几声,又盖住了头顶“你还是快些回府吧,若是让你爹见了你不再房中,定又得说你一顿了。” 祁暝还未适应关系,如今倒是见了人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思齐看了看外面“天色还早,待会走也不迟,哪有你这整日盼着夫君快走的。”思齐玩弄着祁暝散落的发丝,语气中佯装不愿。 听着思齐语气不对,祁暝便立刻探出头来“我哪里有整日盼着,只是??” 祁暝顿了顿,这男女情爱之事,到了祁暝这还真是不好说出口。 思齐却是盼着答案,手上动作停滞下来。 “只是不愿让你爹怀疑罢了。” 思虑了半天,祁暝却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破罐破摔的了一句。 思齐没能得到满意答案,有些无奈“你这小姑娘,怎就不会说实话?” 偏偏还是自己喜爱,思齐却又无可奈何,一手扣住祁暝脑袋,在额上落了个轻吻。 祁暝本就紧张,被思齐突如其来的拥吻又弄红了脸颊。 见了她这神色,思齐笑道“我看你刚才那答案还需再换个方向。” 摸了摸那柔和的发丝,思齐便转身离去。 祁暝有些懊悔,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平日里思齐少有赖床情况,怎的今日大早上的却迟迟不见人影。 站在思齐门前思虑了半天,想想昨日自己似也没说什么错话,便是说了什么,依思齐着性子,也应是不在意的,想想自己不早就认定了他与那姑娘关系平常,昨日也是喝了些小酒,看看这天色,也早该下塌了,颜云礼险些便咬破门而入看看这小子是犯了什么神经。 半晌,思齐这才提着些东西进了门。 一看在自己门前准备要敲门的颜云礼,便知自己预料的刚好没错。 若是他见了自己大清早的从府外进来,定是又要闹上几番,这才上店里买了些东西,也好搪塞过去。 “爹,我特意去给你买的筒子鸡。” 本还装作无事发生的颜云礼一听说思齐带了东西便立即迎了上去。 带开那包装看看,便立即将思齐清早却不在府上的事抛至九霄云外,心里自然是欣喜得很,却又做严肃状不敢表露出来。 “今日怎么想起买只筒子鸡给我了?” 思齐一早就想好了由头,应对自如“昨日众人聚会之时我见桌上的筒子鸡叫琦兮他二人吃得多,你倒是没见多吃几口,想着你应是爱吃,今日正好早起,便出门去买了热乎的。” 颜云礼听了由头,脸上都乐的出了皱纹,随时不记得自己何时吃过这东西,但见思齐有心,便也就收了心意。 思齐看着效果,必然是不会追究自己出府一事了。 “你这小子,没想到如今出个门倒也还能想着你爹我。” 颜云礼早已喜上眉梢,自是不再追究。 抬着火红的礼金进了府中 思齐父子二人只因一只筒子鸡便熟络了关系,颜云礼整日见了思齐便是喜笑颜开,思齐也就没被要求什么麻烦事,整日在府上无所事事,又怕扰了祁暝,便也可算是在家中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爱卿,你看这颜将军也已安顿下来,我看他同你家女子的婚事,不若便先下旨定下,也好让我先安心。” 圣上此时倒是如个操心的老伯伯一半,嘴角上扬,面上也都笑出了褶子,慈祥地让人不敢相信,实则心中却早已有了阴谋。 这颜思齐才只替朝廷打了一次胜仗,便年轻气盛的傲气的很,竟还有违抗命令的本事了,奈何彼时百姓多偏心与他,便也就只好收回成命,如今面对这官场上的老油条,总也会长些记性,若是再拒成婚,便不只是抗旨如此简单了,看若是让如此一员老将失了颜面,倒时他还如何能再混得下去。 “多谢圣上美意,既然是圣上金口玉言,老臣哪有不从之礼,颜将军年轻有为,小女能入府做个将军夫人,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果然是老奸巨猾的官员了,丞相毫不思虑便应下了旨意。 自己若是能有个当将军的贤婿做靠山,那往日便是有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美名,少说不是也能横行霸道一番。 圣上自是满意。 丞相向来忠心耿耿唯命是从,若是也能联合着护国将军,那自己不便是稳坐皇位高枕无忧了。 还未有几个时辰,便有官家人抬着火红礼金进了颜府,拿程度虽是比当年颜家送去给顾家的聘礼少了些,但穿着官家人衣裳的下人自然也惹了众人关注。 “瞧瞧人家颜家,家里有些本事就是不一样,才刚死了一未过门的大家女,便有皇家上赶着给结亲了。”有些人看了这阵势,讥讽道。 “我看这圣上也是敷衍了事,好歹也是自己赐的婚,瞧瞧这每家的赏赐竟还不如当年顾家的多。” “要我说将军也算是年少有为,这才失了对家,便有丞相女嫁来做新妇,改日成亲二人在搬去那将军府,这神仙日子还不得让人羡慕死。” ?? 众人议论纷纷,祁暝自然也是被吵闹声惹了出来。 这礼金,似是圣上给的赐婚礼吧。 祁暝这才想起,唇间多了几丝苦涩。 望悠可不就是因为思齐同丞相女的婚事这才被杀害了。 祁暝原先还有些不解,到了凡间游走一世,这才明白,这凡间鱼水众人不过是当权者为达到目的的棋子罢了,可随意移动,又可瞬时弃之。 祁暝在府前久久而立,望着那火红的礼金,一时竟有些刺眼,又恍惚的似还在仙界。 思齐在府上听说了此事,却是久久未见身影出门相迎。 颜云礼心中认定了望悠,自然也是在房中不做动静。 老少二人都因此生了闷气,下人们都知二位的脾气,也就不再费尽心思的劝阻,便只好赶忙撑着笑颜将人迎了进来,毕竟是圣上的旨意,生怕怠慢了。 看着自己夫君娶别的女人 看这外面喧闹的样子,祁暝应是也早就知晓,思齐在房内踌躇着,不知如何向祁暝解释。 若是能想法子找大司命避开这姻缘也就罢了,只是自上次望悠一事出手相助之后便再不见人影,大司命平日里对生死只是刚正不阿,能提前告知一次已是不易,想必此次若是再想求得人帮忙,怕不是个好办法。 还在仙界优哉游哉的大司命见了,倒也丝毫不减慌张。 “这凡人命数怎是你我能随便左右的,既是选了转世为凡人,那着命中姻缘,自然得像个凡人一般经历。”大司命见了如今思齐这模样,抿了口茶。 这礼金送到不久,便已有许多同僚上门道喜。 好歹也是平日里要一同做事的,若是就此回拒了,不也会伤了他人颜面。 颜云礼虽见了那礼金有些不愿,却还是出门应付着。 “学士,看看你家这小儿,不但首战便得胜成了将军,如今竟还能得圣上赐婚,我看你家得了如此光彩之事,怕是祖上都要冒青烟了吧。” “就是就是,若是有这等好事,我家自然是要上赶着去。” “既然学士你都已得了这等美事,我看往后我诸位在朝中还是要靠学士您多提携提携。” 来的众人都掐着嗓子献媚,此时见别家得了赏赐,倒也不顾先前何等矛盾便上门揶揄奉承着。 眼见这他颜家只凭借一场胜仗便攀上了丞相府的高枝,怎能不让那一众整日对丞相马首是瞻的人眼红。 颜云礼听了,自然也明白意思,只是自己一向不喜做事落人嘴舌,却也只好扯出个笑容应付着。 “诸位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一桩大不了的婚事,丞相家小女如此优秀,据说还有众多男子仰慕,我家思齐不过是一小官,哪能敌得过诸家公子。”颜云礼微笑揶揄着,心里却是有百般不愿。 看这这礼金眼红,不顾脸面的便上门来,即便是丞相之女又如何,那通情达理又贤淑的女子多了去了,我们望悠可是只有一个,自然是谁都比不上,便是来个天之骄子也不行。 众人又熙攘着离去。 颜云礼见了那满院子的赏赐,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什么圣上赐婚,连些许诚意都没有,谈什么嫁娶之事。 罢了便大袖一挥,又回了房中。 当晚祁暝便一回了魔界。 翙?淙好不容易得出空来,听了此事,自然是不愿意。 “阿姐,难不成你就由着那厮在凡间娶别的女人。”翙淙在祁暝房中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那又能怎样,你可别忘了,他现在可是个凡人,生老病死,娶妻生子自然是人生规律。” 祁暝虽是嘴上说着已接受,听着声音却还是有些委靡不振,眼睛怔怔的盯着前方,瞳孔中没有一丝光亮,眼角有些泛红,似有哭过的痕迹。 翙淙见了此状,不免得有些心疼,自嫁到仙界,便没受过几天安生日子,如今竟还要让自己男人娶别的女人。 礼成二字落定 想着在魔界待些日子,他二人的亲事应是都要定下了吧。 祁暝苦笑着,如今见了这般事,自己怕也只有逃避了。 见了他这颓废的样子,翙淙反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又不忍心再火上浇油,便又下界去想要把那人教训一顿。 “敢欺负我阿姐,看我还不把他收拾的来向你请罪。”翙淙气冲冲的便要下界。 自己如今这功力,若是同当年的三殿下比试,许还要花些心思,但若是一凡人,那定然是能惹得他跪地求饶。 “不许伤了他。”见了此状,祁暝赶忙将人拦下“他现在不过是一介凡人,娶妻生子在正常不过之事,将他打了又如何,那姑娘又怎么办。” “要我说阿姐你就是只知想着别人。”本还恨的人牙痒痒,却又只得不甘心的回来落座。 转眼便到了成婚当日。 思齐昨夜喝了许多闷酒,不知为何抱着个枕头睡了一夜,难得醒来时还在自己房中,下榻时恍恍惚惚,有些头疼欲裂,本已想法子淡却的事宜,但晨起见了火红礼服,有些恍如隔世了。 不到一会,便有下人进来梳妆。 思齐如个木纳的假人一般任人摆弄。 不知为何,琦兮早早的来找,祁暝便已不在房中。 “莫不是知道今日之事,不知上哪寻死了?”琦兮隐隐有些担忧,赶忙下界寻人。 宾客们已陆续进场,颜云礼也是被迫无奈的做着准备。 府外早已围了一众围观群众,琦兮趁着人海混进了府中。 礼乐一响,便有花轿停在了府外。 思齐闭眼凝神,想想当年的大婚,好似也是这般情景,要说还是更热闹些。 想起当年之事,思齐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 琦兮进了府中便赶忙开始寻人,生怕祁暝想不开出了什么大事。 蓦的,一戴着面纱的女子凑近了她身旁“你看这情景,是不是比当年我成婚时还要热闹些。”祁暝淡淡说道。 定睛一看见是祁暝,虽是人没事,琦兮却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想必看着夫君同旁人成婚,这滋味定不好受吧。 “你??”琦兮正想小心试探着祁暝。 “放心,我没事,只是见今日凡间此等盛状,来凑个热闹罢了。”祁暝语气丝毫未变,只是回过头来浅浅一笑。 这??好似也确实是盛状了。火红的喜气占满了长街,这欢闹的似是有什么节日一般,想必这新郎官心里,也定是满心欢喜的吧。 祁暝嘴角泛过一丝苦涩,愣愣地盯着那红色点缀,一时竟有些红的刺眼。 思齐走出,同那位素未谋面的新娘拜了天地。 祁暝愣愣盯着,眼角早已落下了泪滴。 不知他那日成婚时有没有今日般光彩照人, 思齐环顾四周,自然也是发现了一显眼的戴着面纱的女子。 怔了半刻,却也是红了眼眶。 心中默念了千百遍她的名字。 礼成二字落定,祁暝却是再经不住什么动作,泪珠大滴向下滚落,随即转身离去。 琦兮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早已忍不住落泪的新郎官,赶忙转身跟了上去。 让你那新妇好生伺候你一段时日 众宾客们自然是欢闹得很,拉着新郎官便频频敬酒,不给喘息机会。 “将军,今日既然是你大婚,李某这杯你定是要喝下,定能保你们早生贵子。” 那敬酒之人各个说着吉祥话欢笑的劝酒。 许是大量酒精作祟,思齐不由得恍惚了不少,却也是拿着酒杯融入大家,脸上那情状一时分不清是悲是喜。 看着思齐一杯杯接过喝下,那一众人这才满意。 “都别再让我们新郎官喝了,若是喝了个宿醉,还怎么同那新娘子共度良宵。”那劝酒之人却也是被酒精迷了心窍,有些龌龊地笑着。 总算逃脱了众人的眼线,思齐转身,脸上的笑容已有些傻愣的意味,捧着一大红酒瓶钻入了那红色桌案底下,双腿紧并蜷缩着,将那酒瓶抱在了胸前,似是同用这一位良人一般,时不时还轻抚着那瓶把,虽是自己满意的闭眼似要睡着,嘴里却还是小声喃喃着什么。 思齐睡得正沉,怀中的酒瓶‘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这才蓦的醒来,宾客早已系数散去,只剩下他们借故狂欢后的一片狼藉。 思齐头疼欲裂,却还尚未酒醒,踉踉跄跄地从那桌底走出,一不留神便撞到了什么东西。 思齐却如同没听见一般,漫无目的的向门外走去,这轻车熟路的,便是要奔向某个熟悉的地方。 愣愣的走了一路,大红喜服早已因出门时未注意,一路拖在地上早已沾了污浊,思齐正想抬腿,却被脚下东西绊倒。 “真是扫兴。” 说罢手上一用力,便将那喜服外衫扯开,随手扔在了地上。 “这哪是什么喜服,分明就是在哪里找来的旧衣罢了。”思齐不满发泄,却不是这怨恨是对这喜服还是婚事。 正满目蹒跚地走着,蓦的却似有记忆一般停住了脚步。 抬眼一看,果真是祁暝府邸。 “祁暝,祁暝,祁暝??” 思齐喃喃的唤着,随之便一脚将房门踹开,大步踏了进去。 却不想刚踏入府中几步,便有一波暗流冲过,思齐毫无戒备的飞了老远。 本就因喝多了酒而不适,如今便又是冲昏了头脑,好在有平日行走沙场的历练,只是身子疼了些,道并无大碍。 思齐踉踉跄跄地起身,眯着眼睛指着那府中之人,想看清模样。 “你竟然还有脸来。”翙淙喝斥道。 便知这家伙若是心中有愧就定会来找阿姐一趟,阿姐心善不愿打骂,自己便早已在此守株待兔。 它可不愿见阿姐因男子受委屈。 思齐昏昏噩噩的盯着面前人,嘴里却混乱着说不出话来。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还知道来同我阿姐陪个不是,若不是我阿姐不愿,你定然是同那女人拜堂的机会都没有,也不枉小爷我在此守株待兔了多时,今日我阿姐不在,你既然敢与旁人拜堂成亲,那我定是要把你打的屁滚尿流,让你那新妇好好伺候你一段时日。” 见台下之人半天未见声响,翙淙便伸头探看。 有多少个情夫怕是都数不过来 见了他这站都站不稳的狼狈模样,不仅冷笑讥讽道“就你如今这功力,竟还敢负了我阿姐娶别的女子。” 不知那人对自己的话听是没听,只看见他似又落了眼泪,缓缓蹲下,一个人蜷缩在了那空无一人的长街上。 翙淙见了,倒是越发的恼怒,蓦的冲上前去抓住了思齐的衣领。 “你有什么资格哭,当着我阿姐的面娶了别的女人,还有脸在我面前哭。”翙淙怒吼道。 思齐却也不知为何,脑袋里嗡嗡的不知是在想什么,哭的好似是有什么生老病死之事一般,比当日班师回朝的无比风光不知是差了多少。 “你在这凡间倒是活的舒坦,同旁人娶妻生子,我阿姐方才到嫁娶年龄便嫁给了你,你倒好,没让它过上一天好日子不说,倒还变着花样的给她插刀,你当我们魔界之人是好欺负的吗。” 翙淙说罢一松手,便将思齐一把仍在了地上。 见了他这副模样,翙淙便也已没什么心情打架,二话不说便回了魔界。 只在思齐耳边回荡一句“既然如此,看在你那新妇是个普通凡人的面子上,这次先放过你,你便在凡间同你那妇人好好过日子,若是再让我见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翙淙说罢一拂袖,便转身离去。 思齐却因醉酒未加控制身体,早已摔的面红青紫,却又如有什么向往一般,强撑着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向祁暝卧房走去。 推开房内大门,早已空无一人,连桌上的茶水酒杯一类也早已收拾干净,不见了踪影。 但在思齐眼中,司还有模模糊糊的身影,思齐见了,瞬间没了疼痛,红着脸颊微笑着断断续续的说道“祁暝,祁暝,对不起你??” 说罢便如同八爪鱼一般扑在了床上,满意的阖了阖嘴,便心满意足的睡了去。 晨起,便又能看到有一穿着红色凌乱喜服的人抓着枕头被褥睡得正香。 那样子似是抱着什么人般满足。 思齐醒来看看周边环境,再看看那想象中的枕边人,眸子瞬间垂下,难掩失落目光,摸摸自己脸上的伤,一碰便又有的血腥味显得有些刺鼻。 却还是缓缓收拾下床,去见自己那刚娶进门的新妇,打算挑明事宜。 偷偷摸摸的进了府中,只是那新妇只抬眼一轻瞥,到不见丝毫惊讶,继续收拾着自己还为安顿好的的衣服行囊。 “将军若是再回来晚些,老爷可是就要发现了。”蔺心欣淡淡说道。 “想不到这丞相女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己合礼仪拜过堂的人在新婚之夜彻夜未归,竟也能如此镇定。”思齐这话虽是夸奖,却肉眼可见的满满的讥讽语气。 不过是仗着家中有权有势嫁进来的罢了,这般明面上的大家闺秀,嫁娶甚晚,先前是有过多少个情夫怕是都数不过来。 思齐如今见了其他女子,别说是柔情似水,而是连平常语气都不甚的有些恶语相向。 早已心有所属 那料那原本还淡定的女子似是受了什么惊吓,瞳孔微震,双腿一屈,跪在了思齐脚下。 “将军恕罪,不瞒将军所说,小女子早已心有所属,只是迫于我爹的威逼,这才被迫嫁来了将军府上,还望将军能想个法子成全我二人。”蔺心欣说着,话里已带了不少的哭腔。 思齐正愁苦着往日如何同祁暝解释,见事情有了转机,赶忙将人扶起。 “你慢慢说,若是你与那人是真心相爱,我定会想法子让你逃出去的。” 那人轻轻点头,这才说了全程。 “早在几年前,我便在学堂同一书生相恋,奈何那人不过只是在外打着工才能进学堂读书的一穷书生一个,家中只有几亩供吃食的田地,向我爹提及此事,我爹便极力反对,后来便迫于压力,嫁来了将军府。” 思齐听罢,揉了揉眉心。 没成想这女子也是同自己一样遭胁迫的主。 “这样也好,正好合了我意。” 蔺心欣挺拔有些奇怪“难不成将军你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到此处,思齐便立马垂下了眸子,眼神有些忧愁。 看了他这般情状,蔺心欣便识趣的缄口不言了。 “那便劳烦将军费心了。” 天界,自上次在战场上被大司命喝了回去,南弦便好不容易安生了段日子,好养精蓄锐一番。 “呦,三殿下这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天上有美人相伴,怎么又在凡间娶了新妇。” 南弦慵懒的倚在长椅上,手边还拿着新鲜水果,见了凡间情状,讥讽道。 见了那张灯结彩红衣大婚的情景,南弦便一把跃下身来,眼神聚焦在了那身着红衣喜服的女子身上。 “这女子是生的美丽,只是可惜好巧不巧的嫁给了我们三殿下,既然如此,那便别怪我下狠手了。” 南弦虽是语气邪魅了些,神色中却又漫着怒气,似是有什么东西逼迫,一时间额上青筋暴起,也冒出了不少细汗,掌心中控制不住地抖动,升起了一团烈火。 南线强忍着按下,这才恢复正常,嘴角上扬,神色越发凶狠。 “你们惹得我整日痛苦不堪,我便也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说罢神色未垂,阴险之意尽收眼底。 既然不好除掉你们,那便让你的新妇替你受苦。 不到几年便克死两位妇人,依着凡间伦理,定是得沾上克妻污名。 想想若是能让其苟延残喘的活下一世,似乎也会令人神情舒爽不少。 南弦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便又开始在房内轻松踱步着,脸上掩不住的得意。 祁暝回了魔界,自然是无事可做,翙?淙琦兮平日里又事多得很,不好叨扰,便去了孟婆那消遣消遣。 孟婆老远看见祁暝,便远远招手,祁暝见了,赶忙扬起了笑容,免得因为自己的事惹得二人不悦。 “上次你和琦兮联合着你河伯伯趁我不注意便偷偷下界,我还没好好说你们一顿呢,怎么今日有自己跑回来了。” 只顾夫君忘了婆婆了 一旁正在洗刷奈何的河伯见祁暝一来,便竖着耳朵听二人说话一听那下界几字瞬时长了个心眼,身子向二人倾斜,只是一个不留神便险些摔在了河中。 孟婆正说的高兴,听了一旁那扑通扑通的水花声,斜着眼瞪了瞪还正惊惶失措之人。 河伯倒是越发心急,这老婆子什么也不知晓,就这么聊下去,必又得戳中祁暝痛处。 前几日琦兮从大婚只是偷偷溜出来,早知祁暝定会回魔界,便赶忙来交代了此事,原想着时候还早,改几日再知会她,那成想祁暝许是伤心的厉害,回魔界还未有些时候便来了。 听了方才孟婆这话,祁暝似是注意了下界二字,瞳间的神色顿了几分,却又即刻装作无事一般扯出一笑容“这不是上次鲁莽下界,心生愧疚,这次刚好得空,便来陪个不是吗。” 祁暝说罢仍如往日般亲昵的拉住了孟婆的手臂,倚在了其怀中。 一旁的河伯见了,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这孩子那里是如此大度之人,能将自己的夫君让给别人,分明就是不想让人担心。 孟婆倒是未察觉异样,轻抚了抚若在衣服上的发丝。 “你如此搬去了凡界,不同你那时在仙界同你夫君一般并无二差,你可不能只顾着夫君忘了婆婆了。” 祁暝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孟婆自然是说的愈发高兴。 祁暝趴在孟婆腿上,不被人察觉的垂了垂眸子,掩不过的失落神色。 “那既然如此,我以后便搬回魔界来,每日都来陪着婆婆。” 整日只有个只知同亡灵说话的无趣老头子陪着,自然是不如有个称心意的小辈伴在身边来的欢快。 “那婆婆还真是求之不得呢。” 听了孟婆这话,河伯便越发无奈,早已在想着把祁暝支开的法子,号将事情解释清楚。 要说这老婆子也真是的,只想着自己如意,也不看看孩子都被那负心汉这么成什么样了。 瞧这模样整日魂不守舍的,在房中呆着定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本就算不上胖的身材,才去凡间住了几些时日,都有些瘦骨如柴了,定是那什么思齐求着祁暝去凡界还不好生照顾着,回来了才好。 河伯想办法撇开话题。 “你这老婆子,光顾着聊天还不好好看着,你瞧瞧那亡灵都快排上长队了,你那孟婆汤却还没煮熟。”河伯大叫着,指了指远处连奈河都还没过的一众亡灵们。 顺着河伯指的那方向,孟婆眯着眼睛才好看清。 孟婆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什么煮熟没煮熟,没看见那人还离的老远呢,你还得先将你那奈河洗刷干净,不然亡灵被吸进去淹了可就不好了。” 要自己说,这老头分明就是眼红自己能与祁暝闲聊,自己却只能给奈河做着清洁。 河伯无奈,只得将那奈河水一扬,幻化成了亡灵。 “你瞧瞧,分明就不远了。”河伯再说道。 祁暝见了河伯手间转动的小动作,神色一愣,似也明白了意思。 脚踏两只船 分明是伯伯刻意行事不愿让自己伤心。 “没见我正聊得欢畅呢,你这老头,真是事多。”见了那一众不知使那里飘来的亡灵,孟婆这才站起身来。 “那二位先忙,我房中还有许多东西未收拾起来,我先回房了,往日又空了再来。” 祁暝见了这情状,便赶忙离开。 看着祁暝匆匆离去,孟婆便有些疑惑,拍了拍一旁正暗自窃喜着的河伯。 “是不是你搞的鬼,我怎么看方才祁暝有些不高兴呢,定是因你打断了我二人说话。”孟婆说着说着,便变成了自言自语。 “你这老婆子,难不成一点未察觉到祁暝有些不对劲?” 河伯说着拍了拍脚下的水花,孟婆这才反映过来 “不对劲?何时有过不对劲,方才不还说了要搬回来的吗?” 孟婆端着一盛着汤的碗,站在原地细细想着。 分明祁暝不还跟往日一样亲昵?不一直是喜笑颜开的? 河伯在一旁瞧着她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挥手,本还排着长队的亡灵变化作水花落在了河中。 “你看你这老婆子,不善观察也就罢了,老夫提醒你多少次竟还不知缘由。” “前几日琦兮匆匆回来,说是思齐刚刚在凡间又去了妇人,你方才不停的提凡间只事,祁暝受了打击,不走才怪呢。” 本已看祁暝已如此颓废,一提到思齐那小子,便越发着急上火。 孟婆一听,手中的碗‘当啷’一声,便掉进了河中,一瞬间便被腐蚀了个精光。 “思齐那臭小子将我家祁暝骗去凡界也就罢了,不好好待她,还敢当着她的面娶妻。” 孟婆顾不上什么,卷起袖子便想去凡间“看我老婆婆还不得半夜领着一众亡灵吓得他不敢再负了我家祁暝。” 孟婆刚一抬脚,便被河伯拉了回来。 河伯无奈皱着眉头说道“小孩子家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个比他们大上了不知多少的老婆子去掺和什么。” “大哥,你那可有什么假死药?” 恰巧淞羽要采些药材,路过凡间,便来探看一番。 “你大哥这什么药没有,只是你如今身处凡间,要这药有何用?” 二人相坐亭中正饮着茶闲谈。 “自然是我那新妇的事。”思齐有些不愿用新妇这一词,迟疑了几分。 淞羽听了这消息倒是来了兴趣“怎么如今不在仙界同你那夫人好好过日子,到了凡间反倒又娶了一新妇?” “没成想我们的三殿下来了趟凡界倒活成了一风流公子了。” 一见夫人二字,思齐便觉心中有愧,沉默了半刻,说话的语调都轻了些。 “非也,实是要解决我那新妇之事太过麻烦,若是有这药辅助着,自然是会方便几分。” 淞羽听罢,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如此说来,你与祁暝难不成是已在准备和离之事?” “和离??”思齐听了这字眼,尖锐的有些刺耳,嘴里小声喃喃道。 “不然呢,你难不成要拿着一个人的记忆脚踏两只船?” 过上个只有柴米油盐的小日子 思齐无奈,只得对淞羽说了实情。 淞羽听罢,饶有趣味的“哦”了一声。 “没成想你二人还都是被逼迫了的苦命人。” 