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光开始的艾泽拉斯生活》 序章 马库斯 “咳…咳…” 咳嗽声敲碎了出租屋内的寂静,一团浑浊的烟幕喷吐在电脑屏幕上,模糊了文档内的方块字。 男人左手边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蒂,他揉着通红的的眼睛,拎起桌上的红牛晃了晃。 不出他所料,空空如也。 黄瑜,理工科出身的二手文案,这样的晚上对他来说再稀松平常不过了。 熟悉的ctrl+s后,黄瑜伸了个懒腰,手放在鼠标上滞了一下。屏幕的右下角显示着当前的时间,凌晨两点二十九。 “周四了?” 他按了一下手机的home键,摇着头笑了笑。 把手机往身后的床上一扔,黄瑜重新燃上一根烟,打开了桌面上的魔兽世界。吊觉怕是睡不成了……这周坐骑还没刷。 “昆哥大晚上还在守门,真他娘辛苦。” 顶头上司萨总都凉了,两只邪能领主还可怜兮兮的在登陆界面守大门。 什么?大清亡了? “icc和奥杜尔走一圈,摸点幻化吧……” 黄瑜控制着鼠标指针在猎人角色上犹豫了两秒,移动到了圣骑士身上。无敌和飞机头就不做奢求了,七八年了,出和不出全看暴雪爸爸心情。 风暴要塞出凤凰已经是黄瑜的人生巅峰了,甚至他怀疑自己大学挂的那些科都是被这只凤凰抽干了人品。 ……… 圣骑士手中长剑金红光芒一闪,身披霜寒甲胄的骸骨巨龙轰然倒地。 “终于……我解脱了…” 辛达苟萨的身死扫清了玩家与巫妖王之间的最后一道障碍,通往冰封王座的传送符咒亮起白光。 黄瑜下意识地打开社交界面,不出所料,c键的辉煌掩饰不了o键的暗淡,一长串的灰色名字,最上面的一个好友的战网id下清楚地写着“离线31天”。 “这大半夜的,想啥呢?” 黄瑜嘲笑着自己,打开世界频道,打字道: “icc末班车,2234面前了,还没摸的进来拿cd。” 半晌,聊天框滑动了一下: “迅速满级,爬塔,pvp赛季龙,世界任务……” “去tmd,这游戏只剩工作室了吗?” 黄瑜斜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拍着空格。屏幕内的圣骑士蹦蹦跳跳,冰冠王座下,提里奥·弗丁正在敬业地表演着每周一次的惩戒骑开冰箱戏码。 巫妖王a了过来,巫妖王放大招,巫妖王再一次倒在了脚男的手里。 一道金光从boss尸体上升起,黄瑜双手合十拜了拜,心中默念: “不出无敌下周还来……” 右键一点,啪! 房间内漆黑一片,只剩搭在烟灰缸上的烟头发出微弱的红光。 “这节骨眼停电了?” 黄瑜没找到手机,摸着黑爬上了电脑桌。 “大概……是电闸跳了……” 他摸索着找到空调下的电闸,掀开塑料板,想凭触感去判断哪个开关跳了。 “啪嚓!” 一道不起眼的电弧在房间内一闪而逝,黄瑜头皮一麻,手指却不自主地被吸在了漏电的空气开关上。 黄瑜只觉得呼吸艰难,骤然袭来的心悸让他感觉不出手臂到底是麻还是痛。 “甲方的稿费还没结呢……” 意识宛如沉入深海,在彻底失去知觉之前,他心中闪过的念头是: 我这死得也太草率了…… ……………… “出去!” 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黄瑜耳边回响。 “这……这是我的身体,你离我远点!” 那个声音幽怨地哭诉道。 “诶卧槽……”黄瑜被吓了一跳,“咱能不能不整这个阴间的……” 他愣了一下,看到自己虚幻的手臂。 嗷,我好像死了,这就是阴间啊,那没事儿了。 “哭哭哭,奈何桥也有熊孩子?” 眼前的黑暗如迷雾般消散,黄瑜的面前蹲坐着一个满脸惊慌的小男孩。 看样子也就**岁上下,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嗯?歪果仁?” 黄瑜感觉自己身在半空,下意识地挠了挠头,飘到了小男孩面前。 “小底迪…呃…小…前辈?”他收起不耐烦,温声道: “那个……蜀黍是刚来的,不懂规矩,你们这个地界,管事儿的姓耶还是姓阎?” “别……别过来……” 小男孩仿佛没听到黄瑜的话一样,挣扎着向后退去。 “诶,别走啊,我不是坏人……” 黄瑜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扯住了男孩的手臂。 两人身体接触的一刹那,男孩仿佛失魂般呆在了原地。 “你……” 没等黄瑜继续开口,他惊讶地发现,被自己牵住的小男孩身体正在缓缓虚化,与之相对的,是自己半透明的手掌逐渐凝实。 “你……让你得逞了……” 男孩艰难地转过头,一行清泪从脸庞滑落,没等落地,就变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他的视线直直地望向黄瑜,嘴唇翕动,仿佛在说些什么。 男孩的身形最终化作一个虚幻的空壳,由下而上风化消散。 黄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停止了思考。 “喂!出来啊!” 他向前奔跑了几步,脚底传来的触感仿佛身在云端。 “艸,别吓唬老子啊!” 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人回答他的呼喊。 “球攮的……下面连个鬼影都没有,就算有人给我烧钱,我也没地儿花啊!” ……………… “小家伙?小家伙?醒醒!” 良久,在黑暗中几欲崩溃的黄瑜耳畔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我在这,我在这!” 他激动地嘶喊着,“不管你是阎王还是撒旦,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谢谢阿里嘎多thank you please!” “你太粗鲁了安度因,”另一个声音响起,“瓦里安,去把水囊拿过来。” 一丝清凉从黄瑜的身体内流过,一个微不可查的光点在半空绽放,深邃的黑色帷幕如破碎的镜面般出现一道缝隙。 黄瑜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力量传来,拉扯着自己的身体飞向天空的裂缝,久违的空气进入他的肺中。 恢复意识的黄瑜被泉水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爵士!他醒了!” 一个年轻的男声振奋道。 “注意仪态,瓦里安……”温柔的女声说道:“我们现在在洛丹伦的国土上。” “瓦里安?洛丹伦?” 半梦半醒间,黄瑜脑中疑窦丛生。 “哎呦……” 他尝试着牵动手指,却感受到全身如潮水般涌来的剧烈痛楚。 “别动,孩子。” 先前那个吩咐取水的男人似乎扶住了黄瑜的身子,“你伤得很重。” “圣光啊……”他在黄瑜的耳畔低声吟诵着,“请展现你的公正与仁慈,治愈这个孩子的伤痛。” 男人的声音虔诚无比,气息抑扬顿挫,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在了黄瑜胸口,暖流淌过黄瑜的四肢百骸。 “好舒服啊……”黄瑜禁不住哼出了声,“感觉血条瞬间满了。” 血条?黄瑜这才惊觉,只要自己的念头想到“生命”、“伤势”、“血”之类的关键词,脑海中就会出现一个与游戏中相差仿佛的生命条。 “瓦里安……安度因……圣光……我这是?” 黄瑜心头浮现出一个离谱的想法,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却让他忍不住眯住了眼。 似乎觉察到了他的状况,先前那个扶住他身子的男人转过身来,用宽阔的脊背遮住了日光。 “你感觉好点了吗?” 黄瑜这才看清男子的样貌,他长着一张坚毅方正的脸,络腮胡中的点点斑白喻示着这个男人已经不再年轻。他的肩上围着一条深蓝色的披风,肩膀的布料缝隙中隐隐透出金属的光泽,而他胸口的战甲外则套着一件浅蓝色的袍子,在战袍的的正中央,用银线绣着一只紧握的拳头。 “白银之手……” 黄瑜睁大了眼睛,这件战袍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在wow中,很多骑士做橙斧任务无所谓那把橙色武器,为的就是这件动辄能卖十万金币的光明使者战袍。 “你是从哪知道的?” 战靴与地面的接触声传来,一股大力拉起了黄瑜的衣领。 “别激动,安度因,他还是个孩子!” 被称为安度因的男人低声道:“但他很可能是个间谍!你们的白银之手几天前刚刚建立,除了当时在现场的寥寥数人,其他人怎么可能知道?” 黄瑜被扯住衣领提在半空,奋力地伸出手,想要掰开安度因的手指。 “等等……这……这是我的手?” 黄瑜一愣,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一只细弱苍白的小手,与扯住他衣领的粗糙大手完全不成比例。 “呲拉!” 黄瑜身上破旧单薄的亚麻衣服禁不住这般拉扯,衣衫破碎,他后背一痛,跌在了地面上。 “这……这……” 黄瑜翻身正欲爬起,整个身子却突然僵住了。 泥土地面上浑浊的水汪映射出了他的面孔,金发,蓝眸,稚嫩的脸颊上布满了尘土。 “是……是你……” 黄瑜面色呆滞地喃喃自语,眼前的“自己”正是之前在“奈何桥”见到的那个小男孩。 “我……”他茫然地注视着自己沾满泥污的掌心,“我做了什么……” 他确信自己真的“活”了过来,身上的痛楚清晰地告诉他一切并非梦境。 那么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有一种解释…… “是借尸还魂……还是我干脆……杀死了一个孩子……” 他抬起头,将视线落在之前救他一命的男人身上。 乌瑟尔·光明使者 <白银之手> 等级:?? 友善 “乌瑟尔……” 他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声,似乎和自己一同穿越的,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与游戏中一样,只要黄瑜心中出现“探知身份”的想法,被他注意的目标头顶就会出现一个似曾相识的姓名板。 “背包……我的背包还在吗?” 黄瑜念头一动,抚住自己的胸口,清晰地察觉到了一个空间的存在,所有属于他圣骑士角色的道具整整齐齐地码在其中。与此同时,一声响鼻传来,在这个空间的更深处,坐骑们安然静卧。 一抹微笑从小男孩的嘴角升起,黄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飞速跳动,穿越带来的忧虑在这个瞬间一扫而空。 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自己不是裸穿,单单这个背包就算得上很bug的金手指了。 随之而来的却是无限的懊悔,早知道有这一出,他就上自己主玩的猎人号了,他的骑士号才刚刚满级,每周也就是刷刷坐骑和幻化,背包被各个版本的垃圾装备挤得满满腾腾。 “你认识我?” 听到黄瑜叫出自己的名字,乌瑟尔疑惑地转过身,浓眉深锁。 “孩子,你是谁,从什么地方来?” 乌瑟尔凝重地问道,眼神在黄瑜身上来回逡巡着,显然是起了疑心。 “我……我……” 他将视线投向被称为“安度因”的男人,与他所想的一样,在男人的头顶浮现了他的名字“安度因·洛萨”。 “果然,那个被称为瓦里安的年轻人就是日后联盟的至高王,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女应当就是蒂芬王后了……” 黄瑜心念飞转,从刚刚安度因和乌瑟尔的对话中可以得知,白银骑士团刚刚建立,而暴风城的国王又出现在了洛丹伦,很明显,他所处的时间点是暴风城已然沦陷,黑暗之门开启后的第五年。 (瓦里安投奔洛丹伦的时间有争议,一说五年,一说六年,本书取前一种)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下意识地喊出了您的名字……” 黄瑜怯怯地回答道:“我只是依稀记得您是乌瑟尔,乌瑟尔·光明使者……其他的……其他的……” 他捂住自己的脑袋,装成一幅头痛欲裂的样子。 “他很可能是兽人派来的间谍,乌瑟尔。” 安度因沉声道:“在暴风城沦陷前,就有人类在城内作乱,策应那些绿皮的怪物。” 乌瑟尔向前迈出一步,却被安度因伸手拦下。 “小心,莱恩国王可是……” 乌瑟尔笑了笑,推开安度因的手臂,“你太敏感了,爵士,这个孩子可不是伽罗娜,伤不到一个圣骑士。” “你是洛丹伦人?你的父母呢?” 乌瑟尔蹲在黄瑜面前沉声问道。 “不……我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黄瑜迟疑道:“洛丹伦……我听到过这个……泰瑞纳斯国王……阿尔萨斯王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乌瑟尔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最好和我说实话,孩子,你是怎么知道王子的名字的?” 黄瑜心尖一颤,糟糕。 这个时间点阿尔萨斯也就九岁,自己醒来时穿的衣物都很廉价,这样的半大孩子怎么可能知道成长在宫廷中的王储的名字。 “看来你的担忧是有必要的,”乌瑟尔转头对安度因说。 “小家伙,看来我不得不将你捆起来了。” 乌瑟尔的眼神中带着痛恨与悲哀,他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地道: “你放心,等我们赶走那些入侵者,就还你自由。” “不……不要……光明使者阁下!” 黄瑜慌乱地道,“我……我不是兽人派来的奸细。虽然我忘记了很多事,但我想……这个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正欲回身的乌瑟尔停下脚步,诧异地望向黄瑜。 被圣骑士的目光所慑,黄瑜如芒在背,冷汗不由自主地沾湿了背后的布料,他咬了咬牙,伸出一只手。 “希望这东西有用吧。”黄瑜心想。 他刚刚一直尝试着打开技能栏和属性栏,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二者给他的感觉是…我明明在这,但偏不听你使唤。 “圣光术!” 小男孩低喝道,脑海内象征着技能栏的书页图标微微颤动。良久,正当乌瑟尔想要打断这出无聊闹剧时,黄瑜感受到了一道奇异的暖流涌向他的手掌,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下,这股能量飞速地抽空了他浑身的力气,片刻后,一道淡淡的金光在他掌心亮起。 放出一道半吊子圣光的黄瑜面色苍白,不由自主地向身后仰倒过去,嘴角却带着灿烂的笑容。 脱离了键盘鼠标的束缚,亲手真正地释放一个游戏中的技能,哪怕这一缕圣光弱的可怜,也令他无比兴奋。 乌瑟尔闪身托住了黄瑜的身子,面色从凝重转化为讶然。 “你是个牧师?” 他柔声问道,语气不复刚刚的冷冽。毕竟在乌瑟尔心中,这么小的年纪便能得到圣光响应的孩子,不会屈从于那些兽人。 黄瑜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还记得些什么别的东西吗?”乌瑟尔向黄瑜身体中注入一道圣光,面容和煦,“比如说?你的名字?” “呃……” 黄瑜愣了愣,将意识沉入了背包内,在一堆装备中躺着一个装订简陋的书本,封皮上潦草地写着这本书的标题: 《一部催人泪下的言情小说》 他眼睛一转,挑了挑眉毛。 “马库斯……” “这似乎是我的名字……” 第1章 洛丹伦的骑士学徒 微风在林海中穿过,发出令人陶醉的簌簌声响,初秋的提瑞斯法林地新雨刚过,空气中弥漫着薄雾,带着草木的迷人芬芳。 在黑门五年的时间点,潮水般越过黑暗之门的兽人虽说已经攻陷了暴风王国,但对于雄踞大陆北方的洛丹伦来说,战争这个词汇却显得那样的遥远而陌生。 马蹄杳杳,暮色笼罩下的村落上空升起袅袅炊烟,与乌瑟尔并马齐驱的安度因·洛萨正在转过头向瓦里安夫妇叮嘱着什么,不时有衣着朴素整洁的平民经过,向几人马背上的双头鹰隼旗帜抚胸行礼。洛丹伦王国在人类世界如日中天,她的子民和这个国家一样,勤劳骄傲又温和知礼。 马库斯靠在乌瑟尔的身前好奇地四下张望着,作为一个靠键盘混日子的资深宅男,对他来说,单单是感受身下战马的轻微颠簸,就足够令他心情激荡。 更别提一行人一路走来,从林间小路到乡荫街道,对大城市中大厦林立的景象习以为常的马库斯,竟在沿途的人类村镇中体味到了一种别样的繁华。 “我们得加快马速了,”乌瑟尔笑道:“天黑之前赶回洛丹伦,我可受够了在帐篷里一边赶蚊子一边啃干粮的日子了。” 他揉了揉马库斯的脑袋,“你可真是精神,看了一路,想到什么了吗?” 心理年龄眼看奔三的马库斯对这样亲昵的动作感到有点无所适从,他局促地挣扎了一下,却险些从马背上滑下去。 马库斯手忙脚乱地抱住战马的脖子,惹来安度因和瓦里安的一阵哄笑。 “这个小家伙,瓦里安五岁的时候就能在马背上睡觉了。” 马在艾泽拉斯不但是交通载具,还是重要的生产工具,稍有家产的原住民家中都会养马,因此别说男孩子,即使是农庄里的少女们也不乏马术精湛的。 新手玩家在西部荒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为法布隆家的老马布兰契搜集燕麦。 “安度因爵士别欺负孩子,”瓦里安身边的蒂芬王后掩口笑道:“这孩子很可能是个牧师,怎么能跟瓦里安扯到一块去。” “牧师怎么了?”安度因爽朗地笑着:“乌瑟尔以前可也是个牧师!” 马库斯在安度因的戏谑中坐稳了身子,气哼哼地道: “我……我只是忘了……也许我以前会骑马呢?” 话虽如此,马库斯还是老老实实地倚在了乌瑟尔胸口,圣骑士胯下的战马高大雄健,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要是被马蹄铁踩一下子怕不是要再死一次。 “前面不远就是洛丹伦了,”战马在乌瑟尔的驾驭下发足奔驰,他的声音与耳畔的风声一起传入马库斯的耳朵,“你这个年纪的牧师可不多见,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你的家人。” “嗯……” 马库斯微微点了点头,纠结万分。 这个身体不会真的有一对父母吧……他看向身边咬着耳朵的瓦里安夫妇,心头打鼓。 瓦里安此时只有十五岁,和他依偎在同一匹马上的蒂芬更是一脸的青涩,比马库斯都大不了多少。 放在上辈子,这已经不算早恋了,妥妥的量刑范畴。 想到自己可能会拥有一对比自己还小的爹娘,马库斯心都凉了半截。 这万恶的封建时代。 “如果,”他嗫嗫嚅嚅地道:“我是说如果我的父母都不在了呢?” 乌瑟尔一愣,而后温声说:“洛丹伦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子民,你会安然长大的。” 洛丹伦王国的修道院和养济院有一项重要职责就是抚养孤儿成年,但马库斯听到乌瑟尔的言辞后却是面色煞白,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影视作品中各种孤儿院里的残酷景象。 “光明使者阁下……”一道灵光忽然从马库斯脑中闪过。 “我能成为您的学徒吗?” 见乌瑟尔沉吟不语,马库斯心说有门,低眉顺眼地恳求道: “我……我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真的找到了父母……也不清楚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但我还记得您,光明使者阁下,而且我知道您是一个正直公正的长者,我想呆在您的身边。” 乌瑟尔蹙眉不语,如果是在往常,就算马库斯不提,他也不会放过这个年纪就能沟通圣光的好苗子。 但就在前不久,他答应了泰瑞纳斯国王,会亲自传授阿尔萨斯圣光之道。 马库斯身份成谜,王国的臣僚们不大可能会让这样的可疑人士接近未来的国王。 “很抱歉,孩子……” 乌瑟尔面露歉意,缓声道。 “我很勤快的……”马库斯焦急地说,“我能帮您洗马,喂马,打扫屋子,还能洗碗做饭……您……您只要给我提供一个住处就好,杂物间,地板,睡马棚我都没问题。” 马库斯心急如焚,说好的中世纪背景呢,竟然有骑士不需要送上门的侍从? 抱上乌瑟尔的大腿对初来乍到的马库斯来说无疑是一条登天捷径,至少在接下来的十五年里,这位老骑士都是洛丹伦王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更何况他坚信自己这个身体和游戏角色一样,是有圣光天赋的,之前似是而非的圣光术就是佐证。 “我看这孩子挺不错,”安度因策马来到了乌瑟尔身边,“人小鬼大的,你要是看不上,交给我吧,没准我能把他训练成一个不错的战士。” 马库斯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按理说跟着安度因倒是不差,只不过一来专业不对口,二来不出意料的话,这位过几年就会和奥格瑞姆拼个你死我活,跟在他身边一个不小心就是翘辫子的下场。 同理,追随瓦里安的想法也被他迅速pass了,以这位年轻时候的火爆性子,交好倒是没什么问题,但真要让马库斯屈身给瓦王当小弟,他这个穿越者也太没牌面了。 不要说暴风城现在还是沦陷区,就算是瓦里安回归后,暴风城先有石工暴动,后有黑龙乱政,也实在不是个苟命的好地方。 想到这,他皱了皱眉,将身子缩在了乌瑟尔怀里。 “嘿!你这个小家伙还不情愿?可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你!” 安度因浑然一副吓唬孩子的语气,马库斯狠狠瞟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好了,安度因,谁让你一见面就摔了人家一个跟头,小孩子很记仇的。” 瓦里安打趣道,他清楚安度因的话也就是玩笑,他们自己都是寄人篱下,还有暴风城带来的几万难民的生计没有解决,哪有余力照顾马库斯。 安度因笑了笑,对满脸沉默的乌瑟尔询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顾虑?” 乌瑟尔点了点头,“我答应国王,会成为王子的老师……” “嗨!”安度因拍了拍乌瑟尔的肩膀,“这有什么难的,大不了和国王说,这小家伙是你年轻的时候荒唐犯下的错误……” 说到这,他突然愣了一下,眼神在马库斯身上转来转去,惹得马库斯心里一阵发毛。 “这小子一头金发,有圣光天赋,爹妈都忘了却唯独记得你……” 他一脸玩味地望着乌瑟尔,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想什么呢?”乌瑟尔老成持重,听到这话有几分羞恼,“马库斯又不是一定找不到父母。” 言下之意,却是不那么抵触收下马库斯了。 马库斯向僚机安度因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 他就不信了,自己连名字都是现编的,还能有家长找上门来。 ……………… 一行五人一路疾驰,当两弯新月悄然爬上天际时,终于来到了洛丹伦的王城。 夕阳残照,太阳已经近乎完全隐没在地平线下,桔红色的晚霞浸染大地,壮丽的王都静卧在提瑞斯法林地的怀抱中,安宁而肃穆。 伴随着铁链的响动,城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身披银蓝铠甲的高大骑士们从城门中策马而出,分列于道路两旁,为首的骑士在马背上向乌瑟尔躬身行礼,声音从仅露双眼的头盔中传出。 “欢迎回来,乌瑟尔爵士,此行可顺利?” 乌瑟尔微笑着还了半礼,“暴风城的人民已经被暂时安置在东北部的几个集镇,我相信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习惯这里的生活的。” “提里奥爵士呢?”骑士询问道。 “先一步回到壁炉谷了,七大王国结成联盟,他需要回去整合一下手中的兵力。” 说着,几人已经穿过了城门,踏上了都城的土地。 进入洛丹伦的城门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四面高墙的瓮城,它存在的意义在于城门失守后,守军能够用弓箭和石弩围攻突入城池的敌人。 马库斯仰起头,这是他重生以来见到的最大的城市,放眼望去满眼庄严厚重的石墙与鳞次栉比的尖塔。记忆中伦丹伦废墟爬满青苔的球形穹顶,此时还光洁如新。 乌瑟尔的回归很是低调,没有钟声,没有花雨,更没有市民的夹道欢迎,只有马蹄在瓮城中回响。此情此景下,一种窒息般的孤独感在马库斯的心中油然而生。 “想什么呢?” 似乎是感受到马库斯的异状,乌瑟尔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什么……”马库斯逆来顺受地嘟哝着,“只是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似乎是受到了这个身体的影响,对前世的追忆在马库斯心中来去匆匆。听到乌瑟尔的关心,马库斯心头莫名的一暖,却是联想到这座雄城十几年后的命运…… 此时此刻,强盛的洛丹伦如烈火烹油般承受着赞誉和羡艳,但艾泽拉斯没人能想到,这已经是这个王国落幕前的最后一丝余晖。 “城门附近都是军管区,等闲不能接近,等穿过这座瓮城后,我保证你会大吃一惊的。” 乌瑟尔笑了笑,在他看来,孩子的天性就是喜欢热闹的。 正如乌瑟尔所言,穿过军管区,映入马库斯眼中的是另一番景象。 一行人穿过闹市,繁华的街道两侧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少男少女们成群结队的穿街而过,最后一丝天光已然消失在了地平线,灯火给夜色下的王城增添了一丝烟火气。 不时有行人在乌瑟尔经过时驻足行礼,街市上人流涌动,却没让马库斯感到一丝拥挤。他注意到,在洛丹伦的街头几乎听不到商贩的叫卖和行人的喧哗,结伴而行的年轻人们的交流仅限于窃窃私语,都城的人民将克制写在了身上,这是一种迥异于他前世任何经历的奇异氛围,热烈而不热闹。 乌瑟尔微笑着挺直了胸膛,身处同胞之中的老骑士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豪。他对身边的安度因轻声道:“你们一路也劳累得久了,我带着这个小家伙先回去,等到明天,我们一起去见国王。” 安度因点头应允,对马库斯笑着挥手,而马库斯却发现,跟在安度因身边的瓦里安与蒂芬一路上一言未发,满脸魂不守舍般的怅然。 说得也是,作为暴风城的国王,国家沦陷后被迫投奔暴风城,跟在身边的只有须发花白的安度因·洛萨和年幼的王后。 说到底此时的瓦里安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又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傲慢性子,此时跌落尘埃,又看到洛丹伦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马库斯眼珠一动,扯了扯乌瑟尔的袖口,向瓦里安二人指了指。 乌瑟尔哑然一笑,轻轻一夹马腹,来到了瓦里安的马边。 “艾莉安姐姐,我以后能去找你玩吗?” 艾莉安是蒂芬的中间名,她闻言怔了一下,转过头和身后的丈夫对视了一眼,笑着刮了刮马库斯的鼻子: “当然可以,等你来做客,姐姐请你吃暴风城特色的苹果派。” 蒂芬的亲昵举动让马库斯的眼眶突然有点酸楚,在她的手指刮过他鼻子时,从鼻尖传来的触感并不像少女温润的柔荑,反而粗糙得过分,这个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年轻王后,手掌上布满了老茧。 蒂芬的年纪也就和马库斯前世的表妹相当,后者刚上初中,在父母的宠溺中没心没肺地抱怨着暴增的学业…而前者,却跟着和她差不多年纪的丈夫与拖家带口的国民一起,长途跋涉穿越了半个东部王国。 “姐姐再见!”小正太甜笑着挥手道别,惹来蒂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他娘的,”马库斯心中暗骂自己,“装嫩学的倒是挺快的,真…yue……” 告别暴风城的客人后,共鞍而坐的一大一小各怀心事,一路沉默地来到了乌瑟尔的居所。 “您……您就住在这?” 马库斯瞪着眼睛道,战马将二人送到了皇家庭园外不远处一座不起眼的小教堂。 “没错啊,”乌瑟尔笑了笑,“你不是睡马棚都没问题吗?怎么?想反悔?” “不不不……”马库斯连连摆手,“我只是觉得以您的身份,这样的住处有些太过于……朴素了。” “你更想说寒酸吧,”乌瑟尔翻身下马,牵着马缰走进了小教堂。 “谦卑是骑士的八美德之首,这个教堂虽然不起眼,但对我来说已经过分奢侈了。” 老骑士伸手指向院子里唯一像样的建筑。 “那间礼拜堂是我洗礼的地方,若非如此,我是不会接受国王的这份馈赠的。” 马库斯安静地抱着马脖子,内心却是无比激动,甚至有种掏出自拍相机的冲动。 “娘嘞,乌瑟尔给我牵马……” 然而这种激动并没持续多久,乌瑟尔将马缰拴在院落中的拴马桩上,伸手将马背上的马库斯抱了下来。 “好了,听着,孩子。” 他的语气无比凝重,蹲下身子平视着马库斯。 “在你找到自己的父母之前,就暂时住在我这里,尽管我暂时没法答应你做我的学徒,但从今天起,我会用一个骑士的标准去要求你。” “那间屋子是你的房间,今晚尽早歇息,明天早上六点,和我一起做冥想。” 马库斯乖巧地点了点头,对乌瑟尔所说的什么“暂时不能”根本没放在心上。 到嘴边的鸭子要是能这么飞了,马库斯也太对不起自己上辈子丰富的网恋经验了。 嗯,老舔狗了。 躺在略微有些硌人的床板上,马库斯望着天花板迟迟无法入睡。 穿越至今也有一个多星期了,他一直在思考自己这辈子究竟该做些什么…… “咕噜……” 一串轻响从他腹中传来。 “麻蛋……”他恍然想到。 “这乌瑟尔是不吃晚饭的?” 第2章 我经验条呢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 挥完最后一锤,赤着上身的马库斯也不顾地上的尘土,扔下手中的训练用木锤,就要瘫倒在地上。 “站好!” 一根树枝“嗖”的一声抽在马库斯腰后,让他痛得跳了起来。 “捡起你的武器!”乌瑟尔面如寒铁,用不容辩驳的语气命令道。 “是……” 马库斯悻悻地揉了揉腰后,艰难弯腰拾起了小木锤。 乌瑟尔心中暗暗点头,表面却不动声色,将一张纸递到马库斯手中。 “先去洗个澡,这是你今天的行程,晚上我回来之前,你要拿到这张纸上所有人的印戳。” 马库斯住进乌瑟尔的小教堂已经将近半个月了,这些天来他每天的日常就是打坐冥想,挥锤练习以及完成乌瑟尔给他布置的莫名其妙的任务。 纸上的内容五花八门,或者是以乌瑟尔的名义问候某养济院,或者是替他给某人传口信,甚至是帮某个大婶劈柴挑水……总而言之干的都是居委会的活。 马库斯也渐渐摸清了乌瑟尔的门路,老骑士平日摆出一副冷面无情的样子,事实上用心良苦…… 他指派给马库斯的差事,无论是什么类型,总是能保证马库斯差不多和乌瑟尔同时回到住处,而且处在一个用尽体力还没到筋疲力竭的状态。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半个月的劳碌,马库斯基本上跑遍了洛丹伦的每一条街道,在洛丹伦人心里,这个半大孩子已经和乌瑟尔绑定在一起了。 哪怕马库斯最终无法成为乌瑟尔的学徒,单凭这份香火,他在洛丹伦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乌瑟尔……” 马库斯拿到任务清单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面色怪异地开口道: “怎么?” 乌瑟尔疑惑道,刚开始的几天马库斯一直叫他光明使者阁下,还是他强行要求,马库斯才勉强答应叫他的名字。 “有什么问题吗?”老骑士寻思这孩子平常虽然皮了点,还挺听话的啊,今天这是咋了? “没……没有……” 马库斯挠了挠头,“以后这种挑水劈柴的任务……我能不能要点酬劳?” 乌瑟尔的脸眼看就要拉下去,他赶紧摆手说:“一个铜板就好,走个形式。” “一个铜板?”乌瑟尔挑了挑眉,“你缺钱?” 乌瑟尔虽说住的寒酸了点,但真要说一个国王的近臣没钱,那可是冤枉人了。这老家伙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只貔貅,单纯的抠门而已。 “也不是,”马库斯摇了摇头,吭哧瘪肚地憋出一句:“我想攒钱买匹马……” 乌瑟尔笑了,心想到底是孩子,也没打击他的热情,揉了揉马库斯的脑袋: “好,”他抽走马库斯手上的纸,转身进屋再出来,任务清单上已经多了一句他亲笔写的,让每人在马库斯走之前给他一铜币的字样。 “等你攒到两千个铜板,我带你去马市挑一匹好马。” 乌瑟尔还以为马库斯不识数,一张嘴就给艾泽拉斯的货币价值膨胀了5000倍。 (以千金马做标准) 马库斯不置可否,他的“马厩”里连巨龙和凤凰都有,洛丹伦的战马他还真看不上。 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不知道怎么升级…… 属性栏和天赋技能死活都打不开,他这个小身板又没办法出城打怪,于是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做任务”的形式上。 按理说跑腿任务是wow里最简单的经验获取方式了,但他给乌瑟尔当了半个月信使,别说升级了,连经验条在哪他都没找到。 急啊……这些天夜里马库斯一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列举了很多可能,今天他要尝试的就是自认为最有可能拿到经验的方式——要钱! wow里哪怕任务再不起眼,给经验的同时都会给予玩家一定数目的货币奖励,或者说以npc的视角来看,给钱才叫委托,不给钱那是义工。经验是玩家完成委托的过程中收获的工作经历,是附带的自我增值。 然而…… 傍晚回到住处时,乌瑟尔见到马库斯落寞地蹲在礼拜堂门口,双手抱着膝盖。 他失败了……游戏里哪怕是刚建立的角色,做上二三十个跑腿任务也总能升上一级了。这一天里每收到一个铜板,马库斯的心中都充满期盼,但他的期盼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这次尝试从某种程度上证明了,现在的马库斯并不能依照前世玩家的轨迹去提升等级。 “想什么呢?未来的大富翁?” 乌瑟尔诧异地蹲在马库斯面前,温声问道。 “乌瑟尔……” 马库斯皱着眉毛抬起头,“我是不是很没用……” 现在是黑门五年,如果依照前世的轨迹,十五年后,洛丹伦王国就会成为天灾军团的后花园,像乌瑟尔这样强大的圣骑士都无法在那场浩劫中幸免,更别说马库斯这种小人物了。 踌躇满志的穿越者被现实狠狠泼了一盆冷水,照这样下去马库斯别说改变艾泽拉斯,就连在这个世界苟全性命都成了天方夜谭。 “你怎么会这么想?”乌瑟尔笑道:“我今天遇到维泽尔夫人和齐奥尔森中尉,他们都说你帮了他们大忙。” “都是些鸡零狗碎的杂物……”马库斯扯着嘴角笑了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身来。 “我去洗澡。” 这具身体太小了,他听得出乌瑟尔全然是在用一副哄孩子的架势在与他交流。 十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算他一直没能找到提升的方法,在天灾肆虐前逃到一个安全的位置还是有办法的。 乌瑟尔的作息十分标准,做完每天晚上的例行祷告后,他房间里的灯光就熄灭了。 马库斯僵卧在床上,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半晌,确认老骑士已经睡下后,他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呼……”马库斯轻舒了一口气,从背包中掏出一个笔记本,用磨尖的炭棒认真的写写画画。 他不能保证自己的记性永远这么好,趁着刚刚穿越的这段时间,马库斯要尽可能多的将前世关于艾泽拉斯的记忆落实在纸上。 如果真的到了最差的情况,他的实力永远无法提升,那马库斯相对于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唯一的优势也就是先知先觉了。 “说不定我以后能当个小诸葛之类的……”马库斯看着自己笔下的方块字,摇头笑了笑。 艾泽拉斯毕竟不是个讲科学的地方,料事如神的神棍在这个世界有专门的职称——先知。 “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太小的缘故?” 马库斯轻轻挑着灯芯,对着跳动的火光怔怔出神。 “不应该啊……”他皱起眉头,“瓦里安十五岁,问号级别精英带骷髅,艾莉安比我大不了几岁,问号级别精英……小脏牧黑门十五年出生,9.0的时候他也就十五岁出头……” 由于马库斯本人还是个白板,在他的视角里,这些年幼的大人物们的等级都是个谜。 但瓦里安的面板足够说明问题,十五岁的暴风城国王,精英加领袖的顶配npc模板。 在wow中,npc的模板可以简单分为普通、稀有、精英、领袖。 除去稀有这个标签基本已经成为敌对生物的代名词之外,只要是和主线剧情挂钩的npc,头像和血条边上基本都会带着一个象征精英npc的金龙。 而身为某个势力首领的重要npc在金龙之余,还会在头像下多出一个骷髅标记。精英面板与等级无关,但只要有这个领袖骷髅在的npc,一定是比当前版本能达到的最高等级还要高上三级。 (bfa之战前幽暗城巡逻的所有精英憎恶也是比玩家高出一级,包括早年的团本boss,blz这种设置,大概也是为了保证npc在脚男面前有等级伤害加成。) 带着一肚子疑惑,马库斯这一宿睡得很不踏实。 ……………… 乌瑟尔本以为马库斯还要闹一段时间的情绪,但转过天来,马库斯照常起床冥想,挥锤,而后气喘吁吁地站在老骑士面前,等着乌瑟尔给他分派这一天的差事。 除了精神似乎有点差之外,似乎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乌瑟尔见状心中啧啧称奇,但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安排了马库斯的任务,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马库斯心里清楚,自己也就是乌瑟尔从路边捡回来的流浪猫,老骑士如此待他固然是因为他表现出了圣光天赋,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乌瑟尔是个光风霁月的好人。 前一世见惯了兄弟反目父子成仇,马库斯当然不会仗着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就去随意透支他在乌瑟尔心中的好感。 更何况,他身上所谓的圣光天赋是否能够兑现成价值,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自己的年龄优势不再存在,如果还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那纵然乌瑟尔不提,马库斯也没有脸皮再赖在他身边。 倘若真有那一天,年幼时积累的好感就凸显出来了,但凡是人,多多少少都是念旧情的。 与嘴里叼着面包的马库斯挥手作别,乌瑟尔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自己的须发,套上了那身沉重的铠甲。 来到王宫门口,一个佩戴者洛丹伦王国盾牌徽记的中年男人走到乌瑟尔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老骑士的眼中亮色一闪,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 “辛苦你了,阿利。” 被叫做阿利的男人笑了笑,“你乌瑟尔亲自出面,我要是连这点面子都不给,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猜猜这个阿利是谁?提示一下,开始阿鱼拟定昵称的时候考虑过用萨沙) “这个孩子有什么特殊吗?” 乌瑟尔笑了笑没回答:“你有没有考虑换个工作?” “你打算挖国王的墙角?”男人笑道,“白银之手吗?如果我任期结束没有饭吃,会考虑的。” 二人谈笑着分别,乌瑟尔整理了一下披风上的褶皱,迈步踏入王宫。 “你可算来了,乌瑟尔爵士。” 泰瑞纳斯国王的侍卫官在王座大厅前的廊道上左顾右盼,见乌瑟尔出现,将他拉到了角落。 “议员们已经炸开锅了,一会你要小心他们的刁难。” 乌瑟尔点了点头,低声问道:“陛下是什么想法?” 侍卫官微笑着挑了挑眉:“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等你?” 乌瑟尔心头一定,推开了王座大厅的门。 一束阳光透过穹顶的玻璃,在圆形大厅中央的红色圆毯上映射出象征洛丹伦皇家的标志,国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头戴王冠,安坐在大厅尽头最高处的王座上,轻揉着眉心。 尽管米奈希尔王族在洛丹伦大权独揽,但议会作为各阶层国民的代表,即使是国王也无法完全忽略他们的声音。 王座大厅中并没有供议员们落座的席位,洛丹伦的王宫环绕这座大厅筑就,各个楼层都有通向王座大厅的天台,这样的设置既能保证国王对所有议员的神态一览无余,又能在距离感中凸显王座的至高无上。 当然这种凌空而设的议席也杜绝了人类世界司空见惯的议会全武行,还能确保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行刺国王,莱恩·乌瑞恩的前车之鉴不久,在部落酋长魔咒还没普及的黑门五年,国王也是个危险行当。 乌瑟尔推门走进大厅,嘈杂的议员们不约而同地的收声,各种意义的视线齐刷刷落在老骑士的身上。 身披铠甲的圣骑士怡然不惧,顶着议员们的眼光龙行虎步地走到大厅中央,单膝跪地。 被这群人吵嚷得烦不胜烦的泰瑞纳斯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在乌瑟尔踏入大厅的同时,就坐直了身躯。 “乌瑟尔卿可算是到了,你再晚来片刻,有人怕不是要拆了我的王宫。” 泰纳瑞斯·米奈希尔二世给一般人的印象就是和蔼可亲,他挥了挥手示意乌瑟尔站直了说话,熟稔地和老骑士开着玩笑。 但在艾泽拉斯,没人敢轻视这位洛丹伦的老狮子,洛丹伦王国在他的统治下蒸蒸日上,就是他手腕和权谋的最好证明。 乌瑟尔站起身笑了笑:“那我就提前恭喜陛下,终于能住进更宽敞的宫殿了。” “说正事吧,”泰纳瑞斯摇头莞尔道:“诸位刚才吵得不可开交,现在乌瑟尔卿到了,有什么话当面问吧!” 国王之前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抬了起来,露出一双睿智深邃的眼眸,视线从议会的绅士们身上扫过。 片刻的沉默后,终于有人率先发难。 “我质疑乌瑟尔·光明使者是否有资格承担教导王子的重任!” 有了出头鸟,持相同意见的议员们纷纷轰然相应,声音借由圆形的墙体,在大厅中回响。 “理由?” 嘈杂结束后,乌瑟尔面色从容地吐出两个字。 “乌瑟尔爵士,你是不是收养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没错。”乌瑟尔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如果你担任王子的老师,这个孩子怎么办?” “一视同仁。” 乌瑟尔惜字如金,态度坦然。 “国王陛下!”先前发声的议员向王座上的泰纳瑞斯大声道,“阿尔萨斯王子身系一国之重任,怎么能和一个野孩子一视同仁?我要弹劾乌瑟尔居心叵测!”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乌瑟尔?” 泰纳瑞斯望向乌瑟尔,轻声开口。 “恕臣直言,”乌瑟尔道:“诸君是因马库斯而反对此事,还是借着马库斯的名头,质疑我乌瑟尔?” 乌瑟尔已经是泰瑞纳斯的近臣和心腹,又是刚刚成立的白银之手的最初五人质疑,背后拥有所有圣光追随者的天然支持。若是让他再成为阿尔萨斯的授业老师,米奈希尔家再增强援,洛丹伦怕是会成为王室的一言堂。 泰瑞纳斯在位数十年,已经将国内的贵族们压制得喘不过气,若他退位后再上来一位有圣光教会做后盾的强硬君主,那议会就基本是形同虚设了,这才是议员们揪住马库斯的问题对乌瑟尔穷追猛打的原因。 “请乌瑟尔爵士不要转移话题!” 一位议员反驳道:“我们现在是在讨论你是否有教导王子的资格,我们决不允许未来的国王和一个不明身份的孩子一同成长!” “按您的说法……”乌瑟尔抬头望向发声的议员,“诸君如此大张旗鼓的反对我,只是因为马库斯他不是洛丹伦人?” 议员阴鹜着脸,轻轻点头。 “真是笑话,穆拉丁·铜须做王子的战技老师时,你们怎么不质疑他是不是洛丹伦人?” 乌瑟尔放声道,“再者说由我教导阿尔萨斯王子是陛下金口玉言,这世上难道还有将亲子推进火坑的父亲?还是你们在指摘国王的家事?” 他的眼神冷厉地瞟向一个角落的议员,“刚刚弹劾我居心叵测的是您吧,那以您的逻辑,我是不是该弹劾诸君私窥宫闱,图谋不轨呢!?” “胡说八道!”被点名的议员尖声道:“天家无私事!你这是在血口喷人,胡搅蛮缠!” “呵……”乌瑟尔冷笑不语,他是个温润君子不假,但不是正治傻蛋。 “都别吵了!” 眼看大厅内又要乱成一锅粥,泰瑞纳斯终于发声。 其实以他的威望,即使强硬地任命乌瑟尔也绝无难度。但乌瑟尔是他属意的顾命大臣,接班人的左膀右臂,他必须保证乌瑟尔和议员们绝对对立的立场,除了米奈希尔家,乌瑟尔不能倒向任何派系。 均衡之道,存乎万物之间…… “乌瑟尔卿,”一片安静中,国王沉声道:“诸君的担忧也并非全然无理,若不然……你退半步?我会给那个孩子另择良师。” 话是如此说,但无论是国王还是墙上的议员们,心里都在疯狂呼喊: “拒绝!拒绝!” 国王是为了用恩义拴住乌瑟尔,而议员们则担忧他真退了这一步,自己就没法再借机发难了。 好在乌瑟尔没有让他们失望,听到国王的话,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是一名圣骑士,陛下,”他沉声道,“退步代表认错,陛下当然没错,我自省良久,没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那是谁错了?” “马库斯只是一个孩子,他有什么过错?身份不明是他的错吗?在洛丹伦的国土上,有这种流离失所的孩子,是谁的过错?诸君用一个孩子做筏,简直是在玷污我身为骑士的荣誉,公正和诚实,无耻,下作!” 圣骑士一番痛斥后,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他从胸前的战袍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国王的侍从。 国王拆开信封,有些讶异地张了张嘴,露出一丝笑容。 “此事……不必要再议了。” 泰瑞纳斯说完,将视线投向蠢蠢欲动的议员们,轻声道。 “我意已决,从即日起,由乌瑟尔·光明使者负责教导阿尔萨斯。” 说罢,他对乌瑟尔笑了笑,不理会高台上议员们的反应,径直离开了大厅。 ……………… 马库斯感觉今天有点不对劲。 前半天还好好的,但到了下午,他将一封信件递交给城中教堂时,守门的骑士颇为热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话找话一样的夸了他许久。 临走的时候马库斯觉得有些不对劲,骑士塞给他的钱币比起往常显得沉甸甸的。 “不是灌了铅的假币吧?洛丹伦人这么抠门吗,铜币都造假?” 马库斯打量着这枚黄澄澄的金币,没敢下嘴咬,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摸过金子啊。 再之后替老太太浇菜的时候,一个勋爵夫人颇为刻意的“偶遇”马库斯,又是一通肉麻的恭维,把马库斯的小脸盘的发麻。 先前的骑士戴着头盔没什么,但这个女人的眼神马库斯看得分明,羡慕里带着嫉恨,语气中的酸意有些冲鼻子。 纳了闷了,马库斯满心忐忑地回到住处时,乌瑟尔正穿着一身短衫,给自己的战马刷毛。 他正打算去打水洗澡,乌瑟尔出声叫住了他。 “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出去跑腿了。” “啊?”马库斯止住步子,“我做错什么了吗?” 乌瑟尔笑了笑:“你的体力训练做得差不多了,从明天起,我教你沟通圣光。” 马库斯脑中“轰隆”一下,“您……您是说……” “是啊,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那……”马库斯望着老骑士,有些局促地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尘土,“我还没准备束脩,也不知道什么规矩……是要敬茶吗,还是我给您磕一个……” 乌瑟尔被期期艾艾的马库斯逗得一乐:“叫我一声老师就好了。” “老师!” 老骑士点了点头,见马库斯瞠目结舌地呆在原地,挑了挑眉:“怎么,傻了?” 马库斯确实傻了。 一声“老师”脱口而出后,仅有马库斯可见的一道光柱在他脚下冲天而起。 马库斯 <白银之手(学徒)> 等级25 第3章 有几个小伙伴 阿尔萨斯对马库斯的第一印象相当糟糕。 既然已经和议会杠上了,乌瑟尔也不在乎别人多啐他几口唾沫,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在王宫内教导阿尔萨斯。 经过一番讨论,年仅八岁的小王子上午归乌瑟尔,下午归穆拉丁,晚上回到国王身边,自有堆积如山的政务要去学习。 此去樊笼远自由,议会和王室就王储的教育问题吵得狗血淋头,但在这个过程中根本没人考虑过当事人的心理,或者用半壁老师的新锐散文rap来讲就是: 妹佑人在乎…… 刚懂事儿不久的阿尔萨斯,还不太清楚自己堕入了怎样的人间炼狱,他只是觉得乌瑟尔的这个徒弟……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被侍从送到乌瑟尔的小院时,师徒二人早已经冥想完毕,正在做每日的热身。 乌瑟尔对国王之子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从墙角拿起一把和马库斯手中一样的训练用木锤,指了指马库斯,意思是让王子跟他一起。 阿尔萨斯在这之前已经接受过穆拉丁一段时间的战技训练了,但他也没什么异议,换上练功服在马库斯身边立定,有板有眼地挥起了锤子。 越挥他觉得越不对劲,怎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毛毛的。 王子用余光瞥向身边的马库斯,只见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轻松自如地挥动着手上的木槌,口中念念有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这周不爆,再来亿次。” 其实阿尔萨斯一进门马库斯就注意到他了,脑袋上顶着那么大一个名字,要不是这孩子头顶绿得发亮(指名字),他恨不得抡起锤子砸爆他的狗头。 就特么你叫巫妖王啊! 终于看到奔头的马库斯有点飘,尽管所有技能暂时都是灰的,但拥有基础五维之后,乌瑟尔给他定下的力量练习就有些毛毛雨了。 年幼的王子咬着下嘴唇,他不清楚马库斯对他的敌意来自何处,但身为洛丹伦未来的国王,他心中的骄傲让他绝不甘心输给任何人。 于是两个小家伙铆足了劲,手里的木锤被他们挥出了残影。 眼看王子的汗水浸透了衣背,呆在一旁的皇家卫士扯了扯正在冥想的乌瑟尔。 “乌瑟尔爵士……”他低声道,指了指阿尔萨斯,“这样好吗?” 乌瑟尔也是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阿尔萨斯从小就在接触这些东西,他的表现并没有出乎乌瑟尔的意料。反倒是马库斯,这就过了一宿,这孩子怎么这么猛了? 他摇了摇头,笑着说:“我还担心马库斯跟不上阿尔萨斯的进度,现在看来,将他俩放在一起是明智之举。” 有竞争才有压力,有压力才能进步,他本想用阿尔萨斯刺激刺激马库斯,谁成想反倒是王子成了陪衬。 又过了片刻,乌瑟尔见阿尔萨斯脚步虚浮,眼看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拍了拍手。 “就到这吧。” 小脸煞白的王子腿一软,刚刚全凭一股精气神吊着,乌瑟尔一叫停,他就有些站不住了。 好在一只手捞住了他的胳膊,才让他没在上学第一天就丢丑。 扎着小辫子的阿尔萨斯抬头一看,马库斯露出八颗白牙,眼睛眯成了月牙。 “你就是二傻子吧,幸会,马库斯,乌瑟尔的学徒。” 给了阿尔萨斯一个下马威,马库斯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扶起站着都打晃的小王子,来到乌瑟尔面前,一脸邀功的表情。 “做的不错,”乌瑟尔的夸赞让马库斯心头一喜,但下一刻,乌瑟尔却把手伸到阿尔萨斯汗涔涔的脑袋上,揉了揉。 “不服输是好事儿,但身为君王,要学会量力而行。” 老骑士温声安慰着神色不振的阿尔萨斯,而后才将视线落在马库斯身上。 “至于你,”乌瑟尔板起脸,看得马库斯后背一凉。 “骑士的八美德是什么?” “呃……谦卑、荣誉、牺牲……” “你先于阿尔萨斯入门,理应以身作则,你的谦卑哪去了?” “就早一晚上……”马库斯嘟哝道。 “他也未必比我大……”这句是阿尔萨斯说的。 “我今年十岁!”马库斯瞪了瞪眼,他哪知道这个身体几岁,反正不能比阿尔萨斯小。 “住口!”乌瑟尔喝道:“还学会顶嘴了?去,在礼拜堂给我跪一个小时!” 马库斯见乌瑟尔动怒,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进礼拜堂跪着去了。 阿尔萨斯毕竟是身份不同,乌瑟尔不好意思直接打骂,马库斯撞在枪口上,被当成了吓唬猴子的鸡。 他还不知道,从这一天开始,他就和这个礼拜堂的地砖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个钟头后,阿尔萨斯恢复的差不多了,乌瑟尔才挥手示意马库斯回来。 心里骂骂咧咧了半天的马库斯听到乌瑟尔的召唤,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滚了回来,乖巧坐好,还落后了阿尔萨斯半个身位。 凑合过呗,还能走咋的? “从今天起,我会向你们二人传授圣光之道……”乌瑟尔缓缓开口,“在这之前我要向你们申明一个概念,什么是圣光?” 在人类世界,圣光信仰是传承最久信众最广的信仰,但凡有人类聚居的地方,几乎都配置了圣光信仰的礼拜堂以及传教士。 听到乌瑟尔的问题,马库斯撇了撇嘴。身为玩家,他自认为比如今艾泽拉斯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圣光的本质,这种能量来自域外生物纳鲁,本身无善无恶,甚至说可善可恶。 “这个问题有些宽泛,”乌瑟尔没有解答他自己提出的疑问,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驾驭圣光需要坚定的信仰,那我们这些圣光的追随者,信仰的又是什么?” 马库斯皱住了眉头,他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艾泽拉斯,暗夜精灵信仰月之女神艾露恩,以及从属于艾露恩的荒野半神;萨满们则信仰游荡于万物之间的元素之灵;牛头人会信仰先祖,巨魔的原始信仰是洛阿神灵…… 唯独圣光的信徒没有一个笃信的实体,纳鲁?别闹,莫格莱尼手握瑞泽尔水晶锻造的灰烬使者,都不晓得这玩意就是纳鲁的尸体。 阿尔萨斯绷着小脸沉吟不语,乌瑟尔转过头望向马库斯。 “我不知道。” 马库斯直率地摇了摇头,圣光与暗影一体双生,花开并蒂。它既能成为捍卫正义的利刃,又能沦为滋养罪孽的温床。且不说说暴雪已然吃书吃出圣光恐惧魔王,单说日后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身为白银之手创立人阿隆索斯·法奥的弟子,他在放弃圣光投奔暗影后,就成为了暮光之锤的首领。 听到马库斯的回答后,乌瑟尔竟然点了点头:“每个人对圣光的理解都不同,圣光信仰的根基也是因人而异。圣光应强烈的诉求而生,本身无像无形,决定它被如何利用的关键,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神色肃穆:“如果你信仰仁慈与正义,圣光就会回馈你仁慈与正义,如果你期盼**和权势……那圣光就会成为恶行的帮凶。” “可是……”阿尔萨斯疑惑着开口:“圣光不应该是正义的象征吗?” 乌瑟尔笑了笑,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那是因为信仰圣光的我们践行正义,而正义总是能战胜邪恶。” “所以……”老骑士的目光在两位弟子脸上扫过,“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找到自己所要践行的圣光之道,等你们成为一个合格的圣骑士后,我很期待……你们对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 “艾莉安姐姐!” 洛丹伦王宫外,瓦里安夫妇的住处。 正在做洒扫的蒂芬王后听到这个声音,站直了身子,用手背抹了抹额头汗水。 “马库斯?”她抬起头,发现一只小手攀在了自家院墙上。 “怎么又爬墙?” 蒂芬皱着眉毛,拎起鸡毛掸子抽打着马库斯身上的灰尘。 “有门不走,脏不脏啊?” “习惯了,习惯了。”马库斯挠着鼻子笑道:“瓦里安呢?” 蒂芬指了指房间内,而后疑惑道: “今天不是你的休息日啊?” 自从被乌瑟尔正式收入门墙,马库斯就有了固定的休沐,每半个月一天。 马库斯点了点头:“我来躲风头。” “又惹祸了?”蒂芬叉着腰,神色不善。 “哪能呢?都怪阿尔萨斯!”马库斯轻车熟路地躺在墙边的摇椅上,晃动着肩膀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那家伙犟牛症犯了,穆拉丁和乌瑟尔正吵着呢,我得理他们远点,省得被殃及池鱼。” 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 解决了两个孩子和圣光的沟通问题,乌瑟尔开始教二人使用圣骑士最基础的技能——制裁之锤。 技能栏在身的马库斯学技能简单粗暴,只要乌瑟尔教然后他技能栏里有,那个技能就会由锁定状态变为可使用状态,所以几乎是乌瑟尔话音刚落,一道紫光落在阿尔萨斯头上,就给小王子砸懵了过去。 始作俑者见乌瑟尔一瞪眼,就知道自己惹祸了,二话不说,一溜小跑就到礼拜堂跪着去了,相当自觉。 但被打击到的阿尔萨斯却好像受到了什么耻辱一样,这一整天都和制裁之锤杠上了…… 结果就是侍从官磨破了嘴皮子,倔强的王子也无动于衷,午饭都没吃,以至于到了下午,传授阿尔萨斯战技的矮人穆拉丁发现王子竟然翘了他的课,直接找上了门来。 马库斯认为今天的事情责任真不在他,但院子里的圣骑士和矮人各执一词,谁也不愿意在王子的教育问题上吃亏,他或多或少有点心虚。 “说好一人负责上午一人负责下午,你乌瑟尔这是欺负人!” “阿尔萨斯愿意上我的课有什么问题?你生源流失不反思一下自己的教育失败,我还要让着你不成?” “明明是你在压榨王子!” “我怎么压榨了?你看阿尔萨斯练习得多认真?我可没逼他!” “我不管,说好一人半天,你不放人我去找国王理论!” “找啊!”乌瑟尔嗤之以鼻,“今儿你穆拉丁不去打小报告你就是讷个!” “圣光混蛋!老子跟你拼了!” “老匹夫你敢动手?诶!别扯我腰带啊!” 跪在礼拜堂的马库斯被俩大人的幼稚惊着了,眼看这二位体面人就要用王八拳撕吧在一起,他咽了口唾沫,猫着腰翻墙跑了。 “为尊者讳为尊者讳!”跑出来的马库斯心有余悸,翘课挨骂也就是跪一会地砖,真要是目击两位大人物的黑历史,搞不好要被灭口的。 琢磨着俩人还得掰扯一阵子,午饭还没吃的马库斯决定再去瓦里安家蹭一顿。 原因无他,瓦王有个会做饭的媳妇。 ……… “就这?”听见马库斯的解释,蒂芬王后将信将疑。 “我马库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什么时候跟姐姐说过假话?” 马库斯嘴上糊满了果酱,一边咀嚼,一边含混地抗议着蒂芬对他人品的诋毁。 “这小猴子说话你就当笑话听,是真是假另当别论。” 瓦里安笑着从内室走了出来,一个爆栗弹在马库斯脑门上。 “痛痛痛,掉血了!” 一道圣光从马库斯头顶升起,瓦里安这手劲,七八个脑瓜崩能直接弹死他。 “呦,可以啊!” 瓦里安口中啧啧,“乌瑟尔教的不错。” “是我学得好。”马库斯咽下嘴里的苹果派,“心情不错嘛,安度因传回来好消息了?” 瓦里安哈哈大笑,他在洛丹伦朋友不多,身份又敏感,也就是在马库斯这个“孩子”面前,这位年轻国王才能抛开平日的谨小慎微,略微露出点疏狂的本性。 “我说什么来着,亲爱的?这小家伙就是个怪物。” 蒂芬被瓦里安揽住纤腰,红着脸啐了一声。 “喂喂喂!注意影响!” 马库斯用叉子把盘子敲得乱响,这手里的苹果派顿时就不香了。 “联军已经将兽人的部队赶向了燃烧平原一带,暴风城全境已靖,安度因爵士正在等待援军,以期一战彻底歼灭这些兽人!” “嗯?”这样的好消息却让马库斯眉头深皱,黑门五年即将落幕……那岂不是说…… “瓦里安,”他打断了瓦里安的沾沾自喜。“兽人部队一旦陷入绝境,定然会作困兽之斗,我听乌瑟尔说过燃烧平原,背靠黑石山,到处都是能藏兵的中空山腹……” 见瓦里安夫妇神色诡异,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年纪不该用这种语气说话,便挠了挠头,作思考状。 “后面……后面我记不清乌瑟尔是怎么说的了,反正就是说兽人不好对付,你最好让安度因老头小心些。” 毕竟安度因是自己穿越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以马库斯现在的状态也没办法帮他什么忙,只能隐晦地提醒一下,尽人事听天命了。 听到是乌瑟尔说的,瓦里安面色好转,轻轻点了点头: “乌瑟尔的担忧并无道理,过段时间安度因大概会回来一趟,我会叮嘱他一下,你回去替我向乌瑟尔致谢。” 马库斯心里轻叹了一声。复国有望,瓦里安的姿态也慢慢端了起来,大概在他心里,马库斯的一番话只是乌瑟尔通过一个孩子,在向他这个暴风城掌门人示好,往没往心里去就只有瓦里安自己清楚了。 “等等……”马库斯发现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援军?七国联盟的部队不是已经集结完毕了吗?” 瓦里安笑了笑,“是高等精灵的援军,带队的是……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马库斯却是心下了然,带队的当然是日后图拉杨的亲老婆,风行者家那位大姐。 ……………… “制裁!” 王子用左手握住微微发抖的右手小臂,嘶哑着嗓子,汗水沿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面上。 掌心的圣光在他面前的草人头顶缓缓凝实,幻化为一个略微摇晃的淡紫色锤子,随着阿尔萨斯下挥的手臂砸在草人头顶。 “成功了!” 阿尔萨斯气喘吁吁,嘴角终于绽放出笑容。 “啪!啪!啪!” 循着掌声望过去,阿尔萨斯再一次看到了那张令他气不打一处来的可恶笑脸。 马库斯从墙头翻身落地,一把拉起阿尔萨斯,笑着说: “做的不错!” 他没说假话,在原住民眼里,一天掌握这个圣光塑形法术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你在嘲笑我?” 王子挣开马库斯的胳膊,冷着小脸皱眉道。 马库斯不以为忤,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嘚,别和我比,我可是风灵月影流的天才。” “马库斯!”老骑士的咆哮传来,“你下午……” “艸……”马库斯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给阿尔萨斯,撒腿就跑…… ……然后安安稳稳地跪在了自己的vip地砖上。 “兄弟?” 阿尔萨斯有些茫然,他翻开手中的包裹,一阵香气传来,他的肚子咕咕地响应了起来。 犹豫了片刻,阿尔萨斯在那个不起眼的馅饼上咬了一口,苹果的汁液在他齿颊间溅开。 很甜。 第4章 有人渡海而来 “嘶……” 时移日转,初雪既落,百草凋零。 马库斯被乍然袭来的冷气激了一个哆嗦,从梦中醒觉,抬起了头来。 天色微明,推开马库斯房门的乌瑟尔仍是一袭贴身短衫,他这个实力的圣骑士寒暑不侵,过冬自有一团正气……故而,乌瑟尔的小院自然不需要炉子这种东西。 “乌瑟尔,今天是休沐吧!” 用两层被子把自己包裹成蠕虫的马库斯抗议道,双手紧紧扯住被角,想要挽留自己辛辛苦苦捂出来的最后一丝温度。 “今天要出城。” 老骑士言简意赅地道。 “出城……就出城呗,你平时也不是没……” 马库斯睡眼朦胧间,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出城?” 大虫子在床板上蛄蛹着掉了个个,脑袋朝向房门口。 “带着我?” 乌瑟尔点了点头。 “万岁!” 在洛丹伦闷了两个多月,马库斯的心早就野了,听到能出城,激动地跳了起来。 出城就意味着有可能出现怪物,马库斯早就摩拳擦掌,想试试自己学到的这些东西,除了欺负欺负阿尔萨斯还有什么用。 “阿嚏!” 马库斯得意忘形之间又一股冷风吹过,一行鼻涕挂在了马库斯的小脸上。 ……………… “怎么是你!” 半小时后,裹着大棉袄二棉裤的马库斯和一席盛装的阿尔萨斯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喊道。 “王子殿下,这大冷的天儿,您这身娇肉贵的出来浪荡个什么?” 马库斯把两只小手拢在袖子里,二世为人的好处就是不用老娘提醒,两层秋裤套得那叫一个严实。 “怎么着?今天我……”小王子打了个哆嗦,“……我是跟乌瑟尔卿出城干正事。” 阿尔萨斯身披一件小一号的蓝白铠甲,言语间口中喷出白雾,在金属铠甲的表面凝成一片白霜。 “啧啧啧,说的也是,您是得提前习惯习惯,将来您的王座可是凉得很。” 马库斯翻了个白眼,缩着脖子看向乌瑟尔,“我们今天去哪?” “港口。”乌瑟尔也不理两小只的争吵,牵着马,领着二人向城门处走去。 ……………… 此时的王宫内。 “陛下,”情报官躬着身子对泰瑞纳斯道: “王子和光明使者阁下已经到城门处了。” “嗯,”泰瑞纳斯国王心不在焉地回应道,目光依旧聚焦于手中的文件上。 “那个……”情报官犹豫了一下,道:“他带上了马库斯……” “嗯?”国王抬起头,看了一眼情报官,笑容玩味。 “你收了什么人好处了?” “没……”情报官打了个冷战,“臣下哪敢?只不过……” “继续关注,不用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 国王拿起手中的信纸,弹了弹:“与其盯着那些没用的小事,不如把功夫用在该用的地方。” “你对这个戴林怎么看?” 情报官沉吟了片刻,道:“库尔提拉斯孤悬海外,又有强大的舰队作为后盾,虽说仍以城邦自居,但实际上已然自成一国。” 国王点了点头,“这些我知道,我想问的是,怎么处理,有可能把它收为为洛丹伦的属国吗?” “现阶段来讲……不太现实,”情报官摇了摇头,“库尔提拉斯内部成员混杂,三教九流并存,与陆上国家风情迥异,强行兼并……会产生不小的麻烦。” “会对我们产生威胁吗?” 情报官很坚决地摇了摇头:“洛丹伦海船不比库尔提拉斯是事实,但库尔提拉斯地狭人稀,不会对洛丹伦造成威胁。” “况且此次戴林亲自前来,大概也是想作出表态,同为阿拉索一脉,他对陆地似乎没什么兴趣。” 此次戴林渡海来援,库尔提拉斯以一个城邦的身份成为了七国联盟之一,足见其海军实力之盛。大概是遗憾这样的力量无法收归己用,泰瑞纳斯微微咋舌,戴林参与联盟,打的旗号是帮助自己的老朋友——安度因·洛萨, “安度因的老友啊……”泰瑞纳斯感叹道,“莱恩给他的儿子留了个好帮手!” 国王笑了笑,“好在我选择的人也不错。”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穿过书房的玻璃,落在积着一层薄雪的庭院内。 “听说……”国王似乎在自言自语,“戴林有个女儿?” ……………… “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 乌瑟尔略显差异地对在马驹背上打盹的马库斯问道。 “瓦里安闲的没事做,就在自家院子里来来回回的折腾他的马,也没什么难的,看了两次就会了。” 有了初级骑术,坐在马上的马库斯和平常走路没有半点区别,趁着目的地还没到,他决定先把没睡完的觉补齐。 乌瑟尔也不疑有他,只以为大概马库斯失忆前就懂马术,转身看向阿尔萨斯。 “臣此行受国王之命,王子殿下只需跟在臣身后,多听多看,少说少做即可,注意皇室仪态。” 今天是休沐,乌瑟尔并没有以老师自居,而是恭恭敬敬地用起了敬称。 阿尔萨斯恹恹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我就知道”的表情。 小孩几的忧伤来得快去得也快,阿尔萨斯转念一想,起码此行不是前呼后拥一大群人,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一大两小三匹马在雪地里踏出一串蹄印,没过多久,冬日懒洋洋的阳光照在马库斯身上,驱散了一丝寒意。 马库斯在马背上打了个瞌睡,身子被阳光晒暖,摘下了围巾。 “乌瑟尔,”他左顾右盼道:“我们今天是要去做什么?” “接人。”乌瑟尔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渔港,笑了笑。 “顺便带你见见世面,见过大船吗?” 马库斯瘪了瘪嘴,心说爷见过泰坦尼克号,你呢? 然后老老实实摇了摇头:“没见过!” ……………… “哇……” 微凉的海风带着海盐的潮气拂过马库斯的面颊,在提瑞斯法林地最北部颀长的海岸线上,一道银白色的堤坝分割了碧海和陆地,泊位上停舶的渔船随着海浪微微颠簸。探出海岸的宽大码头尽头修筑着一个木制的高大吊机,尽管时值初冬,码头上来来往往的水手和工人们仍是一身单衣,胸口处隐约露出健硕的胸膛。 两名力工扛着一根粗大的圆木从马库斯身边经过,体温将他们身上的汗水蒸干,又在冷空气中凝成一片白雾。 一股咸腥味传入马库斯的鼻端,三人下马,几个水手正抬着一个巨大的鱼篓从一艘船上下来,篓内不乏半人长的大鱼,十分有活力地在空气中拍打着尾巴。 “这里是洛丹伦港,王国内最大的港口,近几天是渔期,所以你能看到的几乎都是渔船。” 乌瑟尔解释道,阿尔萨斯挺着胸膛,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老骑士很明显是说给马库斯听的。 “乌瑟尔爵士,”一个渔民打扮的老人认出了乌瑟尔,上前躬了躬身子。 “好久不见了弗兰克,收获可好?” 老渔夫哈哈大笑,相当不见外地道:“圣光保佑,一路无风无浪,也没碰上捣乱的娜迦怪物,渔获颇丰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客套着,一大早腹内粒米未进的马库斯眼睛转了转,伸出手扯了扯阿尔萨斯的披风。 “嗯?”小王子早就习惯了一言不发做个吉祥物,转头讶异地望了一眼马库斯。 马库斯向他努了努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阿尔萨斯,露出一个问询的表情。 阿尔萨斯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意思是他也没吃。 马库斯心下了然,蹑手蹑脚地爬下马背,示意阿尔萨斯跟上。 小王子迟疑了片刻,见马库斯一脸挑衅的表情,一咬牙,翻身下了马。 ……… “这不好吧……” 阿尔萨斯面露纠结,面前的马库斯整个身子趴在地上,满脸烟灰,用力往阴燃的火堆里吹着气。 “有……咳咳……有什么不好的?” 马库斯白了他一眼,“乌瑟尔是铁打的,还能天天让我们饿肚子?” 老骑士打了半辈子光棍,伺候孩子的技能压根就没点,自己不饿的时候从来不管马库斯吃没吃。说句难听话,要不是小马脸皮够厚四处蹭饭,早就饿死在床板上了。 “我是说……”阿尔萨斯皱着眉头,“你这鱼……” 火堆上用枝杈搭起了一个简陋的烤架,两条巴掌长的鱼圆睁着无辜的死鱼眼,被粗树枝一步到胃,架在火上烤。 马库斯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盘坐在沙滩上,有条不紊地翻烤着。 “我这鱼怎么了?” “这是你偷的!” “偷?你哪只眼睛见到我偷鱼了?这是我捡的!” 马库斯振振有词,“这条鱼上面写名字了?” “从别人的鱼篓里拿出来就是偷!”阿尔萨斯笃定地道。 “跟你这种死脑筋真是没法交流……”马库斯抬眉看了阿尔萨斯一眼。 “你是谁?” 阿尔萨斯一愣……“啊?” “你是洛丹伦的王子,未来的国王!” 马库斯忽悠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港口叫什么?” “洛丹伦港啊……” “对啊,那这不就是你家的地盘?”马库斯一脸的无所谓,“你在你家地盘拿条鱼,有问题吗?” 小王子挠了挠头,“可……” “可什么可?整个国家都是你的,别说一条鱼,就是你看上了谁家的娘们,都是一个道理。” 没满十岁的小王子闻言,小脸涨红:“强词夺理你这是,明明是你偷鱼吃,扯上我做什么?” 不扯上你我也没这胆子啊?马库斯心想,嘴上说: “好好好,就当我这鱼是偷的,我偷的时候你阻止了吗?” “我……” “您不仅没有阻止,还替我望风来着对吧,王子犯法怎么说来着?” 马库斯掏了掏耳朵。 “那你也……唔唔……” 阿尔萨斯还要争辩,却被马库斯用烤鱼直接口住。 “好了,风险同担,利益共享,咱们可是个team,小老弟。” 王子恨恨地咬了一口烤鱼,不再作声。 真香! ……………… “你们到哪去了?” 乌瑟尔沉着脸问道,阿尔萨斯头一次干这种事儿,羞惭地不知怎么回答,缩着脖子别过头去。 马库斯翘起脚尖,一脸神秘地对乌瑟尔低声道: “阿尔萨斯肚子痛,拉稀……” “那你俩这一身烟哪来的?” “太臭了,不熏一熏没法见人,您是没看到,那场面,噗拉……” 马库斯连说带比划,被羞怒的阿尔萨斯扯着脖子捂住了嘴。 “你洗手了吗你!” “我……” “好了!” 乌瑟尔喝止二人,皱眉道:“去洗洗脸,我们要等的人快到了。” “呜——” 无尽之海上传来号角声,码头上忙碌的工人们瞬间加快了脚步,一阵“叮叮叮”的摇铃声从码头边的高塔响起,穿过了弥漫着薄雾的海面。 一道光束从海洋的彼端亮起,闪动了几下,巨大船帆的阴影在迷雾中显现。 “大船入港!大船入港!” 港务官员在码头上奔走呼喊着,“所有渔船,清空港口航道,检查锚索!” 巨大的龙门吊在十余名力夫的共同拖拽下打了个横,停留在码头的工人们进退有度,自觉地远离了码头正中的位置,一声炮响在堤坝后响起,绿色的曳光弹在空中炸成一朵烟花。 “顺风!顺风!准备入港——” 远处的大船响起雄浑的呼喝,伴随着巨舰劈开海浪的声响,被海风吹鼓的巨大风帆缓缓落下,大船的瞭望台上升起一面旗帜。 “这……” 马库斯收回了先前的想法,这样的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别愣着了,”乌瑟尔笑了笑,“我们的客人到了。” 金色的鹰身女妖船首像破开了海面的雾气,爬满藤壶的巨大船体在码头前缓缓放缓,沉重的船锚入水,激起一盘浪花,本就被炮声所激的海鸟更是无处停憩,白羽漫天纷飞。 “壮观吧。” 乌瑟尔带着两个学生缓缓走上码头,插手而立。 “壮观……”阿尔萨斯被这艘巨舰的气势所慑,心情激荡。 船只入港,在咫尺间观望这艘大船,更显得人是多么的渺小。在接近正午的阳光下,船头硕大的船锚徽记反射着金属的光芒,而桅杆上升起的旗帜,画着和船首相同的图样。 “这……” 马库斯张大了嘴,瞳孔剧烈颤动,他认得这艘船。 戴林·普罗德摩尔的旗舰…… 海上王权号! 第5章 初会海的女儿 “哦呵~哦呵~大海的~女儿…… 你听~她在~低语…… 海风~扬起,大海碧波~无际…… 随风去~扬帆千里……” 虎背熊腰的库尔提拉斯水手哼唱着船歌,将巨舰稳稳地停靠在码头边。海上王权号收起风帆,甲板正中落下一条缆绳,头戴蓝色船长帽的戴林·普罗德摩尔抱起身边的小姑娘,皮靴在缆绳上缠了一圈,单手攀着绳子从甲板上一跃而下。 “我们着陆啦,宝贝儿。” 戴林双脚踏在码头上,踢开了缠在靴子上的缆绳,拍了拍肩头把脑袋缩进他怀里的小姑娘,将她递给了跟在身后的女船员。 “日安,普罗德摩尔领主,”乌瑟尔向前迈了一步,行了半礼。 “我奉泰瑞纳斯国王的命令前来迎接您。” “哈哈,乌瑟尔!”戴林毫不见外地迎上了乌瑟尔,给了老骑士一个热情的拥抱。 “真是个古板的家伙,跟安度因在信里说的一样。” 戴林揽住了乌瑟尔的肩膀,轻轻敲了敲他胸前的板甲,“神交已久了,要不是忙着打仗,我肯定要看看,你被灌醉之后还能不能这么正经!” “咳咳…”乌瑟尔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挣开了海军上将的臂膀,“普罗德摩尔领主,请允许我为您介绍…” 老骑士伸出一只胳膊,“这位是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洛丹伦的王子。” 按理说一国王子亲身来迎足够体现洛丹伦的诚意了,但不知有意无意,乌瑟尔对戴林施的是平级相见的半礼,在引荐阿尔萨斯时却用了引荐上级的全礼。 从小经历了严格礼仪训练的阿尔萨斯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他不卑不亢地抚胸道:“久闻大名了,库尔提拉斯的戴林爵士。” 戴林歪了歪脑袋,打了个哈哈:“我就是个靠海吃饭的船头儿,摊子铺得大了点而已,爵士?米奈希尔家封的?” 他清楚洛丹伦派出重臣和王子,摆出一副迎接归国将军的架势,就是要给他个下马威。 说回来他不放小艇不打旗语,将旗舰直接停在洛丹伦港,又何尝不是抱着相似的心思。 双方第一个照面打了个旗鼓相当,戴林扶了扶头顶的船长帽:“洛丹伦的王子,连个侍卫都不带?” “没人能在洛丹伦的土地上伤害到她的王储,普罗德摩尔领主。”乌瑟尔笑着说,“更何况国王说了,我们只是请您一人到洛丹伦王宫吃顿家宴,用不着劳师动众。” 言外之意,您这一船人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哈?” 戴林笑了笑:“合着我这船上的几百个兄弟,靠了岸都不能潇洒潇洒?” 船员普遍薪水不低,但除去那些有家业的老水手,鲜有攒的下积蓄的。 住在狭小的船舱里,往窗外一望除了水就是水,喝的只有烈酒,绿菜只有豆芽…… 因此航海时代,无论素质多高的海军,在经历了几个月的航行终于靠岸后,都要理所当然地……放纵一下。当然,这个过程中滋扰地方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负责港务的本地官员,会妥善安置您手下的小伙子……呃…” 乌瑟尔见巨舰甲板上,一个个身材魁梧的女水手正向岸上的壮劳力们吹着口哨,神色难明地顿了顿。 “和姑娘们的…” 戴林摇摇头:“怎么招待是你们的事,我可不能委屈了我的老伙计们。” “海上王权号!” “aye!” “放栈桥,登岸!” “aye aye,captain!” “戴林,你?” 乌瑟尔皱眉,库尔提拉斯在在海上恶名远播,挂上王旗就是兵,挂上黑旗就是贼,这样的几百人放到岸上,一个不小心就是外交纠纷。 “我什么我……”戴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壶,向口中灌了一口朗姆酒,嘴角挂着微笑。 “老子受邀参加七国联盟,可不是来给洛丹伦当小弟的!” 巨舰的甲板上,水手们七手八脚地将栈桥和软梯搭在码头上,吆喝着溜下船舱。 “怎么?你洛丹伦欺我库尔提拉斯地狭人寡,想对盟友拔刀相向不成?” 戴林并非外表看上去那般粗豪鲁莽,下船的水手们在他身后整齐列队,与赶来的洛丹伦港卫兵遥相对峙。整个过程中,戴林一手搭在腰间的细剑上,冷冷地望着乌瑟尔。 尽管局势剑拔弩张,但正值七国联军共抗部落的关键节点,无论是乌瑟尔还是戴林都清楚,眼下的阵仗打不起来也,没人敢打起来。 洛丹伦想要做人类世界的执牛耳者,而库尔提拉斯不愿在联盟中受制于人,此时谁退了,就会在之后的谈判中失了一手先机。 戴林渡海来援,本就占了道义上的优势,一旦双方火并,无论是输是赢,都是洛丹伦这边吃亏一些。 乌瑟尔有些头痛,他没料到身为一国元首,戴林处理问题竟然这样……简单粗暴,本想给他个下马威,反倒被他给架了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酒鬼大叔!” 气氛僵持之际,突然一个童声在两伙人不远处响起。 “嗯?” 戴林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金色头发的小鬼从海上王权号侧面的炮舱门探出头,向岸上招手。 “马库斯?”乌瑟尔下意识一回头,果不其然,阿尔萨斯身边哪有了马库斯的影子。 “胡闹!”老骑士咬了咬牙,却听马库斯扬声道: “戴林·普罗德摩尔,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速速放下武器投降,小爷我饶你一命……不然……我放炮炸死你们!” 戴林嗤笑了一声,“就凭一门四磅小炮?“他将视线重新落在乌瑟尔身上,” “这小家伙是你的跟班?真以为炮这玩意儿是个人都能玩?” “小东西,你要是长卵子的爷们,就放一响给老子乐呵乐呵!” 马库斯当然是玩不明白前膛炮的,更何况海上王权号的甲板极高,四磅的小炮从炮门射出去,根本射不到船体正下方的库尔提拉斯一行人,反而是乌瑟尔危险更大一些。 “你说的,别反悔哦。” 戴林只见小孩子整个身子缩回了舱门,随即顺着炮舱探出一个圆滚滚黑洞洞的…… 炮屁股…… 马库斯再次探出身子,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点着的火把,另一只手将一根引信插入引火孔。 “倒数十个数!”马库斯兴奋地喊道。 “十……” “停下!”戴林连忙疾呼道:“停!你不要命啦?” 马库斯不以为意地从炮口伸出两只脚,垂在侧面的船板上,义正言辞地道: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小爷是乌瑟尔的门生,难不成只许你羞辱我的恩师和王子,不许小爷炸了你的破船?” “识相点把手里的武器给小爷扔喽!” 圣盾术捏在手里,心里有底的马库斯表现得像个慷慨赴死的义士:“不都说战舰就是船长的爱人吗?老海贼,老婆和面子,你选一个吧!” “小心!” 乌瑟尔喊出这句话的同时,马库斯头顶寒光一闪,一个精瘦的汉子从甲板上索降到炮舱侧面,抽出衔在嘴里的狗腿刀向马库斯纵劈过来。 “制裁!” 紫芒一闪,半空荡过来的水手握着缆绳的手乍然失力,被马库斯一脚蹬了下去,坠入海面,激起一团浪花。 “啧啧啧,零分,你这是从非绿宾挖来的跳水选手吗……” 马库斯冷笑了一声,将燃烧着的火把慢慢伸向引线。 “噌!” 戴林轻哼了一声,将手中细剑插入码头的木板内,“下船,老子认栽!” “嘿?喊打喊杀的也是你,低头服软的也是你,好处都让你占了?” 马库斯不依不饶,“我让你这手下吓坏了,精神损失你得赔吧?” “你要怎样?赔钱,老子给!” 戴林狠狠地瞪了乌瑟尔一眼,咬牙道。 “钱什么钱,我们洛丹伦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马库斯指了指码头上戴林抱下来的小姑娘。 “老乡,这闺女是你女儿吧,我们王子芳龄九岁,少个暖床的丫鬟……” “抄家伙!” 马库斯话没说完,戴林便抄起插在地上的剑,咆哮道:“有能耐你立刻给我炸船!敢打吉安娜主意,小的们,先砍死这个老王八,他旁边那个小的给老子抓活的!” “够了!” 稚嫩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一袭蓝白相间长裙的金发小姑娘挣脱抱住她的女水手,走到对峙的两群人中间。 “老爸蠢死了。” “乖囡……我这不是……” 小萝莉嘟着嘴瞪了一眼戴林,扬声道“普罗德摩尔家的亲卫,放下武器,我们是来帮忙不是添乱!” “乌瑟尔爵士,”年幼的吉安娜走到乌瑟尔面前,提起裙摆屈了屈膝: “临行前母亲叮嘱我,家父……比较喜欢开玩笑,同为阿拉索一脉,库尔提拉斯和洛丹伦理当守望相助。” “海上王权号会沿西海岸继续南下,先行与船队汇合,只会留下一百名亲卫和我们一同前往洛丹伦,拜谒泰瑞纳斯国王。” “你能做主?” 乌瑟尔挑了挑眉,疑惑道。 “亲卫队出列,其余人等原地待命!” 吉安娜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从脖颈处扯下一根项链,扬了扬船锚形状的青色项坠。 被亲闺女剥夺了指挥权的戴林神色悻悻,掏出怀里的银壶,苦酒入喉。 ……………… “简直是胡闹,你知道你刚刚做的事情多危险吗?” 乌瑟尔、戴林双马并行,二人身边跟着驮着三个孩子的三匹马驹,在库尔提拉斯百人卫队的簇拥下沿路而行。 “痛!”马库斯恼声揉了揉脑门,悄悄抬起眼帘,见乌瑟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心头大定。 “哼,”戴林冷哼了一声,“要不是乖囡拦着我,我……” “你们会怎么办……”却是吉安娜冷静地问道,“如果我不拦下爸爸的话。” “嘿嘿,”马库斯回头望了一眼阿尔萨斯,“不愧是大海的女儿,比你老爸聪明多了。” “还有你的事?”乌瑟尔诧异地望了一眼阿尔萨斯。 戴林气势汹汹地从海上王权号上登岸时,马库斯就悄悄钻入了海里,如果戴林当时不低头,马库斯就会果断炸掉海上王权号,然后和阿尔萨斯两面夹击,趁乱擒住吉安娜。 阿尔萨斯有些惭愧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个计策有些不够光明,但马库斯当时根本就没和他商量。 “二傻,一会要是打起来,咱俩一起把那个小女贼抓回来给你当童养媳。” 趴在王子耳边说完这句,马库斯一溜烟跑了,根本不给阿尔萨斯反驳的时间。 原因无他,在这一群水手里,也就吉安娜的面板最弱,而且从前世的印象里,马库斯敢赌戴林不会不顾吉安娜安危。 “嗤……”戴林笑了一声,“就凭你们两个小家伙?” 马库斯和阿尔萨斯对视了一眼:“就凭我猜你不敢和洛丹伦撕破脸。” 整片东大陆半境沦陷,在这个节骨眼上库尔提拉斯不可能和洛丹伦翻脸,毕竟海上之国出产单一,失去洛丹伦这个最大海贸对象对库尔提拉斯来说几乎是无法接受的。 这大概也是戴林摆出强硬姿态的原因之一,暴风城落入部落之手,整片大陆的海岸线失守大半,在击退兽人之前,库尔提拉斯的经济大部分都要仰仗洛丹伦。 失去陆上王国的物资支持,孤悬海上的普罗德摩尔家根本无法发展,此次七国联盟看似戴林是为老友助拳,实则兽人一日不退,库尔提拉斯就一日面临随时崩溃的险境。 “但老子还得谢谢你这个娃娃?” 戴林掏出银壶,灌了一口,睨了一眼乌瑟尔:“这是你徒弟?教的不错。” 见老骑士用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马库斯笑着挠了挠头: “在瓦里安那听了一点,瞎说的,瞎说的。” 反正乌瑟尔和瓦里安也不会为此当面对质,马库斯果断把黑锅扔给了至高王。 “要是老子年轻十岁,肯定和那些绿皮杂种拼个痛快。”戴林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膝盖。 “岁月不饶人,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时,老子还在无尽之海做没本的买卖。” 戴林这一年也就四十出头,但长年的海上生活让这个汉子显得格外沧桑,头发也白了不少,反倒比五十许岁的乌瑟尔看起来还老一些。 “入侵者已是强弩之末,”乌瑟尔缓缓开口,“此番战罢,整片大陆的秩序必将重塑,你库尔提拉斯就打算永远屈身海岛?不如……” “打住……”戴林摆手,打断了乌瑟尔:“我库尔提拉斯战舰数百,几万张嘴等着我养,还没沦落到给米奈希尔家做小妾的地步。” “你不打算听听国王的诚意吗?” “诚意?像奥特兰克那样被洛丹伦慢慢抽干,有朝一日挂上米奈希尔家的徽记吗?” 戴林嗤笑道。 “你知道,洛丹伦需要库尔提拉斯的海上力量……” 乌瑟尔笑了笑:“普罗德摩尔家可以成为洛丹伦的后族……从吉安娜开始,如何?” “哈哈哈!” 戴林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兄弟姐妹们,陆地人想要抢走我们的小公主!” 一百个库尔提拉斯亲卫齐声哄笑。 “听着,”戴林收敛了笑容,“告诉泰纳瑞斯,想都别想。” “大海的女儿不会下嫁陆地,尤其是皇家。” 他忽然皱了皱眉毛,眼睛望向马库斯。 “你这个徒弟倒是挺有种,卖不卖?”戴林伸出一只手掌,“五十条千料大船,我先养着,将来要是有出息,老子让他倒插门。” 马库斯耸然一惊,怎么说着说着扯到了自己身上? 好在乌瑟尔笑笑没有说话,吉安娜扯了扯父亲的衣摆,戴林登时住口不言。 松林间,戴林坐在马上手舞足蹈,随身后水手们引吭高唱: “雪融~浪波~水手一生~漂泊~ 海鸟何时停落~ 起锚~升索~黑旗纵横~捭阖~ 注定~硝烟战火~ 为何~为何~哦大海的女儿 为何 如今家园成羁縻? 我们~的荣耀,因为你~而存在 摘下~海的冠冕……” 满头金发的小女孩睁着宝石一样的眼睛,悄悄侧过头去,与满头金发的小王子意外对视,二人的脸均是一红。 黑门五年,阿尔萨斯和吉安娜宿命般的相遇。 第6章 崩断的利刃 “法奥主教提议建立白银之手的初衷,是想造就一批为王前驱,身当壁垒的甲士;和一批先登跳荡,斩首敌将的斗士;当然还需要一批能坐镇中军,救死扶伤的医官…” 乌瑟尔感慨道:“我当时想的是,圣光的力量是没有止境的,达拉然的法师不也个个精通战技吗?索性三位一体,才有了圣骑士这个称呼。” 两个小家伙盘坐在老骑士身前,静静聆听着,良久,马库斯开口道: “您不担心贪多嚼不烂吗?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像您这样的资质,什么都会一点……和什么都不会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ppp白鸽导演的《志玲姐姐引发的百万团战》中,孔明说:什么都会一点,生活就会美好一点。 然后这部号称“史诗制作”的电影票房果然就那么一点点。 这也是wow早期跨职责职业的通病,以至于近几个资料片中,blz将天赋系统彻底推翻重做,让一个职业不同职责的两种专长几乎成了两种玩法。 阿尔萨斯闻言也抬起头,眼中的求知欲暴露了他的想法。 “并非如此,马库斯。” 乌瑟尔伸出大手,在马库斯的脑袋上揉了揉:“试想一下,当你身处敌众我寡,弹尽粮绝的境地时,哪怕一个只懂得粗浅急救术的见习医官,都能极大的鼓舞残兵的战斗意志。” “更何况,圣骑士不仅仅是身披铠甲的牧师,你们将来不但要做披荆斩棘的剑,还要做万夫莫开的盾,如果一个队伍中最后幸存的是圣骑士,那是圣光的悲哀和耻辱。” 小王子听得热血沸腾,湛蓝的眼珠里冒着星星,马库斯却摇了摇头。 “怎么?不服气?”乌瑟尔笑着问道。 “您说的设想在我脑海里不存在。”马库斯皱了皱眉,“活着才是一切,我不会让自己陷入敌众我寡这个前提里。” “胆小鬼…”阿尔萨斯嘟哝着。 “胆子大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马库斯表示不屑。 “你们还小,”乌瑟尔一手一个,按住争吵的两个小人儿,“真到了那个时候,战场会逼你们做出选择的。” ……………… 入夜,两圆明月高挂在艾泽拉斯上空,月光泻满修道院的屋顶,马库斯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星河呆呆出神。 “这几天怎么这么安静?说吧,闯什么祸了?” 次日便是休沐,老骑士破天荒地没有早睡,将刷完的战马牵回马棚,加好夜草后,乌瑟尔爬上屋顶,坐在了马库斯身边。 “没闯祸,”马库斯向一侧挪了挪,给乌瑟尔腾出位置,两眼望天,悠悠地道: “乌瑟尔,你有没有经历过那种……明知道有些事将要发生,你却无力改变的时候?” “我是个骑士,孩子。”乌瑟尔低沉着嗓子,“在那些吟游诗人的作品里,骑士是愚鲁和顽固的代名词。” “我懂,我懂,骑着瘦马把磨坊当作怪物的神经病么不就是……” “磨坊?”乌瑟尔挑了挑眉,“那肯定是个失心疯的家伙,我听说奥特兰克有不少失去封地后精神错乱的骑士。” 老骑士心想,难道这孩子是奥特兰克人?“你是从哪听说这个……怪人的。” “梦里,”马库斯笑道,“我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 马库斯最近的情绪相当低落,冬去春来,集结完毕的七**队在安度因的统帅下,与兽人部队对峙在黑石山下,战争一触即发。 那个和小脏牧同名的秃顶老家伙此前回了一次洛丹伦,看起来意气风发,对战争的结局十分乐观。 马库斯趁机去过一趟瓦里安的住处,没出乎他的意料,十一岁的孩子说什么都被安度因当成了玩笑。 任凭他撒泼打滚赌咒发誓,安度因也只是笑着谢过他的担心,还顺道立了个打赢了仗给他带纪念品的flag。 小马感觉安度因没救了……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现在这个身体。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性征都没发育呢……他又不是滚滚,在自己的排泄物里打滚都有人投喂。就现在自己这德行……别说马库斯没胆,就算他有心上战场也没人敢带。 嗯……是没人带,不是我不敢……马库斯如此安慰自己。 他觉得莫名的一阵窒息,以至于在联军授旗誓师,安度因爵士在全城欢呼中鲜衣怒马出城的那天,一向好热闹的马库斯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当了一整天的鸵鸟。 以客将的身份统御联军,泰瑞纳斯可以说给足了安度因面子。估计二傻爹也明知自己把媚眼抛给了瞎子,作为人类世界灯塔国,得有老大哥千金买马骨的气度。 出征当天,洛丹伦的盛况较之新王登基也差不到哪去…洛丹伦的大姑娘小伙子都很开心,觉得这仗打完,每年再不济也得多一天法定假日。 官僚们也很开心,议会的绅士们破天荒地没有围着泰瑞纳斯聒噪不休,个个忙着陪同来观礼的外国友人,脸上挂着骄矜的假笑: “看我洛丹伦帐下军士是否雄壮?” “哼,哼,啊……真乃熊虎之湿也!” “看我骑兵是否威猛?” “啊……(颤声)确实威武,不可挡啊……” “看我军粮草是否充足?” “确实兵精粮足,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呐!” “哈哈哈哈哈……” 友邦得了里子,洛丹伦有了面子,贵族不作妖,连国王的耳根子都着实清闲了几天。 马库斯趴在被窝里,心头百感交集,安度因为了暴风城可以说鞠躬尽瘁了,身在曹营心在汉,为了瓦里安的复国大计一把年纪还要千里奔波,勾一个大红脸直接能进三国剧组。 关键是这破戏是个合资片,泰瑞纳斯也不是曹老板……严格意义上老国王拿的是董太师的后半截剧本。 关二爷也被资方砍了一大半戏份,那黑石山上挂着两个大字…… 麦城! ……………… 黑门六年的洛丹伦人好不容易抛开克制,用力喧闹,马库斯却只觉得挺可笑。 顺带一提,戴林不晓得和泰瑞纳斯达成了什么py交易,反正离开的时候心情不错……应该没少喝。瓦里安夫妇已经在琢磨回国的事项了,瓦里安家的菜谱越来越寡淡,估计小两口已经把生猴子提上日程了。 造孽啊……马库斯痛心疾首,在他眼里蒂芬还是个初中生,自己个儿还没发育明白呢!黑门六年备孕,黑门十五年小脏牧出生,估计这俩也是摸索实践中走了不少弯路,生生熬出个义务教育来。 当然这只是马库斯的恶意揣测,只因他的前身习惯性的响应晚婚正策(指前世将近三张了找不着对象),跟马某人本身是个年上控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真正让马库斯不能接受的在于:本身饭菜就清汤寡水,还要和两个吃死老子的半大孩子分。 吉安娜是戴林托安度因托瓦里安夫妇照顾的,虽然套娃了点,但是起码是正经客人,可这…… 想到这马库斯气不打一出来,抄起勺子敲了敲旁边金黄的脑袋。 “您一吃御膳的,跟我抢饭辙,丢不丢人啊?!” 没反应,好像敲在榆木疙瘩上,自打吉安娜住进瓦里安家,马库斯的晚饭桌上就多了个阿尔萨斯…… 太不要脸了,这家伙一边蹭着饭一边泡着妞,吃饱往那一杵,一八岁一九岁对着脸红,您二位懂啥叫搞对象吗? 嗷,严格意义上说一九岁一十岁,大抵是大户人家终究营养好,在小马上辈子撒尿和泥都不避人的年景,这对儿已经进入有心无力的尴尬年龄了。 “少年不知……” 马库斯可没有个当国王的爹,没法舔着脸白吃白喝,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阿尔萨斯,诅咒他早日被抽干元阳,从椅子上蹦下去,帮蒂芬刷碗去了。 “你放着……水凉……” 蒂芬见马库斯拎起板凳来帮忙,连忙拦着,“我来就行,你去跟阿尔萨斯说说话。” 估计是身份尴尬,瓦里安和阿尔萨斯没在一桌出现过。他吃的是蒂芬的爱心小灶,马库斯闻过那个砂锅,一股子药味。 “呐……” 马库斯冲两个木头人努了努嘴,“这二位局域网联机呢,我过去干嘛?” 蒂芬虽然不晓得局域网是啥,但精神还是领会到了,掩着口笑到:“小猴子吃醋了?” “嘁……我吃小屁孩的醋?” 他可不想在洛丹伦跟王子抢妹子,艾泽拉斯这么大,以他这个id将来有的是机会。 马库斯心中有些唏嘘,怪不得柯南是海螺小姐这种时停设定(指漫画中角色年纪不随故事推进成长),否则当了这么多年小孩估计也憋屈得要死。 昔日擎天柱,今朝出水管,小孩子的世界连蛋疼都莫得……每天都是三九的早上——硬是起不来。 咳咳…… “瓦里安那天说,”蒂芬的俏脸上浮上一层红云,“如果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的话,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艸?” 马库斯脚一滑,险些从板凳上摔下来。 不是吧阿sir,我拿你当兄弟,你想当我岳父? 关键是等您俩慢工出细活,生出来的可是个带把的啊? 说曹操曹操到,瓦里安迈着极缓的步子走到了众人面前,脸上露出一丝不大自然的笑容。 “阿尔萨斯王子,你先回王宫吧,泰瑞纳斯国王派来接你的人到了。” 年轻国王的步伐远不如平日那样四平八稳,略略有些蹒跚,面色有些发白。 “啧啧啧,”马库斯撇了撇嘴,“这才多大啊就这么不节……” 隐隐间,他发现瓦里安背过去的一只手中攥着一张信纸,一滴鲜血从他指节的位置滴在身后的地面上。 马库斯瞳孔一缩,彻骨的寒意笼罩了他的身子。 “是……咳……”他张了张嘴,嗓子干涩得要命,咳了一声,声线发颤: “安度因出事了?” “呛啷……” 蒂芬手中的盘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瓦里安闭上双眼,轻轻点了点头,苍白的面容上挤出一丝微笑,对阿尔萨斯说: “战斗进行得很顺利,圣骑士图拉扬率部击溃了兽人酋长奥格瑞姆,洛丹伦的军参们正在王宫商讨接下来的计划,国王陛下希望王子能去旁听。” 阿尔萨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略带不舍地望了一眼吉安娜,向早就等在门口的侍卫官走了过去。 ……………… “……联军势弱。当是时,洛萨身先士卒,率部逆战,与贼酋短兵相接,剑崩,犹不退。酋以重锤击之,头面尽碎,殁……” 蒂芬脸上泪痕未干,正在为瓦里安挑去刺入拳头的木茬,马库斯拿起沾满鲜血的战报,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没结茧的毛毛虫连翅膀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蝴蝶效应了。与前世的记忆一样,联盟赢下了黑石山之战,指挥官安度因·洛萨战死,酒馆的吟游诗人口中多了一个关于半把圣剑的传奇故事。 “我很抱歉……瓦里安,”马库斯叹了口气,“如果我前些天劝的更果决一点……” “你事先就知道对不对?” 倏忽间,瓦里安挣开蒂芬的手,如一只发狂的豹子,两眼猩红,风一样地闪到马库斯身边,扼住他细小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丝丝鲜血顺着瓦里安受伤的手流进马库斯的衣襟。 “洛萨爵士,他的死,你还知道听到了些什么?” 瓦里安额角青筋绽起,棱角分明的面庞上肌肉不断抖动着:“洛丹伦?我就知道,泰瑞纳斯不会就这么……” “啪!” 一记耳光重重抽在瓦里安脸上。 “你疯了吗?” 蒂芬满脸泪水,低沉着嗓子,对面目狰狞的丈夫低声嘶喊着: “还是你想让几万暴风城人民为你的愚蠢陪葬?” “呃……咳咳……” 马库斯趴在地上,呕出一口酸水。 “可是他……” 瓦里安被这一耳光抽的清醒了些许,红着眼眶,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向马库斯。 “艾莉安姐姐说的没错,”马库斯喘过一口气,望向瓦里安。 “瓦里安,你他妈疯了!” “你在侮辱安度因为你,为你的暴风城所做的一切!” 他将战报摔在瓦里安胸前:“他在和兽人的战争中英勇战死,而他的国王却像个懦弱的废物,想要毁了他的付出!” “个中细节,等暴风城的传令官回来一听便知,你清楚你刚刚的话传出去是什么后果吗?” 马库斯深吸了一口气,对躲在门框后的吉安娜招了招手。 “简,刚刚瓦里安悲痛过度,晕倒在了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清楚吗?” 吉安娜点了点头,她父亲和安度因是至交,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没理由出卖瓦里安。 “艾莉安姐姐,你抓紧时间收拾一下,免得被人看到,我去处理一下身上的血。” 他对蒂芬露出一个微笑,又望向崩溃的瓦里安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 “你都梦到什么了?” 那天晚上,乌瑟尔如此问道。 “我梦到我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见证了这颗星球多灾多难,却又顽强生存……” 马库斯低声嘟囔着,眼皮越来越重。 “这孩子,”乌瑟尔莞尔,抱起昏昏沉沉的马库斯,从屋顶跃下。 “你梦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倔强得可怜……”马库斯下意识回答着。 “就像那个冲向磨坊的堂吉诃德……” 第7章 真主角登场了 黑门九年,初夏,多云无风。 “闹够了没,去找你的傻二哥去!” 马库斯的身子随着战马懒洋洋地晃荡着,嘴里叼着一片柳叶,有些不耐烦地解开了吉安娜系在他马鞍上的缰绳。 “大小姐,哈尔斯快赶上咱俩加起来岁数大了,过了拉车的年岁了!” 他口中的哈尔斯指的是身下迈着四方步的老马,乌瑟尔送他的十二岁生日礼物。 四年过去,马库斯和阿尔萨斯身形逐渐长开,已然过了骑马驹的年龄,哈尔斯是一匹二十多龄口的退役战马,用老骑士的话讲,马通人性,马库斯不需要上战场,需要的是一个稳重的“前辈”。 确实,哈尔斯的性格简直是个奇蹄目的翻版乌瑟尔,老成持重,吃过见过…… 除了不善奔跑,一切都很完美。 怕是在国党暂七师服役过。 吉安娜听到马库斯的话,脸红了红,瞟了一眼一马当先的阿尔萨斯,执着地将自己的缰绳在马库斯马鞍上打了个死结。 少女情怀总是诗,不知从何时开始,每次阿尔萨斯约吉安娜踏青,吉安娜都要拉上马库斯一起。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小心翼翼地彼此试探,苦了马库斯这个当灯泡的,两辈子加一起满三十了,还要被早恋的儿子辈喂狗粮。 偏生这个年岁的小姑娘明显要比男孩子成熟一些,吉安娜已经有了小女人的矜持,保持着和小王子的距离,阿尔萨斯却始终一副没开窍的完蛋样子,每每望向马库斯,眼神里威胁夹杂着哀求,还要维持自己的高冷男神形象。 马库斯能咋办?一个王子一个王女,得罪谁都够他吃一壶的了。 礼拜堂的青砖上,那两条隐隐约约的腿印子就是这些年他在作死边缘横跳的代价。 十三岁的王子稚嫩的脸上已经带了些许阳刚之气,胯下雪白的战马更衬托的他俊朗不凡,所过之处隐约还能听到洛丹伦少女疯狂的尖叫。 “这人气,当什么国王,直接出道多好,”马某人感慨道,“你这没几天就要去达拉然了,不和你的好哥哥多腻歪一阵,折腾我的老马做什么?” “不稀罕,”吉安娜瘪了瘪嘴,看向阿尔萨斯的目光分明带着几分期许,低声道:“缠也得是他缠着我……” “啧啧啧,我可跟你说,二傻儿可是洛丹伦最紧俏的帅小伙,你这么吊着他,小心便宜了谁家的妖艳贱货。” 吉安娜翻了他一眼,啐道:“谁爱要谁要,他很香吗?” 而后小丫头若有所思,伸出一只手: “拿来!” “啊?”马库斯面色有些不自然,明知故问道:“拿啥啊拿,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又装傻充愣,稿子呢,《孙悟空大战魔能机甲》,你说好的,这几天万字双更……” “哎呦,”马库斯弯下腰去,“肚子疼,哎呦我的妈呀,昨晚喝多了……那个……” 他讪笑了一下,“我回去就写,宽限宽限?” “行!”吉安娜答应的很痛快,“我回去就和乌瑟尔告状,就说你学会喝酒了。” 马库斯瘪了瘪嘴,从胸口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稿纸:“就四千,我一滴都没有了……” ……………… 马过闹市,马库斯抱着膀子,苦思冥想着怎么把环太平洋里的怪兽套进齐天大圣的人设,忽而一个身罩黑袍,头戴兜帽的男子与他擦身而过。 “抱歉,”男人仿佛也是心不在焉,肩膀撞在了哈尔斯的脖颈侧面,引得老马一阵嘶鸣。 马库斯却是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眨了眨眼。 “站住!”一队巡守打扮的洛丹伦卫士从街角跑了过来,“他在这,别让他跑了……” “我曰……”男人转头看了一眼,撒腿就跑。 “帮我看着哈尔斯!” 马库斯扯了几下,没拽动吉安娜系好的死结,索性翻身下马,向男子的方向跑去,转头挥手道: “二傻儿,照顾好简,我去见义勇为!” 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阿尔萨斯耳朵动了动,精神明显一振,瞌睡来了送枕头。 “你小心,”阿尔萨斯调转马头,牵住了哈尔斯的缰绳,“我和简在城外等你。” 黑袍男子人高马大,跑的飞快,守卫身穿沉重的铠甲,很快被他拉开几十米远,马库斯不紧不慢地坠在守卫身后,果不其然,没跑多远,男子拐进一个街角,消失不见,两个守卫搜索良久,只好作罢。 “md,又给他逃了,”领头的卫兵队长咬牙切齿道。 “头儿,要不咱请求……” “放你娘的p,一个小贼捉了半个月,你想把事情捅到防卫局吗?” “撤!”卫兵队长不甘不愿地道:“有能耐别让我逮到你!” ……… “卫兵走远了,别藏了。” 两个卫兵搜查无果,怨气冲天的离开了,马库斯却在男人消失的位置来回踱了几圈,叹了口气道: “你的渐隐术马上就消失了,法师,要我把你揪出来吗?” 一旁的空气中空间之力一阵扭曲,一个模糊的身形凝成实质,离两个卫兵搜查的范围仅有几米之远。 “你是哪来的孩子?” 黑衣人现行后捏着嗓子道:“小鸡儿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我警告你小家伙,别多管闲事。” “哦,”马库斯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达拉然的使馆就在这儿不远吧,听说是安东尼达斯阁下亲自带队?” 男人罩在黑袍下的身子颤了颤:“你给我让路!” “呦,你看我这记性,”马库斯做出一副惶恐的表情,连忙侧身让路:“替我给肯瑞托的各位带个好,罗宁大师……” 在马库斯的视角里,黑衣人头上顶着三行大字…… 罗宁 <肯瑞托> 等级45 友善 …… “啊?” 被戳破身份的罗宁呆在了原地,他没想到在洛丹伦竟然有人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毕竟在这个时间点,罗宁只不过是达拉然诸位法师中相当不起眼的一个,年纪不大,实力平均。 更何况为了不暴露身份,罗宁跑路时连最擅长的空间法术都没有用。 “你这个娃娃是怎么……” “我只是很好奇,能被肯瑞托法师们与死亡之翼相提并论的家伙是怎样的风采,”马库斯咂了咂嘴,“真是见面不如闻名,阁下竟然连脸都不敢露吗?” (那句著名的“真希望死亡之翼被罗宁噎死,这样我们一次性少了两个祸害”是黑门十四年红龙被囚时说的,这里提前替小红毛扬扬名) “我还怕了你个小兔崽子不成?” 罗宁闻言,一把扯下兜帽,露出一头棕红色的长发。 马库斯打量着眼前的红发法师,罗宁的年纪约摸着三十上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肤不是很白,隐隐带着点小麦色。 只不过那习惯性上扬的唇角破坏了五官的美感,即使是现在这种处境,也没妨碍他口花花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嘛?” 说罢罗宁向后退了半步,换上了嫌弃的表情:“不是吧,你才这么大,就喜欢男人?” 马库斯不言语,伸出一只手,向他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 罗宁不明就里,但看这个孩子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啥好意思,随机做出同样的手势回敬。 一大一小各自伸着一根中指对视了数秒,二人不约而同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对不对?” “看我心情,”马库斯不置可否,“和你的诚意。” ……………… “这……” 淡淡的腐臭味从鼻尖传来!马库斯微微皱眉,捏住了鼻子。 “啊你看我这记性……” 罗宁一拍脑门,淡紫色的光盾环绕在二人身边数尺,阻拦了弥漫的恶臭。 法师手腕一翻,一只由奥术力量构筑的法师之手在空中一闪而逝,随即前方的泥塘被法师拆去了遮挡,漏出一个黑黝黝的深坑。 “这是?你不是要拐卖未成年人吧?” 马库斯皱了皱眉,心想以罗宁年轻时没溜儿的性子,还真难说。 “得了吧,我就算想卖也得有人敢买啊,”罗宁翻了个白眼,“道上几大忌讳,威逼寡母,打砸医户,采生折割,一旦被发现做了这些,轻则打断手脚,重则千刀万剐,小老弟。” 马库斯扯了扯嘴角,“合着这年头古惑仔还挺有原则?” 罗宁嗤笑了一声,掌心亮起奥术之光,先一步迈进了大坑。 “有原则倒不至于,不过比起那些冠名堂皇的大人物,还是和这些家伙打交道让我更自在些。” “他们这些道儿上混的,最怕的就是自己哪天出了三长两短,所以从来对医官尊敬的很……” 罗宁笑到:“我刚到达拉然时在睹馆碰到一次两千多人的械斗,据说是一个大户输红了眼,压上了自己的姨太太事后又舍不得,他背后官面上的和睹场的庄家刚好有仇,你猜怎么着?” “??” “肯瑞托都打算介入了,双方罢手了,只因为当时有头熊大喊了一声:别打我,老子是个德鲁伊啊!” “熊德?”马库斯瞪眼道。“他们能奶人?” 罗宁也是愣了一阵子才理解了“奶人”是什么意思,摆了摆手:“宁错过不杀错,这群人图的就是个心安,一怕出了事没人敢治,二怕自己死后妻儿受苦。” 见马库斯点头,罗宁又道:“不过你别被这些骗了,这群家伙可没一个善茬儿,十个有九个手上有人命,不然也不会躲在这种地方。” 说着,一堵墙拦在了二人面前,罗宁挠了挠脑袋,手掌立起挥了挥,在一堆腐烂的枯叶下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井盖。 “跟着我,”罗宁打了个响指,法师之手掀起了井盖,一跃而下,马库斯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呃……” 一阵光芒刺痛了马库斯的眼睛,“这里连着……洛丹伦下水道?” 马库斯大感诧异,指着面前这一条插满烛台的整齐甬道:“不是说在奥格瑞姆逃跑后,这片地方就被封死了吗?” “那你得去问那些负责封死下水道的贵族老爷了,”罗宁嘿然一笑:“以洛丹伦人省一笔是一笔的性子,这些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马库斯听一个达拉然法师评价洛丹伦人,下意识的反驳道:“红头发的,你放恭敬点,你现在可是在洛丹伦的地界上。” “对对对,”法师慵懒地抱着肩膀走在前面,“你说的都对,乌瑟尔家的小少爷,嗷,你不是洛丹伦人啊,那你激动个啥?” 罗宁玩味道:“到了这儿就别提洛丹伦三个字了,”他将手放在墙边的一个烛台上,用力掰了下去,二人耳边传来一阵机关响动,墙壁上缓缓露出一道仅供一人出入的小缝。 “住在这的人,更习惯称呼这里,幽暗城。” ……………… “嘿!臭老鼠!” 二人沿着蜿蜒复杂的下水道左拐右拐,在一个不起眼的岔路前,罗宁停下了脚步。 “梆梆梆梆!” 一阵紫色涟漪漾起,不起眼的墙面上探出一个脑袋: “有生人?” 独眼男人胡子和头发乱蓬蓬的,身上还带着酒气。 “刚认识的小兄弟,带他见见世面。” 罗宁笑道,指尖光芒闪过,拉着马库斯钻进了光门。 “大大大大!” “小小!” 酒味和汗臭掺杂在一起的拥挤酒吧里,正中放着一张巨大的牌桌,马库斯从人群的缝隙里望了一眼,男女老少什么样的人都有,甚至还看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兽人和精灵。 “让让让让!” 罗宁毫不客气地推搡开周围的人群,在睹徒们的咒骂中跳上长桌,一脚踢飞了骰子盅。 马库斯这才看清,那张所谓的“长桌”正中雕刻着米奈希尔家的徽记,俨然是不知从哪儿拆下来的门板。 “水银骰子,庄通赔!” 骰子落在地上摔成两半,流出夹心一样的银色液体。 “喂!你这家伙每次来都坏我生意!” 被罗宁称为臭老鼠的老板晃晃悠悠走了过来,语气却也没多恼,向周围的客人们哼了一声: “看什么看,哪家档口不出千啊?反正你们这群烂人都要输得叮当响,不如输给我啊!” 老板打了个酒嗝,看向桌上的罗宁,“你来还债?” 法师笑了笑:“老子来收债!” 他一只手伸进衣襟中,手一扬,花花绿绿的布料带着脂粉香漫天飞舞。 “这是你们要的所有议会绅士家太太们的贴身小衣,每件都打了家族徽记。娘的,为了这几片破布,老子险些被差佬烦死!” “愿赌服输,你们不是说我胡吹牛哔吗?”他伸手指向角落里的瘦小汉子,“我还记得你,说要倒立窜稀的就是你吧。” “开始吧,等什么那?” 马库斯瞠目结舌,没牌面的穿越者终于找到了自己默默无闻的原因。 狗作家写这本书不怀好意,大概是为了通过他的失败,衬托这个世界的位面之子。 第8章 马库斯的人情投资 在兴建之初,洛丹伦就没有将下水道当做一个单纯的民生设施来建设。 其形如千重迷障,水网纵横,堪往来之径宽不过三尺。 其势如阎罗宫府,房舍林立,可庇荫之黔首何止万人。 设计下水道的建筑师大概是将其当做了洛丹伦国土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国家遭遇覆亡之忧,国王便可以通过王宫中的暗道藏身于此,宽敞的空间、复杂的地形加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狭窄通路,在兵员素质相当的情况下,千余精兵足够与十万大军周旋。 但谁成想由于自身的过于上进和对手们的相继拉胯。不足百年的过程竟然让洛丹伦成了人类世界当仁不让的老大哥,身为鹰酱,米奈希尔家的几个国王有些看不上这个臭烘烘的地堡。 拆?那哪成,盖都盖了,国王大手一挥,当行宫就不要提了,改造改造做监狱吧。 正好那群战败的兽人不是还没处安置吗?把那个领头的,叫奥格瑞姆那个先关起来试试水。 不得不说,越狱是每个兽人酋长的必修课,趁着几个人类王国还在来回扯皮怎么处置自己的老伙计们,奥格瑞姆果断就溜了。 泰瑞纳斯有点头疼,放了谁不好啊这奥格瑞姆可是贼酋,害死安度因的凶手。他还寻思找个黄道吉日当众给丫弄死,正写演讲稿呢,结果让他给跑了? 这件事儿的负责人习惯性甩锅:陛下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啊,您选那个破地方七扭八绕,脚男都迷路何况咱手下的兵了,奥格瑞姆就随便找个旮旯一猫,都未必啥时候能被找到。 泰瑞纳斯觉得手下说得有那么一分道理,正巧东边的吉尔尼斯闹事儿,也就没多理会这件事儿。 一个败军之将,手下都死的差不多了,跑了也就跑了。再者说他跑不跑得了还两说,没准就被被夹死在哪个电梯里了。 想到这,泰瑞纳斯对手下说:这下水道hin危险啊,为了防止无辜百姓受伤,我给你批两万现大洋,你雇个施工队给下水道封上,下水道嘛,能下水就行,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作甚。 属下表示两万肯定不够,做成这事儿起码得加个零。 最后结果就是几个包工头大秤分金,瓜分了国王拨下来的十万工程款。也没全贪,雇了几队瓦匠,在离王宫近的出入口砌了几堵墙。 洛丹伦的大人物们似乎彻底遗忘了下水道,于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三教九流纷纷来到了这处风水宝地。 ……………… “其实每座城市的下水道情况都差不多,欠债的老赖,断了手的贼偷儿,年老色衰的流莺,揽活的杀手,兜卖情报的掮客……” 罗宁见一边的马库斯有些心不在焉,揽着他的肩膀将斟满的酒杯推到他的面前。 “洛丹伦王室特供,别看这儿破地方不起眼,东西都是正经八百东西,能在幽暗城混出头的,上面都有人罩着。” 马库斯倒也没想那么多,只不过今日所见让他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 这不就是艾泽拉斯版本的鬼樊楼吗? “你身为肯瑞托的法爷,怎么对这偷鸡摸狗的行当这么门清?” 他诧异道,只见红发法师微微一笑: “达拉然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但机密性太高了,我又和那些同行尿不到一个壶里,还不如在下水道打听消息,这些地痞收钱办事儿,比情报部门的废物们干脆多了。” 法师说到他的同僚们,颇为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说实话我刚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达拉然的下水道里和这儿情况差不多,但远没有这样的规模。” 马库斯抿了一口杯中酒,心说达拉然的下水道还有忍者神龟呢,望了一眼罗宁: “这就是你偷小媳妇内衣的理由?” “呃……那是我喝多了和这群人渣置气……我可是个正经人。” 马库斯冷笑:“我呸,曹贼,就你还正经人?” “安东尼达斯大师还在和泰瑞纳斯国王商讨战后事宜吧,这时候要是传出肯瑞托的法师刺探洛丹伦机密……” “嘿!”罗宁恼声说:“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说话不算话,信不信我……” “说实话,”马库斯翘起了二郎腿,用下巴对着罗宁:“你是在等什么消息?” 罗宁的面颊抽动了一下,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 “接到一份命令,要去清缴一个残存的兽人氏族。” “这不是好事吗?”马库斯心念微动,“现在洛丹伦的二代们都希望能砍几个绿色的脑袋,挂在自家的战列室里,既是战功又是吹嘘的资本。” 明眼人都能看出,兽人在艾泽拉斯的残余势力只剩下几只小鱼小虾,就马库斯所知,这些兽人的小氏族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是联盟的一部分人还没分完蛋糕。 没错,最惨烈的大战落幕后,剩下的兽人已然被特权阶级当做了行走的荣誉点,留着他们是因为这些人内部还在无休止的扯皮。 “养虎为患啊……” 罗宁闷了一口酒,苦笑道:“如果是那样就好了,那个氏族……拥有一件强大的法器,据说控制了一位巨龙守护者!泰坦在上,那可是条龙!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克拉苏斯为什么要给我分派这样摆明了有死无生的任务。” 马库斯挑了挑眉:“你的导师是克拉苏斯?那条红龙?” 他心下了然,尽管时间略微有些对不上,但克拉苏斯、兽人氏族这两个词和罗宁联系到一起,他已经大概确认了法师口中的差事到底是什么。 罗宁诧异地点了点头:“你这个小家伙知道的还挺多,不少肯瑞托的法师都不知道克拉苏斯的身份。” 他摇了摇头:“达拉然的一些人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一没有情报,二没有援军,摆明了想让我死在那。” 马库斯险些笑出声,得了便宜还卖乖,营救红龙女王,摧毁恶魔之魂可以说是罗宁的成名之战,也是凝聚这个红毛主角光环的大事件。 “既然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还答应下来了?” 罗宁有些沉默:“或许我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死了吧……更何况,克拉苏斯对我有恩。” 此时的罗宁还不是后世那个人生赢家,甚至说在达拉然的法师圈子里已经落到了人憎狗嫌的地步。 原因无他,在一次任务中,罗宁不顾命令,用一个复合法术害死了几个同伴。 达拉然议会的老头子们早就看这个轻佻的法师不顺眼,故而这次的任务,罗宁没有被指派任何一个同伴,孤立无援。 “车到山前必有路,人到床头自然直,伙计。” 马库斯拍了拍法师的后背,笑道:“你还没回答我,你呆在这种鬼地方,是在等什么消息?” “那个氏族的具体情况,以及……招募几个不怕死的帮手。” 罗宁低声道,虽说这个任务看起来离谱,但罗宁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侥幸。 下水道是最好的人才市场,呆在这里的都是混不下去的亡命之徒,业务熟练不怕死,重要的是价格公道。 前提是要冒着被雇员杀人劫财的风险。 “你招到人了吗?” 罗宁黑着脸摇了摇头:“我只是说可能要和巨龙作战,这群家伙都说我疯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个赌约。” 马库斯挠了挠脖子:“你这个智商是怎么当的奥术法师……告诉他们干嘛,先忽悠过去啊,你只说是招募私兵砍兽人,信不信有人愿意倒贴钱?” 罗宁半个身子趴在了桌面:“喝酒误事啊……” 他也很懊恼,但实在是当时心头苦闷,二两白的下肚什么都敢叭叭。 “如果我说,我能帮上你的忙,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马库斯也觉得这个所谓的洛丹伦王室特供有些上头,熏熏然地笑着说。 “你?”罗宁笑了笑,在马库斯的小身板上扫了一眼:“乌瑟尔可不会插手这种事。” “和乌瑟尔无关,”马库斯翻了个白眼,用极低的声音嘟哝道:“龙喉氏族……” “什么?!” 罗宁听到这句话面色巨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见身边的酒客们都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瞪着眼在人渣堆里扫了一圈,这才坐了回去。 “你是怎么……”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马库斯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面色酡红,“我说我能帮你,就一定能帮你。” “我只是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马库斯捂住罗宁的嘴,笑了笑: “还是那句话,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罗宁一头雾水,首先他不清楚这孩子知道的能不能帮上他,其次……他很穷。 他看了一眼有些醺醺然的马库斯,试探着道:“你能为我提供什么消息?” 马库斯将一只手掌伸在他面前,忽地攥住:“一切。” “那个兽人氏族藏身的位置,领头人的身份,帮得上忙的盟友,以及……“他笑了笑,”那件神器的弱点。” 罗宁的心脏一阵剧烈跳动,试探着道:“两千金币?这是我全部的身家了。” “你踏马打发叫花子?”马库斯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洛丹伦王子是我小弟,库尔提拉斯的掌上明珠管我叫哥,稀罕你那仨瓜俩枣?” “可我……”罗宁纠结道。 只见马库斯晃晃悠悠地将一只手伸进胸口,掏出一本书,撕下其中一页,放在他面前。 “打个欠条。” “欠条?” 马库斯打了个酒嗝,“看你这穷酸的德行也知道没什么油水,你按个手印,全当欠我个人情。” 营救红龙这种事件不是现在的马库斯掺和得了的,他的目的是和罗宁结个善缘,这家伙日后算是一根不算细的大腿。 “长线投资,比起那两个臭钱,我对你这个人更感兴趣……” 十四岁的少年脸上挂着酒意满满的笑容,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 罗宁被他的视线惹了个寒战,低头一看那张纸……心更凉了。 这张书页上写了一个怪诞故事,大概是和眼前少年同名的主角和一个有家室的雌性牛头人春风一度,醒来后被她丈夫撞了个正着,然后三个人……一起起了个床,自由组合,谈了几个亿的生意。 “我能不签吗?”罗宁颤声道,这他娘哪是欠条啊,这是卖身契啊…… 洛丹伦的半大孩子玩的这么野吗? “你有的选?”马库斯抬眼睨了他一眼。 “行吧……”罗宁仿佛泄了气的气球,心一横,咬破了拇指的指肚,在这张不堪入目的故事上按了个手印。 “这就对了嘛,”马库斯心满意足,收起了罗宁的欠条,“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日后必成大器,你也别在乎什么欠条不欠条的,主要是交个朋友。” 日后?大器?罗宁打了个哆嗦:“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 这就是超级大国吗?宝宝以后再也不来了。 ……………… “简……” 阿尔萨斯抿了抿嘴唇,犹豫着开口:“是呆在洛丹伦不习惯吗?” “也还好,”与王子隔了一匹马的吉安娜声如蚊讷,“比库尔提拉斯的气候好多了,除了有些干。” “那你为什么要去达拉然啊……”阿尔萨斯低声道:“在洛丹伦也有不错的法师的。” 吉安娜抬头看了一眼满脸关切的王子,心头一甜。 “安东尼达斯大师说我很有天赋,”她轻声道:“而且总麻烦泰瑞纳斯叔叔,也不是回事。” “可是……”阿尔萨斯踟蹰道:“是我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吗?” 吉安娜笑了笑:“你是我的什么人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阿尔萨斯心头一颤,却听女孩接着说道: “你……如果想我,可以到达拉然找我嘛,离的又不远。” “一言为定!?” 阿尔萨斯闻言雀跃道:“我一定会去的!” “呸!”吉安娜瞪了她一眼,“谁在乎,马库斯哥哥说会定时给我送书稿的。” “就那个什么猢狲人大战魔能机甲?” 吉安娜点了点头,诧异道:“他不是说马上来找我们吗,天都要黑了,人呢?” 阿尔萨斯巴不得没人打扰:“大概是有事耽搁了吧,咱们先在附近转转?” 吉安娜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子翻身下马,向马背上的吉安娜伸出一只手。 金发少女俏脸微微一红,伸出纤纤细手,放在了王子手掌里。” 第9章 红龙和红包 二战结束后,奥格瑞姆被俘后越狱,血窟氏族全族吃了牢饭,黑石氏族躲进山洞,影月氏族在一场内斗后没了狗二蛋,化整为零地搞事情……剩下的零散几个小氏族被困在角落瑟瑟发抖。 大姐夫把门一关,留在艾星的兽人傻了,我家呢?我那老大一个家哪去了? 龙喉氏族原本只是旧部落里打酱油的龙套,龙套到什么程度呢,眼见兽人兵败如山倒,时任龙喉氏族酋长的祖鲁希德同志果断带着自己的亲信……溜! 黑门爆炸,问题不大…… 逃回外域的祖鲁希德一直苟到tbc,被蛋总收编,在浮岛上铲了好几年龙粪。 开发商跑了,包工头和搬砖的工友们一时间不知所措。但生活还要继续,酒是爹饭是娘,活着就比枪毙强,部落是没前途了,咋办呢? 工头耐克鲁斯蹲在门槛上抽光了两条大丰收,把一个村儿来的弟兄们收拢到一起: “咱都先别着急回去,返乡还得隔离,我去看看有没有老板要人,咱这工程队班子都是现成的,竞争力强。” 还真有金主把他们接手了,不过这位不打算让他们搞工程,挺着个大下巴: “洛阳铲会用吧?” 死亡之翼支使着耐克鲁斯挖出了一块奇怪的盘子,然后用这东西逮住了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 最起码原时空里是如此,捎带着阿莱克斯塔萨还下了不少蛋,龙喉氏族清一色的龙骑兵。 马库斯并没有把这些原封不动地告诉罗宁,只是把原时空里罗宁做过的事情点了点。 他生怕自己的乱入反倒坏了罗宁原有的命运轨迹,反正就算没有他,这个红毛法师也能借此机会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在人生赢家的路上猛踩一脚油门。 当法师追问他恶魔之魂该如何应对时,马库斯眨了眨眼: “原汤化原食。” ……………… 马库斯承认自己低估了所谓的王室特供,当他一觉醒来时,传入鼻子的是枕芯里麦麸香气和一阵颇有些馥郁的幽香。 “淦,我这是断片了?” 他颇为痛苦地坐直了身子,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等等,被子? 嘛?(qaq!!) 马库斯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掀开一个角,瞄了一眼。 “冷静,冷静马库斯,”他咽了口唾沫,“想想昨天晚上你都做了些啥?” 身上传来的触感做不得假,但终究还是眼见为实,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整个人一丝不挂…… 万幸的是貌似没少什么部件,肚脐眼下面的土拨鼠在他掀开被子的同时,还颇为调皮地晃了晃。 “你醒啦?小帅哥?” 一阵香风袭来,长着棕色长发的年轻女子推开房门,手中捧着一个托盘…… “卧……”马库斯连忙用被子捂住胸口:“您哪位啊?” 女子闻言怔了怔,一手抹着眼角,抽了抽鼻子,身子微微颤抖。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亮天就不认人了,人家……人家……” 女子上身是一件单薄的米黄色打底衫,抽泣间仿佛山摇地动,一大片白腻在衣领中若隐若现,晃得马库斯头晕目眩。 “别……你别哭……” 马库斯刚想安慰,却发现身下的被子鼓起一个相当不雅观的包,慌乱间连忙伸手,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土拨鼠。 他揉了揉酸胀莫名的眼睛,苦着脸道:“这位……姐姐,你能不能让我先穿上衣服?” 前一秒还泫然欲泣的女子忽地绽放出笑容,温声道:“你这害得是什么羞,好像我没见过一样。” 她将手中托盘放到马库斯床边,俯身将汤碗端到马库斯嘴边,舀了一勺,吹了吹气:“给你煲了鸡汤,昨晚累坏了吧,补一补。” 马库斯舔了舔嘴唇,有些理解在下水道见到的那些睹徒了。 大大大大大大大…… “啪嗒!” 一滴殷红的液体滴进了汤碗,丝丝络络地晕了开来。 马库斯不敢再看了,仰起脖子,捂住了血流不止的鼻子。 “咯咯,”女子笑得花枝乱颤,“我去给你拿条毛巾,再换一碗新的。” 随后一步三摇,袅袅娜娜地走了出去。 流完鼻血,马库斯的头脑清醒了不少,眼神空洞地抱着被子。 “老子这是……被白嫖了?” 他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子这辈子的第一次啊,这也太水了……狗作家连一夜无话四个字都不敷衍一下吗? ……………… “怎么样?” 且说女子从房间出来,迎上她的是神色局促的红发法师。 罗宁搓搓手,干笑着问道:“判断出来没?他是不是……” 女子颇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讥诮道:“是个屁!他要是个兔子,你罗宁就该去当太监!” 想到马库斯先前的反应,她嘴角勾勒出一个微笑: 老娘魅力无敌! 罗宁挠了挠后脑勺,又想起之前那个要素丰富的故事,讪笑道:“现在不是流行双……” “双你奶奶个腿啊!信不过我就赶紧滚蛋,看着你就心烦!” “别别别,”罗宁赔笑道:“我哪能信不过我瑞妮姐姐……” “打住!”瑞妮冷着脸,朝罗宁伸出一只手:“别用你哄别人老婆的那一套糊弄我,二百金币。” “咱这交情……” “谁和你有交情?老娘还得嫁人呢,可不敢和偷女人内衣的变态扯上什么关系。” “可马库斯……”罗宁一脸肉疼地掏出一袋金币。 “这儿可是洛丹伦,他不劳您费心了。” “咣当”一声巨响,罗宁被关在了旅店外。 “钱钱钱!钻钱眼里算了!”红发法师咬牙切齿,“活该你当一辈子老姑娘。” “不对啊!”罗宁忽然一拍脑门,“这小子的衣服我都翻过了,那张欠条被他藏在哪了?” 一阵凉气顺着长袍一路向下,吹得罗宁菊发一紧,他打了个哆嗦,越想越后怕。 “我还是先去联系蛮锤矮人吧,洛丹伦太他娘邪门了……” ……………… 瑞妮端着一碗新汤回到房间时,只见房屋内空无一人,窗帘随着房外的微风轻轻浮动。 雪白的大床上放着一张信纸,潦草的写着: 就当做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不敢动啊……小马哥思来想去,连个模糊印象都没有,赶紧翻窗溜了。 “呸!”瑞妮啐了一口,“这小家伙,不是当真了吧……” ……… “我要报警!” 马库斯失踪了一宿,被乌瑟尔派出的侍卫找到时,身上只裹着一张被单。 “我被那个偷内衣的贼袭击了!” 小马咬牙切齿地道,他越想越不对劲,觉得这是那个小红毛一手策划的仙人跳。 头一次翻窗,业务不太熟练,还把脚给崴了。 ……………… 达拉然派往洛丹伦的使节团回国了,安东尼达斯身后多了一个叫吉安娜的法师学徒。 贵族们就战败兽人的安置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建设集中营需要一大笔钱,泰瑞纳斯在会议上表示,这笔钱应该由某些出工不出力的国家承担,暗戳戳地敲打了几下吉尔尼斯。 打仗的时候吉尔尼斯就派出了一支几百人的小部队,就这还是格雷迈恩国王的亲信高弗雷一番苦劝才被放行了。 统治吉尔尼斯的吉恩老p社玩家了,盟国参与战争,一手口头支持,既不出工也不出力,甚至还等着停战协议到期先把眼皮下面的地占了。 反正这种人隔一个毙一个还有漏网的,泰瑞纳斯心里犯膈应,大笔一挥,以收税的名义打算敲吉恩一笔。 吉尔尼斯也在气头上,奥特兰克不战而降,他们正打算趁着战后狠狠咬上一口呢。结果老大哥发话,这他娘降的最快的反倒成了战胜国。 小孩子都知道,奥特兰克的二手军备性价比极高,除了被扔到地上一次以外,几乎就是全新的。 收到税单的吉恩只觉得气抖冷,这东部王国还有没有好了,不陪你们玩了! 但无论是各地频发的兽人俘虏暴动,还是吉尔尼斯脱离联盟,都和此时的马库斯毫无关系。 由于夜不归宿,他已经在小礼拜堂跪了将近半个月了。 “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马库斯跪在石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瞌睡,被暴怒的乌瑟尔一顿痛揍后,他已经好久没离开这个小院了。 “就是这吧?” 听到这个声音,马库斯的耳朵欻地一下就立起来了。 从传送门迈步而出的罗宁整个人烟熏火燎的,破碎的法袍像渔网一样只剩下了遮羞的功能,眉毛还少了半边。 “孙贼!你也有今天!” 马库斯打了个哈哈,“竟然敢回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卫兵,卫……唔唔……” 一道淡红色的光芒闪过,封住了马库斯的嘴,也阻止了他的呼喊。 “笃笃笃……” 泛开的蓝紫色光幕并没有合拢的意思,伴着清脆的脚步声,传送门中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红发女子。 一向轻佻的罗宁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女子款款走向马库斯,明眸中隐隐发出充满生机的橙红色光芒。 “阿……阿莱克斯塔萨……” 马库斯也呆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料到,红龙女王竟然会亲自上门。 “完蛋,”马库斯心头一紧,“她不会看穿我的底细吧……” 阿莱克斯塔萨 <生命的缚誓者> 等级??龙类 红龙女王轻轻一撩火红的长发,对马库斯笑着说: “好久不见!” ……………… “你和她之前认识?” 瑞妮的旅馆中,换了一身行头的罗宁捧着酒杯,小心翼翼地问道。 “认识个屁!”马库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嘴里扯出吃剩的骨头,含糊道。 “那她怎么……”罗宁指了指马库斯的胸前,那里挂着一个晶莹的鳞片形的吊坠。 “你哪那么多问题!” 马库斯自己也奇怪,红龙女王驾临他居住的小院,却只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在他胸口挂了这么一个东西。 他轻轻握住鲜红如火的项坠,一阵奇特的暖意在他全身流淌。 “大概是感谢我间接救了她?”马库斯挠头道,“总不能是看上我了,想把我抓回巢穴当配偶吧。” “救她?”罗宁闻言,险些将酒喷了出去,“您可真敢说,这女……她还要人救?” 罗宁满脸的后怕:“这可是一条守护巨龙,你晓得吗,一口火下去,几千兽人,连带他们的营地,烧得渣都不剩。” “那你这副尊容……”马库斯疑惑道。 “我还算幸运的,有人把我捞了出来。弗斯塔德那个家伙胡子被烧光,自杀的心都有了。” 好吧,弗斯塔德,历史的惯性果然不可小觑,罗宁还是和这位狮鹫骑士搭上了关系。 “太可惜了,”马库斯咋舌,“竟然没把你烧死。” 他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解释解释吧法爷,这儿是怎么回事?” “呃……”罗宁颇为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瑞妮是这家旅店的老板娘啊……” “别打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开个小玩笑嘛,”法师尬笑了两声,“怎么,你喜欢这种的?我跟你说,别招惹这种女人,麻烦得……” “咣!” 风声袭来,罗宁连忙一缩脖,一把菜刀擦着他的头皮,砍在他身后的门框上。 “承惠五十金币工本费。” 瑞妮笑眯眯地走到二人身边,揽住了马库斯的脖子。 “别听这家伙瞎扯,他只中意那些有家室的贵妇。”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查的寒意:“你再敢乱嚼舌头,信不信我让你这一城的连襟儿都知道你干的破事儿?” “你真以为那些人家里的被蒙在鼓里吗?他们门儿清!” 法师的表情颇为不屑:“深宅大院里玩的可花了,我这才哪到哪?” “东部王国的旧贵族们一代代传下来,十有**都是倒驴不倒架,只剩个空壳而已。我也只能用我的博爱去温暖这些可怜女子寂寞的心灵。” “可怜女子?”瑞妮啐了一声,“你说的是那群办个茶话会要几十个人一起凑钱的娘们?” 旅店老板娘一脸厌恶地道:“你快别侮辱贵族了,那一群人张开腿是名妓,夹上了就成名媛了?” 说到这,他突然颇为黯然地叹了口气: “可惜了!这种日子以后不属于我了。”法师的脸上浮起怀恋之色。 “马库斯,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一见钟情?” ……………… 次日清晨,马库斯从瑞妮的卧室醒来,枕头上还有佳人残留的芬芳,马库斯嗅了嗅,空荡荡的另外半张床上摆着一个红包。 他靠坐在床头,熟练地点了根烟。 “一见钟情,呵,我信你个鬼……” 第10章 土拨鼠的假期 瑞妮的旅店接替瓦里安家,成了马库斯的新食堂。 要不是害怕老骑士担心,这里或许还能成为马某人的宿舍…… 真不是马库斯胡吹大气,乌瑟尔的套路就那么老三样,两年前就吓不到马某人了,毕竟连礼拜堂的地砖都已经变成了马库斯的形状…… 古板木讷的老父亲和胸怀大志的年轻姑娘之间,马库斯想都没想就做出了选择。 结果就是……马库斯这些天的精神头相当差。 “傻儿啊,”他觉得自己的小身板还是不能这么折腾,容易烙下病根。 “王子殿下?” 早习惯了马库斯说话方式的小王子挑着眉毛瞟了马库斯一眼,警惕中带着那么一丝的兴奋: “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那个……”马库斯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出城的差事啊?” “出城?”阿尔萨斯诧异道,“也没人拦着你出城啊?” “不不不,”马库斯摇头:“我的意思是最好一时半会不回来的那种差事。” 他只想找个山清水秀没女人的地方念几天大悲咒,给土拨鼠放个假。 阿尔萨斯挠头:“这种事儿你得去问乌瑟尔啊,我还没到参政年龄呢。” 马库斯揉着后腰苦着脸,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他一拳砸在自己掌心,“简走了多久了?” “七个月零两天三小时四……诶不是,你问这个干嘛?” 好家伙,你是秒表吗? “你有没有想过去达拉然看看她?”感叹过洛丹伦王子优秀的数学能力后,马库斯提议道。 “当然!呃……当然不是很想……” 阿尔萨斯脸上的欢喜只维持了半秒:“再说就算我想去也不可能……我是洛丹伦的王子。” “事在人为,让我想想……” 马库斯捏着下巴,在院子里兜起了圈子。 “你这样……”他附在阿尔萨斯耳边悄悄说着,“就照我说的,保证你得偿所愿。” “能行吗?”阿尔萨斯皱了皱眉,“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你放心,”马库斯耐着性子解释着:“抓紧时间,我可是一天都不想在这呆了……” 是真的受不了了,马库斯现在打个嗝都是一股甲鱼汤的土腥味。 ……………… “出使?” 王座上的泰瑞纳斯嘴角扬起玩味的笑,“你身为一国储君,怎么会想到出去做使者?” “兽人之战刚刚结束,联盟诸国各怀心思,儿臣身为洛丹伦王储,理当为父亲分忧。” 阿尔萨斯正色道: “此次出使,一为威伏诸邦,让那些首鼠两端的势力见证我洛丹伦兵锋之盛。二为安抚盟友,也算是儿臣在参政之前为父王尽一些绵薄之力。” 阿尔萨斯满心忐忑地念完台词,却发现自己的父王闭着眼睛斜靠在王座上。 “完了?” 泰瑞纳斯眼睛睁开一道缝隙,低声道:“还有呢?” “还有……”阿尔萨斯红着脸,几乎将脑袋缩进了衣领:“儿臣想去达拉然探望吉安娜……” 国王笑了:“这也是你那位师兄教你的?” “是……不是,马库斯只告诉儿臣,要对父王实话实说。” “阿尔萨斯,”泰瑞纳斯沉声道,“你是洛丹伦的王子……” 听到这熟悉的开场白,王子的心当即沉了下去,就如同凉水浇头怀里抱着冰。 “……呵……”国王的声音顿了顿,竟然发出一声轻笑。 “……去领二百御林铁卫,还有,带上你那个小军师。” “我只是……”阿尔萨斯怔了怔,“不是,父亲,您同意了?” “为什么不呢?难道在你心里父王是个只会摇头的老顽固?” 泰瑞纳斯笑道。 ……………… “陛下……” 阿尔萨斯走后,侍立在泰瑞纳斯身侧的情报主管轻声道: “您是不是对那个孩子有一些……过于优渥了?” 见国王不吱声,他小心翼翼地接着道: “今天这事,如果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少说也是一个进献谗言的过错,这样的孩子留在王子殿下身边……” “有心人?”国王抬了抬眼,语气毫无波澜:“哪来的有心人?要是真有有心人这么说,我第一个就砍了你。” “下臣绝无此意……”情报主管噗的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隐隐发颤。“下臣只是担心,如果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光明使者阁下的声誉……” “瞧把你吓的,”国王摆了摆手,“快起来,贝尔卿,我还能不信你吗?” “臣下……臣下……”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知道你是一片忠心。” 国王温声道。 ……… “查得怎么样?” 国王独自坐在空荡的大厅中,此话说完,王座后的角落里鬼魅般出现一个黑衣人。 “已经确认,引发两个月前空间波动的正是生命之龙。” “嗯?”国王挑了挑眉,“龙眠神殿……算了,那些大爬虫对人类世界向来不感兴趣。” “那个女人呢?” 黑衣人恭敬地呈上份文件,低着头道:“瑞妮,现年二十三岁,有个同名的哥哥,三代都有档案。” “洛丹伦人?” “是!”黑衣人点头道:“他哥哥……是个挺出名的走私犯,瑞妮的旅馆底子不算干净。” “二道贩子罢了,”国王看着眼前的报告笑了笑,“上不得台面。” “失火和塌方,哪个能做到没有痕迹?”泰瑞纳斯突然抬头问道。 “绝对的没有痕迹是不存在的,”黑衣人语气如常,“但属下们出手,能保证没人能看出痕迹。” “陛下的意思是……”他的视线落在瑞妮的档案上,眼中精光四射。 “榆木脑袋!只知道打打杀杀!” 国王皱了皱眉,“瑞妮的小旅馆意外失火,所幸无人伤亡。然后安排个由头,让她搬到离马库斯住处近一些的地方。” “乌瑟尔知道这事儿吗?”国王挑眉。 “据属下所知,乌瑟尔阁下应该有所察觉,但是没能对号入座。” “呵呵呵,”泰瑞纳斯摇头笑了笑,“真不敢相信这是乌瑟尔的徒弟。” “对了,”眼看黑衣人就要消失在阴影中,国王突然说道: “去查查贝尔收了谁的钱……” “……且慢,”国王叹了口气,“别查了,明天天亮之前,让他急病暴毙吧。” 明明是自家的看门狗,为什么要吃别人扔来的骨头呢? 泰瑞纳斯望向王座大厅穹顶那冷冰冰的皇家徽记,拢了拢肩上的大氅! “总有一天,我的生命将会走到终点,而你……将加冕为王……” 国王回忆着自己的父亲曾说过的话,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 “你好帅啊——” 马库斯拖着长音,没耐烦地对身边的阿尔萨斯道。 “小老弟,你这一路上都问了我几百回了!让我清净清净吧,秋梨膏!” 胯下的老马仍是慢腾四稳地扭着秧歌,两人身后跟着二百个影分身一样冷冰冰的御林铁卫,厚重的铠甲将他们整个身体包裹成钢铁罐头,只露出精钢面盔下的两只眼睛。四百条腿步调统一,行走间发不出第二种声音。 “别梳你那两根头发了,”马库斯跟着老马的节奏晃荡着肩膀:“你在人瓦里安家吃的满脸饭粒的样子,简又不是没见过。” “咳咳……”被马库斯揶揄了一句,阿尔萨斯脸上有些挂不住:“我这是,为了不有损国格,咱们代表的可是洛丹伦。” 他打量着一身半旧练功服的马库斯:“乌瑟尔没给你置办过衣服?” 马库斯笑了:“你也入门快五年了,什么时候见他自己换过行头?” “咱们那位老师你也不是不知道,麻袋剪三个口子能穿二十年,换麻袋之前,他能把身上这一件当渔网卖出去。” “你有功夫嘲讽我,不如想想,万一你的好妹妹在达拉然有了新欢,你该怎么办。” “不可能!”阿尔萨斯断然道,“绝对不可能!” “啧啧啧,这么有自信吗?” 马库斯提醒他:“我和你说,达拉然可有不少长生种,活了几千岁了!长得还跟没成年一样。” “主打一个小鲜肉的脸加上大叔的心,你那个装逼犯男神的人设在这一片地方还真混不开!” 或许是马库斯一语成谶,马近达拉然,阿尔萨斯一眼就望见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娇小倩影…… 以及她身边那个面如冠玉,身材挺拔的俊美精灵。 “别沉着脸,”马库斯低声道。 “你自己说的,有辱国格。” ……………… “马库斯哥哥,阿尔萨斯!” 吉安娜隔了老远便高声喊道,少女身着淡紫色长袍,满头金发随风飘动。 “他这是怎么了?” 吉安娜小跑到二人马前,见啊尔萨搜面沉似水,小声问道。 马库斯笑了笑,向她背后的精灵努了努嘴。 “凯尔大师,这是我的朋友,洛丹伦的阿尔萨斯和马库斯。”少女介绍道。 “阿尔萨斯,马库斯,这位是肯瑞托的法师,奎尔萨拉斯的凯尔萨斯?逐日者。” 马库斯笑着在马上行了一礼,却之间阿尔萨斯和凯尔萨斯四目相对,一道无形的电流将二人的视线牢牢连在一起。 “啊……呜……” 马库斯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快带我们进城去吧,简,我要让哈尔斯这老家伙把骨头颠散了。” ……………… 气氛……怎么说呢,有些奇怪。 吉安娜很是兴奋地向马库斯讲述着自己这两个月来的所见所闻,而在她的身边两侧,满面春风的精灵王子和绷着脸的阿尔萨斯仍在用目光互相较量着。 马库斯分别睨了一眼两位天潢贵胄,觉得还是不要掺和他们之间的较量为好。 于是他一边支支吾吾应和着吉安娜,一边集中精力扫荡着桌上各色的水果。 三位团本尾王的修罗场不是他能插手的,马库斯叹了口气…… 只是想给吉尔放个假,怎么就这么难? 人与人之间一定要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吗? 为什么有个叫阿鱼的扑街给主角安排了一堆后宫,然后怂的一点肉戏都不敢写? 气抖冷,女npc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吉安娜凭什么不能左手阿尔萨斯右手凯尔萨斯,骑在卡雷苟斯脖子上说一句: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萨尔怎么处理呢…… 马库斯越想越离谱,眼神也越发涣散了起来。 “喂喂喂!!” 吉安娜扯住了马库斯的耳朵,阻止了他验证哥德巴赫猜想的伟大进程。 “想什么呢?口水都滴到盘子里了。” 马库斯擦了擦嘴角,认真地对她说: “我在想一会他俩要是打起来,我从哪跑比较方便。” 吉安娜见此时的二位王子眼中已经只剩下了彼此,面露为难之色。 “凯尔大师执意要跟来……我,我没料到会是这个样子。” 马库斯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大头鬼。” 他略带怜悯地望了一眼凯尔萨斯,几乎能够肯定,这家伙就是吉安娜特意带来试探阿尔萨斯的。 “谁教你的这些乱码七遭的?” 他一个爆栗弹在吉安娜光洁的额头上,“这回好了,这两尊蜡像,连话都听不到了。” “是……” 吉安娜红着脸,忸怩道: “妈妈信里说,要让男生有危机感,越容易得到的越不会被珍惜。” “大姐你多大啊?” “十四岁了。” “谁妈妈会教一个十四岁的娃娃这些东西啊喂!” 吉安娜瞪着疑惑的大眼睛:“妈妈说她当年就是这么应付我老爸的。” “傻孩子……”马库斯扯着她的袖子向门外走去。 “我知道你老爸为啥一年在海上漂十个多月了。” 大概对戴林来说,家连旅店都算不上,顶多是海澜之家吧,一年逛两次差不多了。 “走了,让他俩王八看绿豆吧……” “去哪啊……” 吉安娜面露纠结之色:“我才来达拉然没多久,不认识路。” 上文说过,吉安娜智商超群,路痴程度能和她的魔法天赋相媲美。 马库斯心里呵呵,你在洛丹伦呆了快四年,在王宫里恨不得都能把自己丢了。 “走吧,达拉然这地界我比你熟。” “咱们去哪啊?” “打秋风!”马库斯笑了笑:“你应该认识一个叫罗宁的吧?” 第11章 卑微且高大 吉安娜与马库斯在达拉然白色的高塔间穿梭,最终停在它们中不起眼的一座下。 紫罗兰色的塔尖上爬满了青苔,斑驳的墙面仿佛在诉说这座建筑的悠久历史…… 个屁啊!这里是魔法王国达拉然,随便找个窝棚都可能是几百年的古董。 能让不动产荒成这个模样,证明塔的主人相当怠惰。 考虑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马库斯在心里给罗宁打了个新标签: 祖传不靠谱。 “梆梆梆!” 马库斯掩着口鼻敲响了罗宁法师塔的大门,灰尘簌簌而下,常年的暴晒让木质的圆形门把向中心呈现出道道皲裂。 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动后,从门内传来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 “我不是说了吗?” 出声的人似乎在努力地控制着气息,“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吧,咱们……那只是一次美好的意外。” 吉安娜满腹狐疑地看向马库斯,眨了眨眼。 “谁和那个糙老爷们有什么美好意外?” 马库斯一头黑线,摊了摊手:“鬼知道那家伙在搞些什么幺蛾子?” 一脚蹬在风化的木门上,附着在陈旧门扉表面的淡紫色法术结界拦下了这一脚。形式大于功能的小门剧烈一颤,打开了一道缝隙,随即吱吱呀呀地关上了。马库斯眉头深皱,方才门内浓重的酒气险些将他掀个跟头。 “罗宁!债主上门了!滚出来!” 考虑到红毛在格瑞姆巴托事件前都是肯瑞托的差生代表,马库斯倒是对他住在如此偏僻的角落不感到意外。 但按理说这一阵子应该是罗宁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摧毁恶魔之魂,力挽狂澜的贪天之功,加上抱得美人归,人生曲线达到涨停板,从哪看都不是需要借酒消愁的样子。 正想着,一个少女咬着牙从马库斯身边经过,苍白的面庞上青筋跳动。 “刷!”一桶油漆泼在了罗宁的法师塔下。 马库斯连忙闪身躲开,用身体护住了身后的吉安娜。 “嗝……马库斯?你怎么来达拉然了?” 与此同时,推开门的罗宁吓了马库斯一跳,他棕红色的长发干枯没有光泽,胡子显然很长时间没有刮过,法袍也是油渍斑斑,隔着两米都闻得到他身上的汗酸味。 “人渣!” 泼油漆的少女双目喷火,恶狠狠地瞪了罗宁一眼。 罗宁也不回答,苦笑着挖了挖挂在眼角的眼屎,任由她泼完油漆扬长而去。 “让你们看笑话了,”罗宁把二人迎进门,法师之手扫开了地上的垃圾和空酒瓶。“这个时候来我这儿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他笑了笑:“现在就连达拉然的农庄都不敢让我买菜。” 马库斯挑了挑眉,他注意到罗宁的法师塔内除了三层高的巨大书架显然时常打理以外,其余的地方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在角落处堆积的杂物下还隐隐露出半个淡紫色的脑袋,看起来像个停摆了很久的奥术仆从。 “你这是怎么了?” 马库斯拉开一把椅子,掌心圣光涌动,拭去了上边的灰尘,示意吉安娜先坐:“肯瑞托的当红炸子鸡罗宁大师,我怎么感觉你混的……不怎么样……” “一言难尽……”罗宁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指尖凝聚出一团清水,简单洗了把脸,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拎起身边的酒瓶,仰起头喝掉了瓶子里的福根。 半晌的沉默后,他缓缓开口: “格瑞姆巴托之行,我认识了一个女孩。” 红发法师的嘴角勾勒起一个回味的弧度:“你敢信吗?我翻车了……” 马库斯和吉安娜对视了一眼,歪着头回答道: “想开点,那起码证明人家姑娘视力还是正常的。” “我罗宁从六岁当上魔法学徒开始就是孑然一身,我知道我是个麻烦,我也从没想过给别人添什么麻烦。” 红发法师唏嘘道:“我那个早死的老爹和我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及时享乐才是正道……” “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忘得差不多了,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我亲生父亲,但这句话我一直记在脑子里。” 马库斯拍了拍地上的灰尘,抱着膝盖坐到罗宁身边,抢过了他手里的酒瓶。 突然空出一只手的罗宁有些无措地攥了攥拳,随手拎起地上的一个酒瓶,晃了晃,失望地扔到远处。 “那天你喝醉了跟我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马库斯闻言后背一凉,连着向罗宁打了一串眼色。 只可惜醉眼朦胧的法师似乎没看出他的意图,自顾自地说:“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唉,我那个老爹就是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童年的记忆里他每次回家都是满身的脂粉气。” 他咧了咧嘴:“然后他死在了不知哪个女人家里,尸体用床单裹着送了回来,那年貌似没到四十岁。” 见马库斯面露疑色,他叹了口气:“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了,对于我这种人来说……爱情这玩意儿太他娘奢侈了……” 马库斯用看垃圾的眼神望了他一眼:“那那些……” “各取所需而已,而且我从没欺骗过无知少女啊,我都是花钱拼车……或者是借别人的车开……” 马库斯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听他接下来怎么扯。 “但遇到她的时候,我是真的心动了,你懂吗?就那种听见她的呼吸就会心脏乱跳的奇妙感觉……” 罗宁将背脊靠在身后的书架上,“我全身所有的奥术能量都在躁动,上一次如此兴奋的时候,是我用法师之手捉住了自己射出的奥术飞弹。” “怎么?失手了?”马库斯问到:“我十四,她十三,你跟我们说这些好吗?” 洛宁嗤笑了一声:“你这家伙也配标榜自己未成年?你和那个……” 见马库斯面色不善,罗宁吐出一口酒气: “我和她说,我帮她拦下兽人一斧子,她把我从火场里救了出去,我们谁也不欠谁的,相安无事就好。” 马库斯隐隐猜到了故事的女主是谁,诧异道:“你罗宁竟然把到嘴边的肉推了出去?” 罗宁苦笑,伸手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指了一圈: “像我这样的人就是个行走的麻烦,说起来丢人,你和瑞妮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像我这种人啊……就该在下水道里蹉跎一生,像野狗一样死在荒郊野岭,尸骨腐烂在泥土里,没有人记得我最好。” 他垂下头:“她和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爱情……呵……只有她这种天真的蠢女人才会为了那玩意葬送自己。” “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罗宁怔了怔。 “然后她来找过你?” 法师点了点头,自嘲的一笑:“我让她离开了,过一阵子她自然会忘了我……” “啪!” 罗宁和吉安娜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醉酒的法师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敏锐,被马库斯拎起衣领,一耳光扇在脸上。 “你……” “啪!”对称了。 “你竟然打我?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酒醒了吗?”十四岁马库斯冷眼望向人高马大的罗宁,瞳孔里闪动着鄙视,愤怒和痛恨。 “这就是你罗宁的行事风格吗?” 马库斯寒声道:“你当的一手好鸵鸟啊,罗宁,怎么?浪荡花丛已经让你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了吗?” “我来的时候还诧异,摧毁了恶魔之魂的英雄怎么会呆在这种鬼地方,现在我明白了!看看你那副自甘堕落的恶心嘴脸,还冠冕堂皇的给自己的逃避寻找理由,你配吗你?” 马库斯只觉得自己的胸膛中酝酿着熊熊烈火,他看向满身尘污,蓬头垢面的罗宁,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我……”他长舒了一口气,松开拉住罗宁领子的手,平复了呼吸。 “我真是瞎了狗眼,”马库斯语气平和,蹲下身子,双手搭在膝盖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跌坐在地的法师。 “之所以接近你,是我原以为你能成为一个英雄,在艾泽拉斯的历史中留下属于自己的故事。” 他喃喃道:“如果有一天,你所热爱的土地,你要保护的人民深陷危难,需要一个个子高的为他们创造一丝生的希望……你会怎么办?” “你会逃避,把脑袋插在沙子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会说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然后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小人物的身份,等待末日的降临。” 马库斯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不是我记忆中的罗宁,我的投资眼光真差。” 他从胸口掏出那张印了罗宁手印的纸,面无表情地撕成满天碎片: “提前为你不为人知的葬礼撒纸钱,看在我是你为数不多朋友的份上。” “我们走吧,简,和这种人交流简直是浪费时间。” 马库斯拉起吉安娜准备离去,身后突然传来罗宁的咆哮声: “你懂什么?你才和我认识多久?凭什么站在干岸上评判我的感情?” 马库斯没转头,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大概有两辈子。 “是我想放弃她吗?是我不愿意承担责任吗?你知不知道她可是……” “高等精灵么不就是,”马库斯突然转身,正色道:“你还想用什么借口来狡辩?寿命差距?图拉扬,我们白银之手的骑士,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图拉扬的配偶是奥蕾莉亚?风行者,三姐妹中的长女,温蕾莎的大姐。 “可……”罗宁落寞地道:“她们说我就是个视女人为玩物的人渣,配不上风行者家的长女。” “她们?”马库斯皱眉道。 “我在达拉然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洛宁嘴角扯动:“格瑞姆巴托让我收获了荣耀,我承认刚回来的时候我有些飘飘然了。” “会有素不相识的少女用仰慕的眼光看着我,睹场里会给我留下最好的位置,酒馆的吟游诗人谱出了几个版本的曲子,歌颂我的经历。” 马库斯望向他:“罗宁,你是个法师,不是那些靠传奇故事糊弄民众的游侠和流浪骑士。” “我知道……”罗宁捂着脸,“但……这种被万人追捧的感觉实在是……难以抵挡……” “然后呢?我是指,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那天……”罗宁支支吾吾地开口:“在酒馆,温蕾莎找到我,我没敢回应她的眼神,就……” “嗯?” “就抱起身边的女招待亲了一口,告诉她我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树林的……我只是,想让她死心而已。” “我怎么会料到第二天满城风雨,街头巷尾传的都是我罗宁玩弄无知少女,不尊重女性……” “什么?”马库斯瞠目结舌:“那踏马不是你活该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唉……然后那些追捧我的人,以前看不惯我的同僚和这群人越骂越来劲,据说肯瑞托六人议会收到了一份触目惊心的举报,正在商讨怎么处分我……” “不至于此吧?”马库斯摇头:“刚才门口那个泼油漆的女孩是你什么人?” “哪有什么人啊……”罗宁哭丧着脸,“我都不认识她们,这阵子天天都有,见怪不怪了。” “不应当吧?”一旁的吉安娜开口道:“你要是没得罪她们,她们怎么可能这么针对你?” “我也纳闷……”罗宁道:“似乎这些人就特别热衷这种事情,去年的时候肯瑞托法师集会,因为凯尔萨斯和克拉苏斯的站位问题他们还相互攻讦了小半个月,闹得沸沸扬扬。” “嗤,”马库斯冷笑道:“法爷就该在法师塔里老老实实做研究,你也配做传奇故事的男主角?” “既然想站在人前享受风光,就得做好被这些风光反噬的准备,你一点都不无辜,你活该!别拿自己当受害者!” “那些被你的英勇事迹鼓舞,还站在你的立场上承受谩骂的热血少年才是真的可怜。还泼油漆?轻了!三人成虎,你信不信事情发酵后,那些被你一步反超的同行们会把你往死里搞?” “至于吗……”罗宁睁大了眼睛,“我也没……” 马库斯瞥了他一眼:“赶紧滚去把你的温蕾莎追回来,一年半载的别回达拉然了。” “别掺和自己不熟悉的东西,长颈鹿能过河不代表你这个狗崽子也淹不死。” 吉安娜叹了口气,扯着欲言又止的马库斯离开了法师塔,留下六神无主的罗宁孤零零坐在那。 小姑娘抱怨道: “就不该来这一趟,真晦气,再不断章等着被冲吗?” 第12章 真爱至上(新春大吉) “嘭!” 一声巨响让美梦中的马库斯翻身醒觉,从被子里伸出脑袋。 “瑞娜!”马库斯无可奈何地扯着脖子喊道:“打老鼠了!” 能在这个时间闯进马某人香闺扰人清梦的,全艾泽拉斯只有一位。 罗宁破天荒地没穿他那件紫罗兰色的法袍,淡紫色的窄袖上衣上围着一件火红的裘鼠披肩,左肩膀金质的搭扣上镌刻着肯瑞托的全知之眼徽记,满脸喜气地掀开了马库斯的被子。 “瑞娜一早就和温蕾莎出门了,你赶快……诶呦我的眼睛!” 马库斯揉了揉鸡窝一样的脑袋,打了个哈欠,手心圣焰升腾,挡住了要害。 “咋呼什么?没见过裸睡的啊?”他从床边扯过自己的短裤,恼怒道:“得亏组个圣骑,要不我亏大了。” 马库斯懒洋洋地翻身下床,拉开窗帘伸了个懒腰。 黑门12年的第一天,马库斯十七岁。 “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啊,”马库斯打量着人模狗样的罗宁,啧啧称奇,“混蛋从了良,看着跟专家学者似的。” “赶紧的!”罗宁对马库斯的调侃无动于衷,“真要让温蕾莎等急了,吃挂落的可是我。” 马库斯不置可否地哼了哼,难得乌瑟尔出差在外,他本来想好好偷偷懒,谁成想来了罗宁不速之客。 转了转有些酸胀的脖子,马库斯将视线落在床头,果不其然,一套崭新的衣袍整整齐齐地叠在那里,自从认识瑞娜之后,马库斯就再没为这些琐事操过心。 ……………… “传送过去多好……” 半小时后,罗宁骑在青骢马上,抓耳挠腮地挤兑着慢条斯理的马库斯。 “统共才几步远啊,你看哈尔斯多开心。” 马库斯抬手,从路边的柳树上折下一根纸条,薅了根新抽的嫩枝,将一片叶子叼在嘴里,枝条塞进了老马哈尔斯的嘴里,惹得它欢快地打了个嘘律。 这些都是托词,重点在于马库斯的第一次传送体验实在是有些……难忘。 被吉安娜带着从达拉然回到洛丹伦,落地后的马库斯险些将苦胆吐出来。 一旁的阿尔萨斯当时看起来倒是神色如常,只是将拳头攥得发白,喉咙上下耸动着,还对他的吉安娜妹妹竖了个大拇指。 是个狠人…… “嗨呀!”罗宁皱眉道:“按你这速度可赶不上洛丹伦的新春演出了。” 马库斯摊了摊手:“老大,那个壁炉谷的大爷不参加春演之后,我就再也没期待过这个新春演出了。有这个功夫多吃点好的它不香吗?” 洛丹伦的新春演出曾经也出过无数脍炙人口的节目,称一句引领整个人类世界风潮也不为过,令人奇怪的是这些年似乎在自我阉割的路上越走越远,能将一台节目越做越尬,马某人也只能表示瑞思拜。 “你懂什么,”罗宁嗤之以鼻,“重要的不是那些节目,是陪你看节目的人。” 马库斯讶异地扯住马缰,回头道:“嚯!你这思想觉悟可以啊,下定主意了?” 罗宁讪笑了两声:“年后回了达拉然,我们就结婚了。” “恭喜恭喜,”马库斯由衷地道:“我怎么有种老父亲般的欣慰感。” “滚你的蛋!” 两个男人如出一辙地在马背上笼着袖子,相当不体面的随着坐骑颠簸着,初春的洛丹伦寒意尚未消退,但旭日初升,阳光让马库斯禁不住眯起了眼睛,不再去关注两匹马在主人面前没羞没臊的蹭着脑袋。 “说起来你这个职称也压了这么久了,趁着结婚和领导提提?” 马库斯瞟了一眼罗宁:“人家温蕾莎可是大户千金,就你那个狗窝可太寒碜了。” 罗宁挠了挠头:“我的申请被驳回好多次了,六人议会认为我的年纪对于大丨法师来说还是太年轻了。”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马库斯诧异道:“安东尼达斯不是出了名的喜欢提拔年轻人吗?” 罗宁苦笑道:“六人议会有一票否决权的……” 说起来此时的达拉然六人,克拉苏斯是罗宁的授业恩师,凯尔萨斯是温蕾莎的老乡,按理说有拯救红龙女王的功劳傍身,红发法师怎么也不应该再和那些法师同僚厮混。 也混不到一起去,以前最不着调的同事突然走了狗屎运眼看就要发达,肯瑞托的法师们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也放不下面子恭维罗宁,所以罗宁现在在达拉然的处境就是……被无视了。 领导也不晓得怎么安置他,同僚们把他当空气,偌大一座魔法之国,罗宁竟然成了最无所事事的那一个。 不然也不可能带着未婚妻大年下跑到洛丹伦来。 “嗤,”马库斯笑了笑,罗宁的面板在他眼里已经是45级精英面板,妥妥的领袖之下最强npc了,肯瑞托连个大丨法师的头衔都吝啬,实在是说不过去。 “要不然?”马库斯眨了眨眼,有些意动:“你想没想过……跳个槽?” 罗宁警惕道:“米奈希尔家?我拿你当朋友,这样的话以后别说了。” “想什么呢?”马库斯翻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想没想过离开肯瑞托单干,你这要人脉有人脉,要能力有能力……” 罗宁伸出一只手放到他额头上:“丫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激流堡式微之后,达拉然就成为了整片大陆的魔法中心,一千多年来,在人类世界最睿智的法师们一代一代的耕耘之下,肯瑞托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为收集法术而存在的松散法师组织了,达拉然能以一城称一国,依仗就是这些堪比人形核武的肯瑞托法师们的威慑。 相反地,只要是稍微有点追求的法师,都不可能拒绝肯瑞托伸来的橄榄枝,而身处肯瑞托体制内的法师们,更是鲜少脱离达拉然。 人类世界的大部分国家都打过肯瑞托的主意,但真正被他们挖走的,绝大部分都是那些上了年纪,既没天赋又没前途的法师学徒。 世俗王国看中的是他们处理事务的能力,达拉然也乐得这些人有个更好的去处。 马库斯摸了摸鼻子,他是想让罗宁帮他打工来着,但以他现在这个小身板应该是想多了。 这么说,罗宁如果亮明身份来到洛丹伦,迎接他的官员也就比乌瑟尔低上半级…… “我就是随口一说,”马库斯叹了口气,稍稍有些遗憾。 他心下突然一动,“你想不想成为六人议会之一?” 罗宁瞪着眼睛望向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马库斯没好气地道:“忘了我的老本行了?” “免费给你一条情报,肯瑞托目前的六人中,有一位研究通灵术……” “克尔苏加德?” 罗宁道:“这件事人尽皆知啊……安东尼达斯阁下还特意申斥过他。” 马库斯摇了摇头:“如果你有心那个位置,就多注意注意他的动作,”他凑到罗宁耳边:“二次战争后,据说这位大丨法师所在的战场,有不少兽人术士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言尽于此,马库斯嘿然一笑,如果真的能提前解决掉克尔苏加德这个麻烦,说不定他这辈子就能在提瑞斯法林地圈一块地,当个快乐的地主,生一堆孩子…… “罗宁!” 一声矫叱打断了马库斯的想像,一身盛装的瑞娜柳眉倒竖,叉着腰,如一只炸毛的雌豹一样怒视着青骢马上的红发法师。身披白色绒袍的婀娜精灵站在瑞娜身侧,一双银白的明眸带笑,俏皮地看着一脸囧像的罗宁。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瑞娜开始挽袖子,“不许把你肚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灌输给小马可,他还小!” “还有你,”瑞娜转头对马库斯道,声音却软了三分: “怎么耽搁这么久,”她掏出一块手帕:“擦擦口水,想什么呢,笑得那么猥琐。” 瑞娜又是狠狠挖了罗宁一眼,俏脸一红。 这小混蛋懂那么多奇怪的花样,一定是这个老不修教给他的。 马库斯泪流满面,你炖补品的时候考虑过我还小吗? 要不是前世硬盘里老师们的谆谆教诲,加之这几年身体素质强了不少(目前面板35级),小马早就壮烈在大姐姐的胸怀里了。 在罗宁忙不迭地求饶中,马库斯若无其事地翻身下马,也不栓,任由哈尔斯在草地上撒着欢。 这老家伙肉不好吃,嘴又刁得很,更何况屁股上还卡着洛丹伦皇家的烙印,不用担心被哪个不长眼的小贼牵走。 温蕾莎亲昵地挎住罗宁的胳膊,两个女人在中央并肩而行,坚决地隔开了两个损友,估摸着马库斯在温蕾莎心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宫前的广场上搭起了高台,四周的看台上坐满了围观的群众。 泰瑞纳斯年纪一把,早就没那个经历与民同乐了,代替他出席新春集会的是王子阿尔萨斯。 马库斯遥遥看了一眼被一群贵族围在中央,脸上写满了“想死”的王子,打消了去贵宾席蹭座位的念头,与罗宁两口子随便找了个地方落座。 “这几位是谁啊?” 马库斯凑到瑞娜耳边疑惑道。 “今年刚出道的吟游诗人组合,”瑞娜笑道:“俊俏吧?” “吟游诗人?”马库斯挖了挖耳朵,“还组合?”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这不是语言节目吗?” “吟游诗人不能演小品吗?消停点,别耽误我看帅哥。” “呵,女人……”马库斯幽怨地忘了瑞娜一眼,心想是我最近不卖力吗? “那这个节目是在搞毛?” 陪着瑞娜尬笑了半天之后,马库斯眨了眨眼,瞠目结舌地问道。 瑞娜也是一头雾水,迟疑道:“主持人说……这是洛丹伦传统服饰秀……” 马库斯憋了口气,拉住瑞娜的手:“走吧,看这玩意干嘛许的呢?” 神特么洛丹伦传统,这大光环,说她们是阿古斯来的马库斯都信。 “不好吧……温蕾莎……” “呵呵,他俩刚才就溜了。” 瑞娜转身望去,果不其然,罗宁二人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 “小男人,有心事吗?” 瑞娜棕色的长发在马库斯脖颈间蹭了蹭,“过年呢,别闷声不乐的,跟姐姐说说?” 马库斯笑了笑,摇了摇头。 春节啊……这个名字在他的记忆里都快模糊了。 “对了,”他岔开话题,“乌瑟尔不在城里,你家有什么需要拜谒的长者吗?” 艾泽拉斯的春节并没有马库斯前世那么隆重,最重要的一项习俗也就是拜谒长者了。 “没有,”瑞娜眼眸中蒙上了忧郁:“我只有一个不怎么联系的哥哥,你不是知道吗?” “呃……”马库斯愣了愣,却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马库斯,”瑞娜嗫嗫道:“小家伙,你是不是开始厌烦我了?” “别瞎想,”马库斯揽在瑞娜腰间的手捏了捏,“我还有一大半的姿势没实践过呢。” 他在瑞娜的脸颊亲了一口:“是不是谁在你耳边嚼舌头了?” 瑞娜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只是觉得,你睡在我身边,心却好像留在另一个世界……” 她棕色的眸子凝望着马库斯的脸:“我真想拆开你的脑子,看看是什么让你在梦中哭成那个样子。” 天色渐暗,瑞娜转过身,手掌抚过马库斯的脸。 “你从来不和我说,我也永远不会主动问起,”瑞娜浅笑着:“我会等着你愿意开口那一天,小家伙,在你离开我之前。” 女孩的瞳孔轻轻颤动,脸庞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惶惑。 “你会离开我吗?” 她呢喃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涣散。 “啊!”脑壳传来的疼痛让瑞娜娇声呼痛,却是马库斯一个爆栗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痛吗?” 马库斯笑问道。 “你……”瑞娜气鼓鼓地道:“你又岔开话题!” 马库斯扳过少女的身子背对自己,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在女人白皙的锁骨上亲了一口。 “我只是不习惯和枕边人说谎……所以,嗯,别强迫我。” 瑞娜挣扎着推开马库斯,气息有些散乱,红着脸道: “疯了?大庭广众的!” 马库斯莞尔,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面带笑容的看向二人,这样的小情侣在今夜的洛丹伦还有很多。 瑞娜扯了扯马库斯的手臂,没扯动,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抱住他的胳膊,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 “好了好了,他们都走了,”马库斯笑道:“新衣服,蹭上脂粉不好洗了。” “呸!”瑞娜啐道:“你从里到外不都是老娘……不都是我给你洗?” “对啊,你不能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 瑞娜从马库斯臂弯里抬起头: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 “马可!” “呃……你说哪句?” “永远不骗我那一句……” “我不是这么措辞的吧,姐姐。” “哼……我就知道,你就是嫌弃我比你大。” 马库斯焦头烂额,忽地眼前一亮: “五岁而已,你看那边那一对,差小几百岁呢?” 瑞娜顺着马库斯的手指望去,人高马大的罗宁将温蕾莎拥在怀中,精灵正在笨拙地回应法师的亲吻。 “你又逗我……温蕾莎可是……唔……” 瑞娜软在了马库斯的怀中。 灯火如昼,一团烟花在洛丹伦盛放,照亮了相拥的人影。 第13章 国王的果决(新春快乐) “嘶……” 两股白气从马库斯牙关间喷出,木质长剑被他倒拖在身后,右臂肌肉贲起。 “喝啊!” 剑刃带起风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马库斯抓住剑尖朝天的空档,左手握住剑柄,力贯双臂,木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纵劈而下。 “喀啦……” 木剑精准地将草人的脑袋一刀两断,嵌在草人中央的硬木中,一阵轻响过后,不堪重负的木剑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哀鸣,沿着木纹裂开一道缝隙。 马库斯喘了口气,摇了摇头。 艾泽拉斯的人类脱胎于维库人,血肉化的泰坦初代造物,这样的血脉天赋使得大部分成年人类都拥有不错的体魄,训练有素的人类战士在和兽人士兵的单挑中并不落下风。 因此战士是人类世界最基本的职业,或者说在人类世界中所有的战斗单位都是以战士为基础衍生的。 马库斯的圣光“天赋”堪称独步天下,唯独在战技训练上始终差那么点意思。 别说六七岁开始就由穆拉丁言传身教的阿尔萨斯,就连法师罗宁都能将一人多高的双手巨剑挥舞得虎虎生风。 据罗宁说,肯瑞托一大禁忌就是严禁对同僚使用伤害性魔法,因此…… 马库斯不由得想到两伙法爷相互对峙,一个个脱掉法袍,露出一身腱子肉,高喊着“白帝圣剑”、“御剑跟着我”打的不可开蕉。 望着再次损毁在草人上的训练用剑,马库斯叹了口气。 技能树的存在虽让他在圣光之道一日千里,却也严格限制了他的发展方向。 比如说魔法——马库斯的魔法天赋令达拉然首席安东尼达斯咋舌。 用老师父的原话就是,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对奥术力量彻底绝缘的人类。 罗宁知道后安慰他:遗体捐献了解一下,我法师塔底下的魔力回路损耗太大了,考虑过死后给兄弟包电线吗? 其余力量体系诸如自然法术(德鲁伊)和元素之力(萨满),由于常年呆在东部王国,马库斯还没接触过,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希望。 原因无他,小马哥的体内压根没有这些职业的技能树,他可以将自己想象成埼玉老师,用最笨的方式勉强训练战技,却无法无中生有,凭空给自己开辟另一种能量形式。 和训练草人较劲了一下午,马库斯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肌肉,汗水浸透了贴身的短衫,丝丝热气在他头顶蒸腾。 “梆梆梆!” “抱歉,乌瑟尔出差去了!” 如此说着,马库斯还是推开小院的门,平日里每天都陪在阿尔萨斯身边的那位“保姆”在门前叉手而立。 “马库斯,泰瑞纳斯国王请你进宫一趟。” 侍从官冷冰冰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马库斯愣了愣,指着自己的鼻子: “国王?叫我?” 他第一反应就是,乌瑟尔是不是出事儿了。 随即缓过神来,且不说原时空乌瑟尔的结局他一清二楚,就凭冰山脸这抹笑容,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 “啊,”想通此节的马库斯脸上立刻堆满了笑,热情地将侍卫官迎进院子,态度很是恭敬。 县官不如现管,这家伙常年呆在国王身边,随口传句话就有自己好果汁吃,可怠慢不得。 “那个……家里陈设简单,怠慢贵人了,”马库斯拎着自己喝水的茶壶给侍从官倒了杯茶,而后突然想到什么,用身体挡住茶壶,擦了擦壶嘴上的口水。 “我这样子见国王也不成体统,您稍待,我去冲冲身子。” 见侍从官捧起茶杯,斯文地吹着茶水上的沫子,马库斯生怕自己笑出声,飞也似地跑进了淋浴间。 ……………… “我滴妈,好大的阵仗……” 马库斯跟在侍从官身后,顺侧门进入王室庭院,恰逢一位军官打扮的骑士迎面而来,风风火火的与马库斯擦肩而过,带着手下的部曲在王城门口纵马而去。 马库斯疑惑地道:“那些是……动员兵?哪儿又打起来了?王**队都不够用了?” 侍从官冷冷瞥了他一眼:“少说话。” 马库斯悚然,连忙点头。 但穿越廊道时,见四下无人,侍从官用极低的声音对马库斯道: “斯坦恩布莱德。” 马库斯皱眉,二次战争以后,整个东部王国兴建了大大小小数十处圈禁兽人俘虏的集中营,在奥特兰克的山麓以及整个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处,这样的建筑更为密集。 被收监的兽人们大多会带上沉重的脚镣,挥舞着硬木制成的简陋矿镐工作至死,马库斯并不认为役使这些曾经的侵略者是什么明智之举,即使他们已经虚弱至极—— 饮下恶魔之血的后遗症困扰着这些绿皮肤的大块头,他们常常在嗜血和脱力间来回徘徊。虽说自二战结束后,这些被囚禁的兽人一次又一次地发动暴乱,但在大部分领主们看来,一点无足轻重的流血冲突在不用薪水的免费壮劳力面前,并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艾泽拉斯有十分完善的工会组织和劳动者保障条规,对这些领主来说,募工不仅要保证每日工时和最低薪水,还要是不是的面临工人们不讲道理的罢工和抗议,即使是以囚犯为主的苦工们,也需要保障他们最低的生存条件。 而这些绿色的大牲口则不然,只需要喂给他们足够温饱的食物,他们就会为领主提供源源不断的收入,更重要的是,这些兽人没有人权,能杀。 洛丹伦的一些贵族甚至在酒会上公开称兽人的入侵是圣光的“恩赐”,毕竟兽人入侵带来的廉价劳动力极大程度地压低了东部王国的劳动力成本。 “至少那些懒惰的泥腿子们不会吃空我领地半年的出产了。” 凡此种种,造成了如今集中营内囚禁的兽人们叛而复降,降而又叛,人类世界的肉食者们被眼前的蝇头小利冲昏了头脑,似乎忘却了战乱带来的血海深仇。 马库斯自诩没什么阵营归属感,前世的记忆让他很难体会人类对兽人的切肤之痛,但贵族们的盲目乐观还是让他焦虑不已。 这个时间里,旧部落曾经的首领奥格瑞姆逃脱在外,他的接班人萨尔正在接受角斗士训练,战歌氏族在格罗姆的带领下满世界打着游击,一旦这些集中关押的兽人们扔下矿镐,拿起武器,就是下一场战争的开始——历史上的敦霍尔克就是这样。 ……………… 泰瑞纳斯并没有出现在他的王座上,在王室庭院的后花园中,马库斯几年来第一次和这位老国王面对面。 “国王陛下,”马库斯单手抚胸,深施一礼。 单膝跪地是骑士的特权,马库斯没有洗礼,严格意义上讲,他只是乌瑟尔的扈从。 “呵呵,”泰瑞纳斯笑了笑,端详着马库斯的脸: “七年前,你刚来到洛丹伦的时候,我在冬幕节的庆典上远远见过你。” 老国王丝毫没有表现出威严,和蔼的像是邻居家的老大爷。 他用一只手在肋间比了比:“当时你大概……就这么高。” 马库斯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就像前世过年走亲戚时,辈份都掰不明白的长辈称赞他时那样。 没营养的寒暄后,泰瑞纳斯挥了挥手,侍立在一边的侍从官识相地离开,国王站起身子,示意马库斯跟在自己身后。 “他和你说了我找你来的目的了吧?” 国王轻声道,马库斯怔了怔,却见老国王摆了摆手: “是我让侍从官透露给你的,还有,你不用摆出这份诚惶诚恐的样子,你还不是王国的官员,姑且当做是长者和晚辈的对话就好。” 马库斯点了点头,“斯坦恩布莱德的兽人又闹事了。” 他挠挠头,疑惑道:“但我只是个没出师的见习骑士,这种事情您应该……” “我已经给你的老师发过信了,算算时间,这会他应该在赶往奥特兰克的路上。” 国王停住脚步:“你对兽人的问题怎么看?” “呃……这个问题有点大……我这点幼稚的想法就不在陛下面前卖弄了。” “小滑头,”泰瑞纳斯笑了笑:“但说无妨,就谈谈这些囚犯好了。” 马库斯沉吟了两秒,缓缓开口: “杀!”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但杀光兽人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了,现在的局面……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黑石山一战本应是彻底消灭部落的最好时机,挟最高将领阵亡的哀痛和愤怒对兽人进行战争清算,彻底铲除掉入侵艾泽拉斯的所有兽人。 但这种时机稍纵即逝,时隔五六年,曾经的敌人已经成为了特权阶级眼中的生产工具,而洛丹伦也不再拥有战争时期那种一呼百应的号召力。 “嗯?”泰瑞纳斯笑道:“怪不得乌瑟尔待你如此……特殊,你们确实有很多的相似点。” “乌瑟尔卿给我的回执中写道,要用雷霆之势镇压那些敢闹事的兽人囚犯,一人作乱,全营杀光,总有一天能杀完的。” 马库斯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建议出于老骑士之口。 “这……就怕有人铤而走险……” 他说的有人不是指兽人,而是指那些凭借兽人奴隶带来的巨大利润,陡然而富的“新型贵族”。 “哼!”泰瑞纳斯轻哼了一声: “希望他们有这个胆量。” 老国王转过头,浑浊的眼睛中绽放出一丝光芒:“阿尔萨斯,别藏了,出来吧……” 马库斯惊愕地转过头,发现阿尔萨斯悻悻地从墙后转出身来。 “父亲……” “怎么,”泰瑞纳斯眼角带着戏谑的笑容,“还不死心吗?” 王子的脸红了红,而后挺起胸膛坚定道: “父亲,我已经十六岁了,您不能永远将我保护在宫殿里。” “这可不是你偷偷溜出城的理由,”泰瑞纳斯古井无波地道:“身为君主,要以大局为重,若不是御林铁卫拦下了你,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任性遭殃吗?” 马库斯吃惊地望向纠结中的阿尔萨斯,心中感叹。 好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都学会离家出走了……关键是,王子的这次密谋,竟然没和他通过气。 泰瑞纳斯绝非夸大其词,如果真的被阿尔萨斯逃出城,一国王储不知去向所带来的动荡是可怕的。 洛丹伦看似一潭死水,实则这表面的安静建立在泰纳瑞斯的铁腕压制下,倘若阿尔萨斯在外遭遇不测,亦或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劫持,扯旗造反,这平静下的暗流立刻就会沸腾翻滚,甚至直接动摇洛丹伦的国祚。 也就是王子不成熟的翘家计划失败了,真要让他得逞,旁的不说,负责守卫阿尔萨斯的侍卫全都是死罪。 阿尔萨斯闻言单膝跪地,双眼却仍旧倔强的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泰瑞纳斯对顽固的儿子笑了笑,转头对马库斯道: “几个月没见你的老师了吧,这次叫你是让你跑一趟,给乌瑟尔卿送个口信。” 见阿尔萨斯眼里的嫉妒快要溢出来了,泰瑞纳斯补充道: “你告诉乌瑟尔卿,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作为列兵参与斯坦恩布莱德的战事。” 阿尔萨斯眼中的嫉妒瞬间变幻为激动,而国王的下一句话是: “暂时由下士马库斯管辖,阿尔萨斯,军令如山,你身为王储更要以身作则,知道了吗?” 阿尔萨斯颇有些幽怨地瞥了马库斯一眼,点了点头。 而马库斯却如遭雷击般呆在原地,熟悉的金光再一次将他笼罩。 马库斯 <洛丹伦> 等级45 人型生物 ……………… “说吧,还有什么坏消息。” 入夜,本应休憩的泰瑞纳斯却衣衫整齐地坐在书房,拇指指节有规律地揉动着太阳穴。 “有证据显示名单上的领主们都有豢养兽人囚犯作为私兵的事实……兵力超过一千人的有不下十位。” “别跟我说是这些废物突然开窍了,背后的推手找到没?” 黑衣斥候迟疑道:“所有线索在奥特兰克中断了……似乎背后之人特意将我们引导到了那里。” “哼,见不得光的垃圾。” 泰瑞纳斯冷笑道:“遂了他们的意又何妨,明文传信乌瑟尔,即日起再征召三个兵团的兵力,让他把奥特兰克给我压死。” “务必让沿途所有人都知道洛丹伦此时兵力枯竭,我倒想看看,那些家伙有没有作乱的胆量。” 第14章 洛丹伦的暗流(情人节快乐!) 是夜,月色如水。 瑞娜脸上红潮未退,狸猫一样蜷缩在马库斯胸口,长发在马库斯胸膛上轻轻地拂动。 马库斯仿佛没有感受到身旁少女的忐忑,倚靠在床头,手掌轻轻摩挲着瑞娜的肩头。 泰瑞纳斯国王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二次战争之后,东部王国的力量格局被重新洗牌。曾经最有希望和洛丹伦南北分治的艾泽拉斯王国在战争中失去了首都,此时刚刚归国的年轻国王瓦里安正带着他的子民恢复元气,相当于默认退出了对战争红利的瓜分。 吉尔尼斯则不满于洛丹伦提出的严苛征税,放弃了银松森林的大片土地,筑墙自守,格雷迈恩家的孤立政策不出意料会一直持续到大灾变前后。 斯坦恩布莱德位于奥特兰克王国东部,而奥特兰克王国因在战争中首鼠两端,试图与部落缔结和约而遭到整个人类世界唾弃,分崩离析难以避免。 “玩正治的心都脏啊……”温香软玉在怀,马库斯心中却没有丝毫旖旎之念,贤者模式下的小马哥抱元守一,灵台清明。 按理说这样规模的兽人叛乱在二战之后每年都有发生,往往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无需洛丹伦王国如此兴师动众,不但派出了乌瑟尔这样的重臣,还将王子阿尔萨斯送到了前线。 “泰瑞纳斯想对奥特兰克下手了?” 虽说有前世的记忆作为参照,奥特兰克在战后的确是被洛丹伦吞并了大部分领土,但身处局中,马库斯仍有一种当局者迷的困惑感。 “不应当啊,”他思忖着,“奥特兰克如今乱象频生,人心浮动,洛丹伦如果想吞下奥特兰克,不说传檄而定,只要联合国内有二心的军功贵族,里应外合之下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为了区区一个奥特兰克,抽空洛丹伦王城内的防备,陷自己于危险之中,泰瑞纳斯的这一步棋实在是算不上明智。 “等等!”