随即便幻化出了一药丸,思齐伸手去拿,淞羽却蓦的收了回来。 “若是你让她服下这要便定要小心,这药会使人醒来之后继续陷入昏迷,所以即便是出殡什么,也无需担心,之是切记在此期间需滴水不进,否则这药便会锁住喉咙,使人无声窒息而死。” 思齐听得不够仔细,却也还是听进去了些“放心,我定会注意的。” 淞羽点了点头,毕竟平日里在仙界他便是做事最牢靠的一个,到了凡界也应是信得过。 “可与你那良人商量好了?”进了房中,思齐问道。 “嗯,他说了,若是我能出去,我们二人便去江南盘下一个小院,我们往后写诗作画也能养活自己。”蔺心欣说这话时掩不住的喜意。 “你们若去了江南,那你爹怎么办?” 虽是不顾反对的将女儿嫁了出去,但好歹也有些血性,若是见了女儿成亲没几日便惨死,许是会慌张的惹出什么病来。 提到丞相,蔺心欣的脸色便瞬间冷了下来。 “我之前说过,若是他将我强嫁出去,我便自刎在丞相府门前,既然他如今不管我死活的将我嫁了出来,那自然也就怪不得我了。” “我这辈子生的可怜,家中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继承家产,我爹便使劲的讨好圣上,有什么和亲之事,总要争着去,我爹如今的头衔便是因为他将我大街嫁去给了蛮人和亲这才得来,我大姐无力抗争,我若是死了能给我爹一个教训,好好护着我妹妹,那便也来得值当。” 虽说是性子刚烈,只是提起这家中之事还是难免红了眼眶。 思齐见了,也只得轻叹了口气。 以为丞相权势滔天,不还是牺牲了自己骨肉换来的。 一想到那在圣上面前巴结着的嘴脸,思齐便恶心的肚子里一阵翻山倒海。 说是人心险恶,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放心吧,等你与你良人去了江南,过上个只有柴米油盐的小日子,到那时你便自然会欣喜的。” “我看将军近些日子也是愁苦的很,又是为何?” 蔺心欣情绪稍有好转,二人又都是有话之人,便相对而坐,论起了往日事宜。 思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前世今生的时,同一凡人也确实不好解释。 思齐犹豫了几分,这才开口“我刚出生时便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梦中同一女子成了婚,只不过我们这婚也是同你一般为了如老人家的意促进两家关系罢了,但我二人倒是过的如往常一般,不过是让她换了间房住着,我们先前便是好友,于是成了婚,我们便还以朋友相称。” 思齐顿了顿,仙界之事还是不易多说的好。 后来几年后,我竟当真遇到了她,那时我是个小孩子,不懂事,她方才出生没多久,皱巴巴的,我便大言不惭的说她好丑。“ 能早日娶妻生子 说到此处,思齐这才有了些许笑意,抿了口茶,继续说道。 “我们一同长大,后来我便变着花样的想让她发现我的心思,她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本就已定了亲,不过似乎却还是被圣上认为阻挡了他的大业,早早便被下毒杀害了。” 思齐语气异常平静,确是掩不住的有淡淡的孤寂。 “说的是顾家那女儿吧。” 似乎同病相怜之人总能惺惺相惜,蔺心欣很快便猜到了那梦中女子。 “正是。“ 蔺心欣听了便暗自叹气,早听说颜家公子同那顾家姑娘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却不知背后还有这番故事。 “将军虽是没了那顾家姑娘,可将军正值年少,有早已功成名就,想必往后定会找回那心仪姑娘的。” 说罢蔺心欣便举杯“既然我们两个同病相怜之人好不容易碰到了一起,那我便以茶代酒敬将军一杯,将军往日便是最受京城姑娘们欢迎之人,我便祝将军能早已娶妻生子,顺便再能成就个大业。” 思齐轻笑,端起茶杯与她碰了杯“同祝。” 从蔺心欣房门出来,思齐便去向颜云礼道明了此事。 “我二人已商议好,这几日我们便会安排着后续假死一事,到时我会找人伪造好尸身,你同旁人一般装作不知去叫仵作验尸便可。” 颜云礼听了这般谋划,有些惊奇,本还正为思齐大婚之夜竟留宿在了那女人房中而有些生气,没成想不过是自己以为的罢了。 “这般规划,蔺心欣竟也愿意?” 颜云礼不禁感到有些稀奇,毕竟她一从小在富贵人家长大的大家闺秀,竟也能忍受采桑锄地这般粗活撇去富贵同一穷小子生活在一起。 “那是自然,你不也是不管望悠死活就是认定了她。” 颜云礼一是无话可说。 “那便好,回头你多准备些银两,供他二人在路上使用。” 思齐走后,颜云礼倒不知该喜还是悲。 自己虽是认定了望悠,思齐分明是去了妻如今没几天便又要去江南,那这虽是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可这岂不是让他们老颜家绝了后?往后自己到了地下,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颜云礼又是欣喜又是焦急。 还没几日思齐便又找到了淞羽。 “大哥,上次你给了我一个假死药,如今再想想,却还是需要你帮忙。” 兄弟二人在街上相遇,随便找了个茶馆便在楼上坐下。 “你瞧瞧你这每日找我时着急的样子,好在我在凡间多留了几日,不然就凭你这凡人的力量,怕是什么也干不成。” 思齐此时有事相求,自然是说什么都要应下。 “如今做了一凡人却总有着仙人记忆倒还确实是不习惯了,这不便来找大哥你帮忙了。” “偏偏你这小子孩童祁暝冷战着,若是她在,你这办事什么的,不是也方便些。”淞羽似有意无意的提起。 思齐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一顿,准备去那茶杯的手拿起又放下。 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时窘迫的不知该放在何处。 淞羽有些嘲讽般窃笑“没成想我们堂堂仙界三殿下竟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思齐被说的脸颊瞬时便红了一半,忙出声制止“不过是来找你帮个忙,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淞羽这才罢休“好好好,说吧,什么事?” “上次只顾着找你要个药丸,却忘了让你幻化个尸身一事。” 淞羽倒是大气,三言两语便施法幻化了尸身“我已将你要的东西放在了你家的客房中,应是不会有人发现,你早些将东西藏起来。” 思齐应下,转身边要离去。 “走什么走,你大哥我还有要事相商呢。”淞羽有些无奈,分明是这小子求着自己,怎么到了最后竟成了自己挽留。 思齐这才回头。 “自打琦兮成婚后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没去看过几次,过两日我正好有空,需不需我带着你去魔界一趟。” 这言外之意自然显而易见,分明就是想促成二人和好。 思齐顿了顿,险些动了心,却又立马回拒道“过两日我还要安排蔺心欣的事,怕是也没有时间,大哥若是想去,自己去便是了。” 淞羽叹了口气。 刚走了不出两步,思齐却停在了原地,淞羽还以为事有转机,准备好了说辞。 谁料思齐头也没回,似是酝酿了许久才憋出来一句“记得替我给琦兮带声好。” 说罢便快步离去。 淞羽摇了摇头。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关键时刻倒是嘴硬,说起来这习惯似乎是与祁暝还有些相似。 淞羽细细一想,心中窃笑。 看来这二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日淞羽便来了魔界。 琦兮倒是想早就知道一般,刚进魔界边疆人拉进了房中。 刚进房门,琦兮还向外探了探头“你怎么没把我三哥也带来?” 淞羽一言不发。 “怎么样,问过我三哥哥了吗,他怎么说?” 淞羽无奈摇了摇头,随即想起什么,有点了点头。 琦兮看这情景,有些着急。“三哥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淞羽这才腾出空来回答“你三哥他??” 淞羽犹豫的顿了顿,不知该从何说起。 琦兮还以为是思齐他终于是回转了心意,睁着大眼睛满是期待。 “你三哥他还是不愿回来。”说罢淞羽看了看琦兮神情,见其有几分失落,便赶忙补了句“不过他找我要了他那新妇的假尸身,应是要想法子和离。” 琦兮听闻,有些气愤的拽着自己的衣角“我看三哥就是死鸭子嘴硬,若是他能挑明个事实,认个错,道个歉,他们二人好生待在仙界,怕是孩子都要有了。” 淞羽也是无奈的很,这二人从仙界到凡间那一世不是你侬我侬,这怎么突然出了事,思齐到连说话都不敢说了。 “你也明白你三哥那性子,若是想让他同心上人道歉认错挑明缘由,怕是还真是不太可能。” 淞羽到了自己家妹妹的地盘,自然而然也就慵懒了些。 酒后吐真言 吃着桌上的花生米,一边胳膊倚在桌上,丝毫不见仙界大殿下的风范,只差美酒便能在次畅饮一番。 琦兮看着他这模样,突然来了灵感,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 原本还悠哉悠哉的淞羽被吓了一跳。 “我想了一个好主意。” 淞羽听了,这才摆正做好。 “俗话说得好,酒后吐真言,你近日与他如此亲近,不如你们两个便去酒馆里大喝特喝一番,到时我正好也探探我三哥的真心思。” 琦兮说着,还颇为骄傲的起身,双手欢胸在一旁踱步。 淞羽本以为这丫头能突然开窍想出什么好主意,没成想自己还是高估了她,便在一旁因自己竟信了她而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是大哥我说你,你也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到如今竟还是孩童思维,若是酒后吐真言有用,我不便早就上门去试他了,还何须你来提醒,便说是此时能成,如何才能让祁暝信得?” “用……” 琦兮刚想说话,便被淞羽打断。 好歹也是当了她千百年的哥哥,早已经摸清了她的门道。 “便知你是想用留音珠,只是这珠子早些年前便已落在了思齐手中,他若是不愿,这留音珠如何用得?” 琦兮倒也不急“既然如此,你便到三哥那打探打探拿珠子的下落便是,如今三哥下界,东西自然是都留在仙界,到时再去仙界找找便是。” 淞羽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应下,如此想倒也不错,有了留音珠行事自然是会方便上不知多少。 淞羽本还想在多留些时候,却被琦兮推搡着下界。 “说来也是,三哥若是能有半分如翙淙这般能说会道,祁暝不一早变成了她三嫂了。”琦兮独自喃喃道。 另一边,凡间。 淞羽不过才刚到凡间便听闻颜家新妇服毒自杀一事,据说仵作都一开始验尸了。 众人听说了此事,也都纷纷举在了府上。 那丞相也早已哭成了泪人,险些晕了过去。 思齐在一旁看着,眼神有些厌恶,他这模样道不知是真是假,少了一累赘难道不该高兴些? “大人,发现一封遗书。”那搜查的士兵说道。 那丞相听了,小腿一抖,慌忙让身旁人扶着起来,手臂有些颤抖,颤颤巍巍的接过。 思齐心里暗自冷笑。 他这绝世好父亲的称号还真是会坚持到最后一秒。 说是因为大女儿见了一次边塞风光,喜欢的不得了,于是便请命将大女儿嫁给了蛮人,说是蔺心欣心悦自己多年,便趁着给圣上给自己招亲之际将蔺心欣推了出来,倒是不知那小女儿若是喜欢上一个市井混混,这丞相又该如何是好。 那遗书中是多达好几页的信纸。 丞相一页页的看罢,每看一页,那周圈满是皱纹的眼眶便红上几分,到最后,竟还低下了泪珠。 随便看他老人家,演起戏来倒是丝毫不见逊色。 读完那遗书,双腿好似是被人敲软了一般,‘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知晓真相的乐趣 双腿屈蹭着一点点靠近了尸身,抱着那棺材大哭道“女儿啊,是爹对不起你,等下辈子……下辈子我们若是有幸再做父女,爹一定都听你的,再也不违你的意了。” 丞相说着,还有些抽泣的断断续续。 在场许多人也都为之动容的红了眼眶。 思齐暗自冷笑。 没成想这老头哭的倒是不错,瞧这鬼哭狼嚎的,得是酝酿了许久吧,若不是自己早已知道了真相,怕也会是这闻声哭泣之人中的一员。再细细想想那下辈子的父女之事,怕也只是明嘲暗讽,若是往日回了仙界,还真要注意着,千万别让哪家好姑娘投错了胎,成了他家女儿,应该让他全生儿子才是……不对,应是得让他膝下无子。 思齐倒暗自满意,到时见了大司命便一定要让他给这丞相安排个穷苦一生还有无所出的命格才是,如此这般才能好好体会一番民间疾苦。 本还正暗喜着,却突然察觉了四处正小小观察的目光,思齐一个激灵,便赶忙背过身去,装模作样的抹了把泪。 回过头来再定睛一看,果然是这老头。 给自己女儿哭得如此凄惨,怎还的空来观察女婿?怕也只是太过用心良苦了些。 眼见哭得差不多,那老头便向身旁人悄悄挥了挥手,便立马有人上前将其夫妻, 丞相起身,脸上神色仍是同方才一般抽畜这不好呼吸,快要晕倒一般,脸上皱纹都瞬时多了一半。 身旁同僚见了,便都上前劝慰,颜云礼便悄悄挪到了思齐身边。 “方才我见你哭的那假样,若是我,定得冲上去朝你揍上几拳。”颜云礼调侃道。 “我倒是见你随着你们一众人马哭的倒挺真切。” 颜云礼轻叹了口气,只是不知识无奈还是欢喜“哪有什么办法,便是知道事实,混在人群里我还不得哭得真情实感一些。”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倒是畅快的很。 许是知晓真相的乐趣,二人才能津津有味的在一旁看戏。 时不时饶有默契的上前帮衬着同僚假意规劝几分。 葬礼好不容易结束,总算没了哭哭闹闹的声音。 一进房间,父子二人便坐下歇息,丝毫未有身旁有一棺材的畏惧之感。 “看看他们些不明事理的老迂腐,就那混帐的拙劣演技都信得过去。”颜云礼既是知道真相,便开始嘲讽他人。 “得了吧,若不是我给你通风报信,你定得在那灵堂里哭成个泪人。” 颜云礼听了这话,自知理亏,便开始转移话题。 “不过今日那尸首你是如何做的,竟能如此逼真,若不是我今早还见了心欣,我定以为是真的了。”颜云礼痴笑道。 “还有那仵作,分明是那蔺混账找来的人,你是何时买通的,竟让他什么都查不出来?” 思齐抿了口茶。 这问题一个两个的,一时倒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哪有什么本事买通那人的仵作,自然是他查出来什么便是什么了。” 一时迷乱的不知该沉醉还是清醒 颜云礼听闻,有些惊奇,天下竟还有如此神奇之术? “那你这尸身是托何人所做?” 颜云礼心里已有了小算盘。 若是能找到那人,便可做一个自己的模子出来,哪怕是替自己在朝堂上站着也好,正好今日那丞相成了圣上眼前红人,早朝一律谁都不提,只与丞相相谈正欢,如今先前颇有用处的文武百官现在不过都成了摆设,怕是找个替身替自己站上半月也难有人会发现。 思齐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刚好能有个好由头搪塞过去。 “想得美,这尸身乃是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世外高人所做,那是轻易便能得来的。 颜云礼这才肯罢休。 思齐长舒了口气,好在这不是一小肚鸡肠爱刨根问底的人,若恰巧如此,还真不知要如何解释。 翌日 既然大家都已看过了尸身,自然也都信了过去,蔺心欣和二人自然是要赶着离开了。 “我们心欣能逃过一劫还是要多亏了将军的帮忙,小生在此谢过将军。” 付云虽是寒门众人,穿不起金丝绸缎,衣裳却也干净整洁,脸色也还算红润,从这言行举止便能得出那儒雅的满腹经纶,看起来像是个踏实肯干的人。 思齐上下扫了那男人一眼,还算满意。 “我看这位小哥虽是家贫,但看着举止,应也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之人,你若随他去,普通日子自然还是有保障的。” “多谢将军,我早就说了我这良人学识不浅,没说大话吧。” 说罢蔺心欣抬眼,付云低头,二人恰巧对视,相视而笑。 见了他二人这幸福模样,只一瞬时,思齐一愣,似是想起了先前之时,却又强逼着自己回眸。 “看来你往后定是能过上只有柴米油盐的小日子。” 二人上了思齐给的马车,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思齐送别二人,似是消耗完了体力般瘫在了椅子上,有些疲惫的合眼,脑子里闪现的却是自己闯入祁暝房中的场景。 思齐一时迷乱的不知是该沉醉还是清醒。 不到半刻,便见淞羽提着几坛酒进了房中。 “我上次去看琦兮时她硬要塞给我几坛酒酒,我想着今日无事,又怕你若是又要是却找不见我,我便自己找上了门。” 听了这话,思齐才逐渐回过神来。 实在没什么由头约酒,淞羽便上魔界大街上随手买了几瓶烈酒,四舍五入便也算是琦兮硬塞的了。 毕竟琦兮是未给过什么烈酒,却给了个非要完成的要求。既然是替她做事,那自然也是要借上点她的名头。 淞羽见思齐还迷糊着未反应过来,便二话不说的拉着他出府,随处找了个店家便坐了下来,点了几个招牌菜,淞羽便开始想着法子让思齐喝酒。 转眼间二人便推推攘攘的喝了一大半。 这酒还真是如店家所说,果真性烈的很,若不是自己使了避酒术,怕是一早便被撂趴在这酒桌上了。 只是琦兮提供的消息怕是不太准确。 关系到三哥后半辈子幸福之事 原先说的可是烈酒一杯就倒,这怎么空瓶早已过半,却丝毫不见思齐醉意。 淞羽无奈,白花了一顿酒钱,却是没一点用处。 一回到魔界,淞羽便开始抱怨道“你这是哪里来的小道消息,如此烈酒分明都不见醉了几分,何来酒后吐真言?” 琦兮也正思虑踱步着“不应该啊,三哥的酒量是好,之是那思齐先前还真是不敢恭维,现如今倒向得道成仙了般,对酒精抵抗力倒是疯狂上涨,难不成……” 琦兮摸了摸下巴,心中已有了答案。 “要说这思齐又并非是我三哥,怎会能千杯不醉,依我看那,他先前分明就是在刻意装醉,只为了想抱得美人归。” 说着说着,琦兮倒是满面喜色。 淞羽撇了撇嘴,早已不信任了这丫头。 “你这丫头整日跟我在这为了你三哥的事胡搅蛮缠,这下又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歪门邪道,难不成是觉得你大哥我多日不见,比较好诓骗?” 说着淞羽便已凑近了琦兮“你长了这么大岁数,你大哥我自然也是要有所长进,哪能一个劲的受你这小丫头片子的蒙骗?” 琦兮倒也是精的很,一见淞羽不信,便上去拉住了他的袖摆,撒娇道“大哥,亲妹妹有事找你帮忙,何况还是关系到三哥后半辈子的幸福之事,大哥你怎能撒手不管呢。” 琦兮以撒娇便满满的轻柔语气,总能让哥哥们想拒绝却说不出口,次次都是如此,琦兮成婚后倒也不例外,淞羽一听,便将方才那些许恼怒抛诸脑后了。 “好好好,那大哥便破例在帮你一次,这次可是占了我珍贵的找草药的时间,你的消息可一定要准。” 琦兮听了同意话语,颇为乖巧的环住了淞羽手臂“是是是,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 另一边,祁暝已好些日子未出房门。 孟婆婆倒是不死心,整日探看着生怕祁暝出现被自己忽略。 “你整日不好好做点正事,空盼着祁暝来有何用。”何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这不是为了等个准信,生怕祁暝出什么事。” 河伯朝她讥讽般摆了摆手“现在担心出事有何用,分明就是你那日不知张个心眼,戳中了人家的心窝子。” 孟婆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认栽。 要说也怪自己那日说话不注意,只怕给她造成了什么影响。 河伯见她仍是那般情状,有些无可奈何“我们祁暝像是那种动不动就因为什么不值当的男女之事轻生的人吗?要是要跳河她那日便早从我这奈河里跳下去了,还何须等到现在。” 若是让他评论,这孟婆哪哪都好,就是有了一个爱吵架和总忧心仲仲的坏毛病,与事共事少说也有千百年了,就从没见她改过。 “哪有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能诅咒祁暝跳河呢,你这奈河还须整日清扫都不干净,她就算是跳也得找个干净点的河不是?” 孟婆怼过了人,便又变的心情舒畅。 应如往日般大胆 只剩下河伯在原地不知所云。 淞羽最后便还是又信了琦兮一次。 “留音珠乃是仙界至宝,若是想套得它的下落,哪怕还是得在声东击西上费些功夫。” 进府门之前,淞羽赶忙回忆了前几日琦兮交代的要领。 “思齐,前几日我在妖界采药,恰巧碰见先前结识的一兄弟的夫人马上便要生产 ,他想着记录一下他家孩子的第一声哭闹声,听说我仙界留音珠便托我取来一用,我看都是兄弟,便也就没再推托,你看这留音珠……” 淞羽也是因为给琦兮帮忙,便有了两次扯谎的机会,不过淞羽也似乎并不擅长,这随口扯出来的谎子自然都是一口气说完,丝毫不见喘息。 说罢淞羽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本就少见淞羽有事相求,如今看着语气估计也是现编出来的谎话。 思齐不需抬头,单听这语速便知是有问题,大哥这定是什么时候受了琦兮那小孩的胁迫,这才下来求人的。 思齐轻笑,末了却装作没主意瑕疵“要说关系到孩子们的事,那自然是重要的很,若是我此刻还留着那留音珠,那定然是要借给你一用的,只是还记得我与祁暝成婚之前我便早把那留音珠赠给了她,大哥你此番,怕是要上祁暝那走一趟了。” 自从上次淞羽无缘无故把思齐拉去喝酒,思齐便长了个心眼,如今来要这留音珠,倒是终于摸清楚了状况。 淞羽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奇怪,倒不是因为什么留音珠,而是从思齐嘴里脱口而出的祁暝二字, 自从这家伙在凡间成了亲,祁暝二字便只字不敢再提及,如今倒是让他毫无芥蒂的说出来了? 思齐盯着淞羽,早已猜透了他的心思。 便知是这几人又想要撮合他们二人,这才有故作轻松的那二字。 淞羽盯了他许久,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思齐故作不觉“大哥这是何意。” 淞羽这才反应过来正事“你方才说你将那留音珠给了祁暝?” 思齐轻轻点头。 淞羽一时惊叹的不知说什么好。 那些时日这小子竟都敢把那至宝赠给一魔界之人了。 随即又轻叹了口气。 若是他如今还能同往日一般大胆,那还何须自己在此苦苦求人,做费力不讨好的和事佬。 打探了消息淞羽便赶忙回了魔界。 琦兮听了此事自然也是惊叹不已,却蓦的有些失落。 暂且先不说祁暝同思齐二人冷战一事,祁暝整日闭门不出,也难保因与三哥冷战,销毁了之前三哥所赠之物,若真是如此,那岂不谁也寻不到那留音珠。 琦兮本还因自己的想法意气风发,如今倒是因为区区一个小留音珠便瞬时没了志气。 淞羽赶忙上前安慰“我前几日可听你河伯伯说了,祁暝可不是那般随便的人,留音珠如此重要之物难不成她会不知晓?她也定不会因思齐一人而舍得丢弃了这求都求不来的至宝的。” 听着淞羽说话,琦兮这才又破涕为笑。 “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 不过几杯便不胜酒力 既知这留音珠实不易得,琦兮没什么法子,本也就想着就此作罢,但也想着毕竟是三弟之事,定当还是得尽心尽力的好。 踌躇了半日,便还是让琦兮留了书信将祁暝约在了酒馆。 自己则跑去也找了思齐。 “大哥这近日来是怎么得了空,前几日不才有小酌几杯,怎么这才过了几日,便又想着约我出来了。” 思齐在一包房里落座,淞羽早已在候着。 见思齐按时来此,心里便有了笑意。 琦兮特地订了二人隔壁的包间,好让到时祁暝听得真切。 “我看你这好些日子不出房门,想必腿脚都生锈了,便也就邀你出来好好玩玩。 一旁的祁暝虽是好不容易出了门,着了件像样的衣裳,只是这神色仍是愣愣呆滞着,那面颊消瘦的彷若已多日未食。 祁暝垂头,目光只愣愣的留在那饭食上,虽是如此,却也不知究竟是在思虑些什么。 琦兮见状,赶忙夹了饭食想要改变些气氛。 隔壁已开始有了声响。 “我不是看你好不容易有了一新妇,却又还是让他人领了去,这才找你出来,想着要安慰安慰你。” 淞羽举杯,言语中不乏有些嘲讽意味。 虽是知晓真相,却还是得小心着不能叫人看出。 思齐听闻,勾了勾唇角。似是已了解了其意。 “何来安慰,我那新妇一走,如此一来,便在无谁家媒人上门,我倒也落个清静。” 本定亲之人却不知是为何离奇而死,如今娶了新妇,却没几日又自缢而死,丞相那日凄惨哭丧,早已将此事传遍了京城,便是何等优秀的将军,背上了克妻罪名,自然也就没哪家女儿愿意上门了。 “你说这也是闹得好,分明这二人都好生过的逍遥快活,却也让将军你闹的不能娶妻,怕是下辈子便是得孤独终老了吧。”淞羽加重了逍遥快活的字眼,刻意说道。 思齐早已看透了他的来意,便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来。 “逍遥快活?” 思齐一愣,手中夹起的饭食掉在了地上。 淞羽对他这反应自是满意。 “那可不,魔界那位的夫婿虽是娶了旁人,魔界众人自然也是不舍得让她独身半辈子,自然是早早地便开始给那位招夫婿了。”淞羽早已编好了说辞,挑了挑眉,暗自观察着思齐神情。 已经开始再找夫婿了? 虽是早已做好了准备,只是听了这话,思齐却还是有了些顾虑。 蓦的举杯饮了一杯烈酒。 抿了抿唇向窗外望了望,不难看出有些焦虑。 淞羽探头细看他神情,思齐却是躲闪着佯装做无事发生“那是自然,毕竟是魔界殿下,到了适婚时候,自然是得找个夫婿。” 淞羽瞧着他着分明焦虑却又嘴硬不敢承认的神色,心里暗笑,举杯与之相饮。 此时倒是不知为何,这酒虽还是与上次无异,只是思齐不过几杯便不胜酒力的腑在了桌案上。 “便知你这小子定会如此。”淞羽小声得意。 自然是我夫人 上次同琦兮讨论便有了结论,这小子分明就是千杯不醉,不过是佯装做有了醉意罢了。 淞羽清了清喉咙,提了声音准备让隔壁听见。 琦兮得了信号,自然是正襟危坐的准备听着消息。 既然这小子装醉,那便就得将戏做得全些,这一般提问想必定是会如实作答。 “你可知那祁暝是何人?” 思齐伏在桌上小声呢喃道“自然是我夫人。” 说罢还将臂膀拢了拢,如孩童般心满意足的傻笑着。 淞羽抬眼望了望隔壁房间,未有丝毫动静,应是还未收到信号。 “祁暝怎么会是你夫人呢?”淞羽提了声音反击,想让对面祁暝听见。 那知思齐听了这话,倒着急了起来,蓦的一拍桌案,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对这问题似是有些不太满意。 提了声音道“祁暝她,分明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淞羽见了他这激烈反应,便赶忙安抚着让其坐下。 “好好好,自然是你夫人,是你夫人。” 思齐得到满意答案,这才坐回原位。 淞羽松了口气,没成想这小子装起醉来倒还玩真的。 思齐闹得如此大声,隔壁自然也是有了不少动静。 祁暝听了那声音,蓦的一愣,这才回过神来。 这分明是思齐出的声响。 祁暝抿了口茶,想要打消疑虑。 想必他这口中的夫人便是他那新妇吧。 看了这二人还真是夫妻情深,那妇人方才离世,便在旁人口中念叨起来了。 祁暝不禁有些冷笑,笑自己愚昧无知,硬是叫自己的大好年华如垃圾般扔给了旁人。 琦兮在一旁瞧着不知其意。 按理说听到夫人二字祁暝应是该开心才对,这怎么反倒还有些嘲讽的意思。 思齐一手将桌案拍得作响,惹了旁人眼光。 淞羽在一旁干干着急,思齐却如同是真醉了一般,丝毫不理外界之音。 “祁暝,祁暝,祁暝??” 思齐似是无意识般叫喊着,音量越提越高。 听了隔壁声响,祁暝不禁一愣,有些复杂的情思涌上心头。 隔壁紧接着又半晌未见作声,过了半刻,幽幽出了一丝声响。 “我想你了。” 声音虽是不大,祁暝却还是细细听了个真切,顿时绷紧了心弦。 想我了? 祁暝一愣,有了些心思,瞬时红了脸颊。 偶然间抬眼一看,却见了琦兮满心欢喜还带着些得意的神情。 意识到了什么全套,顾不上什么局势,赶忙起身,出门开了隔壁的房门。 琦兮自知是事情败露,着急忙慌的跟了上去。 推门一看,便见正伏在桌案,嘴里却又呢喃着什么的人, 另一边则是尚未预料到二人突然闯进,正要想法子掩盖事实的淞羽。 祁暝一时有些入了什么圈套的生气,转身跑了出去。 没待琦兮起身去追,祁暝便已下了酒楼。 “思齐喝了个大醉,我还尚未来得及准备,你怎的也不知拦着点。“ 见此次又败得没了机会,淞羽便转过身来有些懊悔的数落着琦兮。 踉踉跄跄如往日一般 “我这不还是见我三哥同祁暝快要和好,有些太高兴了吗。”琦兮一时也无话可说。 方才分明还欣喜得很,没成想最后倒是因为自己的不是。 “那我将功补过不就是了。” “一会我便想法子将祁暝留在凡间些时日,若是什么时候我三哥酒醒了,便是不主动上门,二人府邸仅相差不到百米,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见得多了,何况又是我三哥愿意,若是他在肯下些功夫,想必二人自然也就能同往日一般了。 二人折腾了这么些日子,不说是身心俱疲也算是绞尽脑汁,若是做到如此地步二人竟还不能成,相比也就说明他二人或许还真是有缘无份。 闹了许多天,二人早已乏累了。 不过几时,琦兮便找上了祁暝。 祁暝还正因方才她联合淞羽下套给她的事冷脸不愿搭理琦兮。 琦兮见状,只好使出自己平日里软磨硬泡的功底。 “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看看我如今不是正来给你赔礼道歉来了。” 祁暝听闻,这才放下手中的活听她说话。 “方才我听闻过几日凡间便还有个灯会,据说年年要办,次次都热闹非凡,你可要与我同去?” 祁暝闻言,这才满意“那便待过几日到了时候,便上魔界寻我。” 交代完事情,祁暝便不想多留,转身便想会魔界。 琦兮赶忙上前一步,将人留住。 “我看你也有好些日子未曾待在凡间,想必对凡间事宜也都生疏了些,不若乘着这几日,你便留在凡间先适应适应,免得到了时候,你水土不服的再出了什么事。” “到时若是依着三哥那性子,非得将自己在数落一顿不可。”说罢,琦兮小声喃喃道。 “凡间有什么好的,形形色色的全是让人不喜的人和事,我看我还是不来的好。” 祁暝话里有话,琦兮自然是能理解。 这人想必就是三哥了。 “既然这良人心灰意冷,那何不去那灯会,幽幽的再相中他几个?” 琦兮言语一出。祁暝便险些被呛着。 这丫头倒是想得挺少,失了良人便再找一个,只是这良人那是哪么好找的? 一想到方才思齐所语,祁暝便有些脸红心跳。 既然如此,祁暝便也勉强应下在凡间留上一日。 哪许久未住人的府邸早已落了灰尘,二人便好好收拾了一番。 淞羽方才才把喝的大醉的的思齐弄回府中。 途径祁暝,思齐便彷若不知般向内撇去。 “祁暝——” 那声音拉的冗长,自然也是惊扰了街邻,只是众人见思齐醉的如此样子,便也嫌弃的没多想其身份,只当是哪家喝醉了的家仆罢了。 果不其然,祁暝刚走,思齐便首当其冲的踉踉跄跄的又入往常一般去了祁暝府邸。 夜已深,那大门自是闭琐,四起便破门而入,只是小心翼翼的未发出什么声响。 虽然醉意正浓,却还是轻车熟路的一下便找到了卧房,有模有样的正了正衣襟,这才推门进去。 从脸颊游走到脖颈 “祁暝,祁暝??” 只是同往日安静而来不同,次次前来,思齐嘴中倒是没少得喃喃自语。 思齐自顾自的靠着塌上仅有的小空位倚在了床边。 右手不自觉向一旁探去,一下便摸到了祁暝脸颊。 思齐虽是醉着,却像是知晓一切般在一旁傻笑,右臂一撑,轻而易举的便将祁暝按在了身下。 思齐浅笑,抚了抚其额上青丝。 “据说就你这破叶子也想拿着我仙界殿下的身份再找一良人?” 思齐像是问话,又像是喃喃自语。 说罢便再伏下身去,与其碰了碰鼻尖。 只是冷不丁的便对上了唇线。 似是见了许久未见的美食一般,思齐有些心急的拥吻着。 只是思齐没注意,祁暝蓦的轻咳,已没了气息,转过头去,皱着眉头似是早已清醒。 思齐不知为何,今夜倒是有些大胆的不管不顾了,一手擒住了其下巴,便又什么都顾不上的吻了上去。 不知为何,这吻却有些凄婉绵长的意思,思齐似是发疯般,唇瓣从脸颊游走到脖颈,似是听见了什么若有若无的声音,思齐这才停了下来,抬眼一看,这人脸上已有了泪痕,正小心翼翼的抽畜着不敢发声。 思齐见状,顿时便慌了神,缓缓伸着手摸了摸那满是泪痕的脸颊。 “你,你若是不愿,大可告诉我便是。” 思齐躲避着眼神,断断续续的出了这一句,顿时没了醉意。 祁暝这才敢出声,捂住了脸颊,眼眶里的泪再也抑制不住的落下,拨浪鼓般摇着头。 “思齐,别逼我??”祁暝少见的有了不少哭腔。 思齐听了,慌忙应声“你若是不愿,我便也自然不会强求。” 自己此次不知为何,竟险些做出了逾矩之事,思齐抬手想去安抚,只是见了这自己惹起的哭腔,还是一愣,将手抬起又放下。 自己本想着何人也不能惹她哭泣的。 如今这哭腔竟是自己的不是。 思齐懊悔,转头便想离房。 “既然这几日留在了凡间,有什么事尽管去找我便是。” 正准备退房门而出,背后却传来一句哭腔“我知道你没醉,别走好不好?” 思齐一愣,顿住了脚步。 祁暝不自觉的向床榻里挪了挪。 思齐见状,便就应声枕在了其身旁,只是未脱鞋袜,一脚垂在床下。 “放心睡吧,我定不会再做什么了。”思齐没了方才那疯狂模样,浅笑道。 祁暝没了先前顾虑,便将头倚在了思齐肩头。 听着耳畔轻柔呼吸声,思齐一时便幸福的动了心弦。 翌日祁暝晨起,亦是不见思齐踪影,只是桌上鲜少有了饭食,还留了一字条。 昨日在你府上一夜未归,若是不早些回府,被我那多事的爹爹见了,定是要趁机好好的将我说教一番,桌上是近日我方才买的早饭,知道你平日里还未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我醒得早了些,又要早些回府,若是不买些东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不与你同住已有些日子。 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嫁你 不知你可否变了喜好,我便照着你先前喜爱的和店家推荐的通通来了一点,也不知道还合不合你胃口。 放下纸条,桌上尽是些京城平日里不怎么好买的饭食,色泽上自然是好看的很。 只是看着情状,若是想样样全买下来,怕是也得早起排不少时候的队。 方才早起,祁暝洗漱过后便落座开始食用。 只是不知为何,吃着手中之物,不知为何便想起昨日之事,虽已过了一夜,再想起,却还是又红了脸颊。 还未至晌午,思齐便上赶着去了府中。 “早饭吃的可还舒心?” 思齐如在自己府上一般,斟了杯茶,便与祁暝攀谈起来。 “昨日??” 祁暝本还以为他忘了昨日之事,没成想却又被冷不丁的提上了一嘴。 “昨日之事是我不对,不该做如此逾矩之事的。” 思亲背过身按着茶壶,只发出些声响,行为上倒是未曾有什么表现。 祁暝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若是往后你不愿,我定然是不会强求。” 祁暝一愣,慌忙想撇开个话题。 “你与你那新妇??” 思齐见其知道关心自己,自然是欣喜的很,赶忙作答“我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如今想必她早已去到那江南水乡过上快活日子了。” “水乡?”祁暝疑惑,市邻不是传言说那新妇是不堪侮辱,上吊自缢的。 思齐便知她会如此之闻,早已想好了应答“那女子也是个可怜人,本已有了心上人,却被强迫着下嫁于我,我二人无可奈何,便只好筹划了此事,也好让她隐去身份同她那良人而去,我也好恢复个自由身。岂不两全其美?” 思齐说罢浅笑。 祁暝听闻,便也有了笑意。 不知是在笑自己平日里不问世事,一有了什么大事,便轻信了旁人的言语,还是笑思齐又成了自由身。 “如此一来,望悠离世,你那新妇也自缢而死,你堂堂一年少有为的大将军岂不就背上了克妻的名头,往后还如何再有哪家姑娘愿意嫁你?” 思齐听闻,幽幽盯了祁暝一眼“既然是年少有为,那便定然是有姑娘愿意下嫁的。” 祁暝听了这回答,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的气愤,如今他二人这般关系,他竟还想着在凡间娶妻。 思齐便知会如此,饶有趣味地观察着祁暝神情。 “那不知是要多不惜命,才愿意嫁给你。” 见了他这般着急而又不自知的神情,思齐嘴角不仅有了笑意。 “自然是有的,而且我还早已有了人选。” “我想娶的那位姑娘,会打仗,会练武,身高正合适,家中还有个弟弟,她那弟弟倒是早早的便已娶妻,住在一不太好找的地方。” 祁暝听着,随时面上未曾表现,却是早已默默记下了消息。 会打仗会练武之人想必是在军营结识 “我们是好朋友,像是早已多年,在父辈时便早已熟知,死对头,许还算上半个青梅竹马。” 思齐顿了顿,走近了她身后。 让人家断子绝孙有些过意不去 “关键是,她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望悠听闻一愣,蓦的动了心弦,不敢回头。 思齐上前,环住了她的腰身,附在耳畔轻柔说道“旁人不愿嫁,你总不会吧。” 说到此,祁暝瞬时间便红了眼眶。 见其半天不作声响,思齐忙想转身上前探看。 未待其上前,祁暝便轻抚了抚其脑袋“若是想娶我,那边不劳您大费周章了,什么嫁娶之事我二人不早就行过?” 思齐欣喜,这才想起二人在仙界的大婚。 “那怎么行,上次我二人是以朋友的身份成的婚,如今你既愿意,自然还是应以夫妻身份再成一次。” 祁暝面颊上早已有了泪珠,不过自然是喜悦。 “那边待到你回了仙界,大不了我在吃点苦头,再成一次便是。” 思齐这才竟闻“同我成亲那里是吃苦头,分明是应该欣喜才对。” 已到了辩论缓解,祁暝便从思齐怀中挣脱出来,将事情缕个明白。 “成婚时欣喜不已,我那时不过是当帮你个忙罢了,谁知还需天还未亮便起来梳妆,那头冠可是重的不行,背了一天第二日脖颈就如断了一般的酸疼,里三层外三层的华服可是厚重的很,穿着本就不好穿,一日还要换上几身衣裳,一日里只能看着宾客们吃得欢快,你们仙界的礼仪掌司却说让我保持形象,整整一日都未给我吃食,在你仙界成婚叫人累得死去活来,谁还愿意再结一次。” 祁暝越说越气,分明自己是去帮忙,却只记得那日新郎官倒能吃吃喝喝,妆发不多还未戴头冠,全身上下也就华服不方便了些,剩下的什么同新娘子比着,都是天壤之别。 思齐浅笑“这么说来,那时倒还让你受苦了。” 祁暝点头,有些无奈。 “那若是在给你个机会,你可还要在成一次?”思齐问道。 祁暝不假思索,赶忙摇头“说什么也不结了,便不是帮忙也不结了。” “你若是不愿,那往后回了仙界定然也就是留下个朋友样的结亲式了。” 没成想思齐如此规劝,祁暝竟还是不为所动“朋友就朋友,反正我是不会再结了。” 思齐听罢,无奈痴笑“小懒虫,为了方便些竟连人生大事都能将就。” “那又怎么了,既然是同你成的婚,那我这不也算是人生大事圆满了。”祁暝理直气壮。 思齐听了,倒是连连点头,没成想这小丫头虽是懒了些,大道理倒是不少。 “那好吧,那我便委屈委屈,准备好孤独终老一辈子,待到了仙界再同你续前缘。”思齐拂袖起身。 祁暝故作可惜模样“那看来也只得让你委屈了。” 蓦的,思齐像是想起什么,眼神中都已变了些意味。 “那要是如此只说,颜思齐可是颜家独子,本是一普通凡人,哪料到我突然有了神仙记忆,若是我孤独终老了,岂不让他家落得个断子绝孙的结果?这让我这个仙人。”思齐顿了顿,饶有趣味的说道“有些过意不去啊。” 思齐说着便覆上了祁暝手背。 坠入了温柔乡 祁暝一愣,脑袋一空,蓦的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下红了脸颊,眼神躲闪着赶忙将手收了回来。 “瞎说什么呢。” 祁暝的心思自然是早已被思齐看透,挑眉说道“若不然你是想如何?” 祁暝的双颊越发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却还是将头一撇,颇带着几分硬气。 “那你大不了便再找一续弦,正日伺候着你过完这一世,再给你家传宗接代便是。” 虽是有些不愿,可如今这形势,应是也只应如此。 思齐自幼习武,着身子应该也是好得很,再过上个几十年自然是不成问题,若是如此,那便更应在凡间娶一妇人,好歹也应留下个子嗣也好。 祁暝暗暗踌躇的揪着一角,毕竟他如今也上不了仙界,也只应如此。 听了此番,思齐倒是有些不愿,一手支了头称在桌案上,有些质问语气道“难不成我若是在这找了女人,你竟也不生气?” 祁暝双手环胸,言语中多少有些违和“俗话说人生在世,娶妻生子,生老病色,乃人之常态,我一神仙,自得逍遥快活,何来生气之说?” 思齐未语,支着头愣愣盯了她几分,抿了抿唇,双手上前去环住了她的腰身,掌心与其相握,附上耳畔,在耳边发了几声叹息,缕了缕她耳后发丝,有些失落道“你这人怎么就不知说句实话呢?” 轻柔的鼻息在祁暝耳边绕转,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 思齐不动声色的将她向怀中揽了揽“到了如此地步,你还想逃到哪去?” 思齐面上神色丝毫不减转缓。 说罢便俯下身去,蓦的擒住了祁暝唇瓣。 祁暝喉头一涩,一时有些喘不上气来。 思齐不给喘息机会,不断凑近,将祁暝逼在了身旁靠背上,赶忙扶紧了扶手。 一吻作罢,思齐这才罢休,一手扣住其后脑勺,碰了碰鼻尖。 祁暝的唇脂早已花了大半。 思齐抚了抚其发丝,眼神有些炽热的怔了半刻,却是又错不及防地俯下身去擒了唇瓣。 如同品味美食般小心轻啄着,唇齿间早已溢满了柔和香味。 祁暝被迫着缩在了椅被角落,突如其来的深吻让人有些错不及防。 思齐将那人紧紧扣住,不留潜逃机会。 祁暝生涩的不敢动弹,脸红心跳的似是没了魂,只得任其摆弄。 只是此时却有门外声音叨扰“祁暝,你在吗?” 祁暝听了门外声音,一下脱离了温柔乡,回过神来,双手挣扎着想要将其推开。 “外面??外面好像有人??”祁暝断断续续的带着些喘气声说道。 思齐皱了皱眉,不做理会。 “不该啊,近日若是三哥能与其坦白,怎么说也应是个高兴的日子,怎么这魔界也不在,府上也没人?”琦兮在门口小声嘟囔。 “祁暝,我可是有个天大的喜事要同你讲,你快些开门吧。” 听了房外声音,祁暝便越发慌张,思齐却丝毫不见异样。 “嘶——”思齐的下唇上传来一丝痛楚。 真正实施起来倒也还是个行动派 思齐这才松手,摸了摸方才被祁暝咬疼了的唇角。 关键时候倒是如同老虎般会咬人了。 思齐有些似笑非笑的得意着。 祁暝不知其意,见了这神色以为是惹人恼怒,神色也有些弱小的慌张了几分。 思齐见了她这模样,赶忙安抚“你这小豹子,如今倒是学会咬人了,看来我得早日筹划着将你吃了才是。” 虽说是安抚,思齐眼眸却还是同着这话深邃了几分,便抚了抚她的脑袋。 祁暝这才缓过神来,既明了了其意,便赶忙推搡着想让思齐跳窗而逃。 毕竟二人先前本在冷战,如今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这般狼狈模样,若是让琦兮见了,还不得将自己笑话死。 “来了来了。”祁暝朝房外应着,边探头探脑的催促着在窗边迟迟不肯走的思齐。祁暝摆摆手,示意让他快走。 一说是跳窗而逃,思齐便有些不愿。 虽是在凡间没个什么正经名号,但在仙界好歹也算是拜过天地的夫妇了,何况在凡间也早已应允自己从正门而入,这要见的人也不什么外人,这怎的自己又沦落到破窗而逃的地步了。 思齐做足了思想准备,这才又干回了老本行,干净利索的翻窗而走。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琦兮一进门便抱怨道。 “刚刚恰巧在塌上歇息,不小心睡了个正熟,这不才被你吵醒。”祁暝讪笑着解释,眼神时不时瞄向那一扇窗子。 好在那窗子前只剩风声。 祁暝这才松了口气。 但琦兮可是机灵的很,一进门便察觉了不对。 眼瞅着祁暝说话是有意无意遮挡着的唇,琦兮会心一笑,似是已摸透了大半。 瞧这模样如同个久经世事的媒婆一般,颇有些久经世事,早已深谙一切的得意。 仿佛巧合般站在那窗边瞧瞧似是能想到方才思齐跳窗时的迅速。 “可有叨扰到你?”琦兮试探道。 一听叨扰一词,祁暝脑海里便不禁浮现出方才那般纠缠迷乱。 “自然没有。”祁暝红着脸颊忙摆手道。 “今日你这是怎么回事,开个门慌慌张张的,如今我不过是说句话,你这小脸蛋便已红了半边,莫不是??”琦兮煞有介事地说道。 祁暝自然是听出了其华丽有话,矢口否认“哪有哪有,不过是刚睡了一觉起来,有些热罢了。” 瞧着她这般无从辩解的窘迫模样,想来是这二人脸皮薄,不愿让旁人提及,便主动换了一稍好些的话题道“你与我三哥怎么样了?”琦兮明知故问。 祁暝装作若无其事,抿了口茶,暗自松了口气,佯装失落模样“还能有如何,自然还是老样子。” 一旁的琦兮险些笑出声来。 分明方才还在卿卿我我,转眼却又装作不熟。 想来三哥虽是有些憋在心里不愿承认的劲,没成想真正实施起来到还是个行动派。 琦兮轻咳一声,这才又正经起来。 许是人家二人如今身份特殊,羞涩的不想让旁人知道,便也就不再揭穿。 少了不少人情味 “今日我来,可是要给你带上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的。” 还以为过了这么些个时日,琦兮许是能有点魔界正宫模样,不成想又是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一下又打回原形。 祁暝哭笑不得,换了个姿势准备迎接她那好消息。 “恰逢着太古上神开天辟地刚好万万年整,天君那老儿便举行了大赦,说六界之人凡是在外头胎修行者,无论原由,皆应即刻回归原体,完成大赦。” 琦兮兴致勃勃的说完几句,满眼期待的等着祁暝答复。 只是祁暝许是还以为此事是什么不靠谱的什么得道成仙的小事,便没再细听,愣愣地点头附和着。 未见祁暝反应,琦兮倒是着急得很,便冷不丁的透露了重点。 “如今这意思便是说我三哥如今可以名正言顺的归体了。” “归体??” 祁暝迷茫的重复了几遍,这才反应过来“思齐不必在这凡间停留一世了?”祁暝回过神来,那神情与其说是欣喜,不如说是欣喜若狂。 琦兮啄米般点了点头。 “看看这天君做了这么多恶事。如今倒是终于办了件对事。 “如此也好,听说主神文思婆早已在凡间隐身多年,如今天君下了召令,又有其余四神坐镇,想必文思婆不久便能回来了。“ 祁暝在一旁暗自点头。 总传这文思婆年纪尚小,不足以以主神领事,平日里多是四主神决定,文思只知是何事即刻,但要说毕竟还是主神,若是五大主神迟迟不见合龙,日子久了,自然也就难以服众,不足以平乱了。 “既然如此,我二人便先回仙界候着我三哥吧,免得让他不小心错过了些事。和人。”琦兮微微一顿,将重点放在了人上。 祁暝脸皮薄,自然是不好面对,推搡着让琦兮领着上了界。 自打下了界,祁暝便少来仙界,如今突然上界,好些事物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若不是琦兮领路,怕是连思齐宫中都还不好找到。 宫中许是有人日日清扫,分明多日未住人,却还干净地一尘未染。 许是在凡间那烟火气重的地方生活了不少时日,先前倒还未觉得有多大差别,如今倒是觉得这仙界越发的凄清冷淡了。 仙界还如往日般不变,只是不觉得少了不少人情味。 似是因为思齐不在,侍从们待祁暝的礼数不由得也少了不少。 祁暝伸了个懒腰,又躺在了塌上歇息。 竟也不知那些凡人整日忙于修仙是为何,分明知这仙者不易,修炼成仙,千百年的寂寞,来到这连个苍蝇蚊子都没有的地方,不将常人憋出个病症来才怪。 平日里总爱赖床不醒,如今回了仙界,分明是灵力十足的软塌,却还是如同少了些什么般,翻来覆去的让人无法入睡。 这一个时辰内不知十几次闭眼又睁开,只是此次却如梦一般,眼前出现了人影。 “这不是思齐吗。怎么你也到这来了。”祁暝看着那人影越发真实。 久别重逢行了周公之礼 如做梦般迷迷糊糊的说道。 思齐方才恢复仙体,便趁着祁暝翻个身的功夫,已为自己盖好了被褥躺在了塌上。 见了她这副迷迷糊糊的昏僵模样。伸手挂了挂其鼻尖“瞧你这样子,莫不是想我想的过甚,气攻心火,迷了心窍不成?” 感受到鼻梁上暖意,祁暝这才确定了思齐存在,一手环住了其脖颈,边凑近探进了其怀中,颇一幅安心模样。 凡间的躯壳虽是早已习惯,可思齐如今这幅却倒还是像未经世事,青涩的毛头小子一般,下意识惊的抬了抬手,却又缓缓放下。 思齐有些苦恼,分明在凡间时这动作收悉的丝毫不减停顿,怎么到了仙界非但不见长进,倒还后退了一大截。 被祁暝攀着,思齐自然是动弹不得,只得一手垫着她的脖颈,一手轻落在她后背上,尽量保持舒服的姿势。 许是这温柔乡太过令人沉醉,几个时辰的时间,思齐都未见合眼。 第二日,三殿下回归下界的一众事宜便在仙界传了开来,三殿下早已不知是何原因消失了有些年头,在仙界口口相传,最后的故事竟编的个个比个个离奇的很,如今三殿下又突然回归,自然是在仙界引起了一番轰动。 自从三殿下出事,哪料祁暝竟也正日游走在仙魔两界,据说正日欢喜的不知是在做什么大事,本以为他们夫妻先前恩恩爱爱,三殿下出了事。二人少说也是该上演一出伉俪情深的戏码,哪料到这年头竟根本未见着,这被来如梦如幻的故事,自然是支离破碎了。 祁暝思齐便知是这一众老仙最会凑热闹,第二日便也多睡了会,准备等着他们来。 思齐在塌上醒来,一只手臂已有些酸痛,垂眼见了坏中人,便又有了笑意。 将其又向怀里揽了揽。 祁暝以为是今日应先去拜见仙君,不让人多担心才是,早早地便睁开眼睛,想起床洗漱了。 哪料才刚刚在怀中动了一点。便蓦的又被手臂上的力气扣了回去。 “还休息着呢,逃什么。”思齐垂头,附在其耳边轻声说道。 见自己这一动吵醒的枕边人,祁暝便赶忙收手,将身子缩了回来,小声诺诺说道“今日应是得先去仙君那一趟才对,辰时已过,赶紧下榻洗漱吧。” 祁暝说着便要从思齐怀里挣脱开来。 耳畔上访传来些沙哑低沉的男音“慌什么慌,时间还早,再睡会吧。” 说着思齐还轻抚着祁暝后背,示意让其睡觉。 “可是??” 好歹也是三殿下,这般父慈子孝的礼数应使该尊守才对,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好,如今这态度,若失传了出去,指不定外面要怎么议论呢。 “没什么可是的。”思齐这才睁眼“如今起床,便早已过了时候,到时候父君问起来,你打算做何解释?” 祁暝一时语塞。 “难不成你说我二人久别重逢行了周公之礼,故才来迟?”思齐挑了挑眉,饶有趣味的说道。 相看两不相厌 祁暝闻言,一时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埋头直往被子里钻。 “你这小人,瞎说什么呢。” 见了她这般羞涩反应思齐倒是喜笑颜开了不少。 “所以说,你这小脑袋瓜能有这思虑的闲工夫倒不如再多养精蓄锐的休息休息。” 思齐算的还真是准,直到快日上三竿,原本平静的宫中便逐渐涌入了大批提着礼物想要来道喜的仙人们。 二人早已收拾完毕,出门迎客。 “小仙恭喜三殿下回家。”一清脆的男子声音响起。 在一众胡子发白,无所事事的老仙们,徜渠一为首的小仙显得格外扎眼。 方才踏出卧房大门,祁暝听了声音便远远的招手。 思齐见了此状,不只是不愿还是为何,双眼有些恶狠狠的盯着徜渠,将祁暝往怀里揽了揽。 祁暝本还想上去同他谈天说地,奈何却被限制了行动。 “在房中如此也就罢了,瞧着一众老人家也都还在呢,你如此这般,若是传出去了叫我往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哪料思齐听了这话倒丝毫不见爱怒,反倒是满意的很“如此最好,我看你往后,便乖乖待着我这,我二人相看两不相厌最好。” “我二人走时事情紧急,便也没来得及同各位透露几分,如今事成归来,想着自然是要同各位好好见上一面。” “殿下,你走得这些日子,老夫可在家茶不思饭不想的担心忧虑了好些日子,如今看到三殿下无事归来,竟还意气风发的很,老夫我这才放下心来。”那老仙人说罢,扫了眼被拥着的祁暝“今日又见二位殿下殿下如此恩爱,相比改日仙君见了,定也会点头称是的。” 二人听了自然是点头应和着。 “小仙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恭喜二位殿下。” “恭喜二位。” “恭喜恭喜” ?? 果然如思齐所料,今日这众仙家大都卡准了点,正等着找些事情做,好好乐呵一番呢。 待人流全部散去,早已入了深夜。 祁暝伸了个懒腰,舒展了腰肢。 “怎么,这才一日,便就累成这般模样,往日若是出了什么大事,你还不得伸冤了。”思齐在一旁笑道,却又一边上手替祁暝揉揉肩膀。 “真是的,原先刚成亲时也就只有成亲那日苦了点,这怎的到了如今,才迎了一日宾客便腰酸背疼的。”祁暝苦闷了口茶水,这才缓过劲来。 “还不都怪你前些日子在凡间,整日在你府上吃吃睡睡,将原先的练功一事早已抛诸脑后,长此以往,你这体魄不自然就下来了。”思齐冷不丁地嘲讽一句,却又知拿上膏药敷在伤痛处。 “委屈你了。” 沉默了良久,思齐蹦出来一句话。 似时融入了不少心意。 祁暝垂着头,心头倒是多了不少暖意。 思齐在一旁给祁暝捶背揉肩,不到半刻,祁暝便已打了几个哈切。 思齐见了,浅笑道“累了就早些歇息吧。” 得到许可,祁暝自是满意,轻应了一声,倒头便睡。 小剧场3 某一日再正常不过的清晨。 “思齐,今日可有什么新鲜事由可做?” 祁暝正无所事事的躺在床榻上,望着天花板,一口一口愣愣的啃着手里的枣子,没个什么事由可做,祁暝便也就不愿下榻 一旁早已早起已在案上看书的思齐有些无奈,奈何又不知该如何整治,只得任其发展。 眼瞅着思齐静静看书这如诗如画的场面,祁暝便也想起了些凡间之事。 “我前几日买了几本凡间的话本,我见里面有一小哥我甚是满意。不若你改几日得空了,陪我去凡间看看?” 祁暝有些期待地说道,丝毫未注意一旁的那恶狠狠的能吃了人的眼光。 “据说那公子可是文武双全,早年间有京城无数女子追捧,后来还领兵打了胜仗,据说还生得极为貌美,我看如此一贵公子,我自然是得去一览芳容。 “好啊,刚好今日我看你也无所事事,不如就今日下界,去瞧瞧你那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思齐头也没抬,默默说道。 只是不知为何,这话语中似是总带着几分嫉妒。 得了思齐应允,祁暝‘嗖’一下,便弹出了床榻。 思齐一抬眼,见了其欢欢喜喜收拾着想要出门的样子,不由得有了些醋意。 待其才刚走到门前,正要出门,便被思齐扛在在肩上。 祁暝在其背上软软的瘫着,迷糊着不知所云“这是干什么?” “今日父君总同我提起孙儿一事,本想着你年龄还小,不适合生养,如今看来,刚好今日无事,便突然想着能圆了父君的愿望,生出个孙儿给他玩玩。” 思齐说罢便脱了外衣。 祁暝愣愣睁着眼睛,仍未反应过来,唇上被一丝凉意覆盖,说不清是炽热还是什么。 唇上被占,祁暝呼吸瞬时困难了些,趁着机会大口呼气,腿脚挣扎乱动着。 一时间,脖颈间便多了不少浓烈鼻息。 思齐不由分说的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唇瓣在祁暝脖颈上下游走。 察觉到思齐的举动,祁暝慌忙小声道“别。。明日还要出门。。” 说着便将脑袋扭向了一旁。 思齐闻言,一愣,皱了皱眉。 如今这般情景竟还想着去那凡间见那不知是何人的俊俏公子? 思齐一手捧过其脸颊,迫其正身。一边俯身在祁暝光滑的脖颈上待着些醋意的轻咬了一口,留下一不小的印记。 祁暝一时疼的嘶哼一声。 思齐此时倒是不再管什么,一手解下了祁暝的衣带。 一番厮磨,思齐轻吻了其耳垂,轻声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祁暝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逼上了绝路。 这家伙如今怎么丝毫不讲道理,平日里还能冷静思虑一番,今日倒是想都不想,倒还能吃起自己的醋来了。 奈何谁让自己今日无聊的不知为何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又哪能料到落的这番下场,如今不又是自己受苦。 哪有什么仙君那一说,分明是这男的久久在凡间,如今兽性爆发,找的由头罢了。 上塌与其同枕 思齐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却又挂着些笑容。 如今满打满算可是真已算是活了两世的仙人了,怎的竟还保留着先前魔界是那般习性。 细细想来,这千年一次的历劫,若是对于祁暝来说似是用处不大。 思齐却是无怨言的再给她脱了鞋袜。 祁暝如今脸色已少了不少先前的红润,眼瞅着这唇色却还是比先前黯淡了不少。 想来也却是受了些累。 思齐一手支头,细细端详着。 怎过了几世,再看这面颊,却仍是会满心欢喜呢。 过了几时,思齐便也还是不自觉的褪了鞋袜,上塌与其同枕。 只在塌上自是觉得不耐,便又上前高近些,双手环住了其腰身。 脑袋埋在其肩头,这才有了些归属感。 翌日晨起,祁暝便被肩头上的脑袋压了个紧实,便料到是那人,脸色便瞬时红了一圈。 忙的将欢在腰间的手小心翼翼地拿开,想要下榻。 哪料思齐似是有所预料,怀中的双手便又不自觉的紧了些。 “昨日不是太累了,时候还早,在陪我睡会儿。” 还为醒来那有些沙哑的男音在耳边回荡,轻轻的似是晚风,一下下的拂了心弦。 祁暝这才肯妥协。 方才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房门便嘎吱嘎吱的渐渐打开了。 平时夜里房门一向禁闭,想来这晨风怎会如此猛烈,竟将门都已吹开了。 祁暝疑惑着,拍了拍腰间的手,想要上前将门关上, “不用管,再睡会。”思齐丝毫不见理会。 “那怎么行,若是让旁人见了,不还得被人笑话一番。” 思齐转念一想,一手支起了头,语气有些不悦“旁人看便让他看去便是,夜里同妻子同床共枕,自然是理所当然,我看他们笑话定是因为他们还尚未娶妻,不懂得这成家得快乐罢了。”思齐顿了顿,玩弄着祁暝的发丝“倒是你,夫妻同枕又如何,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思齐说罢,嘴角便也带了几丝笑意。 他这分明就是话里有话。 祁暝脸颊瞬时间便红的想要滴血一般,拉上一旁的被褥将自己包了个严实。 这家伙,当年还未下界时瞧着可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到了凡间便一不小心被戳穿了本质,在凡间每个分寸的也便是罢了,只当他是在凡间的灵识换了副性子,这怎的回了仙界却还是往常模样,瞧着这态势倒还越发不可收拾了。 思齐在一旁倒是看得欢喜,不过倒还是未放过祁暝,抱紧了一团被褥过程的粽子。 不到半刻,祁暝便又憋的探出了小头。 这时的脸颊已是被憋红的了。 祁暝正气鼓鼓的看着思齐。 思齐瞧了他这模样,心里正暗笑的欢喜。 便料到她又是无一点长进,分明是一同过了几世,却不还是被些个小把戏逼的无处可逃。 “好了好了,你不必说,定然又是我的错。”思齐轻笑,隔着被褥安抚着。 祁暝气鼓鼓的翻了几个身,到了床榻的另一头。 长期请假条 家里有点急事,这两天就没怎么更新,最近先断更两周,两周后再见,前面的糖先磕这吧,感谢支持 以后的终身大事要如何是好 麻溜利索的翻身下了塌。 “昨天刚到仙界一日,这环境风景多少还有些不适呢,我还得早起去看看。” 祁暝慌张着扯了个由头,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心跳快的似是要冲出胸腔一半,脸色从耳根后红到脖颈,祁暝缓缓在心口处顺着气,脚下却还是未曾放慢脚步,慌不择路的向前走着。 不知为何,此番到了仙界似是换了个人一般,先前思齐虽是有时也厚脸皮如此,可自己却从未有如此反应。 自己莫不是,,动了真情? “怎么,这就心动了?” 祁暝正想着,耳边便幽幽有了声音。 “你可别忘了,如今大赦,三殿下虽是提早回来了,但你这个天界主神不也得归位了?” 转瞬间,大司命便已闯入了祁暝脑海之中。 “小文思,当初你非要跟着三殿下下界时我便提醒过你,你怕不是忘了身为主神的规矩?” 大司命悠哉悠哉说道,语气中已有了几丝强硬。 文思这才回过神来。 自己本就是下凡历劫投胎,既时破了戒到了魔界,后来竟还保留了灵识,本是几十年便能搞定的事,却闹了千百年之久,如今大赦,自然是不能再拖延,要合规矩的归位才是。 只是,, 文思此时可是有百般的不乐意等着倾诉。 见文思犹豫,大司命神色中便蓦的多了不满,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丫头,也不是我说你,你此番度劫不顺,我一掌管生死之人,让主神出了事,自然是不太好交代,你又一走便是千年,若不是我知晓了实情,整日在同其他几个对你关心的很的老头子瞒天过海,带到他们知道了你在魔界竟还早已成亲,非得心急的扒了我的皮不可。” 大司命虽是嘴上埋怨,不过听着却并无什么责怪意味,不过是比平常打趣时再凶狠些罢了。 文思倒也是不心急,好生听着。 毕竟是几位同为主神,文思年纪又小,自然是深受另几位的照顾。 “不过是成了婚而已,三殿下在凡间文武双全,在仙界更是甚之,多少女子求之不得,如今我仅用千年便与之成亲,倒是他们见了夫婿,定是得夸我眼光一流呢,为何要扒了你的皮?” 大司命被问的一愣,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同文思解释。 瞧她着分明是主神却丝毫不谙世事的样子,大司命轻叹了口气,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总之你还是快些同你那什么夫婿断了同我回天界好好当你的主神便是。“ 文思不以为意“依我看,无需再断。多少到了婚龄的仙姑们想嫁还嫁不出去呢,我这会了天界,少说也有个一两万岁了,在仙界找个如此优秀的夫婿,以后不是让他们少操了个心吗。” “倒是你,瞧瞧你这都是几万岁了,我在你身边连个像样的小仙姑都未曾见过。以后的终身大事,可要如何是好。” 文思一说便来了劲。乐呵着讽刺起大司命来。 大司命垂眸,眼睫微颤,生了些恼怒。 盛得百花齐开百鸟齐鸣 本想着若是这丫头肯听话也便罢了,如今也只好挑明事实了。 “你本乃是主神之一,下界成仙,按照这自开天以来定下的礼法,硬是要在心头买下苦种,待那苦种千百年后结出善果,你方才有重回之日。” 文思仍不以为然,玩笑着摆了摆手道“那又如何,不过是去凡间快快活活的当个小农,种个果子罢了,况且司命你护着我的吗。” 文思凑近,语气越发不稳重。 听罢,司命恼怒的很。 怒不可遏的转过身来,叫文思吓了一跳,不敢支声。 瞧他这模样,这事态,想必真是挺严重的吧。毕竟平日里瞧着彬彬有礼的司命瞧管了,这模样倒还是头一次见。 气息中蓦的静的如同死水一般。 半晌不见声响,文思小心翼翼的抬头,却之间了司命透着几分悲伤的眸子,转头探了探还未关上的房门。 “非回不可?” 司命点了点头。 “纵然让三殿下受着相思之苦,也总比让三殿下看着你呗众神缉回天界的好。” 沉寂了许久,文思早已红了鼻尖。 若是回了天界,自己同仙魔两界的丝丝缕缕怕也就是要断了吧。 瞬时间,两抹光影已消散在万卷浮沉之中。 五大主神归位的消息不知何时便传了出去。 一时间,六界百花齐开,百鸟齐鸣。 这天下,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又是一副盛世模样了。 凡人皆喜,据说,自此后,凡间五百年未有灾难,各地方城门大开,一尾蛟龙没在月圆之时便会盘旋整夜,不过倒也有异象之景,说是那明月桥旁的红枫,竟百年未落,红的似火,摇摇欲坠的却光彩照人。 说书老者评起此状,曾总结道“依我看,那蛟龙同那红枫定是对痴情的浪子,上辈子未曾成事,如今到了凡间,一个眼巴巴的寻着,一个却依依不舍的原地等着。” 不知是何人将祁暝的消息传到了仙界,竟说是魂飞魄散的亡了。 三殿下听闻,便成了终日不苟言笑,郁郁寡欢的那副酒鬼模样。 五百年后 徜渠这才游历归来。 本想着思齐和祁暝回了仙界,事情终于尘埃落听,这才肯去历练的,哪料自己一去便是个四五百年,想必这三殿下,早已颓废的失了魂了吧。 徜渠以上仙界便听闻了此事,慌里慌张的便向思齐那去。 越靠近三殿下处,那浓雾便越发深重,一看便是相思成疾的愁气,太久汇成了愁雾。 徜渠脚步越发加快了些。 三殿下平日里瞧着大抵也还算是个开朗活泼之人,此番不过是失了个女人,心境便颓废至如此地步吧。 徜渠脑海里蓦的已有了多少景象。 果不其然,走到地方,之五百年的光景,先前何等繁华的景象便已经消失殆尽了。 原先这好歹也是仙界,灵气汇聚自然是少不了,幼鸟成林,光华成海,如今这一瞧,倒却只剩些浓厚的哀怨之气了。 徜渠见了门外此景,惊的一时忘了安慰之语。 如此折煞旁人的美事 徜渠长舒了口气,这才踏进了房中。 果然正如自己所料,房内早已是一片狼藉了。 碎瓦凉酒早已被挥霍散落一地,遍处四落的零碎书卷也早已落上了灰尘,仅仅待在架上的一些残余,也是歪三倒四的胡乱摆放着。本是充满仙家华贵气息之地,如今这梁上竟能见了不知是何年月的蜘蛛网,还在因许久未被打开而在肆意飘荡着。 偌大的房间,却唯独不见思齐的身影。 徜渠难免被这景象惊的有些失神。 不禁想回头看看,这是五百年前自己常常来的地方? 清脆又稀琐的一声响起,徜渠这才回过神来。 徜渠显然被蓦的传来的酒瓶声吓了一跳。 “呦,这不是徜渠仙士吗,今个怎么得空想起来上我这一趟?” 徜渠这才看清,角落里出现的那一续着胡须,邋里邋遢的男子。 脸色微红,踉跄地从里屋走出。 徜渠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毕竟也不是谁的过错,要怪便怪他这夹在中间做媒人的当的不称职,不过才消失了五百年罢了,怎料到天帝大赦,文思轻而易举的便度过了一世呢。 “三殿下,没想到五百年不见,怎么你便变成了这副模样?”徜渠挤出了个笑容,似笑非笑的打趣道。 此话可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徜渠想探探的底细,好琢磨着如何将事情好好解释罢了。 “瞧这模样,徜渠仙士这五百年过的倒是潇洒快活,殊不知在你三殿下我这,算着应是已过了成千上万年之久了吧。” 思齐说罢,痴痴的傻笑着。似是失了魂一般。 徜渠拣起一叠散落的纸张,煞白的纸上缀得净是些让人瞧不明白的墨字。 “不敢当,小仙不过是魔界小人,怎应仙士之称,殿下唤我祁暝便可。” “无妨无妨,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这是凡间的厌愁花的花瓣,厌愁花为蓝色,一生只开一次花,相传闻到这花香的人能忘记烦恼,我看你日日忧愁,所以便把这个也那来给你了。 “还是我家思齐最贴心,果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 思齐见了,不知是为何,冲过去一把将那纸张夺了回来,如同宝贝般捧在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徜渠吓了一跳。 本想辩驳,却只见思齐拿着那纸张,轻轻折起,放在了怀里。 “如今的仙士怎都如此这般,连我的宝贝都碰。“思齐小声嘟囔着。 徜渠见了,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几百年前祁暝突然被带走,任谁也不会罢休的事,只是谁叫祁暝也并非普通人,哪能任其留恋这儿女长情,只是没想到这三殿下倒还是痴情的很,不娶不纳,想必是在这孤房之中沉寂着度了百年吧。 “三殿下,你如今这副模样,若是让祁暝见了,还不得嘲讽你一番。” 本还犹豫不决着,如今见了此景,徜渠便已准备和盘托出了。 毕竟如此折煞旁人得美事可断不能断在自己手里,不然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翻来覆去的让人无法入睡 “三殿下,在下今天来,可不是来看你这般委靡不振的样子的。” 徜渠拱手作揖,脸上流露出些似笑非笑的神情。 思齐听罢,没有回应,弯腰拾起碎在地上的瓦片。 “那大司命来我天界又是有何贵干。”思齐转眼间换了副神情。 大司命明白他的意思,因此倒是毫不在意,幽幽走在思齐身前,神秘兮兮的说道“那你可知百年前主神归位一事。” 见了这转变,大司命丝毫不觉诧异。 看来这三殿下仍是先前的精明状态,不在外人前露怯。 大司命悠哉悠哉从思齐身旁走过,却又装做是不经意提起。 思齐一顿,咽了咽口水。 他早已经不住五百年前的回忆了。 “主神归位如此大事,我仙界自然也是有所耳闻。”思齐虽是说着,确净施些有气无力的鼻息,将手中东西放下,这才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那你又可知几千年前文思婆堵截,再也没了踪迹?”大司命循循善诱的引导着。 “自然知晓。”思齐眸子一闪,似是已料到了什么,方才紧握着的双拳松了些。 大司命一眼偷瞄着,对他这反应很是满意。 随即便轻笑着,似有似无的说道“我可还知道如今文思婆归位,惹得她先前的良人茶不思饭不想,整日狼狈不堪,消极度日呢。” 听罢,思齐便立即扬起笑容,似是有什么微光照耀着。双手握着大司命的双肩“此话当真?” “当真,自然当真,”大司命没有迟疑。 能有本事为了规矩同天界主神撮合亲事,想想自己应是六界第一人吧。 大司命不禁为自己发笑。 不过瞧着他着神情,想来若是成了,非但不会生出什么令其孤独终老的愧疚之感,反倒应是会被当成媒婆好好对待呢。 若不是为了文思的终身大事,谁会做如此违了规矩的离经叛道之事。 “三殿下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思齐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百年前祁暝走时,待自己感到,孟婆婆非说是她早已过了奈河桥,准备转世投胎了,但瞧着河伯吱吱唔唔的神情,倒像是有猫腻,孟婆却是死死拦住,不让去寻,五百年间祁暝丝毫不见踪影,一点消息都未曾听过,本都已逐渐以为真是如同那日所说一般,转世投胎,不过如今看来,倒果真是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思齐难免有些情难自禁,险些便要冲出了房门。 大司命赶忙伸手,将人拦了下来。 “你还真打算以你如今这打扮去我天界?”大司命上下扫了扫思齐“别说是同我们共事的那几个老家伙了,便是连我见了你,也是要思虑几分的。” 大司命调侃着,一边推其去收拾自己。 随即便坐定,在一旁等候着。 手上难得有些不安的敲击着杯面。 如今若是让他进天界倒也不是难事,只是那六灵圣地可不是仅靠仙人之躯便可随意进出的。 来无虚谷同老友叙旧 二人前去天界,经徜渠再三嘱咐,思齐手中便又多了木盒。归结来说还是为了编个上无虚谷的由头罢了。 那守门侍卫见了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 不是相传仙界三殿下下凡后受激,早已六识不全了吗,这怎么如今还找上门来,瞧着一点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思齐一身华服,呈水蓝色,上身衔接处缥缈虚无,淡泊秀丽,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右手拿着一首饰大小的木盒,静静站在身后。 徜渠早料到那二人该是这副模样,走上前去“我们三殿下闭关五百年,近日方才出关所以这才让六界添了些莫须有的流言,这几日听闻,又正好逢上想起些五百年前的陈年往事,来你这无虚谷同老友叙叙旧罢了,怎么,二人不肯放行?” 徜渠顿了顿,微微抬头,撇向二人。 不知为何,这眸子中蓦的便多了几分凶气。 那守卫二人有些慌张, 毕竟徜渠仙士平日里常来仙界,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心情好时还能与其攀谈上几句,如今这模样,还真是少见。 思齐站在身后,见二人如此慌张,暗自发笑,达到了目的。 朝徜渠挑了挑眉‘原来仙士也是有几分威严的嘛。’ “不不不,徜渠仙士,也不是小人不肯放行,实在是吡罗神君吩咐了,你这。。实在是进不得啊。” 其中一人说着,撇了撇站在徜渠身后的思齐, 遇见这人,别说是平日里关系较好的仙士,便是天帝亲自来求,便也要是请示后才能放行的。 思齐见状,走上前去“再怎么说也又徜渠仙士看着,还怕我在无虚谷为非作歹不成?” 薄唇轻启,却用了不曾见过的语气,一光束闪过,转眼间,那二位守门人已倒地不起。 思齐拂了拂手上的灰,嘴边扬起了满意的弧度。 大司命有些震惊。 怎么过了百年便成了这般,倒是丝毫不在乎其它了。 思齐头也不回,向里走去。 “殿下,你如此作为可知后果?”大司命快步跟上,劝解道。 “此时若是传出去,往小了说是擅闯无虚谷,若是闹大了,便是能让仙界背上蓄意挑衅谋反的罪名。“ “我劝你还是去请罪的好。”罢了,大司命也只能无奈的提点建议。 自己怕不是这几个主神中最偏倚旁人的人了,如今跟着他成了共犯,竟还想着帮着开脱。 “我明白。” “大司命能在第一时间通知在下,在下早已感激不尽,若是有小人之言,那我也定不会让司命你受牵连的。” 不知为何,得了消息,自己便只想去见她,不妄求能得一肯定得回答,哪怕是确认一眼她安然无恙。 大司命自然不懂,不过是些男女情爱的琐事,自然是不值得为此冒险。 早前文思便说过自己不懂的人情世故,虽是如今见了,却仍觉得还应一了百了。干净利索的好。 大司命眼中有了些百感交集的神色,不知是察觉到了什么,却又极快的一闪而过。 果然还是被除了记忆 “怎么回事。” 桑白堂内,正在翻阅着神籍簿的文思皱起了眉头。 这分明是有人趁自己下界偷偷篡改了。 “神君,堂外有仙人请见您。” “可要给您拒了?” “不必。”文思一拍桌案,站了起来,额间生出一朵鸢尾花“东西南北,关门,抄家伙!” 一旁候着的两位神御见了那火红的鸢尾花,赶忙跟上。 那小仙也是真没眼色,竟没多探些消息,非要此时上殿,惹怒了神君,恐怕小命休矣。 “我倒要见见,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当着本君的面胡乱生事,连神籍簿都敢篡改。” 鎏青鞭已经出袖,怒火中烧,几人到了堂外。 “我看看这是谁又惹着我们小文思生气了?” 司命迎了上去,身后还跟着一身蓝衣的思齐。 思齐如往常一般唇角自然勾起一丝弧度,规规矩矩的行礼。 她点头示意。 思齐眼底闪过一丝悸动和慌张。 “原来司命你来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厚颜无耻的小仙又来打神籍簿的主意了。” 文思走上前,挽住了司命的胳膊。 司命瞥了一旁正盯着文思举动的思齐,尴尬的轻咳一声,将文思放在臂弯中的手拿了下来。 “这位是?” 文思这才注意到站在身后的思齐。 果然还是被吡罗神君除了记忆。思齐低头苦笑,握紧了手中的小木盒。 “这位是刚下界回来不久的三殿下,听我说你喜欢凡间的新奇玩意儿,我便特地叫他给你带来的。”司命暗暗撇了思齐一眼,说了他二人先前就商量好的由头。 只是文思好似并没有听他说话,愣愣的盯了半刻,捂上了心口。 心口处传来阵阵隐痛,又像是有几分莫名的难过。 ‘她果然是不认得我了。’ 不知为何,文思脑海中闪过这几字,又不敢确定是从何方传来。 “这位仙士,你我二人之前,可是有什么渊源?” 看着面前脸色并不是太好的这位三殿下,文思挤破脑袋也想不出他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司命刚向坦白实情,却被思齐抢话“神君您天骄之躯,我们这等小仙怎会有机会能与您产生渊源,不过是司命给的消息,带小仙来你这儿长长见识罢了。” 司命无奈,这小子见了人竟还不吐露实情,如此下去,就凭着文思的这小孩子心性,她何时才能会意。 “既然如此,那便随我到堂内说个明白。” 文思挽着司命,思齐则跟在身后暗自给那木盒中的物件动了手脚。 “瞧瞧,就你这屋子的模样,那还像是个神君的样子。” 从那满是散落的书卷页的房里找到落脚之处实属不易。 “还不是有些卑鄙小人趁我下界,私自上来改了仙籍簿。”文思说着,一边还恶狠狠的瞪了思齐一眼。 思齐实属无辜。 “这两日你吡罗婆婆可有来为难你?” “那倒是没有,只是自从从凡间回来后,我整日无聊,不知去哪,婆婆刚开始看的紧些,见我也不生事,久而久之自然也就不管我了。” 对这种事早已轻车熟路了 “那你鲁末叔呢?” “自然未有,鲁末叔一向豁达和善的很,比婆婆要和善得多。” “那就好。”司命顿了顿,瞥了一眼一旁的思齐“你瞧,我这不是正怕你无聊,这才带来个友人给你解解闷。” “司命你可莫要玩笑,我可听说,婆婆这次自我回来可对仙界之人看的吃紧着呢,连个仙物都无从入门,你这时给我带个仙人上来,叫婆婆瞧见了,回头还是得数落你的不是。”文思凑近了小声说。 “这一点神君大可放心,小仙做事妥当,定不会让司命神君受到牵连。“思齐应道。 司命投去些鄙夷的目光。 这小子,堂堂仙界三殿下,如今扯起谎来可是如同喝凉水一般顺畅,便是方才来时那几下将人撂倒的功夫,如是让人见着了,怎还会有心说这种大话。 司命给思齐挤出了个笑容。 “适才来时听着神君正为神籍簿之事烦心,不巧,我们仙界有些小人做事不体面,惹烦了神君,还望神君宽恕。” “不妨事,不妨事,反正编纂神籍簿是鲁末叔的事,近来不过是因他外出周游,替他看管着罢了。” “原来如此”思齐一笑“在下特地准备了见面礼,给神君去去火气,神君可莫要因小事气伤了身子。”说着拿出了那小木盒。 司命拉回了想要插话的自己。 果然三殿下遇到良人之后便是大不相同,对这种事早已轻车熟路了。 第一次见那位同自己性子远远相反的三殿下带了礼物,文思虽说不是两眼放光,却也有不少期待。 司命端端坐好,正准备迎接文思被惊喜到的神情。 想着思齐既然有这心,头一次见面,礼物自然也是上好的。 但不巧,结果恰恰相反。 文思盯着翠色的玉佩,想给看出个花来。 这分明是这天上凡间四下都有的东西,毫不像是认真准备送给神君的。 文思悄悄瞥了瞥丝毫不见玩笑神色,正等着评价的思齐。 自己同仙界已有些时日没接触,难不成这许久关照,如今仙界已落败到了这般地步,给神君的见面礼才只是一块玉佩。 若是旁人想进与神君长叹,送进来的若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便是六界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自己那库里早些年便堆满了物器,正打算再建几间。 思齐看了看有些惊讶的司命文思二人。 “怎么,在下是哪里出了差池,如此引得二位注目?” “三殿下,这便是你先前同我说的,要送给神君的厚礼?” 司命眼神示意,许是见了人有些慌张,拿错了东西。 “正是。” 思齐语气正式,倒不像是慌张模样。 司命暗暗叹了口气,本以为这傻小子沉寂了百年能有些觉悟,没想到见了姑娘,竟还是百年前的老腔老调,同凡人一般。 “我还以为司命你给我带了什么有趣的人来陪我呢,没想到让我空高兴一场,这人竟和吡罗婆婆一样古板。”文思无聊的拨弄着毛笔尖。 给她立了个衣冠冢 “二位可莫要惊慌,我这玉佩自然是不如在无虚谷吸收了天地灵气所成的玉石灵力充沛,但其所含的故事可比这仙气要有趣得多。” 听到有故事可听,文思便有露出明快的笑容。 “殿下请讲。” 思齐微微一笑。 到关键时候,比起什么礼物,果然还是过往听的民间话本故事更能引起乐子。 “在我们仙界传着有对神仙眷侣,他二人一人为仙,一人为魔,因水患相识,那女子听尽了仙界男子的拐骗,以搪塞众人之口成亲,那男子本就情根深种,对女子关怀备至,日子久了,女子自然便如绵羊一般进了圈套,乖乖上钩,而这玉佩,相传便是那男子暗表心意时所赠的物件。” “后来呢,这对璧人如何?” “仙人仍在,只是那魔界之人却真同入了魔一般,即便近在眼前,也再不相识了。” 思齐说罢,略带着由于的眸盯着她。 一番传言似意味深长。 文思不知为何,一时发愣,竟有些被看穿了的窘迫,心底一阵发紧,隐隐作痛。 更像是旁观者在说书人面前听了自己的故事一般,费力思索却找不到与这玉佩管关联的情景。 文思眼前有画面一闪而过。 那是满街的红色锦盒,浩浩荡荡。 心际似是有万只蝼蚁攀爬啃噬。 思齐额间渗出了细汗,抓紧了衣角。 思齐见状,放在桌下的手抬起想要抚慰,犹豫几分,却还是收了回去。 或许本该如此,才能让她忆起从前吧。 文思稍平静下来,挤出一抹笑容“这故事好是好,我今日还有太多簿子要翻阅,改日再请殿下前来细讲。” 说罢朝着司命一笑示意,便起身回房。 步履不再轻快,略带有些沉重。 思齐心悸,赶忙起身离开,生怕自己再多留一刻便会冲上去坦白实情。 “本是你自己的主意,这怎么有些见效了,不见欢欣,倒是见你心神不宁的?” “说是神仙眷侣,我们这般想法,自然不是司命你这般薄情寡义之人能懂的。“思齐拂手一笑,步子轻快了些。 思齐瞧着他那孩童般的身影,仔细想想,竟真不知神仙眷侣究竟是为那般。 魔界。 “姐夫,今日怎么终于想起来小弟这看看?” 思齐与翙?淙一同斟酒,魔界一时多了不少笑意。 “据说姐夫一出关便来了我这,真是荣幸。” 思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抿了抿唇,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非也非也,我方才来时可特地去见了你阿姐。” 翙淙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竟颇费周章的在你们仙界那寸土寸金的地方立了个衣冠冢?” 本以为他会因此事,心里有了些隔阂,没想到一出关,竟能一下释怀了。 翙淙小心翼翼的心放下了一半。 世人皆知,冠绝八荒的仙界三殿下因仙侣殒身,悲痛百年之久,闭关不出,但六界却还时常传出些子虚乌有的噩耗,诸如跟随仙侣而去一类,如今一见,倒也是安心许多。 等着我大侄子的好名字 “哪日可定要带我去看看。” 翙淙努力笑着,却还是有些哽咽。 地府也不见踪迹,也不知她若是化为尘土,灰飞烟灭后,还有谁能庇护着她。 “琦兮呢?” 提起琦兮,翙淙这才有了些笑意。 “好在你这时候来了,琦兮还正盼着你来给你还未出世的大侄子取个字呢。” 思齐轻挑眉“恭喜,你这魔界总算是要有些生息了。” “先前知晓时琦兮第一时间便差了人上仙界知会你,只是你那房外尚有结界,听闻你一回仙界便将自己封在房中,故才没给你留下个信。” “这丫头还算有点良心,还以为她在你这魔界玩的忘了娘家呢。” “姐夫你这话时怎么说的,仙界虽是远些,但可还有姐夫你呢,我魔界再好,终究是抵不过自己娘家人。” 翙淙说着说着,有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平日里张扬活跃的阿姐到了那边会不会守规矩,个不能如自己小时候一般总是受父君责罚了。 “这时琦兮闲下来想了好些时候写下的,你看看有没有心仪的。” 翙淙拿出张密密麻麻写了字的文书。 果然是做母亲的人了,心思都高雅了许多。 思齐略瞥了一眼“也不枉琦兮绞尽脑汁多天,还真个个都是好名字,只是让我这个当姐夫的轻而易举的定下了,若是不好,岂不让我大侄子遭人讥笑?” 说罢将那文书一收,抿唇轻笑“我看还是等孩子出生,让你阿姐决议吧。” 翙淙眸中闪过几丝落寞,若无其事的将那文书收起。 “我看姐夫你怕是关了百年,忘事了不是?阿姐早已殒身,六界不见踪影,如何能求得她的决议?” “你这做家里人的,还真是痴傻,你阿姐她身为仙人,殒身后总有灵羽在世,你们魔界大费周章苦寻百年未果,可有得出什么结论?” 思齐明显话里有话。 “怎么说?” “你可知你阿姐本是六界主神之躯,便是寻死,我不同意,诸神们也更不会同意,怎会轻易殒身,如今可是在那无虚谷自在快活着呢。” 翙淙鲜少露出惊讶神色。 “若是不信,你大可去寻孟婆再问,它可是你阿姐在凡间时便已得知了的。” 思齐道了原委。 “如此说来,姐夫你岂不是比失了仙侣还要苦上几分?” 如今文思回归神位,被剥除了记忆不说,光是论地位,思齐便矮上了一大截。 翙淙说着,险些笑出了声来。 “我看你得知了你阿姐的下落,倒是欢快了许多,为何不想着替你姐夫想想?” 翙淙畅快的饮了杯酒“姐夫当年将我阿姐骗去与你为妻时,那手段高超的,不也让我们团团转吗,如今就这点小事,若是姐夫你肯用心,也定不是什么难事。” 翙淙语气里多少有些埋怨意味。 “好在那些时日不见我阿姐说些什么,否则就算是我保证不揭穿讨伐,也拦不住琦兮弑兄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便让琦兮好生等着我大侄子的好名字吧。” 快要凋零的鸢尾花 “记得让她好生养伤,可莫不能因我这档子事伤了胎气。” 沉默许久,临了,思齐丢下句。 “神君,我看你脸色苍白的很,要不要请人诊治?” 思齐走了板上,文思倒还未回过神来。 分明是白日里,眼前却如同梦境一般闪现些画面。 文思仔细回想着方才之事,思索半天,似也没什么端倪。 难不成事自己因神籍簿的事气糊涂了? 思齐赶忙起身“东南西北,快将簿子收拾了,去鲁末叔那。” 还是快些将这簿子拿回去的好,免得因为此事,自己还得了什么病症。 “丫头,最近你这翻阅书目的能力见长啊,这不才刚刚给你的簿子,这么快就看完了。” 鲁末见文思抱着神籍簿前来,本还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满心欢喜。 “鲁叔叔你可别抬举我了,像核实账目这种事,果然还是不适合我干,这才翻了几页,便险些叫我气出病来。” 思齐长舒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如今的仙界小人可是猖狂的很,你瞧瞧这簿子被改成什么样子了。” 鲁末瞧着她这心急将东西送来的模样,沉默了许久。 方才就有人来报说有司命带着一仙人强闯无虚谷,去的正是桑白堂的方向。 看来文思这病许是见了什么三殿下才引起的。 “丫头,你将你那鸢尾花幻出来让我瞧瞧,诊诊你是什么病。” 文思半信半疑的幻出了额上的鸢尾花。 霎时间,那鸢尾花花瓣如同枯萎般垂了下来,却又瞬时恢复原样,不易叫人察觉。 鲁末瞧着那朵快要凋零的鸢尾花,心里一惊。 当初吡咯那法子本就不是长久之计,好不容易安生了几百年,如今仙界那厮一出关便强闯进来,眼瞅着文思的记忆似是有恢复之象,鲁末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看着他这有些惊愕又落寞的神情,文思还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鲁叔叔,可有瞧出什么毛病?” 鲁末回过神来,赶忙矢口否认“哪有,我们文思身子可好着呢,只不过是因这神籍簿的事太过操劳罢了,往后你便回你堂中,好好歇歇便可。 说罢少凑近了些“方才听你吡咯婆婆说近日可是有强闯进这谷中的贼寇,这两日你还是少见外人,小心行事的好,免得叫什么人给掳了去。” “鲁叔叔你也太小瞧我了,不过是区区一些贼寇而已,我好歹也算是主神之一,再不济也不会输在几个贼寇手下,给我们无虚谷丢脸的。” “放心吧。” 说罢拍了拍鲁末的胸口,迈着大步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 放心?这丫头这般情况,叫人如何放心? 也就有想他这般没心没肺之人才能放下心去。 仙界 一众仙人聚集在殿上,思齐正一身黑衣,侧卧在身后的背椅上。 已有一柱香的时候了,殿下刚出关便将人叫来,却还一言不发,众人难免议论纷纷。 “殿下,今日叫我们前来,究竟是所谓何事。”他们中有胆大的问。 不亚于进了炼狱般绝望 思齐勾了勾唇,眼底流露着噬血般的邪魅。 “我说是为了庆祝本殿出关,来给我接风洗尘的,你们信吗?” “那神界就真有那么好,人人都抢着做神?” “殿下为何突然提到神界?” “为何?” 思齐手中的折扇被‘啪’以下合上,扇谷敲着掌心。 “凡人都想得道升仙,你们能此世为仙,已是人人都羡慕的神气,何须再去改那神籍簿?” 为首那人有些瑟瑟发抖“殿下,小仙只是一时糊涂了脑子,想着晋升飞仙,贪恋荣华富贵,如今小仙已有悔过之心,还请殿下宽恕。” 思齐摇着折扇,勾起的唇角让人盯着害怕。 众人也都赶忙求情。 “糊涂?本殿何时说过你们糊涂?” “本殿还要奖赏你们呢。” 思齐直起身,折扇直指为首之人。 “你,上前来。” “让我想想,应该赏你些什么呢?” 一会,又摆出一幅如同小孩抓周时的好奇神情“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那人惶恐的很,哪敢应和“没有没有,小仙过的好得很呢,不缺什么。” 思齐听罢,水袖一甩,折扇一收。 “撒谎!” 水袖一挥,折扇掠过那人的胸膛,转瞬间,衣裳的布料被划破,口吐鲜血,随之倒地,化为灰烬,不见踪影。 “收回折扇,思齐抿了抿扇页上的血迹,一副嫌弃神情。 “果然人不对,这血,竟也是脏的。” 众仙还留在刚刚那一幕中,尚未缓过神来,颤栗着向后退了几步。 谁想到曾经温和谦顺的三殿下一出关竟变成了如今这幅噬血鬼的模样。 思齐拿扇骨敲击着下巴,悠闲地踱来踱去。 “让我想想上你们点什么好呢?” “殿下,手下留情。” 司命听说与神籍簿有关的一众仙人被叫来,便知定要出事,冲上殿来,见了这幅血腥的场景,忙拦住思齐。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 虽只是司命,好歹也算是主神之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说三殿下都要给几分薄面。 “这也都是你的前辈后辈们了,犯了过错,罚他们便是,实不必要赶尽杀绝。”司命附耳,小声道。 “那怎么行,修改了神籍簿一事同我无关,只是妄图叛出本家乃是重罪,其罪当诛,怎能罢休。”思齐未附耳语,故意说了出来。 司命轻叹,虽说着神籍簿与之无关,可若是旁人,定也没有本事,值得他生如此怒气了。 “哦,我记起来了。”思齐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 “西徒海岸近些年来人迹稀少,那里的河滩缺人照料,如司命所说,让你们去那里照料照料便罢了。” 听如此,一位小仙似是受不住打击,后退几步,倒在了地上。 思齐见了,轻轻一瞥,抛去一轻蔑眼神,不做理会。 西徒海岸上的泥沙乃是建造仙界天宫时留下的陷迷沙,一旦靠近,便只可在沙内活动,无生老,无病死,无仙力庇体,永世不得轮回。 年轻力壮的小仙进入,不亚于进了炼狱般绝望。 毕竟你可是我本家主君 “还不快去领赏?” 思齐笑着,眸子里却被红血丝充斥。 司命在一旁看着,一刹那,竟在他身上看出了恶鬼的影子。 思齐在背椅上小憩。 司命沏了盏茶。 “三殿下,我看你这是要弃明去暗了?” “有何不可,如此这般放肆,科比规规矩矩做个仙人舒服多了。” 思齐轻语,不以为意。 神界 得知思齐折损了篡改神籍簿的一众人,天君大喜。 “伤了我界之人,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近些年仙界发展势头大好,若在不加阻止,怕日后是要被他们踩在脚下,如此看来,刚好借了个名头。 “天君,依在下看,若是要仙界败落,只需将那仙君一擒,群龙无首,仙界大乱,一时少了主持大局之人,他们自然也就失了越过我们机会了。”一旁的南弦说道。 “说的轻巧,与其如此,不如多派些天兵天降压制,那仙君好歹也是仙界之首,怎能轻易让你傍身?” “天君,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先前可还是那老头的谋士,仙界有什么机关要处早已叫我探寻过了一遍,他房中结界的若出我也早已了如指掌,多少个藏匿之地,若说只是杀了他,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如此,那便早些行事。” 天君带着一丝微笑走过,沉沉的拍了拍肩膀,意味深长。 “他的灵羽可是医你体内之毒的灵丹妙药。” 说罢嘴角勾起一丝皎洁的小,信步走过。 南弦看着腕上越长越深的毒丝,握紧了拳头。 入夜 “不知平日里爱慕你的一众仙子见了你今日这副模样,会作何感想?”司命调侃道。 “哪有什么仙子,这么百年间,有什么痴情人也早死心了吧。” 思齐有些落寞的说道,话里有话的不知在暗喻着谁。 “刚刚出关,怎么就不想着去见见你父君?” 思齐冷哼一声,露出鄙夷神色。 “父君?不过是个称谓罢了,若不是你提起,这百年间不闻不问的,我还真是忘了有这号人物了。” “说起来,司命可还记得你父君的模样?”思齐突然来了兴致。 司命似是绞尽脑汁思虑了半刻,却实在得不出什么印象。 “记不得了。” 传言说在成为主神的那一刻,便都要将母族杀戮,而后待记忆被先主神抹去,替其位。故自己的母系亲族是何人,甚为自然的也就无人能解。 “若是依你这样子,父君还是值得珍惜的不是?” “那是自然。” 天界 南弦已到了仙君房外,正在房外端详着,找寻着结界受力的临界点。 看着一细小的透着微光的裂缝,随手摘了身边一叶子做衬,不知怎么一撇,结界便如雾般散开。 转瞬间,南弦已进了仙君房中,悄悄然的在其手臂上种下了什么。 不半刻,仙君伴着咳嗽声醒来,房内充斥着血腥味。 “仙君殿下,枯骨花的滋味好受吗?” 仙君抿了抿嘴角血迹。 南弦拿出一匕首,擦拭着,“如今,天帝那老头让我来杀了你,如资者办,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可得原谅我啊,毕竟你也是我本家主君呢。” 南弦笑着,嘴角未扬得模样如今看着有些令人作呕。 倒不如顺水推舟做个厉鬼 “你也被种了枯骨花?” 南弦没有理会。 “念你先前待我不薄,给你一个两全的法子。” “若是你愿意,便逼出一片灵羽,待我回去复命后,给你找一清静之地住下,仙君殒身,另找一即位之人,我当下即给你解了这花毒,放你归隐。 “若是我不愿意呢?” “若是不愿意。”南弦将匕首当炫耀似的晃了晃“那便只能先杀了你,再用我这断筋刃割开你的筋脉,取出灵羽解我体内之毒。” 南弦靠近,将充斥着红色枝蔓条纹的手臂举到他眼前。 “往后,你也会同我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步步化为恶鬼。” 见他没有反应,便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衣领。 “既然你对本家如此衷心,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一时间,南弦额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 手臂一用力,便一扼住喉咙,做了了结。 瞧着那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躯体,南弦如嫌弃般一扬手,拂了拂灰。隔开筋腱,一片金色的灵羽落在了掌心。 南弦回头,手心轻轻在其双目上拂过,转身离开。 思齐从门外长廊上走去,与南弦擦肩而过。 房外结界已破,思齐意识到不多,赶忙冲了进去。 因筋腱破裂而出的血已流了满地。 思齐瞳孔微睁,眸里一片血色。 “已经,死了么。” 思齐愣愣的呢喃道。 一瞬时,思齐嘴角上扬,一阵冷笑,瞧着有些疯傻。 “瞧瞧吧,父君不就是一称呼罢了,没等我来,他便先着急走了。” 思齐扶着一旁的的司命,痴傻般睁大眼睛看着他,大笑着。 司命撇过脸去,不愿看到他这副模样。 疯笑了半刻,思齐如个乞儿般,神色中空洞落寞。 盯着那满地的血迹,思齐露出些不明所以的微笑。 不再留恋,信步出了房门。 既然上天给了我个好机会,那倒不如顺水推舟做个厉鬼。 思齐远远的望着。被风下的脸上过些许诡异。 翌日 三殿下杀死仙君后判出仙界的事早已穿了个遍。 一众老仙忙去请回了大殿下来主持大局。 淞羽的案上摆着一份请愿书。 思齐杀父叛变,从前便看不惯他的老仙们一听闻此事便联名情愿,想将它革去仙籍。 淞羽刚刚回来,逢遭此乱象,心思乱的很。 思齐从小便事独立,虽未受父君溺爱,却也从未被冷落,看着不管事,心思却细腻的很,弑父着事任随便怎么想,也不会是能做出来的。 但偏偏一众帮亲不帮理的老仙逼得紧的很,淞羽只好妥协。 魔界 “姐夫,这便是你让我瞧的结果?”翙?淙正与倚靠在背椅上的思齐说着话“结果便是被诬蔑杀了岳父,还被革去仙籍,到最后落得个六界不容的处境?” “非也非也,思齐面对这乱象,倒是一点也不见着急。” “便算是大哥将我革去了仙籍,你魔界难不成还没有我的一片栖身之地?” 翙淙小小的‘切’了一声。装作不在意。 “若不是看在琦兮与我阿姐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收留你这个流浪汉呢。” 我断不会做如此下流之事 “哎,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是你姐夫,又是你大舅子,你既是我妹夫,又是我小舅子,我们二人乃是亲上加亲,按着仁义礼数,你何来不收留我的道理?” 翙淙听罢,开怀大笑。 “与其你这般贫嘴,还不如多想想若是琦兮问起岳父的事,你该如何解释。” 思齐听了,沉默不语。 有些日子没见父君,最后关头也没能伴其左右,琦兮怕是要懊悔好半天吧。 不一会,琦兮便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眼里带着些泪花。 思齐赶忙起身去扶。 “有了身孕怎还跑跑跳跳的不加注意。” “父君殒身一事,可真与你有关?” 琦兮拉着思齐的胳膊,急得跳脚。 “自然无关,纵然是父君对我一般,我也断不会做如此下流之事。” 思齐道了原委。 听罢,琦兮便掉了泪珠。 父君殒身,自己这个做女儿的竟没能尽一点效益。 见此情状,一旁的翙淙心疼的赶忙上前规劝“岳父殒身这事虽大,你也莫要太过自责,免得伤了身子,这事有姐夫着手着,你便放心,好好养着便是。” 琦兮趴在翙淙怀里,抽泣的却是越发厉害了。 好一会儿。这才安慰好了些。 “既然如此,那便先叫管事的让你在魔界落籍,岳父的事你还得多留心。” 思齐点头应允。 没过几日。孟婆便见零星的几个小仙常在魔界来来往往。 找了几个熟络的小厮一问,才知是那不远处刚立了鬼谷。 “近来那仙界的三殿下刚入了魔籍,这不才有了几个小小仙人追随了过来。 孟婆听了,赶忙找到河伯。 “眼瞅着那思齐是个挺不错的孩子,弑父这事可真不想是他的作为。” 河伯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对咱家祁暝不也是好的没话说,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若早知他是如此为人,我定是不会同意让祁暝嫁给他。” “也不全是,坊间流言罢了,怎能句句都信。我看过两日得是要去一趟,探探虚实才是。” 孟婆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声音。 “不用再过两日,自是我来登门拜访。” 思齐一身黑衣,腰间别着一折扇。扇上挂着块翠色的坠子。 “小生方才安顿下来,照理说也应是我先来拜访,怎舍得麻烦二老。” 思齐如同先前一般,面上时时都挂着微笑。 “素闻三殿下你叛出仙界入了魔籍,一时还以为是坊间传言,如今一见,倒是信了。” “婆婆说笑。如今我入了魔界,便不再是什么三殿下了。” “不过我来了魔界,不也能帮着祁暝照顾二老不是。” 听了这话,一旁的河伯轻咳一声,搓了搓手。 “近些日子可有去看看文思神君?” 若说是祁暝突然变成了神君,怎么样还是让人有些不习惯。 “那是自然,如今她正在那无虚谷里活蹦乱跳的快活着呢。 河伯脸上的皱纹这才稍舒展了些。 “那便让她早些回来玩玩,先前她的东西我可都给她留着呢。” 做他的刀下魂 思齐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虽是过的不错,只不过想实在翙神界时,被吡咯神君剥了记忆,如今对先前祁暝一世之事,已全然不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些年也不见她来一次。” 孟婆嘴里喃喃着,多少有些默然。 翙淙给了思齐些本属魔界的小厮道谷中。 “既然你们到了我着枯鬼谷中,便要首我的规矩。” 思齐在阶上四下巡视着。 “我这鬼谷的规矩不多,只两条。” “磨牙吮血,睚眦必报。” 从思齐嘴里挤出的词语,似是真有什么睚眦必报之事。 “既然被恶鬼厌恶着,那倒不如变成个厉鬼,将他们赶尽杀绝即可。” 思齐说话轻巧的很,之是眸中渗过几四凶光,有些瘆人。 一旁的小厮听了,赶忙低头,不敢与之直视。 素闻仙界三殿下乃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之人,如今一见,分明是出逃的厉鬼才是。 “为何不抬起头来,莫不是害怕了?” 思齐看着那人,有几分说不出的恶狠。 思齐走上前去,一把摁住了那人肩膀,强迫其转过身去,对着众人。 “挑一个吧。”思齐附耳轻语。 似鬼魂般幽幽的声音从耳畔飘过,那人早已吓破了胆,只三个字,根本听不出是何意,双目紧闭,胳膊颤抖着抬起来,不知向何方指向了谁。 思齐拿出一把匕首,塞到那人手中。 “去,杀了他。” 那人听了,嘴唇微微发紫,斗个不停,手臂颤抖着,将匕首‘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被指中那人赶忙跪地求饶。随手杀一个人尚且不易,何况是同僚的兄弟们。 思齐转过身来,露出几丝不屑神情。 “今日,要么,就把他杀了,当我的座上宾,要么,就被他杀了,做他的刀下魂。” 思齐一字一句说着,字字诛心。 那人听了话,不再犹豫,攀爬着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刀,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 神情中带着一丝绝望和恶狠。 无论那人怎么求饶,也都无动于衷。 一声尖叫声响起,几滴血溅在了思齐手上。 思齐轻挑眉,转过身来,慢慢鼓掌。 “你瞧,你这不是也不害怕吗。” 那人看着地上插着刀的尸体,再看看自己满是血迹的双手,颤抖着,双目瞪大,红了眼圈,似是无法接受这事实。 自己竟,杀死了他。 “哎,这难道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怎么见你如此难受?” 思齐明明看穿,却还明知故问。 “都看见了吧,我枯鬼谷之人做事,便是要磨牙吮血,如今日这般。” 思齐笑的爽朗。 阶下之人皆不敢语。 神界 那日司命带思齐上界之事早已被发现。 “司命,你以为你这般如此,对文思有什么好处?” 吡咯婆婆正怪罪着。 “莫要以为你与那位什么三殿下要好的很便能纵容他放肆,我好不容易让文思恢复常态,你可倒好,如此以来,她定是还会想起什么的。” “可是你为何想拦着三殿下?” 司命不懂情爱,自然也就不懂吡咯的用意。 人既负我我便负人 “本就是一对有情人,为何偏要拆散他们?” 吡咯皱起眉头“你分明知道主神解释绝情绝义之人,如同文思这般,稍不留神便会错付终身,难不成你要待到她情根深种,行销骨裂,魂飞魄散那日?” “那向来都是遇到负心男子才会如此,思齐痴等百年,怎就是负心人?” “你又如何确定他不是负心人,天下男子皆图利,如今看着虽是满意,可你哪能料到千百万年后,待文思人老珠黄那日,那什么三殿下还会如如今这般?” 吡咯咄咄相逼。 司命不善口舌之技,轻叹口气,只好转身离开。 思齐那日恶狠狠的模样在谷中立了威信,又有先前三殿下的名头,鬼谷在魔界也传开了名声。 如今鬼谷的小厮在魔界四下分布,许多厉鬼还没到奈何桥便已被收复了。 “去替我办件事。” “若是你们谁能想法子将那天界闹得鸡犬不宁,我便将谁提为管事。” 一众鬼怪听了奖赏,自然欢喜的很,纷纷领命,四下散去。 思齐摇着这扇,露出一丝皎洁的微笑。 他就是要闹的那天界满地狼藉,散些幽魂过去,让他们也尝尝有家难归的新鲜滋味。 思齐脑子里闪过一句话。 人既负我,我便负人。 当夜,据说有守夜的书童听见了哭泣的孩童声。 第二日晨,便有一具似是烧焦的人骨出现在了天君房前。 是去准备早膳的婆子发现的。 那尸身早已面目全非,脚底还有些许骨灰碎屑,两臂呈环抱婴儿状,下巴微垂,脸上挂着几分诡异的微笑,坐在天君门前。 从尸体上早已男女难辨,到处询问过去,再一清点人数才知,这女人竟是那书童刚刚出嫁一年多的阿姐,怀里所谓的那个婴儿也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是守卫把守不当,让不知是什么怨灵找了进来,如今不但杀了我阿姐,竟还带走了一刚刚出世的孩子。”那书童跪在地上,哭喊着。 众人惶恐,那婴儿皮娇肉嫩的,想来定是成了那恶灵的腹中之物了吧。 天君听见吵嚷,出门便看到尸骨,忙转过身去。 “这人许是做了什么错事被诸位神君惩罚了,如此险恶之人还不快埋了去?” 天君大袖一挥,临走时瞥了那烧焦的尸骨一眼,有些心虚。 这莫不真是诸位神君想出的法子? 与此同时,那尸骨微微转头,恰与天君对视,脸上挂着些神秘的微笑。 叫人看了毛骨悚然。 天君心里一惊,顾不上什么,赶忙快步离开。 第二日夜,依然如此,死的人是昨日那发现尸首的婆子。 尸身呈站立状,手中握着一把菜刀,带着同样的微笑。 只是人早已被烧成黑焦,手中的刀却死死攥着,如何也拿不下来。 不小心让有些孩童撞见了,便“哇”的一声吓得哭了出来。 这下,众人便都知道了规律,一入夜,便大门紧闭,日上三竿也不见人影,知道听见些踉跄,碎倒的声音,这才有人慌忙跑出门来。 谁不知枯鬼谷谷主威名 天君见了这情状,竟也懦弱的不管不问,整日在房里踱步,要么便是求着申领开恩。 思齐听着做事那小厮汇报,大笑着拍着坐椅。 “那老头平日里做起事来心狠手辣,遇到这事怎么如同个小姑娘一般。” “谷主,如今以按您的吩咐使了些小计将天界弄得大乱,您看您这赏赐。。” 那人说着,嘴角似要贪婪的流出口水。 思齐没搭理他“你原是什么魂?” “回谷主话,小人原先只是一小小蚊蝇,不小心吸血吸了多些,这不,死了便化成了饱死鬼。” “果然。”思齐冷笑“伤悲字果然是太过贪婪,腹胀而死,怪不得如今如此瘦孤伶仃。” 那人听了这话,不但不气,反倒仍贪婪的笑着,似是见了金银财宝般垂涎三尺。 “我从不喜欢贪婪之人。” 那人听了,目光随即暗了下来。 “不过既然来了谷中,规矩自然就该变变。” “你为我成了事,便将你月钱翻倍,先管着事吧。” 听到翻倍二字,贪婪蚊两眼放光,待思齐走远,仍在拜谢。 神界 “司命,你上次领来的那仙人,口中的话本故事甚是精彩,何时再带他与我来讲讲?” 文思蹦蹦跳跳的来找司命,哪知一开口便是难事。 司命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吡咯方才提醒,如今若是将思齐带进来,文思好不容易恢复的些许记忆怕是又保不住了。 看着文思有些期盼的眼神,司命故作遗憾模样。。 “真是不起的很,三殿下前些日子叛出仙界入了魔籍,如今已是那枯鬼谷的谷主了。 文思听了,多少有些惊讶。 无虚谷鼻塞,对三殿下叛出仙界一事一无所知,倒是对刚刚冒出头的枯鬼谷略有耳闻,只是已杀人如麻为律,大都没什么好印象。 “怎么会,三殿下分明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会叛出本家,做出那么些无耻下流之事?” 文思摆摆手,表示不信。 “若是不信,你可随时拉人来问,这些日子,谁不知枯鬼谷谷主威名?” 司命一副正经模样还真让文思起了疑心。 “你说的莫不是真的?” “其他叔伯也便罢了,我何时骗过你?” 文思听着,失落了不少。 毕竟初次见面的好印象被打破,原本的仙人被涂上了恶人底色。 但想想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自上次建国后,便时时盼着再见。竟也不知为何。 想来那话本真是那么好听? “你吡咯婆婆先前便嘱咐过你,少与仙界之人来往,如今那三殿下弃名投暗成了鬼谷之人,吡咯这下怎么说也再不会应允了。” 说着说着,司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意提了提声音。 如此光明磊落的神君竟也会做偷听人墙角之事。 说罢顿下细听了一会,凑近道“虽说是如此,若你实在想听,待入了夜再带你去不尺。 “若是被发现了该如何?” “有司命我在,难不成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下?” 毕竟若是真出了事,思齐定然也不会放任不管。 小小年纪不值钱 鬼谷 这两日鬼谷中人早被婴儿的哭闹声充斥着,心烦的很。 “谷主,您说这孩子在我这养了几天了,整日吵吵闹闹的,弄的整个谷里都不得安宁,小小年纪,身上灵羽也不值几个钱,干脆给兄弟几个剥了皮,分吃了吧。” 贪婪蚊养在房中的,正是那日天界之女所怀抱的婴儿。 思齐正在闭目养神,听这话,来了兴致。 “下等人的孩子果然一样,听着便叫人烦躁。” 思齐缓步走到那婴儿旁,玩弄着小小肉肉的手指。 “小孩儿,你这模样的倒是生的标志,只可惜生错了人家,待回头见了司命,我便给他说说,再个你排个好身世。” 思齐起身,丢下冷冷的眼神“去,将这孩子的肝脏挖了,剩下的你和兄弟们分吃吧。” 贪婪蚊灵明,喜笑颜开的准备去抱走孩子。 “谷主,司命神君正在门外候着,随行的还有一女子,可要请进来?” 司命竟能把她带来? 思齐一顿“把孩子放下。”摆摆手,将人打发走。 “思齐,文思着急听你上次未讲完的话本故事,只是吡咯管得严,我便趁着夜色将人带了过来。 文思一身玄衣,将发丝高高束起,清爽干练的模样与鬼谷似为一体。 思齐使了个眼色,便将小厮们都打发了。 “殿下,你那日讲的故事实在精彩,想着你定是还有新故事,便总想着前来。” “神君可是知道凡间的说书人?” 文思摇头。无虚谷里事务冗杂,自有意识起还真未去过凡界那等烟火之地。 “神君若真是想听,改日我便带你去凡间说书人那,他们嘴里的故事可个个都稀奇古怪的很,一次让你听个够。” 思齐说着。笑的开心。 司命看如此情景,轻咳一声,便出门离开。 想来将文思叫交给思齐也是能放心的吧。 果然情爱之事是最难以让人理解的。 文思目光一转,注意到了塌边小床上的孩子,快步跑过去。 “这孩子长的如此灵气,莫不是殿下和夫人所生?” 思齐怕被误解,慌忙解释“我五百年前方失仙侣,如何生得个这么小得孩子?” 听了‘仙侣’一词,文思愣了愣,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些画面。 那是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坐在尽是红烛的房里,看着一人,正吃着盏里的干果糕点一类。 “莫不是,成亲?” 文思不禁喃喃这,眼里竟不知不觉冒出了些泪珠。 这应是又想起些什么吧。 思齐沉默着,瞧着不知是该欢喜亦或是落寞。 放在腰间的手抬起又放下,心疼的很。 “这孩子本是鬼魂们外出时发现的,想来也是没人要的,本还在商讨应如何处置,若是神君喜欢,便留下了。 思齐赶忙岔开话题,为这孩子的来处随便编了个由头。 文思半晌才回过神来,愣愣的应了几声。 近些日子不知为何,思绪常常乱的很,时常梦到些断断续续,似真非真的画面,醒来时还总满脸泪痕。 还不快叫娘亲 也总是同如今这般,眼前猛地闪出些皮影戏样的画面,令人缓不过神来。 这孩子细皮嫩肉的,我一见便欢喜的很,我看你这鬼谷寂静清冷,整日与鬼魂作伴,多一活物想必也就能让你更欢喜些。 文思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见文思喜笑颜开,思齐自然也是欢喜的很。 “既然如此,那便请神君给这孩子起个好名字。” “这孩子生的好看,又惹人喜爱,真身既是一头白鹿,那不若便叫放白如何?” 思齐走到孩子面前“放白,如今你得了好名字,还不快叫娘亲?” 突然得了个孩子,文思很是不解“我何时成了他娘亲,你可莫要胡说。” “这般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你既说了喜欢,我便将他留下,如今给了名,倒想当甩手掌柜,养个孩子可是麻烦的很,我鬼谷一众冤魂厉鬼,自然是担待不起,莫不是要我那天再将他一起街头,让鬼谷周围的饿死鬼剥皮抽筋,吞吃了不成?” 文思一听剥皮抽筋一次,紧张的拽住了思齐的衣袖。 “这么小的孩子流落荒野,万万不可。” 文思说着,被一柔软的小手拉上。 孩子还小得很,只够拉上文思的小指尖,两条腿在床上扑腾着,正看着文思。 “看吧,这孩子都认你了,你还不应下?” 这孩子还真不错,配合到位,那便暂且收下吧。 思齐心里暗喜。 文思蹲在窗前,与那孩子对视了许久,对这个不明来历的孩子有些好奇。 原来婴儿出生时是这般可爱模样。 此时这般温馨的画面与幽暗的鬼谷有些不相称。 “可一定要照顾好我们放放。” 文思走时再三嘱咐。 鬼谷里毕竟厉鬼居多,平日里都是恶狠狠的老爷们,照顾起孩子来还真是不知会出什么差池。 贪婪蚊见文思走远,忙上前来。 “谷主,那我便将这小孩儿带去蒸煮了,待稍晚些,您就等着吃宴吧,便当是为谷主为魔庆祝一番。” 贪婪蚊不知实情,还在绘声绘色的描绘着。 思齐听的不耐烦,折扇一挥,若不是躲的及时,贪婪蚊便怕是小命不保了。 贪婪蚊还未回过神来,不明所以。思齐一个冷眼过去“我何时说要蒸煮了他?” “您方才不还说,这孩子生错了地方,要将肝脏挖出一类的?” 贪婪蚊说话直的很,也就不明白什么。 “哦?是吗?”思齐语气上挑,带着几分趣味。 “活了千年,本座还真是没尝过苍蝇肉的味道,好好翻炒一番,那滋味定是极美的。” 思齐说着,做了一享受的表情。 贪婪蚊惊惶失措,赶忙求饶。 “此婴乃是本座与夫人所生,何来的理由煮了他?” 贪婪蚊又是不解,这孩子分明是随便一神界之人的,怎就成了谷主的孩子? “怎么,有意见?” “当然没有,小的只是想着要给小公子准备些什么。” 贪婪蚊为了保命,说话自然是圆滑了些。 原先说好的宴席没能按时,谷主有个孩子的事倒是传了开来。 护住腰际将人拉远 谷众上下厉鬼们也都想着法子想在小公子身上出出风头,哪知根本近不了身。 文思是蹦跳着出谷的。 司命不解,若是有什么事应下,更高兴的也应是思齐才对,如今不见他如何如何的欢喜,倒是文思整日拿着些几岁孩童才会玩的东西玩的不亦乐乎。 “东南西北,你们过来。” “你们这般的男子幼时可喜欢这东西?” 文思那了个短剑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自然喜欢,这短剑锋利光亮的很,男子幼时最喜欢这尖利的东西了。”东南答道。 文思欢喜“那就好,夜里便带过去。” 东西南北疑惑的很,夜里拿这东西出门,吡咯神君是何时应允的。 枯鬼谷 鬼谷本就幽暗的很,入了夜,自然也就没什么人了。 人人都说谷主对小公子宠爱的很,一向不许鬼魂接触,说是怕面容丑陋吓着了小公子,但每日出门难免也会碰上几个,谷主虽正看着小公子,但鬼魂们见了,自然也就无需多言,不寒而栗的自会绕行了。 “母神。” 远远的见着文思来,放白便一路小跑着过来。 思齐一手支头,在身后看着,好似有什么美妙的画面。 “离上次见你才半月有余,我们放白可已经长成个大孩子了。” 上次见面还是在襁褓之中,如今已是凡界五六岁孩童的模样了。 “母神,父君这可好玩了,这两日我见了脾气如老虎一样暴躁的叔叔,全身冒着黑烟的会飘的白骨,还有好多好多的呢。” 放白手舞足蹈的给文思描绘着。 思齐听了,有种想冲上去阻止的冲动。 谷里鬼魂为多,叫小孩子见了,只怕是让文思觉得有些不妥。 “放放真棒,小小年纪可就已见了娘亲没见过的东西了。”文思摸了摸小孩子的头,笑着说。 文思这才放下心来。 “看看母神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文思拿出了那把短剑。 放白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文思也正看的开心。 蓦的,只趁思齐分下神,放白手里的那短剑便已刺了出去。 那短剑锋利的很,好在文思躲的及时,若不然,非得穿透了腹部不可。 思齐见了,忙冲上前,一手护住文思腰际,将人拉远了些。 文思在思齐的臂间愣了半刻,赶忙脱身,理了衣衫,脸颊红的燥热。 思齐上前将短剑夺回“小小年纪便不要乱玩,若伤着你娘亲了,可怎么好。” 放白年纪尚小,经不起打骂,一经训斥,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文思见状,在思齐手臂上狠狠打了一下“你也是的,跟个孩子较什么劲,他想玩让他玩便是,这点小小威力怎会伤了我?” 说罢便上前安慰放白。 思齐无奈,分明是这小子的错,难不成天下母亲纵然如此也会袒护着? 放白安生下来,思齐便在跟文思说着“他不过还是个没多大的孩子,给他如此利器,伤了人可如何是好?” “我还不是想着小孩大都喜欢这些。”文思有些委屈 娘亲出门怎能忘了父君 毕竟这孩子是第一次带,出点差错是难免的。 半晌,思齐似是意识到方才说话过激了些,拉了拉文思的衣角。 “方才放白可有将你伤到?” 文思答着,只是不知为何这气氛竟窘迫的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自是没有。” “今日乃是凡间的上元节,不若我们再去给放白买些小玩意儿如何?” “顺便再带你看看我那日提起的说书人。”思齐又补了句。 文思本还犹豫着,生怕若是不早些回去,叫人发现了,只是听了说书人几字,不假思索便应下了。 若是真有旁人来了,司命应是能应付的。 文思刚出房门,便被放白抱住了大腿。 “放白还不睡觉?” “娘亲,听你们说要去上元节,能带上我吗?” “当然可以。” 文思一口应下,丝毫未注意身旁思齐不太对劲的脸色。 本想着天时地利人和,谁承想小孩子也要掺和一把。 “不行,小孩子大晚上的不在房里休息,总想着去外面跑干什么。”思齐忙拒绝。 “娘亲。。”放白撒娇似的晃了晃文思的衣袖。 “好好好,既然放放想去,娘亲带你去便是。” 文思说着,便拉上了放白的手。 放白伸手向后招呼了一下,拽住了思齐的手。 “娘亲出门怎能忘了父君?” 凡界的上元节还如百年前一般热闹。 “父君,你看这个。” 常在鬼谷住着,到了这般热闹非凡的地方,放白便脱离的控制,撒欢跑了起来。 思齐文思也慌忙跟上。 “这里可不比谷里,人多眼杂的,有些坏人最喜欢的就是你这般皮娇肉嫩的孩子了。” 文思终于逮着放白,惩罚性的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却说那二位神仙眷侣。。” 一旁传来了说书人的声音,伴有不少叫好声。 “这便是你口中的说书人?” 文思说着,便被放白拉倒了跟前。 “却说那二位神仙眷侣,自小便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相传这二位乃是神仙下凡,历劫来的,只是最后那女子竟是被与之对立的一位恶人一刀穿腹,杀死在宫中。” 那说书人讲到情深处,竟也掩面坐着难受模样。 思齐站在母子二人身后静静听着,仿佛是在听个自己从未知晓的故事。 那说书人确实说的精彩的很,只是说对了开头,却料错了结尾。 什么生生死死,那女子不正在你面前听的开心。 听罢,文思伸了伸懒腰,拉着放白走出了人群。 “果然不出我所料,说书先生的故事果真是精彩万分,只是结局总有些悲凉。” 文思听完,甚是为话本的精妙欢喜,只是心里却总有些没落悲凉,一时竟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这故事同我上次与你讲起的恰巧是一折,话本起伏处都精妙绝伦的很,引人入胜。” “果然,这次话本折子戏甚是悲婉的很,怪不得我次次听,却总有相同之感。” “倒也是那说书先生讲的好,我听着反倒有些身临其境,分不清现实了。”文思补了句。 与旁人有了孩子 百年后的月明桥下仍如往日般繁华。 “父君你看,那里跳舞的姐姐和我娘亲一样好看。” 有舞姬在桥下荷叶上飞舞,脚尖轻拂水面,宛如盛开的白莲。 思齐轻笑,却见文思看着河岸发呆。 这灯火斑斓的画面美的有些刺眼,文思愣了良久,没回过神来。 ‘文思。’思齐试探一声。 蓦的,似是耳畔响起的声音,文思回头。 司机见了,露出一副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是海还真数连音最管用。 “神君本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会轻易被这般俗景扰了心神。“思齐接着话,未露出破绽,文思自然未察觉。 文思方才想答,却被心里一阵绞痛拦下了。 突如其来饿一阵,文思有些站立不稳,一手紧抓住一旁思齐的手臂,弓下腰来,五官皱在了一起,鼻腔里的鲜血险些涌上来。 思齐俯下身去,一见文思苍白的神色,察觉不对,神色多少有些失措。 许是连音显身,这才将人逼的难受。 思齐将其抱起,一手把脑袋往怀里揽了揽,带着回了鬼谷,放白拉着文思下垂的裙角,快要哭了出来。 好在只是事出有因的小毛病,稍加休息便好了不少。 思齐在床边坐着,一手正与文思相握,眉眼间尽是心疼和愧疚。 待思齐将房门一开,便见放白如影子般快速的窜了过去。 “娘亲,你可还好?“放白趴在床塌上,凑近了耳边。 文思缓缓睁眼,转过身来“娘亲可好着呢,惹我们放放担心了?” 放白听着,立即翻身,也钻到了被窝里,两只手揽住了文思的脖颈。 “我要和娘亲一起睡。” 思齐皱了皱眉头:“快下来,别扰了你母神休息。 放白听了,撅着嘴抱的更紧了些。 文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手抚着放白,不一会二人便都入了梦乡。 思齐无奈,放白这小子怎么做出些逾矩之事。 翌日 文思一夜未归,司命一大早便找了过来。 “不过是昨日她在我着想起什么,难受得很,便在我这歇下了,司命你为何如此慌张,叫小鬼们见了,倒以为你是来寻仇的了。” 司命大口喝了杯茶,茶具“砰”的一声砸在了桌上。 “如今你倒是不慌了,若是出了事,受罪的还不是她自己。” 不半会儿,放白便蹑手蹑脚的向房门外探了探头。 “父君,你二人说话可小声点,可莫要吵着我娘亲了。” 说罢,便悄悄关门,跑了回去。 “这位是?”司命听着父君二字,半信半疑的开口。 “哦,我儿子。”思齐不加思索。 若不是有方才放白的一句,司命险些拍案而起“你何时有了孩子?” “算算也已半月有余。”思齐冷静得很,对司命愤怒的神情佯装不知。 司命看他这不急于辩驳的模样,惊讶的不行。 “我原以为你叛处仙界立了杀人如麻的规矩,但良心未泯,没成想你当了谷主,倒真成了魔头。” “亏我先前还在吡咯面前说你说你如何如何的痴情,你倒好,背着文思与旁人有了孩子,竟也不存一丝愧疚之心?” 为何娘亲与父君不同住 “竟敢将二人光明正大的养在谷中?” “不过是个孩子,司命你为何如此慌张?” 听到门外吵闹声,文思猛地惊醒,看着放白,这才放下心来。 “娘亲,外面来了个叔叔,你可要去看看?” 叔叔? 文思这才想起。自己一夜未归,司命怕是一早便找上门来了。 “司命。” 文思一出房门便到了跟前。 “你还知道出来见见我?若是叫你吡咯婆婆见了你这夜不归宿的习惯,我看她不日便会扒了你的皮。”司命责怪道。 “坏叔叔,不许你说我娘亲。” 放白一下冲了出来,挡在了文思身前。 司命见了这般场景,又看看思齐心安理得的模样,惊讶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文思有些尴尬的笑着“这。。我儿子。” 将放白送回房中,司命便开始说道二人。 “说吧,你二人何时悄悄养了个孩子。” “不过是看着孩子生的好看,便养下了他,这能有何缘故?”文思撇了撇嘴。 “难道司命你竟不觉得有了个孩子,我这鬼谷都欢乐了许多?” 司命叹了口气“你这魔头倒也是看得开。” 这二人本就是不知柴米贵的时候,稀里糊涂的养了个孩子,旁人倒是无妨,若是叫吡咯发现了,说不准先前的努力便白费了。 “司命你何必忧心,你看那孩子可爱的很,谁见了不心生欢喜,何况才有月余便能生成五岁孩童的模样,过些时日,便也就无需我们再费心费力了。”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二人如此有主见,那便依你们的意思,往后出了事可万万别来找我,我这身子骨可受不起这折腾。”司命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那怎么会,孩子我们好生养着,又怎会出事,司命你大可不必担心。”文思笑道。 无虚谷的规矩多得很,在这般不懂事的时候便养了孩子,叫人怎能放心? 不知为何,司命走后放白便将自己关在房里,迟迟不可出来。 思齐无奈,实在是不懂这又是哪门子的小孩子脾气。 “放放这是怎么了,若是生了闷气,为何不出来跟娘亲讲讲?”文思正在门缝上看着。 放白突然开门,脸上还挂着泪珠。 “我方才听你们给那个叔叔说。。说我是收养的。”放白依旧镇定不下来,抽泣着。 听罢,二人惊异的互相看了一眼。 哪知道孩童所关注的与旁人不同,早知便再小声些了。 思齐给了个颜色,示意她顺着孩子说。 “当然不是,娘亲不过是为了骗走那位叔叔才如此说的。” 放白听着,看了一眼思齐。 思齐给了个肯定的眼神。 放白这才抽抽几下,停止了哭泣。 “那位叔叔果然是位坏叔叔。” 文思未应声,只是思齐肯定的点了几下头。 “可是我那日在凡界时见人家的小孩子都是与父母同出同进的,为何父君和娘亲却不住在一起?” 维斯一时语塞,愣了半刻,编了个由头。 “那是他们凡间的规矩,在我们这,母神和父君是不住在一起的,你既然是男子,那定要是同父君一起住的。” 一刀将你斩了 思齐皱了皱眉,对这回答有些不满意。 “那还是凡界好,以后无事要多多去凡界住着。”放白像是开悟了什么大道理一般。 无虚谷 “我还以为近日你定是要冒着风险,反着规矩,同你那小儿子住在鬼谷了呢。” 司命特意在房里守着,生怕来人或是让文思偷偷溜跑。 “怎么样,我儿子可爱吧。”文思奉承着笑。 “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同我玩笑起来了,若是你的事被哪个图谋不轨之人,捅了出去,我倒要看看你这是要多大的胆子在你吡咯婆婆面前嘻皮笑脸。” “好在我提前来了一趟,若是我没去将你找回来,你怕是早已在吡咯面前跪着了,哪里还来的闲工夫同我在这里贫嘴。” “是是是。”这话早已在司命口中听了万遍,文思敷衍的答道。 