马库斯瞳孔骤然一缩,不由得念出了声: “陷自身于危险之中……” 半梦半醒之间的瑞娜感觉自己的抱枕忽然变得僵硬,臻首在马库斯胸口转了转,迷茫道: “什么……危险?” “呵呵,”马库斯在她额头浅吻一下,整个人钻进被子里: “不给你的小男人留面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的回合,抽卡!” “呀!!!” ……… “我出去的这些天,王城里可能会出点小乱子,你不用紧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就行。” 马库斯搓了搓手指,圣焰亮起,点燃了他手中的香烟。 “罗宁的防御法阵范围有限,无论门外多大的动静,你千万别出门。” 瑞娜先前的旅店被人点了一把十分蹊跷的火,因此马库斯提前磨着罗宁在新家的地下铭刻了防御符文。 “那么危险吗?”瑞娜诧异道,“要不……你不要去了好不好?” 马库斯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 “国王亲自指派的差事,哪能说不去就不去?” 见少女一脸担忧之色,马库斯打趣道: “圣光在上,我竟然把城西雌狮子养成了波斯猫,简直是暴殄天物。” 瑞娜闻言柳眉倒竖,劈手夺下马库斯叼在嘴里的烟,猛吸了一口。 “放你酿的屁,明明是老娘养着你,小白脸!” 修长的双腿从正面夹住了马库斯的腰,瑞娜居高临下地一个烟圈吐在马库斯脸上,冷声道: “交房租了。” “还来?” “嗯?” “遵命……女王大人……” ……………… “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 洛丹伦郊外的小路上,阿尔萨斯诧异地询问没精打采的马库斯。 由于此行可能会参与战斗,老马哈尔斯被马库斯托付给了瑞娜照顾,顶替它工作的是一匹身披金色铠甲的神骏战马——圣骑士职业马。 前夜的连番鏖战让马库斯有些精神不振,听到阿尔萨斯的话,他打了个呵欠,眯着眼睛回答道: “注意你的语气,列兵,现在我是你的队长。” 王子身上套着一件平平无奇的洛丹伦制式战甲,除了没戴那个只露出眼睛的铁桶头盔之外,和城郊巡逻的王国骑士别无二致。 “有什么可兴奋的,上次去达拉然走的不也是这条路?” 马库斯捶了捶有些酸胀的后腰:“你得看清你自己的身份,这一趟咱爷们儿也就是走一个过场,八成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王子闻言皱起了眉毛,咬着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马库斯瞄了他一眼,“你要是想做什么孤胆英雄,我不介意在之后的路上把你捆在马背上。” 马库斯伸出拇指向身后指了指:“你父王派来的监军可不是吃素的。” 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将二人簇拥在队伍中间,这些人是此行马库斯名义上的下属,只不过从马库斯的视角看过去,这二十来人头顶有名有姓,没有一个属性比他低的。 马库斯也不以为忤,此行说白了就是泰瑞纳斯给宝贝儿子混资历的,自己这个队长也就是个挂名的傀儡罢了,真遇上什么危险,估计这些骑士会毫不犹豫地接管指挥权。 阿尔萨斯神色有些恹恹,颇为郁闷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上一次战场。” 马库斯挑了挑眉,斜着眼睛睨了一眼还是个小愤青的年轻王子: “二傻啊,你见过兽人吗?” “远远地见过……”阿尔萨斯摇了摇头,“燃烧平原之战后,图拉杨爵士押回国一批俘虏。” “洛丹伦还不需要他的王子和这些家伙短兵相接,”马库斯笑道:“你活着,其他人的死才有意义,你见过身先士卒的国王吗?” “见过啊,父亲年轻时也是亲临前线,还有瓦里安,据说他……” “停停停……”马库斯揉了揉太阳穴,头疼不已: “当我放屁,你只要记住,你要是刮破点皮,会连累很多人就行了。” 沉吟了片刻,他还是补充道: “暴风城的习俗和咱洛丹伦不一样,掰筷子可不是啥好文明。” 正值叛逆期的小王子郁闷地一夹马腹,不再言语。 ……………… 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洛丹伦军营。 须发花白的老骑士走进军帐,刚卸下的沉重胸铠在盔甲架上隐隐冒着热气,乌瑟尔**着上身,接过亲兵递来的水瓢,痛饮了几口,将剩余的半瓢水浇在了有些发红的肩膀上。 斯坦恩布莱德,或者说整个奥特兰克王国的情况比乌瑟尔预想中复杂得多。 同早前那些挥舞着木镐石斧,玩笑般的兽人奴隶“起义”截然不同的是,发生在这里的囚犯暴动显然经过了十分周密的计划,成建制的兽人军团在驱逐了他们的守卫后,牢牢地把守住了通向奥特兰克王国的两条咽喉要道,通向安多哈尔的冰风岗也被兽人们扼守。 联盟的军队被骤然发难的兽人奴隶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些组成大部分为各地贵族私兵的部队本就没什么战斗意志,平日里被他们视为猪猡般的兽人奴隶突然拿起武器,残忍的杀死了他们的同伴,这样的恐惧让他们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放弃了奥特兰克东部的大片领土,乌瑟尔到达时,这些溃军已经败退到了塔伦米尔以南,极大地动摇着援军的军心。 尽管泰瑞纳斯为了平定这场叛乱动员了大量的部队,但身为指挥官的乌瑟尔心知,这些士兵中的绝大部分要用来封锁兽人叛军的退路,还要留下一部分提防首鼠两端的奥特兰克军队,真正能够用于镇压叛乱的兵力仅有十之二三。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奥特兰克内部的复杂局势了。 二次战争中,由于奥特兰克国王艾登·瑞佩诺德在战争中和奥格瑞姆缔结了盟约,为部落让开了要道,险些导致兽人军队长驱直入洛丹伦腹地。 旧部落战败后,联盟诸国一致认为艾登的背叛行径不可饶恕,不配再坐在奥特兰克的王座上。 出于兴亡继绝的目的,联盟各国就奥特兰克的继任君主人选进行了长达数年的博弈。 由于众望所归的继承人选普瑞斯托领主(死亡之翼的马甲)的突然消失,奥特兰克的继承问题就成了一笔烂账, 泰瑞纳斯属意于艾登的儿子艾利顿,而吉尔尼斯的格雷迈恩家族却坚持推举艾登的侄子依西顿登上王位。 老国王对吉尔尼斯的要求嗤之以鼻,你吉恩打仗的时候出了有一个连吗?瓜分战争红利的时候你蹦出来的倒是快,好大的脸。 吉恩也是不忿,在他看来要不是兽人横插了一杠子,奥特兰克早就是吉尔尼斯国土的一部分了。 激流堡话事人索拉斯?托尔贝恩则表示:哎哎哎,都是生死弟兄,别为了这么点地方伤了和气。要不这样,我们托尔贝恩家是阿拉索正朔宗亲,你们也别争了,老大哥吃点亏,这点不毛之地我就笑纳了,省得你们打起来。 洛丹伦强调战争贡献,吉尔尼斯高喊自古以来,激流堡拎出法理地图,三方各执一词,可奥特兰克内部呢? 国王艾登·瑞佩诺德心如明镜,任由人类世界唾骂,我自岿然不动,下台就要被清算,艾登表示我死也得死在王座上。 国王的两位子侄各有外部势力支持,又各自拉拢了一拨廷臣,战后不过四五年,小小一个奥特兰克,竟有两个姓氏三个皇上,老百姓有点冤屈都整不明白上哪个衙门。 眼看着事态平息,吉尔尼斯退群了,洛丹伦即将入主奥特兰克的档口,茫茫多的兽人奴隶又堵住了前往奥特兰克的各处要道。 国内军阀混战,国外叛军守门,乌瑟尔头皮有点发麻,这仗也忒难打了。 沉吟间,亲兵趴在他耳边,低声汇报了一句。 “什么?” 乌瑟尔皱眉道:“这不是胡闹吗?王子才十六岁,怎么能……” 话到中途,老骑士却愣住了,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陛下,您这是要……” ……………… “泰瑞纳斯国王。” 洛丹伦王城,一袭黑衣的潜行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泰瑞纳斯背后。 “消息已经传达给光明使者阁下了,我的人回程的途中确认了沿途的安全,有御林铁卫的保护,王子殿下的安危无虞。” 黑衣潜行者嘶哑着嗓子道。 “辛苦你了帕索尼娅,特意从暴风城赶来。” 泰瑞纳斯温和道:“洛丹伦就像是个大号的筛子,某些人总能在国王吃午饭的时候拿到我晚餐的菜单,” 见潜行者沉默不语,泰瑞纳斯继续问道: “城内的情况如何?” “您特别叮嘱的几位贵族没有什么异动,但他们家族的年轻人在这段时间来往频繁。” “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吧。” 泰瑞纳斯撂下羽毛笔,扭了扭脖子。 见潜行者点头,他嘴角扯了扯。 距离他登基已经三十余年了,那些家伙的手段却一点长进都没有。 推出几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试探国王的底线,事后毫不犹豫地抛弃掉这些支脉族人。 “放出风声去,务必要让他们相信,吞并奥特兰克只是第一步,洛丹伦国王想要彻底断掉奴隶矿场的生意。” 泰瑞纳斯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 “散布王**队在斯坦恩布莱德战事不利的消息,说得模糊些。” “这……很容易引起民变。” 泰瑞纳斯敲了敲额头,轻叹道: “民变民变,哪来的那么多不安分的民众,实在难免的话,摸清作乱的背后推手是谁,有他们好看的时候。” 说到这,国王睁开眼睛: “那些地方都保护好了吗?” “是,”潜行者点了点头,而后迟疑道: “那个叫瑞娜的女孩……她住处布置了防御性的奥术魔法,我的人没办法太过接近。” “瑞娜?”泰瑞纳斯思索了一阵,笑了。 “那个小猴子人缘倒是不错,罢了,远远地看着就行,务必确保她的安全。” 潜行者的身形消失不见,月光如水,摇曳的烛火映亮了老国王沟壑纵横的面庞。 第15章 初战即扑街 “王子殿下。” 马库斯一行穿过一片密林后,一路上木头人一样的御林铁卫驱马来到阿尔萨斯身侧,出声道: “再往前就是兽人叛军的活动区域了,还请殿下待在队伍中央,不要亲身涉险。” 阿尔萨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马库斯却拉住了他名义上的下属问道: “我们前一次去达拉然的时候走的也是这条路,当时没发现什么凶险啊?” 骑士的声音透过铁盔,闷闷地道: “因为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局势紧张,沿途多了不少盗匪,近半年已经有不少行人被袭击的事件发生了,行凶的除了越狱的兽人残兵,还有不少浑水摸鱼的豺狼人,狗头人和当地强盗。” 马库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毗邻无尽之海,这里的居民在一片低矮山丘的环抱下开垦了大量的耕地,兼之西部的矿石产出和无尽之海的海产,一向以富饶闻名人类世界。 说起来这片土地也真称得上得天独厚,哪怕在天灾肆虐的十年之后,由于辛特兰以及奥特兰克群山的阻断,一山之隔外的瘟疫之地已然成为了亡灵后花园的情况下,希尔斯布莱德竟然还能保留一片净土。 随着一行人逐渐深入希尔斯布莱德,马库斯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距他上次出使达拉然不过两年余,记忆中那些热闹的村落此时竟然人去屋空。磨坊的风车失去了一片桨叶,随风有一下没一下的颤动着,连畴接陇的土地长满了荒草,乌鸦嚣张的停栖在锈迹斑驳的农田傀儡上,不少残破的屋舍上还能看到烈火焚烧的痕迹。 马库斯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整个人类世界在二战后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盲目乐观,好像黑暗之门关闭后一切就稳如泰山了,但深知这个世界发展的他却明白,正是这些被人们视如蝼蚁的兽人残兵,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拉起了一支能与联盟为敌的队伍。 试看将来的艾泽拉斯,必是赤旗…… 咳咳,马库斯收起满心的胡思乱想,瞄了一眼身边颇为气愤填膺的阿尔萨斯,折起马鞭捅了捅王子的腰眼,轻描淡写道: “冷静点,受罪的又不是你的国民,用不着这么激动。” 阿尔萨斯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颤抖着身子道: “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啊……” 马库斯扶额,难怪日后的阿尔萨斯刚愎倔强不听劝,丫从青春期开始就是一愤青。 还是说这些土生土长的圣骑士被下了什么蛊,个个都恨不得和邪恶势力斗争至死。 马库斯催动工具马与阿尔萨斯并肩而行,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将来的任务,是让洛丹伦的土地上永远不要出现这样的景象,做到这些,比你抡膀子砍翻多少敌人都有用。” 见阿尔萨斯沉吟不语,马库斯继续灌鸡汤: “人民的诉求其实再简单不过:三农生九谷,园圃毓草木,虞衡作山泽之才薮,牧养蕃鸟兽。做到这些,你就是个人人称颂的贤王了。你父亲已经把杀人的那部分做得差不多了,你想超过他,就得证明人民在你的统治下比现在过得更好,活人,永远比杀人更难。” 他眼睛转了转: “再说打仗是天底下最不体面的活计,屠猪宰牛的肉铺还有个放血的槽子呢,你在战场上一刀子劈下去呼啦超一身都是血,洗都没地方洗。尤其,我是说尤其,别到什么冷的要死的地方跟人拼刀子,天寒地冻的,一天下来盔甲能和皮肉一块揭下来。” 阿尔萨斯觉得今天马库斯格外烦人,没好气道: “你上过战场?” 马库斯挠挠脸:“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切~” 规劝没见效,马库斯也不气馁,琢磨着今年冬天要不要撺掇阿尔萨斯舔舔铁锁,让他彻底死了北上的心。 明明能在洛丹伦踏踏实实当二代,坐得哪门子冰椅子啊? ……………… “什么人!” 天色过午,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骑士一声暴喝,险些吓掉马库斯送到嘴边的饼。 洛丹伦的骑士们如临大敌,纷纷拔出兵刃,结成一个圆阵将马库斯和阿尔萨斯围在中央。 为首的骑士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催动战马靠近前方簌簌颤动的灌木丛。 骑士的长剑上寒光流转,便要刺入树丛时,灌木中突然传出一声稚嫩的喊声: “别……别杀我!” 一个小小的身体从灌木中现出身形,小男孩看上去五六岁的光景,一头棕色的卷发,浑身颤抖,脏兮兮的小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别冲动!” 阿尔萨斯疾呼道,翻身下马,在男孩面前蹲下身子。 “你是……这附近的居民?” 阿尔萨斯柔声道:“不要害怕,我们是洛丹伦的军队,没有人会伤害你。” 马背上的马库斯将视线落到小男孩身上,额头的青筋不受控制地一跳 提米 <平民> 等级5 人形生物 “阿尔萨斯,”他轻声唤道,“我们还要赶路。” 阿尔萨斯恍若未闻,和蔼地对提米问道: “跟哥哥说,你家住在附近吗?” “是……” 小男孩怯怯地回答:“……兽人……好多,提米逃出了村子……” “别担心,”阿尔萨斯伸出手擦拭着男孩脸上的灰尘,“带我去你住的村子好吗?我们会赶走那些兽人的。” “阿尔萨斯!”马库斯翻身下马,跑到阿尔萨斯身边正色道: “我们只有二十多人。” 阿尔萨斯向提米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转身看向马库斯,轻声道: “你是想让我见死不救吗?” 马库斯摇了摇头:“我只是劝你量力而行,咱们的兵力太少,先去和乌瑟尔汇合,从长计议吧。” “你可以把这个孩子带回军营,我们可以……” “马库斯!” 阿尔萨斯轻轻咬牙,“你应该清楚,兽人不会让他的家人活到那个时候。” “我是要挽救这些人,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我接到的任务是带着你们和乌瑟尔汇合,”马库斯还是摇头,“我和你说的是身为君王的行事标准,我只是个小人物,不能让洛丹伦的王子以身犯险。” 他不再理会阿尔萨斯的满脸恳求,转过身去,叹了口气: “列兵阿尔萨斯,归队。这是命令!” 马库斯向一个骑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看住阿尔萨斯。 “砰!” 一声闷响从马库斯身后传来,随即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传遍马库斯的全身。 “血……” 马库斯一手按在自己右边的胸口,温热、湿润、粘稠的红色液体映红了他的手心。 “呛啷!” 手臂再也无力握持战剑,失血让马库斯的意识模糊到了极点,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跌倒在地的声音。 ……………… “我好像傻,”醒转的马库斯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老子是圣骑士啊,怎么想不起奶自己一口。” 穿越后首次见血,就是这种生死攸关的致命伤,两辈子加起来鸡都没杀过的马库斯高估了自己的胆色。 他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胸口,刺客的铅弹透胸而过,将马库斯胸前的甲胄炸开了一个狰狞的洞口,已然愈合的伤口处还能感知到残余的圣光能量,阿尔萨斯很明显为他做过了急救。 “王子呢?” 他坐直身子,向守在他身边的骑士问道:“我昏了多久了?” 骑士默然不语,马库斯咬了咬牙,一道圣光落在身上,补满了血条,站起身来。 “真他娘是疯了,带我去找他。” 打伤马库斯的是跟在逃跑的提米身后的兽人,见阿尔萨斯一行人救下了提米,孤身一人的兽人将枪口指向了人群中作队长打扮的士兵,扣下了扳机。 马库斯赶到提米所在的村庄时,阿尔萨斯同十几个洛丹伦骑士与几倍于他们的兽人对峙着。 这些兽人的散兵游勇绝非什么精锐,甚至连正规军都算不上。 但这几十名兽人挟持了半个村子的无辜群众,阿尔萨斯等人投鼠忌器,又被兽人占据了利于防御的地势,一时间进退两难。 几个身穿破旧皮甲的兽人手持粗糙的木质棍棒,叽里咕噜的对不远处的同伴们呼喊了几句,没多时,几个五花大绑的人类被兽人推到了墙垣上,满是倒刺的木棍夹在了一个女人的脖子上。 “妈妈!” 人群中的提米哭喊道,挣扎着想要从马背上跳下去,被阿尔萨斯拎住脖子,扔到了身后骑士的怀里。 “你们有没有会说通用语的?” 阿尔萨斯大声喊道:“放了这些无辜的人民,我保证让你们离开。” 半晌,一个头发灰白,满身伤疤的兽人拨开人群,腥红的双眼望向阿尔萨斯。 “人类,狡诈,言而无信。” 阿尔萨斯翻身下马,缓缓走向兽人们的军阵,抽出长剑拄在身前。 “你们有三分钟考虑时间。” 懂得通用语的老兽人与同伴们交流了片刻,将阵前的几个人质扔在地上,满脸警惕地缓缓后退。 劫后余生的几个村民哭成一团,阿尔萨斯连忙冲过去想要解开他们身上的束缚。 “小心!” 姗姗来迟的马库斯发出一声疾呼。 在阿尔萨斯弯下腰的同时,一抹血色从兽人残兵的眼中亮起。 第16章 圣骑士的承诺 马库斯不惜用一种不近人情的方式阻止阿尔萨斯,根本原因在于小男孩的名字。 提米,他看到这两个字时脑中升起了无与伦比的恐惧,当时唯一的念头是: 如果阿尔萨斯没有遇见提米,是否日后的那些悲剧就能不复发生。 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是徒劳的,在他所处的这个艾泽拉斯,阿尔萨斯并没有受提米母亲的委托去寻找小男孩,而是跟着男孩的脚步来到了被兽人的散兵游勇侵占的家园。 投石索卷起的风刃已经刮痛了阿尔萨斯的耳廓,兽人脸上的得意之色难以掩饰。 这个年轻人死定了,下一秒他的脑袋就会变成一朵炸开的烟花。 而阿尔萨斯在感受到身后袭来的暗器后,第一反应却是低下身子,用背脊护住了哭泣不止的提米母亲。 “喀啦……” 幻想中脑浆迸射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兽人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淡淡的白色光膜包覆住了阿尔萨斯的躯体,拳头大的投石仿佛击中了钢铁,骤然碎裂,飞溅碎石在王子脸庞上划出一道血痕。 “保护!” 飞奔而来的马库斯在最后一秒时用保护之手,为阿尔萨斯挡下了避无可避的一击。 “娘的,”马库斯松了口气,“好险就失业了。” 一击没有建功,兽人们的凶性被激发了出来,咆哮着擎起手中的棍棒和长刀,冲向阿尔萨斯。 “砰!” 势大力沉的一击在马库斯手中的银白盾牌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凹痕,盾面上的洛丹伦徽记扭曲破碎,冲击力让马库斯的左臂一阵酸麻。 转头望去,训练有素的骑士们已经将阿尔萨斯团团保护,马库斯心下稍安,金芒在盾牌上亮起,借着盾牌猛击带来的力量增幅,马库斯臂膀一振,弹开了兽人手中的巨棍。 “让开!” 脸颊流下的鲜血让阿尔萨斯激愤莫名,他将提米的母亲放到距离最近的骑士的马背上,提起手中战锤,从骑士们的环绕中挤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阿尔萨斯冷声道,身形骤然加快,横起锤柄架开了侧面袭来的战斧。 “我只是不想,”马库斯从腰间抽出战剑,和阿尔萨斯背靠而立,“不想捧着你的骨灰盒回洛丹伦被绞死。” “出几个人这些百姓送回去,其余人,以王子为中心,消灭这些怪物!” 马库斯顾不上这些骑士的来历,以队长的身份命令道。 “也只有脑子坏了的家伙,才会想着和这些没脑子的家伙谈判。” 马库斯嘲讽道,剑刃上金红光芒闪动,逼退了最近处的兽人。 在他的记忆里,曾经的阿尔萨斯也尝试着和挟持人质的兽人们谈判,结果却是葬送了一个信使的性命。 “那也比某人被冷枪放倒强。” 阿尔萨斯早就习惯了马库斯的说话方式,毫不客气地还击道。 “老子可刚救了你一命!” 马库斯咬牙,剑刃顺着兽人手中的棍棒骤然下压,溅起一串火花,便要削断兽人握着武器的手指。 “那也是我先前救你的福报。” 阿尔萨斯一个侧踹,将兽人士兵的身体踢得失衡,高举战锤合身而上,一击敲在兽人光秃秃的天灵盖上。 “咔……” 一声轻响过后,兽人绿色的脑壳凹下一个夸张的塌陷,粉白色的脑浆混杂着血液从他的五官中缓缓流出,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一剑逼得眼前敌人丢弃了武器,马库斯正欲乘胜追击,余光却瞥见阿尔萨斯手持战锤愣在了原地,不远处一个兽人高高跃起,手中的粗糙战斧直取王子的脖颈。 马库斯连忙丢掉手中的武器,闪身扑倒了发呆的阿尔萨斯。 “呸呸呸,这可比原汁原味插件给劲儿多了。” 吃了一嘴沙子的马库斯爬起身,和七窍流血的兽人尸体打了个对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侧过头去。 一击扑空的兽人发出一声咆哮,舞动着战斧向马库斯二人冲来,却被一匹疾冲而来的战马撞飞了出去,身体还未落地,一支短枪从马背上骑士的手中激射而出,生生改变了兽人的坠落轨迹,洞穿兽人胸膛的短枪深深插入地面,枪尾轻轻颤动。 “快起来,”马库斯向阿尔萨斯伸出一只手,“别给你的保镖们添麻烦了!” 二十四带一的局,你个老板在圈里跳来跳去是什么意思? 少了拖后腿的阿尔萨斯,训练有素的骑士们很快掌控了战局,兽人们果断扔下了受伤的同伴们,裹挟着百姓四散奔逃。 阿尔萨斯的面色有些苍白,抱着膝盖坐在一块石头上,目光呆滞地喘着粗气。 “我……杀了他?” 马库斯摊了摊手:“没错,洛丹伦王子为了保护人民,英勇地斩杀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兽人侵略者。” 他望向兽人尸体上那个灰白色的生命槽: “阿尔萨斯,一个兽人而已,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马库斯的目光再次落在死相甚惨的兽人尸体上,或许是姓名板的存在让他有一种身处游戏中的感觉,他心中的恶心很快平复了下去。 他拍了拍阿尔萨斯的肩膀,转身扬声道: “伙计们,有人受伤吗?” 领头的骑士沉声道:“两个兄弟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是否要乘胜追击?” 他补充道:“留下一半的人手保护王子,有人质拖累,这些兽人跑不远。” 阿尔萨斯有所意动,马库斯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虽然这听起来很残酷,但我们的人手太少了,我不能让你们再去冒险了。” 他沉默着牵过自己的战马: “打扫战场,收拢所有敌人的尸体,带上这些百姓……咱们去和乌瑟尔汇合。” 他捡起自己沾满尘土的佩剑,缓步走到被短枪钉在地上的兽人面前。 兽人血红的生命槽只剩下薄薄的一丝,马库斯咬了咬牙,公正之剑的金红光芒一闪。 “嚓” 鲜血浸透了马库斯半边的臂膀,斗大的绿色脑袋冲天而起。 强忍着恶心,马库斯伸手接住了兽人油腻的发辫,将首级挂在马鞍上。 闪烁着碧绿荧光的恶魔之血犹自沿着马腹滴落,马库斯背对众人,喉头耸动,略显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狞笑。 游戏而已,杀人,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 “咱们耽搁了太多时间了。” 天色渐暗,远处的低矮山丘蒙上了一层阴翳,马库斯极目远眺,前方的道路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扎营吧……”他看向莫名沉默的阿尔萨斯,“咱们白天闹出的动静太大了,走夜路太危险。” 阿尔萨斯怀中拥着惊色未去的小提米,点了点头。 篝火摇晃,随行的骑士在营地周围建造着简陋的防御工事,泰瑞纳斯国王派出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御林铁卫,就算有数百兽人夜袭营地,他们也有把握保护阿尔萨斯周全。 围火而坐的两位圣骑士相对无话,阿尔萨斯拿着一根枝丫,将火堆拨弄得毕剥作响。 马库斯把佩剑当做铁铲,在篝火下方的地面上掘出了一个空洞。 “你在搞什么这是?” 阿尔萨斯最终没忍住,因为他发现马库斯竟然掏出随身的水囊,一本正经的和起了泥。 “夜宵。” 马库斯言简意赅,捞起一把稀泥,抹在了被荷叶包裹的野鸡上。 “你这是糟蹋东西。”阿尔萨斯皱眉,却没有拦下马库斯的意思。 十六岁的王子第一次手刃敌人,兽人死前的惨像一整天都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见马库斯小心翼翼地将泥团埋在篝火中,阿尔萨斯悠悠地问道: “你说……安度因第一次杀敌时,会不会像我表现得这样不堪?” 马库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所以说,你就不适合上战场,明明能安安稳稳继承家产,为什么要和厮杀汉抢饭碗?” “该死,”阿尔萨斯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让你安慰我几句。” 马库斯擦干净了手:“安慰人可不是我的工作,还有,现在我是你的上级。” “第一个挂彩的上级。” “……你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 过了半晌,马库斯还是缓缓道:“说的难听点,对安度因爵士来说,杀人是他谋生的手段。或者说,他背后扛着暴风王国的人民和年轻的国王,他不杀人,敌人就会杀掉他在意的人。” “而你不同,阿尔萨斯,你是洛丹伦的王储,你得活着,只有你活着,那些为你而死的人,他们的死亡才有意义。” “会有很多人为我而死吗?” 马库斯点点头:“一定会有的,如果你成了国王,每天都会有人为你而死,你得习惯这一切。” 阿尔萨斯张了张嘴:“可……” “大哥哥!” 稚嫩的呼喊声打断了阿尔萨斯想说的话,小提米踩着草鞋小跑到阿尔萨斯身边,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浓汤端给了他。 “这是……”小男孩表现的有些局促:“这是妈妈煮的汤,她让我和你说一句谢谢。” 阿尔萨斯愣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提米递来的汤碗,一饮而尽。 汤水有些寡淡,提米的母亲烹饪技巧不错,但荒郊野外明显没有足够的调料。 看着提米满怀期冀的眼神,阿尔萨斯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很好喝,替我谢谢你的母亲。” 马库斯打趣道:“长得帅就是好,我这个队长还饿着肚子呢!” 见提米一脸窘迫,马库斯摆着手笑了笑,拎起佩剑在篝火中刨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泥球。 “好在我为人大度……”一阵荷叶的清香飘散,马库斯扯下一个鸡腿,递给疯狂吞咽口水的小提米。 低下头却发现,可怜的野鸡另一只腿已经落到了阿尔萨斯手里, “喂!”马库斯瞪大眼睛:“你刚刚还说我糟蹋东西,怎么上手抢呢?” 阿尔萨斯吹着鸡腿上冒出的热气,“先到先得,我这是跟你学的。” 马库斯笑了笑,扯下一只鸡翅膀,塞进嘴里。 月色东偏,小提米依靠在阿尔萨斯肩膀上,昏昏欲睡的道: “大哥哥,那些被兽人抓走的村民,还能回来吗?” 阿尔萨斯的动作滞涩了一刻,随后用自己的披风拢住了提米的身体。 “一定会的,”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就像幼年时乌瑟尔对他和马库斯所做的那样。 “这是我的承诺!” 第17章 辛迪加 奥特兰克国土狭小,且多为高山丘陵,在参与二次战争的七国联盟中,若说哪一个实力最强,估计自诩正统的激流堡还要和洛丹伦掰扯掰扯,但奥特兰克是最弱盟国这一点是人所共知的,包括她自己。 曾几何时,以勇武著称的奥特兰奇山地部族是阿拉希部族最坚定的支持者,其领袖伊格纳乌斯更是阿拉索大帝的左膀右臂,整片大陆都有贺号的一代猛男。 他曾带领奥特兰奇部族为阿拉索帝国远征重洋,至今库尔提拉斯仍有吟游诗人颂扬远征军的英勇,也曾身披矢石,打得阿曼尼巨魔满地找牙。 索拉丁和伊格纳乌斯的高山决斗更是被改编成各色各样的史诗故事,不但为整片大陆的醉鬼们提供了无数吹牛哔的素材,更是闺阁中的女眷们最爱磕的cp之一——两个传奇猛男赤膊单挑,又没有第三者在场,嗯,开局一张图,可操作性很强。 但至少马库斯对这样的故事不怎么感冒。 “少看些志怪故事,”马库斯前一秒还津津有味的对着话本连声啧啧,后一秒就翻脸道: “这玩意儿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看的,没收了。” 提米嘴一瘪就要哭,马库斯却晃晃悠悠一夹马腹,眼不见心不烦。 两个擦菠萝肌肉男摔跤而已,艾泽拉斯人真的没见识,虎痴裸衣战马超了解一下,这都是罗贯中几百年前玩剩下的东西了。 山顶单挑,打输了纳头便拜,这不就是神亭岭翻版吗?魔兽编剧洗稿三国演义石锤了。 不过如今的奥特兰克可配不上祖宗打出来的赫赫声威,几乎成了万人调侃唾骂的对象,叛徒和泄密者的代名词,纵使是在小马哥前世,这两个词也是西方世界最为人不齿的。 说来也对,某个扯块白布就能当国旗的常理祖上不也出了个全欧洲闻名色变的炮兵少校吗,祖宗余荫不能吃一辈子。 艾登·佩瑞诺德是个矛盾的君主,他素有大志,年轻时一手推动了奥特兰克由城邦到君主国家的转变,在高山腹地的贫瘠土地建立了这个国家。 最初响应者寥寥,可以说奥特兰克能在强国环伺的大陆北部占据一席,是艾登一砖一瓦从无到有努力的结果。 但弱国的悲哀就在于,面对兽人的入侵,艾登尽管十分钦佩安度因游说诸国的魄力以及联盟抗击兽人的决心,但对战局的悲观判断让他下了一步昏棋,把整个奥特兰克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身居奥特兰克王宫的艾登此时俨然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无以复加的恐惧和悔恨让他夜不能寐。成王败寇,墙倒众人推是人之常情,哪怕这个国家的先祖曾为人类世界立下赫赫战功,也不妨碍阿拉索帝国的“正统”继任者激流堡和曾经一衣带水的战友吉尔尼斯对他的国土虎视眈眈。更不要提俨然已经成为人类世界执牛耳者的洛丹伦。 身为带路党的艾登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兽人大军来势汹汹,咋尼玛一碰就碎呢? 艾泽拉斯王国家大业大,国都被攻陷都能东山再起,但奥特兰克国微民寡,一场败仗就能让她在大陆上除名。 这场以国运为筹码的豪赌,艾登梭哈,艾登输得一干二净。 “你们这是在玩火!” 奥特兰克的王城内,满头白发的艾登·佩瑞诺德国王瘫坐在王座里咆哮着,虽然他的政令已经起不到任何实质作用,但这把象征王权的椅子是他最后的希望,奥特兰克自他而始,不能自他而亡。 王座在,他尚能苟延残喘,若连这份大义都失去了,艾登仿佛看到冰冷的绞索在向他招手。 冕服套在艾登枯槁的躯体上显得有些滑稽,丝绸面料干瘪的贴在一起,勾勒出他与骨架粗细仿佛的瘦弱身体,艾登是贵族出身,在这场变乱之前,他非但不瘦,反而是个油光水滑的胖子。 “我是奥特兰克的国王,你们拿我当做什么?牵线木偶吗?” 几乎油尽灯枯的国王咆哮后剧烈的咳嗽着,声音在空旷冷寂的王宫中回响良久。 “恕我直言,”一个阴沉的声音颇为不恭敬的回应道: “陛下现在还有的可选吗?或者说,除了这个国王的头衔之外,您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艾登彷徨地张大了眼睛:“我……还有……对,国民,我的国民,那些和我一同建立了这个国家的老人们不会坐视自己的国王身陷囹圄的!” “呵呵,真是天真,您有多久没见过外面的阳光了?” 那个声音不屑地道:“你的恶行从荆棘谷到洛丹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口中的那些国民恨不得生啖你肉,他们被这片大陆视为背叛者,全都要归功于您啊,我的艾登国王。” “不可能,”艾登喃喃道:“这不可能。” “认清现实吧,”脚步声突兀地响起,身着暗红色礼服的中年贵族踱到艾登身边,围着他身下象征王权的椅子饶有兴致地转了一圈,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冷笑: “除了我们,没人能帮你。” “你们疯了!”艾登满脸惊恐,声音嘶哑却尖锐。 “那可是洛丹伦,你们想让整个奥特兰克成为一片废墟吗?” “所以呢?”贵族不以为意道:“反正无论如何,您都是最先享用绞刑架的那一个,只不过罪名不同罢了。” 他从袍袖中掏出一卷卷轴,缓缓展开。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在这封政令上按下手印,我们若能成功,你就能在你的宝贝椅子上老死,失败了的话,或许你还有时间自我了结。” “这……”艾登颤声道:“这不可能,圣光在上,你们这些该死的吸血鬼,国王不会为你们的叛逆背书。” “叛逆?”贵族笑了笑,“从你口中说出这种话真是可笑,我说过,你没得选,陛下是聪明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艾登的瞳孔地震般颤动着,卷轴上所写的东西让他心头鼓点大作。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咬了咬牙:“我签!” 国王咬破了干枯发皱的手指,用力在伤口处搓动了几下,将自己的手指狠狠按在羊皮纸上。 而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中透出三分清冷。 “你们会死的很惨的,泰瑞纳斯是个可怕的老家伙。” “桀桀,”贵族颇为满意艾登的配合,阴笑着收起卷轴: “当然,没人敢轻视洛丹伦的老狮子,但这次,是他亲手拔光了自己的牙齿。” 艾登嗤笑着摇了摇头,最艰难的抉择过后,将生死看淡的奥特兰克国王恢复了些许往日的精明。 “你也太小看米奈希尔家的人了,我敢保证,洛丹伦的空虚是他故意为之的,那些不长眼胆敢挑衅他的蠢货,会把自己的脑浆涂在洛丹伦皇宫的台阶上。” “你的聪明用错了时候,”贵族唏嘘道:“全世界都知道泰瑞纳斯留有后手,但总有那些担心蛋糕被连盘端走的蠢货会替我们铤而走险的。” “你是说那些洛丹伦人,得了吧,”艾登大笑了几声,冷风过肺发出风箱一样的盒盒声。 “他们已经被米奈希尔家豢养成了猪猡,现在养肥了,是时候端上餐桌了。” “我们也没指望他们能够成事,”贵族点了点头,“但那些蠢货至少能牵扯那头老狮子的精力。” 他缓缓走到宫殿边缘的飘窗,从高处俯瞰整个奥特兰克,幽幽地道: “你当初若是有那个老家伙一半的果决,这个国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泰瑞纳斯也上了年纪了吧……如果城内贵族起事时,他收到自己的独子身亡的消息,会不会当场回归圣光的怀抱呢?” “你……”艾登瞠目结舌:“兴亡继绝,你们这样做会被全世界唾弃的!” 即使奥特兰克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除了拥有阿拉索帝国法理的激流堡外,都没人想过灭亡这个国家,洛丹伦和吉尔尼斯各自支持着一个王位候选,在这个国家,天大的仇恨也不能使人亡国绝嗣。 毕竟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一旦有人动了这个忌讳,难保自己的家族有朝一日也会断绝传承, “奥特兰克已经被全世界唾弃了,”贵族摇了摇头,“拜您所赐。” “更何况洛丹伦王子的死会有最好的替罪羊,当整片大陆都着眼于提瑞斯法林地最丰腴的土地时,还有人会看得上奥特兰克这块鸡肋吗?” “替罪羊?” 艾登愣了片刻,惶恐道:“你疯了,那些兽人决不可信。” 他颤抖着理了理干枯的头发: “再说……再说就凭这些家伙,也无法在洛丹伦精锐的保护下算计到她的王储。” “当然,”贵族不以为意:“那些绿色的大块头只是烟雾弹,我的心腹会执行这个计划。” “你的心腹?”艾登讥笑道: “那些失地领主,逃兵和流浪骑士?你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法库雷斯特,看在同胞的份上,我劝你一句,放弃吧,你的计划注定是竹篮打水,奥特兰克已经完蛋了,你手下的那些乌合之众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法库雷斯特嘴角微微扯动:“是啊,这个国家已经完蛋了,那就不在乎会不会再糟糕一些了。” “乌合之众自有乌合之众的用途,只要找到合适的契机。” 他望了一眼王座上的艾登,一甩袖袍,向殿外走去。 “失败者不会永远失败下去,我的国王……” 艾登瘫坐在冰凉的王座上,耳边环绕着法库雷斯特的最后一句话。 “辛迪加,我的辛迪加会在废墟之上重建这个国家……或者将整个世界夷为废墟。” ……………… “阿嚏!” 马背上的阿尔萨斯突兀地打了个喷嚏。 “呦?我的王子殿下,”马库斯笑道:“又是被哪家的掌上明珠惦念呢?” “放你……胡说八道!” 阿尔萨斯斜了他一眼,“我大概是有些着凉了,后背发冷。” “啧啧啧,心虚吧,从实招来,是不是背着简在外面偷吃了?” 王子的俊脸红了红: “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我和吉安娜那可是……” “停停,情人节过了禁止秀恩爱。” 马库斯一扬马鞭: “说起来,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真就不联系了?” 阿尔萨斯沉默地点了点头,摩挲着战马的脖子。 “她要专注于魔法课程,我……有我自己的使命。” 短暂的落寞后,阿尔萨斯扬起脸,眼神坚毅: “我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等我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储,一定会给她一场最浪漫的求婚。” 马库斯张了张嘴,娘嘞,这小两口说好听点是冷静期,说难听点是异地恋冷暴力,这男方不赶紧打飞的过去舔女朋友,都琢磨上求婚了? 还有这浓浓的flag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别有事没事用等我造句啊喂! “祝你成功。”压下去满肚子的吐槽,马库斯拍了拍阿尔萨斯的肩膀。 (历史中的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确分开了一段时间,官方解释是这一对虽然因为有各自的追求暂时分开,但时间和空间并没有让他们的感情褪色……太他娘童话了。真的吗?我不信) “说说你吧,”话匣子打开后,阿尔萨斯问马库斯道: “你和瑞娜……我总感觉你对她没什么感觉。” 马库斯摇了摇头:“你还年轻,日子过久了哪有那么多激情可言,左手拉右手才是最常见的状态。” 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幻想过三千佳丽,游戏花丛,但几年过去,他却发现自己相当留恋有瑞娜在身边的这种安心感。 那是一觉醒来能喝到热粥的满足,整洁的衣服叠在床头,带着阳光的香气。 瑞娜是个有些自卑的小女人,他会因为一些小事和马库斯喋喋不休,入夜时会反复询问马库斯会不会离开她,但有她在身边时,马库斯的衣服上绝不会有褶皱,领口永远光洁如新。 真正离不开的那个人,是马库斯才对。 离开洛丹伦的这几天,马库斯甚至感觉到一种不适应,没有瑞娜的日子里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 “两个人的感情又不是吟游诗人的唱段,哪有那么多颠沛流离可以大说特说,过得安心就好。” 马库斯对阿尔萨斯笑了笑。 “反正最后都是只剩一个人,她比我大五岁,估计会先走,这挺好。” 第18章 膛线和铁炉 塔伦米尔以南三十里,洛丹伦军营,医务处。 “还不错!” 圣光教会的牧师在马库斯胸前背后一阵乱摸,几乎将脸贴在了他先前枪伤处的浅浅瘢痕上,笑眯眯地说。 “不错?” 马库斯打了个哆嗦,心想这老神棍怕不是有问题吧? 虽说他这个身体已经十六七岁了,但谁也保不齐这个世界的神父是不是钟意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于是他缩了缩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套上了衣服。 “对啊,”牧师富态的面庞上笑纹叠在一起,“开枪的打得不错,你接的也不错。” “完美的贯穿伤,你是个幸运的小伙子。” 马库斯松了口气:“不会有弹片留在身体里吧?” “难说,”牧师戴上一副眼镜,伸手拈起已经被砸成铅饼的子弹,对着阳光转了转,“好在是最简陋的滑膛枪,这个子弹像是手工摇出来的,看起来像是鸟铳。子弹很完整,留在你肺子里的概率不高。” “滑膛枪?”马库斯挑了挑眉,“照您的意思,艾泽拉斯还有线膛枪?” 说起来艾泽拉斯的科技树攀的很奇怪,或者说高魔世界的科技树分布都相当不科学,马库斯突然间听到一个前世的特有名词,有些讶异的追问道。 “线膛枪?那是什么?” 老牧师把鼻梁上的眼睛往下拉了拉,露出两只浑浊的老眼。 “就是枪管里划了膛线的火枪啊。”马库斯的声音稍微有些激动,他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可以在艾泽拉斯造出意大利炮来。 “膛线?” 然而一盆冷水浇灭了马库斯的军火发家梦。 “你是说风车线吧?” 一个粗豪的声音在马库斯身后响起,他转过身,和他相邻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五短三粗的矮人。 矮人硕大的鼻子头像一颗没熟透的草莓,乱蓬蓬的棕色须发下依稀可见宿醉的酡红。 马库斯注意到,矮人的整个左半身打满了绷带,左臂齐肘而断,左腿更是几乎被截剩了大腿根。 马库斯心中肃然起敬,转身轻轻颔首:“您知道?” “天底下只要和铁有关系的东西,没有矮人不知道的!” 矮人睁开了有些迷离的双眼:“不过你这个娃娃说的东西可是有年头儿了,怎么?你这年岁还对药发傀儡感兴趣?” “药发……傀儡?”马库斯有点蒙圈:“您是说烟花?” “对啊,”矮人大咧咧道:“除了那种哄小孩开心的玩意儿,现在还有谁用那种老古董技术?” “没人想过把膛线……风车线刻在枪管里提高精准度吗?” 马库斯不解道。 “哈哈哈哈!”矮人捧腹大笑:“酿造之神的胡子啊,上次我听到这个笑话的时候,二子他奶奶还没嫁人呢!” 他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望着马库斯,半个身子蹭悠着挪到床边,从床底摸出一个酒瓶,咕嘟嘟灌了一口: “也不知是哪个笨蛋最初有你这种想法,然后发现这种又费工时报废率又高的技术还不如在子弹上加个铭文成本低。” 马库斯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呃……打扰了。” 前世的理工知识在这个世界根本行不通,哪怕他真的搞出个大伊万来,威力可能还比不上蓝龙一发聚焦之虹,事实证明在魔法世界讲科学大概率是自取其辱。 “坎贝尔!” 牧师年岁虽大手脚却灵便得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矮人床边,劈手抢下他手里的酒瓶子。 “我倒要看看你藏了多少酒!” “哦不,我的心肝!” 半个身子动弹不得的矮人坎贝尔只得眼睁睁看着美酒离他远去,竟然平躺在病床上嘤嘤地啜泣了起来。 马库斯起身准备离开医务处,走到门口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回头对牧师小声说: “洛丹伦现在已经向卡兹莫丹募兵了?” 老牧师摇了摇头,随手把坎贝尔的心肝儿扔进了垃圾桶,指着床上的大半个矮人:“你说他?” 马库斯心头有些不落忍,但还是点了点头。 唉,这么英勇的伤员,连口酒都不给喝,洛丹伦的军医太没有人道主义情怀了。 “这是坎贝尔·暗砧,随军的铁匠。” 老牧师撇了撇嘴,“昨儿下午喝多了,半个身子靠在炉子上,睡得像条死狗,废了好大劲才揭下来。” 牧师砸了咂嘴:“你肯定没见过,那场面,可香了。” “告辞!” ……………… 马库斯在乌瑟尔的军帐外碰到了从另一个方向赶来的阿尔萨斯,马库斯检查身体的时候,王子去了趟辎重营,安置劫后余生的提米母子。 “已经通知了大陆北部的所有集中营,他们会给收押中的兽人俘虏增添一副手铐。” 乌瑟尔双手撑在帐中硕大的沙盘图上,眉头紧皱地接受着传令官的汇报。 “还不够,”乌瑟尔没有半分视线落在传令官身上,从沙盘边缘拿起一面小小的蓝色旗帜,插在一个丘陵模样的小土包上。 “快马传檄,告诉这些领主们,我不管他们私底下养了多少绿皮兵,但如果我在接下来的战场上,让我见到任何一个打了他们庄园奴隶烙印的兽人,我返程的时候就亲自带兵拜访他们的城堡。” 老骑士缓缓站直了身体,双臂抱在胸前: “不必润色,发我的原话。” “跟达拉然交涉过了吗?”乌瑟尔随即问道。 “是的,”传令官连忙抽出另一个卷轴:“肯瑞托六人表决的结果是,达拉然永远保持中立,不会介入任何国家之间的领土之争。” 尽管正在发生的战事打着平定兽人叛乱的旗号,但在达拉然看来,这就是洛丹伦和奥特兰克之间的领土纠纷,法师们的袖手旁观是可以预见的。 乌瑟尔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之所以知会达拉然,只是因为这个魔法王国距离奥特兰克仅有一山之隔,在别人家门口大动干戈,总要知会一声主人。 “吉尔尼斯呢?” 传令官欲言又止:“光明使者阁下……格雷迈恩家在吉尔尼斯半岛和银松森林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我们的人……此行见到的头衔最大的行政官员是个集镇镇长。” “吉恩那倒是不傻。”乌瑟尔点了点头,抬头瞥见了等候多时的两个学生。 “你们路上的事骑士长和我汇报过了,”乌瑟尔拍了拍阿尔萨斯的肩膀,半年未见,小王子的个头猛长,已然和乌瑟尔的眉梢齐平,无论身为臣属或者师长,他都很乐于见到自己的王子和学生勇敢而充满正义感。 “虽说有些冲动,但你遵从了圣光的教诲,这很好。” 破天荒地,乌瑟尔没有吝惜自己的赞誉,一本正经的夸赞了阿尔萨斯。 到了马库斯这里,老骑士却好话都没说,只是笑着伸出大手,把马库斯的满头金发揉成了鸡窝。 “吃过苦头后是要显得成熟了些,”马库斯注意到乌瑟尔的视线隐蔽的掠过自己胸前,“总是混在脂粉堆里像什么样子!少年人戒之在色,这次回去我要加强你的训练了,好运气不会陪着某人一辈子。” “是,老师。” 马库斯挠挠头,看着乌瑟尔愈发清减的面颊,满肚子俏皮话全都噎了回去。 “这段时间你们就跟在我身边,老样子,规矩还记得吗?” 两个小黄毛同时点头:“少说少问少管,多听多看多学。” 老骑士点了点头,向沙盘旁一个中年人点了点头: “我带他们认认路,阿利,如果壁炉谷的消息到了,就去北部战线找我。” 中年人笑道:“好,我到时候让雷诺给你送去。” ……………… 乌瑟尔一马当先,阿尔萨斯与马库斯一左一右策马跟在老骑士身边。 三骑沿河而走,越是向北,空气中的硝烟气息就越是浓郁。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老骑士眯着眼,三人所处的位置已经能隐约望见塔伦米尔农庄下遍布的拒马。 “我们的军队来到这里时,塔伦米尔已经遭受了两场劫难。” “看到那些烟柱了吗?三天前我到这里的时候,它就在燃烧了,直到现在。” 乌瑟尔伸臂虚指,果不其然,在马库斯视力的尽头,一道不算明显的灰黑烟柱从农场上空升起。 “这火势……”阿尔萨斯没忍住,惊呼了一声:“粮仓!” 马库斯扯了扯他的披风,说好的少说少问,哪来那么多话把。 乌瑟尔仿佛没有看到学生们的小动作,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先是溃军,紧接着是兽人……遭殃的却是农场里的这些农夫。” “阿尔萨斯,”他将视线落在王子身上,伸出去的手臂在塔伦米尔点了点。 “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指挥官,打这一仗最需要注意的是什么?” 王子皱眉思索了片刻,缓慢而坚定地说道: “是快!我军兵力和实力均远超兽人囚徒,四面结网,成关门打狗之势,以雷霆之军一击溃敌,除恶务尽!” 乌瑟尔不置可否:“马库斯,你呢?” “我不知道,”马库斯露出两排白牙:“我就是个小人物,不会做指挥官,您这假设不成立。” 他看了一眼沉吟中的阿尔萨斯,缓缓道: “怎么打是您的事儿,我就一小兵,只要能活着回去怎么都行。” 乌瑟尔转过头看向阿尔萨斯:“懂了吗?” 王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 “你说的没错,我洛丹伦军队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超此刻面对的敌人,但你的想法太过霸道了,阿尔萨斯。” 老骑士语重心长:“你只考虑到了敌我实力的差距,想要一战功成,是没有问题的。但你将来会成为洛丹伦的国王,在士兵们为你披上战甲时,你要记住,他们首先是你的子民,其次才是军队,是杀戮工具。” 他的大手扫过整片战场:“这些士兵都是洛丹伦的棒小伙子,是家中的儿子,丈夫,父亲。” 老骑士的声音顿了顿:“而他们的敌人是谁?是一群反复无常,杀戮成性的战争罪犯!是越狱的囚徒,没有人性的野兽!假如你身为国王,会让你的子民和这样的敌人换命吗?” “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阿尔萨斯点了点头:“我们的士兵更加宝贵。” “那现在你的答案是什么?” “结硬寨打呆仗,尽量避免战损,哪怕把这些兽人饿死在包围圈里,洛丹伦家大业大,我们耗得起!” 乌瑟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没错,塔伦米尔的这些兽人,其实已经是死人了,粮仓被烧,他们撑不了多久。等到他们不得不突围的时候,盾墙和枪阵会教他们做人的。” “可是……”阿尔萨斯迟疑道:“这些兽人为什么要烧掉粮仓呢?他们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 乌瑟尔没回答,轻轻扯动缰绳,胯下战马小跑了起来。 马库斯偏过头,悄声对阿尔萨斯说:“先前我在医务处听到的消息,住在塔伦米尔农庄里的农夫,一共只逃出来九个人,都是半大的孩子。” 阿尔萨斯愣了愣,片刻后面色大变,脸颊两侧的肌肉不自觉地颤动,隐约能听到上下牙齿碰触的格格声。 “畜生!” 王子脸色黑的可怕。马鞭在空中狠狠抽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发泄掉心头的怒火。 农庄中的居民们绝大多数连兽人的样子都没有看清,从北方蜂拥而来的溃兵们如蝗虫过境一般对自己的同族扬起了屠刀。 起义的兽人奴隶们紧跟在后,他们想要逃命,需要足够多的代步牲畜。 而溃兵之后紧跟着的是那些绿皮怪物,经历过几年前兽人之灾的老人们深知无法幸存,点燃了平日里视若生命的粮仓,真正有体力逃到安全区域的,最终只剩下这九个半大孩子。 “控制自己,阿尔萨斯。” 乌瑟尔开口道:“类似的事情你将来还会见到更多。” “我知道了,老师。” 阿尔萨斯深吸了一口气:“我有机会上战场吗?” 老骑士笑了笑:“当然,国王可没让我把你捆在行军床上。” “回后方营地吧,壁炉谷的消息应该要到了。” 在马背上颠了一下午,还在长身体的马库斯觉得胃肠一阵哀鸣。 “晚上吃什么啊,乌瑟尔?” “将士们捕了不少陆行鸟,今晚吃铁炉烤肉!” “铁炉……烤肉?” 马库斯脑中瞬间浮现出没了一手一脚的坎贝尔·暗砧…… “呃……呕……” 第19章 你要造反吗 “够了,好了!” 一阵轻风拂过,卷起了烈火焚烧留下的烟烬。 马库斯扯住了阿尔萨斯的甲带,同马库斯一样,洛丹伦王子的眼睛也被烟熏得如同两个烂掉的桃子。 一整夜的鏖战,即使对泰瑞纳斯为王子精心挑选的“保镖”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更遑论两个初出茅庐的见习骑士了。 “他们逃不掉的,打扫战场不是我们的任务。” 马库斯借着体重强行拉住了杀红眼的阿尔萨斯,而他同样早已精疲力竭,甲裙重重坐在地上,又是激起了一片烟尘。 两人来到塔伦米尔的第二天夜晚,不出乌瑟尔所料,被围困在农庄内的兽人部趁夜派出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大概是放弃了向北与斯坦恩布莱德的大部队汇合的意思,意图从防御较为薄弱的东部河岸突围。 相较于第一次杀人时的手足无措,洛丹伦的少东家很快便适应了战场的节奏——在得知了这片土地原主人的悲惨境遇后,丢掉负罪感的阿尔萨斯看向兽人们的眼神中只有憎恨。 二十名御林铁卫仍然尽职地拱卫在王子身边,作为米奈希尔家的私兵,这些战士很懂得该如何奉承未来的主人,残血的敌人被他们不动声色地驱赶到阿尔萨斯身边,成为了阿尔萨斯战锤下的亡魂。 马库斯觉得这些人就好像港片里那些敬业的龙虎武师,在主角开无双的时候毫不抢镜地打着套招,还总能衬托出主角一骑当千的伟岸身姿。 被马库斯用力一扯,阿尔萨斯布满血丝的双眼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额头上的血管犹自醒目地鼓动着:“结束了?” “结束了!” 马库斯抬起头,扔下左手中被砸得坑坑洼洼的盾牌,对着阿尔萨斯无声地笑了笑:“你再疯下去,这些绿皮儿都能直接汆丸子了。” 满脸烟尘的阿尔萨斯不见了往日的风度翩翩,虽说有小弟们疯狂送助攻,但接连不断的锤翻小一百个成年兽人也是体力活。他半个身子都被血液沾满,洛丹伦蓝白相间的制式铠甲上布满了血污和尘土凝结在一起的污垢,淡淡的圣光环绕在他手中的黄金战锤上,透过锤头上的兽人鲜血,发出令人悚然的玫红色光芒。 乌瑟尔的一番话似乎有些用力过猛,马库斯略带担忧的望着阿尔萨斯,轻声唤道: “打扫战场交给别的部队吧,咱们先回后方修整。” 吃完接风的一顿晚餐后,乌瑟尔立刻完成了从老师到上级的转变。马库斯小队有二十个训练有素的御林铁卫,被老骑士安置在塔伦米尔东南方向,任务是策应驻守在河岸边的友军,算是有一定自主性的别动队。 阿尔萨斯摇了摇头,开口道: “你看这些兽人的打扮,觉不觉得有些熟悉?” 马库斯揉着酸痛的左膀子:“兽人不是样子都差不多吗?艾泽拉斯又不是中土世界。” 阿尔萨斯早就免疫了马库斯时不时的胡言乱语,只是用战锤撑着身子走到某个角落,弯下腰去提起来了一个……半个血色尽失的脑袋。 “这家伙你总能认出来吧?” 马库斯揉了揉眼睛,这个兽人的半个脑袋连带眉骨都被一锤子砸塌了进去,被阿尔萨斯拽起来后,颅腔里淤积的红白色液体同一颗干瘪的眼珠一道,顺着兽人空洞的眼窝流了出来, “这是……”马库斯端详着阿尔萨斯手中须发皆白的兽人头颅:“提米村子那个……” 这个老兽人正是那个能说几句磕磕绊绊通用语的小头目,之前在提米的村子,马库斯二人与他打过照面,只是没成想他竟然活到了现在。 “我还以为他死在那个村子了呢,够能跑的……” 马库斯咂了咂嘴,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 “按理说……” “按理说他绝对不应该跑回这个包围圈。”阿尔萨斯接上了马库斯的话,“如果我是这些逃狱的囚犯,重获自由后一定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王子沾着血迹的脸庞上显出一丝狞色: “这不是单纯的监狱暴动,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众所周知,在这个时间点兽人不算人,阿尔萨斯的语气中充满了憎恨,仿佛想要用言语撕碎那个躲在背后的操盘手。 ……………… “怎么样?” 某间密室内燃起一盏昏黄的油灯,跳动的火苗将男人苍白的面庞映射得有些许的骇人。 “那个小王子身边有二十多个实力很强的骑兵,派出去的一百多个兽人都完蛋了。” 另一个声音回复道。 “这不足为奇,”法库雷斯特挑亮了灯芯:“泰瑞纳斯不会让他的王储身陷险境的,那老家伙精明的像只狐狸。” “没露出什么手尾吧?” 前来汇报的人摇了摇头:“那一群兽人先前在周边村落无功而返,我们的人都没有出面,只挑动了一下就让他们去送死了。” 法库雷斯特点了点头,“用一百来个废物摸清小王子的虚实,很划算。” 他看向部下:“依你看出动多少人手能擒下阿尔萨斯?” 那部下迟疑了片刻,回答道:“那二十多骑时刻守卫在阿尔萨斯身边,我们很难在不惊动其他洛丹伦军队的前提下……” 法库雷斯特面色不变,似乎这样的困难早在他意料当中。 “启动备用计划吧,壁炉谷的部队已经快推到冰风岗了,咱们时间不多了。” “可……”部下似乎有些不甘心,“真的要用平民作饵吗?我们和那些兽人只是合作关系……万一……” 法库雷斯特打断了他的话:“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别怀疑你做的一切,为了奥克兰特,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包括你我。” 部下离去的脚步声渐远,法库雷斯特注视着微微晃动的灯芯,皱了皱眉,起身披上了暗红色的长袍。 “希望你像传闻中那样爱民如子……小狮子……” ……………… “你松手!” “你冷静!” 马库斯死死抱住阿尔萨斯的腰身,任凭王子声色俱厉地咆哮也不松口。 “阿尔萨斯,你应该能看出来,有人在算计你!” 小队临时营地的简陋桌案上摆着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笔在河流上游的一个山坳处画了个圈。 同这张地图一起出现在营地里的,还有一根苍白的断指。 纤细,切口很新,连外行人都能看出是女人的手指。 送信的潜行者没能逃脱骑士们的察觉,那个瘦弱的兽人盗贼见无路可逃,毫不犹豫地倒转手中毒刃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冷静,冷静兄弟,”马库斯连声道:“我们应该先把这件事汇报给乌瑟尔……” “来不及!”阿尔萨斯咬牙道:“战报一来一回少说也要明天中午了,我们不能寄希望于敌人的仁慈。” “我们无能为力。”马库斯的话斩钉截铁。 “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惨死在兽人手里?” “我们无能为力,”马库斯重复道:“虽然这很不公平,但哪怕整个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平民加在一起,都没有你这条命金贵。” “牺牲是骑士八美德之一!” “我呸,牺牲可不是鼓励你去送死。”马库斯眉头紧皱,阿尔萨斯的执拗在这个时候已经出现苗头了。 “这很显然是有人想要用你让乌瑟尔投鼠忌器,阿尔萨斯,你的一时冲动会害死更多无辜的平民。” “你试想一下,如果你落在敌人手里,乌瑟尔这么多天的心血就全都泡汤了。” 王子金色的双眉绞在一起,停止了挣扎: “那这些平民……” 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向桌案上的断指,“谁来为他们负责?” 马库斯摇了摇头:“任何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哪怕是你的父亲也是一样,你总不可能顾全所有人。” “我可以留下,”阿尔萨斯咬牙:“让威尔他们……” “不可能,”马库斯想都没想的拒绝了王子的建议:“他们就是铁打的也只有二十人,再说你已经被人盯上了,把他们派出去会很危险。” 他叹了口气:“我去拟信,让马术最好的骑士一人双马,如果运气够好,明天亮天前就能叫来援军。” “在此期间,”马库斯招了招手,对身边的一名御林铁卫说:“暂时剥夺列兵阿尔萨斯的自由活动权。” “马库斯……” 阿尔萨斯还想说什么,被马库斯断然打断: “我是你的长官,这不是在和你商量。” 而后他笑了笑,对面无血色的小王子说:“我心里也很愤怒,但我的任务是保证洛丹伦的王子全须全尾的回到国王身边。” “对不住了,马库斯。”阿尔萨斯开口道。 “职责所在,”马库斯略显讶异地挑了挑眉,“你能理解就太……” 话说一半,他只听到耳边啪的一声轻响,而后大脑一片空白。 ……………… 剧烈的颠簸让马库斯从昏沉中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一抬头,后脑随即磕到了一块坚硬的金属上。 “威尔?” 他难以置信地对与他共骑的高大骑士喊道: “你们疯了!怎么能陪阿尔萨斯胡闹?” 回应他的是骑士冷冰冰的目光。 “对不住了,”阿尔萨斯策马来到马库斯身边,手中牵着马库斯坐骑的缰绳。 “本想把你留在营地,但那样太危险了。” “跟着你才是真的危险!”马库斯愤然回答,“听我一句劝,阿尔萨斯,如果国王知道这件事……” “威尔他们是我的人,”阿尔萨斯言简意赅,“父亲允许我亲自在御林铁卫中挑选二十名随行的骑士。” 马库斯瞪大了双眼:“你要造反不成?” 难怪之前自己负伤后,这些骑士二话不说跟着阿尔萨斯去往了提米的村子,皇宫这种腌臜地方果然生不出什么好玩意,天可怜见马库斯还天真的以为阿尔萨斯是个例外。 他马上醒觉,历史上阿尔萨斯能不顾王国内的反对,带着远征军北上诺森德,甚至拐走了矮人英雄穆拉丁,这个继承权固若金汤的洛丹伦王储显然在很早就拥有了一大批拥趸。 马库斯狠狠翻了阿尔萨斯一眼,木已成舟,这时候他的意见显然已经不重要了。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力量差距悬殊,我宁可远逃海外也不和你陪葬。” 这是真心话,马库斯从没想过把自己绑在某个阵营的战车上,何况洛丹伦这辆车随时有可能翻个底朝天。 “你放心,”夺回主导权阿尔萨斯意气风发地回答道: “那个山坳里顶多能藏下千余人,以威尔他们的实力,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或许吧……”马库斯叹了口气,年轻的王子一意孤行,哪怕他明知等待他的是一个圈套。 “为什么呢?”他不解道:“只是为了那些被俘虏的平民?” 阿尔萨斯沉默了一阵: “为数不少的实封领主在父亲和议会间摇摆不定,洛丹伦的王子需要证明他有能力统帅王国的军队。” “你太心急了,阿尔萨斯。” 马库斯摇了摇头,泰瑞纳斯此时五十余岁,国内不少流言都信誓旦旦的说老国王重病缠身,天不假年,但马库斯清楚,泰瑞纳斯只是因为疲于案牍显得苍老,至少再活八年没有丝毫问题。 “你会帮我对吧……” 王子看向马库斯的眼神中有淡淡的期盼。 马库斯翻了个白眼:“乌瑟尔和我已经打上你的标签了,你当我愿意帮你?” 他接过阿尔萨斯递来的缰绳,在奔驰的马背上飞身而起,落在自己的坐骑上。 “你打算就这么带着骑兵莽进去?” 阿尔萨斯一怔,又听马库斯继续道: “你考没考虑过被囚禁的平民有多少?如果是几个人还则罢了,如果是几十人呢?上百人呢?咱们这点人手够干什么?” 阿尔萨斯面色有些尴尬:“我向最近的友军寻求了支援。” “嗯?”马库斯皱眉道:“你不会是……” “以你的名义……” “淦!”马库斯气得爆了粗口,片刻后,他喘了口气,平复心情道: “我不能白白背这口黑锅。” “怎么说?” “我有个计划。” 第20章 着最闪的衫 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河流东岸。 晦暗的山洞中,几支火把插在岩壁上,魁梧的兽人们席地而坐,目光聚焦在正中央的灰皮肤兽人身上。 “督军,暗影议会毫无信誉,我们得想好退路。” “退路?” 兽人的嗓音低哑沉稳,仿佛嗓子里含了东西。 “加尔科,你认为事到如今,我们还有退路可言吗?” 战争领主獠牙上的铁环随着他的话语叮当作响,他叹了口气,向自己的副官投去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从族人们喝下那该死的恶魔之血开始,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他摆了摆手:“我们别无选择,至少……” “……还能够手持战斧光荣地战死。” 名为加尔科的兽人沉默了半晌,粗糙的面庞上扯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那些该死的术士最好言而有信,否则……” 战争领主望着他的老伙计,笑道: “我们并非全无希望,如果消息属实,那个人类王子身边只有二十多个人类士兵。” 他顿了顿,横亘整个面颊的扭曲伤疤微微颤动。 “这个国家的人类所面临的境况并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他们需要和那个强大的王国谈判的筹码,只要我们抓住她的王位继承人。” 加尔科光秃秃的眉弓皱了皱,他清楚自己的老上司是在给他们打气: “那个国家有十几万的军队,他们王国的继承人会乖乖的送上门来吗?卓卡,我们好不容易从那个可怕的牢笼逃出来,只要我们……” 战争领主卓卡打断了老伙计的话:“像个懦夫一样不战而逃吗?加尔科,单凭我们这几百人,能在这篇大陆苟活多久?”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加尔科的肩膀:“女人和孩子们会沿河南下,黑手酋长的儿子仍然把控着黑石山的要塞,只要他们活下去,我们的死就是有意义的。” “暗影议会的那些家伙再怎么言而无信,也毕竟是我们的同胞,再说……” 他咧了咧嘴:“我们未必会输!” 六年的苦役几乎磨平了这些兽人士兵的爪子,他们浑身鞭痕,瘦骨嶙峋,但心中仍有一份兽人与生俱来的狂傲。 由于穿越黑暗之门的兽人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以及战败后的苦寒劳役,能在这艰难年景中降生的每一个兽人孩童都被这些老兵视为先祖的恩赐,为了他们,卓卡等人早就做好了战死的打算。 (玛格汉兽人的原始信仰是萨满教,从德拉诺版本霜狼氏族的情况可以看出,尽管女性兽人的战斗力也不低,但旧部落的兽人部族很少让相对宝贵的女性担任作战任务,各个部族的领袖阶层几乎是清一色的男性。至于ctm后出现的一大堆玛格汉女督军,或许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龙喉氏族产生的影响。) “如果那些术士背后的人类言而无信呢?” 加尔科心头仍是忐忑,二次战争中暗影议会的反复几乎是部落溃败的根本原因。 “所以我们更要抓住洛丹伦王子。” 卓卡目光炯炯,在火光下打开了一个卷轴。 “先前死去的家伙至少留下了一些可信的情报,这个人类王子不会放任我们杀死他的同族。” “妇人之仁,”加尔科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讽,在卓卡手中接过了写有阿尔萨斯情报的卷轴:“不过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奥特兰克不敢招惹庞大的洛丹伦……” 他低声道,仿佛在试图说服自己:“只要捉住这个王子,我们就能拥有一道护身符。” 卷轴上用炭笔潦草的绘制着阿尔萨斯的模样,一头金发的王子手持金色战锤,面目模糊。 “派出去的斥候有消息了吗?” 卓卡抬头,向守在洞口的兽人士兵问道。 没多久,一身漆黑皮甲的精壮兽人走了进来,低声说: “人类的那支小部队从浅滩渡过了河,两个人类正在向此处前进,要不要……” 兽人斥候伸出手,在自己的脖颈处划了划。 “没必要,”卓卡摇了摇头:“我们的目标是那个人类王子,一切可能引起他警觉的事情都不要做。” 他站起身,环视了从黑门元年活到如今的寥寥数个老伙计: “战斗开始后,缠住那些人类骑兵,只要捉到人类王子,我们就赢了!” ……………… 卓卡并不清楚,距离他们不远处,另一只队伍潜伏在山顶,密切注视着山坳中发生的一切。 战争领主显然高估了他合作伙伴的节操,有些人压根不想看到阿尔萨斯看到明天的太阳。 “大人,”潜行者从阴影中突然现形,恭敬地低声汇报着: “洛丹伦王子的先头部队和兽人斥候打了个照面,双方都发现了彼此,没有发生交战。” “嗯……” 法库雷斯特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暗红长袍下的苍白面庞嘴角轻轻翘起。 “保持隐蔽,联系那些术士,明天天亮之前,这片山坳中不能有一个能说话的活人。” 潜行者低声应诺,而后道: “据我们的探查,洛丹伦王子所在的小队只有一半的士兵从浅滩渡河,我们是不是有机会……” 法库雷斯特心念一动,阿尔萨斯身边的精锐尽管战力可观,但毕竟人数是硬伤,如今再去其半,说不定单凭自己的人手真能吃得下来。 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按计划行事吧,一旦被那些骑兵突围而去,我们的处境会相当尴尬。” 他皱了皱眉:“那几个工程专家的工作完成了吗?” 潜行者回答道:“炸药已经铺设完毕了,那些地精正在吵闹着讨要薪水。” “一群贪得无厌的丑东西,”法库雷斯特冷笑道: “把我们的小个子专家和他们脾气不怎么样的孩子绑在一起吧,他们的债主会感谢我们的。” 法库雷斯特显然不会在乎一群欠债跑路的地精的死活,他为这个死局设下了双重保险,以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泄密者。 他鹰隼般的双眼在黑夜中隐隐闪光,俯瞰着一片寂静的山坳,似乎看到了腾空的火光和滚滚而下的山石。 ……………… 洛丹伦王子的出场方式和卓卡想象之中不大一样。 一袭金色铠甲的年轻王子手持黄金战锤,安坐在神骏战马的背上,左手一团闪亮的光焰照亮了他周围三丈的空间,洛丹伦的双头鹰隼旗帜在他马鞍上飘扬。 王子身后跟着五六个骑兵,大摇大摆地走进山坳之中,深吸了一口气,铿锵有力地用通用语喊道: “里面的兽人听好了:我是洛丹伦王子2234,是来劝降你们的!我们洛丹伦军队,是你们最好的,老大哥!现在你们派出几个领头的,把自己的姓名,部族告诉我……” 王子转过头,准确地在黑暗中指出了加尔科藏身的位置: “从你内儿,开始!” 加尔科微微一愣,转头看向身边的卓卡,战争领主同样一头雾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 “嗖——” 一支冷箭在黑暗中破空而出,向着王子的左肩射了过去,很显然弓箭手并不想取王子的性命。 王子冷哼了一声,伸出左手,在箭杆迫近前伸手抓住了它,皱了皱眉,似乎颇为不满。 “没有劲儿,这么小力气还想学人绑票?” 淡淡的金芒在王子左手闪过,他扔掉手中的箭杆,十分有宗师气度的背过手去。 加尔科默默地潜行到另一个位置,探出头去时却发现王子的手指再一次指向了自己: “给你一次机会,再来!” 冷汗从兽人的额头缓缓渗了出来,他再次看向自己的老上司,卓卡也是面色凝重,却点了点头。 “黑石氏族战争领主卓卡,你就是洛丹伦王子?” 加尔科粗着嗓子在黑暗中喊道,报的却是卓卡的名字。 马背上的王子没有回应加尔科的问题,而是嗤笑了一声: “黑石氏族的战争领主?我怎么没听说过黑手的部族有这么绿的督军呢?” 黑石氏族的兽人皮肤多为灰白色到灰黑色,哪怕是喝了血之后也能和原本棕色皮肤的同胞们区分开来。 加尔科大惊失色,他自忖哪怕是部族中眼力最好的弓箭手也没法在强光源下看清黑暗中的自己。 卓卡也是面色凝重,在他看来单凭这份洞察力,这个洛丹伦王子的实力就不容小觑。 “没个管事儿的回话吗?” 王子在山坳前的豁口处策马反复逡巡,一点都没有想要踏入包围圈的意思,口中大声叫嚣: “还是说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六年劳改连说人话都没学会吗?” “也难怪,一群软骨头的残兵败将而已,怪不得别人都说有卵子的兽人早就壮烈在燃烧平原了。” 卓卡感觉到身边的弟兄们气息越来越粗重,显然王子的挑衅让兽人们的忍耐快要到达了极限。 “那个什么……”王子翻身下马,将战锤扔在一边,张开双臂继续喊道:“我也不难为你们,那个什么卓卡,放了我的同胞,用绳子把你的手下拴在一起,裤子脱到膝盖,打上白旗排队出来投降,我洛丹伦军队秉持人道主义精神,你们明早还能喝到热乎的棒子面粥!” “欺人太甚!” 被挑衅了数次的加尔科第一个按捺不住,飞身冲了出去,用兽人语大喊道: “他身边人手不多,冲上去抓住他!” 卓卡一咬牙,抄起手中的战斧,大脚猛然跺地,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英勇飞跃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 “娘嘞,这老些!” 王子看着潮水般从山坳涌出的兽人,瞪大了眼睛。 “你逃不了了!” 卓卡一个纵跃夸张地跳出十余米,眼中红芒一闪,气息锁定了明灯一样的洛丹伦王子,壮硕的身躯如蛮牛一般发动了冲锋。 作为经验丰富的战士,他有自信这次冲锋必定命中这个小王子。 “既然你下马了,就留在这吧!” 卓卡冷笑,而后胸肺间气息鼓动,力量汇聚在握持着战斧的臂膀上,发出震天咆哮: “lok' tar!!!” 兽人的战斧在冲锋路径上挥舞了一个大回旋,以千钧之势贯向王子肩头,他要直接卸掉人类王子的一条胳膊。 “铿——” 想象中残肢横飞的场面没有发生,一层淡白色光盾在王子身旁一尺浮现,卓卡被一股不亚于自己臂力的强大力量震得内脏一阵翻涌,急急忙偏转斧刃,战斧顺着光盾滑下,在岩石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石屑横飞。 咽下喉头一口甜血,卓卡再次擎起战斧,却见手无寸铁的王子向他诡异一笑。 点点圣光在王子身下凝结,形成一匹圣光马驹,倏忽间,与王子同行的几个骑士齐齐调转马头,还不忘牵走了王子的坐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卓卡一咬牙:“追!” ……………… 两小时前,河流西岸。 “你这计策……不大光明吧?” 阿尔萨斯沉吟道:“藏头露尾的……有失……” “停停……” 马库斯大摇其头:“老弟,人家不知多少人打咱们二十个就光明了?正义的伙伴活该被算计?” “再说了,一旦正面冲突,很难确保那些人质的安全。” 马库斯劝到:“找个人打扮成你的样子,引开那些兽人,你先确保平民的安全,之后是打还是撤,看情况呗!” 他指了指威尔等人: “你是当老大的,这种危险行当就该让手下先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是手下办事不力,不损害你的英明……” 马库斯越说声音越小,他发现这一群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 “呃……有不同意见吗?” 骑士威尔单手抚摸着头盔下的下巴,瓮声道: “我觉得队长的计划相当合理。” 其余骑士也纷纷点头,阿尔萨斯面露一丝愧色,也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你了……”王子歉然道:“威尔会亲自和你一起,一定能把你安然带出来的。” “啊?”马库斯瞪大了眼:“我没说我上啊!我就是个出主意的!” 上一个打扮成主公的狗头军师在落凤坡让箭攒得那个惨啊…… 阿尔萨斯不说话,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瞻仰遗容的肃穆表情深深望了他一眼。 马背上的骑士们纷纷摘下头盔,马库斯愣了。 不愧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啊,一个个留那么长胡子干什么?还有那发际线都快到后腰了。 马库斯干笑了两声:“其实吧,我觉得莽进去就挺好。” “……” 读者说的对啊,小马哥觉得自己再不跳槽早晚被小老板坑死。 第21章 夜战 背刺 战争领主卓卡粗糙的面庞上挂满了惊讶。 他全力以赴的必杀一击落空了,以一种他不能接受的方式。 那道诡异的光盾挡住了他分金断石的蓄力纵劈,而年轻王子临走前向他露出的那个笑容……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吗? 然而卓卡不知道的是,此时紧抱着圣光马驹的冒牌王子马库斯,心中的惊讶并不亚于兽人。 卓卡的攻击超过了圣盾术所能承受的极限,在游戏中免疫一切伤害的圣骑士自保技能在兽人的战斧下碎裂成点点荧光。 骑士威尔策马追上了马库斯,将手中马库斯坐骑的缰绳交给了他。 “接下来怎么办?” 威尔的声音从头盔中传出。 马库斯猛地一按圣光马驹的脊背,整个人腾空而起,翻落在战马的鞍具上。 圣光骏马持续时间结束,身边重新陷入一片漆黑,马库斯转过头去,看着那紧追在后密密麻麻的红色血条,咬了咬牙: “他们都是步兵,别正面交战,先溜一阵。” 单从面板上来看,埋伏在山坳口的兽人士兵们清一色的四十五级精英,而在其中不乏数个有名有姓的,显然拥有boss级实力。 “那个领头的实力很强,”他皱眉对威尔道: “你和他一对一,不一定是对手。” 威尔点点头没有做声,身为御林铁卫的一员,他们从不以个人勇武著称,也没有和卓卡一较高下的意图。 六名骑士同马库斯一起组成了一个简单的锋矢阵型,小心地维持着马速,保证身后的兽人部队既追不上又不会追丢他们。 不过两分钟后,冷静下来的卓卡就觉察到了马库斯等人的反常。 “他们这是调虎离山!”恢复镇定的战争领主回头看了看跟在身边的部下。 “克格莫!”他对其中一个大块头喊道:“带人回去看住那些人类,如果有人偷袭,点篝火示警!” 卓卡一边奔跑,一边抽出腰间的短斧:“加尔科,两次机会,能做到吗?” 梳着灰白细辫的加尔科鼻孔冒出两股热气:“我尽力,要是我的座狼还在……” 说着却是接过老上司递来的短斧,棕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一个黑点,锁定了阵型正中央的金甲骑士。 加尔科缓慢的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就如同他当年作为狼骑兵驰骋战场时那样,手中的短斧有些轻,抛掷起来并没有曾经那样顺手。 “欻——” 一阵劲风刮得马库斯耳畔发痛,他本能地偏转过身子,将自己斜挂在战马侧面。 一把旋转的飞斧几乎与马库斯擦身而过,马库斯右耳嗡嗡作响,他感到脖子上有些温热——兽人单凭掷出的短斧卷起的风刃,就在他的耳边擦出一道伤口。 他心中大惊,正要重新在马背上坐稳,紧随而来的第二把飞斧实打实地击碎了他的肩甲,深深嵌入他的肩胛骨。 巨痛让马库斯头脑一阵空白,但仅存的理智让他的右手死死地握住了马缰。 “娘的,”马库斯觉得整条左臂失去了知觉,头顶缩短大半的生命条告诉他,若不是经历了数年的身体锻炼以及精英面板的加成,这一斧子怕是要直接卸掉他的一个肩膀。 “这绿装就是逊啊……” 马库斯上身穿的是背包中出自旧世界掉落的光荣套装,曾几何时各种板甲比基尼幻化在拍卖行挂出了天价,为了刷个光荣腿,马库斯前世几乎将安其拉的虫子杀了个绝户。 至于他是怎么跟同伴解释从菊花里掏出装备的……罗宁和肯瑞托理所当然的背了黑锅。 “别管我,继续兜圈子!” 马库斯颤抖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血腥味在他口腔中弥漫开来。 威尔等人在他受伤的第一时间改变了阵型,六骑组成的小圆阵把马库斯的坐骑团团包围。 面色苍白的马库斯紧咬牙关,脖子绷紧的肌肉上血管剧烈跳动,深吸了一口气,反手拔出了楔在骨头中的短斧。 “散开!”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围在一起跑不快!” 圣光术勉强止住了伤口汩汩的血流,威尔等人没有回应马库斯的命令。他们接到的任务是,不惜代价,保证阿尔萨斯和马库斯的安全。 “该死!”马库斯转头看向渐渐逼近的兽人,他的受创让骑士们被迫减速,而崎岖的山路又很难让战马立刻提起速度。 “伙计们,这趟咱们要能活下来,”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基础工资翻倍不过分吧?” ……………… 与此同时,山坳的另一侧,十余道黑影沿着丘陵的背侧翻过了山坡,为首的年轻人轻轻抬起双手,跟在他身后的黑影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阿尔萨斯将满头金发扎在了脑后,为了保证这次潜入尽可能不弄出声响,连同他在内的十几个骑士摘下了头盔肩甲等一切可能叮当作响的金属物事。 阿尔萨斯竖起两只手指,指了指自己,向左侧挥了挥手,十几个骑士中的两个人离开了队伍,向着山坳中仅有的一片亮光摸了过去。 “抓紧时间!” 几十秒后,见两团火光在斥候消失的方向一闪而过,阿尔萨斯低声吩咐道: “先找到被抓走的平民。” 五具兽人的尸体倒伏在血泊当中,国王的亲信骑士用行动证明,即使不在马背上,他们也是人类王国最恐怖的杀人机器。 先头的两名骑士无声无息的解决了沿途的兽人哨兵,阿尔萨斯皱了皱眉,浓重的血腥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鼻,留给他的时间并不算多。 “分三队探查,一刻钟后无论是否有发现,回到这里集合。” 三个方向的低矮丘陵将这片平地围成一个凹字,山坳内的空间算不上大,阿尔萨斯心中盘算,一刻钟,足够骑士们摸清这方圆几百米的一草一木。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腰间的无鞘长剑,这是马库斯的佩剑,自己惯用的双手锤被马库斯拿去唬骗山坳口的敌人了。 阿尔萨斯尽可量的让自己不去联想马库斯等人的处境,适方才躲藏在山顶是,他隐约看到数百个兽人士兵鱼贯而出,追向了奔逃的冒牌王子。 兽人不是傻子,马库斯的伪装只是利用了兽人骨子里的那份狂傲,属于最低端的激将法,冷静下来的兽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揭穿。 阿尔萨斯不再多想,迈步踏入了黑暗中。 ……………… “哐!” 兽人的飞斧再次袭来,马背上的骑士扭过身子,用盾牌磕开了飞旋的短斧。 “威尔!” 马库斯一勒缰绳,战马唏律律地嘶叫了一声,马头转过了一个角度。 用不着他多费心,六名洛丹伦骑士的马术堪称出神入化,原本处于断后位置的威尔听到呼喊的前一秒便猛地一夹马腹,身披白蓝相间马铠的骏马嘶声人立而起,钉着马蹄铁的前蹄猛蹬向卓卡的面门。 威尔也是满心郁闷,这个灰突突的兽人战争领主坠在他马后,又有黑暗中的飞斧不停骚扰,他空有万般本事也用不出一二。听到马库斯的呼喝,他顿时调转马头手中骑枪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冷芒。 “哼!吼——” 见眼前的对手终于肯放对厮杀,卓卡很是满意,尽管战马的前蹄下一刻看起来就要踢碎他的天灵盖。 战争领主一脚猛然蹬地,不退反进,魁梧的身子低了下去,躲在了战马的马腹下,双手紧握手中战斧,一声暴喝,拖地的斧刃猛然上撩。 “死吧!” 卓卡消失在视线内,骑枪失去目标的威尔也不慌张,猛地一催缰绳,就在卓卡的战斧眼瞅着剖开他的马腹时,一白一金两道光晕在他脚下亮起。以蛮不讲理的方式疾冲了出去。 “噗——”一蓬鲜血从战争领主口中喷出。 再一次,一道光盾拦在了战争领主的战斧前,而这一次,一击失利的卓卡紧接着面对的是战马的无情冲撞和后续六骑的践踏。 脚踩虔诚光环,趁着身为箭头的威尔身上保护祝福没有破碎,七个洛丹伦骑士向数百兽人发动了反冲锋! “死了吗?” “没,”马库斯言简意赅的回答威尔,七匹战马还不至于直接踩死一个战争领主,事实上也就威尔坐骑那一撞伤害最高,能在兽人部队里混出头的将领别的不说,每个都是战场生存大师。 威尔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反身冲锋纯属无奈之举,撑死五十米的距离根本没法发挥重骑兵的速度优势。 听马库斯如此回答,他也不失望,压低身子,用鸢形盾护住自己头面,做好了迎接第一波冲击的准备。 ”噗呲!” 悍不畏死的兽人士兵扑向了疾驰的战马,威尔平端的骑枪一连刺穿了挡在身前的两个兽人,但并没有让四面八方的兽人士兵感到一丝畏惧。 “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想过活着……” 马库斯暗暗咬牙,他感到自己的双腿在抖,但身处这般境况,恐惧是最无用的情绪。 “别理那些杂鱼!”马库斯唤道,一道紫色锤影敲晕了威尔侧前方挡路的士兵,“先解决那个扔斧子的!” 或许由于是先前的失血,身体有些发凉的马库斯头脑却无比冷静。 “向山坳里面冲,阿尔萨斯这时候应该快要得手了!” 马库斯咬牙道,语气中带着死战到底的悲壮。 齐声允诺的骑士们并不清楚,马库斯如此决策的底气在于,只要给他几秒钟的空闲时间,他就能召唤飞行坐骑逃离这片战场。 前提是,他得脱离战斗。 忍痛赶回战场的卓卡只看到浑身森寒铁甲的洛丹伦骑士骑枪逼退了身周的兽人,一枚金色光盾盘旋着在兽人之间弹射。 一身金甲的“人类王子”手中战锤圣焰涌动,凭空生出三尺长的金红剑刃,鲜血飞溅,须发花白的兽人首级在半空犹自不解地瞪着杀死他的人类。 “撤撤撤!向谷内!” 得手的马库斯大喊,六骑纷纷逼退身边的兽人士兵,疾驰间拉起地面上的马库斯,扔回了他自己的坐骑。 “加尔科!” 卓卡怒发冲冠,六年的牢狱生活,他早已将这个副官当作了自己的至亲之人。 “不——” ……………… “不!” 山坳内,金发的王子目眦欲裂,无力地伸出一只手,苍白的双唇不住颤抖。 搜索工作相当顺利,阿尔萨斯带着十几个骑兵轻易地找到了关押人类平民的山洞,伤痕累累的人类平民被麻绳捆在一起,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一动不动,不知生死,而另一些无意识的颤动证实了这些人类还没有回归死亡的怀抱。 阿尔萨斯的第一个念头是庆幸,眼前的平民不多,以他们小队的实力足够护送出去。 解决掉看守后,阿尔萨斯掌心圣光频频闪动,人事不省的人质们纷纷恢复了清醒。 “嘘……”王子露出一个尽可能和煦的笑容,“别出声,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十几个骑士们纷纷动手,切断了捆在人质身上的绳索。 “谢谢,谢谢……” 一个中年男人对救助他的骑士不住地道谢,“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你们能逃出这里?” 粗糙的声音从洞口传来,火光映衬出来人的影子,那是一个异常魁梧的兽人,赤着上身,宽厚的肩膀直接堵住了阿尔萨斯等人的退路。 “卓卡所料不错!”克格莫觉得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他将视线落在阿尔萨斯身上,狞笑道: “你才是洛丹伦的小王子吧,人类!” 阿尔萨斯面颊肌肉缓缓抽搐,握紧了手中战剑:“准备突围!” “别着急小王子,”克格莫阴沉道:“你看看这个?” 兽人从阴影中伸出一只手,粗粝的大手将一个农妇打扮的人类女子整颗头颅握在掌心。 女人在兽人手掌中发出一串无意义的尖叫,凌空的双脚一阵猛踢。 “你不认识她吧,但她认识你!” 克格莫笑容愈发肆无忌惮了,阿尔萨斯顺着兽人的目光望去,心脏骤然一缩。 这个女人的右手血肉模糊,只剩下了……四根手指。 “你想做什么?”阿尔萨斯深吸一口气,沉着道。 “我们需要谈判的筹码,洛丹伦的王子就不错。” 阿尔萨斯皱眉,挥手制止了想要出声的骑士,“如果我配合你们,这些人质……” “取决于你的诚意。” 克格莫的笑容森寒,阿尔萨斯左手背在身后,淡淡的圣光在手心凝结为一把紫色小锤。 “好,我同意,”阿尔萨斯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先放下她。” 克格莫笑容更甚,“收起你的小算盘吧,小杂毛,六年!足够我们认清人类的狡诈了。” “现在,我……呃……” 兽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柄缠绕着火焰的长刀透胸而过,穿透了克格莫的心脏……和人类女人的躯体。 阿尔萨斯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耳边又是一声惨呼。 憨厚中年人手持利刃,割开了先前他不停道谢的骑士的喉咙。 第口口章 剑圣和地精 血,四下飞溅的鲜血,猝不及防,让阿尔萨斯的面孔彷徨而惊恐。 猩红的火刃焰舌喷吐,蒸干了包裹在锋刃上的血污,将兽人和女人串在一起的长刀像它的主人一样狂暴而果决,在伤口被滚烫的刀锋焙烙的嘶嘶声中,无情的转了一个角度。 魁梧的兽人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颓然地软在了刀背上——在他的心脏被绞成碎肉的那一刻。 而伪装成平民的中年男子在一刀划断骑士的咽喉后便遁入了暗影,骑士头盔下的眼眸无力地圆睁着,嘴唇翕动,仿佛想劝他的王子离开这片危险之地。 他的努力只换来了一串无意义的气声,喉头暴露的气管中涌出一连串血红色的泡泡,在空气中炸裂,成为缓缓僵硬的骑士身下血泊的一部分。 哪怕一连串的圣光术在他身体上闪烁,也无法挽回这个生命逝去的事实。 “你们是什么人?” 王子转过头,斑斑血迹将一缕碎发略显狼狈的贴在他的前额,骑士们来不及为同伴的惨死而悲痛,背靠背的结成了圆阵,将阿尔萨斯围在中央。 无论兽人还是人类,每个人都可能从怀中掏出利刃,阿尔萨斯眯着眼想要看清杀死兽人的凶手,颤抖的手掌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长刀的主人逐渐显现身形,与遁入阴影的潜行者不同的是,数个模糊的阴影如风一般重合在一起,白须齐胸的壮硕兽人缓缓拔出插在同胞后心的长刀,面色如常。火红的光华流转,兽人做了一个挥刀振血的动作,剑刃上的血迹被高温蒸发,淡红色的蒸汽袅袅上升。 “火刃氏族的剑圣!” 挡在阿尔萨斯身前的骑士握紧了手中的战剑,沉声道。 而胸前悬挂着头颅大红色念珠的强壮兽人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光秃秃的额头上两只尖耳轻轻晃动,双手握住长刀,双目紧闭,身形微颤。 “防御阵型!” 骑士话音未落,堵塞住洞穴唯一出口的兽人剑圣身边兀然幻化出三个身形仿佛的兽人虚影,与他的本体整齐划一的斜架长刀,离弦般扑向阿尔萨斯一行。 没有半句废话,在兽人的剑锋掠过脸颊的刹那,阿尔萨斯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惊怒…… 毫无疑问地,这个兽人并不想让他活下去。 盲眼剑圣的三个影分身带起残影,凌厉的刀光笼罩了洛丹伦的骑士们,山洞狭窄局促,还要防备那个鬼魅般潜伏在某处的刺杀者,骑士们簇拥着阿尔萨斯且战且退,背靠一侧的岩壁,小心地招架着兽人大开大合的剑术。 “左面,右面……”阿尔萨斯战锤上圣光频闪,为挡在前方的骑士们不停加持着各种增益,目光则在兽人剑圣鬼魅般的残影间来回逡巡。 “是中间!”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哪怕人类和兽人勾结这件事已经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制裁!” 战锤凌空虚指,金紫色的锤影照亮了洞穴上方的岩石,阿尔萨斯猛地向下挥动战锤,声音嘶哑: “他的分身脚下没有影子!” “嘭——” 制裁之锤准确地拦阻在剑圣的行动路线上,一瞬间,洞穴中的四个兽人齐齐从高速中现出原形。 骑士们不会错过这种天赐良机,刀剑齐下,三个影分身瞬间如泡沫般溃散。 最高大的骑士挺盾向前,气息锁定了刚刚稳住身形的剑圣本体,一声暴喝,化作蓝色的彗星,向兽人疾冲而去。 “铿!” 双目失明的兽人剑圣长刀横在身前,布条缠绕的左掌掌心按住了刀背,沉着的接住了骑士冲撞而来的盾牌。 “来的好!” 骑士毫不惊慌,而是矮下身子,盾牌倾斜了一个角度,与灼热长刀摩擦出一连串火星,同时摘下了腰间佩剑,反手上撩! “死吧!杂碎!” 与此同时,后方的两个骑士同时将气机锁定在剑圣身上,意图用连贯的冲锋一鼓作气解决掉强大的对手。 先前的骑士整个身子都揉进了兽人的身下,他的长剑只需向前探出半尺,便能让剑圣的内脏流出胸腹。 而下一秒,洞**出现了一刹那微不可查的震动,以兽人剑圣为中心,地面的浮尘跳动着缓缓旋转,长刀上的火焰荡涤而去,露出朴实无华的斑驳剑身。 “退后!”阿尔萨斯眉心不止地跳动着,向前疾跑两步,一道萤白的光盾落在与剑圣气息相闻的骑士身上。 激旋的气流顺着剑格狂暴的流向兽人的长刀,化作雪白的龙卷,骑士的佩剑最终没能刺入兽人的胸腹,兽人的长刀后发先至地架住了它,无数风刃撕裂了精钢的剑刃,将骑士手中的佩剑拧成了一团废铁。 “锃——” 刀锋的嗡鸣声中,盲眼剑圣的獠牙旁两道白汽涌出,脸庞上终于露出一个表情…… 屠杀前的悲悯。 兽人的躯体化作风眼,在狭窄的洞窟内卷起一道剑刃风暴。 保护之手顷刻崩散,骑士倒飞而回的身体被同伴稳稳接住。 阿尔萨斯一只手挡住面门,刺耳的金属摩擦折磨着他的耳膜,无数细小的铁屑正从他的臂铠上剥离而出,融入剑圣身旁不断膨胀的龙卷。 而当他艰难地睁开眼,只看到风暴中一个模糊的身形挺剑而出,紧闭的双目正朝向自己…… ……………… “糟糕,糟糕……” 马库斯咽了一口唾沫,加尔科的死并没有让兽人产生一丝一毫的恐惧,正相反,越来越多的兽人士兵悍不畏死的扑向马背上的骑士。 “这些家伙不怕死的吗?” 威尔闻言苦笑,骑枪下指,刺穿了一个气息奄奄的瘦弱兽人。 “他们都已经疯了!” 但凡有一丝理智,谁会用肉身尝试抱住奔马的马腿? 马库斯左手凌空一握,一道圣光从后方骑士头顶升起,他的呼吸有些粗重: “这些家伙的目标是我们的坐骑!” 战马比马背上的骑士更容易命中,从刚刚开始,马库斯大半的体力都用来治愈骑士们的坐骑,加上先前的失血,有些体力不支。 眼见马库斯七人向回奔逃,压抑了心头怒火的卓卡打定主意,拖也要拖死这几个人类。 “还有多远?” 马库斯能通过姓名板在黑暗中一眼找出敌人的位置,却对夜路没什么办法,威尔沉声道: “三分钟,我们回来时绕了不少远路。” 马库斯心中叫苦:“我不确认我能撑到那个时候……” 蓝瓶……蓝瓶啊……马库斯看了一眼背包,合剂爆发大红大蓝,没一个是他这时候能嗑的。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马库斯的思绪,山坳的一角火光冲天而起,大地轻颤,众人座下的战马一阵嘶鸣。 训练有素的骑士立刻安抚了他们的伙伴,而马库斯却在这声爆炸中产生了别样的灵感。 “转头!” 马库斯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往火光的方向冲。” 他咬牙道:“别让我知道谁他娘策划的绝户计……” “别爱惜马力,全速跑,”他看向威尔:“这些兽人背后的家伙,就没打算留下活口!” ……………… “怎么回事!” 密林中,法库雷斯特面色狰狞,猛地一拍桌案。 “谁引爆的炸药!” 斥候刚刚回报,那支疑似“王子”带领的小分队在看到火光后改变了方向…… “或许……是安放失误?” 斥候低头,不确认地回答道。 “不靠谱的地精!”法库雷斯特深深皱眉,“他们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这场爆炸能掀翻整个山谷吗?” “该死!五千金币,那些吸血鬼要了我五千金币!” “大人……”斥候低声道:“您没付这笔钱……” “放屁!”法库雷斯特面颊抽动,瞪了心腹一眼:“账本上白纸黑字!那些地精呢?我真该把他们吊死在悬崖上!” “大人……您下的命令,把他们……绑在炸药上了……” “别管那些愚蠢的地精了……” 法库雷斯特额角青筋跳动:“联系那些术士!” ……………… “我就知道!那些狡诈的雇主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地底的隧道内,一个绿色的小个子在绳索中蠕动着身子。 “好在我早有准备。” 他艰难的从身后撕开自己的裤子,面露痛苦之色。 “哦可怜的螺杆,扳手……嘶……” 一把蓝色的奇怪工具被他掏了出来,地精眨了眨眼,挤掉眼眶里的泪花,向爆炸发生的方向撇了撇嘴: “安息吧,你们只是运气差了点。” 他在工具上掰出一个锉刀,思索着磨起了绑住双手的麻绳。 “布拉斯特维奇会照顾好你们的遗产的,我的朋友们,我保证每一个子儿都不会被浪费。” 地精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尽管雇佣他们的主顾并没有依约支付薪水,但至少同伴身上的东西都归他了。 在地精看来每一个铜板都是神圣的,无论它们的来源是是坑蒙拐骗,还是从被炸成肉末的同胞身上翻出来。 “快啊,快啊……” 绿皮肤的小个子伸长了脖子,眼睛已经变成了钱币的形状。 “时间就是金钱……哦,该死,我的手指!” ……………… 兽人的刀光袭来那一刻,阿尔萨斯下意识的仰过头,挥动战锤。 兽人的长刀无视了王子战锤的格挡,刀刃在行进的路线上扭转了一个角度,如毒蛇般刺向阿尔萨斯。 几缕金发被长刀斩断,阿尔萨斯感觉到余温尚存的刀锋擦过自己的鼻尖,而兽人一击未果,长刀轻轻一抖,银光泻地,宛如一泓新月。 小王子整个人处于一个铁板桥的姿态,而刺下的长刀直逼他空门大开的胸前。 “铮——” “啪嗒——” 一滴鲜血沿着微微颤动的刀刃滴落地面,刀尖刺入坚硬的岩石,阿尔萨斯睁大双眼,一蓬鲜血浸透了他的衣甲。 没有疼痛……阿尔萨斯身在半空,大脑宕机了一刹那。 就在刚刚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骑士飞扑而至,臂膀毫不犹豫地逆着剑圣的刀锋,推开了刀俎下的阿尔萨斯。 没有惨叫,没有痛呼,只有利刃斩破皮肉骨骼的沉闷声响,兽人的身形一闪,再次隐没在剑刃风暴中,一道血线沿着断臂骑士的左肩连向右肋。 “咵……” 骑士的半个身体沿着伤口滑落在尘土中,鲜艳的内脏流了一地,战甲的断茬处泛着金属的银白。 “你给我……” 阿尔萨斯满是鲜血的长发披散,手中战锤光华大作,不管不顾地扑向了席卷的风暴。 “……死啊!!” “王子!” 两名骑士齐齐拉住了状如疯魔的王子,阿尔萨斯挣扎着,战锤上的雄狮浮雕与鳞甲摩擦,发出一声令人不适的剐蹭声。 (这里脑补啤酒瓶盖划窗户)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包括旋转中的盲眼剑圣。 阿尔萨斯霎时间清醒了过来,双眼一亮: “他靠听觉判断方向!” 一道金色闪光从王子掌心涌出,复仇者之盾沿着剑刃风暴的外侧盘旋而出,在狭窄的石壁间反复弹射。 剑圣眉头轻皱,尖耳不停转动,下一刻竟主动从旋转中稳下了身体。 长刀上火焰再次席卷,三个影分身与剑圣背靠而立,剑圣歪了歪头,破天荒地开了口: “人类……” ……………… “好的,好的,让我康康……” 布拉斯特维奇兴奋的搓了搓手,眼前是一片狼藉,他毫不在意地在血泊中摸索着,一切闪闪发光的,令人叮咚作响的好东西都是他的目标。 “该死……” 他看向被炸成两截的同伴:“螺杆你这个狡诈的家伙,这块奥金矿,你竟然藏的这么严实!” 他埋怨着,却是满脸笑容的擦干了银白矿石上的血渍。 “扳手……你这个穷酸的家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嫌弃地翻看着同伴的遗物,仿佛他们还活着一样喋喋不休。 “写真集?”他找到一本被血液粘黏在一起的书籍,“难怪你运气这么差,你竟然吃独食!” 布拉斯特维奇哼了一声,把书本塞进自己背包里。 “这封信……哦我的天啊,太肉麻了,我的小亲亲!” 地精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抄起一个扳手把扳手的脑袋砸了个稀烂。 “那是我老婆!我的!” 气咻咻的地精扎好包裹,向满地的碎肉摆了摆手:“我会和你们的财产一起好好活下去的!再见了,朋友们。” 他摇晃着勾绳抓住洞口,缓缓的攀了上去。 “自由的滋味,是多么……” 迎接他的是一只硕大的马蹄。 第23章 夜幕杀机 “人类……” 在盲眼剑圣开口的那一刹那,阿尔萨斯全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弥漫在洞穴中的无形杀意激起了年轻王子身为战士的本能反应。 他不自觉的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口腔里弥漫着血液的腥甜,兽人的声音低沉而阴冷,粗犷的声带如同砂轮一样在喉舌间摩擦。 火光闪动,一瞬间迸射的火光让阿尔萨斯忍不住眯上了眼睛,然而下一瞬间,兽人的身形渊渟岳峙,手中长刀横胸,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 “扑——” 一声……或者说许多声交叠在一起的闷响在阿尔萨斯一行耳边回荡,伴随着这道声响,插在洞穴岩壁上的火把纷纷突兀地崩落熄灭,兽人的面庞上浮起笑容,刀刃上的火光熄灭,让洞穴彻底陷入黑暗。 “……现在,扯平了……” “唰——” 兽人话音未落,剑风就已笼罩了阿尔萨斯身周的三尺之地,失去光线的阿尔萨斯与被戳瞎了双眼无异,正如兽人所说,现在,他们扯平了。 阿尔萨斯掌心圣光弥散,复仇者之盾在黑暗中照出了剑圣平静的面庞,阿尔萨斯用圣光盾牌惊险地架开了长刀的劈砍,但兽人的攻势如同潮水一般袭来,不给阿尔萨斯一丝一毫凝聚光亮的机会。 身侧的骑士一记劈砍,让剑圣的长刀偏移了一个角度,沿着阿尔萨斯的肋下甲胄擦出一串火光,阿尔萨斯强忍胸腹的刺痛,左拳被淡淡的光晕包裹,照亮了兽人苍老的面容。 “啪!” 覆盖着甲胄的重拳结结实实的嵌进了兽人的下巴,但阿尔萨斯感受到的却是敲击在棉花上一样的绵软感。 兽人的头颅与阿尔萨斯的拳头相接,触碰处如同泛起一道涟漪,短暂地阻挠了一瞬后,兽人的身体如泡影般消失不见。 “假的!” 没等阿尔萨斯缓过神,黑暗中的另一柄长刀悄无声息的递到了他身后。 “呲——” 手持鸢盾的骑士一把推开阿尔萨斯,发出一声低吼,黑暗中,淡淡的橙色光华在盾面流动。 盾墙的光膜让兽人的长刀迟滞了片刻,但锋锐的刀尖仍然贯穿了骑士的壁垒,重重刺入挡在盾牌后的肩膀。 骑士闷哼了一声,却一步不退,反而挺进一步,任由兽人的长刀透肩而出,整个上身与盾牌齐齐旋转了一个角度,锁死了剑圣的兵刃,右手战剑挥动,贴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刀身猛滑。 骑士的意图很明确,手和刀,剑圣只能选择一个。 电光火石之间,剑圣的选择却出乎了骑士的意料。 “嘭!” 一团火光短暂地照亮了洞穴,剑圣健硕身躯的剪影在众人上方的石壁上一闪而逝。 “啊!!!” 火焰龙卷将骑士的整条左臂烧成了焦炭,剧痛让他无法继续先前的动作,惨呼刚刚开口,就被兽人捉住了握剑的右手。 “喀啦……” 清脆的低响过后,兽人在半空接住的骑士那因腕骨碎裂而脱手的长剑,一手收回失去阻碍的长刀,左臂信手一掷,骑士的剑刃顺着主人头盔中央的细缝刺入口腔,从后脑刺出,长剑的惯性甚至将骑士的尸体钉在了三米外的岩壁上。 阿尔萨斯在长刀刺穿骑士肩膀时便向他释放了两记圣光术,然而剑圣的出手果断而残暴,一击毙命,不给治疗者一丝余地。 借着圣光术的光亮,四名骑士飞身扑向兽人剑圣。 “唰!” 黑暗中传出一声绵长的破空声响,兽人的长刀在身周拉出了一道浑圆的轨迹。 “噗噗噗噗……” 剑圣收刀而立,阿尔萨斯的心脏随着四个重物坠地的闷响堕入谷底。 没有宽阔的战场,没有互为犄角的援军,甚至没有趁手的兵器,以及相当于第二生命的战马。 在这个漆黑狭窄的洞窟中,这个苍老的盲眼兽人…… 不可战胜…… ……………… 山谷内的阿尔萨斯陷入绝境的同时,马库斯一行在卓卡的步步紧逼中,终于来到了火光亮起的位置。 “咱们的好运到头了,”马库斯抱住神骏战马的脖颈,俯身躲过兽人们投掷过来的短枪。 他喘了口气:“现在我们脚下是炸药,身后是敌人,最好的结果是和这些兽人同归于尽。” 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们现在最好祈祷阿尔萨斯已经顺利逃出去了,否则咱们连抚恤金都悬了。” 马库斯的视线看向威尔,而后有些心虚的游移了开来。 他的确在祈祷,但祈祷的内容却是……希望圣盾术能让他在爆炸中存活下来。 威尔闻言后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前提是我们得找到这些炸药。” 在这些洛丹伦骑士心里,死去反而没有杀敌来的重要。 “还有,”威尔将骑枪挂在马鞍侧面的钩子上,抽出随身的佩剑: “是‘我们’,你除外。” “咴——” 威尔猝然一剑斩在马库斯坐骑的后臀,原属于阿尔萨斯的神骏战马发出一声痛呼,发足狂奔。 “弟兄们!” 威尔扫了一眼身旁的袍泽,“科洛弗,你去附近找找哪里埋了炸药,其余人……” 骑士面色肃穆,庄重的举起了马鞍上的骑枪。 “让他们瞧瞧御林铁卫的厉害!” ………… 神骏战马绸缎般的毛皮上沁出一层淡红色的血汗,威尔的一剑出乎马库斯的意料,以至于他只能狼狈地趴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抱住战马的脖子。 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厮杀声,马库斯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自责,两行清泪沿着他毫无生气的年轻面颊无声的流淌。一人一马在黑暗中一路奔逃,忽然间,战马前蹄一滑,哀叫着陷入了一个坑洞中。 “呃……” 天旋地转后,马库斯缓缓睁开双眼,入眼仍是一片漆黑。 手边传来一阵温暖潮湿的气流,他伸手探去,在战马的脖子上轻轻拍了拍,掌心亮起一道圣光。 战马在他的轻拍下恢复了平静,马库斯深吸了一口掺杂着血腥和汗味的空气,软软地靠在了地洞边缘。 他曾想当一个英雄,但他失败了,甚至在面对威尔坦荡的笑容时,他哽咽的喉咙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骨子里仍旧是那个黄瑜,得过且过,拖延逃避,永远天真的寄希望于下一秒可能发生的奇迹。 他逃了,抛弃了视死如归的骑士们,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向了苟活,他清楚哪怕威尔没有斩出那一剑,他的选择仍是这样,在某个合适的时候插翅高飞。 他死过一次,无声无息,无人问津,而这一世,他嘴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心中想的仍然是活下去…… “这只是一场梦,和游戏一样……”他喃喃的,仿佛在催眠者自己: “历史上的阿尔萨斯并没有死在这里,他还要扛起父慈子孝的大旗,他还要周复一周的倒下,爆出一地垃圾。” 他闭上眼,不去想鲜血飞溅的战场,不去想威尔冷峻面容上最后露出的那抹微笑。 “求……求求你……” 良久,如孩童般细弱的声音响起,马库斯吓了一跳,双眼盯住瘫软在地的战马。 “抱歉,小伙子……” 他望了一眼坐骑前蹄扭曲的诡异角度。 “虽然你会说话这件事让我有些意外,但我这点道行只能止血,接骨得找专门的大夫。” “……我不能……呼吸了……” 马库斯愣了愣,才发觉声音是从马腹下传出来的。 “h……呃人的命也是命?” 他下意识接话,摸索着拾起掉落在身边的战锤,圣光灌注下,镌刻着威武雄狮的锤头放出耀眼的光芒。 “我把钱都给你……”那个声音哭喊到,“所有的……救救我……” 马库斯寻声爬了过去,在战马的身下压着一个绿颜色的小个子。 准确点说,战马压住了一个硕大的包袱,而那个小个子被压在包袱下,才从被压死的厄运中逃过一劫。 “地精?”马库斯眉头一跳,“怎么会出现在……” 他的双眼突然定格,猛地将灯柱一样的战锤向后挥动。 幽长的地道中,鲜红的炸药堆积成山。 ……………… “坚持住!” 阿尔萨斯手上圣光频闪,折损五人的小队死死守住洞穴的一角,把王子的身体保护在人群之中。 骑士们并肩而立,手中的盾牌结成了一个简陋的盾阵,阿尔萨斯的战剑上光辉照耀,点亮了角落的方寸之地。 “谷外的兽人这时候还没赶回来,很可能是援军就要到了。” 阿尔萨斯小声鼓舞着骑士们,也鼓舞着自己:“我们只需要守住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就好……” 兽人剑圣持剑而立,微低着头,只等严守的骑士们露出破绽,而在他身边伫立着两道身形仿佛的影分身,两柄长刀斜斜地指向盾牌后的阿尔萨斯。 “撕拉——” 皮肉破裂的声音突兀的回荡在洞穴中,阿尔萨斯一阵惊异,而随后传出的,则是低低的呜咽。 “王子殿下是不是忘了什么?” 一道火光在黑暗中亮起,露出了一张憨厚带笑的脸庞。 中年人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在沾满鲜血的匕首上舔了一口。 “还是说?”他一个膝盖压住身下农妇的后背,利刃猛地将她的一只胳膊定在地上。 “你根本不在乎?” 第24章 烟花如血 “啪!” 绿色的小个子瑟缩在半空,彷徨地伸出双手挡住自己的脸,然而扼住他咽喉的恶魔是那样的野蛮和粗暴,沉重的耳光让他的大脑一阵嗡鸣。 “啪!” 又是一记耳光,从另一侧的面颊打了过来,生生中断了地精脑袋的摇摆,布拉斯特维奇听到自己脊柱传来的格格声,声泪俱下。 “先生,哦不,大人……”他的声音颤抖着:“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我……我的雇主,一切都是他们指使的!” 为了加强说服力,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不远处那团狼藉:“那两团碎肉是我可怜的同伴,我们也是受害者。” 眼前的男人微笑着扬起手掌,双眼眯成了月牙,透过洞口透射下来的黯淡月光,他看到马库斯的嘴角挂上了狰狞的笑容。 “啪啪啪啪!” 左右开弓四个耳光过后,马库斯向只剩血皮的地精扔了一道圣光术: “你知道这对我而言不重要,”他的手掌渐渐收紧,在地精细弱的脖子上。 “只要价钱足够,哥布林可以卖掉吊死自己的绳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月黑风高,此刻的马库斯毫不掩饰自己深埋内心的暴戾。 “那么你告诉我,你的命值多少钱?” “呃……”地精犹豫着:“五百铜……哦不,银币……五十金币!天啊……呕……放过我,这是我全部的身家了……或许是……” 马库斯不做声,只是手掌轻轻用力,不多时,地精的脸庞变成了发青的墨绿色,舌头不自觉地伸出了口腔。 “咳咳……”一行鼻涕顺着他的大鼻子流了下来,地精凸出的眼球中遍布着血丝,嘶哑地喊道: “一切!我的一切!你这个恶魔……呜呜呜……” 也不知他是在痛哭自己的遭遇,还是在心疼自己产业。 “我对你的产业没兴趣,”马库斯冷声道,颇为嫌弃的将手腕转了一个角度,地精的身体斜斜地挂在搬空。 “这些炸药,”马库斯指了指隧道:“你应该清楚怎么引爆它们。” “是的大人!”地精捣蒜一样连连点头:“他们都是我……和我的同伴亲手布置的……要不是我的雇主不肯付足工钱,他们足够……” 他的眼睛一转:“我可以为您服务……只要您……” “我没功夫跟你聒噪,”马库斯摇头,掏出一瓶药剂灌到了地精的嘴里。 “给你五分钟,把这东西改成遥控起爆的,否则……”他晃了晃空空如也的药剂瓶,“爆开的就是一个地精。” “清楚吗?”马库斯时刻关注着眼前地精的姓名板,确信了8.0的生命药剂不起效用后,恶声道: “别耍心眼,否则……” 在地精的尖叫中,扼住他脖子的大手变成了一只泛着紫色荧光的骸骨之爪。 (注:变身玩具「迷时水手结晶」,来源:永恒岛) “是的!是的!” 地精颤抖着哭喊,再睁开眼时,面前的人又恢复成那个年轻的人类。 “呼……” 马库斯盘膝而坐,掏出一块面包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他此刻心急如焚,但他清晰的知道,自己还不能着急。 “至少……”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能试着去做些什么……” ……………… “吼!” 强壮的兽人一手挺着简陋的木盾,另一只手挥舞棍棒,敲击着盾面,脊背微微佝偻,绕着步子,打量着被围困在矮丘上的骑士们。 战争领主卓卡面无表情地望向最高大的骑士,但与他表现出来的平静相反,这个兽人心头的怒火已经到达了极限。 眼前这几个遍体鳞伤的人类,杀死了他亲如兄弟的副官,还放走了疑似是他们目标人物的年轻骑士——他族人们活下去的希望。 他此时只能寄希望于追击的部下们能够擒回那个年轻王子,但在这之前……他的视线与不远处的威尔相交。 他要杀人。 威尔的头盔早就不翼而飞,稀疏的头发被汗水和血迹沾黏在光秃秃的头皮上。 (p.s.这个原创人物外形参考了权游中的鬣狗) 他注意到了兽人挑衅的目光,向着卓卡的方向投去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身陷死境的骑士身躯仍然挺拔,仍然坚守着洛丹伦人的克制和淡漠。 死在他手中的绿皮兽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怕穷途末路,他也不会为一群野兽而感到愤怒。 而这种不屑,是经历了六年苦役的卓卡所不能接受的。 口中嗬嗬作响的兽人终于找到了进攻的契机,他同伴的战斧划开了一个骑士的甲胄,在他的臂膀上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当然,代价是被骑士手中的长剑刺穿了咽喉。 受伤的骑士呼吸乱了节奏,他单手持剑,将剑尖上仍在挣扎的兽人猛地掀翻在地,用力将剑锋插入地面,彻底撬断了兽人的两节颈椎。 而手持棍棒的兽人趁此机会合身而上,镶嵌着尖刺的短棍呜呜作响,抡向骑士瘪了一块的头盔。 他的志得意满没有维持多久,就差两步,只要再走两步他就能敲扁那个人类的脑袋,但斜向迎上他的那个人类只是挺前一步,奋力用盾牌撞上了他的胸膛。 “喝啊!” 骑士臂膀上的肌肉夸张地贲起,几乎撑破了甲胄,借着兽人前冲的惯性,鸢盾将兽人的躯体高高举过头顶,暴摔到阵型后面。而刚刚从地面拔出剑刃的骑士毫不犹豫地踩上了兽人的头颅,用沾着泥土和鲜血的战剑刺进了兽人的心窝。 挺盾的骑士一瘸一拐地回到了人群中——六个人组成的人群,一支手指粗的投枪贯穿了他的大腿,先前的发力让鲜血浸透了他的战裙。 威尔是六人中情况最好的,但毫无疑问,他也是伙伴里体力消耗最多的。 从刚刚起,这个资历最老的御林铁卫就很少做出大幅度的动作了,一杆骑枪或劈或刺,每次挥手都会夺走一条兽人的性命。更多的时候这个男人都在拄着骑枪恢复体力,他清楚自己晚一分死去,阿尔萨斯和马库斯就多一丝生机。 他在等待,等待这一刻……威尔睁开眼睛,因为那个战争领主终于从兽人的包围中走了出来,卓卡很有耐心,骑士们脚下这几十具兽人尸体就是佐证。 “黑石氏族,督军卓卡。” 兽人双手握住战斧,做出准备进攻的姿态。 “洛丹伦不和野兽互通名姓。” 威尔拔出骑枪,轻笑道。 ……………… “闭嘴!” “哦,我以万能的金钱起誓,我绝不是……恐高。” 布拉斯特维奇没有撒谎,马库斯从他的眼中能看到他对屁股底下隆隆作响的机器的……觊觎。 如果不是黑曜夜之翼和流沙龙太过惹眼,马库斯才不会和一个地精同乘情人节火箭。 “我的老天爷……”他的声带颤抖着,依依不舍的抚摸着火箭的引擎盖。 “她真是……太美了,我很乐意把我的大管钳塞在这个美人的喷气孔里。” “要是你手上那个破烂遥控器不中用……”马库斯恶狠狠地道:“我保证你的脑袋能率先感受这个小妞的热情。” “大人,哦不是,老板,”布拉斯特维奇瞪了瞪眼:“你不能质疑一个地精的专业素养。” “最好如此!” 马库斯斜了一眼入魔的地精,向地面俯瞰。 “你,还在!挣扎!什么?!” 卓卡的战斧势大力沉,带起强悍的风压,狂风骤雨般砸在威尔的骑枪上。 背水一战的骑士们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加上先前死在他们手下的几十个兽人,此时卓卡的身旁,能够站直身体的兽人不过百余,将将超过包围骑士们的半数。 一声闷哼在威尔耳畔响起,在战斧劈开骑士的脖子前,威尔的最后一个同伴将卷刃的佩剑刺进了敌人的眼窝。 卓卡笑着,歇斯底里地,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不算他尚不知晓的那些死在辛迪加手下的部下们,为了眼前这五具尸体,他付出了接近二百勇士的生命。 他可以为了胜利放任部下送死,这是部落内残酷的现实,但并不意味着卓卡对同胞的死亡无动于衷。 他在赌,赌那个满口胡言的金发人类只是李代桃僵的西贝货,赌他还有为妇孺博得一线生机的机会。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阻挡他的满腔杀意。 恶魔之血在他体内沸腾,只有杀死这个人类,才能让他狂暴的灵魂得以片刻的安稳。 于是战斧如冰雹般落下,冰冷的斧面映出兽人伤痕累累的面容。 “吱呀——” 精钢铸就的骑枪不堪连续不断的捶打,没错,兽人的斧刃早已不复锋利,与枪杆间更像是顽铁与顽铁间的粗鲁对撞。 弯曲到极限的骑枪骤然崩裂,威尔喉头一甜,虎口流出的鲜血沿着坑坑洼洼的臂甲汩汩而下。 “死吧!杂种!” 卓卡高举战斧,嘴角带着说不出的快意。 “这是……”威尔血迹斑斑的面庞上犹自挂着笑容:“我要说的,你这只怪物!” “lok` tar!” 威尔眼睁睁地看着巨斧劈落,屈身前冲,头颅偏向一个方向。 “嚓——” 战斧并没有如卓卡想象的那样将骑士的头颅一分为二,而是砸碎了他的锁骨,几乎撕掉了威尔右半个身子。 “咳咳……” 骑士双眼迷离,笑着咳出了一串血沫。 他离体的右臂并没有落向地面,手中还紧紧握着半截断枪。 而枪杆上的断口,此时由下而上,深深地刺入高壮兽人的小腹。 “哈哈,唾……” 威尔向后仰倒的前一刻,将一口血水吐向了兽人的脸庞。 “啊啊!!” 剧痛让卓卡的双眼一片血红,他再次抡起战斧,想要将弥留的人类一刀两断。 “裁决!” 天空传来一声微微颤抖的声音,金紫色的光锤猛然落在战争领主头顶。 “嘭!” 一道身影从高空坠落,直直砸向卓卡,刚刚从晕眩中反神的兽人只来得及举起手中的战斧,便被一面蓝金相间的盾牌砸趴在地。 姗姗来迟的马库斯抬头就看见了血泊中的威尔,不忍地别过了头去,一道圣光闪过,堪堪让骑士空空如也的血条中多了一丝醒目的红。 “我……” 他咽了口口水,口腔中干涩得要命。 马库斯将视线投向身下的兽人,先前一击最大的作用,反而是让威尔的枪杆彻底刺穿了兽人的身体。 马库斯轻轻抬起头,尝试着忽略不远处的骑士,一道圣光在自己身上闪过,干笑道: “去他妈的米国队长,漫威电影真害人。” 手中宽刃战剑斜斜指向兽人,马库斯微眯着眼睛。 这样严重的伤势,在他的视角里卓卡仍有三分之一的生命值,并且血线忽高忽低,呈现一个波动着缓慢下降的趋势。 “远古天赋……”马库斯哼了一声,为卓卡源源不断的提供生机的,应当是复苏之风的低血量回复效果。 但洞穿小腹的枪杆带来的出血是无法挽回的,在八年的学习中马库斯大概摸清了这个世界与游戏的不同,比如说万能的圣光并不能做到断肢重生,但能弥合平整的两节躯体。 “大块头!”马库斯抬了抬下巴,冲着向他狂奔而来的兽人们露出了一个笑容,声音转向冷冽:“该还债了!” “就凭……” 卓卡用战斧支撑着身体,艰难地爬起来,冷笑着说。 “啪!” 眼前的骑士打了一个响指,漠然地望向他。 兽人在威尔的眼睛中看到过类似的情绪,但这个年轻人类更加不做掩饰,仿佛在他的眼中,自己的存在就如同孩子的游戏般无关紧要。 他怎么敢? “就凭这个!” 马库斯淡淡道,抬起的手掌挥了挥。 “使命必达!” 一个尖锐的笑声从高空响起,卓卡满脸惊诧地抬起头,只见一个个黑点从半空悬停的奇怪飞行器上抛撒而下,落在他蜂拥而来的同胞身上,眼前的人类用双手捂住耳朵,嘴巴轻轻张开。 “轰轰轰!” “不——” 卓卡转过头去,两行血泪从眼眶流下,赤红的双眸中,映射出一片火海。 “现在,”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轻轻俯身,面无表情地对他说: “失去同伴的滋味,怎么样?” “你……” 卓卡挣扎着站起,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他任由半截枪杆横亘在自己身体内,满脸血污,低吼着: “血债血偿!” 心有灵犀一般,马库斯笑了,露出和威尔之前一模一样的微笑: “这是我要说的。” 兽人强壮的躯体上蒸腾着血雾,向马库斯发起了冲锋。 马库斯紧咬牙关,将整个身子缩在盾牌之后,兽人的冲锋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身上,甚至连卓卡都没有意料到这一幕,承受了这一击的马库斯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十余米远。 “淦!” 马库斯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一发圣疗术顶满血条,胯下圣光马驹瞬间凝结,头也不回地……跑了。 “懦夫!” 卓卡火冒三丈,咬牙拔出透体而过的枪杆,一手捂住肚腹,发足向马库斯追去。 “嗬……嗬……” 兽人不停地喘着粗气,怒视着拄剑而立的年轻骑士。 “不跑了?” “跑?” 马库斯笑道:“我只是给你选一块风水好点的坟地。” “刚刚翻了黄历,黄道吉日,宜火葬,路边烧烤。” 他翘起的嘴角逐渐狰狞:“我估摸着散装大地红对你没用,尝尝二踢脚?” 卓卡面带警惕之色,马库斯毫无逻辑的发言让他察觉到一丝诡异。 兽人双足跺地,在空中腾跃到马库斯头顶,高举战斧: “炸药?我就不信你敢连自己一起炸?” “抱歉,”马库斯高举一只大拇指,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真敢。” 萤白的光盾包裹住圣骑士的身体,大地轰鸣,火柱从马库斯身下冲天而起。 第25章 牺牲之名(上) 岩窟内。 “殿下!” 骑士坚定地拦住了阿尔萨斯,“别冲动,他是想激怒你。” 退守一隅的骑士们在阿尔萨斯的圣光增益下勉强和剑圣分庭抗礼,但相比起时刻如临大敌的洛丹伦人,盲眼剑圣显得轻松写意。 阿尔萨斯当然知道,一旦自己因冲动打乱阵型,刚刚形成的对抗格局就会顷刻崩塌,他的拳头攥了又,松轻轻咬牙: “我知道……” 火光明灭,男人用火折照亮了被绑住的女人苍白的脸,阴沉着声音继续说道: “你在不在乎,又有什么区别呢?” 男人望向身下女人的目光温柔如水,如同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用冷冰冰的刀背勾起了她的下巴。 “反正,”憨厚男人笑了:“我不在乎。” 男人拿着火折的手猛然抓住女人盘起的长发,拎起她的脑袋向下一砸。 女人至死都惊恐地圆睁着双眼,冰凉的刀刃顺着她的下颌洞穿了她的大脑。 “多美的表情啊,”男人由衷地赞叹道,他从尸体的脖子上拔出短刃,无视伤口涌出的粘稠血液,将女人死不瞑目的面容转向了阿尔萨斯。 “简直是杰作,”火光勾勒着女人生前的最后一个表情,憨厚男人的声音很是陶醉:“您说呢?洛丹伦的王子殿下?” “该死……”阿尔萨斯只觉得后背发凉,怒火早已在胸中翻滚燃烧。 “该死的是你们,”男人的声音转向冰冷,收起满脸笑容的中年人脸皮有些松垮,耷下的眼睑让他显得死气沉沉。 “该死的洛丹伦人,”他咬牙切齿,“你们把这个国家当做了什么?关押囚犯的集中营吗?还是任你们驰骋的猎场。” 阿尔萨斯向架住剑圣长刀的骑士丢了一记圣光术,听到男人怨毒的回答,明悟道: “是奥特兰克辜负了联盟的信任。” “信任?”男人仰起头打了几个哈哈:“北方五国,这百余年来哪有‘信任’可言?” “你那个王座上的父亲,他真的信任安度因吗?他真的信任过任何人吗?可笑!放眼整片大陆,最不配谈信任二字的,就是你们洛丹伦!” 男人扭曲的面容在火光中忽明忽灭,他的暴跳如雷让小王子反而平静了下来: “你疯了。” “在那些莫名其妙的军功新贵夺走我的庄园时,我就已经疯了!” 男人凄厉地大笑了起来:“我的梅尔,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我的王子殿下,我的妻子,死在了两年前的冬天,只因为打翻了一盆水,惹怒了那些抢走我家产的战斗英雄们!” “她那双手……”男人的瞳孔毫无焦距,弯下腰抓起女人鲜血淋漓的手: “就像这个农妇一样,粗糙,鲜红,满是伤痕……” 他眼中的落寞逐渐散去,满脸嫌恶地踢开了女人的尸体,在呜呜的哭叫中拎起了另一个平民。 火光照亮了一张惊慌稚嫩的脸。 “我妻子的故事讲完了,”男人脸上重新挂满憨厚的笑,只是脸颊溅满的血污让这份憨厚失去了些许说服力。 他用短刀在人质脸上蹭了蹭,擦净了银白锋刃上的血渍,缓缓道: “现在听听我女儿的遭遇,怎么样?” ……………… “嘿!伙计!” 马库斯蹲下身子,瘫坐在威尔身前: “你看起来真糟糕。”马库斯挤出一丝笑容。 气若游丝的骑士勉勉强睁开了眼,从嗓子里哼道: “彼此……” ……… 圣盾术虽说抵御了炸药起爆的直接伤害,但不可避免地,余波将马库斯狠狠抛向了天空,他悠然醒转时,一个浑身黑漆漆的小个子正在他胸前努力摸索着。 “哦,天啊!” 布拉斯特维奇似乎并没意识到马库斯恢复了知觉,“这个该死的恶魔,布拉斯特维奇甚至不知道他给我喝了什么鬼东西!” “死掉吧,求求你,死掉吧……”地精一边翻找着一边喃喃自语:“布拉斯特维奇从没杀过人,也不想杀人。” 马库斯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他娘还是个良民?” “啊!”地精惊叫了一声:“恶……老板,您醒了?我刚刚……心肺复苏,没错,我在试着给你做心肺复苏。” 想到先前地精出了大力,马库斯翻了翻眼皮,也不拆穿他。他坐直了身子,看着自己身上的破烂不堪的甲胄,接连数发圣光术奶满了自己。 “你这是怎么搞的?”马库斯望向看起来比他还凄惨的地精,诧异道:“你不是一早就躲在爆炸范围外了吗?” “那个……”地精额头渗汗,强笑道:“我也是担心您的安慰……所以……” 安危?马库斯一个标点都没信,他更相信地精是打算过来按a键确认击杀的。 他嗅到一股铁锈和燃油的刺鼻气味,皱了皱眉,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去。 只见一堆勉强能看出原本形貌的废铁将不远处的地面砸了个大坑,黑烟滚滚。 “老子的……双人火箭……” ……… “就是这样,”马库斯掌心圣光涌动,按在威尔胸口,喋喋不休地向他唠叨着,生怕这个汉子下一秒便昏迷过去,再也不能醒来。 “你今天的话格外多,”威尔嘴角扯了扯,“要是选最讨厌的上司,我第一个投你一票。” “你也是,”马库斯偏过头,高昂着下巴,奋力地眨着眼睛。 “我很抱歉,威尔,”他终究开口道:“我是说,真的很对不起……” “嗤,”骑士的口中发出一声嗤笑:“只有洛丹伦的爷们都死光了,才轮得到你这种娃娃上战场。” 威尔的语气很坦然,仿佛在他心里,这句话就跟太阳从东边升起,艾泽拉斯有两个月亮一样无可辩驳。 “我是个骑士,队长,牺牲……” 他吃力的举起仅剩的左手,在马库斯胸前点了点。 “……是我们的荣耀。” 马库斯打了个哈哈,咧了咧嘴:“那要让你失望了,你这个老残废,活该在一群废物孩子的哭闹声里瘫死在自家的摇椅上。” 他急促的喘了两口气,避开了骑士灼人的视线:“其实他们心里都盼着你早点咽气,你知道的。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你连拉屎撒尿都由不得自己。” “那听起来太恶心了,”威尔笑了:“或许下辈子,我试着过一次这样的日子。” “听着伙计,”马库斯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实力差距太大,他的圣光术在骑士缓慢跌落的血条前显得杯水车薪。 “我是个圣骑士,你不会死在今天。” “放手吧,”威尔仍然笑着:“你还能坚持多久?” “还是说你恨不得我能多煎熬一段时间?他……娘的,这可真痛。” “是啊,你这个大冰块,我是故意的。”马库斯感觉一把重锤撞上了自己的鼻梁,他吸了一口鼻涕,咬着下唇回答道。 “听着,”威尔挣开了马库斯握住他的手,“这东西本应该迟一些再交给你。” 他艰难地伸手入怀,掏出一个血迹斑斑的信封。 “但你在一场战斗中证明了自己的勇敢,下士马库斯。” “太他妈狗血了,”马库斯笑得很难看,“你自己留着吧。” “你得活下来,没有人整理墓园的话,你这些弟兄的坟头会长满杂草的……” 马库斯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我是说,某个混蛋甚至都没有给他们取名字。” “确实,”骑士笑得很开心,显然他赞同马库斯的说法。 “名字和墓地都不重要,”他拿着信封的手四下指了指: “洛丹伦最初的国境线,就是骑士们的战旗和墓碑连成的。” 他忽地深吸了一口气,把信封塞进马库斯怀里。 “没想到继承我们的是你这种油嘴滑舌的家伙,真是……” 他嘴角翘了起来:“……一代不如一代……” 马库斯的还击已经到了嘴边,但下一秒,这抹讥笑凝固在了脸上。 御林铁卫威尔 ?洛丹伦? 等级45 人型生物 (已死亡) 马库斯失声地拆开了那个信封,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任命状,抬头写着马库斯的名字,右下角是泰瑞纳斯的签名。 职位是……御林铁卫…… 万籁俱寂,一道金光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他以为自己会激动莫名,但没有,马库斯行尸走肉一样坐在骑士身旁,仰头看向星光寥寥的夜空。 ……………… 洞穴中,男子满脸淡漠,挥刀割断了勒在女孩口中的布条,空间内瞬间被女孩的哭喊充满。 “安静,安静……” 男人在自己鼻唇前立起一根手指,温柔地安抚道: “小姑娘,如果你不想自己的脸蛋儿被刮花的话。” 他将目光转向阿尔萨斯一行,“好修养啊,阿尔萨斯王子。” 锋利的匕首毫无预兆地刺穿了女孩的手掌,在女孩发出痛呼前,男人捂住了她的嘴。 “放松,放松,咬到了舌头就糟糕了。” 他再次对阿尔萨斯说道:“冷漠无情,和每个米奈希尔家的国王一样。” 阿尔萨斯心知这个男人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他,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所作所为相当有效。 “你在拖延什么?等山谷外那七个同伴支援你吗?” 男人笑着:“卓卡那个废物会收拾掉他们的,放心,这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在下面等你了。” 阿尔萨斯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在山坡上亲眼目睹了那个战争领主的强悍,只是此时此景,他下意识地不愿去想马库斯可能面对的境况。 正此时,整个山洞一阵摇晃,灰尘扑簌而下。 “这才对嘛……” 男人不惊反喜:“看来我的盟友们终于想明白炸药该怎么用了,”他看向阿尔萨斯: “能和洛丹伦的王子死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阿尔萨斯和骑士们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丝惊骇,如果真如男人所说……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徒劳…… “是我害了你们了……” 阿尔萨斯苦笑着对骑士们说:“如果我听马库斯一句劝,也不至于……” 一名骑士打断了王子的话:“御林铁卫!” “在!” “保护王子突围!” “是!” 轰然应诺的声音还未在山洞中散去,为首的骑士从阵型中闪出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冲向高壮的兽人剑圣。 与之对应的,另外两名骑士默契地冲向了剑圣的两具影分身。 剑圣冷哼了一声,举刀齐肩,一刀流流刃若火,三道身影齐齐后撤半步,各自斩出一道弧光。 而三名骑士的应对也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面对刚猛无俦的斩击,骑士们没有尝试躲闪,只是偏过身子,避开要害,任由利刃穿过了自己的腰肋。 紧随而至的是另外三道身影,狭窄的山洞中骑士的身形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三道弧线。 骑士们压根没报斩杀剑圣的希望,六名骑士缠上兽人的同时,幸存的剩余三个骑士拉住阿尔萨斯,向洞口狂奔而去。 “儿戏。” 盲眼剑圣的长刀卡在了骑士的肋骨之间,听到飞跃而来的敌人带动的风声,兽人的鼻翼轻轻翕动,口中不屑地哼道。 “你们以为……” 剑圣身边,纠缠着四名骑士的两个影分身崩溃不见,一股惊人的热量在老兽人体表涌动。 “喝——” 盲眼剑圣一声暴喝,无形的气流自下而上,鼓动着他的胡须。 火红流光在长刀上流转,不同于先前斑驳的火焰,这亮光与刀身浑然一体。 刀刃轻松的斩断了钳制它的人类的胸肋,兽人剑圣抽刀,身形爆退,半个身子匍匐在地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本就壮硕的胸肌在呼吸间夸张地鼓起,剑圣全身精装的肌肉此刻宛如钢铸一般,游蛇般的血脉清晰可见。 “飒——” 风声大作,兽人的身形在黑暗中骤然模糊,原地消失不见。 “防御姿态!” 一扑落空的骑士话音未落,一道残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 “锃——” “锃——” “锃——” “锃——” “锃——” “锃——” “锃——” (水字数新技能get) 六道破空之声几乎同时响起阿尔萨斯只见半空火光流转,剑圣的身形如蝴蝶般在骑士身边翩然而过。 “嘶……” 一股白气从剑圣唇齿间缓缓溢出,他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动作,只是缓缓颤动的身体和略微抽动的肌肉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剑光收敛,紧随其后的是滔天的血光。 流刃翩然,归鞘判死。 第26章 牺牲之名(中) 看得出来,这一连串的高速斩击消耗了盲眼剑圣大量的体力,但与之相对的,六道剑光闪过后,阿尔萨斯身边便只剩下了最后三名骑士。 “看来胜负已定了。” 男人松开抓住女孩的手,毫无波澜地望向年轻王子,语气笃定到如同在陈述一件已经发生的事。 阿尔萨斯甚至来不及为骑士们的惨死愤怒,他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骑士,双手紧握剑柄,与硕果仅存的三人并肩而立。 唯一的好消息是,方才那宛如鬼魅的无双连斩似乎耗费了剑圣不少的体力。兽人缓缓恢复了站姿,仍是挺拔着身子,但相较于先前的从容,此时他的气息有些微的紊乱,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无论这是不是他刻意想让阿尔萨斯看到的,但事实就是,如果凭阿尔萨斯四人有机会战胜这个敌人的话,现在就是唯一的机会。 阿尔萨斯和三个骑士交换了视线,几乎同时迈出一步,从四个方向冲向高大兽人。 手中战剑闪动白金耀光,十字军打击辉文在剑身浮现,年轻王子悍然迎上高出自己一头多的兽人,长剑由下而上荡了过去,直切兽人的软肋。 剑圣横剑格挡,铿铿铿三声金铁相击过后,兽人侧身回步,一脚踢开身后袭来的骑士,长刀微转,一刀架开右侧骑士的攻势,同时剑柄猛然回撞,尾端铁环重重敲击在左侧骑士的剑镗上。 (这里的盲眼剑圣参考的是风暴英雄和war3重置里萨穆罗的模型) 行云流水般逼开阿尔萨斯四人后,盲眼剑圣向前垫步长刀一扬,刀光化为一泓满月,直取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方才的动作还没用尽,步伐有些踉跄,而剑圣的这一刀笼罩了他整个身子,避无可避。 阿尔萨斯咬牙,左手握住剑刃中部,硬着头皮迎上了剑圣的劈砍。 “铛!” 剑锋哀鸣,阿尔萨斯的两条臂膀格格作响,每一块肌肉都在撕裂般的疼痛。 然而兽人并未善罢甘休,借着第一道的余势,长刀轮转,刹那间劈出了第二刀和第三刀。 “铛!铛!” 火光刺痛了阿尔萨斯的眼睛,第二刀落下后,长刃在剑圣身周形成了一圈火轮,烈焰飞舞间,恶龙般扑向步履艰难的阿尔萨斯。 “嚓——” 火光下,崩碎的剑刃照出年轻王子错愕的表情,阿尔萨斯感受到了脸畔的刺痛,飞溅的金属碎片从他的侧脸划过。 当灼热的气息即将与他的颈项向接时,阿尔萨斯恢复了意识,重心下移,挥拳,同时萤白的光盾包裹住了王子的身体。 “咔!” 圣盾术毫无意外的分崩离析,但与之相对的,王子满覆甲胄的左拳实实落在兽人的下巴上。 倒飞而出的阿尔萨斯打了两个滚才稳住身体,毫无仪态的咳出一口血,露出两排带血的整齐牙齿。 “这次是真的!” 先前一击并没能对剑圣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王子的重拳还是让兽人整个身子仰了过去,他用长刀撑住了身体,却没意识到一盏明灯在自己头顶亮起。 “制裁!” 王子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金紫色制裁之锤当空落下,重重砸落在剑圣头顶。 骑士们此时也重振旗鼓,在锤影亮起的同时齐齐强攻了过去,刀剑齐下。 然而,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盲眼剑圣的身形一阵扭曲,光锤砸落,人群中央的兽人身躯如泡沫般幻灭不见。 “影分身?怎么可……” “噗!” 黑暗中斜刺而来的长刀给了骑士答案,无声无息的刺穿了他的心脏,风声再响,两颗头颅冲天而起。 “啪!啪!啪!” 掌声响起,声音的来源却是另一个角落的中年男人。 “我还以为你们兽人都是没脑袋的蠢货,你让我刮目相看,阿姆斯。”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将匕首刺入少女后心,站起身走到了剑圣身边。 阿尔萨斯心脏猛的一跳,他终于知道先前剑圣缘何游而不击,以及中年人对自己那番废话的缘由。 火光和酷刑,只是吸引自己注意力的障眼法……真正的杀招在于,剑圣趁此机会,将自己的最后一个影分身隐藏在了黑暗中……只等这一刻的移形换影。 “只是……你为什么把王子留到最后一个?” 男人戏谑道:“我看不出这家伙有任何活着的价值。” “这是你的遗言吗?” “什么?”中年男人的笑容定格了,他缓缓的低下头,在自己的肋下,一柄短刃直没至柄。 “哈哈!哈哈哈!” 男人蹒跚地后退了两步,缓缓坐到了地上。 “真是天真,原来你的主人竟然想……” “噌!” 弯刀回转,切下了男人的头颅。 阿尔萨斯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仓促间竟然忽略了自身的处境,直到兽人的大脚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铿——” 破空之声响起,兽人的长刀斩落了阿尔萨斯半边脸侧的金色长发,精准地停在了他的脖子上。 “配合,或者死!” 兽人的通用语发音很僵硬,但阿尔萨斯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王子的视线在黑暗中扫过,仿佛想要看清那些倒在血泊中的英勇骑士,他俊朗的脸庞此时略显苍白,嘴角扯动。 “米奈希尔家没有妥协的习惯。” “现在有了。” 兽人一脚将阿尔萨斯踢倒在地,蒲扇般的大手拎起了他。十六岁的王子被兽人紧紧扼住后颈,提在半空,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剑圣的脚步很轻,但阿尔萨斯还是听到了液体的拍击声,他清楚那是同伴们流出的鲜血。淡淡的绝望在他心中涌起,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当月光再次照亮王子的视野,这抹绝望瞬间化作无与伦比的惊骇。 “这……都是你做的?” 山洞外,兽人的尸体堆积如山,把整个山坳染成了鲜血的颜色。 这些兽人的死状几乎没有区别,一刀毙命,看上去连发出声响的机会都没有。 “废物没有存在的价值。” 盲眼剑圣惜字如金,仿佛一点也感受不到山谷内浓郁的血腥。 “这是你的同胞……” “同情是弱者的标志。” 兽人深吸了一口气,整个身子被疾风笼罩,化作一道残影,提着阿尔萨斯向谷口奔去。 但没过多久,阿尔萨斯就觉察到兽人缓下了脚步,而后前胸一阵痛楚,他被兽人扔在了地上。 王子的痛呼被下一秒传来的剧痛憋了回去,只听咔咔咔咔四声脆响,兽人干脆利落的卸掉了阿尔萨斯的肩膀和膝盖。 “混乱魔法的气味……” 阿尔萨斯听不懂兽人语,但他看清了剑圣脸上的凝重。 “我闻到了术士的恶臭……” 疾风包裹住兽人的身形,阿尔萨斯瘫软在地,眼看着剑圣的躯体消失不见。 ……………… “老老老老老……老板……” 山坳左近的灌木丛轻轻晃动,布拉斯特维奇颤抖着嗓子,奋力想要摆脱马库斯的手掌:“我是技术人员啊……您不会忍心让一个工程师上战场吧?” 马库斯横了小个子一眼,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老子今年才十七岁!老你个大头鬼!你弄坏了我的火箭,准备还一辈子债吧!” 他轻声道,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 “事情大条了啊……” 山坳口不见兽人的士兵,取而代之的是十余个头戴兜帽,身穿紫色法袍的枯瘦兽人。 “我觉得……”布拉斯特维奇挣扎着摆脱马库斯的手掌。 “闭嘴!” 马库斯死死捏住他的脖子,将两个人的身体隐匿在阴影中。 树丛外,一个漂浮着的绿色眼眸缓缓从二人身边飘过,诡异的暗红色竖眼在马库斯所处的树丛中停滞了片刻,而后略显迟疑地离开了。 “咳咳……呸!” 巡逻的基尔罗格之眼离开后,地精连连咳嗽着低声抗议道: “你这给我喝的又是……呃……老板呢?” “咣!” 黑暗中,无形的重拳重重砸在地精头上。 马库斯倒了倒空空如也的药剂瓶,心窝一阵绞痛。 这唯二两瓶隐身药,还是他这个号不咸鱼的时候打大秘境剩下的,结果一半浪费在一个地精身上。 “不想挨揍就闭上你的臭嘴!”马库斯低声恐吓道,趴下身子忖度着目前的局势。 暗影议会的术士出现在这片山谷,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在这意味着阿尔萨斯最起码应当还活着,糟糕的是哪怕他刚刚经历了一次实力飞跃,只要同时被两个术士盯上,就只有跑路一个选择了。 更遑论这些兽人术士看起来拖家带口,一群烈焰小鬼在山坳前风风火火地跑来跑去,沿途留下一串火光。 等会,小鬼? 马库斯挑了挑眉,一个不太靠谱的想法突然在心头浮现。 “小矮子!”他拍了拍地精的脑袋。 “布拉斯特维奇有名字!”地精暴跳如雷道。 “好好好,”马库斯和颜悦色的看向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紫皮肤大长腿的漂亮姐姐,你爱不爱?” ……………… “这位前辈,”兽人术士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耳旁传来磕磕绊绊的兽人语。 “我……新来的……”他转过身,一个套着黑色袍子的小个子出现在他背后,连比带划的对他说: “我们……这是……” 兽人术士疑惑地打量着这个从没见过的“同事”,他穿了一件明显大了两号的法袍,脸被兜帽的阴影遮住了看不分明,看到自己投来的目光,这个人低了低头,手臂指向身后: “我的……伙伴……拉稀……走散了……” 然后术士看到他契约的三只小鬼紧紧追着一个大一号的矮个子,而那个“小鬼”脚上套了一双奇形怪状的鞋子,奔跑间脚下喷出两道浓烟。 (火箭靴80之后就没有了,马库斯在设定里工程没满,这里的鞋子是地精自己做的) 一瞬间的错愕后,术士顿时缓过神来: “你是什……” “我是你爸爸!” 一把金色小锤把术士重重砸趴在地,马库斯左右张望了一番,从袍子里抽出长剑,骑到兽人身上一顿乱砍。 “哈……哈……” 布拉斯特维奇跑回马库斯身边,喘着粗气: “死了,死了,他那几个小鬼都消失了。” 马库斯这才坐直了身子,术士的血条空空如也,脑袋和肩膀只剩一层皮连着,显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抗议!” 地精梗着脖子:“这破靴子太烫脚了!下次咱俩换换!” “我和那些小鬼不像,”马库斯没理他:“还有……我对搞破……靴子没兴趣。” “我信了你的邪!”布拉斯特维奇痛骂自己的新老板:“说好的大姐姐呢?” 马库斯瞪了瞪眼: “你身后!” 啪!一声轻响过后,一根猩红的鞭子卷起了地精的身体。 “想找点乐子吗?” 身材窈窕的魅魔对半空中的绿色小个子露出了一个惑人心魄的笑容,淡紫色的舌头在漆黑的唇彩上舔过。 “哦,我的小金库儿!”地精面露迷蒙之色:“布拉斯特维奇的大管钳已经要爆炸了!” “艹……”马库斯暗骂一声,一个飞扑从魅魔的鞭子下面抢走了地精,几乎下一刻,一道墨绿色的混乱箭旋转着飞过地精先前的位置,砸在地面上,响起一阵渗人的嘶嘶声。 马库斯拽开抱着自己胳膊不停耸动的地精,忍住心头的恶心,翻身站了起来,举盾挡住了如影随形的暗影箭。 踢球一样一脚把地精踢了出去,马库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魅魔身后的术士身上,心中叫苦不迭。 我当初要玩个贼多好……潜行也是板甲职业能玩明白的? 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本来也没奢望不被发现,能在惊动术士之前弄死一个已经是意外收获了。 现在的问题是,阿尔萨斯应当还被困在谷内,想要闯进去,就得先解决这半个团的术士…… 就在马库斯一筹莫展之际,一道火光在不远处亮起,随之传来的……是一声兽人的惨叫。 ……………… “呃……哈……” 阿尔萨斯用后背的肌肉艰难地在地上蠕动着,四肢的剧痛几乎要让他昏厥过去。 “还没……还没结束呢……” 年轻王子俊俏的面庞已经被汗水,血污,尘土沾染的面目全非,他紧紧咬住满是鲜血的牙齿,艰难地,移动到一棵树木旁边。 “牺牲可不是鼓励你去送死!” 马库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王子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 “我不会……让你们的牺牲毫无价值!” 他艰难地举起一条腿,奋力向树干踢了过去。 “喀啦……” 痛楚让小王子全身一阵颤抖,他尝试着动了动那条腿,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再来!” 第27章 牺牲之名(下)(七千字长章 ) 林间传来的惨叫瞬间吸引了术士们的注意,而对于山谷外围的马库斯来说,虽然一头雾水,但…… 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兽人术士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回眼前的马库斯身上,他深知自己的弱势所在——白刃战永远不是恶魔追随者的主场,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过度倚赖恶魔之血与对各种邪恶仪式的推崇和滥用,让这些昔日的古尔丹门徒在体魄上往往要差了他们的同胞一个档次。 魅魔眉眼间的风情万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欲将马库斯吞食殆尽的狠辣无情,猩红的长鞭在黑暗的掩护下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倒竖的棘刺彰显出它的危险。 事实上,心中更谨慎的那一个是马库斯,不同于前世游戏里玩家操控的术士,在马库斯的视野中暗影议会的这些兽人契约的每一个恶魔纸面实力都远高于它们的主人——哪怕之前看到的那几只烈焰小鬼都是如此,这批最早投入恶魔怀抱,对混乱魔法和邪能仪式孜孜以求的“先行者”们似乎有些太过追求高阶恶魔的力量,根本不理会使魔反噬带来的危险。 这给年轻圣骑士带来的麻烦就是,术士们能从恶魔契约中汲取到更多的能量,那些恶魔也一样——也因此他先前才会使用一种近乎残暴的方式杀死那个术士。 “不会吧……这是要放我风筝吗?” 马库斯摇了摇头,兽人术士手中暗影力量激荡,一道漆黑的锁链将他和魅魔勾连起来,而完成这些的术士并未如他想象中那样酝酿下一个法术,而是后撤了几步,确保自己的契约恶魔永远在敌人和自己中间。 “平时我就和你多玩一阵了,但……”马库斯刚经历了一次属性提升,也确实想适应一下自己的新模版。 “我现在有急事,”他轻声道,并没有指望术士听到:“只能让你滚蛋了。” “清算!” 马库斯提高声音,冷哼道,暗金色的剑狱在术士头顶浮现,让他心底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孙贼!”对面那个家伙一把扯掉了身上的长袍,露出一身骚气的金红色板甲,一个年轻的过分的人类指了指自己尸骨未寒的同僚,用兽人语喊道: “你家的魅魔身上,怎么一股那家伙的味道?” 这句话看起来复杂,其实也只不过是把某句脏话替换一下主宾而已,清算之手只能让目标的心绪产生波动,将注意力落在圣骑士身上。 但言语嘲讽……马库斯觉得这颗星球通网之前,没人是他对手。 术士心头一股无名火起,看向自己使魔的眼神都带了一丝审视。 注意到契约者的眼光,魅魔却若无其事地撩了撩头发: 看什么看,老娘是魅魔诶,别说你们这些战五渣,整个暗影议会从小鬼儿到地狱犬,就没有我不知道的长短。 就是这片刻的分神,让马库斯抓住了机会,一道金紫锤影在术士头顶砸落的同时,长剑倏地插入地面,右手掌心光芒迸射,刺眼的圣光让魅魔不禁别过头去。 见盲目之光奏效,马库斯双手扳住雄狮之心大盾,毫不拖沓地楔在了魅魔脸上。 “归你了!” 马库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一脚踢在魅魔后腰,将她扔给了飘飘忽忽夹着腿出来的布拉斯特维奇。 隐约听到地精大放彩虹屁,马库斯满意地点了点头,催动胯下圣光马驹,在制裁之锤的晕眩结束前最后一刻,连人带马撞在术士身上。 圣光马驹崩溃,却也将术士撞飞了出去,兽人枯瘦的背脊撞在一棵粗糙的树干上,吐了一口黑紫色的血。 而后,光芒再次照亮了他的视野,借着圣光马驹的马速,年轻的圣骑士整个身子腾跃而起,手中战剑金红之光大作。 “嗤——” 公正之剑的光焰撕开了兽人的法袍,在他瘦骨嶙峋的胸口划出一道横亘前胸的可怕伤痕。 马库斯并未就此善罢甘休,他一脚踩住兽人的头颅,深吸了一口气,双臂握紧手中长剑。 “嚓——” 从对峙到斩首,不过十秒的光景,却让马库斯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里憔悴。 但收获也是有的,他意识到当自己的属性和敌人层次仿佛时,抛开技能的加持后,就和上辈子荧幕里活力组织火并也没什么区别。 只要时机得当,一样的一刀见血,人死灯灭,只是操作者换成了自己,术士胸腔里流出的污血就是证明。 胡思乱想着,他发现布拉斯特维奇自觉地来到了他身边,眼眸中透露出一种洞穿世间万物的睿智和深邃。 “呃……”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马库斯挠了挠脸:“你这是……已经好了?” ……………… “呼……呼……” 阿尔萨斯整个人不停打着摆子,口中不停地干呕着,汗水把他铠甲内的布料紧紧贴在了皮肤上。 他的肩膀在磨刀石一样粗粝坚硬的树皮上蹭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半个身子被染成了红色——一部分是自己的,但更多来自战死的骑士们。 半步,一步,阿尔萨斯艰难地迈动双腿,脸上露出了笑容,尽管过程不堪回首,但幸运的是,看起来他的努力是有效的。 最起码他脱臼的小腿骨回到了膝盖上,而不是刺穿了腿上的皮肉。 肩膀比起膝盖要简单得多,阿尔萨斯脸上的肌肉跳动,艰难地跪下身子,将软趴趴的手掌按在了地上。 “喀啦——” 他禁不住闷哼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片刻后,王子略显笨拙地抬起右手,一道圣光在身体上闪过。 ……………… “影月氏族永远不长记性!” 盲眼剑圣长刀一挥,看也不看化为一道紫烟的地狱守卫。 “蛆虫,就该永远待在下水道里。” 哪怕面对阿尔萨斯,兽人的脸上也未曾呈现出这样的表情。 愤怒,不甘,仇恨和淡淡的追忆。 长刀只是迟疑了刹那,便义无反顾的刺穿了术士的颈椎,剑圣一声轻喝,握住刀柄轻轻一搅,俯身拎起兽人术士枯瘦的头颅,挂在了身后的战旗上。 鲜血顺着术士首级的断茬洇在血红的火刃战旗上,这杆旗帜早就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只有中央那环绕着火焰的狰狞长刀在夜色中隐隐流转着光华。 “第三个……” 阿姆斯默数着,尖耳轻轻抖动,转身大步走向他的下一个目标。 整个过程中没有丝毫掩饰行踪的意思,哪怕疾风步是火刃氏族剑圣的标志之一。 这并不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战场,剑圣提醒自己。 这是清理门户的复仇…… “好猛啊……” 兽人剑圣行云流水的杀戮让地精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马库斯比他强不到哪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真的有点猛……” 同样的45级精英,这个名为阿姆斯的老瞎子和马库斯的面板仿佛差了一个版本。 在马库斯的印象里,在他见过的非领袖npc里,单看姓名板能超过这个兽人的,只有还在肯瑞托挂编制的凯尔萨斯一个。 甚至于他认为几年前年轻的瓦里安和这个剑圣打起来,还真未必是对手。 (老骑士现在是白银之手,洛丹伦的军团长,妥妥带骷髅。罗宁这会还没发迹,棒槌一个,连老婆都打不过。剑圣的实力大概相当于普通团本boss的级别。) “老板……咱们……撤吧……” 地精缩了缩脖子,自己这个新雇主是个疯子,早知道要和这种敌人打架,地精宁愿在地道里被马库斯掐死。 “撤个屁!”马库斯无视了失败主义谋士的意见,强行拉着地精摸向了剑圣离开的方向。 他心里疑窦丛生,兽人奴隶背后有人类势力支持他能理解,但方才这个火刃剑圣实力超卓,怎么也不像在苦牢里关过六七年的样子。 还有那些暗影议会的术士又是怎么回事?敌人队伍里面……起内讧了? ……………… “死了?” 法库雷斯特摔了杯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大……大人……” 斥候低着头,不敢触顶头上司的霉头:“那个老瞎子……是他劫走了洛丹伦王子……似乎……” “哼……”法库雷斯特渐渐冷静下来,阴沉着脸:“我们的那位盟友野心不小啊……” 他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他想踢开我们单干?老子成全他!” “我到要看看这条泥鳅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通知组织核心成员,执行腾笼换鸟计划。” “可……国内还有……”斥候迟疑道。 “想陪艾登一起上绞刑架的那些家伙就随他们去吧,”法库雷斯特嘴角扯了扯,“我们去激流堡,等这片大陆真正乱起来。” “那些术士……”见法库雷斯特转身欲走,斥候犹豫着开口。 “兽人杀兽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法库雷斯特鹰隼一样的视线让斥候浑身发冷: “记住你的本分,去做你该做的。” “夜还长……” 法库雷斯特望着黑暗中的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拢起了袖子。 “鹿死谁手要到天亮的时候才清楚……” ……………… “顽固,愚蠢,还有那不合时宜的骄傲……” 山坳口,术士们的契约恶魔将盲眼剑圣团团围住,出声的兽人法袍边镌刻着翠绿的邪能符文,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溃烂丑陋的脸。 “就是因此,你的氏族才会衰败至此……”术士的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我说的对吧……大师?” 阿姆斯和自己的两个镜像分身背靠而立,声音低沉而坚定: “你的声音令我感到作呕,幸好我很久前就瞎了。” “你们这群亵渎者,和你们死去的主子古尔丹一样令人厌憎,”剑圣的话语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哪怕火刃氏族只剩一人,她的意志也会传承下去,而你们的骨头会在粪坑里烂的渣都不剩,卑躬屈膝的磕头虫!” 兽人双手将长刀立在身体正中,苍白的胡须随着夜风飘动:“火刃氏族,阿姆斯……今日斩杀背叛者。” “桀桀……老派的仪式……” 术士并没有通报姓名,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说的冠冕堂皇,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像丧家之犬一样为曾经的敌人干脏活。” “我不为任何人工作……”阿姆斯并不打算和术士磨嘴皮子,三个身躯分别化作残影,高壮的身体如飞燕般轻盈一跃,一刀劈碎了挡在身前的地狱猎犬。 “老掉牙的招数,”术士嗤笑:“你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安心躺进坟墓吧。” 紫黑色的暗影能量在阿姆斯身周形成一道半球形的天幕,剑圣眉头微皱,横刀在胸,谨慎地撤了一步。 暗影力量的中央,一道漆黑漩涡缓缓旋转,无声无息地,虚空中凝聚出一个深蓝色的恶魔,它从漩涡中拔出粗壮的上肢,“手掌”内爆发出的拉扯力几乎扭曲了这片空间。 双目失明的阿姆斯此刻才觉查到虚空领主的存在,他将长刀深深插入地面,以免自己被深渊般的漩涡吞噬。 而他的镜像分身本身就是空间力量的运用,在周遭空间被虚空恶魔搅乱的刹那便崩解消失。 “火刃一族……啧啧……”术士狞笑: “已经没落了!” “或许吧……”兽人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他身边,长刀挥舞。 与此同时,暗影天幕中的“阿姆斯”崩溃不见。 “……你还没有那些人类敏锐,”剑圣似乎很不满意地,不只是因为没能一刀斩杀术士,更多的是因为故技重施的一招成功的太轻松了。 早知道这些术士的防备如此松懈,他应当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才对。 剑圣的刀光斩断了术士的一条手臂,一颗涌动着暗影力量的宝珠从半空坠落,阿姆斯看也不看,挥刀上撩。 “咔——” 宝珠化作满地碎屑,虚空领主发出一声嘶吼,不甘地被吸回了扭曲虚空。 一只地狱犬哀鸣了一声软倒在地,断了一臂的术士脸色稍稍缓解,咬着牙看向阿姆斯。 “看起来老掉牙的招数足够应付你们了,”剑圣屈起左臂,右手长刀在肘间轻轻擦去血迹,傲然而立。 “那就结束这个无聊的过程吧……”火焰龙卷缠绕上剑圣的刀刃,兽人的大脚在地面溅起一圈灰尘,整个人流云般窜了出去,半空消失不见。 “锃——” 火焰长刀在地狱守卫的宽刃剑上留下一道烧融的炽红断口,红皮肤的恶魔只来得及拔剑抵挡,下一秒便从中央被切成了两半。 剑圣很明显早就和这些术士打过交道,他如鬼魅般在战场游走,首要目标是那些能为术士们提供生命力的契约恶魔。 “拦住他!” 断了一臂的术士首领单手高举法杖,射出一蓬暗影箭雨,眼底流过一丝惊慌,转头道: “献祭法阵!” 身边的几个术士闻言脸色发白,但在首领摄人的注视下,还是紧咬牙关,手中亮起了翠绿的光芒。 “嘶……” 不远处,注视着一切的马库斯心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跳动在几个兽人手心中的翠绿能量让他浑身的血脉飞速流转。 “邪能……”马库斯按捺住冲进战团的冲动,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奇异法阵周围的术士身上。 似乎……他猜到了这些兽人在做些什么。 碧绿的邪恶能量在地面画出一个繁复的法阵,随着能量的不断注入,维持法阵的五个术士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随着这个邪恶魔法逐渐酝酿成型,其中一个术士惊叫了一声: “不!我不想!” 他奋力试图收回手臂,然而已然成型的能量回路显然不能容忍他半途而废。 五个术士身体内齐齐涌出一股异常粗大的邪能光流,在这之后,马库斯听到一连串仿佛饼干被挤碎的声音。 碧绿光芒大作,只剩五件漆黑的法袍飘然落在法阵的五个角落。 阿姆斯身形一颤,战斗经验让他觉查到了半空中正在酝酿的危险。 剑圣一刀劈断地狱猎犬的头骨,整个身体倒跃出两丈远,抬头“望”向危机感传来的方向。 马库斯看的分明,远处的天际仿佛一颗星辰光芒剧烈一闪,未多时,一颗拖曳着绿色光尾的流星破空而来。 ……………… “轰!” 山坳口席卷而来的气浪把阿尔萨斯掀飞了起来,他的身子打了几个空翻,好在落地的位置躺着一具兽人的尸体。 “咳……咳咳……” 阿尔萨斯从血泊中艰难爬起,夺目的绿光穿破烟尘,让他不禁伸出手臂挡在眼前。 热气蒸腾,山坳口正中央被天外访客砸出了一个大坑,整片天地被刺鼻的硫磺气息充斥着。 诡异的绿色熔岩在沟壑中缓缓流淌,石坑的正中散落着几块碧绿的矿石,如呼吸般闪烁着危险的绿光。 兽人剑圣脸色肃穆,长刀被他双手握持,横在了胸前,阿尔萨斯见状有些吃惊,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兽人全力以赴地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 哪怕在十几个骑士的围攻下,他双手持刀时也仅是为了进攻。 大地隆隆作响,被陨石砸出地面的碎石发出轻轻的颤动,它们旋转着,环绕坑洞中央的陨石跳动,绿色的熔岩缓缓将这些碎石同化,一只岩石巨手在坑洞中凝结,“砰”的一声扒住了石坑的边缘。 “喝……吼……” 无意义的声响从逐渐成型的岩石恶魔体内传来,相较于叫声,马库斯更愿意相信那是气流穿过岩石空腔的轰鸣。 “地狱火……” 当马库斯匍匐在两百米外的矮坡上,喃喃念出这个名字时,滔天的邪能之火在地狱火体表燃起。 “轰!轰!轰!” 地狱火给了兽人剑圣一个下马威,出场即是连续三次势大力沉的拍击。 阿姆斯的脚步轻盈迷幻,敏捷的闪开了前两次拍打,在岩石恶魔的手掌第三次重重拍入地面时,剑圣闪身到巨大手掌的侧方,气贯双臂,一击而下。 “铿!” 兽人高扬着手臂,表情很是精彩,恶魔的身体弹开了他的刀刃,震得他双臂发麻。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间,岩石恶魔缩在躯干内的渺小头颅射出一颗翠绿的熔岩弹。剑圣发现时,破空之声已然临近,他只来得及按住刀身挡在熔岩的轨迹前,便被这一击结结实实轰击在长刀上,烟雾散尽,兽人的胸口不住地起伏,赤着的双脚上伤痕累累,脚下是两条十余米长的沟壑。 “呼……” 剑圣吐出胸腹中的一口浊气,回手摘下背上殷红的火刃战旗,重重插进地面。 “不……不不不……” 却是断了一臂的术士尖叫道: “阿姆斯,你疯了!” 回答他的是盲眼剑圣坚定的声音: “火刃氏族阿姆斯,今日斩杀背叛者。” 剑圣的左手在长刀上抚过,脸庞的温柔如同抚摸自己的爱人,点点火光飘飞在黑夜中,长刀蒙上了一层赤红。 淡淡的气旋在阿姆斯脚下升起,疾风沿着他**的双脚爬上兽人壮硕的臂膀。 “嗡!” 长刀发出一声清吟,在包裹阿姆斯手臂的风刃蔓延到刀身上的那一刻,收敛在刀刃内的余烬借风势磅礴而起,燎原般包裹住刀刃。满天的火光淹没了剑圣的身形,只剩一个横剑而立的黑影,在火焰风暴的中央静静伫立。 “撤!” 马库斯感受到那惊人的温度,拉起身边的小个子滑下了反斜坡。 “这老东西不要命了!” ……… “你……”术士的声音颤抖着,“你不要命了……” 剑圣的声音在火焰中响起:“牺牲是战士的宿命……” 随即那道黑影在火光中缓缓旋转,疾风与火蛇缠绵着卷起一道数十米高的恐怖火龙卷。 周遭的树木已然在烈焰中熊熊燃烧,而龙卷中的阿姆斯身形一闪,曳动满天星火,向岩石恶魔挥动了长刀。 “铿!” 地狱火坚不可摧。 “铿!” 长刀在岩石表面留下一刀划痕…… 狂暴的烈焰龙卷在阿姆斯锲而不舍的劈砍下茁壮起舞,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就在一秒之后…… 环绕地狱火的碧绿邪焰在火焰风暴的牵扯下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这一粒砂尘,就是堤坝崩塌的开始。 邪能火焰如长河泻落一般被剑圣制造的火焰风暴剥夺,当最后一丝残烬熄灭后,火光中的人影后撤了半步,双手握刀。 一记朴实无华的纵劈。 “玱——” 漫天的火光顷刻消散,连同那些树木上的火焰一起,消散在了这片天地,似乎刚刚那道惊天动地的龙卷从未发生过。 剑圣保持着劈砍的动作,一声轻响后,伴随他几十年的长刀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顷刻崩散。 阿姆斯仍旧如先前那样握住剑柄,他缓缓抬起头,用不存在的眼睛望向坑洞对面的术士们。 “结束了!” 他缓缓道。 术士们的脸庞上仍旧带着惊骇和疑惑,但下一秒,无形的风压狂暴地犁开了整片大地,夷平了他们所处的整座矮丘。 兽人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回山坳,阿尔萨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他伸出左手!将王子扛在自己肩上,而只一瞬间,阿姆斯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塌肩甩臂,将肩头的阿尔萨斯重重甩了出去。 剑圣的右臂软软地贴在身旁,他将左手伸到背后,闷哼一声,拔出一把粗糙的生铁短剑。 “咳咳……” 阿姆斯居然露出一个笑容,然而下一秒,刚刚爬起身子的阿尔萨斯便觉查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淡白色的圣盾术再一次被剑圣击破,这一次,阿姆斯一脚将年轻王子嵌在了山壁中。 兽人的脚步有些蹒跚,他摇头开口道: “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看来我不得不砍掉你的胳膊了。” 阿姆斯左手一扬,短剑破空而来,而这一次,阿尔萨斯没有圣盾术可以自救。 “扑哧!” 没有料想中哪种撕心裂肺的剧痛,短剑的的确确刺入了阿尔萨斯的手臂,但却是那样的绵软无力。 “什么?”兽人转过身去。 王子比剑圣更加后知后觉,直到阿姆斯转身,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周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光芒。 “牺牲之手……” 阿尔萨斯当然认得这个技能。 “真他娘的痛啊……” 山坳口钻出一个捂着手臂的狼狈身影,马库斯对着岩壁里的小王子露出一个笑容: “太好了,暂时用不着卷铺盖跑路了!” 第28章 彼之英雄 兽王们可以靠在动物伙伴温暖的皮毛上围着篝火吹响口琴,游侠和潜行者能够享受与丛林或阴影拥抱的孤独。唯独圣骑士永远不适合独行侠的身份,脱离团队的圣骑士没有存在的意义。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马库斯释放的牺牲之手在飞刃下保住了阿尔萨斯的一条手臂,代价是承受与被保护者相同的痛楚。 圣光闪烁,马库斯臂膀上的伤口不再流血,在恢复力气的下一刹那他便擎起盾牌,挡住了剑圣闪身袭来的一记膝撞。 “喂!主宰!” 接住了阿姆斯这一腿,马库斯借势向后退出数丈远,他甩了甩酸胀的手臂: “你的面具呢?” 剑圣只是人们对阿姆斯这类兽人战斗大师的习惯称谓,事实上,每一个能够背负氏族战旗的剑圣,往往都是能够轻松驾驭各种武器战技的强悍战士。 (blz设计剑圣这个单位的时候参考了霓虹的武士,我猜最初war3的设计师里应该有不少黑泽明的粉丝,阿鱼是没什么原创能力的,阿姆斯这个角色糅杂了war3和dota中兽人剑圣的设定,现在要明目张胆的抄袭只狼里的苇名一心了。) 正如此时,与马库斯相对而立的盲眼剑圣左脚一勾,在脚下的血泊中踢起一杆造型粗犷的长戟,风声骤响,盲眼剑圣左手持戟,大开大合地劈向马库斯。 “嘿!”马库斯狼狈地扑倒在地,躲开了横劈而来的戟刃,右手长剑猛然插地,拉着身子在尘土中打了两个滚,躲开了紧随其后的跺地。 “别忙着动手,”马库斯左支右绌,口中喋喋道: “咱们可以坐下聊聊,你的悲惨身世啊,成为反派的心路历程之类的。” “你有梦想吗?你妈妈叫不叫玛莎?”他险而又险地躲过一记纵劈,“舞刀弄枪多没意思,咱们可以……” 盾牌上光芒闪烁,架住了侧方扫来的长杆,马库斯吃力地顶开长戟,心头叫苦不迭。 按理说,剑圣废了一只右手,怎么看都要折损一大半的实力,但真真和他交手,马库斯却是处处缚手缚脚。 盖因对峙的两人手中武器是顺拐的,左手持盾的圣骑士很难格挡从右侧袭来的攻击。而兽人剑圣能够被称为破绽的右半边身体马库斯又攻击不到,换手?这个选项很快被马库斯否定,他可没有兽人这种与武器浑然一体的战技水平。 两人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级,因此战斗场面看上去颇为滑稽,马库斯连滚带爬且战且退,嘴上不停说着垃圾话,而兽人一言不发步步紧逼,认真贯彻了反派死于话多的守则。 但这正是马库斯想要的,他深知无论剑圣表现的再怎么虚弱,也不是他能抵挡的对手。而在他的余光中,阿尔萨斯已经艰难地从岩壁中爬了出来,马库斯自有脱身的方法,只要阿尔萨斯…… “……诶我艹,你过来添什么乱,跑啊?” 他没料到阿尔萨斯爬起来的第一时间,便从地上拾起一把手斧,从侧面攻向阿姆斯鲜血淋漓的右臂。 “啊……”马库斯头疼不已,这小黄毛是克里斯吗?不克死所有队友不罢休的那种? “威尔他们……”阿尔萨斯横起战斧,吃力地挡住了剑圣的侧踢,见马库斯不回答,王子的双眼一暗,而后坚定地道: “我不会再放弃我的同伴了,绝不!” 马库斯被他气笑了,兽人的长戟带动罡风,逼得他整个身子躲在了盾牌后面。 “我是上辈子多不受待见,被派来和你做朋友。” 他无可奈何的撇了撇嘴,剑圣的血条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但从马库斯的经验来看,艾泽拉斯的boss一般都是不到残血不会玩,要是放在前世,团长这会已经在狂喊“赶紧灭”了。 马库斯不敢赌自己死了能不能看见天使姐姐,所以他一边在心底痛骂猪队友,一边思索着怎么从这个局势下脱身。 只剩一只手臂的兽人剑圣将长戟舞动得如同流云,马库斯二人根本不敢去接触长杆前端的锋刃,单只是戟杆与盾牌间的屡屡碰撞,就让马库斯胸口气血翻涌,血条止不住的向下降。 他到有心撑到援军抵达,但照兽人这样的攻势,两个人在他手下坚持三分钟都难。 “噗——” 坚硬的戟杆再次敲击在雄狮之心侧面,阿姆斯一个侧踢逼开阿尔萨斯,手腕轻抖,那长杆就如软鞭一样在盾面上诡异地一荡,将盾牌上镌刻的金色雄狮拍打得凹了下去,马库斯喉头一甜,巨盾脱手,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剑圣一声暴喝,松开握住长戟的左手,整个身子向前猛蹿,肩膀重重地顶在了马库斯胸口。 胸骨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马库斯如炮弹一样被这一撞击飞了出去,阿尔萨斯眼疾手快,圣疗术的金光在马库斯身上升起,但刚刚恢复意识的马库斯眼前就出现一张绿色的面庞,阿姆斯后发先至,一记重拳将马库斯轰进了山岩。 剑圣踢开了脚边一具兽人尸体,捡起压在尸体下的粗糙棍棒,轻轻挥动,仿佛对重量不是很满意,半梦半醒间,马库斯只听到兽人的脚步距离他越来越近,随后,风声袭来。 “圣盾……” 马库斯的手指动了动,这个时候只有圣盾术才能让他多苟一秒半秒。 圣光从他掌心升起,闪烁了片刻,骤然熄灭。 “天要亡我……完本撒花……” “啊啊啊!!” 阿尔萨斯见状目眦尽裂,奋力向阿姆斯掷出复仇者之盾,兽人动作丝毫不缓,一道风刃在他身周游走,在半空将圣光盾牌一分为二,将复仇者之盾崩解后,残余的气浪轰击在阿尔萨斯胸口,小王子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棍风呼啸,马库斯挑了挑眉,颇为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也不是第一次了,忍一下就过去了……” 而下一秒,他耳边传来了兽人惊讶的惨叫。 他缓缓睁眼,只见阿姆斯满脸惊异地站在他面前,赤红的火焰将他手中的棍棒焚烧至柄,剑圣左手缠绕的布条不见踪影,露出略显焦黑的皮肤。 马库斯感觉胸口传来一阵暖意,亮红色的龙鳞项坠轻颤着漂浮在他的面前,一层炽红的火焰护盾为他抵挡了剑圣的致命一击。 “太早了,”略显慵懒的声线传入马库斯的耳膜,一道红色漩涡突兀地出现在山坳中的空地上。 阿莱克斯塔萨迈步从漩涡中走出,打了个呵欠: “看看你狼狈的样子,”红龙女王轻笑道:“某人应该要伤心坏了。” 她臻首微转,看向呆滞在马库斯面前的兽人剑圣,眼中的笑意消失不见。 “我讨厌杀人,”红龙女王芳唇微启。 “嘭!” 炽红的龙炎瞬间包裹住了兽人剑圣,将阿尔萨斯一行玩弄于股掌的强大战士,在生命之龙面前连死前的惨叫都没能发出。 “但我更讨厌有人扰我清梦……” 红龙女王转过身去,阿姆斯的死,在她眼里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一道暖流涌入马库斯身体,将他浑身的伤痛荡涤一空,红炎护盾散去,龙鳞项坠不再颤动,安静地落回马库斯胸口,它失去了原本红玉般的光泽,变得干枯黯淡。 阿莱克斯塔萨四下环顾了一圈,微微蹙眉,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让她很不自在。 “那么,”红龙女王向马库斯眯了眯眼,“再会了,小弟弟。” “等……等等……” 马库斯挣扎着站起身,向阿莱克斯塔萨喊道: “我们之前……见过?” 阿莱克斯塔萨橙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她指了指马库斯胸前的吊坠: “你说呢?” “我是指……更早些……” 马库斯略显迟疑的道:“比如……一万年前?” 阿莱克斯塔萨有些讶然地眨了眨眼,嘴角翘起: “这片鳞片里的法术只能保护你这一次,”她答非所问道,“下一次你可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红龙女王袅袅娜娜地踏入空间漩涡,背对马库斯伸出一根手指。 生命之龙来去如风,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马库斯。 ……………… “跑了?”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醒转过来的阿尔萨斯。 马库斯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我醒来的时候,那个老瞎子就不见了。” 守护巨龙插手这件事他没法解释,索性就不去解释。 更何况他自己也搞不清阿莱克斯塔萨到底是什么态度,想要弄清前因后果,马库斯还要耐心地等上几年,去验证自己心里模糊的猜想。而他身为乌瑟尔的学生,和龙眠神殿有所瓜葛在现阶段只能引起人类世界的警惕和猜忌。 马库斯心底叹了一口气,兽人的战旗和断刀默默地躺在他背包的角落,马库斯无从得知他的过往,阿姆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全部痕迹,都被随着红龙之火烟消云散。 想到这,马库斯感到一阵没有来由的无力感,他眼里难望项背的强大战士,在红龙女王手中死的像个笑话。 “想什么呢?” 阿尔萨斯伸出手掌,在马库斯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马库斯摇了摇头,“大概是庆幸吧……无论如何我们活下来了。” “是啊……我们……还活着……” 年轻王子黯然道,忽地,他猛然站起身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关押着人质的岩洞。 ……… “阿尔萨斯?” 马库斯踏入山洞,掌心亮起一道圣焰。 地面上的惨烈景象让他瞳孔为之一震,他舔了舔嘴唇,嘶哑着嗓子找寻王子的身影。 “活着……”角落传来阿尔萨斯急促的呼吸声,“她还活着!” 马库斯循声走去,光芒照亮了阿尔萨斯满布血污的侧脸,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怀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体。 马库斯脸上的肌肉轻轻跳动,在阿尔萨斯所处的角落里,堆叠着十余具人类的尸体——他们此行最初的目的。 年轻王子的手指轻轻颤抖,淡淡的光晕在他掌心亮起,按在了少女的胸口。 “你会没事的……”他局促地重复着这句话,脏污的面容上带着无比温柔的笑。 圣光的灌注起到了作用,女孩苍白的面庞上出现一丝血色,她嘤咛了一声,迷蒙地睁开了眼睛。 “啊!” “别害怕,别害怕……” 阿尔萨斯柔声安抚着少女:“忍一忍,我要拔出你背上的刀。” 他轻轻咬牙,稳稳地短刃拔了出来,一道圣光术瞬间愈合了少女的伤口。 “没人能伤害你了……” 阿尔萨斯伸手擦去女孩脸上的血迹,仿佛在擦拭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 回应他的,是一阵冰凉……尖锐,以及小腹传来的巨痛。 “阿尔萨斯!” 在马库斯的视野里,女孩头顶的血条在那一瞬间变幻成醒目的红色。 “为什么……” 阿尔萨斯面如死灰,甚至没有发觉马库斯一脚踢开了暴起的少女。 他缓缓低下头,一把与他从少女背上拔出来的短刃一模一样的利器深深刺入了他的腹部。 “为什么?”女孩摇晃着站起身来,“为什么死掉的不是你?” 黑夜中,女孩的脸色无比狰狞,再一次扑向瘫坐在地的阿尔萨斯。 “为什么……为什么毁掉的不是洛丹伦!” 少女歇斯底里道,她一把扑倒阿尔萨斯,拔出插在他腹部的短刀,猛然扎了下去。 马库斯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手中长剑挥动,用剑背把发狂的少女拍飞了出去。 “别冲动,”他按住阿尔萨斯的伤口,对女孩喊道:“一切都过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阿尔萨斯惨笑着说:“我们抱歉……” “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挣扎着爬起身,癫狂地大笑起来: “我会在死者的世界诅咒你,奥特兰克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在你的国度重演。” 女孩的笑声持续了良久:“你的洛丹伦会沦为一片死地,你的国民,将承受数倍于我们的痛苦……这是我的诅咒……我诅咒你……”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弱,阿尔萨斯不顾自己的伤口,奔向女孩的位置。 “我不会让你再救活我一次,”女孩笑着拔出了胸口的短刃,跌倒在岩穴中央,“那简直是羞辱。” 殷红的血液在她身下洇开,形成一片血泊,与地上的鲜血融在一起,难分彼此。 “好冷……”女孩挣扎着向一个方向爬了几步,抓住了……那个憨厚男人的手掌…… “很抱歉……我很抱歉……” 她的声音最终只剩梦呓般的呢喃:“……父亲……” ……………… “现在……听听我女儿的遭遇怎么样?” 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当时这样说道。 第29章 时间玩笑 “你的洛丹伦会沦为一片死地,你的国民,将承受数倍于我们的痛苦……” 少女喋血的悲呼在马库斯耳边久久萦绕,烟雾弥漫,马库斯与阿尔萨斯望着升腾的火光,谁都没有出声。 “援军应该就要到了吧……” 最终还是马库斯打破了沉默:“我饿坏了。” 说起来从一行人出营到现在,一共也不过三个多小时的光景。 马库斯将视线落向熊熊燃烧的火焰,威尔爽朗的笑容仿佛随着火光变得模糊了起来。 来时的二十二骑,此刻只剩下他和阿尔萨斯,相顾无言的为战友燃起最后一程的篝火。 骑士们最终做到了同进同退,火焰将袍泽的遗骨焚烧殆尽,他们会安眠在威尔倒下的那片土地。 “我会向父亲请罪,”阿尔萨斯怔怔地望向另一堆篝火,涩声道: “或许你说得对,我更应该试着去做一个有为的国王,而不是一个将军……” 王子眼中的落寞让马库斯轻叹了一声,他拍了拍王子的肩膀,靠在岩壁上,用篝火点燃了一支香烟。 “我会记住你的话的,”马库斯吐出一个烟圈,艾泽拉斯粗涩的烟叶让他的气管感到微微的刺痛。 “我们歼灭了几百个穷凶极恶的兽人,还斩杀了十多个暗影议会的术士。” 马库斯毫无芥蒂地把兽人剑圣的战绩写在了军功簿上,“威尔他们并不是白白牺牲,他们是洛丹伦的英雄。” 阿尔萨斯略略迟疑,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毕竟从结果上看,洛丹伦取得了一场无比惨烈的胜利。 而阿尔萨斯也急需这笔军功,来获取军方的拥护。 “阿尔萨斯,答应我,”火光照映下,马库斯转过头,无比严肃地对阿尔萨斯说道: “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洛丹伦还没到需要她的王子上阵搏命的地步。” 自重生以来,马库斯一直在处心积虑地影响着阿尔萨斯,试图避免几年后那场悲剧的重演。 如果眼前这个年轻的王子没有如历史中那样堕落,亡灵天灾还会发生吗? 马库斯认为依然会的,因为这场浩劫的背后,有耐奥祖的推波助澜,有燃烧军团的推动,甚至还有来自彼界的视线,在隐隐操控着这一切。 从冰封耐奥祖的寒冰中拾起统御之盔的阿尔萨斯或许很重要,但绝非不可替代。 他也曾想过逃离洛丹伦,跑的越远越好,但冷静下来后,马库斯却发现,自己这一世与这个国家已经有了无法割舍的羁绊。 严肃却腹黑的老骑士,泼辣而体贴的老板娘,礼拜堂冰冷的石砖,炉火旅馆温馨的床铺。 他习惯了洛丹伦温暖日光下的白墙,他享受提瑞斯法夕阳下袅袅的炊烟。 甚至……他看向身旁眉头紧锁的金发王子。 这些是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据,但凡有一丝可能,马库斯都不会让这一切毁于一旦。 阿尔萨斯先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感受到马库斯灼热的目光后,他转过头,轻声道: “我会考虑的。” ……………… 隆隆的马蹄声踏碎了黎明前的黑暗,几乎同时,一东一南两队骑兵循着先前战斗的声响来到了这片不起眼的山坳。 援军总是姗姗来迟,这次也一样。 “圣光在上!” 中年人翻身下马,对着狼藉的战场瞠目结舌道: “这……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破碎的山岩将焦黑的树木掩埋在石堆中,山坳前的整片地皮被暴力的翻了一遍,一个硕大的圆坑横亘谷口,散发着隐隐的硫磺气味,中央残余着“陨石”的遗骸。 “雷诺,”血腥味让中年人胯下的战马略显兴奋地躁动着,他扯了扯马缰,望向身后与他眉眼仿佛的大男孩。 “带一队人环绕这个山坳搜索,一旦发现敌人,烟火示警,不要浪战。” “遵命……父……爵士!” 半大少年接到命令,带着一队骑兵沿着山谷侧面的小路进发。 而中年人则是留下了一半的士兵守住谷口,自己带着剩下一半的士兵警惕地向山坳内摸了过去。 ……………… “您……您还好吧……王子殿下?” 在满是残肢断臂的修罗炼狱中,中年人一眼就看到了火堆旁并肩而坐的两个少年。 他吃惊地擦了擦眼睛,却是用了好久才敢确认少年的身份。 “是的,阿利叔叔……呃,我是说,我很好。” 阿尔萨斯站起身来,向中年人行了半礼: “感谢您的援助,莫格莱尼爵士。” 老莫格莱尼摘下头盔,摸了摸有些微秃的发际线。他看着面前仿佛从血液里捞出来的年轻王子,张了张嘴。 王子的衣甲上布满了形形色色的伤口,湛蓝的洛丹伦战袍已经完全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样,一边胳膊上裸露出大片沾满血液的皮肤,最骇人的莫过于他的胸腹间,一道看似不起眼的破口边缘洇出一圈鲜红的血……老莫格莱尼从血液的颜色判断出,这个伤口不会超过一刻钟的时间。 一种侥幸和惊怒从莫格莱尼胸口升起……他眉头皱起: “御林铁卫呢!他们怎么能……” “他们很英勇,”在王子的沉默中,马库斯对莫格莱尼笑了笑:“否则您在这里看到的就是我们两个的尸体了。” 马库斯指了指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堆:“当然,如果您一定需要御林铁卫出面,来承担保护不力的罪责的话……” 他指了指自己:“我是唯一活着的那个。” 阿尔萨斯吃惊地望向马库斯,他先前并不知道这件事。 马库斯对他眨了眨眼,笑道: “某个家伙死前把这口黑锅扔给了我,”他掏出那封沾满鲜血的委任令,“或许他早就清楚要发生什么。” 马库斯轻轻松手,印刷着洛丹伦皇家徽记的信函飞蛾般飞向了燃烧的火堆。 “如果您非要找一个人来负责这件事的话,”马库斯歪了歪头,“我想我是最好的选择。” “是我……”阿尔萨斯开口,却被莫格莱尼打断了: “御林铁卫马库斯贪功冒进,导致所部损失惨重,念在战果显著,暂不予严惩,现剥夺马库斯的指挥权,等待指挥官决断。” 马库斯眯了眯眼睛:“就是这样!” 他冲着身旁的阿尔萨斯笑了笑,又看向莫格莱尼:“爵士,我应该不需要上镣铐吧?” 莫格莱尼有些失神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阿尔萨斯身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人先去了你们所在的临时营地,发现没人后拐了一圈才赶到这里。” 阿尔萨斯闻言惊讶地一挑眉: “您没有收到我们发去的求援信吗?” 信函是阿尔萨斯派骑士之一亲手送的,确认有人看到了之后骑士才赶回了王子身边,而从目前来看,莫格莱尼似乎并不知道这封信件的存在。 “信?”他睁大了眼睛,满脸疑惑: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两个多小时前?” 三人面面相觑之际,一个传令兵奔跑着来到莫格莱尼身边: “长官,东南方向出现大量骑兵。” “打的什么旗帜?”莫格莱尼皱眉道。 “似乎……是敦霍尔德堡。” “敦霍尔德……” 马库斯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望向阿尔萨斯: “你先前说,求援的消息发给了距离我们最近的援军没错吧?” ……………… “荒唐!”莫格莱尼冷笑道: “骑士中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敦霍尔德堡离这里不过三十里地吧。” 敦霍尔德来此的“援军”约摸三四百人,领头的是一个灰色头发的年轻军官。 “十分抱歉……莫格莱尼爵士,”年轻人不卑不亢地回复道: “埃德拉斯大人有要事在身,没有及时……” “要事?”莫格莱尼讥笑道:“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吧,中尉?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那个老醉鬼有什么要事?喝多了在犯愁爬上哪个表子的床吗?” 骑士中尉无动于衷,摇了摇头道:“领主大人的事情不是我能置喙的,我只是一个……” “你的名字……” 一个少年的声音打断了他:“我们还不清楚你叫什么名字,中尉先生。” 骑士中尉看了一眼马库斯,迟疑道:“奥里登,我叫奥里登……” “奥里登·匹诺瑞德,我没说错吧。” 马库斯对奥里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肮脏的叛逆姓氏里少有的有为青年,布莱克摩尔领主的骑兵队长。” 他的脸上写满了钦佩仰慕,仿佛他就是这么想的。 莫格莱尼看向奥里登的眼神阴冷了下来,硬硬地说道: “回到敦霍尔德去吧,告诉你那位领主,关于这件事,他需要给个交代。” 在马库斯说出“匹诺瑞德”这个姓氏的那一刻,阿尔萨斯的视线就落在了奥里登脸上,年轻王子微微眯着眼睛,脏污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 ……………… “交代!” 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的咆哮回荡在敦霍尔德堡内。 “我他i妈为什么要给他们交代!” 浑身酒气的埃德拉斯拔出挂在墙壁上的长剑,狂暴地劈开了身前的矮几。 “废物,都是废物!辛迪加那群老鼠,还有踏马的狗屎兽人!” 将矮几劈成一地碎片后,埃德拉斯犹不罢休,气咻咻地破口大骂: “那个老瞎子呢?谁告诉我?那个踏马的发誓把洛丹伦王子抓回来的兽人死到哪里去了?!” “骗子!去踏马的奥特兰克!去踏马的洛丹伦!去踏马的联盟……” 奥里登的至交好友斯卡洛克不动声色地拽了拽他的甲带,示意他不要留在领主面前自讨没趣。 