天界 自上次拿到灵羽后,枯骨花的毒已好了个彻底,南弦活动了筋骨,环顾了四周,露出鄙夷的神色。 “如此肮脏之地,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说罢信步走出庭院。 “仙界近来又有了新动向?”天君见南弦上殿,顺口的问着。 “仙界会如何我可不知,我只知你这天界快要没落了。” 天君手里的毛笔顿了顿,抬眼“你这是何意?” “我近日便是来请辞的。” “怎么,你这毒刚解,便要叛出本家?” “本家?”南弦嘲讽一声。 “殿下分明知道我本是仙界之人,却偏让我对仙君下手,我看你也是极有心思的。” “仙界这般明里富丽堂皇,暗里却还不如鬼谷好过的地方,还真是不适合我。”南弦自顾自的说着。 说罢便转身离去。 有天兵天降上前去拦,南弦缓缓动了动手指,便将人撂倒在了地上。 鬼谷 “不知你是哪里来的信心,竟然有勇气走进我这鬼谷?” 南弦出了天界,便直奔鬼谷而来。 “便不怕我或是魔君来了,一刀将你斩了?” 南弦微微一笑“我先前便听说鬼谷谷主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若是真想杀我,不待我踏今谷中,便已成具尸骨了。” “想留在我这鬼谷做事,给我几个留下你的理由。” “殿下也知道,我本乃仙界之人,后来跟这天君做事,受伤沾的血早已多的数不清了,身败名裂,往后跟着厉鬼做事,也算是实至名归,逍遥自在的很。” 思齐听了,拍手叫好“我鬼谷便是需要你这般像鬼似贵的人。” “往后在外界,我鬼谷的习惯一向是能动手则绝不动口,记得多活动活动身体,别让刀刃锈了。” 思齐凑近其身,伴着一丝异样的笑容,拍了拍南弦的肩膀。 “晚上有你的庆功宴可千万别迟了。” 鬼谷少有的欢声笑语,一众厉鬼正在席上大吃大喝的畅快。 “南弦谋事能来我们鬼谷做事,谷中又多了一大帮手。” 贪婪鬼塞了满嘴流油的肥肉,手里端着碗碟,说话时脸上的肉互相挤着,看着像是没睁开眼睛。 众人附和。 彻夜未归的事 倩幽女听了,发出仙尖利的,女儿似的嘲讽笑声,一手抬起捂嘴,罪怎么也但不住手下的红唇,红的似要滴出血来。 据说那时吸了千百个为利所驱的男子精血而成,石榴裙下的小腿浮空,不见双脚,是一位在人世时将自己丈夫的双脚砍断,被凌迟而死,生前太多怨恨,死后便成了一美艳的女鬼。 “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想来个反间计,谋害谷主您呢,不验验她的忠心怎么行?” 倩幽女靠得很近,一只胳膊搭在南弦肩上。 “滚。” “倩幽女,怎可如此对待本座的座上宾?” 倩幽女听了,轻蔑一声,双手环胸,回到了原位。 “什么忠心不忠心,南弦本便是仙界之人,这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思齐抿了口酒,其脸上的神色,用意不可言说。 “若是谷主愿意,在下远江浙断筋刃献上,以表忠心。”南弦拿出了腰间别着的小刀。 思齐瞳孔微震,满眼尽是那日血流满地的场面,眼白处布满了血丝。 那刀虽看着锋利,但分明有鲜血渗出,刀柄上的一道划痕深的刺眼,或许便是所杀之人道行深的缘故。 思齐四四盯着那刀刃,似是猎手猎到了猎物。 “那是自然。” 思齐轻轻勾唇,看得叫人不寒而栗。 有些金色条纹的刀刃已放在了思齐房中的架上。 思齐抚着那刀上的纹路,眼角微垂,渗出了前所未有的杀意。 “叫你办的事可还有接着办?” “那是自然,我的子孙们飞到天界随便动动,便能让其大乱了。” 有上次出事后,每日皆会有尸骨出现在天君房前,人们入夜便紧闭房门,歇下了,只是贪婪蚊这祖师爷一声令下,千百蚊蝇钻进门缝,如同凡间蝗灾一般闹的在房中也不得安宁。 “干得不错。”思齐一拂袖,一手支头,侧身躺了下去“如今便只待那蠢货自己发现,过来求饶了。” 思齐说罢,闭眼微勾唇角,露出一丝邪魅满意的笑。 无虚谷 “这两日文思都去哪了?” 吡咯正闭目养神着,房里熏了香,身旁的神侍拿着羽扇轻轻拂着,灰白的发丝垂下,面部却依然光滑,只是眼角有少许百万年蹉跎留下的痕迹,一身似暗红的裙上缀了几分银白。 “这两日文思神君足不出户,至多也是在庭里玩些小玩意,未有人到访同游。”一旁探子正汇报着。 “不错,看来文思近来懂事了些,安生了许多。” “只是平日无事也要多叫着些女眷一同玩玩,别让她在房中憋坏了。” 吡咯满意的笑笑,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她能将事情忘了便好,忘了便好。”探子走后,吡咯喃喃着。 谁知那探子一出门,经变成了司命的模样。 司命长舒了一口气,将角落里已晕倒的原先的探子扶着,一计除了记忆,走到远处,待人昏昏噩噩的展期,这才掩面离开。 若不是提前找到了这探子,防着他将文思彻夜未归的事报上去,怕是往后她可就没什么太平日子可过了。 一副洒家模样 文思正坐在房里仔细忆着,却终想不起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晕倒。 不觉一股哀愁涌上心尖,让人胸闷的不行,恰恰司水星君找上门来,文思便整理了思绪,不再理会。 或许真是自己前两日研究小玩意儿多了些,忘了好好歇息。 明蝉走近些,从荷包里拿出了几粒种子。 “这是我父君在鬼界办事是从黑市上淘来的,稀罕得很,这不是想着你,便给你瞧瞧带来。” 文思看到几粒种子,愣了愣,明蝉便拉她到一旁坐。 “我父君可说了,这厌愁花一生只开一次,据说闻到它花香的人能够忘记忧愁,想着神君你这么些日子无事可做,便给你送来,等着开花,若是无聊了也能有个盼头不是?” 明蝉吹了吹桌上茶水散出的热气,思虑着什么。 “星君还真是有心了。” 文思看着那花,心思虽是欢喜,却莫名有几分忧愁怅惘之感。 什么烟抽烟抽,分明是增愁才是。 “神君回谷中这么些日子,也不来找我说说话,莫不是在凡间呆得久了,竟忘了我?我看若不是我来找你,你怕是不再会理会我了。” 明蝉嗔怪着,做生气状。 “那怎么会,我不过是方才回谷,事务冗杂,没得空罢了。”文思虽是笑着,却敷衍得很。 “你整日忙的忙的,我看我这布水的星君都赶不上你忙,也不知究竟是在忙些什么。” “自凡界回来后,动不动便胸闷的很,你们那般玩闹的事,我自然还是不参与的好。” 套不出什么有用信息,明蝉仍不死心“真无别的原因?” “这有什么生死病理,人之常情,若是真有什么,我难不成还会瞒着你不报?”文思玩笑说着,玩弄着手里的几粒种子。 “那便好,你好生修养便是,我过些日子再来找你。”明蝉丢下一句,便匆匆走远。 刚健明蝉走出门,文思便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哼一声,几粒种子便被捏成了粉末,拂了拂掌心的灰,坐下抿了口茶。 吡咯婆婆还真以为自己手段高明,叫人幻化张脸,送个礼物便能不被发现,不知哪门子的陈年老手段了,竟然现在还用的快活,这东西都是司命先前教的小把戏了,自己又岂会上当? 明蝉姐姐分明是只喝花茶,不喝茶叶的。 来人刚走,文思便被鲁末唤了过来。 “鲁末叔,近日找我来所谓何事?” 文思以来鲁末这,最是开心,毕竟鲁末一副洒家模样,比吡咯婆婆那呆滞刻板的作风不知好了多少倍。 “没事便不能叫你过来陪我这孤家寡人玩玩?鲁莫说着,一只腿支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手搭在膝上,爽朗的笑声叫人听着敞亮。 “叔你怎么就是孤家寡人了,你这一众书童们还不够你解闷的?” 鲁末挠挠头,一副为难的模样“你本知道,我平日里最不爱的便是读书一事,让这书童们陪我说说话吧,又一个个拘禁着,木头似的不敢开口,也就是翻簿子的时候有点用处。” 情爱便已是下辈子的事了 文思听着,也笑的开心,与其让他读书,倒不如让他做些运筹帷幄的动武之事。 身旁的一众书童听了,不好意思的相向笑着。 “又何必为难他们,你若是无聊,上我那便是,这些日子闲着无事可做,自然能陪你聊个够。” 鲁末听闻,虚掩着唇凑近了些“我听说你吡咯婆婆叫人整日盯着你的动向呢,你若是出谷了,可要小心些。” 文思早已了然,无丝毫惊讶。 “不过是跟踪窃听的小把戏,怎能不被我识破?” “便是她叫人幻化了模样来探虚实,我自然也能应付得了。”文思偷笑着。 “还是我们文思聪明,只是你吡咯婆婆着做法着实有些过分了。”鲁末说着,表情凝重了些。 “这有何妨,我做事行的正立得端,为何要怕她?” “便是如此,行事也须小心才是,你吡咯婆婆虽管的严了些,却也是怕你为了规矩,被罚了可不好。” 文思听着,有些不耐烦的抓了把桌上的干果“这话原先便在吡咯婆婆哪里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如今怎么叔你也学会这番客套话了。” “我这还不是为了提醒你,免的你什么时候真误入歧途了。”鲁末憨笑着“你叔我再谷里的份量可轻着呢,到时候我可没法帮你说话。” “谷里这都是什么破规矩,当个神君而已,竟不让与人好好相处了。”文思小声嘟囔着。 “叔你这么多年难不成都没做过什么逾矩之事?”思齐来了好奇心,试探着问。 “那,那自然是不曾做过。” 鲁末被问的一时有些结巴。 文思一看这神情,便知是有故事发生“若是真有,你便告诉我,我也好帮帮你这孤家寡人不是?” 鲁末闻言,犹豫了半刻,环视了一周,见四下无人,一手虚掩着,凑近小声道“你可知,那仙界有位梨花仙,生的白皙透亮,娇美得很,弱柳扶风一般,见一眼便叫人欢喜的不行。” 鲁莫说着,还如痴如醉。 文思听着,见他这模样,轻拍了一下。 “鲁末叔,没成想你这般五大三粗的外表,竟也是个被美色蛊惑的人。”文思说着,边还小的开心。 “待何时我去了仙界,定要见见将我们鲁末神君五迷三道的那位仙姑是何等的貌美。” 听此,鲁末佯装生气,“砰”的一声摔了茶具。制出些杂音来“你这丫头,说话可小声些,隔墙有耳,可万不敢让你叔我摊上个调戏仙姑的罪名。” “分明是真情实感,为何不敢说出来?” 文思对无虚谷的规矩越发感到不解。 “当上了主神,情爱便已是下辈子的事了,你当真以为当了主神,掌管六界,便真快活了?” “不过事当个主神而已,干绝情何事?” 鲁末听着,一时语塞。 这丫头说的还真有些道理,分明只是做个主神,和必要绝情绝义? 鲁末沉思良久。 “她分明都已叫人来试我口实了,那我还何必恭恭敬敬的?”文思回到房中,同司命说着,边往嘴里塞了个橘子。 成了姑娘们口中的红人 叫人窃听又让人探口实这事,说出来确实过分了些。 “毕竟也是你吡咯婆婆呢,较你长上几十万岁,在如何你也应注意些。”司命苦口婆心的规劝着,但站在文思的角度,实在无话可说。 “照你如此说,她这便是倚老卖老,为何同为主神,偏偏要是她看管着我?” “规矩是人定的,可为何她吡咯婆的规矩便不容得更改了?” 司命无以应答。 如今吡咯严厉了些,文思总跑去鬼谷。自己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鬼谷 “我看谷主这些日子还把谷里打理的不错,毕竟是一众厉鬼,我还生怕你看管不住,会将谷里闹的脏乱不堪呢。” 翙?淙环顾了四周,满意的很。 思齐笑着,斟了杯茶。 “听了外界的传言,我还想着要谨慎些,万不能惹怒了谷主,将我一刀斩了才是。”翙淙打趣着。 “哪里哪里,我一小小谷主,哪敢打你堂堂魔君的主意?” 思齐抬眼,笑的开心。 “快把我大侄子叫出来让我瞧瞧。”翙淙不经意提起。 思齐抿了口茶,茶杯轻放“没想到魔君消息灵通的很,这么快便知晓了。” “那是,仙界三殿下摇身一变成了枯鬼谷谷主,可成了我们鬼谷姑娘口中的红人,你谷主之事,在我魔界口口相传,但凡沿途听听,怎会不知?”翙淙话中带着几分调侃。 枯鬼谷谷主杀人如麻的威名一早便在魔界传开了。 思齐笑着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我之间还有何可奉承的?” “你那小侄子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白鹿罢了,长的太快,几乎一周一个模样,今日记下了,明日便认不得了,倒不如不见的好。” 还没到一季,放白便又长高了一头,如今已是十二三岁的孩童模样了。 “小孩顽皮,若不是有厉鬼们在,他怕是要将谷中闹的天翻地覆了。” 翙淙听着,却露出一副已了然一切的神情“难不成这孩子只剩下闹腾,对你与我阿姐那事竟无一点帮助?” 思齐轻咳一声“那自然。。是有的。” “那便成了,这下岂不两全其美?”翙淙此时的语气更像一身经百战的老师傅指挥着不经世事的小徒弟。 思齐悄悄“切”了一声。 “你这是合意,我放着快要临盆的琦兮不管来你这,大侄子不让我见,过来人说的话你又不听,活该你与我阿姐如此坎坷。”翙淙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双手欢胸。 “行行行,谁叫你与琦兮都有了孩子,我与文思倒还没个结果呢。”思齐自认理亏。 “你知道便好。”翙淙这才重新坐下。 “琦兮近来如何了?” “这你便放心好了,有我在身旁照料着,你只需想着你那小侄女的名字便是。” 翙淙说着,便又提到了文思身上。 “先前还信誓旦旦的给我说着能搞定,如今可倒好,眼看着琦兮就要生产,谷中却不见文思的影子,再这么下去,若是我不先想个备下,怕是到孩子老大了,都还没个正经的字。” 娇滴滴的水仙花 思齐抿了口茶“这你大可放心,虽说她现在是个主神,不便接近,但想给你魔君的孩子起个字还是绰绰有余的。” 魔界不日便披了红装,魔君夫人果真生了一女孩。 思齐在谷中踱步担忧了半日,听说生产顺利,这才放下心来,夜里便在谷里摆了些红烛。 翙淙隔日便来信,叫思齐起名字来。 “父君,姑姑家的妹妹是个什么神仙?”看见谷里几只燃着的红烛,放白也缠着问。 “你那妹妹可乃是朵娇滴滴的水仙花。” 琦兮有了孩子,思齐欢喜了许久。 想想当初的小姑娘如今都已是做母亲的人了。 “听闻谷主的妹妹得了千金,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呢,文思寻着声音走上殿来。 “你这鬼谷大夜里竟还燃着红烛,若不是再三确认,我还以为来错了地方。” “昨日妹妹得了女儿,鬼谷便也跟着图个喜庆。” “娘亲,那妹妹可是个水仙花呢,定是美的很。”放白见了娘亲便上去抱上大腿,抬头看着文思。 “刚好,魔君正想让你给孩子起个字呢。” “我有什么好的,名字自然还是要家里人来起的好。”文思推让着。 “毕竟是主神,想着起的名字自然也是更好些。” 文思与思齐相视一笑,沉思了一会。 “我看叫青崖最为合适,青为柔,崖为刚,既然孩子是个娇滴滴的水仙花,在魔界处事,需得坚韧些,怎能让人惯坏了。” “好,青崖妹妹。”思齐未开口,放白倒是拍着手欢呼着高兴。 “父君改日领你去见见你青崖妹妹可好?” “好。”放白说罢,便一溜烟的跑回了房。 文思站在原地,楞了许久。 思齐侧身,盯着她的眉眼停了半刻。 这眸子虽是与从前相似,却又大不相同,目光里透出的温情是先前在魔界时从未见过的。 像是过了良久,思齐回过神来。 “许是他着急见他青崖妹妹,这便去拿些希奇古怪的玩意儿想哄每灭开心了。” 放白在房里叮叮咣咣的捣鼓着,思齐看得了空,便坐下来喝了盏茶。 文思看着浮起茶叶,愣愣的不曾说话,有了些懊悔之意。 想想前些日子吡咯婆婆的事,文思一时不知自己是对是错。 “看着神君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 “无事,不过是同吡咯婆婆起了些争执罢了。”说着话,文思的神色显然暗淡了些。 听到吡咯集资,思齐不用想便知是有关于自己的事。 “莫非事上次留你在我这住了一夜,反而连累了你?” “非也,只是吡咯婆婆行事太过偏执,未曾信任过我,总觉我违了规矩。” 思齐明知缘故却故作悔憾“可是我惹了神君烦心?” “自然不,小事罢了,过些日子自然就会翻篇的。” “那便好,本就是古板的不对,倒是与你无关。” 半晌,思齐眼前蓦的闪过白紫色的花瓣。 “你可知道有一花,名曰厌愁?” 思齐正斟茶的手一顿,茶汤险些洒在桌上,抿了抿唇“她怎会记得那厌愁花?” 小心青崖妹妹成了你的娘子 “可巧,先前在仙界时,也曾有人给我送过厌愁花。” “只是想来是开花不易,亦或是有缘无份,我还真未等到它开花那日,那花便成了枯枝败叶。”思齐说着,神色暗淡了下来。 许是因为赠花之人不在了吧。 看这思齐这神情,文思竟也跟着莫名伤感,却又无法确认自己是否是为花枯而伤 “前几日吡咯婆婆叫人来打探消息时,送来了几粒花种,本想着种上试试,如今看来,倒不如扔了的好,免得往后又惹的伤心。 文思说着,额上的鸢尾花蓦的闪了出来,只一瞬,却已是淡淡的浅红色。 思齐不经意的瞥到,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待又过了几日,琦兮的身子大致已好了些,思齐这才领着放白上门来。 思齐出了鬼谷,常带着一副面具。 放白一进殿,牵着思齐的手便开始东张西望。 这里虽也是一片寂悄,但明显比鬼谷好的朵,一股浓烈的灵气充斥着鼻息。 见着青崖,放白便撒开腿凑了过去,站在小床边,愣愣的看着,像是在看什么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 “那便是你与文思养的孩子?” 琦兮看着一旁的场景,莫名觉得温馨。 思齐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想来你在养孩子这方面实是比我有经验。”琦兮看着两个孩子,甚是欢喜“那往后可还要你多多关照了。” 半晌,思齐才想起正事。 “你这可还有厌愁花花种?” “怎么,你们鬼谷一众厉鬼们也需种花养草来陶冶情操?”琦兮打趣道。 “怎么会,只是为情所困,实在需这厌愁花来化解疑难。”思齐浅笑着,悄悄暗示。 琦兮一副明了的情状“当然有,我魔界最不缺的便是这花了,待会便让翙淙去给你找来。”说罢顿了顿,凑近小声道“这么长时候,法子都让你使尽了,若是这次再不成事,可就只怪你没本事了。” 思齐微微颔首。 谁想到到了这份上也会被这般问题难倒。 想来如今虽是相识,但若是想同先前般亲近,谈何容易。 回了鬼谷,放白显然有些闷闷不乐。 思齐倒也不问,放白犹豫了半天,这才开口。 “父君,叫我瞧着,青崖妹妹怎么那么丑?”放白说着,多少带着些些委屈的哭腔。 思齐一愣,毛笔掉在纸上,墨点毁了一幅好字。 分明这话是自己对着望悠说的。 思齐眼前闪过那时自己带着哭腔的画面,忍俊不禁。 “这花可不能乱说,小心往后青崖妹妹成了你的娘子。” 时间经验告诉自己,事实也的确如此。 放白听如此,闹的更厉害了。 思齐被吵的头疼,像诸如此类哄孩子的难事,自然还是要文思来的。 “你刚出生时也时如此,谁想到如今长成这般模样,你不也满意?” 放白刚出生时的模样,思齐自然未曾见过,只是套用了先前的经验之谈罢了。 放白一t嗯,止住了哭啼,似是浮夸的睁大了眼睛“真的?” 颇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当然。” 放白听罢,抽泣了几声,又立马破涕为笑,欢呼雀跃的在殿内四下的跑着。 “不愧是我的青崖妹妹。”放白拍着手,边还不时发出些声响。 不知怎的,思齐竟突然觉得放白颇有自己当年的风范,相似的场面,举动竟也与自己大差不差。 或许是时候该给他定个娃娃亲了吧。 思齐站在原地,如此想着。 免得让他再走一遍自己的老路。 夜里文思来了,放白却已早早的睡下了。 “今日是放放是怎么回事,这才刚入夜便睡下了,可是有了什么病症?” “怎么会,在我们鬼谷养着,又怎会有病症肆虐?” “不过是他今日见着了青崖妹妹太过兴奋,到夜里自然疲累的很,便叫他早些睡下了。” “那便好。” 桌上的茶水只喝了半杯,文思便有了回去的意味。 文思方才要起身,思齐便开口道“不若给放白定个娃娃亲如何?” 文思疑惑“殿下这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怎么突然想起娃娃亲了?” “非也,乃是放白亲自看上的,为的这事,这不才兴奋了整夜。” “难不成是魔君家的青崖?” “小孩子的眼光大都不可信,那起青崖才刚出生没几日,放白怎就看上她了。”文思克制着笑意。 “当时在凡间,我同夫人说的话,这小子可真灵验了。” “他又说了什么叫人误解的胡话?” “他正嫌弃他那妹妹相貌丑陋呢。” 盯着思齐愣了良久,却想不起什么话可说。 文思眼前忽的变动,转瞬间,自己已站在了一户人家的府邸之中。 那家人刚有了孩子,自然喜上眉梢,却有一小男孩带着些泪珠走过她身边,向一中年男子奔去。 “爹,她怎么这么丑?” 见文思这情状,思齐便知是如何,站在一旁不再打扰。 半晌,文思回过神来。 “不知神君想起了什么,竟还泛了泪珠?”思齐明知故问。 文思一摸。果真早已泪流满面。 才几日未见犯的毛病怎么又开始了,这次竟还是白日里。 “无妨,不过是想起些子虚乌有的事罢了,或许是自己心软了些,将会动了情。 “及时回想起的,那便定不是什么子虚乌有的事。” 思齐如此说,明显话里有话。 文思想着,却觉得一股说不出的难言,忙找了个说辞回去了。 思齐所提娃娃亲一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本一是有些日子未犯的老毛病了,怎么今日想起那孩子,却仍会如此。 一个小小孩童罢了,怎会和先前之事有所关联? 今日又为何突然提起娃娃亲一事? 如此看来,思齐这人定是不简单。 文思想了一逼供之计。 “思齐。”文思今日一进鬼谷便直径推开房门,轻轻唤了声。 思齐听此,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半晌,才转过身来。 自己的名字有多少时候没从她口中出现了。 脑内浮现出先前的种种,多少有些激动。 “你都已记起了?” “不过是些往事罢了,虽过了多你年,但又怎会轻易忘记?自然记得。” 便杀了自己的娘子 思齐皱了皱眉,轻易的未被发现。 文思说着,一边装作不经意般拂过放在架上的的断筋刃,轻轻一勾,落在手中。 “你这刀我看着甚是顺眼,可否借我一用?” “当然。”思齐思齐看着她的神情,似已猜到她用意。 将刀柄打开,泛着冷色光泽的刀刃在指尖旋转。 思齐不但不躲,反倒海一步步的走的靠近些。 下一秒,文思一个转身,便将刀刃架在了思齐的脖颈上。 “殿下既知我用意,为何不躲,反倒还自投罗网?” “神君,只知悄悄威胁我,却不知你额上那鸢尾花尚未显现,怎么算是有杀人之兆?” 思齐心平气和,如平日里品到好茶一般,嘴角有一丝满意的弧度。 “何德何能被神君威逼利诱,虽是身死,却也算是如愿。” “何况这断筋刃的滋味我一早便想尝尝了。” 思齐说着,食指碰着刀尖,划出一道血迹。 文思见状,心里一慌,利刃“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思齐俯下身去,将东西捡起,拿过文思手中的刀柄合上,放回架上。 “神君若是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便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思齐走近了些,放缓了声音说道。 思齐说着,又挑起那利刃,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 “既然神君想做,便不须你费精力了。” 思齐笑着,手心握拳,一滴一滴的鲜血落在了弦上。 文思心里一惊,一手抬起,有些颤抖着握起,掌心已是一片鲜血淋漓。 文思给思齐包扎着,思齐却同无事人一般,一手支头,目不转睛的的看着。 思齐怯怯着,还有不少愧疚之心,未曾抬头。 气氛一时凝聚了许久。 “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为何见了我如此逼供,却没同他们所说的那般杀了我?” 思齐浅笑“你见过谁会只因这事便杀了自己的娘子?”提到娘子二字,思齐顿了顿。 “娘子?”思齐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又蓦的消失,有些空洞。 “怎么,我们一同种的那花,神君难道忘了?” 文思眼前一幕幕闪过,胸口如同火烧一般,一手扶着桌案,额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思齐有些慌了神,将文思揽在了怀里。 “我,难受。” 文思捂着胸口,胸前的衣料似要被扯断一般,脑袋内忽闪忽闪的不知是何人的影像混在一起,血管胀裂的感觉此起彼伏,唇上的血色已愈发暗淡了,整个人几乎跌在了思齐怀里。 思齐见状,忙将人抱到室内安置好。 分明是知晓病因的事,却又无药可治。 思齐坐在塌边守着,越发愧疚了。 定是自己心里没个度数,说话太过,将人激着了。 思齐给她拭了拭额上的汗,不觉也红了眼眶。 谷主已半日未出这房门了。 思齐散了半数灵气,将周围环绕着,众厉鬼自然就无法近身,只有放放还时不时的走进听听动静,总事徘徊了半天,却有失望离去, 问过谷里的骷髅姐姐了,却不知父君如此究竟是在守着什么。 给夫人穿鞋袜 思齐日夜守着,倚在床边。 有两日过去,天刚蒙蒙亮,文思便从梦中惊醒。 自己为何会梦到一长着白羽的青龙在打斗? 文思正疑惑着,一转头便看着在床边睡着的思齐,那是一副似是几日未好好歇息的憔悴模样。 只是实在是不知为何。 不半刻,思齐便醒了过来。 思齐只是盯了她许久 “殿下,我为何,会是这副模样?” 