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是个相当复杂的人物,他铁血武勇,从不妥协,在希尔斯布莱德的所有兽人集中营中,唯有敦霍尔德几乎从没出现过暴动,一切乱象都会被这位领主用鲜血扼杀在摇篮里。他的野心在敦霍尔德是公开的秘密,为数不少的兽人战犯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成为了他手下俯首帖耳的战争机器和角斗士。 但相反地,这位领主常年酗酒,几乎每一个仆人身上都有他醉酒时留下的鞭痕,无论兽人还是人类,死在领主酒后的下人不计其数。斯卡洛克把奥里登拉出了漩涡中央,对自己的挚友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奥里登闻言摇了摇头: “不……我是说,我当然知道不该在领主酒后汇报消息。” 他叹了口气:“斯卡洛克,你打算一直这样忍耐下去吗?在这个独断的领主手下?” 斯卡洛克笑了笑: “埃德拉斯大人只是这几年有些不顺,我还是一个列兵时就在他手下了,奥里登,敦霍尔德是我的根。” 奥里登沉默着点了点头:“是啊,你是不同的,布莱克摩尔之矛。” 斯卡洛克没有辩解,事实上,在这个城堡内,如果有一个人能拦住酒后暴怒的埃德拉斯,那一定是斯卡洛克。 “你要走了?”斯卡洛克没有丝毫意外,好友近几年几乎将失意写在了脸上。 奥里登轻轻颔首:“我和你不一样,斯卡洛克,我不欠布莱克摩尔什么。” 他的视线望向西北方:“我一直都在逃避自己的姓氏……但事实上,我根本逃避不了。” 他沉声道:“我是一个匹诺瑞德,斯卡洛克,如果我想为这个姓氏做些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斯卡洛克没有做什么挽留,他了解自己的挚友,就像奥里登了解他那样。 “那么,”斯卡洛克伸出了一只手。 “祝你好运!” 两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握在了一起。 ……… “废物……”城主的房间里,醉的如同烂泥的埃德拉斯倚靠在墙边,身前是一片狼藉。 女仆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打扫着一团混乱,生怕惊动了醉酒的领主。 “啊……阿嚏!” 扫把扬起的尘埃还是不可避免地惊醒了埃德拉斯,他醉眼朦胧地看向满脸惊慌的女仆,扬起手来便将酒杯砸向了她。 “砰!” 女仆根本不敢躲闪,任由坚硬的酒杯落在她的额头上,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角鲜血长流。 “废物……”埃德拉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中犹自握着那把长剑。 年轻女仆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她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冰凉的长剑挑起了她的下巴,领主口中的酒气喷在了她的脸上。 “你叫什么名字?” “塔蕾莎……”女仆颤抖着回答: “塔蕾莎·福克斯顿。” ……………… “莫格莱尼爵士!” 士兵们沉默地搬运着地上的兽人尸体,雷诺·莫格莱尼翻身下马,对自己的父亲行了一礼。 “我们在那边的空地发现一个可疑的地精,他说……他是马库斯下士的朋友。” “哦……别杀我……我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马库斯耳边传来地精的声音,他对提着布拉斯特维奇的士兵招了招手,从他手里接过了绿色的小个子。 “看看这是谁啊,我忠心的地精先生。” 马库斯揶揄道:“能不能告诉你的老板,你刚刚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布拉斯特维奇脸上没有丝毫内疚之色:“哦,先生,我刚刚在看守您的财物,您知道,合格的雇员永远为他的老板着想!” 马库斯对他的不要脸深感钦佩,转头问向那个士兵: “你们在哪找到这家伙的?” “那边的一个隧道里,”士兵脸色有些奇异:“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在试着把一匹马从地洞里拉出来。” 马库斯冲着地精冷哼了一声,这家伙自己跑了还不算,还想拐走老板的坐骑。 “马?”马库斯一拍脑门:“那匹马呢?” 那是阿尔萨斯的坐骑,来的时候交给了假扮王子的马库斯。 神骏的战马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马库斯亲昵地摸了摸他背上的鬃毛,躲闪着他伸出来的舌头。 “哦,小伙子,你可真让人羡慕!” 这匹马前腿折断,即使日后接好,也没办法再驰骋战场了。 “摔断腿的好运家伙!你一定是我的幸运星。” (break a leg ) 如果不是这匹马失足落进地洞,马库斯也不会发现辛迪加藏在地下的炸药,说起来,这匹马的的确确给他带来了好运气。 “想好退休生活该怎么过了吗?我的意思是,草原,健壮的小妞,哦伙计你没有被骟过吧。” 马库斯搓了搓战马的脖子,转头看向沉默了许久的阿尔萨斯: “这可是我们的大功臣,阿尔萨斯,要没有这个小伙子,我们今天就死定了!” 年轻王子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罐子——奥特兰克小女孩和他的父亲的骨灰。 他嘴角扯了扯,伸出手掌,在战马眉心那簇洁白的毛发上揉了揉: “他怎么了?”王子的声音有些清冷。 “摔断了一条腿,”马库斯有些惋惜地道:“这家伙不会被喂成个大胖子吧?” 战马看到主人,显得相当欢快,他抬起那只折断的蹄子,三条腿蹦蹦跳跳的围着阿尔萨斯走了两圈,伸出脑袋在王子脸颊上蹭来蹭去。 “好了,好了,男孩。” 阿尔萨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你放心……” 马库斯的后背突然冒了一股凉气,他偏过头,战马伸着脖子贴在阿尔萨斯肩膀上,脸颊留出两行泪水。 “……你放心……”伴随着小王子摇篮曲一样的呢喃,战马缓缓跪倒在地。 “我不会扔下你的……”阿尔萨斯面无表情,一蓬热血染红了他放在脚下的骨灰盒。 王子从战马胸口拔出那把来自女孩的短刃,轻柔的拍着他轻轻颤动的脖颈。 “开什么……玩笑……”马库斯的下巴大张着,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睡吧……无敌……” 阿尔萨斯轻声说道。 第30章 差事、故人 “您先歇会儿,口干不干啊……” 马库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可惜,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这位他惹不起也打不过。 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与马库斯并肩而行,满脸的苦口婆心。 未来大名鼎鼎的灰烬使者望了一眼远处阿尔萨斯的背影,扯着马库斯的袖子说: “那可是陛下的认命,”莫格莱尼皱了皱眉,“你年纪轻轻,别犯倔。” 马库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不识抬举的人……” 他扬起头,年轻王子换了一匹健壮的白马,孤零零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阿利叔叔,我只是……有些累了。” “何况这个头衔本就是威尔强加给我的,我对给米奈希尔家看大门没什么兴趣……” 马库斯欲言又止,伸出手拍了拍身旁马车上的巨大棺木,心神一阵恍惚。 “你的……老师,我,包括图拉扬,都曾是皇家卫队中的一员。” 老莫格莱尼说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头衔问题,它代表洛丹伦王室对你的信任。” 马库斯转过头望向莫格莱尼,诧异道:“老头子……我是说乌瑟尔,他以前不是个牧师吗?” 莫格莱尼咧了咧嘴:“皇家卫队又不只有御林铁卫。” “小家伙,”他轻声道:“听我一句劝,别让乌瑟尔难做。” 莫格莱尼眉宇间藏着担忧,身为老友,他清楚的知道乌瑟尔为面前这个少年付出了多少。 “我太年轻了……”马库斯的回答既是推脱也是事实,“更何况这趟我也看出来了,我实在不是这块料。” 无敌静静地躺在马车上的棺木中,阿尔萨斯先前的举动,让他脑海中那段曾被自己刻意遗忘的历史再度浮现。 “我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他轻轻挥着马鞭,“我们的王子又是个……相当有主见的人。”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要是以后我和阿尔萨斯之间起了什么龃龉,才真的会让乌瑟尔难做。” 莫格莱尼闻言深深皱眉,正色道: “别和我说……你在心里还把阿尔萨斯当成一个纯粹的朋友。” “为什么不呢?”马库斯笑了笑,“我知道这很天真但……他是在我眼皮底下长起来的,这七年里我和他相处的时间,比泰瑞纳斯国王还要多。” 莫格莱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马库斯打断了: “阿利叔叔,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做一个圣骑士。”他笑了笑:“你和我家老头子劝人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莫格莱尼摸了摸微秃的发际线:“是吗?乌瑟尔和我提过好几次,让我加入他的白银之手。” “说实话,我有些被他说动了,这个任期结束之后我会尝试一下,如果圣光愿意接纳我的话。” “相信我,”马库斯冲他眨了眨眼:“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圣骑士。” ……………… 南海镇以北,洛丹伦军队驻地。 马库斯乖巧地正坐在乌瑟尔对面,老骑士认真地翻阅着军参总结的战报,皱眉思索。 “听阿利说……”良久,老骑士开口,实现仍旧落在面前的军报上。 “你不想做御林铁卫?” “也不是不想做,”马库斯在乌瑟尔面前没打算扯谎,“我只是不想把自己绑在米奈希尔家身上。” “嗯,那就不做吧。” “您看,如果我做了……什么?你不反对?” 老骑士抬眼睨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反对?” 马库斯摸了摸鼻子:“我还打算要费一番口舌解释来着……” “你啊……”乌瑟尔摇头笑了笑:“在你心里我是那种容不得别人想法的老顽固吗?” 马库斯抬了抬眉,眼神里分明在说“难道不是吗?” 乌瑟尔放下手里的军报,靠在了椅背上: “其实我也认为你不适合这份差事,”他顿了顿,“阿利为雷诺谋求御林铁卫的位置很久了,你不做正好成全了他。” “怎么用那种表情看着我?” 马库斯瞠目结舌:“我只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光明使者竟然在我面前谈裙带交易……” “谢谢,”马库斯挠了挠头,真诚地望着老骑士。 “我是说,谢谢你,乌瑟尔。” 老骑士一愣,刚刚翘起的嘴角再一次收了回去,他摆了摆手: “准备准备,和阿尔萨斯回洛丹伦去吧……” “你现在可是待罪状态,老老实实的,别搞什么乱子!” ……… 望着马库斯的背影,老骑士自言自语道: “算算时间,那边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 洛丹伦,风和日丽。 大军出征似乎并没有影响洛丹伦人的日常生活,即使王都中有三分之一家庭的主人作为军队中的一员离开了家园。 声势和国力均在巅峰的洛丹伦,她的国民自有一种无形的自信,离家的丈夫或父亲只是去为王国带回另一场胜利,对于这一点,所有人深信不疑。 “老板娘!” 一头褐色长发的瑞妮抬起头,笑靥如花,对向她打招呼的年轻女孩点了点头,而后继续低下身在农场主的大篷车里挑拣了起来。 “最近生意不好做啊……” 农场主坐在车辕上,抽了一口烟斗,用草帽给自己扇着风。 他看了一眼瑞妮缩水了一大半的菜篮子,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就这些?” “嗯,”瑞妮直起身,白藕般的手臂在额角擦过,笑着回答: “饭桶不在家,用不着预备那么多食材。” “啧……一银币二十六铜币……” “什么?”瑞妮双臂抱住肩膀:“老戴夫!你家这菜地里种的是金子吗?” “今时不同往日……”被称为戴夫的农场主摊了摊手,烟斗在篷车边缘磕了磕: “平常在洛丹伦就能卖空,现在还得跑一趟港口,要是不涨点价,连马嚼的都赚不回来呦……” “80铜币!” 瑞妮摇了摇头,没理会老戴夫的卖惨,这家伙看上去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瑞妮可是清楚,城郊一百多顷的农庄全是他的私产,单算面积比百分之八十的贵族领地都大。 “杀熟也不是你这样的,”瑞妮大摇其头:“就八十铜,我这已经替你涨过价了。” “至少一银币……”戴夫还价:“不信你去其他家打听打听,我这已经是最公道的价格了。” 瑞妮秀眉一竖便要叉腰,戴夫摆手道: “姑娘在城内有所不知,城郊现在局势很古怪。” 他指了指车棚后面的蔬菜:“我还是劝你多挑拣点,我下次在进城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瑞妮的眉头满满放了下来,旋即又皱在一起。 “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她想起马库斯临走那番没头没尾的叮嘱,心中打鼓。 “我一个老农夫能知道什么?” 戴夫摇了摇头,重新点燃了烟斗:“咳……暗夜精灵那的生长药剂已经断货半个月了,往常十天就能收一茬的菜地,现在没了德鲁伊的药剂,得慢上一倍。” (艾泽拉斯的农产品用自然法术催生不是个例,吉尔尼斯地狭人稀,之所以能保持十几年的孤立,就是因为国内被称为丰收女巫的德鲁伊存在,保证了农作物的供给。) “还有……”老戴夫思索着说:“不少地方几天前的村集都被临时禁止了……鲍勃想买一把劈柴的斧子,被领主的部曲盘问了大半天。” “难不成……”瑞妮的脸色有些发白,“王**队败了?” 她从不在乎战争的输赢,只是这一次……自己的男人就在前线。 “哈哈!”老戴夫笑了两声:“怎么可能,除非北方四国穿上同一条裤子,否则整片大陆没人是咱洛丹伦的对手。” 瑞妮心乱如麻,听到老戴夫的话心下稍安,略略发白的俏脸对老农夫挤出一个笑容。 “相好的去打仗了?”老戴夫一天也没遇上几个主顾,索性揶揄着和瑞妮攀谈了起来。 “呸!”瑞妮杏眼圆睁,“什么相好的,说的那个难听!” “好好好,”戴夫也不以为忤,笑呵呵地道: “这菜……” 一个银币旋转着落到戴夫手里:“多出来的给你买棺材!” “呵呵,”戴夫擦了擦闪亮的银币:“慢走哦!” ……………… “马库斯说的对,”瑞妮把买回来的食材分门别类的堆在厨房的角落: “一个工程冰箱要多少钱来着?”老板娘正想着清点一下自己手里的活钱,炉火酒店的大门被人敲响。 “梆梆梆!” “谁啊!” 瑞妮提起裙摆,小跑着来到门口,把旅馆大门推开一道缝隙: “抱歉,这段时间我们不营业……” 老板娘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你来做什么?” 门外是一个三十许岁的瘦弱男人,乱蓬蓬的胡子好像好久没有整理了,暗棕色的头发乱蓬蓬的,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瑞妮冷着脸便要关上大门,却被那男人牢牢拉住: “怎么?发达了就不认我这个哥哥了吗?” “我没有你这种哥哥。”瑞妮斩钉截铁道,“你怎么还没被债主打死?” “真让人伤心我的妹妹,”男人干笑了几声:“……我可是一直在关注着你啊,我唯一的亲人。” “唯一的亲人可不会把我推进火坑里。”瑞妮面沉如水,眉眼间酝酿着无穷的怒火。 瑞妮的哥哥阴笑着:“多漂亮的房子,花了不少钱吧……” 他的眼睛贼溜溜的打量着窗明几净的旅店:“我无情的妹妹,你有钱住豪宅养小白脸,却放任自己的骨肉兄弟流浪街头吗?” “那是你自找的!”瑞妮咬着牙道:“你再不滚蛋,我就喊人了。” “嘿嘿,你尽管喊,我保证天黑前,整座城都会知道,炉火旅馆的老板娘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 瑞妮闻言身体重重一晃,紧咬着殊无血色的下唇。 “瑞妮!” 住在隔壁的老太太走过,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瑞妮:“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不!” 瑞妮尖叫了一声,而后喘了一口气:“不,我是说,哈里斯太太,我很好。” “你想要多少?” 瑞妮双眼无神,无悲无喜的看向自己的同胞兄弟。 她摘下腰间的荷包,递给男人:“这是我身上所有的现金了,足够你去做点正经营生了,离开吧。” 男人接过荷包抛了抛,颇为嫌弃的打开瞄了一眼: “这加起来有三十金币吗?你在打发叫花子?” 但还是将荷包塞进自己怀里: “你要是没从窑子里跑出来,这十年我也差不多赚到这么多了,这本就是我的钱。” “菲尼!” 瑞妮扶住了门框:“你想怎么样?” 男人呲了呲一口黄牙:“老子现在还真不在乎这点小钱,我这次来,是打算和你做一笔大买卖……” 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瑞妮耳边低语了几句。 “不!这不可能!” 瑞妮脸色大变,“我做不到!也不会帮你们做这种事情!” 她猛地摔上旅馆大门,背靠门板,缓缓滑了下去,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 “想清楚……”门外传来菲尼的声音: “对你而言只是举手之劳,我身后的那位,事成不会亏待你的。” “我今晚再过来,希望你到时候已经考虑好了,我的妹妹。” 脚步声渐行渐远,瑞妮仰头靠在旅馆的门板上,两行清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 “那群人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吧……” 皇家庭院内,泰瑞纳斯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再拖下去,我都不知道怎么装作不知情了。” 老国王叹了口气,那些人再不动手,他都不好意思装下去了。 太侮辱智商了! 或许那些人也是存着打草惊蛇的心思,反正只要他们的作为没有落到实处,泰瑞纳斯就不能真正抓住他们的痛脚。 身为钓吧大佬,泰瑞纳斯这时候发现,鱼太蠢了也不好。 “他们今天有什么动作?” 他话音刚落,阴影中一个潜行者显现了出来,向他鞠了一躬。 “这是重点目标近两天的情报。” 泰瑞纳斯接过潜行者手中的小册子,挑了挑眉: “这种吃什么穿什么的情报,就不要呈现在书面上了。” 他摇了摇头,表示对贵族的私生活没什么兴趣。 “他们如果还不做动作,让咱们的人去扇扇风……”泰瑞纳斯忽然皱眉: “这条消息是怎么回事?” 他从册子的夹页里扯出一张画像,弹了弹: “这件事……” 老国王沉吟着,将印着菲尼肖像的纸页递给潜行者。 “你亲自去处理,这是个不错的契机。” 第31章 今日无事 “那个女人靠谱吗?” 暗室中,菲尼佝偻着身子,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绝对靠谱!” 他向黑暗中安坐的宽大男人弯了弯腰,邀功一样抢白道: “瑞妮是我的亲生妹妹,只要我出马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指: “大人,您答应我的……” “你放心,”黑暗中的男人冷冷地道: “只要你妹妹能派上用场,先前答应你的一分钱都不会少。” 他颇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苍蝇一样让菲尼离开了房间。 一团烟雾在黑暗中漾起,男人粗壮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一个戴着眼镜的精瘦中年人将门拉开一道缝隙,侧身走了进来。 “阁下。” 中年人的头发梳成了老派而死板的二八分,他轻手轻脚地进入房间,恭敬地行了一礼。 “您叫我?” 主座上的男人掐灭了手上的雪茄,较之菲尼在时,语气中多了一丝迫切。 “塞巴斯,结果怎么样了?” 被称为塞巴斯的中年人暗自摇头。 “您太急切了,大人。”他微微躬了躬身子:“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是,目标已经入瓮了,想来不久之后就能看到阿尔萨斯的死讯。” 胖大男人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每年砸那么多钱在这些奥特兰克人身上,总算看到了点水花。” “恕在下直言,”塞巴斯摇头道: “法库雷斯特手下都是些不得志的小地主和失地贵族,您还是尽量和他们割断交往为好。” 男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没错,洛丹伦的王者和这些臭鱼烂虾搅在一起太**份。” “摄政亲王,”塞巴斯大摇其头。 “只能是摄政亲王,米奈希尔在这片土地的号召力是不可忽视的,大人。” 他顿了顿:“泰瑞纳斯退位后,佳妮娅会成为洛丹伦的女王。” 男人皱了皱眉:“那个冰山一样的娘们……” “这是必要的妥协,大人,即使是我们的盟友们,对米奈希尔家心怀旧情的也不在少数。” “好吧,”男人拍了拍手:“那个菲尼……” “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他,这场乱局需要一个替罪羊。” ……………… “你到底要怎么样!” 瑞妮的声音带着哭腔,菲尼翘着二郎腿,毫不见外地安坐在炉火酒店的吧台里。 “听说你那个小情人儿是乌瑟尔的徒弟?” 老板娘的脸色变得煞白:“他……他的事我插不上话的,我只是个开旅店的普通女人。” “嘿,普通女人?” 菲尼向自己的同胞妹妹阴笑道: “你当我是傻子?要是没有那个小白脸儿,你能在王城过得这么舒坦?” “啧啧啧,”他端详着瑞妮的面颊:“看你这滋润的样子,再让你回到原来的日子,怕是不容易吧。” “你……你想……” “你的小相好,”菲尼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现在危险了。” 瑞妮颤抖着打开信纸,看了上面的内容,如遭雷击。 “不可能,”她身子晃了晃:“你在骗我!” “字字属实,”菲尼啜了一口热茶:“我们英勇的王子,带着他的队伍闯入了兽人大军的包围中。” “想来这时候,你那位情郎……已经沦为阶下囚了。” 菲尼不在意瑞妮越来越惨白的面容,继续说道: “我背后的大人物给了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还想见到他的话……” “我做!” 瑞妮咬牙道:“你最好想清楚欺骗我的下场。” ……… “什么?” 皇家庭院,守门的卫兵看向眼前几个“风尘仆仆”的传令兵,不敢相信他们口中说出的消息。 “阁下……”一个满面血污的骑士急切道: “十万火急,我们必须立刻面见国王。” 卫兵踟蹰道:“可是……” “没有可是!”骑兵打断了他的话:“这是王子所在的小队队长马库斯的私印。”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巧的硬木印章:“乌瑟尔阁下亲手镌刻的,足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守卫接过印章:“稍等,我要向上级禀报此事。” 与先前开口的骑士身边的同伴语气颇为不善: “王子危在旦夕,你们还在这推三阻四,你若是再不开宫门,我们可就强闯了!” 那个骑士声音粗豪:“到时候国王问责,你担当得起吗?” 守门的卫兵深深皱眉,迟疑了片刻,叹了口气。 “开门!”他向墙头招了招手,辘辘的铁链传动声音响起,皇家庭院正中的铁门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隙。 “职责所在,”守卫摇了摇头:“你们现在可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迷茫地摸了摸刺痛的后颈,栽倒在了地上。 “去夺下城门机关,”先前那个声音粗豪的骑士一马当先,嘱咐身边的同伴:“我们的援军三分钟内抵达!”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短铳,一颗带着奥数光华的子弹飞射而出,城头上的卫兵应声栽落。 “快!” ……… “开始了?” 王城内,老国王的耳朵轻轻动了动: “还算有点本事。” ……………… “哈哈哈!洛丹伦,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看到熟悉的城门,马库斯轻轻勒了勒缰绳,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 一来一回不过一周的光景,却让他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阿尔萨斯在整条归途上一言不发,无论是对马库斯,还是其他人。而在众人抵达提瑞斯法林地后,他就带着一半的护卫离开了队伍,顺便带走了无敌的棺木。 “家,甜蜜的家!” 马库斯摸了摸自己颌下硬硬的胡茬,这时候他只想昏天暗地的睡上一觉,洗去身上的血腥味。 至于他身上的罪责还有什么狗屁的御林铁卫…… ……睡醒了再为这些事情放心吧。 “那就此别过了?”马库斯一行穿过瓮城,时值傍晚,但洛丹伦的街面上反常地几乎见不到什么人。 他挠了挠头,向老莫格莱尼行了一礼:“感谢阿利叔叔一路的照顾。” 莫格莱尼冲他笑了笑,摆了摆手,而后板着脸转过头去,向雷诺说了些什么。 “我要赶去向国王回报,”他见马库斯一脸疑惑,也不避讳自己的家事: “雷诺的母亲带着弟弟在家,我让他先回家照顾达利安。” 言尽于此,马库斯摇了摇头,没打算贸然插手灰烬使者的父子关系,挥了挥手,策马奔向炉火酒店。 按理来说作为王子的队长,他这个时候应当随莫格莱尼一起觐见国王的。 但在官方文件里,马库斯“轻敌贪功”,被撸掉了职务,正在接受调查。 小马哥乐得不和那位老国王打交道,战马发足,直奔城西。 “亲爱的……” 马库斯蹑手蹑脚地掏出钥匙,打开炉火酒店的大门,打算给瑞妮一个惊喜。 “你看看是谁……” 他一颗一颗解开上衣的扣子,猛地推开主卧的门。 “卧槽!” 风声袭来,一把冷冰冰的飞刀贴着马库斯脸庞飞了过去,他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您哪位啊?” 绿色的名字,应该没什么敌意,面板很高,打不过,这个名字…… 帕索妮娅·肖尔 ?暴风刺客团? 等级45 人型生物 “暴风城的人?” “见识不错啊,”一袭黑衣的潜行者转过身来,面罩下露出的眼睛眯了眯。 那是一个沧桑的女声……女潜行者?马库斯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马迪亚斯·肖尔是你什么人?” 帕索妮娅皱了皱眉,收起了眼里的笑容:“洛丹伦的渗透工作比我想象中做的好啊……” 黑门十二年,刚刚二十出头的军七刺客大师马迪亚斯还在小拇指或无名指打晃,帕索妮亚很是诧异这个少年是从何而知的她孙子的名字。 (马迪亚斯wow中出场的时候官方数据是33岁,按黑门23或24年来算他应当是和瓦王同岁或者比瓦王小一点。) 见她这个反应,马库斯确信了心中的猜想,毫不示弱的回应道: “比不得您,大名鼎鼎的暴风刺客团团长本尊都驾临洛丹伦了。” 马库斯反倒不慌了,抱起肩膀望向帕索妮娅: “我是来投宿的,这儿的老板娘被你藏到哪了?” 说着话,马库斯放在身后的手在地板缝里悄悄摸索着。 “别费力气了,”帕索妮娅沙哑的声音响起:“肯瑞托的小把戏很不错,但是拦不住我。” 她瞥了瞥马库斯,见他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惭愧感,哑然失笑: “泰瑞纳斯国王让我把你带去见他,”她缓缓道: “还有,啧啧,你先去把裤子穿上。” ……………… 临近皇家庭院,马库斯就隐隐感到了一阵别样的肃杀气氛,他眼皮跳了跳,低声向身边的帕索妮娅问道: “阿姨……啊不对……奶奶?” “呃……帕索尼娅女士,您能不能跟我说说……我走这几天发生啥了?” 潜行者瞟了他一眼,整个身子消失在了马库斯面前。 “完美的潜行术!”马库斯赞叹道,随即将身子倾向帕索妮亚消失的方向,低声道: “暴风城攻陷洛丹伦了?” “噗……”饶是帕索妮亚都没料到马库斯能说出这种话,轻咳两声便现出了身形。 “别想多了,”她微微摇头:“我是以私人身份过来的。” 刺客团最早的筹划者爱维尔·杨登欠泰瑞纳斯一个人情,帕索妮亚属于被临时借调到了洛丹伦。 马库斯正想和这位刺客大师打听打听瓦里安的现状,倏忽间一阵熟悉的味道传入他的鼻子。 “血……?” 皇家庭院如同下过一场暴雨,洁白的墙壁上湿痕未干。 但在廊柱下整齐草坪的泥土里,马库斯还是看到了一丝刺眼的鲜红。 ……………… 把时针拨回两天前。 “别和这些亲卫纠缠!”刚刚夺下庭院大门的骑士一剑劈翻了面前的守卫,奋力拔出箭头的箭簇。 “为主力部队肃清道路!” 他高声呼喊着,从皇家卫队的围攻下救下一个同伴。 “只要抓住国王,我们就胜了!” “铿!铿!铿!” 沉重的战斧一下接一下的砍在控制庭院大门的机关上,火花飞溅。 随着一声脆响,粗大的铁链被斩成两段,大门洞开,损毁的机关成了摆设。 “上!” 潜伏在王城左近的各领主部曲见状,下定决心,向皇家庭院一股脑地冲了进去。 他们中的大部分先前都是在观望风向,而如今宫城大门虚设,国王成了光杆司令,心思活泛起来的贵族们化身嗜血的鬣狗,准备在这场闹剧中分一杯羹。 无论那位老狮子有什么盘算,如此兵力对比之下,他也翻不了身。 “嗒、嗒、嗒……” 脚步声回荡在王座大厅,泰瑞纳斯头戴王冠,如往常那样靠在王座上打着瞌睡,如同今日只是和往常一样的无聊例会。 “来了?” 国王的声音不大,却在圆形大厅的回响下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你让我很失望,尼尔森。” 老国王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央那个肥大的身体。 “失望?”尼尔森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卫士:“你这个暴君!还好意思跟我们说失望?” “兄弟们,”他转过身子,痛心疾首地对一同前来的贵族们高呼,“我们今天,为消灭暴政而来,为追寻自由而来,为维护我闷与生俱来的权益而来。” “泰瑞纳斯国王,”在众人的欢呼中,尼尔森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听到您的臣民们的呼声了吗?” 泰瑞纳斯意味不明地笑了,对人群中央的尼尔森鼓了鼓掌: “好!好啊!老尼尔森泉下有知,应当能瞑目了。” “他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想把自己的儿子养成猪猡……”泰瑞纳斯笑道: “没成想他刚回归地下,自己喂起来的畜生就翻出了围栏啊……” “说说吧,”泰瑞纳斯靠在了王座上:“诸位绅士打算怎么处置米奈希尔家啊?” 尼尔森在老国王的畜生比喻下脸色阴沉: “佳妮娅公主会成为洛丹伦的女王,我的妻子,至于您……” 他眼中冷芒一闪,佳妮娅上位,泰瑞纳斯活着就是个随时引爆的定时炸弹。 “和您的王子地下团聚吧。” “哈哈哈!”老国王仰天长笑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我很失望吗?” “尼尔森,”他缓缓站直了身子,“你们的情报也太落后了。” 他拍了拍手:“该结束了。” 殿中的绅士们发现,自己作为议员出现的平台上,亮起了数百道奥数光芒。 “既然没什么正经事,那就退下吧。” 老国王眼里亮起了冷冽的光。 第32章 一件小事 “陛下!” 马库斯满腹疑窦的跟着帕索妮亚步入皇家庭院,刺客大师一路上对马库斯被叫来的原因只字不提,只说见了国王他就知道。 老国王没像往昔那样头戴王冠身披华服,马库斯见到他时,他正笑呵呵地和莫格莱尼交流着什么,马库斯的到来吸引了君臣的注意。 泰瑞纳斯的心情相当不错。 虽说应对城中贵族们的作乱耗费掉了两个珍贵的人情,但较之于所取得的成果,泰瑞纳斯的付出是完全值得的—— 暴风刺客团的存在让他从始至终都对作乱者的动作知之甚详,而安东达尼斯派来的法师团这让尼尔森拉起的叛军联盟在奥术光辉下分崩离析。 莫格莱尼带回了斯坦恩布莱德前线的详细军报,让他心头的大石彻底落了地,虽说帕索妮亚手下的刺客们在阿尔萨斯脱险的第一时间向泰瑞纳斯报了平安,虽说如此他还是能从莫格莱尼的描述中感到阵阵后怕。 老国王望向马库斯的眼神不由得变得慈祥了起来。 眼前的少年虽说来历成谜,平素的行事也不是那么稳重…… 但只凭他主动替自己的王储主动承担罪责这一条,就让老国王心中对马库斯的期待值再次提升了一个等级。 “或许,这个孩子的未来不只是新王身边的一个伴当骑士?” 泰瑞纳斯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思忖道。 或许他能成为下一个乌瑟尔·光明使者也说不定…… “莫格莱尼可是将你夸成了花。” 老国王笑吟吟的道? 马库斯愣了愣,有些讶然地望向莫格莱尼,莫格莱尼轻轻摇头,向他笑了笑。 “莫格莱尼爵士过誉了,”马库斯摇了摇头:“我只是尽了身为队长应有的责任。” 马库斯不太想接受国王的夸赞,自家事自家知,他离当逃兵之间的距离比娼竂里主顾们用的鱼鳔套子还要薄。 他蛮好奇洛丹伦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莫格莱尼严重隐隐的告诫,他张了张嘴,没有多话。 “听说……” 泰瑞纳斯缓缓道:“听说,你打算辞掉御林铁卫的职位?” “没错,”马库斯吸了口气,向老国王行了个骑士礼: “我不认为我能胜任这个职位……”他略显自嘲地笑了笑:“威尔他们都是铁打的爷们,一直奋战到生命的最后一秒……我……” 他后头有些哽咽:“我没资格接过他们的旗帜,暂时。” 这是马库斯的真实想法,如果身为御林铁卫意味着要像战死的二十骑那样,他做不到,也不想那样去做。 泰瑞纳斯缓缓摇了摇头:“马库斯……你今年,十七岁了吧?” 马库斯愣了愣:“还没过生日。” 马库斯的“生日”就是洛萨和乌瑟尔捡到他的那一天,春夏之交,离现在也没有几天了。 “一转眼……也有八年了……”泰瑞纳斯唏嘘道:“看来我真的老了。” 马库斯眼底警惕大作,上辈子的经验里,如果领导突然和你拉家常谈过去,那不是有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要分派给你,就是你要被裁员了。 果不其然,鞠了一把不存在的老泪后,泰瑞纳斯动容地道: “我和你的老师年龄差不多,看起来我这把老骨头,倒是要死在乌瑟尔前面咯。” 马库斯扯了扯嘴角,低头不语。 这嗑怎么唠?说没错啊,陛下您和乌瑟尔脚前脚后,打幡儿的都是同一个孝子? “未来的洛丹伦,还是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泰瑞纳斯灼热的眼神看得马库斯一阵不舒服,他索性低眉垂眼,木桩子一样站在那等候下文。 “咳……”泰瑞纳斯的话头掉在了地上,不动声色地咳了咳,“你这次受了委屈,有什么想要的吗?” 老国王眨了眨眼,从情报人员对马库斯的审上,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 怎么说呢……贪财好色爱享受…… 他话兜了一圈,没想到最后还是要用利诱这种低级手段去尝试拉拢马库斯。 老国王脸上毫无波澜,却是暗自叹气——乌瑟尔这教了个什么徒弟。 马库斯挠了挠脸,半晌,把已经挂到嘴边的讨赏咽了回去。 “小子能有今天全靠老师和陛下的爱护,能够不追责我的过错,我已经很知足了,不能奢求更多。” 他艰难开口,有得必有失,他真哪天过不下去了大不了典当背包里那些家底,这会子应了泰瑞纳斯的赏,可是要给米奈希尔家做牛做马的。 即使升官很有可能让他的面板再次提升,但相较于需要面对的危险,马库斯还是忍住了。 别的不说,万一阿尔萨斯拉着他去诺森德追杀恐惧魔王,他去是不去? 因此马库斯嘴里场面话不断,却决然不跳御林铁卫的大坑。 泰瑞纳斯暗暗揉了揉眉心,马库斯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倒和他老师年轻的样子一脉相传。 都是倔驴,得顺着毛摩挲啊…… 老国王也没借势压人,只是淡淡地笑道: “也好,少年人心性不定,多沉淀几年也没毛病。” 说罢,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老了,光顾着唠叨,把叫你来的正事给忘了……” “今天要见你的不是我。”泰瑞纳斯将视线落在马库斯身后:“帕索妮亚,麻烦你带马库斯去见那个姑娘吧。” ……………… 洛丹伦城内的一座高塔顶端,红头发法师一把抢过马库斯手里的酒瓶。 马库斯身子晃了晃,伸出手想把酒瓶从罗宁手上夺回来,却只是徒劳。 在二人身下,整座王城张灯结彩,王子凯旋的消息让这座城市一扫宫变带来的阴霾,在居民们的夹道欢迎中,王城的主道上下起了花雨,伴随着钟声,年轻王子胯下雪白骏马,一袭金甲,当仁不让的收割着全城少女的欢呼。 马库斯抓了抓脖子,颓然坐了下去,朦胧的双眼望向那个众星拱月般的金发王子。 “你本能和他一起享受这些欢呼。” 罗宁歪了歪头:“后悔没?” “后悔个屁!” 马库斯打了个酒嗝,“他们这是看出殡的不怕殡大……这场面既视感太强了……嗝……” 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他吐出一口酒气:“穿越者玩不过位面之子啊……比起米奈希尔家的人精,我可真是个弟弟……” 罗宁无奈地望了一眼胡言乱语的小兄弟,摇了摇头也没有多劝。 马库斯在皇家庭院的监牢中见到了近乎崩溃的瑞妮。 女人看到他的那一刻只是傻呆呆的重复着:“太好了,太好了……” 仅只是看到马库斯完好地出现在他面前,就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瑞妮的大眼睛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灵气,只是坦然的望着自己的小男人,似乎想将他印在脑子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行热泪在瑞妮的眼眶中无声流下,米奈希尔家的卫兵并没有为难她,但从她憔悴的面庞上,马库斯还是体会到了这几天来瑞妮的心里有多么煎熬。 “她犯了什么过错?” 马库斯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怒火中烧的咆哮,只是转过头静静地望向帕索妮亚。 女性刺客大师一贯的没有废话,只是使了个眼色,一名亲卫将瑞妮的档案交给了马库斯。 叛国……这是洛丹伦为她定下的罪名。 “傻女人,”他蹲下身子,揽过瑞妮的肩膀,轻轻擦着她脸庞的泪水。 “别哭了,让西街的长舌妇看了笑话。” 马库斯拥住了瑞妮,像她平时对马库斯常做的那样,用一个浅吻抚平了她眉心的皱褶。 马库斯捧着瑞妮的脸,想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却没能做到。 洛丹伦波谲云诡的情势早有端倪,马库斯生怕瑞妮陷入危险,把乌瑟尔送给自己的火漆印章留给了他。 他坚信王座上的那位老国王有着掌控一切的能力,而这件信物能让瑞妮在最差的情况下进入皇家园林避险。 只是没想到这枚印章反而成了祸端。 “听着,大美人儿,我回来了。”马库斯与瑞妮四目相对,一字一句的说道: “只是一点小麻烦而已,你会没事的,我说的。” 他偏过头去,嘴角扯了扯。 泰瑞纳斯从始至终就没考虑过放过马库斯,毕竟他是洛丹伦的君王,而马库斯说到底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 马库斯有的选吗?他望向泪眼婆娑的女人,双目有些失焦。 他没有。他现在所有的利用价值,都建立于他乌瑟尔弟子的身份上。 这个身份在老骑士心里比得上他效忠了半生的国家和君王吗,马库斯不是疯子。 这种被人牢牢掌控的感觉让他窒息,堵在他的胸口却让他无从抵抗。 怨恨泰纳瑞斯的算计?马库斯自嘲的笑了笑,若不是自己侥幸救了阿尔萨斯一命,泰瑞纳斯估计都不会用正眼看自己。 御林铁卫,更多程度上是国王想把乌瑟尔更加牢固地绑在米奈希尔家的船上。 老骑士绝对不是道德完人,但在黑门十二年的当下,他可能是整个艾泽拉斯最接近这个标准的人。 泰瑞纳斯想要乌瑟尔做阿尔萨斯王朝的铺路者,马库斯是他在老骑士身上能找到的唯一软肋。 就像面前这个女人,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成了马库斯的软肋一样。 “陛下应当还没休息吧,”马库斯怀中的瑞妮渐渐安稳了下来,他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回床上,向看守瑞妮的“狱卒”露出一个带着谢意的笑容——女人只是惊吓过度,马库斯在她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受刑的痕迹。 “麻烦阁下替我通报一下,御林铁卫马库斯要向他请罪。” ……………… “你醉了,马库斯……” 罗宁一手抓着马库斯,把还没停止生长的少年提了起来: “洛丹伦王子凯旋的大好日子,我一个肯瑞托人要是卷进坠楼惨案可是个大麻烦。” 法师拎着马库斯脖子的手蒙上一层寒霜,马库斯被酒精刺激得滚烫的皮肤被低温接触,冻了他一个激灵,眼神也没像刚刚那样混沌了。 “你看你……伙计。” 罗宁一手摩挲着自己修的工工整整的短须: “你好像刚刚从泔水里捞出来一样。” 罗宁找到马库斯的时候,他在幽暗城两人初见去的那个酒吧喝的烂醉。 “你需要洗个澡,换套干净的衣服……” 红发法师没容马库斯拒绝,轻轻抬手,空间之力波动,下一秒马库斯就被罗宁一把扔进了炉火酒店的浴室里。 ……………… “呵……” 莲蓬头里倾洒的水流顺着马库斯的金发留到地面上,他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另一只手在胸口浅浅的伤疤上揉按着。 圣光术修复了这个伤口,但洞穿马库斯胸口的铅弹还是给他身上留下了一个终身纪念。 他摇了摇仍然昏沉的脑袋,伸手摸向浴室墙上的篮子,微微皱眉: “瑞妮!我的沐……” 正如马库斯对阿尔萨斯所说的,老板娘不在他身边的日子里,他连怎么照顾自己都忘却了。 “被人伺候惯了啊……” 马库斯指尖光芒闪动,愈合了脸颊上一道几不可察的伤痕。 “什么破玩意儿这么难用!” 他撇了撇嘴,把锅甩在了手里的手动剃须刀上:“难怪艾泽拉斯的男性胡子都那么夸张。”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罗宁整个身子缩在壁炉边的藤椅里,时值初夏,炉膛内既没有炭也没有冰。 马库斯擦着脑袋走向他,身后跟着一串水渍渍的脚印。 罗宁见状撇了撇嘴:“真是遥远的美好记忆!结婚之后我就失去了光脚走出浴室的快乐。” “所以我说,婚姻就是坟墓。” 马库斯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只有你这种m才能在这种折磨中体会到快乐。” 罗宁摇了摇头:“所以瑞妮现在还好吗?” 马库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国王根本就没打算拿她怎么样……” 对泰瑞纳斯而言,瑞妮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角色,是生是死对他而言没有区别。 “大人物就是这样啊……”马库斯瘫在罗宁对面的椅子里,轻嗅着将自己环绕的女子气息——这本是老板娘习惯的位置。 “……他们总能用自己根本不在乎的事情,卖给我们天大的人情……” 罗宁咧嘴笑了笑:“是你,不是我们。” 他一点也不顾忌马库斯的脸面:“老子已经是肯瑞托的大i法师了,你口中的大人物。” 马库斯丝毫不意外,有个高精做老婆,即使是在挤破头皮的肯瑞托里面,也能让人少奋斗半辈子。 更何况罗宁本就有这个能力,升职本就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恭喜你哦,”马库斯没精打采地回复道:“做成了我最想做的事情。” “什么?” “吃软饭,当播种机器。”他拢了拢身上的浴巾。 “你特喵……” 罗宁正和马库斯打闹,窗外传来一声厚重的钟鸣。 “正午了?” 马库斯将头扭向窗户。 王子的队伍在洛丹伦子民的夹道欢迎下来到了皇家庭院外的广场,就在当初马库斯与瑞妮看新春演出的位置。 热情的洛丹伦人放飞了无数白鸽,漫天白羽在提瑞斯法林地和煦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而正午钟的另一个作用已经被狂热的人群遗忘了。 在监狱左近的刑场上,伴随着钟响,叛国者菲尼和他的妹妹人头落地。 而米奈希尔家大公主佳莉娅身边,多了一个棕色长发的窈窕女官。 行刑官一脸嫌弃地冲干了刑场的血液,和同僚勾肩搭背的向广场方向走去。 而篮子里那颗面目狰狞的男人头颅,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无聊生活中的一件小事。 ……………… “干杯!” 马库斯向罗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艹他的身不由己!” 年轻的骑士脸上挂着笑容,罗宁则矜持得多,他摇摇头,也是喝干了杯中的麦酒。 “敬未来的大人物。” 第33章 王后之死 “听说,”阿尔萨斯挥舞战锤,一片圣焰掠过,环绕在他身边的蓝皮肤大个子们纷纷避让。 刚刚年满二十的洛丹伦王子高大健壮,沉重的银白战锤在他手中宛若无物。 “……你和瓦里安提过,要留在暴风城?” 年轻王子的身边是一个和他身形仿佛的重甲骑士,一身金光闪闪的板甲把他包裹的像一个金属罐头。 “是啊……”头盔里传出马库斯闷闷的声音:“跟在你这种老板身边,很难保证生命安全的。” 马库斯一边说着,左手大盾挥舞,拍断了侧方袭来的巨魔的长牙,长剑直接洞穿了巨魔的喉咙。 “别太张扬了,我们是客军,客军懂不懂?” 马库斯拔出长剑,伸手抹了抹溅在铠甲上的暗红血渍。 “你这打扮……也好意思和我说张扬?” 重锤猛然撼落,王子方圆五米的土地寸寸龟裂,奉献之地的裂纹中透射出灼热圣光。 奉献撕裂了巨魔部队的阵型,借此机会,二人身侧的护卫们顶盾向前,将巨魔士兵推下了矮丘。 “你懂个锤子,”马库斯摘下头盔,露出汗涔涔的脑袋: “只有打扮成这样,一旦我们身陷险境,援军们才能第一时间发现我们。” 阿尔萨斯笑了笑,从亲兵手里接过一个水囊,灌了一口,扔给了马库斯: “奎尔萨拉斯没落了啊……” 他指了指山坡下鏖战的精灵部队,唏嘘道:“我从没想过他们也有求援的一天。” “没什么可惊讶的,富不过三代,”马库斯扭了扭微微酸胀的肩膀: “奎尔萨拉斯用了四千多年才击败阿曼尼帝国,高等精灵的战斗力不弱,就是繁衍速度差了他们的老对手太多了。” 自七千年前逐日者家族东迁,奎尔萨拉斯就陷入了吃饭睡觉打巨魔的无限循环,曾经盛极一时的阿曼尼帝国陨落,与之一脉相承的森林巨魔在几千年后再次死灰复燃,他们以广袤的祖阿曼森林为根基,将高等精灵王国再次拖入了战争泥潭。 今时不同往日,国力远不如前的奎尔萨拉斯在巨魔的威胁面前终于低下了头颅,向盟友们发起了求助。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打架的瘾你也过完了。” 马库斯拽着一脸无奈的阿尔萨斯,回到了洛丹伦部队的大后方。 现在是黑门十六年,马库斯与阿尔萨斯刚刚经历了洗礼仪式,穿上了浅蓝色的白银之手战袍。 卸下沉重铠甲的马库斯瞬间化为咸鱼,瘫倒在了营帐里的椅子上,奎尔萨拉斯和祖阿曼巨魔间的战事如火如荼,作为洛丹伦的副使,马库斯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看住此行的一把手——尽可能不让阿尔萨斯到前线当超级兵。 长大成人的阿尔萨斯英武果敢,俊朗非凡,所到之处总能吸引所有群众的视线。随着洛丹伦政局的稳定,如今的他已经无需任何资历和战功去装点自己的履历,年轻的雄狮声望日隆,在泰瑞纳斯有意的放纵下,阿尔萨斯在洛丹伦的威望甚至隐隐超过了王座上的老国王。 如果一切顺利,他会成为洛丹伦有史以来最受拥护的君王,将父亲留给自己的宏伟版图发展到极盛。 马库斯抬了抬眼皮,发现年轻王子正满脸好奇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肩膀拱了拱,整个人软在了椅子里:“被我英俊的面孔迷住了?” 阿尔萨斯早免疫了马库斯的言语攻击,静静伸出一只手:“赌注。” “咩?”马库斯翻了翻白眼,“这次不算,我运气太差。” “那么多女精灵……谁知道偏偏是她……” 他依依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币,拍在阿尔萨斯手里: “拿去拿去!买套房!” ……………… 时间回到三天前,洛丹伦使团造访银月城的当天。 “芜湖!” 马库斯在马背上啧啧有声:“二傻儿你快看,这腿,这脸蛋儿。” 阿尔萨斯脸上洋溢着和煦的微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仪态,注意仪态,马库斯。” 掉进精灵堆里的马库斯咽了口水:“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这是什么地方?银月城!男人的天堂啊!” “刚刚经过的那个骑士长,那小腰,啧啧啧……” “呃……那好像是个男性精灵。” “没差,”马库斯掩饰着脸上的尴尬:“众所周知,高等精灵只有一种性别。” “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阿尔萨斯一路走来,脸都快木了:“这儿是奎尔萨拉斯,你要是捅出什么篓子,别指望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瑞妮离开后,炉火旅店门前立起了一块牌子: “免费收留女性顾客。” 或许是马库斯想用这种方式抹去老板娘留在他身边的印记,近几年来,洛丹伦的扫黄办公室茶水都要被马库斯喝光了。 马库斯在御林铁卫混了四年日子,愣是一级都没升,此次担任阿尔萨斯的副官,还是泰瑞纳斯破格签发的临时差遣。 阿尔萨斯微微摇头,他清楚马库斯是在表达内心的不满,但他的胃口……似乎有点向着荤素不忌的方向发展了。 “这么多年了,你打算一直这么浪荡下去?” 马库斯翻了翻眼睛:“浪荡?我这是追求人生的意义。” 他无视了王子的话,盯着一个婀娜精灵的背影吹了声口哨。 听说瑞妮已经成为了佳莉娅最得力的助手,但作为一个有过叛国罪行的危险分子,米奈希尔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她出现在马库斯身边。既是防微杜渐,又有用瑞妮当做质子的意思。 “人生的意义?你怕是被脂粉把鼻子堵死了吧?” 阿尔萨斯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一句,轻叹道:“还是你终于认清了自己的现状,死了成家立业的心了?” “放你……”马库斯咬了咬牙:“爷的撩妹技术领先世界二十年。” “哦。” 阿尔萨斯转过头,继续当自己的假笑模特。 “喂!你别看不起人啊我和你说,敢不敢打赌?” “嗤,”阿尔萨斯笑出了声:“就您?上个月的薪水够治安队罚的吗?” “你别管,”马库斯挽了挽袖子,“就赌我随便找一个精灵搭讪,明早能不能和她一起起床,怎么样?” “你打的什么主意,”阿尔萨斯警惕道:“别用那些下三滥的法子啊,这可是外交问题。” “我呸!个人魅力你懂不懂……” 正说着,一队精灵游侠迎面走来,为首的女精灵腰佩狭长双刃,身披墨绿斗篷,兜帽外露出玉笋般的两截洁白长耳,飒爽的紧身皮甲点缀着雪色领羽,斗篷下狂野健美的腰线若隐若现,两条修长**吹弹可破,在日光下仿佛泛着荧光。 “就她了!”马库斯的头仿佛被固定在了一个角度,他伸手向阿尔萨斯摆了摆: “赌上我的全部身家!” ……………… “美丽优雅的女士,”马库斯勒住缰绳,在游侠面前翻身下马,施了一个骑士礼。 “能在这片土地见到你,简直是圣光降下的惊喜。” 他扬了扬头,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请你带我参观一下这座城市呢?” “哦?”空灵清脆的声音从兜帽下传了出来,精灵游侠抬起一只手,身后的同伴们整齐的停在了原地。 “人类?你看起来很面熟。” 马库斯大喜过望,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或许是我们的缘分吧。” 他望向精灵的面庞,兜帽的阴影掩饰了精灵的面容,但那双似嗔似喜的银白色眼眸让马库斯心神一荡。 “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那是一双马库斯从没见过的美丽双眼,如果说方才的搭讪是赌气之举,那这一刻,小马哥觉得自己找回了失落已久的心动感觉。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马库斯愣了愣,切换回了通用语: “几句失落文明的唯美诗歌,我实在不知道……如何用通用语形容你的美丽。” 精灵微微歪了歪脑袋: “是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像你这么……直接?” “当然不!”马库斯连连摇头:“我们通常是含蓄内敛的,但错过了这一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鼓起勇气了。” 他伸手扯下颈项间的暗红吊坠。 “那么,美丽的女士,你愿意收下这份礼物,接受我友好的邀请吗?” 他赞叹道:“你可真是泰坦的杰作!” 精灵接过龙鳞项链的刹那,马库斯只觉得肺叶子都飘起来了,脑海被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完全占据。 “首先……”精灵仔细端详着龙鳞项链:“奎尔多雷和泰坦没有关系……” “其次……”她侧过脑袋,淡黄色的修长眉毛挑了挑: “我不太能接受来自别的女人的定情信物。” 在马库斯大惊失色的表情中,精灵素手一抬,龙鳞项链带着风声砸在了马库斯脑门上。 “你和你那个红头发的朋友真是如出一辙,马库斯。” 马库斯露出见了鬼的表情,却见精灵迈动两条长腿走到阿尔萨斯马前,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向洛丹伦使者带来国王的问候……”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 <游侠将军> 等级45 人型生物 冷淡 ………………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输掉了身上最后一个铜板的马库斯,将龙鳞项坠挡在日光前,百无聊赖。 “银月城那么多精灵,怎么偏偏遇见的是她呢……” 想起这位日后的鼎鼎大名,马库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罗宁该死啊……走自己的路,把别人的路都给堵死了。” 马库斯心中暗忖,自己要是真把还热乎的女王拐走,是不是罗宁就得叫自己姐夫了? 介生意……好像干的过啊…… “阿尔萨斯!” 马库斯面色凝重,出声道: “我打算做一件能够彻底改变艾泽拉斯的大事。” “你会支持我吧?” 阿尔萨斯抿了一口凉茶,一头雾水:“你让铁罐头闷傻了?” “我没开玩笑!”马库斯抢过他手里的茶盏。“这关系到几百万艾泽拉斯的生命。”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门,要是趁早把喜娃拿下,用一炕的娃娃把她拴在家里,是不是魔兽历史就可以重新改写! “我急需你的支持!” “说人话!”阿尔萨斯翘起二郎腿,剜了马库斯一眼。 “我要泡妞,你能不能借我笔钱。” “……” 二人相视之际,一个士兵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殿下,长官……洛丹伦急报!” “啧……”马库斯夺下他手里的报告:“没眼力见呢?谈正事呢!” “又是哪门子的……” 呛啷…… 马库斯左手的茶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水四溅。 “暴风城石工发动武装暴动,王后蒂芬被流石击伤,不治身亡。” ……………… “他可真可爱,”马库斯小心翼翼地任由婴儿抓着自己的手指,“看面相就是个会打牌的。” 穿着崭新战袍的年轻骑士逗弄着王后怀里的小王子:“艾莉安姐姐,安度因有中间名了吗?” 蒂芬笑靥如花,摇了摇头。 “我做他的教父吧,安度因·马库斯·乌瑞恩,是不是很酷?” 瓦里安咳了咳,抓住了马库斯伸向儿子小脸的黑手: “差不多行了,安度因还小呢!” 二十五岁的至高王眉眼间不复在洛丹伦时的阴翳,笑着拍了拍马库斯的肩膀。 “洗礼仪式的时候不方便和你交流,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 “嘿!你就比我大五岁而已,别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ok?” 马库斯望了一眼被母性光辉环绕的蒂芬,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 “瓦里安,我留在暴风城怎么样?” “哈哈!”瓦里安只当他是开玩笑:“当然没问题,只要泰瑞纳斯和阿尔萨斯别找我的麻烦。” 年轻国王顺着露台俯瞰着整座暴风城:“怎么?在洛丹伦不舒心?” 马库斯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此时的暴风城俨然成为了一片工地,艾泽拉斯王国浴火重生,曾经陷落的王城也在年轻国王的规划下焕然一新。 “这座城没多久就完工了吧。” 瓦里安笑道:“还有三个月,现在只有居民区和护城河的工程还在施工了,看起来是乱了些,其实只差收尾了。” “那个……我是说,瓦里安。” 马库斯藏起了脸上的担忧,笑着说:“如果你近两年有出行的打算,记着带上艾莉安姐姐吧。” “据说当了妈妈之后要多晒太阳,否则上岁数了容易骨质疏松……” “两个大男人!” 艾莉安的声音传来: “苹果派要凉了!” ……………… 孩子诞生的那天 人们拉琴跳舞 但亲爱的王后jane可怜地躺着 像块冰冷的石头 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一样躺着 (注:the death of queen jane——《醉乡民谣》) 第34章 地堡计划 “嗨,海瑟,好久不见了~” 在酒吧女郎的丰臀上捏了捏,马库斯也不理对方水汪汪的视线,拉开吧台的椅子坐了下去。 “真是稀客啊。” 胡子拉碴的独眼老板接了一杯麦酒放在马库斯面前:“最近在哪发财?” “发财?”马库斯翻了个白眼,“底裤都要被你们败光了。” 他仰头喝了一口杯中麦酒,感受着舌尖气泡炸裂带来的酸爽,眉梢一挑: “风暴烈酒,老鼠,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被称为老鼠的酒吧老板搓了搓手,露出了嘴里的四颗金牙: “好东西当然要留给懂货的大主顾,这不是,一直给您留着的。” 马库斯也没理会这家伙的恭维,抹了一把流到下巴上的酒沫,压低声音问道: “那个地精还听话吗?” 老鼠闻言眉飞色舞:“不瞒你说,单论工程技术,他绝对是这个,”他挑起一根拇指。 紧接着他说道:“就是这家伙不大老实,要不是弟兄们看得严实,指不定跑到哪里去了。” “再敢跑打断腿,”马库斯冷哼了一声:“有脑子和手就够用了。” 他敲了敲桌子:“我只关心我让你们做的事情,进度怎么样了?” 时间来到黑门十八年,笼罩在马库斯心底的阴云愈发沉重,他深知如今的自己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但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退一万步,就算他按住了躁动的阿尔萨斯,也迟早要面对北下的亡灵天灾,而在这场肆虐了整个东部王国的浩劫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大陆北方的洛丹伦。 逃亡只是马库斯的下下策,但为了可能发生的灾难,他早在四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比如说,修建一座地下堡垒…… “工程进度一切正常,”老鼠呲牙笑了笑:“只是……你要求这玩意儿坚固耐用,还不能被官方察觉……这材料进出都是水磨工夫。” 说着,他趴到马库斯耳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 “真要通到王宫下面啊?” 马库斯皱了皱眉:“尽量吧,如果不成的话,让其中一个出口离皇家庭院尽量近一点。” 他眼珠转了转:“鸢尾旅馆的姑娘们……靠谱吗?” 相对而言,距离皇家庭院更近的炉火旅店是地堡最好的入口,但马库斯身份敏感,在家里大兴土木难免会引起察觉。 鸢尾旅馆是洛丹伦规模最大的会所,年年被抓,次次挨罚,始终不改,堪称扫黄办最大的收入来源。马库斯走了老鼠的路子,将地堡建在了红灯区的下面。 为了混淆视听,地道还开了一个通向下城区的口子,如果被人发现,只消推说是欢客们躲避家中悍妻的逃生通道,也不怕真相败露。 “放心,”听到马库斯的疑惑,老鼠拍着胸脯保证道:“鸢尾的姑娘们单论信誉,可比议会的绅士们强上一百倍,更何况你这些年真金白银的花出去,没有姐儿和钱过不去。” 听他如此说,马库斯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又花光了?” 老鼠只是笑呵呵的不说话,马库斯长叹了一声,“这简直是个吞金兽啊……你们比技院还黑!” 酒吧老板满脸堆笑:“这不是你的要求高吗,材料倒是其次,主要是人工和封口费,要说心黑……” 他摊了摊手:“咱怎么也黑不过那些铭文师啊!” 马库斯也就是吐槽几句,要想马儿跑,就得给人家喂足草,更何况老鼠说的没错,单单是那些刻在地堡内部的加固铭文和炼金维生装置,就花掉了五分之四的预算。 他觉得罗宁肯定是吃了不少回扣,否则凭他的人性,怎么可能忙前忙后的帮自己找关系。 ……… “阿嚏!” 达拉然的红毛法师一个喷嚏喷在地板上,讪讪地扭了扭身子。 “就这些?” 迎上他双眼的是温蕾莎玩味的双眼,“你是老实交代,还是再跪会?” 罗宁哭丧着脸,“鞋架最里面那双靴子里还有三百金……” 打发走了老婆,罗宁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还好我有夜草外财。” “不过马库斯那小子……哪来的这么多钱?” ……… “咣!” 一把暗红色的大剑被马库斯扔在了吧台上。 “这把剑叫阿什坎迪,”他指了指剑身铭刻着的a.l两个字母:“据说是安度因·洛萨当年的佩剑,瑟银兄弟会出品。” 兄弟会之剑的来历怎么说的都有,马库斯挑了记忆中来头最大的一种,单纯只是为了抬价。 “不不不,”老鼠连连摇头:“安度因的佩剑除去黑石山崩断那把和图拉扬一起消失,唯一一把可查的据说被他送给了一个法师,而那是把单手剑。” 老鼠在黑市当了这么多年掮客,眼力是一等一的,眼前大剑虽然品质不凡,但马库斯的说法明显就是在炒价: “你这听着像瞎话,再说这东西也不可能放在明面拍卖,就算故事是真的也没啥用处。” 马库斯也不恼,敲了敲桌面:“说说你能给多少吧。” 老鼠做出一副忍痛的表情:“嗨,咱兄弟这交情说那么多干嘛?” 他伸出一个巴掌:“五百金!” 马库斯翻了翻眼皮,收回长剑转身就走。 兄弟剑一出,谁管你是不是兄弟? “唉唉唉,有话好商量。”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这把兄弟会之剑以一千三百七十六金五十三银币零九铜成交。 (加上括号多水了三十六个字,开心!) 当然这些钱马库斯见都没见到,全部投入了地堡接下来的的工程款里。 老鼠捧着暗红长剑满眼金光的回到了内室,再出来时笑着对马库斯说: “你这么薅米奈希尔家的羊毛……不会有问题吧。” 马库斯哼了一声:“老子给你的货都是正道上来的。” “是是是……”老鼠点到即止,“也别太频繁,这东西出手也挺麻烦。” 话里话外权当马库斯是个监守自盗的贼。 马库斯也懒得跟他解释,灌了一口麦酒: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得看你想听哪方面的了。” “都说说,”马库斯放下酒杯,“捡我不知道的。” “维吉尔爵士被他亲生儿子和同胞兄弟痛揍了一顿。” “不新鲜了,据说小尼奥竖着中指对亲爹骂娘,洛丹伦卖菜的老太太都知道这事儿。” 老鼠挠了挠头:“武侍乐队的巡演第一站搞砸了。” “去年年底的事儿了,不少早早预定的吵着退票,我觉得乐队没问题,舞台布置的太仓促了。” 他皱了皱眉:“你能不能挑点洛丹伦城外的事儿说说,我就住这城里,用你翻黄历吗?” “呃……”老鼠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敦霍尔德的事情你知道吗?” “哦?”马库斯挑了挑眉:“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半个月之前,”老鼠撇了撇嘴:“据说是布莱克摩尔养的一个角斗士逃跑,那个老酒鬼为了查内鬼砍了不少人。” “指望兽人当劳力的,日后肯定没什么好下场,逃犯抓到了吗?” 老鼠摊了摊手:“上哪抓啊,那些绿皮往林子里一钻,找都没处找去。” 马库斯也没太放在心上,别说没成气候的萨尔,奥格瑞姆的通缉令还在洛丹伦全国的告示上贴着呢,十年了也没见到影子。 话说回来,大概也出不了今年,这位部落酋长就会重新出山……然后窝窝囊囊地领个便当给世界萨腾地方。 “还有,”老鼠声音顿了顿:“安多哈尔闹鬼了!” “闹鬼?”马库斯愣了愣:“具体说说?” “我也是道听途说,好像是一个农庄里的孩子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见人就咬。” 马库斯腾的一声站起来了:“什么?那孩子怎么样了?” “死了,”老鼠叹了口气,“被他父亲用铁锹亲手拍死的。” “人伦惨剧啊,据说第二天,那孩子的父亲用猎枪塞进自己嘴里,砰!” 马库斯缓缓坐下身子:“他们的尸骸呢?” 老鼠皱了皱眉毛,“据说一个路过的法师收殓的,具体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马库斯掰了掰手指,现在是黑门十八年,按理说最早也要明年,这片大陆上才开始有天灾活动。 算算日子,这会儿的耐奥祖应该还冻在冰块里,用vr头盔控制小弟们和艾卓-尼鲁布的虫子们较劲呢。 难不成……是巧合? 马库斯站起身来:“天快亮了,我先回去了。” 他看了看老鼠:“你要是信我,这两年收拾收拾东西,往南逃吧。” 他顿了顿:“洛丹伦……上面可能要严令打黑除恶。” “嗨,多大点事儿啊,”老鼠摆了摆手,“无论如何谢谢兄弟了!” “这小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马库斯走后,海瑟扭着屁股走进吧台,胳膊攀上了老鼠的脖子。 “不该问的别问!” 老鼠毫不客气地拉过女郎,狠狠一口亲在她的红唇上。 “罗宁那家伙金盆洗手之后,老子手下几百号兄弟,全仗着这个财神爷呢……” ……………… “晚……晚上好,公主殿下。” 皇家庭院里,佳莉娅的突然到来让瑞妮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洛丹伦的长公主微笑着拉起瑞妮的手:“说了多少次,叫我佳莉娅就好了。” 佳莉娅紧挨着瑞妮坐下,毫不掩饰眉宇间的哀愁。 “瑞妮姐姐……父亲又打算给我物色联姻对象了。” 瑞妮面色尴尬地笑了笑,没接她的话。 佳莉娅也不在意,如同自言自语一样向瑞妮抱怨道: “我也知道,作为米奈希尔家的女儿,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个命运的。” 她叹了口气,“可即使是联姻,我也想挑一个看着顺眼的啊。” 佳莉娅伸出葱白的手掌:“几个盟国里,身份上配得上我的年纪都快赶上父亲大了,之前那个普瑞斯托公爵虽然看起来有些傲慢,但好歹高大强壮,只是婚都订了,这个人竟然人间蒸发了……” 她郁闷地道:“可惜瓦里安已经有王后了,否则他真是个极好的人选。” 说着,佳莉娅眨了眨一双明眸:“瑞妮姐姐和马库斯是怎么认识的?” 瑞妮乍然听到马库斯的名字,表情一滞,随即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机缘巧合吧,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你……很爱他吗?” 瑞妮出神地发呆了片刻,咬着下唇,坚定地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那个小家伙总是很有主见,有些时候我感觉反倒是他比我要大出不少。” 瑞妮轻声说:“最初……我刚来洛丹伦不久……接近他只是因为他是乌瑟尔的学生。” “我需要找个人帮我挡下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恰巧那时候他出现了。” “然后呢?”佳莉娅追问道:“听父亲说,他为了保住你……” “然后……”瑞妮的一双棕色瞳孔轻轻颤动,“我也不清楚……” “大概是两个孤独的人抱团取暖吧……” “不知道为什么,马库斯一直没什么安全感。” 瑞妮的嘴角不知不觉间勾起了一个弧度,“他睡觉时总是蜷缩成一团,半夜惊醒后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喝水,其实我每次都醒了,只是装作没有察觉。” “你和他……”佳莉娅小心翼翼地道:“一直住在一起?” “是啊,”瑞妮坦荡地笑着:“他总是赖床,我猜我在乌瑟尔心里肯定没什么好印象。” 佳莉娅嗫嚅道:“怪不得……” 瑞妮觉得长公主今天状态有些反常,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套自己的话。 “公主……佳莉娅,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佳莉娅歪了歪头,靠在了瑞妮的肩膀上: “我偷偷看到了父亲给我准备的联姻名单,”她趴在瑞妮的耳边说: “有那家伙的名字。” 瑞妮的俏脸变得煞白,片刻后,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这样啊,提前跟你说句恭喜了。” 倘若……马库斯真的娶了佳莉娅,她清楚,泰瑞纳斯国王更不会将她从这座围城里放出去了。 “你放心……”见瑞妮脸色大变,佳莉娅呢喃道: “我不会抢走你喜欢的人的,”他瘪了瘪粉嫩的嘴唇。 “再说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阿尔萨斯怎么说的来着?对!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夜色渐深,瑞妮呆呆地坐在冷清的卧房里,良久。 闪烁的烛火唤回了她的意识,她缓缓起身,摊开藏在身后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团。 那是一张小巧的洛丹伦地图,在靠近皇家庭院的位置用红笔画了个叉。 “若王宫有变,从这里逃生。” 火焰升腾,熟悉的字迹在烛焰上化为飞灰。 第35章 凛冬将至 黑门十九年,深秋。 “弗丁……” 审判台上的老骑士面色复杂,他眉头紧锁地望向锁镣加身的壁炉谷领主,缓缓开口: “你是否还有……” “毋需多言了,光明使者!” 大十字军达索汉粗鲁地打断了乌瑟尔的话:“提里奥是个不折不扣的背叛者,他的所作所为玷污了圣光的纯净,让白银之手为之蒙羞!” (注:这里的十字军指的是白银之手内部的十字军,日后的血十字脱胎于此,达索汉这个时间点按理来说应该比大十字军低一个等级……作者没找到那个职务在当时具体叫什么。) 乌瑟尔不动声色,只是凝视着弗丁的眼睛,轻轻摇头。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乌瑟尔。” 在围观众人试图杀人的目光中,弗丁展颜一笑,视线扫过全场。 “也不用为我开脱,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我曾对泰兰说过,我见过最卑劣的人类……”他敲了敲自己的胸膛: “也见过最高尚的兽人。” 乌瑟尔长叹了一声,将手中战锤重重砸在地上: “提里奥·弗丁通敌渎职罪名成立……” “念其过往功绩,剥夺圣光之力与爵位,放逐……” “乌瑟尔!”达索汉提高了声音: “不要包庇这个叛徒了,提里奥罪行确凿,应当上绞刑架!” 乌瑟尔充耳不闻,右手经文光芒闪动,书页翻动间,一道璀璨光柱在弗丁脚下升起,在半空幻灭成点点光尘。 弗丁闷哼了一声,向审判台上的乌瑟尔露出一个微笑,在谩骂声中蹒跚着离开了。 “你……” 乌瑟尔抬手,止住了意犹未尽的达索汉,缓缓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 黑门十九年发生了不少事,但似乎与马库斯都没有什么干系。 年轻的萨尔走上了原有的命运轨迹,在奥特兰克山谷,他遇见了瞽目萨满德雷克塔尔,东山再起的奥格瑞姆将这个挚友之子倚为心腹。 弗丁保下了伊崔格,放在几年前并不是什么大的罪过,或者说当时几乎每个领主都豢养兽人奴隶,法不责众。 引爆这个炸药桶的火星,是敦霍尔德的覆灭,昔日的奴隶残忍的杀害了他的领主。 “据说是布莱克摩尔杀掉了与那个兽人私通的女仆,遭到了他的报复。” “那样的女人就该千刀万剐……” 人群散去,马库斯听着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哑然而笑。 站在人类的视角上,敦霍尔德之变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若原本的时间线洛丹伦没有覆灭,布莱克摩尔大概还会被塑像纪念,毕竟客观上,这个人类领主本可以选择屈服,但他战斗到了最后一滴血流尽。 “你怎么了?”阿尔萨斯拍了拍马库斯,“心神恍惚的,该走了。” 马库斯歪了歪脑袋:“没什么,只是感觉提里奥……可惜了。” 阿尔萨斯闻言皱了皱眉:“你同情那个叛国者?”他转头望向老骑士: “乌瑟尔他……有些妇人之仁了。” 马库斯也没与他争辩,接过亲卫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 “奥格瑞姆死了,”他轻轻夹住马腹,对阿尔萨斯说道:“据说死在民兵的手上。” 年轻王子挑了挑眉:“我知道,这队洛丹伦而言是个好消息。” 他皱了皱眉:“只可惜没能留下他的首级。” 马库斯大摇其头:“不不不,阿尔萨斯,我是想告诉你,哪怕是能杀死安度因的强壮兽人酋长,一旦身陷战场,都有可能死在农夫的草叉下面。” 阿尔萨斯愣了愣,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你又开始那一套了?” 他伸出手,在马库斯胸前的板甲上敲了敲:“放心,我有最勇武的亲卫队长。” 马库斯翻了个白眼:“你有跑的最快的亲卫队长,相信我,陪你送死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干的。” 这样的话说的多了,阿尔萨斯便不怎么放在心上了,他扯了扯缰绳,把身子凑到马库斯身边,神神秘秘地说: “独家消息,佳莉娅要相亲了。” 马库斯讶然地看着他:“您现在都闲成这样了?不是每晚看公文到深夜吗?” “就是在公文的夹页里发现的,你猜猜名单上都有谁?” “不猜,”马库斯踢了一脚战马,加速前行:“反正没我。” “要是有呢?” 马库斯一脸懵逼的转过头,噗嗤一声笑了: “那你就提前叫我一声姐夫吧,二傻儿。” 半晌,阿尔萨斯表情没变,马库斯讶异地挠了挠头,结结巴巴的指了指自己: “你在开玩笑吧……” 王子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国王在和你开玩笑,老子一没爵位二没封地,到你们米奈希尔家倒插门吗?” (恸笑书友简直滚筒洗衣机再世……上一章就猜到了,影帝的老书友应该都清楚一些。) 他皱着眉毛,对小王子说:“你应该说得上话吧,帮我搅黄了!” “什么?”阿尔萨斯禁不住提高了音量,见到周围人不解的目光,王子连忙收敛表情,得体的笑了笑。 “那可是老子的亲姐姐,洛丹伦的长公主!” 阿尔萨斯咬着牙低声道。 “注意言辞,王子殿下,”马库斯抬头望天:“我见过你姐姐,怎么说呢……” 他思忖了片刻,“前平后板,不是我的菜。” “我弄死你!” 阿尔萨斯一膀子夹住了马库斯的脖子。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马库斯……” 打闹过后,阿尔萨斯喘着气问道:“别编那些蹩脚的理由,我清楚你找借口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没怎么想……”马库斯仰了仰身子,任由胯下战马漫步,“假如你父亲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代价是让你放弃简,你愿意吗?” “呃……吉安娜就是我父亲安排的。” “……我和你没嗑唠……” 马库斯不禁苦笑,泰瑞纳斯这是想让乌瑟尔死在工作岗位上啊…… 再说,他要是真的娶了佳莉娅,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见不到瑞妮了。 ……… “回来了?” 日落西山,乌瑟尔的房间内却仍旧灯火通明。 马库斯点了点头,静静地坐到桌案边的座位上,将老骑士阅览过的公文整理在一起。 “过几天……”一向在工作时一言不发的老骑士缓缓开口: “弗丁离开洛丹伦的时候,你替我送一送。” 马库斯笑了笑,点头应下了。 “还有……”乌瑟尔用笔杆敲了敲额头:“你去支一笔钱,不用太多,足够弗丁路上吃用就行。然后……” 他抬了抬眼,打量了一番颌下已经长出了短须的马库斯。 “置办一套得体的礼服,下个月国王有个家宴,你得陪我出席。” 马库斯张了张嘴,还是点头应下了。 不就是相亲吗?成不成是另一码事,去不去就关系到家长颜面了。 上辈子也不是没经历过,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作为黄瑜而言,只要约会前借辆磨破了座位的电瓶车,约会时吧唧嘴加饭后打包,拎着折摞溜大该,露出夹了菜叶的牙齿邀请姑娘做后座……基本能劝退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亲对象。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经验。) 火光下,马库斯望着老骑士清瘦的面颊,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乌瑟尔,你有没有考虑过休个长假……身体是革……工作的本钱。” “哦?” 既然是自己打破的规矩,老骑士索性和马库斯聊了起来:“是你心野了想出远门吧?” 马库斯挠了挠脸,没有反驳: “戴林前番来信,我有点想去库尔提拉斯看看海。” 乌瑟尔呵呵一笑:“想去就去,我给你批假!” “乌瑟尔!” 马库斯对着老家伙有点没脾气: “我24了,你别拿我当小孩子惯着!” 老骑士笑了笑,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手中公文上: “我毕竟比国王要年轻些……”乌瑟尔把纸页向火光偏了偏,“出海?一来一回就得八个月,老咯,可不能像你这么任性。” 马库斯干笑了几声,他打的主意就是把乌瑟尔哄出去,最好在两年内都别回来。 他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是万一呢…… “还有啊,”乌瑟尔皱了皱眉,撂下笔,“你最好离那个普罗德摩尔家的姑娘远点。” 马库斯一头雾水:“what?” 老骑士见怪不怪地道:“你虽然……有些时候胡闹了点,但从小就是个顾大局的。” “但是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阿尔萨斯毕竟是未来的国王。” “我和简一点……” 马库斯辩解道。 “好了,没有别的意思,你和吉安娜还在书信往来?断了吧,别惹上莫须有的麻烦。” 马库斯叹了口气,他倒是想解释他给吉安娜邮的都是书稿。 毕竟地堡单凭他砸锅卖铁也不是回事,身边有个小富婆凭什么不蹭点便宜? 这不是等同于编辑开口告诉你……你这扑的,切书吧…… “好……” ……………… “这简直是神赐的礼物。” 达拉然的一间暗室中,一个中年法师赞叹道。 一个双目赤红的孩子被奥术符文禁锢在地下室中央,他的皮肤腐朽不堪,额头上的皮肉似乎被什么利器削掉了大半,露出了绿油油的恶臭脑浆。 “这才是通灵术的极限……” 法师的手掌从少年身体上颤抖着抚过,毫不在意指尖上沾满粘稠的尸液。 “长生的钥匙……” 他双目放光,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砰!”地下室的窖门被一阵爆炸轰开,数名身穿肯瑞托战袍的魔法师闪烁到中年法师面前。 “哼……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吗?” 法师短暂的惊讶后,迅速回复了平静,古井无波地开口道: “让我看看是哪位大驾光临,哦?罗宁,达拉然炙手可热的新星啊。” “呕……” 闪烁进来的罗宁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胃内一阵翻涌,狭窄幽暗的地下室内四处堆砌着皑皑白骨,墙壁上用兽人的头骨作为烛台,幽幽的蓝色烛火仿佛在骸骨的眼窝里闪烁。 他的目光从法阵中央的男孩身上掠过,忍住恶心,开口道: “你越界了,克尔苏加德大师,达拉然不会允许这种程度的通灵术研究。” 克尔苏加德冷笑道: “越界?年轻人,魔法是没有边界的,一切力量都是如此。” “这座魔法王国充满了老人的体臭,抱残守缺,真是悲哀啊。” 罗宁紧蹙眉头:“克尔苏加德,这不是魔法辩论,你的罪行明确,跟我去紫罗兰监狱反省吧。” “哈哈?就凭你?乳臭未干的小家伙!” 克尔苏加德大笑道:“想要逮捕我这个肯瑞托六人之一吗?你还没有资格!” “那我呢?” 奥数光芒闪过,一道蓝紫色漩涡中,身穿月白色法袍的苍髯法师迈步而出。 “我这个达拉然首席,是否有这个资格呢?” 安东尼达斯满脸痛惜的望着克尔苏加德:“你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克尔苏加德。” 他缓缓闭上眼睛:“我应该更早些阻止你的……” “桀桀!” 克尔苏加德阴沉地笑着,肯瑞托最强法师的到来似乎并没有让他感到半分惊惧。 “摘下你伪善的面具吧,老伙计,我从没想过我的所作所为能瞒过你。” “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吗?放任我研究通灵术,等着今天的到来。” 他脸上浮现狰狞的笑:“然后顺理成章的推选一个傀儡代替我的位置,让肯瑞托成为你安东尼达斯的一言堂?” 安东尼达斯叹了口气,缓缓摇头:“我会向肯瑞托请求处罚,是我低估了你的疯狂。” “疯狂?” 克尔苏加德无视安东尼达斯法杖顶端炫目的魔法光辉,大笑道: “你这个过时的老家伙,这不是疯狂,这是真理!” “能停驻时间的神之恩赐,我走上了一条你们从没涉足的伟大道路!” “轰——” 一道光芒从安东尼达斯的法杖上迸射而出,向着克尔苏加德胸口轰击而来。 面对达拉然法师释放的奥术洪流,克尔苏加德不闪不避,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只有这点能耐。” 灿烂的紫光照亮克尔苏加德脸庞的同时,地下室中的通灵法阵绿光大作。 “什么?” 安东尼达斯大惊失色,双手一合,以法杖为中心,撑开了一道光幕。 小男孩的尸骸骤然炸裂,冲击的余波透过首席的法盾,将罗宁身后的几个法师掀了出去。 罗宁抬起头,却发现堆满地下室的骸骨缓缓漂浮,环绕着小男孩面目全非的尸体,凝塑成一个扭曲狰狞的骸骨怪物。 “再见了!老头子,”面如金纸的克尔苏加德捂住小腹上被安东尼达斯洞穿的伤口,笑道: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空间之力一阵波动,克尔苏加德的身形消失在众人面前。 ……………… “到这里来,孩子,到这里来。” 昏迷中,克尔苏加德感受到了那个声音的呼唤。 他缓缓睁开双眼,彳亍着,向他收到召唤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狂风吹鼓着法师血迹斑斑的法袍,点点飞雪悄然降落。 凛冬……将至。 第36章 天灾降临——恶疫黎明 “咚——咚——咚——” 浑厚的钟声在重建的阿隆索斯礼拜堂敲响,这座城市曾经几乎毁于战火,但时间是最好的愈伤剂,洛丹伦王国的第二大城市已然在废墟中重现生机。 斯坦索姆,天眷的圣光之城,白银之手在此处竖起第一面旗帜,礼拜堂的晨钟唤醒每一个黎明。 她也是洛丹伦境内最繁华的工业与贸易枢纽,精炼厂的石油是她的血脉,烤烟的香气让每一个拜访者流连忘返。 (艾泽拉斯的科技树点的很歪,没错,斯坦索姆在官方资料中是洛丹伦以及奎尔萨拉斯最大的石油供给城市,二战中兽人部队一度切断了这条补给线,战后斯坦索姆在内陆建造了新城。) “嘿!老约翰,今天来的可真早。” 大腹便便的面包店老板笼着袖子从店门口走了出来,笑吟吟地和马车上的干瘦老头寒暄着。 “呃……嗯,”老约翰摘下挡在脸上的草帽,黝黑的手掌划着了火柴,叼起烟斗陶醉地吸了两口。 “年纪大了,这几天不知怎的精神不济,晚上的酒都戒了。” 他拍了拍身后淡黄色的粮食包:“后面还有六车,老规矩,你先挑。” 老板鲍勃招呼店员出来搬粮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老约翰的絮叨。 这老家伙虽然有时候迷糊了点,但他的农场里种出来的麦粉一向是整个安多哈尔最香甜的。 “咳咳……”老约翰说到兴头上,面色变得潮红不已,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快歇歇,”鲍勃正苦于怎么摆脱农场主的喋喋不休,见状连忙扶着老约翰坐了下去: “我去清点一下这一趟的粮食,你卖完别着急回去,自己家的新麦子烤出来的面包,总得先尝尝味道。” 终于喘匀了气的老约翰面色有些灰败,他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示意鲍勃去忙: “粮食钱一个铜板也不许少!” ……………… “这群兔崽子!” 天色尚未过午,老约翰瞄了一眼愈发毒辣的太阳,从烟草店里挪了出来,随他进城的小伙子们不知所踪,也不知去什么地方撒欢了。 安多哈尔毕竟是个小镇子,农庄里的小年轻每次来到斯坦索姆都像脱缰的野马,老约翰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亮天的,”老农夫嘀咕着,“也不怕死在女人肚皮上。”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些小伙子中的一个,但岁月不饶人,老约翰拥有了自己的农田和磨坊,却只能有心无力地骂几句世风日下。 怀揣着油纸包好的烟草,老约翰佝偻着身子在斯坦索姆的街边盘桓,午休的石油工人结伴从精炼厂走了出来,坦着被汗水打湿的强壮上身,穿着亚麻裙子的少女们将窗子打开一条缝隙,和闺友窃窃私语地对这些后生们评头论足。 老约翰见状摇了摇头,草莓似的红鼻头翕动着,他闻到了几条街外面包店飘出的甜香。 他沿着香味背着手向面包店的方向走了过去,没走几步,胸口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闷。 “咳咳……呕……” 一边咳嗽干呕,老约翰扶着街边的石墙,在一个阴凉的小巷里席地坐了下来。 他感到每喘一口气自己的肺都像撕裂一样痛苦,艰难地吐了一口带血的痰。 “我的老天啊……” 老约翰费力地靠在了墙边,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包好的烟草,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算了,这是最后一包……” (吸烟有害健康,戒烟可减少对健康的危害) “不中用了,”老约翰不甘心地摩挲着自己瘦骨嶙峋地胸口,面包店飘来的甜香愈发浓郁,他的眼皮却越来越沉。 “眯一觉,就一会……” “咚——” 老约翰的身子倒在了巷子里,包着烟草的油纸噗噜噜地滚到他不远处的街面上。 ……… “什么?” 鲍勃骤闻悲讯,险些把刚出炉的面包盘子扔在了地上。 “愣着干什么?”他喊道:“没活的都去帮忙,算了,我自己去!” 面包店老板摘下腰间的围裙,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 “愿慈爱的圣光保佑这个孤单的灵魂,”烛火摇曳,鲍勃紧握着妻子的手,低声祈祷: “希望老约翰在天国一切都好……” 鲍勃叹了口气,拿起餐桌上仍有余温的面包,咬了一口,耐心地咀嚼着。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买到这么好的麦粉……” 夕阳下的乡间小路上,来时欢呼雀跃的青年们满脸愁容。 “天啊!我答应安妮夫人要照顾好老约翰的。” 一个青年捂着脸道:“都怪你……如果我一直看着他,也许……” “都别吵!你们让约翰大叔最后清净清净吧!” 争执中的年轻人们没有察觉,躺在板车里的老约翰手指忽地颤了颤,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 “连你也要拦着我吗?” 阿尔萨斯牙关紧咬,怒视着扯住他甲带的马库斯。 “你不能去。” 马库斯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 “凭什么?” “凭你是洛丹伦的王储!” 阿尔萨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狰狞的表情,马库斯额头青筋暴起,以近乎咆哮的语气喊道: “这是瘟疫!你应该老老实实地呆在洛丹伦,而不是去什么该死的斯坦索姆!” 马库斯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按着马库斯的肩膀,缓缓道: “这样好不好,你呆在这里,你的骑士队长代表你走这一趟。”他指了指自己。 他笑了笑:“不过是一场小小的传染病,你这个王子亲自出马,会引起民众恐慌的。” “马库斯,”阿尔萨斯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就像斯坦恩布莱德一样吗?” “啊?” 马库斯愕然。 年轻王子的声音略微颤抖:“让我踩着同伴的尸体,承担着不属于我的荣耀,做万人敬仰的英雄吗?” “有威尔替我战死沙场,有你帮我承担罪责,然后安然享受人民的鲜花和欢呼?” “那是耻辱!马库斯,每一道热切的目光都让我感到羞愧!” 阿尔萨斯嘶哑着嗓子道:“洛丹伦未来的国王不需要任何怜悯,更不需要,被人当做温室里的鲜花一样保护。” “别否认,马库斯,这不是我所追寻的圣光之道。” 满头金发的王子站直了身子,湛蓝的双眼与马库斯漠然对视。 “现在,我的子民需要我,你是选择服从,还是抗命?我的……骑士队长?” “我还以为……”马库斯哑然,“我们是朋友。” 他满是自嘲的苦笑了一声,为自己的幼稚和天真感到可笑。 “从现在起……不是了。”阿尔萨斯的声音宛如重锤,狠狠敲在马库斯胸口。 马库斯心中万念俱灰,早在王子满脸温柔的杀死自己的战马时,他就应该放弃心中的侥幸的。他低估了滚滚而来的时间战车,也高估了自己这只蝴蝶的能力。 “服从,还是抗命?” 阿尔萨斯避开了马库斯的视线,冷漠而坚决地出声道。 “您的意志……” 马库斯的一个膝盖重重落在地板上,第一次对阿尔萨斯行了完整的骑士礼。 “王子殿下。” 他无法阻止洛丹伦王子的一意孤行,但至少,他还有机会阻止某些悲剧的重演。 ……………… “单飞计划……该提上日程了啊。” 入夜,马库斯合上被翻得略显陈旧的笔记本,轻车熟路地钻进了鸢尾旅店。 “老板!” 再次见到马库斯,满脸油污的布拉斯特维奇显得异常激动。 “哦,放我出去吧,我仁慈的老板……”地精丢掉手中的扳手,一瘸一拐地来到马库斯面前,泪眼婆娑地道。 马库斯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地精的腿: “断了?” 布拉斯特维奇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老老实实的干活,哪来的这么多皮肉之苦。” 马库斯蹲下身子,和蔼地拍了拍地精的肩膀: “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替我工作,我保你安全,很公平的交易。” “公平?”地精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你简直是……” 他的声音凝滞了,眼前的人类再次变成了氤氲着紫光的邪恶骷髅,空洞的眼眶仿佛带着玩味般望着他。 “您简直是慈悲的代名词……”地精的牙齿格格作响:“能为您服务是布拉斯特维奇的荣幸……” 马库斯满意地点了点头,取消了迷雾水晶的效果: “交代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他压低声音对地精道。 “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布拉斯特维奇双眼放光:“老板,您确认不要再挖深一些吗?我可以把那些小宝贝儿埋到国王的那把椅子下面!” 马库斯翻了他一眼,“收起你那套不切实际的想法,老子是要救人,不是要杀人。” 即使阿尔萨斯真真堕落了,在他做出弑父之举之前,也不是马库斯可以决定生死的,更遑论坐在王座上的泰瑞纳斯了。 他还要在艾泽拉斯混下去,谋杀一国王室这个罪名,可不能稀里糊涂的背在身上。 “做完这些之后……”马库斯沉吟道:“你替我跑一趟诺莫瑞根。” “您是说……”地精的声音有些激动:“您要放我离开?” “想得倒挺美,”马库斯敲了敲他翠绿的脑袋:“布拉斯特维奇,记住,你欠我两条命,现在是我的私有财产。” 他掏出一张卷轴塞到地精怀里:“别忘了,你的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间。” ……… “恩雅,”从地堡中爬出来,马库斯呼吸了一口满是脂粉气息的空气,对鸢尾旅馆的老板娘说道: “我要出一趟差,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他斟酌着说道:“最后一批经费再老鼠手里,我会让他一次性支付给你们。” 他对徐娘半老的老板娘露出了一个笑容:“洛丹伦今年可能不大安稳,你带着姑娘们到暴风城躲躲风头吧。” “我跟那边还算有点交情。” 恩雅吐出一个烟圈,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看得出来,您是做大事的。” “鸢尾花到今天已经三十五年了,我老了,没精力再到另一个城市折腾了。” 马库斯正要说话,恩雅伸出一只手:“您散下来那些钱我都分给姑娘们了,她们去留随意,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跟着折腾了,离了洛丹伦,我浑身都不自在。” 淡淡的烟气喷到马库斯的脸上,他眨了眨眼睛,没有多说什么: “保重了,恩雅。” 恩雅淡淡点头:“老鼠的想法和我一样,您就不用再费一次口舌了。” 马库斯强笑了一下,如往常一样,神色不振地走出了鸢尾旅馆。 ……………… 翌日,阴,有雾。 淡淡的水雾模糊了骑士们光亮的甲胄,战马在初春的早晨略显不适地踢踏着脚下湿润的草地,口鼻中喷出白气。 马库斯身着一套淡金色盔甲,左胸的洛丹伦皇家徽记扣住了深蓝色的披风,同其他骑士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戴上那顶只露双眼的兜鍪,而是把它夹在胳膊里,任由晨露打湿了金色的短发。 阿尔萨斯手提银白战锤,策马来到诸骑士身前,视线在马库斯脸上停留了片刻,调转了马头。 “出发!” 黑门二十年,洛丹伦的王子率队北上,试图查清王国北方瘟疫的根源。 ……………… “我们在傍晚之前扎营,”马库斯在马上看着手上的地图,语气如常地对阿尔萨斯汇报道: “肯瑞托派出的使者会在明天早晨与我们汇合,为了保证王子此行的安全,我部的一切食物和饮水都由魔法造物替代。” “最新的感染人数统计出来了吗?” 马库斯摇了摇头:“王国北部大多以农庄和小型集镇为主,调查不易,只是奥特兰克山谷以北的大片土地均有感染迹象,壁炉谷的新任领主泰兰·弗丁已经关闭城堡,各重要城镇均已封城,未持有相关文件者不得出入。” 王子摇了摇头:“这还不够……” 与普通的疫病不同的是,这席卷王国北部的瘟疫几乎能够在一切活物之间传播,老鼠,野狗甚至于甲虫,都会成为瘟疫散播的传染源。 正在王子一行人策马而行之际,阴云中,一只乌鸦的视线牢牢落在人群中的马库斯身上。 “怎么是他?” 幻化成乌鸦的守护者心中惊诧。 “守护巨龙们也注意到了这场浩劫吗?” 第37章 天灾降临——棋局宿命 “你们……吵架了?” 身着紫罗兰色法袍的吉安娜策马来到马库斯身边,压低声音道。 历史并无半点偏差,她被肯瑞托派往阿尔萨斯处,协同调查瘟疫来源。 马库斯恍了恍神,冲吉安娜露出一个笑容: “一点小争执,无关紧要。” 事实上,在马库斯向阿尔萨斯屈膝的那一刻,就彻底放弃了劝阻他的念头。 但身为阿尔萨斯的骑士队长,洛丹伦的御林铁卫,此时的马库斯身上已经打上了米奈希尔家的烙印。 既然无法抽身而走,马库斯索性思索起了,在这场浩劫中,自己是否能得到些好处。 马库斯的面板依旧是45级的精英,但拥有王子骑士队长和御林铁卫的加持,他在洛丹伦剧本里已经脱离了“龙套”的处境,成了主角身边的常驻配角。此时的他自忖实力堪比战死前的骑士威尔,这样的属性,面对天灾军团还是不算够看。 第三次战争中,人类世界的战力天花板应当是手持灰烬使者的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相较天灾军团而言,守护者麦迪文在三战没有直接出手的记录),但此时的圣剑还是老莫格莱尼手中的一颗暗影水晶,以马库斯目前的实力,想执掌灰烬使者无异于天方夜谭。 虽说历史上白银之手最终因内部争端而分裂,但马库斯乌瑟尔亲传弟子这个身份,先天就拥有很强的象征意义。 无论是银色黎明还是血色十字军,想必都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他唯一要做的,是在这场对抗天灾瘟疫的过程中,打响自己的名号,以免像雷诺·莫格莱尼那样沦为一个牵线木偶。 当然,马库斯最先考虑的,还是努力保证老骑士的周全,无论从情感还是利益上来看,一个完整的白银之手对他这个小虾米而言,利远大于弊。 “走一步算一步吧……”眼前浮现乌瑟尔那张执拗的面孔,马库斯大感头疼,叹了口气。 “想什么呢?” 吉安娜伸出葱白的手,在再次神飞天外的马库斯面前晃了晃: “阿尔萨斯这样,你也这样……” 吉安娜眉头紧锁,恋人重逢本应是温情脉脉,但这一天来,除去刚见面时的客套寒暄,阿尔萨斯始终冷着个脸,二人连十句完整对话都没说够,而马库斯也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只是感慨,”马库斯没看吉安娜:“肯瑞托的教导方式不错,几年没见,你都是个实力强大的法师了。” 吉安娜可以说是后麦迪文时期人类中最具天赋的塑能法师,就连卡雷苟萨都曾经赞扬过她的天赋之高。 与之相对的,就是此时出现在马库斯对面的少女实力远远超出了马库斯,甚至比阿尔萨斯都要隐隐强上一线。 “究竟发生了什么?”吉安娜轻轻蹙眉,海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马库斯,“你一直在试图岔开话题。” “你怎么不去问阿尔萨斯?他才是你男朋友。” 马库斯对吉安娜的敏锐毫不吃惊,从小到大,能为难住吉安娜的只有一种东西——方向。 他扬起马鞭,指向队伍最前方的年轻王子。 “你知道的马库斯……”吉安娜摇了摇头,“他从没被我说服过,一次都没有。” (以wiki和官方小说为准,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相识于洛丹伦的教堂,在一次护送吉安娜前往达拉然的路上,二人确定了情侣关系「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而后两人的分手和重归于好都是阿尔萨斯主导的,理由是……没有做好迎接婚姻的准备,这段完全是官方背景资料,阿鱼只转述不评价。) 吉安娜眼含担忧地望了望阿尔萨斯的背影,低声道:“我觉得我们太过于轻视这场瘟疫了,阿尔萨斯、泰瑞纳斯叔叔,甚至是安东尼达斯老师,他们全都认为这只是疥癣之疾。” 马库斯轻轻点了点头:“你赞同麦迪文的说法?” 从马库斯口中听到麦迪文的名字,吉安娜略显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即联想到他和罗宁的交情,释然道:“安东尼达斯觉得他疯了。” 马库斯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阿尔萨斯心里大概也是这么评价我的。” 他耸了耸肩膀:“他如果听得进去劝,就不叫阿尔萨斯了。” 一阵嘈杂声让二人的窃窃私语不得不终止,马库斯驱马来到队伍最前方,领头的两个骑士正在努力安抚着躁动不安的战马。 “怎么了?” 马库斯连忙问道。 “不清楚,这两匹马不知道为什么受了惊,死也不肯往前走了。” 正说着,路旁的树丛忽地发出簌簌声响,一只瞳孔猩红的漆黑猎犬猛扑向离它们最近的骑士。 “铮!” 骑士的钢盾拍在凶猛猎犬的脸颊上,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战剑穿过猎犬胸膛,挂在剑刃上的猎犬犹自挣扎着,张开半边已然瘪进去的血盆大口,粘稠的涎水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这就是感染了疫病的狗?” 阿尔萨斯皱了皱眉,翻身下马,一旁的骑士想要拦阻,被他拨开了手臂。 马库斯也有些好奇,正想上前,却听到耳边的战马发出一声急促的嘘律。 “警戒!” 马库斯大喊道,在他的视野中,数十根鲜红的血条向着他们一行狂奔而来。 尽管出现在此处的天灾犬仅仅是普通模板的怪物,但马库斯也不敢冒着感染天灾瘟疫的风险,被这些东西咬上一口。 纯白色的虔诚光环在马库斯身旁一闪而逝,为周遭战友的甲胄镀上了一层银光,眼看天灾猎犬逼近,马库斯左手盾牌轻轻触地,他脚下方圆三米的地面寸寸皲裂,圣光迸射。 “奉献!” 率先踏足圣洁之地的天灾犬发出一阵凄惨的嘶吼,马库斯看着天灾犬短了一大截的血条,心下稍安,十字军圣印在头顶闪过,一剑清空了天灾犬的血条。 (前些章有人骂我说45级圣骑士打架全靠平a……圣光里已经给小马哥红剑复仇盾圣光马驹了,这要是我按旧世设定,那惩戒骑可不就是百分之九十都是平a吗……开光环挂圣印卡cd审判奉献) “分割绞杀,别让这些鬼东西伤到!” 话音未落,马库斯心里咯噔一声,只见阿尔萨斯挥舞战锤,已然冲进了天灾犬的包围中。 “唉……掩护王子!” 马库斯暗叹了一声,无奈下令。 几十只天灾犬并不能给百余个骑士造成什么麻烦,很快便被悉数砍翻。 但这个过程造成的视觉冲击力是可观的,当被劈掉了半个身子的猎犬拖着满地腐烂的内脏,咆哮着用两条前腿向众人扑来,连这些身经百战的皇家骑士都不免心头一颤,竟险些在垂死的天灾犬爪下吃了亏。 “这些……东西……”阿尔萨斯沉吟着,一道圣光落在缓缓蠕动的天灾犬身上,伴随着一道黑烟,天灾犬呜咽了一声,失去了声息。 “他们很惧怕圣光!” 金发王子下意识地望向马库斯,又将视线转了回去。 马库斯却是耸了耸肩,瞥了一眼身后眉头紧锁的吉安娜: “但我们的战马也很惧怕这些东西的气息,”他对阿尔萨斯说:“您更应该注意的是,咱们现在出了洛丹伦还没到一百里。” “甚至没过布瑞尔。” 与吉安娜一同与阿尔萨斯汇合的法瑞克队长补充道,布瑞尔是他的家乡。 (就是映像大厅那一位法瑞克) 闻言,阿尔萨斯翻身上马: “那咱们更该快一些,如果布瑞尔还没被这种鬼东西填满的话,应该能找到往洛丹伦送信的信鸽。” 阿尔萨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那阵焦急却是更强烈了。 这么凶险的疫灾,竟然还有人想让他置身事外? “那些狗……”马库斯落后阿尔萨斯半匹马的身位,夹在中间的吉安娜或许是受不了二人间诡异的气氛,开口道: “它们是活的还是死的?” “死的!” “活的!” 前者是阿尔萨斯的回答,而后者是马库斯的。 ……………… “够了!阿尔萨斯,够了!” 吉安娜掌心一蓬冰锥迸射,将面前被冻成冰雕的枯瘦干尸轰成碎片。 她一把拉住杀红了眼的阿尔萨斯,却反而被王子拽了一个趔趄。 众人正身处于布瑞尔镇子外的一处谷仓内,在这里,阿尔萨斯第一次见到了天灾瘟疫制造的行尸走肉。 “这根本就不是天灾……”阿尔萨斯愤懑地将战锤掷在地上,眼前的景象让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暴怒。 “他说的没错,”马库斯一只手掩住口鼻,用佩剑翻动着谷仓内的粮袋: “这是人为制造的,这场瘟疫的本质,是投毒。” 这座谷仓显然已经废弃了有一段时间了,堆砌在最下方的粮袋与潮湿的地面接触,早已腐烂变质,五彩斑斓的蛆虫从破溃的亚麻袋中钻了出来,马库斯屏住呼吸,一道圣焰将它们烧成了飞灰。 “看打扮,这些家伙生前应该是看守谷仓的民兵。” 粘稠的暗红色汁液从亡灵的尸块上渗了出来,发出和变质粮袋相差仿佛的刺鼻气味。 阿尔萨斯看着尸体头顶锈迹斑驳的简易钢盔,轻轻颔首,算是认同了马库斯的说法。 “这口锅怎么处理?”一个蒙着脸的骑士走了过来,指了指不远处装满绿色药剂的炼药锅。 “这瘟疫药剂看不出成分,”马库斯缓缓摇头,“既不能火烧又不能倒掉……除非我们有办法把它们中和掉……” 眼前这玩意儿他眼熟得很,dk新手任务里就有一口瘟疫大锅,他的小号银行里至今还有不舍得用完的符能药剂。 (好几个版本没玩dk了,不晓得现在还有没有那个任务,收集颅骨的重复任务,貌似是独一份的回复符能的道具。) “那就留两个人看住他。”阿尔萨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没时间在这浪费。” 他翻开一包粮袋:“你们谁认识这个徽记?” “是安多哈尔,”吉安娜出声道:“紫罗兰城堡最先收治的感染者,就是那里的农夫。” (在诺森德的达拉然,某张桌子上有一本名为“破旧的学徒日记”的书籍,里面详细记载了黑门二十年达拉然收治感染天灾瘟疫的安多哈尔农夫的记录,其中还提到了吉安娜的名字,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找找) ……………… 三天后,安多哈尔郊外农庄。 “诅咒神教?” 王子的脸颊上已然长出了青须须的胡茬,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了一眼探听情报回来的法瑞克。 “洛丹伦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个教派?” 艾泽拉斯的鞋教组织大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多坏,起的名字一个比一个直白。 法瑞克点了点头:“今年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个教派,好像是凭空蹦出来的一样。” “属下在安多哈尔附近打探到的消息,他们出现的时间点和瘟疫爆发高度重合。” 阿尔萨斯揉了揉眉心,提起手中战锤: “走,会会这个诅咒神教。” “马库斯……” 吉安娜心疼地看了一眼面色憔悴的阿尔萨斯,扯了扯马库斯的袖子。 马库斯神色漠然,无动于衷。 blz官方对阿尔萨斯的性格描述中,用到了轻率冒进和勇敢坚忍两个形容词。 他现在大概理解了,这两个词的意思大概就是刚愎自负,且死不悔改。 “相信我,简……” 马库斯勉强对吉安娜挤出一个笑容: “如果可以的话,我比谁都不想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信不信?哪怕是泰瑞纳斯国王亲自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做半分退让。” 他曾想尽一切办法避免阿尔萨斯身上的悲剧重演,却被小王子左右开弓打肿了脸。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困惑,马库斯轻声对吉安娜说道: “咱们两个啊,或多或少又有点圣母心泛滥。” 说完翻身上马,背对吉安娜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杀意。 安多哈尔,天灾军团的棋局,始于此,也终于此。 “克尔苏加德……” 他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第38章 天灾降临——时间悖论 “作为我的副官,你将获得远超你想象的知识和魔法。但作为交换,活也好死也好,你都将在你剩下的日子里对我效忠。假如你背叛了我,我就会把你变成行尸走肉,继续向我效忠。” 安多哈尔,斯坦索姆南部一座再平凡不过的小镇,当可怕的天灾瘟疫席卷东部王国时,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诅咒神教的克尔苏加德正呆在此处,静候自己的猎物入网。 中年法师略显死寂的双目缓缓睁开,那个令他恐惧无比却又禁不住顶礼膜拜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中回响。 作为曾经的肯瑞托六人之一,大i法师克尔苏加德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上精神力最强的那几位中的一个。也因此,他有幸听到了那如同神谕般的低语,巫妖王的召唤。 事实上,在罗宁拆穿他所做的通灵术研究之前,他早就暗中变卖家财,筹集了一笔不菲的经费。 肯瑞托驱逐了他,于是他坐上了横渡冰海的航船,开始了他的朝圣之旅。 再度归来时,他有了新的身份,新的使命,在那座寒冰铸就的王座前,他献上了自己的灵魂。 主人的宏伟蓝图需要一颗重要的棋子。洛丹伦,布瑞尔,安多哈尔,克尔苏加德相当耐心,他像一只张网以待的蜘蛛,一步一步地,将洛丹伦的年轻王子引入彀中。 “阿尔萨斯殿下,”王子一行来到安多哈尔时,身着青黑色长袍的诅咒神教信徒仿佛一点都不意外。 “教首大人恭候您多时了,”肤色苍白的教众向阿尔萨斯微微躬身,“请这边走。” “王子殿下……”法瑞克闪身拦住阿尔萨斯,轻轻摇头。 “没关系,”阿尔萨斯轻轻推开法瑞克,右手紧握战锤:“一群装神弄鬼的家伙,我要是不去,显得我怕了他们。” 年轻王子转过头,淡淡地望了一眼身后的马库斯,马库斯耸了耸肩,冲着阿尔萨斯笑了笑,向前走了一步。 此时马库斯的实力照比八年前可以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加上同行的阿尔萨斯和吉安娜都是实力顶尖的强者,和克尔苏加德单挑肯定是打不过,但全身而退……马库斯觉得没什么问题。 他亲眼见过同为肯瑞托六人的凯尔萨斯的面板,克尔苏加德离开达拉然时并不是肯瑞托首席,没有领袖骷髅带来的恐怖加成,又不像后世转化为巫妖后天灾军团第二人的影响力,战斗力再强也就比版本之子阿尔萨斯强上一线。 马库斯放眼望去,前来“迎接”他们的诅咒神教信徒除了领头的之外清一色的普通面板,天灾军团在东部王国的布局还处于发展阶段,想来除了身为教首的克尔苏加德之外,也不会有什么隐藏起来的强大敌人。 那位恐惧魔王本身实力不算强,加上他还有自己的使命,十有**不会出现在安多哈尔。 更何况马库斯清楚,未来的纳克萨玛斯之主与阿尔萨斯的这次会晤,目的是——寻死。 纵观魔兽历史中的第三次战争,如果说第二任巫妖王阿尔萨斯是天灾军团最锋利的剑,那克尔苏加德绝对是头脑眼耳般的重要角色。 这个主动抛弃了灵魂和躯体,决然倒向天灾军团的人类法师是一个极善布局的谋划者,手段稳健,眼光独到。他一手推动了阿尔萨斯的堕落,将天灾军团的触角遍布半个东部王国。甚至在恐惧魔王们召唤了污染者阿克蒙德,将天灾军团视为没有价值的弃子时,他依然对自己的谋划充满自信,带着阿尔萨斯从太阳之井的乱局中脱身,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正确无比——看似不可一世的燃烧军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再一次折戟于艾泽拉斯。 在女妖之王的叛乱中,及时赶到的克尔苏加德救下了垂死的堕落王子,而后死亡骑士带上统御之盔,成为了亡灵天灾的新一任君主。 天灾军团在克尔苏加德的谋划下,从燃烧军团的附庸到令艾泽拉斯为之战栗的不死帝国,完成了从跨国企业的办事处到自立门户成功上市的梦幻三级跳。 因此马库斯甚至觉得,克尔苏加德对天灾军团的作用,比日后的阿尔萨斯还要重要。 “贵安,阿尔萨斯王子。” 一袭黑金相间法袍的中年法师举手投足间如同一位真正的贵族,语气矜持又不失热络。 “神交已久了,希望我这次冒昧的邀请,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困扰。” 眼前的场景无比诡异,安多哈尔的荒田里遍布着森森燃烧的油绿邪火和沸腾的瘟疫大锅,而诅咒神教的信徒却把阿尔萨斯引到了一座古朴雅致的乡间豪宅,从二楼的窗口,甚至能看得清一街之隔外圣光礼拜堂的穹顶。 “克尔苏加德!” 吉安娜惊呼一声,显然认出了眼前法师的身份: “你不是已经……” “好久不见了,普罗德摩尔家的掌上明珠。” 克尔苏加德冲着吉安娜笑了笑:“托你的老师安东尼达斯的福,我一切都好。” 他在一尘不染的长桌前轻轻抬手,示意阿尔萨斯一行人入座,自己则是当仁不让地坐到了主人的位置。 “离开达拉然一年,我连最基础的礼节都忘了,入座吧,王子殿下,我知道你心里有无数疑惑,我们可以边吃边说。” 他轻轻拍了拍手:“就当我这个地主向你们这三天的奔波聊表歉意。” 马库斯不清楚这位未来的大巫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对于信徒们端上来的食物,他是敬谢不敏的,但克尔苏加德有一点没说错,三天两夜的长途跋涉,马库斯被阿尔萨斯折腾得够呛。 阿尔萨斯迟疑了片刻,还是拉出椅子,坐到了克尔苏加德的对面,他将战锤的锤柄靠在桌面,确保自己能够随时摸到它。 “你在监视我们?”王子的身体微微前倾,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克尔苏加德话语中“三天”这个关键词。 “监视?”克尔苏加德打了个哈哈,“不不不,应该说,我一直在关注着你,阿尔萨斯王子。” 在克尔苏加德滔滔不绝地表达着对阿尔萨斯的景仰时,年轻王子的表情愈发的不耐烦。 “哦,你看我这记性,”克尔苏加德一拍脑门。 “我应该准备一份正式的邀请函的,”法师苍白的脸上挂着真挚的歉意,“我也没料到布瑞尔的那些废物那么不中用……”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殿下应该体谅一下,毕竟他们的这里……烂的差不多了。” 阿尔萨斯再也忍耐不住,一巴掌拍在了长桌上,白瓷的碗盘被王子震得飞了起来。 “你就是这场瘟疫的幕后黑手……”阿尔萨斯重新握住了战锤,腾地站了起来。 无形的奥术之力波动,克尔苏加德左手轻轻一抬,法师之手控制着被王子震飞的碗盘,让它们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这并非是瘟疫,”克尔苏加德对着暴怒的阿尔萨斯连连摇头:“这是神眷,王子殿下,是另一种意义的真正永生。” 他坦然地望向阿尔萨斯:“你难道不觉得兴奋吗?一支不知疲倦和恐惧为何物的不死军团,绝不退缩绝不背叛,这远比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都要强大……” 克尔苏加德的瞳孔染上了一抹狂热:“殿下从布瑞尔一路来到安多哈尔,应该已经见识到这份力量的强大了。” 他张开双臂:“这份神眷会帮助洛丹伦横扫整片大陆,阿尔萨斯王子,你会成为继索拉丁大帝以外最伟大的国王!” 法师双目灼灼地注视着王子年轻的面庞:“殿下,您是诅咒神教精挑细选的神之子,我会辅佐你成就米奈希尔家从未完成的霸业。” “神之子?”年轻王子硬朗的面庞上浮现一丝讥诮:“将我的子民变成这种不死不活的怪物?” “米奈希尔家不会接受一位邪神的赐福,你这个……杀人犯。” 圣光在王子的战锤上熊熊燃烧,阿尔萨斯身形闪动,银白锤头上印刻着十字军圣印,悍然轰击在法师的前胸,爆发出璀璨的光耀。 光芒散去,克尔苏加德身下的椅子化为齑粉,而魔法师则是后退了三步,身周流转着一个淡淡的魔法护盾。 “克尔苏加德,”阿尔萨斯肃穆地开口:“我听过你的名字,钻研通灵邪术的肯瑞托败类。” “束手就擒吧,在被绞死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忏悔自己的罪行。” “这么说……”克尔苏加德掸了掸法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拒绝了?” “我对成为你这样的怪物没有一点兴趣。”阿尔萨斯咬牙道,左手轻抬,审判之光在克尔苏加德头顶闪烁。 “真是可惜,”克尔苏加德任由审判将自己的魔力盾轰击得摇摇欲坠,“或许这些东西能够让你回心转意,这本来是神教打算用来庆祝一位国王的加入。” 克尔苏加德手中出现一把暗紫色的法杖,杖尾轻轻砸在他脚下的地面上。 “先前是我唐突了,阿尔萨斯王子,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在看到我所掌握的……力量之后。” 大地轻轻震颤,一座血迹斑驳的石质祭台在别墅的正门拔地而起,在祭台中央的狰狞头骨上,镶嵌着一颗漆黑如墨的诡异宝石。 浓郁的黑气从这颗宝石上逸散而出,在空气中慢慢稀释,最终化为了墨绿色的雾,笼罩了半个安多哈尔。 “我从不认为用要挟换来的妥协能够真心实意……”克尔苏加德的语气毫无波动:“这只是诅咒神教底蕴中的小小一部分,像这样的瘟疫之源,还有很多。” (克尔苏加德并没有巫妖王那样直接拉人的能力,天灾瘟疫最初在东部王国肆虐,靠的是他从诺森德带回的名为瘟疫之源的神器,官方在这里用了复数,诅咒神教配置瘟疫药剂的大锅,本质上是稀释的瘟疫之源。) 一直呆在马库斯身边的吉安娜突然身形闪烁,在阿尔萨斯震惊的眼神中,顶着寒冰护盾冲入了别墅外的浓烈黑气里。 马库斯若有所悟,向阿尔萨斯喊道:“简有办法应付那个祭台,先全力擒住这家伙。” 说着,他跃过碍事的长桌,拔出金红光芒流转的佩剑,左手手心迸射出一片夺目的光芒。 他不奢求盲目之光能闪瞎克尔苏加德的眼睛,但正如他他所期望的,魔法师在光芒闪烁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歪过了头去,给了虎视眈眈的阿尔萨斯可乘之机。 阿尔萨斯的战锤上金红光芒大作,就在克尔苏加德这霎时间的分神中,两道公正之剑几乎同时落在了他的魔法盾上。 阿尔萨斯发出一声闷哼,马库斯则是面色潮红地连退了两步,克尔苏加德身边的魔法盾化作奥术微尘,但单单碎裂时造成的爆炸就让马库斯的血条跌落了一小截。 “哦?”失去护体法盾的克尔苏加德脸色更显苍白,但却并没有半点闪烁拉开距离的意思,他望向窗外肉眼可见地变得稀薄的雾气,眉梢抬了抬: “安东尼达斯收学生的眼光倒是不赖。” 银白巨锤砸飞了克尔苏加德的身体,他狼狈地跌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却是淡笑着抬起头,看向阿尔萨斯的脸庞 面对王子悍然砸落的战锤,克尔苏加德嘴角溢出一缕血迹,却是张开双臂,不闪不躲。 “就是这样,杀死我……” 他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铿!” 一柄长剑架住了阿尔萨斯的战锤,马库斯手腕一阵酸麻,此时的阿尔萨斯各项属性均在他之上。 “别冲动,阿尔萨斯,”他深吸了一口气,“诅咒神教秘密众多,这家伙活的比死的有用。” 他擦了一把冷汗,将长剑横在了克尔苏加德脖子上。 克尔苏加德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在马库斯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嘲讽。 “我……” “别哔哔……”马库斯一拳轰在克尔苏加德脸上,打断了这家伙想说的话: “等回到洛丹伦,有的是你说话的时候。” 克尔苏加德想要激怒阿尔萨斯,马库斯偏偏不想让他得逞。 什么恐惧魔王的阴谋,马库斯已经想好了,等会就把克尔苏加德削成人棍,扔在洛丹伦的水牢里养一辈子。 他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失去了克尔苏加德的天灾军团,还会像历史中那样横扫东部王国吗? “噗哧……” 猝不及防间,一柄利剑插入了克尔苏加德的胸膛,马库斯怒不可遏,回身扯住了持剑者的领口: “法瑞克!你在做什么?” 而做了这一切的法瑞克也是一脸茫然:“不……我不清楚……鬼使神差的就……” “呵呵,死亡,对我来说只是另一个开始……” “可怜的王子……你想知道这一切吗?”弥留的克尔苏加德看着阿尔萨斯冷峻的脸庞:“斯坦索姆……玛尔加尼斯……” 魔法师的身体软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一丝生机。 ……………… “嘿嘿嘿,别藏着了,你知道的,你瞒不过我的察觉。” 在克尔苏加德向阿尔萨斯说出遗言的同时,安多哈尔的礼拜堂里,一道青铜色的漩涡缓缓浮现。 “果然是你捣的鬼。”一身暗金色甲胄的男人踏出漩涡,与礼拜堂里的黑衣男子相对而立。 “不……这才是这个时间线应有的样子。”黑衣男人笑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切。” 他转过身子,虔诚地跪在礼拜堂前: “时间线不容篡夺,你做不到的,那就由我来做。” 黑衣男人脸上露出微笑:“话说回来,一个两辈子加起来快要四十岁的人,竟然还能这么幼稚。” 另一个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我会盯着你的。” 换来的是黑衣男人的嗤笑:“你是在威胁我吗?我看看,站在我面前的,是你在哪条时间线里的投影?” “让那个天真的小家伙感受命运的力量吧,”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还有,是我在盯着你……” “时间之龙……” 第39章 天灾降临——相逢歧路 “尼玛坑爹啊……” 烟火缭绕,马库斯老农一样蹲在篝火前,颤颤巍巍地借着火苗点燃了一根烟。 “马库斯……队长,”法瑞克略显迟疑地来到马库斯背后:“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马库斯冲他笑了笑:“刚才是我反应过激了,你别在意。” 短暂的愤怒过后,冷静下来的马库斯隐约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法瑞克称自己杀死克尔苏加德为“鬼使神差”,不经意间长剑刺出,等他回神克尔苏加德已经开始说遗言了。 穿越之初的马库斯意气风发,只觉得自己作为魔兽老玩家,就算做不到拳打古神脚踩泰坦,在人类世界混个风生水起总没问题吧? 但这十来年的经历把他的脸都要打肿了。 克尔苏加德的身亡让他仔细思考起了,世界意志这种东西是否真的存在。 “最差的情况下……”马库斯揉了揉被烟熏的有些红肿的眼睛,心里念头飞转:“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有最基础的行为逻辑,世界线的收束会让一切事情像我记忆中那样进行下去……” 但这种想法很快被他否认了,假如导致剧情向原有方向收束的真的是这个世界本身的意志……那他这个穿越者在还是个熊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被抹杀掉了,毕竟比起处心积虑破坏马库斯所做的努力,在马库斯还小的时候让他失足落水淹死更加的一劳永逸。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做到了阿尔萨斯的骑士队长,就算放到游戏里他这样的角色也绝对不是对剧情毫无影响的群众演员,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世界线最大的改变。 “那就是有什么存在一直在盯着我……” 马库斯脑子里很快锁定了最大的嫌疑人——青铜军团。 青铜龙一直是五色巨龙中最神秘也是玩家接触最少的一支,他们是艾泽拉斯无数条时间线的维序者,青铜军团的主人诺兹多姆更是五条守护巨龙里最难让人摸清深浅的角色——这条时间之龙在官方小说中不是迟到缺席就是在酒吧醉成烂泥,但毫无疑问的是掌握时间权柄的他,最少在大地的裂变结束前都对整个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了然于心。 “缺德啊……”火光下,马库斯两条浓密的眉毛几乎挤在了一起:“这什么狗屎的时间守护者……对我有意见当面说啊,藏头露尾的做什么。” 如果他的存在真的惊动了泰坦守护者级别的大佬,那直接捏死他多痛快,为什么还放任他活到这个岁数? 但不管他为何能在大佬眼皮底下逃过一劫,当务之急是在这个逻辑基准上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队长……”一旁的骑士期期艾艾地扯了扯马库斯的甲带: “眉毛……你的眉毛……” “诶我艹……” 马库斯手忙脚乱地在眉弓上摸了一把,指尖多出一撮被烧得脆硬的毛发。 “你们看着吧,”马库斯拍拍屁股站起身来,“烧完之后把所有骨头渣子砸到500目……呃,就是砸得越细越好,然后挂在马屁股上,边走边撒。” 火堆里烧的是克尔苏加德的尸体,马库斯没能拦住他说出那几句遗言,但将他挫骨扬灰,恶心恶心耐奥祖他还是做得到的。 其实泄愤的比例更高一些,因为马库斯也不清楚尸体完好与否对巫妖的转化仪式有没有影响。 (魔兽的大部分种族设定和dnd一脉相传,如果从这个逻辑出发的话,原主的躯体在转化仪式中是很重要的,大部分的法师在转化为巫妖之前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对自己的躯体进行不死化改造,以便于在巫妖的躯体被消灭后可以借助护命匣而重生。当然克总的转化仪式由巫妖王协助,大概会更加顺利一些。马库斯本身不知道这些细节。) “解决了?” 马库斯回到阿尔萨斯身边时,他正在拿着地图和几个骑士交谈。见马库斯走来,阿尔萨斯放下手里的地图,瞄了一眼马库斯光秃秃的脸庞。 “算是吧……”马库斯瓮声瓮气地回答道,他的视线落在了阿尔萨斯手中的地图上,一根红色的线条将安多哈尔和斯坦索姆连了起来,在后者的位置标注了一个醒目的红圈。 又双叒叕被摆了一道,马库斯心里是相当不爽的,依他的想法单纯挫骨扬灰太便宜克尔苏加德了,只可惜艾泽拉斯没有操持白事的专业团队,否则他肯定给克总安排个土洋结合的超度一条龙。 “看起来你想好咱们下一步的计划了,”马库斯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不动声色地对阿尔萨斯询问道。 不出意外,王子轻轻点了点头:“诅咒神教的信徒们都是些小鱼小虾,克尔苏加德死后这条线彻底断了。” “你的意见有一定道理,”阿尔萨斯难得地称赞了马库斯一句:“没能活捉克尔苏加德实在有些可惜。” “求援吧,”尽管不抱什么希望,但出于本分,马库斯还是劝了一句: “斯坦索姆方面的消息已经断了很久了,如果那里有更多这样的怪物,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够看。” 阿尔萨斯金色的眉梢轻轻跳动,似乎在思索马库斯的建议。 “你说的没错,”王子的回答让马库斯感到有些吃惊,但他随即补充道: “但没有必要特地向洛丹伦求援……”王子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划,指向安多哈尔北部的山谷: “我们去壁炉谷休整一晚,顺便征用弗丁家的精锐,应该足够应付可能存在的危险了。” “壁炉谷啊……”马库斯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你开心就好。”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简哪去了?” 阿尔萨斯挑了挑眉,有些警觉地回答道:“她用寒冰法术冻结了瘟疫祭坛,随行的牧师正在给她做例行检查,你……” 马库斯听出了阿尔萨斯语气中微微的醋味,笑着说道:“她还欠我一笔稿费,我去讨债。” ……………… “什么?求援?” 马库斯一把捂住了吉安娜的嘴:“小姑奶奶,你小声点……” “你知道阿尔萨斯的那个性子,我劝不住他,只能靠你了。” 他双手合十,向吉安娜躬了躬身子:“务必,务必尽快把援军带到壁炉谷,否则你就等着给我们收尸吧。” 马库斯压低声音道:“还有,这件事千万千万,千万不能让乌瑟尔知道。” 这才是重中之重,原有时间线阿尔萨斯被天灾部队围困在壁炉谷,正是求援的吉安娜带回了老骑士,才间接导致了斯坦索姆城门前的师徒决裂。 只要老骑士不趟这趟浑水,马库斯宁愿陪阿尔萨斯一起放火。 有一说一,马库斯觉得放他在当时那个处境,毁掉斯坦索姆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关于2234屠城这件事,仁者见仁吧,作者的浅见是,这件事的核心矛盾在于——屠城不应该由身为王子的阿尔萨斯来发动,三战区别于前两次战争的是,天灾瘟疫能在一切活物之间传播,斯坦索姆是洛丹伦第二大的城市,如果放任瘟疫在这座城内传播,可能会导致更加不可挽回的后果。灯塔国的普世道德观是这样的,在剧情文本里乌瑟尔劝阻阿尔萨斯的逻辑基点也是屠城这件事本身“不人道”,超出了他的容忍范围,但戏剧性的是,即使阿尔萨斯有这样的前科在先,他远征诺森德回国时还是受到了人民的夹道欢迎。) ……………… “为什么?” 吉安娜有些不能理解马库斯的反应,皱着鼻子反问道。 “壁炉谷有问题?”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壁炉谷原本的领主提里奥·弗丁被联盟放逐在外,马库斯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马库斯苦笑着说:“小心无大错吧,从布瑞尔出发以来,我这右眼就跳个不停……”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当年在斯坦恩布莱德也是这样。” 这样的理由本身毫无逻辑可言,但吉安娜思索了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显然是信了。 这里是艾泽拉斯,她既然能接受麦迪文的“危言耸听”,当然也能理解马库斯的危机预感。 事实上,这样的例子在这个世界并不少见,库尔提拉斯的不少老水手,就能够凭直觉规避航线上可能存在的风暴,每个能死在陆地上的水手都是幸运女神的眷顾者。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 吉安娜法杖顶端的宝石微微发光,撑起了一道淡蓝色的传送门。 “这是定位炉石,”她递给马库斯一颗蓝白相间的圆形石头:“带着它,我能随时察觉到你们的位置。” 说罢,吉安娜掌心亮起奥术光辉,地上的一块土坷垃光华流转,片刻后变作了一只碧绿的青蛙。 “蛤?”在马库斯见鬼一般的视线中,吉安娜一脸淡定地用法师之手抓住了青蛙的肚子,掏出一根细线,栓鱼饵一样将青蛙绑在了法杖顶端。 传送门泛起一道涟漪,吉安娜轻车熟路地将拴着青蛙的法杖探了进去,十秒钟后,从传送门另一端抽出来的法杖上,拴着半块带着牙印的土坷垃。 “嗯……”吉安娜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还算安全。” “你管这叫安全?”马库斯拽了拽吉安娜的袍子:“要不算了吧,不至于……” 吉安娜拢了拢满头金发,俏脸微不可见地红了红: “真的没关系,只是定位上出了一点小小的参差。” 马库斯眼看着吉安娜戴上了紫色的兜帽,三根粗大的冰锥悬浮在她的脑后,宛如实质的霜甲术蚕茧一样笼罩在她的身边。 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些之后,吉安娜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踏入了传送门。 马库斯嘴巴张得老大,在传送门闭合的刹那,他清晰地听到了,门的另一侧传来了不知名生物的一声惨叫。 “愿圣光保佑你……” 他只知道吉安娜小时候是个路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丫头的症状好像……反而加重了? ……………… 北行的路上,阿尔萨斯策马来到马库斯身边,低沉着嗓子开口道: “你托吉安娜去搬救兵了?” 马库斯没想着瞒过他,轻轻点头:“我得对你的安全负责。” 王子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幽幽道: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嫉妒你……” 马库斯怔了怔:“你,嫉妒我?哈哈,开玩笑吧。” 阿尔萨斯缓缓摇头:“不,你知道离开洛丹伦之前父亲对我说了什么吗?” 马库斯眉梢挑了挑,静待阿尔萨斯的后文。 “父亲说……你就是我的乌瑟尔。” 马库斯干笑了几声:“得了吧,我和老头子完全是两种人,你觉得我像是能为了米奈希尔家累死在桌子上的样子吗?” 阿尔萨斯摇了摇头:“这就是我嫉妒你的地方,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总能得到你自己想要的。” 马库斯苦笑着回答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想让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远离曾经的轨迹,但至今为止,他的一切努力都宣告失败。人微言轻的代价就是,一心想要改变历史的马库斯恍然间已经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深陷在洛丹伦陨落前的泥潭中。他或许能抽身而去,然后呢?亲眼看着十几年来刚刚建立的归属感毁于一旦吗? “父亲说的没错……”阿尔萨斯叹了口气,“没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这就是你和乌瑟尔最相似的地方,”王子轻声说道:“在乌瑟尔门下学习时就是如此,我一心想要超过你,最后却发现我心心念念的东西,你压根就没有在乎过。” 马库斯忽然有了一种相当不妙的预感,他摆了摆手,打断了王子的感慨:“你想多了,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我身上没有像你这么重的担子。” “是啊,”阿尔萨斯湛蓝的眼睛里焦距全无,自言自语一样说道:“我是洛丹伦的王子,未来的国王,我的肩上背负着百万子民的期望……从我出生起就是如此。父亲这样说,乌瑟尔这样说,吉安娜这样说……你也是如此。” “你记得当初在洛丹伦港的时候吗?”阿尔萨斯忽然岔开了话题。 马库斯一愣:“当然记得,我险些炸掉戴林的宝贝座驾。” 阿尔萨斯摇了摇头:“我们离开后,我往被咱们偷鱼的那个渔夫家送了一笔钱。” “只有那段时间,我才觉得自己是作为阿尔萨斯……而不是一个国家的王子而活着。” 马库斯摸了摸鼻子:“人总是要长大的,那个时候……我有些人来疯……或者说幼稚可笑?” 穿越之初的那几年,马库斯借着自己没长大的便利,把前世缺失的童年乐趣通通享受了一遍,回想起来的确是黑历史满满。 “是啊,”阿尔萨斯的声音转冷,“我注定要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洛丹伦的王者,那你呢?” 没等马库斯张口,他接着说道:“效忠我吧,做我的乌瑟尔。” 王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向马背上的马库斯伸出一只手掌。 “别闹,”马库斯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是你的骑士队长了。”他指了指自己胸前闪亮的皇家徽记。 阿尔萨斯直视着马库斯:“不,你心里清楚,你从没效忠过任何人,哪怕是我的父亲。” 他仍是在马上伸出手:“我们可以成就另一段故事,像我的父亲和我们的老师那样……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只需要你付出你的忠诚。” “如果我想要你回到洛丹伦去呢?”马库斯转头看向年轻王子:“阿尔萨斯,你没必要……” “够了!”阿尔萨斯斩钉截铁:“我不是来和你争吵的,爵位,封地,女人……我都可以满足你,佳莉娅对你的印象似乎还不错,或者,我可以给你的瑞妮签署一张特赦令……” 马库斯闻言张了张嘴,几乎就要点头应下。 “……甚至是……吉安娜,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有好感。” 马库斯的心脏缓缓沉了下去,他看着阿尔萨斯,嘴角勾起了一抹莫名的笑容: “在你心里,我原来是这种人?!” 马库斯伸出一只手,在阿尔萨斯热切的眼神中,笑着拍开了他伸向自己的手掌。 “太早了伙计,等你坐上王位的那天,我会郑重的考虑这些。” 阿尔萨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马库斯没有理会王子僵硬的表情,收敛笑容,平淡地开口道: “吉安娜会是一个合格的王后。” ……………… “阿嚏!” 几百里外的某座森林里,刚刚把一头野猪冻成冰雕的吉安娜打了个喷嚏。 “我怎么好像越走越远了?” 海的女儿皱了皱鼻子,视线在前方黑洞洞的分岔路口来回逡巡: “洛丹伦应该在东……西南方向,也就是……” 她挠了挠金色的头发,放弃了挣扎。 “啪!” 吉安娜捡起法杖,在法杖倒下的方向打开了一道传送门。 第41章 天灾降临——血战山谷 初冬的清冷日光晒在铠甲上,马库斯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阿尔萨斯这厮……竟然下套试探他。 让他既好气又好笑的是,自己竟然差一点信了他的邪。 要不是王子把话头拽到了吉安娜身上,马库斯险些就点头答应了。 且不说马库斯对自己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柴火妞没什么兴趣,就算他和丫卖爹真有一腿,也不可能老实巴交地在阿尔萨斯面前背上这口黑锅。 当面雷霆崖上司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那要死人的…… 阿尔萨斯的心眼儿大小,早在他和马库斯对着训练假人置气的尿布时代,就被马库斯掂量得差不多了。 马库斯仍不清楚为什么从泰瑞纳斯到阿尔萨斯都对他莫名其妙地高看一眼,但经历过太多惨痛教训的他,再也不会天真地稳坐在洛丹伦这艘大船上了。 他伺候的这位,在温和阳光的皮囊里面,包裹着一颗骄矜孤勇的玻璃心。 人设越是完美的人私下大多越是不堪,阿尔萨斯正是如此,自信的尽头,名为自卑。 马库斯心里隐隐有了些想法,如果世界线的收束真的存在,那他或许能换一个角度,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 壁炉谷,正如其名,在群山的掩映中,一扇沉重的闸门隔离了山谷外的瘟疫与战火,尽管新任领主泰兰·弗丁年纪尚小,但祖辈的荣光尚在,让年轻的小弗丁将领地打理得还算得心应手。 阿尔萨斯一行在日暮时分穿过了壁炉谷的城门,与王子在洛丹伦的其他城市收到的夹道欢迎不同,壁炉谷用沉默应对着阿尔萨斯的莅临,半掩着的门扉后露出一张张冷漠而警戒的面孔,在一些苍老的群众脸上,阿尔萨斯甚至能感受到不加掩饰的敌意。 “这是怎么回事?”阿尔萨斯仍然保持着和煦的笑容,只是偏过头去,对取代了马库斯位置的法瑞克低声问道。 “或许……”法瑞克的语气有些不自然,“壁炉谷的人民们表达欢迎的方式比较内敛……” 法瑞克当然清楚壁炉谷人那敌意的缘由——在放逐提里奥·弗丁的审判中,他身边的年轻王子作为陪审员之一,毫无犹豫地投出了“有罪”票。 (顺便一提,审判提里奥时的四位陪审员分别是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奥,海军上将戴林·普罗德摩尔,**师安东尼达斯以及小王子。阿鱼推断二战结束后库尔提拉斯和洛丹伦应该是达成了某种盟约。) “欢迎来到玛登霍尔德堡,王子殿下。” 壁炉谷的治所,玛登霍尔德堡前,一袭礼服的卡兰德拉向阿尔萨斯微微躬身,而后挽住了身后稚气未脱的年轻骑士的手臂。 “这位是玛登霍尔德堡的领主,泰兰·弗丁,泰兰,这是阿尔萨斯王子,你们在洛丹伦见过的。” (p.s.圣光里阿鱼把泰兰的出生年份改到了黑门四年,原因是:wiki和各种背景资料显示爱与家庭任务的时间线上大领主泰兰·弗丁为34岁,按classic版本时间在黑门25-27年计算他应该比阿尔萨斯大上三到五岁,但爱与家庭的任务线中弗丁提到,他被放逐后妻子卡兰德拉对泰兰说提里奥已死,那柄象征着童年回忆的木锤也被二人埋在了提里奥的“墓碑”前。弗丁还提到多年后他悄悄参加了泰兰的圣骑士洗礼。当然埋锤子和洗礼并没有什么年龄门槛,只是在此处把泰兰设定成一个年轻人更方便剧情推进,还望考据党们见谅。) 听到母亲的话,泰兰向前走了一步,稚嫩的脸庞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抚胸向阿尔萨斯施了半礼: “玛登霍尔德领主泰兰·弗丁,欢迎王子殿下的到访,不胜荣幸。” 礼毕,泰兰伸出一只手,引着阿尔萨斯进入了城堡大门。 短暂寒暄后,卡兰德拉自觉的站到了泰兰的身后,看得出来,这位曾经的领主夫人十分在意自己儿子的威信。阿尔萨斯跟随泰兰进入城堡后,马库斯走到卡兰德拉身边,温声说道: “夫人,我……很抱歉。” 年逾不惑的卡兰德拉略显恍惚地看了看马库斯的面庞,随即雍容地笑了笑,轻轻拉起马库斯的手,拍了两下: “孩子,不必内疚,那都是提里奥自己的选择。” 一年前,马库斯送接受完审判的提里奥·弗丁离开了斯坦索姆,然而转过头,他就返回了那座城市,在部落新任酋长萨尔的帮助下救出了身陷囹圄的伊崔格。 马库斯跟着卡兰德拉走进了城堡,在领主夫人的耳边轻轻道: “加强城堡周围的警戒,夫人,我们此行……” 卡兰德拉微微皱眉: “这么严重吗?壁炉谷已经封门两个多月了,我还以为……” 马库斯只是轻轻摇头:“再谨慎也不为过,这次我们要对付的,可不是兽人那样的敌人。” 领主夫人思索了片刻,轻轻颔首:“我先失陪了,你知道的,提里奥……离开后,弗丁家的私兵中有一些……” 她没有继续说,只是轻轻指了指阿尔萨斯离开的方向。 马库斯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去示意卡兰德拉自便。 入夜,壁炉中的木柴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细碎声响,简单的宴席已然结束,马库斯被安置在二楼靠着外墙的房间,仔细些甚至能隐约听到墙下值夜士兵的脚步声。 马库斯此时全身甲胄,借着火光仔细地往长剑上涂抹着剑油,在他右手边的银壶里,装满了出产自圣光礼拜堂的圣水,在黑门二十年的当下,白银之手骑士团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几十圣骑士的渺小组织,越来越多的骑士经受了圣光的洗礼,仅在阿尔萨斯随行的卫队中,就有二十多个身披浅蓝战袍的圣骑士。 午夜一过,一声惨叫打破了壁炉谷的寂静,马库斯轻轻点头,战靴踢开城堡的窗户,一跃而下,高呼道: “敌袭!” 黑暗中,年轻骑士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 “这……这些是什么怪物!” 黑暗中,成群的食尸鬼越过壁炉谷外的棱堡爬了进来,这些四足爬行的亡灵生物扭曲的骨架外,裸露着暗红色的**肌腱,异常发达的前肢让它们从容的攀附在城墙上,外围的民舍显然已经遭遇了这些怪物的袭击,火光中隐隐能听到哀嚎和哭喊。借着燃起的大火,率先赶到的士兵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食尸鬼那惨白眼仁中蠕动的蛆虫,以及躯干上与内脏贴在一起的肮脏符文布。 一个壁炉谷的卫兵喉头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艰难地握紧了手中的战剑。 “屮!”络腮胡子的骑士中尉气急败坏地一巴掌拍在部下的头盔上:“给老子站稳了!” 一排拒马被壁炉谷卫兵抬到了大路上,潮水般的不死怪物蜂拥而至,骑士中尉的心头远远算不上平静,但此时此景他必须也不得不表现得镇定,参与过二战的人类军官都知道,指挥官的胆怯往往是一支队伍溃败的开端。 “敌……敌人距离三十码!”观测员颤抖着声音大声道。 “火枪手自由射击!” 骑士中尉拔出腰间长剑,从亲卫手里接过盾牌,拉下冰冷的面甲: “准备接敌,”他咬了咬牙: “为了壁炉谷!” ……………… “圣光在上!” 姗姗来迟的阿尔萨斯看向满目疮痍的街道,心中惊骇不已。 “法瑞克!”他向自己的新跟班喊道:“协助壁炉谷守卫,稳住战线!白银之手,白银之手的圣骑士呢?快跟我……” “殿下,”法瑞克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白银之手……” 他伸手指了指前线方向,在略显杂乱的壁炉谷士兵当中,十几道身披银白盔甲的骑士格外醒目。 道道圣光从浑身浴血的士兵们身上升起,而一个身披淡金色甲胄的骑士更是撑开大盾,阻挡在食尸鬼大潮的最前方。 “那个谁!”马库斯嘶哑着嗓子大吼道:“把你们长官拖回去!” 马库斯半个身子缩在盾牌下方,尖锐的大盾下缘楔进脚下的泥土中,食尸鬼的属性并不算高,但那无边无际的架势属实让玩家视角的马库斯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先前那个不知所措的新兵手忙脚乱地把络腮胡中尉从马库斯脚下拖了回去,后者双眼紧闭,半个身子沾满了血,右臂齐肩而断——马库斯在食尸鬼咬伤他的一瞬间砍断了他的一条手臂。 确认了中尉的安全后,马库斯站直了身子,奉献之光再次照亮了脚下的地面,难怪法爷一削再削却永远是blz的亲儿子,人家拉着一万个小怪a怪升级的时候,近战职业背后站个治疗都心惊胆战的。 (美服论坛老哥已经在喷火法强度了,所以说咱这些咸鱼的游戏体验全靠灯塔国喷子。) “愣着干什么呢?”马库斯剑刃圣焰升腾,公正之剑光芒一闪,将扑上来的食尸鬼一分为二,转头看向偃旗息鼓的火枪部队: “没弹药了?射他娘的啊!?” 这场面别说是他,就是阿尔萨斯冲进食尸鬼堆里也是秒秒钟变成肉馅的节奏,他能杵在这儿已经是极限了,输出还得靠身后的远程部队。 “长……长官……” 火枪手的一个领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马库斯的称呼,轻颤着声音说: “不……不能开枪啊……” 马库斯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望去,只见在茫茫多的食尸鬼中间,几个灰白色的人影扭动着站直了身子,蹒跚着向人类部队走来。 “淦……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在天灾瘟疫的影响下,那些死在食尸鬼的尖牙利爪下(且没来得及被它们吃掉)的士兵们再次站起,将武器对准了生前的同袍。 更让马库斯心烦意乱的是,在他的余光里,一只被敲碎了半个身子的食尸鬼被它的同伴果断扯掉了完好的两条腿,安在了自己身上,紧接着瘫软在地的食尸鬼便成为了同伴的腹中餐。 马库斯心头打鼓,他当然可以抽身而退,但这一战是他计划中打响名号的关键,只有在天灾之战中收获足够多的声望,他才能摆脱阿尔萨斯副官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束缚。 正因如此,哪怕是演戏,在穷途末路之前,他都要将这场戏坚持下去。 “该死……”马库斯吸了一口凉气,腥臭的气味填满了他的胸膛。 “阿尔萨斯的动作怎么这么慢……再不来老子可撑不住了啊……” ……………… 阿尔萨斯到达前线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踟蹰两难的火枪队,筋疲力尽的前线卫士,以及同样几乎达到极限的白银之手们。 “嘶……你可算来了。” 倒是马库斯,在看到王子的那一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高喊道: “盾牌兵!向前攻击一轮,给援军让出部署位置!” 他满是血迹的脸上对着阿尔萨斯露出一个笑容,浑似二人这一天的争执和冷战从未发生一样。 “伙计们,”马库斯眼看着洛丹伦的骑士们补上了防线,提着盾牌来到了火枪队的身边。 “我知道这很难让你们接受……但这些,呃,东西……已经不是你们的……” “你这个城里人啰嗦得很,跟他们解释个屁!” 一个暴躁的声音从阵后传来,打断了马库斯的话。 只剩一只左手的骑士中尉扒拉开他身前的士兵,一脚将先前那个出声的火枪手踢倒在地。 “给老子听好了!”骑士中尉的面色苍白不已,整齐的络腮胡如今沾满了血渍和泥水: “真他妈给老子丢脸!拿起你们的烧火棍子,哪怕对面来的是你们亲娘,命令一下,你不崩她老子就先崩了你,给我打!” 说罢,他拔出年轻火枪兵插在腰间的短铳,一枪轰烂了离他十几米外的一个僵尸的脑袋,哪怕对方还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战袍。 骑士中尉本身没了一只胳膊,重心不稳,加之失血过多体力远不如昔,这一枪的后坐力竟让他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他挣开了身边部下的搀扶,口中仍然骂骂咧咧,但他这一番连唬带骂效果拔群,火枪手们丢掉了恐惧,弹药再次倾泻在亡灵大军之中,前线压力为之一缓。 马库斯长舒了一口气,却是暗自祈祷,希望自己这只小蝴蝶没有把本应到来的洛丹伦援军扇没了。 ……………… “该死!” 阿尔萨斯一柄战锤虎虎生风,靠近他的食尸鬼几乎瞬间便被战锤上燃烧的圣焰吞噬殆尽,但无穷无尽的亡灵大军似乎杀之不尽,而阵亡的袍泽没过多久便会死而复生,成为天灾军团的新生力量。 “别冲动,”马库斯一剑劈碎了侧方扑来的食尸鬼,“简很快会带援军抵达,我们的目标是拖住这些怪物。” “那些都是无辜的村民!”年轻王子双眼赤红,随着战斗的白热化,越来越多的僵尸加入了战团,从穿着上看,几个小时前他们还是壁炉谷内最普通的人民。 “先顾好我们自己吧……”马库斯看了一眼自己消耗了大半的蓝条,壁炉谷内已然乱成了一锅粥,而马库斯还至少要留出圣盾术和神圣马驹的能量。 “我可不想在死后被友军敲碎脑袋……”马库斯喃喃道:“我tm这辈子都不想吃脑花了。” “嘿嘿!”“嘿嘿嘿!” 一阵阴风扫过,瘆人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让还活着的士兵们感到脊背一阵发寒。 “阿尔萨斯王子,您还满意吗?” 在食尸鬼的簇拥中,露出了四个身形枯瘦的漆黑人影。 侍僧们的兜帽下露出惨白的下半脸,齐刷刷的出声道: “这是玛尔甘尼斯大人送给您的见面礼……” “玛尔甘尼斯……” 阿尔萨斯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曾出自克尔苏加德之口的,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 “他们想要激怒你,阿尔萨斯!” 马库斯额头跳了跳,连忙劝阻道。 要是有可能的话,他恨不得一刀捅死阿尔萨斯,但摆在他面前的现实是,这位爹要是出了三长两短,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马库斯本人。 “我知道……” 年轻王子左掌微张,制裁之锤落在亡灵大军之中,战锤挥舞将身边三尺化作真空,壁炉谷的所有战力几乎都已经投入战斗了,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年轻的领主泰兰紧咬着下唇,卡兰德拉手持细剑一步不离地跟在儿子的身边,表情凝肃。 “玛尔甘尼斯……”阿尔萨斯再次念出了这个名字,他的视线在战场上扫过:“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火枪阵线早已停止了射击,弹药告罄的火枪手们早已把手中的斧枪完完全全当做近战兵器来使用,白银之手的圣骑士们完全沦为了战地医师,侥幸不死的伤员们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身边的同伴已经能够心照不宣地砍下他们的首级,而前者也早已做好了相同的觉悟。 “不不不……” 马库斯手忙脚乱地试图将一个骑士从食尸鬼的包围中拖出来,然而下一秒对方的身体便消失在亡灵生物的阴影中。 “白银之手!” 马库斯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狂奔到泰兰母子的身边。 “夫人,”他哑着嗓子对卡兰德拉说:“我得护送你和泰兰离开这里。” “不!”泰兰颤声道:“我的人民已经被我父亲抛弃了一次,我不会让他们再经历一次同样的命运……” 马库斯扶额,娘的联盟这个年龄段的选手性格都跟一个厂子出产的一样,难怪这货日后被达索汉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然而卡兰德拉却向身边的两个卫士使了个眼色,身材魁梧的亲兵轻轻一拳敲在年轻领主的脖子上,泰兰顿时不省人事。 “泰兰就拜托你了,马库斯阁下。” 卡兰德拉微微躬身,郑重地对马库斯说。 马库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您……” 卡兰德拉笑了笑,拢了拢夹杂着白发的栗色长发:“泰兰说的对,他的父亲是个逃兵,有人应该代替提里奥,与这些人民站在一起。” 马库斯深深望了她一眼,没有劝阻,轻声道:“祝您好运,夫人……” 而正在此时,前线的残余部队中爆发出一声狂喜的呼喊: “赞美圣光!是……是援军!” 大地轻轻震颤,马库斯重新转过身子,对卡兰德拉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要收回刚刚那句话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马蹄铁与地面的接触让战场的血泊泛起了波澜。 洛丹伦的双头鹰隼战旗随风飘扬,作为锋矢的百余骑兵身周泛起闪耀圣光,刹那间撕裂了天灾亡灵的阵型,宛如天神。 而随着援军的接近,马库斯的面容却再次变得凝重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骑士…… ……………… “白银之手!” 乌瑟尔白发随风飘动,手中战锤熠熠生辉,在黑夜中宛如一轮炽热的烈阳。 一道圣光风暴在乌瑟尔身周席卷,老骑士一马当先,战马所到之处尽皆化作圣洁之地。 “谢谢了,老朋友。” 在乌瑟尔身侧,一个浑身包覆着银白铠甲的骑士低声道。 “说什么呢,”乌瑟尔哈哈大笑:“别以为你这个平民有多大面子,我是来给我的学生们解围来了。” “倒是你……用得着这么藏头露尾的吗……弗丁?” 骑士……弗丁戴着头盔的脑袋轻轻摇了摇: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乌瑟尔叹了口气,催动战马继续在亡灵大军中践踏。 ……… 马库斯胸口忽然传来一阵震动,他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了那颗微微发光的定位炉石。 一道淡蓝色涟漪闪过,迈步而出的吉安娜震惊地张了张嘴,圆睁着眼睛看向马库斯: “这在你意料之中吗?” “你说呢……”马库斯耸了耸肩膀:“最不在我意料中的,是带兵的竟然是乌瑟尔……” 他对着吉安娜挑了挑眉毛,表情上的意思是:给我个交代吧? 吉安娜略显忸怩地回答道:“我……稍微绕了点远路,回到洛丹伦的时候,乌瑟尔已经带兵在赶来的路上了。” 马库斯捂了捂脸,晃了晃手里的炉石: “这玩意好做吗?你以后最好在每座城里都埋上一个。” “哼……” 马库斯忽然听到隐约间的一声冷哼。 他顺着声音望去,正对上了阿尔萨斯湛蓝的冰冷双眸。 第42章 天灾降临——决裂远行 “我不会放弃我的子民!” 斯坦索姆城南部的大路上,阿尔萨斯居高临下的望着拦住大军去路的黑衣法师,坚定地道: “西迁?您是觉得我洛丹伦已经虚弱到了,要因为一场疫病远渡重洋吗?” “阿尔萨斯殿下,”法师抖了抖身上的鸦羽大氅,露出暗红与黑色相间的法袍,胸前的一颗血红色菱形宝石光芒流转。 “我预示到了末日的临近,整片世界将在末日的严寒中哀嚎……而你的抉择,是这场浩劫中的关键。” “不要耸人听闻了……”阿尔萨斯眯起双眼,他蓦然回想起在斯坦恩布莱德,那个少女临终前的恶毒诅咒。 “让路,法师,我是洛丹伦的王子,绝不会因为几句流言离开我的祖国。” “我就知道是这样……”法师叹了口气,没有再劝,木质长杖被他当做拐杖,步履艰难地向远方走去,在众人的眼中,他的身形慢慢变得虚幻,最终消弭于无形。 “装神弄鬼。”法瑞克冷哼了一声:“王子殿下,这个神棍先前造访了洛丹伦,被国王陛下轰了出去,他就是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阿尔萨斯没有做声,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部队继续前进。 “麦迪文从来不是个合格的说客。” 马库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对吉安娜轻声问到:“他不是号称永生者吗?怎么从没见过他展示武力?” 在他印象里,这位最强守护者的儿子,恶魔之主曾经降临的人类宿主,魔兽历史上知名度最高的先知,出场时好像除了变乌鸦之外什么技能也没放过。 呃……电影里除外。 吉安娜茫然地摇了摇头:“在他拜访达拉然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早就已经死了。” 此时众人的上方,黑色乌鸦眼球转动,视线悄然落在马库斯身上。 “扭转的时间之尘……光明的双生子……祂们……究竟在做什么盘算?” 巨鸟鸣叫了一声,扇动翅膀:“根须终会痊愈,这世界……亦然。” ……………… “吱嘎——” 斯坦索姆城内,随着沉重的铁闸门被推开,阳光洒在了空空如也的粮仓中。 “粮食呢?” 阿尔萨斯额角青筋直跳,他一路疾走,一直走到粮仓的最里端,按捺着情绪,转头问向身边气喘吁吁的粮务官。 “是……是……”粮务官被王子无形的气势所迫,磕磕绊绊地说:“在封闭城门之前……城内的市民会议决定,将所有存粮分配到市民家中……” 他双股战战:“市民代表署名的决策书……谷物的来往调动记录均有留存……我……我真的一粒稻谷都没敢染指。” 阿尔萨斯拉住了他的胳膊,温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三天前……” “其中有多少是安多哈尔产出的?” “六成?或许是七成……”粮务官不确定地道:“安多哈尔一直是斯坦索姆最主要的粮食产地……” 正在此时,法瑞克沉着脸走到阿尔萨斯身旁,对他耳语了几句。 阿尔萨斯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向粮务官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玛……玛库斯,殿下。” “玛库斯……”阿尔萨斯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玛库斯先生,你能解释一下你家地下室里堆积如山的粮袋吗?” “那……那只是……”玛库斯脸色煞白,“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阿尔萨斯面无表情地从他胸口抽出短刀。 “名字取得不错,”王子的脸色突然狰狞:“贪……该你贪的时候,你怎么不都贪走?” “每一户都分到了?”他转头看向法瑞克。 法瑞克面沉似水,沉默着点了点头。 “通知入城的所有士兵,不许沾染城内的任何饮食,已经做了的……”阿尔萨斯长出了一口气: “先隔离开吧……” “殿下……”法瑞克亦步亦趋地跟在王子背后:“接下来?” “这座城市……病了。” ……………… “真是阿尔萨斯王子!” “阿尔萨斯王子!” 冬日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阿尔萨斯从不见天日的粮仓中走到街面上,伸手轻轻遮住双眼。 斯坦索姆的居民陆陆续续打开自家的门窗,满脸喜色的望向年轻的王子。 “我就知道……洛丹伦没有忘记我们!” 一个面色暗沉的民妇喜极而泣道,在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里面的婴儿小脸蜡黄,腮帮子肉眼可见地凹了下去。 “洛丹伦万岁!” 不知何人最先发出一声高喊,随即居民们纷纷出声应和,没过多久,整条街道,整座斯坦索姆都被欢呼声淹没。 阿尔萨斯脸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很想像往日那样对子民们挥手致意,但他的手掌颤了颤,最终没有举起来。 “走……”阿尔萨斯看了一眼法瑞克,第一次,在洛丹伦人民的欢呼声中,洛丹伦王子落荒而逃。 “喝啊!” 行尸走肉般走出斯坦索姆的大门,阿尔萨斯发出一声低吼,一拳打在身边一人粗的树干上。 “王子殿下!”法瑞克惊呼道,殷红的鲜血沁透了手套,沿着阿尔萨斯手甲的缝隙缓缓流下。 阿尔萨斯没有回应,提起战锤,沉默地走向了城门外的军营。 ……………… “怎么样?”乌瑟尔看到失魂落魄的阿尔萨斯,关切地问道。 “太迟了……”阿尔萨斯摇头道:“从安多哈尔方向运来的粮食已经摆上了每一位居民的餐桌……我们,来晚了。” 王子抬起头,湛蓝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挣扎:“这座城市必须被净化!” 几天前,在吉安娜提出那个问题时,阿尔萨斯和马库斯曾经进行过一番孩子似的置气…… “……你们说这些感染了瘟疫的人……算死的还是活的?” 阿尔萨斯仍然坚持他的想法,尽管心中万般悲恨,但这些感染了天灾瘟疫的居民,在年轻王子眼中,已经与死人无异了。 更有甚者,一旦这些感染者“死去”,还会成为瘟疫的散布者,将这种可怕的诅咒传染给更多人。 乌瑟尔神色一滞,终于看懂了阿尔萨斯的眼神,也想通了他口中的“净化”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乌瑟尔沉声道:“你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那些……被感染的居民……”阿尔萨斯苦涩道:“或许他们看起来还正常,但迟早……迟早他们会变成不死生物……就像在壁炉谷时那样。” 王子的双唇有些颤抖,只是陈述出这个事实,就让他的双手微微发抖。 “听着,阿尔萨斯,”乌瑟尔放缓了声音: “你所说的一切,还没有发生,在那之前,我们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不!”阿尔萨斯打断了老骑士的话:“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场瘟疫的流毒必须趁早斩断,长痛……不如短痛!” “阿尔萨斯!”乌瑟尔提高了声音,如同当年那般,声色俱厉地道:“我们是白银之手!这座城市里,是数以万计的洛丹伦平民!如果……如果控制不了杀戮的**,那我们,和卑劣的兽人有什么区别?” 阿尔萨斯神色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也期待着乌瑟尔用这样的语气训斥自己,严厉中带着慈爱…… 但乌瑟尔面对他时总是一副和颜悦色的面貌,这样的呵斥,只属于另一个人。 他的视线缓缓扫向匆匆赶来的马库斯,冷声道:“那你呢?马库斯,我的骑士队长?” 马库斯不置可否:“这里可没有我说话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脸色冷峻的老骑士,暗叹了一口气,袖手而立。 听到争执声赶来的吉安娜最开始不明就里,而在听到乌瑟尔的回答后,肩头猛地一颤。 “阿尔萨斯……”女法师唤了一声。 “如果我坚持呢?” 年轻的王子双目牢牢盯住乌瑟尔的脸,寸步不让。 “你们都会站在我的对立面吗?” 阿尔萨斯看着自己最熟悉的三个人,反而平静了下来。 “乌瑟尔,我以你未来国王的身份要求你,遵从我的命令,圣骑士!” 王子收敛了表情,他在用一个国王的目光注视自己的臣下。 “你还不是我的国王,”老骑士坚定地摇头,“孩子,即使你是,我们也不会遵从这样的乱命。” “那就别怪我……”阿尔萨斯一字一句地对乌瑟尔道: “将你的拒绝视为……叛国!” “你是不是疯了?阿尔萨斯!” 乌瑟尔哂然而笑:“你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阿尔萨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无穷的冰寒和疏离: “我疯了?乌瑟尔·光明使者爵士,我以我身为王储的权利,在此解除你的指挥权,并且……” 王子抬起手臂,指缝流出的鲜血将手背上怒吼的雄狮染成了鲜红。 银白战锤遥遥指向了老骑士,王子开口道:“……你的圣骑士职务暂停了,乌瑟尔。” 吉安娜向前两步,拉住了阿尔萨斯的手臂:“你不能这样,阿尔萨斯,你……” 迎接她的,是王子毫无感情的双眼。 “好了,好了……” 马库斯走到阿尔萨斯和乌瑟尔之间,向老骑士连使了几个眼色。 “王子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但是我们是不是要再考虑……” “收起你惹人生厌的嘴脸吧,马库斯。” 阿尔萨斯打断了马库斯的话,向闻声而来的白银之手骑士们环视了一圈: “想跟我一起拯救这片土地的人,跟上我的脚步……其他人……滚出,我的视线!” “拯救?”乌瑟尔胸口剧烈地起伏:“你在毁掉你父亲苦心支撑的王国。” “我的学生,你刚刚越过了一条可怕的界限……” “你也这么想吗?” 阿尔萨斯突然转过头,看向身侧的吉安娜。 王子眼中的平静让吉安娜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她艰难地张开双唇: “抱歉……阿尔萨斯,我,我不能……” “法瑞克,”王子抬起一只手,“带着我们的士兵,进城!” 他看着乌瑟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任何胆敢阻挠的,视为敌人,为了洛丹伦,必须肃清这些感染者。” 法瑞克沉声应诺,转身离开了诸人的视线。 王子缓缓转过身,向斯坦索姆的大门走去,吉安娜咬了咬下唇,上前几步,环住了阿尔萨斯的腰。 “不,不要,阿尔萨斯,放弃你的想法吧,现在还有机……” 回应她的是阿尔萨斯的一记耳光。 “你tm!” 马库斯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惊了,几天来的烦躁一股脑冲上了他的大脑,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接住了倒退而回的吉安娜。 “我就知道,你们这对尖夫银……” 马库斯的拳头落在了阿尔萨斯的脸上。 “砰!” “不听劝是吧!” “砰!” “疑心病是吧!” “砰!” “想让老子给你当狗是吧!” 阿尔萨斯圆睁双目,马库斯的突然爆发让他浑然忘却了,自己的实力要远强于这个骑在他身上的同门师兄。 “我真tm脑子进了屎了,还以为你这家伙还有得救?!” 马库斯的最后一拳结结实实捶在阿尔萨斯侧脸,才被慌忙赶来的白银之手架了开来。 “tui!” 马库斯第一次,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位童年挚友,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伸出手去,扯下了胸口那件浅蓝色的白银之手战袍。 “马库斯!” 乌瑟尔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纠结。 在马库斯的对面,亲卫也扶起了阿尔萨斯,一阵圣光亮起,王子脸上本就不怎么严重的伤痕瞬间消失。 阿尔萨斯再也没法保持体面的表情,他看了一眼一脸冷漠的马库斯,满眼失望与担忧的吉安娜,以及将视线完全落在了马库斯身上,压根没有看他一眼的乌瑟尔…… “你们会后悔今天的一切……” 阿尔萨斯冷哼了一声,披风轻摆,头也不回地向斯坦索姆走去。 按住马库斯的两个白银之手满脸疑惑地看向乌瑟尔,似乎在等他拿个主意。 乌瑟尔走近前来,向他们挥了挥手,俯下身子,拾起了马库斯扔在尘土中的白银之手战袍。 “我还以为……你已经长大了……” 老骑士笑了笑,在负气的马库斯头顶揉了揉。 “乌瑟尔……”马库斯挣开老骑士的大手:“说真的,我们走吧,离开洛丹伦,我……” “你已经买通了戴林,准备好了出海用的大船?” “你……”马库斯张了张嘴。 “我?”乌瑟尔眯着眼睛,“你不会以为你的老师在洛丹伦就是一个盖章的机器吧?” “这样也好,”乌瑟尔叹了口气,“出去躲躲也好。” 马库斯双眼噌地一亮,几乎是跳起来说道:“你同意……” 一道金紫色光芒落下,马库斯软瘫到了原地。 “怎么样,”老骑士轻声说:“滋味不好受吧?” “你这个小家伙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他尽兴地蹂躏着马库斯的金色短发:“还打算绑走我?” “吉安娜,”老骑士收敛了脸上的腹黑本色,对身后的吉安娜道: “马库斯雇的船就停在洛丹伦港,”他叹了口气:“等这场瘟疫有了结果,你再带他回来吧。” 吉安娜轻轻点头,显然是早早就知道此事了。 全身动弹不得的马库斯把眼球转向吉安娜,心里想的是: “wdnmd,老子机关算尽,到头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43章 被改变的 “啪,啪,啪!” 熊熊的火光遮掩了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礼拜堂的尖塔顶端,黑衣黑发的男人轻轻拍手,热浪掀动着他同样漆黑的短发,在烈焰的衬托下,他隐隐散发着白银光泽的洁白皮肤显出略微的病态。 “真是一场好戏,”男人的双腿在半空顽皮地荡着,戏谑地开口说道: “这就是你一心想要改变的?” 身着青铜色甲胄的中年人凭空出现,有样学样地坐到了黑衣男子身侧: “我只是确保发生过的一切不被篡夺。” “啧啧啧,”黑衣男子上下打量着不速之客:“瞧瞧你,看起来另一条时间线的我做的还不错。” 他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每次看到你满脸晦气地出现在我面前,都能让我开心好一阵子。” 中年人摇头不语,轻轻眯起双眼,注视着烈焰中的斯坦索姆。 “玛尔加尼斯!” 随着一道笼罩着浓烟的漆黑魔影窜出火海,王子的怒吼响彻了整片天际。 “哈哈哈,”黑紫色的蝠翼从恶魔背后舒展开来,恐惧魔王苍白的面颊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笑: “可怜虫,你的努力毫无意义,你的攻击软弱无力!” 玛尔甘尼斯就这样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满脸烟尘的阿尔萨斯: “被至交抛弃的感觉如何,洛丹伦的小狮子?亲手杀死你的人民,有没有让你体会到心底杀戮的愉悦?” “我会杀了你!”阿尔萨斯咬牙说道,“无论天涯海角,我会找到你,撕下你的翅膀,拔掉你的獠牙,用你的献血祭奠我死难的国民,用你丑陋的头颅装点洛丹伦的王座。” “好大的口气,”玛尔甘尼斯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就凭你?就凭你身后这些软弱的凡人?这是我无数岁月听到的最滑稽的笑话!” 恐惧魔王抬起头,艾泽拉斯的两弯月亮已然黯淡,东边的地平线隐隐发白,他歪了歪头,开口道: “尽管你,或者说这座城市的恐惧和哭喊让我相当惬意,但是,玩闹是时候结束了。” “如果你想继续这个游戏,到大海北面的冰原来吧,王子殿下……”恐惧魔王的声音诡异地转调道: “你根本不知道,你和你的王国,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伟大力量!” 墨绿色的光芒包裹住恐惧魔王的身体,只给阿尔萨斯留下一串瘆人的惨笑。 “殿下……我们……” 法瑞克满脸烟尘地穿过火海,拍灭了胳膊上的火焰,低声问道。 “收兵……”阿尔萨斯不甘地道:“回洛丹伦。” “乌瑟尔阁下还……” “执行命令,骑士!” 法瑞克连忙点了点头,跟着阿尔萨斯的步伐离开了这座烈焰之城。 “纳斯雷兹姆果然是玩弄人心的好手,”黑衣男人抚掌笑道:“那个小王子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怎么?”中年男人懒洋洋地站起身,“你是来偷师的?” “对付你这种缩头乌龟,还用不到这样的伎俩。”黑衣男人笑嘻嘻地回答道,若有外人看到这一幕,怕是会认为这是老友间的相互调笑。 “你用不知哪条时间线的自己专门盯着我,就是为了确保那个小家伙的安全?” 他漆黑的瞳孔微微缩了缩,脸上仍然挂着狐狸似的笑容:“你比我更应该清楚,这时候的他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也无力去改变。” “我还没有那么闲,”中年男人打了个哈欠:“我只是来收拾残局,谁知道会遇到一堆坏人兴致的垃圾。”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麻烦借光,一桌子老婆和闺女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晚一刻回去厨房又要遭殃了。” “你不会疯到真的对他动手吧?” 没走几步,中年人拍了拍脑门,没头没尾地回身问了一句。 “不一定哦,”黑衣男人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最近我这里不是很灵光,如果某人继续躲下去的话,我可能真的会……” “……把棋盘掀了……” ……………… “嘿!” 超大号的酒杯砸在甲板上,漾出一大滩酒液,随即迅速被毒辣的太阳蒸干。 “玩不过就摔棋盘,你这个陆地人,年纪轻轻,赌品怎么这么差?” 一头卷曲短发的中年男人揉了揉肚腩,嘬了一口指间夹着的烟斗:“自由镇的猢狲人都知道愿赌服输!” 在高壮中年人的对面盘坐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年轻骑士,他烦躁地捡起一枚棋子,砸到中年人怀里。 “下棋下棋下棋,一个多月了,除了水就是水,玩个屁我玩!找别人哄你去吧!” “唉唉唉~”见年轻人起身要走,中年人有些急了,虎钳一样的大手紧紧抓住骑士的胳膊: “别走啊,老哥哥给你赔个不是,这样,再陪我下两盘,我答应你一件事。” “真的?”年轻骑士挑了挑眉毛:“那你帮我把这玩意儿解开。” 两道半透明的淡蓝色奥术锁链将骑士的双手和双脚锁在一起,这东西没有实体,并不影响他的正常动作,但但凡骑士想要动用体内的圣光能量,来自肯瑞托的黑科技就会在他脑袋上打上一个沉默标志。 一切读条都会被无情打断……当然包括马库斯那一马厩的飞行坐骑。 “这……马库斯,你知道的,唯独这个不行……” 中年人挠了挠头:“公主吩咐……” “张口公主,闭口公主……”马库斯抓狂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老子就是为了替她出头,才变成现在的鬼样子。” 直到被吉安娜送上船,马库斯才搞清楚,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被老骑士摸了个透彻,这敲晕抬走绑上船一条龙,是他用来应付乌瑟尔的下下策…… 为此马某人这几年几乎敲光了提瑞斯法林地的所有铜矿,俨然成了洛丹伦通货膨胀的幕后黑手。 (统一说明:圣光设定里马库斯的角色采矿加工程,工程没学满。) 可恨的是戴林吃完上家吃下家,笑嘻嘻地收了自己的马内,转头就通知了老骑士。 他四仰八叉地躺平在甲板上,把披风解了下来,盖在眼前: “我要是洛丹伦国王,先砍了你们这些海贼头子,还公主……库尔提拉斯就从来没有过国王!”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中年人瞪大了眼睛,吐了个烟圈: “你去伯拉勒斯打听打听,我诺文顿家是多显赫的贵族,要不是为了给马场找种马,我才不在这咸鱼堆一样的船舱里呆着呢!” “对对对,你阿迪乌斯冰清玉洁,诺文顿庄园的一砖一瓦都是你爷爷从提拉加德的盐碱地里刨出来的,你家的牧草施的都是自己家拉出来的肥料……” 第一代诺文顿勋爵赶走了领地的前任主人穴居人,并建造了诺文顿庄园作为家族的祖宅,但身为 马库斯声音忽然一顿,直挺挺地坐起身来,扯掉了脸上用来挡光的披风,视线在诺文顿勋爵手上的烟斗和酒瓶上转了一圈,停在了他的头顶: “您这头发是天然卷还是烫的?” (诺文顿勋爵这个人蛮有意思,在遍地黑暗童话的库尔提拉斯堪称一股清流,mop前夕的章节里他还会出场。) ……………… “你们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发了一通牢骚,马库斯躺在甲板上叹了一口气:“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这是打算把我卖到哪去?” 茫茫大海无边无际,最初的几天里马库斯还在牵挂着东部王国事态的进展……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时不时的烦躁之外,他已经失去了挣扎的热情。 没错,就是热情…… “就算回去了我又能做些什么呢?”马库斯自嘲地笑了笑,他现在尽管是版本顶级的精英面板,但像他这样的大龙套洛丹伦国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天灾军团随便放出一个小boss都够他吃一壶的。更遑论历史上拔剑归来的阿尔萨斯,手握对军宝具,魔法王国达拉然与高等精灵的王都都难免一剑之殇,马库斯…… “我总得知道咱们到哪了吧?” “等人,”诺文顿勋爵耸了耸肩膀,“这艘船的船长。” ……………… 在北风冻结洛丹伦港的航道前,年轻的王子坐上了北上的渡轮,而陪伴在他身边的,是新任骑士队长法瑞克,和他的战技老师穆拉丁·铜须。 “我们走吧,吉安娜……” 乌瑟尔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对不远处的吉安娜轻声道。 “不,乌瑟尔爵士,我要记住这里发生的一切。” 吉安娜梗着嗓子,缓缓地站直了身子,淡淡的奥数光芒从她掌心升起,阿尔萨斯的虚影出现在她面前,手握战锤,面朝市政厅的方向大声怒吼。 吉安娜葱白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王子虚幻的脸庞,一道涟漪泛起,阿尔萨斯与他身边彷徨的市民们崩溃无形,化作点点荧光融散于夜空中。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吉安娜双目失去了焦距,在斯坦索姆的瓦砾间漫无目的的彳亍着,斯坦索姆被王子的怒火付之一炬,但油田的存在让这场焚城业火久久难以扑灭,浓烈的黑烟盘亘在残城上空,周遭盘旋着以腐肉为食的丑陋怪鸟。 斯坦索姆“净化”行动的半个月后,乌瑟尔和吉安娜故地重游,洛丹伦昔日的能源中枢已然化为人间鬼蜮,焦黑的地板路上依稀可见往日的繁华,但那迷人的烟草香气已经被刺鼻的灰烟彻底替代。 吉安娜的脚步停在残败的市政厅门前,冰蓝法杖凭空悬停在她的面前,无形的罡风自下而上吹起了女巫淡金色的长发。吉安娜口中一声娇叱,眼中流光溢彩。 蓝紫色的光芒沿着法杖的末端,笼罩了整个斯坦索姆,大地轻轻颤动,在奥数力量的催动下,满城的碎石如时光倒流般恢复了原状,暴露出了那一具具经历了烈火吞噬过后,惨不忍睹的尸骸。 “这……”吉安娜倒吸了一口气,在墙垣下,她清晰地看到了一具女人的尸体,女人的丈夫至死挡在妻子的面前,而女人漆黑的怀抱中,环着一个依稀能看出轮廓的襁褓,内中婴儿早已被烈焰烧成了焦炭。 “没有……”吉安娜望向背身而立的乌瑟尔,面容上露出一个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悲哀的表情。 “这些死者……没有人发生过类似壁炉谷那样的异变。” 乌瑟尔平静地点了点头:“收殓了他们吧。” 相比半个月前,老骑士的身形依然魁梧挺拔,只是须发间的花白肉眼可见地多了不少。 “爵士……”一个白银之手的新兵走上前来,在乌瑟尔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嗯……”乌瑟尔没做什么反应:“我这就去见他。” 收殓斯坦索姆居民的工作是一项复杂且繁琐的工作,白银之手的骑士们满脸肃穆地在狼藉中捡出遇难者的骨骸,将勉强认得出的骨头拼接在一处,祈祷圣光护佑这些不幸的灵魂。 日出日落,换了一身白袍的乌瑟尔也加入了拣拾骸骨的队伍,偌大的斯坦索姆,只有骑士们在建筑间翻找的窸窣声和余烬燃烧的声响。 吉安娜轻轻弯下腰,在厚厚的灰烬中挖出了一颗打了孔的石头,焦烟染黑了法师纤细的手指,出现在她手心的,是一颗湛蓝通透的宝石吊坠。 而吊坠中央的一道裂隙确实如此刺眼,横亘了宝石,让曾经的剔透沦为一片混沌。 ………………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用上你的人情了。” 乌瑟尔向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人笑道。 “我一点都不希望你用掉这个人情……” 弗丁叹了口气,接过乌瑟尔递过来的包裹。 “如果……有机会的话,”弗丁拿起包裹顶上那张泛黄的信笺:“你还是亲手把这些东西交给他。” “或许吧。”乌瑟尔的笑容像阳光一样和煦,拍了拍弗丁的肩膀,洒脱地转回了斯坦索姆。 ………………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 黑衣男子口中咀嚼着一根野草,一只手臂撑在树干上,注视着斯坦索姆城门外发生的这一幕。 “时间从未改变,但一个不属于这片时空的人……成为了时间的一部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计这一切的?” 他挑了挑细眉,向身边面色凝重的青年笑了笑。 “你比上一次见面年轻了不少啊。” “或许很久前,或许很久后。” 青铜色的炫光一闪,黑袍男人的身边再次空无一人。 “嘁~” 第44章 碧海黑帆(已更新) “你问海上王权号?” 诺文顿坐在船舷上,熟练地将鱼钩投掷到海水中。 “你花多少钱都买不到!那是戴林的心肝宝贝儿,”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将头转向身边的马库斯: “自从那艘旗舰下水以来,有她参与的海战,库尔提拉斯就没吃过败仗。” 他抓了抓一个月没有打理,显得乱蓬蓬的胡须:“官面上的说法是这样的……至少。” “官面上?”马库斯诧异地挑了挑眉,他就是借着好奇随口一问,没想到似乎还有意外收获。 至于买一艘海上王权号那样的海上别墅,他倒是想,累断了胳膊也凑不出那么多矿啊。 “那你的意思就是还有内幕消息?” “哈哈哈,”诺文顿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凑到马库斯耳边:“大概十四五年前,戴林从洛丹伦回国的时候,花了好大的力气加固海上王权号……” 他笑了笑:“下面都猜测上将阁下应该是吃了不小的亏,竟然要让海潮贤者给船只的内舱施加坚固祝福。” “那老小子可是记仇得很,也不知他报仇了没有。” 马库斯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讪笑,轻轻打了个冷战。 “这艘船看起来很新啊,”马库斯生怕自己幼年时的光辉事迹被翻出来,岔开话题道: “说起来我从没在库尔提拉斯海军里见过这样制式的战船。” 马库斯拍了拍身侧的木板,相较于那些油漆斑驳,船身上爬满了藤壶印记的老古董,他所在的这艘船船体纤细优雅,航行平稳,甲板和桅杆上还能隐约闻到木油的气味。在弧线形的船身侧面,区别于一般的炮舰,这艘船只留出了三个造型奇特的窗口,怎么也不像是这个时代该出现的设计。 “我只懂养马,”诺文顿摆了摆手,“这些东西你应该问这艘船的船长,不过有一点你没有说错,你脚下的这艘小美人儿是第一次走出家门儿,你没看连船首像上的帆布都没有扯下来?” “神秘兮兮的……”马库斯嘟哝了一句:“咱们漂多久了?一个月还是一个半月?哪有不呆在船上的船长,逼急了老子炸了他的破船。” 诺文顿挖了挖耳朵:“是临时船长,这话你最好别被他听见,那老家伙固执得很,他要是知道你想炸掉他的亲闺女,一定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 人在屋檐下,马库斯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吉安娜他们怎么样了……” 碧海一望无际,马库斯只清楚自己这些天一直在航行,但身处什么位置,船只开往哪个方向,他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些穿越者前辈都是有bear来的吧……”他说了一句诺文顿听不懂的怪话: “正常人谁会学牵星术这样的东西啊!” 艾泽拉斯的天文环境和前世迥异,马库斯十几年呆下来,靠日高推测一下当前时间已经是极限了,要是早知道要来艾泽拉斯,他怎么说也要把那本《艾泽拉斯冒险指南》来回翻上几遍……或者至少去补个正版订阅。 “来了!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甲板上传来水手的一阵呼喊。 “什么来了?”诺文顿挠了挠头顶的卷毛,挺起将军肚爬了起来。 甲板中央的木板上亮起一圈紫色的符文,奥术光辉将它们勾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首尾相连的魔法回路,法阵中央的空间一阵波动,升起一块方台,方台中央嵌着一颗蓝白相间的浑圆石头,正是马库斯曾经见到过的定位炉石。 一道淡蓝色光幕以炉石为中心撑开,三道身影钻出传送门,站到了甲板上。 “咳咳咳……”中间的那个男人身穿一身海蓝色船长服,在踏出传送门的同时剧烈咳嗽了几声,在怀里掏出银制小壶灌了一口。 “这感觉……好像他娘的被块头最大的娜迦打了一耳光……” 戴林捂着脑袋,向身边的魁梧男人抱怨道:“你确认在船上安置一个这玩意儿是个好主意?” “戴林,”那个人语气生硬地回答戴林道:“这是我的船,哪怕你是库尔提拉斯的海军上将,也没资格在非战时对其他人的座舰指手画脚。” 一向强硬的戴林闻言却是缩了缩脖子,摆出一副“你嗦了蒜”的样子:“是的,船长,没错,这艘船现在归你管。” 而后他的视线扫过甲板,恰恰好和马库斯对在了一起。 “小混蛋!” “老杂毛!”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还有脸骂我?” 一老一小气咻咻地越走越近,眼看便要厮打在一起。 “戴林!” 这艘船的船长哼了一声,戴林闻言,吸了口气,盯着马库斯: “吉安娜呢?” “那是你女儿又不是我女儿,”马库斯晃了晃手腕上的奥术锁链,没好气地道: “我还想找她呢,也不知这手放置play是和谁学的?” “你个小王八蛋!”戴林走到马库斯面前,身子微微前倾,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亏老子还帮你张罗船,可以啊你,深藏不露啊!” 马库斯不明就里:“你个老海贼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我怎么了?我真金白银雇你家的船,结果你反手就把我卖了,深藏不露?什么深藏不露?” 马库斯不提还好,话音刚落,戴林不知从哪掏出一大摞报纸,劈头盖脸地砸向了马库斯: “敢做不敢认?这就是老子看不起你们洛丹伦人的地方!” “你放的什么……”马库斯懵了一下,随手接住了一张飘飞下来的小报: “wtf……”马库斯眉头紧皱,随手捡起另外几份小报,标题也都是大同小异: “女巫和三个男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震惊,j姓女法师拒绝皇室婚姻,背后真相令人暖心!” “金童玉女决裂背后:插足者疑为双方挚友,女方脚踏两条船,似有私生子!” “小人物的胜利:起底一介平民如何在两位王子手下横刀夺爱!” 马库斯越看脸越黑,这些八卦小报以达拉然和库尔提拉斯的为主,虽说大多都是捕风捉影,但不少报告掺杂了真实描述,又有抓人眼球的古怪标题,影响力可想而知。 更有甚者,某些小报大概没吃到第一口肉,索性另辟蹊径,也不管事情到底如何“这些人在我房间里安摄像头了?” 马库斯眉头紧锁,摩挲着颌下的短须,看得津津有味……啊不是,看得痛心疾首。 什么叫m姓无名小卒,老子不配拥有姓名吗? 意犹未尽时,手中小报便被面色潮红的海军上将劈手夺下: “你还有脸看?!” 马库斯摊了摊手:“你还有脑子信?” 他也懒得和戴林解释这些弯弯绕,说实在的吉安娜是他穿越以来最好的异性朋友不假,但碍于前世的某些记忆,他是一点非分之想都没存在过。 面对戴林的质问,他心头最气的却是……其中一条报告的被采访人以他亲生朋友的名义,隐晦地承认了沸沸扬扬的桃色传闻,落款赫然是不愿透露姓名的l姓法师。 鬼知道罗宁收了这些报社多少好处费。 (艾泽拉斯一直就有各种八卦和时正性质的报纸,包括后来的达拉然和暴风城) “好吧,”马库斯叹了口气,对咬牙切齿的戴林翻了翻眼皮:“你想怎样。” “哼哼,”戴林轻哼了一声,图穷匕见: “跟我回库尔提拉斯,你俩的孩子必须姓普罗德摩尔!” “蛤?” 马库斯瞠目结舌,这老家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还想着让他去做倒插门。 “怎么?看不上库尔提拉斯?我呸!”戴林瞪眼道:“要不是德雷克和坦瑞德没什么出息,我用得着一把年纪了操这个心?” “你别不识抬举啊?”海军上将挽了挽袖子,挥舞着拳头威胁道。 “德雷克?”马库斯却是大张着嘴巴:“他还活着!?” 原有历史上的德雷克以及他所率领的库尔提拉斯第三舰队,早在二次战争时期,就被兽人控制的红龙击沉落海,几个版本之后这位普罗德摩尔家的长子更是被疯狂的希尔瓦娜斯复活为被遗忘者。 “你咒谁!?” 戴林暴跳如雷,一把将马库斯推倒在了甲板上。 “等等等等……”马库斯摆了摆手,眼神呆滞:“潮落岛……黑赤狞笑氏族……红龙骑兵,没有发生吗?” “黑齿狞笑氏族?”戴林嗤笑道:“那种兽人杂碎,你不提他们老子都给他们忘了。” 两刻钟后,如梦初醒的马库斯才在诺文顿的描述下接受了如此庞大的信息。 潮落岛海战固然存在,作战的双方也是记忆中的第三舰队和黑齿狞笑兽人……但与他记忆中不同的是,这个时间线的兽人似乎并没有奴役红龙为己用,也就不会存在龙骑兵焚毁舰队一事了。 不过那场战斗兽人们占据了地利,一度将战事发展到相当焦灼。当赶来援助长子的戴林登岛时,德雷克的旗舰迫于形势,只能强行抢滩,让一船的精锐海军作为陆军登岛作战,损失颇大。 也正因为这场战斗,本应继承戴林衣钵的德雷克·普罗德摩尔声望大丧,十几年来一蹶不振,在不久前更是悄悄离开了祖国,俨然是没把自己的继承权放在心上,据说是跑到了东部王国。 大概也正因此,年岁渐长的戴林才如此迫不及待地逼迫马库斯当他的上门女婿。 事实上戴林还真就这么想……长子无论声望或能力,似乎都不足以统领他打下的基业,坦瑞德尚且年轻,更不用提。 反倒是女儿吉安娜行事冷静果决,颇有戴林年轻时的风采(他自认的),而马库斯身份上是洛丹伦重臣的亲传弟子,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敛财(敲矿)手段,这二人的结合对现在的库尔提拉斯来说价值要远超过一场正治联姻。 至于和洛丹伦的关系……戴林自认为只要他有船有钱有人,洛丹伦就不会拿他怎么样,国与国的关系,说白了还是要看拳头大小。 联姻?库尔提拉斯弱小的时候就算嫁光了所有的女人,也不见得会有人伸出援手。 “给句痛快话,别给脸不要脸!” 戴林摆着老泰山的臭脸看着马库斯,后者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心里还在思索德雷克存活意味着什么…… ……………… “啧啧啧,”远处的天际,黑衣男子凌空而立,黑色的龙翼虚影在他背后轻轻扇动。 “不愧是你啊,把我们的女皇大人拿捏的死死的。” 身穿青铜甲胄的青年睨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不过你做的一切,阿莱克斯塔萨真的会领情吗?” 黑衣男子淡笑着敲了敲额头:“她可不会知道在可能存在的时间线里,自己会被兽人奴役,还被我们那位疯掉的老朋友抓到巢穴里……嘿嘿嘿……” 中年男人满头黑线:“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回答他的是一串大笑:“哈哈哈!龙王大人,您在和我开玩笑吗?” “怎么,按捺不住想要杀了我?” 他漆黑的眸子中杀意一闪而过: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只要我一天还活着,你和你在乎的一切就永远……永远都不能安生。” “你我都知道,我们目前谁也干不掉谁……但最终……” 他指了指头顶:“在那里,我们只能活下来一个!” 中年人闭上眼睛,不再理会黑衣男人的聒噪。 ……………… “哈哈哈!你踏马在逗老子笑吗?” 洛丹伦,幽暗城。 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被几个混混围殴,满地打滚。 “就你,库尔提拉斯的舰队统帅?” 一个赤膊大汉狞笑道:“老子还是洛丹伦国王呢!” “呃……普罗德摩尔家……不会绕过……” “你他娘就算是个米奈希尔,欠了赌债也得给老子还钱!” “好了。” 低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先前嚣张的汉子们乖巧地站到了一边,出声道: “老大……” 老鼠捏着鼻子凑了过来,在男人身上油渍渍的衣服上扫了几眼。 “给他找个地方洗洗,记得记账。” 第45章 女巫之心 “你问我为什么在这儿?” 戴林拍了拍船舷边的栏杆,看向马库斯的眼神里写满了“你在逗我吗?” 洁白的海鸟从海面掠过,一个猛冲扎进了海面,再次从海面飞出时,嘴里叼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也不知道你给吉安娜灌了什么**汤,”戴林的语气很是不忿。 “我的宝贝女儿这辈子第一次向我提要求,竟然是想到一片不知在哪的海岛上寻找魔法遗迹。” 马库斯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知多早前和吉安娜通信时随口说过,在某座破碎的大陆上有上层精灵断代的魔法传承,他想的是万一女法师误打误撞,提前发现了苏拉玛,他或许能提前收割一波魔石矿。 谁成想吉安娜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貌似一直记着这件事。 “那这个炉石又是怎么一回事?”马库斯张了张嘴,指了指甲板中央还在隐隐发光的定位炉石。 “肯瑞托的玩意儿,”戴林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大自然的表情,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传送心有余悸。 “吉安娜委托多兰在船上弄了这么个东西,我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方便的地方。” 马库斯欲言又止,他倒是大概清楚吉安娜为什么要在船上安置一个定位装置……茫茫大海,要是没有个炉石定位,她估计一辈子也找不到船具体在什么位置。 他不知道在原有时间线库尔提拉斯存不存在这样的船,但他的思绪很快被戴林话中的一个名字吸引了过去。 “多兰……”马库斯将视线投向与戴林同来的二人身上,其中那个布袍男人正在和身边船工打扮的健硕男……女人交谈着,后者头顶上写着一个令马库斯似曾相识的名字——多兰·阿特沃特。 “这个多兰,是建造了海上王权号的那位传奇船工?” “你认得他?”戴林有些诧异地看了马库斯一眼。 那可太认得了,前世库尔提拉斯最后的主线,玩家就是替吉安娜做传声筒,请隐居已久的这位传奇船工重新出山。 “这艘船的船长就是她?” 马库斯有些惊讶,按剧情中的说法,多兰·阿特沃特有几大怪癖,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但凡是她造的船,在完工之前都要绝对保密,可每次这位造船大师的作品现世,都会引发巨大的轰动。 就好像让库尔提拉斯海军所向无敌的海军上将旗舰,大海上的奇迹,海上王权号。 “他不是很早之前就不在造船了吗?”马库斯看了一眼肤色黝黑的船工多兰,“你是怎么又把她请出来的?”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戴林酸溜溜地道:“吉安娜拿出了肯瑞托的不少技术,也不知怎地让这老小子重操旧业了。” 他耸了耸肩:“这倒好,我堂堂库尔提拉斯的主人,还得低声下气地给这家伙当跟班……” 马库斯恍然,或者说历史的戏剧性就是这样,隐居不出的传奇船工,最终还是在海的女儿的嘴遁之下重出江湖。 “这艘船……”马库斯思索着措辞:“……是吉安娜为了寻找苏拉玛打造的?” 戴林挠了挠脸,面色有些不虞:“实际上这艘船是凯瑟琳打算送给吉安娜的结婚礼物。” 他说到这,又抬起眼睛看向马库斯,后者连忙举起双手: “当我没问。” ……………… “我们这艘船的目的地是哪啊……”马库斯盘坐在甲板上,百无聊赖地对戴林吐着苦水:“要不你直接把我扔海里算了。” “淹死你太便宜了,”戴林扶了扶头顶的船长帽,看起来有些兴奋: “你往前看。” 马库斯晃晃悠悠站起身来,转头望向船首的方向,揉了揉眼睛。 “陆……陆地?” 时值午夜,在满天星斗的照耀下,海平面隐约露出一角陆地的阴影,一蓝一白两轮圆月光芒正盛,将海平面照映得波光粼粼。 “哈哈哈!”戴林向掌舵的多兰招了招手:“赞美海潮!这里将是库尔提拉斯新的财源!” “开什么玩笑……”马库斯自言自语道,他提高了声音,皱眉对戴林说道: “我们这是到了……卡利姆多?” “不是你在信里跟我说,库尔提拉斯西面的这座大陆遍地都是宝贝吗?” “卡利姆多?”戴林怔了怔,抓了抓络腮胡子……“这好像是句精灵语?” “管它叫什么呢?”戴林从怀里掏出一根单筒望远镜,一只皮靴踩在木桶上,嚷道:“瞭望员!眼睛放亮点,要是让老子比你先找到登岸点,你就呆在桅杆上别下来了!” “看到一片沙地!” “平桨!右舷受风!”戴林闻言收起了望远镜,浑然将自己当成了船长,风风火火地往船舵方向走去,忽然转身扔给马库斯一块亮晶晶的石头: “看在你的情报基本属实的份儿上,这玩意儿能解开你手脚的链子。” 戴林甩给马库斯一个背影,摆了摆手:“你画的那东西也好意思叫地图?库尔提拉斯的娃娃尿的都比你工整。” 马库斯挠了挠头,这世界的发展越发让他看不懂了……怎么先一步踏上卡利姆多的,竟然是戴林。 ……………… “这些家伙在呜噜些个啥?” 船只已然落帆,但马库斯等人却没能安然下船,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与海岸交界的位置,冲上来一堆绿颜色的小个子,他们手中拿着参差不一的自制武器,向船上的戴林一行人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虽说语言不通,但船上没人会认为这些地精说的是什么好话。 戴林掏了掏耳朵:“管他们说的是什么,老规矩,用国际通用语教教他们做人!” 在某些方面,马库斯和戴林还是有不少共同语言的……比如说,在实力占优的情况下,能动手尽量不逼逼。 马库斯总是给人一种废话超多的错觉,其实本质上就是因为……他大部分时候都是那个挨打的弟弟。 照戴林的意思,管他对面说的哪门子鸟语,两轮炮轰过去,活下来的才有资格舔他的靴子。 然而他身边的两个船员相互望了一眼,都是挠了挠后脑勺,冲着戴林茫然地笑了笑。 “什么?”马库斯和戴林同时惊呼了一声。 “这么大的船,连门火炮都没有?”戴林撸起袖子就要去找多兰算账,“这家伙造的什么船?” “别别别……”船员连忙拉住了戴林,开玩笑,这二位老板真吵起来倒霉的不还是这些打工人? “不是没炮……是我们……不会放……” “完蛋!”戴林挣开了船员,气咻咻地推开了下层甲板的门: “这要是放在二十年前,老子绝对把你们从船上踢……卧槽?!” 戴林伸出一只手,转过头眨了眨眼睛:“你们管这玩意叫炮?” 在船腹中,本应摆放火炮的位置,这艘船上却立着六座袖珍级别的魔法塔,不知名的金属在戴林脚下勾画着魔法回路,但塔顶上悬浮着的大块晶体此时黯淡无光,显然处于未激活状态。 “戴林,”低沉的声音从马库斯背后传来,多兰上身穿着一件无袖的亚麻衬衫,敞开的领口里露出一片泛着光泽的……胸脯? “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我的船现在还处于试航阶段。” 船工面色不善,显然对戴林擅自闯入“炮舱”颇为不满。 “呃……别激动,老伙计,哦不,女士。”海军上将满脸无辜地打了个哈哈:“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造这么一艘船……” 多兰摇摇头,没有理戴林,吩咐道: “激活回路,天亮之前上岸补给。” ……………… “降维打击啊!” 马库斯的嘴从一刻钟前开始就没有合上过,在多兰身边的技术员不知用什么方法激活了魔法回路后,落帆的战船船体上浮现出形形色色的奥术符文,寒霜从战船金色的龙骨蔓延而上,为船体覆上了一层霜甲,更是冻结了以船只为中心的半径几百米海面。 船身两侧的金属“炮口”将魔法塔尖的能量汇聚在一处,粗大的能量光束犁过海岸的沙地,幸存的地精纷纷哭爹喊娘。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地头蛇”们作鸟兽散,为首的地精坐在一台不伦不类的工程魔像上,魔偶背后的烟囱冒着黑烟,烧的通红。 “哦不,我的钻探者xi号原型机!这些人类想要做什么?” 地精手忙脚乱地摆弄着火花四射的操作台:“金钱之神会诅咒他们的,这些觊觎加基森财富的强盗!” “老……老大……”另一个地精骑着巨怪追上了报废边缘的工程魔像: “他们和之前那波人好像不是一起的……” “放屁!我亲眼看到的,那艘怪船上全都是人类,跟上周那个混蛋长得一模一样!” “回去后告诉那帮吸血鬼,我不管他们是食人魔还是巨魔,只要拿着一颗人类的头,比格维兹大人就免了他们的入城税,再奖赏他们五百……五十铜币!” “那现在呢?”骑着巨怪的手下磕磕绊绊地问道。 “笨蛋!当然是逃命!有命你才能替我赚钱!” ……………… “好家伙……布拉斯特维奇的加基森亲戚……” 借着一片混乱,马库斯终于确定了这些绿色小个子的来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应该是在……” 他顺着桅杆上的绳梯攀了上去,极目远眺,不出意料,目力所及之内皆是一片黄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穿越者撞到青铜龙的老家来了。” ……………… “我呸!”戴林狼狈地用手里的帽子扇着风,把风带进嘴里的沙子啐了出去。 “这就是你小子说的,遍地都是金子的新大陆?” 马库斯靠在沙丘边,苦思冥想着这个时间点该怎么返回东部王国,闻言没好气地道: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遍地是金子的地方吧?” “再说这片大陆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秘密吧?别人不清楚我信,你这个海贼头子……” 马库斯的视线在戴林身上扫来扫去,别的不说,身为这个世界最大的海上军阀,库尔提拉斯应当多得是卡利姆多的传闻。 (这里稍微说一说库尔提拉斯这个国家或者说城邦,大概黑门前两千七百年,以吉尔尼斯人为主的远征军渡海来到了东部王国西部的一座岛屿,开始了殖民活动。说起来东部王国这个称呼也是玩家们叫惯了,事实上与卡利姆多相对的这篇大陆叫艾泽拉斯,包括暴风王国在重建前官方国名都是艾泽拉斯王国。提拉斯原住民是德鲁斯特,也就是德鲁斯瓦玩家碰到那帮戴着头骨的大仙儿,他们其实本质是维库人,有德鲁伊教派传承的。所以按理来说以戴林的身份,无论是从奎尔萨拉斯或者吉尔尼斯,再或者从库尔提拉斯存留的德鲁伊教,都能知道在自己所在的大陆西边还有一片陆地存在。 顺道一提,官方资料里,库尔提拉斯在ctm前就在大陆西边不远,吉尔尼斯被炸开了一个口子已经够倒霉的了,库尔提拉斯直接整个被海浪扯到了大海中间……也就是说玩家在bfa版本见到的库尔提拉斯大概两三年前刚刚经历过一场……呃……举国渡海,不得不佩服海上民族的适应能力,再吐槽一句库尔提拉斯建筑师真心良心。) “我只知道……”戴林哼哼了一声:“这里应该是那些用鼻孔看人的精灵们的老家。” 他咳嗽了两声,看起来相当不适应卡利姆多的天气,扯着嗓子喊道: “嘿!多兰,我们该不是要吃一天的沙子吧?” 船工没理会戴林,手中羽毛笔在纸上疯狂写写算算,自言自语道: “看起来肯瑞托现有的魔法道具并不足以代替魔法师来操控船上的武器……又或者……只是灌注魔法水晶的魔法师实力不够?” ……………… “又见面了,年轻的魔法师。” 东部王国,洛丹伦,从紫罗兰城堡走出的吉安娜转过身,看到了一袭鸦羽大氅的先知。 “麦迪文阁下,”吉安娜微微弯腰:“和安东尼达斯聊的不怎么开心?” 麦迪文笑了笑,手中的埃提耶什之杖轻轻点地:“事实上,你那位老师连见都没有见我一面。” “我是来找你的……” 半晌,吉安娜面色凝重,蹙着一对秀眉摇了摇头: “十分抱歉,我……我一直觉得您的……预言十分有道理,”她踟蹰道:“但我并非我父亲,没有他的命令,没人能在和平时期指挥任何一艘库尔提拉斯战船。” “我在你的双眼中看到了希望,”麦迪文和声道:“你要相信自己,你是与生俱来的领导者,你能拯救很多人,无论洛丹伦,或者你的祖国。” “我……”吉安娜迟疑了一下:“我需要考虑考虑……” “你会作出正确的抉择的……”麦迪文的声音飘飘渺渺,眨眼间消失在吉安娜面前。 (按照官方文本,这一时间段的麦迪文被称为“神秘先知”,暴雪的设定是他游说诸国的时候没人认出他的身份……有点离谱。) “呼……”吉安娜长舒了一口气:“或许……我得想办法弄到……一支船队……” ……………… “怎么样,她是不是美极了?” 听着戴林的吹嘘,马库斯心里一阵恶寒: “我能不能打听打听,这个缺德主意是谁提出来的?” “怎么?”戴林翘着胡子:“你敢嘲笑我的天才设想?” 马库斯挠了挠头:“我承认,吉安娜发育的的确有点……嗯……细水长流,但你用你女儿的雕像做船首像……不觉得有点……” 他扁着嘴摇了摇头,啧啧有声。 到达卡利姆多的第二天,戴林在塔纳利斯东部的海岸上修建了一座简易港口,并在这片新大陆上揭开了船首的麻布。 不得不说,船头的这尊吉安娜雕像相当传神,就是表情有点太甜了,她本人绝不会露出这种腻乎乎的笑容。 “你确信吉安娜会用自己的对a去撞敌人的船?” 马库斯此时已经确定了,这是一艘从没出现在原本历史上的船新战舰,造船师多兰为她命名为—— 女巫之心。 第46章 潮传讣告 “上岸?我们为什么要上岸?” 诺文顿依旧老神在在,坐在女巫之心的船舷上,等待着有缘鱼咬他的钩子。 “库尔提拉斯人从不会放弃他们的船,尤其是当这艘船有一位女船长的时候。” “你不是说是过来寻找马种的吗?”马库斯焦急道。 尽管和加基森的地精闹了点摩擦,但一船的库尔提拉斯人却丝毫没有深入内陆的打算,在确认了女巫之心号航行无误后,船长断然下令,沿着海岸线北上,先圈出这块大陆有多大再说别的——反正女巫之心也是试航阶段,正好测试一下长途的浅海航行性能。 “对啊!”诺文顿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你见过哪个勋爵亲自去调种马的,专业人士在洛丹伦港就下船了啊……你问我?” 他憨笑着摸着自己的卷发:“我就是在家憋得慌,出来转转,谁成想长途航行这么无趣?” 马库斯对此将信将疑,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这胖子眼睛里藏着一抹隐晦的狡诈。 “合着你这个库尔提拉斯的大地主,还是个旱鸭子?”马某人坐到勋爵身边,抢过他的烟斗吸了一口,鄙夷道。 倒不是他作为穿越者有什么敏锐的第六感,只是诺文顿这个人在马库斯的视线中有些过于扎眼了。 他一路上的言行倒是问题不大,但破绽在于,相比之他表现出来的,这位勋爵的面板有些过于……高了。 46级精英,这个数值已经超过了马库斯见过的绝大多数剧情人物,可以说扔开现阶段的阵营领袖,诺文顿在所有艾泽拉斯原住民之中已经算是天花板级别的人物了。 旁的不说,作为洛丹伦王子的阿尔萨斯在斯坦索姆时,纸面实力能打三个马库斯,但也只不过是45级而已。 同样作为现阶段位面之女的丫卖爹,面板强度还不如同时期的阿尔萨斯。 这也是马库斯这个臭棋篓子一路上不厌其烦的陪诺文顿下棋的缘由——首先他知道这个人一直活到了bfa版本,其次他确认诺文顿不大可能成为自己的敌人。 十几年的吃瘪生涯带教给马库斯,能抱大腿的时候千万别嫌丢人。 “旱鸭子?”诺文顿抖了抖肥硕的身子,不屑地道:“我只是不想弄的浑身都是鱼腥味,这样的日子稍微体验体验就好,我更习惯躺在庄园的树底下吹着海风晒太阳。” “那你说,戴林怎么突发奇想要探索卡利姆多。” “家宅不宁呗……”诺文顿警觉地转了转头,确认没人偷听之后,低声道: “德雷克离家出走,据说上将夫人一气之下半个月没让戴林进家门……” “凯瑟琳女士?听简说,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何止是厉害?”诺文顿大倒苦水:“在库尔提拉斯,你宁可醉酒后暴打戴林一顿,也别吐到夫人联盟的裙子上。” “夫人……联盟?” 诺文顿点了点头:“你要是真嫁到库尔提拉斯,务必小心着,上将夫人倒是其次,她那个闺蜜艾什凡夫人,最好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 “你说什么?” 伯拉勒斯,眉目间和吉安娜颇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妇人猛地一拍桌子: “好啊,”凯瑟琳在房间内焦急地转来转去,不耐烦地示意卫兵离开屋子,对倚坐在房间角落的肥胖女人碎碎念道: “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凯瑟琳愁眉不展:“好端端地,德雷克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帮忙寻找,反倒玩起了失踪!” 艾什凡女勋爵扭动着身子站了起来,拉住凯瑟琳的手安慰道:“库尔提拉斯的男人就没有安分的,当年德雷克和吉安娜出生的时候,戴林还不都是在海上飘着?” “姐妹,”她拍了拍凯瑟琳的手背:“我说了多少次了,男人是永远靠不住的,不论他们多大年纪,永远都只把家当做一个睡觉的房子。”艾什凡顿了顿,“我那个没用的丈夫不也是一样?” (剧情里艾什凡勋爵,也就是艾什凡的丈夫和戴林一起死在了塞拉摩,但以阿鱼的理解,女勋爵这个翻译有些许偏差。lady这个称呼如果作为官方尊称“女勋爵”,一般指的是伯爵或以上贵族的妻子或女儿,也就是丈夫至少能被称为某地爵士,比如提里奥壁炉谷领主这样的贵族。库尔提拉斯并非王国,艾什凡虽然是库尔提拉斯四大姓氏之一,但在塞拉摩之前,没有资料显示艾什凡家族有什么家族领地。当然勋爵lord在英国习惯中可以通指除了公爵外的一切贵族,甚至包括贵族的儿子,但通常上直接以姓氏冠名的勋爵基本等同于男爵,也就是最低爵位的贵族,像有封地的爵士多以lord加封地的形式被称呼,英国贵族在这一点上还是相当讲究的,叫错称呼是社交场合中十分失礼的行为。所以阿鱼以为艾什凡的lady应该是非官方语境的“夫人”而非“女勋爵”,当然也不排除是凯瑟琳给姬友封的。这段本身没啥意义,或者说圣光里所有括号书友们都可以选择无视,一般都是阿鱼的一些职业病或者不要脸的凑字数。) 凯瑟琳深色黯然,长叹了一口气,随即抬头看向自己多年的密友: “你说的对,普莉希拉。” 上将夫人仿佛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望向艾什凡:“你先前说过,打算开一家贸易公司?” “我还有一些私人储蓄……” “查清了没有?” 离开凯瑟琳居所的艾什凡换了一张面孔,她涂着漆黑眼影的眼睑轻轻低下,冷着脸向一旁的侍从问道: “是什么人走漏的风声?” “不……不清楚……” 五大三粗的侍从官战战兢兢地说:“所有知情人士……属下都已经拷问过了,似乎……这件事情一场意外。” “意外?”艾什凡哼了一声。 “我给了你整整五天时间,你告诉我这是一场意外?” 二人沿着伯拉勒斯码头的栈道一路向郊外走去,四下无人,艾什凡彻底撕掉了平素的温和面孔: “我是要让德雷克意外的去死!而不是让他人间蒸发!” 她咬牙道: “那些人处理了吗?” “按您的意思处理完毕了,女士……” “非常好……” 艾什凡扬了扬头,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侍从登时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刚刚张开嘴巴,不远处的海岸中黑影闪动,一只紫色触须飞射而来,死死缠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拖到了汪洋中。 “告诉那些铁潮海盗,用到他们的时候到了,截住出入库尔提拉斯的所有船只,我就不信德雷克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艾什凡仿佛在对自己说话,语气却是说不出的阴冷: “还有,看住普罗德摩尔家和维克雷斯家的所有动向,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还有……诺文顿家……算了,看好那些干脏活的,这段时间别挑拨那个废物。” 不知何时出现在艾什凡身侧的蓝袍神秘人轻轻点了点头,用阴柔的声线道: “夫人,坦德雷·普罗德摩尔的首航……” “我会按时参加的,”艾什凡点了点头,“年轻的普罗德摩尔会有一次疯狂的海上经历……” ……………… “海潮贤者?” “是啊,”诺文顿揉了揉红通通的鼻子,不知今晚怎么了,这个壮得像熊一样的库尔提拉斯人喷嚏打起来没完。 “你不是见过托马斯了吗?他当时就跟在多兰身后。” “我又不认得他……再说我当时的注意力全在你们尊敬的上将大人身上。” 马库斯摸了摸下巴,好像隐约记着在黑壮的女船工身边,有一个身穿绿袍的男人来着。 “所以什么夜观天象都是骗人的?库尔提拉斯人之所以在海上如履平地,是因为随船带着这些活的指南针?” 马库斯有些意兴阑珊,他本想打听打听茫茫大海如何辨认方向,为自己的逃跑计划做好准备,谁成想得到的答案却是——学那玩意儿干嘛?有人认路! “说起来这些潮汐贤者到底是什么东西……”马库斯不解道:“类似于……萨满祭司那样?” 诺文顿摇了摇头:“要是非要类比的话,他们倒是和牧师更像一点,向潮汐之母奉上忠诚和信仰,获得感受洋流和风向的能力,以及将潮汐之母的愤怒化作力量。” “抄袭之母?”马库斯挠了挠头,“听起来这么恶心呢,她是姓于还是姓郭?” “我觉得吧……”诺文顿没理马库斯,视线牢牢钉在鱼漂上,说道: “如果我是你,与其浪费这些没用的功夫,不如想想一个人流落到这片荒芜之地的时候,该怎么活下去。” 也难怪诺文顿看不上卡利姆多,这块大陆海岸边都是些啥…… 沙漠,石林,沼泽,荒山……一星期下来每次停船马库斯都能在戴林的叹息中听出嘲讽,这b地方别说金子了,看起来就不像个能活人的地儿。 卡利姆多就像是中学食堂的包子,一大口下去你以为自己错过了最精华的部分,其实你还没咬到呢。 “不至于吧……”马库斯耸了耸肩:“这老海贼还能一气之下把我自己扔这儿?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马库斯接着夜色打量着不远处的海岸,单从赤红的土壤上就看得出来,女巫之心这会差不多已经开到贫瘠之地了。 “也或许是杜隆塔尔……”马库斯心里想着,此时的卡利姆多并没有出现一个父亲叫杜隆坦的兽人酋长,所以杜隆塔尔也就无从谈起,事实上单看地貌,奥格瑞玛所在的位置却是比贫瘠之地看起来还要贫瘠。 “难说哦,”诺文顿似笑非笑地说道,他仰起头,一只信鹰从天边飞过,盘旋着落到女巫之心的甲板上。 “什……什么?”戴林的声音几乎让整艘船的水手都从梦中惊醒。 “娘的……”海军上将嘴里不停冒着粗口,直勾勾地冲着马库斯走了过来,顺手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戴林脸色铁青,二话不说,冲着马库斯挥刀便砍,大概中途想到了什么,哼了一声,翻转刀身,改用刀背冲向马库斯。 “铿!” 马库斯睁开眼,眼前却是诺文顿满脸懊丧地望向地面,一手挠着胡须: “这可是我爷爷传下来的老烟斗!” 可怜的硬木烟斗在戴林的刀下变成了一地碎片,不过此时的戴林也恢复了些许的冷静: “看在乌瑟尔……和吉安娜的面子上,我不杀你。小子,要么乖乖和我回库尔提拉斯,要么你自己跳船吧,库尔提拉斯的船上不留洛丹伦人!” 马库斯的表情已经从最开始的不知所措,经历了震惊后转为沉默。 “阿尔萨斯回国了?” 他哑着嗓子道。 “这简直是耻辱……”戴林一把提起马库斯的领子: “用不了几天,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我戴林险些将女儿交给一个……一个……” “你该庆幸那没有发生……” 马库斯身在半空,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简现在应该还在达拉然,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里和我磨磨蹭蹭。” “对,对……”戴林恍然大悟,高喊道:“多兰!转舵!回库尔提拉斯!” “托马斯!托马斯·泽林!发动潮汐,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伯拉勒斯的码头!” “来个人,”戴林把马库斯扔到地上,“把这小子给我捆严实了。” “喂!戴林,”马库斯爬了起来,“我得回去……” “你是那家伙的骑士队长……”戴林冷声道,却是连阿尔萨斯的名字都不愿提起。 “要么老老实实在伯拉勒斯的地牢里待一阵子,要么下海喂鱼,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 “噗通!” 戴林猛跑了两步趴在船舷上,海面水波荡漾,哪里还有马库斯的影子。 ……… “咳……咳……” 马库斯呛了两口水,在岸上翻了个身:“这诺文顿不会是个乌鸦嘴吧?” 和戴林回库尔提拉斯? 开玩笑,以马库斯对自己的认知,真要是从了老海贼,怕不是在牢里呆了没几天,外面传来消息,某人权大使为绿皮哥们儿大义灭亲。 真要是历史重演,戴林的死讯传回库尔提拉斯,第一个被祭旗的就是他这个吉安娜的“绯闻男友”。 反倒是留在卡利姆多,至少他还有可能找到回去的路。 ………………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时间拨回到一周之前,女巫之心缓缓驶离了塔纳利斯,一道红色光门缓缓开启,红龙女王踏出传送门,对默默伫立着的金发女子缓缓说道。 “足够了。” 一袭长裙的女子脸上露出恬淡的笑容:“时间恰恰是我最不缺少的东西。” “两万年,一万年……区区七八年而已,我等得起。” 第47章 外语真难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时的马库斯就无比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吉安娜的路痴属性同化了。 时值初春,寒意未退,马库斯身上那套洛丹伦的制式铠甲早在他跳海之后就被他脱下来了,此时的他套着一身不伦不类的布甲,将身子埋在狮鹫背后柔顺的羽毛里,透过淡红色的工程眼睛俯瞰着卡利姆多大陆一眼望不到头的赤壤。 他所在的这个世界相当于游戏中艾泽拉斯的放大改良版,当初阿尔萨斯一行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足足花了三天四夜才从布瑞尔赶到斯坦索姆。 马库斯倒是归心似箭,但即使他的背包和技能栏已经重见天日,也不是上了鸟就能飞回洛丹伦了。 游戏中玩家想要横渡无尽之海都会陷入疲劳状态,而马库斯跟着女巫之心号横穿大海……用了足足两个月。 “所以说这个游戏只有两种职业……法爷和陪衬。”马库斯没头苍蝇一样在贫瘠大地上空飞过,他在跳海的一瞬间就想好了去处——灰谷。 如果黑门二十年的卡利姆多还有人能把他送回洛丹伦去,那一定非暗夜精灵莫属了。 至于眼高于顶的精灵们愿不愿意听他说话……那得是找到他们之后的问题了。 “怎么越来越冷了……”马库斯打了个哆嗦,从背包里扯出一条披风裹在了身上。 “难不成我飞错方向了……”他掏出自己刚穿越时凭记忆画的艾泽拉斯地图:“灰谷应当就在贫瘠之地北面儿啊?” ……………… 此时的卡利姆多,还有一个人和马库斯一样苦恼。 “格罗姆!格罗姆!” 年轻兽人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漆黑铠甲内的毛皮内衬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呛了两口水,从满是船只残骸的海岸边爬起神来,大声呼喊着挚友的名字。 “格罗姆不在这片海岸……” 一个青色皮肤的大个子从萨尔身后的海浪中缓缓走了出来,他放下肩膀上扛着的落水兽人,习惯性地岔开腿蹲到了地上,长着两只粗壮脚趾的大脚扒着地,格外修长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放在膝盖上。 “风暴……实在是太大了,”巨魔纵使佝偻着身子蹲在地上,萨尔也仅仅是略微低头,就能和他的视线对上,这个大个子一边给手边的兽人做着急救,一边给萨尔解释着他们的处境:“不过在那道旋风击沉我们的座舰前,我看到格罗姆的船先一步驶出了雷暴圈。” “我是不是做错了,沃金……”萨尔垂头丧气地坐到海岸上,对自己刚认识不久的朋友诉苦道: “只是因为我的一个奇怪的梦境……” “酋长!”沃金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果连你都怀疑我们正在做的事情,那这些追随你漂洋过海的族人们,又能指望谁呢?” “感谢你的信任,朋友。”萨尔郑重地道。 “森金临死前得到了洛阿神灵的神谕,我只是坚信我的信仰而已。”沃金神色平淡地陈述着不久前惨死的父亲,他长着獠牙的嘴巴咧了咧,对萨尔说:“暗矛氏族选择了你,酋长,洛阿神灵告诉我们,你将带领我的部族走向兴盛。” “所以说我们,也是你的部落的一部分。”巨魔向沙滩上的兽人伸出了一只手。 “要是你哪天见到他们,”萨尔握住了沃金的手掌,任由他将自己拉了起来:“替我好好谢谢他们。” “希望那天晚些到来。”沃金的眼睛弯了弯,“在船上的时候我几乎看到邦桑迪在向我招手了。” “那么……”萨尔一扫刚刚的颓丧,尽管冰凉的海水仍在顺着他的发辫滴在沙地里,这位年轻的酋长站到了一块大石头上,穿着奥格瑞姆留给他的漆黑板甲,对岸边零零散散的同胞和新盟友们,用不是很熟练的兽人语大声宣讲道: “我们需要一片能够抵御野兽的营地!部落的勇士们,这片土地,将是我们的新家!” (在从敦霍尔德堡逃离前,萨尔只会通用语,他的兽人语是格罗姆教的,这段记载在官方小说《氏族之王》里。话说兽人在我眼里长得都一样……格罗姆和奥格瑞姆是怎么一眼认出萨尔是霜狼氏族的?胸口纹狼头了?) ……………… “难怪越来越冷……” 马库斯满脸黑线……离开了鸟不拉屎的荒地……他成功的见到了一片洁白雪原。 他艰难地眨了眨眼睛,从背包里把工程眼镜再次翻了出来,这片雪地太晃眼了。 “不过确定这里是冬泉谷的话……”马库斯看了一眼太阳,转向了太阳升起的反方向,“朝这个方向飞……应该就能看到森林了吧……” 尽管绕了个远,但终于确定了自己所在位置的马库斯终于在三天之后看到了绿树。 他一直在心里计算着时间,这个时候阿尔萨斯应该在毁灭达拉然和奎尔萨拉斯的路上,吉安娜应该还没有带领移民渡海,这意味着燃烧军团的再度到来还有一定的时日。 “或许……我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说服那些精灵……” 马库斯坐在狮鹫上思忖着,此时的他实力实在有限,想要说动以顽固著称的暗夜精灵,不用上点小手段是不可能的…… 与赤地一片的贫瘠之地截然不同的是,卡利姆多大陆的心腹位置是一片葱茏繁茂的森林。一万年来,天堂之冠诺达希尔的生机哺育着暗夜精灵的家园,在五色巨龙守护者的赐福下,这颗星球最具美感的智慧种族在卡多雷帝国崩溃后仍然得以享受悠长的生命。 “暗夜精灵……我上哪找他们啊……” 马库斯套了一身灰扑扑的长袍,将面容隐匿在兜帽的阴影中,手里握着一根普通的有些过分的木杖,坐在飞毯上向密林深处飞去。 他这辈子注定是个麻瓜,法师是当不成了,但客串一下先知还是没问题的。 小马哥思前想后,麦迪文在三战干的那些事儿……貌似他都能胜任,不说别的,单说见面就能叫出名字的这种“特异功能”,马库斯觉得那位守护者就大概率做不到。 好在这个年头,艾泽拉斯真正的大佬们都不知猫在哪里看海,等过个十年八年,魔兽剧情放飞自我,这个世界群魔乱舞的时代,马库斯这样出来招摇撞骗,怕是要被各路神仙降维打击。 事实上为了不惊动冬眠的大人物们,马库斯已经谨慎到一定程度了,飞行坐骑选了最朴素的狮鹫和奥术飞毯,卡利姆多还有个时光之穴在,他那一背包的拉风坐骑算是砸手里了——这要是他前脚骑条龙,后脚就得被龙眠神殿叫去喝茶。 马库斯抱着肩膀盘腿坐在飞毯上,眉头紧锁,一整天走下来,他并没有自己的行迹,结果偌大的林子,别说精灵,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直到树丛中发出一声清响。 “嗖——” “嗯?” 马库斯藏在兜帽下的五官痛苦地挤了挤,不动声色地拔掉插在屁股上的箭矢,而后控制着奥术飞毯“飘飘忽忽”地从半空飘了下去,嘴里发出一声浮夸的……哎呦。 “看不清样子,但他坐的应该是个魔法道具。” 几道身影在树梢闪过,暗蓝色短发的年轻精灵收起长弓,竭力隐藏着语气中的骄傲: “他应该就落在这个位置附近!”他对悄然出现在身边的银甲女精灵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新兵!”谁料想队长打扮的女精灵却毫不客气地如此回答道:“我们另有使命……你这是在节外生枝!” “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年轻精灵略显不服气地嘟哝着:“说不定那是入侵诺达希尔的敌人呢……女祭司说过,奥术力量一旦滥用就会成为祸端。” 精灵队长略显烦躁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已经打草惊蛇了,小心接近,以保全自身为先,尽量活捉。” ……… “还不来啊……” 马库斯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他装死都快没耐性了,那几根黄色的血条就在他四周的树枝上逡巡,丝毫没有靠近的意思。 令他安心的是,出现在他面前的这支精灵小队实力都不算高,他用余光扫了一眼,仅发现了一个精英单位的存在。 “咳咳,”马库斯缓缓站起身子,一手用木杖撑着地,另一只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一团圣光照亮了被树叶遮住光线的森林。 “暗箭伤人的朋友,出来见个面吧?” 半晌,没人回应。 “这就是卡多雷欢迎客人的礼节吗?” 他提高了声音,还是没人答应。 马库斯叹了口气:“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眼睛扫了扫,手指轻轻一勾,悬浮于半空的柔和光团忽地向一个精灵所在的方向迸射出一丛无比刺眼的光线。 “盲目……” 在盲目之光的刺激下,一阵扑扑簌簌的声音响起,被马库斯针对的那个精灵脚下一滑,从树梢上栽了下来。 “这可不能怪我……”在精灵栽落的同时,一道劲风袭向马库斯耳畔,马库斯下意识地一偏头躲过冷箭,转身向精灵队长的方向望去,张开了双臂。 “我是来寻求帮助的,并没有恶意……诶我……” 马库斯嘴角扯了扯,在地面一个翻滚,一连串的箭矢暴雨般从精灵队长的长弓中激射而出,落在马库斯方才所站的那个方位。 “有话好好说……”他无奈道:“你的箭筒差不多也空了……” “锃——” 马库斯话没说完,一道皎洁的月光刺破树林阴影,坠星的光辉直直落向他的头顶。 “我透……”马库斯躲无可躲,左手幻化出一面大盾,挡住了落星法术:“还是个德鲁伊?” 眼看对方没有和他和平交谈的意思,马库斯叹了口气,圣光马驹在他身下凝聚,将盾牌顶在头顶,硬吃了德鲁伊四五发月火术,右手长剑金红色光芒闪动,抵在了先前落地的精灵胸口。 “住手!”他向阴影中大喊:“别逼我……” “fandu-dath-belore?”(达纳苏斯语:你是什么人?) 一个低沉的嗓音从对面传来,隐约能听出是一位女性。 “呃……”马库斯僵住了,合着刚才他说一大顿人家根本没听懂。 他挠了挠脸:“扒拉大事?” 对面沉默了片刻,用有些迟疑的声音回答道: “bal'a dash,quel'dorei?anaria shola ?”(高等精灵语:你好,奎尔多雷?有何贵干?) 马库斯舒了口气,对方听得懂高等精灵语,也不算完全没法交流。 公正之剑光芒未散,马库斯收起左手的盾牌,掏出一个小本子,用大拇指艰难地翻到其中一页,皱着眉毛说道: “扒拉大事,卡多雷!……那个……我滴……奎尔多雷滴不是,马拉那(指自己),sin滴(摆手),沙拉滴(翘大拇指)。” (作者客串翻译,马库斯想说的是:bal'a dash,kaldorei!malanore,sin,shala。 即:你好,卡多雷,我是旅行者,没有恶意,很和平。) 对面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似乎是在思考马库斯用的是哪儿的口音。 (阿鱼对魔兽里的各族语言一直蛮有兴趣的,奎尔多雷和卡多雷说的都是精灵语,但前者属于萨拉斯语,后者是达纳苏斯语,甚至历史只有十几年的辛多雷在设定上语法也和高等精灵有所不同,他们说的话叫辛达西语,说实话达纳苏斯语和萨拉斯语差距还是挺大的,但以马库斯的经历会说达纳苏斯语不合逻辑。 另:精灵中是有鄙视链的,各位小伙伴如果穿越到艾泽拉斯,切记切记不要在高精面前说血精话,或者在暗夜面前说高精话,他们听着和骂人差不离。) 半晌,马库斯面前的空间一阵波动,一头淡紫色的豹子出现在他面前。 猎豹非常人性化地歪了歪头,银白的眸子瞥了一眼草丛中昏迷的同伴。 马库斯见状,右手中的长剑消失不见,摊了摊手。 眼前的这个德鲁伊是五人精灵小队里唯一一个精英模板,真要是打起来,能不能捉到对方两说,但她那四个累赘队友肯定一个都跑不掉。 见马库斯收起武器,面前的猎豹身形慢慢变幻,身披银甲的女精灵脸色平淡,将腰间悬挂的两把短刀插进了泥土中,学着马库斯的样子摊了摊手。 精灵缓缓闭上眼,眉心银色的印纹中亮起一抹碧绿光芒,将她和马库斯笼罩在一起。 马库斯不明就里,刚要掏武器,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声,字正腔圆的通用语。 “你是谁?” 第48章 未来过去 “你会说人话?” 马库斯被女精灵的通用语吓了一跳,疑惑道。 “梦境的一点……小运用……”精灵闭着眼睛站在他对面,却是在他脑海中“说”道:“回答我的问题,陌生人。” “这样啊……”马库斯饶有兴致地道:“我表现的很清楚了,我是一个过路人,对卡多雷没有敌意。” 他挑了挑眉:“艾希·月歌,哨兵部队的人怎么和这些新兵蛋子混在一起?” 在他念出精灵名字的一瞬间,艾希的两根细眉微微一抖:“你怎么……”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得多的多……”马库斯悠悠地道,他像模像样的整了整长袍,拄着木杖站直了身子: “万灵指引我来到这片土地,事实上,我希望拜谒贵族的玛法里奥阁下和泰兰德女士。” “你是一个先知?” 马库斯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管你是谁,卡多雷没有让异族踏入领地的先例。” 艾希连连摇头,语气相当坚决。 “哦?”马库斯手掌用力,将法杖插进地面,拢了拢袖子玩味道: “那莫非,一万年前的抗魔联军,加洛德将军麾下的牛头人和矮人都是你们卡多雷捏造的?” 马库斯没等她回答,摇头笑道:“卡多雷面临着万年以来的最大危机,横渡星域的征服者卷土重来,家园的倾覆只在旦夕之间。” 他转过了身子:“既然你们自己都不在意,那我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阁下且慢……”马库斯听到了精灵吸气的声音,暗自捏了捏拳头。 “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艾希皱眉道:“按理说我应该向珊蒂斯将军汇报,但此时我的队伍有要事在身。” “要事?”马库斯挑眉道,他也好奇一个哨兵为什么会和新兵结伴同行,只是碍于这个马甲的逼格,他不能主动发问。 “也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只是比较紧急的找人差遣,玛法里奥阁下的一位弟子不久前……失踪了。” “玛法里奥的……弟子?”马库斯轻声自言自语。 “布罗尔·熊皮?” 见艾希又露出震惊之色,马库斯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其实也没什么难猜的……说到玛法里奥的徒弟,马库斯叫得出姓名的也只有日后的角斗场铁三角,瓦王的老基友布罗尔了。 “不必找了,”见艾希被自己唬得一愣,马库斯嘴角隐晦地翘了翘:“布罗尔的未来不在卡多雷族内,他的德鲁伊之道存在于另一片大陆……” “可……”艾希还在犹豫。 “执行你的任务吧,哨兵。” 一个清冷的女音在半空响起,用的却是达纳苏斯语。 艾希身后的三个新兵不约而同的挺起了胸膛,而艾希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切断了和马库斯的联系,转身抚胸施礼。 “这个人交给我吧,”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轻声对艾希道:“象征性的找找就行,布罗尔也是几千岁的人了。” 马库斯正震惊于来人的身份,脑中思绪飞转,忖度着该怎么演下去的时候,高挑的女精灵视线落到了他身上,略显英气的面庞上冷意消散了些许: “跟我来吧,马库斯先生。” 精灵的血条边环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色飞龙,猩红的骷髅标志格外醒目。 珊蒂斯·羽月 <哨兵将军> 等级 47 人型生物 尊敬 尊敬? 马库斯将眼睛闭上又睁开,除了前世看理财工具时,他头一次觉得这抹绿色如此迷人。 “珊蒂斯将军,”他按捺着内心的翻涌,向珊蒂斯微微躬身。玛法里奥常年做梦,暗夜精灵的日常事务几乎全都由大德鲁伊范达尔·鹿盔来处理,而泰兰德又很少直接出面,可以说这个时候的暗夜精灵内部,抛开不理事的世界德和泰奶奶,珊蒂斯作为泰兰德的养女和代言人,又掌握着最精锐的哨兵部队,几乎可以说是卡多雷族内仅次于范达尔的存在了。 而这样的大佬……好像对他,印象不错? “幸会了。”马库斯得体地寒暄道,而对面的珊蒂斯轻轻笑了笑: “幸会?”哨兵将军露出一个引人深思的表情。 “彼此彼此。” 珊蒂斯一声唿哨,树丛中窜出一只颇为威严的夜刃豹,游侠将军翻身上了坐骑,轻挥缰绳,扭头微微颔首,示意马库斯跟上她。 马库斯心里却是疑窦丛生,但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从树上栽下来的精灵新兵悠悠醒转,便看到马库斯被裤裆里蹦出来的一只大角鹿驼了起来,嘎巴一声又晕了过去。 “您……”马库斯策鹿紧跟着珊蒂斯,忖度了片刻,还是开口道: “……认识我?” 见珊蒂斯只是微笑,没有什么其他反应,马库斯心神少定,试探着问道: “抗魔之战?” 珊蒂斯笑道:“也难怪你认不出我,当年我还是个跟在泰兰德大人身边的小女孩。” “不不不……”马库斯硬着头皮道:“是我上了年纪,记性越来越差了。” 该死啊……马库斯心头叫苦,当年见到阿莱克斯塔萨时他就隐约有所猜测,而此时的珊蒂斯更是直接默认了他的猜想。 上古之战,那不是罗宁的剧本吗,马库斯想不明白,未来的自己为什么要掺和这一潭浑水。 那是三年后还是四年后来着……马库斯心里挠头,上古之战都是些什么选手?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只嫁泰坦大龄剩女——艾萨拉女王,手握艾泽拉斯版ex咖喱棒——巨龙之魂的半疯大地守护者耐萨里奥,未来的死亡之翼,魔兽系列真主角怒风兄弟,打酱油当炮灰的是一堆荒野半神和守护巨龙,关底boss是青春版阿克蒙德……以及实力强到只配在通关里露脸的萨格拉斯的阉割马桶怪形态。 罗宁小组的布洛克斯倒是生猛,豁出命来给了萨总一下狠的,结局嘛……成功让黑暗泰坦在数兆亿颗星球里精准找到了兽人的故乡德拉诺。就这剧组配置……马库斯只觉得自己大概一万年前就死了,但二十来年前才出生。 马库斯坐在大角鹿背上一言不发,心头惴惴,却听珊蒂斯开口道: “就在昨天斥候汇报说,有一批外来种族从另一块大陆渡海而来,和灰谷的卫戍部队起了些摩擦,我正要赶过去看看情况,没想到却让我遇到了你。” 哨兵将军的言语让马库斯疑惑更甚,听珊蒂斯的语气似乎与自己相当相熟,和刚刚那几个一脸倨傲的精灵新兵俨然是两个物种。 “等等……”马库斯忽然道:“灰谷?” “塞纳留斯……我是说森林之神现在在什么地方?” 珊蒂斯虽然不解马库斯的反应,但还是回答道: “塞纳留斯阁下很少在某处停留太久,但只要有森林存在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是祂的耳目。” 马库斯摘下颇为遮视线的兜帽,揉了揉有些凌乱的金发。 他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虽然……我觉得大概率没什么用,但我还是建议你抓紧时间跑一趟灰谷,塞纳留斯阁下……可能会有危险。” 他都有些麻木了,从洛萨战死开始,马库斯每次设法干预历史上的大事件时,他的努力总会鬼使神差地……以各种不讲道理的姿势木大。 最近一次出现类似预感,是在斯坦索姆门前,他劝说老骑士的时候……结果就是乌瑟尔用马库斯做好的计划,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令马库斯没想到的是,珊蒂斯连犹豫都没做,淡紫色的眼眸看了马库斯一眼:“我们现在动身,你还能加速吗?” 马库斯笑了笑,勒住缰绳,大角鹿消失不见。 “上马不喊话,三开战猎萨!” 马库斯身型变幻,变成了一头肋生双翼的漆黑豹子。 (黑曜夜之翼,阿鱼的第一个双人飞行坐骑……)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珊蒂斯眸子泛过光芒,“和德鲁伊的变形法术完全不同,倒像是一种……幻象……” 马库斯听到幻象二字,双腿不由自主地一紧,被一万个疯女人满城追的往事浮上心头。 (夜店ptsd患者集合一哈!) “坐上来,指路!” ……………… “吉安娜姐姐……” 无尽之海的一艘海船上,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棕发小男孩捧着一杯热水,递到了吉安娜面前。 “你应该休息休息……大家都在担心你……” 吉安娜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半晌才从出神的状态恢复过来。 她湛蓝的瞳孔缓缓恢复了光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我是说……”她揉了揉男孩的头,“我很好,提米。” 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一股莫名的酸楚在胸口酝酿。 瘟疫造就的不死者大军……攻陷了洛丹伦的都城,这支由行尸走肉组成的亡灵部队有了它们的名字——天灾军团。 而统帅这支部队攻陷了洛丹伦的,正是吉安娜的爱人……已然堕落成巫妖王爪牙的死亡骑士阿尔萨斯。 吉安娜离开达拉然之前见了两个人。 凯尔萨斯丝毫不见了精灵的优雅,双目赤红地对着吉安娜破口大骂。 “这场悲剧的根源,是你选择的那个怪物!”奎尔萨拉斯的王子咬牙切齿道,而吉安娜那无言以对……哦,应该说是新一任太阳王,就在前不久,阿尔萨斯“拜访”了凯尔萨斯的故乡,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凯尔萨斯的父亲,与城同殉。 更令吉安娜崩溃的是,还有一个人做出了和奎尔萨拉斯国王相同的选择。 “这是我应付的代价……吉安娜……”安东尼达斯如此说: “去吧,按先知说的,履行你的使命。”达拉然首席在半空画出了几个奥术符文,淡紫色的光芒收敛于吉安娜背后法杖顶端的宝石里。 “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老法师对自己的得意门生笑道:“你去做你该做的,而我……会尽力拖住这些怪物。” 甲板上的吉安娜满脸笑容,藏在衣袖中的左手掌心,被那块碎裂的宝石吊坠刺得生疼。 第49章 恶魔之血 不得不说,地狱咆哮家族的传统之一,就是对伐木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执念。 而海加尔山脚下葱茏的岑木更是吼爹和吼少侠的心头好。 数日前…… “加快速度!” 手握猩红大斧的魁梧兽人倚靠在一捆伐好的木材上,略显焦躁地催促道。 格罗姆的眉弓轻轻跳动着,踏上这片大陆以来,体内恶魔之血的躁动让他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那感觉就仿佛是一团烈火在血脉之中流动,只有杀戮能平复这种焦灼的痛苦。 “我们得赶在那些精灵回来之前砍光这片林子。”格罗姆对身边的绿皮小个子说道:“让你的那些废铜烂铁加快速度。” “我的撕裂者可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地精大声抗议道。 他拍了拍身下的伐木机械,昂着头说:“你们付的薪水只有这么点儿,你不能让地精替你白打工,大个子!” “你拿的已经够多了,尼洛克。” 格罗姆按捺着脾气对地精说:“你真是没起错名字,贪心的家伙。” 贪心指尼洛克是格罗姆前不久认识的……工具人,事实上这个地精因为砍伐树木惹恼了半神乌索克的追随者——那些森林熊怪,而路过的兽人杀死了那些熊怪,作为代价,尼洛克要用地精撕裂者为部落砍光这篇树林。 ……………… “这些入侵者会砍光这些岑树的。” 阿斯特兰纳,一个暗夜精灵义愤填膺地道,在他身边,德鲁伊们正在治疗重伤的精灵斥候。 “冷静,”一个德鲁伊安抚他道:“这些入侵者显示出了极强的攻击性……而我们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 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斥候,“我们需要更多情报。” “可是……”哨兵打扮的男精灵反驳道:“古树之灵……” 德鲁伊叹了口气,神色严肃:“古树在这些入侵者身上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恶魔!”此时醒来的斥候虚弱道:“是恶魔,他们回来了……” 在场的精灵尽皆变色,作为长生种族,万年前那场大战仍令他们心有余悸,海水倒灌,大陆分崩离析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你说什么?”精灵哨兵脸色大变,也不顾斥候的伤势,蹲下身子摇晃着他的肩膀。 “我……我闻到了他们身上邪能的气味……”斥候断断续续的说道: “都死了……我的同伴们……那个拿着血色战斧的恶魔!” 神情激动的斥候说完这些后,干脆地再次昏死了过去。 作为第一个饮下恶魔之血的兽人,格罗姆身上的邪能气息之重,几乎能与阿克蒙德麾下的艾瑞达们相提并论,精灵们与闯入灰谷的战歌氏族兽人仅仅打了个照面,便被狂暴的格罗姆三下五除二杀了个七零八落,侥幸逃脱的精灵们至今无法忘却同伴们被战斧肢解的惨状。 “嘶……”哨兵眉头紧锁:“我们向诺达希尔方向求援吧。” “来不及,”德鲁伊摇了摇头:“事实上我们已经向月神殿发出消息了,但等待援军需要时间。” “那……” “我们还有其他盟友,”德鲁伊笑了笑,“祂应该已经收到我们的召唤了。” ……………… “还有多远?” 黑曜夜之翼将脑袋扭向身后,向背上的珊蒂斯询问道。 “再向东边飞大概三十里,我没记错的话,哨兵在那里有一处观测营地。” 女将军伏在黑豹背上,坚硬的甲胄顶着马库斯的后背,让他心里觉得颇为失落。 “等等,”珊蒂斯突然出声:“万灵啊……那是什么?” 马库斯沿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淡淡的烟尘在森林中升起,在马库斯的视线中,一棵高大的岑树轰然倒塌,惊起一群飞鸟。 “吼!” 狂野的战吼响彻整片灰谷,黑耀夜之翼的瞳孔竖了起来,透过烟尘,马库斯看到了仰天长啸的魁梧兽人,格罗姆**的上半身仅仅用皮革捆扎了一块单边肩甲,虬结的肌肉暴露在外,暗紫色的血管蚯蚓般在皮肤下爬动,纵使相隔甚远,马库斯都能感受到格罗姆身上爆发而出的磅礴血气。 格罗玛什·地狱咆哮 <战歌氏族> 等级48 人形生物 似乎是感受到了马库斯的视线,地面上的兽人猛地抬起头,腥红的双眼与马库斯骤然对视,庞大的杀意让马库斯几乎喘不上气来。 “果不其然,”马库斯强笑道:“珊蒂斯将军,你还要下去吗?” 他用了你,而没有说“我们”,此刻的格罗姆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从马库斯重生以来,还从没见过单凭气势便让他胆颤的存在,哪怕身为达拉然首席的安东尼达斯也不能。 “这是续杯了啊……”马库斯喃喃道,格罗姆血红的血条下赫然挂着那个象征着领袖级npc的骷髅,而在他身后,其余战歌氏族的兽人也是清一色的45+精英,一双双腥红的眼眸格外醒目。 “gol'kosh!” 格罗姆高举战斧,大吼道。 “dabu!” 战歌氏族的兽人们挥舞着武器,冲向森林中的暗夜精灵部队。 “快下去!我们得去帮忙!” 马库斯吸了口气,展开翅膀滑翔了下去,但口中还是说道: “叫你的手下赶快逃吧,这家伙开了外挂,你不是他的对手。” 珊蒂斯没言语,在距离地面还有三十余米的时候,银白战靴在黑耀夜之翼后腰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化作一轮皎白银月。 “疼疼疼……”马库斯被女将军一脚在空中踢了一个旋,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就看到犹未落地的女将军双手虚拉,月光在她左手幻化为一把两米余的长弓,握箭的右手飞速动作,几乎成为了幻影。 前世网络上有网友说:玛法里奥常年在别的女人家睡觉(指伊瑟拉),泰兰德独守空闺,和珊蒂斯母爱变质之类的,而今马库斯亲眼目睹珊蒂斯这让加藤老师汗颜的手速,有点信了。 月光箭矢连珠飞射,倾泻在兽人的战线中,而每根箭羽落地,便化作一道耀眼的月光打击,霎时间,整片战场便被辉月笼罩。 “月神轨道炮啊……” 马库斯赶紧收起了刚刚心中那点不敬的心思,珊蒂斯·羽月作为领袖级别的精英npc,当年也是有过一人屠奥格瑞玛的壮举的。 (当年两大战神,珊蒂斯也是仅次于大王的存在) 而珊蒂斯的入场却更加激发了再度饮下恶魔之血的战歌兽人的凶性,承受了月神炮的兽人们发出阵阵狂吼,鲜血让他们眼中的杀意更甚,而为首的格罗姆则是瞬间用视线锁定了身在半空的珊蒂斯,鼻息之间爆出两股白气,血红战斧挥舞间发出呜呜风声,速度提升到极致,冲向珊蒂斯即将落地的位置。 身形刚刚落地的珊蒂斯只来得及抽出腰间双刃格挡,漫天斧影与哨兵将军的银色弯刀碰撞,珊蒂斯的战靴向后滑出十余米,在草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印痕。 珊蒂斯稳住身形,却没再和格罗姆正面交战,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钻入战场,在一个战歌兽人的兵刃下救下了一个重伤的精灵。 “后撤!”哨兵将军用精灵语大喊道,“我拖住他们!” 但格罗姆显然不想给珊蒂斯喘息之机,英勇飞跃发动,巨斧悍然砸落,珊蒂斯身形急闪,但还是被血吼溅起的碎石擦伤了脸颊。 “这是什么……怪物……” 慌忙间,珊蒂斯一脚踢在兽人腰间,借着后退之势躲开了血吼的上撩,斧刃破空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而这一脚将他的整条腿震得酸麻不已。 但吃了她一脚的兽人却宛如钢铁铸就的一样,连些微的晃动都未曾发生,猛虎般再次扑向珊蒂斯。 而这一次,珊蒂斯的双刃再也无法禁受住战斧的巨力,脱手飞出,而血吼的锋刃更是直指哨兵将军裸露在外的脖颈。 “庇佑!” 莹白的光盾在千钧一发之际落在了珊蒂斯身上,格罗姆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血吼被这层光盾面前被拦截了下来,发出了金铁交击的声音。 “圣骑士?” 落地的马库斯刚刚用保护之手救下珊蒂斯,就发现兽人扔下倒地的珊蒂斯,用生涩的通用语对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妈耶……” 行迹暴露的马库斯二话不说,圣光马驹加身转头就跑。 以他现在这点斤两,套着圣盾术都未必挡得下吼爹一斧子。 “不跳了不跳了,我再也不跳了……”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马库斯碎碎念道,脑袋里想的却是,圣光战马这东西……没个后视镜真的可惜了。 好在珊蒂斯还算讲义气,一道月光落下,拦住了格罗姆的步伐,趁着兽人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马库斯身上时,珊蒂斯如飞燕般扑向格罗姆,手中弯刀在格罗姆大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dae'mon!” 格罗姆发出一声狂吼,气浪掀飞了正欲追击的珊蒂斯,更是让马库斯血条骤然消失了小半截,圣光马驹瞬间崩溃。 落地的马库斯见格罗姆整个身子蒙上了一声血色,大惊失色道: “他开暴击了,快闪开!” 牺牲祝福的圣印在马库斯手心闪动……马库斯内心天人交战。 他不太清楚原有历史上珊蒂斯有没有见过格罗姆,哨兵将军对他的印象好像还不错,是条不错的大腿,但…… 他有点害怕这个牺牲祝福套下去,珊蒂斯没什么事,自己先壮烈了。 好在另一道声音适时地响起: “滚出这片森林!恶魔的走狗!” 纠结的枝蔓破土而出,缠住了格罗姆握着战斧的手臂,一阵奇异的花香传入马库斯鼻端,他循着气味望了过去,一道花径在森林间飞速蔓延,破土而出的嫩芽上转瞬间便结出了馥郁的花苞,浅粉色的孢子在林间形成一层梦幻的薄雾,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兽人们在吸入了这些雾气后,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又是你……”已然被珊蒂斯完全激怒的格罗姆眼中血红一片,一脚将哨兵将军踢飞了出去,转身朝向声音的来源。 来人缓缓地从林荫中露出身形,他(祂)的下半身如同一只强健的牡鹿,而上半身则与暗夜精灵的相貌跟给接近,只是长着如枯枝一般的两只大手,和头顶格外醒目的两支雄壮鹿角。 半神的银白双眼发出淡淡的光芒,不悲不喜地在战场扫过: “我还以为,先前的教训已经让你们对森林有了敬畏。” 塞纳留斯的声音在森林中回响,树叶发出沙沙声,仿佛在附和半神的话。 “森林之王……”格罗姆声音沙哑的说道:“战歌氏族……从不敬畏任何人……” 血色的光晕在血吼狰狞的斧柄上流转,兽人明显不想和塞纳留斯多做废话,身形化作残影,一道烈火路径灼黑了草地,兽人仰视着身材高大的半神,胸肌起伏,口中爆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咆哮。 “lok'tar!!” 塞纳留斯双眼微微一眯,淡绿色的光芒笼罩在他的周身,将兽人的巨龙怒吼拦了下来,枯树一样的手掌轻轻挥动,两条藤蔓缠住了格罗姆的脚,将他整个身子倒吊了起来。 “你们和那些肮脏的恶魔一样,应该被全部……消灭。” 半神冷声说道,马库斯注意到塞纳留斯的双眸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憎恨? “这剧本不对啊?”马库斯愕然自语道。 “什么不对?” 爬起身来的珊蒂斯开口道:“赞美艾露恩,塞纳留斯阁下会消灭这些入侵者。” 马库斯摇了摇头:“你赶紧去收拢你的同胞吧,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种眉心狂跳的感觉再次传来,马库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塞纳留斯。 “抱歉了,哥们儿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 “真要这样?” 半空中,身披青铜色甲胄青年的身影隐藏在空间的夹层中,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左臂的暗金臂环上,喃喃自语:“虎毒不食子啊……” “好吧好吧……” 青年无奈道,伸出一只手,暗淡的砂粒在塞纳留斯身躯上流过。 缠绕住兽人脚腕的藤蔓骤然一松,而塞纳留斯则是转过头去,张了张嘴,显得有些失神。 一抹嗜血的狞笑出现在兽人的嘴角。 第50章 恶魔之形 二度歃血的格罗姆究竟有多强? 前世今生,马库斯都有过猜测,单以战绩论,这位战歌氏族的酋长战绩之华丽仅次于那位手握橡木斧的布洛克希加·萨鲁法尔。 一位半神和一只深渊领主,更详细一点说:一位可能是当世最强的半神与最强的深渊领主。 兽人饮下的恶魔之血源自深渊领主玛诺洛斯——阿克蒙德的副指挥官,也是最早一批加入燃烧军团的强大恶魔。 深渊领主是一个被玩家们严重低估的种族,尽管他们的造型有些笨拙和滑稽,但在肥硕丑陋的躯壳内,每一个深渊领主都是战术大师和战技专家,前者指指挥能力,后者是搏斗技巧。玛诺洛斯更是族群中的翘楚——官方记载,这位深渊领主是一个相当卓越的施法者,卓越到在万年之前他降临艾泽拉斯时,整个世界单论魔法造诣,能超过他的只有身为魔法之龙的玛里苟斯和精灵女王艾萨拉,哪怕是精灵参事萨维斯和天选之子伊利丹,都被玛胖在自身的领域远远抛在身后(指奥术魔法)。 但…… 强大到如此的玛诺洛斯,在艾瑞达指挥官——污染者阿克蒙德面前,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兽人是萨格拉斯精挑细选的战争机器,作为先行者,玛诺洛斯被基尔加丹派往德拉诺,用他的血液腐化了这个种族,让他们成为了军团征服艾泽拉斯的工具人。 兽人并非暗夜精灵或德莱尼,这两个种族是星球意志孕育的宠儿,拥有悠久的生命和渊博的学识,在以万年计的漫长生命中,艾泽拉斯和阿古斯的星魂让他们拥有极高的天赋上限,身为泰坦的萨格拉斯将阿克蒙德和基尔加丹视为左右手,泰兰德更是可以直接沟通魔兽世界观内疑似最高神的月之女神艾露恩把这个设定吃了,艾露恩被削弱到盟约老大的强度)。 甚至和泰坦造物血肉化的人类相比,兽人在很多方面也是比不上的:万神殿的诸位泰坦为了驱逐盘踞在沉睡同胞躯体上的上古之神,合众人之力创造的守护者几乎是最完美的生物模板,得益于此,脱胎于泰坦造物的人类几乎是非长生种族中天赋上限最高的——高等精灵将奥术的光辉带到人类世界,而天赋卓绝的人类法师甚至能在短短几十年的生命中,达到奎尔多雷数万年都难以企及的魔法高度,守护者艾格文更是利用守护者之力强行给自己续了近千年。 格罗姆的对手呢?塞纳留斯是森林的王者,其父母分别是月光下最强生灵玛洛恩,以及梦境之龙伊瑟拉。 (在官方小说《上古之战》里,blz吃掉了艾露恩日鹿说,塞纳留斯的生母被确认为伊瑟拉,红龙女王亲口告诉读者的。) 纵观上古之战,塞纳留斯仅仅在阿克蒙德面前吃过瘪,比划不过之后果断摇人,玛洛恩和萌德一番激情肉搏后败下阵来,却也给污染者留下了不轻的伤势。 因而马库斯总对格罗姆怒杀半神的战绩感到疑惑,塞纳留斯这位半神逼格拉满,怎么就一碰就碎呢? ……………… “啪!” 某处幻境内,淡绿色的雾气氤氲在空气中,头生鹿角的暗夜精灵眉头紧蹙,缓缓从梦境里醒来,睁开了银白的双眼。 “沙恩杜……” 玛法里奥坐直了身子,略显惊恐的喘着粗气,片刻后大声呼喊道: “伊瑟拉阁下!塞纳留斯……” 雾气在他面前缓缓凝结,形成一个婀娜的人形虚影: “无需惊慌,孩子……”梦境之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是时间的选择,塞纳留斯他……”伊瑟拉仿佛轻叹了一声:“在噩梦的边缘徘徊太久了……” 淡绿的涟漪在玛法里奥面前展开,显现出灰谷战场的情形。 玛法里奥皱着眉头,视线扫过伤亡惨重的哨兵部队,他在同胞的对手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邪能气息。 “恶魔吗?”他喃喃自语,而后摇了摇头:“看起来……更像是萨特一类的转化者……” “我必须……”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视线落到了站场角落,一个骑在马上,暗戳戳打量着局势的灰袍男人。 玛法里奥的面色有些怪异,嘴角无意识地抽动了几下。 “我必须再补一觉……”世界德躺回了石板床,闭上眼睛,烦躁地翻了个身。 ……………… 逃兵一号马库斯准备就绪。 事实上,在塞纳留斯出现的那一刹那,马库斯就已经在准备跑路了。 森林之王莫名其妙的分心让束缚格罗姆脚腕的藤蔓松弛了一瞬,而作为天生的战士,格罗姆显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天赐良机。 绿皮,斧子,双脚离地……专属于兽人的屠神三件套。 在双脚摆脱束缚的同时,格罗姆健硕的身躯腾跃而起,浓重的血腥气息包裹在血吼的斧刃上,赤红的双眼绽放出慑人的光芒。 “吼!” 血吼被战歌酋长高高擎起,风雷之声夹杂着哀嚎,以力劈华山之势压向眼前的荒野半神。 “什么……” 塞纳留斯回过神来,伸出枯枝般的大手,拦截在血吼的路径上。 “lok'tar!” 斧刃在半神精铁般的手掌上迟滞了片刻,便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劈开了塞纳留斯的手臂,银白色的血液横洒长空。 “这不可能啊……” 珊蒂斯瞳孔巨震,**地惊呼道。 “不可能个p啊……”马库斯一把捞起震惊中的游侠将军,策马狂奔:“编剧钦点的吼傲天,砍谁不是一斧子?” 塞纳留斯死活他管不了,但珊蒂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大腿,要是死在这儿可就亏大了。 “为了救你我可是差点搭上老命……”马库斯心里想的却是……通过珊蒂斯能不能搭上泰兰德这条线,借点人手回东部王国救人。 阿尔萨斯是在大陆上跑了一圈才回去找到的乌瑟尔,只要他动作足够快,老骑士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血红战斧劈碎了半神头上傲人的男性雄风……呃……指雄鹿的角,而后余势不绝,一鼓作气地撕开了森林之王的半个身子,由颈侧直劈胸肋。 塞纳留斯甚至连哀呼都没能发出,只是讶异地睁了睁眼,目光便涣散了下去。 “哗~” 宛如一片清风吹过密林,树叶簌簌,草木摇曳,仿佛在恸悼森林之主的陨落。 阴云汇聚在灰谷上空,惊雷乍破,须臾间暴雨倾盆。 半神委顿在地的残破躯体上绿光闪耀,在雨滴接触的瞬间崩塌瓦解,一棵巨木冲天而起,流淌的银白神血被雨水晕开,被珊蒂斯的月光打击犁过的土地上芳草丛生,鲜花掩埋了暗夜精灵和战歌兽人的尸骨。 花海中,格罗姆紧闭双目,手拄血吼,身形微微颤动。 “砍了它……” 兽人嘶哑着嗓子开口,艰难地抬起手臂,指向眼前的大树:“部落的大酋长需要一把符合他身份的椅子。” ……………… “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半空中的阴影里,青年轻轻摊开手掌,碾碎了被狂风吹到手心里的花瓣,轻轻开口。 “还真是不客气啊……”在他身边,黑衣男子显现身形:“我为什么要替对手做事?” “因为你比我在乎这颗星球。”青年面无表情,流沙在他身躯上流转,转瞬间消失在了半空。 “年纪越大越无趣,”黑衣男子吐槽了一句,伸手在鼻梁上轻推了一下。 ……………… “你做的很好……或者说,相当不错,我的……仆人。” 来自深渊的声音在疲惫的格罗姆耳边响起,翠绿的火焰在战场内凭空燃气,剧烈的高温将雨水蒸发成一片白气。 伴随着铁链碰撞的声响,一杆粗壮的战矛拨开白雾,雾气中亮起一盏翠绿的火炬。 “什么人?” 危险的气息敲打着格罗姆的胸膛,他猛然转身,仍在抽搐的双臂握住了血吼。 “你的力量源自我的赠与,兽人,你的一切,皆是玛诺洛斯大人的恩赐。” 玛诺洛斯挪动笨拙的身躯,健壮的四足让大地微微震颤。 他走到格罗姆面前,燃烧着邪能之火的战矛指向强弩之末的格罗姆: “可笑的勇气,难不成你想想对付这个土著半神一样,用这把废铜烂铁劈开我的脑袋?”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格罗姆在深渊领主的压力下轻轻咬牙,但还是将气息锁定在恶魔的身上。 “不自量力,”深渊领主的鼻孔中喷出两股白气:“你的一切都源自于我,停下你那可笑的违逆爸,奴隶。” 玛诺洛斯的语气中充满不屑,战矛轻轻点地,将刚刚站起身子的战歌兽人们再次震翻在地。 “奴隶?” 格罗姆用血吼撑着身子:“兽人永不为奴!” (不许接下句!!!) “感受你体内的鲜血吧……”玛诺洛斯不置可否,眼中闪烁着邪恶的绿光,“狂暴,杀戮,尸山血海,你是军团征伐的机器,无需理智的刽子手,你的生命,只是为了战争!” 伴随着恶魔的低语,一阵莫名的烦躁和狂乱再次涌上格罗姆的心头,滚烫的恶魔之血刺激着他的灵魂,经由新藏泵送至四肢百骸。 强烈的杀意无法遏制的蒙蔽了他的心智,格罗姆悲哀的发现,自己正在恶魔之血的驱使下向一头野兽转变,但这种变化令他无能为力。 “这是……诅咒!” “不,”恶魔的双眼眯了眯:“这是赏赐!” “回到你的部落去吧,格罗玛什,用我赐予你的力量,掌控部落。” “记着,这样的违逆,我不想见到第二次。” 深渊领主哼了一声,格罗姆只觉得一只无形大手猛然捏住了自己的心脏,冰冷的窒息感几乎将他淹没。 “哼……” 兽人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呻吟,却在深渊领主转身的刹那,带出一道残影,扑了过去。 “铿!” 淡紫色的奥术壁垒如一堵坚墙,拦在了兽人面前。 “还没到你送死的时候……” 深渊领主淡淡说道,扭动身躯,消失在了格罗姆面前。 ……………… “你的主意最好管用……纳斯雷兹姆。” 某处黑暗中,骤然出现的玛诺洛斯将视线锁定在恐惧魔王的身上: “一万年前就是这样,如果这次我再被主人责罚,返回虚空之前,我一定先扭断你的脖子。” 面色苍白的恐惧魔王强作镇定道:“当然当然,玛诺洛斯大人……” “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耐心些,天灾军团在另一片大陆进展一切顺利,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再次构建传送门,等主人降临,我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天灾军团,”深渊领主丑陋的面庞上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欺诈者有些高估这些家伙了,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所以说……”提克迪奥斯没有反驳深渊领主的说法,二是顺着他说道:“这些兽人仍有利用价值,他们是军团最优质的……嗯……炮灰。” “最好如此,”想到格罗姆先前的态度,玛诺洛斯冷哼了一声:“等主上降临后,我一定要吃掉那个不自量力的兽人……他要为自己的不恭敬付出代价。” “没有人能羞辱一位深渊领主,没有。” “哦?是吗?” 玩味的声音从虚空中响起。 玛诺洛斯闻声,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艰难得转头,却发现眼前的提克迪奥斯如同被冻结了一样,时间的微尘漂浮在他身边。 “没有人能羞辱一……只深渊领主?” 黑衣青年出现在玛诺洛斯头顶:“好久不见了啊,玛诺洛斯,我还以为万年的禁闭会让你稍微谦逊一些。” “格格格……” 玛诺洛斯听到了牙齿碰撞的声音,而这种声音却是源自他自己。 灵魂深处的莫大恐惧让他禁不住浑身震颤:“你……恶魔……” “嗯?”黑衣青年的脸上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敬业点,你才是恶魔。” 他的声音骤然转冷:“看来太久不见已经让你忘了自己的本分……” 他白皙的手掌中露出一个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符咒,手掌轻轻握紧。 玛诺洛斯灵魂一阵翻涌,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来自幽冥的声音再度响起。 “您最忠实的仆从向您问候……” 深渊领主硕大的身体轰然跪地,他低下丑陋的头颅,颤抖着道: “我的主人……” 第51章 同病相怜 萨尔十分开心。 卡利姆多这地界虽然看起来寒碜点,但架不住地广人稀,又有丰富的矿藏储备,新生的部落西渡求活,在挣扎了一个月有余后总算是立住了脚跟。 更令他开心的是,兽人在这片大陆上摆脱了举世皆敌的境况,甚至有了新的盟友——无论是从海岛上莫名其妙跟来的暗矛巨魔,还是萨尔此时的客人。 “我代表血蹄部族,对你的帮助表示真挚的感谢,年轻的酋长……” 临时营地内帐篷对眼前的生物而言显得有些局促,以至于他在起身向萨尔致谢时,不得不弯着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如同向萨尔行鞠躬礼那样。 “我的部落初来乍到,”萨尔字斟句酌地道,并不是需要忖度交谈的内容,而是语言不通——经过了月余的朝夕相处,牛头人酋长基本掌握了兽人的语言,前提是萨尔说的足够慢。 “……那些……半人马,不仅是你们的敌人,也是我们的,凯恩。帮你们,也是在帮助我们自己。” 如果帐篷内有第二个兽人存在,一定会觉得眼前的场景荒唐而滑稽。 试想一下,一个在夜校突击了半年英文口语的国人在尝试和一个毛熊用英文交流……后者的英文还是他教的。 “无论如何,”凯恩摇了摇头,向萨尔伸出一只手:“你收获了血蹄部族的友谊,我的朋友,部落让我的族人活了下来,并且……拥有了一个水草丰茂的新家园。” 相比于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芳草丛生的莫高雷在凯恩眼里简直就是天堂……萨尔也这么想,但这片土地是凯恩选择的,现在的部落只有那么仨瓜俩枣,为了一片领地与刚交好的盟友翻脸可不是明智之举。 “至于你的问题……”凯恩缓缓道:“我有过耳闻,那个神秘的先知据说曾在石爪山脉出现过……” ……… “召集所有狼骑兵,伊崔格。” 萨尔一向是个果断的领袖,走出帐篷后,他立刻叫来了黑石氏族的老兽人,也是他最放心的内务官。 “立刻出发,暂时把妇孺安置在这里吧,我们的牛头人盟友会照顾好他们的。” “dabu!(兽人语:遵命!)”面色有些发灰的伊崔格点头道:“格罗玛什还在灰谷,我们要不要……” 萨尔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最终摇了摇头: “还是让他暂时待在……灰谷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伊崔格,”萨尔对伊崔格露出了一个笑容:“格罗姆是我最好的朋友和老师,但……他有些过于……鲁莽好战了。” “你的智慧并不下于我,应该清楚如今的部落需要什么,我们不能再和这片土地的种族结仇了……”萨尔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事实上,如果不是格罗姆的冒进,连那些精灵我们都不应当交恶的。” (这里稍微修改了一下世界线,原本历史上格罗姆是在石爪山下先和吉安娜的部队打了一架,才被萨尔扔到灰谷的。) “等我找到了那个神谕者再通知他吧……”萨尔笑道:“如果凯恩的地图误差不大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 ……………… “石爪山?” 阿斯特兰纳,马库斯翘了翘眉毛。 “圣光啊……或者艾露恩,谁都行……”他叹了口气,对珊蒂斯说道:“玛法里奥阁下连见我的耐心都没有吗?我带来了很重要的情报。” “非常抱歉,”哨兵将军对马库斯一如既往地和善,“塞纳留斯阁下的……陨落,让诺达希尔的德鲁伊教派大为震动,玛法里奥阁下真的没有时间。” “没时间?”马库斯转了转眼睛:“他……和我有仇?” “怎……怎么会呢?”珊蒂斯笑得干巴巴的。 此时的海加尔山。 “玛尔,”一袭月白长袍的泰兰德沐浴着月光,轻轻抚摸着玛法里奥的面颊。 “我在你的眼神中看到了焦急和悲伤,”女祭司安抚着自己的爱人:“荒野半神不会轻易死去,他们会成为万灵的一部分,继续守护着我们的世界……你的沙恩杜也是如此。” 玛法里奥怔怔出神,半晌后点了点头,用覆盖着领羽的手臂环住了泰兰德的腰肢。 “那只是传说,泰兰德,就像沙恩杜的父亲,一万年来甚至连翡翠梦境都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我只是……在思考那个预言……珊蒂斯的信你看过了吗?” 泰兰德闻言轻轻点头:“时光的使者再次出现,随他而来的是再次开启的门……” “和我们的老对手……” 她抚平了玛法里奥眉心的褶皱:“今时不同往日了,玛尔,如今的卡多雷上下一心,我们曾在那样艰难的处境下战胜那些恶魔,没理由现在不行。” “你已经为此准备了一万年,不是吗?”女祭司轻柔地安抚着自己的爱人:“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做,为什么要拒绝他的会晤,我的意思是……” “咳咳咳……”玛法里奥略显失态地咳嗽了几声,打断了泰兰德的话:“我感受到了翡翠梦境的召唤,很抱歉亲爱的……” 泰兰德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在玛法里奥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那么祝你好梦,我的爱人。” 目送着自己的丈夫再次沉入梦境,艾露恩的女祭司面容上蒙上了一层阴翳,她轻轻咬住下唇,似乎在挣扎着什么,片刻后,目光变得坚定。 “把玛维·影歌最近的动向整理一下交给我。” 交代完这句话,泰兰德如释重负地对床榻上的玛法里奥笑了笑: “或许他能够帮到你……” 翡翠梦境中,玛法里奥的虚影焦躁地来回踱步。 “我当初怎么能……” 他唉声叹气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契约,当然,这只是契约在梦境中的投影。 感受着牛皮纸上的灵魂印记,玛法里奥恨不得回到万年前掐死年轻时的自己。 这是一份借据,玛法里奥是欠债方,而债务是……一棵世界之树。 别问玛法里奥为什么会签下这样一张借条,问就是……那时候的他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真的会拥有一棵世界之树。 “范达尔,你可算来了。” 他对出现在面前的另一道虚影道。 “这不是你的风格,玛法里奥。” 投影形态的范达尔·鹿盔紧皱着眉头:“尽量长话短说,我可不像你,有时间浪费在睡觉这种事情上。” “简单来说……”玛法里奥思索着道: “如果有人趁人之危,想要谋夺你的家业,你该怎么办?” 范达尔闻言,虚幻的身影剧烈颤抖了一下,几乎崩溃了开来。 “呃……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范达尔小心地观察着玛法里奥的表情,试探着问道:“你听到了什么传言吗?” 心乱如麻的玛法里奥没有注意到范达尔语气的异常,略显颓丧地道: “这是我……一个朋友托我问的,他……欠了别人一笔债,舍不得还还不得不还,我拿不定主意,这不是来听听你的意见。” “喔……” 范达尔长舒了一口气:“你……朋友,他欠那人的东西很珍贵吗?” 玛法里奥点头。 “还上会令他很难受?” “比死还难受!” “毁了它!”范达尔斩钉截铁道。“既然你留不下,那就让对方也得不到!” “啊?什么……”玛法里奥大惊失色:“你在开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而后皱起眉毛,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胡须。 “……是个办法啊……” ……………… “请停止攻击,女士!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石爪山下,一身漆黑板甲的萨尔将毁灭之锤扔在地面上,张开双手向对面的人类部队走了过去,操着一口流利的洛丹伦东部方言。 曾经的萨尔是举国闻名的角斗士,出名到什么程度呢?在他砍了自己的饲养员之前,连阿尔萨斯都慕名去敦霍尔德看过他的表演。 (然后这个b连着好几个版本引导任务里不是躺尸就是被抓,拿着把弩当近战武器,还特喵开电风扇,我lr假死他也假死……也不知道布莱克摩尔教给他的都是些啥。) 因此萨尔可以说比绝大多数洛丹伦人都熟悉人类社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毫无疑问地,他认出了眼前这支部队的领导者,普罗德摩尔家的那位掌上明珠。 “不是敌人?” 吉安娜面如寒霜,手中法杖顶端的宝石熠熠生辉: “我认得你,萨尔。敦霍尔德的刽子手……你是在为你的累累血债开脱吗?” 同萨尔一眼认出吉安娜一样,法师也很容易就想起了眼前兽人的身份——毕竟通用语如此熟练的兽人不多,何况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属于奥格瑞姆的铠甲,吉安娜麾下不乏参加过燃烧平原之战的老兵,洛萨就是死在穿着这身盔甲的兽人手中。 “并不是,女士。” 萨尔平淡地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从你身后的……士兵脸上看到了疲惫和不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并不是职业士兵。” “你大可以和我开战,就像人类和兽人在另一片大陆上持续了几十年的战斗那样,你是一个强大的施法者……但,在我麾下的狼骑兵被你斩尽杀绝之前,你觉得你身后的士兵能活下来多少?” 吉安娜的眼角微微抖动了几下,萨尔说的没错,尽管人类舰队的航海经验远比兽人们丰富,但这不意味着吉安娜带来的移民能够与全副武装的狼骑兵正面抗衡。毕竟在背土离乡之前,她身后的这些人更习惯于握着锄头或铁锤,而非现在的刀剑。 更何况吉安娜眼中的兽人部队士气正旺,显然早他们很多天就在卡利姆多站稳脚跟了,而她的人民才刚刚踏上这片土地。开战,的确不是一个理智的选项。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萨尔内心稍安,诚恳地开口道:“我在我的对面并没有看到敌人,你们和我的同胞一样……都是在世界的另一边艰难求活的逃难者。甚至……我们应当守望相助,放下人类和兽人之间的仇恨……至少暂时如此。” 吉安娜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法杖:“让你的人……还有狗离我们远远的,绿皮怪物,否则别怪我用奥术飞弹炸掉他们的脑袋。” 萨尔耸了耸肩,回到了部落的队伍中,对伊崔格轻声道:“约束好战士们,现在的我们和人类耗不起。” 同行的第一天,人类和兽人之间泾渭分明,入夜后双方的临时营地都是灯火通明。 同行的第二天,伊崔格将骑兵们捕获的一只不会飞的奇怪大鸟送到了人类的营地中,吉安娜犹豫了片刻,回赠了等重的麦粉。 同行的第五天,两支队伍仍然各行其道,但他们的两位指挥官却在队伍的最前方并马而行。 “你是说……你们在一片沼泽附近登岸的?” 萨尔疑惑道:“然后只用了五天就来到了这里?” 吉安娜语气相当平淡:“与我随行的有一队肯瑞托的传送法师。” 她的脸庞微不可查地红了红,事实上如果不是某个指挥官方向感实在太差,他们这支队伍应该早就到石爪山了。 “收起你讨好的表情,兽人。”吉安娜冷声道:“我们只是约定了互不侵犯,人类和兽人不曾也永远不会成为盟友,永远。” 萨尔咧着嘴笑了笑,这位年轻酋长比起他的前任们,思维方式更像一个人类,在人类世界只要有利可图,没有什么原则是不能抛弃的。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萨尔微微低着头,严重满是怀念之色:“女士……你愿意从我的口中……再听一遍敦霍尔德的故事吗?” “她不愿意!” 萨尔酝酿了许久的情绪被一个声音无情打断了,一只雪白的狮鹫从天而降,以近乎蛮横的姿态啄开了萨尔身下的座狼,挤在了二人之间。 “这家伙嘴里的话,你一句也不要信。” 姗姗来迟的马库斯对身边的兽人酋长露出了一个狐狸笑: “你想说什么?简让你想到了某个老朋友?” 他眼仁抬了抬,在吉安娜和萨尔头顶的面板上扫了一圈,而后放心大胆地冷笑道: “比如那位被你害得尸首两分的可怜人类女孩?” 第52章 六人议会 “简这种姑娘不是我的菜。” 某次私下会面中,醺醺然的马库斯如此对罗宁说道。 “那就好……”他对面的法师比他的状态好不到哪里去:“……我可不想看到你小子成为什么宫廷丑闻的主角。” “那你在达拉然和吉安娜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满脸醉意的法师理了理自己凌乱的红色长发: “什么叫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洛丹伦,希望吉安娜能带着乌瑟尔一起逃走。” “我那时候喝的有点多,”马库斯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的眼神有点迷蒙:“我他喵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对着罗宁挤出一个笑容:“托付你的事你要放心上,我付了钱的。” ……… “给钱有什么用啊!” 罗宁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连续使用空间魔法让他整个人疲惫不堪,扶在一根只剩半截的石柱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洛宁红色的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恨恨地一拳砸在了残破的墙壁上。 仿佛就在昨日……他,温蕾莎,马库斯和瑞妮还在这片广场上,打闹着吐槽洛丹伦千篇一律的新春演出,而短短几年过去,昔日的胸围王都几乎沦为了一片废墟,无数非生非死的怪物在这座残破的土地中游弋着,似乎仍在拱卫着已经光鲜不在的皇家庭院。 罗宁手中攥着马库斯交给他的地图,血一样的红笔标志着马库斯这些年来倾尽所有筑造的避难所的入口位置,地堡上的奥术符文是罗宁亲自过手的,即使是最卓越的施法者,也很难觉查到那处位置的存在。 而当罗宁按图索骥,即将抵达隐藏在上城区的地堡入口时,那里早已被天灾军团重兵把守。若不是运气足够好,连法师自己也要折在里面。 “洛丹伦如此……达拉然也……” 罗宁心灰意冷地摇了摇头,满怀歉疚地喃喃道: “如果我平常在努力一些……” ……………… “罗宁?你这么看好他?” 卡利姆多,吉安娜在马上诧异地道。 “唔……”马库斯沉默着点了点头:“他是最适合接手肯瑞托的人选。” 吉安娜星眸微动,似乎不解马库斯为何如此看好罗宁。 “为什么?” “因为他最像安东尼达斯?”马库斯耸了耸肩,他总不能说自己亲眼见过吧。 关于他离开后,东部王国发生的一切,马库斯在戴林接到的信函和吉安娜口中已经大概了解了,尽管女巫对她离岸后发生的事情明不清楚,但从她离开达拉然之前,安东尼达斯的话语中不难推测,该发生的那些,一样都没能改变。 肯瑞托的组织顶端是六人议会,在克尔苏加德出走后,安斯雷姆·鲁因沃维尔(安斯雷姆·鲁因)顶替了他的位置,而在黑门25年左右,不到四十岁的罗宁成为了肯瑞托的首席。 事实上这个结果不难猜测,最初的六人中,如果要选择一个最有可能接过安东尼达斯的权杖的人选——那一定是克尔苏加德。 抛开后者所研究的那些为人类社会不容的通灵法术,单就魔法造诣和个人喜好而言,人类时期的克总都是被安东尼达斯视为接班人的存在,足够年轻,有天赋……而且和老首席私交最好。 而其余的几个人选,茉德拉是优势最大的,她长于事物,待人温和,在肯瑞托内部基本没有交恶者。 但她的劣势也是最明显的,这位女法师是典型的学者型法师,并没有像安东尼达斯一样压服众人的强大实力,而且众人心知肚明,肯瑞托首席不同于提瑞斯法守护者,人们能容忍艾格文在守护者的位置上赖上几百年,却很难让一个女性做上等同于一国领袖的紫罗兰城堡主位。 肯瑞托的领导者不但要是强大且渊博的施法者,还要是一位合格的正客,茉德拉的出局,在克尔苏加德出走后,安东达尼斯安排安斯雷姆顶替缺席的六人议会足见一斑——这二人的亲密关系在肯瑞托几乎人尽皆知。 而后者身上的学者气质比茉德拉更重,玩家至今还能在达拉然的紫罗兰城堡里看到这位法师编纂的《奥术魔法的学派》。 至于克拉苏斯和凯尔萨斯……前者的真实身份是一条红龙,后者如果没被阿尔萨斯砸开自家房门,估计几百年后会回到奎尔萨拉斯,按部就班的继承家业,自然无缘肯瑞托首席的位置。 至于德雷登……只能说暴雪似乎把这个人忘了……黑门25年罗宁接手肯瑞托时,这家伙压根就没露面,最可信的说法是和安东尼达斯一道死在了第三次战争中。 (卡德加这里阿鱼没有查证,时间线上来说黑门25年卡德加处于外域和艾泽拉斯的交叠态,很难说罗宁上位的时候他回归没有,但卡德加在立场上偏暴风王国,不符合肯瑞托首席应有的立场:六人可以有正治偏向,比如日后的吉安娜和卡德加,但首席绝对不能。) 马库斯的回答怎么听都像是敷衍,吉安娜皱着眉毛望向他,在她印象里马库斯总能得到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消息,就像现在这样。 “可你那位朋友的资历……而且他在达拉然似乎……不太受欢迎……” 马库斯咧了咧嘴:“也从没有人说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有一天会成为一支伟大舰队的指挥官,但现在看来,她做的还不错。” “我宁愿……永远不接受这份肯定。” 吉安娜眼中的落寞一闪而逝,她将金色长发捋到耳后: “我宁愿这只是我做的一场噩梦。” 不远处的萨尔默默地注视着二人的交流,他在脑海中将自己听说过的所有人筛过了一遍,并没有检索出马库斯这样一号人物。 是错觉吗?刚刚的感觉让萨尔心中十分不安,从马库斯的视线中,他仿佛觉得这个年轻人类比所有人都要了解他。 “那里就是石爪峰了,普罗德摩尔女士。” 萨尔挥散心头的烦躁,驱着座狼靠近吉安娜二人,指着前方高耸的山峰说: “我……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如果有得选,萨尔绝对不会再硬着头皮承受马库斯的注视,但当石爪峰出现在萨尔面前时,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尼玛就是根放大的石柱子,这也是人能爬上去的?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了。” 马库斯不久前才险些死在格罗姆手里,对老吼的好基友一点耐心都欠奉,他拦下了正欲回答的吉安娜,冷冰冰地堵住了萨尔的请求。 他的视线在这位游戏主角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不得不说相较于他的同胞,从小被当做人类教育的萨尔十分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勇武却不显得粗野的着装,打理得整齐洁净的须发,忧郁而睿智的眼神,操着一口流利的通用语,可以说萨尔除了皮是绿的,其余的一切都很容易让人忽视他不是人类这一事实,甚至兽人面孔带来的沧桑感都让他拥有了与年龄严重不符的成熟感。(这个货三十不到退休了,我就问各位社畜们气不气)前世的马库斯甚至想过,如果大电影有生之年能出第二部,让小李子来当世界萨的面捕演员不要再合适。 但越是这样想,马库斯越觉得一阵恶寒,以前看本子归看本子,但想到和自己一起长起来的吉安娜能被这种家伙勾搭上……他就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能让萨尔得逞。 开玩笑,数数吉安娜的感情史,人类王子……兽人酋长……蓝龙……照这趋势下去下一位得是啥尺寸?泰坦? 尽管马库斯莫名的敌意让萨尔心里冒火,但情势不由人,他还是耐着性子对马库斯说道: “这位……先生,我只是觉得疑惑,神谕者怎么可能住在这种……难以攀爬的石峰上……” 马库斯眼神淡漠,上身的铠甲将吉安娜挡了个严严实实:“据我所知,您和我们的部队处于暂时性的停战状态,换句话说,我们只是暂时性的不开打,和盟友差了艾泽拉斯到德拉诺那么远吧?” “不管你打什么主意,请离吉安娜远一些,我不想她和弗丁一样,因为和你们有所牵扯,被自己的同胞敌视。” 马库斯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既是说给萨尔,也是想让吉安娜听到。 吉安娜还有所迟疑,毕竟在这片蛮荒大陆上,任何可能存在的助力都是无比珍贵的。 然而她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马库斯的声音打断了: “或许你还不清楚,就在几天前,你的那位朋友,战歌氏族的格罗姆杀死了一位荒野半神。” 马库斯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笑非笑道:“而这片土地的主人,暗夜精灵的掌控者,是祂的学生。” “什么?” 萨尔惊叫道:“这……这不可能!” 而吉安娜也向马库斯投来了问询的目光,马库斯对她笑了笑: “虽说现在精灵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在这片大陆上多了一个地头蛇盟友。” 虽然珊蒂斯对他的优待让他一头雾水,但马库斯觉得以哨兵将军的段位没必要拿他这种小人物开涮。 可惜的是暗夜精灵们近段时间很难腾出手来,因为他们要面对的东西对这个世界而言更加重要。 “哦,对了……” 马库斯想到这,似笑非笑地看着萨尔垮下去的脸,摩挲着长出了络腮胡子的下颌,玩味道: “格罗姆现在的状态可不算太好,我这倒是有些情报,不过嘛……” “他怎么样了?” 萨尔长长地出了口气,但马库斯能看出他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 “好消息是,他把暗夜精灵的精锐杀了个丢盔卸甲,”马库斯话锋一转,指了指萨尔的脸: “让你们变绿的东西,他好像又喝了一份,还是从那只恶魔身上刚接下来的。” ……………… “你跟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吉安娜满脸疑惑地将头转了回来,向马库斯询问道。 “说来话长了……”马库斯任由战马踢踏着前进,向吉安娜讲述了一个纵横无数星域的邪恶军团的故事。 “……你……你确认这不是你编出来的奇幻故事吗?” 半晌,吉安娜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我……隐约听精灵们讲述过类似的故事,但那只是传说……不是吗?” “至少一万年前那部分不会有错,”马库斯耸了耸肩膀:“当时的亲历者有不少还活着,等移民们安顿下来,你有大把时间去向他们求证。” (人类世界的高层是普遍知道上古之战的客观存在的,肯瑞托有巨龙和高等精灵的介入,对万年前的史料一定有所记载,但就人类而言,大部分人对万年前的历史还是很难全盘接受的,毕竟人类可考的史料也就是在阿拉索帝国之前,而且以肯瑞托法师为首的人类学者一向对来自其他种族的所有知识持怀疑和保留态度,大概可以概括为只承认结果而不相信事情经过,这一点从高等精灵传授人类魔法的过程就表现得很明显了。这也是作者自己的猜测,如果有所纰漏,就当是本书设定吧。) 里外吉安娜也不可能穷究马库斯在卡利姆多的日程表,他毫不犹豫地把情报来源扣到了暗夜精灵的头上,活的长的活该背锅。 至于以萨尔为首的新部落,马库斯迟疑再三,还是不敢做什么大的动作。作为窝囊惯了的失败主意穿越者,他生怕因为自己的插手导致本应胜利的海加尔之战发生莫名其妙的变动。更何况以他或者人类移民目前的状态,真要把新部落扼杀在摇篮里也是痴人说梦。 在此基础上,他就要仔细考虑一下萨尔的作用了,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这位相对鸽派的部落酋长比任何人都适合统治新生的部落。 “我见过她,在一切发生之前。” 吉安娜的声音打断了马库斯的沉思。 “谁?” “瑞妮,”吉安娜轻声说道:“按你几年前说过的,在你离开后的第一时间,我就找到了她。” “她拒绝了……”女巫低着头,没去看马库斯脸上百味杂陈的表情:“她说她不能再一次成为你的拖累了,不管发生了什么。” 马库斯嘴角扯了扯: “还真是……她的风格……” 马库斯的眼神逐渐涣散,为什么呢,在他和瑞妮相处的几年时间里,其实真正被拖累的反而是瑞妮。 毕竟他唯一在这段感情中付出的,只是向她提供了微不足道的安全感……慷他人之慨。 马库斯陡然发现,如果没有乌瑟尔,他现在似乎什么都不是。 “我不会看着你夺走一切的,绝不!” 第53章 幻象之峰 与吉安娜重逢的两天里,无论马库斯或者吉安娜,都没有对对方说出哪怕一句安慰劝解的话。 哪怕他的爱人生死未卜,她的师长一心赴死。 哪怕洛丹伦已经被夷为废墟,始作俑者是二人共同的挚友。 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保持了极高程度的默契,吉安娜在用她的方式替阿尔萨斯赎罪,马库斯则心心念念地想要回到乌瑟尔的身边——哪怕他面对此时的阿尔萨斯毫无胜算。 “保命的手段我还是有的……”马库斯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个兽人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们面临的这场战争与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不同。” “这是生者和亡者的战斗,没有怜悯,不留俘虏。” 说话时与吉安娜同来的移民部队正在紧锣密鼓地扎营,而女巫正在为临时营地布置简单的防御法术。 “这玩意能拦住狼骑兵?” 资深麻瓜马库斯被一个个奥术符文弄得眼花缭乱,他有心伸手摸摸这种发光的紫色颜料是什么质地,被吉安娜横了一眼后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 “不能。” 吉安娜摇了摇头,言简意赅。 “但如果有任何东西冲撞这个营地的话,我能在一瞬间得到消息。” 她遥遥望了一眼兽人的营地:“萨尔的事务官很懂分寸,我只是加一层保险。” “伊崔格啊,”马库斯点了点头:“兽人里少有的理性派,难怪弗丁为了他不惜被剥夺圣光。” “发生了这么多之后,想到弗丁也是个圣骑士,我对他的选择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了。” 吉安娜面无表情地道,略显憔悴的双眼在马库斯身上停了两秒,挑了挑眉梢: “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例外,在你坚持要回洛丹伦之前。” 马库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大概是物以类聚吧,你放心,这颗星球要是举办一个怕死比赛,我妥妥的能夺冠。” “没错,”吉安娜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回地道: “如果办一个作死比赛,名次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好了,”她画下最后一笔,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抓紧我,我们需要传……” 而后她看到马库斯打了一个哆嗦,向后退了两步。 “免了吧……我们还是飞上去。” 马库斯的语气相当坚定,没给吉安娜一点反驳的余地。 ……………… “你是怎么知道这座山后面有飞龙巢穴的?” 峰顶,吉安娜见到萨尔从一头灰色双足飞龙上翻下身来,转头问向马库斯。 “暗夜精灵那打探的情报,”马库斯耸耸肩,“本想作为见面礼送给你,但是这些兽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吉安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与移民共同上船的还有百余只驯顺的狮鹫,所以当马库斯把这些野性难驯的飞龙巢穴情报卖给萨尔时,她也没觉得有多可惜。 新部落一穷二白,当然是没什么家当的,为了弥补急缺的空运短板,萨尔以元素之灵和先祖之名担保,为吉安娜的舰队凑足了足够兴建一座大型码头的木材。 上好的……岑树…… (ashenvale灰谷,ash tree 梣树,水曲柳) 马库斯有些感慨格罗姆的工作效率,不得不说,地狱咆哮家真是天花板级别的伐伐伐伐伐木工。 萨尔小心地安抚着仍不时向他呜呜低吼的双足飞龙,牵着缰绳道: “我们分开寻找吧,如果情报没错的话,神谕者就居住在这座山的顶上。” 马库斯对法师一直抱有深深的忌惮,尤其是麦迪文这种已经臻于“神棍”境界的施法者。 在这个世界呆了十多年,他还是不太习惯这种把神秘学融入生活中的感觉,艾露恩的高阶女祭司连见都没有见过他,就笃定他在石爪峰的先知处能够找到答案,这种被安排好一切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不用分开,”吉安娜对萨尔摇了摇头,“我感受到了那个先知身上的魔法波动,跟我走就好。” 马库斯打量着脚下这座秃山,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直到吉安娜领着他和萨尔来到一面岩壁前。 “死路?不对……” 萨尔喃喃道,他蹲下身子,用双手抚摸着大地,闭上了双眼。 “岩石之灵的反馈相当奇特……这似乎是……幻境?” 麦迪文的魔法气息的的确确就在这个方向,但在三人眼中,除了一片凌乱的石堆外别无他物。 “不可能。” 吉安娜皱眉道:“魔法不可能做到如此真实的幻象……”她敲了敲眼前的岩壁,发出几声闷响。 “他既然召唤我们来到这里……为什么还要躲藏起来?” 马库斯有些不耐烦,一脚踢开了脚边的一颗石子。 石爪山顶方圆也就不过几百米,如果站在高处一眼也就看到头了,但在吉安娜感知中,麦迪文明明在这儿,却不见踪影。 “真邪门……一个限制怎么会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马库斯的声音忽地停住了,他将头转向吉安娜: “简,给我一巴掌。” “什么?”吉安娜张了张嘴,不知道马库斯犯什么神经。 “我说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马库斯气咻咻地站了起来:“咱们都让那个老神棍骗了。” 在其他两个人难以置信的眼神里,马库斯抡圆了胳膊,照着萨尔的腮帮子就是一个耳光。 兽人的身形如同泡影般渐渐消散,一同变得虚无的还有马库斯和吉安娜。 “这儿压根就不是石爪山,麦迪文的幻术对象不是他的居所,是咱们。” 马库斯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三人在一间小屋中相对而坐,马库斯对面的萨尔还一脸震惊地捂着腮帮子。 “真没想到,”迈步进入房间的麦迪文看向马库斯,神色复杂: “最先看破这一切的,竟然是你……” 马库斯笑了笑不说话,麦迪文也就是欺负三人刚来到卡利姆多,人生地不熟,犯了望文生义的错误。 事实上他也早就想不起石爪山长成什么样子了,但有一点他记得清清楚楚,石爪山上最多的……是鹰身人。 “久仰大名了,守护者阁下。” 外人面前,马库斯收起了懒散,一本正经地行了一个抚胸礼。 “那个法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却是吉安娜开口问道,先前的遭遇,让从小便以魔法天赋自傲的吉安娜有些难以接受。 “从你们看到这座山开始。” 麦迪文抖了抖鸦羽大氅,坐到了主人的位置上。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小姑娘,我可做不到这些。” “至少……现在的我做不到。” 麦迪文的声音有些唏嘘,“我之所以选择此处作为居所,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处幻境的存在,我尝试过用魔法解构这种现象,却只搞出一些似是而非的小戏法。” 他口中的“戏法”并非俗话中的魔术,在艾泽拉斯,戏法专指那些无需魔力值支持的基础施法手段,无需咒语,甚至无需完整的魔力回路。 “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们看到的幻境是什么样子的,要知道我刚来这里时,在这座山的山顶有一座和卡拉赞一模一样的法师塔。” “这和我们的会面有什么关系吗?” 马库斯摇了摇头,“您应该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如果您想和吉安娜交流魔法,等谈完了正事,有大把的时间。” 麦迪文闻言却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他颀长的面颊上难得浮现出一个微笑——即使在满怀感慨的陈述石爪峰的幻境时,这位先知的脸上都没有出现任何与语气匹配的神情。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麦迪文的眼神在马库斯脸上停留了片刻,缓声说道:“我当初心怀一个问题来到这里,在见到了卡拉赞的幻象后,我在卡拉赞找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所以你们在山顶看到了什么?” 马库斯和吉安娜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轻摇头,而后齐齐地看向对面的兽人酋长。 萨尔沉思了片刻,略带迟疑地说出了一个地名: “德拉诺……” “虽然我并没有回到过我的故乡,但刚刚我们所见到的,的确很像我从我的同胞口中听到的样子……” 他嘴里说出一个含混不清的兽人词汇:“戈尔隆德,似乎是这个地方。” “格罗姆对我讲过,那是一片被戈隆和食人魔掌控的贫瘠山岭。可黑暗之门已经关闭……如果能回到德拉诺,我们又何必……” 他对面的马库斯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梢,如果历史没出什么偏差,破碎后的德拉诺地形大变,昔日的戈尔隆德与霜火岭互相碰撞,形成了一片尖石耸峙的全新地块……而一位来自这里的混血兽王猎人,在部落的重生过程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答案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的,幻象只是为你心中最困扰的问题给出提示。” 麦迪文淡淡地道。 “那我们今天来这里……” “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麦迪文看向萨尔:“你已经遇到了被命运选中的人。” “您是指……普罗德摩尔女士?” 在萨尔热切的目光中,麦迪文缓缓摇头,最后把目光落到马库斯的脸上。 “曾经是……但现在,你要找的答案在他身上。” “什么?” 马库斯看了半天的戏,却没想到麦迪文轻描淡写地把锅扔给了自己。 他刚要反驳,却听到麦迪文接着说道: “而你要的答案,也在萨尔的身上。” “你在逗我吗?麦迪文阁下?” 马库斯气极反笑:“我折腾了半颗星球,只是想让您老人家给我开个回洛丹伦的门,开门懂不懂啊,您可是提瑞斯法守护者,法师大人!” 而对面的麦迪文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却没回答他的问题: “我刚刚说了,此处的幻境只是我定居于此的原因‘之一’。” 他的语速一如既往:“暗夜精灵当中有个传说,在很久以前,月之女神祝福了石爪山下的生命之泉。” 他当着三人的面,如同摘手套一样,将自己的左手“脱”了下来。 在那之下,是流转着蓝紫色光晕的奥术能量实体,接触空气后,这些能量如同沸腾一般,翻腾着便要离开麦迪文的身体。 守护者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臂,左掌再次恢复正常。 “恕我冒犯……”马库斯略有迟疑道:“这是重获新生的代价吗?” “不,”麦迪文的语气无比平淡:“这是作为人类的代价。” “所以恕我爱莫能助,年轻的圣骑士。” 如同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麦迪文再次看向马库斯:“远程传送需要魔力中转,从卡利姆多到洛丹伦……或许我的母亲曾经可以做到。” 他摇了摇头,含义不言而喻。 无论艾格文用什么方式复活了麦迪文,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位公认的最强守护者在解除职务后变开始了不可逆转的老化,实力再也难以回到巅峰时期。 马库斯轻轻吐了一口气,眼中的失望持续了片刻,随即消失不见。 “那就走吧,”他看了一眼满脸犹豫的萨尔:“我帮你找到你那个一身麻烦的杀人犯兄弟,你替我找到回家的路。” 他歪了歪头,看向麦迪文: “你对我很了解?” “比你想象中多一点。” 麦迪文抬起低垂的眼帘,坦然地和马库斯对视。 “卡德加……” “他没死,我清楚。” “我有些疑问,守护者阁下……” 马库斯皱了皱眉,刚要起身又再一次坐了下去。 “你有这本事,怎么安东尼达斯和泰瑞纳斯国王一个都没劝动?” “命运无法回避,”麦迪文的双眉向眉心蹙了蹙,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即使是最强大的法师,也没法左右命运之河的方向。你能做的,只是成为她的一部分,流水亦或泥沙。” ……………… “我表现的怎么样?” 石爪峰顶的小屋中,拜访者已然离去,麦迪文摸了摸耳朵,向空气说道。 “糟透了,像一只报废的奥术仆从。” 淡蓝色的涟漪展开,身披鸦羽大氅的法师伸出一只手。 “这么快?” “够久了……”后出现的麦迪文叹了口气,指尖光芒闪动,盘坐在地板上的另一个自己被光芒包裹…… 最终变作了守护者手中的一把古朴木杖。 第54章 唇齿相阋 “呦?!”站在石爪山下的临时营地中,马库斯先是回望了一眼现出原形的石爪峰,才后知后觉地向吉安娜投出了一个赞叹的眼神。 “我还以为得吐上半天呢。” 三人是呗吉安娜用传送法术送下山来的,相较于印象中,这次传送给马库斯带来的体验,如同天朝高铁和三哥的宇宙绿皮车一样判若云泥。 吉安娜脸上的得意还没浮起就重归黯淡,马库斯前一次也是第一次被吉安娜的传送门荼毒后就发誓再也不碰传送法术了,而那一次,他身边的阿尔萨斯强忍着胸腹间的翻腾,一边笑骂着给狂吐不止的马库斯敲着后背,一边在惨白的脸上向吉安娜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我在临时营地内安置了定位炉石。” 吉安娜很快平复了心绪,解释道: “返程是绝对安全的。” “所以移民们在海边的临时定居处肯定也有这东西吧?” 马库斯目光一亮,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转头看向萨尔:“你们登陆多久了?” “五十三天,”兽人回答道,“如果从抵达暗矛巨魔的岛屿开始算起,应该有两个多月了。” “回去带上所有能骑的双足飞龙,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出发!” 马库斯皱了皱眉,又叫住了转身欲走的萨尔:“把你们已探索的这片大陆的地图带来,全部。” 萨尔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翻身骑上了双足飞龙,向兽人营地的方向飞了过去。 “你这样……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萨尔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际,吉安娜与马库斯并肩而立。 “如果把他们逼急了……” “那样正好,”马库斯轻轻哼了一声:“只是一点木材和地图而已,萨尔是个聪明人,如果兽人已经在这片土地扎稳了跟脚,他们做的只会比我更过分。” 他揉了揉眉心:“咱们来的不是时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卡利姆多真就未必比东边安全。” “因为燃烧军团?” 马库斯点了点头:“你带过来的人不算多,短时间之内不要向内陆发展吧,我们……” 他对面的吉安娜忽然身子一僵,湛蓝的瞳孔缩了起来。 “简?”马库斯摇了摇她的肩膀。 “防御结界!”吉安娜惊叫道:“有人在破坏定居点的防御结界!” ……………… “消息准确吗?” 卡利姆多东部的沼泽中,年轻精灵从隐匿中显现身形,摘下了头顶的兜帽。 “我反复确认过,肯定是布罗尔。”年轻的精灵斥候向他的队长汇报着自己所见到的。 “那些兽人攻入营地的时候,那头熊忽然挣脱锁链,一巴掌把一个绿色的脑袋砸了个粉碎。” “怎么到处都有这些烦人的家伙……” 刚刚转正的哨兵艾希·月歌十分看重自己的第一次独立任务,哪怕她指挥的只是四个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 “队长……”斥候支支吾吾地道:“珊蒂斯将军只是让我们探明情报,这里离卡多雷的领地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在艾希手下混了一个多月,年轻斥候也大概摸清了上司的脾气,委婉地劝说道。 他们只是一支由哨兵带领的斥候小队,而追踪的目标是一个实力不凡的野性德鲁伊,玛法里奥的亲传弟子。 “暂且观望,”艾希思考了片刻:“等他们打出个结果再说。” 暗夜精灵小队到达尘泥沼泽时,恰逢一队战歌氏族的兽人与人类移民发生了交战。 而同时得到的信息是,一队牛头人一路尾随战歌兽人,来意不明。 ……………… 吉安娜带着部队传送回海边的据点时见到的就是一片混乱,随着传送法术光芒的收敛,因吉安娜的归来而欢呼雀跃的人类移民脸色骤然转冷,男女老少不约而同地抄起手头的武器,对准了队伍当中的萨尔一行人。 “哦吼!” 马库斯近些天为数不多的乐趣就是欣赏世界萨吃瘪,见到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他戏谑地吹了一声口哨,对身边的吉安娜说: “罪魁祸首找到了,看起来酋长大人的借据上,又要多上一笔建筑维护费……” 他把脸扭向了萨尔,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希望你的老朋友没有欠下新的……血债。” 萨尔此时的面色也很是凝重,他处心积虑的想和吉安娜……带领的势力缔结盟约,被马库斯横插了一脚不说,自家人还在火上浇油。兽人酋长一张绿色的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是在思考,万一格罗姆已然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待会他是开狼跑路……还是拎起锤子先给马库斯两套风怒出出气。 好在结果让萨尔长舒了一口气,袭击人类据点的是格罗姆的部下没错,但除了损失了一些建筑设施之外,暂时没有死人。 “没死人?” 马库斯有些惊讶:“这群绿皮儿怪物改吃素了?”站在人民群众当中的马库斯浑然没把人群里的几十个兽人当回事,这话要是放在果共……咳咳,部落联盟合作期间,少说也是个种族骑士的罪过。 (没错别字) 得知萨尔和那些战歌兽人不是一伙人(暂时)后,聚集地的移民们姑且放下了敌意,解释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概半天前,一支几十个兽人组成的先遣队伍突袭了一个刚刚建成的移民村落,结局是兽人们扔下了三具半尸体……两个人类轻伤,其中一个是逃跑时崴到了脚。 据说移民们在附近的森林里发现了一只很不怕人的棕熊,最开始猎人们看上了他的熊皮,但纵然是最强壮的猎人,也没法把箭矢射进巨熊的皮毛中,三番两次之后这头熊反而和猎人们混熟了,堂而皇之地晃荡到村子里,蹭饭蹭酒…… 战歌兽人进村儿的时候,恰逢熊大爷酒后晒太阳,等嘈杂声停歇后,移民们战战兢兢地回到村庄里,发现那头熊枕在一条绿色的大腿上,四脚朝天睡得正香,而大腿的主人被均匀地抹在了谷仓上。 之所以是三句半尸体,是因为那头熊睡醒离开时,后颈的鬃毛上串了个“枕头”。 马库斯看了眼口沫横飞的“目击者”,又看了眼下巴快掉到地上的萨尔,挠了挠一个月没怎么打理的金发。 “你确认是兽人袭击了村子?” 后半句他忍住没说,这故事怎么听都是一头熊霸凌了兽人啊……马库斯甚至觉得这些刁民是来骗保的。 萨尔缓缓合上了嘴巴,挤出一个心疼的笑容:“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过程中我们双方没有再结下仇怨。” 他还想着和卡利姆多的人类结盟……至少在部落站稳脚跟之前双方相安无事,这是他的底线。 因此虽然损失了四个精锐战士让肉疼不已,但萨尔还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打探到那些兽人驻扎在哪里了吗?” 马库斯向吉安娜身边一个穿着激流堡战袍的中年军官问道,后者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马库斯一番,却没有作声。 马库斯叹了口气,向吉安娜使了个眼色。 “我们驻地北面三十余里,女士,具体情报斥候还在查探。” 同样的话从吉安娜口中再说了一遍,军官的态度反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回答时微微弯下了腰,脚跟也并在了一起。 “会会你的老兄弟去。” 马库斯摇了摇头,自觉地站在了吉安娜身后半步。 女巫先是劝走了剑拔弩张的移民,而后有条不紊地安排临时升职的指挥官们警戒驻地左近,最后加固了一番聚集地的防御法术后,和马库斯萨尔三人,带着一百余个精锐士兵坐上了狮鹫和双足飞龙。 “你在想些什么?” 半空中,吉安娜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马库斯,低声道。 “没什么,”马库斯回神,对吉安娜笑了笑:“我只是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刚刚说话的语气和那时很像。” “简,”他感叹道:“你会成为普罗德摩尔家最伟大的指挥官……还有正客。” “我父亲一直希望我能走上这条路……”吉安娜微微低头:“但我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二人沉默了片刻,吉安娜笑了笑,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金色长发拢了拢:“希望没有哪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要炸了我的基地。” 她是在调侃马库斯当年险些炸掉海上王权号的旧事,而马库斯却是面色一滞,涩声道: “如果……有人这么做……” “我会和他不死不休!”吉安娜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绝不会再退缩一次了,绝不。” 说这话的时候,吉安娜一只手放在了胸前,握紧了那颗被裂痕贯穿的水晶吊坠。 ……………… “看起来格罗姆的人缘不怎么样。” 马库斯望了一眼满脸为难的萨尔,任由狮鹫拍打着翅膀:“他们在说什么?” 几百米外的空地上,手握血红巨斧的高大兽人相当醒目,而在格罗姆的对面,站着一个比他还要壮硕一倍的身影。 凯恩·血蹄身后背着一根造型粗犷的图腾柱,毛茸茸的臂膀上肌肉虬结,手中紧握血蹄家代代传承的战矛。 “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蠢牛!” 格罗姆双眼赤红,淡淡的血气从他上半身向身周散逸。 相较于在灰谷第一次遇见这位传奇战士,马库斯发觉,此时的格罗姆比之当初多了一份莫名的狂躁。 格罗玛什·地狱咆哮 <毁灭者的爪牙> 等级 47 人型生物 “这是……兴奋剂过期了?” 马库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格罗姆的新面板,依旧是天花板外的领袖模板,但较之前低了一级,描述也不再是战歌氏族酋长。 毁灭者——玛诺洛斯的称号。 “你必须给血蹄部族一个交代,兽人……”凯恩缓缓地用兽人语说道:“看在萨尔的面子上,我已经对你足够客气了。” “萨尔?”格罗姆不屑地笑道:“那个懦夫,只有他才会和你们这样的牲畜媾和在一起!” “你从莫高雷追到这里,就是想和我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然后……” 血吼带起凄厉的风声,指向牛头人。 “把你的牛角送给我做装饰吗?” “那就是没得谈了,”凯恩把好话说完,不紧不慢地将背后的图腾柱插进泥土中,双手握紧了战矛。 “你会为你的挑衅付出代价,跟我回红云台地向舒哈鲁的先祖请求宽恕吧,兽人!” 舒哈鲁,牛头人语中对自己种族的称呼,手持战矛的凯恩眼神坚定,浑身上下的骨骼发出一阵喀喀的响动,无形的战意将格罗姆身边的血气压制了下去,牛头人一族天性向往和平,更喜欢与草药或雕塑相处,但这些身高动辄能达到四五米的大块头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被激怒的牛头人个个都是勇猛的战士。 (还是忍不住,牛头人这个种族什么时候从野牛人分离出来阿鱼没有查到,但从巨熊半神的资料中侧面写到,乌索尔和乌索克经常到牛头人村落里做客,乌索尔死于上古之战,而加洛德的抗魔联军里也有牛头人出现,由此可见牛头人的历史绝对比人类还要长。阿鱼搜集到的比较有可信度的来源是,野牛人一族是某位荒野半神的后裔。)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马库斯听不清争执的双方在说些什么,即使听得清,他也听不懂兽人语,但在他的视角里,格罗姆举起血吼挑衅了一番,而后凯恩紧握战矛,竟是率先发起了冲锋。 “铿——” 战矛的侧枝挂住了兽人的战斧,牛头人酋长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猛然咆哮了一声,双臂一振弹开了血吼,而后粗壮的长矛被他挥成了一片残影,劈头盖脸地砸向格罗姆,金铁相交之声响彻云霄。 与之同时的,凯恩身后的牛头人战士们纷纷挥舞着武器,和战歌兽人打成了一片,字面意义上的。 “马库斯……先生……” 眼看两人势均力敌,再打下去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萨尔焦急道:“你想想办法啊!” 萨尔身在半空,却是左右为难,一方是他的挚友,另一边是他好不容易才交好的工……盟友,他本想下去拉架,迟疑了片刻后却没敢在二者面前露面。 “我?”马库斯指了指自己:“我像傻哔吗?” “死的又不是我的人!” “可神谕者说……” 马库斯搓了搓手指。 “答应你们的木材……加三成……” 马库斯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 “翻倍!”萨尔咬着牙,一副你再不满意我就翻脸的架势。 “钱不钱的无所谓,就是交个朋友。” 马库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扯了扯狮鹫的缰绳,飞了下去。 他打架的本事和这二位差了好几个档次,但如果只是拉架的话…… “谁让你不说清楚的……”马库斯嘟哝着,“拉偏架也算拉架是吧。” 第55章 以彼之道 马库斯的狮鹫落地时,血蹄部族的牛头人已经和战歌兽人打出了真火。 说起来凯恩也是挺悲催的,血蹄部族从他做主开始就是纯纯的烂摊子,贫瘠之地本来就不是什么养人的地界,凯恩带着全族的老幼妇孺艰难求活,然后被一群逐水草而居的半人马追着揍。 倒也不是兰博基尼干不过法拉利,主要是半人马这个种族来去如风,行军基本没有辎重困扰,牛头人翻身坐上科多兽的功夫,发现敌人的尾灯都看不到了。 半人马的兵种组成简单得过分,抄刀子砍人的战士,擅长放风筝的弓箭手,还有些许元素萨,仗着比老牛多了半双草鞋的初始移速,把牛头人部族当成了圈养的家畜,稍稍养肥了就过来宰一波。 (写完上游戏查了查……比老牛多半双鞋的是半人猛犸……人马就比老牛快10点,嘛,半人犸也是人马。) 好不容易遇到一批挺能打的绿皮兄弟,撵走了老对头后护送着血蹄一族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凯恩只觉得苦尽甘来,在红云台地划了一片地,大手一挥表示,这就是咱血蹄部族的牛兴之地了,把老祖宗都迁过来! 事实证明flag还是不能立得太狠,凯恩的旗子上挂了先祖的名号,然后被派去扶灵的牛牛们不出意料的遇到了麻烦,和血劲儿正上头的兽人二当家格罗姆狭路相逢了。 大概那会的战歌兽人还没因为玛洛诺斯之血彻底失智,血蹄牛头人的人员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几口刚刚打好的取水井成了凯恩老祖宗们的新家。 “战歌氏族是要背弃盟约,和牛头人为敌吗?” 战矛和血吼再度撼在一处,身型高大的凯恩居高临下,格罗姆甚至能感受到他口鼻中的热气。 “闭上你的臭嘴,蠢牛!” 满眼血红的格罗姆嘴角微微翘起,面色狰狞: “我不是萨尔,更喜欢用斧头说话……” 格罗姆倏地踏前一步,血吼斧面内的空洞牢牢挂住了凯恩手里的战矛。 “……还有拳头!” 兽人话音未落,左拳高高扬起,重重砸在牛头人最为柔弱的下颌上。 凯恩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迅速做出了正确选择,他的双手仍旧紧紧地握住长矛,借着格罗姆这记重拳的势头向后急退。 “吼!”牛头人的蹄子在地面扬起一片尘土,站稳身子的凯恩骤然发力,趁着格罗姆来不及收力的档口,双臂猛地一扯,便想将兽人手中的战斧夺过来。 而兽人却是见招拆招,右手紧握血吼的斧柄,任由凯恩将他连带血吼一同拖离地面,再次亮出了拳头。 凯恩的脑袋仍在嗡嗡作响,这时候可一点都不想再被格罗姆的铁拳击中,刹那间矮身转头,用弯曲的犄角将身在半空的格罗姆顶飞了出去。 “咳……咳……”格罗姆的后背重重砸在地面,肋间被牛头人锋锐的犄角划出了一道恐怖的伤口。 兽人挣扎着爬起身子,脸上却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看起来……”格罗姆轻轻挥了挥血吼,指向十几米外矛尾仍在颤抖的战矛。 “是我赢了!” 鲜血从兽人的右手缓缓流向血红的巨斧,这是他强夺凯恩武器付出的代价,但相比于即将得到的胜利,这点代价是微不足道的。 凯恩牛脸上的肌肉轻轻颤动,他什么都没说,眼神却是慎重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拔起了身后粗犷的图腾柱。 格罗姆发出了一声震天战吼,向牛头人发动了冲锋。 凯恩轻喝了一声,在血红斧影即将近身时,图腾柱猛然撼落在地面,隐隐的雷霆向四方溅射,让兽人的猛冲之势为之一缓。 牛蹄将大地踩出了一片裂纹,山摇地动,牛头人酋长抓住了这个间隙,挥舞图腾柱,将格罗姆拦腰砸飞了出去。 “呵……”兽人翻身落地:“你还能坚持几次?” 凯恩微微皱眉,刚刚的交锋看起来是他占优势,实则在二人接触的瞬间,血吼不偏不倚的砍中了图腾柱中央最细弱的位置,在坚硬的图腾柱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斧痕,战歌氏族对树特攻可不是说说的。 牛头人酋长到底还是吃了武器的亏,这样下去用不上两三次,他手里的图腾柱就得被格罗玛什·farm大师·森林咆哮劈成一堆柴禾。 正在僵持之际,凯恩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狂妄之极的大喊: “嘎!把他们都干掉!!” 发出如此宣言的是一个凯恩很是面生的黑毛牛头人,而这家伙出现后却并未向他说的是那样,将怒火宣泄向战歌兽人,而是骑着科多兽在凯恩身侧带起一阵尘土,发出了一声似是而非的牛叫,一把大砍刀抛向了焦头烂额的凯恩。 凯恩见状双眼一亮,猛地一挥手中图腾柱逼退格罗姆,伸手去接“同胞”抛过来的武器。 “喀喇……” 在手中的木质图腾终于不堪重负,完成使命后,凯恩也精准地握住了长刀的刀柄,反手一刀划在了格罗姆的肩膀上。 “嘶……”兽人的上嘴唇翻了起来,让口中的獠牙显得更为骇人。 凯恩的仓促一击也仅能逼退格罗姆的攻势,造成的伤害甚至不及先前牛角的十一。 格罗姆不屑地抹了一把肩膀的伤口,将沾了血的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擦过,享受着血腥气息带来的愉悦。 “果然是没有荣誉感的野蛮种族。” 兽人冷声道,再度抡起巨斧向凯恩杀了过去。 尽管长刀远不及长矛顺手,但好在坚固度无虞,凯恩虽说还是攻少防多,但也比刚刚被格罗姆压着打要好上太多了。 身边的血蹄牛头人和战歌兽人已经完全杀红了眼,双方各有伤亡,凯恩心中有些焦急,但他也清楚,只有自己拖住对方最为强大的战士,他的族人才有取胜的可能。 ……………… “这马库斯……他人呢?” 萨尔有些傻眼,说好的收费服务,马库斯飞下去之后就没了影子,这是拉的哪门子架? 吉安娜瞥了萨尔一眼挑眉不语,很显然法师的视野比萨尔这个半路出家的萨满强上不少。 (从剧情上看这时候萨尔满打满算也就在德雷克塔尔手底下学了一年出头,中途还要搞内政,接班大酋长,解放集中营,带人出海……一年啊……简直是大棚蔬菜的修炼速度。) 在第一个牛头人战士被兽人砍断脖子的那一刻,萨尔终于坐不住了,他咬咬牙向战团中央飞了过去,高声喊道: “够了!格罗姆,快住手!” “呵,”格罗姆的呼吸略有些急促,手中攻势不减,嗤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在天上躲一辈子呢,古伊尔。” “这是个误会,听我说……” 萨尔试图拦在两人中央,却被格罗姆毫不客气地一斧子拍了出去: “滚开!懦夫,你想要干涉一场决斗吗?” 格罗姆的脸颊不停跳动,血色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萨尔觉得自己仿佛第一次认识格罗姆,从前从未听到过的恶言从他的挚友口中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瞧瞧我看到了什么?”格罗姆粗糙的面庞上涌现出仇恨和嘲笑: “原来我们敬爱的大酋长又给部落寻找到了新的盟友……”格罗姆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唯一的甲胄,“果然是养不熟的狼,人类,看来你在心里仍旧以一个角斗士自居,还是说,做被人类豢养的玩物让你感到很骄傲?” 格罗姆血红的眼神里闪过厌恶:“叛徒!” “不是这样的……”萨尔惶惑道:“你听我……” “滚开!”格罗姆完全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或者拿起武器,帮你的新朋友杀掉他的敌人。” “别灰心,他只是暂时被恶魔之血蒙蔽了神智……” 正在萨尔左右危难之际,耳边响起了一个温和醇厚的声音。 萨尔心头一振:“对,我得想个办法把他……等等……你怎么?” 他转过头,声音的主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上洋溢着善(xing)解(zai)人(le)意(祸)的狐狸笑。 “真是贵人多忘事,”马库斯瞪了瞪眼,“不是你叫我下来拉架的吗,还是说您堂堂部落酋长,想赖账?” “拉架!?”萨尔气的笑了出来:“你管这叫拉架?就站在这什么都不做?” 马库斯搓了搓下巴:“其实我是在犹豫,我有一门秘术,但是用完之后目标活不过一个月。” “既然你如此坚决地大义灭亲,”马库斯诚恳地向着萨尔点了点头,一只手指向和凯恩角力中的格罗姆。 “……六、五……”他口中念念有词。 “……二、一……倒!” 萨尔脸上的表从不屑变成了惊骇,随着马库斯的倒数结束,格罗姆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把凯恩都吓了一跳。 ……… 黑门十六年,幽暗城。 “五百金币,就这就这?” 马库斯满脸嫌弃的端详着手里比指头节大点有限的小瓶子,满脸嫌弃地看了一眼吧台后的老鼠。 “多来点,这点儿东西哪够用啊?” 后者翻了个白眼:“您手里那一小瓶掺在水里,能让鸢尾花几十个姑娘睡到饿死。口服外用均可,任何检查都看不出端倪,唯一的局限是见效慢了点。” 老鼠耸了耸肩:“我手里就这么多,都给你了,反正离了我的手,要是你犯下什么事情,和我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马库斯皱眉:“这么厉害?这东西最大能放翻什么动物?” 老鼠笑了笑:“龙。” ……… 马库斯从老鼠那买来的迷药,最早的目的是打算混在洛丹伦皇宫附近的水源里,方便他把瑞妮救出来。 谁成想计划不如变化,倒是先用在了格罗姆的身上。 说回来格罗姆的体质真心不是盖的,刀刃见血,他还舔了两口,就这样还能活蹦乱跳十好几分钟。 马库斯所谓的秘术当然是唬萨尔的,他刚刚只是看着格罗姆姓名板下面的延时毒发debuff,读秒而已。 “还愣着干嘛?”他推了推萨尔,“把你的好兄弟捆起来,到你这个大酋长给收下擦屁股的时候了。” 他伸了个懒腰,在萨尔惊魂未定的目光中,双手扶着后脑勺,大摇大摆的向吉安娜走了过去。 同样一脸懵逼的还有莫名其妙“战胜”了格罗姆的凯恩,他有些茫然地四下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雪中送炭的黑毛同胞了。 ([重拳先生的铜罗盘]:双月殿和青龙寺中央的空地上稀有牛头人掉落,变身死亡矿井的boss,爆率很迷,自带声效,能上马,阿鱼没有t t) ……………… “一点障眼法而已,”马库斯对脸上写满了好奇的吉安娜耸了耸肩:“好在这些家伙里没有法师。” “我有些相信你说的有保命的把握了,”吉安娜轻轻点了点头:“那个兽人又是怎么回事,你在武器上动手脚了?” 女巫蹙眉道:“这可一点都不荣誉。” 马库斯嘿嘿一笑:“在这片新大陆上,敌人可不会和你讲荣誉。” 他收敛表情,轻轻叹了口气:“看啊,萨尔只用了几句话就安抚住了那头牛。” “这绿皮没安好心,亡我之心不死啊……和他做邻居,你可得多长几个心眼。” 吉安娜心知肚明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觉得牛头人这个种族如何……我是指,做盟友的话。” “别被他们的块头骗了,”马库斯摸了摸头发:“虽然大部分的牛肉人都是咸鱼性子,但这不等同于他们没心眼儿,这群大个子鸡贼着呢。” 他不禁想到了此时与萨尔交谈正欢的这位牛头酋长……的二代目。 那头小牛也是各大牢房的常客了,但偏生安安稳稳地活到了9.0,不得不感慨,且不说小牛实力如何,站队的眼光是真的毒辣,在风雨飘摇的部落里愣是隐隐有后来居上的意思。 ……………… 入夜,部落的萨满们正在和肯瑞托法师们讨论着如何安抚这些被恶魔之血蒙蔽心智的战歌兽人,而一个黑影掀开了属于酋长凯恩的帐篷,摸到了凯恩白天使用的那把砍刀。 牛头人的鼻子在黑暗中翕动了几下,从怀中掏出一根银色的小棒,轻轻在刀刃上刮了刮。 第56章 诅咒镣铐 马库斯并不清楚自己用来算计格罗姆的“秘术”已经被人戳破,即使知道了他也是不会认的——我马某人根正苗……黄的白银之手,大大滴良民,怎可能行这等卑鄙无耻之事? 同样的话对吉安娜说了,换来了女巫两颗卫生球,临走马库斯只听她自言自语着:“谁家良民随身带着迷药啊?” 再见她的时候,吉安娜破天荒地换了一件高领法袍,也不怕捂出痱子。 尘泥沼泽海岸上的移民定居点已经初具规模,塞拉摩这个名字还没落实在纸面上,但马库斯已然从区域布局上看出了前世那座海港城市的影子。 在履行自己的诺言——解决格罗姆身上的麻烦之前,得先解决另一个麻烦,格罗姆本人。 马库斯跟着吉安娜来到简陋的领主城堡,肯瑞托的法师们领着二人走进了地下室。穿过幽长的隧道,马库斯再一次看到了格罗姆,而后者此时被不知材质的铁索捆得结结实实,只漏出一个绿油油的脑袋。 “简直是社死现场啊……” 马库斯摩挲着下巴,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此时的格罗姆已经摆脱了药效,正扯着脖子对角落里的凯恩和萨尔机关枪一样说着兽人语。从一人一牛强加忍耐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被捆住手脚丝毫浇不灭格罗姆的气焰,传奇战士即使被缴了械,小嘴儿依然芬芳。 关键是马库斯不能确认喝血上头的兽人到底处于一个什么状态……如果单纯是被恶魔之血蒙蔽了心智,应该像外域那些红皮的狂兽人一样疯疯癫癫的才对,但纵观老吼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马库斯更愿意相信他正处于一个口不择言的“断片”状态,嘴里的污言秽语很难说是不是他平时内心深埋的想法。 (老吼骂萨尔这一段正史也有,当时更多的是因为萨尔和吉安娜结盟,在圣光的世界线里战歌兽人没在石爪山和吉安娜对上,就连带着凯恩一起骂了。) “你能听懂?”肯瑞托的法师普遍博学多才,但人类很少去学兽人语,就像鹰酱大概更愿意让霓虹人用鹰语叫爸爸——战胜国的底气。 因此吉安娜见马库斯一脸惬意地欣赏着格罗姆的rap,有些讶异地问道。 “也就大概其吧……”马库斯谦虚了两句:“格罗姆怂了,正求饶呢,翻译一下就是大哥大嫂过年好,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之类的。” “这兽人说好话咋不给好脸呢?” 女巫有些诧异,打算凑到萨尔身边听听同声翻译,被马库斯拉住了: “别打扰他们交流感情了,你们和部落的萨满商量出对策了吗?” 说回本职工作,吉安娜立刻精神了起来,把刚刚那点好奇心抛到了脑后: “先前还没有出现过二次饮血的诅咒,部落的施法者只能根据前一次魔血诅咒去推测。” 吉安娜扬了扬眉,言语间只字不提萨满二字,只用施法者统称,突出肯瑞托的高姿态。 “目前大概能够确定,这些战歌兽人再次饮下的恶魔之血并不会像之前一样加深族群的诅咒,但这一次战歌氏族饮下的恶魔之血更加的……纯净,能让他们爆发出非比寻常的战斗力。” 马库斯点了点头,先前在凯恩和格罗姆打成一团时,参战的牛头人和兽人部队大概是不到二比一,也就是说一个续了杯的战歌兽人,四舍五入能打两个凯恩·血蹄身边的精锐战士。 “部落的人正在其余的战歌兽人身上尝试常规的压制诅咒的办法,现在能确认的是大部分老办法依旧管用,只是效果要大打折扣……”吉安娜皱了皱眉:“其他人我们可以慢慢治疗,但格罗姆……” 如果要囚禁格罗姆进行长线治疗,就得有一个实力足够的人选二十四小时看住他——以目前卡利姆多的两户新移民来说,这个方法显然是不现实的。 扔给牛头人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估计萨尔够呛能同意,格罗姆那是他亲生的朋友,最起码现阶段,在萨尔心里他比莫高雷的牛头人摞在一起都要重。 “直接说结果吧,”马库斯见吉安娜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笑道:“天才马猴烧酒肯定找到一劳永逸的新办法了吧?” 吉安娜挺了挺并不存在的部位,法杖顶端的宝石发出柔和的光晕,她对身边的肯瑞托法师们使了个眼色,走到正对格罗姆的位置,轻轻吟诵起了灰色的咒语。 在格罗姆脚下的地面亮起蓝色法阵的同时,几个身穿各色兽皮的兽人萨满和佝偻着身子的巨魔巫医走到了格罗姆身边,小心翼翼地掏出一薄如蝉翼的细小刀具,以格罗姆的皮肤为纸,刻出了几个奇异的文字,看得马库斯浑身发疼。 格罗姆似乎对这种规模的痛楚毫不在意,依然兴致勃勃地冲萨尔喷着口水,然而随着魔法阵构建完毕,巫医也在格罗姆鲜血淋漓的皮肤上收回了刀,格罗姆的声音骤然噎在了嗓子眼里,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看向周围的“医生”们。 “嗤……” 淡淡的血雾从格罗姆身上的鲜血符印出爆了出来,并不是流淌的血液抑或低落的血珠,而是经由裸露在空气的伤口爆出的血雾,很快兽人的身上层层叠叠地铁索便被血迹沾满,鲜血凝结在冰凉的铁链上,让格罗姆看起来像是染坊里捞出来的。 “差不多够了,”听到吉安娜开口说话,马库斯才注意到在法阵正中央,从格罗姆身上爆出的血雾中缓缓凝出了一个指头大的晶莹血珠,一眼望去便足以让人感受到其中的邪恶,而随着血液离开身体,格罗姆被血色充斥的眼球眼色也缓缓变淡,仍是血蒙蒙的一片红,但隐约已经能看到眼仁了。 “暂时只能这样了。”主持仪式的吉安娜看起来比格罗姆还要萎靡,它一半无奈一半不甘地对萨尔道: “这些恶魔之血好像拥有生命一样,过一会格罗姆应该就能恢复意识,但彻底解除诅咒就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了。”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格罗姆体内恶魔之血的诅咒早已深入腹肺,贯穿肌理,哪怕给他一台透析机都不可能把他染回棕色,吉安娜能让他暂时“醒酒”,已经是集众人之智能想出的能立刻见效的最好方法了。 “我……很抱歉……” 格罗姆紧紧握住萨尔的手,气若游丝,声音嘶哑。 “回来就好,我的老朋友,”萨尔的眼眶有些酸楚:“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 马库斯看两个雄性兽人拉拉扯扯的有些腻味,打断了二人嘴里他听不懂的话: “问问他还打得动吗?该进行下一步了,”他对萨尔道:“我赶时间。” 萨尔转了转眼睛,微笑着回答道:“十分感谢你的……帮助,不过现在格罗姆已经恢复了,我觉得……” “想赖账?”马库斯并没有像萨尔想像中那样骤然暴起,而是笑眯眯地和他对视了三秒,把脸转向了仍处于束缚中的格罗姆。 “那好啊,”他把眼神转回萨尔脸上:“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我们人类讲道理滴很,起码明抢在洛丹伦就是犯法的。” “好好休息吧,别忘了替你基……本痊愈的好朋友交医药费。” 年轻骑士脸上的笑容越是和煦,萨尔心里突突的就越厉害,但直到马库斯微笑着站起身来道别,萨尔都没有发现他有翻脸的意思,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当然当然……”萨尔满口答应,“我会派人向普罗德摩尔女士商议相关费用的。”萨尔拍了拍胸膛,显得颇为豪气。 反正那些木材也不是他自己种的,有身边这个会喘气的伐木机在,木材这玩意在萨尔眼里就是一串数字。 而就在萨尔一只手已经为马库斯掀开门帘时,马库斯突然转头看向格罗姆,口中吐出了两个几个腔调诡异的音符。 “玛洛诺斯……” ……………… “你说了什么?格罗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也没什么,”马库斯扭过头,避免被风灌得肚子疼: “他们接下来要找的……存在,”马库斯顿了顿,居高临下地望着地面萨尔一行人。 “如果麦迪文没骗我们,那我回到原本大陆的契机,就在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 “可是神谕者不是说让你……”吉安娜欲言又止。 “没错啊,”马库斯满不在乎地道:“是他萨尔先一步踢掉了我,又不是不和他们配合。” “再说这些兽人迟早都要和我们翻脸,没必要惯着。”他拍了拍脑门,严肃地望着吉安娜:“他答应我们的物资一点都不能少,尽快要,能要多少是要多少。” 言外之意就是一旦双方起了冲突,这笔钱怕不是要变成烂账。 ……………… “格罗姆……你确认……” “我确认!”格罗姆斩钉截铁道:“我已经能闻到那个深渊领主身上令人作呕的臭味了。” 萨尔忽然有些后悔放弃和马库斯的约定了,同时他对马库斯也是警惕不已: “你先前……见过那个圣骑士?” 格罗姆点了点头:“在灰谷见过一面,怎么了?那个人类弱得很,要不是那个半神突然搅局,他早就变成我墙壁上的战利品了。” “古伊尔,”见萨尔魂不守舍的样子,刚刚恢复理智的格罗姆再次进入了老大哥模式:“你现在可是部落的大酋长,不能总讲心事挂在脸上……再说,你也太敏感了,这种人类我当年不知杀了多少个。” “没什么,”萨尔强笑了一声,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催动座狼在队伍的最前方奔驰。 兽人们要穿越一片并不算茂盛的林子,依照格罗姆的记忆去寻找一个深渊领主——也是兽人们身上嗜血诅咒的肇始者。 “我只是觉得……”二人队伍最前方奔驰时,萨尔继续了刚刚的话题: “如果你所说的情报无误,那我们即将面对的将会是一只实力无比强大的高阶恶魔。” 萨尔皱眉,小心的措辞道:“我们要不要还是缓缓图之,不需要那么急切。” “你错了,我的朋友。” 回应他的是格罗姆坚决的摇头:“你我身上的这份诅咒,古伊尔,你应该听德雷克塔尔讲述过有关我们这个种族过去的故事。” 萨尔轻轻颔首,何止听过,德雷克塔尔也是上了年纪,总喜欢把一件事情翻过来覆过去反复啰嗦,而托话痨萨满导师的福气,萨尔对兽人们几十年前的样子可以说如数家珍。 “是我当年鬼使神差喝下了恶魔之血,让我们整个种族陷入了无休止的战争中。” 格罗姆血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落寞,嘴角轻轻扯了扯:“然而在二十多年后,我竟然用几乎一样的方式再次犯下这种错误……” “大酋长,”格罗姆面色严峻:“是你把我从人类的集中营里救了出来,而在遇到你之前,我和我的氏族一直在重复着被抓和越狱,我们的同胞,除了那些战死在黑石山下的,都成了人类的俘虏和囚犯,甚至为数不少人至今还在不见天日的矿井里挖掘,直到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是我的罪孽,也是整个种族的耻辱……” 格罗姆跨在座狼的背上,眼睑耷拉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论明天太阳升起时我是否还能呼吸,但兽人的血脉诅咒既然从我开始,就要由我来终结。” “你……”萨尔张了张嘴,立刻被格罗姆打断了。 “让小伙子们留在这吧,就在前方那片山谷,我已经感受到那只怪物血液中的硫磺味了。” ……………… “卑贱的爬虫!你以为,你能违逆我?你以为,你能阻挡我?” 沸腾的邪能火焰冲天而起,玛诺洛斯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那是一种不同于通用语或兽人语的奇怪语言,它不以发音来让听者知晓语意,而是直接作用于对方的灵魂,吉安娜掌心光芒氤氲,尽力安抚才让身下狮鹫安静下来,而马库斯身下的狮鹫则是呆若木鸡(暴风城狮鹫巢买的)。 “这就是……恶魔?” “嗯,”马库斯端详着核计一种体态仿佛的深渊领主:“算是恶魔里比较厉害的。” “门!”吉安娜闭上双眼,仿佛冥想般静默了片刻,忽然惊呼了一声,吓了马库斯一跳。 “什么门?” “那个恶魔身后的祭坛!”吉安娜的声音无比笃定:“我在那里感受到了空间力量的波动,那是一道传送门。” 第57章 归乡的猫 半空中的马库斯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吉安娜说: “所以先知说的我回家的契机……就是钻进一只深渊领主的屁股底下?”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吉安娜的俏脸被邪能火焰照亮,严肃的五官平增了几分惊悚: “在我的感知中,那个空间门已经存在了不知有多久了,或许几百年,或许几千年……” 女巫皱眉道:“我从没听说过一道空间裂缝能在‘时间’维度存在如此之久……一旦传送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 吉安娜没有继续解释,只是深深地望着马库斯的眼睛:“安排你离开洛丹伦是乌瑟尔的一片苦心,我见识过天灾军团的恐怖,”她的脸庞蒙上一层凄苦之色,“我们没有胜算。” 马库斯却恍若未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山谷中的战场,喃喃道:“我曾经问自己,如果我的到来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改变,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他淡淡地望向吉安娜,面露微笑:“后来我想通了,只要我曾经尝试过,哪怕最终失败了,至少……能让我亲眼见证这一切。” 他扯了扯缰绳,身下狮鹫雪白的羽翼平伸,唳叫了一声,向下俯冲而去。 留给吉安娜的只有一句笑语: “你说过,我们圣骑士啊,脑子里多多少少缺点什么。” ……………… 相比冒然踏入传送门可能的危险,马库斯更担心被山谷中的战斗波及。 如果剧本没变的话,深渊领主死前的爆炸连格罗姆都无法幸免,马库斯不敢赌圣盾术能不能替他撑过玛诺洛斯的亡语,更怕那个上了岁数的传送门被玛诺洛斯直接弄报废了。 “头疼啊……变成什么出现在这片山谷都会很出戏吧……” 马库斯的狮鹫停在了战场一侧的山顶,在山谷的空地上,萨尔与格罗姆在身材庞大的玛诺洛斯面前仿佛两只老鼠。 年轻酋长紧握奥格瑞姆传给他的毁灭之锤,三颗球形雷霆在他身周不停环绕。 “我都说了你不必跟来,” 格罗姆的双臂微微颤动,血吼格住了深渊领主手中的双头战矛。 “是你说的,”萨尔将毁灭之锤高高举过头顶,阴云中一道粗大的雷柱悍然灌入毁灭之锤,雷蛇在萨尔手臂上环绕,而后毁灭之锤电光大作,网状的闪电跳动着落在深渊领主身上。 (台服把萨尔译成索尔,但其实这俩人除了都用锤子都用电之外也没啥太大联系了,萨尔thrall是奴役的意思,相当于给自家的下人取个类似狗奴才的侮辱性称呼,这个r是发音的,跟thor差了十万八千里。) 玛诺洛斯身边一层半透明的魔法盾将萨满的雷电链尽数吸收,深渊领主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对萨尔破坏他的饭后余兴颇为不满。 “滚开!” 恶魔的声音在萨尔脑中炸响,随后一阵窒息的感觉传来,萨尔发现自己已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攥在手心,如同投球一般重重贯在了地上。 玛诺洛斯似乎对逗弄格罗姆相当感兴趣,他好整以暇地挥舞战矛与血吼频频相接,力度恰好控制在比格罗姆大上不少却不会让他无法接受的限度,嘴里垃圾话不断,让人丝毫感受不出他的本职是个法爷。 “这就是你挑战你主人的底气?你的攻击绵软无力!” “你那可笑的勇气毫无意义,跪下向我请求宽恕,看在你让我还算尽兴的份上,我会赐予你痛快的死!” 马库斯蹑手蹑脚地探出头,恰恰好目睹了萨尔大酋长被人扔垃圾一样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眼瞅着爬不起来了。 “这大屁股心情好像不错啊?” 马库斯眯了眯眼,连他都能看出深渊领主此时只是在和格罗姆玩耍,身处其间的格罗姆更是早早就感受到了。 听着恶魔那充满戏谑意味的叫嚣,格罗姆心中恼火更甚,沉重的血吼在他手中灵活地盘旋,和深渊领主的邪能长矛频频碰撞,萨尔在他身后不远处,后背朝天,人事不省。 耳旁是恶魔充满嘲讽意味的低语,身后是生死不明的好友,血红色悄无声息地,再次爬满了格罗姆的瞳孔。 “没错,”玛诺洛斯丑陋的面孔上露出一个应当可以称为“笑容”的表情,他感受着格罗姆体内那与他同源的邪恶,言语中满溢着蛊惑: “就是这样,愤怒,渴望,感受你血液中沸腾的邪能,我的奴仆!” “去破坏,毁灭吧,以我毁灭者玛诺洛斯之名……”深渊领主熊熊燃烧的面孔上,血盆大口轻轻咧了咧,仿佛看到了眼前这个兽人的心智再一次被恶魔之血蒙蔽,重新成为受军团支配的战争机器。 “好机会啊!”山坡上的马库斯却是眼前一亮,毫无疑问的是,此时的玛诺洛斯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格罗姆身上,趁着这个档口,马库斯悄然化身一头黑色猎豹,从半空无声地滑向了深渊领主身后。 “杀!杀……”格罗姆的双眼此时如同点点血红墨汁滴入清水,一团混沌过后再次失去了本色,放出了嗜血的光芒。 深渊领主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阿克蒙德即将降临,而一支兽人大军无疑能让深渊领主在污染者心里好感大增。 “遵从你内心的意愿吧,兽人……” 深渊领主将战矛重重插入泥土中,引得大地震颤个不停,而就在此时,他狰狞面庞上的鼻孔忽地动了动。 “嗯?哪来的蝼蚁?” 马库斯被一道恐怖无比的气息锁定,阴冷的惊惧从他骤停的心脏蔓延向四肢,他艰难转头,深渊领主熊熊燃烧的五官已经朝向了空中的黑曜夜之翼,面板一片深红。 毁灭者·玛诺洛斯 <燃烧军团> 等级???恶魔 这是马库斯到达45级之后,第一次见到完全看不到等级的存在。 “拼了!” 缠绕着惨绿色邪能的奥术飞弹从深渊领主爪尖弹射而出,马库斯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剧痛和口中的腥甜让他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此刻他无比感激近十年的吃瘪生涯,在他大脑陷入空白的半秒钟,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最恰当的动作,闪过了深渊领主玩闹性质的奥术飞弹。 躲避没有意义,黑曜夜之翼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向玛诺洛斯身体下方略显破败的祭台急落。 “哼!” 一团白雾从深渊领主口中呵了出来,就在马库斯即将落地的刹那,深渊领主覆盖着骨甲的粗壮尾巴轰地一甩,气浪把马库斯狠狠地吹了出去。 “就这点能耐,也敢挑衅我?” 玛诺洛斯向重重摔在地上的渺小人影嗤笑了一声,缓缓地转过身去。 然而在看清马库斯面容的一瞬间,玛诺洛斯头顶的邪能火焰倏地黯淡了一瞬间,丑陋的面庞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你……” 马库斯听到了深渊领主指节作响的声音,短短的两个字节,充满了……恨意。 他二话不说翻身而起,不顾胸腹的闷痛,圣光马驹将他的身体托起,在夜幕中留下一道显眼的流光。 七十米,这是马库斯和那座祭坛的距离,乳白色的圣盾术已经套在了马库斯身上,而他左掌的掌心,圣疗术的印记浮现。 “万能的圣光啊……”有生以来第一次,马库斯虔诚地向他所“信仰”的圣光祈祷: “请赐予我无限的勇气,照亮我回家的路……” 回家,这是马库斯此时此刻,心中唯一的执念。 燃烧军团如何,天灾军团如何,艾泽拉斯的命运又有如何? 他此时只是一个离乡的游人,想在重重阻挠之下挤上返程的列车。十几年弹指一过,马库斯却仍然记得刚刚来到艾泽拉斯的那几个月。 彷徨,无助,像一只被遗弃在路边的宠物猫。在乌瑟尔家中最初的几个月,每次看到天空中陌生的两个月亮,都有一个声音在他心中低语: “放弃吧,这是我的世界,外来者……” 他无数次想过逃离洛丹伦,在风暴到来之前,只需要向老骑士讨要一个出国的差事,暴风城,铁炉堡,无论哪里……等一切落幕,他或许可以重返故国,流几滴假惺惺的眼泪。他可以打着老师的大旗聚拢四分五裂的白银之手,也可以借着和吉安娜与罗宁的交情,在重返秩序的联盟中身居高位……但代价呢? 或许是在乌瑟尔第一次默许他夜不归宿,或许是在瑞妮悄悄扔掉他枕头下的短刀,又或许是他将吉安娜抱怨学业繁重的信件换个邮戳寄回给戴林的那一刻;又或许是在提瑞斯法的大路上策马奔驰,仰望满天繁星的那一刻……马库斯无数次劝说自己: 且等等看吧,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呢? 而在这牵强的自我说服下,掩藏着他最深的恐惧…… 没有人甘愿做一座孤岛。 ……………… “死吧!” 深渊领主背后的蝙蝠翅膀轻轻拍了拍,澎湃的邪能火雨铺满了马库斯身边的每一个方位,恶魔口中的词句一下下叩击着马库斯的心门,他听到了一种解脱般的快意。 “二十米……”马库斯觉查到了圣光马驹的黯淡,在身上的圣盾术摇摇欲坠之时,马库斯翻身站在了马鞍上,狠狠一蹬马背。 “嘭!” 一颗火球击碎了满是裂痕的圣盾术,将马库斯背上的铠甲熔成了铁水。 马库斯只是闷哼了一声,圣疗术毫不犹豫地拍进了自己胸口。 当燃烧着邪能火焰的能量长鞭卷向马库斯时,他离身后的传送门只有五米。 “咔!”剧痛袭来,马库斯只听到腰间一声轻响,身子在空中翻腾了两周,再次砸在了地上。 “格罗姆!” 他暴喝出了格罗姆的名字,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挣扎中的兽人身上。 “杀……杀!……杀!!!” 浓重的血腥从格罗姆体内爆了出来,甚至遮掩了深渊领主那滔天的硫磺气息。 “什么?” 玛诺洛斯讶然回头,马库斯只是菜板上的鱼肉,而在侧后方的兽人身上,他感受到了危险。 他心中无比清楚兽人这个种族的奇特,因为在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就是一个拿着斧子的兽人,险些完成了屠神的壮举…… (这里的险些完成指的是圣光的世界线,不是正史) 而那位兽人当时的目标,是燃烧军团的恐怖主人。 “lok'tar!!!” 当他转回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漫天猩红的斧影,和一双同样血红的愤怒眼眸…… ……………… “shala!”半空中,一道淡蓝光盾将吉安娜的身体保护在魔法盾中。 耀眼的眩光在山谷中亮起,几乎晃瞎了她的眼睛,而随之而来的能量冲击将方圆数里的树木尽数吹剩光秃秃的枝丫。 她的双肩轻轻晃了晃,在法师的感知中,先前那个存在于山谷中央的空间波动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这个人很惜命的!”她耳边仿佛听到某个人的笑声。 而在她最后的感知中,马库斯借着爆炸的冲击力,在传送门崩溃的前一刻,消失在了这片空间。 “你的运气一直不错……”不知怎地,吉安娜想到了马库斯十几年来屡屡无比凄惨却又总能全身而退的属性,竟是笑着摇了摇头。 “希望这次也是如此……”吉安娜轻轻咬了咬下唇,并没有理会山谷中山岳般的恶魔尸体,雄健的狮鹫转了个头,朝着塞拉摩……也不知什么方向飞了回去。 ……………… “呕……” 阴翳的树林中,一身残破铠甲的马库斯重重的摔在堆满腐叶的地面上,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简直比吉安娜的传送门还要……离谱……” 马库斯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确认自己仍在人世后,龇牙咧嘴地自言自语道: “所以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透过扭曲的树林,一座古朴高耸的尖塔进入了他的视线。 “我就知道……” 他捂着腰间灼痛的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向高塔,伸手拂去了路边指示牌上的干枯藤蔓。 “karazhan.” 难怪麦迪文章口就莱,屠魔山谷的这个空间门,感情开在自家后院。 黑门二十年,燃烧军团尚未重来,卡德加还在外域吃灰,麦迪文躲在石爪山泡生命之泉,这座属于提瑞斯法守护者的法师塔似乎很久没有人修缮,显得灰扑扑的。 马库斯的手指放在了庄园大门的门环上,灰尘簌簌而落。 “我不入地狱……” “谁爱入谁入……”马库斯觉得自己的朝圣心态已经满足了,拍拍手上的浮灰扭扭屁股离开了法师塔。 “卡拉赞没毕业打什么卡拉赞……” 他摇了摇头,召唤出一只雪白狮鹫,向正北方疾飞而去。 时隔四个多月,马库斯再次回到了东部王国,像一只找到家门的流浪猫。 ……………… “所以你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从那个呃……深渊领主手里?” 多年后,罗宁如此问马库斯。 后者拨了拨壁炉中的炭火,笑而不语。 而在马库斯家中的陈列室里,令瓦里安都啧啧称奇的传奇武器中,有一把刃口崩碎的漆黑短刀,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更格格不入的是它的名字——霉运。 第58章 光明使者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承认吗?” 满头白发的死亡骑士身覆染霜铁甲,手中森冷长剑平指,眼神冷的如同诺森德万年不化的寒冰。 “你所信仰的圣光不堪一击,这个世界将被重塑,以天灾军团的意志,在我的马蹄下,彻底重塑!” 安多哈尔的小礼拜堂内,堕落王子手持魔剑霜之哀伤,剑刃在月色下化为一泓冰冷湖水,冷彻的光芒照亮了礼拜堂的影壁。 “你错了,”安然盘坐的乌瑟尔缓缓睁开眼,他的面颊深深凹陷了下去,身形枯槁,身穿一身粗麻短衣,正如阿尔萨斯在拜师时见到他那样。 “杀戮和仇恨……”老骑士的须发几乎全部白了,但双眼依旧清澈,面对阿尔萨斯的诘问,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淡淡地注视着放在礼拜堂灵龛上的白色魂壶,温声道: “它们或许能够在一时间占据你的心灵,但这些从未,也永远不能改变这个世界。” 他转过头,站起身来,手中是一把伤痕累累的铜制战锤。 “没有意志支撑的力量是无本之木,孩子,你迷失的太远了。” “可笑而迂腐,老家伙,经历了这么多,你却没有一点进步,收起你索然无味的说教吧!” 薄薄的寒霜在霜之哀伤的剑身上满眼,转眼间,圣洁的礼拜堂被阿尔萨斯散发的寒气笼罩,宛如冰窖。 “你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罢了,乌瑟尔,你的那一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冰蓝的剑光在礼拜堂里闪过,而下一秒,澎湃的圣焰将老骑士的亚麻短衫吹鼓得猎猎作响,圣光驱散了魔剑的阴冷,闪耀的铜锤格住了霜之哀伤。 “马库斯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乌瑟尔的臂膀微微颤抖,但却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 “在斯坦恩布莱德叛乱之后,他劝我放弃在王都的职务,编出的理由是,我实在太老了,他不想让我死在文件堆里。” “不要……再提,那个名字……” 阿尔萨斯苍白的面容上带上了一丝狰狞:“你真该看看你那虚伪的样子,圣骑士,那个幸运的蠢货凭什么得到你的看重?凭什么?” 他质问着昔日的恩师:“凭他那可笑的圣光天赋?还是他那和你如出一辙的伪善?他就是个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小杂种,我会让他得到最凄惨的死亡,在我杀掉你之后,我的亲爱的……老师……” “虚伪吗?”乌瑟尔在霜之哀伤的攻势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但闻听此言,他苍老的面容上竟浮上了一抹温情,在礼拜堂凛冽的杀机中如此刺眼。 “不,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冲动,天真,鲁莽……” 老骑士笑了笑:“你口中的伪君子在最后一刻都在尝试着挽救你,而身为老师,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发展到无法挽回。” 一对灿烂的光芒双翼在乌瑟尔背后展开,“我大概没有机会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了,阿尔萨斯。” “但我至少有机会弥补我的过错,或者为之付出代价。” 一道淡金色涟漪以乌瑟尔为中心向四周辐散,驱散了礼拜堂内的阴寒: “仁慈的圣光,请怜悯眼前这个堕落的灵魂……” 乌瑟尔奋力荡开了阿尔萨斯手中的魔剑,伴随着旋律晦涩的圣歌,零零散散的光斑从礼拜堂斑驳的地面汇聚到老骑士瘦弱的身躯上,激荡的气流吹动着老骑士的白须,圣洁的风暴席卷,让霜之哀伤发出了阵阵哀嚎般的剑吟。 “它在害怕,阿尔萨斯,你所依仗的邪恶或许能够得意一时,但永远不会战胜圣光的意志!” 乌瑟尔此时已然化作一尊圣光神祇,熔岩般的裂纹沿着他的小臂蔓延到手中铜锤上,沟壑中流淌着如同岩浆的神圣能量,公正之剑的金红光芒冲天而起,而在这之前,一道光芒圣印在阿尔萨斯头顶凝为实质,缠绕着金色雷光的审判之锤重重砸落在阿尔萨斯的头顶。 “哼……”阿尔萨斯的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却没如往常一般陷入瘫痪,他眯着眼,仿佛被乌瑟尔的光芒刺痛了双眼:“借助了礼拜堂的力量吗?只能在这种狭窄的角落放出光芒,还真是可怜的正义啊。” 他嗤笑道:“就凭你如今这幅样子,又能驾驭这份力量多久,一刻钟?半刻钟?” 阿尔萨斯一眼就看穿了老骑士的外强中干,对圣光教派而言,礼拜堂既是祷告和礼拜的圣地,也是灵魂安息的墓场,身为强大圣骑士的乌瑟尔身处其间,便能借助沉眠于此的英灵之力为己用,爆发出远胜往昔的实力。 (可以理解为在圣光之愿礼拜堂时的弗丁,不过后者当时手握灰烬使者,比此刻油尽灯枯的乌瑟尔要好得多。) 乌瑟尔沉默不语,只是将锤头倒转,重重夯击在礼拜堂地面的石砖上,石砖寸寸皲裂,透彻而出的圣光将阿尔萨斯的身躯笼罩。 “没想到……”乌瑟尔开口道,面容悲戚:“你竟然……放弃了自己的灵魂……” 在审判之锤接触阿尔萨斯的那一刻,乌瑟尔便悲哀的发现,曾经的洛丹伦王子的精神之海中只剩一片混沌,那属于灵魂的栖身之地空空如也,直击灵魂的审判之锤,对他造成的影响几近于无。 “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阿尔萨斯手中长剑一挥,伴随着隐约的哭喊哀鸣,缕缕怨魂纠缠着环绕在霜之哀伤的剑锋上,驱散了充斥礼拜堂的圣光,将阿尔萨斯脚下三尺内再次化为森罗鬼狱。 堕落王子心如明镜,自己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耐心地等待下去,便能熬死已是强弩之末的乌瑟尔。 但下一秒,他还是动了,剑风带起如海的愤意,迎上了金红的公正之剑。 “这就是你的骄傲吗?宁可用这样的方式,燃尽你可笑的生命,也不愿意承认被我超越吗?” 阿尔萨斯冲进了他无比熟悉的圣光怀抱,但此刻,这醇厚温暖的光芒令他冰冷的身体焚烧般的剧痛。 冰蓝的符文在霜之哀伤剑身亮起,冰蓝魔剑和乌瑟尔手中的金红铜锤轰然碰撞,礼拜堂穹顶与窗子上的彩绘轰然崩碎。 “你错了,”乌瑟尔手中的破碎战锤上亮起五尺光刃,覆盖在霜之哀伤剑身上的霜甲遇之即溃。 “我从未惧怕被我的学生超过,”他暴喝一声,浑身气焰再次攀升:“我只是宁死,也不会任这圣洁之地遭到亵渎!” 此时的乌瑟尔不是白银之手的领导者,不是洛丹伦的爵士,只是一个捍卫家园的农夫,他正拼尽全力,将荷枪实弹的入侵者阻挡在家门之外。 “那就试试看吧!”冰蓝的光焰在阿尔萨斯灰败的眼眸中闪动,霜之哀伤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声声哀嚎回荡在礼拜堂内,如同实质的残魂在阿尔萨斯身边盘旋,如扑火的飞蛾,与耀眼的温暖光芒同归于尽。 “咔——” 僵持的两把武器终于发出了些微声响,冰甲崩碎,公正之剑将霜之哀伤的剑刃崩出了一个豁口。 ……………… “主人……”嘶哑的声音在阿尔萨斯耳边传来,它的主人是一个瘦长的亡灵生物,身子缓缓飘到了踉跄着走出礼拜堂的阿尔萨斯。 “您太冲动了……”重获新生的克尔苏加德骷髅眼眶中的蓝火不停跳动,头颅偏向了阿尔萨斯的小腹,一道恐怖的剑痕撕裂了阿尔萨斯的铠甲,在死亡骑士的躯体上留下了一道灼热的伤口,无药甚至能感受到那伤口中令他忌惮不已的神圣气息。 阿尔萨斯微微低着头,灰白长发披散在头颅两侧,轻轻摆了摆手。 “灵魂越是强大的生者……越能转化为强大的亡灵……”克尔苏加德看向礼拜堂内垂头静坐的老骑士,意动道:“乌瑟尔……” “我做不到,”阿尔萨斯摇了摇头:“这老东西的灵魂像他活着一样顽固,霜之哀伤容纳不了如此庞大的神圣力量。” 他语气中有着太多不甘,他此来安多哈尔,就是想让乌瑟尔成为他麾下最强大的骑士,斯坦索姆时所受的耻辱,他要老骑士加倍报偿。 而他却失败了,乌瑟尔至死都不愿让他如愿,而在弥留之际,他对阿尔萨斯露出了一个笑容: “身为你们的老师,我很失职……愿仁慈的圣光,怜悯你迷失的的灵魂,孩子……” 这个老家伙,竟然死到临头,还用了一个该死的“你们”……阿尔萨斯心头羞愤难当: “我要把那个家伙丢进霜之哀伤的最深处,他会经受无止境的折磨,直到时间的尽头……” “主人……”新生的克尔苏加德劝说道:“不要被一时的仇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你口中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个随手便能碾死的蚂蚁,我们应该继续执行我们的计划。” 阿尔萨斯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下一步我该做些什么?” “嘿嘿,”巫妖笑得相当狡黠:“那些恶魔不把天灾军团放在眼里,这对于我们是一件好事。” “他们的傲慢会招致惨痛的失败,而有他们挡在前面,天灾军团完全能在整片大陆察觉之前,完成我们的布局。” 他的白骨大手在空中划过,寒气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简陋的地图。 “我们需要去找一个人……敌人的敌人……” 他的指尖戳破了凝聚的寒气,落点在另一片大陆的北方。 “我本应该陪您一起前往的……但我如今的这副身体……” 巫妖的语气很是遗憾,尽管阿尔萨斯在奎尔萨拉斯的太阳之井里帮他重塑了身躯,但终究比不上他用通灵法术温养了许久的原厂身体,这个骷髅架子目前很难禁得起长途传送。 “也是拜那个人所赐啊……”目送自己的新主人骑上漆黑战马消失在天际,克尔苏加德暗暗道,空间之力闪动,沦为废墟的安多哈尔陷入一片死寂。 ……………… “他一直注视着我们,即使黑暗笼罩着我们这片堕落的大地。他的光明是所有人类的指路明灯——只要我们象他一样坚信荣誉,一切将不会枯萎。” 安多哈尔南部的荒地中,一场简陋而隆重的葬礼正在进行,参与葬礼的廖廖数人神色凝重,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身上都披着那件浅蓝色的白银之手战袍。 “仪式的时候你就藏在不远处吧……” 入夜,墓园的新土旁,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坐在墓碑前,拍了拍身旁出神许久的年轻人的肩膀。 马库斯的一根手指无意识地在墓志铭的沟壑中游走,双目失焦地点了点头: “我来晚了,又一次……每一次……” “不早不晚……” 弗丁叹了口气:“乌瑟尔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保住了泰瑞纳斯的骨殖。” “又有什么用呢?”马库斯缓缓合上了双眼,灵魂如同沉入深海:“他为洛丹伦战斗了几十年……他为米奈希尔家付出了一切,最后呢?忠诚?真是可笑!” 乌瑟尔的墓碑十分简陋,在弗丁撰写的简短墓志上,只有乌瑟尔的名字,连生卒年和生平介绍都没有留下。 “洛丹伦已经完了,老家伙……”马库斯惨笑着拍了拍乌瑟尔的墓碑:“……你为什么要为她陪葬呢?你不欠他们什么啊……” “听人劝吃饱饭,你知道你犯倔的样子多讨人厌吗?我已经被吉安娜做出过类似的评价了,我可不想和你一样打一辈子光棍啊!” 弗丁微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想去揉马库斯乱蓬蓬的头发,却被他敏捷地闪开了。 “还没恭喜你呢,提里奥爵士,恭喜你回到白银之手。” “但有些人永远不会原谅我了……”弗丁苦涩道:“你的老师说的没错,身为圣骑士,得到的永远要少于失去的。” “所以,那个问题的答案,你得到了吗?” 弗丁的声音顿了顿,砖头看向马库斯的侧脸。 “什么问题?” “乌瑟尔最后一次见面时,说如果他死了,就在他的墓碑前这样问你,他说你一定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马库斯愣了愣,而后哂笑道: “这老家伙还真是执着。” 他放下了手,习惯性地将两只手掌放在了盘起的膝盖上。 “我从来不知道属于我的圣光是什么样子的,”马库斯眼前似乎浮现了乌瑟尔那张板起来的严肃面孔:“但如果有一种意志,能让我有力量,守护我的挚爱不受离乱之苦,庇佑我的陋室不被风雨侵蚀,那它应该就是我所追求的路了。” 他凝望着乌瑟尔的名字,无比认真的轻声道:“我曾经想过做个英雄,像你,像洛萨那样……” “但后来我发现艾泽拉斯遍地都是英雄,但吟游诗人的歌谣里唱的都是舍身救难和英年早逝,他们说越是无人问津的坟茔,主人的生平就越是光辉夺目……” “我不想你的墓无人问津,”马库斯笑着:“所以原谅你的学生不思进取,从今天起……我要放弃那个荒谬的想法了。” “你这会应该在破口大骂吧,可惜喽,”马库斯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我要去洛丹伦,看看能不能找到瑞妮。如果阿尔萨斯没有毁掉你的那间破屋子,我会把那两块地砖带到新家供起来,等我生了儿子就把这个怨气代代传下去,让他们都知道,有个叫乌瑟尔的家伙,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在天上打喷嚏吧,老家伙,别跟什么长着蓝翅膀的坏东西走啊,那帮弱鸡连你孙子辈的小家伙都打不过……” 马库斯转过身,却被弗丁一把抓住了手臂。 “这是……乌瑟尔留给你的。” “嗯?”马库斯挑了挑眉:“老家伙还有遗产呢?不会是债务吧?” 他心情复杂地打开了弗丁手中的箱子,皱了皱眉:“这么沉?” 箱子里是一套白金相间的骑士甲,制式上很像马库斯记忆中的大元帅铠甲。 而在这件洛丹伦无人不知的战甲上,覆盖着一件淡蓝色的战袍,马库斯无比确信,这是在斯坦索姆,被他扔在地上的那一件。 “乌瑟尔的原话,”弗丁有些不情不愿的声音响起:“发发脾气就差不多了,想离开白银之手,先经历一遍弗丁那个老东西经历过的。” “这是什么语气啊喂,”马库斯鼻子有些酸涩,努力的翻了个白眼:“弄得跟我是他儿子一样。” 弗丁没有作声,只是沉默着递给马库斯一张泛黄的信笺。 马库斯认得这东西,这是洛丹伦的人口证明,相当于前世的户口。 “马库斯·光明使者。 父亲:乌瑟尔·光明使者 母亲:(空白) 公证人: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 证明上印着米奈希尔家的徽记,最下方是泰瑞纳斯国王的签名,日期大概在黑门五年,马库斯住进乌瑟尔家一个月之后。 “难怪泰瑞纳斯莫名其妙地对我那么好……”马库斯嘟哝着:“老子也享受了一次裙带上位啊,官二代啊!” “那你倒是活过来啊!”他将薄薄的信纸猛地摔在乌瑟尔墓碑上,眼前一片模糊。 “你睡在这里,叫我怎么狐假虎威啊……” 马库斯笑得很是难看,泪水蒙住了他的双眼。 马库斯·光明使者 <白银之手骑士团> 等级 60 人型生物 第59章 旧日挽歌(其一) “这东西应该不会被看穿吧……” 昔日的雄伟王都已然沦为了天灾军团的驻地,洛丹伦城的大部分建筑依然完好,但不过半年的光景,这座城市就已经化为一片死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臭气息。 马库斯整个身子缩在一幢小屋的窗子下,这已经是他在不惊动亡灵军队的前提下所能达到的最深入的位置了。 两只臃肿的憎恶并肩游弋在洛丹伦的街道上,沉重的铁钩与地砖频频接触,叮叮作响。 马库斯轻轻皱了皱眉,从怀中摸出一瓶蓝色的药剂,迟疑了片刻,一饮而尽。 “别一直给我随机到漂浮术啊……” 诺格弗格药剂,这是马库斯库存里伪装起亡灵最逼真的道具了,弊端是它的持续时间只有十分钟,而且效果是在“缩小,变骷髅以及降低坠落速度的漂浮术”三者之间随机。 (加基森出品,上古年间需要做任务解锁购买资格,据说以前缩小后还会增加闪避几率?阿鱼不怎么pvp,都是用这东西下水来着,而且某个版本前小德变身后喝这个东西能显示武器。) 这样的药剂马库斯背包里只有几十瓶,如果他的脸真的黑到全喝光都没能随机到变身效果,那就只能试着用其他变身玩具了。 “尝起来像是地精工程师的汗巾泡在水里……”马库斯干呕了一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是暗暗腹诽道。 转眼间,他的视角便发生了改变,右脚一崴,险些踩进地板缝里。 “好吧,还得继续喝……” 变小的马库斯为自己翻滚的胃肠感到悲哀,仰头又闷了一瓶下去。 ……………… “咕……咕咕……” 憎恶的庞大阴影遮住了一个打扮十分露骨的可怜骷髅,缝合怪歪了歪自己肥大的脑袋,两只眼睛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低下身子在小骷髅脑袋上嗅了嗅。 “臭……”憎恶嗓子里艰难地冒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单词,右手崩了刃的菜刀在小骷髅身上比划了两下,失望地离开了。 “呼……”骷髅马库斯敲了敲自己的胸骨,冷风从肋巴扇穿了过去,一路走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样盘查了,但这却是最危险的一次。 钻进一座无人的房屋眼上大门,马库斯背靠门板松了口气,血条下代表变形效果的buff图标恰好走到了0:00。 不幸中的万幸是,此时的天灾军团还不像几年后克总入住纳克萨玛斯时那样成气候,大量新(死)人的不断加入让这个草台班子的建制混乱而臃肿,在城里巡逻的亡灵生物也都是一副不怎么聪明的亚子。 一旦伪装被拆穿,作为一个万年短腿职业,马库斯就只能硬刚了。但他这次是来找人的,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当一波火车王。 又是七八瓶药剂下肚,一扭身子都能晃荡出水声的马库斯终于拥有了骨感身材,只要穿过不远处的街市,就是他的目的地——鸢尾旅馆了。 “节点正常……”骷髅的嘴巴轻轻张了张,在鸢尾旅馆后方的小巷中,马库斯艰难地搬开堆放在角落的杂物,在灰尘下,一个淡紫色的奥术符文发出黯淡的光芒。 这是罗宁为他的地堡设置的保险装置,只要这个符文还在正常运转,就证明地堡的防御法术没有被从外部打破过。 马库斯的拳头紧紧攥了攥,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在他心头涌动。 “瑞妮,我来了!” ……………… “吱嘎……” 马库斯扯下手腕上的符文石,摸索着将其扣在鸢尾旅店壁炉内的一处凹陷中。 一阵浓浓的黑烟过后,淡紫色的帷幕出现在壁炉黑漆漆的炉膛内。 “去死吧!”马库斯一脚踏入暗门,便听到一个颤抖着的尖锐声音:“你们这些怪物,都给我去死!” 一阵劲风袭来,马库斯下意识的侧过身,一把草叉呛啷一声掉在地上,而他的持有者则是一个趔趄,一路打着滚蜷缩在了马库斯脚下,瑟瑟发抖道: “…不不不……别杀我,我只是个孩子……” 马库斯:“……” “其他人呢?”马库斯扯着布拉斯特维奇的领子把他拎在半空,“我怎么交代你的?如果我回来的时候见不到老板娘,就把你两条后腿拆了,安到车床上。” 地精脸上涕泪横流,对马库斯的威胁置若罔闻,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哦,仁慈的老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不会扔下自己可爱的员工。” 算算时间,阿尔萨斯攻入自家大门已经是将近四个月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布拉斯特维奇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密室里呆了有些日子了,正常人在小黑屋里呆三天精神都要恍惚好长时间,这个地精竟然没疯,只能说……这个种族本身多多少少精神就不大正常。 说着,一颗脏兮兮的绿色脑袋在马库斯抓着他衣领的手掌上蹭来蹭去,马库斯生怕被他长鼻子底下那一串晶莹的液体蹭上,一松手,地精便在地上砸了个结实。 “用不用我提醒一下你现在的处境?”别看小马哥在各路大佬面前唯唯诺诺,欺压自己员工的时候资本家的丑恶嘴脸一览无余,他把一只脚放在地精细弱的小腿上:“是让这一条再断一次,还是给另一条对一对称?” 地精连忙抽噎着想要回话,却被眼泪堵住了嗓子发不出声来,只是疯狂地摇着脑袋。 “喔,”马库斯觉得自己这个老板实在太没牌面了,于是他的脚往中间挪了挪:“那就是第三条?” “不!泰坦啊!不!” 地精连忙喊道:“那个小姑娘……呃……哦我是说老板娘已经离开了。” “离开?”马库斯大惊失色,“什么时候的事,她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吗?” 他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一脚把地精踢到了墙上:“我看你是活够了,瑞妮根本打不开这道门!”他指向奥术光芒闪烁的出口:“最后一次机会,不然你就等着被缝在那些憎恶身上吧。” “不不不!不要!是……是老板娘说要回去找什么公主……她身边还有个帮手……我……我不想死……只能。” “真踏马完犊子……”马库斯捂住了脸,地精趴在地上哭得菊花带雨,他抬起的脚还是收了回去。 毕竟要不是这个地精胆小怕死,见钱眼开,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给马库斯当工具人。 “什么时候的事,还有你说帮手,哪来的帮手?” “大概……”地精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就是城里乱起来的那一天,老板娘带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进了地堡,浑身都是血……” “然后……然后……”地精敲了敲脑袋:“她说不能把什么公主一个人留在城里……然后就和那个大个子离开了。” “你开的门?” 地精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老板不在的时候,老板娘就是老板……” “合着我这个避难所成了给你建的了?”马库斯咬牙切齿,“其他人呢?鸢尾的老板娘,还有老鼠他们应该都知道这个地方。” “您说那个……独眼龙督工?”地精想了想,指了指凌乱的墙角:“他来过两次,补充过食物和饮水就急匆匆的走了……那堆东西都是他留下的。” 马库斯急忙跑了过去,在堆满地精的工程零件的角落里,翻出了一本脏兮兮的笔记。 笔记的前几页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名和地址,后面还各自标注着一个4-13的数字,而在留有字迹的最后一页,则是一封信,相对工整的前半部分写道。 “马库斯先生: 如果你看到这本笔记,请把它交付给暴风城的帕索尼娅·肖尔女士。 洛丹伦之变事发突然,我和我的弟兄们也只能在那些怪物占领整座城市之前,救下几个孩子——就像当年的我们那样。 未经允许动用了你囤积的物资,暴风城会给与你相应的赔偿。” 而后半部分的笔记则明显变得潦草,角落里还留下了一个脏污的指印。 “这应该是我们的最后一个任务了。 我们要潜入被尸体们占领的皇家庭院,夺回泰瑞纳斯国王的遗骸。 最后再免费送你一条情报,我的一个弟兄曾见到佳莉娅公主逃出了洛丹伦。 愿仁慈的圣光庇佑所有生者……” 留言到底戛然而止,落款是军情七处食指:塞缪尔·柯里昂。 “我就说你哪来的那么多独家内幕……”看到后半段话,马库斯松了口气,“原来是个细作……” 如果佳莉娅没有死在变乱之中,那么身为公主贴身女官的瑞妮生还的可能性就要高上不少了。 马库斯睨了布拉斯特维奇一眼,转身走向了地堡的出口。 “老……老板……”地精“花容失色”道:“您又要扔下您忠诚的员工吗?” 马库斯送给他一个后脑勺:“我在城里还有点事要做,你老实呆着,一会我来接你。” ……………… “我在期待什么呢?”马库斯笑着摇了摇头,大半年过去,乌瑟尔的小院如往日一样,冷冷清清,甚至连街面上游荡的亡灵生物都鲜少靠近。 他将手臂伸进自己的床底,撬开了一块地板,再站起身时,掌心多了一枚铜制的火漆印章,形状是一只紧握的拳头。 它本来被马库斯交给了瑞妮,在当年洛丹伦正变,瑞妮入狱后,又回到了马库斯的手上。 一刻钟后,当马库斯拎着两块地砖,优哉游哉的推开小礼拜堂的院门时,视线却正好和一只在路上巡逻的女妖对上了。 “站住!” 马库斯心里咯噔一声,从他潜入洛丹伦以来,这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能够流畅地与其交流的亡灵。 能交流意味着智力不低,智力不低的亡灵生物一般来说实力都不容小觑。 果不其然,在女妖的姓名板下,一个淡黄色的的“62”格外瞩目。 饱受折磨的女妖 <阿尔萨斯的奴仆> 等级 62 亡灵 小骷髅喀喀啦啦地扭过脑袋,而发话的女妖则如同一条游鱼般飘到了马库斯身前,破碎的裙摆在空中飘动,半透明的灰暗面孔上双眼忽明忽暗,直直地盯向马库斯胸前。 “这是……什么?” 女妖的嗓音如同砂纸在墙面摩擦一般,让马库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在现在的他只是一副骨架。 马库斯只觉查到一阵阴冷从胸前传来,女妖枯瘦的手指迟疑着盘桓在骷髅脖子上挂着的暗红吊坠周围,眼神迷茫。 “坏了!” 马库斯身体忽地一僵,暗骂自己的粗心——生命之龙鳞片造就的项坠散发着蓬勃的生机,在稍有灵智的不死生物眼里,无异于黑夜中的一盏明灯。 金紫色的制裁之锤圣印悄然在马库斯手心浮现,此时他已然做好了暴露的准备,黑黝黝的眼眶里眼神四处游弋,寻找着最方便逃命的方向。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女妖迟疑了片刻,伸出手去握住了龙鳞项坠,淡淡的黑雾从她掌心升起,然而她的面容上却没有浮现出一丝的痛苦之色。 “原来是这样……”女妖喃喃自语:“你也……死了啊……” 她的身体仿佛透明了半分,嘶哑的嗓音里带着惆怅。 “连生命之龙都没法抗拒死亡吗?真是脆弱啊……” 说罢,女妖看也没看眼前的骷髅一眼,转身便要继续先前的行程。 “你是……”马库斯浑然忘记了自己此刻的处境,活动着骷髅下巴,有些不适应地发出声音道: “希尔瓦娜斯?希尔瓦娜斯·风行者?” ……………… “真是没想到……再次见到你会是以这种方式。” 女妖枯槁的头发火焰般飘荡在空中,殊无血色的狰狞面孔上露着两排獠牙,如果不是女妖的身份和如此不讲道理的面板,马库斯绝对不会将她和记忆中那位冷艳的游侠将军联系在一起。 