文思环顾了四周,分明记得自己是来逼他说出实情的,怎的却躺在着? 思齐听着这话,原本有些期待的眸中又变的落寞几分。 果然还是同上次一般,什么也不记得了。 “想来是神君身子弱,当时又见了些血迹,意外的昏了过去吧。” 最近许是在谷中太闲了,往后要向吡咯婆婆请些事做才是,这将自己弄的一有动静便出事哪成? “那还是要多谢谷主照顾,我还是得先回了。” 文思掀起被子便想下床去,只是一起身,便被刺骨的疼痛逼了回去。 思齐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只是渗出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却还是收走。 心头升起一丝苦涩。 “神君莫慌,你本就生了病,如今又躺了几日,还需多休养才是,切莫胡乱走动。” 文思逐渐缓过神来,胸口的疼痛确实叫人难受的喘不过气来,从肺腑发出的,似是燃烧般的灼热,文思捂着胸口,却还是经受不住,便又没了意识。 思齐见状,伸手握住。 感到刺痛抬手,被包好的掌心,已又出了红印,依稀能看见血肉模糊。 思齐皱了皱眉,想渡些真气,却蓦的被反噬回来。 经这么一遭,文思五脏皆有损,已经不起元气渡化了。 思齐低头,眼睑微垂,脸颊上不觉已有了泪痕。 待文思再醒,已又是一天后的事了。 不过这次倒好,一醒来便已身心愉悦了。 思齐在一旁坐,一手支头,一手拿着书,页页翻看着。 “殿下,如今几时了?”文思缓缓开口问道。 思齐见状,放下书卷,掩盖不住的笑意“早已过了一日了,神君可还好?” 见文思想下榻,思齐便找了鞋袜,弯腰放好。 “殿下不必麻烦了,我自己来便是。” 文思的双脚缩了缩,却又被思齐拽了回去。 “那怎么想,神君刚得了病症,又躺了四五日,如今身子还弱着呢,没个人照顾怎么想,这种事自然还是我来做的好。” 思齐动作没停,一手轻捏住思齐脚腕,缓缓帮其穿上。 文思瞧着羞人,脸色瞬间红了个遍,余光乱瞟着却不敢正视他。 思齐倒是落落大方,不觉得如何,只觉得给夫人穿鞋确实与刚来时此后放白那小子截然不同,懊悔自己为何早几世没能发现。 文思起身,思齐便接也跟着。 “神君可是要回无虚谷?” “当然,消失了四五日,司命怕是要着急了。” 不说是司命着急,若是让婆婆的探子见了自己几日不知所踪,如今谷里怕是早已经乱套了。 “神君大可放心,我早已同司命神君知会过,想来也应会看着点的。” 半步也未曾离开 思齐说着,房外笼罩了几天的借界已经散去。 鬼谷一时被灵气笼罩,许多鬼怪便赶忙出门回避了。 “母神,你这几日是怎么了?” 放白一见这情状,便找了过来。 照着谷里这灵气满布的模样,哪还像个不毛之地,自有意识来,还从未有过像如今这般顺畅快活过。 “我见父君可是守着半步也未曾离开。” 放白个小孩子家家,不懂什么人情世故的,便只管说实情。 文思听着,瞥了思齐一眼。 思齐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只是谷里的灵气太重,将哥哥姐姐们弄的都避了好几日了。“ 放白说着,似是抱怨,却丝毫未抬头看看文思的神情。 “这几日的灵气,怕得耗损殿下不少吧?” 将放白支走,文思瞧瞧问着。 “吴放,不过是屈屈一点罢了,怎会损耗着我。”思齐轻轻和着,多少有些漫不经心,眼神回避着不曾与文思对视。 “那依殿下所说,放白口中的未曾离开又是如何?”文思察觉不对,紧接着逼问。 思齐听此,哑口无言,干脆一拂袖,侧过身去“神君也知道我们这解释怨气深重的恶鬼,若是离了我,怕是一早便闹的六界皆知,更不必说叫我闭门不出四五日了。” “殿下此话当真?” 文思盯着思齐的眸子,想要看出些什么。 思齐目光四下飘忽,生怕与其对视,便又背过身去。 只是身子蓦的一下,踉跄一步,有些站不住脚,唇色有些泛白。 “看神君这样,似是已经痊愈了,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免得在我这逗留的时间长了,司命再找上门来。”思齐咬着牙说道。 文思半信半疑,却奈何时间紧迫,生怕谷里出了事,没再,匆匆道别便回去了。 听着脚步声走远,思齐这才长舒了口气,沿着墙角,有些艰难的回房。 只是还未到塌边,便已支撑不住,宣然倒地,桌上的器物被摔碎,淅淅沥沥的瓷片声从房内传出。 半数灵力散去后,体力早已不支,只是灵气还未远走,勉强维持着,如今撤了结界,灵气游走四方,身子自然也废了大半。 思齐微微勾唇,若得若失的模样,有些醉酒般的惆怅。 不过是些记忆,既然让她痛苦万分,那倒不如任其封存起来。 这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在做傻事吧。 一时间,思齐如痴傻了般,一时寂寞失魂,又一时笑的有些疯癫。 见文思回来,司命猛地从角落里出现,将其拉走。 “这两日吡咯婆婆正着急找你呢,你先莫回房,先前的事我都替你掩过了,你先去应付应付吡咯婆婆。” 文思听罢,便刚忙赶去,司命则回房中将东西收拾了。 这几日文思不在,自己也就只好化个影子做做样子,免得叫人发现。 “文思,我瞧你这两日也为厨房门,待在房中无所事事,不闷得慌?”吡咯还是那一副慈祥的模样。 “婆婆只见我在房中,却不见我在同书童门聊得热闹。” 撮合你二人的美好姻缘 文思顿了顿,试探道“更何况婆婆整日忙着,怎会有功夫日日上我哪看着?” “这小把戏应是只有十几岁的孩童才会玩的。” 说怕悄悄瞥了吡咯一眼。 “那是自然,只不过这两日总听些女眷们来我这儿说道,说你自上次明蝉找过你后,办了不少宴席,你却从参加,想来你便是安生着也不该将自己憋坏了。” 吡咯遭质疑,却丝毫未见慌张,说的似是事实一般。 “话虽是这么说,但一听说婆婆您找我,这不便赶忙过来了。” 文思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冷笑,能拿那事做由头,看来这扯谎还真是不少见。 想着想着,本在鬼谷起的愧疚之心便又抛到九霄云外了。 “你洛神姐姐说魔界奈河又犯小患,叫你去看看呢。” “处理奈河的事本是魔界的本分,干我何事?” “几百年前的水患,这不是见你。。” 吡咯说着,蓦的止住,愣了半刻,险些说漏了嘴。 按理说几百年前与仙界三殿下共治水患,如今应是有经验些的。 “这不是见你整日闲来无事的很,便让你洛神姐姐给你找了些事做。”吡咯赶忙接着,露出些笑容,几乎不见迟疑。 文思有些奇怪。 “这两日你便抽时间去看看,莫在耽误了。” 见文思停顿着,没有想走的一丝,吡咯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将人打发了。 “水患严重,你还是快去收拾收拾,小心别伤了自己。” “怎么刚回来,便不想着去看管孩子了?”见文思有些反常的翻看着些书籍,调侃问道。 文思有些苦恼“刚回来便被派了任务,对河患不解,只得看些书恶补着了。” “洛神姐姐整日便知道给我派些苦差,尽是些费心费力的事。” 看着她这模样,司命生了个主意。 “可需我给你找个帮手?” “这倒是不必了,再不济我也还是个神,若是你请个帮手来把我比下了,岂不令人耻笑?” 司命听着,却是着急的很。 “这两日,文思来魔界治水患,你不上去起个作用?”司命一进门,便直奔主题。 思齐听着,未曾抬眼“司命你一个无虚谷的神君却整日往我这是非之地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叛本投敌报信来了。” 见司命这幅着急忙慌的模样,思齐反倒不想理会。 “这不是为了撮合你二人的美好姻缘,否则我一神君,本还在谷里悠哉悠哉这,何须如此匆忙?” “那往后便不劳烦神君你了。” 还未等司命反应,思齐便已答了他的疑问。 “我已决议,与文思了断了。” “日后神君便可好好待在谷里闲庭信步了。” 思齐说罢,抿了抿唇,眸子里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微微阖眼。 司命一愣,有些不可置信“你这是为何?” “小仙自觉品性低下,大不如文思神君,不敢高攀。” “这些日子神君相处以来,多次险些让其冒犯无虚谷规矩,更有羞愧之心。” “你与文思,究竟有何情意?”听了这话,司命迟疑问着,不知该如何劝阻。 从来只有敬仰绝无他意 思齐沉默,唇间吐出几字。 “我对神君,从来,只有敬仰,绝无他意。” 良久,缄口不言,眼眶处似是血丝蔓延般被染红。 “司命还是快些走吧,无虚谷本与我这嗜血魔头不两立,在我这呆久了,难免不被扣上个通敌的帽子。” 司命又遇到了有关情爱的难题。 分明看着思齐如此痴情,嘴上却说着自己万般不是,无爱慕之意,可明明看着,并非如此。 难不成这情爱之法,竟本应这般? 没过几日,文思便来到了奈河边。 奈何桥已几日未有魂魄经过,河中已成了一片死水,黑黝黝的水底下定有活物作祟。 确定了周圈无人,文思向水底一击,想要将那东西引出来。 水下传来嘶吼一声,带着鳞的鱼尾甩出了水面。 不半刻,便有手爪腾空,一跃,现了真形。 是一青龙,尾部长着些白色的尾羽。 那青龙嗅到浓烈的灵力,兴奋的睁大双眼,眼白被红色血丝布满,嘴里的獠牙露出,看着文思似是看到猎物,垂涎三尺。 龙尾一甩,从水里飞跃而出,猛的向文思扑来。 文思看其靠近,皱了皱眉,一跃到了桥上。 一瞬划过的龙鳞穿过了裙角,文思反手一掌,一块衣料飘然而落,划痕处还冒着黑烟。 怪不得奈河之事已大到需与洛神姐姐智慧,定是这恶龙太过贪婪,将过路的鬼魂都收入囊中,鳞上竟都带着怨气。 那青龙猛扑上去,文思竖起了结界。 本只有千年修为的青龙倒也不足挂齿,只是龙爪尖利,拍打着结界,险些裂开缝来。 文思蓦的将结界退去,被爪牙之力冲的后退了几步,恶龙则重重的扑到了河中。 顷刻间,本只是黝黑的河中泛起了浓烟,还伴着些孤魂野鬼散乱尖利的叫声,凄惨凌厉的叫人背后发凉。 鬼谷 本正在安静看书的思齐中了皱眉,突然觉的有些闷,胸口像是被什么重物冲击,却不疼不痒,分明是自己熟知的仙术。 静思半刻,思齐顿悟。 是青龙 思齐眼前闪过那一尾白羽青龙。 叫来贪婪蚊盘问一番,谷中近来还真少有新人进入,怕又是那青龙的下代在生事了。 方才那一击,应是文思受的。 想起先前同司命说的那番绝情绝义之词,思齐将桌边的茶水拿起又放下,却还是站起身来,戴着面具便出了鬼谷。 生怕她在同上次般无助。 思齐赶到时,河面上只有一条浮摆着的龙尾,几片白鳞格外显眼。 果然没错。 思齐勾了勾唇,拿着遣龙链便想上前去,身后文思赶忙拉住。 “仙士莫慌,我听闻前些日子有些鬼怪在桥上站不稳一个不留神便掉下河里被融了,想来着河水已被青龙食魂弄的有了腐蚀性,仙士可万万要小心。” 文思说这话,显然是未认出他,只当他是那个星君派下来的仙士了。 思齐点头,使出唤龙术,暗暗念了咒语。 身为龙族之人这么多年,这唤龙术还真是生疏了。 用来自相残杀 不半会儿,那青龙便窜了出来,有些迟疑的盘着思齐嗅了嗅气息。 “用咒术帮外人谋害同族之人,难道不感到羞愧?”青龙靠近他而变,沙哑着声音悄悄说道。 青龙一族离散,唤龙术本是明确同伴之法,如今却被用来自相残杀了。 “杀你一人又如何,族里人能叫我生吃了不成?”思齐说着,便已将遣龙链绕在了手上“百年前早便杀过一个了。” 思齐这时的语气平淡,早已没了那时的不知所措了。 文思在一旁听了,有些惊讶,这仙士竟舍得杀同族之人? 那青龙回想,半晌,瞪大了眼睛“我叔父竟是你这无耻小仙杀的?” 思齐摊了摊手“那又如何,他做了恶事还不知悔改,如今的你不是也要赴他的后尘了?” 思齐说着,手上的链子猛地一甩,便抽在了那青龙身上。 青龙毫无防备,一举击中,惨叫一声,凄惨的很。 想再动手,思齐耳边却还是如同有人斡旋着,沙哑的声音四处环绕,心中似有万只蝼蚁啃食着。 “你百年前便已犯下罪过,如今非但不悔改,却要同个不相干的人一错再错下去,你这心里竟不感到惭愧?” “那遣龙链本是你我都应惧怕之物,现如今却被你用来鞭笞同族,分明知这滋味不好受,却一意孤行,你倒还真下的去手。” 同先前一般,这白尾青龙蛊人的威力还是丝毫未减。 “该死。”思齐暗咒。 文思见状,便想上前帮忙,被思齐伸手拦下 “不过是个只会耍耍嘴皮子的小龙罢了,怎需神君亲自动手,叫神君见了血腥可就是我的过错了。” 思齐忍着痛意,侧过身去,嘴角勾起一丝狡猾的笑容。 “虽是同族,但若能铲除你这个祸害,如同当年与你叔父一般,想必族里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那青龙并未理会,反而眯起眼睛瞧着文思“这小丫头片子竟也是主神之一?”青龙轻蔑一笑“怪我这两日吃得太饱,竟都忘了无虚谷了,怎么,许久未注意,谷里都已落败成这副模样?连个小丫头片子都已能当上主神?” “还真是活腻歪了,不经考虑便口出狂言。”文思轻笑一声,走在了思齐身前。 文思一跃,靠近了些,俯看他“我看你这一身龙鳞老的很,若是能扒下来,给我鲁末叔做个铠甲,再合适不过了。” 文思说着,拿着剑便准备刺去。 “我不过是来找些新鲜的吃食而已,有何须神君如此费心气?” “神君本在谷里好生呆着,魔界之事,有何须要管?” 文思皱了皱眉。 瞬时间,便被那青龙幻化的身影围绕着。 文思被着声音吵得心烦,手上动作加紧,五指却发软般,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有些站立不稳。 思齐见状,赶忙上前,一手握住了文思手腕。 “我族中白羽之人最能蛊惑人心,神君可莫要被这障眼法迷惑了。” 本以为文思已是神君,应是与上次不同,没成想,竟仍是如此。 有时间卿卿我我 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再次在文思脑海中涌动,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原来主神竟也有难言之隐。”找到了文思的弱点,青龙张嘴笑着,巨大的獠牙露出,眼中放出铜色光芒,似是见到什么珍宝。 “你可知,知晓这事的人,往往还能活多久?” 思齐见这副模样,皱了皱眉,轻抚了抚文思的手背,一面转头,露出几丝阴森的微笑。 思齐彼时说着,双眼逐渐冒起了血丝。 “本看在你与我是同族的面子上,给你留了生还的机会,你却不懂得珍惜,偏偏要变着法子将我激怒。” “简直找死。” 思齐说罢,便不再犹豫,趁其不备,上前一击,便刺中了双眼。 青龙哀嚎一声,双目流着血泪,边还甩着龙尾,污浊的河水被弄的四处飞溅。 文思立了结界遮挡。 思齐飞快地躲避,刚上前几步,却被飞来的利刃阻截,忙一个空翻,旋至空中,头上的面具随之落进河里,转瞬间便被侵蚀殆尽。 思齐忙抬手遮脸。 一旁的文思远远的见到熟悉的脸庞,不敢相信的上前几部细看,不觉得撤下了结界。 眼前这位狠心杀害同族的竟是自己直到的那位三殿下?想来这才是传闻中的鬼谷谷主的真面目吧。 文思想着,却生不起厌恶。 拥有好与坏两幅面孔之人,究竟是为何如此? “神君小心。”思齐扑了过来。 眼看青龙趁着两人松懈,长长的龙爪便刺了过来。 文思被思齐护在怀中,毫发无伤,思齐背上道多了两道黑红的印记。 背后被刺穿的火辣辣的疼袭来,思齐狰狞着吐了口鲜血。 罢了,青龙便带着流着鲜血的双眼退回了河底。 “殿下,殿下。”文思着急的唤了几声,眼眶里逐渐泛着泪花。 思齐的脑袋靠在文思肩上,撇了撇头,怕脏了她的衣裙。 “我没事,只要神君无事便好。” 思齐抬手,轻抚了抚文思的后背。 “只是不曾想上次便是我受了伤,这次竟又要劳烦神君了。” “上次。。”文思愣了愣。 一时间,多少画面在脑海中快速闪过,文思看着,红了眼圈,不觉竟泪流满面。 原来这竟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啊。 “殿下。”文思痴痴的唤着。 听了这话,思齐这才松了口气,浅浅的笑着,心满意足了。 这次,应是真的了吧。 伤口虽是疼了些,但总算还有更值得高兴的事。 “你这坏小孩,可终于记起了。”思齐揉了揉委屈的快要埋到怀里的小脑袋。 “快去先将正事办了,免得挨一顿骂。” “那你自己一人可还撑得住?” “那是自然,不过是划了几道口子,我鬼谷谷主的威名可不是白立的。”思齐说着,缓缓站气,身后的刺痛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但却还是露出了个安心的笑容。 那青龙拖着尾巴渐渐起身。 “你这二人倒也算是看得开,生死攸关的时候竟还有时间卿卿我我。” 文思听罢,轻笑着满不在意。 还经不起这般撩拨 “不知是哪里来了东西,竟还用得着我下手,我看如今这局面,生死攸关的人还不定是谁呢。” 文思说着,额上浅色的鸢尾花闪了几下,随即消失。 “果然还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不知惹了我有什么后果。” 文思拿起手中的谴龙链把玩着。 “我还等着你化作厉鬼上鬼谷做事呢。” 青龙被链子拴住,狰狞着却逃脱不开。 河面上不知何时燃起的火焰越少越高,文思冷眼看着,眼底是尽窜的火红烈焰。 凄惨的哀号声渐小,待红色光芒散去,一缕黑烟飘过。自此,那青龙也再没了踪迹。 文思眼中的戾气消散,便赶忙回头“殿下可有事?” “无碍了。”思齐顿了顿“多谢娘子关心。” 说话中,思齐已拽上文思的一角。 待文思反应过来,掌心已被有些寒凉的手覆上,撞个满怀。 “娘子一个人玩了这么久,也该随为夫回家了吧。” 思齐注视着她,目光里有说不出的柔情。 瞧他这认真模样,文思心生一计,来了兴致。眉头一皱,故作傲娇模样。 “那可不成,我一魔界之人,在魔界身居高位,不回去当我的殿下,为何要跟你去什么野地方。” 思齐听罢,皱了皱眉头“这可由不得你。” “只看我谷里有个孩子,却不见夫人其人,谷中鬼怪早有传言了,身为谷主夫人,你难道就不该现身还本座一个清白?” 文思扫视一眼,撇了撇嘴“谷主的清白之身,自己知晓便可,干我何事?” 话音未落,思齐的唇便覆了上来,轻啄一口,丝毫不留反应的时候。 “行了,现在可与你有关了。” 待文思回过神来,脸上的潮红已从脸颊溢到了耳根。 “无耻小人。”文思嗔怪一句。 “再无耻不还是你夫君,自然还是要多担待些。”思齐靠近了些“你说是吧,孩子他娘?” 说罢,思齐便将人抱起,回了鬼谷。 走进鬼谷大门,文思早将脑袋埋的老低了。 思齐倒是昂首阔步,走的理所当然。 “快放我下来,这青天白日的,你倒也不嫌害臊?” 文思挣扎着,思齐反到将人揽了揽,抱的更紧了些“这有何妨,我抱着娘子自然是名正言顺,在我这难不成还会有人敢阻拦?” “更何况,”思齐凑近了些,嘴角勾起了些弧度。 “这不还没到你害羞的时候呢。” 思齐说着,气息从耳边飘过,唇齿间带着不少暧昧的气息。 “你,” 半晌,文思反应过来,羞的说不出话,两只手攥紧了思齐衣领,脸颊红的火热。 见了她这情状,思齐反到笑的开心“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怎的如今还经不起这般撩拨?” “看来我是要做些什么叫你适应适应了。” 说着便将人抱回了房。 思齐将人放在塌上躺好,细心掖了被角,自己也坐在床边望着。 文思被盯的浑身不自在。 “殿下方才一战,费了太多力气,快回去歇着吧。 陷入温柔乡 “不打紧,此刻照看着夫人才是最要紧的事。” 思齐说着,俯身将被褥盖好。 “在谷中说话可注意些,面的这话叫旁人听了去,有损你谷主威严。” “这是哪里的话,怎么说你如今也是谷主夫人,谁敢窃听你我二人?”思齐低头,拉过文思的手。 不知是让被褥闷的还是如何,文思的脸颊一时红的不行,眼睛眨巴着猛地将手抽回。 思齐见了这情状,心里只是一悸动,一俯身,便吻上了红嫩的唇。 文思被突然的靠近弄的措手不及,身子一僵,一手抓紧了衣角。 思齐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如得来的珍馐美味般一点一点啃噬。 被微凉的薄唇覆着,文思没一会便酥软的全身没了力气,慢慢尝试迎合着。 “娘亲,娘亲。”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欢快的脚步声。 思齐早知如此,进门时便将房门锁住,听到声音,自顾自的未理会。 文思一愣,在温柔乡中苏醒过来,推了推不为所动的思齐。 “开,开门。。”文思说着,红着脸,还有些喘不过气。 思齐皱了皱眉“不用管他。”说着便又继续。 “唔。。”文思小力的捶着思齐的胸口。 “嘶。。” 思齐猛地咬了一口文思的下唇,这才抿抿唇,满意的起身。 文思有些委屈的瞪了他一眼,赶忙理了理衣冠,样装作无事发生。 房门一开,房外的放白便略过思齐朝文思跑了过去。 “我听外面的鬼叔叔说,娘亲可是夫君抱进来的呢,可是有哪里受伤?” 见着文思,放白便脱了鞋袜翻身到塌上围着文思四处瞧着。 一看如此,思齐不禁上前几步,正想将人拽下来。 “娘亲,你的耳朵为何这么红,难不成是闷热了?”放白说着,边还一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反复对比着。 放白一个小孩子不解,他二人又怎会不知为何? 思齐在一旁偷笑的正开心“非也,你娘亲不过是被你突然进来吓了一跳而已。” ‘这谎话也能张嘴就来?’文思有些抱怨的瞪了过去。 ‘这又如何,还不是娘子你总是害羞,不过是些小事竟也羞的面红耳赤。’思齐笑着掩了掩面。 “娘亲若是太热,我给娘亲扇扇便是,被褥是定要盖好的。” 放白不知是从哪里变了把折扇扇着。 思齐本就看不过去,无意一瞥,见了他手中的东西,箭步上去夺了回来。 “谁叫你将我的扇子偷拿出来的?”思齐有些厉色。 放白委屈的坐在床上,有些泪眼婆娑。 “分明就是父君你分了心,我随便施个咒,便将东西唤了过来。” “外面的鬼叔叔们分明还夸了我,为何到了父君这却要遭训斥。” 放白越想越委屈,险些哭了出来。 文思见了,忙起身安慰“这分明是说明我们放放法力精进,连父君的法物都能唤来了,父君又怎会怪你呢,不过是怕你不小心伤着自己罢了。” 见放白哭泣,思齐明显有些措手不及,哪料他会有这么大反应。 猛烈的血腥味 “说来也怪,文思故作遗憾模样,本想着这次早些回来还能有功可论,只是路上逮着一不守本分的小妖,并告知妖主,将人送回去了。” 吡咯听罢,欣喜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做了好事情,那你此番想论什么功?” 文思听了这话,两眼放光“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是想让婆婆许我一人上魔界逛上一圈。” 说到自己一人几字,文思特地放慢了语速。 吡咯自然也察觉,神色不由得绷紧了些。 看这情状,文思便已明了她的意思。 “连青龙这茬我都遇过了,不过难道还怕我被什么妖魔鬼怪抓走不成?”这是缓和气氛的笑话。 她究竟害怕些什么,如今不也都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便也就许你一去吧。” 文思听了,做出欣喜的模样“那便多谢婆婆了。” 说罢便拜别,蹦跳着走了出去。 看着欢快的背影走出,吡咯越发觉得不对劲,怀中的猫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抓的尖叫,一下也跳了出去。 如此一来,文思便又想知道思齐那去,是想带他一同去看看孟婆婆的。 还未踏进鬼谷的门,便有尖锐的嬉笑声传来。 文思疑惑的走上前去,站在了门后。 被一种鬼怪围在中央的,看着像是两个凡人。 那两人战战兢兢的低着头,身子有些站立不稳,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毕竟是一群似人非人,长相怪异的东西,现今正像狼群遇见了羊一般死死的盯着他们。 这应该。。并非什么仙人吧? “谷主,这两个凡人不知如何,便从武器库里冒了出来,拿上库里的银器便想跑,好在银器被挪动,便自己将人制服了。” 思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随手拿了一把折扇把玩。 “谷主,谷主,小人只是无意闯入,不曾想冒犯各位仙人,还请各位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二人吧!” 其中一人见了这情状,也赶忙求饶。 “哈哈哈。。” 思齐听了这话,似是疯癫了一般,由冷哼转为大笑。 一众鬼怪见了这模样,虽不知为何,但也跟着大笑起来。 “瞧瞧,这二人说的是什么话?” 那二人怯生生地站着,迎合的抬了抬嘴角,却又展不开笑容。 半晌,殿内才终于安静下来。 “只可惜你二人修道却修错了地方,仙人这词太过高大,我们这一众庸人还真是高攀不起呢。” 思齐说着,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血红色在眼中蔓延着。 蓦的一瞬,思齐手腕一动,二人倒地,鲜血四溅。 猛烈的血腥味逐渐蔓延开来,文思恶心的掩鼻。 思齐挑了挑眉,缓缓几步走上前去,俯下身来,随意翻了翻那两人的衣角,轻蔑道“要怪也只怪你二人选错了路。” 思齐说罢,起身,拂了拂袖,抬眼看了看一旁垂涎三尺的鬼怪们。 “拖下去分吃了吧。” 见两人正拖着尸首走来,文思忙往门后躲了躲。 那两个人小鬼拖着人嬉笑着,身后源源不断的鲜血流着流了条长长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