听到马库斯的话,希尔瓦娜斯面无表情道:“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结局,你侍奉了一位好主人啊,圣骑士……” 马库斯听出了她嘶哑嗓音中的怨恨,蹭了蹭自己锃亮的脑壳: “主人?你是指阿尔萨斯?就凭他也配?” 女妖嗤笑了一声:“你连死了都没忘记如何油嘴滑舌吗……” “或许吧,”马库斯的脑袋左右环视了一圈,而后在女妖惊骇的眼神中,解除了变身状态。 “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会记得你今天这句话的。” 第60章 旧日挽歌(其二) 马库斯没有料到的是,上一秒还能正常交流的希尔瓦娜斯,在看到他取消伪装状态后,身形忽地剧烈波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啸。 与此同时,女妖头顶象征中立的黄色姓名转化为危险的红,一蓬暗影箭毫无先兆地从女妖身后激射而出,漆黑的死亡能量划过马库斯的手臂,留下一道腐朽的漆黑伤痕。 “靠!说翻脸就翻脸!” 马库斯大惊失色,就地一个翻滚,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大部分暗影箭雨,左臂一振,一面赤红大盾出现在左手,被暗影箭轰击得站不直身子。 “你疯了?希尔瓦娜斯?” “生者……”女妖猛地仰起头,眼中的清明已被血色取代,掌心闪烁着危险的暗影能量: “感受我曾遭受的折磨吧……”她歇斯底里地嘶吼道:“洛丹伦必须被毁灭!” “这也太夸张了,”马库斯身上一道圣光闪过,治愈了暗影箭留下的伤口,他向街道的两侧扫视了一圈,不幸中的万幸是,似乎没有其他亡灵生物被吸引过来。 “单挑是吧……”马库斯松了一口气,眼前的希尔瓦娜斯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女妖,虽说高他两级,但也不是无法击败的对手。 “尝尝这个!”马库斯用骨火盾牌护住头面,猛地一蹬地面,盾面上炽热的骷髅被一层圣焰包覆,悍然拍碎了希尔瓦娜斯发出的暗影箭,几乎同时枚金紫色圣印凝聚在希尔瓦娜斯头顶,制裁之锤生效,打断了她的攻势。 还没等马库斯继续靠近,希尔瓦娜斯的身体猛地一颤,亡者对控制技能的抗性让她在一瞬间就摆脱了制裁之锤的眩晕,她仰起头,向马库斯所在的方向发出了一道刺耳的音波。 “轰!” 马库斯的耳鼻不由自主地溢出血来,隆隆的声响过后,乌瑟尔故居的院墙在烟尘中轰然坍塌。 “这房子至少一百五十年了,你倒是小心点!”马库斯心疼地咬了咬牙,没忍心转头去看自己被殃及池鱼的狗窝,一面光盾脱手而出,抽出长剑猛地插进地面,奉献之地笼罩了马库斯脚下方圆三尺。 女妖似乎已经失去了正常交流的能力,只是用择人而噬的眼神注视着马库斯,残破的裙摆中飞出无数挣扎惨叫的残破灵魂,在她身边盘旋飞舞,挡住了马库斯扔出的复仇者之盾。 “死!!”希尔瓦娜斯一挥手,残魂纠缠着涌向马库斯,在半途汇聚成一道灵魂洪流。 “倒的哪门子血霉我这是……”交涉技能大失败的马库斯吐出了一口浊气,眼见女妖控制的灵魂距离他越来越近,马库斯低下头,双手倒握剑柄,在半空中重重下插。 “抱歉了。”他轻轻开口,一道圣光气旋悄然出现在长剑的剑刃上,而后骤然炸裂,马库斯轻挥长剑,神圣风暴以他为中心,瞬间荡涤了飞舞在半空的残破灵魂。 “既然没法作为老朋友叙旧……”马库斯将剑刃平架在左手的盾牌上,摆出了进攻的姿态:“那就送你一程吧……” 一道精光从他眼中闪过:“女王大人。” 希尔瓦娜斯先前那声尖啸动静不小,虽说乌瑟尔的小院在皇家园林角落的偏僻处,但想来不少亡灵生物已经被吸引到了,马库斯必须速战速决。 如果时间线没有什么偏差,这时候的洛丹伦可还有几位燃烧军团派来监视天灾军团的恐惧恶魔在,马库斯可不想和恶魔的高阶空中单位打上照面。 至于提前杀死希尔瓦娜斯可能引发的后果,马库斯此时已经无暇去推测了,他只想解除眼前的麻烦然后离开。 于是下一瞬间,虔诚光环在圣骑士脚下亮起,马库斯手中长剑轻轻颤动,随即被金红圣焰笼罩,刺眼的炫光将马库斯的身形衬托成面目模糊的黑影,复仇之怒的光翼陡然展开,裹挟着公正之剑的虹光,在女妖的身边一掠而过。 “锃——” 圣剑接触女妖虚幻的身体,如同烧红的刀刃切割黄油一样,黑烟升起,旋即被圣火吞噬,公正之剑毫无阻隔的穿透了盘旋在女妖身边的半透明残魂,将希尔瓦娜斯的一只手臂烧成了灰烬。 “愿圣光宽恕你的灵魂……” 马库斯望了一眼女妖堪堪过半的血条,左手盾牌消失不见,五指一屈,驱邪术的光芒在希尔瓦娜斯身体上闪过,让女妖的身形再次虚幻了三分。 淡黄色光耀沿着马库斯的剑脊流动,圣殿骑士的裁决蓄势待发,马库斯在艾泽拉斯已经杀过不少兽人了,但像这样超度一个自己的熟人……还是让他心中百味杂陈。 “杀……”听到女妖口中萎靡的低语,马库斯自嘲地笑了笑,递出了长剑。 “杀了我……” 剑刃停在了女妖身前一寸,马库斯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手臂却仿佛不听他使唤那样僵在了半空。 “杀了我!!” 希尔瓦娜斯的半个身体被圣焰灼烧,灰败的面孔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我杀了数以千计的洛丹伦人……”驱邪术的光芒仍在希尔瓦娜斯身体上流动,她的五官扭曲着,出声道:“……数以千计的……你的同胞……” 而马库斯脑海里,两个声音正在激烈的争执着…… “刺下去!刺下去啊!你tm圣母病犯了?这是喜娃!未来的顶级战犯!现在弄死她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你是穿越者,你是个联盟!” “不能杀,被遗忘者的存在至关重要,没有他们牵制天灾军团,东部王国根本撑不到黑门二十七年!” “你想想达纳苏斯,想想幽暗城之战,弄死她,你就是联盟的功臣!” “放屁!难不成去和暗夜精灵说,感谢我吧,要不是我干掉了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你们老家都让她烧了?” 而让马库斯下定决心的,却是第二个声音的最后一句话: “想想罗宁,想想图拉杨,你这一剑下去,两条大腿可就……没了!” 马库斯凝视着眼前的女妖,长剑上流转的光芒化作点点微尘,消失不见。 “洛丹伦人……”希尔瓦娜斯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扑向了马库斯:“你们……毁了我的家园……毁了我的一切……” “还要毁了……我沉眠的希望……” 漆黑的能量再次汇聚在女妖掌心,而马库斯的耳边,已然隐隐传来了铁钩摩擦地面的声响。 “够了……”马库斯的长剑微转,拍灭了希尔瓦娜斯手中的暗影能量。 他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将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扔到希尔瓦娜斯脚下,圣光战马驼起了马库斯的身体,向外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当成群结队的亡灵生物赶到时,女妖正对着脚下的音乐盒怔怔出神,虚幻的面庞上两行光芒流过,宛如泪痕。 “anar'alah~ anar'alah~ belore~ sin'dorei~ei~ei~ shindu~ fallah na~ sin'dorei~ rei~ anar'alah~ah~ shindu~ sin'dorei~ shindu~ fallah na~ sin'dorei~ anar'alah belore~(bel~lore~ bel~) (anar~ alah~ belore~ sin'do~) shindu~ sin'dorei~ shindu~ fallah na~ sin'dorei~ anar'alah belore~ belore~” (「希尔瓦娜斯的音乐盒」:橙斧任务玩具。这首歌是萨拉斯语的《上层精灵的挽歌》,最初是暗夜精灵的歌曲,作曲时间阿鱼没有考证到,歌词里的sin'dorei不是血精灵的意思,而是直译的“血之子”,和卡多雷直译为“星之子”一个道理,中文翻译如下: 乘着光芒,乘着日之芒,血之子 敌人在一路破坏,血之子 乘着光芒,坠落吧,血之子 它们一路破坏,噢,血之子 乘着日之芒,坠落吧,血之子 它们一路破坏,血之子 乘着日之芒,那太阳……) ……………… “现在肯正常交流了?” 入夜,洛丹伦城外的树林间,马库斯靠坐在一棵光秃秃的枯树边,吐出了一个烟圈。 “还有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在别人眼前,大晚上的跟见鬼一样。” “我……本身就是灵魂体……” 通用语里并不区分灵魂和鬼这两个词,马库斯哼哼了一声,没和女妖纠结这个问题: “你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尔……那家伙竟然没剥夺你的神智?” 女妖轻轻摇了摇头:“我的记忆支离破碎,没办法给你准确的答案……至于我现在……我也不清楚自己处于什么状态……” 她低下头,翻了翻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我能觉察到,束缚着我灵魂的那个存在正在迅速衰弱,不只是我,已经有为数不少的……亡者……正在逐渐拥有自我意识,只是他们大多忘却了自己的曾经,像婴儿一样……” “而我越去思考,脑海中那份痛苦的记忆就愈发清晰……”女妖的身体像信号失灵的电视屏幕一样颤抖了一下:“精灵大门……晴风村……鲜血……我看着他们倒下,倒在那把剑下……我本应与他们一样,却以这种方式……继续存在了下来……” “杀了我吧……马库斯……结束我的痛苦……” 希尔瓦娜斯叹了口气:“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阿尔萨斯离开前下达了命令,洛丹伦的所有生者,都要死……” “我在臭烘烘的林子里冻了半宿,你就和我说这些?” 马库斯没回应希尔瓦娜斯,在潮湿的地面上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当初我到奎尔萨拉斯,和那个家伙赌气说,就凭我这张脸,泡他千八百个女精灵还不是简简单单?” 他嘴角轻轻勾了起来:“但当我看清那个精灵的面容时,先前打好的腹稿一句话都没用上,只是油腻腻的搭讪了一句,然后手忙脚乱地把身上唯一值钱的物件掏给了她。” 他说着,从衣领中扯出那枚鳞片项坠:“结果那个大长腿小妞把我的礼物摔在了我脸上,你在洛丹伦城里打听打听……” 马库斯忽然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从十四岁开始,爷就没受过这委屈。” 他转过头,注视着女妖的双眼:“之后的几天我和那个游侠队长偶遇了无数次,奎尔萨拉斯的野花险些让我薅光了,最后连她一个笑脸都没看到。” “你比她可差太多了,我印象里那一位,可是宁可死了,也要用看垃圾的眼神无声的嘲讽敌人的高傲性子,要不哪天,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还是说……”马库斯拖了个长音:“你的灵魂已经屈服于那个混蛋,连找回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了?” “自己?”女妖面无表情:“你看我这个样子,哪里还算一个奎尔多雷?” 女妖苍白的面庞漂浮着接近马库斯:“看看我这张脸,我已经死了!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战死在奎尔萨拉斯,所有的荣耀从她死去的那一刻,便与我无关了。” 希尔瓦娜斯惨笑着:“生者的世界……已经将我忘却了。” “你的意志。” 马库斯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的老师曾经告诉我,**的消亡不能代表什么,真正的死亡是意志的崩塌。” “被遗忘与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你自己都放弃。” 他对着女妖笑了笑:“如果你想通了这些还打算寻死,那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希尔瓦娜斯沉默着漂浮在原地,半晌后缓缓地道: “如果我不愿沉眠……又该何去何从呢?” “挣脱你身上的那些锁链,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活着。” 马库斯笑道:“你知道吗?这一路走来……你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位,活着的朋友。” “即使是……这样丑陋的……活着?” 希尔瓦娜斯怔怔地反问道。 而马库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出脑袋,在希尔瓦娜斯虚无的面庞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重大突破,”他笑着说:“趁虚而入是效率最高的泡妞方式,你妹夫教我的。” 而希尔瓦娜斯却是愣住了,再度看向马库斯时,没有瞳孔的双眼中却蒙上了坚决的光彩。 “不用用这种方式安慰我,”她嘶哑的声音中恢复了一丝生前的清冷:“你该走了,白天的动静应该已经惊动了那些恶魔。” 说罢,她毫无留恋地转过身去,向着洛丹伦的方向飘了过去。 “这……”马库斯拍拍屁股追了上去:“你回去干什么?” “复仇!” 女妖头也不回:“为那些和我一样……被遗忘的亡者。” 第61章 旧日挽歌(其三) “老板……” 布拉斯特维奇缩着脖子跟在马库斯身后,牙齿不自主地格格作响,怀里抱着一把特大号的扳手,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马库斯正在他那本破旧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听到地精的声音,略显不耐烦地勒住了马缰,转头看向自己唯一的员工。 “您……”地精用扳手挡在脑袋上,小心翼翼的问道:“……您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噗……” 马库斯满脸黑线:“你觉得呢?” 布拉斯特维奇拨浪鼓一样的摇晃着脑袋,好像想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情。 “我不觉得!老板就是老板!” 地精尖叫道,好像下一秒马库斯就要川剧变脸露出一张骷髅面孔一样。 “万能的金子啊……我不会死后还要被这个恶魔压榨吧……” 他低声嘟哝着。 “你说什么?”马库斯皱着眉头,再次转头看向地精。 “没!没什么,老板!”地精挠了挠头:“只是您的那位……朋友,不会再凭空出现了吧?” 布拉斯特维奇嗫嚅道,他口中的“那位朋友”指的当然就是女妖状态的希尔瓦娜斯。 顺便一提,马库斯和女妖第二次会面时,布拉斯特维奇就在马库斯身边不远,被吓得晕了过去。 “你平常的胆子但凡有你坑蒙拐骗时的十分之一,也不至于躲债躲到把自己都卖了。” 马库斯翻了个白眼,身下战马继续慢条斯理地挪动着:“在我们老家,这种摸不着的幽灵根本吓不到人。” “不……不吓人吗?” “对啊,”马库斯煞有其事的点头,“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有身体的粽子,你听没听过什么叫……” 马库斯突然转头,冲地精阴森的笑着:“赤衣凶,笑面尸……” “啊啊啊!!” 地精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用屁股摩擦着地面向后退了半米。 “至不至于……”马库斯眼见地精双股战战,就差尿出来了,觉得有些没意思:“吓唬你的,起来吧!” “幽……幽幽幽灵!” 地精面色惨白地指向马库斯身后,“……红衣服!” “你这套我断奶之前就不玩了。”马库斯撇嘴,看在地精难得演技这么好的份上,他假作惊恐地转过头去: “哇,好~可~怕……诶我屮!!”马库斯“嗖”地一下跳了起来。 在他身后的树上,一袭红袍随着夜风飘飘悠悠,压着枯枝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袍子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扎,但天色太黑,马库斯看不大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家伙……”马库斯惊魂甫定:“您这是撞枪口上了啊。” 比起游戏中的圣骑士从对亡灵有伤害光环一路被削到只有两个未必有资格被拖到快捷栏的对亡灵技能,马库斯所处的这个艾泽拉斯,神圣伤害是确确实实地对亡灵生物有极大克制的,马库斯手心亮起一团圣光,将视线落到那件红色长袍上。 罗宁 <肯瑞托> 等级 62 人型生物 “……” “您这是闹哪样?” 马库斯上前,敲了敲罗宁所在的树干:“上吊是用绳子拴脖子,你这样想死得饿半个月。” “呸!” 半空中的罗宁破口大骂:“传送到半空被挂住了,你看哪门子戏,搭把手啊!” ……………… “你不是号称传送术专精吗?” 半晌,马库斯打量着胡子拉碴的红发法师:“几天没见,这么拉了?” 罗宁搓了搓脸颊,双眼布满了血丝: “再专精也禁不住一直用啊……”他叹了口气:“这几个月我平均每天要用四五次远距离传送,意识都模糊了。” 马库斯点了点头,在他的视角里,罗宁的蓝条近乎是空的,这意味着,如果这时候有刺客偷偷摸到罗宁身边……罗宁就只能抄起法杖砸烂他的狗头了,不够优雅。 “吉安娜传信说你可能回到东部王国了,我为了找你把唤醒术都用了。” 听到罗宁的说辞,马库斯心头一暖,法师很少让自己陷入“疲惫”的状态,而魔力几近枯竭的罗宁还为了确认自己的安全满大陆的找他,让他瞬间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 但罗宁的下一句话就让马库斯这点感动消失无踪:“呵欠……我都说了你这种祸害哪有那么容易嗝屁,我回去补觉了,温蕾莎说了让我少和你一起鬼混。” “……我谢谢你嗷……”马库斯明知罗宁这是在挖苦他,哼了一声,而后正色道:“达拉然形式很不好?” “不好?糟糕透了!” 罗宁也不顾地上脏不脏,扑通一声坐了下去:“安东尼达斯那个老顽固……” 他叹了口气,垂着头道:“这些日子的肯瑞托就像只没了头的苍蝇,每天都有人不告而别,大陆北部的耳目都被天灾军团切断了,我们成了聋子瞎子……” 罗宁揉了揉很多日子没修整的长发:“凯尔萨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克拉苏斯也是……六人议会的其他几位不知在城里研究什么奇怪的术式,大事小事都压在了我们这些人身上。” 他可怜兮兮地扒拉着手指头:“损坏的城区要修缮,伤亡人员的统计和抚恤,重新建立情报系统,恨不得把一个人拆成三份用,温蕾莎前些天回奎尔萨拉斯了,估计还要带回来一大群高等精灵难民……” “升官了?” “议会候补……”罗宁没好气道:“大人物们总是这样,先给你点甜头,然后抱着用消耗品的心态使唤你,我怀疑我这个候补转正的时候,人已经埋在达拉然的墓园里了。” 罗宁发完了牢骚,看向马库斯:“你呢?回过洛丹伦了?” 马库斯点了点头。 “乌瑟尔的事情我听说了……”罗宁迟疑了片刻:“别太难过……” “太多人死去了,乌瑟尔他……也是求仁得仁。”马库斯垂下眼皮,对罗宁挤出了一个笑容。 “对啊!”罗宁重重地靠在了树干上:“你那位老师和我们的首席倒是不谋而合……”他喃喃道:“何苦呢……” 法师抬起头:“事情发生之后,我来过一趟洛丹伦。” “那些活死人太多了,我压根没法接近地图上的位置。” 马库斯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洛丹伦城现在是天灾军团在东部王国的指挥中枢,一个人类想要混进去简直是千难万难。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将希尔瓦娜斯的事情告诉罗宁。 马库斯有前世的记忆在,能接受被遗忘者的存在,不代表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也这么想。 罗宁见马库斯沉吟不语,联想到他委托自己的事情,又看马库斯身边只有一个绿色的小个子,轻轻叹了口气,便没继续这个话题。 “怎么不用飞的?”罗宁是见过马库斯一个口哨便凭空召唤一只狮鹫的,而他见到马库斯的时候,后者正骑在马上,用一种极慢的速度沿路游荡。 马库斯指了指头顶:“先前在洛丹伦闹出了一点动静,现在满天都是天灾军团的骸骨狮鹫和石像鬼” 他还是谦虚了,就在他与希尔瓦娜斯交手过后不就,整个提瑞斯法林地的上空就几乎被不死大军中的空中单位铺满了。 “我想着本身也不远,而且我现在……”他嘴角扯了扯:“有的是时间。” 马库斯脑中灵光一闪:“你来都来了,陪我去个地方,然后开个门把我送到暴风城?” “……” ……………… “你能重复一遍你刚才的话吗?中尉?” 塞拉摩,刚刚建好的堡垒中,吉安娜用手指缓缓地舒展着眉心的褶皱。 “是我最近神经太过紧张了吗?”女巫的脸庞上带着明显的憔悴之色: “我刚刚听到,一头棕熊和一个……长得像黑白熊的半兽人……洗劫了城外的酒窖??” 她扭了扭脖子,坐直了身子。 “我们先不要讨论那两个……作案的动物到底是怎么回事,”吉安娜刚刚抚平的眉头又一次蹙了起来: “我只问一件事,是谁,在我三令五申的禁止下,在城外建了一座酒窖!!?” 属于移民的第一批耕地还没有产出作物,塞拉摩人民如今的存粮大部分来自血蹄部族,然而牛头人也是刚刚搬家,处境并不比吉安娜带来的人类好上多少。 在粮食如此紧缺的情形下,塞拉摩的禁酒令应运而生,而从这位中尉带给吉安娜的消息来看,大部分……或者说绝大多数水手出身的移民们并没有拿她的禁令当回事。 “饭嘛,饿的急了土都能吃!”被抓到的那些典型往往振振有词,一个口风,戒饭可以,戒酒是绝对没商量的。 “重点是那两个劫犯……”中尉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他不是禁酒令的严格遵守者。 “劫犯……劫犯……”吉安娜揉着太阳穴,塞拉摩百废待兴,她已经逐渐学会了不因为这些细枝末节动气: “你最好还是查查那些看守,说不定他们家的床底下就藏着一件熊皮大衣。” 比起这些都市传说一样的荒诞案情,吉安娜更关注的显然是另一件事。 “我们的那个……新盟友有什么动作吗?” 中尉轻轻点了点头:“兽人们在北边的贫瘠土地上击败了刚鬃野猪人,看他们的动向……似乎是打算兴建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 “贫瘠之地……”吉安娜转身看向墙壁上一半仍是空白的卡利姆多地图——马库斯从萨尔手上敲诈到的“酬劳”,皱着鼻子道: “有些近了啊……” 她一双明眸微微颤动:“萨尔说要和我会面?” “是的……女士,兽人酋长说要和你当面讨论……灰谷的归属问题。” 吉安娜冷笑了一声:“他倒是打得好算盘……” 如果不是马库斯事先和她交代过卡利姆多的势力构成,她还真的很难放弃灰谷这么大一块蛋糕。 “看来那些精灵把兽人逼得不轻啊……”吉安娜自言自语道:“我们派出去的人联系上那些暗夜精灵了吗?” 中尉窘迫地摇了摇头:“属下无能……只是那些精灵相当排外……您又严令不让斥候与他们发生冲突……所以……” “严令……”吉安娜叹了口气,拿起靠在墙边的法杖,走出了城主室。 “我还严令你们不许酿酒呢!” ……… 吉安娜居高临下地望着兴建中的塞拉摩,从兽人手里“交易”到的木材看似不少,但对于吉安娜计划中,建造一座移民在新大陆海边的要塞城市而言,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她清楚一场新的危机即将在这片大陆发生,单论危险程度甚至连天灾军团与之相比都排不上号。 但好在……这一次首当其冲的并非塞拉摩的人类移民们。 在这场危机结束之前,吉安娜一点,一丁点也不想触怒海加尔森林中那个传承了数万年的长生种族,更何况是在对方已经和兽人明确交恶的前提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尽管此时萨尔领导的新部落和塞拉摩还在蜜月期,但双方都知道长久的和平几乎是不可能的。 吉安娜要保证的是一旦人类和兽人翻脸,能有一股力量坚定地站在她的阵营里。 她有点后悔,马库斯那家伙走的太急了,她应该问得更明白些的。 “怎么和那些暗夜精灵搭上线呢?” ……………… “队长……我们要不要……和这座城的主人打个招呼?” 塞拉摩城外的沼泽中,精灵斥候忐忑地劝着他的队长。 “没必要,”艾希·月歌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装备:“我见过他们中的一个……先知,从他和珊蒂斯将军的交流上来看,这个种族不像那些蛮不讲理的兽人。” “可是……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 “注意你的言辞,新兵,”艾希冷声道:“没有被月神殿承认过的领地,在卡多雷眼中便是无主的。” 她将银白短刃插在肋间的刀鞘中:“这个种族友好与否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来寻人的,没有资格代替卡多雷发出声音,任何声音。” “我们能行吗?”斥候小声道:“布罗尔几千年前就在玛法里奥阁下身边学习了。” “总得试试,”艾希向她的队员笑了笑:“我们的猎物虽然强大,但是基本是无害的,能成功固然好,失败了也没关系,回去交差也好听一些。” 布罗尔·熊皮是自己从月光林地跑出来的,艾希小队虽说打不过他,但布罗尔也不可能对族人下死手,而塞拉摩的人类,经过哨兵这些天的侦查,基本排除了有敌意的可能性。 “再说我们未必会输,”女精灵笑了笑:“我为咱们调皮的德鲁伊准备了一份大礼!” 第62章 旧日挽歌(其四) “我们这么……嗝……做是不是有点……嗝……不够地道?” 塞拉摩近郊的一处酒窖里,一头棕熊醉眼朦胧地用前爪捧起空空如也的酒桶,大着舌头道。 “不地道?” 布罗尔对面那一位比他看起来从容得多,宽袍大袖滚滚侧卧在酿酒桶的最顶端,膝盖上放着一根颀长的竹杖,手里拿着酒葫芦慢条斯理地品味着。 “老夫喝这些……人类的酒,可是给了钱的,真金白银!” 熊猫人翻了自己临时的同伴一眼,“再说九成五以上的酒都进了某头笨熊的肚子里,怎么?良心发现了,打算补上老夫的酒钱?” 德鲁伊变幻的巨熊缩了缩脖子,没有接茬,正如对方所说,他们这对让塞拉摩深恶痛绝的酒窖劫犯,喝酒是给钱的…… “走罢……”熊猫人晃了晃自己的酒葫芦,摇了摇头:“寡淡得很,这些人类酿酒的手艺还真是粗暴。” “我只要有得喝就没问题,哪像你,挑挑拣拣,你行你酿一个给我尝尝!” 熊猫人没理巨熊的牢骚,慢条斯理地将酒葫芦在竹杖上打了个结,而后用长杖一端轻点地面,肥胖的身子如同惊鸿一般扑簌了五六米,布罗尔再看清他时,他已经到了墙边,还戴上了那顶被阳光晒得发白的破旧斗笠。 “好酷哦,”巨熊双眼迷离:“有考虑过去马戏团发展吗?” “蠢货,有人在接近我们。”熊猫人语气波澜不惊,饶有兴致地转了转毛茸茸的耳朵: “四个……不不不,五个!”熊猫人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有一个的隐匿技术相当高明,险些被ta骗了过去!” 他左臂轻轻一振,两枚金币带着破空之声向布罗尔激射而去,巨熊见怪不怪,仍是瘫坐在地上,用空酒桶套住了自己的熊头。 “要打自己打,别拉上我……”两颗圆滚滚的金币嵌在了布罗尔头上的空酒桶上,像两只金灿灿的眼睛。 “今日的酒液寡淡无味,希望架能打得过瘾一点……”熊猫人咂了咂嘴,自言自语道:“毕竟……” “……毕竟老夫只要有架打,有酒喝,此生就没什么缺憾了……” 顶着木桶的棕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背过爪子瓮声瓮气地道。 “……” ……………… “这是老鼠的手笔?” “是啊……” 洛丹伦城北面数十里,万能的圣光再次被马库斯当做手电,照亮了一条幽邃的地下巷道。 黑洞洞的隧道一眼望不到头,马库斯对罗宁翻了个白眼: “难怪老子修个避难所,工程款怎么都对不上,敢情最大的硕鼠是包工头?” 他警觉地在红发法师身上扫了扫:“你占了多少,老实交代?!” 按照老鼠留下的笔记本扉页的简陋图示,这条暗道从洛丹伦城外的森林几经辗转,最后通向提瑞斯法林地东边的一处农庄。 通过这条灯下黑的地下隧道,军情七处的细作们不知道向暴风城传递了多少机密信息,而当天灾浩劫来袭时,老鼠又用这条隧道救了几百人的姓命。 “咱们什么关系,”罗宁故作镇定地打了个哈哈,拍了拍隧道里细腻坚硬的木质框架: “好家伙,难怪军情七处这两年像吹气球一样扩充人手,”法师用羡慕的语气道:“中部湿地的黑木,给皇家庭院做正梁都勉强够格了,财大气粗啊……”他看了看马库斯愈发阴沉的脸:“呃……你花了多少?” “不到四十万。”马库斯扯了扯嘴角,心在滴血。 这笔钱换算一下,足够养起二百个骑着洛丹伦最上等战马的重骑兵,或者把整座洛丹伦外城翻新一遍。 “拿少了啊……”罗宁缓缓合上嘴巴,而后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你带我来这儿干嘛?就是为了看看老鼠贪了多少?” 马库斯摇了摇头,继续向隧道深处进发:“摸清这条路通向什么地方,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话说那些亡灵生物为什么没发现这里,”走了一刻钟,马库斯诧异地问罗宁: “我记得天灾军团有不少的亡灵犬和天灾鼠来着?” 红发法师抓了抓下颌的红色短须:“大概是因为……圣光礼拜堂?” 地道的入口位于洛丹伦城北的一处墓**,马库斯来时并没有注意,在那座墓园的中央,有一座几近乎荒废的小型礼拜堂。 放在几年后阿尔萨斯掌权的时候,这些墓园简直就是天灾军团的游乐场,但此时阿尔萨斯还是耐奥祖的马仔,就连一座小小的洛丹伦城,都被几个恐惧魔王的视线注视着,和日后的规模相差甚远。 纵然二人脚程都颇快,但隧道足足有近百里之长,等二人见到隧道出口时,远处的天色已然隐隐发白。 “你还要趴到什么时候?”马库斯耸了耸肩膀,把打着瞌睡的地精扔到了地上。 “小心些,”罗宁拉住了想要爬出去的马库斯:“附近保不齐就有那些不死生物。” 半刻钟后,一个光秃秃的骷髅头鬼鬼祟祟地钻出了地面,四下张望了一番后,向洞**招了招手。 “这东西挺方便啊!”罗宁敲了敲马库斯的骨架:“不是什么奇怪的通灵法术吧?” 骷髅黑洞洞的眼眶瞟了法师一眼,从怀里掏出一瓶蓝色药剂:“你让肯瑞托的炼金师研究研究,我这个药剂不是很稳定。” “农田?”马库斯打量着自己所在的位置:“传送门大师,你知道咱们现在在哪吗?” 几个亡灵生物无意识地游弋在荒废的田野上,磨坊的风车已经没了两片扇叶,在秋风里瑟瑟地晃动着。 “你看那边的山地,”罗宁观察了片刻,指向了东南方向的天际:“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边就是奥特兰克了,洛丹伦应该是在我们……嗯……正西边。” “也就是说……”骷髅马库斯擦了擦自己的脑壳,将老鼠笔记的封皮整个撕了下来,递给罗宁。 “你把这张图埋到洛丹伦城北,有个很大的乌鸦巢的那棵树下面。” “我好心好意赶过来,就被你当做搬运工支使来支使去?”罗宁不情不愿地嘟哝着,但还是接过了那个封皮。 “洛丹伦里面都是不死生物,你这东西是要送给谁?” 法师的手指下意识地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法阵,打开了一道晶莹的传送门。 “一个朋友,”马库斯笑了笑,扯起一旁的地精,向着农场正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半小时后回来接我!” 一只中指消失在传送门内。 ……………… 吉安娜快要被她不务正业的部下们逼疯了。 信纸上的一团墨污相当醒目,女巫强行按捺住怒气,对气喘吁吁的中尉冷声道: “你最好找我有正事,而不是什么棕熊或黑白熊再一次洗劫了哪个庄园的‘珍藏’!” “呃……” 刚要张口的中尉听到这句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完全是这样……” “不完全?”吉安娜把羽毛笔摔在了桌上,似笑非笑道:“不就是不让你们酿酒吗?至不至于这样三天两头的过来烦我!这次又是什么借口?嗯?那头棕熊和黑白熊跟暗夜精灵打起来了不成?” 中尉张开了嘴:“您怎么知道?!” ……… “小心!” 潜伏中的艾希·月歌心头突然闪过一丝寒意,转头一看,一道鬼魅般的虚影正悄然扑向自己的队友之一,连忙出声提醒。 然而来袭的对手并没给年轻精灵反应的时间,精灵斥候只看到重重棍影铺天盖地而来,便被熊猫人的竹杖重重地按在了地面上。 “反应速度不错……”熊猫人藏在斗笠下的眼睛赞许的望了望艾希,嚼了一口嘴里的草叶,手中竹杖一挑,刚摔了个嘴啃泥的年轻精灵便被他扔到了不远处的草垛上。 而面对纵跃而来的精灵哨兵,他将竹杖背在身后,身子一矮,手肘顶住精灵的腰肢,借着艾希自身的速度将她抛了出去。 “车轮战可不行,”竹杖在熊猫人手中荡了一个大圈,逼开了其余三个精灵,熊猫人施施然跳出战圈,摘下酒葫芦抿了一口: “老夫年纪大了,你们要讲武德。” “用弓箭!”眼看被扔进谷仓的同伴没有动静,一个精灵咬了咬牙,弯弓搭箭,箭如连珠,向一身布衣的熊猫人射了过去。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熊猫人手中竹杖飞速挥舞,将精灵射来的羽箭悉数拦了下来,口中啧啧有声:“不就是喝了点酒么,哪来的那么大的杀意?” 精灵反手探向箭袋,却发现其中已经空空如也,待回过头来时,就看到一张憨厚的大脸对着他似笑非笑。 “冷静下来了?那你也……上去罢!” 熊猫人左掌带起一阵罡风,飞沙迷住了精灵的眼睛,他匆匆忙挡住眼睛,却只觉得身子一轻,一阵失足感过后便被扔上了半空。 “继续,”熊猫人单手握住竹杖,两根毛茸茸的手指向剩余的两个精灵勾了勾。 “停手!”被撞了个七荤八素的艾希赶了回来:“这是误会,我们无意与你为敌!” 艾希也发现这个奇怪的生物毫无伤害他们的意思,挥着手拦在了剩余的两个同伴面前,示意自己不是敌人。 “他们在说什么呢?” 熊猫人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斗笠,不解道。 “领头的那个女人说……嗝……你趁人不备,不够光明磊落。” 顶着空酒桶的棕熊晃晃悠悠走了过来,“翻译”道: “她说想欺负她的小弟,得先……嗝……问过她,她要和你单挑。” “喔,”熊猫人挠了挠头,将信将疑道:“我寻思一对一她也没打过我啊。” 他将挂着酒葫芦的竹杖插入地面,双手抱拳,向不远处的艾希微微一躬身: “那重新来过吧,陈·风暴烈酒,领教阁下高招。” 说罢,陈双手一前一后虚握成爪,左脚在前,右足在地面轻轻一蹬,一头湛蓝猛虎在他身后一闪而逝。 “你们完了,”布罗尔一屁股坐在地上,对自己的几位同胞说:“这个伙计说你们五个打一个,不讲武德,他要发飙了。” 棕熊脸上露出了一个相当人性化的看戏表情:“友情提示一下,他已经三天没吃人了。” “布罗尔!”艾希轻轻咬牙:“跟我们回去,玛法里奥阁下还……” “他们说你这个死胖子是哪个阴沟里蹦出来的臭虫,什么风暴烈酒,听都没听说过。” 棕熊打断了艾希的话,对拉开架势的陈挥了挥爪,过了会还是加了一句: “几个小流氓,给点教训就行了,我晕血。” 熊猫人闻言,轻轻吐出一口气,暴喝了一声,以极快的速度直冲云霄,而后倏地一个飞踢,乳白色真气在他足底形成一道气旋。 “砰!” 尘土在陈落地的位置扑散开来,露出一片浑圆的光洁地面,而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击过后,熊猫人脚下的地面却连一丝颤动都没有发生。 “古怪的能量……” 艾希一手提着一个同伴,敏锐的后撤了四五米,拔出了肋间的两把银色短刃。 “带上其他两个人先走,”艾希也不啰嗦,转身迎向熊猫人:“我很快就到。” 月白色光芒在艾希的双刃上缓缓流淌,她望了一眼蹲坐在树边的棕熊布罗尔,屏住了呼吸。 “希望玛法里奥阁下给的东西能派上用场吧……” 于是正当熊猫人的拳风即将与精灵手中断刃接触时,艾希的双眼忽然蒙上了一层翠绿的迷雾,一朵树种在二人之间“嘭”地一声爆开,晶莹的孢子粉末迅速弥散,铺满了艾希为中心十余米的空间。 “惨了……”树种出现的一刻,布罗尔的熊脸上就露出一丝讪笑: “战争古树的树种……沙恩杜他……” 翠绿的藤蔓破土而出,将布罗尔和陈的身体牢牢束缚在半空中。 ……………… “果然是这儿啊……” 东部王国,马库斯在离农场不远处的一个墓穴前蹲了下来,伸手擦去墓碑上的浮尘。 “无敌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王子心爱的战马。 我忠诚的挚友,愿你在死后永享安宁。 愿你在溪流潺潺的草原上奔腾。” “永享安宁啊……” 马库斯摇头笑了笑,提起身边的地精,大踏步离开了。 墓碑后的墓坑上堆满了新土,其中…… 空空如也。 第63章 旧日挽歌(其五) “别挣扎了,胖子,” 布罗尔四只爪子耷拉在半空,用认命的语气对与他处境相同的陈说道: “这是大德鲁伊赐福过的古树之种,巨龙被它缠上也只能干瞪眼。” “嘿!你赢了,哨兵……”他扭过头用精灵语对艾希喊道:“我跟你们走,把我放下去!” “想都别想布罗尔,”艾希拢了拢有些凌乱的蓝色发丝:“别想故伎重施,我不会再上当一次了。” 她将双刃收回刀鞘,掏出一支泛着淡绿光芒的银矢:“老老实实睡一觉吧。” “用得着做的这么绝吗?”布罗尔哀声道:“我和珊蒂斯很熟的,我让她给你穿小鞋你信不?”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艾希掐起两根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一声很响的口哨,没过多久,早就看到了此处动静的四个精灵循声而来,被陈扔进谷仓那两个头面上还挂着几根干草,显得有些滑稽。 “这颗树种啊……”艾希拖了个长音:“就是珊蒂斯将军交给我的。” 布罗尔万念俱灰地叹了口气,本以为从月光林地逃出来就是天高任鸟飞了,谁知道还是没法逃脱沙恩杜的魔掌。 “大花熊,我没法陪你找雷霆凤凰蛋了……” 棕熊可怜巴巴地望了熊猫人一眼:“等你的酿酒秘方完成了,记得给我留一口。” 然而被捆绑在树藤中的熊猫人却浑然没有听到布罗尔的“遗言”,只是紧闭着双眼,陶醉般的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花粉。 “这个……古树的种子……很难得到吗?” 这是陈对布罗尔说的第一句话。 棕熊哼了一声:“她身上保不准还有,但你得先从这棵树里面逃出去。” “你们在说什么?”艾希警惕地问道,而布罗尔撇了撇嘴,继续向陈煽风点火: “这几个家伙要把我抓回去取胆呢……你说的那什么,熊胆酒,好喝吗?” “把那个家伙看住!”艾希心里疑窦丛生,吩咐四个同伴看住熊猫人,就要走上前去放翻布罗尔。 而被巨树缠绕得动弹不得的陈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圆滚滚的身子骤然收缩。 古树中央的空洞迅速填补,便要将陈再次捆缚,但陈的身子却一阵扭曲,再度出现时已然挣脱了战争古树的束缚,变成了三个比原本略小一号的熊猫人,颜色各异。 “完美的酿酒材料啊,”三个元素之灵同时发出了陈的声音,其中蓝色的熊猫人就地一个翻滚,化作一道蓝色雷霆,以肉眼无法捕捉的恐怖速度冲向艾希,二十余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强夺不是仁者之道,但看你们也不像能好好交流的样子,等老夫拿到想要的东西,再给你们补偿吧……” 风暴之灵掌心电光跳动,湛蓝的雷霆化作一道牢笼,一股吸力让艾希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向熊猫人伸开的手掌飘了过去。 “队长!” 四名精灵心急如焚地想要支援自己的队长,却被一根从天而降的粗大石柱截断了去路,手握烈焰双刀的火焰之灵和掷出石柱的大地之灵并肩而立,齐声道: “现在是五个打三个,公平多了。” “还有闲心管别人?”风暴之灵好整以暇地与艾希周旋,只是拦在她的脚步前,不让哨兵去支援她险象环生的同伴。 “先管好你自己吧!” 风暴之灵的双手中雷霆汇聚成一条长龙,向着艾希的胸口轰击了过去,后者见避无可避,双眼闪过月白色的光芒,霎时间整片战场的日光被阴云遮蔽,一束月光在艾希头顶凝聚成一弯新月。 “bash'a no falor talah!(达纳苏斯语,大概可以译为:去死吧!)” 随着黑夜笼罩战场,艾希的面孔肉眼可见地苍白了起来,但哨兵还是毅然地挥动手臂,接连而至的月光打击瞬间击碎了风暴之灵引导的雷电,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席卷向熊猫人。 “砰!” 碎石纷飞,烟尘弥漫,艾希的新月打击一直持续了十多秒,直到敌人所在的位置再无任何声息。 在最后一道月光熄灭的同时,漂浮在半空的艾希双眼瞬间黯淡了下来,如同脱力一样委顿到了地上。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爬起身,想要确认自己敌人的状态,但…… 在被月神轨道炮·青春特供版炮制得一片狼藉的地面上,赫赫然矗立着一根布满裂痕的粗大石柱,还没等艾希缓过神来,一个包裹着雷电的湛蓝手掌从身后直指她的后心。 “别!” 布罗尔仓皇开口,相隔数米他都感受到了熊猫人手掌上涌动的恐怖能量,而身处其间的艾希更是已经不甘地闭上了双眼,心中默念起了艾露恩的名讳。 “轰!” 巨大的风压让不远处的酒窖轰然倒塌,酒香弥漫。 艾希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身前的建筑上中空的巨型掌印,颇为不解地转过身来,与满面微笑的熊猫人四目相对。 “在我的家乡……”三只元素之灵在艾希面前结合成陈原来的模样,他拔起手边的竹杖,缓声道: “……有句古话叫先礼后兵,但到了这片土地上我却发现,很多时候要先用拳头把对方打服,才有人心平气和地和你讲道理。” 陈瞟了布罗尔一眼:“按我说的问问这个姑娘,她先前用的古树之种还有没有剩余的,只需要五……十分之一的量就足够了……我可以给出相应的报酬。” “别搬弄是非,”他语气平静:“按我的意思转述。” 他提起竹杖,顶了顶头上的斗笠,视线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边的朋友,出来一叙如何?” 他睨了睨顶棚多了两个窟窿的谷仓和面目全非的酒窖,老脸一红,冲动弹不得的布罗尔道: “都是你惹出的麻烦,债主找上门了。” ……………… “蒸蒸日上啊……比起我上次来这里,简直是两座城市。” 马库斯望了一眼艾尔文森林中静卧的洁白巨城,这座艾泽拉斯王国的都城曾经毁于战火,但经过建筑大师范克里夫的重新规划设计,新生的暴风城如同一块无瑕的美玉,在静谧的林间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啊……”一脸疲色的罗宁打了个呵欠,“你是铁打的不用睡觉,我都连轴转了两天三宿了,我如果累死在达拉然境外,那些老头子可够呛能算我过劳死。” 马库斯望了一眼远处若隐若现的炊烟,对罗宁笑了笑: “巧了,前面不远应该就有旅馆。” “别逗我,”洛宁睡眼惺忪地道:“你又不是本地人……” “放宽心,这一片,我熟得很!” 马库斯把地精提在手里,沿着林间小路大踏步地向西边走了过去。 ……… “一杯黑啤,给我的朋友开一间客房。” 敲开旅馆的大门,马库斯对睡眼惺忪的适应生笑了笑,自顾自地坐到了犹有余烬的壁炉边,借着热气烤干自己身上的晨露。 这是一座约有数千人口的中型集镇,地处艾尔文森林沟通南北的道路交叉处,让这座不起眼的镇子成了重要的货物中转处和行商们的活动中心,“愿我们的商路上闪烁着花不完的金子!”不知哪位醉醺醺的商人说出这句话后,这座小镇就拥有了一个名字——闪金镇。 (资料记载在wow故事线开始时,也就是黑门24 25年,闪金镇人口约有7000人。) 略显局促的旅馆,吧台后堆着几个被摩挲得黑亮的橡木酒桶,木质的桌椅上还摆着昨夜的客人留下的残羹冷炙,一股水果的甜香和啤酒花的味道交杂在一起,冲入马库斯的鼻孔。 马库斯满脸怀念的用目光扫过旅馆的每个角落,最终停留在她正门门框上悬挂的旗帜上。 蓝色的布帛上用略显潦草的金色线条勾勒出一头雄狮,在雄狮下方是用通用语写就的旅馆名字—— “狮王之傲。” “梦开始的地方啊……”马库斯喃喃道,向被迫营业的年轻侍者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美梦,你们这里有早餐服务吗?” ……………… “等等等等,”吉安娜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葱白的手指指向仍被困在树干里的棕熊。 “你是个暗夜精灵,这我可以理解……”她的手指转了个圈,最终停在了陈的方向。 “你……天生就是这个样子?” 倒不是吉安娜孤陋寡闻,熊猫人直译过来是潘达利亚人,法师们在肯瑞托浩如烟海的史书中或许能注意到这个名字,但却很难将其与眼前黑白相间,憨态可掬,身着与两片大陆习俗都大相径庭的对襟褂子的陈联系在一起。 “是的,我保证,他不是什么改变了样子的德鲁伊。” 布罗尔用通用语说道:“嘿,伙计,轻点砍,我这身皮毛很金贵的。” 他对两个砍树砍得起劲的塞拉摩士兵赔笑道:“注意点力道,我可不想倒下来的时候脸先着地。” 吉安娜看了看泾渭分明的两头熊和五个暗夜精灵,眼底的得意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布罗尔还有……陈,是吗?”女巫眉头紧锁,叹了口气:“你们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塞拉摩人民严重的恐慌,身为这里的领主,我必须将你们带回去协助调查了。” 她若无其事的瞟了一眼艾希小队:“还有你们,女士,请配合我们一下吧。” 吉安娜手中法杖顶端的湛蓝宝石明灭不定,散发出危险的奥术气息,艾希听到布罗尔的翻译,按住了身边躁动的同伴。 “十分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外来者。” 她望着吉安娜的脸,用从马库斯脑海中学来的通用语断断续续地道: “我……认得……你们的……同胞,叫……娃裤子……” “马库斯?”吉安娜扭了扭脸,纠正着精灵的发音。 艾希忙不迭地点头:“我们,没有敌意,只是任务。” 她指向被七手八脚连树一起抬了起来的布罗尔:“捉……回去。” 吉安娜歉然道:“我听马库斯说过,暗夜精灵是个友好而优雅的种族……” (马库斯:屁咧,我说他们排外又顽固!) 见艾希眼中闪过充满期冀的光,吉安娜话锋一转: “但我要为我领民的安危负责,请放心,你和你的同伴不会受到任何不公的对待。” 说罢,她不等艾希回复,对身边趾高气昂的中尉横了一眼:“照顾好我们的客人!” 后者嘴都咧到了下巴边上,忙不迭地点着头: “该着老子升官发财,几百人找了半个月没找到的东西,损失了几个酒窖就让我撞上了。” “嘴脸收收,”吉安娜皱眉轻声道:“高兴什么,一个名字都没有的龙套,升官了也就是从中尉变成上尉。” 说完不顾石化的中尉,踮着脚扬长而去。 ……………… “你说什么?” 贫瘠之地北部,刚刚被萨尔命名为“杜隆塔尔”的赤色大地上,兽人酋长听到面前巨魔的回复,摸了摸鼻子。 “没理由啊,那群人类比恶魔都贪婪,怎么能忍住不在灰谷插上一脚的?” 他叹了口气,追问道: “吉安娜同意与我会面了吗?” 巨魔摇了摇头:“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属下觉得她就是在刻意拖时间。” “洛克汗,”萨尔粗糙的大手从案上兽皮制成的地图上拂过,“你说那些人类……会不会已经和暗夜精灵结盟了?” 正在营帐中陷入沉默时,一个兽人步兵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大……大酋长,莫格林死了!” “什么?” 萨尔拍案而起,莫格林是他亲自任命的斥候队长,在格罗姆死后,萨尔正在一点一点接手战歌氏族的战力,听到莫格林的死讯,他第一想法就是……难道说自己操之过急了? “怎么回事?” “是……好像是巡逻时遇到了野猪人的大部队,临死前他托人传来了讯息。” 萨尔松了口气:“传讯的人呢,让他进来说。” 兽人士兵面露窘色: “您能亲自出去一趟吗……我们不认得那个信使,险些和他打了起来。” ……………… “和记忆中的味道……不太一样啊……” 马库斯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两枚金币落在雄狮之傲的餐桌上,旁边是一块只咬了一口的苹果派。 第64章 旧日挽歌(其六) “已经誊抄完了。” 头发花白的帕索妮亚身穿细密织就的皂色修身华服,胸前别着一根闪亮的银色胸针,图样是一只紧握匕首的手掌。 较之在洛丹伦叛乱时所见的沉默寡言的刺客大师,身处暴风城的帕索妮亚就如同邻家慈祥的老奶奶,微笑着把没了封皮的笔记本递还给马库斯。 “十分感谢你的帮助,马库斯……爵士。” 帕索妮亚对马库斯笑了笑:“暴风城一定会善待这些新国民,让他们尽快开始新的生活。” “新国民吗?”马库斯摇头笑了笑,没理会老太太言语里暗藏的机锋:“我相信你们会的。” “对了,帕索妮亚大师,”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的马库斯忽地又转过身来: “老鼠……我是说塞缪尔·柯里昂,他还有什么家人吗?” 帕索妮亚沉吟了片刻,向一旁招了招手,一个面容姣好的女性盗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据我所知,没有,马库斯先生。”女盗贼面无表情地道: “那家伙所有的积蓄都用来安置手下的中指和无名指了,军情七处食指以上的情报人员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同僚与上级就是我们的家人。” “所有积蓄?”马库斯嘴角扯了扯:“不止吧,他手下那点人可吃不光我的四十万。” 马库斯忽然皱起了眉头,凝视了这个女盗贼的面容良久:“海瑟?你是幽暗城酒吧的那个女招待?” “很抱歉,”海瑟依旧面无表情:“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马库斯忽地笑了:“怕是连老鼠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军七连自己派出去的间谍都不信任?” “没有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海瑟的肩膀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依旧用淡漠的语气道:“您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我就是很好奇,”马库斯摸了摸自己长满胡茬的下巴:“你的真名叫什么?” “拇指十七,”海瑟淡淡地道,身形隐没在了黑暗中,只留下一句: “石碑湖边的空地上,他是在那里被捡到的。” ……………… “还算体面,比你之前住的地方亮堂多了。” 马库斯挖了挖耳朵,感受着秋日仍带着一丝余温的日光,随手捡起飘落到他身上的枫叶。 “你说什么?不欢迎我?你他娘坑了老子四十万,还不许我上门讨债?” “军情七处的食指,啧啧啧,怕不是我在暴风城眼里已经变成了监守自盗专业户?我的兄弟剑,红龙盾,奥金斧现在是不是摆在瓦里安的陈列室里?” “没想到吧,”马库斯把另一个酒杯往身前推了推,端起自己这杯,一饮而尽。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他脸色有些潮红,伸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弧度,“那个火辣的妞,是踏马你上司卧槽!!!” 马库斯笑得眼泪都要下来了,随后觉得哪里不对:“你这个老色批也不亏啊,油没少揩吧?到哪步了?不会上本垒了吧!?” “赚大了,这下次去找她汇报工作多有面子啊。” “喝酒,这不是你店里掺了汽油的马尿,狮王之傲新酿的黑啤,我亲手从橡木桶里倒出来的。” “真晦气,在洛丹伦我就三个半朋友,结果你还是暴风城的细作……”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酒嗝。 “你在下水道的时候挺能哔哔的啊,怎么,回归老本行之后开始装深沉?” “行了,洛丹伦都亡了,以后联盟怎么样啊……”马库斯翻了个白眼,向后一仰倒在了草地里: “关老子屁事……” 老鼠仍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听着马库斯发牢骚,一片落叶飘飘忽忽,落到了马库斯眼皮上,一时间只剩下空地上的火堆不是发出噼啪声,没过多久,躺在地上的马库斯穿出了细密的鼾声。 “地上潮,别睡这儿啊……” 一双手摇醒了迷迷糊糊的马库斯,马库斯吹走落在自己脸上的树叶,视线里出现了罗宁的脸。 “得亏我上来看一眼,你这是干嘛?打算字焚?” 罗宁用力踩了两脚被火堆波及的落叶,伸出手去把马库斯扯了起来。 “老子就不该管你的闲事,达拉然还有一堆烂摊子呢!” 马库斯缩了缩脖子,并拢双腿蹲在火堆前,从屁股下面掏出那本皱巴巴的笔记。 他郑重其事地,一页一页撕下笔记本,扔进熊熊燃烧的火堆,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向一脸疑惑的罗宁解释着。 “我隐约记着在我们老家,冥河的摆渡人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职位,”他嗤笑了一声:“都是你老鼠这种死要钱的小角色。” “一般人怕朋友被拦在岸上,就烧点纸钱元宝打点这些小鬼儿,我年轻的时候一直拿这当封建迷信。” “想想你还欠我几十万,给你送钱怪亏的,”马库斯翻了个白眼:“就勉为其难把你这点惦念还给你。” “咱虽然没钱,但是长得凶啊!你那几百个没名字的兄弟,还有这名单上孩子们的家人加在一起,造反可能没那个实力,别被人欺负喽,丢咱洛丹伦的人。” “马库斯……”罗宁摇了摇马库斯的肩膀,却被他挣开了。 “你……要是闲的没事儿,帮我找找瑞妮在不在,要是不在的话,你就梦里知会我一声,让我安安心。要是在……算了那你就别告诉我了,替我照顾好她吧……这破地方这么危险,老子又是个霉气罩着的,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就能见着你们了。” “暴风城真不是东西啊……”马库斯揉了揉被烟火熏得通红的眼睛:“也不能这么说,那些大人物心都是黑的,你看你拼死拼活,家门口连个名字都没有。” 他把最后一页笔记扔进火堆,伸手在光洁的石碑上蹭了蹭:“我的字丑得吓人,就不给你辟邪了。” 马库斯怔怔地望着火堆,端起属于老鼠的那杯狮王黑啤,泼了进去,火苗忽地窜起半尺高。 “真烈啊,比你那黑店里的有劲儿多了。” 马库斯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对罗宁笑了笑。 “老子走了,以后应该也不来了。” 他冲着无名石碑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熟悉的挖苦之色: “宁要是有下辈子,听我的,老老实实当个农民,赶大车也行,喂马也行,你真不适合当细作……娶个海瑟那样大胸脯的女人,生一炕的孩子……” 他转身吹了声口哨,搓了搓闻声而来的战马的脖子,转头轻声说道: “老了再死……” ……… “马库斯……” 马库斯和罗宁牵着马沿着石碑湖向回走,忽地一道黑影闪过,罗宁警觉地刚要出声,被马库斯按住了肩膀。 “别一惊一乍的,”马库斯用余光瞄了一眼那个体态婀娜的黑影,嘴角轻轻勾起。 “一阵风而已。” (注:从当个农民到老了再死这一段,几乎是直接抄了唐老师新视频里的文案,我相当,相当,相当,相当喜欢的一位up主,哔站指路:衣戈历史) ……………… “塞拉摩还没有完全建成,码头上乱糟糟的,”吉安娜推开房门,对着房间里的艾希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希望贵使不要介意。” “女士,”几千年的经验打底,艾希的通用语进步飞快:“我不是什么使者,你也不要企图通过我来要挟卡多雷什么。” 女精灵神色冷峻:“请你们立刻将布罗尔交还给我们,他是我们要带回去的重要人物。” 吉安娜听着艾希硬邦邦的话,脸上的笑容却始终让人如沐春风:“当然,塞拉摩没有任何干涉卡多雷内部事务的意思,关于这一点……”她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份文件,递给了艾希。 “我们刚刚拒绝了兽人酋长关于瓜分灰谷的提议,这足以提现我方的诚意了。” “iszera duna bantallas!(达纳苏斯语:野蛮的绿皮杂碎!)” 艾希扫了一眼吉安娜递来的文件,轻轻蹙眉,指节把信纸攥得有些发皱。 “看来你们还算懂得应有的礼貌,”艾希倨傲地回答道:“那些肮脏的兽人会为他们的行径付出血的代价……无论是那些森林,还是塞纳留斯阁下的血债。” 吉安娜心中哂笑,正如马库斯所言,暗夜精灵即使在如今,依然有一种深植于心的优越感,高傲的群星之子似乎从生来便是高昂着头颅,哪怕此时的暗夜精灵内外交困,实力也远不如辛·艾萨琳时期的烈火烹油。 但她仍是面不改色地开口道:“我承认,卡多雷并不会将兽人当作对手,但你也要承认,现在的卡多雷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面对,而不是放任灰谷成为你们的战争泥淖,将大量的兵力牵扯在与兽人的交锋当中。” 吉安娜没有给艾希回答的时间,将侍从手中的另一份情报递给精灵,神色凝重: “海加尔山方向刚刚得到的消息,恐惧魔王召唤了你们的老对手——污染者阿克蒙德。”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与一万年如出一辙,这会第二场上古之战。” “你们的斥候本事很不错,”艾希冷笑着接过情报:“所以你在威胁卡多雷?燃烧军团在一万年前被我们赶出这个世界,这一次也会如此。”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吉安娜表情平静,她看得出眼前这个精灵在强行压制自己内心的波澜,“人类和卡多雷唇亡齿寒,在这个时候,海加尔山需要朋友。” “我会把你的意见转达给大德鲁伊,女士。”艾希吸了口气,望向女巫的眼睛:“但前提是你得让我带走我要的人。” “如你所愿,”一抹胜利的微笑出现在吉安娜唇角,“为了卡利姆多。” “为了卡利姆多。”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 “还没有下定决心吗?陛下?” 暴风城,帕索妮亚语气和缓,而在她对面坐着的正是刚过而立之年的国王瓦里安·乌瑞恩。 “再拖拖吧,”相比马库斯的洗礼仪式时,经历了丧妻之痛的瓦里安眉间有一股散不开的阴骛,他两只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开口道: “暂时让他住在暴风城,就说我暂时没有时间见他。那份情报经过确认了吗?” 帕索妮亚点了点头:“我们在白银之手安插的人手级别不够,但能肯定的是光明使者的确将自己的战甲传承给了那个年轻人。” 刺客大师轻轻摇了摇头:“我年纪大了,在这个位置上做不了多久,说句不该说的话。” “在……那件事情发生后,你总是会将简单的事情阴谋化,就像现在这样。” 老太太对瓦里安露出一个笑容,用看待晚辈的慈祥眼光劝道: “国事是忙不完的,你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安度因这个年纪……需要他的父亲。” 瓦里安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感谢您的关心,大师。” 帕索妮亚轻轻摇了摇头,无声地退出了房间,只留下叉手冥思的瓦里安。 “马迪亚斯,”半晌,瓦里安突兀地开口,而随着他的出声,一个面貌身材都平平无奇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身侧。 “那个人……近段时间有什么动向?” 那个人。 如同阿尔萨斯一样,瓦里安已经好久没直呼过马库斯的名字了。 他们的最后一次通信是在四年前,马库斯在信中用一种近乎请求的恳切语气让他务必照顾好自己的姐姐—— 蒂芬·艾莉安·乌瑞恩。 这封信成了瓦里安深深的梦魇,在王后死后那段日子,他除了发动一切力量想要将石工兄弟会一网打尽之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寻根问底的查。 在他的授意下,军情七处的间谍深扎在洛丹伦不见天日的下水道中,因此他坚信,马库斯有自己的情报渠道,甚至能提前几个月看出一场叛乱的端倪。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宛如惊弓之鸟的瓦里安不想让蒂芬的惨剧再度重现,哪怕是为了他刚刚满岁的王子。 但军情七处掘地三尺的结果是……毫无结果。 这让瓦里安感到了无比的震怖和忌惮,毕竟那个人是洛丹伦人,而他是暴风王国的国王。 (为方便理解,圣光中将复国后的艾泽拉斯王国改称为暴风王国。) 见国王怔怔出神,马迪亚斯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除了去七处潜伏在洛丹伦的间谍坟前祭奠,没有什么异常动向……在送走了那个法师之后,他除了向达拉然方向和库尔提拉斯写了几封信之外,只是在城外的一座镇子里喝酒。” 瓦里安浓密的眉毛皱了起来:“你确认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下?” “呃……是的,陛下。” 马迪亚斯比起他的祖母帕索妮亚,在表情管理上还差了点火候,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尴尬的表情。 “事实上,他一眼就认出了我们派到他身边的间谍,据他们回报,马……那个人还热情的请他们喝了啤酒,聊的……很开心?” 马迪亚斯的面颊抽动了一下,作为军情七处内定的接班人,瓦里安的贴身情报总管,下属的表现让他实在是脸上无光。 “怎么搞的?”瓦里安沉声道:“哪里漏出了破绽?” 马迪亚斯沉思了片刻:“负责监视的人选并非临时指派,而是早就作为普通人生活在那个镇子里的中指,整整七年,他们一个是制皮商,一个是铁匠,甚至还和镇上的女人有了孩子,属下不认为人选上出现了纰漏。” 瓦里安敲了敲太阳穴:“说说你对那个人的看法吧。” “陛下……”马迪亚斯艰难开口,作为心腹,他对国王和他口中“那个人”的交情心知肚明,但还是说道: “如果没法控制,就除掉吧。” “我让你说看法,不是意见。” 瓦里安还是轻闭着眼睛,指节顶在太阳穴上画着圈。 “恐怖,”马迪亚斯咬了咬下唇:“他是个天生的间谍大师,似乎能看透任何伪装。” ……………… 闪金镇,马库斯一个喷嚏打在了眼前的狼肉排上,对侍应生面含歉意的笑了笑。 “没事儿,继续说,瑟银兄弟会后来怎么了?” 他拍了拍身边有些拘谨的中年人的肩膀,对方正是军七插在他身边的两个间谍之一。 马库斯对被监视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心疼这俩老男人没日没夜的给他站岗,某天索性挑明了,让他俩轮班,目前坐在身边这个,是那个铁匠。 “实在抱歉,糟蹋了食物……” “没关系,”旅店老板的女儿在前台对马库斯笑了笑,俏脸微微一红。 “我让厨房给先生准备一份新的。” 马库斯笑着对她点头致意,心里一声叹息。 作为洛丹伦出了名的风月品鉴专家,虽说是为了修建地堡掩人耳目,但常年厮混在鸢尾旅馆耳濡目染,让他一眼就看出这个扎着棕红色马尾的少女是个原厂全新的,只可惜…… “唉,好好个妞,姓名板下面挂那么大个军情七处,可惜了。” 第65章 旧日挽歌(其七) “我说?你就跟没事人一样看着我遭罪?” 槛车用布满奥术符文的奇异金属牢牢封锁,一颠一颠的在贫瘠之地并不平整的小路上行进。 整个身子被夹在战争古树里的布罗尔望着角落里打瞌睡的熊猫人,用爪子扒拉着滚了两圈,一双熊眼可怜巴巴地注视着自己的半个同类。 “聒噪什么?” 陈把盖在脸上的斗笠掀开一个小缝,嚼了嚼嘴里的柳枝:“车接车送还那么多的话,饶过老夫的耳朵吧!” “嘿你这个死胖子!”布罗尔急了,返回海加尔山这条路是他脱身的最后机会了,真要是被这群新兵蛋子带回沙恩杜的身边,以玛法里奥的能耐,他再过一万年都未必看得到想要的自由。 “闭嘴,笨熊!”陈把斗笠盖了回去:“老夫这是精壮,下回说这话,先看看自己的肚子。” “前面就是费伍德森林了,”精灵斥候对着地图比划了半天,指着西北方对艾希道。 艾希被塞拉摩移民提供的战马颠得有些精神不振,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那个……我们发过去的信号有回应了吗?” 按理说想回海加尔山,途径灰谷才是最快的方式,但艾希一行只有五个人,还要看顾一辆笨重的槛车,实在不愿踏足被兽人不断滋扰的灰谷,只得绕了个圈子。 “没有,队长。” 精灵新兵精神很足,第一次出外勤就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这些年轻人斗志昂扬。 “放心,费伍德一线都是卡多雷的势力范围,不会出现什么敌人。” 话虽如此,但艾希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种干什么都不顺利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 仔细回想一下,大概是……从见到那个叫马库斯的人类先知之后? ……………… “一份野狼排,蜜果酒。” 低沉的男声在雄狮之傲旅店响起,一把带鞘的长剑呛啷一声靠在马库斯的桌子对面,披着棕色长袍的男人摘掉兜帽,露出一头漆黑的秀发。 “啧啧啧,好大的官威啊。” 马库斯把油滋滋的手指放进嘴里咂了咂,并没去看不速之客的脸,而是转头安抚花容失色的店主女儿: “安妮,是吧,别害怕,瓦里安又不吃人,再说你们军七有帕索妮亚大师罩着,他一个盖章机器也管不到你们头上。” 此言一出,安妮的脸色更白了,直到瓦里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才一溜小跑钻进了后厨,看起来是吓坏了。 “四年没见,你一出场就吓跑一个我撩了好几天的妞?” 马库斯双手依旧在和盘子里艮啾啾的狼排较劲,看都不看瓦里安一眼:“我日理万机的……国王陛下?” 说道“国王陛下”时,马库斯的鼻子里有意无意的嗤了一声。 “你来暴风城做什么?” 瓦里安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道。 “洛丹伦亡了,我老师死了,我这个孤家寡人衣食无着,想起还有人黑了我一笔巨款,过来混口饭吃。” 马库斯头也不抬地回答,而后打断了瓦里安正要说的话。 “得了,别跟我云山雾罩的试探,我记着你以前最讨厌这东西,七处跟了我小半个月,该知道的你应该都知道了,有话直说吧!” “人总是会变的,”瓦里安沉默着辩解了一句:“白银之手有加入暴风城的可能吗?” 马库斯果断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以达索汉为首的十字军还在为复国做努力,且不说我在骑士团就是个无名小卒,就算我是骑士团长,敢做出这种提议也会被抽了圣光扔出礼拜堂。” (圣光中如果单说十字军,指的就是白银之手分裂前内部的十字军,区别于后来的血十字,书友们简单理解为白银之手内部专司战斗的暴力机构就可以。) “无名小卒?”瓦里安嘴角扯了扯:“不见得吧,光明使者勋爵?” 乌瑟尔是洛丹伦的爵士,继承他姓氏的马库斯被约定俗成地称一声勋爵没什么问题。 “军七做的不错啊,”马库斯摇头莞尔:“我还以为这事止于我和弗丁之间呢。” “并不只有你一个人消息灵通,”瓦里安似笑非笑:“藏的好深啊,洛丹伦的间谍大师?” 马库斯愣了片刻,眼神在一脸忐忑的跟班皮货商身上扫了一眼,嘿了一声没有接话。 瓦里安权当他默认了自己的猜想,压低嗓音道: “交出来。” “什么?” “别明知故问,洛丹伦留在暴风城的情报网,你说过,洛丹伦已经亡国了,我保证他们会被军情七处善待的。” 马库斯恍然大悟,而后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他敲了敲手里的餐刀:“纠正一件事情,泰瑞纳斯国王的贴身情报官是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你问错人了。”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圣骑士。”瓦里安双手按在桌子上,强抑住拍案而起的冲动: “我不会让王国内存在任何不安定因素,蒂芬的事情,我坚决不允许它发生在安度因的身上,绝不!” “艾莉安姐姐被暴民围攻的时候,某位丈夫正在城外愉快的狩猎吧……”马库斯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狼排: “现在你在推卸责任吗?哈?我如果真的掌握着那么重要的东西,还会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你的国土上?” “你在挑衅一位国王吗?你当我不敢杀你?” 瓦里安额头青筋暴起,如同一头即将暴起的雄狮。 “你不敢,”马库斯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肯瑞托的罗宁,白银之手的提里奥都知道我人在暴风城。” 他笑了笑,把沾满油渍的餐巾扔到一边,盯着瓦里安鹰隼一样的眼眸: “现在暴风城已经盯上了洛丹伦的尸体吧,你确认在这个关键时间点,你要为一时意气绞死我,冒着得罪白银之手和洛丹伦遗民们的风险?” 马库斯语气平淡地道:“你真令我失望瓦里安,我等待的是那个在废墟上重塑乌瑞恩家族的暴风城雄狮,不是一个沉湎于过去,自怨自艾的失败者。” “如果想见失败者,我只要照镜子就行了,不用横穿整片大陆来这里自讨没趣。” 马库斯在桌上留下两枚金币,起身便向门外走去。 “回来!” 瓦里安紧攥的拳头举了起来,而后无力地放在了桌面上。 “坐回来吧,马库斯……” ……………… 踏入费伍德森林意味着艾希小队已经进入了暗夜精灵自己的地盘,这种安心感令暗夜精灵们放松了些许警惕,队伍中的气氛也放松了几分。 “奇怪,”艾希却警觉地觉查到了异常:“守望者部队呢?她们不应该驻扎在这篇森林吗?” “小心,”她低声提醒四个同伴,“呆在这别动,前面有动静。” 哨兵的身形融入丛林之中,悄无声息的向前方潜行了过去。 “真是荒谬,就凭你的一面之词?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人类?” 艾希瞳孔微微缩起,把身子隐藏在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视线。 密林中两道身影相对而立,其中一个是身披霜寒铠甲的白发人类,艾希仅是一眼望过去,灵魂便一阵冰寒的悸动,仿佛要被他手中那把奇异长剑吸进去一样。 而发出声音的那一位更令她惊讶,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暗夜精灵,紫黑色的纹身遍布他袒露在外的健硕上身,蒙着黑布的双眼中隐约闪烁着绿色光芒。 “他怎么被放出来了?”艾希不寒而栗,尽管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但她无比确信这个精灵就是传闻中那位背叛者,大德鲁伊的同胞弟弟,伊利丹·怒风。 “你不需要相信我的话,”阿尔萨斯声音低沉嘶哑:“那件魔器就在一个恐惧魔王身上,你大可以亲自去确认,伊利丹……大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伊利丹黑布中的邪眼双眼眯了眯:“你也是燃烧军团的下属吧,出卖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出卖?”阿尔萨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背叛者,真正出卖燃烧军团的是你,而我从不会屈居人下。” “看来我们的会面不得不结束了,坏人兴致的小鱼小虾,就由你来解决吧……” 阿尔萨斯说完,一道冰寒门扉在身后打开,他一脚迈了进去,消失在了密林中。 “糟了!” 在听到阿尔萨斯发声的下一刻,艾希心头一颤,便爆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但一把流转着绿色火焰的奇异战刃无声无息地钉在了前方的树干上,阻拦了她的去路。 “看来你听到了不该听的。” 伊利丹一个闪烁出现在艾希身前,伸手拔出了埃辛诺斯战刃。 “哨兵?看起来珊蒂斯这个小姑娘这些年做的不错啊……” 伊利丹笑了笑,舒展了一下修长的双臂:“也好,让我看看这一万年过去,年轻人们有多大的长进。” 艾希没有回答,两把短刀早已交叉着握在胸前,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哨兵的身形化作一道银光,被星光包裹的短刀毫无保留地刺向伊利丹的胸口,艾希知道,在这样强大的敌人面前,逃跑是没有任何可能的。 “太慢了,”伊利丹皱眉,战刃轻轻抬起,恰好格住了艾希的短刀,轻轻抬脚,艾希腹部一阵剧痛,随即如同炮弹一样倒飞而出,撞断了数棵树木后呻吟着倒在地上。 “队长!” 耳边传来了同伴的声音,却让意识濒临模糊的艾希更为绝望。 “走啊……蠢货……走……” ……… “大花熊!大花熊!” 布罗尔带着哭腔呼唤道:“快醒醒啊!咱们要死了!” 陈瓮声回答:“这么大的动静,老夫还能睡得着吗?” 棕熊口中机关枪一样说道:“那个大个子是被我老师被关了一万年禁闭的臭弟弟,看样子是回来报仇了。” “那就是你师叔?”陈诧异道:“那你慌什么?” 布罗尔感受着越来越近的邪能气息,咬牙道:“他……和我老师的妻子当年……” “喔喔,”熊猫人煞有其事地点头:“那也是前代的恩怨,和你这个小辈何干啊?” “这家伙是恶魔军团的人,让他看到我会被烤熟的!” 先前云淡风轻的陈毛茸茸的耳朵转了转:“恶魔军团?” 他吐掉了嘴里的柳叶:“有意思。” “诶诶,你要干什么?” 布罗尔眼见熊猫人在狭窄的牢笼中一个鲤鱼打挺,而后一个千斤坠,木质的槛车瞬间支离破碎。 “吾辈武者,除魔卫道乃是天职,你说老夫要干什么?” 布罗尔眼泪都流了出来:“爷爷!您除……什么玩意儿我不拦着,能不能先把我放下?” 熊猫人不置可否:“手边没有趁手兵刃,就这根木头还有点份量。” “开!” 没等布罗尔多说,熊猫人一掌轰在战争古木末端,伴随着布罗尔绝望的惨叫,五米多长的圆木带动风声,飞速撞向正朝艾希走去的伊利丹。 “嗯?” 伊利丹觉得自己的诅咒视界出了问题,侧身避过了飞来的奇异物体,淡淡的绿色火焰护罩将他包裹了起来。 “奇了怪了,一头熊怎么会是圆柱形的?” 而后他心头一动,两把战刃交叉在胸前,抵住了熊猫人流云般的一记重拳。 “奇了怪了,一头熊怎么会是站起来的?” 这才一万年啊,这世界怎么了? ……………… “这些……你是从哪知道的?” 狮王之傲,瓦里安嘴唇微微颤抖,军情七处查了数年而不得的迪菲亚兄弟会老巢,就被马库斯轻描淡写地摆在他的面前。 “你说了,我消息一向灵通。” 马库斯道:“也是一群走投无路的苦哈哈,差不多就行了,艾莉安姐姐也不愿意见到你沉湎于仇恨中。” 瓦里安牙关紧咬:“范克里夫必须死,暴风城不会向匪徒让步。” 马库斯摇了摇头:“与其纠结这些,不如好好管管你的王国内部,看看是哪些人连石工的薪水都要克扣。” “不劳你费心了,”瓦里安沉默着点头,“你真要去找什么迷雾岛?留在暴风城吧,我觉得你很适合……” “哪有那么快,我在这片大陆还有人要找,”马库斯摆手:“再说给朋友打工能有什么好结果?你不想想我上一个老板是谁?” “我来暴风城就是借个码头,”说到这他眨了眨眼,“说起来,戴林那个老家伙的回信怎么还没到?”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瓦里安笑了笑:“普罗德摩尔上将前不久刚从暴风城出发,据说是……去找他女儿?” “什么?!”马库斯猛地一拍桌子,整座旅店的视线齐刷刷指向了他。 “什么时候的事?”他没理会脸色已经白的像纸的军七跟班,居高临下地看向瓦里安,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惊慌。 “就你到暴风城前后不久,”瓦里安不知道马库斯为何反应这么激烈,“怎么了?” “没事,”马库斯坐回了椅子上,深呼吸了一次,忽然开口道: “带我去一趟暴风城的魔法塔,”他对瓦里安说:“借我几个最好的传送法师!” 第66章 旧日挽歌(其八) “哈!” 陈双臂抱住战争古木的枝干,发出呜呜风声,埃辛诺斯战刃与包裹着真气的圆木频频碰撞,其间还夹杂着布罗尔的鬼嚎声。 伊利丹只觉得自己的对手如同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越打越是烦躁,当熊猫人手中的圆木再次直捣伊利丹胸腹时,伊利丹哼了一声,双刃交错,牢牢锁住圆木,蒙着黑布的双眼中碧绿光芒闪烁,两道炽热火柱从他双眼激射而出。 “嘶……” 熊猫人见状双眸精光一闪,双手放开圆木,在身前飞速盘旋,一黑一白两道真气形成浑圆漩涡,邪能光束被气息牵扯,沿四面八方消散于无形。 “什么……” 伊利丹眉心微蹙,双目射出的邪能光束骤然加粗。 陈见状不急不慢,双手仍然维持着之前的动作,脚下步伐却变得凌乱而缥缈,如同醉汉一般东倒西歪。 “呼!” 一尊淡金色玄牛“铿”的一声在熊猫人背后浮现,在威力陡增的眼棱面前,陈不但没有退缩,反而一拳震碎了先前自己创造的漩涡,体表浮现岩石般的光泽,一个翻滚欺身近前,双手将身体撑离地面,一脚踢在伊利丹下颌。 失去障碍的眼棱沿着伊利丹的视线扫过一个扇形,树木倒落,浓烟滚滚而起。 伊利丹扭了扭有写发麻的下巴,战刃横扫,挥散了熊猫人口中喷出的火焰,恍然道: “潘达利亚人?” 陈金鸡独立,拉开了醉拳的架势,轻轻摇了摇头:“无家可归的游子罢了。” (前章的书友们说的对,艾萨拉时期卡多雷和熊猫人是官方盟友,这里可以理解为以蛋总年轻时候的资历接触不到那么高,毕竟他被拉文凯斯选中到被关起来也就半场上古之战,对潘达利亚人只知其名不知其形就好了,朋友们还是细啊。还有就是老陈是迷踪岛人,虽然酒仙在war3会喊for pandalia!) “真是轰不走的苍蝇……” 伊利丹手中战刃舞成了两道碧绿残影,但奈何对面的熊猫人连滚带爬,看似站都站不稳,却始终没能让他摸到一片衣角。 “这是化劲儿,传统武学是讲化劲儿的。” 老陈面不改色,虽然场面上熊猫人狼狈不堪,但只有伊利丹心如明镜,在交战过程中反倒自己才是被玩弄于股掌的那一个。 暗夜精灵紫幽幽的脸越打越黑,一道蓝紫色光芒在他背后悄悄亮起,正当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时,这道奥术飞弹在空中转过一个大圈,轰的一声将熊猫人砸飞了出去。 “我可没时间陪你玩耍,”伊利丹面颊轻轻抽动,埃辛诺斯战刃盘旋而出,直奔陈的脖颈飞了过去。 “锵” 一道银光后发先至,月白色锋利圆环与邪能战刃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盘旋着飞回了各自的主人手中。 “伊利丹!” “切,麻烦!” 听到半空传来的女声,伊利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瞟了匍匐在地的熊猫人一眼,一个闪烁消失在了原地。 “伊利……” 来人发出一声轻叹,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走到陈的身边,闷声道: “你没事吧?朋友?” 陈翻了个身,揉了揉后腰袒露的焦黑皮毛,张口道: “老夫的新衣裳啊!” ……………… “哈……哈……哈……” 杜隆塔尔,萨尔从梦中惊醒,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衣,早已被冷汗粘在了身上。 “洛坎?” 他喘匀了气,连忙呼喊守护在酋长房门外的暗影猎手。 巨魔进门时,萨尔正用毛巾擦拭着湿透了的头发: “关于结盟的事,塞拉摩那边还没给回复吗?” 洛坎摇了摇头,见萨尔神色疲惫,关心道:“您没事吧,大酋长?” 萨尔披散着头发,轻轻摇头: “再派人去问一遍……不不不,我亲自去一次吧,让伊崔格和沃金暂时接手奥格瑞玛的建设工作。” “那……”巨魔迟疑道,“……那个半兽人?” “雷克萨跟我一起去,一会你先跑一趟,我要给普罗德摩尔写封信。” 萨尔搓了搓脸颊,梦中的恐怖场面仍在眼前不停浮现。 “神谕者……”他握着羽毛笔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 ……… “神谕者的警告?” 吉安娜敲了敲光洁的额头,沉默不语。 半刻钟后,她才缓缓对对面的巨魔开口道: “你们酋长的意思我已经清楚了,劳烦使者带个口信回去,提前见面就不必了,如果贵方能得到暗夜精灵的允许,那我们直接在阿斯特兰纳会面吧。” 洛坎离开后,吉安娜望着刚刚建成的海港出神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个谁?” 工具人中尉……呃……现在是上尉一脸不爽地拉开门走了进来。 “通知灰谷方向的我方斥候……你找一只狮鹫亲自去一趟,带着这封信。” 她从文件堆的最顶上将艾希留下的信件递给了上尉。 “如果可能的话,尽量联系到哨兵将军珊蒂斯·羽月,就说马库斯的朋友想和她见一面,嗯,就这么说,她应该听得懂通用语。” 吉安娜轻轻呼了口气,眉头紧锁。 “连暗夜精灵都没办法独自面对的浩劫吗?” 码头上,一艘渔船悠然入港,水手们挂在绳网上,如得胜归来的将士一样,挥舞着脏兮兮的帽子向迎接他们的同胞欢呼着。 “为了守护这份安宁……”吉安娜一手撑着窗框,唇角轻轻翘了起来。 “通知所有施法者,” 一刻钟后,吉安娜的声音在塞拉摩的法师区响起。 “准备构筑大型传送门……我亲自……算了,让最娴熟的传送法师主导。” ……………… “狗屁!暴风城最娴熟的传送法师就这点本事?” 暴风城的法师区里,马库斯暴跳如雷,身边一把年纪的法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要不是瓦里安国王亲自过问此事,他早就翻脸了。 “年轻人,”魔法师的胸口起伏不定:“你一个不懂魔法的圣骑士不明白这些,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奥术魔法的知识殿堂浩如烟海……” “我呸!”马库斯一口唾沫啐到他脚面上,转头看向同样面色不善的瓦里安: “你别怪我当着主人打狗,你们暴风城养的都是些什么酒囊饭袋,开个传送门吭哧瘪肚,还浩如烟海,我就看见一个让屎装满了的地中海!” 也不怪他发飙,暴风城这种规模的王国都城,找出来个最擅长的传送法师,面板才53级? 马库斯都不敢跟他动手,怕自己一不小心给他秒喽。 “马库斯,”瓦里安摇了摇头,“暴风王国才复国十来年,可没有洛丹伦那么深厚的底蕴。” 别的不说,在这个年代,奥术法师相当于私人飞机游艇豪车,是逼格和便捷:塑能法师代表生产力和火力,是民生保障和火力后盾。再加上只要有资格拥有魔法塔的法师个个都是移动的百科全书,是一个王国最宝贵的知识财富。 瓦里安当然也想壮大暴风城的法师团队,别的不说,虽然他是个一心当战士的国王,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但真让他再经历一遍从暴风城颠簸到洛丹伦,瓦里安也是敬谢不敏的。 奈何全大陆但凡有点追求的人类法师都在达拉然,至于高等精灵……瓦里安连做梦都不敢做这么美的。 “奥尔兹大师,您也别生气,马库斯只是……” “国王陛下,”听到瓦里安隐隐站在自己这边,老法师瞬间挺直了腰板:“不是在下学艺不精……实在是您的……朋友提出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我今年怎么也八十三岁了,从没听说过隔了半个大陆,把人传送到海面上的。” 奥尔兹义正言辞:“这位……小友,我虽然不知道事情始末,但也能理解你的焦急心情,年轻人火气……诶你怎么还往人脸上啐……” “我动你一指头都怕你躺下讹我!” 马库斯让这老东西气的笑了,给根竹竿就往上爬啊,虽然和他相熟的法师水平都不低,但这不意味着他不清楚达拉然平均线上的法师是什么水平。 “从没听说?您这八十来年活的真够闭塞的……”马库斯翻了个白眼,对一旁战战兢兢的法师学徒问道:“你们这儿传音法阵总有吧?” 对方忙不迭得连连点头,把马库斯领到侧厅内。 “么西么西……”马库斯轻车熟路地掏出一块共振符石插在法阵中央,半晌,淡紫色的符石轻轻颤动,镌刻在上方的符文和法阵的回路一同亮了起来。 “塞拉摩吗?请接一下吉安娜女士。” “什么?海加尔山?行吧……” 马库斯咂了咂嘴,掏出另一块共振符石,这次没多久,一个混不吝的声音传了出来。 “烦不烦!老子好不容易睡个午觉!” “没工夫跟你扯淡,三分钟,暴风城法师塔,我现在的位置,急事。” “淦!” 对方直接掐断了通讯。 “您看看,就这个态度有哪个法师能……” 奥尔兹站在瓦里安旁边啧啧有声,似乎还在为刚刚的脸面无光找着场子,然而话音未落,一道淡蓝色的传送门在他身边轰然打开,空间扭曲带来的劲风把法师塔里的书本卷的四下飘散,更是掀起了奥尔兹头顶为数不多的毛发。 “马库斯!”罗宁顶着鸡窝似的头发,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指着扰他清梦的马库斯: “你今天要不解释个所以然来,老子就和你决斗!” 隔着电话线还威风八面的马库斯一听这句立马就怂了,陪笑着走到罗宁面前鞠了个躬:“我的罗宁老哥,我这不是急昏了头吗?” 决斗?给罗宁套个沉默术,马库斯都未必打得过他。 就算打得过,罗宁家还有位他不套沉默术都未必打得过的夫人。 惹得起吗? “哼,算你识相。”罗宁的起床气看起来缓过来不少,他扯了扯身上秋裤粉的网格睡衣:“开哪的门,赶紧的我回去还能把梦续上。” “做梦换老婆了?”马库斯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无尽之海,有条放了定位炉石的船,有问题不?” “多大点事儿……”罗宁有点不耐烦:“就为这专门让我跑一趟?暴风城的法师死绝了?” “咳……咳……咳……”罗宁一说暴风城马库斯就知道他没憋好屁,连忙大声咳嗽着掩盖住罗宁的声音,然后一把捂住法师的嘴。 “咱不是和你熟吗?”马库斯挤眉弄眼地示意罗宁背后有人,红发法师挖着眼屎转过身,就看见脸色跟锅底一样的瓦里安背着手站在那,身后缩着一个发型很个性的魔法师。 “啊……”罗宁揉了揉眼睛,一秒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地施了个法师礼节:“日安,暴风王国的乌瑞恩国王。” 而后他好奇的侧了侧脑袋,对着老法师嘿然一笑:“呦,这不那个谁么,这么快找到下家了?” 说完摇摇头,也不理面如红布的奥尔兹,甩了甩袖子向法师塔正中的传送法阵走去。 “那个老货,也是那时候……”马库斯向奥尔兹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道。 “嗯,”罗宁淡淡点头,手上动作一点没影响。 “之前好像在茉德拉的图书馆见过他,头发都白了还在抄书的也是少见。” “你都不生气?” “首席一死,像这样的墙头草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名字我都记不全,生哪门子气?再说损失的是他们又不是我,”罗宁语气毫无波澜,“肯瑞托又不是屠宰场,来去随意,你当初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日久见人心?” “呃……当时我那第一个字是当动词说的……” (关于东部王国的法师系统,可以确定的是天灾变乱后的确很多的达拉然法师脱离了肯瑞托,但本章里的处理手段是夸张了,正史里暴风城的法师阵容应该不至于这么寒碜,不过圣光设定里罗宁传送术天赋无敌,把人直接扔到万里之外的女巫之心号上除了他估计也没几个人做得到就是了。) ……………… “我……还活着?” 艾希悠悠醒转,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身穿银色战甲的银发女精灵。 “你……您是……”她迟疑道:“影歌女士?” 玛维·影歌冷着脸点了点头,也没对艾希表达任何关怀,开口道:“把你遇到伊利丹的始末告诉我,不要漏掉一个字。” 半晌。 “……就是这样,最后我只记得一根柱子从我面前飞了过去,然后就没有意识了。” “恐惧魔王?” 玛维轻轻重复了几遍,向艾希点了点头,倏地一声消失在了她眼前。 “柱子……”艾希捂着额头思索良久,猛然睁大眼睛: “布罗尔呢?布罗尔怎么不见了?” 第67章 旧日挽歌(其九) 海加尔山。 上古之战的伤痛过后,暗夜精灵一族在新的永恒之井湖畔已经休养生息了整整一万年。 繁茂高耸的诺达希尔庇佑着精灵们的家园,也让整座海加尔山植被葱郁,欣欣向荣。 然而随着污染者阿克蒙德的大军再一次踏足这片土地,维持了万年的安宁再一次被打破。 “大德鲁伊!” 精灵哨兵急匆匆地走进战争古树躯体构筑的要塞,向正中央的玛法里奥禀告道: “第一道防线的吉安娜部队再次告急,恶魔们派出了一只骸骨巨龙,人类缺乏对空火力,撑不了多久了。” 玛法里奥身边悬浮的淡淡绿光逐渐收敛,他缓缓睁开双眼:“知道了,让哨兵部队掩护他们安全撤离,通知萨尔的部队,准备接敌,世界之树的结界需要时间。” 哨兵离开后,玛法里奥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身边满脸忧色的泰兰德: “还在为他担忧?” 女祭司轻轻摇了摇头:“或许你是对的,玛尔,解除他的禁锢真的是一个错误。” “放心,”玛法里奥笑了笑:“我只是把他驱逐出了这片森林……你知道的,就像一万年前那样,卡多雷内部要求处死他的声音可是不小。” 泰兰德点了点头,正如她的丈夫所说,在伊利丹偷窃永恒之井的井水时,就有不在少数的精灵向玛法里奥施压,要求他处死自己的同胞弟弟。 而在万年后,伊利丹吸收了古尔丹之颅内的暗影力量,尽管他因此斩杀了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但也因此完全被同胞所不容。虽说玛法里奥当即作出决定将他逐出了森林,但其实这样的处分反而更像一种包庇。 “我知道,玛尔,”泰兰德点头:“我只是在担心这场战斗……” 她望向高耸的诺达希尔:“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你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当然,亲爱的。” 玛法里奥温和地向妻子笑了笑:“卡多雷之所以受到尊敬,是因为我们的智慧和意志……” 他走到女祭司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而并非因为我们的永生。” 此时的玛法里奥已经浑然不在意自己欠下的那笔巨额债务,他只知道如果不牺牲掉暗夜精灵最宝贵的东西,整个世界都将被军团的怒火所吞噬。 “你带着姐妹会的祭司们先去防线吧,”玛法里奥捏了捏泰兰德的手:“兽人的部队顶不了多久,能不能拖到结界完成,还得看我们的。” ……………… “我就知道你这时候一定在这。” 黑衣男子笑嘻嘻地凭空出现,和身穿青铜甲胄的青年并肩而立,二人脚下是诺达希尔葱郁的树冠,在二人正对的方向,身材庞大无比的灰色恶魔正在一步一步地接近世界之树。 “怎么?你要来捣乱?” 青年眯了眯眼,视线却始终落在向诺达希尔走来的恶魔指挥官身上。 “不不不,”黑衣男子笑道:“我是来看热闹的,你这儿要是出了问题,我或许还能帮上点忙……” 他戏谑道:“拜您所赐,我可是怕死得很哈哈哈……” 青年冷着脸摇了摇头,没理会身边疯子莫名其妙的笑点。 “不劳你费心了,站在一边别添乱。” “啧啧啧,胸有成竹啊,比你年轻的时候可强太多了。” 黑衣男子仍是喋喋不休,但却老老实实地叉着手站到了一边: “说实话,你在种树那天就料到今天了?说的也是啊,你可是……” “闭嘴!” 青年面无表情:“我在这扁你一顿,痛的可不是现在的我。” 他晃了晃左臂的青铜臂环:“它这会可是完整的。” 黑衣青年翻了翻眼皮,识相的闭上了嘴,饶有兴致地站到了一边。 “拜托你了,老家伙。” 青年轻声道,片刻后,一只洁白的灵体状白鹿从他左手的臂环中缓缓飘出,雄鹿的犄角中间还趴着一只同样洁白无瑕的雏鸟,后者仿佛睡得正酣。 雄鹿饶有兴致地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而后对青年点了点头,缓缓闭上双眼,星星点点的绿色光华从他的身上亮起,悄无声息的融入下方的世界树中。 “你们的世界!”世界之树旁,阿克蒙德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 “将在燃烧军团的怒火中……化为灰烬!” “你错了,恶魔。” 玛法里奥站在山崖上,头顶的鹿角化为玉髓一样的月白色,隐隐有星光在其中流转,就像此时他明亮的双眸一样。 “一万年前我们击败了你,这一次也会是一样的结局。” “艾露恩……”德鲁伊缓缓吟唱着:“以您的圣名,请赐予我沟通万物的智慧……森林,微风,溪水中无处不在的自然之力,助我一臂之力……” “为了卡利姆多!” 淡淡的荧光从整座海加尔山升起,汇聚在半空,无数灵体翩翩起舞,将夕阳下的森林照映得宛如白昼,层林簌簌,溪流潺潺,微风轻抚,这片天地间属于艾泽拉斯的一切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响应玛法里奥的召唤。 “离开!我们的!!世界!!!” 玛法里奥眼中的精光骤然亮起,发出一声不亚于阿克蒙德的呐喊。 “ana'doreini talah!!(达纳苏斯语:为了世间万物!)” 阿克蒙德伸向世界树结界的巨掌被纷飞而至的灵体缠住,令他的身子猛地一个踉跄。 “滚开!蝼蚁!!” 恶魔喷出两道白气,围绕在金色法冠后的邪能法球释放出碧绿色的漫天火海,顷刻间烧尽了阻碍他的小精灵们。 “drassil!” 山腰上,金发女巫将手中法杖高高举过头顶,晶莹的冰凌沿着恶魔山岳一样的羊蹄满眼而上,几乎将阿克蒙德的膝盖以下冻成了一座冰雕。 “哼,拙劣的魔法!” 阿克蒙德嗤之以鼻,邪能火焰在他体表骤然燃起,顷刻间吉安娜凝结的寒冰法术便融化成一片白汽,让恶魔的下半身如同笼罩在云朵之中。 “萨尔!” 面色苍白的吉安娜用法杖稳住身体,向山顶方向大喊道。 回应她的是兽人低沉而狂野的吟唱: “云朵!雷霆!听!我!召!唤!” 身着漆黑板甲的萨尔放声嘶吼,毁灭之锤上镌刻的霜狼图腾被雷光映射得愈发狰狞。 寒冰法术造就的云朵隆隆作响,狂风呼啸,几乎瞬间变作无法透视的黑,银蛇滚动,几个呼吸的酝酿后,一声炸响掩盖了战场的一切杂音,雷光汇聚在恶魔脚下如同虫豸的兽人身上,萨尔牙关紧咬,身体因灌注在毁灭之锤里的强大雷霆之力而不自觉得颤抖。 “还不够……”萨尔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条条青筋在壮硕的身躯上绽起。 “元素之灵!” 席卷的狂风将萨尔湮没在风眼中,狂风扭曲了雷霆,在兽人酋长身旁形成了一道骇人的雷电龙卷。 “呃……啊!!!” 兽人紧握毁灭之锤的手臂已然焦黑一片,在阴云即将散去的前一刻,萨尔用两只手紧握住雷光闪烁的战锤,重重轰击在山岩上。 “lok'tar!!!” “嘶……” 裹挟着雷霆的狂风狂暴的撕扯着阿克蒙德的左腿,飞旋的风刃甚至在恶魔坚逾钢铁的皮肤上留下了道道伤痕。 而紧随而来的山崩更是让阿克蒙德脚下一空,高达千米的艾瑞达身形一晃,重重砸在了海加尔山的山壁上。 “他还好吧?” 淡紫色的魔法护罩在吉安娜头顶撑起,抵御着如雨而下的碎石,一头巨熊从高处纵跃而下,骑手身前趴着不省人事的萨尔。 “死不了,”巨熊上的骑手惜字如金,只是一脸心痛的揉了揉伙伴身上的擦伤。 “好姑娘,忍着点。” 雷克萨安慰着米莎,而后看向吉安娜:“我们只能做到这些了,在那个大块头盯上我们之前,赶快撤吧。” 吉安娜心知肚明,一手按在米莎背上,空间之力闪烁。 “我们的盟友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哨兵将军珊蒂斯挥动手中战剑。 “张弓……放!!!” 箭矢如雨,带着数以千计的铁索飞向阿克蒙德,一阵叮叮当当的轻响过后,无数银白钩爪挂在了恶魔背上的金色法冠上。 “上绞车!” 珊蒂斯催促道,笨重的机关战车格格作响,齿轮艰难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们!这些虫子!” 重新爬起的阿克蒙德手中光芒闪烁,邪能之火凝塑成一把碧绿战矛,他扭动身子,一把搂起背后的锁链,握在手中重重一拉。 哪怕以巨树为底盘的绞车也无法抵御恶魔指挥官的巨力,分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齿轮停转,连同巨木一起被阿克蒙德连根拔起,紧接着恶魔手中战矛挥动,漫天火雨将暗夜精灵辛苦打造的战争机器付之一炬。 “我会让你们死得很痛苦……” 阿克蒙德冲身后山崖上的玛法里奥露出一抹狞笑,在精灵们心如死灰的凝视中,苍白恶魔手脚并用,猛地撞向世界之树诺达希尔。 “轰……轰……轰……” 无止境的撞击每一下都让联军诸人心跳骤停。 笼罩着诺达希尔的结界屏障,似乎也在恶魔的撞击下变得愈发稀薄,直到寸寸皲裂。 “哈哈哈哈哈哈!!!!” 苍白的手掌穿透了世界树结界,利爪在诺达希尔的树干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沟壑。 而山崖上的玛法里奥面如老僧入定,双眸光芒收敛,缓缓合上眼皮,眼角隐约有晶莹光芒落下。 “为了……卡利姆多……” 德鲁伊嘴唇无声地张合,用仅有自己听得到的语气呢喃道。 “为了……卡利姆多……” 与他同时低吟出这句话的,还有身处月神殿的泰兰德。 “艾露恩!” 新月徽记在女祭司头顶闪烁,一道月光从月神殿的穹顶直插天际,黄昏的天际,两颗月亮同时亮起,苍白如雪的圆月,以及幽蓝如冰的弯月。 两颗月亮最终重叠在一起,光柱将诺达希尔蒙上一层不容亵渎的银白光芒。 “为了艾泽拉斯……” 树冠上,青年嘴角勾起,缓缓在诺达希尔的枝干上折下一根嫩枝,瞟了黑衣男子一眼,消失不见。 “见鬼,”黑衣青年摇头叹气,也消失在光芒中:“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无数的灵体再一次如柳絮般飞起,而这一次,它们的目标不再是阿克蒙德,而是海加尔山顶那棵银白巨树。 “你们……” 恶魔忽地想到了什么,喷涌着邪能之火的手掌呼啸着拍向小精灵。 “你们这些凡人,疯了吗?” 山崖之上,玛法里奥淡漠地望着手舞足蹈的阿克蒙德,无数小精灵溃散在恶魔手中的邪能之火里,但后继者立刻补上了牺牲者的位置,艰难而顽强地冲入诺达希尔,成为这棵巨树的一部分。 “疯了啊……” 玛法里奥转过身,几乎长生不死的精灵,却在这一刻显得暮气沉沉。 “但是……值得。” “砰!!!” 银白巨树的光华闪耀到了极致,在恶魔惊恐的表情中,如花绽放。 那一天,海加尔山下了一场银白色的雪。 第68章 旧日挽歌(其十) “你没在逗我?” 虽说马库斯让罗宁把传送目标定在无尽之海的女妖之心号上,但当他听到传送门对面呼啸的海风和海浪声时,还是忍不住一阵肝颤。 “嗯……”罗宁煞有其事的捋着胡子,“说实话这种传送门我也是第一次开。” 他想了想,在空间袋里掏出一颗透明晶石,放在马库斯手心。 “又是石头?你们法爷的想象力这么匮乏吗?” 罗宁白了他一眼:“这是唤潮石,我从库尔提拉斯水手那骗……买来的。” 说着,他拿出一颗和马库斯手上一模一样的晶石,在马库斯面前晃了晃。 “如果其中一颗接触到海水,另一颗呢就会亮。” 法师指了指传送门:“你过去之后,如果我手里这颗石头一连亮了一刻钟以上,我就……” “就去救我?” “就去联系个体面点的礼拜堂,保证你走得风风光光的。” “罗宁你tm……” 马库斯一句话没说完,后腰一沉,被罗宁踢进了传送门。 “质疑我专业水平呢?”法师对着缓缓关闭的传送门拍了拍手,打了个哈欠,回身对瞠目结舌的瓦里安施了一礼: “我先告辞了,乌瑞恩国王。” ……… “呕……” 传送带来的眩晕感和甲班颠簸的头重脚轻让马库斯胃里一阵翻涌,干呕了一阵之后,熟悉了船只晃动节奏的马库斯爬起身来,便看到一群水手面色不善的将他围了起来。 “别激动,伙计们。” 马库斯举起双手,对水手们行了个标准的奥特兰克军礼。 “我是戴林上将和吉安娜的朋友,是来送信的。” 水手们互相望了几眼,却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反而把手里的弯刀握得更紧了。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没多久马库斯便一步一步退到了船舷边上。 “好了,小伙子们。” 一个年纪稍长的水手拨开人群,端详了马库斯片刻,拍手道: “都散了吧,散了,不是敌人。” 他思索了片刻:“你是乌瑟尔的那个学徒?” “你认得我?” 马库斯有些惊讶,在脑海中搜索了良久,却没把眼前的水手和哪个人对上号。 “呵呵,我猜的,之前试航的弟兄和我提过你。” 水手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样子,袒露在外的两条胳膊精瘦,“变化真大啊……你肯定不认识我了,毕竟当年你才……” 他比了比自己肋间:“这么高?” 马库斯噢了一声:“那时候你在海上王权号上?” 他指的“那时候”就是第一次和吉安娜父女见面时,难怪眼前的水手自己毫无印象,原来一转眼已经十四五年了。 “哈哈!我对你可是记忆犹新,”水手笑着揽过马库斯的肩膀,看着船舷外汹涌的海浪,面露回忆之色。 “当年啊……”马库斯耳边传来带着库尔提拉斯口音的男低音,忽地屁股一痛,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扑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你个小王八蛋就是这么把老子踢海里的!” ……………… “wwwwwhat?” 浑身湿透的马库斯擦脸的手愕然停下,一脸见鬼的对把他扔下水又捞上来的大副问道: “你在逗我?海上王权号在我们前面几百海里?还大概?” 升官了的水手头子摊了摊手,意思是我把我知道的说了,接不接受是你的问题。 “女巫之心号是库尔提拉斯最快的船吧?”马库斯盯着他:“你跟我说戴林的座舰领先咱们好几天的行程?” 大副用怜悯弱智的眼神看着马库斯:“能开多快和想开多快是两码事,海上王权号为了赶路把储物舱都搬空了一半,你以为海潮贤者的避水祝福是开玩笑的?” “那也不能落后这么多啊?”马库斯在海面张望了一圈,女巫之心的周围是十来艘看着就笨重的货船,其中几条更是连炮位都没有。 “你们不是去打仗吗?多兰大张旗鼓的造了这艘船,你们拿她当运输船?” 大副无奈地挠了挠脸:“否则怎么办?这船上连个炮都没有,或者你觉得上将忍心用雕着小公主的船头去和敌船接舷?” 库尔提拉斯虽然不是王国,但吉安娜被水手们称为公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马库斯也没理会,只是诧异道: “没武器?船舱里那三个……” 他猛地一拍脑门:“靠!” 这船上小一百人,加一块认字都不一定能超过两千个,让他们操控奥术塔? (航海时代的水手就很有趣,不少人摆弄得明白六分仪,海图洋流画得像模像样……不识字。) 他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起码比在暴风城处境好不是?马库斯想了想站起身来,板着脸对大副说: “老哥儿,看你的样子也成家立业了,这辈子就打算在一艘运输船上做大副?还是个临时的?” 大副愣了一下:“你这个娃娃岁数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啊,怎的?你还有让我升官的路子?” 马库斯拍了拍胸脯:“我这次来可是带着重要使命的。” “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在看见陆地之前追上戴林,我包你下次出海坐在船长室里!” 见对方将信将疑,马库斯咳嗽了两声:“你多少也是戴林的老弟兄,应该听说过我的做派,要是你下次出海还是这德行,我自掏腰包,给你买一艘战船!” 大副眼前一亮,早就听戴林酒后吹牛哔说,一个洛丹伦的傻大款用五位数的金币租一条船,还有什么迟早绑回来当上门女婿云云,他本来也不敢信,但看眼前这位信誓旦旦的样子,显然他是遇到正主了。 “谈钱多伤感情,咱也是不打不相识,老哥哥托个大,说一句看着你长大的不过分吧?” 大副没什么肉的黝黑脸膛被笑纹崩的像朵秋末的团菊: “你把心放肚子里,在库尔提拉斯啊,运输船上的弟兄开船是最麻利的。” 这他没夸张,黑旗一升,东西一搬,溜得慢的活不到现在。 “小伙子们!” 大副一声唿哨,吓了马库斯一激灵。 “升帆,把你们用在娘们儿身上的力气拿出来!给老子追上海上王权号!等回到伯拉勒斯,老子自掏腰包,喝死你们这些表子养的!” 水手们自动过滤了大副口中的污言秽语,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喝”和“自掏腰包”上,嬉笑着高喊道: “aye~aye!!!” (这会的女巫之心上大副是最高职务,这艘船是凯瑟琳送给吉安娜的,除了试航时的多兰之外不会任命船长。) ……………… “哼!” 数百里外的海面上,戴林一把撕碎了手里的信纸。 “我说这群绿皮杂种藏到哪了……” 他在桌边的罐子里抓了一撮茶叶,放进嘴里缓缓地咀嚼着。 “传讯员!”戴林推开船长室的门,走上甲板,声如洪钟地向桅杆上喊道:“打旗语,通知艾什凡的护卫舰队,把船铺开,但凡遇到有活物的海岛,只要上面住着的不是人,先他娘给老子轰两轮!” 他想了想,继续道:“通知所有战斗员,别踏马沙碧一样光膀子瞎浪,把铁甲穿起来,咱们这趟的敌人是那群绿皮儿杂碎,老规矩,两个绿脑袋一桶朗姆酒!女人孩子一个顶俩!” 没错,在对兽人的战争中,女性兽人和孩童的首级价值是成年男兽人的两倍,每个经历过黑门元年的老兵都对兽人有一种切肤彻骨的痛恨,更不要说戴林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名字叫安度因·洛萨。 如果有一种情况能够抹消戴林心中对兽人的恨意,那只能是四个字——亡族灭种。 要么是兽人,要么……是库尔提拉斯。 “乖女儿……别怕……” 扶着海上王权号的船舷,戴林眺望着无边碧海,眼神微眯,舔了舔因缺少维生素而干裂溃疡的嘴唇,呢喃道: “爸爸很快就到了……很快……没人能欺负库尔提拉斯的女儿……” 海面的薄雾打湿了嵌着银色船锚的湛蓝船长帽,模糊了毛毡和站在上面的污垢,而后化作细流,沿着老海盗紧绷的腮边缓缓流下。 ……………… “什么????” 奥格瑞玛,接到战报的沃金一把扯住斥候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 兽人斥候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沃金呈现如此的恐怖神情,高大的巨魔挺直了腰板,阴影几乎完全遮蔽了斥候的身体,他颤抖着道: “东海岸突然出现……大……大量舰队……暗……暗矛……暗矛部族所在岛屿遭遇炮火攻击……” 斥候感觉到沃金三只粗壮的手指猛地收紧,似乎下一刻就要捏碎他的喉骨。 但死亡并未到来,面前的巨魔长出了一口气,迅速冷静了下来,身子也恢复到平日习惯的佝偻姿态。 “损失如何……” “死亡过百……轻伤不计……目前大部分居民已经撤到内陆……大概……五日内便能回到奥格瑞玛。” 沃金喉头耸动了一下,轻仰着面孔闭上了眼睛。 数息后,巨魔无声地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说道: “辛苦你了,很抱歉,刚刚我有些……激动……” “敌人打着什么旗号?” 斥候松了口气:“看上去像是普罗德摩尔家的战船。” “吉安娜?”沃金光秃秃的眉弓挤在了一起:“大酋长最近有消息吗?” “最近一次的发信时间在三天前,部落、暗夜精灵和人类联军在海加尔山构筑了联合防线……” 斥候若有所思,在身后掏出一块帆布:“这是海面上送来的书信……那只舰队……想让大酋长出面与他们谈判。” “时间上对不上……”早早就进了指挥营帐的伊崔格插话道:“吉安娜一向谨小慎微,而且和奥格瑞玛的关系正值蜜月期,如果我没猜错……这支舰队应该属于库尔提拉斯的主人。” “她那个父亲?”沃金对东部王国的局势一知半解,见伊崔格点头,他沉吟道:“无论谁在指挥舰队……现在的部落在海上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啊。” 伊崔格轻轻颔首,歉然道:“我得和你说句抱歉,沃金,暗矛部族受了兽人连累。” 沃金强笑了一下:“别这么说,无论暗矛巨魔还是兽人,如今都是部落的一份子,危险是注定要共同面对的,难道说等到我在预言中看到的那个部落强盛的未来,部落的成员们还会因种族而互相攻讦不成?” 他对伊崔格摇了摇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这些不速之客。” 伊崔格眉头深锁,花白的胡子都被他扯掉了一把,大约半刻钟后,他谨慎地提议道: “收缩兵力,等暗矛部族的巨魔们回到奥格瑞玛,我们就封锁城市,对现在的我们而言,女人和孩子是最重要的。” 沃金点了点头:“但也不能太被动,海岸上占不到便宜不代表我们陆战会怕了他们。” 伊崔格深以为然:“我会让萨鲁法尔率领精锐的狼骑兵在杜隆塔尔游走,不能让这些敌人在我们眼皮下站稳脚跟。” 沃金赞同道:“我会派出所有暗影猎手,只要这些人类踏上陆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不会在我们的视线之外。” 伊崔格忽然面露挣扎之色,沉默了几个呼吸后还是开口: “这件事情……暂时封锁消息……不要让大酋长知道。” “你的意思是?”沃金福至心灵,几乎立刻猜到了伊崔格的意图,伸手指向斥候带回的帆布。 “嗯,这份谈判请求我们不仅要接受,还要做足诚意……” 巨魔和兽人相视而笑:“这是部落建立以来的第一场硬仗,击退了这支舰队,我们才算在卡利姆多有了存身之本。” ……………… “缩头乌龟!” 戴林的嘴唇上又多了几道裂口,眼中布满了血丝,舰队沿着卡利姆多的海岸线一路向南,除去最开始的出其不意之外,之后的几天几乎可以用毫无斩获来形容。 “艾什凡那边怎么说?” “兽人酋长同意了谈判请求,约定两天后的无风时段和我们会面。” “好得很……”戴林轻轻咬牙:“再次叮嘱他,别给老子节省炸药,我要把那个绿皮怪物炸得渣都不剩!” ……………… “啊……阿嚏!” 强壮的半兽人被空气中的烟尘刺激得打了个喷嚏。 被口水喷了一脑袋的米莎轻轻叫了一声,似乎在表示抗议,雷克萨摸了摸她的头,打量着自己此时所处的位置。 苍凉的大地上看不到任何植被,风扬起淡红色的沙尘,干燥的大地上露出半截巨型生物的骨殖。 雷克萨低头确认了一下萨尔仍然有气,视线投向了一脸懵逼的吉安娜。 “女士,咱们现在在哪?” “这个……”吉安娜擦了擦额头的汗,故作镇定地道:“和海加尔山确实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哈。” “……” 第69章 旧日挽歌(十一) “开火!托马斯,开避水护罩,把海上王权号给老子送到岸边去,老子要炸碎这群狗杂种!” 戴林的旗舰上,海军上将挥舞着弯刀大声咒骂着,他头顶的船长帽不知何时已然不翼而飞,深棕色夹杂白发的凌乱长发被海水粘在脸庞上,海潮贤者托马斯·泽林听到船长的命令,手中缠绕着海草和触须的长杖在甲板上轻轻一砸,一层透明的气泡膜缓缓将海上王权号包裹,战舰的吃水线骤然下降,逼开了浅海滩头深黑色的汹涌海浪,雄伟战船好似贴在海面上一样飞速向海岸线靠了过去,船首的银色船锚处打开一个舱门,露出三门重炮,炮火齐鸣。 戴林的烦怒并非毫无来由,就在一天前,部落“大酋长”派出的谈判队伍预判了库尔提拉斯人的预判,戴林颇为倚重的心腹艾什凡勋爵葬身火海。 “压过去啊!炮弹!炮弹!你踏马傻愣着干嘛?推火药桶!” 此刻的戴林如一头暴怒的海兽,咆哮着对水手长说:“放缆绳!老子去砍死这群狗曰的!” 并没人劝阻双眼赤红的海军上将,战斗员们身披简易装甲,跟着他们的船长沿缆绳跃入浅海,揭掉包裹着火枪的帆布和油纸,挥舞弯刀冲上了贫瘠的海滩。 “砰!砰!” 戴林左手的双管霰弹枪精准地点爆了两组狂奔而来的地精自爆卡车,枪管一甩,冒着残烟的铜弹壳抛飞到沙地上,而后戴林用弹仓在腰间熟练地一蹭,咔哒一声机括咬合的轻响过后,又是两声枪响。 “那只巨魔!”戴林的眼神在海岸上扫过,刀尖指向部落军队后方手握飞刃的巨魔暗影猎手:“干掉那家伙!他是指挥官!” 似乎是注意到了海军上将的注视,暗影猎手用兽人语呼喊了一句什么,便要避开戴林的兵锋。 “想跑?” 戴林爆喝一声,淡蓝色的透明锁链从他袖口飞射而出,越过部落众人,精准地勾住了暗影猎手的肩甲。 暗影猎手吃痛,手中飞刃回身斩断锁链,飞速向内陆方向跑去。 而戴林见状冷哼一声,指挥刀在沙滩一插,五根淡蓝色触须在巨魔脚下凭空显现,纠缠着包裹住他的身体,还没等巨魔发出惨叫,他便发现自己已然出现在几十息之前那个位置,孤立无援,肩胛中还挂着那个淡蓝色的勾链。 “跑?”迎接他的是顶在额头上灼热的枪口,以及戴林噬人的目光。 “砰!” (戴林的面板在圣光设定中就是传奇战士,类似于dota里船长的技能则来自海潮贤者。) ……………… “人类的炮火攻击太密集了……” 尖刺丛生的沉重头盔在贫瘠之地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凹坑,头发花白的萨鲁法尔把战斧交给一旁的后勤官,接过水袋咕噜噜灌了一大口,用手腕抹了一把满是沙尘的脸。 库尔提拉斯舰队逼近海岸以来,萨鲁法尔统率的狼骑兵部队只能以疲于奔命四个字来形容。 人类在漫长的海岸线的各个位置展开攻势,每一个方向的部落兵力都是捉襟见肘,部落的阵线也在地图上肉眼可见地不断收缩。戴林的舰队虽然兵员不多,但强大的机动性让部落的战争机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萨鲁法尔久经战场,他清楚这时候一旦有一个方向彻底崩溃,卡利姆多就会是如黑石山一样的全线溃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萨鲁法尔对面是同样一脸沙土的暗影猎手洛坎,闻言他放下吃了一半的肉干,安抚气咻咻的老兽人: “大王,别这么悲观。”巨魔咧了咧嘴:“我们的盟友正在集结,牛头人和石槌食人魔很快就会来到杜隆塔尔,人类的战斗单位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千,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避战和拖延……” “是的,洛坎……我知道。” 与勇武粗犷的外表正相反,萨鲁法尔是部落的将领中最为冷静和聪明的,他叹了口气:“我只是心痛那些战死的同胞……他们刚刚在一片不毛之地重建家园……就……” 兽人摇头,起身接过战斧,拍了拍头盔上的沙土:“人老了就是喜欢多想,我不该质疑战死士兵们的荣耀……” 他粗壮的手指捻起营帐角落袋子里的白色灰烬,那是战死士兵的骨灰,兽人,巨魔,甚至人类的。 萨鲁法尔肃穆地在脸庞画了一个狰狞的惨白战纹,走出营帐的那一刻,略显瑟缩的身子立刻挺拔了起来,中气十足地喊道: “狼骑兵!集合!” 目送座狼的尾尘消失在视线中,洛坎的眉间重新蒙上了一层阴云,他对身边的暗影猎手轻声道: “大酋长还没有消息吗?” 后者摇了摇头,迟疑着问道:“我们真的……不用知会萨鲁法尔大王吗?” 洛坎点头:“暂时对他保密吧,伊崔格和沃金也是这个意思……” 他转过身,牵过插满羽毛的恐暴龙坐骑,对部下吩咐道:“接下来这段时间,暗影猎手部队的全部精力放在搜索大酋长身上。” 他皱着眉毛望向海岸的方向:“还有一个月就入冬了,人类一定会想尽办法在陆地建造堡垒,我们给他们这个机会!” “只要找到另一个普罗德摩尔……一切都会有所转机的。” ……………… “这里看起来差不多……吧……” 女巫用法杖拨开比她还要高的棕榈,对身后面无表情的雷克萨讪笑道: “最起码不用在荒地里吃沙子?” “普罗德摩尔女士……”雷克萨麻木道:“您不是说……您在塞拉摩留了那个叫炉石的东西吗?” “事实上……”吉安娜面露窘色:“为了方便我的部队撤离防线,我把塞拉摩的炉石交给随军法师了。” “没关系,至少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的确,”半兽人看了看扑蝴蝶扑的不亦乐乎的米莎,“除了他之外……” 他指了指自己肩膀上昏迷不醒的兽人,几次传送后吐的严重脱水的兽人大酋长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发起了烧,清醒的时间相当有限。 “提醒您一下……”雷克萨把萨尔放到棕榈叶铺就的临时床榻上,捻了捻脚下有些湿润的泥土。 “这里应该是大陆南边,从湿润程度上来看,再往南就是大海了。” (上一章书友一下就猜到了凄凉之地,那这里应该也不难猜) “这么厉害吗?” 吉安娜有样学样地用手指捻起泥土,潮湿细腻,放在鼻尖闻了闻,有种说不上来的幽香。 雷克萨没有解释,只是呼哨着唤回了玩疯了的米莎:“你照顾他一会,我去找点食物,这附近应该有块头不小的恐龙,如果运气好,萨尔晚上能吃上软一些的蛋粥……” “你是怎么知道的?”吉安娜环视了一圈,周围都是层层叠叠的棕榈和灌木,热带植物高耸入云,连日光都几乎被遮盖,哪有什么大型生物。 驯兽师亲昵地梳了梳巨熊伙伴的毛发,指了指先前侦查过的“泥土”,骑上巨熊扬长而去: “粪便。” 吉安娜看了看地面,对着自己的指头怔怔出神…… ……………… “送信?” 奥格瑞玛,沃金挑了挑眉毛,觉得伊崔格这几天压力可能是太大了。 “没错,”兽人点了点头:“目前战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戴林的舰队不可能在入冬之后还保持如此频繁的骚扰攻势,而我们的盟友在逐渐到来。” 他接着道:“如果部落想要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塞拉摩的态度相当重要。” 沃金还是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伊崔格,但这种可能性太低了。” “并不需要他们站在部落一边,”伊崔格坚持道:“只需要他们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保持中立就好。” “但按你的说法……这支舰队的统帅是他们的领主……” 兽人摇头:“只是水手们的领主,塞拉摩的大部分人类来自其他国家,而且……他们都厌恶战争,和奥格瑞玛的平民们一样。” “可吉安娜……” “这就是另一件当务之急了,我们必须赶在人类之前,找到她和大酋长。” 伊崔格眼中全是血丝,但语气坚决,想来这个决策耗费了他很多心力。 “如果我们能够获得她的支持,这场战争我们就胜利了一大半。” “这太难了……”沃金沉吟:“那是她父亲。” “所以我们有另一套更强硬的方案,”一向温和的伊崔格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让他看起来更像他的同胞。 “让最精锐的斥候带上禁魔道具,虽然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它们起到作用。” 伊崔格长舒了一口气:“从海加尔山的战报上来看,大酋长和吉安娜相处的还算愉快,希望……她能看清形势吧。” “可使者的人选……” “最近不是有一个很合适的吗?”兽人笑。 “你是说那个酿酒师?” 伊崔格点了点头。 ……………… 萨尔如愿吃上了恐龙蛋羹,半熟的蛋黄和蛋白在撬开一角的蛋壳里搅拌开来,散发着热腾腾的白气。 强壮的大酋长此时有气无力地靠在树边,身上披着一张雷克萨不知从哪搞来的奇怪皮毛,笨拙地用木勺挖着食物,雷克萨则在他焦黑的手臂上涂抹着绿色的草木糊糊。 “你们说……海加尔山现在怎么样了?” 吉安娜抬头望了一眼被树冠遮蔽的夜空,抱着双膝向火堆旁凑了凑,出神道。 “我们做了一切能做的……”萨尔有气无力地开口,“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天意吗?”吉安娜抿了抿嘴,森林里只剩下火堆燃烧的声响和木勺刮蹭蛋壳的声音。 “普罗德摩尔女士?” 萨尔放下木勺,把空空如也的蛋壳放在一旁,对女巫说: “如果卡利姆多的危机解决了,塞拉摩下一步要怎么做?” 吉安娜微微蹙眉,臻首轻摇:“不知道……” “我的同胞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和磨难,从离开东部大陆的海岸开始,我想的就只有让他们活下去。” “但战争就像循环往复的诅咒……”萨尔沉声道:“在活下去之后呢?我的意思是,如果某一天奥格瑞玛和塞拉摩出现了冲突,我们还会像如今这样相安无事吗?还是像另一片大陆那样……为了争夺生存资源而征战不休?” “大酋长,”吉安娜的面庞冷了下来:“请你想清楚,这颗星球是我们的家园,你和你的同胞才是战争的发起者,曾经是,以后也会是如此。” “如果真有一天你的奥格瑞玛想要打扰塞拉摩人民难得的安宁……”一缕寒霜在吉安娜手心凝成冰花,被她一把捏碎:“我的魔法会炸开你的脑袋,我保证!”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萨尔苦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们双方一定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要清楚,在你我的位置上,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遵从自己的想法。” “这是入侵者习惯性地自我辩解?”吉安娜冷笑:“马库斯和我说过一句话,你们兽人就是习惯性的双标,发起战争就要做好战败的心理准备,我不认为兽人在东部大陆十几年的经历算得上什么苦难!” “好,好,好……”萨尔强笑着想要揭过这个没法回答的话题:“我的意思是,至少现在,无论塞拉摩还是奥格瑞玛都经不起一场战争的内耗,你的人民需要休养生息,我的同胞也是如此。” 兽人郑重的说道:“至少在我们利益一致的这段时间,结盟吧,部落和塞拉摩没必要延续另一个世界的仇恨……至于以后,就交给时间来决定吧。” 吉安娜的美眸投向兽人闪烁着诚恳的双眼,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我会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 “那么?”萨尔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伸出左手。 “祝塞拉摩和奥格瑞玛友谊长存!” 吉安娜双手环抱着法杖,靠在树干上闭上了双眼,把萨尔晾到了一边。 ……………… “你靠谱不?” 马库斯再一次失望地望着不见边际的大海,绝望地对大副道: “你确认我们不是在原地打转?” 大副坐在女巫之心的船舷上,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朗姆酒: “库尔提拉斯的爷们从不说大话,除了喝醉之后。” 马库斯瘫着脸指了指他手上的酒瓶。 大副摇头:“你放心,最多再有两天,我们就能看到卡利姆多的海岸了,女巫之心号试航时绘制的海图相当精准。” 正说着,天边一阵隆隆之声传来。 “淦……又是暴风雨……” 马库斯生无可恋道,他烦透了海上时不时的雷雨天气,影响船速不说,贴在头上的潮湿头发和永远干不了的靴子都让他血压拉满。 “错咯,菜鸟!” 大副笑着指了指马库斯,手臂转向船头方向隐约显现的阴翳。 “这是炮声……” 第70章 旧日挽歌(十二)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肮脏的野兽?” 塞拉摩港,戴林面无表情地看着随熊猫人一道前来的兽人,语气平淡的可怕。 “你……说你是来塞拉摩寻求帮助的?以盟友的身份?” 现场气氛凝重到压抑,戴林与兽人对面而立,抬起头冷蔑的望向高他一大截的兽人。 “我是该说你活够了,还是你觉得……我戴林的刀已经锈了?” 银光乍现,戴林腰间的指挥刀倏然出鞘,带着雷鸣海潮的声响,劈山断海般砍向兽人。 “唉唉唉……别那么大火气……” 圆滚滚的木桶挡下了戴林的刀光,熊猫人对海军上将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这几位可是我的雷霆花,阁下有话好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放屁!” 然而狂躁的戴林根本不听熊猫人的劝说,汹涌海浪在战刀上翻腾,狂暴的潮汐瞬间搅碎了陈的酒桶,留下一地碎屑。 双臂化作坚石的熊猫人倒着跃开数米,放下胳膊里夹着的兽人,惋惜地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 “这儿的人怎么都这样……” 但下一秒,熊猫人嘴角微微翘起,含胸拔背,后脚微屈,前脚点地,双手一高一低。 (猜猜这是啥动作) “那打一架也不错……” 然而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道身影从斜刺里狂奔了过来,奋力挥舞双臂。 “别动手!误会!” 气喘吁吁的塞拉摩上尉拦住了戴林:“这是陈,和吉安娜公主有一面之缘。” “格里尔,”他给陈身后的兽人打了个眼色,这位也是萨尔最常派往塞拉摩的信使之一,“走,走啊……” 他从牙缝里发出声音道。 “都是误会,”上尉对戴林弯了弯腰:“将军,您初来乍到……不了解塞拉摩的情况……” 而就在上尉拦着脸色铁青的戴林的档口,陈闻弦知意,提起兽人几个纵跃消失不见了。 “初来乍到?”戴林僵硬的面庞上挤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升官了啊……那个谁?” 他伸出手,拍了拍上尉肩头闪烁的军衔: “我的确是刚来不久,我问问你啊……” “是我戴林已经老得打不动仗了?还是这塞拉摩的主堡上,插的不是我普罗德摩尔家的旗帜?” 上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海军上将的威势让他几乎说不出话。 “只是吉安娜公主……” “吉安娜?” 戴林忽地拔高了声音:“你们还有脸跟我说吉安娜?” 他一刀鞘抽在上尉的脸颊上,后者在空中翻了个圈,重重跌在了地上,口鼻流血不止。 “普罗德摩尔家的亲卫,给老子出列!” “磨蹭个叽霸!长卵子的都往前一步!” 四下肃然无声,一个个老水手沉默着迈开步子,站到了人群的前列。 “啪!” 戴林重重一个耳光抽在离他最近的水手脸上,后者身子重重一晃,耳朵里流出一串鲜血,却咬着牙没有做声。 “你们踏马都是纯爷们啊!” “啪!” 紧挨着方才那位的水手也吃了一耳光,表现如出一辙。 “别人老子管不着,你们吃着普罗德摩尔家的粮食,就给我解释解释……” 戴林挨个人一耳光的扇了过去,拄着指挥刀站在人群中央: “吉安娜偷船不是你们的责任,老子也没拿这当什么过错。” “但你们跟着老子的女儿一道出海,现在在干些什么?” “詹姆士!”戴林的视线落到头牌的中年水手身上。 “aye!captain!aye!” 后者半个脸颊都是鲜血,还是挺直了大声回答道。 “动静倒他娘的不小,你狗曰的问问自己身上的鱼腥味,打渔好玩吗?” “还有你,布兰德,你身上那他娘的是啥?面粉?” 戴林瞪着眼睛咆哮道:“老子不管吉安娜给你们下了什么命令,你们他娘的是普罗德摩尔家的水手,完蛋艹的怎么给老子看的闺女?” “老子在船上啃了一个半月生盐巴,到这你们给我来一句,把人看丢了?” “说话啊!一个个脑满肠肥的,吉安娜心软,喂饱你们这群废物,你们就大大咧咧地认啦?窝在自己的狗棚子里摸着婆娘,让老子的宝贝女儿给你们遮风避雨?我呸!老子都不舍得!扒了你们的裤子看看,那皮管子要是只会放水,就给老子切了!” “哪个夜壶养的给吉安娜出的馊主意,和兽人媾和?她定的注意?她踏马才二十三懂个瘠薄?吉斯!你个老不死的别在人堆里躲着!老子是个鸡崽子的时候你就在我船上当领航员了吧?咋的?日子过狗身上了?越活越回旋?吉安娜年轻不懂事,你们这群库尔提拉斯的老人……” 指挥刀在地面重重一杵,石屑纷飞,戴林双目通红,牙齿格格作响,嘶哑着大喊道: “你们这群当叔叔伯伯的,就看着她胡闹啊?” 戴林转过身去,不让自己的老弟兄们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泪水,拔腿便走。 “船长……” 吉斯恍惚地呼喊道,换来的却仍是戴林头也不回的怒骂: “叫爷爷都踏马没用,前面那个,降什么锚?搬上炮弹,调头出港!老子的宝贝闺女要是找不到了……” 海军上将的皮靴在码头上顿了一下:“我戴林就杀光这片地方的兽人,然后一个一个把你们崩了!” “那个谁?”戴林转头,指着瘫在地上的上尉:“把这个贱骨头给老子扒光了绑在船头,他要能活到舰队回来,就给海上王权号铲一辈子藤壶吧!” ……………… “呼……” 干燥的空气进入肺中,吉安娜却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 “我说过,我的传送术没问题。” 双脚站在贫瘠之地,就连荒凉的土壤和兽人村落丑陋兽皮缝制的帐篷都让女巫感到如此惬意,她拍了拍已经和她混熟的米莎的脑袋: “回家了啊。” 传送门带来的风压消失无形,一个个绿色的脑袋从充满兽人风格的半地下室里探了出来,看到趴在米莎背上的酋长萨尔,兽人们的眼神中亮起了喜悦的光芒。 但这些眼睛落在吉安娜身上时,却闪烁着阴毒的恨意,吉安娜不禁背后一凉,她上次看到这样的眼睛,是在洛丹伦的集中营里,那一个个带着镣铐的兽人奴工脸上。 “气氛……不太对?” 见兽人慢慢走出建筑,向三人一熊围了过来,吉安娜轻轻蹙眉,握紧了手中的法杖。 “哒哒……哒哒……哒哒……” 不远处升起尘烟,几头迅猛龙跳跃着接近吉安娜一行,为首的骑士没等坐骑停稳,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 “大酋长!” 洛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米莎身边,对瘦了一整圈的萨尔道:“您还好吧。” 萨尔对自己的贴身护卫露出一个笑容,举了举缠满棕榈绷带的右臂:“海加尔受的伤,现在好的七七八八了。” 而后问巨魔道:“海加尔山打赢了?” 洛坎只是点了点头,将脸转向了吉安娜: “普罗德摩尔女士,一路辛苦了。” 吉安娜不明就里,对洛坎点了点头,静等下文。 “我们来之前沃金顾问吩咐过,多亏有您在,大酋长才能安然无恙,请您务必到奥格瑞玛作客,让部落聊表谢意。” 吉安娜看着满脸强笑的巨魔,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把法杖横在二人之间,警惕道: “作客就不必了,塞拉摩一定压了一堆事务等着我回去,如果部落真想表示感谢,就给我提供一匹代步的坐骑吧。” “您看……”洛坎语塞:“我也是奉命行事……您这样我们没法交差……” “如果我坚持呢?” 吉安娜心中警铃大作,她从余光中发现与洛坎同来的暗影猎手已然悄然从各个方向将她围在了当中。 “抱歉,”洛坎低声道:“我们接到的是死命令。” 雪亮的刀锋从暗影猎手背后抽了出来,呛啷一声变作交叉的十字刀刃。 “等等!”萨尔一头雾水的开口:“你们在做什么?” “抱歉,”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洛坎却没有回答大酋长的问题:“大酋长,等回到奥格瑞玛,我们会告诉您事情始末。” “dazdooga!(巨魔语:火!阿鱼实在没找到巨魔语中更适合表示动手的短语了)” 伴随着洛坎的高喊,十数枚飞刃盘旋着飞向吉安娜,其中数枚还散发出苦涩的草药气息,显然是淬了毒。 “停手!” 萨尔挣扎着想要坐直身子,却被身边的雷克萨一把按了下去,一把飞刃擦着半兽人的手背飞了过去。 “停手!该死,我让你们停手!” 萨尔用巨魔语大声咆哮道,随即便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以我部落酋长的名义!洛坎!立刻放下武器!” “恕难从命……” 暗影猎手的飞刃在环绕女巫的寒冰屏障上弹回,寒冰法术的超低温粘掉了接回兵刃的巨魔手心一块皮肤,淡绿的鲜血缓缓流下,但很快随着巨魔伤口的痊愈而停止。 “记得给我个解释!” 吉安娜眉头紧蹙,心中隐隐的不安让她不想在此处多做纠缠,只是对萨尔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一个闪烁消失不见,而后出现在了……身后六七米的兽人地堡中。 “禁魔网!” 眼见猎物走入死胡同,洛坎大喜过望,不用他吩咐,巨魔们早就纷纷从背后扯出一张淡紫色的绳网,抛向走投无路的吉安娜。 “该死!” 吉安娜咬牙,晶莹的冰花在法杖顶端盛放: “al'anath!” 湛蓝的冰锥从吉安娜的双手中飞射而出,在禁魔网的中央破开一个缺口,她轻轻旋转手中法杖,拨开了紧随其后的几把飞刃,发足便要逃出地穴。 “拦住她!” 洛坎高喊,而一个暗影猎手则是抛出一根钩锁,勾在被吉安娜击落在地的禁魔网上,猛地一拉。 吉安娜的半个身子忽地一麻,本已凝结成形的冰锥化作寒气,消散在空气中,她皱着眉毛低下头,发现一道禁魔网紧紧缠住了她的左腿,绳网交叉处的细钩嵌入了皮肉,挣脱不得。 “哼……” 吉安娜被巨魔们莫名其妙的连番袭击打出了火气,眼见体内的魔力回路无法正常流转,她索性调转法杖,沉重的晶石杖头指向敌人,双手握住了杖柄,摆出了大剑的进攻架势。 “来啊!” 缕缕鲜血染红了法袍的下摆,吉安娜一个箭步冲出地穴,法杖挥舞出呼呼风声,杖头抡向了离她最近的暗影猎手,将站直了有女巫两人高的巨魔重重砸飞了出去,淡绿色鲜血挥洒长空。 女巫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对鲜血横流的虎口恍如未觉。 她湛蓝的眼眸望向了自己的下一个敌人,抹了抹有些滑腻的法杖,眯起了眼睛。 “远程袭扰!” 洛坎不愿再给吉安娜趁虚而入的机会,他能看出女巫的战技虽然熟练精妙,但显然在力量上远不及正常的战士,失去了魔法,吉安娜的力竭要不了多久了。 “谁能告诉我……”萨尔颓然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啊……” “杀了她!” 忽然间,一座兽人地穴里传出一句清脆的兽人语,一个瘦小的兽人孩童向吉安娜丢出一块石头: “杀了她!” 吉安娜猝不及防间,被飞石砸中了额角,一阵眩晕传来,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 她愕然喃喃道,望向兽人孩童的瞳孔微微颤动。 一击建功,兽人孩童眼中却流下了泪水,脏兮兮的小手再次拾起一块石头,便要冲出家门,却被一旁伸出的一双女性兽人的手臂拦腰抱了回去。 “放开我!阿妈!” 吉安娜听到了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坏人的大船烧死了阿爸!” “怎么……可能……” 不止吉安娜,连听到这句话的萨尔也是目瞪口呆,看向洛坎。 被酋长的视线所慑,洛坎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 “库尔提拉斯的舰队袭击了杜隆塔尔沿岸,指挥官是戴林·普罗德摩尔。” “爸爸?” 吉安娜惊呼道,却对侧面袭来的飞刃恍若未闻。 “小心!” 蒲扇般的大手拉开了呆站在原地的吉安娜,吉安娜从尘土中爬起身来时,看到的是雷克萨的背影,半兽人的手臂被飞刃刮得鲜血淋漓,在他脚下汇聚成一片血泊。 “怎么会是……这样……” 吉安娜惨笑着把视线投向满脸恨意的兽人孩童,不知不觉间,她却仿佛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塞拉摩港,以及在战火中哭喊的人类孩童。 “不……不……不会这样的,”女巫轻轻咬牙,对着米莎背上的萨尔开口道:“我会给部落一个解释的。” 萨尔正要开口,洛坎疾呼道: “大酋长,不能放走她!” “我保证。” 吉安娜面色有些苍白,贝齿紧咬的下唇血迹斑斑,手中拿着一张被血肉浸透的禁魔绳网。 空间再次波动,女巫的身影消失不见,土地上只留下一片嫣红的血迹。 第71章 旧日挽歌(十四) “左舷失火!弹药仓殉爆!” 海上王权号的甲板一阵颠簸,身形矫健的水手们沿着船壁攀下,猿猴般灵巧地提着水囊钻进乐冒着浓烟的炮门。 而甲板正中,面无表情的海军上将渊渟岳峙,似乎下层船舱一连串的爆炸并没有拨动他的心弦。 “让那群小王八犊子别鬼叫了,扑灭了火给老子继续开炮,海上王权号沉不了。” 戴林沉着地吩咐水手长,作为海军上将的专属座舰,他对这艘船的了解甚至要超过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从黑门五年险些被一个小猴子用自己的炮炸掉爱船之后,戴林就吩咐海潮贤者,给海上王权的船体内壁也施加了祝福,如今这艘船可以说是永不沉没的海上堡垒,寻常炮火很难伤到她。 “船长……” 船上的大副忐忑地对戴林说:“部落早有准备,塞拉摩周围的海域已经被暗雷铺满了……” 戴琳神色不变:“我正愁怎么逮住这些泥鳅,他们竟然送上门了。” “吩咐舰队,以海上王权号为锋矢,一路冲出去,撞烂他们的小舢板。” “船长!”大副一把拽住戴林的胳膊:“海潮贤者的祝福撑不过这么大的雷区!” “少尼玛哔废话!你是船长老子是船长?” 戴林挣开大副的胳膊,嘴里念念有词: “这狗曰的部落哪蹦出来这么多船?娘的,我在这尚且如此,老子要是没来,丫头不得被人欺负到家门口哇?” 他扒开了海上王权的舵手,双手握上了舵把,向身后的船队高喊: “库尔提拉斯!” “海上无敌!” 水手们的喊声汇聚成一片海洋,响彻了塞拉摩港外的海域。 “这踏马还勉强像那么回事!” 手握船舵的戴林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花白的须发间洋溢出睥睨四海的意气风发。 “崽子们!船歌唱起来,跟上老子的船!” 淡青色的巨舰劈开波浪,包裹船身的透明薄膜被海面下的水雷轰击得阵阵颤抖,风帆满鼓,冲向了港口外严阵以待的部落战船。 ……………… “卧槽?这儿发生了什么?” 当女巫之心号载着马库斯赶到塞拉摩沿岸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铺满海面的残破船板,为数不少的船只残骸上火焰尤未熄灭,浓烟滚滚,而马库斯的耳边已然听不到了炮声。 “早知道这样子,老子直接传送到塞拉摩多省事儿啊!” 马库斯咬了咬牙,对一旁面色严肃的大副道: “这艘船现在没有武器,暂时停在这吧,千万别乱开,我怕我一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大副迟疑道:“你……” 马库斯装模作样地吹了个口哨,一只暗紫色的渡鸦从天际俯冲了下来,马库斯一把抱住渡鸦的脖颈,翻身坐了上去。 “千万千万别乱跑,记住了!” 他低下头,整个身子伏在渡鸦背上,耳畔风声呼啸,大鸟张开双翼,一飞冲天。 “老海贼,你他娘可别想不开啊……” 马库斯口中念念有词:“还有简……尤其是简……” ……………… “撞过去!” 海上王权号的甲板一阵剧烈的晃动,满脸鲜血的戴林一把捞起一个险些跌下船舷的水手,指挥刀砍断了一条挂上己方船舷的绳钩,对身后的大副咆哮道。 “不行啊!”大副哭丧着脸:“海潮贤者的祝福已经失效了……两个隔水舱已经破了……” “少你娘放狗屁!”戴林头也不回,为滚烫的手铳填着子弹——他腰间的双管霰弹枪老早就炸膛了,手上这一支是从甲板上捡到的。 “你老婆也没那层膜,你踏马就不和他亲热了?老子年轻的时候什么风浪没见过,少废话,撞!” 大副一言不发,使出吃奶的劲转动船舵,海上王权号打了个横,朝着不远处的鲜红战船直直撞了过去。 “规避!” 血帆大船的炮门红光一闪,戴林立刻哑着嗓子大吼一声,靠着船舷趴伏了下去。 虽说海上王权没了海潮保护,敌船又处于t字有利,但吨位上的巨大差距仍让戴林的座舰占据着对抗的上风,敌船的侧舷炮只在海上王权号巨兽般的躯体上留下几个凹坑,少数落在甲板上的炮弹扑通一声被淡蓝色涟漪包裹了起来,手持长杖的泽林额头汗水涔涔,海战打到接舷肉搏的份上,他这个海潮贤者最大的作用也只剩下替友军消除跳弹这一条了。 “愣着干什么?被打傻了?” 大副急匆匆爬起身来,把一条绳索递给身边只穿了一条底裤的男人: “船长把你从船头解下来,不是让你在这傻愣着的!去把帆重新挂上!快!我们得立刻转向!” 上尉如梦初醒,将绳圈挎在**的肩膀上,抻出一个绳头套在桅杆上,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哼……还算没喝成废人。” 戴林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鼻子里嗤了一声,火铳再次冒出浓烟,一个黑影惨叫一声成为了海面的一个浪花,只剩一根缆绳软绵绵地荡了过来。 “闹半天是这么回事……” 战争开始不久,戴林就发现了敌方战舰的不对劲,除去甲板上战斗员少的离谱外,再就是炮门内露出的操炮手看起来那么……眼熟。 直到海上王权号撞碎了敌方船阵中一艘主战舰后,他终于证实了心里的猜想。 “所有还有弹药的船!”戴林的吼声穿透了战场,“……给老子盯准他们的炮门,这他娘是地精的船队,轰死那些守财奴!兽人都是些旱鸭子!” 海上王权号最先响应了命令,堪称巍峨的船体缓缓横了过来,右舷的四排炮门同时展开,露出黑黝黝的炮口。 “火药可不多了,着紧点用。” 水手长一只胳膊撑着炮身子,隔着望远镜紧张地观测着与海上王权号遥遥对峙的地精战船。 “四百……三百……”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猛地挥手:“放!” 炮火轰鸣,巨舰上呼啸而出的实心弹轻易击碎了地精小型战舰的龙骨,船体崩溃,甲板上的兽人和巨魔士兵纷纷沉入碧波。 “砰!” 但海上王权号的水手们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一阵摇晃震得东倒西歪。 “观测员!” 戴林抓着缆绳稳住了身体,向桅杆上的观测台望了过去,喊完才想起来,海上王权号的观测员貌似在战斗开始不久就壮烈了。 “火船!南偏西方向,还有近二十艘!左满舵!” **着身子的上尉从观测台探出头来,被磨得血肉模糊的肩头上,还架着海上王权号主桅杆上重百余斤的望远镜。 “聋了?” 戴林不自觉地对着桅杆咧了咧嘴,随即再次板起了脸,对舵手位置的大副喊道。 “aye!”大副脏兮兮的脸上呲着两排白牙,高喊道: “海上王权号!左满舵!!!” ……………… “老子……真的是……” 戴林的刀尖滴着鲜血,在部落战船的甲板上留下了一串血迹。 “已经二十多年,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了……” 海军上将的皮靴在艰难爬行的兽人船员背上留下一个血脚印,一口血水吐在兽人后脑。 一声枪响后,戴林对同他一起跳帮的大副催促道: “让崽子们别在这些杂碎身上摸来摸去了,老子看着恶心,凿船吧。” 说是跳帮,但对比一下海上王权和这艘狭窄的旗鱼船,倒更像是登上了一艘救援艇。 他的指挥刀指向被捆成一串,在甲板角落瑟瑟发抖的地精炮手们: “这群死要钱的,绑上炮弹给老子喂鲨鱼。” 戴林咧了咧嘴:“这点胆量当什么水手,就当给下辈子交学费了。” 他扯过缆绳,在手心绕了一圈,“都特么别磨蹭了,最大那几艘船靠过来了,想砍脑袋那边有的是。” “怎么样?” 返回海上王权号后,戴林难得地没爆粗口,而是压低声音对海潮贤者泽林问道。 “情况……不大好。”泽林用只有二人听得清的声音回答道: “船底被水雷炸得一塌糊涂,两个隔水舱已经进水了,重新施展保护镀层根本不可能。” “老子又不傻?我就问你能不能补救?” 戴林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只是挑着眉毛看向一袭绿袍的海潮贤者。 泽林笑:“我就知道您是这个性子,我用能凑出来的施法材料弄了个临时的潮汐祝福,但您要是再用王权号趟雷我就真没办法了。” “就你屁话多,”戴林松了口气,扯着嗓子嚷道: “崽子们!赶紧给老子各就各位!咱们去会会这群杂种的旗舰。” ……………… 马库斯是有些肝虚的,戴林用四分之一支舰队对抗整个部落,真的现实吗? 原时间线如何他不清楚,但当马库斯来到对峙的双方上空时,血压立刻就拉满了。 不得不说,新生的部落和**年后截然相反,黑门二十年的时间段,单看高端战力数量而言,离联盟大哥还有不近一段距离的暴风城和部落的全明星阵容还真比不了。 怪只怪洛丹伦时期活下来的那些圣光精英不靠谱,本来个个都有做一方大佬的潜质,最后不是莫名其妙领了便当,就是脑子瓦特进了本。 而部落这边如今,单天花板角色(满级以上,精英领袖),出现在这片海域的就有沃金和萨鲁法尔两个,马库斯想都不用想,身为大酋长的萨尔,和那位蝙……雷克萨如今妥妥的也是这个面板属性。 戴林能靠着船坚炮利把这样的部落压着打,马库斯只能感慨一句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邓公诚不欺我啊。 但当马库斯的视线扫向岸边时…… “麻烦了……” 在戴林船队的视野盲区,一队部落运输船悄然靠岸,从甲板上鱼贯而出的…… 是狼骑兵和牛头人。 “萨鲁法尔?” 满脸不耐的戴林站在海上王权的船头,俯瞰着部落旗舰的甲板: “哪条阴沟里钻出来的泥鳅?被派到海上送死,在部落混的不怎么样吧?” 见双方还处于互放狠话阶段,马库斯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他最怕的是自己万里迢迢赶过来,只能给老海贼收尸。 看这个状态,双方一时半会应该打不起…… “开炮!” 马库斯瞠目结舌地看着前一秒还在对大王开嘲讽的戴林,转过头就是一句平淡无奇的开炮。 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任何人把海军上将的话当玩笑,汹涌的潮汐把淡青色的海上巨兽轻轻托起,掉转了方向,海上王权号右舷炮火轰鸣,炮弹如雨般向部落战船飞了过去。 “这老东西长的是狗脸吗?说翻就翻?” 马库斯咬了咬牙,渡鸦轻轻振翅,向海上王权号飞了过去。 然而却有人比他动作快上一步。 “al'anath!!” 一声并不起眼的吟唱在塞拉摩的码头上响起,那个被蓝色光罩包裹在内的纤细身躯将法杖重重插入海面,一道绵延数千米的冰川横亘在了库尔提拉斯舰队和部落舰队之间,如果仔细观察,还能隐约海水凝结成的精英冰川中看到一颗颗浑圆的炮弹。 “吉安娜?” 戴林的半个身子探出了船身,既惊且喜。 “乖女儿……你没事吧?” 光芒闪烁,出现在海上王权号甲板上的女巫面色苍白,半个身子都是血迹。 戴林无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伸出双臂给女儿一个拥抱,胳膊僵硬地抬了起来,却又放下了。 而吉安娜用双手握着血迹斑斑的法杖撑住身体,深吸一口气看向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 “停手吧,爸爸,这是场没结果的战争。” ……………… “所以说……”戴林张了张嘴,似乎在消化女儿的“开场白”。 不自觉地,他的腰杆挺了起来,右手也下意识地按在了指挥刀的刀柄上,表情严肃。 “所以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和那些兽人结盟了?” 吉安娜轻轻摇头:“不是我,是塞拉摩,塞拉摩和部落目前的确是盟友。” “塞拉摩?”戴林露出了一个颇为嘲讽的笑容:“所以我该怎么称呼你?女爵?或者塞拉摩的普罗德摩尔领主?” “我懂了,”他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带鞘的指挥刀指向冰川后的部落舰队:“你是来求情的?为你的……新朋友?” “并不是求情,而是陈述事实……”见父亲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吉安娜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你掀起的这场战争毫无意义,只会把塞拉摩的人民重新卷入战争的漩涡。” 吉安娜身子晃了晃,大量失血让她的意识有些模糊: “塞拉摩需要和平……她的子民已经禁不起消耗了。” “和平?”戴林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和平就是我杀光这些绿皮的怪物,杀光这些入侵我们世界的野兽!” “你是小孩子吗?吉安娜?那些兽人给你们灌了什么**汤?” “你期待这些战犯和逃奴和你的领地和平共处?好啊!” 戴林咧嘴,将指挥刀连鞘扔在甲板上: “杀了我,用我这个海军上将的人头去取悦你的盟友吧。” 说完,他没理会花容失色的女儿,对一旁噤若寒蝉的大副喝道: “傻站着干什么?准备炮击!泽林呢?泽林!” 他看向跑来的海潮贤者:“准备幽灵船,给老子撞开这座冰山。” “父亲!” “刀在你面前,”戴林硬邦邦地回答道:“做选择吧,海上王权号的炮手麻利得很。” 吉安娜对着眼前露出了半截刀刃的指挥刀怔怔出神,缓缓闭上了双眼。 “老贼头!” 半空传来的声音打破了甲板上落针可闻的宁静。 “马库斯?” 吉安娜惊讶地抬起头,胡子拉碴的马库斯坐在渡鸦上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好家伙,我这一整年被普罗德摩尔家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除了坐船就是坐船。” “怎么?”马库斯跳下渡鸦,也不理铁青着脸的戴林,一脚把甲板上的指挥刀踢出去老远。 “摆那副别人欠你钱的臭脸给谁看呢?” 一道圣光在吉安娜身上闪过,马库斯拍了拍手: “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的可不止你一个,我为了来这鬼地方,可是欠了瓦里安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挠了挠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对戴林道: “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女儿有自己的事业了,老父亲心态失衡吗?” 戴林冷着脸道:“滚远点,这些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 马库斯对戴林歪了歪头:“你知道你撞开这座冰山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戴林皱眉,却见马库斯指了指海岸上的塞拉摩港:“老老实实呆在海上被你蹂躏?” “两队狼骑兵和牛头人的增援就藏在塞拉摩背面的沼泽里,只要你的船队和部落舰队缠在一起……” 他收起笑容:“这座港口里三分之一都是洛丹伦人,你说这些和我没关系?” 戴林嗤笑:“说的那么热闹有什么用,你去让那些兽人滚出老子的视线,老子回库尔提拉斯去,就当没养过这个女儿!” “这是你说的?” 马库斯笑,回身越下了船舷。 “别!马库斯!”吉安娜惊叫。 “五分钟,五分见不到我就接着打!” ……………… “不可能!” 萨鲁法尔花白的眉毛抖了抖,对眼前的金发人类信使道: “普罗德摩尔挑起了战争,现在他想全身而退?别说我不同意,部落也不会有人同意。” 前来送信的“信使”嘿嘿一笑,强调道: “不不不,不是战争。” “这只是一场私人报复。” “私人报复?”萨鲁法尔眯了眯眼睛:“杜隆塔尔沿海设施几近全被摧毁,部落子民死伤无算,多项工程陷入瘫痪,你和我说,这是私人报复?” “当然,”马库斯脸上仍旧堆满笑容,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透。 “伊崔格……先生是一路跟随你们的酋长来到这片大陆的,应该不会不清楚……你们当初西渡时的船只,从何而来吧?” 在他和萨鲁法尔交谈时,身材高大的沃金就半蹲半跪的呆在船舱角落,一言不发,而在他身边则是同样沉吟不语的伊崔格。 很显然,在战争时,两位酋长顾问是以萨鲁法尔的意见为主的。 但两个半领袖级人物的注视仍旧让马库斯心脏狂跳不止。 “……或许库尔提拉斯的报复行动的确有那么一丝丝的过火,但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结束这场闹剧,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之前。” “戴林必须死,”萨鲁法尔沉声道:“这是部落的底线。” “那就是没得谈了,”马库斯笑着摇了摇头:“那我们就继续打吧,我想海军上将肯定对这个消息相当开心。” “不瞒几位,要不是吉安娜女士极力斡旋,海上王权号这会已经开到奥格瑞玛城下了。” 萨鲁法尔嗤笑道:“就凭那艘漏了水的旗舰?她现在还能安稳地开到杜隆塔尔吗?” 马库斯视线挪了挪,穿过舷窗看向越来越低的太阳。 “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马库斯对部落三人咧了咧嘴,几乎与此同时,海面传来一声巨兽咆哮一样的声音。 “吱嘎……” 令人不悦的挤压声从横亘在双方舰队之间的冰川中响起,一道缝隙出现在魔法铸就的坚冰上,下一刻,数十米的冰山轰然崩塌,海面浪花翻涌,出现在部落诸人眼前的,是一艘浅蓝色的……幽灵大船。 戴林依然冷着脸,只身站在幽灵船的船头,八根巨大的半透明触须从海面伸出,对着部落的舰队轻轻舞动。 “喏?” 马库斯指了指:“抓紧时间决定吧,这老东西被亲女儿气坏了,现在不要命的。” “这是什么……鬼东西……” 在幽灵船出现的一瞬间,萨鲁法尔便提起战斧走上了甲板,如临大敌。 “看起来……”沉默了许久的沃金开口:“有些像是灵魂状态的洛阿神明,但我感受不到巫毒仪式的气息。” “喂喂喂!”马库斯冲戴林挥了挥手:“我还没死呢!” 戴林睨了马库斯一眼,鼻子里哼了哼,幽灵船两侧的触须掀起海浪,顷刻之间肃清了海域,将除了部落旗舰之外的所有船只推了出去。 幽灵船在海上打了个横,侧舷密密麻麻的炮口全部指向了萨鲁法尔一行人。 马库斯看了一眼船头的戴林,眉毛跳了跳,转身用极快的语速对伊崔格说: “撤走塞拉摩周围的部落军队,我担保戴林终身不踏上卡利姆多大陆。” “你担保?”伊崔格看了一眼马库斯,讥笑道:“你够格吗?” 马库斯也不在乎兽人的表情:“那就换个人,提里奥·弗丁怎么样?” ……………… “你敢替我做主?” “我不替你做主,你就死在那了。” 马库斯瞪了一眼整个体重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戴林。 在海军上将面无表情地站在幽灵船船头时,马库斯视野里戴林的血条下面有个他熟悉无比的debuff图标。 前世找不到尸体强行复活时,玩家也会进入这种状态。 “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戴林除了嘴巴几乎全身都动不了了,但还是硬邦邦地质问道。 “部落撤军,你这辈子不踏上卡利姆多。” “这怎么可……” 马库斯嘿嘿一乐:“怎么不可能?” “我说的是‘踏上’。” “留着点体力,回船上再说吧,”马库斯发觉戴林抓着自己肩膀的手骤然一紧:“怎么,怕你这样被吉安娜取笑?” “闭嘴!”戴林神色严峻。 “有炮声。” 第72章 旧日挽歌(完) “戴林走了?” 马库斯从宿醉中苏醒,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金发女巫。 他揉着肿了一大片的脸颊:“你这个爹酒品可真差!” “谢谢。” 马库斯神色恍惚:“什么?” “我说谢谢你。” 身穿浅蓝长袍的女巫转过身来,向马库斯灿烂一笑,海风扬起了她的金发。 ……………… “你冷静点!” 时间回到前一天,部落船队回转后。 “你现在都这样了,过去也是拖累。” “少跟老子废话!”部落提供的小艇上,戴林强撑着站起身子,伸手就要抢马库斯手中的船桨。 “为了吉安娜?” 马库斯轻声道,而戴林闻言,整个身子僵了一刻,嘴硬道: “老子是担心我的船。” “我懂,我懂……” 马库斯望向炮声传来的方向。 “路都走不了了还这么逞强,我把桨给你你划得动吗?” 马库斯一挥手,船桨被他扔进了大海。 没等戴林发飙,马库斯看着他的眼睛。 “我家那个老家伙也是这德行,你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能给简多一点信任?” 马库斯轻轻拍了拍小船: “你这个女儿啊,比你想的要坚强、强大得多。” ……… “哈哈!小崽子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醒目的血色船帆布满了塞拉摩的外海。 “盯着那艘淡青色的大船给老子轰!戴林啊戴林,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怎么回事?” “那是……法瑞维尔的掠夺号,底舱起火!敌人用的是燃烧弹!” “为什么不反击?”大副拎起一个水手的衣领,大喊道。 “动……动不了……海上王权号……” “旗舰的海潮之力已经被幽灵船抽空了,”泽林走到大副身边,掰开了他拽着水手的大手。 “法瑞维尔的血帆海盗团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对付的。” “该死!”大副猛地一捶桅杆,“这群鲨鱼估计等了好久了。” 血帆海盗团团长法瑞维尔是戴林的老对手,天灾浩劫发生,戴林带着库尔提拉斯舰队前往东部王国支援时,他却选择了另一条路,带着自己的船队远渡重洋,在另一篇大陆干起了老本行。 而此刻,久战后的戴林舰队损失惨重,弹药几乎消耗一空,早早潜伏在附近海域的血帆海盗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打算趁此机会一棒子打死自己的老冤家。 泽林冷静道:“弃船吧,这些家伙不可能跟我们接舷,他们会用火炮生生击沉我们的船队。” “开什么玩笑?”大副咬牙:“让我跟船长说我丢下他的船逃跑了?那我宁可现在淹死。” “早做决定吧,”泽林没有多劝:“在士气崩溃之前。” “转舵!” “谁在瞎指挥?”大副瞪着眼睛望向船舵:“……公……公主。” “只要让她动起来就行了是吧?” 吉安娜对记事起就跟着父亲的大副笑了笑:“转舵!” 见舵手一脸迟疑,吉安娜将手伸入衣领,扯下了她的项坠。 在一颗湛蓝水晶旁,挂着一个小巧的银色船锚。 与此同时,女巫手中法杖重重插入甲板,寒气弥漫,坚冰覆盖了海上王权号庞大的躯体, “以我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之名,从此刻起接管海上王权号,大副,吩咐炮手各就各位,现在,转舵。” 吉安娜扬起手臂,银白色的库尔提拉斯徽记光芒流转。 “库尔提拉斯!!”女巫的娇叱响彻海面。 “海!上!无!敌!” ……… “我说什么来着?” 黑曜夜之翼一爪子把背上的戴林扒拉了下来,变回了马库斯的模样。 “你女儿比你想的能干得多。” 戴林哼哼了一声,歪过头去不说话。 “可惜……”吉安娜把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 “给他们的旗舰跑了。” “你放心,”马库斯笑道:“他们跑不了。” 他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开个门,目标是那边海上的定位炉石。” ……… “一群蠢货!!” 血帆旗舰“掠夺者”号上,法瑞维尔正在大发雷霆。 “船长……”水手瑟瑟道:“逃……撤退的命令可是您下的?” “你说什么?”法瑞维尔将弯刀抽了出来,把那个没眼力见的手下一步步逼到了船边。 “你的意思是,这仗打输了是老子的责任?”法瑞维尔的弯刀拍了拍手下的脸颊 水手双股战战,半个身子已经探到了船外。 “是你们无能!无能!!” 鲜血飞溅,法瑞维尔一脚将被劈掉了半个身子的手下踢进了万里碧波。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咬牙切齿道:“这次算你戴林运气好,等老子下一次……” “……见鬼……那是什么?”突然传开的刺眼光芒让海盗团长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远处的海面上,蓝紫色的奥术光芒冲天而起,一道粗大的魔法光束横穿海域。 ……………… “行了,少喝点!” 马库斯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一把抢过戴林手中的酒瓶。 “到了你这个年纪,就别打肿脸强逞强了。你说简都二十好几了,你当着一堆人逼她干嘛?真把她逼急了,一个传送门开出来,泰坦都不清楚她能把自己送到哪去!” 戴林不说话,只是又咬开一瓶新酒,咕嘟咕嘟地往喉咙里灌。 “想哭就哭,这也没别人,别囊次囊次的太恶心了。” 马库斯舌头有点大,指着戴林肿了一圈的眼眶哈哈大笑。 “呸!”戴林横了马库斯一眼:“这是上岸的时候被迷住了,这鬼地方草都不上几根,有什么可呆的?” 说到这,戴林的肩膀塌了塌,重重舒了口气。 “老子的的闺女真是翅膀硬了,一声不吭的跑了那么远……” 他摇了摇马库斯的肩膀,“整个无尽之海啊!几万里,她才23岁……” 常年的海上生活让戴林的脸庞粗粝黝黑,而此时他没穿那件浅蓝色的上将制服,上半身就套了个敞怀的马甲,杂乱的须发和浑身酒味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落魄的海盗。 “简的想法也没错,”马库斯扭了扭头:“这座海港是她的心血,她千辛万苦从东部王国跑到这,是想给这些苦命人一个能安生过日子的家。” 夕阳下的海港炊烟袅袅,虽说大战刚过,但塞拉摩的人民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或许对他们来说,珍惜现在的日子,才是最为紧要的。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 号【书友大本营】 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他们的敌人不是兽人或者巨魔,而是……任何想要毁掉他们生活的人。” 戴林的眼中满是血丝,和部落交战的这半个多月,他就没睡过几个囫囵觉。 “放屁!”戴林梗着脖子道:“那些绿皮杂碎不死干净,这样的日子能有多久?三年?五年?能超过十年,老子跳进海里淹死自己!” 马库斯抬眼瞟了瞟还在破口大骂的戴林,不得不说,在某些事情上,他的确比自己的女儿想的要远。 又或许吉安娜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去想,或者说没法去想。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老子的女儿,偷了老子的船出海,然后为了这些狗屁兽人要跟老子翻脸……” “你这人别推卸责任啊,”马库斯指着戴林的鼻子:“老子亲眼得见,可是你这个老东西先翻的脸。” “你狗曰的跟谁老子……老子的?” 戴林又是一大口朗姆酒下肚: “她还真以为,库尔提拉斯的海军军官都是踏马废物?就眼睁睁看着她开走几十条大船?” “普罗德摩尔家族啊,库尔提拉斯,就是在这片大海上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你知道我多希望吉安娜能够继承我的事业吗?我多希望她能意气风发的爬上那根桅杆,就像她小时候爬上我肩膀那样……” 残阳将海面映成美丽的橘红色,戴林伸出一只手,仿佛想握住海平面上的落日。 “结果真到了这一天……老子又后悔了,都踏马怪德雷克,要不是他狗曰的没出息……” 马库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一个儿子一个闺女,戴林的态度区别那叫一个真实。 “不对啊,德雷克也不见了,怎么没见你着急呢?” “他死了才好呢!三十多了还让我管他?他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 “啊……阿嚏!” “你怎么了?” 一个面色苍白的金发少女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对握着船舵的男人关切道。 “没事,可能是海风激的。” “公……小姐,”一个柔柔的女声在船舱里响起: “说了多少次别上甲板,你还在发烧呢。” ……………… “我知道她心情苦闷……斯坦索姆发生的事……我一清二楚……” 他颓丧地道,摸酒杯的手上被碎玻璃扎的鲜血淋漓却仿佛毫无知觉,仰起头将烈酒灌入喉头,惺忪的双眼才恢复了一丝清明。 “那是老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老了……” 戴林抓了抓自己的胡子:“真踏马艹蛋……老子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却没法阻止女儿长大,没法阻止她爱上不该爱的人,更没办法阻止她有自己的想法……” 戴林说到这,突然暴起,“啪嚓”一声,酒瓶砸落在码头的青石上。 “你干嘛?”马库斯吓了一跳。 老海军鲜血淋漓的手中握着半个酒瓶,用锋利的玻璃茬口抵着马库斯的胸口。 “已经有一个金色头发的混蛋让她伤心了,你如果成了下一个,老子的铳还没生锈,剑也锋利得很!” “咳咳咳!”他面目涨红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好好好,我答应你……”马库斯扯了扯嘴角,伸手要拉着戴林坐下,戴林这会脸上泛着潮红,双眼迷离,显然是已经醉了。 “金色头发的男人都是混蛋!就和老子年轻时一样,为了自己的狗屁事业,把老婆关在笼子里,我呸!普罗德摩尔家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老子可还活的好好的呢!” “对对对,”马库斯按着戴林的肩膀,免得他再站起来,随口敷衍道:“你活的好,活一千年一万年……” 戴林下意识觉得马库斯的回答不太对劲,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醉眼朦胧间,他眼前的马库斯仿佛和另一个金发身影重合,那个让自己掌上明珠心碎的混蛋王子。 “阿尔萨斯……你还敢出现在老子面前,我踏马!” “我叼你玩真的?”马库斯让戴林一拳头打蒙了,好在这家伙血条下面的debuff还在,否则马库斯怕不是要壮烈。 “老子是库尔提拉斯之主,海军上将戴林·普罗德摩尔!金币和朗姆是老子的胆子,大海是老子的灵魂,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她……” 戴林的怒吼响彻码头,惊飞了沙滩上的一群海鸥。 “吉安娜……她是老子的命!” 手中的瓶子“呛啷”一声掉在地上,戴林双手扼住马库斯的脖颈,老泪纵横。 ……… “那边的老头!随地乱丢垃圾,罚款……五银币!” “滚蛋!老子……吉……吉安娜……” “爸爸……” 马库斯揉了揉红肿的脸颊,摇摇头,拍了拍戴林的肩膀。 “臭老头,算你走远,我从不揍酒鬼。” 脚步声渐远,夕阳爬上码头,将父女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 “你谢我干嘛?跟我道歉!” 马库斯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戴林倒是个属兔子的,打了人就跑,便宜都让他占了。” 吉安娜莞尔:“我还是是头一次听说圣骑士的脸能肿一夜。” “啧……”马库斯的小伎俩被拆穿,也不恼,圣光闪过,唏嘘道:“本打算讹他一笔呢,跑得倒快。” “父亲听说你要借船,把女巫之心号留下来了。” “慷他人之慨……”马库斯披上外衣,走到窗前点上一支香烟。 “我改主意了,”清晨的微风吹拂着马库斯的脸庞,海水的淡腥和面包的香气传入马库斯的鼻端。 他是抱着给戴林收尸的最坏打算赶过来的,重生十五年以来,马库斯的心情从没像此刻这样轻松过。 “我觉得这个世界开始爱我了,所以我打算……试着也去爱她。” 他冲着窗外一声唿哨,天际飞来一只雪白的狮鹫。 “你也是。” 马库斯掐灭了手上的烟,翻出窗子跳上狮鹫,冲吉安娜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无标题章 (这一章就是黑门二十年到黑门二十七年的过渡章,没什么实质内容,签到党们没必要花点数订阅了。) “你最近,有听过马库斯的消息吗?” 塞拉摩,凭空出现的红发法师端详了一番愈发庄严的领主城堡,非常自来熟地坐到了吉安娜对面。 在文件上奋笔疾书的吉安娜头也不抬: “去年他不是刚去过一趟达拉然吗,带着……咱们那个老朋友。” “那是老朋友吗?”罗宁无奈扶额:“马库斯真是给我捡回来个祖宗,打不得骂不得,好吃好喝供着还得忍着他发疯。” “紫罗兰监狱的待遇那么好?” 罗宁叹了口气:“要不是温蕾莎拦着,我早就一刀劈死他了……不对,说这个干嘛?你真不知道马库斯哪去了?” “你们两个不是闹翻了吗?怎么?口是心非?” 罗宁把胳膊搭在了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谁让他这几年神神秘秘的,一堆信件找不到他的地址,把我邮箱都占满了。” 法师把一沓信封摔在了吉安娜桌子上。 “这家伙在达纳苏斯干什么了?隔三差五就有女精灵给他写信,啧啧啧……” 罗宁掏出一个浅绿色的信封,按在自己脸上,深吸了一口气: “真香!” “有事直说,没事滚蛋!” 吉安娜捏着羽毛笔的手紧了紧,抬了抬眸子。 “怎么,有人急了?哦我尊敬的塞拉摩之主,普罗德摩尔领主,您今年……三十了吧?” “啪!”羽毛笔断在了吉安娜手里,取而代之的是寒气森森的法杖。 “怎么?达拉然的首席大人已经闲到来我这消遣了吗?” “别别别!” 罗宁光棍地举起手:“我是有正事。” 红发法师收起了嬉皮笑脸: “是弗丁托我问的,你知道,联盟和部落这次组成联军……” 吉安娜的眼神微微一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七年了啊……”她望着窗外飞过的海鸥,悠悠道: “是该做个了断了。” 罗宁对吉安娜笑了笑,轻声道:“你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吉安娜沉默了片刻: “达拉然也要参战吗?” 罗宁摇头:“我也想,但你知道……” 他指了指头顶:“我们得先解决那条发疯的蓝龙。” 吉安娜从手边抽出一张文件:“其实在你之前,瓦里安的信就已经到了。” “看来瓦里安压力不小啊……”罗宁翻了翻暴风城递交塞拉摩的正式公文,从头到尾写着两个字: 缺人! 瓦里安的急切不仅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更是因为部落带来的压力。 她叹了口气:“塞拉摩的第一批船队已经出发了,在伯拉勒斯和库尔提拉斯的舰队汇合。” “你爸爸精神出问题了?” 吉安娜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罗宁:“据说是母亲亲自批准的……父亲他……” 女巫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应该是被迫不知情了。” 罗宁脸上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表情,唏嘘道:“可不能让凯瑟琳女士和温蕾莎凑到一起去。” 他苦着脸道:“你知道,女人一旦上了岁数……” “怎么样?” “那当然是……”罗宁的声音一滞。 “……那……那当然是洗尽铅华,历久弥新,妹子我和你说,女人就像一坛酒,年岁越久越是香醇,就像银月城两千年的陈酿,一口喝下去那叫一个通体舒泰!” 罗宁冲似笑非笑的吉安娜扯了扯嘴角,转过头去,笑容灿烂如花。 “啊?您什么时候来的啊,老婆大人。” “有一阵了,”温蕾莎对吉安娜点头致意,而后看向自己的丈夫:“茉德拉阁下送我来的,原话是:传句话的功夫,用不用磨蹭半个小时,塞拉摩的马桶比较软吗?” “咳……咳……” 罗宁老脸一红:“我是在和吉安娜谈正事,正事要紧。” “正事?” 温蕾莎叹了口气,指了指罗宁座位前的一堆泰罗果壳。 (在阿鱼查阅的资料里,如果前wlk时期wow有那么一种植物能替代坚果,那也就是泰罗果了,出产自泰罗卡森林,鳞片状硬壳,果实多油脂,果油滋补可入药,富含魔能。只能说:谢谢你,泰罗!) “怎么?没呆够?” 温蕾莎慢声细语地道:“你刚当上首席就天天偷懒,是想让达拉然成为笑柄吗?” “走,走,这就走。”罗宁讪笑,站起身来看向吉安娜:“反正以那家伙的性格,诺森德他是一定会去的,你要是提前知道消息,记得给我传讯。” ……… 白光一闪,出现在紫罗兰城堡的罗宁一拍脑门: “糟了,我忘了告诉吉安娜,达拉然的定位炉石不能用了。”便要再次钻回传送门。 一旁的茉德拉眼帘低垂:“首席大人?” “唉……”罗宁扭了扭脖子,收起了笑容,对着扩音法阵说道: “达拉然的人民们,下午好,我是罗宁,达拉然城市防护罩将在两小时后关闭,请各位居民暂时归家,扶稳门框,墙壁等固定设施,以免在传送过程中出现意外,传送法阵外的法师们请检查自身是否携带了缓落术、漂浮术卷轴,如果没有,请到肯瑞托指定魔法道具商店购买,下一次公告将在防护罩关闭前一小时发布,祝各位生活愉快。” 拔下插在扩音法阵中央的能量石,罗宁生无可恋地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茉德拉: “我要早知道当首席要一天三遍地鼓捣这玩意儿,我去暴风城地铁当播报员不好吗?还不用念广告!” ……………… “老……老板……” 地精瑟缩着身子钻出船舱,对站在船头的马库斯道: “这也太……太冷了点吧……” “是啊……”马库斯搓了搓被北风冻得通红的耳朵:“要不然,你回血色修道院烤火去?” 布拉斯特维奇有点不习惯老板的贴心:“真的?” “真的。” 他指了指灰暗的海面:“沿着这个方向一直游,也就两个月吧。” 马库斯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地精缩着脖子笑了笑,不接马库斯的话。 “老板!”一个不同于地精的尖细声音在船舱里传来: “达利恩又吐了!我搬不动他!” “说了多少回了,”马库斯捏着鼻子走回船舱,对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挥了挥手。 “又晕船又爱喝,是谁让矮人找到酒的?” 马库斯的视线在自己的两个小个子员工身上扫过,伸脚给吊床上鼾声如雷的矮人铁匠翻了个身,省得他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 “芬德尔!” 地精跳了起来,指着自己的同事喊道: “我亲耳听到的,达利恩用一袋螺栓收买了他!” 侏儒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给他的可不是酒啊!!” 那是啥?马库斯一手拎着一个小个子,一口气冲出船舱,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侏儒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 “我看他馋的实在难受,拆了几个……燃烧弹……” 马库斯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无力感,七年了,自己手下从一个臭鱼烂虾发展到了……两条臭鱼加一只醉虾的规模。 “太失败了……”三十三岁的马库斯觉得自己血压像个七十三的大爷: “你们一个个好歹也是技术人才……能不能至少在出场的时候表现得像个人?” 芬德尔看向自己的老板:“我是侏儒,他是地精,这话您跟达利恩说还沾点边。”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马库斯提起芬德尔的招风耳:“我当时就应该把你扔回麻风村。” “真是奇了怪了。” 放下两个小弟,马库斯的视线落在了这篇北方大陆覆盖着霜雪的海岸线上。 罗宁说的没错,他终究是来了。 哪怕有布莱恩的邀请做借口,哪怕嘴上说着那个人的死活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事实上,他比部落和联盟来的都要早。 七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比如在暴风城国王的脸上留一道伤疤,让高傲的卡多雷屈身加入联盟。 比如让万众一心的白银之手陷入分裂,让一把名为灰烬使者的圣剑两易其手。 比如让高等精灵的王子投身邪能怀抱,让一个名叫辛多雷的种族登上历史舞台。 比如让整个东部王国北部化为不死者的乐园,而在一片名为洛丹伦的废墟上,恢复自由意志的亡者们竖起了一面深蓝色的女妖旗帜。 比如让部落真正成长为了和联盟平起平坐的庞然大物,部落和联盟为了利益和恩怨各自摩拳擦掌,或许有一时一地的合作,但无时无刻不在明争暗斗。 而马库斯的名字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他就像一个徘徊于各个剧组的大龙套,见证着艾泽拉斯七年的风雨兴衰。 改变吗,当然也是有的。 “啊……阿嚏!” 地精现在已然有了老员工的危机感,时不时就在新来的两个弟弟面前表达自己和老板的亲近,他熟练地学着马库斯的样子,蹲到了自己的老板身边,见老板接过了自己递的烟,十分狗腿地点上了火。 “干嘛来的?有屁快放。” 冷冽的空气随着烟雾入肺,马库斯鼻孔里喷出两行烟雾,视线还停留在北方冰原的轮廓里,那让人怎么也忽视不了的高耸堡垒。 “您……”地精试探着开口:“您既然下决心要来,为什么还拒绝……那位将军的邀请啊,我听说血色十字军财大气粗,船队出现在暴风城港口的时候把伯瓦尔吓了一跳,险些以为有人要从海上攻城。” “麻烦,”马库斯不以为然地回答:“你是想舒舒服服地坐着大船过来,然后一下船就被联盟征募着去做苦工?” 他夹着烟的胳膊挥了挥:“这么大一片地,无论部落联盟联盟,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马圈地你信不信?你还嫌冷,真跟那群不要脸的官僚一起过来,先烧半年砖吧。” 地精挠了挠脸,深以为然地点头:“您确认不是因为……怕和两个老板娘凑到一起?” 马库斯眉毛跳了跳:“谁教的你嚼老板舌根,哪来的两个老板娘?你看谁像老板娘,管她要薪水去!” “喔!”地精兴高采烈道:“丽萨小姐早就问我能不能帮她改造一下修道院,那您的意思是?” “敢去腿打断!” “哦……” 马库斯觉得只有四个人的队伍人心要散了,大师兄已经被女妖精收买了,说到底还不是馋贫僧的身子? “你一个鼓捣机械的,什么时候对泥瓦工的活这么上心?” 地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年岁大了,也惦记着娶个老婆。” 马库斯一下子有了兴趣:“好事儿啊,这回记着眼睛擦亮点,别再让老婆跟什么扳手钳子之类的跑了,有人选了?” “嗯,”地精给自己点了支烟,学着马库斯的样子,呛得自己直咳嗽:“前不久见到的老熟人。” “青梅竹马?” 布拉斯特维奇腼腆地点了点头:“扳手活着时那老婆。” “扑通!” 地精成功地被老板一脚踢进了冰水里。 ……………… “大领主,部落和联盟的先遣部队已经登陆了,”北风苔原的临时营帐里,脸颊一片皴裂的书记官小心地掖好帐篷的门,将手伸向火盆。 “双方已经开始各自建立要塞了,火药味很浓……我们是不是……” 弗丁摇了摇头:“不用,灰烬审判军尽量不要介入部落联盟之间的冲突。” 弗丁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但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了,他揉了揉眼睛,对书记官说:“黑锋骑士团人到了吗?” 书记官点头:“莫格莱尼爵士派人送过信了,他们应该不打算跟咱们在一起扎营。” 弗丁“嗯”了一声:“晚些时候分别给部落联盟送信,让双方指挥官约个时间见一面。” “您不是刚说不介入……” 他揉了揉有些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左右为难: “那总得让他们互相有个底线吧,”老弗丁垮着脸,“我是真怕还没等天灾军团动手,联军自己和自己先打起来。” “不能让死人看活人笑话啊……” 第74章 天谴之门 天谴之门安加萨,黑暗之门二十七年。 凛冽的寒风并没有挫退联军战士们的意志,正相反,此时的北伐军刚刚经历了一连串的酣畅大胜,正满心憧憬地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大战。而今天,他们将一举突破安加萨,直捣这群不死人的腹地。 “赞美圣光。” 例行祷告后,联盟指挥官伯瓦尔·弗塔根扎紧了腕甲的束带,金色的大元帅战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他走出营帐,深吸了一口诺森德干冷的空气。兵利甲坚的无畏远征军在他身后严阵以待,伯瓦尔敲了敲身边战士的胸甲,露出赞许的笑容。 今天将是北伐行动的关键性转折,他会让巫妖王领教一下联盟的厉害。 没有任何无用的铺垫,暴风城公爵抽出长剑,在士兵们敬仰的目光中挥剑前指: “冲锋!联盟的勇士,让天灾军团们接收正义的制裁!为了联盟!为了国王的荣耀!为洛丹伦死难的人民!” ……………… “伯瓦尔公爵!感谢圣光!” 圣焰闪烁的长剑搅碎了不死生物腐朽的大脑,伯瓦尔没有回头,只是对他身后的新兵淡淡道: “跟在我身后,勇气才是让你在这片战场活下来的最锋利的武器。” “为了洛丹伦!” 身披破旧双头隼战袍的老战士奋力嘶吼,挥舞着锈迹斑驳的重剑斩下了又一只食尸鬼的头颅,他的呼吸越来越粗,脚步也开始虚浮,就在合围的亡灵即将将其淹没时,老战士将重剑插进霜冻的土地,大笑着点燃了缠在腰间的引线。 “亲爱的贝蒂,你懦弱的丈夫来陪你了,万能的圣光,照亮我……” “轰!” 伯瓦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他只是眼神一黯,类似的场景每场战斗都在发生,对于很多痛失家人甚至孑然一身的洛丹伦遗民而言,在与天灾军团的战斗中酣战至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些该死的骨头!”伯瓦尔心中暗骂,战靴将亡灵犬的脖子踩得粉碎,振臂高呼道: “为了联盟!” 伯瓦尔身先士卒,无畏远征军士气大振,在指挥官的带领下杀入浩浩荡荡的食尸鬼大军。 “滚开,你们这群没脑子的可怜虫!” 北境的严寒为这位大元帅的金甲镀上了一层白霜,来自第七军团的联盟精锐与天灾军团短兵相接,最低阶的食尸鬼难敌北伐军战士的勇猛,被打得节节败退。 联盟部队的推进止于一堆冰维库巨人的出现,这些人高马大的维库人身披结满霜凌的沉重铠甲,不惧刀剑,手中冒着寒气的巨大战锤如同扫把一样清扫着接近它们的远征军。 金红光芒闪过,斗大的湛蓝头颅远远抛飞,脖腔里结满了霜,没有一滴血。 气喘吁吁的伯瓦尔看着维库人失去头颅的躯体轰然倒地,捡起一面沾血的盾牌,飞身为身边陷入苦战的副官扛住了巨人势大力沉的一记纵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发信号,让所有人向我靠拢!” 伯瓦尔的喉咙有些痛,冰维库身边的极寒冻伤了他的气管,这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该死!那些部落的废物还要……” 伯瓦尔瞳孔一缩,一把扑开了副官,脸颊被飞斧卷起的寒气擦得刺痛无比,没等伯瓦尔爬起身,他的余光却瞥见到另一把冷森森的战斧正从侧面向他袭来,避无可避。 我完了—— 伯瓦尔心头大骇,内心只剩这一个想法。 正在此时,一声苍凉的号角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一声狂野的战吼。 “lok-tar ogar!” 骑在战狼背上的德拉诺什·萨鲁法尔(后文简称为小萨鲁法尔或德拉诺什)一身家传的力量铠甲,自山坡上俯冲而下,身后是半个军团的库卡隆狼骑兵。 “打起精神来!部落的勇士们!给天灾军团一点颜色看看!” 萨鲁法尔从狼背上飞跃而下,借着座狼的极速,瞬间跃出几十米,一斧直落偷袭伯瓦尔维库人脖颈,下一秒手中便多了一颗湛蓝色的头颅。 “鲜血与荣耀!” 他将敌人首级高高举起,大声咆哮。 “为了部落!” 加入战团的库卡隆们纷纷响应。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部落联盟此次战役的两位指挥官背靠着背,互成掎角之势,伯瓦尔出声,揶揄着这位部落阵营的督军。 “注意你的语气,公爵,我可是刚刚救了你一命。” “那个圣骑士竟然送信让我留在营地里看戏,我怎么可能让联盟独享所有乐趣!” 小萨鲁法尔一声战吼,将挂在斧头上的食尸鬼砸进了敌方人群。 “你是说马库斯?” 伯瓦尔诧异道: “我也收到了类似的信,还以为是他请你们来的,他人呢?” “放屁!”小萨鲁法尔反驳道,“我还在找他,部落还有账要和他算!” “先不管那个胆小鬼!”小萨鲁法尔喷出两道热气:“从现在开始算,部落联盟谁杀的不死人多,接下来的进军,就以谁为主!” “你和你绿皮的同胞一样无耻,”伯瓦尔嗤笑:“不过谁怕你?” “联盟的勇士!” 暴风城公爵的喊声响彻战场:“别输给这些来抢功的兽人!前进!为了联盟的荣耀!” “切,”萨鲁法尔一脚踢开一个蛛魔的头,向不远处得意洋洋的伯瓦尔哼了哼。 “投机取巧……”库卡隆狼骑兵的到来大大减缓了无畏远征军的压力,而趁着兽人部队解决维库人的空挡,伯瓦尔的士兵们早已把残存的食尸鬼等低阶亡灵清理了七七八八,单从数量上而言,却是联盟压倒性的胜利。 “愿赌服输,”伯瓦尔挑了挑眉毛,“老老实实待在后面吧。” 没多久,天谴之门下的亡灵部队被联军肃清,伯瓦尔和小萨鲁法尔一前一后地走向紧闭的萨隆邪铁门扉,双方士兵泾渭分明地跟在指挥官身后。 深吸了一口气,大公爵的声音响彻整片战场。 “阿尔萨斯!巫妖王!清算的时刻到了!被你亲手杀死的父亲,那些惨死在天灾军团手下的人民!桩桩件件,你滔天的罪恶必须用正义来净化!出来,你这个懦夫,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大门缓缓开启,两团灵魂之火从黑暗中燃起,巫妖王阿尔萨斯头戴统御之盔,手中的符文魔剑霜之哀伤光芒跳动。他缓缓走出大门,声音冰寒,一如诺森德刺骨的寒风。 “什么?你们,自诩正义?还说我是懦夫?我会让你看到正义如何死去,以及恐惧的真实意义!” 阿尔萨斯左手抬起,一片骷髅和食尸鬼纷纷在他身后破土而出。 “伯瓦尔,弗塔根?还有你身边这个……年轻的兽人,和仇敌结盟,联盟这几年可真是失败!” 巫妖王语气讥诮地说着只能逗笑自己(或许还有憎恶)的冷笑话,亡灵大军在他身后集结,霜之哀伤轻轻插入冰冷的大地,发出危险的幽蓝光芒。 “废什么话,”小萨鲁法尔打断两人无聊的交涉,气息锁定眼前的堕落王子,发动了冲锋。 “受死吧!你这个怪物!” “不自量力。”阿尔萨斯动都没动,只是手中魔剑微微一横,拦在小萨鲁法尔和自己之间。 狂暴的劲风被战斧带起,小萨鲁法尔将所有精气神凝聚在了这一斧上。 然而在斧刃和剑锋相触的那一刻,符文魔剑上的寒霜迅速蔓延到战斧上,随后—— “咔!” 这把曾经跟随德拉诺什的父亲萨鲁法尔大王南征北战,斩首无数的奥金战斧如同高空坠落的冰块一样寸寸碎裂。 小萨鲁法尔虎口瞬间崩裂,壮硕的身子倒飞而出,迸散的战斧碎片在阳光下光洁如镜,映照出他惊讶和不甘的表情。 “螳臂当车……” 巫妖王剑尖指向右臂血流如注的小萨鲁法尔。 “看看你,多么可笑的勇气……霜之哀伤,饿了!” 瘫倒在地的小萨鲁法尔感到身体中传来强烈的撕扯,脑海中涌现出如堕深渊般的惊怖,眼前的这把魔剑想要吞噬掉他的灵魂。 “铮!” 自上空飞来的一支弩箭打断了巫妖王的动作,霜之哀伤的灵魂光芒骤然熄灭,将光芒闪烁的弩箭变作了冰渣。尽管这支箭对他构不成威胁,但阿尔萨斯绝不想失去天灾之主的体面。 “桀桀桀!” 尖锐,嘶哑,癫狂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悬崖传来,刺穿了战场。 “你认为,我们已经忘记了吗?” 高处的悬崖上出现一个佝偻的身影,刚刚的尖笑正是来源于此。 “你认为,我们已经原谅了吗?” 药剂师打扮的被遗忘者一袭黑袍,头戴鸦嘴面具,双眼处只露出一个黑洞。 “普特雷斯?” 艰难拖回了小萨鲁法尔身体的伯瓦尔讶然道:“被遗忘者的部队什么时候到的天谴之门?” 幽暗城的皇家药剂师一挥手,一排狰狞的头骨造型投石车出现在悬崖上,发石部位安置着一个个透明罐子。 在罐子中,绿色的药剂不断冒着气泡,如沸腾般翻滚。 “天灾……人类……兽人……” “现在,见识一下我们被遗忘者的,恐!怖!复仇!” 投石机纷纷发射,普特雷斯张开双臂,像极了托尼屎大颗。 罐子在空中炸裂,整片战场笼罩在一片绿雾当中。 吸入了雾气的联军纷纷咳嗽不已,随即身体开始溃烂,而后更多的绿雾从他们的体表和口鼻中发散了出来。 感受到强烈威胁的阿尔萨斯用斗篷驱散身边的雾气,这种幽暗城大药剂师研究出的天灾瘟疫,令统御百万亡灵的巫妖王都感觉不适。 强忍着心中的不甘,巫妖王抬头喃喃道: “希尔瓦娜斯…” 而后果断转身,撤回了天谴之门内。 ……………… 就在巫妖王离开战场之后。 “吼——”庞大的龙形阴影掠过了战场。 “亲爱的,再低一点。”马库斯收起手中的弩箭,拍了拍身下嫣红巨龙的脖颈。 之所以现在才出现,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露面惹恼阿尔萨斯。 说白了,就是一个怂。 战前他给部落和联盟双方指挥官分别带了信,当然要说他的一封信能让伯瓦尔或小萨鲁法尔放弃进军的时机,马库斯自己都不信,里外这二位他都不怎么熟。 “不能再低了,我能觉察到这片雾气的死亡气息,你会死。” 红龙女王,被泰坦赋予“生命”权柄的阿莱克斯塔萨如此回复道。 “我知道你可以的,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的女王。” 马库斯眼看雾气越来越浓,连忙喊道。 “这是你说的,不过我坚持不了太久,那些士兵,死定了。” 鲜红的生命火焰包裹住了阿莱克斯塔萨和她背上的马库斯,听到红龙女王的回复,马库斯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那至少……让领导先走吧……要是没了指挥官,部落联盟又得打出狗脑子。” 半晌后,阿莱克斯塔萨立在半空,马库斯扶着龙角站在她的头上,巨龙的两只后爪里面,抓着不省人事的伯瓦尔公爵和小萨鲁法尔。 “真要都烧了?” 惨呼声在耳旁萦绕不去,马库斯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想象雾气内的惨状,轻轻抚摸着红龙女王象牙一般的弯角。 “别闹,” 感受到龙角上某人的作怪,阿莱克斯塔萨强忍把他甩下来的冲动。 “这片土地都被药剂腐蚀了,如果不加以净化,整个诺森德都会成为死地。” “好吧……听你的,喷均匀点。” 马库斯不再坚持。 一阵龙炎过后,安加萨战场化为一片焦土,部落、联盟、天灾军团,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背叛后,均被付之一炬,再也难分彼此。 “还得麻烦你……把这两个人送回各自的要塞,要是让人以为他们都死了,部落和联盟怕是要马上开战。” 龙背上的圣骑士开口道。 “你呢?你不回去?” 红龙女王追问。 “布莱恩给我传来急信……他……手贱摸开了风暴峭壁的那个泰坦遗迹……” “你的那个矮人朋友?”红龙的脖子晃了晃,显然布莱恩在她心里印象……不太正面。 “说不上朋友,”马库斯嫌弃地道:“我的几个……手下被他借去了,我得去把他们接回来,我的房子还没盖完,工程师不能被那家伙祸祸死了。” “那个遗迹……比天灾军团还重要?” 巨龙降落在在龙眠神殿顶部,阿莱克斯塔萨化作人形,美目注视着马库斯。 马库斯没出声,用口型回答道:“上古之神。” “那……活着回来,你还欠我个人情。” 红龙女王伸出一只手,放在马库斯脸颊上,而后伸进马库斯衣领,吻了吻他脖子上挂着的龙鳞项坠。 “只要不让我做你的亲王……之一就好。” 吻了一下阿莱克斯塔萨光洁的额头,马库斯吹了一声口哨,从龙眠高塔一跃而下。 雄壮的狮鹫接住下落的马库斯,一飞冲天,阿莱克斯塔萨只听到圣骑士对她喊道: “感谢您的帮助!当龙骑士的感觉真不错,下一次可以在房间里试试。” 这是马库斯来到艾泽拉斯的第27个年头,这是我们故事真正的开始…… 第75章 伊米海姆 三个月后,诺森德,冰冠冰川。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沐浴在北极夜色下的来人止住脚步,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手敲响了伊米海姆的新大门。 “警告!警告!未检测到访客权限,家园警备系统已启动。” 诺莫瑞根口音的电子音响起。棱堡上方探出四架硕大的鱼叉弩,上弦的锐利叉头环绕着奥术符文,对准了客人所在的位置。 “好吧,最起码我确认你的确在这了,这就是你迎接客人的礼节吗,马库斯?” 来访者摘下兜帽,直视着大门上闪烁红光的摄像头,缓缓开口。 “巫妖王和他的爪牙们已经被围困在冰冠堡垒,你这个……警备系统,是在防备谁呢?那些被圣骑士鸠占鹊巢的可怜维库人?” “某些扰人清梦的家伙,可比天灾军团讨厌多了,”一个身影从棱堡上一跃而下,一拳敲在高大兽人的胸口。 “我在几公里外就能闻到你身上的臭味,”马库斯回应客人的挖苦。 “怎么?”他睡眼惺忪地打量着来者,满脸嫌弃道:“部落觉得稳操胜券,终于打算撕破脸皮,对我这个可怜的圣骑士下手了?” 马库斯拍了拍冰冷的大门,示意里面的人把警报声关了,抱着肩膀对来访的兽人说: “你的狼骑兵呢?怎么,打输了一仗被派来人肉趟雷?芬德尔,给他一梭子,成全他!” “……” ………… “说完赶紧滚……”马库斯打了个哈欠,先前那些话显然是玩笑,突突了那位无限冲锋旋风斩的部落大王家的衙内,他这个小身板可承受不起破坏红蓝联盟的罪责。 于是维库人遗留的巨大壁炉旁,炭火被马库斯翻弄得毕剥作响,人类和兽人在炉火旁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半晌,马库斯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兽人的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所以天谴之门的惨剧被你们归咎于普特雷斯和一个恐惧魔王?瓦里玛萨斯,曾经站在黑暗女士身边的……部落的叛徒?” “最起码官方给出的解释是这样。” 小萨鲁法尔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赞许地挑了挑眉毛,“单论关系的话……你应该比我更熟悉你口中那位,黑暗女士。” 屋子的主人慢条斯理地吹着杯口冒出的白汽,理直气壮地和兽人对视,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希尔是希尔,她闯祸你们去找她要说法啊?老子是个联盟!萨尔真是踏马人精,一个人情让他掰成八瓣用。说吧,萨鲁法尔,又想让我做什么?” 马库斯开口,“先说好,作为联盟的官员,我可不想像提里奥那个老家伙一样躲到瘟疫之地逗蛆玩,你好歹也是一个部落大王的衙内,提要求之前想想外交问题。” “衙内?”萨鲁法尔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用还算熟练的通用语回答道: “其实这次和萨尔无关,是弗丁让我过来的。” 坐在马库斯对面的萨鲁法尔捧起杯子,喝了一口黑铁烈酒。 “天谴之门战役让我们损失惨重,萨尔被迫回到部落解决被遗忘者的……内部问题。你们的国王显然对我们缺乏信任,库卡隆目睹了他亲手处决普特雷斯……” 小萨鲁法尔摇了摇头:“那些说我们兽人凶残的人真该亲眼看看。” “嗤,”马库斯笑出了声。“纠正你的说法,是暴风城的国王,我现在严格意义上是个黑户。” 他摩挲着颌下短须,“瓦里安又掰筷子了?要我说就该给他换一把掰不动的武器,最好配上一面盾牌。” 小萨鲁法尔只是叹气,显然天谴之门的余波让他这些天过得不怎么样。 “这种不信任……让联军内部出现了很不和谐的声音,进攻冰冠堡垒时,双方各自为战,还发生了很不愉快的摩擦……” “停停……”马库斯闻言“啪”地一声就站起来了,很快啊! “有长进啊督军?这避重就轻的话术你确定不是提里奥教你说的?” 小萨鲁法尔一张红脸涨的发紫,“其实是……” 马库斯看到他的反应,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嘲讽道: “其实是你老爸和穆拉丁看对方不顺眼,想试试破天号和奥格瑞姆之锤哪艘船上炮射的更远?”圣骑士笑得像只狐狸,想起了萨鲁法尔大王那句“敢上我的床?你活不长了!” “你怎么……”德拉诺什一脸诧异。 “在艾泽拉斯,没人能让德拉诺什·萨鲁法尔说一句谎话,除非谎话本身和你那个宝贝老爹有关。” 马库斯一翻白眼,又追问了一句。 “谁赢了?” 小萨鲁法尔张张嘴,骄傲的性格重新占领高地,没说出奥格瑞姆之锤更胜一筹这种谎话来。 “飞船遭遇了瓦格里和骨龙军团的袭扰,再加上战事胶着,人心浮动,我父亲……和联盟指挥官之间的不愉快有失控趋势。” 马库斯揉了揉眉心,游戏历史中,小萨鲁法尔战死在天谴之门,丧子之痛让老萨鲁法尔无心与联盟的争斗,而他救出了面前这位,好像让那个老兽人……支棱起来了? “骨龙军团参战了?多少?” “全部……”小萨鲁法尔答道:“包括最大的那一条。” “辛达苟萨都下场了?也是啊……阿尔萨斯也不傻,放着盟军从老一怼到尾王。” 在游戏中玩家们参与的任何副本,都可以理解为扮演不同角色参与不同的历史,哪怕是在同一副本的不同首领战之间,扮演的身份都可能不同,因为在真正的魔兽历史中,这些战斗很可能是同时发生的。 “伯瓦尔呢?穆拉丁自己能做联盟的主?” 马库斯心下诧异,要知道破天号和奥格瑞姆之锤两艘飞船,在冰冠堡垒之战中只是为了掩护联军地面部队的支援船和运兵船而已,萨鲁法尔是部落最高指挥不假,但联盟这边的伯瓦尔·弗塔根,就是为了在老矮人犯浑的时候能拽一拽他。 伯瓦尔作为暴风城的元帅和曾经的摄政王,无畏远征军的最高指挥官,对联盟军队的掌控力不会在穆拉丁之下。 “伯瓦尔……他……”小萨鲁法尔吞吞吐吐。 “怎么了?难不成被阿尔萨斯抓走了?” 马库斯无语地看着面前瞠目结舌的兽人督军,身子瘫进了沙发里。 “我该说什么好?世界线的收束吗这是?” “所以……提里奥什么意见?” 马库斯搓了搓脸消化着熟悉的剧情。 “弗丁说你清闲了太久了,灰烬审判军……需要灰烬使者。” 小萨鲁法尔回答道。 “我已经把它交给弗丁了……” 马库斯当然不认为弗丁口中的灰烬使者指的会是弗丁自己。 “当年那把剑选择我只是个意外。”马库斯摊手道: “如果弗丁认为一个吉祥物能解决问题的话,我觉得他一定是老糊涂了。”马库斯苦笑道。 马库斯敢保证,自己曾经只是出于某些不能宣之于众的目的替莫格莱尼家解决了一点家务事,至于灰烬使者对他的认可,他只能表示万般无奈和十分遗憾。 (后面会说马库斯短暂的灰烬使者生涯,大伙别急。) 对面的兽人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想象不到那把剑为何能接受你这种人。” “我就谦虚两句你够了啊!” 被戳到痛处的圣骑士老羞成怒,卷起了袖子。 “你刚刚才说过,我从不撒谎。” 小萨鲁法尔淡定的喝了一口杯中酒。 “谁会相信一个穿着雪怪睡衣的人渣是灰烬使者?” “???” 马库斯摸了摸自己的帅脸。 “我一个圣骑士,被你一个兽人鄙视了?雪怪睡衣怎么了?嘉年华典藏版你懂不懂?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孤品!” “那你解释一下莎莉为什么拒绝参与萨隆矿坑行动?” “她一个女神官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审判军的医官死光了?”马库斯理直气壮。 “在确定行动指挥是吉安娜之前她可是主动请缨的。” 马库斯挠了挠脸: “呃……没准是女孩子那几天不方便,再说你们又不止一支行动小队!” “灵魂烘炉方面的负责人是希尔瓦娜斯……” “够了啊!我和希尔只是……” “你叫她什么?” “听说莎莉和布里奇特已经三四年没说过话了。” “职场关系!你个兽人大老爷们,上哪知道的这么多联盟八卦?军七的人都是废物吗?” 马库斯烦躁地挥了挥手,表示认输: “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打算胡搅蛮缠到下辈子。” “我接到的命令是这样。”小萨鲁法尔回答。 “你为什么不试着去说服一下你的神奇老爸?”马库斯挣扎道。 “萨鲁法尔高阶督军亲口表示,原则上不抵触与你合作。”小萨鲁法尔满脸严肃。 “所以他默认我愿意跟他合作吗?”圣骑士抓狂.jpg。 如果有可能的话,马库斯是真的不想和萨鲁法尔大王有所交集。 这位视荣耀高于生命的老兽人脾气比几年之后的矮人国王还要硬。(矮人国王麦格尼·铜须在几年后的资料里身体变成了钻石),安其拉一战,在达纳苏斯军队打下手的马库斯险些被这老家伙气死。 总之就是意识形态千差万别,萨鲁法尔如果不是个兽人,马库斯给他的评价大概会是:尊重但难以亲近。 “你家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就没想过退休回纳格兰养老?有他赖在上面,你做好打算穿一辈子传家宝吧,高督不想当了?” 联想到之前小萨鲁法尔身上那一套象征着奥格门神的力量套装,马库斯蛊惑道。 “父亲的声望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有他的荣誉,我将会有我的。” 年轻的督军完美继承了父亲的执拗基因,摇了摇头。 “嘶……小同志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成功路万条,坑爹第一条。父子关系这么融洽,怎么在艾泽拉斯出人头地?” 马库斯老神在在:“打个商量,你搞掉你老爸,联军里,我挺当话事人。” 联想到艾泽拉斯父慈子孝的传统,他补刀道。 “请你尊重我的父亲,朋友。” 小萨鲁法尔皱了皱眉,左手挽起了右胳膊的袖子,亮出一截锋利的刀刃。 “终究……还是没保住吗?” 没在意剑拔弩张的氛围,马库斯的目光落在了小萨鲁法尔残缺的右臂上,兽人粗壮的小臂被从中间截肢,末端套上了一个神似碎手氏族标志武器的狭长拳刃。 德拉诺什一怔,随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天灾药剂沿着我的旧伤,破坏了小臂几乎全部的肌腱,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太多人,太多人死在天谴之门了。” “我一直不能理解,我的……朋友。”小萨鲁法尔注视着眼前救了他一命的人类。 “在我们兽人眼中,鲜血与荣耀要高于生存和死亡,这些天有时我会想,是不是应当和库卡隆的小伙子们一样,战死在天谴之门,而不是像懦夫一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像只牲畜一样死在叛徒的毒雾里,在我看来可没什么荣耀可言。” 马库斯扇了扇鼻子,表示小萨鲁法尔放的屁臭不可闻。 “也许那样,编程行尸走肉的你就有机会目睹你家老头痛哭流涕地对你举起战斧。我猜他会说:我的儿子战死在天谴之门,我来只是为了带回他的尸体。”他绘声绘色地模仿道。 “那位老兽人,他比你想象的软弱得多,” 看着情绪低落的小萨鲁法尔,马库斯难得的没有尖酸刻薄: “否则他当年不会独自穿过黑暗之门。” “那你呢?”小萨鲁法尔迎上了马库斯的目光,“在灰烬审判军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选择了消失……你猜得到的,有人说……” “说我是胆小鬼,懦夫,逃兵,是圣光的耻辱。”马库斯淡淡回复。 “我相信你不是……但,消灭巫妖王难道不是你们的使命吗?作为一名白银之手。” “艾泽拉斯离了谁都一样转,小年轻。” “这是我二十多年以来最宝贵的经验,任何人。” 马库斯摇头,“至于消灭巫妖王,你既然提到了灵魂洪炉,还用我继续说吗?” 房间内再次一片安静,只剩下桦树皮在壁炉中爆开的声音。 灵魂洪炉,天灾军团转化灵魂的加工车间,联军攻陷那里后,吉安娜见到了泰瑞纳斯的灵魂,后者告诉女巫: 亡者的世界需要有人节制。 也就是说,一定要有一位巫妖王。 “巫妖王无法被消灭,德拉诺什。”最终还是马库斯打破了沉默,“至于阿尔萨斯……他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我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去面对故人。” 德拉诺什眼中满是颓然,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部落督军,仿佛真的死在了安加萨。 ……………… 良久,马库斯的视线落在兽人右手的拳刃上,发出一声轻叹。 “三个条件。” “什么?”小萨鲁法尔一愣。 “三件事,答应我这三件事,我去会会阿尔萨斯。” 马库斯转身上楼,带上了卧室的门。 第76章 长路无歌 诺森德的白天并不比黑夜亮多少,被小萨鲁法尔震天的呼噜吵醒,马库斯打着哈欠给自己泡了一杯苦茶,远眺着窗外乌云一般影影绰绰的冰冠堡垒,陷入沉思。 马库斯昨晚并没能续上先前的美梦,刚回到卧室的他便被兽人的砸门声惊醒,虽然争执最终以马库斯的胜利结束,小萨鲁法尔被迫和阴险狡诈的圣骑士签下了城下之盟,但作为报复,他喝空了马库斯珍藏的两大桶黑铁烈酒。 见自己的收藏被牛饮一空,考虑到黑石山即将发生的家庭伦理剧,马库斯觉得近期应该……换个别的口味了。 “这是真不怕我给他一刀啊……” 马库斯走下对人类来说显得有些扯蛋的楼梯,小萨鲁法尔瘫在壁炉旁的沙发里,睡得昏天暗地,毫不设防。 看得出来,这位兽人督军很久没睡踏实觉了。马库斯十分遗憾地忍住了丢一个制裁之锤的诱惑,蹑手蹑脚的下了楼,决定还是先去后院的矿洞里交代一下自己的后事,嗯,离开后的事。 伊米海姆位于冰冠冰川中央,原本是维库人的聚居地。 在某个英明神武的大领主“光复”了这片土地,并放生了原主人们饲养的始祖龙之后,一眼就看上了这里……的萨隆矿。 于是在阿尔萨斯(和北伐联军)眼皮子底下,马库斯联合他的几个员工,在莫德雷萨,奥尔杜萨和科雷萨(位于冰冠冰川,拱卫天灾军团大本营冰冠堡垒的三座城塞)的环绕下建立了一座棱堡,实现了真·家里有矿。 尽管和高耸入云的冰冠堡垒天差地别,但某人还是恬不知耻的表示建立城堡是他骑士生涯的一大步。 至少大门上的萨隆邪铁可是实打实的,洛丹伦大孝子同款,质量保证。 而类似依米海姆这样的楞堡,这七年来,马库斯在艾泽拉斯留下了足足六座。 ……………… 马库斯的好心情又双叒被矿洞里传来的爆炸声破坏掉,当满脸漆黑的布拉斯特维奇和芬德尔第10086次撕打着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心情就更糟了。 “所以,是飞机头的改造进度出了问题是吗?”马库斯一只手拎起一个小个子,然后目光转向了左手边绿色肤色的那个。 “嘿!英明莫过于老板,不过请注意你的措辞,她的全称是侏儒头部型直升指挥单元。” 右手里的芬德尔提出异议,对马库尔的称呼进行纠正。 “反正就是那个东西,这已经是我第十四次听到爆炸声了……记得当初我可是完完整整把它从米米尔隆手里……开出来的。作为甲方和高级工程学技能的持有者,我再次怀疑你们改造它的必要性。” “不!我的老板!” 布拉斯特维奇发出一声惨叫,“这可是泰坦守护者制造的战斗机械,我决不允许你把她当做代步工具!”他看到马库斯面色不善,连忙补救道:“当然,我们的改造绝对对得起您的每一个铜板,你懂的,时间就是金钱!” “用飞机头……战斗?听起来还挺酷的,” 马库斯脑补了一下自己的座驾两侧翻出两管加特林菩萨,对天灾军团高强度物理超度的场面,意外的挺带感。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作为战斗载具的话这个飞……什么头部单元强度够吗?” “不要怀疑我们的专业性,亲爱的老板,” 布拉斯特维奇挣脱马库斯的钳制,“我们尝试过用萨隆邪铁对她进行加固,当然实践证明这是无用功。只从坚固度上考虑的话,泰坦守护者的造物无懈可击。所以我们拆掉了它那些无用的装甲,给它加装了火力模组和自动索敌模组,以及超~级酷的地精娱乐系统,由奥杜尔探险队首席攻城技师布拉特维奇亲自录音的导航系统,以及……” “以及便捷贴心的辅助功能,”芬德尔从喋喋不休地精那里抢过话头。 “专为圣骑士设计的一键式傻瓜操作,我们还对驾驶舱内部进行了改装,现在你拥有专门用于你存放圣物和澡盆小黄鸭的私人空间,侏儒科技的多功能机械手甚至能帮你刷牙!” 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低估的马库斯无话可说,严厉的批评了侏儒工程专家的刻板偏见。 就算是惩戒骑也至少能掌控四个键位的复杂操作,这一点每一位脸上有键盘印的同行都能替他证明。 “所以爆炸源自于哪?听到现在为止……我认为进展很顺利。” 马库斯走进改造车间,围着焕然一新(在圣骑士视角里完全没变)的飞机头转了几圈,沉吟不语。 “正是因为泰坦守护者使用的材料太坚固了,所以我们出现了一些技术问题。” 布拉斯特维奇露出了面对甲方发难时的职业微笑。 “鉴于是材料导致的原因我们正准备向深锤先生寻求意见,只是……”芬德尔补充道。 “我们的矮人师傅不出意料的喝得烂醉是吧,”马库斯毫不意外,“我一向觉得他这三百年来从没掉进熔炉,是熔炉之神对他的偏爱。” “醉酒掉进熔炉的矮人都死掉了,况且300岁对矮人来说只是中青年。” 地精反驳道,“没准下一秒他就会回归熔炉之神的怀抱。” “您最近倒是越来越硬气了啊?”马库斯一巴掌拍在地精头上,决定不再理会员工之间的争端,“所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我有办法也不一定。”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飞行器的外壳太过坚固,导致自爆模组没什么杀伤力。” “嗯……这样,啊?!”马库斯掏了掏耳朵,“什么模组?” “自爆模组,”地精一本正经的说,“经过我们的十几次测试,受限于材料坚固度,自爆模组的杀伤力只能作用于一人。” 马库斯一脚把地精踢到门外,顺便提起他的同事扔到他身上。 “您二位折腾了这么久?就把我从布莱恩牙缝里抢过来的泰坦机械改成了自爆卡车?” 马库斯一大脚踩在地精脸颊上:“还他娘说的振振有词,弄死我的想法不止七年了吧?” 只能炸死驾驶员的飞行器他还是敬谢不敏了,这种科技水平对碳基生物来说有点为时尚早。 “神特么攻城专家(没打错字),你这想象力还不如偷袭翡翠港的小脚盆。” “赶紧给老子拆了!”马库斯不愿意和这俩神经病置气,走到改造室门口他若有所思,转头道:“注册个专利,等我开腻了把这玩意儿卖给瓦里安,暴风城监狱对死刑犯太不人道了。” 两位工程师表示老大不愧是美德的化身,圣骑士的楷模,从头到脚散发着人文主义关怀。 得到中肯评价的马库斯一扫被小萨鲁法尔翻旧账的不爽,转念一想……我干嘛来了来的? 于是又回去对两位模范员工耳提面命。大意是老大我要出去一趟,快则半个月,慢则几个月就回来。你们守好家,万一有不认识的人摸过来,别和他废话,架起歪把子突突他狗曰的。 想了想补充了一下: “如果有什么女…母…雌性指名道姓来找我的话,就先放进来找个犄角旮旯伺候着,等我回来再说,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伊米海姆空房间那么多,肯定…大概…似乎是够用的。 最后看了一眼半个身子挂在熔炉边上头枕着铁砧的达利恩·深锤,顿时觉得自己的企业文化简直是……没救了。 ……………… 矿洞的最深处,是马库斯的装备陈列室,如今他的背包已经完完全全换了一波血,几处避难所的营建也已把没用的装备卖了个七七八八,那些占位置的板甲套装和重武器,早就被马库斯移出了他的背包。 (喜欢穿着之前版本的套装下时空本的我看看有多少人↓) 他所在的艾泽拉斯是没有装备属性一说的,铠甲的防护能力完全取决于用料,当然装备之间也并非全无区别,只是放在80级的精英npc身上没那么重要罢了。 换言之,前世的脚男们是在豆腐上套装甲,而到了这辈子,是在石头上套纸。就好像部落大酋长那件前后被穿了两代二十多年的黑色板甲,单论防御力,也不比黑门二十七年无畏要塞出产的制式板甲强到哪里去。 “呼!” 烟尘纷飞,马库斯打开仓库角落的一个箱子,晶莹洁白的战甲静静地摆放在其中,整整七年,马库斯只将乌瑟尔的遗产穿上过一次。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马库斯笑了笑:“我还是做不到呆在炉火边上,等着听他的死讯。” “总要去看看的,这家伙恶贯满盈,死的时候身边应该是没什么朋友了,总得……有把唢呐。” “何况她们都在那边,哪个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都得心疼死,别笑,你学生就这么没出息。” 马库斯喋喋不休地絮叨着,良久,合上了箱子拍了拍: “清理门户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就不带着你一起去了,再说我那位小师弟现在豪横得很,手下几百万虾兵蟹将,你这身太拉仇恨,我可是怕死得很。” 咸鱼翻身的小老弟遇到当年踢他屁股的老大哥,是纳头便拜呢还是直接拖出去犬决……马库斯觉得二傻子心眼儿未必比他大,这应该是道送命题。 “低调点吧。”马库斯无奈地放下手里流光溢彩的云歌剑刃戟,提起了一把名为白银之手的银白战锤。 (7.0治疗专长骑士初始神器。) 一身银灿灿的荣光圣铠套上白银之手战袍,镜子里的金发男人突出一个高大威武伟光正,看扮相就是正义的friend。一个姿势摆出来,马库斯忍住给自己磕俩头的冲动,由衷感慨道: “这小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身正气英武逼人,一看就是个吃软饭的好选手啊哈哈哈。” “老板……” “我艹尼玛你要吓死人啊!” 马库斯猛然回头,见门缝里的地精别过头去,忍着笑说道: “那个兽人醒了,找你没找到,正打算点火烧房呢。” “淦!” 马库斯急匆匆地拎起战锤夺门而出,余光瞟向镜子中的自己。 “这样看起来应该像个奶骑了吧……大概……” ……………… 虽然马库斯总说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但好像不知不觉之间,他俨然已然脱离了矮个子的行列。 从弗丁拐着弯地满世界找他这件事看来,马库斯这七年的大龙套没有白跑,天可怜见,他这些年没脸没皮地蹭脸熟抱大腿,最初想法只是能在多灾多难的艾泽拉斯把命保住。 想到往后几年的日子一年一个版本,像龙珠一样接着茬来反派的剧情,马库斯觉得退休可以再推迟两年,起码在姓名板下面混个骷髅,才有资格在这个世界奢求奢求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咸鱼生活。 想到此处,马库斯有些唏嘘地拍了拍战马的鬃毛,身边的小萨鲁法尔单手提着马缰(?),库卡隆战狼的底盘高度导致他两条腿拖在地上,让马库斯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前世公园里蹬小三轮的熊孩子。 “我记得霜狼部落的狗子很大只来着,你这只怎么这么拉胯?” 百无聊赖的圣骑士开始打趣起比他矮了一头的同伴。 “艾莎今年只有七岁,对于一头战狼来说,她只是个小姑娘。” 小萨鲁法尔看都没看某人一眼,失去右手让他需要重新在狼背上适应平衡。 毕竟受伤之前他右手要提着沉重的奥金斧,重心向左倾斜的习惯一时半会很难纠正。 “没人性啊……三百多斤的壮汉欺负一个七岁的小姑娘。”马库斯没话找话,“等这仗打完,我让我朋友给你做只机械手。” 似乎觉得这句话插旗味道太冲,他补充道: “至少刷牙的时候方便一些。” 大概是换了拳刃之后,上厕所风险太大,小萨鲁法尔闻言没有拒绝,老实的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的山隘问道: “走出这里就是莫德雷萨了吧?” 马库斯挑了挑眉,“怎么?想去安加萨看看?” 回应他的是一阵静默。 安加萨,天谴之门,三个月前,部落联盟的联军在此惨败,败于自己人之手。 “在一切结束之前,我最后总要去看一眼的。”兽人督军低声说。 马库斯点点头,决战在即,若败,以小萨鲁法尔的性格绝无生还可能。 而若胜,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再踏足这片土地了。 大概诺森德的寒风凛冽,之后的行程二人都没什么交流的兴致,不过大半天的路程,死亡之门莫德雷萨的影子已然近在咫尺。 象征着天灾防卫部队的镂空霜之哀伤旗帜仍在风中猎猎作响,路边遍是战火遗迹。北伐军留下的拒马上还能隐约看见斑斑点点的暗红血迹。 马库斯用披风掩住口鼻,随处可见的焦黑痕迹让他不免脑补十字军战士战后焚烧骸骨的场面。 之前他听某个喝多了的远征军老兵透露,在诺森德,你吸进去的烟尘有两种,一种是天灾的渣滓,另一种是和你并肩作战的人渣们。嗯,字面上的意思。 “就此分别吧,”马库斯在死亡之门内勒马,“我可不想目睹一个玛格汉兽人哭哭啼啼,或者做一些把自己的血抹的满哪都是的奇怪仪式。” 他指指西面,“我直接去冰冠堡垒,老朋友们怕不是快要等不及了。” 说完不等小萨鲁法尔回答,便拨转马头,指向那座笼罩冰原的建筑。 “阿尔萨斯……” 马库斯抬起头,嘴唇翕合。 硝烟依稀的冰原上,一人一马沉默而行,在冰冠堡垒之战开始的几天后,又一个圣骑士,加入了北伐军的序列。 第77章 天灾职场&与龙同行 进食与繁衍,这是烙印在每一种生物内心深处最本能的**,也是驱动生灵本身生存和进化的根源动力。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马库斯始终无法确认天灾军团到底算不算生物。话说回来,证明一种“死物”存在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悖论。 天灾军团的基层马仔大多是莫得感情的行尸走肉,忠实地服从于内心深处的本能,蚕食一切存在生命迹象的对象,直到对手毁灭,或者自身毁灭。 巧就巧在,他们的行为既不为进食也不为繁衍,但天灾瘟疫经由这些行尸走肉传递到它们的猎物身上,创造出新的天灾怪物,在无形之中却同时兼顾了二者。 但天灾军团就像一个发展极快的新兴企业,组织架构的迅速膨胀,让能够为巫妖王分忧的高级员工日渐捉襟见肘。 毕竟比起那些可以直接从生灵尸骸上拉起来的流水线产品,具有一定神志的优秀天灾员工是可遇不可求的,在此基础上还存在“实力强大”这个标签的话,就更是凤毛麟角。 天灾军团管理层人丁不旺是有缘由的,以至于即便是大老板阿尔萨斯,也时刻在为了团队扩张而疲于奔命,甚至于很大一部分的天灾指挥官,就是由他这个顶头上司亲自转化而来。 这些被大老板“挖掘”出来的人才也的的确确给北伐联军联军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如今冰冠堡垒的焦灼形势,足以证明阿尔萨斯的人才策略并非那么不可取。 辛达苟萨带领的骨龙军团封锁了冰冠堡垒上空的飞行路线,使得远征军的两艘空天母舰只能在战场边缘无奈逡巡。奇兵天降的战术目标完全失败,只能等待地面部队一层一层的突破巫妖王的地面大军。 然而在面对蛛魔,维库人,憎恶这些天灾精英部队带领的茫茫多骷髅马仔和食尸鬼炮灰的阻击时,走惯了精兵路线的灰烬审判军明显力有不逮。 至于本应作为主力部队的联盟第七军团和部落库卡隆部队,则是在经历了天谴之门的信任危机后,几乎是摆明了的出工不出力,似乎都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防备盟友身上。 联军的貌合神离让弗丁心力憔悴,饭量都少了许多。而在冰冠堡垒的顶端,正通过vr头盔把控着整个战场局势的巫妖王,却与自己的对手有着几乎相同的困扰。 甚至说,如果阿尔萨斯知道弗丁心头所想,怕是要大骂灰烬使者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果说联军的内部矛盾是不过是部落联盟双方的泾渭分明,那天灾军团简直就是山头林立,愁得王子白发都掉了许多。 天灾军团中,单以实力来说,最强的当属冰维库,瓦格里,冰霜巨龙一系,几乎垄断了各个部门的二把手。但他们之间也并非铁板一片,目前看来,掌管后勤和人事扩展的瓦格里们隐隐有跟老乡维库人穿一条裤子的迹象。 (如果大家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天灾军团内部不同职能的部队所用的旗帜都有细微的区别,篇幅有限我就不水字数了,字母论坛和贴吧有大神发过帖子,或许哪天我发个免费章节。) 本来为了不让寒冰一系一家独大,大老板亲力亲为,用霜之哀伤拉起了一支御前禁卫军,也就是苦难之主领导的死亡骑士。 阿尔萨斯给了自己的近卫军很大的权力空间,相继提拔了自己“生前”的发小玛维恩,自立门户前体制内的下属法瑞克,和自己慧眼识珠破格任命的泰兰努斯。以这几位天灾领主们作为骨干,死亡骑士作为天灾军团内fbi一样的存在,给天灾军团在整个东部王国的布局提供了相当大的便利。 谁成想千算万算,在阿尔萨斯董事长眼中蒸蒸日上,逐步走向正轨的公司中出了叛徒…… 也许是阿彻鲁斯分部的属下们觉得自己被派的太远不受重视,亦或是不满企业内部的上升渠道,毅然决然抬出了黑锋骑士团的旗帜脱离公司,和最大的竞争对手白银之手交叉持股,用灰烬审判军的商标重新上市。离职前还毛走了一栋办公楼——阿彻鲁斯黑锋要塞。 曾经的小弟抱上了新的大腿后,第一件事就是向自己曾经的直属上司下手。上文中说到的几位天灾领主在内鬼的配合下相继扑街,公司中层骨干力量遭遇重创,诸多重要职司没了建制。 更可笑的是,公司存亡之际,底层连编制都没有的诅咒教派信徒们,在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巫妖挑唆下,隐隐分成了三派。派系之间各扫门前雪,不正常竞争的趋势不可避免。 一群临时工干活都开始挑挑拣拣,阿尔萨斯觉得有点可笑。但他笑不出来,眼泪都在眼窝里,最后冻成冰渣碎了一地。 更兼自立门户的女妖之王隐约成了气候,破产的压力和员工的流失更是强迫着阿尔萨斯凡事亲力亲为。 并非他作为尾王要顾念什么逼格,实在是如果巫妖王不在寒冰王座上把控全局,冰冠堡垒下层战事指不定让这些没脑子的亡灵打成什么样子。 如今冰冠堡垒内的这场战斗,几乎已经成为了巫妖王阿尔萨斯操控的即时战略游戏,如果可能的话,他恨不得把命令塞进每个食尸鬼的腐烂脑瓜里。 如今的阿尔萨斯无比怀念克尔苏加德还在他身边的日子,而北伐军营地中的弗丁,则对某个人的到来翘首以盼。 ……………… “战场就是职场啊……” 一身银白铠甲的马库斯合上了小萨鲁法尔带来的前线报告,不由感叹道。 他心里清楚得很,弗丁叫他过去,可不是看上了他这点实力,而是他刚在天谴之门救了双方指挥官,部落和联盟多少都得给他点面子。 说白了,真打起来未必有他的事儿,马库斯干的,也就是给北伐军内部的两个阵营做做润滑剂,让双方暂时放下那点儿针锋相对,好歹处理了阿尔萨斯再动手不迟。 “说白了还他娘是个龙套……”马库斯嘟哝着。 “对啊对啊。” 一个声音煞有其事地附和道。 “天啊……” 马库斯一拍脑门,扯住缰绳。 “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 马库斯的声音在树林间回荡,只听见树梢积雪簌簌作响。 “咳……时间的旅者,这是来自守护者的警告,肆意玩弄时间的人,将会与危险和死亡相伴。” 半空中传来一个严肃的奶音。 “嘛……”马库斯兴致缺缺,“劳您费心,我已经习惯时间线的毒打了。” “你不存于本来的过去和当下。时间在你的身边扭曲,形成一个不透光的黑色漩涡……” 马库斯露出恍然之色,双手合十,虔诚地发问: “卡玛泰姬?” 半晌,无人回应。 马库斯清了清嗓子: “那我的未来呢?” “未来无法干扰,不容窥探。一切对未来的觊觎都可能会引起最糟糕的结果,结果在起因发生的那一刻已经决定。”声音回答道。 “那你说个锤子。” 马库斯儒雅随和,踢了一脚企图在雪堆里刨食的笨马,转身就走。 “真没劲!” 马库斯回头,发现一个小家伙骑在自己的马脖子上。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扎着金色丸子头的包子脸萝莉。 “下次再见到什么侏儒遗迹,我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句:此物与贫道有缘了。” 马库斯一把拎起身子前面的小家伙,让她正对自己。 果不其然,小姑娘有一双铜色的大眼睛,瞳孔周围隐隐有光华流转。 “我不是侏儒!只是年轻而已!” 眼前的萝莉皱着小眉毛,鼓起了腮帮。 看着眼前的萌物有要暴走的趋势,马库斯率先发难。 “上上个月,不明生物袭击我的后院,咬死了我从纳格兰带回来的两头裂蹄牛。” “半个月前,我的海象人厨师问我,是不是梦游时啃光了风干在厨房的科多兽火腿。” “上周我发现阿莱克斯塔萨送我的龙鳞项链缺了一个角,那可是上古之战时候的古董,我打算留给我媳妇的。” “尊敬的,时光守护者,青铜龙,克罗米女士?我能不能请求您回溯一下过去,告诉我这些东西的下落?” 马库斯斜着眼睛睨了睨眼前的小女孩,如果说在穿越之初他还很抗拒与青铜龙的接触的话,如今的他却已经逐渐安下了心来。 毕竟那位青铜龙王虽然从没和他打过照面,但三年前的那场时空旅行,足以让马库斯确认,至少在现在,青铜龙还没有干掉自己的意思。 “我就说这些日子总觉得哪里不对,”马库斯挠了挠金色的短发:“难怪……” “难怪什么?”克罗米倒着骑在马脖子上,两只小手叉在腰间,眉毛倒竖: “难怪肯瑞托法师说,最好的情况是,死亡之翼吞下马库斯然后被噎死,这样我们一下子就除去了两个祸害。” 克罗米转了个身,气鼓鼓地抱着马脖子,巨龙的怨念险些吓尿马库斯的坐骑。 “胡说!这明明是他们说罗宁的!” 马库斯反驳道:“克罗米……大姐,我和你没仇吧,这个锅太大了,我可接不起!” 开玩笑,等明后年死亡之翼作妖的时候,一旦萨尔信了肯瑞托的鬼话,打算试试呢…… “你说的没错,我说的也没错,我这句是罗宁说的,他是肯瑞托法师没错吧。” 克罗米安抚着冲她没骨气地打着响鼻的笨马,眨了眨眼。 “现充活该原地爆炸……他肯定是嫉妒我的英俊。”马库斯摸了摸鼻子。 此刻的晶歌森林,达拉然。 温蕾莎看着喷嚏打起来没完的罗宁,端起一碗药。 “亲爱的,喝药了……” ……………… “所以你什么时候认出来我的?” 克罗米问到。 “上辈子。” 马库斯漫不经心的回复道。 “我可不是小孩子,圣骑士。” “唔……那……达隆郡的时候?” “好吧,牧师还是太显眼了是吗?我下次扮作狂暴战好了。” “随你,你就这么跟着我?” “在你的身边时光波动最厉害,我的使命是监察和观测。” “永恒龙不闹事儿了?奥核之战的烂摊子收拾完了?阿莱克斯塔萨忙得脚不着地,你们青铜军团特殊是怎的?诺兹多姆不归龙眠神殿管吗?” 克罗米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战马的脖子,没出息的库尔提拉斯战马走的那叫一个四平八稳,生怕颠到背上这个小祖宗。 “反正我接到的任务就是待在你身边,我……流沙之鳞女士说了,一切支出让诺兹多姆阁下出。” “福利待遇还挺好……带薪休假?” 马库斯摸了摸胡子,决定好好讹上一笔那位在上古之战摆了他好几道的青铜龙王。 “那您还有什么需求吗?克罗米女士?” “嗯……”克罗米皱着眉头,很是严肃地思考了片刻: “那个火腿,还有没有了?还有你那个睡衣哪里买的,我要一件一样的。” “您还真不拿自个当外人。” ……………… 战马载着马库斯和克罗米,沿着科雷萨的城垣一路小跑,马背上一左一右地插着灰烬审判军和白银之手两面旗帜。 沿途的十字军战士见状纷纷主动让路,和同伴窃窃私语着,揣测这位抱着孩子上战场的大佬究竟是何方神圣。 智商堪忧的战马很享受这种无拘无束的散步过程,一路上趾高气昂地打着响鼻。马蹄铁砸在萨隆邪铁打造的城墙上,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响声。 冰冠堡垒正门,天灾军团先期搭建的战争机器已经成为了北伐军的战利品。马库斯抵达时,一群很像自己员工的小个子正在尝试着拆掉天灾投石机的杠杆,身着灰烬审判军和血色十字军战袍的各色医官像一只只勤劳的蜜蜂,把前线抬回来的伤员们分阵营抬到堡垒前的临时医院里。 “冰冠堡垒哦……” 马库斯来到这座压迫力十足的建筑的正下方,企图用目光穿透厚重的萨隆邪铁,直视那个端坐在王座上的冰冷身影。 “准备好迎接老朋友了吗?王子殿下?” 第78章 空降指挥 马库斯见到弗丁的时候,后者的一只手放在一位受伤的牛头人北伐军身上,用圣光维持着伤者的生命。 马库斯看着北伐军战士血条下面硕大的流血debuff,亲眼见证了一位惩戒骑,用二手圣光术让伤员多痛苦了三分多钟的全过程。 最终可怜的牛头人发出一声不甘的呜咽,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弗丁一脸悲戚的为牛头人战士合上双眼,两个十字军战士将死者的遗体抬走,统一焚化以免遭到巫妖王的亵渎。 缓过神来的弗丁一眼就注意到了骑在马上,盔甲熠熠生辉的骚包骑士。 “马库斯?”弗丁对着不远处的铁皮罐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你终于来了。” 马库斯心里郁闷,本想着骗骗阿尔萨斯的装扮,却连弗丁都没瞒住。 “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会打扮得如此…张扬。” 弗丁龙行虎步的来到马库斯身边。 “你总是这样,甘愿为同伴们吸引最多的敌人。”弗丁由衷的赞叹道。 这位胡子拉碴的大领主可是马库斯的老相识里难得的老实人,真正意义上的七美德化身。在某些方面,单纯到让马库斯这种人渣感到惭愧。 “老实成这样…孩子是你亲生的吗?”马背上的骑士腹诽道。 而弗丁的这种精神洁癖般的自我陶醉,在经历了家庭剧变和五六年的养蛆经历后,进化为了一种对正义的莫名执念。 用马库斯的话来说,这是神经病了,而且强迫症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加大药量。 “精神不错,”马库斯给了弗丁一个熊抱,笑道: “这就要在你手下混日子了,我是不是得来一个单膝跪地,省得你这个上司给我穿小鞋?” 弗丁摇头:“我可是快要头疼死了,你也是,既然来了,就做好背黑锅的打算吧。” 马库斯挑眉:“这又不是七年前,血色十字军和灰烬审判军都是自家人,第七兵团我不太熟,但暴风城的军队应该不能跟我过不去。” 说到这,他若有所思:“部落那边……不应该啊?天谴之门的过错在他们……” 弗丁苦笑道:“主要是那位年轻的高阶督军,要知道,部落内部可不是每个人都把被遗忘者当盟友。” “吼少侠啊!”马库斯恍然大悟:“那就说得通了,这位连自家大酋长的面子都不给。” “反正这个担子交给你了。”弗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成天和这些人打交道,我宁可去和天灾军团拼命。” 大领主发完牢骚,略显佝偻的腰身都挺了起来,没等马库斯回答,弗丁的视线却落到了马库斯坐骑上左顾右盼的小家伙身上。 “好漂亮的小姑娘!” “这……” 老骑士颤抖着双唇,老眼里的慈爱快要漾了出来:“这是你女儿吗?马库斯,” 马库斯刚要反驳,就被青铜龙一胳膊肘捅在了腰眼上,差点背过气去。 “您好,提里奥伯伯!” 克罗米对着弗丁露出一个甜死人的微笑,奶声奶气的打招呼,全然不顾身后她“父亲”惊悚的眼神。 “我能抱抱她吗……” 弗丁的双眼失去焦距,手足无措地在战袍上蹭着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看向马库斯的眼神哀求中带着一丝慌乱。 似乎是觉得第一次见到忘年交的女儿,就让她看到自己如此不体面的样子,十分不妥。 本想嘲讽几句的马库斯有些不忍地避开弗丁的视线,放任弗丁伸出粗糙的双手把克罗米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你的头发像极了你父亲,” 弗丁端详着马库斯的“女儿”: “你叫什么名字?” “克……克莱尔,克莱尔·光明使者。”克罗米的回答让她险些融化在弗丁的姨母笑里。 “你将来一定是一位正直善良的圣骑士,和你的父亲一样。” 弗丁把克罗米放在自己肩膀上,抬头看向马上的马库斯。 “我很欣慰,你勇敢地承担了自己的责任,老朋友,” 满是烟尘的面容没法掩盖弗丁清澈的眼睛,“从前的那个小伙子尽管坚持正义,然而在我看来还是缺乏一些……担当。” 此刻的马库斯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要张嘴解释一下克罗米是一个侏儒,又生怕弗丁陷进对女儿生母的揣测里。 “你和泰兰……还是老样子?” 马库斯能理解老弗丁这时候的心情,在当年被剥夺了圣光时,泰兰·弗丁便接受了父亲已经死亡的事实,之后虽说弗丁重新回归了白银之手,但父子二人间的裂隙却始终没有弥合,尤其是……卡兰德拉,也就是泰兰的母亲,提里奥的发妻操劳至死,让本就形同陌路的父子二人变得老死不相往来。 “都是我的错,”弗丁黯然垂首:“在他们最需要父亲和丈夫时,我却缺席了。” “前线情况如何?” 马库斯翻身下马,拍了拍坐骑的背脊,主动岔开了话题。 “我没来迟吧?” “正是时候,”一提到正事,弗丁瞬间变身成那个威严的灰烬使者。 “第二道防线的拉锯战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天灾军团的状况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怎么说?” 马库斯挠挠头,战略上的事对他来说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巫妖王将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了冰冠堡垒,天灾军团并非缺乏反攻的手段,” 弗丁正色道:“然而奇怪的是……这些不死生物似乎在下意识地……控制着战斗的烈度。” “对他们而言没道理啊,联军的参谋部怎么说?”马库斯一头雾水。 “部落和联盟的顾问吵得不可开交,得出的唯一共识是巫妖王正在筹划什么阴谋。” “真是辛苦他们了,”马库斯被顾问们的“神机妙算”逗得笑了:“你觉得呢?疲敌之策吗?” 马库斯摩挲着下颌,“联军的后勤情况如何?” “塞拉摩和库尔提拉斯的船队帮了大忙,无畏要塞和战歌要塞正在源源不断的为北伐军输送给养,对于灵魂洪炉失守的天灾军团来说,消耗战毫无优势。” 马库斯点了点头,失去了大批量制造炮灰的手段,又被围困在冰冠堡垒之内,没有暴兵途径的天灾军团仿佛陷入慢性死亡。 “阿尔萨斯露面了吗?”这是马库斯最关心的问题。 弗丁摇头:“但我们能够确定他依旧在这座堡垒中。肯瑞托法师时刻监测着冰冠堡垒周围的时空波动,巫妖王无处可逃。” “你什么意见?灰烬使者?” 马库斯打量着面色如常的弗丁,料到了他心里肯定有了定策。 “库卡隆的几位督军希望能一鼓作气攻下这座堡垒,哪怕付出较大的伤亡。而军情六处给我们的意见是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拖死天灾军团。”弗丁解释道。 “你偏向哪一方?”马库斯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 弗丁摇了摇头表示都不能苟同,“在此之前双方为了争夺主导权吵得不可开交,但现在你来了,我制定的战术有了实施条件。” “斩首?”马库斯神色复杂,而在他对面的老骑士眼神越来越亮。 “你和从前一样敏锐,我的朋友。” 弗丁激动地用右拳砸向左掌,旋即一脸歉意地扶稳了骑在他脖子上的克罗米。 “我会集结一支特殊小队,部落和联盟最强大的勇士将随我一起冲进这座堡垒,直面那位堕落的王子,而地面部队会为我们的行动提供掩护,一旦我们终结巫妖王的邪恶统治,失去大脑的天灾军团将成为无头的苍蝇。” 弗丁补充道:“我先前的顾虑是一旦我离开正面战场,部落和联盟的联军是否能够达成协同行动的战术目标,而你的到来补齐了这一块拼图。” 马库斯点了点头,世界线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到了这一步。他并不怀疑弗丁计划的可行性,在原有的历史上,正是这一支小部队在冰封王座前了结了阿尔萨斯的生命,为轰轰烈烈的天灾入侵画上了句号。 只是冥冥之中,马库斯的心中酝酿着一份不安。 所谓的圣光真的会如同自己记忆中一样,帮这位圣骑士打碎身上的寒冰牢笼,斩断那把囚禁无数灵魂的符文魔剑吗? 但马库斯并没有不自量力,冒出什么接过灰烬使者,和巫妖王单挑的作死念头。而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弗丁的提议。 三十三岁的马库斯愈发确信,在艾泽拉斯是真的有天选之子一说的,用前世的说法来讲,就是气运加身的位面之子。 而在整个wlk版本,无论是崭露头角的加尔鲁什还是升格为人生赢家的罗宁,都没法掩盖他对面这位大领主的光芒。 因此他只是点头,应下了弗丁对他的安排,淡淡道: “活着回来,我发过誓再也不想参加朋友的葬礼了,你知道罗宁怎么编排我吗?上坟专业户。” “你这个老家伙还欠我三个条件,另外克……莱尔也许需要一名导师,” “让一位大领主给你女儿做导师,都配不上一个条件吗?” “当然不算,你爱干不干。”马库斯提起战锤,给了弗丁一个后脑勺。 “想都别想!”大领主瞪了瞪眼: “我已经为我未来的教女选好中间名了。” ………… 十五分钟后,灰烬审判军作战室。 争吵正酣的部落和联盟双方军参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吸引了目光。一身银色铠甲的马库斯施施然走进作战室,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双方正中的位置,将手中的双手战锤放在地图盘上。 “白银之手骑士团,洛萨之子,马库斯·光明使者,从此刻开始代为接管北伐联军,下层阵线的指挥权,有异议的现在可以离开了。” 此言一出作战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静,半晌后却是部落方末座的一个兽人战士站直了身子,面容肃穆的对马库斯敲胸致意。 马库斯挑了挑眉,轻轻弯腰回了半礼,眼神落在兽人的姓名板上: “纳兹格林?” 纳兹格林也是一怔:“库卡隆战术部队,高阶军士纳兹格林向您致敬!” “纯爷们啊,可惜是个兽人……”马库斯眼中的缅怀一闪而过,笑道: “德拉诺什提到过你,他说你是一位忠诚而勇敢的战士。” 或许是碍于空降来的上司是个人类,还没发迹的部落将军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点了点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提到小萨鲁法尔的名字,部落一方顿时想起了马库斯的名号,眼中也少了几分敌意。 反倒是马库斯的娘家人这边,几位骑士队长级别的军官窃窃私语了起来。 “行走…打桩…德莱尼…暗夜精灵…”当马库斯听到几种工程机械时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几声轻咳。 “这tm都谁诋毁我。”马库斯心里已经开始准备给这些嚼舌头的无聊下属点颜色看看了。 主要是这些传闻大多是某个和自己闹别扭的大嘴巴法师炮制的,马库斯这些年的声名,就毁在一个遇人不淑上。 “怎么就把我传成了鬼畜种马?” 北伐军的临时指挥老脸一红,暗自摸了摸鼻子: “加起来也就……三个?” 注意到马库斯宛如刀刃的目光,联盟一方的窃窃私语才逐渐停歇,而在场唯一一个挂着骑士中尉军衔的女军官,却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半步。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马库斯的脸色一黑,向自己第一次见面的下属们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目光则是落在了刚刚说的最起劲儿的男军官身上。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么现在开始公布作战计划,是命令,不是商讨。了解?” 看了看军衔,骑士队长是吧……弗丁那个特别小队就缺你这种口齿伶俐的人才! ……………… 马库斯主持的北伐军第一次集体作战会议被人中途打断了。 此时的马库斯摘下了装饰着银色双翼的张扬头盔,理了理自己金色的头发。 部落联盟的军参们不知何时离开了作战室所在的帐篷。以马库斯对这群人的最初印象来看,现在门外至少有二十人在听墙角,大概率有人设赌局,赌的是一会这间屋子里会不会上演全武行。 白银之手战锤静卧在地图盘上,银白色的锤头散发着淡淡荧光。 而在它的对面,躺着一把血红色的狰狞战斧,刃口对侧的棘刺中央镶嵌着一颗不明生物的头骨。 此刻这把颇具盛名的战斧的主人与马库斯相对而坐,琥珀色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主位上的圣骑士。 加尔鲁什·地狱咆哮,部落北伐部队——战歌远征军的统帅,库卡隆高阶督军。 第79章 血脉荣耀&不详黑猫 如果历史没出太大的偏差,就在几周后,承载着讨伐巫妖王荣耀的加尔鲁什将从萨尔手中接过部落大酋长的称号。 马库斯仔细打量着如今年轻气盛还算不上盲目自大的吼少侠,内心深处为自己还算相熟的德拉诺什叹了口气。 之所以在差不多的年纪加尔鲁什能强压小萨鲁法尔一头,几乎和萨鲁法尔大王级别上平起平坐,原因很简单。 首先格罗玛什已死,而小萨鲁法尔的宝贝老爹仍然活跃在部落的体制中。 奥格瑞玛门神多年的积威,让萨鲁法尔大王的声望较之萨尔也是不遑多让。 因此小萨鲁法尔的升迁被有意压制甚至忽略是必然的。显然老萨鲁法尔也清楚这一点,默认了儿子在基层磨勘。真要是让萨鲁法尔家出了两个大王,那部落就改姓了。 萨尔也很尴尬,原则上小萨鲁法尔是他从纳格兰带回来的嫡系,偏偏在旁人眼里,他只是老萨鲁法尔的儿子。 再加上小萨鲁法尔是亲爹的脑残粉,一点都没有给萨尔当狗的自觉,不给他穿小鞋已经是萨尔宽宏大量了(当然这会萨尔这个角斗士转行的半吊子萨满够呛打得过大王)。 其次作为战歌氏族的少族长,加尔鲁什从纳格兰给部落带来了茫茫多的生力军,这些玛格汉兽人老乡的存在,极大地加强了萨尔大酋长在部落内部的话事权。 带资进组的吼少侠享受些特殊待遇有什么问题吗?当年夏侯惇屡战屡败曹老板说过什么吗?我凭本事拉的人马,死光了也是我的问题。 更何况吼少侠打架有两把刷子,作为龙头冲在前面,从来没怂过,最起码在诺森德的部落远征军没有不服他的。 如果前面两点是马库斯想多了,那格罗姆和萨尔的交情不是假的吧,相爱相杀的一对基友,弃暗投明的老吼一斧子劈开了玛胖的天灵盖,用身体挡住了深渊领主死前的自爆。 大酋长老战友遗孤这个身份,简直给吼少侠套上了一层圣盾术。试想一下:火影里假如撒死给死在了四战,那路透对他儿子肯定比对博路透亲一万倍。 综上所述,马库斯觉得加尔鲁什从一个二愣子愤青成长为世界级战犯的历程中,萨尔少不得要背七成的黑锅。 至少他向纳格兰的小吼阐述父辈事迹的时候,为了让小吼从身世的阴影中摆脱出来,肯定是为逝者讳了。把功过参半的格罗姆形容成了十全十美的完人。以至于脑残吼有一个带头喝血还续杯的爹,然后脑子一抽要建设纯血部落。 “你在挑衅一位高阶督军,人类!” 缓过神的马库斯发现对面的吼少侠已然站了起来,拄着桌子双目喷火的和他脸贴脸。 不动声色地向后仰了仰,避开少侠冒着热气的地包天,马库斯咧了咧嘴,觉得第一轮的“不说话装高手”比赛是自己赢了。 “我见过你的父亲,加尔鲁什。”马库斯指了指桌子上的血吼。 “那是在战场上,”马库斯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支香烟,注视着加尔鲁什琥珀色的双眼: “就是这把斧子,你父亲用它斩下了一个半神的头颅。” “你想耍什么花样?”加尔鲁什警惕地发问,但之前那股气势已经落下了。 马库斯摇了摇头,“你父亲生前和萨尔是至交,他应该告诉过你那天发生了什么。” 加尔鲁什闻言沉默不语。 那一天,格罗姆再次喝下了玛诺洛斯之血——让兽人的纯净血脉蒙受诅咒的污秽之血。 “就在那之前几天,我在陪同一位朋友寻找麦迪文的路上,认识了萨尔。” 马库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用手轻点了一下加尔鲁什肩头的獠牙。 “格罗姆是一位英雄,真正的战士,如果不是身为敌人,我真想和他坐下好好喝上几杯。” 马库斯终于拿起了桌上的白银之手,指向咫尺之外的兽人。 “而你,在我看来除了他的姓氏之外什么都没有继承,你的所作所为,让这把血吼成了小孩子炫耀的玩具。” 圣光闪过,马库斯头顶出现一个正义圣印的虚影,复仇之怒开启,金色的光翼在身后展开,同时惩戒光环加身,战锤闪动,王者祝福的护盾将帐篷内映照得如同正午。 “来吧,督军,”马库斯冷笑: “向我证明,地狱咆哮的血脉有多么…伟大。” 他掌心圣光氤氲,满眼淡漠地与加尔鲁什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马库斯佁然不动,加尔鲁什紧握战斧一声怒吼,锤斧相交,爆裂开的罡风撕碎了营帐,将趴在门口的参谋们纷纷吹飞了出去。 “继续啊?” 马库斯“咳”的一声,嘴角流出一丝献血,笑道: “继续啊,让我看看格罗姆的儿子有他父亲几分成色。” “轰!” 漫天斧影晃过,加尔鲁什重重一击,将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地图盘劈成了齑粉。 “我才不需要对手的尊重,你们将会畏惧我!就像畏惧我的父亲!” 加尔鲁什提起血吼,沉默着离开了营帐,顺脚踢飞了两个手足无措的库卡隆卫士。 马库斯一脸淡定地拍了拍手,“正好你们都在,会议继续,这张桌子记一下损毁,回头把账单送到奥格瑞玛。” “长官……您……” 马库斯脸色惨白地对部下笑了笑: “送我去医务官那吧……” 在倒地的前一秒,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姓名板下缓缓显现的黑色骷髅。 “要打一架才被承认啊……这群丘八也太真实了。” 马库斯·光明使者 <银色北伐军(临时)> 等级 80 人型生物 ……………… “痛痛痛……” 新官上任的北伐军指挥官**着上身,在伤兵营中死狗一样趴着,医官的手掌一下一下地在他的肩头揉搓着,惹得马库斯一阵怪叫。 “我来吧,”放在马库斯背上的大手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光滑的手: “是不是每次见你,你都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这就是你口中的……艾泽拉斯第一怕死?” “嘶……”马库斯被骤然加重的手掌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轻点轻点……” “好久不见了……” 马库斯勉勉强转过头,对女医官挤出一个笑容: “我也是没想到,每次这幅惨样子的时候,都能碰见你,莎莉。” “别乱动,”莎莉·怀特迈恩把马库斯的脸按进了枕头里: “伤员就该有伤员的样子。听说你和那个兽人动手了?” “不动手不行啊,可不能丢了弗丁的面子。” 马库斯脸颊抽了抽:“你怎么还在做这些事情?大检察官?” “我的上司是个白痴,”怀特迈恩手上不停,用平淡的语气道:“血色十字军几万精锐,被她带到诺森德,给北伐军打下手。” 她若有所思道:“那家伙在你昏迷的时候就来过了,还是她告诉的我你的事情。”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怀特迈恩的声音如她的表情一样毫无波动。 “我吗?好得很,”马库斯咧了咧嘴:“天南地北的转,胡吃海塞……” “然后像只流浪狗一样晕倒在修道院门口,”怀特迈恩给马库斯的手臂抹上药膏:“浑身是伤,险些把装面包的盘子都吃下去?” “莎莉,”马库斯用左手撑起身子:“我现在好歹也是北伐军的指挥官,要脸面的。” “哦?” 怀特迈恩轻柔地用绷带在马库斯手臂上打了个结,“你还要脸面?听说新任指挥官的名字,军需处的铁锁可是都被女战士们领空了,”怀特迈恩声音顿了顿,“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任由人们称你为圣光之耻?” 马库斯摇了摇头,笑着披上了短衣,一手按在颈侧,扭了扭裹着绷带的肩膀: “圣光之耻有什么不好,”他莞尔:“小说里被用烂的人设啊,正义的伙伴里也总有那么几个道德败类。” “心狠手黑的人才长命啊,你要是早知道这点,也不至于被几个杂鱼逼成那样。” 说罢,他对怀特迈恩摆了摆手:“这几天你们这会越来越忙的,我就不在这浪费公共资源了。” ………………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马库斯离开后,从旁边病床的纱帘里探出一个深栗色的脑袋,柳眉倒竖地对怀特迈恩焦急道。 “否则呢?”怀特迈恩冷着脸:“你这种连面都不敢露的人,就别在这时候蹦出来说三道四了。” 她安静地拾起病床前散落的绷带,将手中的剪刀和钳子放进了煮着沸水的锅里。 “我要是能留住他,三年前在血色修道院就留下了。” 女神官脸上露出一抹追忆的苦笑:“你不也一样吗?在纳克萨玛斯,你就没挽留过他?” “那时候……他对我说……” ……………… 三年前,壁炉谷内的血色修道院。 “喂!” “这是面包吗,我能吃的吧?” 散发着光芒的圣剑被草草插进墓园的泥土中,浑身是血的马库斯靠在冷冰冰的墓碑后,细雨冲散了墓园中随处可见的血迹。 “这是留给我未婚夫的,你问他好了。” 墓碑前静立的素服女神官冷冰冰地道,却没有阻拦马库斯伸向墓碑前的手。 “唔嗯……”粗糙的面包从马库斯干涩的喉咙中划过,他艰难地咽下食物,听到怀特迈恩冷淡的声音。 “雷诺怎么说?” “哼,”马库斯转身抓起另一块:“不知道,死人哪会说话啊,再说这就是座空坟。” “遭报应了可别怪我。” 怀特迈恩轻轻摇头,却将一个水袋放在了雷诺·莫格莱尼的墓边。 “死人既不会说话也不可能吃东西,”转过身去的女神官听到了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何况扫墓的时候带食物,据我所知只有我老家才有这习俗。” 灰烬使者撑起了马库斯微晃着的身体:“心软也别表现得太明显,在艾泽拉斯,你这样的人活不长的。” “达索汉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的清净。” 马库斯的话顿了顿:“向天灾复仇归复仇,别什么人都招,好好的血色十字军让你们搞得像活力组织……如果有人再来烦你,就说你是马库斯的女人,马库斯·光明使者。” “这是我听过的最没诚意的搭讪。” 怀特迈恩撑起了伞,轻轻摇了摇头:“你体内的圣光已经几乎枯竭了,别硬撑着,留下吧。” 马库斯没理她,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别多想,我只是欠老莫格莱尼一个人情,现在两清了。” ……………… “见到她们了?” 弗丁走进马库斯的营帐,皱了皱眉,把肩膀上的克罗米交给了身后的副官,免得“小姑娘”遭到二手烟的荼毒。 两条腿翘在简陋长桌上的马库斯双眼望天,鼻孔里喷出两股白雾: “就知道是你捣的鬼,你连血色十字军都不放心?” “毕竟之前……”老弗丁摸了摸鼻子:“而且那两个姑娘也的确挺适合你的,我问过克莱尔她母亲是谁,她也不肯说。” “马库斯,你今年三十三岁了,乌瑟尔也不会想让你继续……这样下去。” “呵……”马库斯嘴角勾了起来:“你让他亲自和我说,我这样怎么了?你听听他们对我的评价,多少男人羡慕嫉妒恨呢。” “弗丁,”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和你不一样。” 或许是大领主年纪渐长,自身又经历过家庭巨变,在马库斯相熟的人中,他是对马库斯的私人生活最为关切的。 “第一个收留我的是个倔驴似的老家伙,成天板着一张老脸,动不动就让我跪地板……” “第二个是个旅店的老板娘,敢和街坊的男人对着骂的小女人,结果也是个死心眼到没救的傻瓜……” “现在呢?他们一个死在了安多哈尔,一个整整七年杳无音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马库斯自嘲地笑了笑,感受着烟气沁入他的肺叶。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带来不详的黑猫,和我离得太近是会倒霉的,别人怎么样我不清楚,我讨厌那种明知道一切却眼睁睁地无能为力的感觉,相当讨厌。” “说我固执也好,大男子主义也罢,我有过家,弗丁,两次呢,足够了。” “那不是你的责任,”弗丁摇头:“从来都不是。” “我清楚,不然我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是那种失去后就否定自己的人,阿尔萨斯才是。” 马库斯熄灭了手中的香烟:“所以我理解他的选择,但绝不同情……” “……也永远不能原谅。” 第80章 翼坠寒空 几个北伐军战士在索拉查盆地巡逻,巧遇了一群看起来食欲不振的裂牙猛犸。为了给野生动物提供更好的救助环境,机智的战士将它们化整为零带回了营地。 联军代理指挥官马库斯点名表扬了战士们的人道主义精神,但也遗憾地表示猛犸肉太柴,咬不动不说还塞牙缝。 然而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至少指挥官的闺女很喜欢,四只可怜的猛犸被克罗米“领养”了一半。 马库斯满脸嫌弃的给闺女擦干净了嘴上的油, “你是不是比较偏爱这些本来应该用来骑的小动物?”新人奶爸转了转眼睛,想起自家后院暴毙的裂蹄牛。 克罗米吞下最后一块肉,打了一个很夸张的饱嗝。 坐在不远处的怀特迈恩循声看过来时,刚被马库斯扎成了双马尾的萌萝莉正在给老父亲摩挲后背。 体会到了女神官目光中的嫌弃,马库斯隐约觉得,再给这条龙当几天爹,自己就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你是怎么想的?”马库斯用胳膊肘捅了捅一边笑容快化到脸上的弗丁: “差不多得了,这两尊女菩萨往这一放,我还干活不干活了?” 弗丁的眼神就没从克罗米身上离开过,笑呵呵地指了指披着血色十字军战袍的两个少女: “布丽奇特一个女孩子,自带干粮支援联军北伐,于情于理都得多照顾一点的。” “你装哪门子糊涂?”马库斯抓狂,压低声音道:“那莎莉是怎么个意思,不是说她俩现在关系很僵吗?” “马库斯……”克罗米油乎乎的小手扯了扯马库斯衣角:“我要那个……” “别添乱了小祖宗……” 克罗米闻言,一瘪小嘴便要哭。 “吃……”感受到对面传来的两道要杀人的视线,马库斯忙不迭地把克罗米抱到了桌子上。 “我的意思是,您要是没吃饱,我那还有匹马……” 马厩里的库尔提拉斯骟马只觉得后背一凉,猛地蹦了起来,追着自己的尾巴跑了几圈,圆睁着智慧的大眼。 ……………… 与倒霉蛋老爸相对的是,两天不到的功夫,克罗米就成功和所有人混熟了。 老死不相往来的血色十字军女神官和大将军,竟然在轮流给克罗米夹菜这件事上形成了默契。 或许是被两大一小三位女士折磨得实在难受,转过天清晨,当德拉诺什骑着艾莎风尘仆仆的回到营地时,马库斯甚至有种抱着他哭一场的冲动。 弗丁的战术小队已经筹备好了,由三分之一的战歌远征军,三分之一的第七军团士兵,以及三分之一的灰烬审判军组成。好巧不巧的是,小队中的灰烬审判军,一半穿着银白十字军的战袍,另一半手里清一色的符文长剑,阿彻鲁斯出品。 谁说弗丁耿直来着…这蛋糕分的马库斯挑不出半点毛病。 随行的还有两个负责爆破和联络的工程学专家,和一个本体是传送门的肯瑞托法师。 马库斯一眼望过去,基本都是大众脸,他记忆里有印象的只有还是嫩新的纳兹格林,和那个十字军试炼的冠军,名叫科罗克·斩亡者的死亡骑士。 另外一个熟面孔是第七军团的骑士队长,入选缘由是当面讨论领导私生活,叫…叫啥来的马库斯不记得了。 高端战力方面,部落一方德拉诺什肯定不能缺席。令马库斯惊讶的是,吼少侠扛着血吼出现在了队伍里,而联盟方除了大领主提里奥·弗丁之外,本应坐镇破天号的穆拉丁铜须赫然在列。老矮人把阿尔萨斯从小带大,这回估摸着……是决定把他送走了。 原本的历史上,吼少侠有没有直接参与冰封王座之战,马库斯拿不太准。 考虑到前不久和他并不算友好的会晤,宽宏大量马库斯打心眼里希望阿尔萨斯加大力度,临走之前最好把他捎上。 可惜了,武器战不太方便拉仇恨……某人感到非常遗憾,甚至想给少侠发面盾牌。 马库斯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双方高层,确认了自己的搭档果然是那个至今没露面的老兽人。 想想也是,小萨鲁法尔已经上了大领主的名单。儿子去混功劳,老子留下保驾护航,没什么问题。 弗丁穿上了那套熟悉的光誓战袍,手中的灰烬使者发出圣洁的银光,大领主的目光扫过参与行动的每一个队员。 “北伐军的勇士们,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将千古流传,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是为了荣誉而战,我们都是为了自由和人民而战!我们即将踏入巫妖王的堡垒,他和他的爪牙还在负隅顽抗!记住,英雄们,在这邪恶之地,恐惧是你们最大的敌人,勇气将让你们的灵魂比千颗太阳还要明亮,敌人会在你们面前溃不成军,正义的光芒会彻底摧毁他们!” 发表完和前世大同小异的誓师词后,弗丁转向马库斯。 “萨鲁法尔大王将指挥奥格瑞姆之锤发动佯攻,吸引辛达苟萨的注意力。我和勇士们会暂时隐藏在破天号里,肯瑞托的法师会将我们传送到冰冠堡垒。 马库斯,我需要你率领地面联军为我们争取时间,拦住那些维库人和瓦格里,失去爪牙的巫妖王不足为惧!” 马库斯点了点头,“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天亮的时候,从这几天看来,那时天灾军团的防御最松懈。”弗丁望着诺森德的夜空。 马库斯长舒一口气,“还好,我那些布置应该来得及……” 见众人不解,他也不解释,朝弗丁笑了笑: “我这个地面部队临时指挥也不能白吃薪水,我为我们的王子殿下带了点依米海姆特产,算算日子,明早应该就送到了。” …………… 被强行拉来卖力气的布丽奇特很生气。 大概是因为某人消失两年,一露面就去见了竞争对手,却在需要搬东西时想到了她。 “他比较偏爱布甲职业吗?难道我只是个搬东西的工具人?”女大将军开始胡思乱想。 确认了自己身上没长出难看的肌肉块后,布丽奇特打量起马库斯口中的“家乡特产”。 “你确定你带过来的特产里有一个……速冻矮人?”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in公众号【书友大本营】抽红包! 验收包裹后,血色十字军女将军的表情很怪异。 克罗米捅了捅梆硬的达利恩·深锤,似乎在忖度这坨东西从哪下嘴。 “肯定是喝多了,深锤每天有23个小时是醉着的。”马库斯见怪不怪地道。 “要把他放在火上烤吗?” 这个建议……一听就是什么龙提的。 “不用那么麻烦,给他醒醒酒就行了。” 马库斯回到帐篷,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密封的木桶。掏出地精出品的万能工具,马库斯撬开桶外的一层铜箍,“噗”的一声过后,小心翼翼地把桶里的液体倒进了矮人的嘴里。 “这是什么?”布丽奇特捂着鼻子,光是走到马库斯身边,她就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食人魔烈酒,这个矮人醉得太厉害,整点度数低的给他透透…” 布里奇特接受不能,在马库斯撬开桶子的时候,她明显觉察到,两米外的篝火向上窜了几公分。 半晌,达利恩悠然醒转。 大梦初觉的矮人锻造师也不说话,只是咂了咂嘴,活动了几下冻僵的胳膊腿儿,开始组装和他一起被邮寄过来的铁家伙。 闻讯赶来的萨鲁法尔来时,看到组装了一半的萨隆邪铁奥术符文鱼叉弩炮,若有所思。 “这是什么?”老兽人缓缓开口。 “维库人用挂着铁链的鱼叉捕捉半空的始祖龙,”马库斯指着即将成型的地空导弹。 “奥杜尔有类似的装置,布莱恩用这玩意抓住了一个大家伙。回家之后我照着做了几个更大的,这东西只用来抓始祖龙,有点太小家子气了。”他指了指上空。 萨鲁法尔一点就透,看向这堆零件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 “如果能把……”老兽人扭头看了一眼奥格瑞姆之锤号,开口。 “没有如果,”马库斯果断给他口住。 “且不说你们那条破船拉不住辛达苟萨,你想用我联盟的炮武装部落的船?几个菜啊大王,比达利恩醉的还厉害。” 萨鲁法尔一张绿脸毫无波动,要脸的人当不了大王。 “比起原计划里应付铺天盖地的骨龙,现在奥格瑞姆之锤号只要吸引住上面那头最大的,引到这四台小宝贝身边就好。”马库斯拍了拍超大号的弩箭的弓臂,心里盘算着射下霜龙女王之后,下一批货能坑瓦里安多少钱。 七年前那四十万,以马库斯的心思估计能记到瓦里安骨头烂成渣。 “其他骨龙怎么办?”老萨鲁法尔有一搭没一搭,眼神一直落在几架弩炮上。 马库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不想和老兽人沟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萨鲁法尔心里,排在第一的永远是他的部落,这老货现在心里,应该都是怎么把弩炮抢走,和将来战场上见到时怎么应付。 马库斯还是有点怵的,北伐军这个临时饭票可比不上联盟的金饭碗。 这要是哪天这东西出现在部落的攻城阵容里……某指挥官打了个寒战,回忆起某个一言不合掰筷子的国王。 等等…国王?马库斯突然发现了盲点。 正史里面瓦里安和吉安娜在击败死亡使者之后露过面,制止了穆拉丁并放任萨鲁法尔带走了他儿子的尸体。 “这会子瓦里安在哪呢?去掺和铁炉堡的家事了吗?” 三十多岁的马库斯觉得自己记性越来越差了。 “还有简,不是又迷路了吧?” 殊不知就是听到他来到冰冠前线,潜伏在铁炉堡的瓦里安烧掉了军七发来的密函。 “计划搁置,先找到安度因。”这位单亲爸爸捏着鼻梁。 艾泽拉斯的孩子普遍早熟,如果加上金发和王子两个属性,早熟属性几乎就要溢出屏幕了。 暴风王国王子安度因今年十二岁,可是有主见滴很,趁老爹呆在诺森德的功夫跑到了正治局势暗流涌动的铁炉堡,硬是绕开了军情七处的眼线。 军情七处负责人马迪亚斯一言不发的单膝跪在瓦王身后,一群特工没看住个十来岁的孩子,让他丢了不小的脸。 “别跪了,回暴风城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干净,然后拾掇拾掇,和瓦莉拉交接吧。” 瓦王看了看胡子愁白了一半的刺客大师,终究没忍心说什么军统中统,一群饭桶。 ……………… 战前的幕间持续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马库斯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仍然挂在天上的蓝娃和白妞(艾泽拉斯有两个月亮,分别叫bluechild和whitelady)扣上兜鍪,提起了白银之手战锤。 奥格瑞姆之锤号已经先行升空,普通的冰霜巨龙很难突入舰炮的射程,只有辛达苟萨带有寒霜之力的冰冷龙息能威胁到部落的空中堡垒。 “一群来到我的领地的蠢货!诺森德的寒风会吞噬你们的灵魂!” 果不其然,盘踞在高台上的冰霜女王第一时间发现了这条挑衅自己领空的飞船,她挥动着结满白霜的骸骨双翼,向着部落战船俯冲而下,闪耀着蓝光的胸口鼓动,张口吐出一团冰焰。 奥格瑞姆之锤号的船长考尔姆·黑痕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这位骨龙女士打交道了,当即右满舵,空舰在空中打横,避过了辛达苟萨的龙息,甲板一侧已经就位的库卡隆炮手一波齐射,团团火花在骸骨巨龙的身上绽放,引来一阵嘶吼。 愤怒的辛达苟萨龙翼一振,卷起一阵狂风,坚如钢铁的冰锥扑向奥格瑞姆之锤的动力舱。 “都抓稳了,紧急规避!”早已将自己用铁链拴在侧舷的萨鲁法尔大喊,手中的战斧砍在船舷上,稳住了震动中的身体。 部落飞船付出了一半舰炮的代价,躲过了辛达苟萨的aoe冰锥术,迅速拉开了距离,舰首的部落刃拳徽记光芒流转,一道紫色的光束轰击在辛达苟萨左侧翅膀的根部。 地面上观战的马库斯注意到这一幕,心中一跳。 聚焦之虹! 看来部落在这时候已经开始研究龙族奥术科技了,尽管从威力上看远不及摧毁塞拉摩那颗法术炸弹。 “怪不得那条蓝龙突然发疯,这玩意儿要是人人都能鼓捣,这破球还能住?” 马库斯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这东西可是艾泽拉斯版本的大伊万。 “回去之前跑一趟龙眠神殿吧……” 如此可怕的东西,就应该永远锁在潘多拉魔盒里。 辛达苟萨惨嚎一声,骸骨龙翼下方的翼膜被奥术能量炸得颇为凄惨。 强行稳在半空的冰霜女王眼中蓝色光芒一闪,随即朝着冰封王座方向吼叫一声,合身扑向了击伤自己的罪魁祸首。 “死掉的怨自己运气不好吧!” 考尔姆·黑痕大喊一声,看着越来越近的辛达苟萨,一手将控制飞船动力的拉杆拉到底。奥格瑞姆之锤号在空中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躲开了辛达苟萨志在必得的一扑。 “快!动力室重启需要多久?” 考尔姆·黑痕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飞船还在飞速下落。 “迫降是必然的了!希望部落给我的抚恤金别被我老婆卷走!” 地精工程师挥动手上的扳手,暴躁地砸在连接动力舱的导管上。 “小宝贝儿,快!快!只要你启动两秒……” 一双大手把他扔到了一边,赶来的萨鲁法尔大王一斧子劈开了动力导管,飞船下方如同回光返照一下“噗”地冒出了一股黑烟,颇为滑稽。 然而在船上诸位听起来,这声屁响宛如天籁。 喷射产生的反推力让急速下落的奥格瑞姆之锤在空中顿了一下。后背砸在天花板上的考尔姆船长缓过神来。 “哈哈!幸运的小伙子们!硬着陆准备!lok-tar ogar!!” 在奥格瑞姆之锤船员们用全船人命做赌注的诱饵战术最终收获了成效。 辛达苟萨一击扑空,连忙挥动双翼,但自身的惯性,还是让她撞进了马库斯为她准备好的墓园。 一道耀眼的圣光审判落在了冰霜女王身上,刚被冰霜冻结的伤口再次绽裂。 “制裁!” 复仇之怒光翼出现在背后,一道巨大的金紫色锤影落在辛达苟萨头顶,圣光之环将她牢牢定在了半空。 马库斯见状松了一口气,果不其然,晋升到领袖模板的自己,控制技能已经可以对boss可以生效了。 “就是现在!牧师队准备!”他果断开口。 无数道圣光回应着牧师们的召唤,以怀特迈恩为首的神官们,首次以战斗员的身份参与到冰冠堡垒的战事中。 “禁锢亡灵!” 无形无质的圣光锁链穿透辛达苟萨的龙躯,刚刚从制裁之锤中恢复清醒的辛达苟萨连连吼叫,翅膀被束缚住的她吐出龙息,牧师们的禁锢术在她的挣扎下层层剥离。 “达利恩!你他娘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马库斯看向发射场。 话音未落。一条粗大的锁链在奥术鱼叉的动能带动下冲天而起,穿透了辛达苟萨的脊柱。 空中的骸骨巨龙奋力挣扎,却被叉头的倒勾锁住,旋即又是一根锁链从左肋的骨缝穿过,死死卡在了她腐朽的胸腔里。 难得清醒的达利恩·深锤并没有就此作罢,故技重施之下,另一根鱼叉精准撕开了巨龙的右胸。 心知无法摆脱被逐渐拉向地面的命运,辛达苟萨哀鸣了一声,心脏部位的蓝光亮到了极致。 “阻止她!这口龙息会喷死我们所有人!” 矮人见状神色大骇,一个打滚趴在了地上。 马库斯一咬牙,一匹圣光凝成的神骏马驹出现在身下,让他爆发出了非人的速度。 经过最后一台弩炮时,他俯身拔出炮口的鱼叉,战靴狠狠踏在战马背部,神圣马驹轰然崩碎,身体在反作用力下化身炮弹,一飞冲天。 “这玩意儿最好和你保证的一样稳定!”马库斯脑海中闪过他的绿皮员工。 “喝啊!” 白银之手上光华大作,在马库斯上升势头将要结束时,重重敲在鱼叉尾部的奥术符文上。 气浪将爆炸中心的马库斯掀了个七荤八素,咽下了一口逆血,马库斯一把抓住飞驰的锁链,跳到了冰霜巨龙狰狞的头骨上。 “你真是我见过最难搞定的女士,”马库斯气喘吁吁,“还好我技高一筹,晚安了。” 最后一根鱼叉从辛达苟萨的头顶贯入,将辛达苟萨意图同归于尽的绝命龙息封在了骸骨巨龙的口腔里。 “你……” 震慑灵魂的声音从骨龙垂死的身躯中传出,马库斯只觉得一只冰凉的手掌攥住了自己的心脏。 “干扰别人的约会可不是绅士所为,王子殿下。” 马库斯的双眼透过头盔里的缝隙微微闪动,哑着嗓子说道。 “都躲远点,fire in the hole !!!” 白银之手狠狠砸开了辛达苟萨的头骨,马库斯向地面的友军们大喊一声,金红的公正之剑与骨龙暴露在外的灵魂之火**相对。 “轰!” 极寒的龙息在骸骨巨龙体内骤然炸裂,冰蓝的光芒撕裂了辛达苟萨残破的身躯,马库斯打了个寒战,圣盾术的光芒闪动,二话不说便跳了下去。 巨龙爆炸的余波推动套着圣盾术的马库斯,在地上连滚了二十多圈,颇有内马尔神韵。 把自己埋在土里的达利恩破土而出,看着辛达苟萨临死留下的大坑,觉得自己酒还是没醒。 捡了一条命,满头是血的考尔姆·黑痕抱着一门还完好的甲板舰炮疯狂射击袭扰的骨龙,觉察到不远处的爆炸后,兽人船长笑得分外狰狞。 “哈哈!来吧!杂碎们!你m炸了!” ……………… “哼……” 冰冠之上,巫妖王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道缝隙,覆盖在铠甲上的寒霜簌簌而下。 天灾军团的高阶战力几乎都与阿尔萨斯灵魂相通,而就在刚刚,通过弥留的辛达苟萨之眼,他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是你吗?” 堕落王子从他的王座上站起身来。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生者们,我该如何回馈……你们的热情呢?” 冰蓝魔剑出鞘,巫妖王仰起头,喃喃道。 “你说呢?我的……贵客?” 第81章 生者之名 辛达苟萨临死时那种灵魂被撕裂的痛楚,被完整地留存下来,通过统御之盔,反馈到了阿尔萨斯脑海中。 “久违的痛苦,多么迷人啊。”阿尔萨斯睁开双眼,眼眸中燃起象征天灾之主的冰冷魂火。 “我有些羡慕你了,伯瓦尔,”阿尔萨斯抬头看向被吊在半空的暴风城公爵,后者的双目紧闭,头颅低垂,感受不到一点生机。 “羡慕你能够体会到如此美妙的痛苦,无时无刻。” 湛蓝光辉闪过,受诅的魔剑毫无滞涩地插进了伯瓦尔的胸膛,而后者消瘦的身子只是轻轻一颤,连痛呼都没能发出一声。 “听吧!听听那美妙的声音!那些哀嚎的灵魂,匍匐在我的脚下,只为了让我给它们一个痛快。” 凶名赫赫的霜之哀伤不断剥夺着伯瓦尔的生机,囚禁其中的无数亡魂在伯瓦尔耳畔哀嚎哭喊,冰封的剑刃冻结着伯瓦尔的身躯,也禁锢着他的灵魂,使伯瓦尔痛苦万分,却无法真正死去。 这样的过程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伯瓦尔脑海中不断闪过无数生命惨死前的景象。圣光已经不再回应他虚弱的低吟,这位圣骑士,此刻仅仅是靠着自身的坚定内心在抵抗魔剑的意志,不让自己沦为它的傀儡。 “你灵魂的气息真令人陶醉,”巫妖王感受到霜之哀伤的震颤,“你成功的取悦了她,多么完美的剑鞘。” “怪……怪物……” 伯瓦尔面容灰败,微微地抬头,便已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多么软弱的**啊,它配不上你如此坚实的意志。臣服于我!你将成为我麾下最强大的勇士,艾泽拉斯将在你的剑刃下哀嚎痛哭!” 阿尔萨斯将霜之哀伤拔出伯瓦尔的胸口,剑锋上残留的灵魂力量却仍然在折磨着伯瓦尔。 “我从未,从未为了一个灵魂付出如此多的代价,这是你应当感激的殊荣。” “圣光在上……”伯瓦尔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一个声音在心中对自己不停低语,只要此刻轻轻点一下头,他就能摆脱这副脆弱的躯壳,结束这份永无止境的折磨。 阿尔萨斯很有耐心,他在等待伯瓦尔主动屈服,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完美的下属人选,即使是巨龙的灵魂,也没有令手中的魔剑有过如此夸张的亢奋。 此刻的他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而他的猎物,一只脚已经踏入了他布置好的陷阱。 只需要屏住呼吸,享受猎物在套索中的挣扎… “放弃吧,这天灾军团的神圣土地,你信仰的圣光在这里毫无用处。” 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公爵已然到达崩溃的边缘,他的灵魂即将成为霜之哀伤最美味的藏品。 该放弃了…一个声音在伯瓦尔心头响起。 你已经坚持的够久了…圣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抛弃了你,你的存在毫无意义,你的坚持没有价值… 阿尔萨斯隐藏在头盔后的嘴角微微翘起,他感觉到了眼前灵魂的震颤,收获的时刻即将来临。 “不!!!” 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光芒在圣骑士的灵魂之海绽放,伯瓦尔的灵魂之火黯淡了几分,却变得更为坚实,不再如先前那样摇摇欲坠。 “亵渎…你这是…对生者的…亵渎…” 伯瓦尔枯槁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绞碎了耳边的低语。 “那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你的圣光…能让你再挣扎多久,如此脆弱的…生者…” 阿尔萨斯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霜之哀伤再次洞穿伯瓦尔的胸膛。 “享受你的煎熬吧……” 巫妖王坐回了冰冷的王座: “不过我的耐性可没剩多少了,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 冰冠堡垒下层已经成了北伐军新的大本营,毕竟比起四面漏风的帐篷,阿尔萨斯的王宫除了没暖气哪都好,起码防火性能贼棒。 至于那位镇守楼梯间的马洛加尔领主,早就被北伐军打成了骨头渣子,为诺森德的空气质量贡献了不少pm指数。 天灾军团和北伐军形成了一种默契,通往上层平台的阶梯仿佛一道天堑。在经历过强攻上去然后被死灵法师冰墙断后路按着打的教训后,即使是最莽的库卡隆督军也不敢轻易冒进了。 马库斯朝楼梯上面探了探头,险些被一发寒冰箭糊在脸上。 楼梯上方两只血肉巨兽哼哈二将一样,把路堵得严严实实,骷髅脑袋锃光瓦亮的死灵法师给两坨肉盾轮流上霜甲术。 维库战士们在后方以逸待劳,血肉巨兽和维库人之间是一群躁动的食尸鬼。 “这阿尔萨斯也太稳健了……”某指挥官捏了捏鼻梁。 “我看穿巫妖王的诡计了!” 此言一出,连萨鲁法尔都将视线投了过来,只见马库斯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 “他是打算等北伐军老死!” “诶诶诶,开玩笑!” 马库斯讪笑着拽回转身就走的众人,严肃道: “弗丁率领的精英小队已经出发了,我们的任务是替他们创造时机,但眼下的问题是,不截断天灾军团回援的路线,弗丁他们别说斩首,连降落都做不到。” 前往堡垒上层的通路上,亡灵大军围成了一个乌龟壳子,照现在这个架势,弗丁他们前脚进去,后脚就要承受前线四分之三的兵力增援。 马库斯招了招手,叫来一只糖门滚,库卡隆术士连放了好几只无人机,刚上楼就被天灾军团打下来了。 万幸,唯一幸存的的基尔罗格之眼最终看到了上层的全貌,重要的是,成功观测到了前往高层的升降机。 “叫上所有冰霜法师,来我这集合!” 马库斯示意医疗队抬走快被抽干的术士,果断下令道。 ……………… “你在逗我吗?” 马库斯看着眼前的小猫小狗几只,瞪着眼睛对军需官吼道。 “几万人的联军,就这几个冰法?” “别生气马库斯,”一个和马库斯打过照面的肯瑞托老法师拉开了无辜的军需官,打了个圆场。 “天灾军团普遍不怕寒冰法术,这二十来人,已经把但凡能搓个寒冰箭的其他法师和法师学徒都算上了。”这位看发际线就很靠谱的老法师补充道。 马库斯挠头,心下直犯嘀咕。 合着联军的法师团都是五火球神教的,我这来了三四天了,也没见过你们扔火球啊? 普通谢顶肯瑞托目光转向营地里,看了看熊熊燃烧的篝火,笑而不语。 半晌,马库斯搂着老法师的肩膀,蹲在地上,面前是献祭了大半个术士换来的简陋地图。 “从这,”他指了指联军和天灾军团对峙的位置,然后指了指上层的升降机。 “把暴风雪从楼梯口一直铺到这,有没有把握?” 马库斯避让开老法师的脑门,有点晃眼。 “不知道,可以试试。”老法师沉吟道。 “不过施法距离不够,想达到你要的效果……” 他指了指地图中央的地方:“施法者最差也得能到这个位置。” “这都不是问题。”马库斯大手一挥,别管多大困难,只要能解决就不是困难。 “军需官呢?清理掉那片食尸鬼,给法师进场空间,把奥冲炮拉过来,想办法干他一炮。” “是!保证完成任务!”刚挨完骂的军需官连忙保证,随后脸色难看起来, “不过指挥官…奥冲炸弹只剩两个了。” “你说什么?”马库斯一听就炸了,“娘的,你个败家子,你怎么不省着点用?” “指挥官,您说话可得凭良心啊!”军需官叫起了撞天屈。 “昨天天灾军团进攻的时候,数您喊的最凶了。那个谁,把那队维库人给我炸了!那个谁,你他娘的瞎了,那群读条的骨法,给老子炸了!现在您又不认账了,倒嫌我浪费了。” “你小子还敢发牢骚,小心我揍你!”马库斯难得地老脸一红,讪讪道: “嘿嘿嘿,等这仗打完了,我赏你半斤地瓜烧。” …………… “最后一次机会,听着,这次再失手……” 马库斯直视着考尔姆的双眼,把硕果仅存的奥冲炸弹递给这位浑身是血的兽人船长。 十几分钟前,完成了诱敌任务的奥格瑞姆之锤船长在接受了简单治疗后,就来到了正面战场,主动请缨,接过了为法师团清场的重任。 “我就只能下令强攻了,会死很多人。”马库斯肃容道:“拜托了!” “聒噪!”考尔姆觉得自己在专业上被人小瞧了,抢过马库斯手中的炸弹,塞进炮膛。 “肯瑞托的那群娘们儿,最好对得起老子这一炮。” 炸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的越过了血肉巨兽组成的屏障,奥术光芒如秋风扫落叶般湮没了食尸鬼大军,在天灾军团的阵线内部制造出一个直径十米的真空圈。 “老子都说多少次了,第一炮只是试射。”考尔姆喜形于色,还是撇着嘴不屑道。 马库斯没有听到兽人船长的吹嘘,在炸弹落地前的那一刻他就高声命令道: “闪现术准备!近战部队准备前压!吸引那些亡灵的注意!游侠部队?覆盖射击!不用担心误伤友军!!” 一边喊话,马库斯越过友军前线,从一个牛头人北伐军手中拿走一面巨盾,顶盾上前,挥动盾牌拍扁一只扑到面前的食尸鬼。同时左手圣光灌注,将盾牌狠狠插进萨隆邪铁铸造的地面,白银之手战锤一个横挥,打散了一架骷髅。 所有重甲士兵有样学样,他们或许没有马库斯这么高的属性,但有资格手持盾牌的北伐军,无一例外地都是最值得信赖的老兵。 一个雄壮的雷霆崖卫士冲入尸潮,用犄角挑飞了拦路的敌人,右手的方盾拄地,用肩膀顶住,左手的团牌罩住头顶。 紧跟在后的人类潜行者福至心灵,飞身而起,一脚踏在团牌上,牛肉人臂膀发力,潜行者便如同蝴蝶一样横越战场,半空中阴影闪过,隐匿了身形。 电光火石的几秒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战场中央的法师队身上。 天灾军团方面,地面部队指挥官女武神希瓦娜前一秒还诧异于北伐联军的行动,下一秒就发现在自己身后,通往尖塔上层的升降机发出了“嘎吱…”的刺耳响声。 “消灭那些法师!”希瓦娜很快反应过来,向属下疾呼。 “他们要破坏通路!打断他们的施法!” 女武神命令下达,挥动羽翼亲入战场。 对手用这么大阵仗破坏升降机,让瓦格里指挥官的内心十分不安。 她隐约猜到了联军的战术,如果天灾军团的地面部队被困在下层,位于上层的天灾工厂和诅咒教派的那个“研究素材”将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她是见过联军那两艘能飞到天上的战舰的。 对于那些窝在实验室的同事死活,对巫妖王忠心耿耿的希瓦娜才不在乎,只是倘若发生什么意外,让这些烦人的虫子打扰了巫妖王大人的休息…… 让巫妖王失望,对希瓦娜来说比死亡都难以接受。 “你们!全都要死!”瓦格里指挥官双手灵魂之力汇聚,将一把缠绕着灰色死雾的战矛挥舞开来,扑向法师队伍。 ………… “还要多久!外围保护部队魔力不多了!” 百余肯瑞托法师组成的人墙把马库斯的宝贝冰法牢牢围在空地中央,一名年轻肯瑞托咬着牙释放奥术爆发,身边食尸鬼的残肢如同暴雨般落了一地。 被问到的一般谢顶老法师没有回话,他带领的冰法团正在全力向升降机方向释放暴风雪,以达到指挥官那个近乎异想天开的战术构想。 “是瓦格里!大家坚守!” 面对希瓦娜的进攻,法师们的防守显得十分有限。尽管肯瑞托法师们个个战技超凡,但为了方便释放魔法设计的符文布袍限制了他们的防御力,这些施法者往日都站在队友的重重保护下,谁能想到有一天,脆弱的奥术护盾竟然成了保护同伴的唯一屏障。 在外围战圈,马库斯被一只血肉巨兽和一群维库战士缠住,转头便看到了希瓦娜杀向法师们的一幕。 “重甲!冲进去!别让法师们死了!” 他一锤子砸在血肉巨兽脚背上,回头望向己方部队。 “火球神教的!轰开一条道路,让前排部队进去!游侠和潜行者,准备白刃战!” 战事进行到这个地步,伤亡就难以避免了。 做了这么多努力,才看到封锁天灾回防路线的希望,这一队宝贝冰法坚决不能死…… 所以,需要其他人替他们死。 那个手持双盾的牛头人战士咆哮一声,将一大一小两面盾牌当成重型武器,配合头顶尖锐的牛角,仿佛铲雪车一样,奋不顾身地扑进食尸鬼和骷髅的海洋。 “哞啊啊啊啊啊啊————” 双目赤红的牛头人战士第一时间发现了希瓦娜,而女武神刚刚敲碎了一名奥法的奥术护盾,手中的长矛洞穿了年轻法师的脖子。 后者布娃娃一样的尸体被丢在一旁,食尸鬼们顿时一拥而上…… 牛头人目睹这些,眼中红芒更甚,气息锁定瓦格里指挥官,雄壮的身体化作离弦之箭。 冲锋—— 巨盾狠狠拍在希瓦娜腰侧,打断了她挥向另一个法师的战矛。 “蝼蚁,你惹怒我了!” 见有人乱入,希瓦娜大为不悦。 “成为天灾军团的一员吧!蠢牛!” 死雾弥漫,希瓦娜的战矛拨开了飞袭而来的羽箭,矛尖一转,在牛头人的盾牌上留下一道散着黑气的恐怖划痕。 “死人,就该埋在土里!” 战士身周血气翻涌,牛眼里闪烁着复仇的光芒,一记盾牌猛击迎向瓦格里的战矛。 或许是mt的嘲讽技能生效,此时的希瓦娜已经忘记自己最初的想法,半透明的羽翼一振,合身扑向牛头人,似乎只想把眼前这头可恶的牛碾成粉末。 “吱扭~” 正此时,在冰法们的努力下,刺耳的声音在升降机方向传来。一枚冰锥卡进了传动装置,在诺森德的严寒下法力凝结的坚冰和金石毫无区别,卡死了维持平台升降的齿轮。 女武神指挥官心头大恨,爆发出强大的气场,黑雾完全吞噬了战矛。 “死!”长矛飞出,穿透了战士身前的巨盾和巨盾后左手的团牌,余势未消,在洞穿对手小臂后刺进牛头人身上的甲胄,带着对方宽厚的身体向后飞去。 “要倒t了!”马库斯心下不甘,保护之手的光芒刚刚亮起,牛头人的身影就被茫茫多的红色血条淹没了。 而正当法师团的众人即将再次直面天灾指挥官时,希瓦娜身后阴影一闪,潜伏已久的人类潜行者终于等到了时机,淬过圣光的匕首宛若毒龙般刺向女武神。 “咔—” 却是希瓦娜一个转身从阴影中捏住了潜行者的脖子。 “躲在阴沟里的无名之辈!死吧……” 希瓦娜嘴角勾起,苍白的手指慢慢收紧。 然而命门被制的人类却毫无惊恐之色,年轻面容上反而露出一个计划成功的笑容。 “该死的是你……怪物!” “以生者之名……” 在脊柱被捏碎的前一秒,潜行者左手射出一发弩箭,直指希瓦娜面门。 第82章 战场梦境 (影帝原情节,有修改,新增了马库斯和布丽奇特的对手戏。) 当冰霜巨龙的嘶吼响彻冰冠冰川,马库斯率领着地面部队与瓦格里指挥官酣战时,破天号上的肯瑞托法师已经将弗丁一行人传送到了冰冠堡垒上层。 “抓紧时间!” 消除掉传送带来的不适感,弗丁嘱咐他的队员们。 “我们的友军在为我们争取时间。” “肯瑞托的法术结界无法阻挡巫妖王的侦测,阿尔萨斯的目光注视着整座冰冠堡垒。” 事实上,在传送术发动的那一刻,阿尔萨斯的目光就已经落到了弗丁一行人的身上。 而此时的冰封王座,阿尔萨斯轻轻挥手,一道光幕出现在伯瓦尔的面前,清晰的映出弗丁一行的身影。 “看看是谁来了,我们的老朋友,自诩正义的……灰烬使者。” 阿尔萨斯嘲讽着,目光却落在那把灰烬使者的身上,心中浮现深深的忌惮。 “真是一群烦人的臭虫,”看到跟在弗丁身后的死亡骑士时,巫妖王隐藏寒霜王冠下的灰白色剑眉微皱: “就像他们对阿彻鲁斯所做的那样。” 圣光之愿礼拜堂一战让他吃了个闷亏,尽管当时的弗丁是靠无数英灵提供的“地利”取了巧,但归根到底,是他输了一招。 在面对那把神圣长剑时,与他灵魂相通的霜之哀伤真的表现出了哀伤。 而底层战场,在法师团的努力下,天灾大军回援的道路被封锁,看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嗯?” 注视到血肉巨兽身边那个身穿银色盔甲的白银之手骑士,阿尔萨斯心中诧异。之前经由辛达苟萨的惊鸿一瞥,他只讶异于这位故人身上脱胎换骨般浑厚的圣光气息。 而现下,他却在对方身上感到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一锤子抡在血肉巨兽凝结着冰霜的两腿中间,从双手传来的发奎李没有感到肉质差异,让马库斯心中有些失望。 紧接着,他便感到一股满含恶意的目光指向了自己,于是想都不想的对着天空伸出一只中指。 “切,被发现了啊……” 金红光芒冲天而起,血肉巨兽的上半个身子缓缓滑下,坚冰般的庞大身躯将身下的两只食尸鬼砸成了肉泥。 马库斯向恶意袭来的方向投去了一个视线,心中隐隐担忧。 他倒是不怕阿尔萨斯亲自下来捏死他,如果能这么做的话,这位亡灵君王早就下场了。 他担忧的是,位于底层的自己尚且收到了关注,潜入天灾军团大本营的弗丁一行人……真的能一切顺利吗? 而巫妖王见到骑士竖起的手指,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某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浮上心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阿尔萨斯看着眼前这个奋勇拼杀的圣骑士,长舒了一口气,如果说之前的感觉让他隐隐认出了这个骑士,而这次“再见”,却让他对先前的推测又一次打了个问号。 “那个废物最是贪生怕死,难不成……” 天灾军团的**oss觉得自己可能是操劳过度,产生幻觉了。 ……………… 天灾工厂,天灾之主威严的声音传入普崔希德的耳朵。 “有几只不甘心的虫子飞了进来,陪他们玩玩吧。” 亡灵科学家握着烧瓶的右手一顿, “老板,我的实验正在紧要当口,这…” “命令!” 普崔希德不再说话,走出实验室。 “小宝!大臭!狗呢?” 看着飞扑而来的两条巨型亡灵犬,普崔希德不满的哼了一声。 “告诉你们的主人,打扫一下偷偷跑进来的敌人。要是被人打扰了我的实验,我就把他俩缝在一起!” 说罢转身回到实验室,留下两条大狗面面相觑。 巫妖王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那个像极了“那家伙”的东西解决掉,于是把“电话”打给了驻守赤红大厅的鲜血女王。 “叫醒那三个废物,去增援下层的部队,部落和联盟妄图和亡者大军搏命,再给他们一个证明自身价值的机会。” “遵命,我的主人。” 鲜血女王兰娜瑟尔恭敬地回应。 “还有……” 巫妖王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在空旷的血红大厅中回响。 “如果见到这个人,把他带回来!” 马库斯的身形出现在兰娜瑟尔的脑海中。 “是~” ……………… 加尔鲁什起身飞劈,伴随着血吼带起的瘆人风声,一只缝合怪轰然倒地。 “真难想象,小阿尔萨斯竟然会喜欢这种针线活。” 憎恶庞大的身躯被吼少侠一刀两断,花花绿绿的内脏流了出来,穆拉丁瞄了一眼,捏住鼻子说。 “据说……天灾军团最初的那些憎恶都是巫妖王亲手制作的。” 某个因为多话被发配进小队的人类队员补充道。 众人一片恶寒,脑海中不免浮现出…在创业初期,白天领导天灾大军南征北战的堕落王子,在油灯下戴着眼镜,针脚细密的做着女红的情形。 “口味还真是…不怎么样。” 小吼抹了一把身上颜色诡异的汁液,也不知道是在评论巫妖王的爱好还是他刚砍死的憎恶。 “别掉以轻心,出现缝合怪,证明我们已经被阿尔萨斯盯上了。” 弗丁提醒道。 “高塔中央有一个传送装置,应该是通向顶端的。” 充当斥候的德拉诺什回到队伍身边。 “我尝试触摸,但传送器没有激活,应该是缺乏激发权限。” 他指了指环形通道中央的圆亭。 “分开探索本层,遇到任何情况立刻报告。” 弗丁环视了一下冰冷空旷的大厅,视线停在了一身污血的加尔鲁什身上: “以寻找通路为主要目的,尽量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后者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于是弗丁和穆拉丁带领着联盟众人,加尔鲁什带领着部落众人分别开始探索,披着斗篷的德拉诺什思忖了片刻,退了几步,隐匿在了阴影里,跟上了另成一队的黑锋骑士们(傻了吧,小萨鲁法尔学潜行了)。 ……………… 沿着环形通路的边缘小心摸索,弗丁一行在一扇白骨大门前停下了脚步,手中圣剑光芒闪烁,发出警惕的微颤。 “灰烬使者侦测到了这扇门后邪恶的所在,加强戒备。” 大领主双手紧握剑柄,军情七处出身的斥候队员走到门前,悄无声息地将巨大的门扉打开一条供人出入的缝隙。 “嗷—” 一声龙吟在众人耳旁响起,十字军战士们感到一阵邪异的冷风吹过。 “是骸骨巨龙吗?” 弗丁微微皱眉,手持灰烬使者一马当先,穿过骨门进入霜翼大厅。然而……眼前的一切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在骨门另一侧的大厅里,十几名诅咒教徒围住了一只伤痕累累的绿龙,口中吟唱着晦涩难名的咒语,后者气息低迷,四肢被污秽的锁链禁锢在冰冷地面上,不时发出阵阵痛苦的低吼。 “是那些巫妖的爪牙,奥丁的胡子啊!他们……他们在试图亵渎那条绿龙!” 与巨龙打交道比较多的穆拉丁惊呼道。 大嗓门的矮人很快引起了诅咒教徒们的注意,一名身着黑红长袍的高段位诅咒教徒抬起头,腐朽苍白的面皮下几乎只剩下了骷髅,灰紫色的血管网络中嵌着两颗腥红的眼珠。 “是入侵者,将它们,赶出神圣的祭坛!” (起初遣词的时候觉得这句违和,但发现阿尔萨斯也会说“天灾军团的神圣土地”,原文是:u now stand upon the hallowed land of the scourge.本书绝大多数重大历史事件对话用词均以wow、war3英文原文本为基础,例与此同,省的又被喷我玩“东方”那一套。) 穆拉丁自知闯了祸,尴尬地笑了笑,提起锤子战斧,一个英勇飞跃,跳到了诅咒教徒中央。全身上下雷光闪烁,待到落地时,已然成为了一尊身高五米有余的岩石巨像。 天神下凡! 化身天神的山丘之王穆拉丁一脚重重跺地,将萨隆邪铁地板按出一个巨大脚印,雷霆四射,被波及其中的诅咒教徒纷纷颓然倒地,难慑其锋。 穆拉丁左手拔出了一个教徒头上的斧子,小锤儿四十飞出砸向另一名受害者,在冰冠堡垒下耗了这么久,这个身子都要锈了的老家伙哈哈大笑,想来也是盼打架盼得久了。 “话说的挺狠,就这点能耐?” 果然嘲讽是三系战士通用技能,穆拉丁嘴里骚话不断,动作却没有一点轻敌,粗壮的双臂始终隐约护住自身要害,锐利的视线始终注意着俯卧在大厅中央的巨龙。 “小心!” 听到身后传来弗丁的声音,穆拉丁果断转身,用斧子格开了一根激射而来寒冰锁链。走位全靠双腿的大领主此时才姗姗来迟,双手握住灰烬使者,圣光乍现,劈开了视野前的空气。 号称天灾克星的圣剑名不虚传,弗丁的剑风所至,一只巫妖突兀地从半空显现,身上缠绕的锁链在灰烬使者的锋芒下碎裂殆尽,只剩下一个骨架子漂浮着消失在诸人视野中,堪堪逃过了一命。 “果不其然。” 看到诅咒教徒的那一刻,弗丁就确认了这座大厅一定有巫妖存在。 “别走了,正巧我的某个老朋友很喜欢收集一些…奇怪的东西。” 想到临行前马库斯的奇怪嘱托,弗丁果断一发圣光审判,把这只龙套巫妖愉悦送走,只留下一个光芒暗淡的紫色圆球。他心满意足地捡起寄存着巫妖残魂的珠子,联盟队员们也已经和大厅中的诅咒教徒们交上了手。 感受到数道寒气在大厅的空中浮现,弗丁一声轻哼,脸上戏谑嘲讽的笑容像极了某位圣光之耻。 “九折?” 灰烬使者插入地面,整座大厅成为了大领主的奉献之地,暴露出再也无处遁形的几只巫妖。 “接受圣光的净化吧……渣……” 大领主话音未落,却发现几只巫妖齐齐向大厅里的绿龙发出一道能量。 重伤的巨龙无力反抗,一声哀嚎后,绿龙的眼神失去了焦距,陷入一片混沌,迸射出夺目的绿光。 “这……” 弗丁觉得身边天旋地转,只见到正在交手的诅咒信徒和自己的队员们纷纷栽倒在地,随即再也无法维持清醒,昏睡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 ……………… “我有点好奇,”布丽奇特上身的血色战袍几乎被染成了鲜红,她提着一个相比于自身而言尺寸无比恐怖的狼牙棒,裹挟着狂风,有她两个高的维库人的头颅按进了胸腔。 “弗丁临走的时候,你对他提了什么要求,神神秘秘的?” 女将军想抹掉俏脸上溅上的血迹,谁想臂甲上更为狼藉,将她涂成了一只小花猫。 “唔……” 马库斯一锤将一颗骷髅头远远打飞,目睹着摸不着头脑的骷髅兵茫然地冲进自家战团,被暴躁的食尸鬼们拆成了零件,一道圣光升起,落在正向法师团队极为缓步推进的前线盾战士身上,神情严肃,心不在焉地答道: “托他给我搜罗点……小物件,算是我这一趟的酬劳之一。” “那三个条件?” 马库斯一愣:“是弗丁对你们十字军太好,还是这北伐军里真的一点秘密没有?连德拉诺什说起军营八卦都头头是道的,你们洗澡的时候注意注意别被看光了。” 布丽奇特摇了摇头:“是我主动问的……” 女将军微红的面颊被血污很好的掩饰住,她轻声道: “在纳克萨玛斯……我只是你的累赘,终于……”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而马库斯却早在说完刚刚那句话后,便风风火火地跑向了一处溃围的战线。 “……终于能帮上你的忙了……” 女将军望向战场中那道显眼的银色身影,嘴角轻轻翘起,猛地挥动巨棒,蛛魔的腹部轰然炸开,汁水四溅。 ……………… 远征军营地里,觉察到什么的克罗米动了动鼻子,确认四下无人后,钻入了身旁的金色漩涡。 “克莱尔!克……” 走进克罗米帐篷的怀特迈恩发现帐中空无一人,桌子上还剩下一个被咬出一个豁口的猛犸肘子。 “这孩子?” 女神官看了看乱作一团的帐篷,摇了摇头。 “摊上个动不动就消失的父亲,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目光落在餐桌上,想起克罗米饿鬼投胎一样的吃相,她鼻子一酸,端起克罗米吃剩的盘子,离开了帐篷,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光辉。 而在她转身后,金色漩涡重新出现,一只小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在原本放着肘子的位置摸索了几下,终于……放弃了。 追随着弗丁身上的标记,此时的克罗米坐在一片荒凉的树林里,眼眶里泪花闪烁。 “要饿肚子了……” 双马尾小萝莉委屈的鼓起了嘴。 第82章 弗丁——难全之爱(上) “奇怪……” 克罗米四下张望了一番,作为一条时光龙,以千年计的岁月足以使得她对整个艾泽拉斯的地形了然于心,而此时…… “时光……凝固了……” 小家伙的圆脸上露出了莫名的慎重,青铜龙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就是能感知并融入周遭的时间流,而此时她所处的位置,时光之力没有给予她任何反馈,如一潭古井无波的死水,让她仿佛失去了耳目一般的不自在。 “哦……泰坦在上,”小萝莉揉了揉自己的小脑瓜: “克罗米知道了,这是一个梦境,”她捏着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口中念念有词。 “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梦境空间,这个圣骑士的精神力量……他真的是人类吗?” 克罗米嘀咕道:“克罗米想要回到有肉吃的世界去,克罗米得先找到弗丁,真糟糕……” 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瘟疫之地只有虫子。” 无论是半空中盘旋的瘦弱秃鹫,还是荒野上散发着死气的扭曲枯树,亦或是破败到几乎无法得见原本模样的农庄,都明确地告诉了克罗米自己在梦境中所处的位置——瘟疫之地。 “克罗米讨厌瘟疫之地……”一抹阴翳在小家伙的眉心浮现,“这些圣骑士都是傻瓜吗?为什么总是出现在这么糟糕的地方?” 她叹了口气:“窥探他人的梦境是违规的,所以……” 克罗米低下头,龙鳞变幻的衣物再次转化了形态,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淡金色的龙翼虚影在背后浮现,将克罗米的身体托向了高空。 “母亲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好奇害死龙?” ……………… “嘿!老东西!我知道你住在这!” 年轻骑士把粗糙的木门敲得砰砰作响,吵醒了沉睡当中的弗丁。 “啊……啊………” 惊醒的弗丁擦了擦额头的汗,下意识地低下头去,见自己身上仍是那套光誓战甲,心下稍安,观察起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破旧而熟悉的山洞,鼻端传来了难言却令他怀念的霉味,弗丁的视线落在泥墙上,蓝白相间的战锤静静悬挂在墙上,相比于这间房屋内的简陋陈设,这锤子被擦拭的纤尘不染,就如同它主人所珍视的荣耀那样。 “这是……我家?” 弗丁茫然地自言自语道,他口中的“家”并非壁炉谷中恢弘雄伟的玛登霍尔德堡,而是自他被白银之手放逐后,在东瘟疫之地的荒野里所开辟的栖身之地。 感受着门板传来的响动,尽管还不清楚自己处于什么状态,但弗丁还是下意识的从塌上翻下身来,想去看清究竟。 “咳咳……”然而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就在弗丁的眼皮下面,一个须发灰白的壮硕男人赤着上身凭空出现在他眼前,从容不迫地在墙边摘下一套破旧的皮甲,囫囵着套在身上。 “拍什么拍,都是灰!” 男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但更多的却是欣喜和熟稔,他走到门前,用粗糙的手掌在自己乱蓬蓬的头面上整理了几下,一束阳光透过门缝射入山洞,男人似乎已经很久没见阳光了,用手臂挡在面前,眯起了眼睛。 塌上的弗丁无声地笑了笑,饶有兴致地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原来我当年看起来这么……滑稽。” 这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中年男人,当然就是曾经的弗丁自己,没有出乎大领主的预料,曾经的自己推开家门,看到了门口那位身背着洁白圣剑的年轻骑士。 “嚯!” 马库斯一把把门前的弗丁扒拉到一边,毫不见外地走进弗丁的陋居,坐到了房内唯一一把椅子上。 “高风亮节啊佛爷,白银之手不都给您恢复身份了吗?怎么?津贴太低?还是舍不得这儿五彩斑斓的蛆宝宝?” 令天灾军团闻风丧胆的灰烬使者就如同寻常铁剑一样,被马库斯随手放在了门边的旮旯,跟弗丁洒扫用的扫帚拖把靠在一起,倒也相得益彰,毕竟都跟灰有点关系。 弗丁闻言只是苦笑,推了推马库斯屁股下面的木椅子,在地板下面摸索了半天,撬出一小桶酒来。 “你不是滴酒不沾吗?”马库斯皱眉:“难怪还窝在这个鬼地方,那些家伙给你脸色看了?” “没有,”弗丁摇了摇头,略显浑浊的酒液倾倒在他自己挖的木头杯子里,一杯推到了马库斯面前,仰起头,把自己面前的那杯喝掉了一半。 “就是……呆着不太舒心,你的老师……之后,白银之手好像变了个样子……” 他四下扫了扫,发现狭窄的洞窟里没有自己坐的地方,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床榻上,在未来的大领主眼里,倒好像是自己和孪生兄弟并肩而坐,又是摇头笑了起来。 “马库斯……”落魄的弗丁对马库斯挤出一个笑容:“回来吧,没有了光明使者,白银之手的心要散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木椅子上的马库斯伸了个懒腰,语气毫无波动: “我回去有什么用?莫格莱尼都不愿意碰的烂摊子,我人小位卑,您快饶了我吧……怎么?老头子死了,你这个老朋友就要把他唯一的弟子往火坑里推?” “火坑啊……”弗丁轻轻点头,没有反驳马库斯的话,相较于洛丹伦亡国前,黑门二十四年的白银之手就像一头弥留的狮子,失去大脑的白银之手行事愈发极端,以骑士团中十字军为主体的血色十字军组织更是打起了血色的故国徽记,视一切亡灵生物为仇敌,渐渐转化为对自身之外任何阵营的无差别敌意,这样偏激的立场吸引了大量身背血仇的洛丹伦遗民,这也使得血色十字军的规模飞速扩展的同时,内部也出现了大量的投机分子和借十字军之名胡作非为的乱民。 (圣光中遵照新设定,莫格莱尼是白银之手十字军,但从没加入过血色十字军,而其长子雷诺则为血色十字军。) “不对!”弗丁突然将视线转向墙角,对着那把圣剑睁大了眼睛: “莫格莱尼他……怎么了?” 马库斯苦笑:“和死了区别也不大了,”他指了指放在墙角的灰烬使者:“我这趟来找你,就是给这把剑找一个新主人。” “我?”弗丁讶然道,而后耸起的双肩缓缓塌了下去,无力道: “我只是个没什么用的老家伙罢了,既然他将这把剑托付给了你,你为什么不自己……” 马库斯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把剑里面的神圣力量太过……邪门了,我这人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太多,没这个缘分。” 他却没对弗丁把话说全,在这把圣剑中,马库斯感受到了一种诡异到令他心生忌讳的力量,虽说灰烬使者的名头着实诱人,但在足以揭穿他最大秘密的危机面前,马库斯也只能强忍心中的不舍,把这把传奇武器提前三年交到最适合它的人手上。 谁料弗丁仍是摇头:“你找错人了。” 似乎是不想让马库斯反驳,弗丁掌心升起了淡淡的光晕,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滑下,但纵使他竭尽全力,也只能将圣焰维持在手掌上方一寸,单就威力而言恐怕还比不上此时的马库斯。 “看到了吧?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原谅的圣骑士,凭什么承担这份重任呢?” 弗丁收回了掌中圣光,语气平淡无比,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 “怎么会……”马库斯皱眉:“你……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此话换来的却是弗丁苦涩的笑声: “我也以为是这样……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但我突然有一天发现,我当年所信奉的忠诚与荣耀……不但无法救赎这个世界,甚至还……没法挽救一个油尽灯枯的可怜女人。” “卡兰德拉女士她……” 马库斯迟疑地开口道。 弗丁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沾着泥污的手掌用力揉搓着自己的头发,点了点头。 “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把壁炉谷抛给她们母子,她也不会……” “哈……” 回答弗丁的是圣骑士的一声轻笑: “忠诚,荣耀,责任……”马库斯淡蓝色的双眸注视着满脸颓丧的弗丁,轻轻开口: “这些狗屁玩意儿,不就是乌瑟尔和你一直在向我灌输的东西吗?” 粗糙的木椅在地面发出令人不快的摩擦声响,马库斯站起身来,自顾自地摘下了悬挂在墙上的战锤。 “吉安娜曾经说过,圣骑士好像都是脑子里有问题的家伙。” 他撇了撇嘴,似乎在为自己感到不平:“我曾以为我是个异类,后来发现,经过你们这些老顽固的洗脑,我特么最终还是和你们成了一路货色。” “那个老家伙在天上肯定笑开了花,在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变成一个傻蛋,然后还没法改变什么的时候,他的教育就算是成功了。” “你呢?大领主?” 马库斯的手掌抚过战锤的锤头,凹凸不平的触感告诉他,这柄战锤曾追随着他的主人南征北战,饱饮了无数鲜血。 “传教的时候头头是道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就连承认过错,然后努力弥补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尝试过的……”弗丁神色木然地开口:“可泰兰……泰兰他说……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 “这东西是你这狗窝里最值钱的家什了吧,我的了!” 马库斯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弗丁猛地抬头,只见年轻的圣骑士已然将那把白蓝相间的战锤悬在了背上。 “我替你搞定你家那个叛逆的小子,你替我把这烫手的山芋接了,真他娘晦气,送个东西都送不出去。” 破旧的门板吱呀作响,散发着光芒的灰烬使者被马库斯如弃敝履般扔在山洞里,光洁的剑身上反射出弗丁的脸。 “真丢人,”身着光誓战甲的北伐军统帅笑着站起身,指尖穿过曾经的自己,笑骂道: “一把年纪被小辈教训也就罢了,他嘴里不干不净,你就不知道骂回去?” 眼前星移斗转,弗丁分不清是自己变了位置还是周围换了环境,下一个瞬间,他已然出现在壁炉谷左近的一座浅丘上,面前是一座简朴庄重的墓地。 “这感觉……还真是奇怪……” 弗丁脸颊跳了跳,神色怪异地打量着这座刻着自己名字的墓碑。 提里奥·弗丁之墓 一位受人尊崇的圣骑士,慈爱的父亲和丈夫长眠于此,壁炉谷的大领主,愿他的剑刃永远锋利,圣光指引他的灵魂。 洁白的百合花伴同略带硝烟气息的微风轻轻舞动,一双纤瘦微颤的手将花朵摆在墓前,手的主人发出了疲惫且微弱的声音: “提里奥,我来了。” 满脸倦容的卡兰德拉轻轻蹲坐在墓前,她干枯的花白头发一丝不苟地绾在头顶,枯瘦暗沉的面庞上布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细纹,但语气仍是轻柔温婉。 “卡兰德拉……” 弗丁试图伸出手触碰妻子的面颊,但正如方才一样,他的手掌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卡兰德拉的身体,而后者恍若未觉,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真高兴能重新听到你的消息,但我除了到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米拉多已经跑不动了,前些天在马厩看到他时,几个学徒正在手忙脚乱地把他从地板上抬起来……他太老了,负责抚育战马的医生说再有这样的磕碰,他可能要躺在草垛上直到老死了。” “泰兰这几年干得不错,你重回白银之手的消息我没有和他讲,伊森利恩也一样……” 卡兰德拉轻轻叹了口气:“巴瑟拉斯险些当上了壁炉谷的领主,你知道吗?当时我们的小泰兰几乎已经把剑拔出来了,这孩子和你年轻时一样,偏激好斗。” “乌瑟尔家的那个小子……叫什么来着,他穿着壁炉谷卫兵的衣服指着巴瑟拉斯的鼻子问:壁炉谷被那些不死生物团团围住的时候,泰兰·弗丁一步都没离开玛登霍尔德堡,您这位揭发前任领主叛国罪的‘大功臣’当时在哪呢?” 她发出一串轻笑,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那个小家伙居然说是你让他来的,我做了十几年的领主夫人,我的丈夫从不会做这些,他在表达感情的时候,笨拙得像是后山的银背猩猩。” “回来吧……提里奥,”卡兰德拉喋喋不休,就像一个农忙时的晚上和丈夫絮叨着琐事的寻常妇人。 “我很担心伊森利恩的状态……这几年,泰兰连对我这个母亲都越来越少的露出笑容了……” 一缕阴霾浮上了她的面容:“我觉得我大概陪不了他多久了,亲爱的,我们的孩子需要他的父亲。” 一滴略显浑浊的液体穿过了百合花的花蕾,无声无息,弗丁的手指划过自己的墓志铭,有意无意地绕开了“丈夫”这个单词,又在“父亲”旁徘徊了许久。 第83章 弗丁——难全之爱(下) “梦境空间在不断坍缩……” 克罗米在半空停住身子,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诡异庄园: “泰坦啊,圣骑士的意识正在被这个梦境吞噬……” 小家伙一脸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克罗米得在弗丁沉溺于梦境之前找到他!” 她的小脸上露出无比严肃的表情:“如果那个圣骑士混淆了梦境和现实的区别……克罗米……会被饿死在这个鬼地方的!” 克罗米背后的龙翼虚影猛地扇动,向梦境坍缩的中央位置疾飞而去。 “旁观者,倾听者……然后是亲历者,没人能逃过绿龙创造的梦境的……克罗米,得抓紧时间。” ……………… “大领主,”低沉的声音惊醒了神情恍惚的弗丁,他转了转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马登霍尔德堡的大厅中,副官加拉瑟斯向他微微弯腰,神色恭敬。 “你是在……和我说话?” “呃……是的……” 加拉瑟斯似乎没有预料到弗丁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略微拘谨的点了点头: “夫人和泰兰少爷已经准备好了,您怎么睡在这里,是身体不舒服吗?” 加里瑟斯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啊……”弗丁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眉心,有些搞不清当前的状况。 “抱歉……我只是……” “爸爸!” 细碎的脚步声从偏厅传来,同时传入弗丁耳朵的还有妻子掺杂着笑声的低语: “慢点,泰兰,别摔跤!” “爸爸!” 一头金发的泰兰蹦蹦跳跳地走上正厅的台阶,扯着弗丁的衣袖道: “你说好陪我去看小马驹的!快出发!!” 紧随其后的卡兰德拉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疲倦的丈夫,关切道: “提里奥,你病了?” “别打扰你父亲了,泰兰,”卡兰德拉揉了揉泰兰德头:“今天妈妈陪你去骑马,好不好?” “嗯。”泰兰听到母亲的话,眼中的光芒暗了暗,但还是听话地松开了弗丁的手,小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就像从他记事起,父亲的无数次爽约一样。 弗丁对满脸关心的卡兰德拉轻轻摇了摇头,蹲下身去,一把将泰兰抱了起来,在男孩惊喜的尖叫中笑道: “爸爸只是在苦恼,该为我们英勇的泰兰骑士选一头多么威风的马驹呢?” 他熟练地将小男孩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顾身边妻子的满脸惊讶,握住了她的手掌。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卡兰德拉似乎有些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和丈夫如此亲昵,低声问道: “没什么,”弗丁只是笑:“可能是累得太久了,做了个奇怪的梦。” ……… “日安,大领主。” 在玛登霍尔德堡的正门口,身披白银之手战袍的中年牧师向弗丁点头致意。 “日安!伊森利恩,你这是?” 后者笑了笑:“消息已经送到,我也该回洛丹伦复命了,感谢您的招待。” 黑门十五年的伊森利恩还只是白银之手中的一个联络员,这位牧师长了一张标准的好人脸,低垂的眉眼让人看起来就觉得颇有好感。 “祝您此行一切顺利,”卡兰德拉悄悄拉了一下丈夫的胳膊,又对伊森利恩轻轻颔首道:“感谢您这些天来对泰兰的照顾,泰兰……” 坐在父亲肩膀上的泰兰低下头,怯怯道:“您还会来看我吗?伊森利恩叔叔?” 后者先是对卡兰德拉回了一礼,而后对小家伙笑着:“当然,我会常来看聪明的小泰兰的。” 他对弗丁歉然道:“我得出发了,您清楚阿比迪斯那家伙的性子,晚回去一会他可是要骂人的。” 弗丁对着绝尘而去的牧师挥了挥手,拍了拍儿子的腿: “别看了,再磨蹭一会,我们的午饭就得在路上吃了。” ……………… “有心事?” 北岭附近的马场上,弗丁呆呆地望着在小马驹背上开怀大笑的小泰兰,忽觉一只温腻的手掌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没什么,”弗丁拉起卡兰德拉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摩擦着: “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太梦幻了……” 卡兰德拉轻轻偏过头,浅笑着靠在丈夫的肩头: “我觉得这才是生活原本的样子,你不用到战场上和那些兽人拼命,我们的儿子长大,我们变老……弗丁,战争早就结束了。” “是啊……”弗丁揽在卡兰德拉肩头的手掌紧了紧:“大概是我太紧张了。” “瞧瞧他,”卡兰德拉却没有注意到丈夫眉宇之间的疑虑,一双美目落在泰兰身上,满眼欣悦: “多有活力,就像你年轻时那样……” “提里奥,我们为泰兰找一个老师如何,无论他将来想成为一个学者还是战士。” “唔,”弗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是说……伊森利恩?” 卡兰德拉点头:“他是一个睿智而温和的长者,更重要的是泰兰对他的印象不错。” 她一语道毕,身旁的丈夫却再次陷入了沉默。 “再想想……再让我想想……”弗丁强笑道:“伊森利恩是一个牧师,我觉得以小泰兰的资质,完全可以当做一位圣骑士来培养。” 而他身边的领主夫人却仿佛忽略了丈夫的回答,欣喜道:“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小泰兰肯定也会很开心。” “我是说……我们可以……再等等?” 弗丁的眉毛跳了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浮现。 “卡……卡兰德拉……”他脸色有些苍白,支支吾吾地开口道:“你……看好泰兰,我想起一些事情,离开一会。” 卡兰德拉眨了眨眼,向丈夫点头道:“早去早回。” ……… “就是……在这附近……” 弗丁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不自觉地疯狂跳动,他拍了拍身边略显躁动的战马米拉多,把缰绳系在了森林边缘的树干上。 随着弗丁的脚步不断深入森林,周遭的树木从绿叶葱茏豁然变得枯败稀疏,脚下土地也失去了绿意,变得荒凉诡异,他抿了抿自己干涩的唇,颤抖的手掌扶住了身边的小树,将枯黄的树冠摇得簌簌作响。 在森林中荒废的小路边,有一座看起来废弃了很久的塔楼,一个面色灰绿,须发花白的兽人赤着上身,伐木斧挥动,将一块木柴一劈两半。 “这……这不可能……” ……………… “哦!不!” 克罗米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克罗米简直是个大傻瓜,竟然试图在梦境里和人打听事情……” 她身旁的路人对小家伙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而后机械似的转过身,若无其事般地继续起刚才的动作,身体在克罗米眼中一个闪烁,“修正”了因为被克罗米拉住而耽搁的几秒。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个圣骑士的记忆,”克罗米挠头:“也就是说,除了他很熟悉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只能以非常简单的轨迹生活……” 她嘀咕着走到一间平平无奇的民居前,拉开了民居的大门。 果不其然,拖着锄头的农夫一脸疲惫地走回了家门后,身形便突兀地消失不见,克罗米顺着房门望了进去,房间内的陈设也是毫不意外的一片模糊。 “时间也对不上……”她掰了掰自己短粗的手指:“我刚进来的时候更接近外面的时间……而现在……” 她挠头,看着面前一片祥和的农田,皱了皱鼻子。 ……………… “伊崔格……” 一股凉意沿着弗丁的脊柱爬上后背,他张了张嘴,涩声呼唤着面前的“老朋友”。 “人类……”听到弗丁开口,伊崔格猛地后退了几步,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伐木斧,用标准的通用语说道: “离开这里,我无意与你为敌。” 弗丁面部的肌肉微微跳动,却没如“梦境中”那样,不由分说地抽剑冲向面前的兽人。 “你……”他哑着嗓子开口,却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伊崔格的脖颈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面容模糊成了一团虚影,片刻后恢复正常,却是咬牙擎起伐木斧,扑向了几步开外的弗丁。 “我不是!”惊骇从弗丁眼中闪过,感受着逼近的劲风,他眯了眯眼,蓝白相间的双手锤猛地格住了兽人手中的伐木斧。 “离开!我的!家!” 伊崔格面露痛苦之色,手中的战斧却是丝毫不慢:“我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战争,为什么,你们还要来打扰我的清净。” “原来是这样……”弗丁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手中战锤光芒大作,将兽人远远地击飞了出去,尘土飞溅,兽人的身躯将塔楼的墙壁砸出一个大洞。 “原来是这样……”圣光在身下凝聚,雄健的光耀马驹载着满脸萧索之色的弗丁向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就在弗丁离去后,伊崔格满脸茫然地爬起身来,四下张望了一番。 塔楼的表面一阵扭曲,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你回来了,”卡兰德拉笑着对去而复回的丈夫打了个招呼,掏出手帕替弗丁抹去了额头的细汗。 “……怎么身上这么脏,遇到危险了?” “我没事,”弗丁的瞳孔轻轻颤动,忽然将自己的妻子拥在怀里,在她悄然生出了浅纹的额头吻了一下。 “卡兰德拉,”他轻嗅妻子发端的香气,颤声道:“这些年……谢谢你。” “你在说什么,提里奥?” 卡兰德拉如此说着,双手却是环在了弗丁腰间,将脸颊迈进了圣骑士宽阔的胸膛里。 “或许我从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弗丁感受着怀中无比真实的温度,视线却望向了扔在嬉笑雀跃的泰兰: “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卡兰德拉闻声抬起了头,浅褐色的瞳孔深深望向弗丁。 “不,提里奥,我和小泰兰一直以你为荣,无论是从前,还是将来。” “哪怕我……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弗丁的手掌紧了紧,略显浑浊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不舍。 卡兰德拉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只要你认为你做的是对的。” “谢谢……” 弗丁的喉咙颤了颤,用气声说出了他从未说过的话: “谢谢你……” 怀中的温热消失不见,待弗丁再次睁开双眼,自己已然身处于一片林间的空地,两个身穿壁炉谷服色的士兵哀嚎着躺在自己脚边,耳畔传来了阴毒的声音。 “领主大人,”加拉瑟斯面容扭曲地从树林中走出,随之而来的是将弗丁团团合围的联盟士兵。 “包庇兽人,残害同袍……”弗丁的副官额头青筋毕现,狞笑着看向自己战锤染血的领主: “您……是要叛国吗?” “加拉瑟斯,”面对出卖自己的副官,此时的弗丁却是无比的平静。 蓝白战锤被弗丁丢在地上,他望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加拉瑟斯,眼中却满是悲哀和怜悯。 “……我知道,你的父母死于入侵的兽人之手。” “我也知道,在你的眼中,我的所作所为无可辩解,也不容饶恕。” “我辜负了你,你出卖了我,我们算是扯平了。” 弗丁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 “但我作为你效忠的领主和唯一的长辈,没能挽救你的过失……” 他长叹了一口气:“却是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加拉瑟斯神色愕然,而后如泡沫般崩散在弗丁面前。 ……………… “奇怪……” 半空的克罗米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梦境的坍缩停止了?” 她的鼻尖轻轻嗅了嗅,双眼一亮:“克罗米闻到圣光的气味了,就在那个方向!” ……………… “这次又是哪?” 毫无目的地在梦境空间的土地上彳亍,弗丁已然将自己的处境猜了个**不离十,但对于如何离开这个地方,他仍然是一头雾水。 “走一步算一步吧……”他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道,而后轻笑着摇了摇头。 似乎这句话是某个得过且过的小年轻的口头禅来着。 随着上一层梦境的崩解,战马米拉多自然也消失了踪影,此时周遭的天色已暗,只能用两脚赶路的大领主索性把灰烬使者握在手中,圣剑传来的温暖让圣骑士心中大定,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弗丁的身周。 “这次……” 弗丁揉了揉眼睛,伸手抹去了路牌上的灰尘。 “是这里啊!” 他轻声感慨道,沿着熟悉的石板路一路直行,敲响了一间修道院的门。 第84章 加尔鲁什——畸恶之间 和弗丁分开的加尔鲁什沿着环形通道的另一侧前进,在一条岔路前停下了脚步。 “我闻到了缝合怪的臭味,库卡隆,揪出那些丑陋的亡灵,剁碎他们,荣耀属于部落!lok-tar!” “lok-tar! ogar!” 中二库卡隆们轰然响应,在吼少侠带领下鱼贯而入。 “注意,有毒气!” 在天谴之门打过酱油的纳兹格林提醒道。 “面具!” 加尔鲁什看向这个高阶军士,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他一挥手,部落众人纷纷戴上了防毒面具,走进了天灾工厂的入口。 透过毒雾,一行人看清了眼前三叉戟形状的门廊,正中央的透明大门紧闭,加尔鲁什对一名大师级开锁的斥候打了个手势,后者在透明大门上摸索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一起行动吧,督军,这里诡异的很。”一名属下提醒加尔鲁什道。 “怎么?你…怕了?作为一名部落的战士,高贵的兽人?”身材高大的加尔鲁什睥睨着这位下属。 “我只是……” “过分的谨慎,只会让你变得软弱,再多的天灾渣滓,都会在血吼下变成尸块!” 加尔鲁什眯了眯眼:“包括那位堕落的人类王子……” 祖籍纳格兰的兽人斥候不敢坚持,低下了头,表示自己遵从少族长的意志。 “你,”加尔鲁什伸出手臂,指向队伍末端的纳兹格林。 后者一愣:“到!高阶军……” “停!”加尔鲁什打断小兵的自报家门。 “你我各带一半人,一人一条路。” 吼少侠没给纳兹格林消化信息的机会,挥了挥手带走了队伍中的一半,向其中一条岔路走去。 “等你活着回来,才有资格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纳兹格林握着战斧的手紧了又松,看向加尔鲁什背影的坚定眼神蒙上了一丝……狂热。 …………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吼少侠用脚把面前麻袋一样的尸体翻了个面,刚刚这东西像猴子一样从天上扑下来,吓得少族长险些爆了粗口。 事实证明,神经再粗壮的傻大胆也会害怕jump scare。 “是只血肉傀儡,比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些,更加的…精致。” 一位兽人老兵翻了翻那具由不同生物拼合起来的“稻草人”,回复道。 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亡灵生物,加尔鲁什眉头紧蹙,勾了勾手指,示意部下们走在自己身后。 事实上,加尔鲁什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样冲动冒进,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是一回事,对眼下的状况有冷静判断又是另一回事。 在原有的历史上,每每加尔鲁什表现得像一个愣头青,都是在他觉得自己可以掌握一切,轻松f2a的时候。(这里指他上位之后,当然结果是……玩脱了) 大抵是玛格汉兽人内心根植的骄傲加之父辈的荣耀,不允许加尔鲁什在实力足够时藏头露尾,而这一点,和某部落现任大酋长恰好截然相反。 正如刚刚的战斗中,在注意到走廊两侧那个装满绿色液体的粗大管道后,吼少侠就一直在拿捏着自己下手的分寸,能一斧子砍死的绝不砍第二下。 加尔鲁什虽然没亲身经历天谴之门的变故,但看看竞争对手兼发小的凄惨下场……反正他是一点也不敢羡慕对方那份残障津贴。 绿色,在和天灾军团联系起来之后通常意味着死亡,而在如加尔鲁什这样的玛格汉兽人眼里,更是危险到极致的颜色。这一点,无论是那些死在天灾瘟疫下的北伐军还是喝下恶魔之血的先辈们,都替加尔鲁什交够了足够的学费。 ……… 几乎与加尔鲁什同时,刚刚得到了小老板赏识和升职暗示的纳兹格林同样处理掉了走廊中游荡的血肉傀儡,小心谨慎地向前摸索。 吩咐前来回报的斥候继续探查的时候,第一次当领导的纳兹格林,心中荡漾起一种名为“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的豪情。 相同的,他们这支小队也发现了装满可疑液体的管道。 没有吼少侠这种高端战力坐镇,先前的几次的遭遇战,都让纳兹格林小队吃了不大不小的亏。 “杜绝一切没有必要的战斗,以查探虚实作为第一任务,” 他对即将出发的第二个斥候说。 “可加尔鲁什督军……” 军衔高过纳兹格林的斥候唯唯诺诺,脸上挂着几乎不掩饰的不以为然。 “是加尔鲁什督军,把这支分队的指挥权交给了我!” 此刻的纳兹格林语气出乎意料的强硬,隐约有了马库斯前世认识那位库卡隆铁血将军几分模样。 “你们是斥候!” 纳兹格林的手指直接点到了对面兽人的胸口。 “做你们该做的事,不能避免的战斗……”纳兹格林握紧了手上血色修道院出品的旋风斧,眼中闪过一丝嗜血。 “我来应付!”未来的库卡隆高督斩钉截铁。 ……………… “这里应该是天灾军团进行邪恶实验的工厂。” 看到眼前的瓶瓶罐罐和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联想到之前看到的憎恶和血肉傀儡,一位属下对加尔鲁什说。 “邪恶的产物…”小吼饶有兴致地看着培养罐里奇形怪状的半成品。 “当年兽人大军越过黑暗之门,那些人类也是如此说我们的。” 加尔鲁什看着罐子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子,不知说给谁听。 “因为强大到让人恐惧,所以会被冠上邪恶之名。” 年轻的兽人督军若有所思,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但……还是不够,如果强大没人能够战胜,那么即使所为皆为邪恶,他人口中,我也是正义!” 一拳砸碎眼前的培养罐,加尔鲁什踩烂了罐子里流出来的不明物体,提起了血吼。 “这些毫无荣耀的活死人,只配用这种恶心的手段吗?” “库卡隆的拷问官们会喜欢它们的……” 他脸上浮现出饶有兴致的笑容: “带上一切方便携带的资料,继续进发。” “我有预感,”加尔鲁什舔了舔嘴唇: “深处肯定还有……更有趣的东西。” …………………… 继续前进了不到二十分钟,加尔鲁什警惕地抬了一下左手,示意队伍停下。 “脚步声,块头不小。”一行人的耳中脚步声越来越近。 “没有躲藏的空间,库卡隆,准备战斗!”加尔鲁什提起血吼。 话音未落,一阵低吼伴随着腥风扑面而来,昏暗的走廊中亮起了两盏橘黄色的大灯。 一群血肉傀儡奔驰而过,向着加尔鲁什等人直冲过来,他们的身后是一只五米多高,戴着项圈的……亡灵犬? 有过经验的库卡隆精英们配合娴熟,迅速将这群血肉傀儡阵型打乱,将战场分割成几个区域,各司其职的开始了战斗。 而加尔鲁什则是径直迎向了远处的大家伙。 “gol'kosh!(兽人语:吃我一斧!)” 吼少侠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大狗,双手紧握血吼,腰马合一,借着前冲之势狠狠劈向了对手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亡灵巨犬渊渟岳峙,血红的斧影闪过…… 一颗硕大无朋的狗头落在了地上,失去头颅的大狗像一座小山一样轰然崩塌。 “死了??” 飞在半空的加尔鲁什脸色复杂,出场这么牛逼的大狗,平a一下就带走了? 看着这么唬人,咋像个纸糊的,一碰就碎了呢? 此时身后的库卡隆也结束了战斗,恰好看到了自家督军手起刀落拿下敌人狗头的英姿。 看着部下们如同膜拜天神的样子,加尔鲁什有点不自在。 “不堪一击的敌人。”他试图解释一下。 结果部下们眼中的崇拜更甚了。 此时的加尔鲁什还算正常,通道的另一侧,当纳兹格林抱着必死之心,迎向另一只亡灵巨犬时,心头则是抱着杀身成仁般的悲壮。 “立刻撤退,所有人,我来断后!” 结果…… 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众星捧月一样的礼遇,一般家庭纳兹格林面皮发烫,身边那些军衔比自己高的下属正在用眼神交流,意思很明确。 “深藏不漏啊!” “扮猪吃老虎吧!” “少族长从哪挖来的吧!” “别惹他了,估计是个有背景的。” 纳兹格林本想解释,张了张嘴作罢了。 解释啥啊?有人信吗? 而且这感觉…… 好tm爽。 纳兹格林一行人继续前进,发现之前见到的巨大管道从这条岔路尽头的大厅进入墙壁,看起来是通向了中间那个被门挡住的房间。 奇怪的是这间屋子的地上有不少看起来粗糙的玩具。 被扯断了手脚的娃娃,抹着鲜艳油彩的木雕,还有被完全拆碎的魔方。 从尺寸上来看……而这些玩具显然不是给孩子玩的,即使是部落最大只的成年牛头人,估摸着也玩不开这么大的玩具。 “这里应当是有个主人的,哪里去了?” 纳兹格林思忖道。 “别管了,抓紧时间探索,督军还等着我们回复呢。” 一位库卡隆提醒着他的临时上司。 纳兹格林点点头,看了看乱糟糟的实验台,在上面找到唯一一支还完好的试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开始搜索起房间内的其他设施。 而在通道的另一边,就在加尔鲁什被库卡隆卫士的彩虹屁包围时。 “呕…”一名外围库卡隆突然发出声音。 其余人纷纷怒目相向,大伙一个锅里混饭的同事,你看不惯我们的“向上管理”方式,可以不加入,但你这趁我们汇报工作的时候恶心人,多少是有点不想混了! “呕…”又是一声干呕,却见那位卫士手捂胸口,一张嘴吐在了自己的防毒面具里。 本想破口大骂的其余人愣住了。 难道说冤枉这兄弟了?我们的马屁拍的真这么恶心? 还是加尔鲁什最先看出问题,眼看之前那个兽人战士抽搐着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他立刻大喊: “离开这,有蹊跷!” 然而一个尖锐的声音盖住了吼少侠的命令。 “不!不!!你杀了大臭!你!赔!” 第85章 加尔鲁什——腐面烂肠 即使对尸山血海中打滚无数次的库卡隆们来说,眼前发生的事情也足够挑战神经。 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队友,此时在他们面前大吐特吐,脸色越来越苍白,而呕吐物却愈发的殷红。 当兽人战士最终失去气息时,大概将自身全部的脏器都吐了出来。 但此时的部落一行人,却无暇再去关注战友弥散的瞳孔。 蹒跚的脚步与金属在地面拖动的刺耳声音掺杂在一起,伴同着扑面而来的腐臭气息,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刚刚发出声音的那个“东西”正在向他们袭来。也许下一秒,他们就会步上死去同伴的后尘。 生死攸关之际,加尔鲁什反而超乎寻常的冷静。 他扣紧了自己脸上的防毒面具,空着的左臂向后,四指并拢示意所有人不要轻动,随后伸出食指放在面前下达了噤声的指令。 无坚不摧的血吼此时却成了累赘,加尔鲁什拔出身旁卫士的短刃,伏低身子,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 作为教授最爱的孩子(自以为),烂肠很愤怒,大臭是他最喜欢的玩具。 它会动…咬碎骨头的声音很好听…而且…它玩不坏! 现在大臭死了,玩坏大臭的人就要赔他一个新的。 “你们!入侵者,烂肠只想安静的玩儿玩具!” 躲藏在阴影里的加尔鲁什却是心下骇然,透过大厅里面微弱的光源,他看到了那个畸变扭曲的诡异双头怪物。 没错,双头怪物。 天灾工厂是天灾集团旗下最高规格的生物(死物?)实验室,主要针对高级用户(巫妖王自己),制定有别于流水线造物的私人订制产品。 作为艾泽拉斯鼎鼎有名的生命科学专家,普崔希德教授在死后也并没有停止对真理的探索,在这位技术人才眼里,即使是那些由顶头上司巫妖王亲自制造的缝合巨兽,也不过是只能遵从机械指令的残次品。 赋予自己的作品智慧和灵性,是他在亡灵生物学领域不断追求突破的动力。 纳克萨玛斯陷落之后,他偷偷地私藏了帕奇维克的尸体。那是由通灵师希尔盖藉由死在斯坦索姆的无数强者尸块创造出的,具有独立神智的最强憎恶。 尽管普崔斯德对希尔盖的通灵魔法颇为不屑,但并不耽误他在对方的作品里“借鉴”灵感。 毕竟科学的尽头……反正大概率不是科学。 腐面和烂肠就是他最得意的两个“孩子”,普崔斯德可以骄傲地告诉所有人,这两只由他创造的缝合巨偶将是缝合亡灵界的里程碑! 至少他们在智商上全面碾压了话都说不囫囵的帕奇维克,尽管有些过于的…懒惰和调皮。 所以当教授威胁两个熊孩子说,如果有人打扰他的实验,就将他俩缝在一起时……兄弟俩私下里开了个小会: 巡逻多麻烦啊?也用不着老爸动手,咱哥儿俩已经是成熟的缝合怪了,应该学会自己缝自己,正好缝一块还方便玩耍。 于是此时,探索敌情的加尔鲁什就看到一只庞大的过了分的缝合生物。 他们共用两条短粗的,覆盖着棕色毛发的下肢,从趾甲的形状看来,大概来自前些天北伐军吃得很开心的裂牙猛犸。 两个姑且看得出形状的头颅各自拥有一套完整却畸形的五官,怪物的腋下,胸口和两头中间分别挂着一颗裸露在外的人头大的眼球,胸前以及布袋一样的肥硕肚皮上,张着两张不断滴落着唾液血盆大口,甚至其中一张嘴里,还咀嚼着一条胳膊——从那条胳膊的腐烂程度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针脚上,加尔鲁什甚至觉得这玩意儿本来就是这怪物身上的一部分。 看得出来,这只缝合怪身上的缝合工作完全是以“牢固”为目的进行的,普崔斯德教授为了保障腐面和烂肠的活动性和坚韧程度,几乎用最精密的吻合手段将它们的零部件组合在了一起。 也正因如此,在经历了一波视觉洗礼后,通过了sancheck的吼少侠一眼就觉察到了,双头怪物身上身上那一条簇新的拙劣缝合痕迹。 然而事实是……即使有着这样显而易见的弱点,眼前的怪物似乎也不是轻易能战胜的。 从先前兽人士兵的惨状来看,贸然接近它的人,会第一时间接触到它腹部散发出的**臭气,和血盆大口中不断滴落的,能将萨隆邪铁地面腐蚀的绿色软泥。 “只要我能砍到他……” 加尔鲁什琥珀色的双眼转动,确认了眼前的家伙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只是……此刻的吼少侠缺少一个安全接近它的方法。 “腐面闻到了生肉的味道,腐面,吃……” 属于腐面的那张脸发出了含混的声音,同时向加尔鲁什所在的方向扭转过身子。 “你这个蠢货!” 烂肠发出一声尖叫。 “我们现在缝在一起,没有我的同意不要乱动!”烂肠伸出属于自己的那只手,拍了自己的连体兄弟一巴掌,而后甩了甩骨掌上沾上的不明液体。 “解决掉那个杀掉大臭的凶手,我给你吃一半!” 烂肠操纵着缝合巨兽迈出一条腿,拖着属于腐面的那一半,继续向库卡隆小队的方向挪动,身后留下一条湿漉漉的刺鼻水渍。 加尔鲁什若有所悟,摸着墙边躲开腐面烂肠的注意,回到库卡隆们的身边。 “听着,我公布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加尔鲁什压低声音对下属们说。 ……………… 腐面烂肠堪称龟速的步入通道,通道中央,一个手持血色巨斧的强壮兽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尝尝这个!” 缝合巨兽眼里的小个子用奇怪的姿势抡动手中的武器,一团黑影被血红战斧,径直飞向属于腐面的狰狞巨口。 “腐面……吃掉!” 腐面不算发达的大脑里全是饥饿,也不管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张开大嘴照单全收。 一阵咀嚼过后,一团被软泥的碎肉被腐面吐了出来。 “难吃…腐面……吃生肉!” 加尔鲁什扛起血吼,对着烂肠咧了咧嘴。 “你的朋友……好像不喜欢你家的狗。” 兽人督军指了指“兄弟”二人面前,被腐面吐出来的那团不明物体。 “不!我的……大臭…” 歇斯底里的烂肠努力着弯下身子去拾掇大臭的尸骨,却受制于半边身子不受自己控制,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玩具融化在腐面的消化液中。 “你做了什么!蠢货!爸爸本来能帮我缝好它的!” “烂肠的味道……难吃……腐面……饿……” “我当初就该建议爸爸把你拆掉!” 烂肠滑稽的五官努力露出凶狠的表情,扭向了自己的同胞兄弟。 “烂肠……臭家伙……打不过腐面。” 腐面的脑子大概率来自某个倒霉的战士,嘲讽能力拉满。 见到面前的敌人“自身内部”发生了分歧,小吼向早早做好准备的下属打了个手势。 “狂怒吧,风暴,遵从!我的!驱使!” 一名库卡隆黑暗萨满不再压抑手中躁动的元素之灵,奔涌的黑色风暴扑向缝合巨兽,在它(们)的脚下形成一个飞速旋转的风眼,吹散了从烂肠肚子里散出的气雾。 “岩石之灵,服从我的命令,凝聚!” 空气中的尘埃艰难地汇聚在黑暗萨满的掌心,在事先布置好的图腾的辅助下,这名黑暗萨满双手按向大地,一根岩柱升起,贯穿了腐面的上下颚。 “下地狱去吧!怪胎!” 没有了绿圈和黑水,作为顶尖近战dps的小吼果断发起冲锋,萨满掀起的狂风穿过血吼中心的圆孔,发出了如同痛哭的凄惨嘶叫。 加尔鲁什将一把双手斧挥动的如同风扇一般,一瞬间内接连七八次重击精准命中烂肠和腐面连结的茬口。 如果马库斯在场,少不得要一波键来,分析一下这个战**打出了几个致死压制猛击。 武器战的瞬间爆发不是盖的,加尔鲁什技能全开,一套妥妥ot的循环过后,身形暴退,在缝合巨兽分崩离析之际,躲开了满天挥洒的不明液体。 “该死!你这头只知道吃的猪。不!我们要被你消化掉了!” 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烂肠连翻身都做不到,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腐面分泌出的小软蚕食殆尽。 “腐面……饿…” 而饥饿到无法fu吸的腐面则是叼起了落在他嘴边的,原本属于自己的一条腿: “呸!原来腐面……和烂肠……一样……难吃……” 半晌过后,通道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一滩还在不时冒出气泡的黄绿色液体。 “督军!里面有东西。” 一名眼力和胃口一样好的斥候邀功似的对加尔鲁什说。 缝合双子的尸体被分解,残液里露出一把冒着凉气的巨大钥匙。 看起来这把钥匙的前任看守们,为它选择了一个最隐秘的藏身之地。 “干得不错!” 加尔鲁什拍了拍这名斥候的肩膀。 “去把他拿出来吧!” 兽人督军不理会提前石化的斥候,转身向三叉型通路的交汇处走去。 “等什么呢?多难得的露脸机会啊!” 摆脱困境的兽人们心情不错,纷纷打趣起新鲜出炉的“幸运儿”。 “这……我只是眼神好了点……” “你的功劳你的功劳,别谦让了,伤了兄弟义气……” ……………… 没走多久,加尔鲁什就遇到了一路疾行的纳兹格林。 “我们探索了通道另一侧的大厅,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强敌,看来是督军替我们承担了。” 纳兹格林看到刚抱上的大腿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 而加尔鲁什同样在打量着浑身浴血的纳兹格林,听到他自称没遇到什么强敌,小吼的唇角微微一翘。 再注意到纳兹格林身后的库卡隆卫士们,隐隐已经以刚认命两个小时不到的队长为首,加尔鲁什更加满意。 “汇报战损。” 加尔鲁什摆出了上级的冷脸,严肃地命令道。 “库卡隆军士共……” “停!”加尔鲁什呵斥住了纳兹格林。 “你平时就是这么和长官汇报的吗?” “是!长官!库卡隆特别行动部队,临时队长,高阶军士纳兹格林向您复命!” 纳兹格林肃然立正,右拳猛敲左胸。 “讲!” “特殊部队自我以下,离巢17人,归巢17人,无非战斗伤亡,以上!” 加尔鲁什点了点头。 “归队,血卫士纳兹格林!” “血卫士?” 加尔鲁什没理被惊喜砸晕了的纳兹格林,扛起血吼走向透明大门。 “……是!” 此刻的纳兹格林,颇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第84章 弗丁——月不西沉(上)(二合一) “呼——” 克罗米的身形出现在小教堂的穹顶上,看着地面上缓缓走来的弗丁,长出了一口气。 “克罗米就知道,克罗米真是个天才!” 她迟疑了片刻,轻轻挠了挠后脑勺,趴下了身子屏住呼吸。 “咚咚咚……” 黑夜的宁静被修道院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破,弗丁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开口道: “乌瑟尔,我的老朋友!” “提里奥?你怎么来了?” 面容憔悴的乌瑟尔打开教堂的门,激动地与大领主熊抱了一下。 两人理论上的上一次会面是在几个月前,叛逆的王子将斯坦索姆付之一炬之后。时过境迁,堕落的阿尔萨斯向故国挥动诅咒之刃,国王已死,只剩下一个忠诚的老骑士,心灰意冷的守护着他的骨灰瓮。 “圣光在上……你不该在这个时候跑到安多哈尔。”乌瑟尔感慨道,却并未如弗丁在梦境中遇到的其他人那样陷入异常。 “你看起来很糟糕,乌瑟尔,”提里奥望着面前如同垂暮老人的圣骑士。 在弗丁的印象中,这位牧师出身的白银之手领袖在圣光的召唤下提起战锤,在黑暗之门击退了火刃兽人,而如今……瘦削的像是西部荒野矿井里的苦囚。 “不该呆在这里的是你,老朋友。我们的王子背弃了洛丹伦,你知道他终究会找到你。” 弗丁笑着摇了摇头,却还是用规劝的语气对面前的乌瑟尔正色道。 乌瑟尔不置可否,只是让开了礼拜堂的门。 怎么也算不上宽敞的礼拜堂内陈设简陋,而在祈祷台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平平无奇的瓷瓮。 “你可不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 弗丁:“我猜得到第一个是谁,他这会?” “在斯坦索姆的时候,他和阿尔萨斯出了些争执,我担心那孩子钻牛角尖,给他放了个长假。” “他同意了?”弗丁反问。 “当然,这是身为老家伙的特权,这功夫啊……” 乌瑟尔笑得很开心,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他应该在无尽之海的某条船上骂我呢!” “你敢信?我的卫兵们把他打晕之前,这家伙在谋划着把我绑走。” 弗丁神色复杂:“你知道你会面对什么的。” “当然,”乌瑟尔笑容凝固,叹了一口气。 “马库斯第一次提醒我的时候,我以为他嫉妒阿尔萨斯的出身,罚他抄了一个月诫条。” 他面露回忆之色,“第二次他重新提及,尽管他有争风吃醋的嫌疑……我还是给国王发了消息,阿尔萨斯的确失控了。” “而现在,我明知他说的是对的,却不想再躲藏了……” 弗丁平静地看着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轻声说道: “你死之后,白银之手……” “会有人继承圣光的意志,白银之手不会消亡。” 乌瑟尔挺起胸膛,恢复了几分平日的神色。 “老朋友,洛丹伦和阿尔萨斯的确对你不公,但我不一样。” “我没有履行好对王储的教育,冥冥之中我甚至觉得,这就是我理所当然的宿命。” 老骑士的目光转向祭台上的骨灰瓮,喃喃道: “我没有尽到一个导师应有的责任,至少在最后,我想亲口问问我的学生……” “你……” “不用劝我,”乌瑟尔坦率地笑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至少我找到了一个能够继承我姓氏的人,而且以他的性格,或许不出几年,光明使者这个姓氏就会成为一个大家族。” 乌瑟尔眺望着远处漆黑的地平线,仿佛在寻找那艘,承载他信念的海船。 “你该走了,能见到你我很开心,接下来的事情是我的使命,不是你的。” 乌瑟尔挥了挥手:“记得我托付你转交的东西。” 弗丁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你如此笃定他会继承光明使者的家徽?据我所知,他根本不清楚你对他的安排。” “听到我的死讯后,他会的。我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一样。” 乌瑟尔拍了拍弗丁的肩膀,关上了礼拜堂的门。 “你是对的……老友,他的确会的,而且做的还不错。” 弗丁轻轻呼了口气,梦境中的天际已然现出了鱼肚白。 ……………… “这是……南海镇?” 克罗米一路尾随弗丁的脚步离开了安多哈尔,周遭的环境斗转星移,转瞬间弗丁已然来到了南海镇,推开了那间不具名的旅馆的门。 “弗丁!” 刚溜进旅馆,克罗米便被一声怒喝吸引了注意力,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中年重重拍在餐桌上,指着他对面的人大声呵斥道: “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乌瑟尔临死前的嘱托,你觉得你有资格出现在这里吗?你这个叛徒!” “达索汉,你醉了。” 餐桌上的气氛相当诡异,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和他的副手法尔班克斯冷眼旁观着达索汉和弗丁的争执,前者面色酡红,显然喝了不少的酒,伊森利恩的表情不善,而且似乎在刻意忽视弗丁的存在,反而是长相粗豪的阿比迪斯拉住了达索汉。 “你听清楚,老家伙,”坐回去的达索汉余怒未消,犹自微微眯眼,对弗丁说道: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永远不会承认你是我们之间的一员!” 这位大十字军的心情看起来极为亢奋,他环视了一圈表情各异的骑士们,说道: “我们这次会面,是要商量未来几年白银之手的战略问题,如果某些人只想说风凉话,那么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我倒是觉得……”却是沉默了许久的莫格莱尼率先开口: “弗丁说的有一定道理。” “什么?”达索汉瞪大了眼睛讶然道。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莫格莱尼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正如弗丁所说的,我们之中……没人能代替乌瑟尔。” (正史中弗丁起初就对白银之手的重建持怀疑态度,在他看来从阿尔萨斯毁灭洛丹伦起,白银之手这个组织就已经不存在了。) “阿利……”法尔班克斯拽了拽自家上司,示意他少说几句。 “那只是这个懦夫为了逃避责任的借口!莫格莱尼爵士!” 达索汉激动地道:“数百位十字军的圣骑士正在厉兵秣马,数以万计的洛丹伦人,都是我们坚强的剑与盾!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能将洛丹伦从那些不死怪物手中抢回来,洛丹伦不会灭亡!白银之手也是如此!” 一脸阴霾的伊森利恩插话道:“达索汉说的没错,朋友们,米奈希尔家背叛了洛丹伦,但只要我们一息尚存,就能在这片废墟上重建洛丹伦,圣光指引着我们前进的道路。” 弗丁长长叹了口气:“你们的想法太危险了,伊森,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在这场浩劫中给洛丹伦保存最后一丝元气,而不是去和天灾军团拼个你死我活。” 他转头看向达索汉:“我并不是在反对你的想法,只是对现在的洛丹伦而言,你说的这些……还为时尚早。” 达索汉冷冷地睨着弗丁:“似乎一年多的放逐消磨掉了你的胆子,提里奥‘公爵’。” 而弗丁只是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离开了这间旅馆。 克罗米注意到,在这一切发生时,梦境的主人一直面色如常地坐在旅馆的角落,哪怕曾经的自己颓然离去,他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地改变。 旅馆中的人影迅速淡化飞散,时间在此处似乎发生了逆转,下一个瞬间,略显冷清的南海镇旅馆变得人声鼎沸了起来。 “杰森!!” 克罗米听到了旅馆主人暴躁的催促声: “你这个混蛋在磨蹭什么?客人已经等不及了!” 而在一楼餐厅最大的那张桌子上,围坐的众人和上一个场景大同小异,只是不见了身材高大的赛丹·达索汉,多了一个身穿肯瑞托战袍的魔法师。 众人围绕莫格莱尼手中的一块暗影水晶进行着讨论,而此刻的弗丁却没有再继续旁观下去的兴致,而是站起身来,穿过过去自己的虚影,登上了旅馆的二楼。 “爸爸!” 男孩注意到了弗丁的存在,欢呼着想要向他奔来,迈出了两步后却放满了脚步: “您忙完了吗?” 弗丁慢慢蹲下了身子,亲昵地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让泰兰显得有些无可适从。 “喜欢这份礼物吗?” 弗丁笑着指了指泰兰手上的玩具锤子。 “嗯!” 泰兰重重地点了点头,把手中的锤子攥得更紧了。 弗丁神色似乎有些恍惚,轻声道: “我曾经虚度了太多时光,在混沌……痛苦中度过,为或许发生过……或者应该发生而没有发生的事情感到悲伤。” “我曾以为尊严和荣耀才是我毕生追求的东西,但直到我的尊严如泡沫一般被无情戳破,才发现我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荣耀……是我曾经拥有过的……” “泰兰,”他唤着自己儿子的名字:“告诉爸爸,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正直英勇的圣骑士!”泰兰脱口而出:“就像您那样!” 弗丁双眼微红:“但如果可能的话……爸爸只希望你健康快乐……” 泰兰茫然地伸出一只手,想替父亲抹去眼角的水痕,然而下一刻,他的身体骤然幻灭,手中的玩具木锤“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飞溅的鲜血沿着锤头的木纹缓缓流淌。 ……………… “坚持住,泰兰!” 年轻骑士伸手拉起倒地的同伴,圣光术的光芒闪动。 “要不了多远,我们马上就逃出去了。” “别管我了,马库斯。” 泰兰强撑着站了起来,他左边的小腿被一支挂着倒钩的弩箭洞穿,微微发黑的血液汩汩而下,如果此刻的克罗米或弗丁拥有马库斯的视野,就能看到泰兰的血条下方挂着两个鲜红的debuff,纵使圣骑士的圣光术不断为他补充着生命,但也只能勉强维持他的生命。 “说什么屁话!” 马库斯骂道:“我就是特意为你来的,少费点力气,等甩开这群尾巴,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你圣疗术。” 他一把将泰兰的胳膊拉在自己肩头,背起他发足狂奔。 “你这个领主当的真是够可以的,在自己的房间说两句话都能被听的一清二楚。” “难怪你家老头子死活不回白银之手,这是人干的活吗?一个骑士团哪来那么多潜行者?” 面色苍白的泰兰竟然笑了笑: “看来我这个领主在他们眼里还有点用,竟然没被毒死在卧室里。” “少说两句话吧你快……” 带着一个拖油瓶,马库斯在壁炉谷内的逃亡相当艰难,好在背上的泰兰对地形了如指掌,在甩开了几波血色斥候过后,二人顺利逃到了谷口。 “你太令我失望了,泰兰。” 阴森森的声音传入二人耳畔,数百身披血色十字军战袍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围住了狭窄的谷口,头戴红冠的大检察官伊森利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是要背叛血色十字军的诫条吗?为你那懦弱的叛徒父亲?” “呵……” 没等泰兰出声,马库斯嘴角扯了扯,对伊森利恩讥笑道: “是我看错了吗?这里是壁炉谷吧,泰兰·弗丁领主的领地?” “什么时候一位领主行事,需要向他的臣属报备了,大检察官?” 时年接近六十岁的伊森利恩又矮又瘦,高而挺的鹰钩鼻两侧长着一双略宽的绿色眼睛,听到马库斯的诘问,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愧疚的表情,反倒义正言辞地回答道: “在我的面前没有什么领主,只有一名试图背叛信条的十字军战士,以及他的共犯。” “啧啧啧……你看你身边都是些什么疯子……” 马库斯嘴上嘀咕着,心里却不停打着鼓: “坑爹啊……游戏里就一个人追来啊,这几百人不得把老子射成筛子?” 他想离开倒是简单,开着圣盾术直接往外冲,对面面板最高的伊森利恩是个牧师,而且顶到天是个戒律牧,马库斯站在原地让他打都没什么问题。 但有泰兰这个拖油瓶在,上述的一切根本就不成立……除非马库斯放弃泰兰,独自突围。 “上。” 伊森利恩冷漠地下令,血色十字军的战士们毫不迟疑地冲向泰兰与马库斯,他们满脸狂热,长剑在日光下闪烁着光芒。 “抓紧我!” 圣光马驹在马库斯身下凝聚,驮着马库斯和泰兰向伊森利恩的方向冲去,圣盾术的荧光包裹住了马库斯的身体,他将手中的战锤递给了身后的泰兰,手中出现了一面金蓝相间的厚重盾牌。 “干掉那个老家伙,咱们才有机会跑出去!” 马库斯咬牙道,金色的旋风在他身边升起,圣光马驹将血色十字军的阵线趟出了一道缺口,直指人群中的大检察官。 “消灭异端!” 伊森利恩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血色十字军的战士悍不畏死,顶着神圣风暴的伤害撞向圣光战马,不停有十字军的身体抛飞而出,而马库斯胯下的战马也不停地震颤,光芒愈发黯淡。 “别过来啊!你们!” 泰兰手中的战锤不停地挥舞着,脸上却满是心痛和愧疚,这些狞笑着向他们扑来的十字军战士,几天前还是他的同袍战友,甚至他还能叫出不少人的名字。 “先顾好咱们自己吧!” 马库斯咬牙,一把抓在泰兰的后腰上,在圣光马驹崩溃前的一刻纵身一跃,镶嵌着洛丹伦徽记的大盾重重砸在地面上,奉献之地光芒迸射,气浪掀翻了周围的十余名血色十字军。 马库斯已经能够看清伊森利恩脸上扭曲的笑容,然而下一刻,蜂拥而至的十字军将大检察官牢牢护在了身后,马库斯和自己的目标之间,再次出现了一道天堑。 “伙计,你大概要死在这了。” 马库斯苦笑道:“有没有什么遗言要我带给提里奥?” 然而没等泰兰回答,壁炉谷的城墙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砰!” 激射的弹丸穿透了一个十字军战士的胸口,带着他的身体向后飞了出去。 “娘的,打歪了。” “乔纳森?” 马库斯看着对方空荡荡的袖管,喊出了他的名字。 当年的独臂中尉居高临下地笑了笑,高声道: “要是壁炉谷领主在自家门口让人弄死,那可真成笑话了。” 看起来早就退伍的乔纳森吹了声口哨: “伙计们,出来招呼招呼老朋友!” 一个个脑袋从城墙上伸了出来,他们或没了胳膊,或瞎了只眼睛,无一例外地都是当年壁炉谷之战后幸存的老兵。 “识相点的都给老子滚蛋!” 独臂中尉的大嗓门在半空回响:“老子当年干兽人干亡灵的时候,你们这群娃娃还穿开裆裤呢!” 伴随着他的声音,壁炉谷的城墙上冒出三个黑黝黝的炮管。 “什么踏马十字军,”乔纳森嘲讽道:“让百来个残废摸到墙上缴了械,趁早回家吃奶去吧!” “杀了泰兰!” 伊森利恩沉声下令道:“三门炮够做什么?杀!” 三秒后,大检察官皱眉: “你们在干什么?这是命令!” “乔纳森说的对,”一个声音从十字军的阵线后传来,盖住了伊森利恩的命令。 “壁炉谷已经有过一个令她蒙羞的领主了,泰兰……不会是第二个。” “是你?” 伊森利恩狞笑着转过身去,却只见那个身影所到之处,十字军战士们纷纷让出了一条路,更不乏单膝下跪者。 这一切并不是因为这个人名字叫提里奥·弗丁,而是因为他背后那把洁白的圣剑。 灰烬使者。 “好家伙,你再晚到一会,我就丢下你儿子自己跑了。” 马库斯长舒了一口气,用盾牌撑着站直了身子。 “伊森利恩,”弗丁看向曾经的朋友,自己亲自给儿子挑选的老师,怅然道: “我说过,你们被仇恨蒙蔽了理智,血色十字军已经成为了白银之手骑士团的一个畸形延续,而她曾经的高贵和荣耀,却被你们抛弃了。” “束手就擒吧,你会得到公正的审判,我保证。” “审判?”伊森利恩的面颊扭曲着,嘴角挂着狰狞的笑容: “你这个懦夫,有什么资格,审判一位大检察官?” “是血色十字军保住了你的壁炉谷,是我,让这片土地免遭那些亡灵渣滓的荼毒!一切邪恶都将被圣光净化,任何阻挠血色十字军神圣事业的人,都将被圣光彻底净化!” 伊森利恩发出了癫狂的大笑:“而你这个被剥夺了圣光的叛徒,自甘和兽人为伍的肮脏罪人,竟然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你配吗?” 伊森利恩的身体前倾,从牙关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你的功绩不会被掩盖,”弗丁的脸上浮上了一层悲哀之色:“正如你所犯下的过错那样……血色十字军正在走上一条不归路……在你的带领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吧,现在还来得及,我的朋友。” 血色十字军的功绩无可掩盖,在白银之手凋零的几年里,这些对亡灵天灾深恶痛绝的十字军战士以一种悲壮的姿态,筑起了生者抵御亡灵的第一道防线。 但与之相对的是,陷入极端狂热的血色十字军已经远远背离了建立时的初衷,无论是十字军内部洗脑般的信条灌输,成员的任何过失和不满都会以被亡灵渗透而加以名为“净化”的迫害。黑门二十四年后的血色十字军已然成为了一群恐布份子一样的极端存在,无论玩家身处什么阵营,血色十字军的姓名板都如他们战袍上的徽记那样,鲜红一片。 而被称为“十字军之脑”的大检察官伊森利恩是这种现状的最主要缔造者,为此他不惜将自己的弟子泰兰·弗丁扶植为傀儡,并在他显现出失控趋势的第一时间决定将其铲除。 “回头?”伊森利恩枯瘦的面颊上没有一丝动容:“就凭你的一句话?你这个,被剥夺了圣光的废物?” 一道精光从大检察官的眼中闪过:“我决不允许任何人阻碍十字军的神圣事业,任何人!” 他一抬手臂,一道乌芒激射而出,越过了马库斯,钉入了泰兰的手臂。 “天灾疫毒!” 马库斯瞪大了眼睛,连他都没料到,身为血色十字军创始者之一的伊森利恩,随身竟然携带了这样的恶毒暗器。 “嘿嘿嘿!”耳边传来伊森利恩的阴沉笑声: “血色十字军,净化掉这个……” “刷——” 澎湃的圣焰冲天而起,洁白长剑在空中留下一道弧光,伊森利恩无头的身躯轰然倒下。 “你发什么呆呢?” 还没从弗丁一剑砍下伊森利恩头颅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马库斯耳边便传来乔纳森的声音。 “按住他。” 不由马库斯分说,独臂老兵抢过一个十字军战士手中的长剑,对着泰兰的右臂重重砍了下去。 ……………… “哦!天哪!你可真高。” 旁观了刚刚的一幕后,弗丁沉默着漫步在梦境中的瘟疫之地,直到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圣骑士茫然地四处张望,却发现有人在扯他的衣角。 低下头去,他才看到面前这个身背两把战斧的侏儒萝莉。 “圣光在上!我一定是……疯了!” 弗丁发出一声惊呼。 “小克莱尔在我的梦里,竟然是一个战士!” 克罗米微微张着嘴,欲言又止。 作为一条成熟的打工龙,克罗米用不同的马甲,在时间线上反复横跳了几千年,却在几天之内连续被两个人拆穿伪装。 圣骑士的感官都这么敏锐的吗? 还有他那奇怪的关注点是什么鬼? 太丢龙了! “你?你认识我?” 克罗米装模作样地问道。 “当然,我认识你的父亲。” “那可太糟糕了,在我还在蛋里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克罗米嘟哝道。 “不跟你废话了,巧舌如簧的老骑士。”她努力地踮起脚努力地踮起脚。 “本小姐需要一个保镖,报酬是这袋……啊不是,这枚金币。” 克罗米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颇觉肉痛之后,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袋子,摸索出一个超小的金币。 弗丁莞尔,看着面前这笔小家伙拇指大小的“巨款”,蹲下身子,宠溺地摸了摸克罗米的头。 “和你的父亲一样吝啬,但至少你不会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吃掉了七美德中的慷慨。” “可惜我还要想着怎么离开这里,没功夫陪你玩。”老骑士慈祥的看着克罗米。 面前这个老家伙智商水平飘忽不定,克罗米心中不忿,却还要继续表演。 “你这个胆小鬼,是猜到我要去讨伐邪恶的绿龙,心生胆怯了吧!” 狂暴战士双手叉腰,一脸不屑地仰视已经蹲下的弗丁。 听到“绿龙”二字,察觉到要素的弗丁面露精光,一把抱起克罗米放在肩上,硕大的战斧在圣骑士超人的体质面前轻如片羽。 “契约达成,不知姓名的克莱尔小姐,你真是我的小天使。” 说起来,还是弗丁让克罗米想出了逃离梦境的办法。 既然圣骑士能够清晰地意识到自身存在于梦境之中,那么克罗米完全可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问题。 如同青铜龙一族能够存身于时间长河的每一条支流,生存在翡翠梦境的绿龙一族,能够在所有生物的梦境中自由穿梭。 换言之,在梦境内找到翡翠梦境的入口,反倒比现实中简单不知多少倍……只要,弗丁曾经去过,或者大概知道那个入口附近的环境。 辛特兰的东北部,高大繁茂的无尽之树荫蔽着伊瑟丹的田园景象,很难想到这片一片祥和的广袤森林,与被天灾军团亵渎的污秽之地只隔了一条山脉。 而这棵树冠如盖的庞然巨木,也仅仅是世界之树的一棵树苗罢了。 在巨树虬结纠绕的根系下,绿龙和他的盟友们守卫着翡翠梦境的入口。 巨木之下,一棵树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止步!”不知活了多久的战争古树缓缓开口,“休要惊扰守护者的沉眠…” “无意打扰,伊瑟拉的信徒……我带来了一位困于梦境的旅者,他带来了关于一位梦境守护者的消息。” 在别的龙的地盘上,克罗米显得彬彬有礼。 “让他们进来,我感受到了同族的气息。” 和蔼的女性声音从巨树的方向传来,古树让开身子,弗丁面前的草地上凭空生长出两条藤蔓,缠绕成一座光门。 一人一龙涉足其中,面前是一片氤氲着绿色生命气息的湖泊,水面波纹不惊,澄澈的如同一面镜子。 湖心的小岛上静卧着一条体型堪比城镇的翡翠色巨龙,她无声无息,仿佛在时间尚未开始转动前就甜睡于此。 “我等你很久了,讨伐邪恶绿龙的勇者。”伊瑟拉的人形虚影浮现在庞大的龙躯之上。 身姿曼妙的梦境之龙紧闭着双眼,唇角却带着戏谑般的微笑。在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当然无法逃过这位手握梦境权柄的五色巨龙之一。 克罗米小脸一红,行了一个规矩的晚辈礼。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瓦莉瑟瑞娅的气息,缠绕在你梦境上的力量十分污浊,圣骑士。” 伊瑟拉转头看向弗丁。 “翡翠梦境本不该承受再多的污染了,但既然你带来了我的同族的讯息,作为回报,我会将你送出这片梦境。” 伊瑟拉的虚影点了点头,绿色的龙焰将弗丁吞噬,一道道黑气挣扎着离开了弗丁的身体。 “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伊瑟拉看着弗丁的身形逐渐化作虚无。 “请稍等!” 出乎伊瑟拉意料的是,她面前的弗丁却主动走出了龙焰的覆盖范围: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伊瑟拉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侧着头仿佛在聆听什么,而后缓缓道: “你清楚的,梦境永远是梦境,无论它多么……美妙。” “你的要求我不能满足,”听到伊瑟拉的回答,弗丁的双眼微微一暗: “但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个……熟人的气息,圣骑士。” “我们同胞就交给你了,小姑娘。”伊瑟拉在克罗米耳畔低语,仿佛最优雅的摇篮曲。 “替我转告弗丁的同伴,我不欠他的人情了。” 第87章 弗丁——月不西沉(下) (新增弗丁梦境结局,在结尾) 弗丁苏醒时,小分队的其他人睡的正香。 穆拉丁一会拎起锤子做打铁状,一会拿起莫须有的酒杯开怀畅饮。其余人的睡姿也是千奇百怪,甚至有位挂着士官长军衔的队员,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身子被冻得发青,衣裤却还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身边。 弗丁重新握住灰烬使者,打算寻找制造梦境的罪魁祸首,却惊讶地发现,亵渎绿龙的四只巫妖已然不见踪影,冰冷的大厅内,多了四个黯淡的紫色圆球。 想来强行心控一条巨龙,即使对天灾军团来说需要承受的代价也是不小。 “人类,我很…抱歉…” 被禁锢在地面的瓦莉瑟瑞娅微微睁开龙目,虚弱地对弗丁说。 弗丁摇了摇穆拉丁的身子,老矮人在睡梦中咂吧了几下嘴,还在弗丁怀里蹭了几下。 其余人的状态远比山丘之王更糟,几个年轻的队员在睡梦中眉头紧锁,时不时发出几声呓语。 “不…不要……不是我……不要过来……” 看起来绿龙的清醒梦境,对实力一般的普通士兵有着莫大的威胁。 弗丁解下披风,盖在了那位有伤风化的士兵身上,转头看向踏梦者瓦莉瑟瑞娅。 “巨龙,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问题,他们陷入了你制造的梦境,怎么让他们苏醒过来?” 巨龙艰难地摇了摇头。 “原本是可以的,”绿龙的双目有些失神,“但他们陷入梦境的时间太久了,我被天灾军团禁锢了太长时间,太……虚弱了。” 弗丁闻言,来到瓦莉瑟瑞娅身边,掌心光芒大作,一道圣光在龙躯上升起。 纵然是手执灰烬使者的弗丁,释放的圣光术作用于体型庞大的巨龙身上也是杯水车薪。想到梦境中的经历,他自嘲般地一笑。 “要是我那位牧师出身的老朋友还活着就好了。” 圣光不停闪动,而绿龙身上的伤痕却毫无好转的轻响,正在这时,细碎的脚步声从搜朗的方向传来,沿着冰冷的萨隆邪铁传入圆厅。 “没用的,人类,不要浪费你的体力了。” 瓦莉瑟瑞娅认命般的低下了头,“如果有办法联系到龙眠神殿就好了,可…远水救不了近渴。” “不要放弃,女士。” 弗丁没理会绿龙的丧气话,机械地向她身上释放着圣光术。 “有一个年轻人对我说,千万不要附和女士的抱怨,”圣骑士咧了咧嘴,宽慰绿龙道:“放轻松,你会好起来的。” “年轻人?他说的有道理,”瓦莉瑟瑞娅露出相当人性化的表情,点了点头。 “但是,没时间了,诅咒教派的增援就要到了,我感受到了熟悉的邪恶气息。” 瓦莉瑟瑞娅的瞳孔缩成了一道竖痕,作为“实验对象”的经历在脑中再次浮现,让她不寒而栗。 “没办法了,我只希望你在离开之前,让我得到仁慈的解脱。” 绿龙眼底透过一丝绝望,她努力地扬起脖子,将骨质硬皮的保护下最柔软的部位暴露了出来,希望弗丁能给她个痛快。 灰烬使者开始震颤,弗丁也能感觉到,一大批的巫妖正在接近这座大厅。但他仍不甘心放弃,那意味着现下这些睡梦中的队员大多会死——他最多来得及救走两个人。 “嘿!拦住那些骨头架子,这里交给我!” 一筹莫展之际,弗丁身边的空间泛起涟漪,暗金色的时光之沙形成一个漩涡,钻出一个背着两把巨斧的小身影。 “克莱尔?在梦境里……你?” 弗丁瞠目结舌,看着克罗米那身熟悉的打扮。 “这是梦中梦吗?”老骑士智商再次下线。 或者说只要和克罗米出现在同一个屏幕里,他智商就没上过线。 “来不及解释了,快去拦住天灾的增援,” 克罗米推着弗丁的膝盖,示意他守住门扉,转身看向瓦莉瑟瑞娅。 “我会用时间魔法将你回溯到最佳状态,但这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你只有很短的时间,小姑娘。” 即便是这条体型庞大的绿龙,在克罗米眼中,也确确实实是个小姑娘了。就像……就业的打工人女青年看刚毕业的高中生一样。 青铜龙眼眸内的时间沙漏飞速旋转,化作沙粒的时间流从克罗米掌心流出,缓缓包裹住瓦莉瑟瑞娅的身躯。 “哦天啊!伤的可真够重的。” 克罗米嘀咕着,这条绿龙被折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必须在更久的过去,才能找到巅峰状态的她。 “要加快速度了,我好饿啊…” 克罗米嘴上碎碎念,陡然加快了时沙的流速。一双古铜色的龙翼自她身后升起,最终化作一条流光溢彩的青铜龙虚影,典雅华贵,周身笼罩着属于时光法则的玄妙气质。 “圣光在上!” 挥舞着灰烬使者,奋力抵挡增援巫妖的弗丁看到这一幕,险些心神失守,险之又险的躲开一发冰霜新星。 “调皮的小家伙,你在哪你在哪……时光啊。” 克罗米吃力地在时间流寻找能够借给绿龙的“闲暇”。 “哦~找到了,现在克罗米要把她抓出来,你可以的克罗米,就像捉田鼠的猫。” 克罗米喜形于色,看向弗丁的方向。 即使是二十多只巫妖默契配合,手持洁白圣剑的弗丁也在其中游刃有余,公正之剑的金红光芒每每闪动,便有一只巫妖被圣光焚化殆尽,但与此同时,其余的巫妖也会借此机会集火弗丁。 “这家伙……”克罗米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变强了好多啊,他在伊瑟拉那里经历了什么?” “还要多久?” 弗丁一边和巫妖鏖战,一边时刻注意着克罗米那边的动作,他打定主意,哪怕救不下这头绿龙,也要保护忘年交的“女儿”无恙。 “更多的亡灵生物快要到了!”弗丁面色凝重,灰烬使者的剑柄兴奋地震颤,他清楚解决掉眼前的敌人后,通道中还会过来更多。 “三分钟!不要让任何敌人接近我。” 克罗米没说的是,在她潜入时间长河时,本体会陷入绝对的不设防状态,一把相对锋利的的剑,就能轻易地斩杀这样的青铜龙。 因此这种事情,属于青铜龙族内成年龙方能进行,未成年需在家长陪同下才能进行的仪式。像克罗米现在这样,像一个人类交托后背的行为,大概是前不见古龙的创造历史了。 “除非我死在这三分钟内!” 弗丁没有丝毫推脱,转身一个制裁之锤定住一只企图偷渡的巫妖。 “我现在把你的过去拉过来,我坚持不了多久,你抓紧时间唤醒这些勇士,不然我们都要完蛋!” 汗涔涔的侏儒萝莉语速相当之快,一脸严肃地警告着瓦莉瑟瑞娅。 她眼眸中的时间沙漏开始逆向旋转,重伤的绿龙缓慢而坚定地恢复着生机。 在气息回复至巅峰的那一刻,瓦莉瑟瑞娅发出一声长啸,原本残破的身躯恢复了晶莹的绿色,如同一块重见天日的碧玉。 抖擞着龙躯,瓦莉瑟瑞娅舒展双翼,挣脱了捆缚在身上的桎梏,克罗米再也无法维持身后的龙影,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快别美了,”她皱眉,“你这状态维持不了多久,抓紧干正事。” 闻言,绿龙有些尴尬地扭了扭脖子,碧绿的光芒占据了她的瞳孔,身躯周围辐射出一片梦幻般的涟漪,受到照射的北伐军勇士鼾声顿时停止,纷纷悠然醒转。 “老子的酒呢?那么大一桶的酒?” 穆拉丁第一个苏醒,睁开眼便大吼大叫,三秒后才回想起了事情的始末,一榔头下去,把他的枕头—一个还在昏睡的诅咒教徒砸了个稀巴烂。 “我睡着了吗?发生肾末事了?”有人一头雾水。 “太可怕了,我刚刚梦见自己入赘了玛拉顿。”有人心有余悸。 “啊…阿嚏!救…救命……”出声的是那位习惯裸睡的老哥,显然是快冻僵了。 鏖战中的弗丁顿时舒了一口气,穆拉丁等人加入战局,干脆利落地斩杀着剩余的巫妖。 感受着越来越近的天灾援兵,失去了顾虑的弗丁转头看向老矮人: “这附近一定有巫妖们的巢穴所在,我来抵挡住他们,穆拉丁,你带人去摧毁他们的护命匣!” 灰烬使者上燃起一道圣焰,大领主火力全开,奉献之地在他脚下蔓延,圣光羽翼骤然张开,阴冷黑暗的大厅亮如白昼。 “让圣光……净化你们吧,肮脏的天灾渣滓。” 虎入羊群,此刻的弗丁仿佛一尊圣光神祇,对巫妖部队进行着绞杀。 随着最后一个巫妖在圣剑下化作灰烬,霜翼大厅内的厮杀宣告结束,北伐军战士们放松了心神,倚靠在墙边恢复着体力。 穆拉丁带回了好消息,他们找到了巫妖寄放护命匣的隐秘隔间,这意味着巫妖们失去了秽土转生的机会,小队得到了暂时的清净。 “弗丁……”克罗米望向老骑士,满怀歉意地唤道。 “我很抱歉隐瞒了…” 弗丁刚刚喘匀了气, “太让我意外了,我…简直没法想象……” “你听我解释……”克罗米焦急道。 “这是大人的事,我倒想听听马库斯如何解释。巨龙啊!该死!那可是巨龙。” 弗丁走过来摸了摸克罗米的头, “无论如何,你帮了大忙,我代表北伐军的勇士们向你致敬,我的小天使。” 克罗米觉得弗丁这样理解也挺好,挠了挠头没说接下来的台词,转身看向瓦莉瑟瑞娅。 后者失去了来自时光的加持后,重新恢复了半死不活的蔫吧状态。 “龙眠神殿应该觉察到了这边的时光波动,过不了多久会有龙来接应你的,你是跟我走,还是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 踏梦者身上绿光一闪,化作一个面容姣好的绿发暗夜精灵。 “我……我跟您一起吧。” 想到这几天的经历,年纪并不大的绿龙仍然感到心神恍惚。 “刚才……我觉得自己年轻了至少一千五百岁,还能再来几下子不?我想拍几张照片?” 精灵小姑娘扭扭捏捏地对克罗米说,眼神充满了希冀。 “想桃子呢?” 侏儒小萝莉打开一个光门钻了进去,留给小母龙一根中指,转头看向弗丁。 “你对伊瑟拉阁下说了什么?” 小家伙的大眼睛里装满了好奇,而弗丁只是低下头揉了揉她的头发: “只是感谢她,让我睡了一个好觉。” ……………… “人类真是种奇怪的生物。” 梦境中的玛登霍尔德堡月光如水,伊瑟拉的虚影偏了偏头,紧闭的双眸转向了身旁的梦境主人。 “你没必要站的这么远,对于梦境中的人们来说,你是不存在的。” 梦境之龙的声音温柔空灵:“当然,你也完全可以参与其中,这是我亲自塑造的梦境,不用担心沉溺其中不能醒来。” “不,阁下,这样……已经足够了。” “十分……感激您的慷慨。” 弗丁转过身,郑重地对伊瑟拉行了个骑士礼。 “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就好……就这样就好……” 他回到原本的位置,一只手有意无意地轻拍着玛登霍尔德的砖墙,嘴角微翘,眼眸像一片没有边界的大海。 “哈哈哈……看来小泰兰今天真是累坏了!” 灯火如昼的餐厅中,坐在主位的中年骑士按了按泰兰的脑袋,而后者正在狼吞虎咽,被父亲如此“暗算”,顿时咳嗽了几声,急促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提里奥!”卡兰德拉横了弗丁一眼,一边温柔地给泰兰揉着后心,一边递过一个杯子,放到儿子唇边。 小家伙喝过了水,喘了口气,继续和餐桌上的食物较劲。而卡兰德拉抬起眼睛,和丈夫的视线汇聚在一起。 “你决定了?” 弗丁笑着点了点头:“怎么,觉得你的丈夫没资格做咱们儿子的导师吗?” “当然不,”卡兰德拉笑了笑:“我只是在怀疑某个家伙能不能坚持到最后,毕竟他可从没有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相处的经验。” “别小瞧圣骑士的学习能力。” 弗丁莞尔道:“我制定了两份学习计划,一份是泰兰的,一份是我自己的。” 圣骑士揉了揉身边小家伙的脑袋:“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后发现,我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东西。” “重新开始学着做泰兰·弗丁的父亲,这个计划怎么样?”弗丁向妻子挺了挺胸膛:“总不会比和敌人拼命要难吧。” 或许是不太习惯父亲的亲昵,泰兰略显羞涩地转了转脑袋,他抬起头,视线落在窗外,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卡兰德拉疑惑道。 “没……没什么……”泰兰揉了揉眼睛,发现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身影不见了踪迹象。 “我刚刚好像在院墙上看到了一个老爷爷。” “有吗?”弗丁挑了挑眉,笑道:“玛登霍尔德堡的守卫都是年轻人,你看错了吧,泰兰。” “可是……”泰兰皱了皱眉毛,望向了窗外的夜幕。 “他看起来好伤心啊……” ……………… “走了?” “嗯,”弗丁对伊瑟拉点了点头,“我的伙伴们还在等我。” “你知道的,梦境中的时间和现实不同,”或许是被面前的人类勾起了兴趣,向来寡言的梦境之龙竟然主动问道:“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关于……这个梦境。” 弗丁深深地望了一眼夜色中的壁炉谷,笑了笑: “那就让这轮圆月永远不要西沉吧……” 第88章 男的?杀了! 圣光是一门很排外的能量体系,因此选择圣骑士,基本就相当于变相放弃了元素和魔法的亲和力。 相比于土著的圣骑士们,马库斯还要更惨一些,灰烬审判军的伙计们没蓝照样是把械斗的好手,一个个门板大剑耍得像模像样,冲锋盾墙一样不落。 而小马哥的职业规划被技能栏安排得明明白白,哪怕乌瑟尔再怎么倾囊相授,他也不能像北伐军的兄贵们那样,抄起家伙就和天灾军团白刃战——要是不算面板带来的属性加成,北伐军随便拽出个兵油子,都能把马库斯打出花来。 同行尚且这么内卷,作为一个吃瘪大户,马库斯羡慕法爷那一身奇怪本领更不是一天两天了。 之所以马库斯有这样的感慨,是因为就在刚刚,北伐军的将士们接管了升降梯前的战线,与肯瑞托法师们进行了换防。 升降机停摆,缓过气来的法爷们才不像近战单位那么肯干耐艹,新官上任的联军地面指挥就亲眼目睹了一位撤离锋线的肯瑞托随手燃起一团篝火,享受着奥术仆从的精心侍候。憨头憨脑的紫胖子小心地维持着水温,免得自己的主人被泡脚水烫到。 这可是零下四五十度玩一样的诺森德…… “怎么不烫死丫的……” 马库斯摸了摸自己两天没怎么正经洗过的脸,抿了抿被冻裂了的嘴唇。尽管联军的补给并不紧张,但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吃东西都要尽量避免汤汤水水,想喝点热茶,都得用冰坨坨烧个半天。 至于清洁身体,是北伐军中只有女性能享受的特权,这一点级别再高都没得商量。 周美玲大姐头说得好:“冻住,不洗澡……” ……………… 拿肯瑞托的大爷们没什么办法,马库斯只能把一腔怨气发泄到天灾军团身上。 争夺升降机的战斗中,女武神希瓦娜中了联盟刺客的搏命一击,虽说未靖全功,但潜行者以生命为代价的一发毒弩,还是让希瓦娜元气大伤。 身受重伤的天灾指挥官无法再身先士卒,反而是其麾下的亡灵军团屡屡做出搏命进攻,颇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决绝气势,显然是被不久前的奇袭打出了真火。 战斗进行到这个阶段,双方的伤亡都在肉眼可见的上升中。 北伐联军铁了心要将天灾军团困在冰冠堡垒下层,而天灾军团则不计损失,只求打开前往上层的道路,回援遭遇入侵的大本营。 本就没什么智商的食尸鬼和骷髅兵们,在接到命令后更是死不旋踵,往往成群结队的冲入北伐军的阵列中轰然自爆,着实给打一个少一个的生者阵营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于是就在弗丁等人离开前线不足半天的光景,下层对垒的双方,阵亡数字已经超过了几个月来在堡垒下打太极的总数。 马库斯这时候已然老老实实当起了奶妈,短兵相接的战斗一线已经化作了绞肉机,他没有在尸山血海里开无双的能耐,屡次冲锋在前都把自家的战友吓的心惊肉跳。 于是在布丽吉特的再三劝解和怀特迈恩嫌弃的冷眼中,大指挥官老老实实地来到先锋部队后方,当起了光荣的后勤人员。 以他伪领袖级别的面板,粗大的圣光术落在战场上,收效确实比当一个超级兵性价比高的多。 “汇报战损。” 马库斯吃力的摘下头盔,金色的发丝被汗水沾湿,又被寒气冻在一起,髭毛乍鬼的样子颇像前世日漫里某种战斗民族。 “无畏远征军战死700余人,重伤被迫脱离战场的差不多是战死的两倍。” 充当了临时秘书的怀特迈恩一丝不苟的履行着职责。 “战歌联军那边的数据还没统计,应该不会比联盟方面低,那群兽人打架太……” 白发ol欲言又止。 “太莽了……仗不是这么打的,这可都是人命。” 马库斯揉了揉冻僵的脸,提起战锤,免得前线将士以为指挥官偷偷跑了。 ……………… “让你的人做好准备,击退这一波进攻,我让灰烬审判军的人替你们顶一会。” 顶着前线喧天的呐喊声,马库斯把脑袋贴到萨鲁法尔大王耳边大吼。 兽人大王此时用战斧撑在地上,身上各色的血液还没完全干涸,显然是刚从第一线下来。 闻言萨鲁法尔大王只是摇了摇头。 “那些骑士有他们自己的任务,这里是部落的战场。” 马库斯心里明了,萨鲁法尔怎么可能把自己的防区交给别人,更何况灰烬审判军中有接近一半,是来自天灾军团的“投诚军”。 可这tm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马库斯哭笑不得,他刚刚看到,部落方连往前线支援的部队都是人人带伤,可见战歌远征军的伤亡之惨重。 也不怪老萨鲁法尔不拿部下当人,部落最有可能上位的两个接班人,这会儿可都在阿尔萨斯家后院做敌后工作呢。 说难听点,这仗败了,联盟并不伤筋动骨,部落可是要底蕴大失的。 假如小萨鲁法尔和吼少侠出了什么闪失,萨尔好说,年纪还不大,但再过上个几年,萨鲁法尔大王都没人接班。 “遗族的增援快要到了,到时候他们算那边的?” 马库斯也不避讳,说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萨鲁法尔大王再厚黑,听到这话面子也有点挂不住,归根到底被遗忘者也是部落的一员,天谴之门之后直接被打了个叛徒的标签。这时候马库斯过来找他要意见,虽说他清楚对方没啥恶意,但脸上还是觉得被抽得生疼。 更何况在天谴之门,伯瓦尔起码全须全尾回来了(虽然又被抓走了),小萨鲁法尔可落了个至少五级伤残, 被遗忘者:凡事要讲证据,小萨鲁法尔的手可是巫妖王砍的。 兽人:我不听我不听,死人没一个好东西。 “咳咳!”还是马库斯懂得替老同志缓颊: “现在部落面对的阵线比联盟长,半小时后,双方换防,让你的人马休整休整。” “等遗族的人来了,让它们加入这边的战线吧,我亲自看着。” 联军指挥官果断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捂在自己手里。 ………………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布丽奇特抓住马库斯的衣领,像一只护崽子的雌狮子。 身后的怀特迈恩点了点头,两人竟然破天荒地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阿比,你听我解释…”马库斯带着苦笑连连摆手。 “别的都依你,扔下正面部队去接管那些亡灵?我不同意!”女将军丝毫不吃马库斯这一套。 “想扯什么部队团结,阵营和睦?!”布丽奇特柳眉倒竖: “你差不多得了,那个……是你的老相识不假,但马库斯,她已经死了!” 怀特迈恩继续点头。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遗族……再说她也未必亲自带队。” “好啊你!名字都不叫了?”布丽奇特两眼有些发红,一推马库斯的胸口,转身就走。 “我把话扔在这,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怀特迈恩只是抿嘴不语,整个诺森德的寒冰都挂在俏脸上,跟在女将军身后离开了。 “离天下之大谱……” 马库斯被寒风吹了个激灵,揉了揉眉心: “血色十字军……被遗忘者……不会见面就掐起来吧?” “对啊对啊!” 马库斯打了个冷战,这个声音和俩女人在一个片场,说明他要倒大霉。 归来的克罗米和血色十字军的两位女同志打了个照面,身后还跟着一个……暗夜精灵少女。 而后者的目光的目光落在圣骑士身上,欣喜不已的开口: “马库斯?” (巨龙和马库斯的交情在上古篇) “你谁?……卧槽!” 记忆库飞速检索中的马库斯,被去而复返的布丽奇特一脚踩在脚背上。 “哼!” 布丽奇特带着重归于好的怀特迈恩走远了。 ……………… “所以你就把这条绿龙带到我这来了?” 马库斯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听克罗米描述她的经历。听起来弗丁一行人的行程还算顺利,总体而言有惊无险。 然后他掐着手指算了算,不对啊,怎么缺了几个boss没露面。天灾工厂的科研人员也就罢了,鲜血王子议会怎么对小分队不闻不问的。 墨菲定律放之四海皆准,放到霉库斯身上更准,正想着这一茬,马库斯就听到一个狂妄的声音响彻战场。 “纳克萨纳尔的失败早已过去!有了这颗宝珠,瓦拉纳就能完成复仇!” 瓦拉纳王子的面色灰暗,但从俊俏的脸上仍能看出,这位生前也是一位俊美的高等精灵。 他从冰冠堡垒的高空缓缓下落,展开一双腥红的蝙蝠翅膀,不出马库斯意料,随同他一起出现在战场的还有另外两位。 站在瓦拉纳身边的凯雷塞斯王子喊道:“血溅当场吧!” 紧随其后的塔达拉姆王子:“乞求宽恕吧!” 马库斯感觉自己头疼更严重了。 “这阿尔萨斯从哪划拉这么多中二手下。” 三位被阿尔萨斯转化为萨莱茵一族的高等精灵并肩飞下,被血色的光芒将三人联结在一起,簇拥着一颗鲜血宝珠。 为首的瓦拉纳王子张开双臂,无数蝙蝠在她的身后汇聚成阴影。 “杯子已经被斟满了!” 蝙蝠化作的暗影箭雨席卷向地面的联军阵地,与之同时的是瓦拉纳夸张的反派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一把紫金相间幻影巨锤抡圆了锤在他的帅脸上,萨莱茵王子顿时眼冒金星,连累着两位基友一起从半空坠落。 “就你m话多。” 刚从两位女豪杰手里吃了瘪的马库斯正愁没地方发泄情绪,果断一发制裁之锤扔了上去。 “站天上装哔?当靶子呢?” 马库斯摸了摸鼻子,从身边的北伐军战士手里毛来一把火铳。 制裁之锤的效果并没有维持多久,没等马库斯瞄准,三个萨莱茵的身体化作腥红的能量蝙蝠,漫天飞舞着扑向战线后方的马库斯,瓦拉纳苍白的双手上血芒迸现,脸上带着妖异的笑: “七步之外,枪快……” “砰!” 马库斯扔掉火枪,一盾牌把眉心一个大洞的瓦拉纳拍在地上: “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马库斯·生平最恨装哔犯·光明使者点了根烟,娘的老子男一号都在吃瘪,你个龙套给自己加什么戏? “军需官!所有近战发暗抗药水,军衔在百夫长和护卫骑士以上的,把那三个孙子给我围起来揍!圣骑士围上去,轮流制裁之锤!” 马库斯吐了个烟圈:“别让丫醒过来,咱们人多!” 25个人都打不过的三个辣鸡,到几万人头顶上装13,死了两次了还这么弱智,没救了。 “他们那个珠子有点门道,能砸碎就砸碎。”他吩咐传令官。 抽空看了一眼前线,双方的部队早就没了什么阵型的讲究,人类,兽人,牛头人,矮人,骷髅,食尸鬼,蛛魔,维库人……各色物种滚在一起,那叫一个气氛蕉灼,男上加男。 “这仗打得……丑陋啊。”联军指挥官看到这个场面,有点尴尬。 “我果然没什么指挥天赋。”马库斯调侃了自己一句。 “光明使者阁下!”负责后方调动的联络官匆匆跑了过来,“被遗忘者增援来了,先头部队马上到圣光之锤营地了。” “没和血色十字军的人撞上吧?”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马库斯心下稍安,挑了挑眉毛问道: “被遗忘者那边领头的是谁?” “看上去……像个游侠。” 马库斯眼前一亮。 然而联络官立刻就是一盆冷水:“长得像个人类,男的。” “男的?” 马库斯想起记忆中某个家伙,“小舔狗?”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时至今日他已经渐渐有了个计划,不说让被遗忘者洗的白白净净,最起码别让自己一念之仁留下来的女王再次成为艾泽拉斯的定时炸弹。 至于那个和紫薯怪名字很像的小舔狗…… 上辈子连恐惧废物们都恨不得他早点入土。 还是趁早去死吧,男人不配被拯救。 “宁杀错不放过!”联军指挥官咬牙切齿道。 “来人呐,把被遗忘者那个领头的给老子鲨啦!” “用你北伐军的剑斩我遗族的官?” 一个清冷女声从马库斯身后传来。 “光明使者大人,您好大的官威啊!” “……” 第89章 黑暗女士 “希尔,啊不是?女王…也不对,风行者女士。” 搞事情被抓包,马库斯只遗憾于没弄死那个可能是日后舔狗的家伙。 和希尔瓦娜斯单独相对,他还真有点心里犯怵。但是马库斯作为联军的指挥官,联盟高官的体面总不能丢,他强行镇定心神,挤出笑脸打了个哈哈。 “被遗忘者的女王,我代表联军欢迎您的支援。” 圣骑士规规矩矩,礼节上看不出一点毛病。 希尔瓦娜斯眉头一蹙,生前她是奎尔萨拉斯的游侠将军,本就看不上人类这一套虚头巴脑的东西,成为遗族后,她更加厌恶生者的这些繁文缛节。 只是碍于被遗忘者犯错在前,这时候同胞们眼瞅着又要在马库斯手下混饭吃,敷衍地点了点头。 “你还没解释为什么要杀我的近卫官。” 黑暗女士芳唇微吐,不得不说,深色系的色号和她的肤色很搭。 马库斯摸了摸鼻子,解释锤子,解释说因为这个人和你滚了床单? 不过这个世界线上多了穿越者,女王和那个凋零者到底有没有…… 一道锐利的目光打断了马库斯的想入非非,他讪笑道: “那你倒是和我解释解释,天谴之门是怎么回事啊?” 听到“天谴之门”,希尔瓦娜斯腥红的双眼中寒芒一闪,整个人立刻散发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煞气。 “遗族已经给过盟友交代了,怎么,我们天谴之门的救世主大人……要翻旧账吗?” 说实话,马库斯是不认为这时候的希尔瓦娜斯会蠢到为了发泄心头那点怨气,指使皇家药剂师对纸面上的盟友进行生化袭击的。 更何况普特雷斯闹这一出直接导致了部落联盟杀进幽暗城,要单以获益而论,被遗忘者这一波怎么看也是亏了。 但马库斯还是冷笑了一声,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希尔瓦娜斯的眼睛: “要不是普雷斯特的脑子被蛆蛀坏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他叹了口气:“希尔,天谴之门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一次了,我不管你是否真的被蒙在鼓里……”他双眼一眯:“那皇家药剂师协会和复仇之手你怎么解释?也与你无关?” 须臾间帐内的气氛跌破冰点,但马库斯说罢,却是笑了一声,伸出手去将希尔瓦娜斯额前的碎发捋了捋: “我说这些,只是不希望再失去一个能够追忆过去的朋友。” 希尔瓦娜斯蹙起了眉毛,向后退了一步,马库斯的手臂略显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别自作多情,圣骑士,被遗忘者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至于欠你的,我会还上的。”黑暗女士轻咬银牙,冷声道。 “疼疼疼……”马库斯忽然捂住了胸口,忽地蹲下身子呻吟道。 “你……”希尔瓦娜斯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而后觉察到马库斯叫声中的浮夸,愠声道: “起来,别装模作样!” “你不知道,”马库斯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说带队的不是你,我可伤心了……” 希尔瓦娜斯伸手在面前扇了扇,表示马库斯的表演着实恶心得很,见她一脸“你接着忽悠”的表情,马库斯连忙找补道: “提前知道你要来,我给你准备了久别重逢的礼物来着。” “哦?这次是哪位美丽的女士送你的定情信物?大收藏家?” 见到某人没皮没脸的样子,女妖之王还是没绷住自己的扑克脸,唇角翘了起来。 失去了高等精灵的身份后,就连生前的同胞见她都唯恐避之不及,唯独某个浑身圣光的家伙……也不知道是真楞,还是像外人说的那样色胆包天。 “不不不,这可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大礼。” 马库斯没给希尔瓦娜斯拒绝他的机会,拉着她的手便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掌心传来的神圣力量让希尔瓦娜斯不是很舒服,但还是没有挣脱。毕竟是联军的指挥官,在被遗忘者目前这个尴尬处境下,不好再给他难堪——希尔瓦娜斯这样说服自己。 至于马某人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希女王表示……那他可真是个勇士。 和女妖之王来一…次深入浅出的促膝长谈?想想就刺激,试试就逝世… 要是一个白银之手成了被遗忘者的亲王……看着马库斯的后脑勺,希尔瓦娜斯心中突然升起这个想法,鬼使神差的舔了舔上唇。 “让他当幽暗城主……也不是不行……” ……………… 马库斯万万没想到,部落某个未来大酋长正在堂而皇之的馋他身子,钻进营帐之后他卸掉沉重的板甲,一只手伸进自己的四次元菊…背包里。 “你看看这个……” 马库斯从神奇口袋里掏出一个冒着森森寒气的八面体盒子,递给希尔瓦娜斯。 “好强的灵魂力量!”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彻骨冰寒,希尔瓦娜斯腥红的眸子却越来越亮。 “这是巫妖的护命匣?”她问道。 马库斯点点头:“还是你的老朋友。” “克尔苏加德?” 希尔瓦娜斯的红眸闪了闪,语气中带上了三份恨意和不甘。 当年马库斯离开洛丹伦后,恢复自由的希尔瓦娜斯联合其他自由意志的亡灵,以被遗忘者发动了对天灾军团的叛乱,不但将天灾军团赶出了洛丹伦的故都,取回身体的女妖之王更是险些一劳永逸的解决掉阿尔萨斯,如果不是克尔苏加德救了他一命。 “可我听说,他的护命匣……被银色黎明拿走了……” 两年前,马库斯伙同血色十字军和银色黎明洗劫了纳克萨玛斯。但奇怪的是,当时的战利品列表中,并没有克尔苏加德的护命匣。 “一个想长生不老瞎了心的二五仔把它偷走了。” 那场战斗后,马库斯回忆起,在香草时代的纳克萨玛斯,曾经有个用护命匣换饰品的任务,为克尔苏加德80版本揭棺而起埋下了伏笔。 于是在前往外域之前,他假借布丽奇特的名义,把私藏了护命匣的英尼戈·蒙托尔调到了诺森德,给出的解释是为日后反攻天灾军团大本营建设前哨站。 这是标准的人事调动,更是一心想着永生不朽,心心念念投奔巫妖王的英尼戈·蒙托尔本就想钻营的路子。没成想马库斯绕了个道,英尼戈·蒙托尔神父上船后不久,就在前往诺森德的船上失足落海了。 “这是送我的?” 希尔瓦娜斯一改平素里清冷的样子,护命匣作为巫妖承载本命的关键道具,对身为被遗忘者的她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且不提保留一条性命的可能性,单单用来当做保存灵魂的“冰箱”,也正好解决了遗族人丁不旺的燃眉之急。 马库斯摇了摇头,正当对面的黑暗女王柳眉倒竖,即将发作时,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形形色色的护命匣在两人中间堆起一座小山。 “通灵学院的指导者寒心,白骨之庭的瑟克萨尔,剃刀高地的亚门纳尔,塔尔玛拉斯的基尔温特……这个是刚刚到手的,亡语者女士的护命匣。” 马库斯如数家珍的对希尔瓦娜斯介绍着,而后心念一动,拿起其中一个不怎么显眼的护命匣。 “在外域的时候,灰舌的阿卡玛委托我干掉雷基·冬寒,那时我才知道巫妖的护命匣不仅只能保存它们自己的灵魂。我这个人仓鼠病,和天灾军团打打杀杀这么多年,攒了不少这玩意儿。” 他却没和希尔瓦娜斯说,这其中大部分的护命匣,都来自诺森德战场的北伐军缴获,是他用自己的三个条件之一向弗丁讨要的。 反骨仔阿卡玛也是没经历过人间险恶,敢委托马库斯给他找性命攸关的东西。估摸着他魂飞魄散之前,还在苦盼马库斯带着护命匣来给他续命。 “这些东西暂时交给你保管,” 眼见女妖之王好像一个掉进金山的守财奴,马库斯轻声说道: “我不想在我的立场上对你说教什么,但你所设想的道路非常危险,会让你站在所有生者的对立面。” 他笑了笑: “这些护命匣……应该足够被遗忘者支持一段时间了,有困难慢慢克服,总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尽管前世一直在黑化边缘试探的女妖之王很飒很吸粉,但身为生者,马库斯于情于理都不想看到某些事情发生。 看到面前沉默不语的希尔瓦娜斯,马库斯驱散他的胡思乱想。 “听话……”马库斯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最后只挤出两个字。 遗族的事说小不小,说大也的确不大。 归根到底,作为一个种族,被遗忘者没有正常的繁衍手段,死一个少一个。 前世狼王打碎了瓦格里的冥灯(此处指原意,不是某个做手机的罗老师),被遗忘者失去了壮大族群的最后希望,那时候的希尔瓦娜斯才从混乱中立的阵营脱离,一脚油门向反派的方向狂奔。 至于军团版本之后希尔瓦娜斯的频繁降智,他也只能说版权在爸爸手里,人家想咋写咋写吧。 在马库斯看来,身为部落的高层,希尔瓦娜斯张嘴闭嘴想要拉人,看到盟友的尸体眼睛都发光简直是疯了。就差把想进本三个字写在脸上。 这种事情就该偷偷摸摸的干,如果女王不把自己的立场闹得人尽皆知,马库斯估计,哪怕为了部落和联盟的实力均衡,部落其他几位种族领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但这辈子捧着联盟的饭碗,马库斯也不能看着女王在自家坟头蹦迪,艾泽拉斯这块没法分给被遗忘者,那把饼做的大点不就好了吗? 大不了再等个几年,德拉诺一车一车死人,不霍霍艾泽拉斯本地人,谁还能说什么? 人道主义?钢铁部落的命也是命?别闹,直接打空弹夹,恐怖卫士警告。 也只有女王这种被迫害妄想晚期才能把一手好牌打成这样,闹得连娘家人血精灵都和她划清界限,上一个牌技这么烂的,生前已经是个体面人了。 想着想着,马库斯的思绪就不知道飘到哪里了,突然感觉到嘴唇一凉,缓过神来却发现,是黑暗女士踮起脚,蜻蜓点水般给了他一个轻吻。 “就完了?”不知羞耻为何物的某人很没自觉的把自己的嘴唇舔了个遍。 得亏希尔瓦娜斯死过一次,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略显局促地拢了拢斗篷下的银发。 “当然不是……”她抿嘴一笑:“如果你死了,我会善待你的尸体。” 马库斯满脸黑线,“谢谢…” 权当是女王给他插了个反flag吧。 ……………… 希尔瓦娜斯留在了马库斯的帐篷里,对她来说,从这堆护命匣出现开始,向阿尔萨斯复仇已经是此行的次要目标了。 毕竟后者是旧恨,前者却是被遗忘者未来的希望。 马库斯生怕被秋后算账,不敢留下看女王穷人乍富的没出息样子,决定先去安顿一下被遗忘者的援军……顺便从自己门口拎走八卦听了个爽的克罗米。 他琢磨着,如果在遗族援军里有个叫凋零者的混蛋在,就趁着希尔瓦娜斯高兴,顺手来上一刀,大不了之后就说这货生前抢过自己的糖。 但结果令马库斯既庆幸又失落,带队的遗族是个龙套名字的被遗忘者,留着一个莫西干刺头。 女王的审美要是堕落成这样,那马库斯也认命了。 “话说回来那条舔狗现在死没死,要不去东瘟疫之地溜一圈,来波斩草…额,未雨绸缪?” 见联军指挥官面容和煦地和自己寒暄,近些天饱受冷眼的遗族军官克伦肖竟然有些受宠若惊,殊不知自己的脖子刚在案板上滚了一圈。 (这位的名字只是马库斯没想起来,有眼熟的朋友吗?) 被遗忘者名义上是支援部队,实际上只有三百多人。出于对族人第二条生命的珍惜,希尔瓦娜斯带来的都是精兵强将。 一眼望去,绝大部分都是奎尔多雷转化而来的黑暗游侠,女王嫡系中的嫡系。如克伦肖一样的人类,呃……被遗忘者人类型,也是各个人高马大,马库斯甚至在一个遗族军官的铠甲上,看到了洛丹伦王国的双头鹰隼徽记。 “经风行者女士的授权,你们从即刻起接受我的直接指挥,作为别动队参与此次战役。”马库斯说道:“除了我和风行者之外的所有命令均为乱命,不必理会。” 克伦肖闻言松了口气(如果他还喘气的话),来前往诺森德之前,他们可是做好了被拉到一线当炮灰的最差准备。 “遵命,光明使者爵士。” 克伦肖沿用了洛丹伦时期的称呼,恭敬地对马库斯敬了个军礼。 “别那么客气,”马库斯怕拍散了这个瘦骨嶙峋的被遗忘者,没怎么用力。 “四舍五入都是老乡,何况现在咱们目标是一致的。” 于是冰冠堡垒战场上,一名铠甲熠熠生辉的圣骑士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两队浩浩荡荡的亡灵部队,煞为抢眼。 就连替补席上的肯瑞托法师们也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在联军指挥官的这副阵仗面前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那个女妖呢?” 有注意到希尔瓦娜斯到来的家伙低声和同伴咬着耳朵。 后者冲着指挥官的帐篷方向努了努嘴,对死人堆里的马库斯偷偷翘了个大拇哥。 “没出来呢,要么怎么人家是领导呢?” 早就听说联军空降来的指挥官荤素不忌,这群大头兵已经尽量发散思维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顶头上司的口味。 享受着周遭敬畏的眼光,马库斯也很满意,虽然脑子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众所周知,阿尔萨斯外号小马库斯,没毛病。 ……………… 马库斯的得意只持续到他回到营帐的那一刻。 看着眼前炸了毛的布丽奇特和已然双刃在手的希尔瓦娜斯,一股凉意从马库斯的脊椎直冲而上。 “两位女英雄!不至于,不至于,都是友军!”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 x【书友大本营】推荐你喜欢的小说 领现金红包!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拦在了二者之间。 “碧池!” 布丽奇特完全没觉察到马库斯存在,拔剑就朝着希尔瓦娜斯砍了过去。 “使不得……使不得……诶!布丽,别挠脸!” 事实证明,无论多高段位的女人,打架的最终阶段也离不开扯头发挖眼睛抓脸蛋这套老祖宗传下来的精华。 马库斯背对着希尔瓦娜斯,伸手攥住了女将军的两个手腕。 “好啊!你还护着她!” 布丽奇特“武器”被下,满脸涨红,让战袍下本就惊人的曲线更显起伏,眼看就要流下眼泪。 护着谁啊……马库斯欲哭无泪,心想我是怕她把你打死。 但这话还偏偏不能直说,他欺身向前,把女将军死死抱在怀里,生怕女王抽冷子来上一刀。就离谱儿,连萨鲁法尔个皮糙肉厚的都倒了,你布丽奇特细皮嫩肉的是嫌命长吗? “别冲动,别冲动,联军要以和为贵,不要搞窝里斗……” “谁和她在一个窝里!” 布丽奇特奋力挣扎,一口咬在了马库斯胳膊上。 “犯不着和死人置气,啊~” “你再说一遍?”一道黑光闪过,两绺金色的毛发随风飘荡,屡屡作死都能侥幸活到三十三的某不知名主角,这波裤衩险些被尿冻死在自己腿上。 马库斯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希尔瓦娜斯,示意这位女士:您就别添乱了,赶紧走吧,火要上房了…… 希尔瓦娜斯收刀入鞘,却是诡异地笑了笑,在布丽奇特难以置信的表情中,给了马库斯一个深吻。 “如果你能来幽暗城做城主的话,我不介意分给她一点的……” 说罢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马库斯,和哭着喊着要杀了希尔瓦娜斯的布丽奇特。 “啪……” 被一巴掌摔到脸上的马库斯大脑嗡嗡作响,印手印这个妹子,主武器可是把两米来长的狼牙棒。 天灾军团?冰冠堡垒……也就图一乐,修罗场才他娘是真的惨烈。 第90章 加尔鲁什——科学狂人 “十分抱歉,现在是工作时间,不接待客人。” 加尔鲁什一行人击败了二合一版本的腐面烂肠,用“腹中钥”成功打开了天灾工厂中央的透明门扉,却只看到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瘦削身影。谢顶较为严重的被遗忘者头也不回,只是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实验台上瓶瓶罐罐。 “我知道,你们刚刚拆掉了我最喜爱的两个实验品。” 普崔希德教授沉浸在自己的研究当中,连过身来,正对部落诸人的耐心都欠奉。 “但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们,对真理缺乏敬畏的闯入者……我的实验已经来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这将会是划时代的发现,容不得任何外界干扰。” 一道屏障从实验室的地板中升起,隔开了库卡隆和普崔希德教授。 “为了防止你们无聊,就先和我闲暇时搞出来的这些小玩意玩玩吧……” 普崔希德残破的声带颤动着,如同一把粗砂被洒进了啮合中的齿轮。 “该死,又是毒气!” 升起的屏障让部落一行人被困在了密闭的空间。淡黄色的雾气从他们脚下的地板内升了起来。 “这些活死人就没有点别的伎俩吗?” 一名在天谴之门战役侥幸逃生的库卡隆老兵出离的愤怒。 “别把我和皇家药剂师协会的废物们归于一谈,普特雷斯那种蠢货永远不懂,像那样粗劣的的药剂杀掉再多人,充其量……也就是个刽子手而已。” 被遗忘者的的声音云淡风轻,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名为“学历压制”的知识分子优越感。 “生灵的一辈子……都在不断地觅食与繁衍。”普崔斯特仰起头,就着实验室的灯光转了转手中的试管。 “虽说在我看来,那些东西已经被你们演化得面目全非,但不能否认的是,从我失去这些冲动开始,就一天比一天地……怀念那种感觉。” “什么……”加尔鲁什的注意力却浑然不在普崔斯特的话语上,战士的警觉让他感受到了脚底传来的细微震动,似乎有什么隐藏在这座透明牢笼下的东西……正在逐渐苏醒。 “我无聊的时候,豢养了一些可爱的小家伙,可惜他们死而复生之后,就变得十分的……不积极。”普崔斯特腐朽的耳廓动了动,用一种略显失望的语气低声道。 “但经过长时间的观测……我发现身为死物的他们,仍然具备活着的本能,只是比起生前时,仿佛缺少了什么能让他们打起精神来的……嗯,我称之为诱发剂。” 他从实验台一侧的试管架上拈起一支淡黄色的试管,向加尔鲁什一行人摇了摇。 “这可不是毒药,防毒面具对它没用的,但只要你们沾上这些特制的药水……开始了,好好享受吧,在科学领域,亲自实践一遍,可是比教授的唠叨容易接受的多……” “装神弄鬼!” 一名库卡隆战士挥动手中的战斧,疯狂敲击着眼前的透明屏障。 “看我把这东西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地板的缝隙中突然涌出一大片黑水,顺着上一秒还在咆哮的库卡隆战士,攀上了他的身体。 惨叫迅速变得微弱,一切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甚至连加尔鲁什都没来得及救援那位下属。 “叮——” 黑色的潮水迅速退去。兽人战士的战斧掉在地上,成为了他曾经存在的唯一证据。 “你的伙伴还真是不礼貌,但现在,他用另一种方式活了下去……” 普崔希德偏过头,淡淡地道。 “是甲虫!” 终于有眼力好的士兵发现了黑色潮水的本质。那淹没了他们同伴的“黑水”,实质是无数细小到难于用肉眼看清的黑色小虫,正当敏锐的库卡隆一语道破天灾虫的本质后,黑色虫海再次席卷而出,毫不留情地将他吞没。 事实上,这种天灾虫由几个不同虫族基因融合而成,是普崔希德在攻克缝合生物基因改良论题时的意外产物。 它们本身没有生命,却能在某些条件的刺激下拥有生物的一切特征。 正如被转化为被遗忘者的普崔希德教授。 被遗忘者,亦生亦死,非生非死,既为生者的世界所不容,又不甘成为毫无神智的行尸走肉。 他们中的大部分,在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后,都在用整个新生,去追寻自己存在的意义。 但也有像普崔希德这样,甘愿用自己的自由意志继续为巫妖王效忠的,至少在这位教授心中,死亡非但不是一切的终结,反而在他面前打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通向他曾经求而不得的科学圣殿, ……………… 儿戏般的失去了两名战友,部落的众人再一次陷入对未知的恐惧中。这种感觉,从他们迈入这间天灾工厂后就反复萦绕在心头。 尽管这支小队中的成员都是最英勇冷静的战士,但最值得恐惧的,往往就是恐惧本身。 纳兹格林是少数还能维持镇定的人,他并没有对这黑色的虫海心生胆怯,只是对这些虫子的攻击模式警惕万分。 如果说之前那个砸门的同伴率先成为天灾虫的猎物还情有可原,那第二个受害者呢?难道这些尘埃大小的虫子还能够理解他们的交流?甚至说它们在攻击产生敌意的目标吗? 纳兹格林瞪大了双眼,与正好看向他的加尔鲁什对视。看到下属的表情,加尔鲁什阴沉着脸,缓缓摇了摇头。同纳兹格林一样,年轻的督军也在思考这些诡异对手的底细,但相比前者,加尔鲁什的推测显然更加接近事实。 他慢慢抬手,把一只手掌放在自己耳侧。 “是了!声音!” 纳兹格林瞬间了解了一切,受害的两名同伴之间,最大的相同点莫过于……他们都制造了很大的声响。 但随即,巨大的失落掩盖住了兽人刚刚涌上心头的喜悦。知道了又能如何,此时此景,他甚至没办法将情报传递给别人。 接下来的数秒,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密闭空间内一片寂静。无论小队中的众人有没有推测出天灾虫的攻击规律,但眼前的情况下……一动不动,或许是最好的选择,直到…… “哼……” 这却是之前战斗中小腿受伤的一名战士,忍不住因暴露在各种毒雾中,已经严重溃烂的伤口。发出了一声闷哼。 不出纳兹格林的预料,密集的天灾虫再次从地板的缝隙中爬了出来,他下意识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侧过了头去。 “呜——” “呜——” 浑厚的的嚎吼声掩盖了伤员的痛呼,睁开眼的纳兹格林惊讶的发现,不远处的加尔鲁什,正在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战斧,劲风穿过血吼斧刃中央的圆孔,使得这把血红战斧,发出了让它因以得名的吼叫声。 而虫群则顿时放弃先前痛呼的战士,一窝蜂地向加尔鲁什奔袭了过去。 “火!” 加尔鲁什见状,向身后的萨满们狂吼道。黑暗萨满们不假思索地开始快速吟唱,一条条火绳从他们手中迸射而出。火焰与虫群发生了剧烈冲撞,而尚未接触火绳的天灾虫则前赴后继的奔向火焰。 部落众人却没发现,实验台上的普崔希德歪了歪头,似乎是想要淡笑一下,但他……没有下巴。 眼见天灾虫纷纷被烈焰吞噬,心头大快的部落众人纷纷放下心来。而纳兹格林却在跳动的火光中艰难发现,虫群当中的一只……悄然间打开了甲壳,舒展开了翅膀…… “走啊!” 纳兹格林忘记了什么上下尊卑,瞬间冲到加尔鲁什身边,全身的力气汇聚在肩膀上,一下子将自己的顶头上司撞飞了出去。 一脸错愕的吼少侠飞到半空,就见到火焰中漂浮出一片快要凝成实质的“黑雾”。飞扑而来的天灾虫一半迅速的将纳兹格林囊括其中,另一半则是径直朝着加尔鲁什飞了过来。 “来我这!杂碎!” 一位灰色皮肤的库卡隆捡起加尔鲁什掉落的血吼,如吼少侠之前那样挥舞着,引导着其余的天灾虫,一下子钻入纳兹格林所在的虫群包围中。 此情此景,饶是加尔鲁什心头也难免一阵酸楚,但不过刹那,就化作对普崔希德滔天的恨意。 “又是被遗忘者!” 加尔鲁什咬着牙,一颗仇恨的种子在年轻的督军心头悄然萌发。 “死人最好的位置……就是坟墓。” ………………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加尔鲁什的联想。之间本以为必死的纳兹格林狼狈地逃出了黑雾,但却转身便要冲回去,加尔鲁什连忙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回事,纳兹格林。” 正如加尔鲁什先前所说,他记住了这位被自己破格提拔的血卫士的名字。 “那位战士……他……” 纳兹格林摸了摸自己胸口,他只记得那位战士挥舞着血吼冲到他身边,而在混乱中,之前在另一侧通道拾取到的诡异试剂掉到了地上。 “是那瓶药剂?!”纳兹格林错愕地望向又生变故的虫群。 “吼!吼!呃呃啊啊啊!!!” 痛苦刺耳的嚎叫从兽人战士口中发出,纳兹格林丢掉的药剂瓶已经碎了一地,兽人战士的身体逐渐由灰色变成了鲜绿色,与饮下邪能鲜血的兽人不同,这绿色游走于他的皮肤之下,沿着血管迅速蔓延全身,让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大号的萤火虫。 狰狞的棘刺从兽人的骨骼中破体而出,让他看起来仿佛一棵大号的仙人掌。 而那些天灾虫被药剂吸引,试图进入他的身体,却在接触到那种发出绿色荧光的血液时纷纷倒毙,细小的虫尸在空中化为粉尘,经由战士被啮咬出的伤口进入他的身体。 黑雾渐渐散去,而那个兽人战士却如同失去了力气一般,轰然倒地,昏在了地上。 ……………… “啪!啪!啪!” 待众人缓过神,便来发现普崔希德教授已然转过了身,正隔着透明门扉注视着他们。 “精彩之极!”普崔希德浑浊的瞳孔眯了眯: “我应该为之前的慢待向你们道歉,你们……为我展示了一台精彩的实验。” 普崔希德看向碎落在兽人战士身边的药剂瓶,两根手指在自己草木不生的额头上敲了敲,而后颇感可惜的摇了摇头。 “deh_475号对照组,我看看……”他在试验台边的档案柜中拿出了一本日志。 “当时的结论是失败品吗?看来应该找几个活着的实验体的,果然啊……科学容不得半分不严谨。” “当年的废案也是存在一定的可行性的,我得把这一条家在实验日志上。” 被遗忘者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最后甚至手舞足蹈了起来,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喜出望外。 “至于你们,鉴于你们给我带来了这么意外的惊喜,那么请允许我——” 普崔斯德来到实验台前,拿起一个不起眼的三角烧瓶,将里面的紫色液体喝掉了一小半。 “为你介绍一下我最伟大的研究!这是完美的,如同重塑一般的……脱胎换骨!” 说话间,普崔斯德的身体像是吹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身高骤然增加到了三米有余,将沾满脏污的实验室白大褂撑成了碎片。 甚至于,在被遗忘者只剩下森森白骨的膝肘处,都各有数条暗红色的肌腱重新生长了出来,紧紧包裹住关节。 普崔斯德对自身的变化似乎相当满意,他控制者面部的肌肉,似乎想要大笑,却将左眼眶内的绿色镜片挤出了一大道裂痕。 “看哪!多么甜美,多么神秘,多么迷人的,科学…” “怎么样,”宛如新生的普崔希德摸了摸还有些发软的新生颌骨,“这就是我,亲手创造的奇迹。” 他通过透明的隔离门打量着自己的新模样,轻轻张开手掌,又握成拳头。 “那么现在到了,普崔斯德教授的,私人教学时间。” 如同生前站在讲台时那样,普崔斯德面向自己的学生们微微躬身,优雅地行了一个绅士礼。 随后钢拳一晃,砸在那道令远征小队众人束手无策的透明屏障上。 “砰!” “哗啦——” 坚不可摧的屏障,被自我改造后的普崔斯德随手一拳—— 轰成了齑粉。 第91章 加尔鲁什——学徒末路 “那么接下来,为了表达对你们的感谢,我准备了一些有趣的……课前练习。” 砸碎屏障之后,在局势上占据优势的普崔希德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饶有兴致地对部落众人说道。 “我喜欢你那仇恨的眼神,兽人,希望等你的手脚被捏碎之后,我还能看到它。” 普崔希德的体型最终停留在了接近五米高,他张开双臂,加尔鲁什一行人几乎都被掩盖在被遗忘者的影子中,普崔希德苍白的大手向下弹了弹,在实验室的墙边提起一个铜制的密封容器。 “在制造完腐面之后,我尝试着改变一下这些黏糊糊的小东西的脾气。小心咯,新生,它们可能会非常的……火爆。” 接触到外界的空气,封存在容器中的东西开始不安地躁动,在一阵剧烈震动之后,一滩绿色的软泥从拘束它的囚笼中“流”了出来,在它接触地面的那一刻,萨隆邪铁的地面上发出了“嘶——”的一声,冒出气味刺鼻的白烟。 “嗯……”普崔希德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作为被遗忘者他底能不能闻到味道。 “难得有这么合适的实验素材,直接毁掉就太可惜了。来吧,希望你们能再给我提供些宝贵的数据……” 重见天日的小软们或许是闻到了加尔鲁什一行人身上生者的气味,缓缓蠕动起了自己的身子,接近部落众人。 在它们身体上鼓出来的,那个姑且算作“头”的部位中央,亮着一盏盏“红灯”。 “这些东西的元素波动……和之前那头怪物的消化液组成很像,”队伍中的黑暗萨满神色严肃,提醒着同伴们: “不要触碰它,也不要贸然尝试近战,这些东西……不像是刀子杀得死的。” 加尔鲁什闻听此言,轻轻点了点头,却将琥珀色的双眼更多的落在普崔希德身上。 尽管这位打了兴奋剂的老知识分子做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但相对于被他放出牢笼的“实验体”,更值得部落众人警惕的正是科学家本身。 由不得加尔鲁什否认,从接触以来,他们一群人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让习惯了掌控一切的部落督军极为不爽。 如果有得选,他宁可和变大后的教授你一刀我一刀、像个兽人那样,面对面掐一架。 但普崔希德那些层出不穷的小手段让只善于短兵相接的他束手无策。眼前的局面,也让他无论如何说不出类似“近战于我有利”的鬼话。 散发着刺鼻气息的绿色软泥怪越来越近,不少库卡隆下意识地握紧手上的武器,吞咽口水的声音在气氛凝重的实验室内如此清晰。 “黑暗萨满,拦住这个鬼东西!” 眼见队友们的战斗勇气在不断消退,不甘坐以待毙的加尔鲁什果断下令。 “水流!听我号令!” 萨满们对督军唯命是从,当即全力调集起了元素之力,跳动的水元素在软泥怪体表凝聚,不敌北极的寒气,水流尚未来得及流动,便开始迅速冰结。 软泥怪周围的水纹化作寒霜,不多时,一道道寒冰造就的牢笼将它们围困在内,连带着覆盖在体表的那一层厚厚的雪花,使得这些东西本就乌龟一般的行动力更加捉急。 绿色软泥吃力地在冰壳中挣扎,头顶的红光闪烁了几下后,躯体却是缓缓变幻成了一种染上了枪铁色的墨绿,从之前的果冻状,变作了反射着金属光泽的铁疙瘩。 使用了“武装色”的小软们抖擞着身子,蠕动了几下,变成了一个个浑身尖刺的墨绿色“狼牙棒”,瞬间挣脱了寒冰囚牢。 “该死……” 萨满们见攻击无效,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雷电!回应我!” 一道道碧蓝的雷霆自萨满手上疾射而出,在空中汇聚为一条手腕粗的电蛇,缠绕在此刻金属质感十足的……硬泥怪身上,噼啪声不绝于耳。 然而萨满们费了大力气召唤的雷霆,却在环绕了敌人几圈后被其照单全收,甚至于吸收雷电后的小软们显得比刚出来时还精神了几分。 眼见雷霆被对面的奇怪生物吸收的干干净净,黑暗萨满们无能狂怒。 “熔岩!吞噬眼前的敌人!” 一道岩浆堆砌的巨墙推向小软。 “住手!”加尔鲁什见状联想到了什么,急忙喊道。 但为时已晚。 “砰!” 接触到滚烫熔岩的一瞬间,小软头顶的红光亮到了极致,纷纷如同烟花一样炸裂开来,在部落诸人周围形成了一场诡异的雨。 “后撤!别沾上那东西!” 加尔鲁什拉开自己身前的下属,但不远处一个离得最近的库卡隆萨满被炸裂的软泥怪溅了一身。 果不其然,下一秒开始,萨满的身上冒起浓烈的白烟,整个人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化作了一滩绿水。 眼见又一个小一号的软泥怪在同伴遗骸上爬了起来,慢吞吞地与从四面八方赶回来的小软泥怪汇合,库卡隆的诸人都是面如土色。 “不能再配合他的游戏了。” 加尔鲁什和纳兹格林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这个想法。 电光火石间,加尔鲁什就打定了主意,在软泥怪忙于重新凝结时,一个冲锋卷起一串火焰路径,冲到了始作俑者普崔希德身边,血吼裹挟着风声,砍向其肘部裸露在外的肌腱。 普崔希德身体虽然庞大,但动作却丝毫不显笨拙,钢铁般坚硬的手掌挡住吼少侠的一击,锋利无匹的血吼,只在他掌心留下一道白印。 “年轻人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 见余兴节目被打断,普崔希德有点不悦。 “少说废话!” 尽管无功而返,加尔鲁什心底却泛起一阵窃喜。 他注意到,普崔希德在下意识的保护自己裸露在外的新生组织。 “有弱点就能被杀死。”他一向对此深信不疑。 “萨满们控制住那个鬼东西!库卡隆,一起解决这个被遗忘者怪胎。” 旋即就是一个左正劈,一个右旋斩,一个左刺拳。 普崔希德绿色的眼镜后闪过一丝不屑,轻描淡写,将加尔鲁什的前两次攻击一一化解,全部防出去了。 同时伸出钢钳一样的大手,捏住了吼少侠打向他的左拳。 “我只要一发力,你胳膊就骨折了。” “你没机会!” 尽管身体素质差当前的普崔希德太多,但加尔鲁什的战斗经验哪是一个科研人士能够比拟的。 他借着普崔希德用力的方向,纵身跃起,双腿环上了被遗忘者的小臂,同时大喊道。 “纳兹格林!” “dabu!(收到)” 最先赶到的纳兹格林从侧面欺身而上,抓住了加尔鲁什赌上一只左臂创造的空档。 “gar'mak!(感受痛苦吧)”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兵油子,纳兹格林下手极为精准,在他的挥舞下,手中平平无奇的战斧不偏不倚的落在普崔希德的右侧手肘,掀开了教授新生的肌腱。 绿色的鲜血不断滴落,加尔鲁什一脚踏在和他的身躯粗细仿佛的断臂上。 “我不用发力,你就骨折了。” 兽人胸口微微起伏,将这半截手臂抱了起来,当做投掷物甩向敌人,自身躲在断臂的阴影中,扑向了普崔希德。 “啧!你们这届新生比我想象的素质要高。” 普崔希德刚刚大意了,后果是丢掉了半截手臂,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吃惊,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 “那么……让老前辈啰嗦几句吧……记住,在知识面前,我们都应该是谦虚的学徒!” 普崔希德左手捂住失去的右臂。巨大化的身子没有半分笨拙,闪开袭来的兽人督军,双腿迈动,几步就跑到了之前部落众人所在的位置。 “在开始特别课程前,我需要一名助教。” 普崔希德抓起先前那名奄奄一息的库卡隆战士,打量着对方身上狰狞的棘刺。 “就是你了,去会会你的朋友们!” 教授的大手直接拎起了兽人的脖子,将这个库卡隆战士扔向了还在自我融合的小软。 绿色的软泥怪并没能将他分解成一滩液体,而是不断地从战士身上的孔洞钻入,几个呼吸间,就把他吸收过天灾虫后,已然干瘪的身体变得强壮充盈,甚至比之其之前吸收药剂后的样子更加魁梧几分。 “上!那个…”普崔希德敲了敲脑门:“突变体0号,碾碎他们!” 事实证明,取名废这个东西和学历无关。 如同小软指示灯一样的红色光芒骤然亮起,不过这次的位置是兽人重新睁开的双目,接到指令的突变兽人无意义地大吼了一声,起身跳起,瞬间出现在纳兹格林身前。 纳兹格林只觉得脚下的邪铁地面剧烈震颤,随后视线便被一片绿色充斥了。 突变体粗壮的手臂一挥,纳兹格林堪堪来得及用斧面护住身体,就被一股巨力拍到了实验室的墙上,骨骼寸断的剧痛让他委顿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突变兽人没有追击,而是转头看向众人,视线最终停在了让他感觉到威胁最大的存在——加尔鲁什身上。 见眼前的怪物将气息锁定了自己,加尔鲁什咬了咬牙,尽管面前这个家伙刚刚救了自己一命,但加尔鲁什心中愧疚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你!正在面对一位真正的兽人督军!” 加尔鲁什双臂一错,紧握血吼的斧柄,摆出了迎敌的架势,淡淡的血气在他体表升腾,仿佛无论挡在他面前的是什么存在,他都有自信用血吼将其斩碎。 突变体毫无章法地冲了过来,刮脸的拳风让小吼自知无法硬接,他侧身一跃,躲开了这个怪物冲撞的路径,随即腰腹发力,手中血吼重重下落,腥红的斧刃劈开了突变兽人的脖颈。 “成功了!” 感受到锋刃切入**的触感,加尔鲁什精神一振。 但眼前的突变体却仿佛感受不到痛觉,遭受重创后只是歪了歪脖子,竟是直接夹住了血吼,同时皮肤下绿色的软泥流动,将伤口封闭了起来。 “吼嗷!!” 被受伤激发了狂性,他伸出失去比例的两条长手臂,朝着加尔鲁什所在的位置重重砸了下来。 加尔鲁什的口中喷出一道白气,几近绝境下的他头脑异常的冷静,果断松开了握住血吼的手掌,在突变体身前空门大开之际蹂身而上,抽出了腰间的短匕。 他的计划很奏效,锋利的匕首深深的嵌入突变兽人的胸口。 但转瞬间,加尔鲁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竟然被敌人的粗壮手臂牢牢固定在了怀里。 突变体左手捏住了加尔鲁什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结束了。” 正在与库卡隆其余众人嬉戏般战斗的普崔希德淡淡地说。 “吼!” 突变体发出一声咆哮,空着的手从自己身上拔出了那把血吼。 “终结他,”教授的命令传来。 “你的出生真是个意外之喜。” 突变体眼中红芒闪过,右手挥动血吼,血色巨斧熟悉的哀嚎响起,这次的目标却是它曾经的主人。 加尔鲁什闭上了双眼,他早就做好了觉悟,如同他所知道的每一位骄傲的兽人那样,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死。 这是他的荣耀,只可惜……他没能像父亲那样,斩杀面前的强敌。 ……………… 然而凄厉的风声停在了加尔鲁什脖颈前。 就在血吼的声音在自己手中响起时,突变体如同一团浆糊的大脑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 远比如今“瘦弱”的自己挥舞着一把相同的斧子,不远处的那个身影,是被自己捏在手中的这个“小个子”。 加尔鲁什被狠狠砸在了地上,空气重新从气管中流过,让他发出一阵咳嗽。 而眼前的突变体痛苦的捂住了脑袋,发出一阵阵意义不明的呜咽。 “呃……吼!” “干掉他!”普崔希德一脚踢开拦路的库卡隆战士,向状态有些不对的突变体走了过去。纳兹格林砍下的断臂被他握在手里,砸碎了对手的天灵盖。 突变体满是斑疮的丑陋面庞上露出茫然之色,他看了看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加尔鲁什,又看了一眼想自己发出命令的“主人”,忽然发狂一般,开始无差别的对周围发起攻击,加尔鲁什原地一个打滚离开了这个大家伙的攻击范围,踉跄地爬起身来,同时眼疾手快,捞起了一旁昏死过去的的纳兹格林。 “你在做什么!” 普崔希德朝着突变体大喊,一巴掌把它掀翻了过去,攥住了他背部最粗的一根棘刺。 “我的实验室!你这个废物!看看你做的好事!” 教授厉声呵斥着。 “快把这些部落的渣滓们清除掉!” “我……部落……废物!!!” 神志不清的突变体并没有接受命令,口中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短句,反而一扭身将普崔希德甩飞了出去,更加狂怒地砸起了东西。 “不!!不不不不!!我的心血……” 心如刀绞的普崔希德脱离库卡隆的纠缠,起身拦在突变体面前。 “你你你……你毁了我的实验室!” 被一股莫名的戾气充斥了头脑的突变体哪管面前是谁,猿臂一挥,便要再次将教授打飞。 “你可是我造出来的!” 普崔希德用仅有的一只手挡住突变体的手臂,重重一脚落在巨大兽人的小腹,将其踢趴在了地上。 “哇啊——” 小腹遭受袭击的突变兽人呕出一口黄绿色的血,艰难地挺直了上身,从口中喷出一片黄绿色的液体。 普崔希德比任何人都熟知这液体的性质,连忙让开,却立刻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灰败绝望。 “咔~” 比例严重失调的镜片被他抽动的面部肌肉挤了个粉碎。 “不!!!” 他看向腐蚀液体飞溅的方向,那里……放着他所有的实验记录。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教授癫狂地冲进绿水里,发了疯一样的抢救着自己的实验数据,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腿已经在绿水中露出了暗红的肌理。 “我的心血……我的真理……我……我存在的意义……” 普崔希德的语气里充满哀痛与悲戚。 这位被遗忘者用仅剩下胸口的身体,吃力地爬动着,唯一一只手将还没被沾染的文件远远地丢出了绿水,而他的身子和先前的腐面烂肠一样,正在翻滚着气泡的浓酸中迅速分解,弥留之际,普崔希德的目光看向了部落的一行人,写满了绝望,却不是因为死亡。 “你们……弄乱了……我的圆……” ……………… 天灾工厂的支配者,普崔希德教授,湮灭在自己的造物中。 教授已死,突变兽人的眼神中红芒逐渐消失,恢复了清醒的神色,但表情却仍似浑浑噩噩。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加尔鲁什重新提起血吼,小心翼翼地接近眼前的大家伙。 “我……” 目光呆滞的突变体打量着眼前这把熟悉的斧子。 随后将注意力落在了吼少侠臂甲上,象征部落的刃拳徽记鲜红如血。 “我……部落……你……长官。” 他艰难地回答道。 加尔鲁什松了口气,挥挥手示意警戒解除,几位库卡隆走上前,吃力地抬起了突变体。 “把能带走的都带走!” 加尔鲁什冷静下令,目光扫过普崔希德仅剩下的半只手臂。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他看向和纳兹格林并排靠在地上的巨大兽人。 “马……马尔……”兽人无比痛苦的回忆着: “……马尔考罗克……” 第92章 旧人来访 马库斯并不清楚深入巫妖王巢穴的弗丁和加尔鲁什刚刚和死神擦肩,他这个联军的指挥官此刻甚至不在正面战场。 但这次是为了正事,他在接见几位特殊的客人。 已经可以被叫一句老帅哥的罗宁见马库斯进来,翘起了二郎腿,颇为不屑的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反倒是他身边的温蕾莎面带笑容,想马库斯点头示意点头示意。 ……………… 说起来,他和罗宁闹翻的导火索还是因为希尔瓦娜斯。 “深藏不漏啊!” 这是黑门二十四年,几年没见的两人久别重逢后,罗宁对马库斯说的第一句话。 “当年肯瑞托的信使九死一生带回来的情报说……”法师斜着眼扫了扫马库斯:“那位洛丹伦的新任主人顺着一条密道截住了阿尔萨斯,险些一箭射死你那位老上司。” 罗宁唏嘘道:“合着你当时说的‘老朋友’,是那位?” 马库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可惜没射死……” 他话没说完,罗宁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一把夹住了马库斯的脑袋。 “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和她勾搭上的?好你个马库斯,阴戳戳的想让我管你叫姐夫?” “要死要死……”马库斯猛拍了几下这货强壮的胳膊,“你个搓条的练一身腱子肉干什么,让我小姨子管得太紧了,打算吸引吸引同性?” 罗宁听到这话,把胳膊勒得更紧了,趴在马库斯耳朵边低声道: “你胆子可真大,要不是你老子是乌瑟尔,单凭这一条,那些血色十字军就能把你绑上火刑架。” 马库斯知道罗宁是在拐着弯劝自己,于是笑了笑: “就没有遗族这码事,我也绕着那些家伙走,那都是群疯子。” 他看了一眼法师:“您家夫人知道了?咋说的?” 罗宁叹了口气:“她……挺矛盾的,不过肯瑞托内部就这件事讨论的时候,她还帮你说了话。” “你也知道,风行者家……哎……” 温蕾莎姐妹的父母在二战之中死于兽人之手,大姐奥蕾莉亚与丈夫远走外域,二十年没有音讯,可想而知,当希尔瓦娜斯的“死讯”传来时,温蕾莎是何种心情。 因此在得知自己唯一的亲人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时,温蕾莎的心情是复杂的。 说起来,风行者三姐妹中,马库斯最同情和欣赏的反而是温蕾莎这位声名最不显的三妹,坚韧独立,敢爱敢恨,就是……眼光不太行。 “可惜了我小姨子,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刚见面就想挨揍?”罗宁晃了晃沙包大的拳头。 马库斯果断认怂:“快当爹的人了,别这么轻浮……预产期什么时候?” 罗宁松开拳头,有些无所适从地挠了挠脸:“不知道啊……” 倒不是法师不关心自家那位皇太后,只是高等精灵和人类的混血儿,有史可考的,温蕾莎肚子里这俩是第一例。 奎尔多雷怀人类的孩子要多久?在线等……罗宁也是焦头烂额,媳妇显怀之后每天都当要生了伺候着,妥妥的二十四孝准爸爸。 “苦了你了。”马库斯站着说话不腰疼,拍了拍罗宁的肩膀。 轻佻惯了的罗宁脸上洋溢着微笑:“我只希望这一趟快去快回,别错过了孩子出生……也不知道他们会是银发还是红发,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没准是金发呢,”某人拨拢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毕竟姐夫有……淦……流鼻血了!” 罗宁黑着脸,一拳头砸在了马库斯鼻子上。 ……………… 想到这,马库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不理鼻孔朝天的罗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看向了此行的正主。 “怎么样,卡尔,”马库斯对身穿禁魔拘束服的血精灵笑了笑: “紫罗兰监狱伙食不错?我看你都胖了。” 满脸憔悴的凯尔萨斯忽地蹿了起来,扑过身子来就要咬马库斯几口。 “我说红头发的,”马库斯一巴掌抽在凯尔萨斯脸上,转头皱眉道。 “你们肯瑞托都不给犯人打疫苗吗?我去人权组织告你哦。” 收获了一个更大的白眼。 “马库斯!你个人渣!烂货!生儿子没xx的狗东西!【通用语屏蔽词】!【高等精灵语屏蔽词】!【血精灵语屏蔽词】!” 凯尔萨斯双目赤红,冲着马库斯就是一秒五喷。 “好歹也是高等精灵的王储,逐日者的血脉,这些年受的罪,就让你变成了一个泼妇吗?” 一向唾面自干的马库斯却没有继续插科打诨,语气转冷,一脸严肃的看着阿尔萨斯。 “你还有脸提我的姓氏?我的人民!我的家园!都是你们,无耻至极!你们毁了我的一切!联盟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和加里瑟斯一样,都是魔鬼!该死的人类!” 加里瑟斯,凯尔萨斯为联盟效力期间的指挥官,当年还是奎尔多雷的凯尔萨斯,在与天灾的战斗中率领高等精灵短暂地加入了联盟军队,却被这名指挥官猜忌排挤,直至身陷囹圄,这最终也导致了他远走外域。 “你确实瞎了眼,”马库斯看着这家伙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青筋在他的额角凸起。 “看看你现在的德行!看看你眼中的邪能之火,你告诉我,你是精灵,还是恶魔?” ……………… 霜之哀伤留下的死亡之痕至今仍像一条丑陋的伤疤,将曾经美丽高贵的精灵主城一刀两断。 在七年前的那场战役中,凯尔萨斯的父亲阿纳斯塔里安·逐日者战死… 同时战死的,还有一名游侠队长,她叫希尔瓦娜斯… “你失去了父亲!你失去了家园!你的人民流离失所!你背负着奎尔多雷的命运!” 马库斯把凯尔萨斯拽了起来,与他充斥着邪能之火的碧绿双眼对视。 “这就是你自甘堕落的借口?这就是你身为奎尔多雷王室,辛多雷之主的骄傲?我呸!” 他金色的眉梢不受控制地抖动,声色俱厉道: “达拉然也几近毁于天灾军团之手,安东尼达斯那个老家伙,挡在巫妖王面前时有一丝犹豫吗?希尔瓦娜斯成了他妈的被遗忘者!乌瑟尔死在了安多哈尔!达隆郡变成了一片废墟!你的人民被魔瘾折磨的时候,我的同胞,他们的家人也在被天灾屠戮……我该怎么做?那些妻离子散的洛丹伦人该怎么做?跪在原地向圣光祈祷?还是赌上自己的族人,向恶魔献出自己的灵魂?” 马库斯难得的发泄了一番自己的情绪,把凯尔萨斯扔在地上,自己也缓缓坐下,面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老相识”。 “你是雄才大略的奎尔萨拉斯王子,你是辛多雷(血精灵)的领袖,你有你自己的骄傲。对于你的人民,你问心无愧。”马库斯嘶哑着嗓子,低沉的说。 “没错,加里瑟斯是个小人,您老人家受了委屈不假。” “达拉然毁了,肯瑞托可没毁,洛丹伦灭了,你在联盟的老相识还没死光呢。” “你怎么做的?宁可去寻求恶魔的力量,也不愿意想想你的老伙计们,这就是你身上背负的血脉荣耀吗?奎尔多雷的骄傲?” 马库斯脸上浮现讥诮之色: “我呸!因为你他妈刚和简翻了脸,你觉得所有人类都是加里瑟斯,都是阿尔萨斯那种废物!” “因为你潜意识里从来就没对这些有过归属感。” 他整个身子前倾,湛蓝的双眼死死盯着血精灵的脸,脸上淡淡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凯尔萨斯,却更多地实在嘲笑当年的自己。 ……………… 当年被乌瑟尔打晕丢上了船,马库斯的确是满腹怨怼。 但等到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东部王国,看到奥特兰克山脚的达拉然废墟,那满目疮痍的魔法圣殿,和那道触目惊心的剑痕时。 心中升起的第一个想法是,就算他当时在场,又能改变什么呢? 或许只是霜之哀伤中多了一个哀嚎的灵魂吧。 那是无数师长用性命给马库斯上的一课,也是马库斯重生后最重要的一课。 它给了身为穿越者的马库斯当头一棒,也许正是从那时起,这个年轻的圣骑士不再把自己的生命当做一场可以跑尸的游戏。 也是从那时起,马库斯找到了自己此生的目标。 “我要活着……安稳的活着……不留遗憾的……不容任何人破坏的……精彩的活着……” 在乌瑟尔的墓前,马库斯听到一个声音在心底对自己呐喊。 所以在黑门27年,凯尔萨斯面前的圣骑士七德不修,胆小惜命,锱铢必较,狡兔三窟。 他穿最闪亮的盔甲,因为他这样同伴会在注意到的第一时刻前来救援。 他在每一个落脚处建立避难所,因为他不知道哪一秒,会有聚焦之虹炸弹落在自己头上。 他和记忆中的每一个“大人物”交好,因为他抱不上最粗的大腿,只好无所不用其极的多抱几条。 他攒不下自己赚到的每一个铜板,永远在搞一些别人不理解的研究。 他努力的向上爬,只为了血条旁边那条金龙,和他心心念念的骷髅标志。 那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才是他活在艾泽拉斯的倚仗和底气。 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怕死了……他只是害怕,害怕下一个黑门二十年到来时,他还是一样的弱小,一样的有心无力。 他只是害怕自己死的无声无息,尸体像一个沙包一样被丢在路旁,只在慰灵碑的最下面多一个不起眼的名字。 他只是害怕,害怕存在的痕迹被这个世界无情地嚼碎,害怕像梦中那样,罗宁,弗丁,布丽吉特,怀特迈恩等人惨死在他的面前,而他只能趴在他们的血泊中,耳边是施暴者的狂笑,脸上有刽子手的鞋子。 ……………… “克拉苏斯找到了重塑太阳井的方法……”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马库斯轻声说。 “我……” “你知道,”马库斯毫不意外。 “如果我们不在风暴要塞把你击败,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领恶魔大军侵占你的故乡,用它来和恶魔做交易。” 凯尔萨斯面容惨白…… “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已经陷入了某种执念,你的心里除了恨意什么都剩不下了。” 马库斯接上了凯尔萨斯难以启齿的话。 “卡尔,还来得及,你是逐日者最后的血脉,辛多雷的王,你的子民在等待你重新竖起奎尔萨拉斯的旗帜,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马库斯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 “我本来是强烈建议弄死你的,把你关到禁魔监狱,是温蕾莎的意思。她认为你还有得救,只要……冷静冷静。”马库斯注意到凯尔萨斯已经平静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对罗宁身边的女精灵使了个眼色。 “新生的肯瑞托需要重建六人议会,尽管在这一点上,拍板决定的温蕾莎女士和他小心眼的丈夫持不同意见。总而言之恭喜你,要被这个可恶的红毛穿小鞋了。” 这的确是温蕾莎的想法,尽管此时此刻奎尔多雷和辛多雷已经算不上一个种族,但作为奎尔萨拉斯的末裔,凯尔萨斯在精灵群体的影响力举足轻重。 更何况,奎尔萨拉斯是她的故乡,或许对她而言,凯尔萨斯就如同娘家硕果仅存的弟弟。 温蕾莎肯定不知道,在曾经的历史上,她建立银色盟约的初衷就是阻止血精灵进入达拉然的体系,而其本人,更是对部落深恶痛绝。 (仔细想想,温蕾莎爹妈,二战死在兽人手上;姐妹,一个追击兽人追丢了,一个成了亡灵翻脸不认旧人;安生日子没过几年,丈夫吃了小吼一炸弹,这都没黑化成大反派,阿鱼都佩服风行者家的家教。) “夺日者,”沉默了半晌的温蕾莎突然出声: “它将会是新达拉然的三个体系之一,肯瑞托议会要变成联盟的议会了,某位首席对此一筹莫展……”她偏了偏眸子,瞥了一眼身边的丈夫。 “我们需要新的力量去平衡肯瑞托议会的影响力,以免她成为联盟的一言堂。有部落身份的辛多雷刚刚好。” “等等,”凯尔萨斯被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量惊到了。 “辛多雷加入了部落?” “这不是正好吗?刚才某个人喊的啥来着?联盟没一个好东西。” 马库斯冷笑道。 凯尔萨斯皱着眉,“我走之后辛多雷谁在理事?” “阿强。” “什……什么?”凯尔萨斯一愣。 “本名叫……叫……”马库斯敲了敲脑袋,却怎么也叫不出这个挂嘴边的名字。 “洛瑟玛,他以摄政王的身份同意了部落的邀请。” 还是温蕾莎回答了凯尔萨斯的问题。 “胡闹!他想破坏奎尔萨拉斯的外交格局吗?” 凯尔萨斯眉头皱的更深了。 “呦呦呦,这就拿自己当国王了?先提醒你,你回去估计也是君主立宪了,为了给你擦屁股,阿……洛瑟玛可没少掉头发。” 马库斯突然想到前世的魔导师平台,那个秃顶中年卡尔,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家伙上次时空漫游三把出了三只白鸡,第二只都没人要。) 凯尔萨斯看着马库斯诡异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秀发,没发现什么脏东西。 “那他也不能……” 他隐约也能猜到出走这几年族人的境遇,只是嘴犟想等个台阶。 “凭什么不能?” 马库斯不吃他这套,偏偏不给。 “你……” “你什么你?辛多雷加入部落可是老子的建议,希尔做的中间人。被遗忘者部落受欺负,不准她叫几个娘家人撑腰?” “你可是……”凯尔萨斯目瞪口呆。 “我可是个联盟?” 马库斯向他笑了笑: “或许是,但在这之前,我只是一个没了家的孤魂野鬼。” ……………… 这可真不是马库斯在冥冥之中受到了狗作者蛊惑,血精灵能比正史中提前两年加入了部落,原因有三: 其一是凯尔萨斯出走外域的罪魁祸首是联盟指挥官加里瑟斯,导致血精灵对联盟根本没有好感; 其二是经历了失心者横行,国力大幅度缩水的奎尔萨拉斯再也不能支持其超然的几近中立地位。简而言之就是饭都吃不起了,还谈什么大国尊严; 其三就是如同马库斯所说的,被遗忘者的境遇实在岌岌可危。本身就不被所有部落成员所接纳,再加上希女王不知听了哪个恐惧魔王的建议,直接把家安在了洛丹伦的下水道。 这导致了哪一天部落和联盟战争升级,首当其冲的就是位于东部王国的幽暗城。宣战理由都不用编,直接把出师表翻译一下,兴复洛室,还于旧都。 马库斯是真害怕希尔瓦娜斯破罐子破摔。尤其是天谴之门战后,他愈发不希望希女王走前世的老路。 真把她逼急了眼,敢在自己家里用生化武器,这可是马库斯前世亲眼见证过的。 马库斯越想越不安,心说要不哪天建议一下女王,迁都吧。 其实诺森德就不错,遗族又不怕冷,巫妖王把大房子都盖好了。 只要她别惦记着戴那顶帽子,或者拆帽子…… ……………… 打断营帐内“热情友好”氛围的是一个穿着灰烬审判军战袍的传令官,她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趴在马库斯耳边低语了几句。 “嗯?” 马库斯一边听着,一边饶有兴致地对凯尔萨斯笑了笑,把被封了号的凯子看得后背发凉。 “别着急弄死,把那三个中二病送过来,让王子殿下好好瞧瞧,他这些年到底守护了些啥。” “偷懒时间结束!再不回去其他人会以为我死了。” 马库斯伸了个懒腰,对一头雾水的血精灵笑道: “我的小伙子们抓了几个舌头,你想不想……听听老部下的消息?” 马库斯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离开营帐,与被北伐军捆成了粽子的三个萨莱茵擦肩而过,只留下不明所以的罗宁夫妇,和下巴险些掉了下来的凯尔萨斯。 第93章 削削法爷! 关于萨莱茵一族的桃园三基友,马库斯起初只知道,这三个中二病以及他们的直属上司——鲜血女王兰娜瑟尔,曾经是,或者说生前是高等精灵。 再就是,这三位loser都曾经作为小副本boss被脚男推倒过一次。 同一个boss被推上个两遍,是玻璃渣榨干boss模型价值的惯用做法。却也没想,刚来的被遗忘者们给他提了个醒。 某位奎尔多雷出身的黑暗游侠隐约记起,这三位的样貌打扮,有点像是当初王子凯尔萨斯身边的那批奎尔多雷。 马库斯顿时联想到,凯尔萨斯一度在伊利丹手下打工,那么萨莱茵一族的来历就再明显不过了——奉命前往诺森德追杀阿尔萨斯的伊利丹在霜之哀伤下吃了亏,那么他带到北极部下的下场……显而易见。 马库斯顿时觉得,这也许是个让凯尔萨斯认清自我的好机会。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镇守赤红要塞的萨莱茵一族领袖兰娜瑟尔,生前不仅是圣剑奎尔德拉的最后一任持有者,更是凯尔萨斯当年最亲信的副官。 因此这批曾经部下的出现,对凯尔萨斯的意义远不止马库斯心里想的那样…… ……………… “哦?你还舍得出现,我以为你还在安慰某个爱哭鼻子的姑娘。” 这是马库斯回归战场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希尔瓦娜斯一个利落的后空翻躲过面前蛛魔砸下的螯刺,右手极速拉动弓弦,一根根黑气缠绕的弓矢激射出去,化作锁链牢牢束缚了一只冰维库。 黑暗女王将长弓背回身后,口中娇喝,左手在半空一扯,体型庞大的冰巨人轰然倒地,砸在蛛魔的背上。 之间寒芒一闪,洞穴蛛魔丑陋的头颅慢慢从身子上滑落,尸体下渗出一片淡蓝色的鲜血。希尔瓦娜斯收刀入鞘,只是将目光向马库斯身边扫了扫,鬼魅般的身影就出现在战场的另一边。 “孤狼射击猎,猛的。”马库斯暗暗点头。 是个当开关,上履带,开机关,风筝小怪的好人选。 但凡浪费治疗一点蓝,那都是猎人的耻辱,手法不行。 想到此处,身为团队主奶的马库斯重振精神,提起白银之手,一道粗大的圣光术落在了友军的阵型里。 “诶我c,”一个被遗忘者战士被友军误伤,盾牌险些脱手。 “哪个用圣光烧我!” 始作俑者左右扭头,见到目击证人们识时务的低头不语,满意地哼了一声,溜回了联盟军防区。 然后……就目睹了怀特迈恩用禁锢亡灵捆住了一个弱小无助的冰维库,他身边的布丽奇特舞动布满铁刺的双手战锤,一阵乱披风锤法把受害者砸成了饺子馅,马库斯从女将军杀气环绕的俏脸推测,浑然是将眼前的怪物当作了某个该再死一次的女人。 远远看到女将军擦拭脸颊的血迹,露出嗜血的狞笑,马库斯一个冷战,决定还是别往那边凑乎。 于是乎诺大的战场上,某个最高指挥官仿佛成了菊外人。 “大菊已腚大菊已腚。”他安慰自己道。 “这不是蛮好嘛,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 也许是萨莱茵三子的光速杀青振奋了北伐军的士气,天灾军团在正面战场一连被联军打退好几波,防守升降机通路的北伐军眼看就要和大部队胜利会师。 “瓦格里!体现你们忠诚的时候到了,为了……巫妖王!!” 天灾军团陷入劣势,身为指挥官的女武神希瓦娜没法再置身事外,身影再次出现在马库斯视野里。 先前贴脸吃了精锐游侠的一发毒箭,此时的天灾指挥官状态明显很差。在她额头上遮住眼睛的银色面甲上,一道恐怖的裂纹一直蔓延到后脑,维固其生命的晶莹灵魂蓝光,则是顺着这道伤痕,肉眼可见的向外逸散。 希瓦娜的命令响彻战场,自北伐军攻入冰冠堡垒以来,瓦格里部队第一次,成建制出现在一线战场。 通体晶莹,身披银甲,背生光翼的女武神从天灾阵营中飞出。一个个瓦格里居高临下地掠过战场,张开的手掌朝向地面的北伐军。 比起手中握着的巨剑,这些死亡天使更习惯于用另一种方式制造杀戮。 一道道暗光投射在生者阵营之中,北伐军战士们只觉得一阵无形的吸力扼住了自己的脖颈,身体便凭空腾跃而起,在女武神的控制下被抛出大厅,坠入寒雾弥漫的冰原。 马库斯都忘了瓦格里们还有这一手,一时间,一声声惨叫从战阵中传来。 冰冠堡垒高耸入云,而被称之为底层的圣光之锤营地,实则距离地面也有百余米之高,在这种高度下,一身铠甲动辄超过体重的战士绝难存活。 马库斯睚眦俱裂地向神官和法师法师方向大喊: “都他妈傻了?漂浮术!缓落术!” 转身看向游侠部队,“把那些东西给老子射下来!” 牧师们和法师们如梦初醒,开始熟稔地为被抛出大厅的战友刷起了漂浮术和缓落术,虽然真正救下的人不多,但也有效缓解了其他士兵的恐惧——九死一生比起十死无生总是好上不少的。 北伐军的战士个个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短暂的手足无措后迅速重建了防线。一群壮汉用臂膀和大盾将自己牢牢锚在地面,虽说是笨办法,但是成效显然。 游侠部队的表现却着实令人眼前一亮,以希尔瓦娜斯为首的神射手们阵阵攒射,成功的“击落”了两只瓦格里。一改谨慎风格的希尔瓦娜斯看向瓦格里的红眸中光芒闪烁,甚至几次尝试突入敌阵去接收“战利品”,就差把图谋不轨写在脸上了。 我喜娃就是再死一次,从冰冠堡垒跳下去,也不吃你阿尔萨斯一口粮食! 是能拉人的女武神大姐姐! 真香! 虽说战士们的紧凑阵型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困扰,但由于肯瑞托法师和牧师要分出注意力关注前线战友,导致正面火力不可避免的减弱了不少。一队冰维库伙同巨型血肉傀儡强行突入战场,截断了北伐军大部队和升降梯方向部队的汇合路线,刚刚形成趋势的两军会师局面全部木大。 防守上层通路的北伐军压力骤增,失去了队友的火力掩护,困守一隅的他们,仿佛亡灵海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倾覆。 “杀光这些生者!” 脸上多了一道“伤疤”的希瓦娜厉喝道,手中长矛指向升降机方向的北伐军分部, 终日打雁被啄了眼,马库斯后悔自己轻敌之余,开始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支援升降机方向的孤军。 灰烬审判军的圣骑士很快集结在一起,为一支作为尖刀的重装部队集体施加牺牲保护,马库斯的此时的觉悟是,哪怕负责承担伤害的圣骑士全员战死,只要能送一半数量的重装单位凿穿敌阵也是好的,起码能保证通道短时间内不被突破。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象征牺牲的美德光环经由白银之手战锤施加在牛头人战士身上,马库斯拍了拍从希瓦娜矛下捡了一条命的小牛,后者的整个上半身都缠着厚厚绑带的肩膀。 小牛憨厚的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把断掉的手弩递给了马库斯,提起两面盾牌,进入了待命状态。 这件东西的主人几小时前,用性命换来了一个重伤希瓦娜的机会。小牛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来得及从一片混乱中捡出他随身的武器。 而现在,他有了和那个人类一样的觉悟。 ……………… 马库斯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一道圣光照耀在前方的战友身上。 牺牲的本义是献祭,每一位释放了牺牲之手的圣骑士此刻与同伴承受着相同的痛苦。 作为骑士的八美德之一,乌瑟尔在当年对马库斯这样说过: “圣骑士应当有为任何一人牺牲的觉悟,同时应当坚信,你的任何一个同伴也甘愿为你牺牲。” 距离重装战士们冲入敌阵不过过去了五分多钟,当牛头人战士的巨盾顶在升降机通道的阵列上时,它的主人,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一个遍体鳞伤的高大兽人…… “顶住他们!” 萨鲁法尔大王不知何时已经丢掉了象征高阶督军的战斧,鲜血淋漓的右手中,是一把不知从哪捡来的矮人战锤。一种名为绝望的表情出现在每一个身陷重围的北伐军脸上,他们都清楚,如果被天灾军团打通了回援的路线,那么这大半天来联军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流水。 与之同时,被困在冰冠堡垒中的弗丁一行人,危矣! “anar'alah belore!(高等精灵语:以日光的名义!)” 令战士们重新燃起希望的是一声响彻冰冠堡垒下层的凤鸣,流光闪动,炽热的火柱腾空而起,将通路前的天灾部队全部焚化殆尽。 精灵王子身着一袭金红色的华贵法袍,一头金色的秀发无风自动,三颗幽绿的法球在他身后缓缓旋转。烈焰凤凰“奥”发出了一声欢快的鸣叫,欺身扑向天灾亡灵,流线型的元素躯体划出一条完美的圆弧。 瞬间清场。 升降机附近的空间剧烈波动,紫色的传送法阵亮起,一队肯瑞托法师神兵天降,接过了友军岌岌可危的防线。 法阵中央的红发法师神色淡然,轻轻放下揽在怀中的女精灵,似乎对他来说,带着五十多人的大规模传送不费吹灰之力。 被丈夫带入战场的温蕾莎一声唿哨,三只雄健的龙鹰跟随她手中脱弦而出的利箭,扑向不远处的蛛魔。 在龙鹰的唳鸣下,蛛魔部队仿佛失去了意识,毫无挣扎地任由自己被锋利的鹰喙撕成碎片。 “肯瑞托!” 罗宁高喊,“碾碎这些天灾的杂碎!” 红发法师袖袍一振,一个闪现进入了天灾军团的重围,奥术魔力以他为球心爆炸开来,普通的骷髅和食尸鬼根本难近其身。一名维库战士的巨斧朝罗宁挥下,却被紫色的光幕挡住。清空身边杂鱼的红发法师手中飞出一串奥术飞弹,生生打碎了维库人的右臂,同时抢过巨人手中长逾五米的巨斧,将倒地的维库人砸成了肉糜。 “别玩耍了,干正事。” 半空中的凯尔萨斯不爽这个人类大出风头,冷哼了一声。 “切,衣服都是我还你的,神气什么?” 罗宁朝半空的精灵王子竖了个中指,手中能量汇聚,一颗人头大小的紫色光球炸开,给凯尔萨斯的场地魔法提供便利。 “所有人!传送术准备!” 跟随罗宁前来增援的肯瑞托迅速抓稳了失去行动能力的战友,空间再次波动,阻拦在升降机前的北伐军消失不见,通向上层的通道门户大开。 只剩下了一袭红袍的精灵王子。 凯尔萨斯落在罗宁清出的空地上,双手平举,十指张开,看着狂奔向升降机通路的天灾军团们,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al diel shala!(精灵语:一路顺风!)” 风刃在他身前急速旋转,呼吸间一道直径十多米的龙卷风悍然从天灾部队中犁过,无数亡灵被飓风卷入半空,奋力挣扎。 “bash'a no falor talah!(精灵语:感受真正的严寒吧!)” 风眼消失,一道冰川凭空升起,连同还未落地的亡灵部队一起,彻底封住了前往升降梯的通路。 同样是施法者,加尔鲁什身边的黑暗萨满如果看到这一幕,怕不是要自戳双目。 而马库斯隔着战场,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 正史中的塞拉摩一战,罗宁以几乎一己之力挡住了吼少侠投下的聚焦之虹炸弹,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展了一个笼罩了整座岛的传送门。 即使最后无奈身死,也掩盖不了他作为艾泽拉斯顶尖奥术法师的实力。 而凯尔萨斯则是元素法师的巅峰,比起天赋似乎都点到冰系上的吉安娜,凯尔萨斯将塑能法术钻研到了极致。火焰,寒冰,雷电,在他手里仿佛任意揉捏的陶土,不要再听话。 “玩卡尔的都他娘是怪物…” 某个联军指挥,板甲小短腿默默合上了自己的嘴,惊讶过后,心中瞬间被余庆填满。早已脱力的马库斯晃了一下身子,被身边的被遗忘者战士扶住。 要不是自己阴差阳错间叫来了这两名法爷坐镇…… 这种庆幸和后怕,在精灵王子骑着凤凰返回阵地,享受将士们欢呼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糟了,还真让他装起来了……马库斯胃里一阵泛酸,无声地大喊: “狗策划!睁睁眼,快削削你家亲儿子吧!” 第94章 杀父夺妻 一连串的变故让马库斯这个二手总指挥手忙脚乱,好在有意料之外的盟友救北伐军于水火。 三十郎当岁的白银之手觉得这种惊喜还是越少越好,年纪大了之后,每次血压升高,都容易让自己撒手人寰。 关键是……看看身边那双蠢蠢欲动的红宝石眼睛,他觉得自己一旦不幸,再睁开眼应该是在洛丹伦的下水道里。 马库斯在自己的备忘录上默默加了一条,决定把合成硝酸甘油的计划提到日程上。至于自己的几位小个子员工,会不会在速效救心丸的研发过程里捣鼓出什么能听响的衍生品…… 在见识过各种实验室事故的黑心老板看来都是小场面。 毕竟侏儒和地精的意外险上,受益人一栏可是他的名字。 ……………… 有了两位强力大腿的加入,北伐军展现出痛打落水狗的气势,战场情况又双叒发生逆转,生者们不再需要时刻警惕天灾军团溃围而出,一场阻击战变成了封闭战场中的歼灭战。 也不知巫妖王看到自家的大军变成瓮中之鳖,心里作何感想。 天色渐暗,刚经历过一场热身运动的罗宁,看到了坐在布丽吉特怀里乖巧吃饭的克罗米,一口热茶险些喷在盘子里。 女将军发挥出传奇战士的惊人手速,诺森德冰湖里巴掌大的冰川鲑鱼被她剥去鱼刺,放进克罗米到盘子里,小家伙的身边已经垒起了比她还高的一座鱼骨小山。 布丽奇特心疼的看了一眼怀里刚刚丸吞掉一尺多长烤鱼的乖巧(?)萝莉,目光扫过不远处吃相慢条斯理的暗夜精灵(瓦莉瑟瑞娅),又眼含杀气的瞟了一眼远处战场翻转腾挪的希尔瓦娜斯。 “你也劝劝马库斯,哪有他这么当爹的……” 罗宁嘴里的茶终于喷了出来。 “这个……女孩是马库斯的女儿?” 肯瑞托的首席觉得自己的人生观遭到了挑战。 “你是罗宁叔叔吧!我听粑粑说过你。” “叔叔?我比他大了快一轮好吧?” 罗宁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论起对巨龙的了解,他自认为整个艾泽拉斯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了。 马库斯应该……还没有面前这条龙零头的零头大吧?这浓郁的时光波动做不得假,坐在他面前的“小姑娘”,明明就是一条成年的青铜龙。 刚刚经历过奥核之战的罗宁,甚至探测不出克罗米的实力深浅…… 而且在他的感觉里,自己的老伙计克拉苏斯怕是能被马库斯的这个“闺女”吊起来打。 “呦!都在呢?” 马库斯把头盔扔在桌子上,咸鱼一样瘫在了椅子上。 倒不是大战当前,北伐军高层集体摸鱼。而是解放了困守升降机的北伐军后,不再束手束脚的凯尔萨斯瞬间化身战场轰炸机。 和天灾军团的血海深仇,被囚禁几年的窝囊和憋屈,也许还有自家王宫城头变换大王旗的郁闷?不得而知。 旁人只见战场上,席卷的风刃和冰雹无情地收割着天灾亡灵的性命,奥的飞行轨迹上燃起熊熊烈火,时不时落下的粗大雷柱将一片敌军轰成齑粉。 刚刚还对凯尔萨斯的援手感恩戴德的北伐军将士们,此时一个个瑟瑟缩缩地躲在盾牌后面,生怕上仙神通尚未大成,波及到友军。 只有暗戳戳图谋着瓦格里的希尔瓦娜斯艺高人胆大,还在友军制造的aoe里面蹦来蹦去,被迫离场的战吊代表萨鲁法尔大王感觉自己的荣耀遭到了挑衅,气哼哼的对着战场大嚼特嚼,也不知还渗着血渣的烤肉算几分熟。 虽说以马库斯现在的实力不怕被误伤,只是此时的正面战线一冷一热,年纪大了容易伤风。 “既然都在,就开个小会吧。” 马库斯大刺刺地坐在了众人中间,一看罗宁还在盯着克罗米,迈步上前提起了闺女的领子,惹得布丽奇特一阵惊呼。 “多大了还坐阿姨怀里,给人尿湿了咋整?” 马库斯一只手把克罗米放在自己怀里,后者在罗宁看怪物的眼神里熟练地爬上马库斯的脖子。 “看什么看?眼馋让温蕾莎再给你生一个啊?” 马库斯觉得自己终于找回来了点面子,颠了颠肩膀让小家伙坐舒服点,指着罗宁的鼻子道: “这就是粑粑和你说的那个,能把死亡之翼噎死的祸害叔叔。” “你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罗宁见这“父女”俩一唱一和,感觉到自己的主属性(智力)被强尖了。 “你不信?” 马库斯扬了扬眉,脸上写满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一丁点也根本都不信!”罗宁维护着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 “你要有能耐告诉我这孩子是谁给你生的,我……我把紫罗兰城堡的大门吃下去!” “她妈妈?你认识啊!” 马库斯翻手拿出一条项链,红龙女王浓郁的生命气息萦绕在项坠上。 “喏,你看,败家孩子小时候换牙,给咬了个大豁口。” 马库斯指了指鳞片上的牙印,为了增加说服力,顺手把项坠塞到了克罗米嘴里。 “阿……阿……” 罗宁哪能不认识这条项链,阿莱克斯塔萨可是当着罗宁的面把它送给了马库斯。 他只是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红龙……人类……青铜龙?” 肯瑞托首席目光呆滞,嘴里断断续续地蹦着字。 “啊什么啊,温蕾莎,大事不好了!快来看看,你家老头好像中风了。” 他对着女精灵笑了笑:“先说好,我坐小孩那桌。” 说完也不理罗宁,这个红毛可不是弗丁,能让他懵住五秒就算胜利了,见好就收。 马库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众人中间,脖子上的克罗米眉开眼笑,对着红龙女王的鳞片连啃带咬,搞的马库斯一阵心颤。 “脏不脏啊……都被我盘出包浆了。” “咳咳,”他轻咳了几声: “现在咱们简单的集中一下意见,关于目前的战场局势,大家有什么看法?” “萨鲁法尔督军,你先说?” 罗宁夫妇是顺手帮忙,马库斯指使不动,无畏远征军和白银之手一系的都是自家人,马库斯自己就能做主,眼前众人里,需要征求意见的也只有萨鲁法尔了。 至于被遗忘者,加起来就两三百人,女王还在战场里蹦跶,不用考虑。 看着面前神色不豫的兽人大王,马库斯挠了挠脸。 “肯瑞托的中立立场不会改变,你也看到了,他们就是帮卡尔出出气,不是成心抢你风头。” 萨鲁法尔本想问问,为什么凯尔萨斯一个战犯能混到国际组织高层,但考虑到目前部落和被遗忘者已经闹得有点僵,他不想看到血精灵刚加入部落就和部落闹翻,就没提这茬。 更何况人家怎么说也算是间接救了自己和儿子一命。 “我建议更改原有计划,光明使者阁下。”萨鲁法尔大王果断提议。 “我们的……新盟友帮我们减轻了很多正面压力,这些天灾军团已经完了。” 萨鲁法尔望了一眼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天灾主力。 “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是要尽快解决下层的战斗,还是分出部分兵力去解决掉巫妖王。” 萨鲁法尔很明显是倾向于后者的,尽管让部分军队增援弗丁小队,可能会分薄小萨鲁法尔的功劳。但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兽人的荣耀让萨鲁法尔大王能够漠视儿子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但之前德拉诺什丢了一只手,某个老兽人私底下不知道抹了几次眼泪。 “我原则上不反对优先解决巫妖王。”马库斯沉吟了片刻,“但太大规模的行动不可行。” 他想了想:“在能够亵渎尸骸的阿尔萨斯面前,再多的普通士兵也只是给霜之哀伤增加养料。” 萨鲁法尔大王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马库斯的说法。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谁去,谁不去?” 他敲了敲桌面,皱眉道: “说直白点吧,如果听说要去找阿尔萨斯算账,那边那两个是不可能不去的。”马库斯指了指战场上的血精灵王子和黑暗女王。 萨鲁法尔也有些纠结,他提出分兵,就是因为凯尔萨斯这个炮台在。但要让凯尔萨斯撤出正面去增援弗丁,再次面对困兽犹斗的天灾军团,北伐联军不知要多死多少人。 哀兵必胜,此时的天灾军团已然无处可退,瓦格里们或许有可能撤离战场,但其余的兵力必然会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负隅顽抗。 何况事实是,即使在几位法爷的外挂面前死了一大批,目前正面战场上,天灾军团的纸面兵力还是远超北伐联军。 马库斯也很纠结,但很快有人就帮他做出了抉择。 ……………… “真是令人羡慕的魔法天赋,凯尔萨斯·逐日者。” 巫妖王的声音从冰封王座上悠悠传来,笼罩着整座冰冠堡垒。 “失去了王冠的可怜虫,你还在为奎尔萨拉斯的那点小事而耿耿于怀么?” 凯尔萨斯闻言大怒,在一片雷暴中缓缓抬起头,碧绿的双眸燃烧着怒火:“你从我身边夺走了一切,我剩下的,只有仇恨!” “你永远学不会冷静,精灵。” 堕落王子的语速很慢,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说出的内容却又带着无限的讥讽。 “就如同你永远与失败者为伍……这一次谁能救你一命呢?某个长着翅膀的暗夜精灵?” “我还要招待另一波不速之客,享受你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吧,这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等一切结束,我会和你的尸体……好好叙叙旧。” 阿尔萨斯的声音渐渐隐去,受到鼓舞的天灾军团变得莫名躁动。一大群食尸鬼踩着同类的尸体越过奥制造的火海,甚至凯尔萨斯都没来得及抬手,幸存的一小撮就轰然自爆,一副打不疼你也要恶心恶心你的架势。 这让精灵王子怒意更甚,背后的法球飞速转动,手掌向天空张开,一颗陨石缓慢成型,便要将眼前的杂鱼们清理干净。 “没人……能违抗主人的意志,萨莱茵是天灾军团永生的战士!” 一片污浊的血雾悄然在战场弥漫开来,连带着句狂热声音一起,翻滚着向凯尔萨斯袭来,而此刻的他却仿佛失魂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失去了法力输入,半空已然成型的陨石慢慢消散。血雾化作翻飞的蝙蝠,在凯尔萨斯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伤口,最终在他身后凝聚成一个身着血色长袍,腰后长着巨大蝙蝠翅膀的萨莱茵女性。 即使在见过了瓦拉纳三人,有了心理准备之后,再次见到故人额头那块熟悉的碧绿魔法石,凯尔萨斯仍然心神巨震。 “兰娜?”凯尔萨斯开口。 “逐日者,你的气味和奎尔德拉一样难闻!” 兰纳瑟尔露出两颗獠牙,掌心翻涌着浓郁的鲜血之力。 “但你打扰了主人的清净,希望你的血比它闻起来味道好一些。” 凯尔萨斯曾经最信任的副官,如今的萨莱茵一族领袖,鲜血女王兰娜瑟尔狠毒地说道。 马库斯开始心疼凯尔萨斯了…… 前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今生又目睹了自己的秘书进了别人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衣服还换了。 别管,别问,主人的命令罢了…… 阿尔萨斯可以啊,一开口……就是老牛头人了。 ……………… 此刻的冰冠之上,阿尔萨斯将霜之哀伤从伯瓦尔胸口拔出。 “怎么?自诩正义的圣光终于到来了!我是不是该丢下霜之哀伤,恳求您的宽恕呢?弗丁?” 手握灰烬使者的弗丁没来得及回答,便注意到王座之下侍立着的几道身影,以及半空中被已然看不出人形,皮包骨头的伯瓦尔?弗塔根。 “属于亡灵天灾的末日将在我的手中缔造!而我,会让你活着目睹这个末日,弗丁,这悲惨的世界将在我手中重铸,我不想让圣光最强大的勇士错过这一切。在此之前……” 巫妖王回到了王座。 “用鲜血洗刷你们的背叛吧,我的仆人们!” 科罗克·斩亡者与阿彻鲁斯的骑士们一同转过身来,霜结的面孔上毫无表情,手中的符文剑光芒闪动,指向了曾经的同伴。 第95章 鲜血谢幕 诺森德寒风依旧,眼前便是铺天盖地的天灾大军,但凯尔萨斯却呆呆地站在原地,神色迷茫。 他读得懂兰娜瑟尔眼中的怨毒,曾经的左膀右臂,此刻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站在了毁灭他们家园的亡灵君主的阵营。 凯尔萨斯带领奎尔萨拉斯的残兵加入联盟时,兰娜瑟尔是他的副官。 而后他受害入狱,逃出囹圄远赴外域时,兰娜瑟尔对他不离不弃。 为了解决族人的魔瘾,凯尔萨斯寻求伊利丹的帮助时,兰娜瑟尔遵从他的命令,用邪能填补了体内枯竭的魔力源。 但…… 她的王抛弃了她,将她的忠诚弃若敝履。 她的尸体被诺森德的积雪覆盖,她的灵魂在霜之哀伤中哭泣哀嚎,她听不到王的回应…… 她终于放弃了自己的骄傲,奎尔多雷也好,辛多雷也罢,都被她封禁在雪原的永恒深寒中。 她以萨莱茵的身份获得永生,砸碎了那把象征自己过去的圣剑奎尔德拉。 这个时候她的王重新出现,在她的新家园大肆屠杀,以正义之名,再一次毁灭着她的一切。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死掉的不是你?逐日者?” 鲜血女王面容扭曲,眼神锐利似刀。 “兰娜……” 凯尔萨斯艰难地张开嘴唇,回应他的却是鲜血女王无情的宣告。 “我是天灾军团!萨莱茵的鲜血女王!所有生者,滚出天灾军团的神圣领地!否则,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吧!” 鲜血能量在兰娜瑟尔周围的空间中氤氲。 “入侵者,感受我的……绝望!” 鲜血女王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凯尔萨斯,哪怕他是艾泽拉斯最顶尖的施法者之一。 腥红的丝线将她与战场上的尸体相连,战死的北伐军身上渗出大小不一的血珠,化作暗红的蝙蝠,扑向生前的战友。 “就是这样,享受同伴们心中的不甘吧!” 几个北伐军军士无法抵挡鲜血魔法诱发的莫名哀恸,被天灾军团抓住破绽,淹没在无边的食尸鬼海洋中。 “与你的同伴们,同生共死吧!” 宝石般的血魄之镜悬在鲜血女王头顶,照出她敌人的影子,血色的锁链联结着范围内所有北伐军。 蓬蓬血雾在远征军防线中炸开,鲜血魔法将战士们身边每一位队友身上的伤势集中在一起,反馈到了他们身上。 并非移花积木的均摊,而是积沙聚塔一样的累加。 中招的战士们栽倒在地,身上爆出的血雾化作蝙蝠,继续扑向其余人。 “住手兰娜!” 凯尔萨斯一发火球打在了兰娜瑟尔的脚下。 鲜血女王看着几十厘米外逐渐熄灭的火焰。 “怎么?这就是逐日者的火焰魔法?” 她嗤笑了一声。 “还是你认为我需要被你怜悯?天真!” 兰娜瑟尔翅膀轻轻振动,涂着黑色美甲的苍白玉足在地面一点,身体缓缓升空。 “我现在是萨莱茵的女王,你眼中的同情让我感到恶心,虚伪的辛多雷!” “热身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感受你们的初拥吧,用你们的嗜血来取悦我,” 一名兽人战士双目变得血红一片,狂吼着扑向身边的同伴。 联盟军的一名游侠则是隐匿在阴影中,割开了同伴的喉咙,疯狂吸吮。 “感受这份神圣的赋予,我的族人们!” 兰娜瑟尔狂笑。 “你的正义伙伴们在自相残杀,而你,还是那样无计可施。像从前一样!” ……………… 远征军的混乱在马库斯意料当中,同伴们面对发狂的士兵陷入踌躇,手中的武器终究无法像面对天灾爪牙一样果断凌厉。 高大的光耀战马从战士的身体中穿过,马库斯越过人群,在他身后是暴怒的萨鲁法尔大王。 “她在亵渎我们的勇士!” 老兽人手握一把粗犷战斧,便要扑向战场中的兰娜瑟尔。 马库斯伸出一只手臂,“那是凯尔萨斯的敌人。” “解决她卡尔,她是巫妖王的仆人,不再是你的副官了。” 马库斯向凯尔萨斯喝道。 “远征军的将士们,后撤三十米,离开鲜血魔法的范围!”他大声命令道。 凯尔萨斯眼中的挣扎一闪而过,澎湃的魔力开始奔涌,两只巨大的火元素精灵出现在他身后,炙热的火元素融化了周围的积雪,融雪与鲜血相溶,战场中心的二人如同置身于一片血湖之中。 “该收手了,兰娜,我很抱歉。” 烈焰之环互相嵌套,将血精灵王子保护在一层火焰屏障中。 与屠杀天灾亡灵时的轻松写意不同,凯尔萨斯长舒了一口气,伸出右手,辛多雷金杖从虚空中凝实,被他握在手中。 “哈哈哈哈!”兰娜瑟尔大笑。 “就是这样,收起你虚伪的仁慈,杀死我,或者……被我杀死!” 兰娜瑟尔法冠上碧绿的魔法石闪烁,两支暗血之箭旋转着飞出,在半空化作鲜血旋风,直指凯尔萨斯。 象征王权的辛多雷金杖轻挥,一道火柱精准地拦下了激射的鲜红风刃,炽烈的高温蒸干了血箭中的水分,同时让战场中的血湖干涸了一半。 火焰散去,血雾再次被诺森德的冰寒凝华,偌大的冰冠堡垒,仿佛下起了腥红的雪。 “元素,魔法!就是这些,毁了我的家园!” 兰娜瑟尔目中带火,脚下的血湖掀起一片波澜。 “感受来自萨莱茵的怒火吧,见识一下,你亲手把我推入的,尸山血海!” 血液在兰娜瑟尔的身边沸腾,从鲜红逐渐变为暗红,做后化作一种虚空般深邃的黑。 “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你无处可躲,你孤立无援……” 她的声音略带嘶哑,在无尽的黑暗笼罩凯尔萨斯的同时,兰娜瑟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轻移莲步,踏入了暗影云朵中。 ……………… “我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了。” 希尔瓦娜斯倒持短刃,从阴影中走出,对马库斯和萨鲁法尔说。 “相信卡尔吧,他能解决的。” 马库斯摇摇头,他也感受不到二人的踪迹,但于情于理,他都不会认为兰娜瑟尔奈何得了凯尔萨斯。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天灾军团要反扑了。”他面色严肃。 “那些迷失心智的战士们怎么办?” 萨鲁法尔问道。 “我去找专家解决了,人呢?”马库斯四下张望。 不多时克罗米迈着两条小短腿,蹦蹦跳跳的来到前线,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暗夜精灵。 “踏梦者,麻烦你了。” 马库斯朝绿龙妹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求人的姿态还是很端正的。 “不麻烦不麻烦!”瓦莉瑞瑟娅连忙摆手。 想到马库斯肩膀上扛着那位“前辈”吃人一样的表情,瓦莉瑞瑟娅连连摆手,表示都是举手之劳。 “清清场,别被踩到了。” 在周围人疑惑的目光中,瓦莉瑞瑟娅化身为一条庞大的绿龙,发出一声清啸。 翡翠色的涟漪以她为中心辐散出去,陷入嗜血狂乱的战士们眼中红芒消散,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恢复人形的瓦莉瑞瑟娅面色有些苍白,毕竟之前受的伤不轻。 她也不在意周围人吃惊的目光,慢慢离开了前线。 “麻烦解决了。”马库斯拍拍手: “轻伤员把睡着的抬回营地,其余人,重整防线!” “是!” 北伐军轰然应诺。 ……………… 黑雾之中。 凯尔萨斯感受到自己被拉入一片未知领域,以他对能量的理解,本不会如此轻易中招。 只不过在刚刚,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他并未感受到丝毫的敌意。 “兰娜?” 凯尔萨斯回收了火元素,手中升起一团火焰,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逐日者大人!”女性精灵单膝单膝跪地,手上的奎尔德拉散发的圣洁的光芒。 “兰娜……”凯尔萨斯踉跄了一下,伸出手走向兰娜瑟尔。 然而他的手轻易地穿过了女精灵的身体。 凯尔萨斯的对面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称我为太阳王,辛多雷!” 面含戾气的“凯尔萨斯”声音疏离,他高昂着头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副官。 “是,我的王……真要走到这一步吗?”兰娜瑟尔的虚影开口。 “不要质疑你的王,兰娜瑟尔。”幻影卡尔淡淡的道。 “魔法,能量,我的人民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自从太阳之井被摧毁之后就是如此。” “奎尔萨拉斯的耻辱将要成为过去,辛多雷的荣耀将在我的手中重现。这是未来,兰娜瑟尔,欢迎!来到未来!” 眼前的“自己”声音中带着一种疯狂,一团绿色的能量在他的手中缓缓流动。 “邪能……”身为看客的凯尔萨斯与昔日的兰娜瑟尔同时喃喃道。 “你是在质疑我吗?兰娜瑟尔副官?”幻影卡尔开口道。 “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兰娜瑟尔坚定地开口。 “很好,”手持邪能的凯尔萨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作为我最忠心的部下,你得到了辛多雷之王的嘉奖。” 绿色的邪能缓缓融入兰娜瑟尔的身体,她的身体在邪能的侵袭下扭曲抽搐,面容痛苦的仰天大喊,幽绿的邪能从她湛蓝的双眼中逸散,改变了她瞳孔的颜色。 “感激涕零吧,这是属于辛多雷的未来!” 眼前的身影慢慢消散,无边的黑暗中,只剩下凯尔萨斯孤独的身影。 “我……” 他沉默不语。 “兰娜,”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凯尔萨斯面色复杂,眼前出现了一个年轻的高等精灵,象征肯瑞托的金色眼睛在他的战袍上闪耀。 “真开心你来看我!”年轻的凯尔萨斯语气中带着欣喜。 “王子殿下,我带来了永歌森林的晨露。” 兰娜瑟尔甜蜜的笑着,双眸泛着明媚的光。 “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凯尔萨斯打开水囊的盖子,轻嗅了一下。 “达拉然的人类们总是匆匆忙忙,好像要用几十年做完几千年的事情。” 年轻的奎尔萨拉斯王子感慨道。 “对了,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孩。” 凯尔萨斯对远来的同乡兴冲冲的说,“我从未体会到如此……特别的感觉,但……她身边总有两个讨厌的家伙,而且我的年龄对人类来说太……老了……。” 年轻王子的话语中有些烦恼。 “是吗?” 兰娜瑟尔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间,随即恢复。 “我……能帮上你什么吗?” “不提这些了,兰娜,人类的裁缝总有奇妙的创意,这条长袍的颜色比银月城常见的稍微深了一些,不过我认为,你应该会喜欢。” “给我的吗?它真漂亮。” 兰娜瑟尔抚摸着血红色的法袍,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虚影再次消散,阿尔萨斯恍惚了一下,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阴暗的地牢中。 “逐日者大人,我……” 一身甲胄的兰娜瑟尔隔着铁槛与凯尔萨斯对视。 后者的头发有些杂乱,抬起头与自己的副官四目相对。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兰娜,同胞们还需要你来照顾。”凯尔萨斯的声音有些虚弱。 “我是您的副官,您在哪,我就在哪。” 一身戎装的女精灵语气无比笃定。 “即使我要离开艾泽拉斯,前往另一个世界呢?” “您的意志!辛多雷之王!” 黑暗散去,眼前的茫茫雪原让凯尔萨斯觉得有些刺眼。 “恶魔猎手落荒而逃,只剩下你们也配阻止我?” 还没戴上统御之盔的阿尔萨斯拔出霜之哀伤,兰娜瑟尔拦在他的身前。 “这是我的王给我的命令,与伊利丹无关。” 兰娜瑟尔手中的奎尔德拉反射着月光。 光洁的剑身上反射出血精灵淡绿的双眸。 “幼稚,你的王,只是一个习惯逃避的失败者,和你一样。” 兰娜瑟尔向死亡骑士发起了进攻…… 奎尔德拉被血泊染红,阿尔萨斯收剑转身,向冰封王座所在的冰峰走去。 凯尔萨斯双目失神,兰娜瑟尔眼中的邪能之火渐渐熄灭,身体越来越冷,被诺森德的冰雪覆盖。 “失败者!” 阿尔萨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戴上王冠的巫妖王缓缓向凯尔萨斯走来,一个闪身出现在他身前半米的位置,挥动了手上的霜之哀伤。 “阿尔萨斯!” 凯尔萨斯出离的愤怒,来不及施放魔法,精灵王子手腕一翻,无尽之刃出现在右手,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刺向巫妖王。 (无尽之刃:风暴要塞凯尔萨斯boss战中的7把橙装体验卡里的匕首) 魔剑的虚影穿过他的身体,而凯尔萨斯手中的无尽之刃狠狠刺入了巫妖王的身体。 “这……” 凯尔萨斯终于觉察。 ……………… 战场上的浓雾散去,兰娜瑟尔倚靠在凯尔萨斯怀中,心口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无法反对巫妖王……” 兰娜瑟尔惨笑。 “好久之前我就幻想过这样,”兰娜瑟尔偏过头,在凯尔萨斯的怀里蹭了蹭。 “比我想象中还要温暖……” “兰娜……”凯尔萨斯苦涩的道。 “嘘……我听到了你的心跳……它在哀伤?我们明明相处的……那么愉快……” “好久……没有做梦了……永歌森林……银月城……” ……………… 马库斯拦住有些意动的希尔瓦娜斯,摇了摇头。 精灵王子抱起沉睡的兰娜瑟尔,不理会嘈杂的战场,缓缓走向马库斯。 “要走了?” 马库斯淡淡的问。 凯尔萨斯点了点头。 “带她回家。” 第96章 死亡使者 凯尔萨斯走了,与他一起离开的还有罗宁夫妇。 罗宁把他带来的肯瑞托法师们留了下来,同时扔给马库斯的,是一张长长的雇佣账单。 马库斯爽快地签了名,他可是走公款的,落款上签的是弗丁的名字。 走了两个人形兵器,战场的节奏变得正常了起来。但在新加入的远程炮台们的协助下,尽管穷途末路的天灾军团奋力反扑,战争的天平还是慢慢朝着北伐军倾斜。 希尔瓦娜斯找到了马库斯,毫不客套地向他讨要那些瓦格里的战后支配权。 “仗还没打完,你都开始提前选皮肤了?” 马库斯扶额苦笑。 “还是说你是真不在乎变成全民公敌……” 希尔瓦娜斯不为所动: “给,还是不给?” “你应该想得到,如果你手下多了一支瓦格里军团,联盟,甚至你部落的盟友会怎么看被遗忘者。” “你都说了,我不在乎。” 黑暗女士的声音清冷。 “你在他们眼里会成为下一个巫妖王。” “被遗忘者是拥有自由意志的亡者,不同于巫妖王手下的牵线木偶。” “这事没得谈,”马库斯耸了耸肩:“这些瓦格里,早就被人预定了。” 希尔瓦娜斯蹙眉,从腰间拔出弯刀,冷声道: “被谁?” 马库斯背后一凉,伸出的手指头缓缓指向了自己: “瓦格里的归属权是我战前就和弗丁商量好的,她们是我的私产。” “私产?”女妖之王凝视着马库斯,嘴角忽地翘了起来: “瓦格里的本质是高度凝固的灵魂,它们甚至没有性别。” “我的风评已经差成这样了?” “你说呢?圣光之耻?” 马库斯翻了个白眼:“随他们怎么说吧,我的名声也不怕再臭点了。” 马库斯接收这些瓦格里,肯定与她有关。希尔瓦娜斯心里清楚这一点。 不过马库斯还真没有把瓦格里直接扔给希尔瓦娜斯的意思。 希尔瓦娜斯转身走了,把麻烦都丢给了马库斯。 ……………… 冰封王座。 鲜血女王战殁,意味着天灾军团的高层战力折损殆尽,冰冠上的阿尔萨斯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巫妖王表面淡定,统御之盔后的面孔却是一片阴沉。 他本想借着兰娜瑟尔的眼睛,确认一下那个在他心底萦绕不去的身影。 结果对方尽管无法抗拒他的命令,却严重放水,隔绝了他的探查。 他自忖计划万无一失,但在计划完成前,却要独自打发这些闯入宫殿的不速之客。 王座下的黑锋骑士团重归阿尔萨斯支配,死亡骑士们召唤出各色的亡灵仆从,在巫妖王的力量加持下,阻挡着两倍于他们的特别小队。 加尔鲁什和弗丁被重点照顾,无暇救援险象环生的同伴们。 最先倒下的是小队中的斥候,冰冠堡垒的顶层一马平川,没有阴影供他们隐藏行迹。 倒下的队友尸体上一道白光亮起,漂浮向王座之上的巫妖王。霜之哀伤符文闪动,灵魂的主人则是死而复生,掏出武器向同伴们倒戈。 “哞吼!!” 身穿灰烬审判军战袍的牛头人大吼一声,手中重盾猛地下砸,将一只畸形恐魔的脑袋砸成了碎肉。 “找死……” 低哑的女音从牛头人耳边传来,随后乌芒一闪,漆黑的能量大手攥住了他的身体。 “住手!”弗丁大喊道:“苏伊什!住手!” 精灵模样的死亡骑士只是冷冷地瞥了弗丁一眼: “弄坏了我的玩具……”回归天灾军团的黑锋骑士嘴角浮起狞笑,飞身跳起,一口咬在牛头人的颈动脉上。 “那就由你来代替吧……” 短短几秒之间,牛头人壮硕的身体便被吸成了干尸,空洞的双目望向弗丁一行,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扑了过来。 “别手下留情!”弗丁咬牙:“否则死的就是我们!” “不需要你废话!” 加尔鲁什重重喷出两股白气,血吼裹挟风声,一脚踢飞了试图偷袭的死亡骑士。 “你……根本不清楚,我所拥有的力量!” 酣战中,北伐军的诸人耳边传来满是阿尔萨斯的声音。 满是寒霜的统御之盔下,巫妖王双眼的灵魂之火闪动了一下: “弗丁,你本应是我最强大的战士,你的黑暗力量将清洗这个世界,开启一个新的世代。 不过这份荣誉已经不再属于你。很快,我就会拥有一名新的勇士。 我为这个灵魂耗费了巨大的力量,让他承受了无数痛苦……他抵抗了那么长时间,本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屈服了。 但我已经没有耐性再陪你们玩这些……小孩子的游戏了。” 霜之哀伤指向气息奄奄的伯瓦尔·弗塔根时,阿尔萨斯的心中有一丝遗憾。 本来他能够等待这个灵魂心甘情愿地成为天灾军团的利刃,成为自己的国王之手。 但现在看来,总是缺了那么一点完美。 弗丁不惜受了两处轻伤,突破两名黑锋骑士的阻截,奔向王座下的巫妖王。 神圣之火在他手中的灰烬使者上燃起,白银之手的徽记照亮了冰冠冰川的夜空。 “我会让你死个痛快,阿尔萨斯,对于犯下累累罪行的你来说,这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大领主的头盔早在大战中不见了踪影,白发在风中飘动,表情坚毅地直面天灾之主。 “仁慈?可笑!让我来亲自告诉你。当一切结束,你将跪求我的宽恕--而我会拒绝你。你痛苦的哀号将是我狂野力量的最好证明……” “我会让你的血脉和躯壳化为寒冰!” 阿尔萨斯不为所动的看向跃起的弗丁,声若万载玄冰。 透彻骨髓的极寒甚至冰结了灰烬使者的圣焰,弗丁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仍在思考,身体却已经不归它支配。 “什……什么……” 手持灰烬使者的大领主,被巫妖王轻描淡写的困在了寒冰中。 “我说过,你会是霜之哀伤中最后一个灵魂,在你死掉之前,好好看着这一切吧,享受绝望的滋味吧!” “而伯瓦尔,”他微微抬头,“你毫无意义的挣扎应该结束了!现在,向我效忠!” 魔剑凌空虚指,噬人的剑芒即将侵破伯瓦尔的最后一丝心防,将他的灵魂摄入其中。 伯瓦尔的身体弓起,紧咬的牙齿渗出丝丝血迹,瘦削到毫无血色的脸上布满痛苦。 “休想……亵渎……我的……意志。” 他的灵魂无比虚弱,双眼却依旧有神。 “没有时间再和你玩闹了,我的耐心被你消磨到了尽头。” 霜之哀伤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华。 ……………… 肯瑞托的法师们正在和考尔姆疯狂争执。 前者打算用一个超大规模的联结法术一劳永逸,而后者坚持用炮火解决问题。 马库斯,甚至萨鲁法尔都没有叫停他们的辩论。 共同抵抗巫妖王的时候他们是银色北伐军,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候,部落和联盟还是要争取各自的利益。 马库斯的思绪更是压根就不在联军之间的狗皮倒灶上,他正在推测天灾军团的动向。尽管被联军重重包围,希瓦娜的应对却让马库斯有些奇怪。 预测中的困兽犹斗没有出现,正相反,希瓦娜将食尸鬼大军撤到了冰维库阵线的后面,蛛魔部队在有条不紊的布置着战场工事,就好像胜券在握的不是北伐军,反而是被围困一隅的天灾军团。 这种反常让马库斯心生不安。 “让他们争执吧,现在聊聊正事。” 马库斯找到萨鲁法尔大王,肃然道: “你觉得那些天灾军团在磨蹭些什么?” 萨鲁法尔眨了眨眼:“他们已经全无胜算……无非是拖延败亡的时间罢了。” “大王……”马库斯迟疑着开口:“如果我们的对手是活人,我大概会同意你的论断……但现在下层战场上,我们的敌人里有八成是只懂得服从指令的行尸走肉……” “天灾的指挥官保全那些食尸鬼……有什么意义吗?” 萨鲁法尔耸然一惊,而后深深皱眉: “弗丁他们那边……情况有变?” 老兽人很快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增援上层的计划还要继续进行。” 马库斯旧事重提。 “确定好人选了?” 萨鲁法尔问。 “我们两个,留下节制部队,部落方面希尔瓦娜斯和她手下的黑暗游侠队长,再找几个你信得过的,联盟这边……” 马库斯指了指瓦莉瑞瑟娅。 “这个暗夜精灵带队,银色黎明的圣骑士和血色十字军的精锐武僧会协助我们。” 老萨鲁法尔表情很是奇怪:“她?” “她怎么了?暗夜精灵永远是联盟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你当我是瞎子?”部落大王摇了摇头。 “我吗?我不行的!” 瓦莉瑞瑟娅满脸冷汗,连连摇头,她好不容易逃出冰冠堡垒,哪敢再回去。 “好,她不算联盟的话,我算吧?” “你要亲自去?”老萨鲁法尔怔了怔,“你去的话我也去。”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是联盟,那我闺女也是联盟吧。” 马库斯图穷匕见,拎起一旁撒欢啃着骨头的克罗米,回应他的是萨鲁法尔的白眼。 “光明使者阁下,现在可是战争,请收起你的低级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许你儿子镀金,不许我闺女分润点功劳?” 马库斯把克罗米往瓦莉瑞瑟娅怀里一扔,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心翼翼的把“老前辈”托在手臂上。 “就这么定了,你帮我看着孩子,十五分钟后带队出发。” 克罗米无所谓,没心没肺的吃着东西。 见瓦莉瑞瑟娅面露难色,爬上她肩膀的克罗米有意无意地“哼”了一声。 “去!当然要去!” 绿龙见状连连点头,满脸讨好地对着马库斯笑了笑,倒好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样。 于是在部落众人奇怪的注视中,马库斯的闺女骑在瓦莉瑞瑟娅脖子上,走在了希尔瓦娜斯身边。 希尔瓦娜斯临走前看了一眼马库斯,意思是别忘了老娘的瓦格里。 马库斯只是翻了个白眼,吹着口哨假装没看见女王的眼神。 布丽奇特正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女将军一边流泪一边挣扎,连撕带咬。 “别胡闹,你跟上去添什么乱。” “你就是这么当爹的?亲手把克莱尔推到火坑里,马库斯,你好狠的心啊!” 和小家伙相处了没几天,但已然以亲妈自居的布丽奇特嚎啕着,爱的铁拳在马库斯胸口乱锤。 “还和那个坏女人一起,克莱尔那么小,她走之前都没吃饱……” 马库斯一脸黑线,说的跟断头饭一样。再说了,他就没见克罗米什么时候饱过。 “没看我找了条龙给她当保姆吗,那边很危险,不让你去是对你好。” “可莎莉都……”布丽奇特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 “嗯……?什么?” 马库斯大惊失色,果不其然,血色十字军的神官队伍,里不见了怀特迈恩的踪影。 “真的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正在纠结间,突然前线传来一片哗然。 “以天灾之名,粉碎这个渺小的世界,巫妖王,万岁!” ……………… 片刻前,冰封王座。 阿尔萨斯将伯瓦尔的一半灵魂强行抽离,黯淡到几近透明的灵魂之火爆发出强烈的抗拒,最终无力挣扎,化作点点微芒渗入霜之哀伤, 不必再小心翼翼地保全伯瓦尔的意志,霜之哀伤内强大的死亡力量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伯瓦尔的灵魂。 锁链断裂,出现在阿尔萨斯眼前的是一双无神的双眼,须发化为灰白的伯瓦尔面无表情,向巫妖王屈膝行礼。 “去吧!扫清那些,胆敢阻拦天灾军团的可怜虫。” 巫妖王挥手,伯瓦尔穿上了一身漆黑的大元帅铠甲,右肩象征荣耀与征服的金色狮鹫被咆哮的冰霜巨龙替代,肩甲下的两面盾牌内镌刻着骷髅徽记,白色的绶带仿佛被鲜血染过,冰蓝色的战袍上,则是代表天灾御林军——死亡骑士的镂空霜之哀伤图案。 新生的伯瓦尔缓缓直起身,拔起竖立在他面前的冰面上棘刺丛生的巨锤。 “用他们的鲜血,来庆祝你的重生。” 天灾的君主高居王座,睥睨着冰冠下的诺森德。 “伯瓦尔·死亡使者。” 第97章 死亡使者(续) 冰寒的传送门出现在战场,迈步而出的是伯瓦尔·弗塔根,暴风城公爵,无畏远征军的统帅。 在诺森德的月光下,大元帅铠甲的剪影挡住了一名北伐军战士的视线。 “感谢圣光,伯瓦尔公……” 北伐军战士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容貌隐藏在兜帽中的伯瓦尔伸出一只手,暗影之力在他肩头化作漆黑巨爪,攥起了前来迎接长官的战士。 死亡之握! 满脸不甘的北伐军战士陷入窒息,生机在他的躯体内飞速消逝。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耳畔传来那个直通冥府的声音。 “加入我!无畏远征军的战士们,让我们一同以天灾之名来粉碎这个渺小的世界———” 惊雷乍过,照亮了伯瓦尔的半边尸体,死亡之力凝聚而成的巨爪缓缓松开,一具干尸颓然落地。 “巫妖王,万岁!” 死去的战士如同杂草一般,被丢弃在了战场上,覆盖着冰寒邪铁的战靴踏过,同他死去的战友与敌人的尸骸难分彼此。 “不!” 眼前的一切震撼着北伐军将士们的心灵,低沉的脚步越来越近,狰狞战锤上冰蓝色的火光不停闪动,在邪铁地面上拖出一串火花。 “圣光在上!我看到了什么?” “该死……伯瓦尔元帅……” 无畏远征军的战士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寒风吹落了伯瓦尔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灰白的面庞,和散发出瘆人冰寒的森冷双目。 死亡骑士对周围的嘈杂恍若未闻,双手握住漆黑战锤,蓝色火焰在锤头的狰狞骷髅中熊熊燃起,属于伯瓦尔的归来演出,开始了。 “面对我!” 一条锁链从锤头激射而出,散发出灰黑的怨气,不远处一个远征军不愿与曾经的长官交战,转身欲走,却被飞来的锁链紧紧缠住。 “逃兵,”死亡使者满是白霜的面庞上无悲无喜: “你会死的……很痛苦!” 远征军被锁链提到了半空,面容狰狞可怖,下一秒,掺杂着脏器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同时双目圆睁,眼球从眼眶中脱出,挂在了年轻的脸庞上。 “噗”的一声过后,年轻的远征军化作一团烟花,在空中骤然炸裂,旋即凝聚。 浓稠的鲜血包裹着寸寸断裂的骨骼,颤动着化作一个恐怖的圆球。 一缕血色光芒自圆球中抽离,飞入死亡使者的掌心,使他枯槁的身体充盈了一分。 “死亡,才是宽恕。” 伯瓦尔漠然开口,血球翻涌,两个呼吸后,一只丑陋扭曲的怪物从血茧中破蛹而出。 “为你的胆怯赎罪吧,血兽!” 此时,附近胆子大的北伐军才反应过来,咬起牙关,向昔日的指挥官发动了攻击。 “就是这样!像一个光荣的战士一样,战死在我的面前!” 漆黑重锤将曾经的同伴砸成一滩烂泥,伯瓦尔甩了一下锤头的血,这种战斗中的杀戮,让他无比愉快。 感受着逐渐恢复的身体,伯瓦尔化身一架收割机,在联军的阵线内疯狂驰骋。 “以巫妖王的力量为名!” ……………… 作为阿尔萨斯精心培育的杀戮机器,伯瓦尔无愧于最强死亡骑士之名。 他残忍的手段震慑着每一位旁观的北伐军战士,最精锐的战士也无法抵御这种莫名的恐怖。 而敌人心中的胆怯,会化为死亡使者的养分,滋润他的躯体。 数道锁链环绕着伯瓦尔,每一个不敢直面他的懦夫,都会成为锁链的猎物,加入他麾下的血兽大军。 而在狰狞重锤被北伐军的血液染红的过程中,死亡骑士的身体亦是在不断膨胀,待到马库斯与萨鲁法尔大王赶到战场时,看到的是一个高逾三米的铁塔骑士,和他身边数百嘶吼的血兽仆从。 半生戎马的萨鲁法尔感受着从未见识过的浓重血腥气,表情郑重无比,摘下了背上的备用战斧。 “要小心,马库斯,这个死亡骑士的状态很奇怪。” 马库斯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在天谴之门,他改变了伯瓦尔和小萨鲁法尔的命运,却还是以这种方式与老朋友兵戈相向。 “不对劲!” 却是布丽奇特开口,她紧蹙秀眉,不太确信的道: “血色十字军与死亡骑士打过很多交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眼前的伯瓦尔……” 她欲言又止。 “他还活着!” 马库斯咬牙切齿的说,他甚至能感受到死亡骑士体内那微弱到可以不计的圣光气息。 “你的感觉没错,阿尔萨斯把活着的伯瓦尔公爵转化成了死亡骑士……” 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马库斯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愤怒。 “这是无畏远征军那名圣骑士?他还活着?是真的吗,马库斯?他居然还活着?” 萨鲁法尔这才认出眼前魁梧骑士的身份, “圣光的力量没有止境,萨鲁法尔。他的灵魂饱受压抑,但他现在,还活着。” (这是icc原台词,不是阿鱼偷懒,就觉得这么用蛮好的) 马库斯握紧了白银之手战锤。 萨鲁法尔大王说:“你必须想想办法救救他!如果我们救出了伯瓦尔·弗塔根,就能平息联盟和部落无休止的纷争。” “想让我们背负杀死同伴的愧疚,这就是巫妖王的小算盘吗?我想想办法……全力战斗吧,心存侥幸的话,会死。” 马库斯咬了咬下嘴唇,努力地平复着内心波动,殊不知在高空之上的寒冰王座,弗丁正面对着和他相同的痛苦抉择。 杀戮中的伯瓦尔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们的方向。眼中的蓝火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了不同于方才的冷峻声音。 “真的是你!马库斯!” 巫妖王的声音再次在冰冠堡垒响起,借伯瓦尔之口。 而且第一次,不再波澜不惊,他的语气中饱蕴着愤怒与怨恨。 “是我又如何,”马库斯不屑道: “你的皇帝梦到头了,阿尔萨斯,达隆郡的血债,乌瑟尔的死,你的罪行罄竹难书,以圣光之名,你死定了。” “多么嘲讽,圣光之耻马库斯,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你的所作所为,让你口中的圣光蒙羞!” 马库斯闻言,只是轻声说道: “看来巫妖王阁下,倒是有闲心关心生者世界的小报消息……那你应该清楚,我继承了光明使者的姓氏。” 半晌,空中传来巫妖王的怒喝。 “你口中的圣光,在天灾军团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你们的大元帅,是我最强壮的扈从骑士,你们的灰烬使者,已经被我冰封在王座前。等着吧,等我收拾完这几条杂鱼,我会用你的头颅装点冰封王座的台阶,你的灵魂会被我禁锢在诺森德终年不化的冰川中,永世不得解脱……” 马库斯心头一震,弗丁果然开了冰箱。 “该等着的是你,我会救下伯瓦尔,然后和你算总账,既论公义……也断私仇。” 事到如今,马库斯却发现自己心中早已没有了要面对巫妖王的忐忑,无论弗丁能否延续前世的事迹,他都打算在一切结束前见见阿尔萨斯,正如他说的,既论公义,也断私仇。 这是清理门户的宿命之战。 “现在,先解决眼前的问题。”马库斯望向旧日同僚。 巫妖王放开了对伯瓦尔的操控,死亡骑士健硕的身躯无视身边的北伐军,杀出一条血路,直奔马库斯而来。 “让开通路,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挡在伯瓦尔面前的战士没有一合之敌,马库斯心头滴血,大喝道。 “你去增援前线的部队,希瓦娜之前摆出严守的架势,应该是收到了巫妖王的指令,现在他们该反扑了。” 他看向身边的布丽奇特。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三年前的小女孩了。” 布丽奇特坚决违抗了马库斯的命令,她知道他只是不愿意让她涉险。 而布丽奇特是谁,血色十字军的统帅,十九岁那年,自她从父亲手中接过那面血色的旗帜至今,她与天灾军团大小数百战,每战必然身先士卒。 论起对天灾军团的仇恨,整个艾泽拉斯没有任何人和组织比得上血色十字军。 马库斯无法说服执拗的布丽奇特,而转眼间,一路坦途的伯瓦尔已经来到了马库斯面前 “要动真格的了。” 白银之手战锤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马库斯手中,下一秒,一面金色的巨盾顶住了袭来的棘刺战锤。 象征灰烬的十字星中央弥漫着圣光之力,形成一道屏障,马库斯一声低喝,左臂肌肉贲起,硬生生弹开了势大力沉的漆黑战锤。 同时身体下移,盾牌下方的六片羽翼被当做锋利的刀扇,撩向伯瓦尔的右臂。 泰坦之光,是这面盾牌的名字。 (防骑神器外观) 刀刃被斜飞过来的锁链格挡,马库斯右臂一抖,将长剑当作匕首反握在手,复仇之翼在身后浮现,飞身跃起,剑锋直指伯瓦尔心口。 死亡使者哼了一声,身体向左一侧,金色的长剑与胸口的甲胄摩擦,溅出一串火星,死亡骑士单手握锤,风声乍响,便要趁着马库斯无足借力的空挡砸断他的腰椎。 “铮!” 加入战团的萨鲁法尔大王护住了马库斯的左翼,斧刃与锤柄剧烈碰撞,重心不稳的伯瓦尔一个踉跄,萨鲁法尔将左手的巨斧插入地面,覆盖着甲胄的拳头狠狠砸在伯瓦尔腹部。 承受了一位兽人大王的蓄力一击,死亡骑士的钢铁战靴向后滑动了数米,用巨锤定住身体,止住了后退之势。 “吼!” 伯瓦尔口中发出一声野兽一样的低吼,身体上升起一层血色的光幕,一个猩红符文在他头顶凝聚,转眼间,胸口的剑痕与腹部的拳印便消失不见。 “很强!”萨鲁法尔双手各持一把巨斧,交叉在自己身前,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迎敌姿态。 “我说了,手下留情的话,我们都会死。” 马库斯瞳孔一缩,盾牌下方的锋刃精准地卡住了袭来的锁链,感受着左手传来的巨力,一道制裁之锤落在伯瓦尔头上,暴喝道: “萨鲁法尔!” 无需马库斯提醒,在锁链绑上泰坦之光那一瞬间,萨鲁法尔大王果断发起冲锋,一声战吼响彻战场。 两把巨斧被萨鲁法尔大王舞成了风车,招招奔着伯瓦尔与马库斯僵持的右手。 马库斯心头一紧,萨鲁法尔有些太执着于留下伯瓦尔一命了,他在兽人的攻势中并没有看到面对天灾亡灵时的杀气…… 果不其然制裁之光带来的眩晕一闪而过,右臂被袭击的伯瓦尔果断将巨锤脱手,钢爪直扑萨鲁法尔面门。 “砰!砰!” 一念之仁慈,攻守易位,急切间,萨鲁法尔堪堪用斧面罩住头部,死亡骑士的钢拳带出破风之声,将他左手中的战斧砸成了碎铁,鲜血从萨鲁法尔的虎口中流出。 萨鲁法尔身形暴退,伯瓦尔重新抡起战锤,漆黑的巨手浮现在伯瓦尔左肩,死亡之握发动,目标却是马库斯,他要将这个无处可逃的圣骑士拉到自己的锤风之下。 “别!”马库斯余光看到了一道身影闪过,然而死亡骑士的锁链如同活物一样爬上了马库斯的手臂,末端深深钉入了地面。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色残影扑向伯瓦尔,布丽奇特斜拖着狼牙棒撞向人高马大的死亡骑士,双臂发力,遍布狰狞的尖刺的粗大铁棒划过大半个圆,裹挟着寒风,猛地砸向伯瓦尔左肩。 “别小看女人啊!” 布丽奇特攻敌必救,果不其然,死亡使者强行收锤,身形一晃,左肩的死亡巨手也化为乌有,由于布丽奇特的介入,萨鲁法尔和马库斯逃过了一劫。 “咚!” 稳住身躯的巨人后退了一步,狼牙棒在地面溅起一片飞雪,却将布丽奇特的整个后背暴露在死亡骑士视野之下。 “完了!” 布丽奇特俏脸煞白。 果然下一秒,死亡骑士扼住她的后颈,将她提在了半空。 “布丽奇特!” 马库斯刚刚割断缠绕在大盾上的漆黑锁链,抬起头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咔~” 一声轻响,从死亡骑士收紧的左手中传出,重重敲在马库斯的心脏上。 女将军的身子软软地垂了下去,溢满鲜血的嘴唇轻轻一抿,露出了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容。 第98章 马库斯——以汝之姓 黑门24年,东瘟疫之地。 身着残破铠甲的圣骑士从半空重重砸在地上,惊飞了一片饥饿的秃鹫。 接连两次的时空漫游,让马库斯的身体和灵魂都感到万分疲惫。 此行的结果不出他的意料,以他这种成色的小人物,并不能给上古之战的结局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在这次旅途中,罗宁从一个逗比成长为肯瑞托的门面,向人生赢家的方向大迈步前进。 布洛克斯希加没有让萨鲁法尔这个姓氏蒙羞,舍得一身剐敢把萨总拉下马…… 这位兽人老兵完成了他的心愿——光荣的战死,同时达成了击伤萨格拉斯本体的光辉事迹。 而某位圣骑士当时连喊666的心思都没有,躲在旮旯里心惊肉跳,生怕军团之主随便一个aoe带走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当然马库斯本人也并非毫无收获,起码弄清楚了当年毛都没长齐的自己,为何会被红龙女王另眼相看。 顺带着……把以克拉苏斯为首的雄性红龙声望刷到了冷淡以下。 罗宁的恶劣品性一如既往,任务结束后卸磨杀驴,一脚把马库斯踢进了传送门,美其名曰———惊喜之旅……马库斯狂呸。 随机传送门,平稳落地是罗宁顾念旧日情分,遭遇意外是他马库斯运气不好。 周围的一切熟悉而陌生,这也是马库斯时隔三年,再一次来到瘟疫之地…… 他深知记不起了天灾入侵之前这里的名字,上一次来到这里时,他参加了一位正直迂腐老骑士的葬礼。 ……………… 黑色,紫色,橘色的薄雾让东瘟疫之地的大部分位置全天的可见度都很低,在这个时间节点,整个瘟疫之地几乎成了天灾军团的游乐园,生者们只能在几处避难所苟存。 大墓地纳克萨玛斯漂浮在斯坦索姆的上空,这座墓地的主人——克尔苏加德在脱离肯瑞托,成为巫妖后,一直是阿尔萨斯的良师益友。而在他的领导下,天灾军团在东部王国发展的如火如荼。 当然,纵使天灾军团风头一时无两,总有些不自量力,却敢于飞蛾扑火的傻子……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东行,眼前的迷雾便越来越稀薄,马库斯的目光被一个熟悉的旗帜吸引。 “洛丹伦啊…真是久远的记忆。”马库斯唏嘘道。 路边飘扬的旗帜显得有些粗陋和简易,但血色的洛丹伦徽记让马库斯瞬间明悟。 “进了血色十字军的地盘了啊!”马库斯头疼道。 “这个时间点,第一次斯坦索姆会战应该打完了吧……”马库斯边走边想。 “来都来了……”他掏了掏耳朵:“去找老朋友们叙叙旧吧……” 基于洛丹伦王国的人口数量,旨在消灭天灾和恢复故土的血色十字军规模膨胀的极快。 即使在王城已经成为被遗忘者的避难所,暴风王国在人类世界一家独大的黑门24年,血色十字军的人口依然不可小觑。他们一方面仇视所有亡灵——无论好坏;一方面以洛丹伦正统自居,不承认暴风王国的合法性。 而在试图收复斯坦索姆的战役中,急功冒进的总指挥赛丹·达索汉被恐惧魔王巴纳扎尔吸干,在一通狸猫换太子的奇妙操作后,天灾军团的恐惧魔王坐上了血色十字军的第一把交椅。 颇有一种……以反清复明为己任的天地会,找了个闯军余孽做总舵主的感觉。 ……………… “嗖……” 一支箭矢插在马库斯前方的道路上,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血色十字军领地!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从天灾占领区的方向独自过来?” 一队身穿红白战袍的十字军战士拦住了他的去路。 “肯定是亡灵的奸细!先拿下再说。” 一个十字军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马库斯打量了一下自己,经历了上古之战后,他身上一套失去了光泽的破败盔甲,金色的长发乱糟糟的披散着,再加上一把络腮胡子,也难怪被当成可疑分子。 于是在十字军战士拔剑向他走来时,马库斯自嘲的笑了笑,伸出左手,一道耀眼的圣光在他手中亮起。 “这……” 十字军战士见状止步,随后恭敬地对马库斯说: “十分抱歉,圣骑士阁下,欢迎来到提尔之手。” 但他紧接着补充道:“请跟我们前往镇外的隔离区,特殊时期,进入聚集地前,任何人都要进行一段时间的隔离。” 这也就是看到了马库斯发出的圣光,血色十字军对于前来投奔的普通民众都会以“隔离”为名,进行时间长达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高强度洗脑加小黑屋,以保证队伍的纯洁性。 “哦?”马库斯摸了摸鼻子,“可是我有急事怎么办?” “阁下……请别让我们为难。”十字军战士的手放回剑柄上。 “好好好,不叫你们为难就是了。” 马库斯笑了笑,哪辈子都是一个样,走不了后门往往不是因为没有后门,而是没有后台。 于是马库斯装模作样的打开包袱,套上了一件……白银之手战袍。 “走吧,带我去隔离区。” “您说笑了,圣……白银之手大人,阿比迪斯将军应该会很高兴见到你。” 尽管白银之手实质上已经分裂了,但并不代表这身行头就没了效力。 起码连眼前的小队长都清楚,能拥有这么一件战袍,在血色十字军至少是指挥官以上的资历。 “听你说的话,如今提尔之手的军事总管是阿比迪斯?亚历山大……呃亚历山德罗斯呢?”马库斯在半路上问道。 听见这位不知跟脚的白银之手直呼两位指挥官大名,十字军战士更加恭敬了。 (这里说的指挥官是习惯叫法,而非官职名称,血色的历史暴雪吃书了好几次,有种说法是指挥官一称特指十字军最高领袖达索汉,但我还是比较接受大十字军战士的说法。真特娘头疼,新设定里老莫格莱尼都没加入过血色十字军。) “灰烬使者还在斯坦索姆前线。” 马库斯点了点头,老莫格莱尼还没被恐惧魔王算计,那么在他心里,血色十字军就是可以拉拢的势力。 ……………… 提尔之手,东瘟疫之地东南的小镇,也是整个瘟疫之地人类最大的聚居处和军事基地。 横向对比一下就知道,老弗丁的儿子泰兰·弗丁破家纾难,在加入血色十字军后驻扎壁炉谷的兵力也不过两千余人,而在提尔之手,则是汇集了万余的十字军精锐战士。 前世位于提瑞斯法林地,被玩家们习惯性称为血色三本的血色修道院,此时还在营造当中,而现存的血色修道院,就位于提尔之手。 来到镇子内部,马库斯见到了焦虑不已的阿比迪斯将军。 这位在对抗天灾军团的立场上最为激进的原白银之手并不掩饰自己的疲惫,只是轻轻招呼马库斯坐下。 “久违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乌瑟尔的葬礼上吧。” 马库斯摇摇头:“那可算不上见面……” 事实上他和这位血色十字军指挥官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顶多是在乌瑟尔在世时进行过寒暄似的几句交流。但即便四年过去,再次提起乌瑟尔的死,两个人的脸上还是同时掠过一片阴霾。 “天灾渣滓的行迹愈发猖獗,除了莫格莱尼在斯坦索姆稍有斩获之外,整片瘟疫之地都成为了他们的游乐场。” 阿比迪斯没有给马库斯开口的机会,向他大倒苦水。 “血色十字军已经失去了她建立的初衷,达索汉这个懦夫背离了圣光的意志,怯敌避战,游而不击,内斗内行!你看他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竟然让让莫格莱尼特地从前线回来和他会面。他该和那些该死的杂碎一样得到净化,马库斯。” 阿比迪斯的语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好在你来了,乌瑟尔的仇不能不报,加入血色十字军吧,你来当我的副官。” “有你在,我们就能摆脱达索汉的牵制,消灭天灾军团的使命必须被血色十字军贯彻下去!” 看着双目放光的阿比迪斯,马库斯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怪不得在他前世的记忆里连这货怎么死的想不起来,这就是一个偏执病晚期的愣头青。情商极低不说,政治智慧直接就是负数。这拉拢人的手段已经不能用粗糙来形容了。 乌瑟尔硕果仅存的入室弟子,给你血色十字军分部的三把手当副官?想屁吃呢? 也是想消灭天灾想魔怔了,一个割据军阀打起了让太子当秘书的主意。 还当着外人的面毫不掩饰自己的造反意图…… “等等,阿比迪斯叔叔,”趁眼前的十字军将军换气的功夫,马库斯连忙插话道。 “你刚才说?达索汉叫莫格莱尼会面?” 事实上,血色十字军真正的首倡者,正是是眼前的阿比迪斯和此时驻扎壁炉谷的大检察官伊森利恩,奈何赛丹·达索汉很快成为了血色十字军内部最大的山头。 而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事实上根本不归属于血色十字军,但凭借洛丹伦时期的威望,以及手中圣剑在对抗天灾军团时的赫赫战功,灰烬使者自然成为了十字军内部每个势力的拉拢对象。 “是啊?我刚截……看到了莫格莱尼的回信,他带着雷诺和一个参谋正在往回赶呢!” 马库斯瞳孔一缩:“参谋?你是说法尔班克斯?” “是啊!你和他有联系?那好像是他不久前刚……” 马库斯突然站起,打断了阿比迪斯的喋喋不休。 “达索汉有问题!” “你也这么想吧!” 不明就里的阿比迪斯一扫疲惫,老脸笑成一朵菊花。 马库斯暗自摇头,由得他此时怎么想:“他在哪?我说达索汉。” “在修道院那边……诶你要干嘛?”阿比迪斯连忙跟上马库斯。 后者越走越快,仿佛比阿比迪斯这个地头蛇还要熟悉线路。 破败的铠甲被他卸除,等到他出现在修道院正门时,右肩赫然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骏狮鹫。 以马库斯的资历当然配不上这身大元帅,但与联盟军中金灿灿的制式甲胄不同,马库斯身上这一套,除去肩甲的金色雕刻和边缘的金边外,通体是玉石一样的洁白。 他穿上了那一身象征白银之手团长的战甲,乌瑟尔的遗产。 灰烬使者危在旦夕,他没办法徐徐图之,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阿比迪斯再没有情商也看出了眼前的情况不对,一路上竟然没有说话。 马库斯高调的行头引发了不小的喧闹,以至于他来到修道院门口时,达索汉——或者说巴纳扎尔已经在门口等待他了。 “师叔,久违了!”马库斯淡淡开口。 艾泽拉斯本身没有师叔师伯的说法,马库斯如此称呼,是因为眼前这个已被恐惧魔王占据的圣骑士与乌瑟尔的圣光导师是同一位,也是圣光兄弟会的建立者——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奥。 “师叔?有趣的称呼,”化身为达索汉的巴纳扎尔笑了笑: “马库斯?好久不见,怎么?你这个失踪三年的乌瑟尔的学生,这么大的阵仗,是来兴师问罪的?” “还是说你认为,一个小孩子穿上了乌瑟尔的衣服,就能在血色十字军作威作福了?” 看热闹的十字军战士闻言,看向马库斯的目光中都充满了警戒。 达索汉的面容阴沉的要下出雨来: “阿比迪斯,这小子是你搬来的救兵吗?伙同外人在十字军内部夺权?你可越活越回去了。” 马库斯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 “我对达索汉阁下扣帽子的水平早有耳闻,放心,你们血色十字军的领导权对我而言没有半点兴趣,别把你算计弗丁的那点本事用在我身上……哦,也不清楚现在的‘您’,有当年几分本事。” 他肃敛面容,朗声道:“与血色十字军无关,我现在以乌瑟尔弟子,白银之手骑士团代理团长的名义,对白银之手骑士团的赛丹·达索汉进行调查,请出示你的圣印,圣骑士。” 达索汉大怒:“我是法奥大主教的弟子,和乌瑟尔一起接受洗礼的第一代圣骑士,白银之手的总指挥官!乌瑟尔生前还要敬我几分,难怪别人说你是圣骑士中的败类!你的老师就是这样教你尊师重道的?” (这里的一起接受洗礼是指圣光洗礼,不是圣骑士洗礼。) 马库斯摇头,“请出示你的圣印。” “凭什么?” “你是不甘,还是不敢?” 看到达索汉的反应,马库斯最后一丝忐忑也消失不见,突然抬手。 一道圣光落在达索汉的身上,后者惨叫一声,身上冒起一阵黑烟。 “就凭我的名字,冒牌货。” “就凭我继承了老师的姓氏。” 第99章 马库斯——灰烬使者 伴随着十字军战士们惊讶的眼神,大十字军赛丹·达索汉在圣光的照耀下现出了原形,颇有一种孙猴子佛祖驾前戳穿妖怪的既视感。 “巴纳扎尔?” 阿比迪斯将军认出了眼前的恐惧魔王,惊呼道: “他不是死在斯坦索姆了吗?” “现在他活的好好的,真正死的人是谁不用我多说了。” 马库斯看了一眼巴纳扎尔的血条,脸颊抽了抽,不动声色地站到了阿比迪斯身后。 “十字军的战士们!你们的大十字军达索汉已经在斯坦索姆英勇战死,这些天冒充他站在这里的是天灾军团的恐惧魔王,杀掉他,为达索汉复仇!” 尽管达索汉生前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死者为大,马库斯决定在部下面前给他留点颜面。 他向惊疑不定的十字军战士们高喊的这一段话,其实翻译一下就是…… “炮灰们,给我冲。” 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得到了此地变故的官方解释,对天灾亡灵的刻骨仇恨迅速掩盖了内心的惊讶,血色十字军的红花双棍们得知老大被人偷偷掉了包,并肩子扑向恐惧魔王。 大门摆脱了人类躯壳的限制,恢复本体的巴纳扎尔岂是这些十字军能够抵抗的?一声尖啸从恐惧魔王口中发出,围在他身边的十字军陷入了莫名的恐惧,或抱头鼠窜,或软倒在地瑟瑟发抖。 “该死的圣骑士,坏了大人的好事……” 想到差事失败,不仅要被那位令他心悸的老板问责,甚至在深不可测的老板的老板那里,都要挂一个无能的名号,深感前途无亮的巴纳扎尔直扑向马库斯,就想要将这个讨厌的圣骑士撕成碎片。 恐惧魔王的巨爪拍飞了挡在马库斯面前的阿迪比斯,与马库斯只有几步之遥。 马库斯强充镇定,炫目的圣光笼罩住身形,一把纯白的晶莹巨剑出现在他手里,刃背的凹槽中,白银之手的徽记熠熠生辉。 “什么?灰烬使者?” 恐惧魔王身形急停,不可思议地看着马库斯手上的圣剑。 “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瞒得过莫格莱尼?”马库斯做出进攻姿态,圣盾术被他捏在了手上。 “该死,你等着!”巴纳扎尔咬牙切齿,苍白面容上的狰狞表情很好地掩盖住了那一丝心虚: “等我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会让这里寸草不生!” 说罢化作一团黑雾,头也不回的消失了。 马库斯长舒一口气,转身来到了阿迪比斯身边。 十字军将军被恐惧魔王一巴掌拍到墙上,撞出了一个人形的洞。此时被战士们刨了出来的阿比迪斯气若游丝,躺在一片瓦砾废墟中。 一道圣光闪过,阿比迪斯缓缓恢复了清醒。 “还活着?”马库斯问道。 阿比迪斯艰难地点了点头:“巴纳扎尔呢?” “跑了!”马库斯不无遗憾地说,“莫格莱尼不在,我们拦不住他。” “你这?”阿比迪斯注意到马库斯手上的灰烬使者。 “啊……”后者手腕一翻,灰烬使者消失不见。 “赝品,还好把他唬住了。” 马库斯手中的灰烬使者是军团版本的惩戒骑神器,作为武器来讲还算趁手。 按道理来说军团神器本质上……应该和莫格莱尼手上的那把就是同一把武器,但自从马库斯来到这个世界,却并没有研究出它有什么神奇之处。 但毕竟本质是脚男人手一把的大路货,马库斯也没有多少可惜的。 碍于真品在艾泽拉斯的赫赫声名,这还是马库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把它亮了出来。 阿比迪斯眼底出现了深深的不甘和悔恨,血色十字军的大权被一个恐惧魔王掌管了这么长时间,自己身为名义上的指挥官,却对此毫不知情。 “我们必须尽快接应莫格莱尼,没猜错的话……天灾军团应该会在半路埋伏他。” “什么?”阿比迪斯大惊失色,“我和你一起去!” “你这伤?”马库斯有点尴尬。 “小问题,再晚就来不及了。” 阿比迪斯急切道,挣扎着爬起来就要调动部下。 “奇了怪了,”马库斯不禁对方才的轻视有些惭愧: “这老同志……还是知道顾全大局的。” 十五分钟后,阿比迪斯一马当先,身披金色马铠的十字军战马速度被他催到了极致。 “莫格莱尼他们大概到哪里了?”他问向身边的血色斥候。 “从时间上来看,灰烬使者他们应该已经穿过病木林了。”斥候回应道。 “天灾军团畏惧灰烬使者,他们一定会在险要的位置伏击莫格莱尼。”阿比迪斯说。 “考林路口的北面有条很深的河床,那里只有一座桥可以通过,是最好的伏击位置。我们必须抢在天灾军团之前,战士们,加速!” 马背上的马库斯悄悄接近阿比迪斯的近卫官。 “你们将军怎么这么急切?” 后者四处张望了一下,在马库斯耳边轻轻说: “将军截留了莫格莱尼的回信后,把小姐派去给莫格莱尼传信了。” 马库斯恍然大悟,阿比迪斯为了取得莫格莱尼的信任,让自己的女儿作为传令官,却没想到,莫格莱尼竟然会遭遇埋伏。 也难怪阿比迪斯如此高风亮节,原来事涉爱女的生死。 ……………… “亚历山大!” 阿比迪斯艰难下马,向不远处的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大喊。 灰烬使者一代目手中的圣剑燃起金色的烈火,在亡灵大军中大杀四方,挡者披靡。 “阿比迪斯?你怎么来了?” 余光看到赶来的十字军战士们,深陷重围的莫格莱尼精神一振,但并不像是得脱险境的庆幸。 “别靠近,我来解决这些亡灵!” 莫格莱尼巨剑横扫,一片食尸鬼哀嚎中化为灰烬,不多时便从亡灵大军的包围中杀了出来。 “这些天灾军团的爪牙不堪一击,我会杀光他们,你们帮我找找雷诺,他和我走散了。” 阿比迪斯心里苦,我姑娘都不见了,你让我帮你找儿子? 反倒是马库斯见莫格莱尼无事,松了口气,此行的目的总算没有落空。 阿比迪斯带来的战士们开始与天灾军团交手,马库斯放眼望去,一片亡灵的海洋里哪能找到一个大活人。 “达索汉被巴纳扎尔冒名顶替,这次会面是天灾军团的阴谋。”他对莫格莱尼说。 后者这才注意到人群中的马库斯,大领主莫格莱尼向乌瑟尔的战甲行了一个半礼,又对着马库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情况属实吗?”莫格莱尼皱眉。 马库斯点了点头。“恐惧魔王在圣光下无处遁形,但他掌控血色十字军这么长时间,不少十字军战士应该已经被他腐化了。” 他隐晦的提醒着眼前的灰烬使者。 “之前有一批……侦察部队来接应你,你有见过吗?” 强压住心中的焦虑,阿比迪斯问道。 莫格莱尼摇了摇头:“如果他们不在来的路上,应该是与我错过了。” 马库斯见到阿比迪斯脸上的担忧快要溢了出来,替他缓颊道: “我带一小队十字军战士帮你打开通路,阿比迪斯将军带大部队过桥向北搜索吧。等我们找到雷诺·莫格莱尼以后,再去和你汇合。” 莫格莱尼点了点头,反身冲入亡灵大军,灰烬使者很快杀出一条血路,阿比迪斯率部向北,搜寻女儿的踪迹。 战斗的过程枯燥而乏味,这些低阶的天灾爪牙在灰烬使者的锋锐面前如同土鸡瓦狗。 “巴纳扎尔怎么会派这么一批杂牌部队来截杀我?” 听着马库斯的叙述,莫格莱尼心中纳闷。 马库斯心说他的杀手锏可不是这些杂鱼食尸鬼,提醒道: “巴纳扎尔几年来不知腐化了多少十字军战士,天灾军团一定酝酿着更大的阴谋。大领主,小心些,别放下手中的武器,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你的敌人,任何人。” 十字军战士们忙着将堆积如山的亡灵尸骸抬到一起焚化,莫格莱尼则是强忍心中的悲痛,一手拄着灰烬使者,在亡灵的尸骸里翻找着长子……在他眼里,面对茫茫多的食尸鬼大军,与他失散的雷诺绝无生还之理。 “这有个活的!” 一名十字军战士高呼。 莫格莱尼连忙站起身看向那个方向。 气息奄奄的法尔班克斯被十字军从战场中抬了出来,莫格莱尼脸上闪过失望,内心却又涌起了一股希望。 万一……万一雷诺还活着呢? 圣骑士的体魄远非一般战士能够比拟,莫格莱尼在食尸鬼残破的尸堆里快速翻找,很快便将清理战场的十字军落在了身后。 “大领主!” 刚刚清醒的法尔班克斯看向自己的领主,发出一声惊呼。于此同时,莫格莱尼也感受到了从背后袭来的那一道阴毒的劲风。 在察觉到杀机所在的一瞬,他极速转身,灰烬使者挥出…… “仓啷!” 一把银白长剑落在地上。 ……………… “什……什么?” 莫格莱尼的手再也无法握住圣剑,他不敢相信,在自己背后发动偷袭的,竟然是自己的长子。 雷诺·莫格莱尼的腹部被灰烬使者穿透,他咳了一口血,脸上写满阴沉与狂热。 “父亲,您被天灾瘟疫污染了,应该得到净化!” “怎……怎么可能?” 哀莫大于心死,大领主的脸色灰白不定,他颤抖着双唇。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您怎么不问问自己,灰烬使者。” 雷诺的声音逐渐虚弱,语气中满是怨毒。 “我只是想得到我想要的……” 莫格莱尼颤抖着拔出长子身上的灰烬使者,手中圣光飞速亮起,想要治愈他的伤口。 “不会的……不会的……” 大领主老泪纵横,双目无神地喃喃自语,机械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停下吧,”马库斯的手放在了莫格莱尼肩膀上,摇了摇头: “别太自责。雷诺他,只是受到了恐惧魔王的蛊惑。” 莫格莱尼有两个儿子,而在外人看来,他明显更偏爱幼子达里安。 至于是不是想给注定要继承自己的长子更多历练,马库斯无从得知,但人死为大,他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刺激丧子的大领主。 “真是精彩!” 一片黑雾在空中散去,巴纳扎尔的身形显露出来。 “尽管与计划有所出入,但目睹了这场父子相残的好戏,也还算不错。” 恐惧魔王嘶哑的声音响起。 “怪就怪你身边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子吧!是他害死了你的儿子。” 恐惧魔王时刻不忘挑拨离间的老本行。 “看来你还不清楚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会很快相见的,两位灰烬使者。” 巴纳扎尔的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 “对了,感谢你修复了你儿子的躯体,我会善待他的,期待你们父子再次见面的场景……” “该死!雷诺!” 莫格莱尼心中狂怒,灰烬使者挥出,却没能斩断包裹雷诺尸体的浓雾。 战场重归寂静,莫格莱尼双眼空洞的跌坐在地上,灰烬使者插在泥土里,黯淡无光。 “莫格莱尼爵士?” 马库斯担忧的问道。 “我……我感受不到……我感受不到灰烬使者的响应了。” 在杀死雷诺的那一刻,莫格莱尼心中的悔恨使他产生了强烈的自责与自我否定。圣骑士轰然破碎的内心无法承载灰烬使者的意志,之前的那一剑便是证明,放在平时,莫格莱尼绝对不可能奈何不了巴纳扎尔。 “相信自己,莫格莱尼爵士。” 马库斯摇了摇头,铸造灰烬使者的瑞泽布水晶实质上就是某只纳鲁的核心,说得浅白一点,凡铁打造的兵器也能被能量灌注,只不过纳鲁的核心对于圣光和暗影两种能量而言,是超导体。 与其说莫格莱尼的意志无法承受灰烬使者,不如说之前发生的一切让他对手中巨剑心存抗拒,同时对圣光产生了动摇—— 亲手用这把剑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而圣光无法挽救他的生命。 “恐惧魔王在计划着亵渎雷诺的尸体,爵士,你要振作起来,灰烬使者是对抗天灾的一面旗帜。” 马库斯企图唤起莫格莱尼心中的斗志。 “给,拿起它,只有你才能……”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灰烬使者,准备递给莫格莱尼。 谁料话音未落,灰烬使者爆发出强大的神圣力量,一道光柱从马库斯身上冲天而起,击散了笼罩瘟疫之地的浓雾与黑云。 见此一幕,莫格莱尼的眼中竟然重新恢复了光亮。 “看来圣光没有抛弃生者,它选择了你,马库斯。” 大领主疲惫的声音中夹杂着欣慰。 感受到体内充沛的圣光之力,马库斯的心头泛起一丝激动,他不是没想过成为灰烬使者,只是没想到这个身份来的如此容易。 姓名板上飙升的数据,直观的告诉了他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的……强大。 血量直逼主城的领袖,甚至在面对一切与死亡相关的敌人时,手握圣剑的自己,能够发挥出远远超过面板上的实力。 但他马上冷静了下来,吐出一口气,将灰烬使者插在了地上。 “代价呢?” 被打回原形的马库斯喃喃自语,思索着拿起灰烬使者后自身的变化。 “这种感觉……那道光柱……” 马库斯有了一种令他十分不安的猜测,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的圣剑,轻声道: “瑞泽布水晶……” 他十分确信,在刚刚的一分钟,自己受到了某种存在的窥探。 “纳鲁之心,你……是活的吗?” 第100章 布丽奇特 浑身浴血的信使打破了大战后的寂静。 “灰烬使者!天灾军团……阿比迪斯将军他……” 莫格莱尼心中一惊,也不在意信使的称呼,连忙问道。 “镇定点,怎么了?” “西北方向的峡谷,天灾军团将阿比迪斯将军困在了那里,我冲出来的时候兄弟们已经撑不住了……” 失血过多的信使话没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面对阿迪比斯的求援,马库斯心中犯着嘀咕,毕竟他是因为私人意愿将自己陷入险境。更何况现在“达索汉”逃走,莫格莱尼失去灰烬使者,如果阿比迪斯这个时候再…… 马库斯心里打着不为人知的小九九,莫格莱尼却已经上了马,手里拿着一把卫士的佩剑。 “你留在这里,马库斯,我们方才险些失去了灰烬使者,你不能重蹈我的覆辙。” 莫格莱尼一脸真诚的对马库斯说。 “天灾军团的阴险把戏层出不穷,而且敌人的数量不能确定,我会尽力营救阿比迪斯将军。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找到我的尸体,把我和雷诺葬在一起。” 这位大领主强行抖擞精神,马库斯能看出他已然心存死志,暗地里叹了口气,以莫格莱尼现在的面板,连与敌携亡都做不到。真要是放任被各种flag插的刺猬一样的莫格莱尼去送死……马库斯就要考虑考虑清楚,要不要把这事的所有目击者都灭口了。 “这不是拿话架我吗?”他长叹了一口气,捏了捏鼻梁,心想: “为什么我的同行要么是二五仔,要么都是些满脑子正义的蠢货。” 乌瑟尔如此,弗丁如此,眼前的莫格莱尼也是如此……是好好活着香了?还是说,圣光真的能让人无所畏惧? 驱散满脑子的怪想法,马库斯再一次拿起了灰烬使者。熟悉的感觉传来,他感受着体内强大的圣光之力,牵过了自己的马缰。 “灰烬使者……可不会被保护在战友身后。” 说罢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背,向北疾驰。 莫格莱尼忧郁的脸上微微浮现一个笑容,拍马紧随其后。 既然要当正义的伙伴,那就理直气壮一点。 好消息是起码在在艾泽拉斯,正义的一方总是赢家。 ……………… 阿比迪斯的状态很糟。 手中的长剑已经卷了边,而天灾的爪牙仍在源源不断的向他涌来。为数不多的十字军战士结成了一个战团,对不死族的仇恨,成为了支撑他们战斗的唯一动力。 在生与死的交手中,任何一方都不会收纳俘虏。 阿比迪斯找到了自己的女儿,而很显然,她是天灾军团留给他的饵料。 救女之心急切的阿比迪斯不顾一切的冲入这道峡谷,随后被不见边际的亡灵大军重重合围。 他不是没有突围的机会,而是在乱战中,他根本无法保证女儿的安全。他派出了足足三波信使,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三个五人队,最终达成使命的只有一人…… 收缩防御,起码还有等到援军的希望。 血色十字军将军的一侧肩甲已经不翼而飞,红白相间的十字军的战袍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血色战袍。 这位以脾气暴烈,为了对抗天灾不惜一切著称的指挥官,此时却更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他栗色的头发被汗水和血液沾湿,乱糟糟的贴在了额头上,右侧小腹有一道恐怖的伤口——这是一只石像鬼临死前留给他的,再加上长途跋涉,上马前还承受了恐惧魔王的一记重拳…… 尽管体魄强健,但本身并非圣骑士的阿比迪斯很清楚,如果不及时治疗,天灾瘟疫,正在让他变成自己最为痛恨的行尸走肉。 不知道流了多少血,阿比迪斯面前的景象已经在出现虚影,他不甘地看了一眼被围在人群中的女儿,笑容在布满血污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已经崩了刃的长剑砸翻了扑来的食尸鬼,阿比迪斯撑住身子喘了几口粗气。 真的到极限了,他感觉自己都出现幻觉了,他看到远处扬起了一片尘土。 真可笑,天灾军团哪会出动这么多死亡骑士。 等等,骑士? 阿比迪斯直起身来放肆的大笑着。 “援军!血色十字军!守住阵线!我们的援军到了!” ……………… 马库斯一马当先,杀进了亡灵大军。 手中的灰烬使者告诉他,他能杀光胆敢阻拦他的任何亡灵,所有! 战马的前蹄重重落下,马库斯高举手中的灰烬使者,以他为中心的数十米都变成了他的奉献之地。 圣光从皲裂的地面投射而出,低阶的亡灵生物直接化作灰烬。 剑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只亡灵生物有机会承受第二剑。以马库斯作为箭头,马蹄在战场上踏出了一条灰烬之路。 剑如其名,一切污秽与邪恶,都会在它的神圣之火面前,化为灰烬。 “优先营救阿比迪斯!”莫格莱尼的声音从马库斯身后传来。 马库斯心领神会,圣剑斩开面前的敌人,向战场中的十字军战团高喊。 “准备突围!” ……………… 圣光术落在阿比迪斯身上,后者身上的伤口血流慢慢减缓。 马库斯向阿比迪斯伸出右手,用力一拉将其带上了马背。 “血色十字军!跟上我!” 马库斯拨转马头,圣光透体而出,灰烬使者加持版圣光风暴将每一位十字军笼罩其间。 圣剑银白的宽刃上,白银之手的徽记与马库斯身上的金白战甲交相呼应,神圣力量催动的罡风让他的金发漫天挥舞。 就是这种感觉,圣光的宠儿,救世主,万众瞩目的明星,杀,杀光每一个天灾亡灵。 “马库斯!马库斯!你怎么了?” 莫格莱尼的呼唤将马库斯拉回了现实。 “感谢圣光,我们安全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很好……我是说,我没事。” 马库斯的右手有些颤抖……他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但…… 忌惮,马库斯看向手中的灰烬使者,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灰烬使者……霜之哀伤……” ……………… 魔兽历史中,灰烬使者经历了好几任持有者。 它在莫格莱尼、弗丁的手中是象征着正义的圣洁之剑,正因它的主人是正义的楷模,是内心坚定万敌不可摧破的强者。 而在死去的莫格莱尼手中,它被暗影灌注,成为了天启骑士手中的邪恶之剑。 圣光之愿礼拜堂一战,灵魂寄存在剑中的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唤醒了达里安内心的善念,加之白银之手战死英灵的强烈反馈,让堕落的灰烬使者重归圣洁。 而这把剑落在了马库斯手中又如何呢?当他的主人是无所谓善恶的域外来客,更有着无视意志和信仰约束,远超所有原住民的圣光亲和度呢? “它会让正义变得坚韧,让邪恶变得纯粹……”马库斯喃喃道。 正如铸造这把剑的材料,纳鲁的核心一般,光明与暗影本就是一体两面。 所以这把剑可以是圣剑,也可以是魔剑。 觉得自己想通了什么的马库斯脑中灵光一闪: 假如它落在那位光与暗之子手中……叠加态吗? “果不其然……不该是自己的东西不能乱拿。” 马库斯遗憾却又如释重负般笑了笑,将灰烬使者背在了身后,对他而言这份力量太过危险,更何况他很怀疑,那股莫名其妙的窥探,是否来自虚空中的那位存在。 ……………… 当马库斯的马蹄重新踏上提尔之手时,每位血色十字军见到他背上的圣剑,都沉默不语单膝跪地。 先前归来的法尔班克斯等人传回了灰烬使者更替的消息,在十字军众人的眼中,灰烬使者代表着复仇的希望,代表着生者的意志。 传回这句话的法尔班克斯把自己关进了地牢,天灾瘟疫已经将他感染,他要在那里完成自己身为十字军的任务,等待死亡的降临。 做出相同举动的十字军还有不少,他们目光坚定且义无反顾。 阿比迪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医官,哪怕对方在检查后艰难地摇了摇头。 他坐了起来,重新恢复了威严。 “我的女儿会继承我的遗愿,她会带领你们继续与天灾军团战斗,直至我们或者他们全部死亡。” 这位将军有生以来第一次露出和煦的表情,满脸笑容的招呼着人群中的女儿。 而后他将一只手放在了女儿的头顶。 “你的母亲有一头非常漂亮的金发……真可惜,她终究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我很高兴,亲爱的。” 夕阳斜射在阿比迪斯的面庞上,略微柔和了他坚硬的面部线条。 “过一会我就能告诉她,我没能做好一个丈夫,但我至少保护好了她的女儿。” 阿比迪斯将军凝视着面前女孩的脸,仿佛想将女儿的五官印在脑海里。 “我会告诉她,我们的女儿长大后很漂亮,和她一样。” “我很抱歉,女孩儿,或许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阿比迪斯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把银白的仪式短刃。 “做你该做的。”阿比迪斯牵起女儿的手,将刀柄郑重其事的放在她的掌心。 “不……不……”女孩瘦削的双肩不断抖动,泪如雨下,“不……父亲……不……” 阿比迪斯怔了一下,面露释然之色,大手将女儿的手紧紧握住,银白的刀刃一寸一寸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谢谢,我爱你……” 阿比迪斯终于听到了一声“父亲”,而这个称呼从他亲手杀死被天灾瘟疫感染的妻子后,就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 “布丽奇特……” 这是马库斯与布丽奇特的首次相见。 ……………… “你又在折磨自己了。” 马库斯倚靠在门廊前,面前的少女奋力挥舞着与她差不多高的双手巨剑。 巴纳扎尔的计划还是重创了血色十字军,莫格莱尼失去了灰烬使者和他的长子,阿比迪斯身亡,血色十字军的重担落在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 基于一种莫名的愧疚感,马库斯不得不在提尔之手停留了半个月之久,以灰烬使者的身份为布丽奇特掌控十字军扫平障碍。 满头汗水的布丽奇特摇了摇头,继续挥剑。 “我要……消灭……全部的……天灾军团。” 女孩气喘吁吁地道。 马库斯走到她身边,两根手指点在布丽奇特手腕上,布丽奇特双手失力,沉重的训练剑落在地上。 “你需要休息……”他摇头说,“没有事情是一蹴而就的。” 布奇吉特沉默不语,只是弯腰去捡地上的大剑,却被马库斯一脚将剑踢走。 “砰!” 布丽奇特一拳打在马库斯胸口,后者只是平静地和她对视。 “砰!” 又是一拳落下,最后变成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连打。 女将军的拳头越发急促,也越发软弱无力。 失去力气的布丽奇特双拳放在马库斯的胸口,嚎啕大哭了起来。 马库斯轻抚她栗色的长发,将她拥在怀里。 “你要走了是吗?” 女孩哭干了眼泪,却没离开马库斯的怀抱。 “是啊,你这边不需要我了,该走了。” “去做什么?” “给这把剑找个适合他的主人。” “什么时候回来?” “和克尔苏加德算总账的时候。” 布丽奇特咬着下唇,通红的双眼带着不舍。 “……” “会好起来的,我向你保证。” 一双唇落在马库斯的嘴角,有泪水的味道。 第101章 真红之卵 “你们……” 铁锥钉入冰柱的声响在空旷大厅回荡,黑暗游侠们正在希尔瓦娜斯的指挥下,构筑着通向堡垒上层的通路。 瓦莉瑟瑞娅的明眸打量着神色淡然的女神官,开口道: “刚刚出现在下层的邪恶气息,你们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 克罗米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趴在怀特迈恩头顶,而女神官的视线望向冰冠堡垒中央直冲云霄的冰峰。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 怀特迈恩缓缓开口: “一种人随波逐流,另一种人逆流而上。” “马库斯说他只想做第一种,但命运却总把他向着另一个方向去推。” 她对着一脸茫然的绿龙妹子笑了笑: “不只是他,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所以与其去担忧那些可能发生的不幸,不如给我们的同伴更多的信任。” 一团圣光缓缓升起,照亮了冰冠堡垒深邃的天井。 “就像他也一直在信任我们一样。” ……………… 此刻的堡垒下层。 布丽奇特的奇袭,打断了伯瓦尔势在必得的死亡之握,也让萨鲁法尔大王和马库斯逃过一劫。 然而一招使老,却使得女将军的背后空门大开。避开布丽奇特的全力一击的死亡使者伸出无情的铁手,扼住了她的后颈。 马库斯一时只觉如堕冰窖,掌心圣光急闪,刹那间,布丽奇特身上出现保护祝福的光盾,牺牲之手的光链将她与马库斯联结在一起。 神圣马驹死后,远古列王在马库斯身后凝立,清算的符印在死亡使者头顶亮起。泰坦之光脱手而出,旋转着飞向死亡使者钳制布丽奇特的左手。 然而面前的高大死亡骑士连一句话都没打算多说,左手用力。 “咔……” 保护祝福的莹白光盾毫无阻塞的破碎成点点荧光,同时一股巨力沿着牺牲之手的锁链,反馈到马库斯身上。 一口鲜血喷出,洒在了神圣马驹的脖颈。强忍剧痛的马库斯不管不顾,圣疗术的光柱投射到布丽奇特身上。在他的视野中,布丽奇特的生命条一片漆黑,只在尽头处……有一丝微不可见的红。 “给我死啊!” 旋转飞出的泰坦之光此时是真正意义上的复仇者之盾。 伯瓦尔亦知伤敌十指不若断敌一指,为了解决掉坏他好事的女将军,不闪不避,任由锋利的盾刃划破死亡骑士寒光闪烁的臂甲,在他粗壮的小臂上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即使对于死亡使者而言,这样的伤势也绝对算不上轻了。 见之前的一抓竟然没有杀死左手的蝼蚁,伯瓦尔眼中蓝芒一闪,战锤挥动。 “砰…………” 雪雾弥漫,遮挡了马库斯的视线,也让他的心脏提到了喉咙。 萨鲁法尔的身躯从白雾中狼狈飞出,在他怀里,是生死不明的布丽奇特。 两行血泪从马库斯眼角流下,一身银甲的圣骑士身上爆出滔天的血色气焰,仿佛一头泽人而噬的凶兽。 “去他妈的手下留情,我管你是什么暴风城大公爵,你今天死定了。” 这是马库斯此时心中写照。 血芒闪动,在马库斯头顶凝结成一道伤痕累累的鲜红符文。 殉难圣印,圣骑士背水一战时才会使用的圣印,将自身的鲜血作为圣光的媒介。 未损敌,先伤己。 神圣马驹并未被马库斯唤回,复仇之怒的光翼催动着光耀战马,如一道流星划过冰原,马库斯连人带马撞向了眼前的死亡骑士。 灿烂的光芒在他周围迸发,将马库斯的行迹掩盖,神圣壁垒加身,在马驹被死亡骑士的外甲撞得粉碎的同时,泰坦之光也飞回了马库斯的左手。 “嗵嗵嗵!” 毫无缝隙的三道盾击砸在伯瓦尔心口。 文字描述显得冗长,以上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伯瓦尔刚刚扭断布丽奇特的脖子,便被盛怒的马库斯欺身而上,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借着马库斯的盾击后撤一步,眼见对面的圣骑士手中长剑上金红之光大作,公正之剑即将沿着甲胄的缝隙贯穿他的肋部。 狰狞的战锤上冰火喷涌,格住了马库斯的剑刃,漆黑的锁链斜射而出,直奔不远处的萨鲁法尔二人。 “铿!” 金红长剑强行改变方向,格住了死亡骑士的锁链,代价是伯瓦尔漆黑的战锤撕开了马库斯的铠甲,在他腹部留下一道恐怖伤痕。 “这是战斗!无用的……仁慈……” 伯瓦尔冷冷地望了一眼倒飞而出的马库斯,缓缓开口: “她……会成为一头很强的血兽。” 死亡使者僵硬的五官竟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不……我不会允许!” 马库斯双目喷火,爬起身来,一剑向伯瓦尔斩去。 失去了方才搏命的气势,体内圣光枯竭大半的马库斯……根本不能奈何得了死亡骑士。 死亡骑士手中巨锤挥动,轻易地格住了马库斯的长剑,圣骑士喉头的鲜血终究没忍住,在半空形成一道血泉。 马库斯落在地面,眼前是死亡骑士黝黑的战靴,布丽奇特像一只布娃娃般躺在地上,身边是强撑着想要站起身的兽人督军。 多么讽刺啊……马库斯心底涌现出一种名为绝望的心情。 多么像他的梦,梦里的自己倒在血泊中,耳边是加害者的笑,脸上有刽子手的鞋。而他和黑门二十年一样……无能为力。 哪怕他得到了那条心心念念的金龙,哪怕他拥有了那个象征实力的骷髅头。 “……最终的最终,还是只能做一个看客吗?” 在马库斯的前世,布丽奇特便是如此,她带领血色十字军踏上了诺森德的土地,而后香消玉殒,埋骨于斯。 死亡骑士手中,夹杂着血芒的暗影之力即将灌入她的躯体,那个娇憨却倔强的坚强女孩,竟在死后都不能获得安宁。 死亡之力从伯瓦尔的左掌涌出,欲将手中的布丽吉特转化为他最忠诚的血兽。 结束了…… ……………… 然而下一刻,变故陡生。 “咔……” 这是马库斯一分钟内,第三次听到这个声音。 浓郁的生命之力从布丽奇特的胸前爆发,晶莹的红色能量化作一个光卵,将她的躯体包裹。 伯瓦尔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莫名的痛苦,发出一声惨叫。 “啊!这是……什么?” 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灼干了他手中的死亡之力,从掌心侵入他的躯体,苍白的皮肤下,红色火光由一点余烬迅速蔓延,终成燎原之势。 马库斯眼前的光茧慢慢淡去,布丽奇特的身体浮在半空,栗色的发丝变成了一种生机勃勃的殷红。 面前的女孩缓缓睁开双目,整个眼球闪耀着宝石一般的橙色光芒。 布丽奇特·阿比迪斯 等级 81+龙类 <红龙军团> ……………… 半小时前。 “多吃点,吃饱了好上路……” 布丽奇特的脸上挂满了担忧,只是不停地给克罗米的盘中夹着熟肉。听到她的话,克罗米面色怪异,然而还是眼前的食物比较重要。 小家伙的双颊夸张的鼓起,仓鼠一样的咀嚼。 “不行……我要去找马库斯算账!” 女将军沉默了没一会,一掌拍碎了眼前的桌子。 克罗米:“qaq!” 她低头看了看掉了一地的食物,泪花在眼眶里氤氲。 一秒……两秒……三秒…… 完蛋,不能吃了…… “你还那么小……” 布丽奇特知道军令已定,不能朝令夕改。 她只是红着眼圈把一脸懵逼的小萝莉揽在怀里。 “有时候也得学学你爸爸,遇到危险能跑就跑,什么事都没有活着重要!” 当年马库斯原话叮嘱布丽奇特,被她大骂了一顿,此时她却同样的叮嘱起了克罗米。 克罗米只是睁大了她无知的大眼,点了点头。 “巫妖王?很危险吗?” 她心里疑惑,算了,饲养员说话,配合一下吧。 歪着小脑袋,克罗米想了想,从胸前摘下一个红色的项坠。 “这是……马库斯给我的……你戴上。” 布丽奇特再也忍耐不住,死死地抱住了“克莱尔”。 “停停……闷死龙了……这是什么啊……这么软……” 在血色十字军战袍上留下一片油渍后,克罗米走了,骑在瓦莉瑞瑟娅的脖子上。 布丽奇特心里担忧,却又有一丝莫名喜悦。而后郑重其事的把这个项坠贴身戴好,摸了摸不知名材质上,小萝莉留下的牙印。 “怀特迈恩,这次是我赢了一着呢。” ……………… 在艾泽拉斯,“复活”是一种几乎难以实现的神迹。 玩家们所使用的战复技能,从剧情角度可以理解为将将濒死的人从死亡线上拉回人世。 而脱战时的复活术,如果在boss战中出现,那么意味着,一批勇士倒在了凶残反派的脚下。在团灭过后,再次面对boss的玩家团队扮演的就已经是另一批挑战者了。 复活已死之人这种情况在剧情中几乎没有发生过,守护者艾格文复活儿子麦迪文过后便几乎失去了音讯,而之后将麦德安从死亡线上拉回人世,则是透支了这位传奇法师所有的生命力。 (麦迪文的复活在官方小说《仇恨之轮》中记载的也很模糊和牵强,他的复活大概可以归因为其灵魂的特殊性,曾经和真神级别的堕落泰坦共存于一片灵魂之海,这让他的灵魂坚韧到在星界存留,而且以官方的说法,艾格文复活麦迪文几乎让她法力枯竭。) 或许阴差阳错间,伯瓦尔的死亡能量,触发了红龙女王鳞片内庞大的生命之力。 项坠破碎,不亚于一般巨龙的生命之火重塑了布丽奇特几近破碎的身体,也将女将军从死亡线重新拉回了人间。此时的她,除了不能化为巨龙之外,已经和“人类”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片鳞片从上古之时就被阿莱克斯塔萨摘下,本意是让马库斯多出一条命。至于成为红龙的一员,有没有她的私心在内,就不得而知了。 而大概世界线的收束,让本已经成为死亡使者的伯瓦尔又一次沐浴红龙之火。 这一切的一切与马库斯无关,在看到布丽奇特的面板重新亮起后,圣骑士卸下重担的心灵再也无法支撑透支的疲惫身体,果断昏迷了过去。 ……………… 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能量,刚刚经历了一场“重生”的布丽奇特还有些不能适应。 她轻轻握拳,而后张开,炽热却温暖的红色火焰在她掌心燃起。 这种触觉,令她身心舒泰。 “终于……不会再做他的软肋了……” 一声龙吟自她口中响起,龙威震慑了战场的无数低阶食尸鬼。 双目的光芒逐渐收敛,布丽奇特才有闲暇打量眼前的战场。死亡使者的皮肤龟裂,红色的生命之火宛若熔岩般在他皮肤下流淌。 涌动的生命气息让死亡骑士痛苦不堪,他蹲跪在地上,右手中的巨锤支撑着身体。 三米余的身躯上不停蒸腾着白汽,体型也逐渐缩小到正常人的体型。 不远处的马库斯则是紧闭双目,生机微弱。 布丽奇特见状秀眉一挑,嫣红的龙翼虚影在她背后一展,来到马库斯身边,一缕生命气息渡进圣骑士几乎油尽灯枯的身体。 感受着马库斯逐渐恢复的身体,女将军的眼中却是怒意大甚,一把炽热的火焰长剑握在右手,便要斩向伯瓦尔的头颅。 “别……” 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衣甲。 火焰长剑消散,布丽奇特和匆忙赶到的萨鲁法尔一左一右,抬起了马库斯。 “伯瓦尔公爵……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马库斯咳嗽了两声,皱着眉毛看向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伯瓦尔。 他一只手捂住寸寸皲裂的脸,缓缓抬起头,橙色瞳孔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圣骑士。 “我……我是……我是谁?” ……………… 龙眠神殿。 阿莱克斯塔萨揉着眉心,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克拉苏斯并没有在意女皇的仪态,一本正经地念着奥核之战的后续安排。 紫色的酒液在杯中泛着粼光,红龙女王的嘴角突然挑了起来。 “你先退下。” 不明就里的克拉苏斯楞了一下,还是深鞠一躬,离开了红龙女王的居室。 “这么快就用到了吗?小家伙~” “你想多了。” 一个玩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时间可不是那么容易摆布的,女王陛下。” 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旁的青年人扬了扬手,而后化作泡沫消失不见。 红龙女王意味深长地望向青年消失的方向,赤红的双眉向眉心聚拢。 “啪!” 阿莱克斯塔萨捏碎了酒杯。 第102章 武神终焉 在布丽奇特仇恨的注视下,马库斯吩咐惊魂甫定的北伐军战士们,把神志不清的伯瓦尔用各式各样的锁链捆成了一个夸张的铁球。 而后者在红龙之火的烧灼下,勉强摆脱了巫妖王的控制,却如孩童般神色茫然,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这要是真成了傻子……还能戴帽子不能……” 马库斯愁眉不展,先前的一战,他是真的陷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绝望,直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要不是阿莱克斯塔萨在项链里留了后手,马库斯连同萨鲁法尔大王全都要死。 随便弄出个boss都这么猛,马库斯认为自己还是低估了阿尔萨斯,来到艾泽拉斯时间愈久,他越觉得前世的记忆关键时刻根本就靠不上。 方才经由巫妖王之口,众人得知弗丁被封在寒冰之中,这让北伐军的军心不可避免地有所浮动,好在布丽奇特猛女天降,解决掉了看起来不可战胜的死亡使者。 虽说连同当事人本身都是一头雾水,但此刻战场上,血色十字军战士们一个个容光焕发,恨不得把胸前的战袍挂在脸上。 自家的女上司是人是龙还是什么东西无所谓,只要干tmd天灾军团,就是血色十字军的好领导。 看到没有,那边那个,我们老大!旁边那个指挥官,我们提尔之手预定了的倒插门女婿! 长得倒还算过得去,就是有点弱,不怎么禁打…… 马库斯满头黑线:“……我又被倒插门了?” ……………… 软饭成就喜加一,现在横亘在马库斯和巫妖王之间的,就只有希瓦娜领导的天灾军团地面部队了。终于,在死亡使者落败后,天灾军团才显现出了一点困兽该有的样子。 “别分什么部落的联盟的了,战利品分配让正客们慢慢扯皮。” 马库斯蹙了蹙眉,转头看向萨鲁法尔: “尽快解决这边的战事,你也不想错过和巫妖王刚正面的场面吧,大王?” 萨鲁法尔挠了挠头,心说我这功劳再多就是麻烦了…然后看了看身边横眉冷对的布丽奇特,老兽人刚才伤的也不轻,反而是联盟这边突然多了一个不知深浅的高端战力。 “没问题!” 老油子了,反正不涉及他的“荣耀”,萨鲁法尔大王怂的很果断……更何况,他也担心宝贝儿子的情况。 “布丽奇特,抓活的没问题吧。” 马库斯遥遥指向战圈中的瓦格里们。 “嗯?” 布丽奇特柳眉倒竖。 “不是你想的那样,瓦格里的存在能够平衡生者和亡灵,留下她们是为了正事。” 马库斯脸上正气凛然,心中叫苦不迭。真不怪他三十郎当岁还孑然一身,罗宁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家庭弟位啊…… 三人步入战场,布丽奇特瞥了一眼自觉站在自己身后的马库斯,抿着嘴偷笑了一下。 ……………… 希瓦娜是瓦格里部队的领袖。 她不是天灾军团中最强的,但一定是对阿尔萨斯的信仰最为狂热的。正是这份狂热使得她即使是在穷途末路之下,都没有半分面对死亡的恐惧。 死亡?那是巫妖王赋予她的最荣耀的赏赐。而她的任务,就是为主人守住他的堡垒。 如一名最虔诚的家园骑士,守护着领主的庄园。 等待她的君上降临的那一刻,扫清面前的所有蝼蚁。 瓦格里的空投战术在进行过一次之后,便失去了有心算无心的奇效。并肩齐踵的重甲战士们连成一条钢铁之墙,每次瓦格里们的升空,都会面临精锐游侠部队进行的压制性齐射。 偶有得手,被扔下去的北伐军瞬间便能得到法师与牧师的buff加持,如一片羽毛般飘落到地面上。 因而在兵力被北伐军慢慢蚕食到一定程度之后,宝贵的瓦格里也被迫挥起手中的巨刃,充当了陷阵的救火队。 制裁之锤落在前线的瓦格里身上,马库斯手中的盾牌猛力一击,将一位瓦格里按在地面。他身边的布丽奇特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生命之炎化作一个囚笼,束缚住了瓦格里。 身体失去控制的瓦格里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圣骑士伸出圣光覆盖的大手,从她晶莹的身体里扯出一个灯笼。 将冥灯扔进背包,马库斯拍了拍手。 “第一个!” 三人闲庭漫步般继续凿穿亡灵大军,向下一个瓦格里进发。 如法炮制了几次过后,吃了大亏的瓦格里们也学了乖,往往一看到红龙之焰在视野中亮起,便展开双翼迅速撤离。 “还想跑?战吊,冲过去震荡波!” 萨鲁法尔大王不愿和马库斯一般见识,冲锋留下一条火焰路径,巨斧重重砸在地面,一道扇形的气浪控制住了瓦格里。 还是加了雕文的,酷炫! 短腿圣骑士在布丽奇特的掩护下拨开拦路的敌人,一手圣光闪耀,伸向瓦格里。 而对方看到他的行动,覆盖双目的铁盔上亮起符文法阵。 “嚓啦……” 宛如玻璃的碎裂声一般,眼前的瓦格里身形逐渐黯淡,点点魂火灰散,只留下一个碎裂的冥灯。 糟蹋东西啊……马库斯的心在滴血。 给谁打工不是打工…… 有了一位勇士打样,之后被马库斯盯上的瓦格里,在自知难逃一劫的情况下,竟然都是自爆了冥灯。 好,我们的嘉宾马库斯看向了24号女嘉宾,24号女嘉宾作何反应呢? 哇!24号女嘉宾灭灯了! 十分遗憾,马库斯,请您退场。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咳咳,串戏了) ……………… 屡遭拒绝的马库斯脸色黑的如同锅底。在他身边,萨鲁法尔低头不语,布丽奇特幸灾乐祸。 “就拿到九个……应该够用……了吧。” 马库斯暗忖。 有布丽奇特这个人形暴龙作为刀刃,北伐军的包围圈迅速缩小,此时的希瓦娜已经进入了远征军游侠的射程。 圣骑士手中圣光审判落下,将眼前的骷髅震成一堆骨头渣,马库斯和希瓦娜,双方阵营的两位指挥官第一次会面。 “结束了,女武神,巫妖王和他的邪恶军团,今天之后将成为历史。” 站在这个给他制造了无数麻烦的对手对面,马库斯心中反而漾起了一种索然无味,轻声道: “败局已定,束手就缚吧。” 马库斯的语气波澜不惊。 “你以为,你赢了?” 女武神的眼罩上还遗留着潜行者带给她的巨大裂隙,一只纯白的眼睛在其中若隐若现。 “巫妖王大人,很快就会解决你们的‘勇士’,你们的尸体将被砌成主人王座前的御道!” “死鸭子嘴硬!” 马库斯淡淡摇头,不再与她废话,他也从没奢求过,一个巫妖王的忠实拥趸,会乖乖加入他的瓦格里收藏。 “去暗影界等你的主人吧!” 公正符文笼罩马库斯的长剑,清算之手光芒锁定希瓦娜,复仇的光翼在马库斯身后再次展开,圣焰熊熊燃烧,空灵的圣歌掩盖了厮杀的声响。 “尘归尘,土归土!” 公正之剑发出炫目的光芒,义无反顾地刺入女武神的灵魂之躯。 后者毫不抵抗,身体在圣光的烧灼下渐渐黯淡。 “这是我……对巫妖王大人……最后的忠诚!” “空的?” 马库斯眉梢一挑,剑刃楔入女武神胸口,却好像刺破了一个空蛋壳一样,毫无滞涩。 转眼一看,希瓦娜的本命冥灯被她握在右手,浓郁的灵魂之力在冥灯上环绕。 “她要复活所有战士的遗体!” 萨鲁法尔大喊。 “重生吧!为巫妖王而战!” 希瓦娜悍然捏碎了自己的冥灯,灰白的能量在战场上空盘旋,扑向北伐军的尸体。 马库斯手中长剑下压,穿透了瓦格里的胸口,将她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她做不到。” 圣骑士的语气无比笃定。 ……………… 突然出现的刺骨寒气让马库斯周围的战士们齐齐打了个寒颤,而寒气的来源,在他右手中那宛如玄冰雕砌的护命匣。 希尔瓦娜斯没办法把那一堆护命匣全部带走,马库斯只得继续充当人形仓库。 感受到了克尔苏加德护命匣的气息,灰白色的残魂在半空汇聚成一道灵魂洪流,被护命匣吸收殆尽。 “你的忠诚没有意义,希瓦娜。” 女武神的躯体自脚部开始分崩离析,生命的最后,她不甘地仰起头,看向马库斯手中的护命匣。 “呵!”希瓦娜一声惨笑。 “正义的圣骑士……还不是……玩弄灵魂……” 一个碎裂的覆眼铁盔落在地上。 天灾军团,瓦格里部队指挥官希瓦娜,战死。 ……………… “呼!” 马库斯把护命匣收进背包,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谁?” 他挥挥手,叫来了一名灰烬审判军军官。 “从现在开始,我任命你为联军的临时指挥官!你的任务是,尽可能零伤亡的剿灭残余的天灾部队!” 不理会错愕的审判军军官,马库斯扭了扭脖子,抬头。 “总算……到了这个时候了……” 冰冠堡垒,萨隆邪铁铸成的高大尖塔。 在堡垒的中央,是那座在艾泽拉斯历史上搅动无数风云的传奇冰川。 在她的冰盖之上,矗立着这一切罪恶的源头—— 冰封王座。 ……………… “就是这里了,这个传送器会将我们送到尖塔顶层!” 感受着空间的律动,克罗米拍了拍身下的“坐骑”,指了指十字形悬空桥中央的蓝色符文。 希尔瓦娜斯惊异的瞄了一眼身边的小萝莉。 “这有活人!” 一名黑暗游侠说道。 希尔瓦娜斯大步走了过去。 “你们是什么……东西?” 她看着拦在她面前浑身浴血的兽人战士,而后者双手平伸,毫无惧色地挡在女妖之王面前。 “库卡隆部队,血卫士纳兹格林!” 纳兹格林回答道,仍是护着身后昏迷不醒的灰绿色巨人。 “他不是天灾军团,是我的战友,马尔考罗克。” ……………… “嘿,矮子,是这个方向吗?可别让老板等急了,是要扣工钱的!” 诺森德的茫茫雪原中,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闭嘴!你还没有我高!让我看看地图。” 另一个声音嘟哝道: “什么?他给你发过工钱?” “是这个方向没错啊?按理说早就应该到了。” “蠢货!你把地图拿反了!” “你才是蠢货!我是工程专家,又不是地理专家!” 布拉斯特维奇和芬德尔开始了他们第10087次争吵。 “请问……”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传送门中钻了出来,茫然出声。厮打中的地精和侏儒保持着滚作一团的姿态,齐齐转头。 来人摘下兜帽,甩了甩如瀑的金发。 “我又找错位置了?请问……冰冠堡垒在哪个方向?” 吉安娜皱了皱鼻子,湛蓝的双目往向不见边际的飞雪。 第103章 王座之下 冰冠之上。 寒风吹动统御之盔下阿尔萨斯的白色长发,感应到自己费尽周折创造的死亡使者“阵亡”,淡定如巫妖王,也是攥紧了拳头。 “巨龙……” 阿尔萨斯双目微眯。 “你感到了吗?我的孩子?” 霜之哀伤中,泰瑞纳斯·米奈希尔的灵魂凝聚,面容似水,与自己的儿子平静对视。 (以下对话均为巫妖王陨落的版本cg,我自己写了一段,总感觉没内味) “你感受到周围靠近你的一切了吗?” 王座之下,联军的小分队正在拼死抵抗黑锋骑士的进攻。 加尔鲁什身披数创,血吼带动凄厉的风声,赤红的斧影逼开斩亡者,而后格挡住另一个死亡骑士砍向战友的符文剑。 “圣光的正义之力已经苏醒,过去的深重罪孽终于要让你偿还了!” 老国王的身后出现无边的灵魂虚影,不同种族,不同年龄,他们面无表情,只是将目光汇聚到阿尔萨斯身上。 “他们,要你为过去所有的暴行,对这个世界散布的无以名状的恐惧,和你所奴役的上古黑暗之力付出代价!” 泰纳瑞斯站在冰冠之上,俯视着高塔下的战场。 “我的灵魂第一个被你的邪恶吞噬,这把剑里还有成千上万的冤魂。现在,他们哭喊着渴求解脱!” “看看你的防线吧!孩子,正义的勇士们已经聚集在你的门前!” 阿尔萨斯一剑斩开了盘踞心头的幻象,冰蓝双眼闪烁。 他有些厌倦这一切,部下一个个倒下,迫使天灾的君主只能赤膊上阵,亲自下场。身为王者,这一切只让他感觉到了耻辱。 所以,是时候碾碎这些可恶的生者了。 这些强悍战士的尸体,会让天灾军团在废墟中重获新生。 ……………… “以我的力量为名,出来吧,我的仆从们!” 巫妖王手中的魔剑指向王座前的累累尸骨,符文闪动间,一个个身形庞大的恐兽蹒跚地爬起,眼中亮起冰蓝色魂火,发出阵阵咆哮。 “太久了……这场闹剧已经持续太久了!” 阿尔萨斯的声音在冰冠上回荡。 “让我来终结这一切,让世人领略天灾军团的……狂野力量吧!” “你,会是第一个!” 霜之哀伤剑光如虹,对准了人群中的穆拉丁,蓝紫色的暗影能量如同一道惊雷,将矮人英雄的身体提起,牵引至半空。 “哦不!我都做了什么?我当初就不该发现这把该死的剑!” 穆拉丁在暗影囚牢中奋力挣扎,在巫妖王的力量面前,他的反抗徒劳无功。囚牢内的空气在逐渐抽离,穆拉丁觉得自己的呼吸愈发困难。 “该死……阿尔萨斯……你真是疯了……” 穆拉丁停止了挣扎,只是哀伤的望着冰寒战甲内的巫妖王。 恍惚间,那个身影与他心中的年轻王子重合在一起。在洛丹伦皇宫,那个手持一把钝剑,勤奋的磨炼自身技艺的身影。 “我要成为一位英勇的王,要将自己锻炼成配得上将来那伟大命运的人。” 他不想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扔下了手中的锤子,也许在跌下冰川时,他就应该死掉了。 “嘭——嘭——嘭——” 三根漆黑的箭矢在暗影之力的缠绕下飞速旋转,将夸张的音爆甩在了身后,直奔巫妖王的前胸与面门。 巫妖王发出一声轻哼,霜之哀伤后发先至,轻轻一指,刚刚赶到的黑暗女王蓄满能量的全力三箭失去了速度,落在冰面。 穆拉丁得脱牢笼,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十分没风度的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一个死亡骑士的追击。 “哦?希尔瓦娜斯?我离家出走的可爱女妖,这次回加,带回了什么新的瘟疫武器?” 希尔瓦娜斯一言不发,右膝支撑着身体,左脚在前,将下半身拉成一个弓步,上身后仰,手中的弓弦急速抽动。箭似连珠,曾经的游侠将军只有一把长弓,却被她生生营造出了一队游侠的气势。 “过家家的孩子把戏!哦?” 黑色的光幕护住巫妖王,希尔瓦娜斯的箭簇将暗影护盾射得疯狂震动。 “看来你的长进不小,游侠将军。” 阿尔萨斯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护盾,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赏。 “非常期待你重归我麾下后,那个家伙脸上的表情,翘家的小野猫……” 巫妖王说着只能逗笑自己的冷笑话: “去吧,仆从们,陪你们的前辈玩玩!” 一大波蹒跚恐魔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奔向希尔瓦娜斯。 ……………… “至于你们,”巫妖王转身,霜之哀伤的剑光笼罩联军众人,几名北伐军面色发紫,面孔开始溃烂。 “作为打发我无聊时间的回报,我会给予赏赐!来自亡蜮的礼物!” “是瘟疫!散开!不要波及到其他人!” 加尔鲁什咳出了一口泛着黑紫的脓血,他当机立断,杀进了黑锋骑士的战群,以免自己的战友被自己感染。 “咳……感受,地狱咆哮的怒火!lok-tar!” 以一只脚为轴心,加尔鲁什双手握紧血吼,凄啸之声大作。借着前冲之势,剑刃风暴在冰面卷起漩涡,向死亡骑士席卷而去。 化身陀螺的吼少侠发出阵阵战吼,只是牢牢护住要害,此时的兽人督军,只想在身上的瘟疫毒素无法控制前,尽可能多地杀死几个敌人。 还好马库斯不在,否则如此壮烈的一幕,或者会被他一句什么“我叫武器战,输出全靠转……”破坏的一塌糊涂。 “回来!傻大个!命8药了?” 却是瓦莉瑞瑟娅身上的小萝莉出声。 随即一条铜色的龙爪虚影撅着吼少侠的肩甲把他提了回来。 (小吼:o_o!说好的魔免呢?) “治疗疾病,别和我说你不会。” 双马尾拍了拍踏梦者的头。 后者连忙点点头,绿光连连闪烁,亡蜮瘟疫影响下的战士们脸色慢慢恢复正常。 “绿龙,青铜龙,还有没露面的红龙,看来……龙眠神殿嫌日子过得太好了!” 阿尔萨斯横起魔剑护在身前,这还是他下场以来,第一次做出这种“示弱”的姿态。 “你对辛达苟萨所做的一切,那些被你搅动安眠的冰霜巨龙,还有这……好吧我骑着这个叫什么无所谓,阿尔萨斯,这是生者对亵渎者的讨伐!” 克罗米难得的义正言辞了起来,如果她能从这种“炼金术士”的状态上下来,可能会显得更正义一点。 “冰封王座早就冻结了这冰冠之上的时光裂隙,你的那些戏法毫无作用。” 阿尔萨斯嗤笑道,剑光闪动,斩向绿龙肩膀上的克罗米。 “你的时间抛弃了你,多管闲事!” 克罗米皱了皱眉,将一只小手按在瓦莉瑞瑟娅头上。 巫妖王一剑挥空,却发现连体龙回到了她们来时的位置。 “然而空间没有。”克罗米强撑严肃。 “好麻烦啊!又要饿肚子了。” 无论时间法则还是空间法则,严格意义上都不属于“魔法”的范畴。奥术法师的传送术,从原理上,是用奥术力量引发了空间的共鸣。 而身为魔力绝缘体,青铜龙是没有类似法师的魔力回路的。时空穿梭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消耗的自然都是体力。 所以克罗米一直在饿,这是狗作者加的设定(划掉),这是这份能力的代价。 “哦?这样吗?那我会让你,无处可逃!” 阿尔萨斯大喊,霜之哀伤的锋刃插入脚下的冰面。 “在诺森德的凛冽寒风中,冻成雕像吧!” 彻骨的极寒笼罩王座下的冰盖,以霜之哀伤为中心,湛蓝的冰面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霜。 “快溜!” 流沙包裹住还在鏖战的联军众人,转瞬间,大部分人被克罗米传送到冰盖的边缘。 暴雪消弭,被死亡骑士纠缠住,无法逃脱的几名幸运儿伫立在王座之下,栩栩如生的面庞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克罗米大喊: “那把魔剑的寒气在减弱,他不能短时间内使用这种能力了。” “敏锐的观察力,那这一招呢?” 巫妖王双眼寒芒一闪,手中的暗影之力向魔剑灌注,阿尔萨斯将霜之哀伤进一步插入冰冠,蛛网一样的裂纹沿着冰面蔓延。 “啊————” 冰盖的边缘开始崩碎,身处外圈的几名北伐军战士失足坠入无底深渊。 穆拉丁一只手挂在冰盖上,低头看了看。 “至少在半空……还来得及写遗书……” 老矮人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快上来,站稳!” 克罗米再次发动传送,一行人重新在王座前站定,不远处的是被主人冻成冰雕的黑锋骑士众人。 “瓦格里大军!把他们扔下去!” 巫妖王喝道。 “唰————” 寒风掠过,无事发生。 “瓦格里大军!驱逐这些入侵者!” “…………” “什……什么?” 巫妖王终于面色动容,他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瓦格里的感应。 “看来,她们完了。” 黑暗女王讥笑道,一发暗影箭矢射向阿尔萨斯的头颅,被后者抓住捏碎。按理说纵然瓦格里战死,在霜之哀伤的禁锢下也会在魔剑内吸收灵魂之力,尽数重生。 阿尔萨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怒火中烧。 “马库斯……” 他隐约猜到是谁的手笔。 “死吧!” 阿尔萨斯一个闪身出现在众人身边,左手轰然一推,寒霜之力将眼前的加尔鲁什击退,魔剑上灵魂之光一闪,剑锋未及,便夺走了几名战士的性命。 天灾的君主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于是他暂时放下王者的尊严,与闯入者首次,短兵相接。 “不要与那把剑直接接触!黑暗萨满!掩护我!” 加尔鲁什琥珀色的眸子紧盯着眼前强敌,吩咐队伍中硕果仅存的几位黑暗萨满。萨满催动的狂风卷起了冰面的雪,在巫妖王周围形成一片白色的幕布。 “雕虫小技!” 阿尔萨斯嗤笑着,左手一振,一个隐匿在雪雾中的潜行者被他震成了冰屑。 “这一招呢?” 加尔鲁什的雄壮身形出现在阿尔萨斯身后,他将血吼高握在身后,双臂一贲,雷声阵阵,隐有龙吟夹杂其中。 巨龙之吼! “吼!!” 强烈的音爆将雪雾吹散,将阿尔萨斯脚下清出了光洁的冰面,血吼变作赤红的飞影,目标是阿尔萨斯的左肩。 没错,即使王子右手的霜之哀伤先一步将他洞穿,也无法阻止这一斧。 “铿!” 霜之哀伤格住了这狂暴的惊天一斧,阿尔萨斯左手握住魔剑剑身,血腥扑鼻的斧刃距离他的肩膀只有不到五厘米。 “啪嗒——” 左手手心的一滴鲜血沿着霜之哀伤的剑刃滑落,落在巫妖王脚下皲裂的冰面。 开战以来第一次,他流血了。 “你!会成为下一个死亡使者!” 先前一击消耗了全部的精气神,又被霜之哀伤上的死亡气息近距离接触,加尔鲁什果断软倒在巫妖王身前。 巫妖王缓缓抬剑…… “砰!” 一个巨大的灰绿色物体如同炮弹一般撞在他身上,掀起一片飞雪。 ……………… 几分钟前。 “嚯!您几位这是?喝下午茶呢?” 马库斯身边跟着萨鲁法尔大王和布丽奇特,打趣着守在中央传送器的众人。 为首的黑暗游侠有些尴尬。 “指挥官大人……女王命令我们……” 马库斯挥挥手,“无非是希尔心疼你们送死,然后用什么拖后腿之类的借口把你们扔这,免得当炮灰。” 克伦肖摸了摸自己的莫西干,更尴尬了。 “呦,纳兹格林,精神很足嘛!少族长给你升官了?” 纳兹格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然后马库斯看到他身后那一大坨绿色物体。 “浩克?” 马库斯吓了一大蹦。 “吓死我了,不过这个熟悉的造型?” “马尔考罗克?”他瞄了一眼这个绿巨人的头顶,疑惑地开口。 “我……马尔考罗克……”改造后的黑石兽人不大聪明的亚子。 “您认识他?”纳兹格林疑惑道。 “马厂督大名何人不知,久仰了!” 向马尔考罗克抱了抱拳,马库斯心头啧啧,看他这智商,这辈子和特务头子是无缘了。 却是纳兹格林心下一动,忖度起了联盟对部落的情报渗透……到底是有多严重。 一道圣光术落在大家伙身上,一个生龙活虎的绿胖子站了起来。 “你主子在上面挨揍,想不想去帮忙?” 见这个憨货歪着文盲的大脑袋,马库斯用出了当初和暗夜精灵沟通的绝技——连说带比划: “这老高,大眼珠子,鼻子上穿个环,肩膀,对,平躺不下去!斧子,长这样,呜呜响。” 眼看马尔考罗克眼睛越来越亮,马库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理会萨鲁法尔看弱智的眼神,马库斯对纳兹格林说: “这一大坨我带走了,另一大坨,你先帮我看着。” 一个铁链球被他牵了出来,上面隐约露出个焦黑的人脑袋。 “走了,早点打完回家!” 马库斯带着布丽奇特和萨鲁法尔进了传送装置。 “咋感觉少了点啥呢?”他心下纳闷,刚刚后背莫名其妙有点凉。 白光闪过之前,布丽奇特看到了人群中的怀特迈恩,挑衅似的抬起了下巴。 第104章 阿尔萨斯——冰封之心 被乱入的马尔考罗克打断了攻势,巫妖王后退几步稳住身形,雪雾散去后,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大家伙。 “伤害……长官……马尔考罗克……保护!” 突变兽人猿臂张开,将加尔鲁什护在身后。吼少侠本觉得自己距离死亡只有一线,再睁开眼时,却看到了一个长满尖刺的宽厚背脊。 巫妖王的注意力并没有在马尔考罗克身上驻留太久,他的目光很快被从光门中踏出的圣骑士牢牢吸引。而后者怡然不惧,微眯着眼,与他隔空对望。 “你让我来,现在,我来了。” 一把由圣焰构成剑身的金色大剑被马库斯插进脚下的冰面。 “你已经败了,阿尔萨斯。”马库斯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别再负隅顽抗了,我承诺,你会有尊严的死去。” 一缕悲哀在马库斯眼中闪过,而后化为释然的笑,他尝试过的……很多次…… ……………… “二傻子,我和你说,男人啊,得学会保护自己。” 年幼的阿尔萨斯歪着头。 “比如说别去什么冷的要死的地方,差事是公家的,肾是你自己的!”马库斯苦口婆心。 “可……我家就是公家啊……” 小王子懵懵懂懂地说。 ……… “马库斯,你能不能……” 达拉然的法师塔,吉安娜满脸通红。 “又让我做僚机?别刺激过头了,你俩都等对方先开口,高智商天才的恋爱模拟战啊?” 少女低头不语,轻轻摇晃着马库斯的衣袖。 “你是库尔提拉斯的公主,又不是配不上他,也不知道你在慌些啥。” “好了好了,别摇了,服了你了!明天出发了,让我睡个好觉吧,奎尔萨拉斯怪远的。” “那你……把这个交给他!” 年轻的吉安娜掏出一个蓝色的项坠。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哎呦喂,不便宜吧!我的了!” 霞飞双颊的吉安娜一跺脚走了,临出门一转身。 “你……你要是敢私吞……我就把你扔进传送门!” ……… “乌瑟尔,这件事交给我,阿尔萨斯肩负整个洛丹伦,一群散布瘟疫的邪教徒而已。不值得王储涉险!” “他已经长大了!孩子,你不能总是护着他。” 乌瑟尔放下鹅毛笔,目光转向焦急的弟子。 “可是……” “别说了,想见吉安娜你可以跟他一起去,别找这些拙劣的借口,祈祷室,跪两个小时!” ……… “真的,到此为止吧,我的朋友……” 马库斯内心五味杂陈,阿尔萨斯是他来到艾泽拉斯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巫妖王冰寒的声音传来,“是啊,霜之哀伤,我的天灾军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的……朋友。” 马库斯一愣,心中只觉得荒谬可笑,如果不考虑前世轨迹,这辈子的阿尔萨斯成为巫妖王,他还真的算得上间接的帮凶。 “说到底……还是要打。” 马库斯拔出大剑,右臂上扬,左手反握在剑镡处。熊熊燃烧的宽大剑刃直指巫妖王,剑锋焰舌吞吐,一枚闪耀的光球围绕着大剑缓缓旋转, 燃烧的复仇,由灰烬使者在持有者对燃烧军团的憎恨下,重铸而成的光焰大剑。它有个更有名的别称——火之高兴。 “我很好奇……”马库斯缓缓开口:“这七年来,你有没有过哪怕一瞬间,对你的所作所为有那么一丝一号的后悔?” 黑门二十年,马库斯离开东部王国后的故事与大家熟知的一般无二,洛丹伦王子远渡诺森德,拔出了那把魔剑,将自己的启蒙老师推下冰川。 他用这把剑杀死了恐惧魔王梅尔甘尼斯,他心目中天灾瘟疫的罪魁祸首。 他返回故国之时,凯旋的钟声为他而鸣,女孩们的笑靥和满天的花瓣,将王城笼罩在红色的雨中。 正如这城中,即将流淌成河的鲜血。 王子踏入宫殿,露出那一头苍白的长发。 霜之哀伤在他耳边喋喋低语,那声音占据了王子内心的全部……终于,他提起手中的长剑,走向那本应属于他的御座。 “你要做什么?” 他的父王惊呼。 “继承王位,我的父亲。” 王国零落,洛丹伦的影壁上,至今还缠绕着王子弑父的余音。 他来到自己旅程的终点,登上那座冰川,魔剑劈碎了那块魂牵梦萦的寒冰……那里,封存着属于他的王冠。 “现在,我们合二为一了!” 堕落王子已成过去,不死族的君主,加冕于冰冠之上…… 或许从那一天起,他的心就已经被诺森德的寒冰冻结,再无一丝温暖。 ……………… “看起来,这七年让你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我的胆小鬼骑士队长……” “彼此彼此……”马库斯笑道。 阿尔萨斯见马库斯的气息锁定了自己,圣骑士的剑锋上喷吐着神圣火焰,看样子就不似凡品,他不敢怠慢,警惕地摆好防御架势,准备迎接气势最盛的第一波攻击。 “布丽奇特!弄他!” 对面的圣骑士满面肃穆,高喊道。 “……” 巫妖王错愕间,一道火红的残影疾冲向他的身侧,女将军红发飞扬,橙红色的眸中透露着森森杀机,有形无质的炽炎长剑直奔阿尔萨斯心口。 “死吧!亡灵!” 布丽奇特咬牙切齿,从她登上冰冠的那一刻起,憎恨的目光就没有从阿尔萨斯身上移开过。 这一剑是为了他所做的全部,达隆郡的血债,血色十字军每个阵亡的将士,她曾经梦中的那个完整的家庭…… “你这个……怪物!” 红龙之躯让布丽奇特的身形化作一道飞虹,纵使巫妖王也没信心正面抵挡。 阿尔萨斯左手抬起,绿色的光盾护住要害,同时魔剑前刺,想要迫使女将军改变剑势。 但他小看了布丽奇特对他的恨意。 红龙之火铸就的长剑轻轻一滞,轻而易举地破开了阿尔萨斯的暗影护盾,阿尔萨斯见状只得挪动身子避开要害,同时霜之哀伤挥动。 “喀啦……” 在左肩被火焰长剑穿透的一瞬,巫妖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右手的霜之哀伤。 湛蓝魔剑的剑刃被两条锁链缠住,远处的希尔瓦娜斯银牙紧咬,紧紧地扯住了手中的锁链,让巫妖王递向布丽奇特的剑刃难动分毫。 攻击收获成效,布丽奇特也不恋战,战靴在巫妖王胸口一蹬,飞燕般纵越而回。见替她解围的竟是希尔瓦娜斯,女将军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哼!” 阿尔萨斯挥剑斩断了锁链。 肩头被创,以巫妖王的体魄来讲不算什么,然而红龙之火在他伤口中缓缓流转,的那宛若跗骨之蛆的生命力量让他忌惮不已。 阿尔萨斯心头也有些不解。 五色巨龙向来不干涉人类世界,怎么今天为了对付他,一口气来了三种颜色?我也就拉了几条冰霜巨龙,罪不至此啊! 蓝龙刚在奥核之战被红龙军团暴揍,黑龙……不说也罢。 大表哥这会现在应该躲在大漩涡里的深岩之洲,在岩浆池子里给自己安源质下巴…… “可恶!你们以为,几条巨龙能够阻挡天灾军团的力量吗?” 阿尔萨斯真的恼火了,他觉察到,自己今天的处境很不妙。浓郁的暗影之力从魔剑的剑锋奔涌而出,偌大的冰冠仿佛被鸟笼罩住。 一道黑影从冰原的上空扑下,肋生双翼的神骏战马出现在巫妖王的身侧。 马库斯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了布丽奇特,似笑非笑道: “这就是你给无敌寻求到的安宁?阿尔萨斯?” 巫妖王没有理会马库斯的嘲讽,缓缓翻身骑上无敌,开口道: “我承认,你们给我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你们克服了我设下的所有挑战,我最强大的奴仆们都倒在了你们一次次的猛攻下,你们无法平息的怒火中……” 骸骨战马驮着巫妖王缓缓升空。霜之哀伤光芒闪耀。 “你做的不错,我的……老朋友。但失去了你带来的援军,其余人对我,毫无威胁!” “等我解决了他们,再来和你叙旧吧。” 魔剑上玄奥的符文依次亮起。 “感受,万千灵魂的哀嚎吧!和他们一起,堕入黑暗的深渊!” 暗影顷刻间遮住了马库斯的视野。 “霜之哀伤,饿了!” 阴影散去,马库斯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冰窟内,圆形的大厅地面上环绕着一圈湛蓝的符文,无数灵魂的虚影在屋顶盘旋。 他定睛环视,发现自己身边不远处,是同样迷茫的克罗米,瓦莉瑞瑟娅,布丽奇特。 黑暗女王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我……我知道这个地方,霜之哀伤,我们被巫妖王传送到了那把剑里!” ……………… “麻烦的客人暂时离场了。” 阿尔萨斯喘了两口气,强行将冰冠上他眼里威胁最大的几人拉进霜之哀伤,对他而言也耗费了不少体力。 “驾驭你们的,真的是“正义”吗?我很怀疑……” 无敌缓缓落地,王座下回荡着天灾君王的低语。 魔剑的剑锋指向冰冠上的联军众人,暗影天幕在阿尔萨斯的牵扯下重重殛落,库卡隆和无畏远征军的将士们瞬间倒地不起,而诸如萨鲁法尔、加尔鲁什等人齐齐口喷鲜血。 冰冠之上,唯有它的王者安然矗立。 阿尔萨斯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回属于他的王座,霜之哀伤拄在冰面,对王座前的弗丁喊道: “你真是个好统帅,弗丁。你训练出了史上最强的军队——把它直接送进了我的手里——正如我所计划的那样。你将为你这意想不到的牺牲获得奖赏……” 浓郁的死亡之力包裹住倒地不起的联军众人,巫妖王冰蓝的双眼绽放出摄人魂魄的光华。 “你就看着我,把他们的尸体复生,成为天灾的指挥官。他们将用混乱和毁灭洗刷这个世界!艾泽拉斯将亡于他们之手。而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你……” “多么戏剧性的转变啊!”阿尔萨斯大笑。 冰棺中的弗丁双目喷火:“圣光啊……请赐予我力量……让我粉碎这个牢笼!” 陡然间,浓郁的圣光在包裹弗丁的冰棺上绽放。 “咔嚓!” 冰棺破碎,大领主高擎灰烬使者,向巫妖王飞跃! “嗤,”一声轻笑从阿尔萨斯唇间绽放:“强弩之末……” 黑光闪过,拦在了巫妖王和弗丁之间,而后是“砰”的一声闷响。 冰寒的马蹄铁印在大领主胸口,圣剑脱手,老弗丁委顿在地。 ……………… 无尽的黑暗中。 “君上,同族的核心传来了讯号,祈求圣光的帮助。” “嗯?是之前那个很特别的……人类?” “不,是另一位圣光的选民。” “无聊……”黑暗中的声音仿佛叹了一口气: “他祈求什么?” “他想打碎身上的寒冰牢笼。” “满足他吧,别给太多,够用就得了……” 第105章 阿尔萨斯——王冠之陨 霜之哀伤内部。 马库斯比希尔瓦娜斯更早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位置。 毕竟,当年冰冠堡垒对阵巫妖王的时候,打内场比外场还要艰难。 “好算盘啊……外面的人危险了……当年是怎么回到外场的来着?” 马库斯沉吟道,随即一拍大腿,朗声道: “泰瑞纳斯国王!您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马库斯的声音在冰窟中不断回荡。 “孩子,我记得你,乌瑟尔的学生。” 果不其然,在马库斯高喊后片刻,头戴王冠的泰瑞纳斯以虚影的形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来制裁阿尔萨斯的吗?你是来毁灭巫妖王的吗?” 泰瑞纳斯的声音十分疲惫,七年来,抵御霜之哀伤的侵袭让他的灵魂力量虚弱无比。 “泰瑞纳斯……叔叔,我……对不起……” 在这位老国王眼中,当他的生命走到尽头,阿尔萨斯将会接替他,坐上洛丹伦王宫的那把椅子上,而马库斯,是他心目中的乌瑟尔第二……如果,这一切的悲剧没有发生。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泰瑞纳斯都是乌瑟尔之外,第二位视他为子侄的长辈。马库斯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无力的道歉。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灵魂状态的老国王摇了摇头,“这些年来,我透过这把剑,看到了很多,阿尔萨斯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很荣幸。” 泰瑞纳斯虚幻的面孔上浮起一丝笑容: “不要浪费时间了,马库斯,霜之哀伤的邪恶力量,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我的灵魂,你们必须离开这里,否则你和你朋友们的灵魂都会被这把魔剑逐渐禁锢,变得……和他们一样。” 无数的冤魂出现在泰纳瑞斯背后,正如当初阿尔萨斯所看到的那样。 “最后,沦为这种下场。” 老国王的虚影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漫天飞舞的灵魂之火。 “它们失去了意识,没有了记忆,灵魂中包裹的……只有生前的痛苦,和憎恨。” “这把剑会将这些绝望的灵魂灌注成食尸鬼和血肉傀儡,让它们哀嚎着替巫妖王的邪恶大军效命,直到被杀死后消散在空气中。” “我们必须消灭它们,帮你们摆脱这把魔剑的禁锢。” 泰纳瑞斯转身,看向仍然能存在身体的灵魂们。 其中不乏很多人作军官打扮,胸前还穿着象征洛丹伦王国的双头鹰隼战袍。 “久违了啊……老伙计……” 马库斯的嘴角挤出了一丝苦笑,在泰瑞纳斯身后的灵魂虚影中,他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老鼠……或者说,我该叫你一声柯里昂大师?” 戴着眼罩的柯里昂面目呆滞,并没有回应马库斯。 “同胞们!”泰瑞纳斯的声音在霜之哀伤内部回响: “是时候,终结巫妖王的残酷统治了,我们已经痛苦了太久太久,该到做出了断的时候了!替这些勇士消灭那些痛苦的灵魂,我能感受到,击败巫妖王,需要他们的力量。” 无数的故国遗民纷纷向他们的国王靠拢,灵魂之力在他们身上传递,身处其间的马库斯只觉得面前出现了一轮越来越亮的白日,这些饱受折磨的灵魂们,想要以自身为燃料,将他们送回生者的世界。 “停下吧……” 马库斯冲上前去,制止了泰瑞纳斯的举动。 “你们……失去的已经足够多了……” 他看着那一张张隐约曾见过的面庞,轻声道。 ……………… 布丽奇特一脸期待的在灵魂体中穿行,努力想要看清每一个灵魂生前的模样。然而每经过一个人,她脸上的失望就重了一分。 “只有被霜之哀伤吸收的灵魂才会出现在这里,布丽奇特。” “十字军的战士们显然不在其列。” 女将军仿佛没听到马库斯的话语,仍然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位逝者。 “圣光在上!你……你是……” 布丽奇特发出一声惊呼。 “马库斯!你快看!” 马库斯循声望去,在冰窟的阴影里,一道几乎淡到难以察觉的灵魂漂浮在半空。 若非布丽奇特此时视力过人,恐怕会将他忽略掉。 “这……”马库斯也是一愣,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伯瓦尔·弗塔根的身体瘦削无比,他紧闭双目,漂浮在半空,对两人的呼喊没有任何反应。 “难怪啊……”马库斯喃喃自语。 原本的历史中,巫妖王青睐伯瓦尔强大的灵魂,却因为红龙之火的生命力量,至死都没让伯瓦尔臣服。 而在这一世,尽管没有沐浴龙火,伯瓦尔的灵魂却依然坚韧,巫妖王之所以能将他改造成死亡使者,是因为那具躯体里,属于伯瓦尔的灵魂根本就不完整。 马库斯念头一转,看向面前的泰纳瑞斯国王,开口道: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解决了盘踞在上空的灵魂,我们就有办法逃出霜之哀伤的掌控。” “没错……但是……” “没错就行了。” 马库斯打断泰纳瑞斯的话,反手从背包中掏出一个物什。 “都给你,开心不?” 亡语者女士的护命匣被他扔给了希尔瓦娜斯。 “可是……” 希尔瓦娜斯宝石般的眸子一亮,却是一脸失望地看向泰纳瑞斯身后的洛丹伦遗民。 半空盘旋的灵魂残破不堪,只能充做被遗忘者滋润灵魂的养料,而眼前这些有鼻子有眼的,只要有具完好的尸体,可就是被遗忘者中的精英力量。 毕竟在魔剑侵袭下,能坚持到今天的都是意志坚定,灵魂力量十分强大的生前勇士。 “想都别想,”马库斯坚定的摇了摇头。 “别忘了,当初的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看着黑暗女王血红的双眼,认真地说: “希尔,你是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不是巫妖王,曾经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希尔瓦娜斯嘴角一翘,接过护命匣。 “在某些人眼里,被遗忘者的女王和巫妖王可没什么区别。” 布丽奇特双耳一动,怒视黑暗女王,碍于先前的希尔瓦娜斯的援手,没有上前和她厮打,只是芳唇轻启,分明是一句“碧池”。 “有我在,我会阻止他们的。” 马库斯口中的“他们”可不是吃飞醋的布里奇特。 马库斯开启虔诚光环,免得其他人被漫天残魂伤到,同时将布丽奇特拉近光环的范围。 亡语者女士的护命匣被希尔瓦娜斯激活,散发出淡淡的灰白色光芒,她看向漫天呼啸而下的灵魂残片,似笑非笑地出声: “如果那是我的选择呢?” “我会阻止你,就像七年前那样。” 马库斯的声音被淹没在无数灵魂的尖啸中。 ……………… 冰冠之上。 阿尔萨斯站在冰冠中央,轻轻摩挲着无敌身上冰冷的马铠。 “这就是你口中的圣光之力吗?弗丁?” 他开口,对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弗丁说。 霜之哀伤悬在半空,无与伦比的暗影力量,正在被它灌入联军众人的体内。 “过不多时,你口中的这些勇士,就会成为天灾军团重生后的第一批战士。他们,将遵从于巫妖王的意志,以我的名义,将自己曾经守护的家园化为一片焦土。 你就看着我,把他们的尸体复生,成为天灾的指挥官。他们将用混乱和毁灭洗刷这个世界!艾泽拉斯将亡于他们之手。而你……你这个带来无数麻烦的圣骑士,将会在目睹这一切之后,以最残酷的方式死去……” 杀机凛然的声音透过统御之盔,传入弗丁的耳中。 阿尔萨斯愤怒着,这个多事的圣骑士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阻碍。眼下,他即将拥有一批新的勇士,但他的麻烦还没完呢。 “叮咚!你点的麻烦到了!” 正想到此处,一个声音便出现在阿尔萨斯耳边。 霜之哀伤剑身上,那缠绕着灵魂之力的冰蓝色符文,在一个瞬间黯淡了下去,随即一道环绕着流沙的青铜色传送门在王座下张开。 “觉悟吧,阿尔萨斯,死在你剑下的冤魂们,来讨债了!” 迈步而出的马库斯掏出一个拳头大的护命匣,手中大剑上圣焰一闪,护命匣被他劈得粉碎。无数冤魂如先前阿尔萨斯脑海中那样,实实切切的,面无表情地环绕着他。 “到此为止了,我的孩子。” 为首的泰纳瑞斯当先开口。 在他身边,受尽霜之哀伤折磨的灵魂逸散成为晶莹的白色能量,点点魂火,将阿尔萨斯围困在灵魂风暴中。 “你和当年一样天真,我的父王。” 身处万千灵魂的环绕中,阿尔萨斯毫不畏惧。 “再多的灵魂,都无法逃脱霜之哀伤的禁锢。” 他将手一招,半空中的魔剑微微一颤。 “只要我……呃!你……你是……” 阿尔萨斯伸出的右手僵在半空,水晶铸就的纯白大剑自他背后穿胸而过,白银之手徽记透过他的躯体,出现在他眼前。 他惊讶地转过身去,又是一把短刃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口。 “噗……” 短刃被拔出,一朵血花从阿尔萨斯背后绽放。 “这,就是你口中,我那可笑的勇气……” 实施了这一切的“杀手”摘下兜帽,面目狰狞,舔了一下左手的拳刃。 那是来自巫妖王心头的鲜血。 德拉诺什·萨鲁法尔。 ……… “我的奴仆们,站起来…向我…效忠…” 巫妖王咳出一口血,伸手催动魔剑,打算复活远征军们的“尸体”。 “复活吧!我的勇士!” 一声轻喝,熄灭了阿尔萨斯最后的希望。 圣光冲天而起,将整片冰冠照耀的宛若白昼。一袭红色法袍的女神官双手高举手中法杖,在远征军的勇士们悠悠醒转的同时,透支了体内圣光的怀特迈恩无法支撑,跌坐在地。 与她一同落在地面的,还有冰冠中央,那失去了死者力量支撑的霜之哀伤。 “就是现在!”马库斯大喝道。 红龙之焰席卷,遮蔽了阿尔萨斯的视线,阿尔萨斯强撑着血流如注的身体,死亡之力暴动,吹飞了背后的小萨鲁法尔,硬接了布丽奇特一拳,接连倒退了七八步。 然而在他视野之外,一道迅捷的黑影绕开了女将军释放的生命之火,飞速爬上了巫妖王的肩膀。 “该退位了,陛下” 希尔瓦娜斯嘴角带笑,两条腿死死锁住阿尔萨斯的脖颈,紧握住统御之盔上冰冷的棘刺,身周黑气弥散,血红的光芒从她眼中爆发。 “呃呃啊啊啊!!!!!” 阿尔萨斯的惨呼与女妖之王的尖啸难分彼此,希尔瓦娜斯身周爆发出强大的怨魂之力,银发冲天而起,下半身化为虚影,显现出女妖破碎的裙摆。 叮!咚咚咚咚咚…… 这顶由基尔加丹铸造,用于操控生命的魔器,沾染着它前任主人的鲜血,在冰冠上滚动,最后马库斯慢慢伸出右脚,将其踩在脚下。 (这里沿用的老设定,9.0那个设定看得阿鱼地铁老头手机……) ……………… “你们!都!该死!” 感受着贯穿胸腹的灰烬使者传来的圣光之力,阿尔萨斯一个踉跄跪坐在了冰盖上,他挥拳拍飞了筋疲力尽的希尔瓦娜斯,向霜之哀伤的方向努力挪动,右手五指在虚空中彷徨地抓着。 失去冠冕的巫妖王奋力站直了身子,大量的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天灾军团的王者在冰冠之上,如一位等待加冕的年轻国王般,跬步而行。 跟随他蹒跚的脚步的,是一条鲜血铺就的红毯,在诺森德的广袤冻原的最高处,红的如此刺目,妖艳。 “这是我的王国!是我凭空造就的宏伟宫殿!” 王子终究没有力气,跪倒在了地上,无敌感受到主人的不甘,伸出鼻子,轻轻在阿尔萨斯颈项间拱了拱。 “父亲,一切都结束了吗?” 恍惚间,出现在弥留的阿尔萨斯眼前的,是他的父亲泰瑞纳斯。 泰纳瑞斯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一位哄孩子入睡的父亲: “是的,我的孩子,我说过,王权没有永恒。” 阿尔萨斯侧过头,他看到一袭熟悉的紫色法袍从一道传送门中走出。他转头望天,耳边是心上人向他奔来的脚步声。 姗姗来迟的吉安娜,见到的是被长剑贯胸,躺在血泊中的白发王子,她默默走到阿尔萨斯身边,解下颈项间那枚碎裂的蓝水晶项坠,无声地放在了阿尔萨斯胸口。 马库斯缓缓来到阿尔萨斯身边,将一枚银币塞进了他的掌心,那是吉安娜丢在达拉然的许愿池的,马库斯偷偷捞了出来。 “阿尔萨斯,吾爱,请回到我的身边” 银币上镌刻着这样的语句。 “所以,是我错了吗?” 阿尔萨斯面露惨笑,却没与吉安娜的视线相触。这次真的结束了,他想……眼皮好重。 “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不知看到了什么,阿尔萨斯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马库斯却是心头凛然,他抬头看向诺森德的夜空,奋力大喊: “乌瑟尔!是你吗?回应我!老头子?你看看我!我是马库斯!马库斯·光明使者!” 回复他的,只有诺森德的寒风。 马库斯懊丧地坐在地上,如同丢掉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然而不多时,星星点点的光粒从夜空中飘过,化作一股无比纯净的能量,注入了……克罗米的胸口。 小萝莉睁大双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马库斯却躺在冰面上,笑出了眼泪。 “老东西!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还有,你和提里奥的眼神一样差劲!” ……………… 狂喜中的马库斯没有发现,眼前诸人的面板中,一个绿色的名字缓缓转为红色。 “噗呲——”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低下头,眼前是一截沾满自己鲜血的游侠短刀。 第106章 炉火依然(本卷 终) 天灾军团的时代落幕了,巫妖王被北伐联军杀死在他的王座下。 然而这场战争,无论对部落和联盟来说,都留下了无尽的伤痛。 暴风城、奥格瑞玛、铁炉堡、雷霆崖……每座重要城市的上空都降下了半旗,部落联盟缔结停战合约,来缅怀那些战死在诺森德的英灵。 无畏远征军统帅,暴风王国前任摄政王,暴风城公爵伯瓦尔·弗塔根——战死。 战歌远征军督军,萨鲁法尔大王之子,德拉诺什·萨鲁法尔——战死。 白银之手骑士团,乌瑟尔的弟子与养子,马库斯·光明使者——战死。 ……………… 晶歌森林,达拉然。 魔法圣殿的中心多了一座高大的雕塑,手持灰烬使者的大领主提里奥·弗丁高声呐喊,在他的左右两侧,是英勇作战的部落和联盟战士。 民众们纷纷自发的来到这座雕像旁,面容肃穆的将手中的花束摆在它的周围,紫罗兰城堡上空钟声响起,一片白鸽飞过,天空万里无云。 一切的一切,和为人熟知的历史仿佛没有任何区别。 弗丁用灰烬使者斩断了霜之哀伤,伯瓦尔的灵魂得以重归完整,戴上了统御之盔,将自己封存在冰冠之上。 那把带给艾泽拉斯太多不幸的魔剑,则被大领主封存在圣光之愿礼拜堂的墓穴中,或许有一日,圣光会净化缠绕在残剑上的深厚怨念。 加尔鲁什承载着消灭巫妖王的战功,回到奥格瑞玛,在部落子民的欢呼中对大酋长的宝座蠢蠢欲动。 希尔瓦娜斯则不知为何,和几位阵营领袖起了冲突,独自返回了幽暗城。再出现时,黑暗女士的身边多了几位瓦格里。 然而,一切又仿佛截然不同。 ……………… “咚咚咚……” “暗号……” “天……天王盖地虎……” 大门打开,弗丁摘下遮挡面容的斗篷,向递来热茶的银发女郎道了声谢。 “你过得倒是挺滋润啊!” 感受着室内温暖如春的环境,弗丁一脸幽怨的看向倚坐在床头的金发男子。 “我呸!你他娘的跟我换换,你知不知道,那把刀,就差这么,就差这么一捏捏……” 马库斯放下手上的《感人至深的小说》,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对弗丁比划道。 “就刺进心脏了?” “就把我腰子捅穿了。” 马库斯拍拍胸口,现在想想还是后怕。 弗丁摇头哑笑,将视线转向怀特迈恩,她穿了一件修身的开领上衣,银发拢起,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莎莉,我们打算重组白银之手,你对大检察官的位置真的没兴趣?” 弗丁打量着维库人遗留下的高大房屋,对马库斯挑了挑眉: “她这是……” “不光是她,还有两个没回来的,”马库斯没好气的回复:“血色十字军家大业大,干嘛上我这狗窝里蹭吃蹭喝!” 怀特迈恩没回应弗丁的邀请,只是抿了抿嘴,不动声色地收走了马库斯手边的小说,而后将一杯热茶放在他的床头。 “怎么?”马库斯没理会冲他挤眉弄眼的大领主:“你也要来蹭住?想都不要想,您老这个电灯泡功率太大了。” “秘书!记一下,以后这个人再来,你就说老壁灯来了。” 弗丁:“……” “我的意思是,其他人呢?” 他挠了挠头,问道。 “啊你说德拉诺什?和他老爸去冬拥湖钓鱼了,享受亲子时光。没想到吧,当儿子的比老子退休还早,萨尔一口气结了30年的工资加伤残补,脸都绿了。” “我的意思是,克莱尔呢?” 弗丁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 “这孩子也不知道被哪个老东西惯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最近在琢磨给无敌配种。” 马库斯满脸黑线,说到“老东西”三个字的时候,眼神若有若无的在某个大领主脸上晃悠。 “圣光在上,我马厩里那一匹可是骟过的公马,你看她把人家吓的。” “那她人呢?” 弗丁表示我摊牌了,我就是来看大侄女的,至于你……连捎带都算不上。 “跟布丽奇特去龙眠神殿了,我担心布丽奇特自己去……会被阿莱烧死。” 想到这马库斯就脑壳痛。脑子里闪过的,全是红楼梦里,赵姨妈给大脸宝亲娘立规矩的画面。 “布丽奇特不会脑子一抽,想和红龙女王打一架吧……她还没人家一脚趾盖厉害。” 马库斯越想越担忧,想想女将军那个性子……可能性还真不小。 听说干闺女不在家,弗丁的脸色有点怏怏的。 “喂喂喂!见人下菜碟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你看我这绷带,我为联军流过血……” 弗丁赶紧止住某人的碎碎念: “所以你剩下那两个条件,就是让德拉诺什'死',然后你要离开?” “对啊,我和你说啊,那匹无敌可是你亲口许给克……莱尔的代步工具,不在那三个条件里。” 马库斯警惕地看了一眼马库斯,生怕他变卦。 “不不不,我是说……你也就算了,德拉诺什是哪得罪你了?我可是听说……” 弗丁不解,让他带兵还行,寻思这些弯弯绕绕差点意思。 “听说什么?听说他在部落如日中天?然后劝我说他当部落一把手,有助于部落联盟和平?” 弗丁怔怔地点头。 “呵,德拉诺什·萨利法尔督军那是什么功劳,手刃巫妖王!你信不信,他要回奥格瑞玛,他爹的那些老部下,立刻马上就能打着他的旗号在部落立山头,直接造反都是小事。” 马库斯喝了一口茶,一个白眼扔给大领主。 “也得亏部落那群渣渣都昏过去了,醒着的那个傻大个连话都说不囫囵。你瞧瞧加尔鲁什现在多开心,人家可是出了不少力,险些就死在巫妖王家门口。”他给吼少侠说了句公道话。 “虽然那家伙是个兽人……” 说到这,马库斯叹了口气: “但好歹也是我救下来的,以他那愣德行,我怕他回部落让加尔鲁什玩儿死,权当是积德行善了。” “你是没看见,萨尔给德拉诺什发退休金的时候,那叫一个如释重负。” “可是希尔瓦娜斯……” “住口!无耻老贼,你们干的好事,最后还得我去擦屁股!” ……………… 一星期前,幽暗城。 马库斯行了一个标准的法**礼,喉咙前那把短刀才没划开他的气管。 “这是幻象,你在掩饰什么?” 希尔瓦娜斯用刀背挑起眼前这个“黑暗游侠”的下巴,玩味的道。 马库斯撤掉了伪装:“没办法,这东西只能变成女性。” (黑暗游侠的备用兜帽:使用后将你伪装成一个黑暗游侠,持续10min,冷却2h「黑海岸任务给的,不会有人没有吧」) 黑暗女士看着马库斯身上厚厚的绷带,红色的眼睛闪过一缕阴霾。 “伤好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波澜不惊。 “没啥问题了,都是布……不懂医术的佣人们瞎操心。” 好险,没把禁忌词说出来。 “听说,你又和人撕起来了?” 马库斯问道。 “这次真不是我的问题!” 希尔瓦娜斯难得的理直气壮了一回。 ……………… 半个月前,冰冠堡垒。 利刃入腹,马库斯连忙给自己上了个圣盾术,圣光闪现止住了不断下滑的血条。 短刃的主人是一位被遗忘者的游侠,是继弗丁小队,希尔瓦娜斯一行,马库斯等人之后,第四波通过传送器的。 遗族游侠满脸阴毒的挟持着马库斯,一把短刃插进马库斯的腹内,一把短刀横在他的脖子上。 “亵渎黑暗女士的圣光渣滓,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 联军众人这才纷纷惊呼,将目光从阿尔萨斯身上转了过来。 希尔瓦娜斯一脸寒霜,手中长弓已经引而未发: “纳萨诺斯!你在干什么?” 名为纳萨诺斯的被遗忘者游侠说道: “我的女王!巫妖王已经陨落,亡者的世界……需要有一名新的主宰!” “抱歉,既然您不肯戴上这顶王冠,那我会替您戴上它,然后等待我的女王回心转意。” 纳萨诺斯整个人躲在马库斯身后,声音狂热。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 众号【书友大本营】 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我生前就是您最忠诚的下属,这份忠诚永远都不会改变。” “别耍花样,活人们!把霜之哀伤给我,我放了你们的指挥官,很公平的交易!” 联军众人面面相对,又看向希尔瓦娜斯,潜台词是……你丫手下到底有没有正常人。 希尔瓦娜斯迈出一只脚,就见黑暗游侠将马库斯腹中的短刃搅了搅,鲜血顿时染红了洁白的战甲。 “给他!”希尔瓦娜斯牙关紧咬。 “你疯了!女妖!”率先反对的竟是弗丁。 “我说,给他!” 希尔瓦娜斯的身上爆发出无边的威势,在场众人里,除了此时和她立场相同的红绿灯龙族组合,唯一能和女妖之王比划两下的弗丁……武器还在阿尔萨斯身上插着。 弗丁闭眼,出了口气,圣光摄住地上的霜之哀伤,放在了游侠的脚下。 纳萨诺斯整个人躲在马库斯身后,迅速拾起脚下的魔剑,感受着魔剑之中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哈哈大笑。 “我将让被遗忘者成为艾泽拉斯的主宰,我的女王,在万物凋零之际,我会带着属于您的亡者大军,接受您的检阅。” “现在起,请称呼我为,凋零者。” 摆脱龙套身份的小舔狗凋零者将霜之哀伤横在马库斯面前,此时的他,还不能发挥出这把魔剑的全部功效。 (这一点可以对比刚拔剑的二傻子,想拉人就得先砍死,没有戴帽子之后那么轻松) “请送我离开,光明使者阁下……否则你将成为新生的霜之哀伤中,第一个居民。” 纳萨诺斯逼迫着马库斯,一步一步走向传送装置。 “别……就这样下去……你跑不了的。” 马库斯艰难开口,这霜之哀伤上传来的寒气……冻得他声带生疼。 “我有……飞行载具……” 马库抬起左手,在吉安娜留下的传送门旁边,有一架圆滚滚的金色直升机。 “滚下来!走远点!” 马库斯毫不留情地把两位小个子员工从泰坦机械上轰了下来。 “当然,您也可以选择使用吉安娜的传送门。” 他磕磕绊绊地继续说道: “我让你走,只要你能放了我……” 凋零者的眼中闪过不屑,讥讽道: “贪生怕死的圣骑士,哼!也不知道女王为何……” 他心中也疑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因为他是活人……活人? 凋零者发现了盲点,一脸遗憾地向自己下半身瞄了一眼。 问君能有几多愁…… 凋零者坐上了飞机头,一脚将马库斯踢了出去,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操作台正中,一个标注着“不要按”三个字的红色按钮上。 “故弄玄虚!”凋零者嗤笑。 “嘭!” 地精和侏儒技师精心研究的飞行员自爆模块,拥有了第一位体验者。 而马库斯昏迷前,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的地精下属说的。 “都录下来了吧,录像发给瓦里安,让他自己报价。” ……………… 镜头转回幽暗城。 “然后你就赌气自己走了?” 马库斯被希尔瓦娜斯气笑了。 “所有能打的都站在你这边,你拍拍屁股,走了?” 随后在黑暗女士杀人一般的眼神中,马库斯收敛了笑容。 “我就是怕你气不过,过来劝劝你。” 马库斯摆出病号的架势,再三叮嘱希尔瓦娜斯。 “这是我帮你写的一点东西,你这瓦格里也到手了,灵魂也不缺,安心发展两年,我再送你一份大礼。啊……对了,吉尔尼斯的事儿是个天坑,你沾都别沾,听见没。乖~” 当然是大礼,整整一个世界的入侵者的尸体。 马库斯递给希尔瓦娜斯一个小册子。 《被遗忘者第一个五年计划》 希尔瓦娜斯漫不经心的打开看了一眼,没多一会,双眼放出血红的光芒。 “你……打算什么时候死掉啊?” 她很认真地对马库斯说。 ……………… 骂累了弗丁,马库斯气喘吁吁地靠在床头。 “你打算在诺森德养老?” 弗丁见天色渐暗,戴上了兜帽,站起身来。 “哪能呢?我可是个敬业的龙套演员。” 马库斯回答道,解决了和阿尔萨斯的恩怨,他终于可以静下心,继续寻找那个杳无音讯的女掌柜,和自己回家的路…… 事实上,他已经将视线投向了大漩涡,和艾泽拉斯最南边,那座迷雾笼罩的岛。 “所以说你的计划是?” 弗丁拉开大门,伊米海姆的寒风让他笼住了身上的大氅。 马库斯的视线穿透诺森德的夜色。 “等一艘回南边的船……” 第107章 财政危机 “造反啊!啊?” 第一缕晨光还没照亮诺森德的冻土,伊米海姆便已从美梦中苏醒。 湛金色长剑从维库人长屋的二楼窗口盘旋飞出,正插在争执中的地精和侏儒中央,胸前还缠着绷带的马库斯从窗口伸出蓬乱的脑袋,被寒气激得缩了缩脖子: “吵吵吵!有病吗?睡得比鸡晚醒的比鸡早!” “老……老板,听我解释!” 布拉斯特维奇横了一眼自己的同僚,抬起头道。 回应他的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烟灰缸。 “解释个屁!谁扰我清梦,我斩谁狗头!滚矿洞里闹去!” “砰!” 窗子关上了。 ……………… “等会,等会……” 接近正午,睡眼惺忪的马库斯瘫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瑟瑟缩缩的两个小个子揉按着眉心。 “你让布拉斯特维奇中止他的泰坦防盗门项目,”他指了指芬德尔。 “你让芬德尔取消速效救心丸的研究?”马库斯目光转向地精: “除了飞机头的改造项目之外……你们好像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他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自己手下加起来就三个员工,还有一个是每天只清醒一个钟头的酒懵子,这样的小作坊里都能互相倾轧,以后还得了? “谁挑的头?” 马库斯声色俱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 “是我。” “好啊……反了你了……你给我……” 马库斯的半截话悬在半空,有些意想不到地扭过头: “呃……我没听清,莎莉,你刚才说什么?” 怀特迈恩依旧是绷着一张扑克脸:“我是说,他们的那些乱七八糟研究是我要求取消的。” 马库斯对面的地精和侏儒闻言齐齐松了口气。 女神官没等马库斯接话,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把一堆文件扔在了马库斯面前,自顾自道: “不仅是这些研究,东部王国的几个地下堡垒的工程全得暂停,否则用不了两个月,伊米海姆连照明设备都用不上了。” “你什么……” “没什么意思,光明使者‘阁下’,”怀特迈恩把后两个字咬得很重:“你面前最上面的两本是这半年的进项,大头是布莱恩支付的,你这两名员工的劳务费,底下这一摞,都是支出。” 她神情平淡地对马库斯说:“改造泰坦飞行器的材料费,伊米海姆防御工事,猎龙弩枪,萨隆矿坑的改造费用,达利恩的酒钱,克罗米这三个月的伙食费,还有东部王国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地堡……” “又没钱了?” 马库斯瞪着眼睛,白发女神官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你这些天吃的喝的,花的都是德拉诺什的伤残补贴。” ……………… “你就说缺多少?” 远在铁炉堡的某间密室内,一脸疲惫的瓦里安放下手上写满数字的报告,捏着鼻梁道。 “保守估计……七十万金币。” 刚刚被撸掉了军七一把手的马迪亚斯扯了扯嘴角,对自己的国王道: “这还只是无畏远征军的抚恤和给库尔提拉斯的运输费,吉安娜女士和我打过招呼,塞拉摩那边可以宽限一些时……” “砰!” 桌面上的油灯被瓦里安一拳砸得跳了一下: “库尔提拉斯退出联盟了?凭什么让暴风城……” “陛下……”马迪亚斯小心翼翼地道:“当时您给凯瑟琳女士写的信上,对库尔提拉斯海军是征用不假,但是运输舰队,签的是雇佣协议……” 瓦里安大感头疼,他本以为离开了暴风城就能少听到一些类似的琐碎事务,谁成想还是摆脱不了。暴风城的国王这时候只想大喊一声: “老子是来找儿子的啊!钱钱钱,你们看我这个国王像不像钱?” 但这个想法到了嘴边,却变成了: “给……”瓦里安咬牙:“从明年的财政预算里扣,如果有人阻挠,就让伯瓦尔……” 他声音一滞,而后轻叹了一声:“就让军七的指头们挨个和他们谈话。” 要是放在五年前,没准瓦里安默不作声地就把库尔提拉斯人的请求给按下了,拖呗,脸面哪有真金白银重要。 但眼下正值北伐大胜,瓦里安要借此机会整合联盟的盟友,建立起以暴风城为绝对核心的新秩序,以应对风头正劲的部落,所以这钱不但要给,还得给的痛快。 “还有什么坏消息一并说吧。” 按住有些绞痛的胸口,瓦里安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暴风王国虽说复国不过二十年,中途又经历了黑龙乱政和国王失踪之类的糟心事,但由于天灾浩劫让大量大陆北部人口向南迁移,加上瓦里安这位“中兴之主”的威望压制,黑门二十七年的暴风王国在外交影响力和政务成熟程度上反倒还要超出复国前的艾泽拉斯王国——具体体现就是……成熟高效的行政体系会自动筛除掉那些,可能令国王产生喜悦的“奏折”。 果不其然,马迪亚斯支支吾吾道: “属下无能……最近暴风城内……有些风言风语。” 王子不知去向,战胜归来的北伐部队中又没有国王的身影,加之军情七处的骨干都被瓦里安带到了铁炉堡,一时间“国王再次失踪”、“暴风城面临巨变”等哗众取宠的传言甚嚣尘上,偏偏两年前刚刚经历了黑龙妹政变的暴风城居民就吃这一套话术,据说连粮价都打了个滚。 “知道了……”瓦里安挥了挥手,索然无味道:“瓦莉拉会处理好的,还有吗?” “呃……”马迪亚斯抽出一份情报:“吉尔尼斯方面的报告,狼人诅咒有失控趋势,我们的线人打探到……一部分吉尔尼斯贵族正在谋划武装政变。” “吉尔尼斯啊……”瓦里安皱了皱眉,横亘面颊的伤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吉恩那家伙求援了吗?” 他对那位国王的所有印象都是负面的,自私自大,桀骜不驯,鼠目寸光,锱铢必较。 瓦里安和吉恩·格雷迈恩只见过两面,第一次是在暴风城陷落时,洛丹伦的人类王国峰会上,第二次则是在黑门十五年,阿尔萨斯在暴风城举行的圣骑士洗礼。 给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在当年的洛丹伦,头发花白的安度因·洛萨低声下气地为暴风城复国求遍六国,却被吉恩在会议上肆意针对,几近羞辱。 想到这,暴风国王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吉尔尼斯退出联盟有些年头了吧?” “没错,但是……” “没有但是,”瓦里安轻哼了一声:“既不是盟友,又没有求援……” “把这份情报打回去,等等……” 瓦里安抢过马迪亚斯手里的信纸,大笔一挥: “照我说的做!” 军七线人费了大力气搜集到的情报上多了一行潦草的字迹: 管他去死! ……………… 与之相对的卡里姆多,萨尔看着自己夹袋里的人才储备,陷入了沉思。 诺森德一行,眼见不到四十就霜染双鬓的敌国领袖,芳龄二十七的兽人酋长掏出兜里一张写着“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纸条,终究还是没好意思直接扔在酋长办公桌上。 “大酋长……” 佝偻着身子的沃金走进了酋长大厅,向满面苦涩的萨尔轻声道: “这是诺森德一役部落的开支清单。” 萨尔猛地一拍脑门:“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 “萨尔……” 巨魔轻轻摇头:“战歌远征军马上就回到奥格瑞玛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萨尔悻悻地坐了回去,接过沃金手中的账单,一张脸更绿了。 相较于联盟方,部落本身的底子就薄上不少,萨尔强抑住涌到喉咙的一口老血,看向沃金: “这么多?!” 沃金轻轻点头:“还好有战歌氏族承担了一部分抚恤,否则奥格瑞玛要伤筋动骨了。” 萨尔轻轻点了点头,握着账单的手有些发颤。 萨鲁法尔是部落建立就跟着他的老伙计了,他打起仗来不管不顾萨尔已经习惯了…… 这加尔鲁什是怎么回事?这棕皮小年轻怎么比喝了血的打架还莽? 兵员损失还在其次,奥格瑞姆之锤……那老大一艘炮舰,报废了? 部落大酋长两眼一黑,觉得自己的血压快要爆表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为了造那个大家伙,萨尔连自己的老婆本都差点摊进去。 还有他刚给德拉诺什预支了三十年的伤残补贴,走的可是自己的私人腰包,看看眼前这张血淋淋的统计单,哪还有脸提报销俩字? “尽量凑吧……”萨尔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 “实在不行我再卖卖脸面,战歌氏族那……应该能拆借一些出来。” 沃金轻轻摇了摇头:“一次两次的还好,长此以往部落要乱套的。” “可惜灰谷那边……”萨尔皱眉道:“协议都签了啊。” 巨魔轻声道:“您知不知道……刃拳湾那边来了新住户?” “你说那些地精?一群难民能有什么……” 萨尔愣了愣:“等等,地精啊……” “你赶快派人去和他们交涉,”他一拍大腿: “既然到了部落的地界上,就得守部落的规矩。” ……… 沃金离开后,萨尔沉默了片刻,又把那张皱巴巴的辞职信翻了出来。 “走之前,得把背锅…接班的人选准备好啊……” 在他拟定的名单里,德拉诺什·萨鲁法尔和加尔鲁什·地狱咆哮的名字赫然排在前列。 曾经排在第一位的小萨鲁法尔被划上了一条墨线,而后他的名字又出现在了和加尔鲁什并列的位置,之后又再次被划了下去,墨迹很新。 “资历还是不够啊……” 萨尔觉得自己操碎了心,背着手走出大厅。坐在门槛上点了一根烟,眺望着杜隆塔尔昏黄的天色。 ……………… “不就是钱吗?” 在女神官漠然的注视下,马库斯一咬牙: “我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被尿……” “我前天刚和温蕾莎女士通过信,”怀特迈恩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罗宁阁下失踪了有些日子了,据说因为那条蓝龙的关系,肯瑞托所有法师的施法材料都缩减供给了。” “呃……提里奥那边……” “灰烬审判军的财务官对你私自雇佣肯瑞托法师的行为很不满,据说某位肯瑞托首席最近天天拿着欠条在银白联赛场地晃悠。” “这罗宁叫失踪了?”马库斯感叹达拉然人睁眼睛说瞎话的本事。 “负责达拉然对外事务的茉德拉女士表示,法师罗宁的私人行为不代表肯瑞托立场。” “都这么穷吗?” 马库斯苦恼地挠了挠头发:“那塞拉摩……” 感受到女神官刀子一样的目光,马库斯缩了缩脑袋,没敢再提。 “决定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芬德尔:“你看好家,别让达利恩喝多了冻死在夜里。” “叫布丽奇特赶紧把克莱尔带回来,咱们先去趟东部王国。” “东部王国?” 女神官诧异道。 “去做笔大买卖!” 第108章 生财之道 “死亡之翼所到之处,嗝……天地变色,山崩地裂,如果不是我,他可能还在荒芜之地那里滥杀无辜呢!” 酒吧里,矮人仰头灌下一整杯麦酒,草莓一样的酒糟鼻子泛着红光。 “那时候我正在专心自己的工作,突然之间死亡之翼出现了!” 他抹了一下胡子上的啤酒沫,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想要踩在椅子上,最终作罢。 “这条没教养的龙……嗝……打扰了我的工作,所以塞尔……杜林要用自己的拳头干掉死亡之翼!” 塞尔杜林颤颤巍巍地爬上了椅子,在酒吧众人的注视下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他……嗝,他的翅膀……在山峰中央,留下一道峡谷……嗝……落石滚……滚,到处都是躁动的石头元素!” 矮人挥舞着他的拳头,脚下的椅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然而塞尔杜林……用小手指,就打发了……嗝……那些碍事的石头,然后……见到了那条瑟瑟发抖的黑龙……” 他越说越激动:“塞尔杜林一拳打在死亡之翼的下巴上!” “哦不!求求你放过我,我……嗝……只是一只可怜的黑龙!” 矮人一只脚上了桌子,一只脚踩在椅背上,模仿着被自己痛扁后“死亡之翼”的惨状。 “扑通!” 塞尔杜林的椅子被人从桌子下面拽了出去,矮人醉醺醺地跌坐在地上,也没有站起来寻找罪魁祸首,只是晃悠着脑袋,头顶扣着一个啤酒杯。 “哦不……塞尔杜林,你可真是个十足的骗子!你把故事讲错了!” 新出现的声音再次吸引了酒吧众人的注意力。 “忘了那个虚假无聊的故事吧!我亲眼见到了死亡之翼降临的那一天!” 将自己拽倒的椅子扶了起来,一个机械师模样的侏儒爬了上去。 “那一天!阴云密布,雷声阵阵。” 侏儒的声音尖锐滑稽。 “卢西恩正在调适自己的机器,那条可恶的黑龙遮住了太阳!哦天啊!他在挑衅卢西恩·枪穗!” 他显然也喝了不少,扶着椅背,身子还在不停地打晃。 “我说嘿!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你挡住了卢西恩的视线!” 卢西恩觉得自己被椅背遮住了视线,无法享受听众们崇拜的目光,便爬上了桌子,手舞足蹈地大声道。 “黑龙惧怕强大的卢西恩,把自己的身体藏在了阴云中!” 侏儒工程师头上天线一样的装置不断旋转,翘着胡子说得口沫横飞。 “嘿嘿,不要以为你像鸵鸟一样躲进云朵我就找不到你了!我会在那堆云里找到你的,你这只大虫子!” “我向他吼道:然后卢西恩就会把你丢到卡利姆多去!” 侏儒的双手在空中摸索。 “卢西恩用自己制造的世界缩小器,变得比山还要大!我拨开了一块,又一块的云彩。” “我看遍天空,才发现那条胆小的龙,竟然藏在了太阳里!” 他在空中比划了一个球,好像在当时太阳在他手中的样子。 “我说嘿,这东西可真刺眼!然后抓起死亡之翼的脖子,把它扔到了卡里姆多!” 卢西恩·枪穗踩着一个盘子,双手叉腰,洋洋得意。 “噗呲!” 听众中出现了一声嗤笑,随即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谁笑的?你们敢质疑卢西恩的亲身经历吗?” 矮人站在桌上脸色涨的通红。 “嗝……不……不许笑!” 坐在地上的塞尔杜林也反应过来,挽起袖子,露出了毛发旺盛的粗壮小臂。 “谁……谁笑的?” 他看向酒吧里的众人,其他人纷纷避让,不和他一般见识。 “你……嗝……你笑的?” 塞尔杜林最后看到了一个坦然安坐的大个子,上前逼问道。 “是啊!” 那人惬意地抿了一口麦酒。 “你们说的故事……都是在放屁!死亡之翼降临那天我就在现场!” 人类男子大声道。 “那时我正在和几个妹子**,死亡之翼突然降临,干扰了我的约会!” 他思索着说。 “黑龙的双翼掀起了大地深处的熔岩,到处,我是说到处都像火山喷发一样,简直是一团糟。” “我和我的约会对象:一个人类女孩,一个暗夜精灵,一个被遗忘者,和一条红龙说……” 他说到这,酒吧内已经出现了一阵嘘声。 “我说:亲爱的,这条黑龙打断了我们的快乐时光,我要去收拾他,可我的载具上只有一个空位了,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陪我去。” 人类男不以为忤,顶着听众们的倒彩继续讲道。 “后来红龙在猜拳中赢下了被遗忘者,获得了这份殊荣……” “我坐上了我的座驾,带着我的小宝贝儿,开了好一阵子想起它是可以飞的。” “正当死亡之翼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时,他也发现了我。” 酒馆众人一脸“看你怎么编”的表情。 “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就认出了我,大喊一声:哦不!我怎么在哪里都能遇见你?” “正当我要掏出宝剑和他决斗的时候,他翅膀一扇跑得无影无踪。” 酒吧里嘘声大作,塞尔杜林和卢西恩更是大声叫嚣,声称自己的版本才是真实版本,然后还嚷嚷着什么“戏说不是胡说”之类的。 整个酒吧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啪嚓!” 年久失修的木门突然被人推开,吸引了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 三个漂亮女人,具体来说是两个女人和一个女孩,推开老旧酒吧的门,走了进来。 “可算找到你了!你把我们折腾到卡兹莫丹,就是为了在这个小酒吧吹牛?” 身穿一身红色裙装的银发少女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视线正好落在嘘声中央的男人身上。 “你长大可千万不要学你爸爸,满嘴跑火车。” “火车是什么?” “不清楚,听他说大概是和铁炉堡的能量地铁差不多的东西。” 怀特迈恩身边,一头红发的布丽奇特对脖子上的克罗米唠叨着。 偷懒被抓包的马库斯挠了挠头,大拇指一挑,一枚银币旋转着落在吧台上。 “亲爱的,消消气……” 他走到两女中间,两只手臂各自环绕住一边的纤腰。 “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还要我这个老板做什么。” 他拥着两女走出酒吧,无视旁人想要杀死他的眼神。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和那个亡灵碧池见面了?” “别闹。” 布丽奇特的声音隐隐约约落在酒吧众人耳朵里。 刚刚喧闹的铁炉堡酒吧此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我好像醉了。” “我也是。” “年纪大了年纪大了……” “来大家伙举起杯,为两位屠龙的勇士,干杯!!” ……………… “放手。” 走出酒吧后,怀特迈恩瞥了一眼马库斯,冷声开口: “我也是信了你的邪,还以为你真的有在解决你的财务危机。” 马库斯悻悻地松开了搂着两女腰肢的手,脸色通红的布丽奇特张了张嘴,在看到怀特迈恩冷冰冰的面色后,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马库斯的手臂,低头不语。 南下卡兹莫丹,除了被当做**传送门的克罗米之外,意见最大的当属怀特迈恩了。她庞大的行李里面,有一大半是各色各样的漂亮衣服。 按她的说法,在诺森德穿了一年的棉袄外套战袍,这些夏装再不穿一穿,款式就过时了。 马库斯连忙安慰,虽然外面还是冬天,但屋里暖和啊…… 然后被女神官一脚从房间里踢了出去,嗯……怀特迈恩和布丽奇特住在同一间房间,美其名曰是为了防备某人,倒更像是两个表面闺蜜之间的无声战争。 低头躲开低矮的门框,马库斯揉着腰,在客房的阳台上点了一根烟。 与城外白雪皑皑的丹莫罗截然不同的是,坐落于雪峰内的铁炉堡气温如同炎夏。 大概由于祖上是土灵的原因,矮人们对于用各种姿势钻洞挖洞打洞(咳咳,字面意思)和处心积虑把一座山掏空有着相当深的执念。 这座在山川内部修筑而成的地下城堡,最中央就是一个散发着炽热气息的大熔炉。 城市内硫磺味混杂着烈酒和矮人工匠们的蒸干的汗水,让同行的三位女士嫌弃不已。 但马库斯却很享受这一切,街头巷尾的打铁声,争吵,孩子们的嬉笑,讨价还价的声音,让从黑门20年开始就四处流浪的马库斯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居民区依山而建,由于主人的身材原因,大部分的房屋显得很低矮。山中难分昼夜,无论什么时候望出去,都能看到环抱红色熔炉的点点昏黄灯光。 马库斯惬意地吞云吐雾,眯着眼睛筹划着此行的计划。 不久前,矮人国度的上层发生了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 死亡之翼的重新现世,颠覆了整个艾泽拉斯,矮人国王麦格尼·铜须试图与大地沟通,找出气候变化的原因,却被变成了一座毫无生息的钻石雕像。 国王“暴死”,国家一片混乱之际,与三锤部族宿敌——黑铁矮人国王私奔的麦格尼之女——茉艾拉·索瑞森却回到了她的母国,带着自己丈夫的姓氏。 这位继承了亡夫国祚的黑铁女王的到来,险些引发了矮人的氏族内战,而就在铁炉堡人民高歌纵酒,歌舞升平的当下,铁炉堡的统治面对着比王位变换更严重的危机。 瓦里安·乌瑞恩,这位暴风城国王此刻应该就藏身于铁炉堡,甚至就在马库斯视线可及的范围内。 这位联盟的鹰派领袖,正在筹划刺杀黑铁女王,一劳永逸的“解决”铁炉堡王位更迭的风波。 至于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马库斯猜不出。 “穆拉丁也该回来了吧,反正只要我什么都不做,三锤议会还是会如常成立,那我就坐观风云吧……” 马库斯吐出一个烟圈,他可没心思掺和到别人的内政泥潭里,如他所言,这次来铁炉堡,他是来做生意赚钱的。 没错,做生意,大地的裂变造成艾泽拉斯地貌和政治格局的极大变化,过了这么多年的拮据日子,马库斯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赚一笔。 “无论其他方面多么不靠谱,地精做买卖还是令人放心的!” 马库斯感慨道,通过一系列不正常竞争手段和散布政局不稳的谣言,他的地精手下几乎以卖身契的方式帮他招揽了一大批技术人才,同时马库斯的囤房计划也已经正式启动。 他的计划是趁着铁炉堡人心浮动,让地精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一批住宅,反正用不了多久这场风波便会平息,到时候一个转手,什么财政危机,都是浮云。 只可惜……马库斯可供运作的本金有点可怜。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我这底子也太薄了,真给穿越者丢人。” 马库斯熄灭手里的烟屁股,放下布拉斯特维奇给他的行动报告,饶有兴致地观赏楼下的熊孩子做游戏。 “嗯?” 一个罩在黑袍里面的矮小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好纠结啊!我真不想插手这些事。” 在对方钻进小巷的一刹那,马库斯注意到了黑色兜帽下露出的金发。 “……不装了,炒什么房啊,这他娘才是真正的大买卖!” 作为涉会主义接班人,马库斯深知,最赚钱的生意,都写在刑法上。 “自己认倒霉吧,谁让你这个脏东西总是偷我牌。” 圣骑士返回黑漆漆的房间,摸出一块布蒙在脸上,翻身跳下阳台,钻进了小巷。 怀特迈恩在床上摆了个大字,露出半截白花花的大腿,张开的嘴中还时不时嘟哝着呓语。 “布丽……奇特,把……洗脚水……给我倒了……” 第109章 非常人贩 费劲千辛万苦,安度因·莱恩·乌瑞恩终于回到了铁炉堡。 这位暴风城的年轻王子本来作为大使驻留在丹莫罗,但他刚刚参加完麦格尼·铜须的“葬礼”,就被带领黑铁大军回到铁炉堡的茉艾拉·索瑞森扣留在了大使馆。 怀揣着被父亲杀死了丈夫的仇恨,茉艾拉强硬地关押了铁炉堡的全部官员。 铁炉堡的人民只道远嫁的王女归国继承王位,殊不知一场政治风暴已经席卷了矮人国度。 在黑铁女王的铁腕统治下,整座城市被矮人们来自黑石山的远亲严格监视。不知不觉间,铁炉堡内的所有人成了茉艾拉的人质——与联盟对峙的筹码。 (历史上的茉艾拉比圣光中强硬多了) 安度因用吉安娜留给他的传送符石逃离了铁炉堡,然而刚到塞拉摩,就被等候已久的军情七处间谍“保护”,而在他们的口中,安度因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的父亲——刚刚从诺森德回来的暴风国王瓦里安·乌瑞恩,率领十八名精锐的特工,潜入了铁炉堡。 他要杀死茉艾拉,结束矮人部族的继位风波。 安度因对矮人王国的了解远超他的父亲,毕竟他在铁炉堡居住了一年多的时间。 因此他深知,自己父亲的行动只会将整个卡兹莫丹拉进无休止的内耗和叛乱中。 失去女王的黑铁部族依托险要的黑石山,一旦坚决站在联盟的对立面,整个东部王国会乱成一锅粥。 尤其是在这个大陆各地天灾频仍的关键当口。 “我要阻止我的父亲。” 这个念头在年轻牧师的心中熊熊燃烧。 然而军情七处的特工们严格地控制了他的行动,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许王子离开他们的视线。 显然瓦里安对他的儿子相当了解。 心急如焚的安度因遇到了他的救星,此时正在塞拉摩访问的贝恩·血蹄——牛头人酋长凯恩·血蹄之子。 一人一牛拥有相同的境遇,他们同样身为王储。 小脏牧和此时隐隐有了二五仔影子的贝恩臭味相投,在后者的帮助下,他避开了军情七处的保护,并躲在牛头人使团的船底舱逃离了塞拉摩。 经历了远渡重洋的旅途颠簸,刚刚踏上东部王国土地的安度因,又一次面临危机。 他得知自己失踪的父亲正在满世界寻找自己。 整个东部王国被军情七处的谍报人员铺开了一张天罗地网,刚满十三岁的安度因一路乔装改扮,几乎是要着饭回到了卡兹莫丹。 又累又饿的安度因决定去平民区碰碰运气,好在那些矮人们醉得不省人事,根本没有注意,有小孩子偷走了他桌上的奶酪。 (我圣光的事,能叫偷吗?) 然而正当一袭黑袍的安度因转入暗巷,决定找个角落,一边享用战利品一边思考下一步计划的时候…… 一道影子遮住了他的身体。 “安度因·乌瑞恩!” 来人的声音沙哑低沉,但毫无疑问,他一语道破了年轻王子的身份。 “军情七处的?” 安度因强充镇定,看着手中的奶酪咽了下口水。 “呵!我怎么会是那些老鼠?” “啊!”安度因发出一声惊呼。 男子从阴影中现身,一把捂住了安度因的嘴。 感受着绳索在身上越缠越紧,又困又累的安度因停止了无意义的挣扎。 “王子殿下,迪菲亚兄弟会,来讨债了~” 昏睡前的王子只记得这一句话,和那张蒙着奇怪款式女性内衣的脸。 ……………… “怎么回事?!” 铁炉堡中的某处,瓦里安·乌瑞恩砸碎了桌子。 “属下无能!” 特工连忙单膝跪地,把脸深深的埋在裤裆里。 “无能?你们该死!” 暴风城国王的手在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紧皱的眉头让横亘在面部的伤疤更加可怖。 “一群精英特工,在眼皮子底下放跑了一个小孩子!” 瓦里安把手上的信纸握得皱成一团。 “还被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这是耻辱!天大的耻辱!” 他将信纸狠狠拍在特工队长的脸上,后者一动都不敢动。 “瓦里安国王~迪菲亚兄弟会向您致意,安度因·莱恩·乌瑞恩王子正在我们这里做客,请您自行准备好赎金,交易时间地点另行通知,如果您给的赎金不够,或者试图寻找我们,我们会考虑王子殿下的市场价,并预先将一部分还给你。日安,陛下。” 暴风城的雄狮在发泄过怒火后恢复了冷静。这份传单在铁炉堡被发的几乎人手一份,至少自己暗中刺杀茉艾拉的计划已经流产了…… 传单出现的几乎同时,大量黑铁矮人就替换了城中守卫,别说刺杀黑铁女王,军情七处的特工今天买菜都是潜行着出去的。 “筹钱……” 瓦里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陛下……筹多少?” “废物!有多少给我筹多少!当年欠石工兄弟会多少钱,翻倍……啊不翻两倍给他们。” “可……” “可你个头可,没钱就从军情七处的经费里给我扣!养的一堆酒囊饭袋!” 暴风国王揉着太阳穴。铁炉堡的事情解决与否,也就是他在联盟音量大小的分别。宝贝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血压一高,怕不是要立刻马上掰筷子。 “迪菲亚兄弟会……一群蟊贼,哼!” (艾德温·范克里夫:阿嚏!这棺材里咋这么冷……) ……………… 安度因再一睁眼出现在一个漆黑的小房间,除去嘴被堵上、双手被束缚之外,身上倒是没感觉哪里痛。 双眼慢慢熟悉了黑暗的环境,安度因感受着手上的束缚,脑海中飞速旋转,筹划着如何脱身。 前文书说安度因有主见得很,可不是作者的嘲讽。 纵观艾泽拉斯政坛的几位,安度因能在瓦里安战死后迅速掌控国内局势,甚至成为剧情c位,绝大多数要归功于他敏锐的政治嗅觉和远超年龄的缜密心思。 他总是能迅速的摆明自己的立场,认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他善于拉拢盟友,无论中立阵营的拉希奥,还是敌方阵营的萨鲁法尔和贝恩; 更可怕的是他总是在联盟中占据主导,而后站在胜利者那一边…… 在马库斯所在的黑门28年,谁敢这么说:几年后,一位不满20岁的暴风城国王,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奥格瑞玛,主持部落领导的葬礼。 那旁听的人肯定一鞋底子楔死他:喝多少啊,酒精含量这么高,去当薪王怕不是能烧好久…… 考虑到小脏牧日后的成长轨迹和在黑龙妹掌权期间的惊艳表现,马库斯断断不敢小觑这个熊孩子。 因此在安度因试图挣脱绳索时,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斥力。 “圣光?” 王子脑中出现严重的疑惑,他不相信这些能抢在军情七处前捉到自己的绑匪,连自己是一位圣光牧师这种情报都得不到。 他的圣光亲和度,可是日后的维纶都称赞不已的。 于是淡淡的光芒在王子手中亮起,试图冲破那道施加在绳子上的限制。 然而这绳子中的圣光仿佛存在生命,他输入多少的圣光力量,总能感到一股比他多一点点的斥力在阻碍他打破限制。 不服输的王子不断尝试,汗水涔涔流下。 他在自己最为自信的圣光一道上,被束缚他的人无情地玩弄。 “吱嘎——” 一道光亮沿着门缝照了进来,安度因连忙停下手中的小动作。 而后他就看到一座肉山走进门来。 ……字面意义的一座肉山。 克罗米双手捧着一个大盘子,向后伸出一条小粗腿,将门带上,而后将这盘一米多高的熟肉放在安度因面前。 此时王子才看清了来人的黑影。 “哎?你不是牧师吗?也不知道点个亮。” 在安度因的一脸懵逼中,对面的人手中升起一个温暖的光球。 浑厚温和的圣光之力,让在黑暗中如此久的安度因竟然不觉得刺眼。 (青铜龙是魔法绝缘不假,但克罗米是有圣光体质的,她早期一直以牧师身份登场,至于圣光里的缘由,这卷就给大家答案) 同时他敏锐的感知到,面前的照明术,和困住自己双手的圣光力量有一些相似,却一定不是来自同一个人。 于是王子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这年头贼都能被圣光感化吗? 那还要jc干什么? “为了避免你饿死,现在呢?我要拿掉你嘴里的布。” 安度因对面的金发萝莉对他说。 “你呢?最好安安静静,不要出声,少了舌头的暴风城王子可卖不了好价钱!” 小女孩把光球捧在胸前,光源从下半脸向上照,安度因的后背又出了一层冷汗,连连点头。 “不用那么紧张,搞得像我欺负孩子一样。” 克罗米拿出安度因嘴里的口球(划掉)破布。 王子吃力地活动了几下近乎脱臼的下巴。 “呃热日债啦?”(我这是在哪?) 他含混地说。 对面的克罗米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古铜色的大眼睛凑到了安度因面前,两个人的脸只隔了十几公分。 “马库斯说的外星人?外币外币?歪比巴卜?” 克罗米的声音严肃无比…… 我们13周岁的暴风城王子……脸红了……红了…… 第110章 跨服聊天 得知自己面前的王子没被什么“斯克鲁人”冒名顶替,克罗米颇为失望。 马库斯的睡前故事果然都是骗人的。 然后她抓起一块肉,塞进了安度因嘴里,坐在他对面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唔唔~唔唔……” 没有双手帮忙,正常人哪能一口吞下一块直径30多公分的肉。 安度因只觉得自己是被换了个东西口住,还是个不透气的。 沉溺在食山血海里的克罗米发现人质不对劲的时候,小牧师的脸已经紫了,正在一个劲的翻白眼。 “咳……咳……咳……” 克罗米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盘子,然后打量了一下手中最后的一片肉…… 全是别人的口水qaq! 痛心疾首的克罗米叉着腰,谴责起了气还没喘匀的安度因。 “你们这些人就是从小被人喂大的!不知道光盘行动吗?糟蹋粮食!饼套脖子上,傻子都知道吃一半呢,还王子?迟早把自己饿死!” 然后依依不舍的把最后一块肉丢掉了。 安度因os:我现在就要饿死了…… “这样能行吗?” 安度因隔壁,怀特迈恩看了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马库斯,略显担忧地问道: “万一安度因出个三长两短……” 马库斯给了女神官一个笑脸: “怎么说也是艾莉安姐姐的儿子,我当舅舅的还能害他不成?” 他转过脸去,笑容转冷: “但是他爹黑了我四十万……四十万啊……” 那可是十六七岁的马库斯,半夜扛着矿镐一下一下凿出来的。 “我这可是合法讨债。”马库斯点了点头。 怀特迈恩:“……” ……………… 强忍着饥肠辘辘,安度因在克罗米再次塞住他的嘴前开口。 “我保证不大喊大叫,咱们可以聊聊吗?” 克罗米眼珠转了转,放开了手里的破布,箕坐在安度因对面,撅了噘嘴。 “聊可以,但马库斯和我说,你们这些玩牧师的心都脏,让我一个标点都别信。” 安度因瞄了一眼小家伙手上的圣光,求生欲压制住了吐槽的本能。 “那个,你说的那个……马库斯,是你什么人?” 安度因决定从自己听到的唯一一个名字入手。 “嗯……姑且,大概……算是我爸爸吧……”小萝莉歪着头。 安度因松了口气,这姑娘虽然吃东西有点吓人,但看起来还挺好交流的。 “你们是迪菲亚兄弟会的?” “啊?哦对,是,我们就是迪菲亚兄弟会的。”克罗米答道。 “为什么要劫持我?” “想套我的话?”克罗米哼了哼,“马……爸爸说你的国王老爹欠了我们好多钱,大概……一座暴风城那么多。” ……………… 迪菲亚兄弟会,前身是承包了暴风城重建工作的石工兄弟会——也是艾泽拉斯有记载的最大规模的武装讨薪记录持有者。 在洛萨收复了暴风城后,时任石匠工会会长的大范——艾德温·范克里夫承包了暴风城的重建工程。 这位全艾泽拉斯最牛逼的设计师兼包工头带领他的团队,花费了数年,完成了新暴风城的修建。 按传统雇佣关系货到付款的规矩来说,他已经完工了。之后自然就是,验货,然后收拳,啊不是,收钱。 然而在那个时间,瓦里安出城巡视的功夫,奥妮克希亚饰演的普瑞斯托女伯爵联合城内的贵族,上来就是一个,豆腐渣,一个要返修,一个不给钱。 辛辛苦苦干了好几年的农民工傻了,把身家都折腾到这次工程里的大范也傻了。 欠薪不还可以去找劳动保护机构,要是欠钱的是国王怎么办? 范克里夫给出的答案是:造反。 连返程路费都凑不出来的苦哈哈们慌了神,紧密团结在学历最高的范克里夫同志周围,石工兄弟会改头换面,变成了迪菲亚兄弟会。主要行动纲领就是尽一切可能让暴风城难受,包括但不限于打家劫舍,骚扰妇女,占山为王,装神弄鬼。 (这些东西他们还真就都干过) 反正就是你们不让我们过好年,我们不打算让你们有明年,你们跟我过愚人节,我让你们过清明节。暴风城难过了,迪菲亚老铁们就把舒服了刷在公屏上。 身为首领的范克里夫更是大手笔,为了承包这次工程,他连房和车都抵押出去了,最后弄了个鸡飞蛋打。 手下做那点事儿又太跌份,怎么办呢?大范一拍脑袋,在死亡矿井的地下河里面造起了船。 迪菲亚兄弟会首领在一次常务会议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要用坚船利炮敲开暴风城的大门,让封建主义的剥削者尝尝舞铲阶级的怒火。 与会的兄弟会成员无不欢欣鼓舞,仿佛革命胜利就在眼前。 而后瓦里安回归,奥妮克希亚的阴谋被揭穿,重掌大权的瓦王问财务大臣,那些讨债的农民工呢? 最起初工友们也没打算和正斧作对,但好巧不巧,一颗流石,让几乎是唯一站在他们一方的王后蒂芬香消玉殒…… 暴风城的贵族们大概是开心的,假惺惺地对王后的不幸表示哀悼,而后十分“遗憾”地表示: 你看看这事儿闹的,本来好好的民事诉讼,这群泥腿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体谅领导困难呢? “既然造反了那就是恐布份子了,没别的,弄死吧!” 然后把工程款的账单塞到了办公桌底下。 范克里夫死了,据说现在迪菲亚兄弟会是他女儿管事儿。 而后暴风城议会的绅士们还在会议上表示:迪菲亚兄弟会一案,是暴风城重建后破获的最大规模的活力组织案件,暴风城对所有涉活力的个人和组织零容忍,坚决处理那些充当活力组织保护伞的公职人员。 同时还象征性的提高了劳工最低工资标准和对劳动所得的保护力度。 和石工们同一阶级的劳苦大众们得了一点甜头,果断收起了自己廉价的同情。毕竟苦难是别人的,但钱袋子是自己的。 于是此后,暴风城连给迪菲亚求情的人都没有了。 ……………… 得知绑匪的目标是求财,安度因的心算是放下了。 好说歹说自己也是国王独子,自己的亲爹总不至于说什么“暴风城不接受恐布份子要挟”,然后先把人质击毙吧。 “请耐心等一等,我觉得暴风城会支付赎金的。” “一整天了都没动静,”克罗米撅了噘嘴: “没准你那个国王父亲已经给你忘了。” 小家伙颇为“马库斯”地对安度因挑了挑眉: “你是他亲生的吗?” “当然……” 安度因一时语塞,想想自己这一头金发,再想想老爹那一头海飞丝……脊梁后直冒凉气。 “金发…我母亲也是金发吧……”他安慰自己。 “什么金发?”此时一个声音传来。 身材高大的蒙面男子推开了门,走进了房间。 “怎么不开灯啊?” “咔~”马库斯拨开了点灯的开关。 “嗯?你们这?烛光晚餐呢?” 安度因还没从头发颜色的坑里把自己拔出来,看到眼前这对“父女”亮金色的头发,再联想一下绑自己的绳子上那浑厚的圣光之力…… 在小王子的脑袋瓜里,一个家庭伦理魔怔现实主义狗血连续剧剧本瞬间成型…… “难怪……难怪……”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很多东西在安度因心里,一下子就豁然开朗。 比如为什么自己有一个传奇级的战士老爸,自己却当了牧师; 比如为什么迪菲亚兄弟会明明首罪已死,自己的父亲身为一国之主,还是执着于将其斩草除根; 比如为什么这些绑匪虽然抓住自己,还儿戏一样的关在客房,还找了个小姑娘给自己送饭。 甚至于……当初母亲…… 安度因都不敢往下想了,他的目光落到克罗米身上,刚刚在黑暗中心底骤然而起的那一瞬间悸动,此时化作无尽的酸楚。 再想到克罗米好像饿死鬼投胎的吃相,安度因的心头突然又柔软了起来。 “妹妹……妹妹也好……” 马库斯哪知道安度因脑补能力这么离谱,他伸出五个手指,在安度因无神的双眼面前晃了晃。 “你虐待他了?” 他转头问克罗米。 “他可能只是饿坏了吧……” 克罗米不太确定的说。 “你不是和莎莉一起进隔壁了吗?这么快?” 看着小家伙幸灾乐祸似的眼神,马库斯脸一黑,这小一万岁的青铜龙……心里都是些什么颜色废料。 也怪他和克罗米相处得久了,有点下意识把她当成四五岁小孩看待,忽略了这货本体可以把伊米海姆小屋一口吞了的事实。 安度因缓过神来,听到自己的“妹妹”如此体贴,心中熨帖得很。 “这位……先生,我看你好像……有点面熟?” 他试探着开口。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马库斯先前摸黑,不小心把怀特迈恩贴身的衣服蒙在脸上,见安度因“认出”自己,哪敢承认。 这要被三个女人知道了,不得磕碜他一辈子。 安度因看到马库斯的反应,却是暗自点头,慢条斯理地说: “您放心,我没打算说穿您的身份,毕竟说出来……对谁都不好。” 马库斯喜形于色,递给他一个“你小子识相”的表情。 “嗯,把你请到这里来,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我们的处境……你也大概清楚。” 他看着绑在地上的安度因,沉声道。 “从前的事……毕竟谁都有错,你们完全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安度因收到了“反馈”,叹了口气,继续细声细气的劝说道。 同时心下泛起一阵不忍……眼前的父女为了见自己一面,绕开了军情七处的天罗地网,这得付出了多么大的辛苦。 马库斯不明就里,摇了摇头:“从前的事你上哪知道去,长大就清楚了。” 马库斯说的从前,是政治交易,安度因说的从前,是父母爱情。 偏生安度因似乎听懂了,低头沉默不语。 “您……和您的女儿,都是圣光一道的修行者吗?我……别看我这个年纪,其实也是个牧师。” 半晌,安度因见没人吱声,开始没话找话。 马库斯却是笑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牧师,过不了几年,你还能拿起双手剑,当个圣骑士呢。” (设定里马库斯穿越是在9.0前夕,不清楚小脏牧还转了dk) 暴风国王板甲牧,哇哦偷牌群活术。 见马库斯如此“了解”自己,安度因又低下头。 “你们打算拿我怎么样?” 他问道。 “怎么样?你不哭不闹,我们给你好吃好喝,全须全尾的送回去,收钱放人,我可比你父亲讲诚信。” 马库斯补充道:“都体谅体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倒霉,养了个饭桶托生的闺女。” 他把手放在克罗米脑袋上一顿蹂躏。 “她看上去吃了不少的苦。” 安度因心疼的看了一眼克罗米。 “啊?她作得很,满世界的跑,回来就是个吃!” 马库斯最近盘龙头有点上瘾,其实布丽奇特那个手感更好些,就是怀特迈恩的眼神太恐怖了。 在他心下寻思哪颗龙脑袋更好揉的时候,安度因脑中却浮现起……一个小姑娘为了操持贫寒的家境,拼命奔波的画面。 “她要不是……该多好……” 克罗米被马库斯搓恼了,蹦跶着要去咬马库斯的手。 看着面前“父慈女孝”的欢乐场景,安度因不由得痴了,脑中却浮现出一个浑身威严的英武男人。 “先生,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马库斯一愣:“看到我长什么样,然后叫人来抓我?我长得像傻哔吗?” 这笔账他还想赖在迪菲亚兄弟会身上呢,哪能让人看见正脸。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闺女”已经把“匪号”亮出去了。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我的……这是咱们的家务事,不是吗?” 安度因忧伤的注视着克罗米,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家务事?” 马库斯愣了一愣,眼神在安度因和克罗米之间逡巡了一圈,却是一下火了。 “老子还寻思,你个脏东西怎么屁话这么多,闹半天惦记我闺女?” ……………… 屋内重归黑暗,安度因的嘴被堵得更严实了。 第111章 凡妮莎——以父之名 在冒牌迪菲亚绑架了暴风国王独子,把铁炉堡搅得一团乱麻之时,身处艾尔文森林和西部荒野的迪菲亚兄弟会据点,遭到了新官上任的瓦莉拉犁庭扫穴般的清剿。 十二年过去,纵使大范早已作古,甚至此时的迪菲亚兄弟会,和当年的石工兄弟会早就没了多大关系,但暴风城对这个组织的应对方式仍是一般无二——从重从严,绝不姑息。 究其原因,还是当年那场由于欠薪导致的暴丨动…… 那场变故,让瓦里安的爱妻蒂芬王后,死在了乱军中。 马库斯也曾思考过,在起事之初,纵然被王**队团团围困,范克里夫心中所想,也不过是突围而出。 以他作为艾泽拉斯最杰出的工程师的身份,不至于如此不智的杀死王后,将自己推入与暴风王国不死不休的死胡同。 更何况一国之母,就那么草率的死在一群工匠组成的起义军内,也未免有些……太儿戏了。 其中真相,或许是黑龙公主的筹谋,或许有贵族阶层的推波助澜。 或许在年轻国王初现峥嵘的黑门16年,暴风城需要另一个敌人,来阻挠国王的屠刀伸向王国内部。 当然,当年的真相已经被时间之沙掩埋,马库斯无从追查,也无意追查。 ……………… 暴风城外,西部荒野。 昏暗的渔灯微微晃动,灯影斑驳洒在船舱的木桌上,这艘铁甲舰名义上的主人,凡妮莎·范克里夫借着光线,将手中的密报读了一遍又一遍。 “铁炉堡……暴风王子遭遇劫持……自称迪菲亚兄弟会所为……” 少女的脸上还带着些微的稚气,常年的不见天日,让她的面色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白皙。她抿了抿略显干涩皲裂的嘴唇,看向眼前鬓发斑白的斥候。 威廉是和她父亲艾德温·范克里夫一同起义的老石匠,也是如今的迪菲亚,极少数仍然遵从她命令的人。 “威廉叔叔,您听说过兄弟会在铁炉堡有人手吗?” 被称为威廉的中年人摇了摇头。 “没有,而且我不信这群废物,有能为将眼线布置到丹莫罗。”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 兄弟会建立的初衷,只是一群遭遇了不公对待的劳动人民抱团取暖。而他们当初的诉求,也不过“公平”两个字。 威廉心里也清楚,落草以来,从行迹上看,迪菲亚兄弟会绝对论不上“好人”两个字。但在范克里夫死后,曾经那个拥有自身纲领和诉求的革丨命组织,早已完全变了味道。 现在的迪菲亚兄弟会,表面上似乎比昔日更加兴盛,活动范围之大,囊括了艾尔文森林和西部荒野的大部分地区。 然而在光鲜的外表下,她的成员们不过是一群打着迪菲亚招牌,做着为人不齿的勾当,各行其是的流寇而已。 失去了曾经的宏伟抱负,臭鱼烂虾再多,也不过是暴风王国的疥癣之疾,永远成不了气候。 这位曾经的石匠身形略微佝偻,沟壑丛生的粗糙面庞上浮现了一个笑容,他说: “不过这样也好,小姐,这件事情,你就当做一无所知,某些人打着迪菲亚的名号行事,也该涨涨教训了。” 这些日子,迪菲亚兄弟会在军情七处杀气腾腾的大搜查下,可以用一句哀鸿遍野来形容,这些地痞流寇组成的乌合之众,在面对一个传奇刺客领导下的特务机构时,如同婴孩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这让如威廉这般的范克里夫遗忠,心中暗爽不已。 “不,”凡妮莎摇了摇头,“父亲当年曾在军情七处服役过很长时间,他们这些年或许不像当年那样风光了,但仍旧不可小觑。” 她顿了顿,轻声道: “兄弟会……是父亲一生的心血,我实在不想看到她在我手中分崩离析……” “可……如今的兄弟会……”威廉反驳道。 “总有人是因为衣食无着,饱受压迫才接受兄弟会的庇荫的。” 凡妮莎摇了摇头,顺着舷窗,目光飘向黑暗中的地下渔港。 “哪怕只有一个,也是我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 “我打算去铁炉堡看看,冥冥之中,我觉得那里是兄弟会的希望所在。” “可这船?”威廉皱了皱眉。 “嗤,”凡妮莎不屑的笑出了声。 “自从如您这样的老工匠死去的死去,离开的离开,你认为那些蠢货能打通这条废弃的地下河?” 她笑道:“整艘船的设计图早就印在我的脑袋里了,至于在这群人手里,再好的船终究也只是一堆废铁罢了” 艾德温最初的计划里,将用五年的时间拓宽矿井下的暗河,与暴风城内河相通,让铁甲舰的炮口顶在暴风城王宫的大门上。 而他死后……这项工程就停滞了……这大概也是范克里夫一生唯一的一个烂尾工程。 “我意已决,威廉叔叔,您不必在劝了。” 威廉重重呼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由纠结转向了释然。 “也好,我们早就活够了,而你……还年轻。” 他看着眼前老友的遗孤,她还不满二十岁。 正常家庭中,如她这样的女孩,会为穿哪一条裙子而纠结,会因为某个年轻人的示爱而羞恼,会在父亲马车后的干草垛上唱着黄莺一样的欢快小曲,迎着夕阳从市集回到冒着炊烟的家。 而凡妮莎,她接过了亡父手中残破的旗帜,在不见日光的破旧矿井下,坚持着一个早已幻灭的理想,和一艘锈迹斑斑的船。 那艘承载了一群苦命人天真梦想的战船,在岁月的摧残下,如同如今的迪菲亚兄弟会,稍微有一个风浪,便会崩散成一堆破铜烂铁。 支撑她走到今天的只有仇恨……而在威廉看来,这份仇恨,已经折磨了他们这代人一生,已经足够了。 “那就走吧!” 威廉收敛了笑容,果断开口。 “那头鱼人晚上精神很好,我去弄出点声响,吸引他的注意力。你从船下面游出去,在那个方向有一条废弃的矿道,直接通向西部荒野的一座荒山。” “不!”凡妮莎悚然,她听出了老石匠语气中别样的意图。 “我总有机会能跑出去的。” “等你找到那个机会,就来不及做你想做的了。”威廉只是笑了笑。 “可……” “没什么可是的,我本来就火不了几年,不能让艾德温见到我的时候埋怨我。” 威廉不给凡妮莎反悔的时间,弯腰走出了舱门,半分钟后,码头上传来一声巨响。 “有人引爆了弹药库!” “抓住他!” 数盏探照灯同时亮起,凡妮莎一咬牙,推开舷窗,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老东西?” 魁梧的匪徒抓住威廉的头发,将他伤痕累累的脸朝向自己。 威廉咧开嘴,对面前的迪菲亚盗贼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 “he~tui!” 一颗带着血沫的牙齿吐到了匪徒的脸上,溅满了那条象征兄弟会的红色面罩。 “打死他!”匪徒恼羞成怒道。 在一片拳打脚踢中,老威廉一声不吭,只是用双手抱在头上,浑浊的目光望向某个方向。 “飞吧,凡妮莎,飞吧!” 他无声地翕动嘴唇。 ……………… 除了一把匕首,仓促逃离的凡妮莎身无长物。 浑身湿透的她,游荡在西部荒野贫瘠的大地上,只能借着天上的星星,向丹莫罗的方向漫步。 她有办法生起一堆火,烤干自己身上的衣物。但父亲生前告诉她,在这样的处境下,一团篝火留下的痕迹,就是给追兵留下的讯息。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在第一缕晨光爬上地平线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不远处的集镇。额头滚烫的凡妮莎再也抵御不住疲惫和困意,如同被伐木机锯落的树木,倒在了地上。 再次睁眼时,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天花板。 鼻尖传来一股清新的味道,如她很小很小的时候闻到过的那样,那是清洗后的被单,在晾晒过后留下的,属于阳光的味道。 她缓缓低头,自己的身上,换上了一件亚麻布的单衣,有几个补丁,针脚可以用粗陋形容,但被浆洗得很干净。 原本身上的那套衣服被叠在自己的枕边,防身用的匕首就放在它们上面。 “吱呀~” 没等凡妮莎摸清情况,房门被人推开,她拔出了匕首,警觉地横在胸前。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摸索着进门,对凡妮莎的动作毫无反应,她的耳朵动了动,不确定的轻声问道: “姑娘?你醒了?” 凡妮莎动作不变,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开口道: “是的,我……这是在哪?” 老妇人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她将手中的餐盘放在凡妮莎床头,满是皱纹的手沿着墙壁摸索着,拉出一把椅子坐在凡妮莎对面。 “你昏倒在村口,亨利出门的时候发现了你,然后把你送来了我这。” “哦,老妇人叫琼,孩子,我怎么称呼你?” 琼的双眼毫无神采,但在说话时,还是尽量将脸朝向凡妮莎。 “我……我叫伊万卡……” 凡妮莎迟疑了片刻,回复道: “非常感谢您的收留,好心的夫人。” 琼笑了笑:“饿坏了吧,先吃饱饭,看你的样子,肯定碰见那些红面罩了吧?” 凡妮莎也饿的急了,拿起面包张嘴就咬,在琼提到“红面罩”三个字时她的动作一滞。 双目失明的老妇人看不到她脸色的变幻。 “非常抱歉,乡下地方,只有这些粗陋的食物。” 觉查到凡妮莎的动作停滞,她面含歉意的道。 “不,不不,已经很丰盛了。”凡妮莎连忙回答。 面包是用几种杂粮掺杂着麦麸做成的,佐餐的也只有可怜的一杯水,但在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又是一整天粒米未进的凡妮莎看来,已经可以算得上“丰盛”了。 从面前面包不规则的形状以及实在不敢恭维的卖相,她推测自己身上的补丁和眼前的食物,都是这位目盲的老太太自己亲自做的。 “您,家中就您自己吗?” 凡妮莎没有回应自己的来历,而是打量着还算干净的房间,开口问道。 老妇人点了点头。 “从小儿子死后,就剩老妇人一个了,姑娘你安心住下就好,邻居们都很友善,红面罩也不会轻易来市镇骚扰的。” “红头罩?” 凡妮莎知道,这是百姓对兄弟会的称呼:“他们还会骚扰集镇吗?” 琼道:“前些年还好,这几年……唉……我的小儿子就是死在……” 凡妮莎心中肃然,试探着问道:“那您的大儿子呢?” 提到幼子死在兄弟会手中尚能保持镇定的琼,在听到此话时面容浮现一抹凄苦: “当年暴风城重建招工时,我丈夫和大儿子……” 凡妮莎沉默不语。 他面前的老妇人则是深吸了一口气: “这些年,我收留过不少像你这样的孩子,他们从红面罩手底下捡回一条命,在听到我丈夫的事情后……没人再留下了。 伊万卡,你……也打算离开了吧?和他们一样。 我……我不是想辩解什么,只希望能或多或少,能替他们偿还一些……我的丈夫和长子……听说他们已经死了,有人在暴风城的剿匪告示上,看到了他们的名字。” 当提到丈夫和长子时,琼的语气古井无波,好像在说两个陌生人。 得知他们死讯的那一天,琼并没去认领尸体,这个老妇人像往常一样,处理了家中的农事。但也是从第二天,她的世界里,就再没出现过光明。 凡妮莎愣住了,哽咽着说: “他们……他们的仇恨和罪孽,本不应当由您偿还的……” 琼欣慰地笑了一下,无神的眼眶中留下两行浊泪。 凡妮莎最终还是走了,坐在邻居亨利的板车上,前往暴风城——那座由父亲设计建造的雄伟都城。那里的地铁,会带着她直通铁炉堡。 她如一个农家少女一样,倚坐在货运马车的稻草垛上,眺望着某座低矮房屋。 在那里,一个双目失神的老妇人扶着大门旁的立柱,侧耳朝向马蹄响起的方向,期待,担忧,而又彷徨。 第112章 李逵李鬼 铁炉堡。 马库斯现在整个人是懵的。 “这小脏牧狗脸啊,说翻就翻?” 在经历了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以及一场不为人知的自我暗示之后,安度因果断……开始了。 送进房间的食物他,分毫不动,马库斯每次给他送饭,都要经历一段时间的大眼瞪小眼和相对无言。 年轻的王子只是双眼紧紧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红色面罩下的面容。 而两天的绝食,让原本就一路颠沛的安度因眼窝都凹了进去。要不是仁慈的绑匪怕肉票自己把自己撕了,按时按点给他灌点圣光进去,他怕是已然饿死了。 马库斯捏着手里的烟头犯愁: 老子就是想捞点钱,怎么就要出人命了? 你安度因这么肛……刚烈的吗? 马库斯本想的是,收到钱让克罗米把安度因随便往哪个旮旯一扔,瓦里安找到了儿子,自己解决了财务危机,两全其美的生意。 可看这个架势,倒是被绑票的比他这个绑匪还要硬气。 马库斯可还想在联盟混呢……眼前这个小屁孩,几年之后没准就是自己上司。 一想到这他如坐针毡,扶着膝盖站了起来,看着拒不合作的安度因。 “行,算你狠!” 转身走出房间,叫来了克罗米。 “你去给他送饭,一句话都不许说记住没有?这小孩年岁不大心眼不小,别中了他的美男计,你都多大的龙了!” 小家伙嗝喽一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扒拉着手指头。 好像也没多大…… “听懂没?这可关系到你之后一段时间的伙食水准!” 马库斯威胁道。 果不其然,听到“伙食”二字,克罗米双目放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马库斯想了想,别说,安度因日后被称为“狼之子”,这话说得是一点都没毛病。 吩咐便宜闺女去“色诱”小王子之后,老父亲又开始犯愁。他倒是不愁瓦里安赖账,关键是这笔横财……怎么取呢? 自己去?瓦里安可是从他开裆裤时代就认得他。 叫别人去?两位十字军大妞肯定不会陪他胡闹的,呃……或许布丽奇特还真乐意,但她想象还是算了。 克罗米? 眼前安度因那个黄鼠狼看家鸡的眼神,马库斯连忙驱散了这种想法。 克罗米的传送门倒是方便,就是青铜龙内味太重,“放”肉票之前可以给安度因来个物理麻醉,但是去拿赃款……骗不过明眼人。 至于布拉斯特维奇……他倒是肯定乐意去,但马库斯百分之两千的把握肯定,他还得费心思把这家伙抓回来。 毕竟你要是跟地精说要买他老婆,他肯定一本正经的和你讨价还价。 最终马库斯决定: 雇个临时工! 胆子要大,嘴要严,实力不能强到他抓不住,也不能弱到拎不动金子。 要听话,最好是个傻子,要价不能太高,能对联盟心存反感的话,就更好了。 看着被他贴了一面墙的“招聘计划”,马库斯挠了挠头。 “就尼玛离谱,为了拿个赃款……我还得把马尔考罗克借来?” 布丽奇特和怀特迈恩手拉手出城赏雪了,自从某位黑暗女王出现,有了共同敌人的红白双煞重新好成了连体儿。 孑然一身的马库斯决定出去逛逛,碰碰运气。 铁炉堡是矮人的都城不假,但人类人口在居民总数中也占了一成多,大部分是生活在工匠区的铁匠学徒,以及居民区里各色各样的商人。 从镂空的金属横梁穿过大锻炉,感受着两腿中间传来的灼热气息,马库斯面含钦佩的扫了一眼周围挥汗如雨的矮人铁匠们。 怪不得矮人的人口永远就那么点,高温杀那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马库斯不愿多呆,健步如飞,他之所以走这条路,主要是为了绕开军事区门口那些目光森严的黑铁侍卫。 重新踏上了环炉道路,他抖了抖宽松的裤子,右转来到工匠区。 作为整片大陆对矿石冶炼和锻造最痴迷的种族,工匠区在铁炉堡中占了很大的面积。 或者说,在这座矮人城市的任何时间,任何一个角落,你都能听到打铁声,和风箱鼓动的声音,只不过工匠区的更密集。 艾泽拉斯大陆大半的神兵利器都出自矮人之手,其中就包括马库斯曾经短暂持有的“灰烬使者”。 单从黑铁、蛮锤、深锤这些姓氏以及由矮人组建的诸如铁马兄弟会,瑟银兄弟会,就能看出这个种族,对于敲打金属有多么的热爱。 热闹,这就是工匠区带给马库斯的最直接感受。 热,且闹。 马库斯还没踏入工匠区的街口,就险些被扑面而来的热浪掀出个跟头。形形色色的矮人有着共同的特点,酒糟一样的鼻子和乱糟糟的长胡子。在他们的世界观里,胡子越长就代表阅历越多,身份越尊崇。 很多矮人可能不怎么在乎洗不洗澡,但每个矮人都会像对待情人一样保养自己的胡须。 锤子,铁砧,与烧红的金属激情碰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矮人特色的带着醉意的大嗓门差点贯穿马库斯的耳膜。 马库斯捂着耳朵物色着临时工的人选,不停摇着头,仿佛不满意这些铁匠的手艺。 还没等哪个暴脾气的矮人铁匠上前找他麻烦,马库斯的视线停在了某个方向,脸上相当精彩。 在一片绿色的姓名版中出现了一点十分突兀的黄色,还是那种游戏中鼠标拖过去就会变成长剑的黄色。 (wow中,黄色姓名一般代表中立npc以及不主动攻击玩家的怪物,鼠标变成长剑一般意味着可以直接释放攻击法术,emmm 大伙大概不想知道阿鱼第一次进热砂港还是棘齿城来着干过啥事儿) 凡妮莎·范克里夫 85 精英人形生物 <迪菲亚兄弟会> 马库斯一脸怪笑的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毫不犹豫地尾彳……随了过去。 我就是想找个李鬼,但好像……让我抓到个货真价实的黑旋风? ……………… 这是凡妮莎第一次出远门。 但还没来得及领略铁炉堡的“异域风情”,她便感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而且对方盯人的水平很糟糕。 那个金发男人就一直不远不近的坠在自己身后,只在自己回头时象征性地躲在人群里。 躲进人群……马库斯身高一米九二……然而这里是铁炉堡。 (关于艾泽拉斯人类的身高,我也不清楚到底哪种才是blz认证过的官方说法,但流传较广的是成年人类男性大概1.85m上下,前文提到过的马库斯的师叔,被夺舍的大十字军战士达索汉,他有两米零点,是人类中比较高的。) 在确信自己被发现之后,这个尾随凡妮莎的男人不但不跑,还在四目相对时和她笑了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难道是……传说中的……追求者?” 从小生活在矿井里的凡妮莎想入非非。 “不可能!”她摇了摇头。 凡妮莎未施粉黛,身上穿着琼送她的一身快洗褪色的粗布长裙。 就这已经是老妇人除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体面衣服了。 头发只是随意的绾了起来,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漂亮”。 而跟踪她的那个男人穿了一身款式很怪的短袖上衣和短裤,但单从衣服的面料上看,怎么也不像是个穷苦人。 而且刚刚那一回眸……好像还有点帅? 凡妮莎找不到对方被自己迷住的理由。 但恋爱脑这东西和脑残只有一线之隔,这个道理放之每个位面皆准,她还是下意识地慢下脚步,浑然忘记了,自己还是联盟挂的上号的通缉犯。 “美丽的小姐,你好?” 一个略显轻佻的磁性男中音传来。 凡妮莎僵硬地转过头去,视线里出现了笑眯眯地马库斯。 “我不认识你,你是什么人?” 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军情七处,找你喝茶。” 凡妮莎心下骇然,伸手去摸藏在腰间的匕首。 然后她的动作僵住了。 危险,从这个一脸人畜无害的男人身上,她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 拔刀的话……会被杀掉。 经由多年训练得到的直觉告诉她。 “哎呀,开个小玩谑。” 马库斯打了个哈哈,仿佛没在意凡妮莎的过激举动。 “我只是看你面善,想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发出邀请道。 凡妮莎眼眸轻转,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 几分钟后,某个小酒馆。 “失策了,我竟然在铁炉堡找咖啡厅。”坐定的马库斯笑了笑。 凡妮莎端起手中的麦酒,抿了一口。 “你认识我。”她双眼直视着马库斯。 “暴风城的王子,是你绑的?” 凡妮莎用了问句,然而语气无比确定。 马库斯摸了摸鼻子,眼前的少女比他猜想中的要聪明。 “不科学啊,为什么我认识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蠢,女人却一个个都和成精了一样?” 当马库斯的心里浮现出布丽奇特的身影,他终于了然了。大概女将军的个体智商太拉平均值了,男女平等是必然的。 “好吧,范克里夫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听到马库斯的答复,凡妮莎松了口气。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着迪菲亚的旗号?你们有什么目的?” 凡妮莎一连扔出三个问题。 “搞清楚形势,范克里夫小姐,现在有你提问的份吗?” 马库斯把两只脚放在了桌子上,扬起了下巴,比反派还像反派。 “事情呢?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解释了。” 他用江湖大哥的语气说道: “本来就是随便用用你们的名头,没成想碰见正主了,怎么样,谈笔生意?” 他也没有什么让人家背黑锅的愧疚,毕竟在马库斯眼里,迪菲亚兄弟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来马库斯已经准备好和凡妮莎讨价还价了,谁料对面的少女答应的很果断。 “好,但我要先见见暴风城王子。” ……………… 听到房门响动,安度因一个激灵从地上起身,正襟危坐。 然而走进房间的却是一个人类少女。 凡妮莎身着黑色紧身皮甲(马库斯给她搓的皮甲传家宝),戴着兄弟会招牌的红面罩,打开了屋子里的灯。 安度因心中失望,开口道: “怎么换人送饭了,马库斯先生的女儿呢?” 刚要开口的凡妮莎愣住了,这人质也过于顺从了,和她心里想的剧本不大一样。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还有,马库斯是谁?” 第113章 范克里夫——华丽谢幕 凡妮莎的回答让安度因始料未及,然而凡妮莎接下来的话更加出乎小王子的意料: “我叫凡妮莎,凡妮莎·范克里夫,王子殿下应该不陌生我这个姓氏。” 如她所料,听到范克里夫四个字,年轻王子一愣,随即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 “你……你是艾德温的…?” 安度因被绑架以来,首次出现愤怒的表情。 然而下一秒,他被凡妮莎一脚踢倒在地板上,冰冷的匕首横在了安度因的脖颈上。 “你口中的艾德温,是我的父亲。” 范克里夫这个姓氏对安度因来说,意味着杀母仇人。 然而对凡妮莎而言,安度因承载的,又何尝不是杀父仇人的姓氏。 她神色淡然,看着面前的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安度因,开口道: “我的……手下们,希望我用你来换取一大笔赎金,然而我更倾向于用暴风王国未来的国王,来祭奠我的父亲。” 年轻王子这才想到了什么,他无声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的脸色不错,看起来没吃什么苦。” 凡妮莎打量了打量神采焕发的安度因,自顾自地道: “你今年有十五岁?十三岁?” 匕首并没有划开安度因的气管,凡妮莎用刀身挑起了安度因的下巴,借着窗口照进来的微弱火光,端详着安度因稚气未脱的面容: “几年前,大概是我在你现在这么大的时候,一个晚上,我躲在船舱的夹层里,听着外面令人胆战心惊的厮杀声,爆炸声,人死前的惨叫声。” 凡妮莎神色落寞的回忆道。 ……………… 艾德温·范克里夫在很年轻时,就被公认为最杰出的设计天才和建筑大师。 那时的上流社会,拥有一座范克里夫亲自设计并指导施工的庄园,是体面和有身份的象征。 功成名就的艾德温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贤惠的妻子,和他粉雕玉砌的小公主。 这个被取名为凡妮莎的黑发小姑娘继承了父亲的天才头脑,总能搭出比小伙伴更高更漂亮的积木建筑。稍大一些之后,更是在数学上显现了超人一等的天赋。 艾德温在她身上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爱与梦想。 这位建筑大师希望自己能在退休之前,为他的公主设计一座全艾泽拉斯最梦幻的,独一无二的,前所未有的城堡,作为她的成人礼。 而她,会在那座城堡里结婚生子,用传承自父亲的天才头脑设计出更加美轮美奂的建筑。 他相信在他死后,最伟大的建筑大师,依旧有着范克里夫这个姓氏。 艾德温拥有了一个绝佳的实验机会,归国的瓦里安国王,邀请他担任暴风王国新王都的设计师和工程总监。 有什么比建造出这座大陆最宏伟的都城更能令一名建筑大师兴奋的呢? 于是在范克里夫天才般的创意下,几年后,这座崭新的暴风城吸引了全大陆羡艳的目光。 当光明大教堂钟声响起,一片白鸽会从尖塔上飞起,在护城河的水面上映出倒影,越过高耸的法师塔,在洁白如玉的城墙上逡巡片刻,飞入阳光普照的艾尔文森林。 严整有序的城区规划,浑厚庄严的王室宫廷。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范克里夫,他的满腔热血和全部家当没有被他辜负。这就是他迄今为止最杰出的作品,人类世界未来的中央之城,艾尔文森林怀抱中的白色明珠。 然而欢欣雀跃的范克里夫被皇室泼了一盆冷水,几万劳工的几年努力,当账单送进他亲自设计的王宫后,却宛如泥牛入海。 从兴奋中缓过神来,几年未曾归乡的工人们开始疑惑,开始愤怒,石匠工会组织了一场讨薪游行,却最终演化成流血冲突。 艾德温万万没想到,最先迎接暴风城的缔造者的,不是鲜花与掌声,而是闪着寒光的刀刃和剑尖。 在这场冲突中,他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在军队的刀剑和甲胄面前,他们手中的石锤,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逃出暴风城的范克里夫怀抱着凡妮莎,开始了他疯狂的计划。 他疯了,而且他很清楚。 从那天开始,石匠工会成为历史,艾尔文森林和西部荒野多了一群蒙面的匪徒。 他们以鲜红的面罩为标志,自称为——迪菲亚兄弟会。 ……………… “我父亲生前对我说,总有一天,他会开着他亲手打造的铁甲舰,穿过暴风城的护城河。 他要问问你的父亲,到底因为什么,会让他如此对待一群安分守己的工人。” 凡妮莎的声音平静地可怕。 “他还跟我说,他当然会死,但他在死前,会用一场烟火一样的谢幕演出,用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来告诉城里的贵族……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凡妮莎平淡的声线出现了一丝波澜: “他终究是食言了,在那个晚上,在你父亲派来的鬣狗们,杀死我父亲的那个晚上,我听见了他的惨叫,听见了那些贪婪的冒险者放肆的大笑,听见他们拿走了我父亲的每一枚铜币,将他最为宝贵的那些设计图纸撕得粉碎。” 安度因听到了对面少女的深呼吸声。 “我感受到了父亲的血,沿着甲板的缝隙滴在我的脸上,温热,湿黏……我尝出了我父亲临死前的不甘……他的一生中拥有两件杰作,而在他死前,心心念念的却是用第二件杰作毁掉第一件。” 说完这些从未与人分享的话,凡妮莎的心中毫无来由地畅快了许多。 “那么王子殿下,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好吗?” 凡妮莎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安度因的双眼。而后者脸上的愤怒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忧悯和遗憾。 “你不会杀我。” 安度因轻轻开口。 “我们都在那场悲剧中失去了至亲,我见过无数想要杀死我的眼神,你和他们完全不同。” “为什么?”他疑惑道。 凡妮莎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不大自然的笑容。 “我需要你的赎金,你父亲赎出了你,我会用它来赎清我父亲欠下的。” “原来如此……” 安度因脸上的疑惑散去,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都有债要偿还。” 他沉吟了片刻,认真且郑重地说道: “停手吧,我会劝说我的父亲,当年的事情……暴风城本就有过错,事实上……我的父亲对石匠工会的遭遇并不知情。” “那场叛乱害死了我的母亲,而你的父亲死在了冒险家的手中,继续冤冤相报下去,只会让这份仇恨成为无休止的轮回……是时候了!结束这无止境的仇杀和敌视,好吗?你们将会拥有合法的身份,联盟会重新接纳你们。这是我,安度因·莱恩·乌瑞恩的承诺。” 安度因凝视着眼前少女的双眼,语气诚恳无比。 ……………… “啪,啪,啪……” 马库斯轻轻鼓掌,从门外转了进来。 “感人肺腑的发言,我差点就被你感动了。” 他对安度因说完,将头转向凡妮莎。 “我改主意了,凡妮莎小姐,你想要这笔赎金吗?为了你父亲的那些老伙计?” 凡妮莎明眸微动,轻声道: “我需要付出什么?” “你自己。” 马库斯笑得很灿烂,只可惜红面罩遮住了他的牙齿。 “果然如此,”凡妮莎喃喃道:“我同意,希望你不要食言。” “马库斯先生?你?” 安度因大惊失色。 马库斯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你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啧啧啧,十三岁啊,都学会揣摩人心了,瓦里安的心眼都他娘长在你身上了。” 马库斯感叹道,偏了偏头看向凡妮莎: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把这张纸签了。” 一张终身性的雇佣契约扔到了凡妮莎面前,对安度因道: “签了这张纸,凡妮莎以后就是我的员工了!你往后稍稍吧。” “你不是……”安度因眼睛睁得老大。 马库斯没理他,而是继续把视线转回凡妮莎: “就用我们的第一笔交易,来证明我的契约精神,肯定比他们暴风城强得多,你认为如何?” 马库斯这话不是虚情假意,在他的规划里,一个优秀的建筑师是不可或缺的。 几个矮个子员工技术水平倒是不低,但从伊米海姆和东部王国的几处避难所而言,地精和侏儒的脑子里怕是没有“审美”这个词汇。 而凡妮莎的出现,恰好填补了这个空白。 “这可是大范的衣钵传人……” 在工匠区,看到凡妮莎的第一眼,他脑中就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其余的一切,不过是资本家在招揽打工仔时候的常规施恩手段罢了。 “我会帮你解决后顾之忧,包括你老弟兄们的安置,还有……处理你们迪菲亚内部那些不听话的家伙。” 马库斯趁热打铁道。 一个盘口老大的千金,只身一人出门打探消息,还打扮成一个村姑,马库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经历了什么。 这种狗屁倒灶的事,经过前世各种狗血连续剧洗礼,他熟的不能再熟了。 “思路不错,是个当老大的好苗子,可惜太早了点……”马库斯捏了捏安度因的脸颊。 “你想凭一句话让暴风城背书?除非瓦里安下一秒挂掉。” (瓦里安:阿嚏!) 说着他一只手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对屋外喊道: “克莱尔,开个门,不陪他玩过家家了。” ……………… 铁炉堡内,军事区的某间密室。 突然出现的铜黄色漩涡让军情七处的特工们如临大敌。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更是摸不着头脑。 “圣光在上!我看到了什么?死而复生的白银之手?” 瓦里安看到马库斯从传送门里走了出来,楞了一下,而后大笑着向他伸出双臂,马库斯没好气的在瓦里安战甲上捶了一下。 “你一个战士,跟我拽什么圣光?怎么这么多人?” 马库斯未死的消息,知晓者仅限于部落联盟的最高层。他打量着屋内的军七特工,向瓦里安努了努嘴,伸出手掌,在脖子间划了划。 这些天天天被骂的特工们见状如堕冰窖,而瓦里安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别吓唬人了……你们,出去!”瓦里安挥挥手打发掉了特工们。 “这就是弗丁信里提到的克莱尔?克莱尔·光明使者?真不敢相信!马库斯有了个女儿!” 瓦里安十分自来熟的伸出手,摸了摸马库斯脖子上克罗米的脑袋。 “别瞎摸嗷!要买票的。” 马库斯生怕他变成第二个弗丁,连忙闪开。 “咳咳……这次我过来,是给你解决烦恼的。” 他拍了拍自家闺女。 随后光门再次亮起,安度因一脸惊讶地看着交谈甚欢的两位“父亲”,张大了嘴巴。瓦里安亦是一脸惊讶,而此时另一个身影穿过光门,正是一袭黑衣的凡妮莎。 看到瓦里安的那一刻,凡妮莎身形一动便要暴起,却被马库斯一只手按在肩头,动弹不得。 “你这个聪明人怎么也这样?打得过吗就要动手?” 按住躁动的凡妮莎后,马库斯指着她,对瓦里安说。 “介绍一下,第一个进来那个,是你儿子,现在你面前这位女士,名叫凡妮莎·范克里夫。对,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范克里夫。” 瓦里安脸上的笑容收敛不见,威严的双目中发出鹰隼般的光。 “铿——” 闪耀着光芒的萨拉迈尼凌空劈下,拦住暴风国王剑锋的是马库斯手中金灿灿的风暴符文剑。 “多大岁数了,说动手就动手,脾气收收。” 马库斯龇牙道,这还是瓦里安见他挡在凡妮莎面前下意识地收了力气,黑门二十八年,正值壮年的瓦里安无论从气力还是技巧上,都能稳稳地站在所有人类战士的最顶尖位置。 (艾泽拉斯战斗力最难估量的应该就是战士这个职业了,偏偏这个职业里面猛人还真就不少,按理说这时候的瓦里安双魂归一,有洛戈什的勇猛和瓦里安的冷静,在角斗场战胜大他好几个size的角斗士们夺得冠军,又有屠龙的战绩,怎么说也是艾泽拉斯除了几个神棍之外顶尖的“普通人”了,偏偏剧情里,接受了狼神祝福的瓦王在暴风城被一只龙兽险些弄死……) 一道圣光在马库斯身上闪动,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对瓦里安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不是咱俩每次久别重逢,你都得跟我亮一遍刀子?” 第114章 艾莉安——往事如烟 蒂芬·艾莉安·乌瑞恩,暴风城的王后。 她与瓦里安的婚姻最初只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政治交易。 年轻的王子需要在贵族阶层的影响力,而艾莉安的家族用她换取了暴风王国议会的一席。 两人幼年相交,最初的关系却并不算那么愉快。 艾莉安从小就被严格管教,只为了她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后,为此她牺牲了一个小女孩能够拥有的所有快乐。 从记事起,她就被各种宫廷礼节羁縻—她的家族希望她成为一尊木偶,在入主王宫后为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政治资源。 少年时的瓦里安也不认可这门政治婚姻,连带着,他对安排给自己的未来王后也十分抵触。 那时的瓦里安并没有想过成为一国之君。如果可能的话,他更想成为一个带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的将军,一位英勇的王国战士。 这对出身尊贵,却同样不快乐的怨侣,却因一场悲剧,将彼此的命运缠绕在一起… 黑门4年,迦罗娜潜入暴风城,刺杀了瓦里安的父亲,暴风国王莱恩·乌瑞恩。 丝毫没有荣登大宝的喜悦,十四岁的瓦里安在强敌环伺,家国飘零之际,彷徨着坐上了那把椅子。 “暴风王国完了!” 所有人都坚信这一点,即使是那位将瓦里安送上王座的洛萨爵士。 兽人的大军正在瓦里安的国土内肆虐,兵锋直指暴风城……他的王座还没坐暖,便岌岌可危。 也许下一个黑夜,就会有一个刺客潜入他的寝宫,让他步上自己父亲的后尘。 树倒猢狲散,贵族们忙着收拾行李,四散奔逃,谁在乎王宫里那个小孩子的死活。 他们中的大多数打算逃往库尔提拉斯,期待大海会挡住那些半兽人的步伐… 最起码,能让他们多活几年。 她的家族也在其列。 “你怎么来了?” 年少的国王孤零零的坐在王座上,安度因·洛萨正在巩固首都的城防,他拒绝了年轻国王亲临战阵的想法,瓦里安被留在空荡的王宫“稳定民心”。 因此他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身穿盛装的少女。 她的五官太过温婉,而瓦里安更希望自己的王后,是一位能陪伴自己纵马狂奔的女骑士。 “来做你的王后。” 艾莉安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她没有与家族一起逃亡。 做了十几年牵丝木偶,她已经厌烦了这种生活。 她从小就被灌输身为王后的使命,现在,她来履行这份使命。 “暴风城守不住的。” 瓦里安面无表情,他在坐上王座那一刻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那么她更需要一位王后,为她殉葬。” 少女甚至没有直视瓦里安,她沿着王座前的地毯,笔直的走上阶梯,坐上了瓦里安身侧的椅子。 正如她习练了无数次,在大婚时,自己该做的那样。 “哈哈哈哈哈哈!” 年轻的瓦里安癫狂地大笑起来,自他登基以来,这位国王首次露出笑容。 在他的婚礼上。 这场两个人的婚礼,没有鲜花与音乐,没有证婚人,没有嘉宾的恭贺。 宛如此刻,这座黄昏中的国都。 ……………… “国王陛下,内城已经被打破了,我们必须放弃暴风城!” 黑门6年,兽人大军兵临城下,暴风城的外墙工事迅速被攻陷。 “注意你的言辞!安度因,你……你在劝一位国王放弃他的国都与子民!” 瓦里安暴怒,暴怒于他的子民在侵略者刀剑下哀嚎,暴怒于年轻的自己无力回天。 暴怒于,他连手持武器战死的机会都没有。 浑身浴血的安度因·洛萨没有说话,只是单膝跪地,直视着他的君主。 “洛萨爵士,我们走!”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按住了瓦里安的手背。 “带上城中愿与我们同行的百姓,暴风王国不会亡于今日。” 王后轻抚着丈夫额角的青筋,用温柔,却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安度因重重点头,仗剑离开了王宫。 艾莉安只是注视着瓦里安的双眼,意思再明确无比。 年轻的国王苦笑。 “你骑得了马吗?” 王后没有回应,抽出侍卫手中的剑,割断了自己的裙摆。 “国王在哪,王后就应当在哪。” 失去故国的国王辗转逃到了洛丹伦,这个国家强大,辽阔,风华正茂。 如同她那峥嵘初显的年轻王子一般,自信而骄傲。 忠心耿耿的安度因正在为瓦里安征战,以求恢复故国的荣光。 而他的国王却比当初坐困愁城时还要彷徨。 离家万里,人不如犬。 王后的手在颠沛中失去了往日的柔顺,昔日白玉般的指肚上多出了烹饪留下的烫伤和针脚的痕迹,掌心被马缰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 然而在知交零落的异国他乡,正是这样一双手,支撑着年轻的国王,让他没有崩溃。 也许正如她所言,苦难会是他王冠上最璀璨的装点。 “珍惜你的王后吧,如果日后你想出巡,记得把她带在身边。” 归途的送行宴上,一个年幼的骑士学徒意味深长的对瓦里安说。 他笑了笑,经历过流离失所和寄人篱下,他怎会舍得让爱妻再为她颠簸辗转? 故国恢复的那一天,她作为暴风王国的一国之母,在他身侧享受鲜花与欢呼。 她成了暴风城的一道风景,人们拥护和爱戴她—比起王座上那位锐气逼人的国王,王国的子民们更亲近温和亲切的王后。 一切都好了起来,他们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二人生命中最好的礼物。 韶华更逝,年轻的国王显现出雄主之姿,他果敢英勇,威严如海。 故国兴盛胜过往昔,而他请来了最杰出的建筑大师,他的王后值得一座最宏伟壮丽的宫殿。 那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出巡,普通到噩耗袭来那一刻,瓦里安只觉得这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只源于一场闹剧一般的工人聚义,只因为一枚玩笑一样的飞石…… 更讽刺的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王后都站在石匠们的立场上。 从那天起,国王的脸上再也难见到笑容。 艾莉安与安度因,成为了瓦里安心中缠绕不去的梦魇。 ……………… 在wow中,蒂芬王后安眠在王都的一块草地上。 玩家们点击墓碑前的铭牌,会看到这样一段话。 “蒂芬·艾莉安·乌瑞恩 暴风王国王后 公平而正直,智慧与笑容一样明快可人 愿圣光承袭您的温暖,只因 我们的世界少了你,愈发冰冷” 瓦里安·乌瑞恩,这位宵衣旰食的暴风国王,他的房间内几乎没有任何陈设,除了一个相框—— 婴孩沉睡在母亲的怀抱中,那个满头金发的女人笑得温柔,而明媚。 那是一个叫艾莉安的女子,给瓦里安的内心留存的最后一丝余温,却也时刻嘲笑着这位丈夫的境遇……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 而此时,杀害自己爱妻的凶手,他的女儿在这五尺密室中,与瓦里安四目相对。 萨拉迈尼觉察到了主人不断积蓄的愤怒,闪耀着危险的光。 “父亲!” 剑拔弩张之际,安度因出声道,他看出自己的父亲已经处于暴怒边缘。 “住口!” 瓦里安望向自己“劫后余生”的王子,见他没有什么大碍,暗中松了口气。 “你知道自己在为谁说话吗?难道这次绑架都没让你吸取到教训?” 但他还是呵斥道。 “我知道,父亲!” 出乎他意料的是,安度因表现得如同年轻时的瓦里安一样强硬。 “冷静些,母亲她……也不愿意看到你沉迷于仇恨的!” 提到自己的王后,瓦里安神色复杂,注视着眉眼间些许有自己影子的男孩。 “好了,好了!” 马库斯出声。 “好歹也是我把你儿子救出来的,给我个面子,把剑放下。” “救…救出来?” 马库斯也不理安度因一脸见鬼的表情,发动面子果实能力。 目光投向瓦里安腰间的萨拉迈尼,马库斯眯了眯眼。 这是把不详之剑啊……谁掰谁死。 “当年的事情你们双方都有过错,但归根到底是黑龙的阴谋。” 他顿了顿。 “现在这间屋子里,我只看到了一个一心为妻子报仇的丈夫,和一个父亲惨死的可怜女孩。” “你是暴风城的国王,迪菲亚兄弟会的事情你不是不清楚,还是说……你想把这个烂摊子留给安度因?留给你和艾莉安的儿子?” 瓦里安哼了一声,“我会自己解决掉这个问题。” “所以说么!”马库斯拍手。 “我给你个解决问题的机会。” “你支付掉当年拖欠石匠工会的工资,我带着凡妮莎,和那些不愿作恶的工人永远离开你的视线,至于剩下的流寇盗匪,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你要是没工夫,我可以帮忙。” 见瓦里安还是面露犹豫,马库斯继续道: “你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处理铁炉堡的烂摊子。还有,提醒你一点,当初害死艾莉安的罪魁祸首是奥妮克希亚,她嗯……现在就在黑石山。” “不可能!” 瓦里安瞳孔一缩。 “我当年亲自斩下了她的龙头!” 马库斯耸耸肩。 “大概就是,她的科学家哥哥不知怎么样又活了过来,看上去打算复活他妹妹。” “所以现在的黑石山,有两条龙。” 马库斯掰了掰手指: “但如果你如愿杀掉了茉艾拉的话……,他们兄妹麾下还会多出一群黑铁矮人,就像当初……” 瓦里安沉声道: “就像当初的黑石深渊一样……” “你的情报可信吗?” 马库斯挑了挑眉:“呵?爱信不信。” 瓦里安没在乎马库斯的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马库斯·光明使者拥有一张十分可怕的情报网,甚至连军情七处都查不到他的情报来源。 当初马迪亚斯信誓旦旦: “马库斯手下的所谓的间谍组织,实属子虚乌有!” 但无论是在东部王国还是卡里姆多,他所做的“预言”,都无一例外的成真了。 “乌瑟尔留下的暗子吗?”瓦里安暗暗摇头。 部落联盟的和平只是暂时的,比起去猜疑马库斯的立场,瓦里安更希望白银之手能够为联盟所用。 “幸好他是个人类。” 暴风国王看着面前年轻的白银之手,叹了一口气。 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他对面的圣骑士…… 马库斯劝架劝到一半才想起来: 那搞死大范的地图,不就是他送给瓦里安的吗? 第115章 父子双簧 “父亲……” 黄铜色的漩涡消失不见,安度因望着神飞天外的瓦里安,嗫嗫嚅嚅地道: “您与母亲和……马库斯先生,认识?” 瓦里安还在消化着黑龙公主卷土重来和铁炉堡王位的琐事,听到儿子叫他,缓过神来。 “嗯,认识好多年了……怎么?” 当年在洛丹伦,年幼的马库斯是为数不多,甚至说是瓦里安唯一一个朋友。尽管泰纳瑞斯国王对他照顾有加,但洛丹伦的贵族们却对他说不上友善。 寄人篱下的日子里,瓦里安早已习惯了旁人的贪婪目光,每一个似乎都像是想要将他与暴风王国生吞一样。 ……………… “艾莉安姐姐!我来蹭饭了!” 浑身脏兮兮的骑士学徒扔下手中的木锤,钻进了瓦里安家的厨房。 “别乱动!你看你脏的像一只猴子!” 蒂芬王后一边埋怨,一边帮马库斯擦掉身上的尘土。 “瓦里安呢?” 马库斯举起双手,任由艾莉安施为,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 “安度因从前线回来了,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你们……要回去了吗?” 马库斯脸上的笑容一滞。 “是啊,洛丹伦虽然好,到底不是自己家里。” 艾莉安脸上浮现出笑容,战事顺利意味着她们归乡之期不远了。 “我不要艾莉安姐姐走!你走了,我……我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馅饼了!” 十岁大的骑士学徒坐在地上撒起泼来,一阵干嚎惊动了内间的瓦里安。 “蹭饭都能蹭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也不知道乌瑟尔怎么有你这样的学生。” 瓦里安气得笑了出来,能看出他的神色不错,前线的安度因给他带来了好消息,只需最后一战,他就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国家。 安度因也是笑了,他摸了摸小马库斯金色的头发。 “哪有圣骑士像你这样!你想吃王后做的馅饼,等我打败了……” “不听不听!” 马库斯眼中闪过莫大的惶恐,捂着耳朵跑出了屋子。 ……… “你会成为一个正直勇敢的圣骑士,和当年洛萨爵士期待的一样。” 瓦里安平举骑士剑,将它放在马库斯肩头,一脸怀念地说。 新晋圣骑士的目光落在蒂芬王后身上,小安度因在她的臂弯内睡得很香。 “我已经是一个圣骑士了,能留在暴风城吗?” “哈哈哈!我倒是求之不得,阿尔萨斯会和我翻脸的!” 瓦里安笑得很开心,却没注意马库斯复杂的神色。 “只有一年啊……”这位刚经历洗礼的圣骑士喃喃自语。 ……………… “他啊,你母亲当年最喜欢他了。” 提到亡妻,这位国王的脸上沉湎着深切的温柔。 安度因心头一紧,却听瓦里安继续说。 “马库斯比你母亲小八岁,当年在洛丹伦,他俩就像亲姐弟一样。如果…他不是乌瑟尔的弟子,现在没准已经成了暴风城的将军呢……怎么?” 年轻王子舒了一口气,笑了笑道: “马库斯先生称赞了我的圣光天赋……他说我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圣骑士。” “哦?” 瓦里安剑眉一挑,自己苦心孤诣,想要将安度因培养成一名战士,为此不惜让他出使铁炉堡,结果他却成为了一名牧师。 “虽然马库斯看起来没个正型,他可是所有人类里,在圣光一道上最卓越的天才。” 此言不假,无论乌瑟尔还是弗丁,甚至是见到年幼马库斯时的安度因·洛萨,都对他那不讲道理的圣光天赋吃惊不已。 这个人仿佛就是为了成为圣骑士而生的!(可不是咋的……上辈子就选好了职业。) 瓦里安心念微动,还有句话他没说,就是在他的认知中,马库斯看人极准。 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一直游离在联盟之外的圣光教派,和白银之手骑士团。 “安度因,你已经十三岁了,有没有兴趣找一个老师?” 瓦里安难得和安度因用上了“商量”的语气, 安度因受宠若惊:“您是说……马库斯先生?” 于此同时,安度因心里的那点儿忐忑终于消失,看来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瓦里安点了点头。 “没错,你应该知道,马库斯的养父,乌瑟尔爵士在成为圣骑士之前,就是一位牧师。” 想到近几天的经历,安度因面色奇怪,但看到父亲眼中那种灼人的气势,他终究没敢反驳。 “也好……最起码……又能见到那个女孩了。” 克罗米的小脸浮现在情窦初开的安度因脑海中,这一刻他感觉,就算找个狗头人当老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铁炉堡,军事区内。 尽管黑铁矮人实质上已经控制了这座地下城市,但茉艾拉并没有搬进国王大厅。 那里离平民区太近,鱼龙混杂。 当年他的父亲雇用一队冒险家,就刺杀了索瑞森大帝,敏锐如茉艾拉,自然不想重复自己丈夫的命运。 更何况,那位有着角斗冠军经历的人类国王,此时此刻应该就躲藏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如同一条黑暗中的毒蛇。 只有身处黑铁矮人的团团保护中,才能让这位篡夺了父亲宝座的女王有些许的安全感。 “什么人?” “拦住他!” 嘈杂的叫喊打断了茉艾拉的小憩。 矮人“女王”循声望去,她的侍卫们结成了一个圆阵,中央的空地上,正是那位被甲士环绕的人类国王。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瓦里安锐利的目光在黑铁部族的矮人身上扫过。 “难道说,如今的铁炉堡已经不是联盟的一员了吗?” 瓦里安的声音很大,跟随在他身后的铁炉堡居民闻听此言,一片哗然。 在和马库斯见面后,瓦里安便不再隐藏踪迹,在铁炉堡内大大方方地招摇而过,在踏进军事区时,他的身后已经跟了茫茫一片吃瓜群众。 黑铁卫兵们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汇聚在茉艾拉身上。 黑铁女王挥挥手,侍卫们的阵列分开一条通路,她来到人群中央,与拄剑而立的瓦里安相对。 “我只看到,暴风城的国王像一只藏头露尾的小贼一样,潜入了我的城市。怎么?受不了下水道的气味了吗?乌瑞恩国王?” 茉艾拉讥讽道。 “还是说,暴风城已经自认为是联盟的统治者,根本不用顾忌铁炉堡的国王了?” 瓦里安大笑了一声: “国王?联盟认可的铁炉堡国王是麦格尼·铜须!茉艾拉·索瑞森女士,请注意你的姓氏,你的父亲尸骨未寒,你就要篡夺他的王国吗?回到你的黑石山去!” “篡夺?我是麦格尼·铜须的独女,我只是在继承父亲的家业!这是铁炉堡的内政,容不得暴风城指手画脚!” 茉艾拉气急而笑,她有想过瓦里安派人暗中刺杀,甚至兴兵讨伐,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国王明马仗灯地与她面对面,质疑她统治的合理性。 “你的意思是……如果联盟不承认你所谓的‘继承’,你要用铁炉堡数以万计的居民来要挟我们吗?” 瓦里安暴喝道: “茉艾拉·索瑞森的继承资格不被联盟认可,现在我作为暴风城国王,联盟的领袖,剥夺她的统治!” “就凭你?” “就凭我,和我手中的剑!” 瓦里安眯了眯眼,手中的萨拉迈尼指向咫尺之遥的茉艾拉。 “保护女王!” 黑铁矮人们生怕茉艾拉受到伤害,亮出兵刃逼近瓦里安。 围观群众噤若寒蝉,场面的气氛低落冰点。 “都冷静!” 一个声音从人群之外传来。 “有话好好说,父亲!” 安度因排开人群,拦在“暴怒”的瓦里安身前。 “茉艾拉的话是有道理的,这是铁炉堡的内政,是矮人的家事!” “混账!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少麻烦,滚回暴风城去,待会再收拾你!” 被拦下的瓦里安暴跳如雷,萨拉迈尼的剑刃指向了自己的王子。 “不!父亲!铁炉堡是我们的盟友,我们应该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 在围观矮人们的窃窃私语中,年轻的王子毫不畏惧地与父亲对视,坚定道: “您越界了,父亲!” 瓦里安的双目赤红: “住口!无耻小贼!你想逼我杀掉自己的王储吗?” “父亲!事情有更好的解决方式,我带来了一位朋友,他能帮我们解决这场闹剧!” 年轻的王子不顾父亲的“胁迫”,他将视线投入人群。 “是穆拉丁!我奶奶的胡子啊!他还活着!” “什么?真的是他?” 围观群众再一次喧闹起来。 由于茉艾拉的正变,铁炉堡的信息传递大为滞后,大部分的居民们并不知道诺森德的战事进展,而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麦格尼国王的亲弟弟,早已“死去”多时的穆拉丁。 “扣押所有部族的首领解决不了问题,茉艾拉。” 安度因转过身去,看向黑铁女王。 “黑铁矮人也是矮人的一份子,你想为你丈夫的人民争取到更多的权力,为什么不能用更温和的手段呢?” 年轻的牧师开始了拿手的嘴遁,他高举着空无一物的双手,缓缓走近茉艾拉: “无论是铜须部族,蛮锤部族,抑或黑铁部族,都是卡兹格罗斯的后代。你们可以组建一个议会,结束部族间无休止的战争和敌视。” 他也不管茉艾拉的反应,把穆拉丁拉到了茉艾拉面前: “我已经说服了穆拉丁,他可是你的亲叔叔。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正在威胁着艾泽拉斯,你的父亲,麦格尼国王为了他的子民不惜失去了生命,茉艾拉女士,铁炉堡不能乱下去了。” 见自己的儿子越俎代庖,解决了铁炉堡的继承风波,瓦里安冷哼了一声,对军情七处的特工挥了挥手。 “我们走!” 而后转向他的王子: “你自己折腾的事,别想着让我来收尾!” 瓦里安气冲冲的离开了,在铁炉堡人民赞美安度因的欢呼中。除了人群中的马库斯,没人注意到,瓦王转过身去嘴角浮现的那抹笑容。 “白瞎了,有这演技当什么国王,真是的。” 马库斯嘟哝着,瓦里安一举数得,既解决了铁炉堡的继承问题,又让自己的王子露了一大脸,同时铁炉堡权柄一分为三,变相增加了暴风城的话语权。 “怪不得我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到处跑龙套,单这个演技我就服了,比不了比不了。” 马库斯颠了一下肩膀的克罗米,对跟在身后的凡妮莎说: “走了,去见见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 回过头去,暴风国王的披风在铁炉堡的灼热空气中猎猎作响。 这波啊,瓦里安在第五层。 要是马库斯知道,自己已经被瓦王安排上了,肯定还得再给他加一层。 第116章 冠军阵容 燃烧平原。 这片土地本是绵延的赤脊山脉的一部分,也曾生机盎然,绿树成荫。 一切都要追溯到当年的三锤之战,铜须和蛮锤两大部族联合,击败了黑铁部族的首领索瑞森。 代价是……他的王后也死在了那场动乱中。 与艾泽拉斯所有背负国仇家恨的悲情人物如出一辙,这位黑铁大帝在悲怒中做出了令自己后悔莫及的举动——在熔岩的深处,他召唤出了火元素之王——拉格纳罗斯。 (欧美区老套路了,深仇大恨——寻求力量——释放诅咒——承受反噬) 这位狂暴的元素领主将他见到的一切化为了灰烬,美丽的赤脊山哀嚎遍野,草木燃尽,黢黑的地表下翻涌着阴燃的地火,一座火山拔地而起,将所有的反抗者困在其中。 索瑞森被元素领主的怒火吞噬,而那些残余的黑铁矮人,则被拉格纳罗斯所奴役,只能在火山下的黑石深渊中苟延残喘。 久而久之,人们就淡忘了这里曾经的模样,黑石山上空积聚的火山灰终年不散,这片遍地余烬的荒地,也被人成为燃烧平原,与火山另一侧的灼热峡谷遥相呼应。 这里也见证了人类抵抗兽人的最后一战,安度因·洛萨爵士的雕像矗立在荒芜的平原上,手中的长剑指向黑石山——那是败退的兽人大军躲藏的方向。 燃烧平原一战是这位传奇老兵的谢幕之战,同时也给黑暗之门开启后的兽人入侵画上了句号。 马库斯坐在狮鹫的背上俯视这片燃烧中的土地,当年那一战时他尚且年幼,其中的惨烈他只在图拉杨口中窥见一斑。 兽人酋长的战锤无情地砸碎了洛萨的佩剑,而战争的结局……却恰好相反。 马库斯摇了摇头,他此行的目的不是来缅怀过去的,山峰的阴翳已经遮挡住了他眼前的阳光——黑石山,正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 “哦?” 狮鹫将马库斯停在了后山一处开凿出的平台,马库斯一落地便看到两个熟面孔。 “这是什么节日?看看我们的冠军小队,我是不是需要开一瓶香槟,庆祝一下?” 马库斯看向先他们一步的瓦里安,打趣道。 “就你们三个?” 暴风城国王穿上了一身轻便的半身甲,在他身边的,正是他角斗士生涯中的两位队友。 “足够了!” 瓦里安没有出声,蹲在一旁的布罗尔·熊皮瓮声瓮气地道。 “我面对过一次奥妮克希亚,在她面前再多的普通人也只是伤亡数字罢了。” 瓦里安转过头,一只手还放在大厅中央的白骨王座上。 这里曾经是奈法里安的宫殿,在几年前,联盟的精锐攻陷了这里,杀死了奈法里安,之后便荒废至此。 “敏锐贼、熊德、狂暴战……你打的主意是让我给你们当治疗?” 马库斯看了一眼队伍配置,血精灵瓦莉拉仍是匿身于黑暗中,仿佛瓦里安的影子。 布罗尔:“我也会一些治疗性的自然法术的……” 马库斯对此不屑一笑,他眨了眨眼,好奇地看向德鲁伊: “我听吉安娜说……你被捉回海加尔山的路上逃掉了,怎么沦落到……” 暗夜精灵翻了个白眼: “那只花熊没拿到战争树种,把我扔在沼泽地里,自己跑到杜隆塔尔找他的雷霆花去了。” 他似乎对老陈怨念颇深: “我又没敢回塞拉摩,然后被一群地精忽悠着上了船……” 马库斯口中啧啧有声,世界德的学生被人骗到角斗场,布罗尔的倒霉程度和他也有的一比了。 最后还是瓦里安轻咳了两声: “差不多得了,马库斯。” 在瓦里安中了黑龙公主的魔法,分化为两个人格时,瓦莉拉·萨古纳尔和布罗尔·熊皮便是他在角斗场的亲密队友,而这种亲密延续到了如今。 马库斯没识这个茬,反倒对瓦里安挑了挑眉: “我说瓦里安,你……打算什么时候娶瓦莉拉?” 此话一出,瓦里安愣住了,瓦莉拉所处的阴影剧烈地一颤,唯独熊皮露出个看热闹的笑容。 “你……你胡说什么?” 一袭红色劲装的瓦莉拉从潜行中显出身形,语无伦次地对马库斯矫叱道。 “几千岁的人了……还脸红……奇哉怪也……” 马库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捏着下巴,目光在女盗贼身上扫来扫去。 “瓦里安也是,你都奔四的人了,还等着人家女方主动?” 眼见血精灵拔出匕首,马库斯连忙转火消仇恨。 “咳咳!”瓦里安拼命的咳嗽,恨不得捂住马库斯的嘴。 “怕安度因有意见?我听说他和瓦莉拉相处的不错啊?” 马库斯用余光瞄了一眼瓦莉拉,发现她翠绿的眼睛也在时不时地偷偷瞥向瓦里安。 有门啊……瓦里安要是再婚了,总不至于一言不合掰筷子脱衣服了吧,马库斯觉得应该趁热打铁,解决中年国王的个人问题。 “你真不要?你不要我可下手了!” 他露出一个色眯眯的表情,摩挲着下巴道: “哎呀这个腿……哎呀这……卧槽!” 感受到危险来袭,马库斯连忙一个闪身。 果不其然,一个火球落在他之前的位置,砸的地板石屑乱飞。 “你想对谁下手?” 一匹漆黑的战马凌空而立,英姿飒爽的女骑士从半空翻身跳下,手中长剑正指着马库斯。 “误会!误会!都是玩笑话!” 圣骑士陪着笑脸,对布丽奇特连连作揖。 “给我留点面子,这还有外人呢!”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别啊,”反倒是瓦里安模仿着马库斯的语气揶揄道: “你今年……三十三了吧,不知道这二位是你的……” “室友,室友……” 马库斯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理幸灾乐祸的瓦里安,伸出手去,扶着怀特迈恩下马,顺手把克罗米放在了脖子上。 凡妮莎默不作声地跟在二女身后,看向瓦里安三人的目光怎么也说不上友善。 “好了!人齐进本了,目标,黑翼血环!” ……………… 两小时后,瓦莉拉叫住了没头苍蝇一样的马库斯。 “你确认,奈法里安藏在这种地方?” 血精灵指了一圈周围的断壁残垣,满腹疑窦地问道。 马库斯转了几圈手里的地图,挠了挠头: “我只知道……那条龙复活后又躲进了黑石山,上哪知道他究竟在哪?慢慢找呗!” 前世里,黑翼血环的副本入口在黑翼之巢的奈法利安boss战门口,马库斯按图索骥,自然是一头扎进了……已经被联军拆迁了一遍的黑翼之巢废墟…… 说起来也是魔幻,奈法利安的脑袋都在暴风城风干了,死亡之翼愣是能把他全须全尾的复活过来。 也不知是换了脑子的科学家改了性子,还是死过一次涨了记性,奈法里安一改上辈子狂妄自大的性格,马库斯摸着地板在他曾经的老家转了两圈,也没发现他半点踪迹。 “啪嗒~” 马库斯觉得头顶有点湿,抬头一看,克罗米趴在他脑袋上睡的正香,梦里不知道在吃些什么,嘴角的口水泛着晶莹的光。 “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马库斯把克罗米从脖子上摘下来,抱在手里晃了晃。 “别睡了!别睡了!呃……开饭了!” 克罗米“啪”的一下就醒过来了。 很快啊! “嗯?” 她皱了皱鼻子,没闻到饭味,鄙视的看了一眼马库斯,眼睛慢慢又合上了。 “姑奶奶,先别忙睡,帮我闻闻,附近有没有黑龙的味道?” 马库斯把克罗米晃成了摇头娃娃,而为了不浪费刚吃进去的粮食,被迫营业的克罗米伸出一只小手指了一下,跳到布丽奇特身上再也不出声了。 “嗯?那个方向……狗窝?” 马库斯说的狗窝,是指黑翼之巢中克洛玛古斯所在的区域。 身为黑龙一族中的疯狂科学家,奈法利安——这位黑龙王死亡之翼的长子,一生致力于融合五色巨龙的基因,制造出完美的多彩巨龙。 克洛玛古斯就是他的无聊之作,这条奈法利安用五种巨龙的龙尸融合出的双头丨龙,外形和龙类相差万里,反倒是像极了双头犬。 马库斯打量着这间算不上大但梁架甚高的屋子,在天花板上还垂钓着几根鱼钩般的铁链,奈法利安将他同族的尸体悬挂在这里,作为他的实验素材。 也难怪在巨龙中,奈法利安的声名比他的父亲死亡之翼隐约还要臭上几分。死亡之翼或许是个恐布分子,但他这位大儿子却是不折不扣的变态杀龙狂魔,惨死在他手上的同类不计其数。 “这里有什么蹊跷吗?”马库斯重新打量这间屋子。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他用脚丈量着屋子的长宽,趴在地上摸着石砖的缝隙,企图找到什么密室暗门。 一边的瓦莉拉受不了圣骑士弱智般的举动,匕首插进墙上放火把的基座,用力一扳。 “嘎吱——” 地板下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随即众人听到齿轮隆隆转动。 某个圣骑士趴着的位置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大坑。 “漂浮术——!” 这是马库斯消失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 怀特迈恩并没能给马库斯套上漂浮术。 当然她也没机械的喊一句“我没有视野”。 好在马库斯倒霉出了肌肉反应,眼疾手快地在落地前给自己套上了圣盾术。 “我就说,真要是反派,谁能把电梯放在主角脚底下……” 马库斯狼狈的爬起来,清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一块金属平台,四周的锁链提醒他,这是个连接上层的升降机器。 在他身边的不远处有一个拉杆,显然就是用来抬升平台用的。 “真是曰了狗了,我堂堂一个圣骑士……怎么总干这种脏活……” 马库斯用力拉动拉杆,心里想,下次去什么危险的地方高低带个猎人。 “猎人啊……希尔瓦娜斯、雷克萨、阿强……”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自己认识的游侠好像都是……大人物,难不成让希女王帮自己打下手?马库斯表示自己还想再活几年。 “命苦啊……希尔手下那些黑暗游侠怎么样?” 工具人马库斯胡思乱想道。 升降机的设置仿佛根本不是给人类操纵的,在平台升降的过程中,马库斯需要一直扳住拉杆。 因此在其余七人迈步从金属平台走出来时,马库斯已经汗出如雨,喘得像条狗一样。 “这是……” 瓦里安惊讶地环视着面前这座堪称“巨大”的圆形大厅,他没想到,奈法利安居然在黑石山内部不声不响的弄出了如此大的阵仗。 光着膀子的马库斯怀抱自己的板甲上衣,“哗”地一声,倒出一滩水来。 “让你吃惊的还多着呢!” 马库斯指指天上。 “哦!不!” 克罗米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他简直是……疯了!” 小萝莉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莫名的凝重和…厌恶。 在圆形大厅上空,密密麻麻的悬挂着几百具巨龙的尸体,其中当然不乏青铜龙。 马库斯的视线从瓦里安缓慢挪动到凡妮莎的身上,语气无比严肃。 “奈法里安正在试图复活奥妮克希亚,那条害死你父亲和艾莉安姐姐的……罪魁祸首。” 他转过身,环视这座阴森的大厅,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大厅中央—— 那散发着硫磺气息的圆形岩浆池中。 第117章 多彩实验/疯狂血脉 黑龙一族,曾经的大地守护者。 但自从上古一战,黑龙领主耐萨里奥被上古之神腐化,这个种族就陷入了一种名为“疯狂”的怪圈之中。 自改名为死亡之翼的耐萨里奥以降,所有黑龙从孵化之前便被古神的低语纠缠着。以至于堂堂的五大守护巨龙之一,到了今天,已经没有几个算得上正常龙的族人。 奈法利安作为死亡之翼的长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黑龙领主和他的长子都致力于扩大种群,重现黑龙军团当年的辉煌,只不过死亡之翼的选择是杂交技术,而奈法利安更希望通过生物实验来解决问题。 奈法利安俘虏了不计其数其他颜色的龙族,在他构筑在黑石山的巢穴进行了残忍的实验。他企图用不同种类同族的鲜血,培育出不同于五色龙族的,强大且完美的全新种族。 事实上,他的实验已经成功了,经过大量的尝试,少数多彩雏龙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并且拥有五色巨龙无可比拟的复合型天赋。 就连他用边角料拼凑的残次品——“多彩狗”克洛玛古斯,都能够通过两个头驾驭两种龙族的天赋能力。 (门神三自然,时间加点燃?这话是不是这么说来着) 然而就在奈法利安摩拳擦掌准备扩大产能大干一番的时候,一队精锐砸开了黑翼之巢的大门。他的邪恶计划胎死腹中不说,龙头都被插在了主城的柱子上。 因此,奈法利安特别珍惜自己的第二条性命,他将自己隐藏在黑石山的更深处,夹起尾巴做龙。总而言之,就是死亡之翼的灭世计划完成之前,他就打算宅在实验室不出去了,艾泽拉斯实在是太危险了。 有过前一次的实验数据做基础,重生的奈法利安实验进行的相当顺利,同时他还在黑石山中收获了黑铁矮人遗留的意外惊喜,便是此时拦在马库斯一行面前的四具自行傀儡。 “这是?泰坦造物?” 瓦里安看向面前一动不动的钢铁巨像,诧异开口道。 “泰坦遗留的造物可不会如此粗陋。” 有探索奥杜尔的经历在前,此时眼前的四尊钢铁傀儡,在马库斯看来,也只能用“粗陋”二字来形容。 甚至比起泰坦造物的造物——思维火花中那些米米尔隆的“小手工”,也是远远不及的。 “多半是黑铁矮人留下来的,被奈法利安挖了出来。小心点,一般咱们话说完,他们就该醒了。” 马库斯提醒众人道。 果不其然,一阵扑扑簌簌的声音过后,四尊巨人的眼部亮起,各色的符文在身躯上闪烁。 “全能金刚防御系统,激活,目标,侵入者,抹除!抹除!”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从紫色的巨人身上响起。 “麻烦,真该带布莱恩看看这些东西……他拆这些可是行家。” 马库斯活动了一下肩膀,巨盾护住全身,盾面鎏金的雄狮栩栩如生。 雄狮之心(仿制),前世《魔兽》电影上线的奖励,突出一个奢华。 (吐槽一下部落的两个电影幻化也太拉胯了……我不玩ss啊喂) 瓦里安见他手上联盟味十足的武器,挑了挑眉。 “布丽奇特对付红的,大pg熊对付那个绿的,瓦里安砸碎那个蓝的,紫色那个归我。” 说罢一个清算之手吸引了紫色的奥能金刚的注意力。 作为伪领袖模板的精英npc,马库斯几人欺负几个机器人当然是信手拈来。 熊皮化身巨熊,一熊掌将剧毒金刚拍在了地上,巨像身上不断泼洒出各色的毒液和毒雾,但在大德鲁伊玛法里奥的弟子面前,这些自然伤害除了打湿他身上的熊毛之外毫无作用。 布丽奇特更是惬意,红龙之躯让她无视了熔岩金刚身周的烈焰,红色的鳞片在她双手一闪而没,轻松抵住了巨大傀儡的巨手。 布丽奇特一声娇喝,生生捏碎了敌人钢铁浇筑的一条胳膊。 四人中最狼狈的竟然是瓦里安,这位国王身穿半身板甲,手持萨拉迈尼。每次剑刃敲击在电荷金刚身体上,就能看到电弧一闪而过,没几分钟的功夫,暴风城国王的一头秀发已经炸成了一朵向日葵。 而马库斯……他躲在巨盾后面疯狂划水,比对面的傀儡更像一只铁兲…… 卖什么力,马库斯心里清楚,这场boss战,可是共享生命…… 不出他所料,就在布丽奇特卸掉熔岩金刚另一只胳膊之后,不远处地面上的一个蓝色圆球发出一声嗡鸣,而后冒出了一股黑烟。 失去能量供给的四尊巨像顿时如同陷入沉睡一般,失去了生息。 战毕,马库斯围着自己的对手转了又转,伸手在奥能金刚身上的符文沟壑中抚过。 这么完整的黑铁矮人杰作,无论拿来研究还是做古董,应当都不缺买家。 “你确定不是在针对我?” 瓦里安吐出一口黑烟,瓦莉拉一边偷笑一边帮他整理头发。 “啊?” 马库斯装傻,“我们拆掉这四个大玩具,估计奈法利安已经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龙兽们!清理闯入者!天啊,这些讨厌的人类。” 奈法利安的声音从中央高台传来。 “速战速决!我可不想再搬家了!” 这位黑龙大太子死过一次,就怂的很真实。 一群龙兽挥舞着手中的双刃大刀,自圆环的两侧涌了出来,将马库斯一行堵在中央。 “这……我感受到了它们驳杂的血脉。” 克罗米开口道。 “真是丧心病狂,奈法利安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马库斯也在观察着眼前被称作“龙兽”的半龙人,他们形态各异,但都保有着或多或少龙类的特征——其中融合了多种巨龙特征的不在少数。 这些奈法利安用不同种族的奴仆与同族的鲜血改造成的合成兽眼中闪烁着嗜血和残忍,嘶吼着扑向被合围的闯入者。 “多彩龙人?真是有够变态的……” 马库斯嘴角扯了扯,距离他最近的那一只龙兽半张脸上还能看出人类的特征。松弛的人皮上斑斑点点地镶嵌着龙鳞,看起来丑恶且令人作呕。 “我这半个月都不想吃肉了……” 怀特迈恩脸色苍白,咬着牙撑起了一个圣光护罩,笼罩了所有人。 “你这话可别让克罗米听见。” 马库斯还有闲心开玩笑。敌人已经近在咫尺,瓦里安和熊皮整装待敌,凡妮莎和瓦莉拉两位潜行者则是面露踌躇,看起来对趴在他们背上来个背刺也是蛮抵触的。 “乖闺女,叫一声!” 马库斯从布丽奇特头上抱起克罗米,一巴掌抽在她pg上。 一声清啸声在龙兽的耳边炸响,在青铜龙的血脉压制下,先前还怒吼的龙兽大军顿时止住脚步,瘫软在了地上。 其中不乏不堪的,各色液体从股间汩汩而下,浑身瑟缩成一团。 马库斯也是有些诧异,略带吃惊地望了一眼克罗米。 “这小家伙什么来头……血统这么纯正?” 在他心里,克罗米这一嗓子能够吓退这群怪物让他们继续前进就够了,毕竟此行的目的是奈法利安兄妹。 “你看你出的馊主意!” 布丽奇特心疼地抢过克罗米,指了一下花花绿绿的战场,怀特迈恩脸色更白了,捂着胸口不断干呕。 “我这半个月啥都不想吃了……” “嗯?血脉力量好强的青铜龙!是龙眠神殿插手了?还是时光之穴来的蠢货?” 奈法利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是不识好歹,我还以为……算了,送上门的优秀实验品,马洛拉克!给我抓活的!” 听起来奈法利安的心里,同族反倒不是那么可怕。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之后,一只体格格外高大的暗红色龙人出现在马库斯面前。 马拉洛克本是一名人类炼金师,经过奈法利安的改造后,他仍旧保留着纤细的人类躯干,但小臂和小腿以下都呈现出黑龙的龙爪模样,一颗龙头缩在双肩中央,肩胛上还垂挂着一对发育不完全的畸形龙翼。 “可恶!你们打断了我正在配置的药剂!” 马拉洛克的龙鼻子中喷出两股热气。 “你们!会变成熔喉的粪便!” 被主人的命令打断了实验,马拉洛克的心情糟透了,他伸手从地上捞起一头不省龙事的龙兽,砸向一行人中为首的瓦里安。 刚在一坨铁疙瘩面前吃了瘪,瓦里安也是一肚子的火,见一头龙兽直奔自己而来,他身形微弓,萨拉迈尼被他双手握住,竖立在身侧。 “噌——” 暴风城国王犹如离弦之箭一样,化作一道残影,右脚下的地面被他踏出一片裂纹。 萨拉迈尼的剑刃光芒大作,在瓦里安的路径上拖出一条华丽的彗星尾。 就连眼力最好的布丽奇特和瓦莉拉都没能看清瓦里安的动作,这位传奇战士的冲锋路线与飞来的龙兽一触而错,速度丝毫不减,而那只马拉洛克抛飞的龙兽则是在空中被一刀两断,爆出一蓬雨血。 几乎与之同时,一声咆哮传入众人耳朵,马拉洛克的右爪捂在腰侧,瓦里安仅一个照面,便在他身上留下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 “嘿!” 瓦里安心头郁结稍解。 “口气蛮大,不怎么能打。” 战士三系通用嘲讽。 却只见马拉洛克从兜裆布(?)中掏出一个红色烧瓶,一仰龙头灌入口中,腰间的伤口飞速愈合。 “试试这个!” 马拉洛克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一道烈焰从他口中喷吐而出,封死了瓦里安的全部路线。 “烈焰!吞噬你!” 熊熊的烈火将瓦里安包裹在其中。 ……………… “瓦里安!” 瓦莉拉与布罗尔大惊失色,同时向前一个箭步便要冲入火海。 马库斯却是一脸轻松地拦下了他们。 “你们也未必太不相信自己的队友了。” 他笑道:“看起来签了这么多年文件,把他憋坏了。” 说起来云淡风轻,其实马库斯心中也是颇为震惊的。 在马洛拉克喷出烈焰的一瞬间,他注意到瓦里安将萨拉迈尼横在胸前,剑刃上的蓝色光芒一闪而过。 分明是用长剑作为盾牌,放出了一个法术发射。 马库斯心里泪流满面,教练,我想学这个! 果然,在马洛拉克眼中已经被烈焰吞噬的瓦里安冲破火幕,纵身便是一剑撕开了他的嘴角。 “可恶!畸形者,给我爬起来,咬死他!” 马洛拉克气急败坏地喊着,一瓶药水泼在龙兽的身上,醒转的怪物们眼中一片混沌,听到马洛拉克的命令后悍不畏死地冲向了瓦里安。 而马洛拉克则是摸摸索索的掏出一瓶冰蓝色的药水,一饮而尽。 “冻住你,冻住你!” 半龙人一片寒雾喷出,正在龙兽群中大开杀戒的瓦里安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 “冻住你!冻住你!” 马洛拉克神神叨叨地道,胸口夸张地鼓起,口中的寒气凝聚成线,直射拼杀中的瓦里安。 激战正酣的瓦里安感受到这股寒气,并不打算硬接,战靴一挑,一具刚被他砍成两半的龙兽尸体飞起拦住了冰线,而后摔在地上寸寸碎裂。 瓦里安也借机摆脱了龙兽的袭扰,矫健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英勇飞跃发动,瓦里安越上马洛拉克肩膀,抓住了他畸形的龙翼,萨拉迈尼直直的刺入马洛拉克的肩胛骨。 马洛拉克拼命摇摆身体,却始终无法将瓦里安甩下来。 “烫死你这个爬虫!” 吃痛的马拉洛克陷入狂暴,一道熔岩之墙在他身后升起,他猛然向后扑倒,要将后背上的瓦里安按在熔岩之中。 “这句话你留给自己吧!” 马库斯等人只见萨拉迈尼的光芒一闪,下一秒马拉洛克的狰狞龙头跌落在熔岩中。 瓦里安潇洒落地,沙拉托尔和埃雷梅尼分别握于双手,刚刚那一刻,他将萨拉迈尼分解为双剑,铰断了马拉洛克的颈椎。 马拉洛克无头的畸形身躯轰然倒地,瓦里安手持双剑发出一声兴奋的战吼。 围观的瓦莉拉和布罗尔也是热泪盈眶,眼前的暴风国王逐渐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他是瓦里安,也是戈洛什,既是暴风城的国王,也是那个传奇角斗士“幽灵狼”——值得他们交托后背的的亲密战友。 ……… “喂喂喂!差不多行了,鬼叫什么啊!” 马库斯一脸嫌弃地打断了瓦王的自嗨,每次他掰筷子马库斯脑海中都闪过些不吉利的画面。 “正事要紧,赶紧的,整死个小喽啰费这大劲。” 瓦里安“咔”的一声将沙拉托尔与埃雷梅尼组合在一起,动作之娴熟,马库斯愣是没看清这俩剑柄咋扣一起的。 “原来是暴风城国王和他的斗兽场朋友们,真是难为你们,费尽心思的找来这里。” 奈法利安金色的眼睛中瞳孔竖起,庞大的龙躯飞到圆形大厅中央,悬停在岩浆池上空。 “你们屡屡坏我的大事,黑翼之巢的错误我今天不会再犯了!” 奈法利安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天花板上的碎石簌簌而下,将马库斯一行困住。 “只差最后一点,等我完成这个实验,再来找你们算账。” 在视线被遮住的最后一秒,马库斯注意到奈法利安化为人形,落在了岩浆池上方的试验台前,一道电芒从他手中激发。 ……… “呼!” 马库斯长剑挥动,却没能撼动眼前的石壁。 “我们必须尽快出去,那个岩浆池,奈法利安想要复活他的妹妹。” “奥妮克希亚……” 瓦里安顿时凛然,紧咬的牙关中念出了黑龙公主的名字。 “布丽奇特,有办法没?” 马库斯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布丽奇特。 “轰开石壁不难……只是……” 布丽奇特皱眉,看了一眼众人中的凡妮莎和怀特迈恩。 强行突破的话,其余几人倒是无所谓,这二位难免会被落石波及到。 布罗尔闻言,身形急剧膨胀,化作一头五米多高的巨熊。 “所有人,到我身下来。” 他四肢着地,背上的毛发呈现出金属般的光泽。 “轰!轰!轰!” 布里奇特双拳缠绕着炽热的生命之火,每拳砸出都伴随着石堆的剧烈晃动。 “还要多久?” 马库斯焦急的问道。 他不担心这几人收拾不了奈法利安。 他怕奈法利安逃跑。 “就快好了,别着急。” 布里奇特深吸一口气,橙红色的光彩从她双眼迸射而出。 “喝啊!” 红龙的虚影在她背后浮现,一束光线从岩缝中投射在马库斯脸上。 “准备往外冲,这鬼地方要塌了!” 马库斯将盾牌罩在自己头上,伸手揽过怀特迈恩。 布罗尔化身的巨熊低下头颅,死死护住身下的瓦莉拉和凡妮莎。 “砰!” 布丽奇特最后一拳挥出,眼前豁然开朗,在岩壁上出现一个直径三米多的大洞。 “跑!” 跑路是马库斯的主场,单臂夹稳怀特迈恩,神圣马驹将他托起,马库斯趴在马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都没事儿吧?” 布罗尔已经变回了人型,看上去有些狼狈。 “一、二、三……” “怎么好像少了个人?”马库斯疑惑道。 “克罗米呢?” 他瞪大双眼看着布丽奇特。 “我把她交给你了啊!” 好在一个黄铜色漩涡在众人身旁出现,克罗米灰头土脸,皱着鼻子从传送门里钻了出来。 “我就是打个盹!” 马库斯愕然,“你什么时候睡着的?” “就在他刚才打架的时候!” 脏兮兮的小手指向瓦里安。 好气啊!开个传送门,上顿白吃了。 ……………… “你们这群没完没了的苍蝇!” 试验台前的奈法利安开口,语气中满满的恼怒。 “还有你们!多事的巨龙,为什么总来干扰我的实验!” “你疯了!奈法利安!” 听到奈法利安的话,克罗米的双目仿佛在喷火。 “你和你那疯狂的父亲一样,不,你的所作所为比死亡之翼还要令龙发指!” “这些惨死在你的变态实验下的同族,你创造出的这些畸形的怪物!奈法利安!你是我在无数时光中见过的最残酷的堕落者,你这个五色巨龙的耻辱!” “哈哈哈哈哈!!疯狂?堕落?” 奈法利安闻言狂笑道。 “感谢你的夸奖!小姑娘!你们这群懒惰的爬虫,永远无法意识到自身的缺陷!永远,不能理解我所做的一切!五色巨龙?只不过是不完美的造物罢了,而真正完美的龙族,将在我的手下诞生!当焕然一新的黑龙军团毁灭你们的一切,你们就将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伟大!” 癫狂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 “晚了!你们已经无法阻止我了!她即将从沉睡中苏醒!等着吧!再次见面的那一刻,世界会因黑龙军团的怒火而颤抖,你们,将会是黑龙军团统治世界的第一批祭品!” 数根铜柱从岩浆池中升起,电光在铜柱间来回跳动,奈法利安打开了实验台上的一处开关。 一道漩涡出现在岩浆池的中央,似乎在被什么东西吸引一样,池子内的岩浆逐渐变少,充当电极的铜柱裸露在了空气中。 “归来吧!奥妮克希亚,我的妹妹!让我们一同见证黑龙军团的崛起!见证这个世界的‘毁灭’!” “阻止他!” 马库斯左手用力一挥,盾牌旋转着朝奈法利安飞出,却被一道熔岩护盾挡住去路。 “该死……” 他咬了咬牙,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近战输出。 怀特迈恩:??? “瓦莉拉!破坏他的实验台!” 瓦里安大喊,自己则是飞身而起,从高台上翻了下去,落在岩浆池中的铜柱上。 电光闪过,将瓦里安的盔甲击出一块漆黑的印记。 电流从他身体中流过,瓦里安强忍剧痛,手中的萨拉迈尼狠狠插入电极中。 “滋……” 其余几根铜柱上同时亮起一道雷光,瓦里安连忙起身跳走,仍被电光击中数次。 布罗尔反应极快,瓦里安倒飞而出的一瞬间,便化身一只巨大的猫头鹰,在半空接住了他。 或许是插入电极的长剑干扰了岩池中的电流,岩浆中央的漩涡旋转速度明显慢了一个度。奈法利安见状大怒,一只手抓住拉杆,便要将电力拉满。 “乒!” 一条绳镖飞射过来,楔入实验台,卡死了奈法利安手下的拉杆。 “真的是,烦不胜烦!” 奈法利安双目血红,瓦莉拉的出现消磨掉了他最后一丝的耐心。 “吼!” 瓦莉拉连续两个翻滚,堪堪避开拍向她的龙翼,奈法利安双翼一振,飞到大厅的正上方,锐利的龙爪撕裂了空气,割断了天花板上的锁链,各色龙尸失去锁链束缚,坠入岩浆池中。 “你们真是该死!破坏了我完美的实验,奥妮克希亚,来不及了,等解决了这些捣乱的,我再给你制造一具合适的躯体!” “现在,黑龙的公主,苏醒吧!来和我并肩作战!” 随着无数巨龙的尸体消融在岩浆池中,岩浆渐渐退去,干涸的池底中静卧着一条……龙……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奈法利安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青紫色的翅膀从“奥妮克希亚”背后展开,她抬起左前肢,五爪张开,漆黑的暗影能量流过她的手臂,汇聚在关节的尖刺上,粗壮的龙尾末端长出了一个犹如狼牙棒的骨节,躯干上的鳞片五彩斑驳,不同属性的能量相互碰撞,时不时发出“啪啪”的声响。 她抖动着巨大的头颅,扬起脖子,粗壮的下肢在地面蹬出两个深坑,龙翼拍动,凌空而立,额头上的两对眼睛张开,发出夺目的红光。 “这……” 马库斯愣住了。 “这是什么……怪物……” 克罗米小脸上满是惊惧。 流动着死亡之翼疯狂血脉的奈法利安,将自己的妹妹改造成了……一只怪物。 “吼————” 奥妮克希亚,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118章 黑龙之孽 浑身是宝的敬业劳模,用这句话用来评价奥妮克希亚,再合适不过了。 在wow里,二进宫的boss不计其数,但像黑龙公主这样死了活了死,最后连尸体都被拉起来,作为黑翼血环中奈法利安二阶段的,也称得上是独一份了。 香草时代的奥妮克希亚,肌腱被猎人拿去做开花弓,龙头被风哥毛走换饰品,鳞片被拔掉成了冒险家的披风……甚至就因为爆的金币过多,还在燃烧远征版本中一度引起了通货膨胀。 作为大多数脚男接触的第一个40人副本boss,黑龙妹妹被blz在巫妖王版本复活,至今为止还有无数脚男每周换着号的光临她的巢穴,只为了能摸到她的缰绳。 惨,奥妮克希亚,惨。 然而在马库斯的乱入下,世界线发生了轻微的变动,恼羞成怒的奈法利安把各色巨龙的尸体做了个大锅烩,机缘巧合下重生的奥妮克希亚,与马库斯记忆中的那位,已经是大相径庭。 而改头换面的奥妮克希亚依旧不忘初心,给足了马库斯面子,一出场便是一个招牌式的深呼吸。 “躲开!” 马库斯一个侧闪,在龙焰落地前,撞开了身边的怀特迈恩,盾牌猛地插入地面,整个人藏在了雄狮之心后面。 炽热的龙息冲击着马库斯手中的巨盾,盾面上的金色雄狮面孔逐渐模糊,变得赤红一片。 “嘀嗒……” 马库斯知道,这是盾牌融化而成的铁水滴落的声音,他余光掠去,布罗尔已经化作一头巨熊,护住了瓦里安。 熊形态的德鲁伊宽厚的背脊上闪烁着淡淡的绿光,毛皮被黑红相间的龙焰吐息灼出一片焦黑。 “黑龙梅子可真够火辣的……” 马库斯闻到了头盔中传来的焦糊味,皮革的盾牌护手已经被高温碳化,他用肩甲顶住几乎只剩一片铁块的大盾,圣盾术捏在手中,准备行险一搏。 “布丽奇特,你有没有办法把这玩意儿打下来!” 热浪炙烤着马库斯的口腔,一句话没说完,他就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已经全是水泡了。 “可以试试,但我得先摸到她!” 布丽奇特算得上是众人中状态最好的了,但身处奥妮克希亚的龙息中,她也是举步维艰,红龙之火堪堪护住自身,众人脚下的石砖早已被龙炎融化,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赤红的岩浆。 马库斯冲她伸出了三根手指,艰难地呼吸了一下。 “三、二、一!” 感受着肺内的灼热,乳白色的圣盾术光华将马库斯与烈火隔绝,圣光凝成的战马在沸腾的岩浆中疾驰,留下一串清晰的蹄印。 布丽奇特顶着龙息狂奔向奥妮克希亚,宛如一颗赤色的流星划过火海,速度达到极致后冲天而起,掌心龙焰喷涌,化作一把宽大的嫣红长剑。 而马库斯也将马速催到极限,就在神圣马驹被烈焰吞噬前的最后一刻,用力掷出了手中残破的盾牌…… 半空中的布丽奇特上升之势已尽,蜻蜓点水般地在残盾上借力一蹬,身后龙翼虚影猛地一拍,而那面完成了使命的雄狮之心大盾,则如同枯叶一样,湮灭在奥妮克希亚的吐息中。 “嘭!” 布丽奇特一拳砸在奥妮克希亚的侧脸,巨大的龙头被拳风打得偏了过去,失去平衡的奥妮克希亚双翼一颤,从半空坠落下来。 “咔嚓……” 龙炎散去的同时,马库斯身上的圣盾术消失不见。 “进了射程……就他娘好办了。” 马库斯咳出一口带血的清液,强忍浑身酸痛跳进大厅中央的深坑,紫色的制裁之锤重重砸在奥妮克希亚头顶,巨大的龙头被他直接按进了岩层。 “你!” 不仅马库斯等人被黑龙公主一口喷得狼狈不堪,天空中的奈法利安同样无法完全抵御烈焰。 此刻火焰停息,眼见马库斯将奥妮克希亚砸落地面,他发出一声低吼,一片白骨冰雹劈头盖脸地砸向马库斯。 “别让他捣乱!” 马库斯对奈法利安的动作不理不睬,剑身上圣焰亮起,审判的圣纹与公正之剑的金红光芒几乎重叠在一起,在奥妮克希亚坚硬的外皮上斩出一道伤痕。 化身猎豹的布罗尔接连几次腾跃,随即体型瞬间膨胀,巨大的熊爪拍散了从马库斯身后袭来的骨雨。绿色光华闪动,粗大的藤蔓从天花板上疯狂生长而出,纠缠住了悬浮半空的奈法利安。 “我的藤蔓术可困不住他太久!” 德鲁伊大叫道。 “莎莉!” 马库斯高喊。 “给我十五秒!!” 怀特迈恩在漂浮术的加持下缓缓落下,白金相间的神杖悬浮在她胸前,缓缓旋转。 她手中的圣光逐渐黯淡,熄灭过后,化为一片深邃的暗影,虚空能量在她周围活跃地跳动,直至将怀特迈恩全身浸染成蓝紫色。 “……能行吗?” 马库斯也有些紧张。 “没把握的话咱试试别的法子。” “总有第一次!” 怀特迈恩的面容被暗影笼罩,她伸出双手,交叠着按向奥妮克希亚额头。 虚空能量轰然爆发,以怀特迈恩的身体为中心,成为了一个环绕着漆黑锋刃的黑洞,布丽奇特一只手死死地拉住被卷到半空的马库斯,而另一只手已经在粗大的铜柱上留下四道抓痕。 “我的乖乖!我在做什么?” 风暴平息,种种衰落地面的马库斯没来得及揉自己的后腰,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奥妮克希亚巨大的龙躯被暗影覆盖,龙头缓缓抬起。 暗影形态的怀特迈恩坐在她四只细长眼眸中央,紧闭双目,如同陷入了沉睡。 “她真的……心控了……一条龙……” 马库斯喃喃道。 “最多半分钟。” 奥妮克希亚开口,发出的却是怀特迈恩的声音。 “足够了!” 马库斯振奋精神,大喊道: “克莱尔!把那个刀疤脸扔过来!” 古铜色漩涡一闪而逝,下个瞬间,瓦里安出现在了马库斯面前。 “瓦莉拉!还活着吗?” 试验台边的瓦莉拉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还好。 “莎莉!送他们上去!” 奥妮克希亚龙首一点,抓起地上的瓦里安,冲天而起。瓦莉拉在高台边缘凌空一跳,匕首深深插入奥妮克希亚背部,稳住了身形,而布丽奇特则是抓住了龙尾的尖刺。 “先让你尝尝自己的杰作!” “奥妮克希亚”四只眼睛全部张开,其中一只眼眸中红光消逝,黄铜色的指针滴答作响。 转瞬之间,奈法利安身上的龙鳞迅速失去光泽,变得黯淡无比。 “还有这个!” 眼见奈法利安即将挣脱藤蔓束缚,一道粗大的雷光以黑龙公主的双角为电极,轰击在奈法利安胸口。 “不!!!” 奈法利安挣扎着摆脱了德鲁伊的藤蔓缠绕,龙翼挥动,双目变作赤红一片,如同他的父亲那样。 “你们竟敢!窃取我的实验品!” 黑龙健壮的前肢握住奥妮克希亚的一只角,奈法利安张开龙口,喉咙处翻涌着奔腾的烈焰。 他将目光落在奥妮克希亚的眉心——双目紧锁的怀特迈恩身上。 “你是在无视我们吗?黑龙!” 正当奈法利安所有注意力放在女神官身上时,蓝色的弧光在空中划过,瓦里安沿着奥妮克希亚的脊背一路疾跑,跃上奈法利安的背脊,手中握着的长剑正是马库斯的雄狮之牙。 “噗嗤!” 剑刃在这位传奇战士手中光芒大作,毫无滞涩地破开了奈法利安的鳞甲,只余剑柄。 奈法利安吃痛,身体剧烈扭动,无法再握住手中的奥妮克希亚,急切间松开前爪,却又是一道雷光亮起,炸开了他胸口的鳞片。 两道鲜红身影闪过,布丽奇特右掌浮现细密的龙鳞,重重一拳轰在奈法利安下颌,手中炽炎长剑攀附在奈法利安狰狞的龙首上。 而瓦莉拉则如同飞檐走壁一般,在奈法利安身上一路狂奔,想要救下半个身子悬在空中的瓦里安。 雄狮之牙的剑刃慢慢划出奈法利安的身体,瓦里安一只手抠住一片龙鳞,另一只手伸向飞奔而来的瓦莉拉。 鳞片滑落,在两人的指尖仅有不到十公分时,瓦里安从半空落下。 “哦不!” 瓦莉拉彷徨的抓住一根骨刺,另一只手还伸向瓦里安坠落的方向。 ……… 一道黑影掠过瓦里安下坠的身体,减缓了他下落的速度。 瓦里安的后背猛然与地面亲密接触,胸口还趴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女。 “凡妮莎?” 瓦里安眉头皱了起来。 “你的命是我的,算上你欠我的这一条。” 凡妮莎趴在瓦里安胸口,一字一句地说。 而她身下的暴风国王则是一挥手臂,两人在地面打了个滚,奥妮克希亚巨大的龙躯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之前瓦里安落地的位置。 “扯平了!” 瓦里安咳嗽了一声,挣扎着打算站起身。 “怎么样?” 马库斯握住瓦里安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不清楚。” 瓦里安摇了摇头: “不过应该够他吃一壶的。” “另一条呢?” 他将视线落在奥妮克希亚身上,奥妮克希亚身上的暗影之力已然消退,透支了精神力的怀特迈恩失去了再战的资本,被克罗米接到了战场外围。 此时,这条畸形巨龙的身体一动不动地卧在两人不远处,黑色的鲜血淌满了岩浆池。 “哪来的这么大出血量呢?” 马库斯不得其解。 “还是小心为好。”他对瓦里安说,翻手递给他一把长剑。 马库斯·光明使者,永远滴哆啦a梦。 ……… “死了?” 马库斯怔住了,这鬼东西一口差点把他喷死,就……摔死了? “不对劲,”瓦里安道,“她身下有东西。” 马库斯连忙低下头,才发现在奥妮克希亚的胸口下,隐约露出一截黄铜的颜色。 “电极?” 他挠挠头,这柱子能捅死一条龙? 瓦里安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钻到奥妮克希亚身下,手中长剑刺穿了巨龙厚重的胸膛。 “果然是这样。” 瓦里安兴奋道。 马库斯走了过去,在融合巨龙暗紫色的畸形心脏中央,插着一把光彩熠熠的长剑。 正是瓦里安之前遗失的,萨拉迈尼·上层精灵之剑。 ……………… “你们的反抗毫无意义!你们的毁灭不可逃避!” 大厅上空,鲜血淋漓的奈法利安还在不停嘶吼,放着和自己父亲大差不差的狠话。 “批话真多,”马库斯嘲讽了一句后,向空中的布丽奇特喊道。 “别让他留遗言了,打死拉倒了,水半天了!” “这还没满四千字呢……” 布丽奇特低声嘟哝着,动作却丝毫不慢,飞身扒住了奈法利安前胸,右臂红炎涌动,嫣红的鳞片覆盖在小臂上。 “噗——” 借着奥妮克希亚雷电轰击出的伤口,布丽奇特的整只手臂伸入了奈法利安的胸膛,浑身浴血。 “虫子!” 奈法利安的痛吼响彻云霄,他低下龙头,一道烈焰喷向自己的胸口,只为了赶走这个几乎要剖开自己的小东西。 黑龙的吐息无情倾泻在女将军身周的龙火护盾上,而布丽奇特却恍若未见,沿着奈法利安前胸那血流如注的可怕伤口,将自己的左臂也伸了进去。 “死——” 黑龙的吐息终于冲破了布丽奇特的护盾,同时黑龙的前爪挣开了被龙火焚尽的德鲁伊藤蔓,抓向女将军。 然而保护之手的洁白光芒却无情地浇灭了奈法利安的最后一线生机。 “该死的……” 布丽奇特浑身几乎被龙血染成了红色,她嘴角勾起,对比自己庞大无数倍的奈法利安露出一抹嘲讽般的笑容。 “……是你啊!” 女将军双臂猛地用力,由内而外地撕开了奈法利安的胸膛,黑龙硕大的心脏出现在她的眼前,腐化让这颗犹自跳动的龙心扭曲异常,心肌上游动着暗紫色的触手以及仿佛在呼吸的巨大肉瘤。 “真恶心!” 炽热长剑在手,布丽奇特奋力一剑,斩断了奈法利安的大动脉。 ……………… “哈哈哈哈哈!” 垂死的奈法利安发出癫狂的笑。 生机断绝,巨龙体内的古神诅咒不受遏制的奔流于庞大的龙躯,鳞甲不断碎裂,待到奈法利安再次开口时,半个身体已经变作了溃疡腐烂的畸形怪物,似火焰想要燃尽最后一点燃料。 “你们……以为你们赢了?我的父亲,会用整座暴风城,为我陪葬……” 马库斯与瓦里安对视一眼,瞳孔均是一缩。 “死亡之翼,暴风城!” 第119章 烈火焚城 “克莱尔!” 马库斯甚至没工夫理会浑身浴血的布丽奇特,急匆匆跑到克罗米身边。 “送我们两个去暴风城,做得到吗?” 他指指身边的瓦里安。 克罗米皱了皱眉,伸出一根手指。 “至多一个,除非……你们做好中途掉队的打算。” 瓦里安向前一步。 “我必须回去……暴风城需要她的国王!” ……………… 曾几何时,耐萨里奥与另外四条始祖龙一起,击败了吞噬一切的僵尸龙迦拉克隆。也因此,他得到了泰坦卡兹格罗斯的赠与,成为了大地的守护者。 这条山脉般庞大的黑龙,以他的力量与智慧受到所有生物的尊重,他在苏拉玛城外筑巢,守卫着艾泽拉斯大地的安宁。 然而……一份深埋他心中的秘密,宛如大地深处暗流涌动的熔岩,他在无意中窥探到了泰坦们在艾泽拉斯所做的“实验”,这份负担缠绕在他的心头,上古之神藉由这条裂缝,悄然腐蚀了他的心神。 终于,在抵抗燃烧军团的上古之战中,这条巨龙揭露了自己堕落的本质。 巨龙军团打造的神器——巨龙之魂被他据为己有,在战场上,他反戈一击,无论盟友还是敌人,他想要统治艾泽拉斯,奴役在场的所有人。 蓝龙军团在他手中几近覆灭,而堕落为恶魔之魂的巨龙圣器,则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燃烧军团的信标。 这才是上古之神蛊惑耐萨里奥的真正目的,祂们想借助燃烧军团的力量,打破艾泽拉斯与其他世界的壁障,让他们能够脱离泰坦设下的囚笼。 他的身体炽热而狂躁,血液在躯壳中沸腾,痛苦不已的耐萨里奥飞离了战场,恶魔之魂的力量过于强大,几乎撕裂了他的身体。 熔火在他皮肤下流淌,烈焰从他的鳞甲中升腾,他的血脉化为流动的岩浆,曾经圣洁的躯体满是神器能量迸射留下的裂隙。 在地精奴仆们的帮助下,他用精金修补了自己的身躯,恶魔之魂的力量彻底改变了耐萨里奥的身体,从那天起,大地守护者消失于世间,取而代之的是——死亡之翼。 而如今,死亡之翼再度从沉眠中苏醒,他身披源质铠甲,双翼扇动便是海水倾覆,龙息喷吐便是地裂山崩。 这位疯掉的黑龙领主只有一个目的,摧毁一切。 在他体内的庞大能量摧毁自己之前。 ……………… 士兵凯恩的心情不算太好,这位暴风城监狱的看守,已经连续值班超过一周了。 不仅犯人们的频繁暴动让他心力憔悴,更难让他提得起精神的,是监狱守卫那微薄的薪资。 几天前以迪菲亚兄弟会为主要目标的严打活动中,凯恩所在的小队意外地发现了豺狼人霍格的行迹。 不隶属于正规军序列的凯恩难得出一趟外勤,就有功劳落袋,这本是件好事,但负责行动的瓦莉拉不知接到什么命令(集合石亮了),匆匆离开,典狱官塞尔沃特立功心切,在围捕豺狼人的展读中折了一对招子。 最终虽然霍格还是被抓紧了监狱,但典狱官一段时间不能视事,让本就乱象频生的暴风城监狱更是难以管理。 如凯恩这样的底层看守更是哑巴吃黄连,大大小小的狱霸们成了暴风城监狱的主人翁,他这个名义上的看守者,在监狱里甚至没有那些囚犯头子放个屁管用。 “这狗屁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凯恩叹了口气,伸出脚踩住了一只老鼠的尾巴。 这是暴风城监狱的特产,据说早年间,这些小家伙大多成了囚犯们的口粮。 凯恩抓住老鼠的尾巴,将它提了起来,准备一会扔进哪个偷懒同僚的衣领里——在自己打瞌睡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胡乱思考间,他觉得的靴子尖有些重,一低头,发现又是一只老鼠不知死活一样,爬上了自己的脚背。 “该死……” 凯恩一脚踢飞了这只湿漉漉的老鼠。 “监狱里的味道已经够烂了,不需要你从下水道带来新鲜空气。” 凯恩俯下身子,用衣袖用力擦拭着自己的皮靴。 衣服是单位发的,鞋子是自己买的。 “鬼知道这地方到底有几窝老鼠……” 凯恩嘀嘀咕咕地咒骂着,余光偶然间一扫,却愣在当场一动也动不了。 “哦天啊!圣光在上,我不该那么对你们的……” 凯恩双股战战,他看到一股黑色的浪潮从监狱深处向他奔涌而来。 “别……别……别过来!” 在鼠潮袭来的瞬间,凯恩拼命抱住了身边监牢的铁栅。 ……… 相似的事情,在暴风城的各处不断发生着。 棚子里的奶牛疯狂顶撞着栅栏门,乖巧的宠物狗扑向手握绳索的主人,光明大教堂穹顶憩息的鸽子成群结队地飞走,池塘中的鱼跃上岸边,疯狂释放着水溅跃。 暴风城的居民们只感觉气温陡然升高,空气中充斥着硫磺的臭味。 直到一片阴云遮住了暴风城上空的阳光,不明就里的民众们纷纷抬头,看到了他们此生难以忘怀的恐怖一幕。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条浑身流淌着熔岩的巨龙扇动双翼,悍然降落在暴风城的城门上。 “吾名死亡之翼,天命之灭世者,万物的终结者,无可阻挡,无可违逆,吾即……大灾变。” 死亡之翼的怒吼响彻整个艾尔文森林,他巨大的龙爪按进暴风城洁白的外墙,平整的墙砖瞬间被高温熔化,一个岩浆爪印出现在城楼,砖石滚落。遮天蔽日的巨大龙翼扇动间,形成一阵狂暴的飓风,卷起了地面的行人和树木,暴风城厚重的城门此刻却如同纸片般碎裂坍落。更有甚者,城门的碎片飞向了英雄谷,达纳斯·托尔贝恩——这位洛萨之子首领的雕像轰然倒塌,将城门下护城河的湖水高高溅起。 城中的居民脚下大地在震颤,砖瓦扑扑簌簌地从房顶滑落,第一个孩子发出啼哭,紧接着是第二个。 哭喊和哀嚎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迅速在暴风城内蔓延,在这灭世一般的恐怖灾难面前,平民们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难以兴起。 “圣光在上,我一定是在做梦!” “不,请告诉我,我疯了,这一切不是真的!” “杀了我!在我被那东西踩死之前!” ……………… 凯恩悠悠醒转时,发现自己没有被鼠潮啃啮成一具骨架。 “幸运的凯恩,这可真是……哦艹!” 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运气,他的视线便僵住了,爆出了一句粗口: “真是……踏马的……见鬼!” 地下监狱的梁柱在剧烈地颤抖,碎石、灰尘与蛛网不断从他头顶掉落。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在他身边的牢房里,凯恩看到地上的瓦砾跳动着向一起靠拢,凝聚成一个漂浮在半空的滑稽人形,姿态笨拙地用力撞击着铁栅栏。 牢房中腐臭的空气变得灼热,一团有头有胳膊的火焰融化了监牢的铁门,从监狱的中央横行而过。 “去他娘的……福报,该死的……加班……老子要……辞职……” 世界观被倾覆,凯恩两眼一闭,干脆再次晕倒在地上。 ……………… 死亡之翼庞大的身躯横卧在暴风城的城门上,他恶魔般的面庞上闪烁着两点火光。 巨龙昂起源质铸就的背脊,狰狞的下巴张开,一团烈焰在他口中酝酿。 “吼——” 烈焰喷涌,在暴风城居民绝望的尖叫中,沉睡多年的死亡之翼开始了他的首秀。 炙热的风暴在暴风城的花园区肆虐,黑龙领主焚尽万物的龙息将一切的一切蒸发在高温里。 巨龙停止了喷吐,而花园区的烈焰还在蒸腾燃烧,死亡之翼的怒火,才仅仅是发泄了冰山一角,便将偌大的城区化作一片焦土。 ……………… “还是我去吧。” 黑翼血环,马库斯拦住了瓦里安。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马库斯道: “你这个国王出现在死亡之翼面前,是想让他把暴风城全都毁了?” 见瓦里安摇头,马库斯接着说: “那家伙脑子整个就是疯的,难保会不会记得你这个杀女仇人,我和他无冤无仇,反倒方便一些。” 马库斯拍了拍瓦里安的胸口: “再怎么说,跑路的本事是我唯一比你强的技能了。” 在前世的记忆里,死亡之翼降临暴风城时,瓦里安并不在城内。 马库斯真心担心,这位国王见到大表哥筷子一掰,提前三个版本就下线了。 思前想后还是自己回去一趟……毕竟……相较于两眼一抹黑的瓦里安,他起码,和死亡之翼也勉强算是打过交道。 “怀特迈恩累坏了,你带她俩一起,回暴风城安置一下吧。” 觉得自己的话有种托妻献子的flag味道,他连忙说: “别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布丽奇特可未必打不过你。” 说罢,他给布丽奇特递过去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钻进了传送门。 “还有,那台黑铁矮人的变形金刚,给我拉回去…” 传送门中隐约飘出马库斯的声音。 ……………… “嘿!大下巴!” 圣光长剑落在死亡之翼头顶,宛如一只蚊子在他身体上叮了一口。 死亡之翼疑惑地转过头,火红的炽热双眼注视着面前的这只蚂蚁。 “不认得我了?上古之战,阿莱克斯塔萨?” 死亡之翼的鼻孔中冒出两股灼热的蒸汽,双目红光大作。 他浆糊般的记忆里,一道身影和眼前的蚂蚁重合在一起。 “吼——” 一口龙息喷向半空中的马库斯,被他惊险躲开。 “是你!” 终于认出了马库斯,死亡之翼也不在意自己脚下的暴风城,双翼扇动着向马库斯扑来。 “老天爷!脑子果然不好使,这不是大象扑苍蝇吗?” 眼见大表哥认准了自己,马库斯一扯缰绳,黑色战马冲天而起。 “砰!” 剧痛险些把马库斯从无敌背上抛出去,死亡之翼口中吐出的火球在半空轰然炸开,马库斯不用回头都清楚,自己身后的铠甲应该已经碎在了后背上。 “卑鄙的……¥%#%……” 死亡之翼一击不中,龙口中发出浑浑噩噩的声音,最后却归结为液体沸腾般的无意义字节,但马库斯很明显的觉察到这个大块头对自己的滔天杀意。 “算计你的是你那四个混蛋同事,打伤你的是艾萨拉,我就是顺你两样东西,至不至于……” 回应他的是又一口铺天盖地的岩浆吐息。 死亡之翼全然放弃了仍在燃烧的暴风城,强壮的后足在暴风城的城墙上猛然一蹬,踩塌了一大截墙体之后直扑半空中的马库斯,无敌在空中打了个转,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大表哥这一道“毒丨龙钻”。 “谁说高射炮不能打蚊子的……” 马库斯心有余悸,扯动无敌的缰绳全速飞向一个方向。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 看书领现金红包! 得亏自己骑的这伙计是匹死马,换做马厩里那匹库尔提拉斯骟马,怕不是要吓尿在半空。 身后是死亡之翼的咆哮,耳畔是虎啸不停地风声,马库斯连头都不敢回,一道道圣光术在身上闪动,拉起了刚刚被喷掉的小半管血。 本以为脑子不好使的死亡之翼追一阵子也就停了,但事实是,天色已然渐暗,身后的巨龙却丝毫没有放过马库斯的意思。 “娘的,我趟这个浑水干嘛许的……” “老子就不信……” 马库斯咬了咬牙,心中有了定计,他紧紧趴在无敌的背上,双腿用力一夹。 “宝贝儿,爷这将近二百斤可交给你了,有多快飞多块!” “下次再逞英雄好汉,我tm就是那个!” 拯救了暴风城的圣骑士,缩在马背上骂骂咧咧。 第120章 失足坠落 东部王国,暴风城。 恐怖巨龙的来访毁掉了这座城市的一角——花园区在他愤怒的龙息中被付之一炬。 暴风王国国王的及时回归,让躁动不安的社会秩序得以暂时缓解,瓦里安迅速压制住了城内的恐慌和动乱,军情七处的特工们迅速找到了主心骨,成功将城内甚嚣尘上的消极言论扼杀在摇篮中。 对于暴风王国的人民来说,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他们之中那些上了年纪的,早已经习惯于这种时不时就要经历一次的巨大变故。 入侵的兽人是如此,复生的亡灵也是如此,这多灾多难的动荡年景,不过是一条趴在城门上的大爬虫,也没什么可怕的。 花园区的重建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划当中,这片被巨龙之火荡涤过的焦土中,倒是不可能存在什么幸存者——这让废墟的清理工作少了不少麻烦。 当然,也有幸运儿在这场动荡中捡了一条命。 比如凯恩,人们看到他双目赤红地从暴风城监狱跑了出来,他曾经的工作单位,如今已经成了元素生命的后花园。 千头万绪的杂事积压在一起,让瓦里安暂时无暇理会那些反客为主的囚犯,他封闭了暴风城监狱,只等腾出手来,他会将他们趁火打劫的重犯和那些会动的石头一起处理掉。 几乎与死亡之翼造访前后脚,一个名为大地之环的萨满组织来到了暴风城,向她的主人透露了那头黑龙的可怕计划。 这是一场关乎整个艾泽拉斯的灾难,没有人能够袖手旁观,这位曾经的大地守护者,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再英勇的战士在他面前都会被无情烈焰烧成飞灰…… 烧成飞灰…… ……………… 布丽奇特和怀特迈恩爆发了激烈的争执,在两人和好之后,这种场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怀特迈恩质问对方为什么没有阻止马库斯送死一样的行径。 布丽奇特则指责女神官,连保护马库斯的能力都没有。 没人清楚两个女人在密室中经历了怎样的争吵,然而结局是,这二位血色十字军的女士再次分道扬镳。 怀特迈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暴风城,穿上了她那一身尘封已久的红色神官袍。有人说,曾看到一位穿着十字军战袍的银发牧师,出现在了提瑞斯法林地附近,据说十字军在那里修筑了一座新的修道院。 而转过天去,布丽奇特的身影也消失在军情七处的视野中,连带着一同不见的,是马库斯年幼的“女儿”。 ……………… “女士,吉尔尼斯目前……” 洛丹伦废墟的地下,希尔瓦娜斯揉着眉心,强忍着黑暗游侠的汇报。 “我不是说过了,一切有关吉尔尼斯的事情,不要出现在会议上!” 女妖之王有些疲惫地道。 “呃……您的意志,女士。” 这位游侠连忙将报告文件放到最下面。 “下一条情报是……关于那位光明使者……” 女游侠看了一眼信笺,语气有点含混。 “什么?” 希尔瓦娜斯将手指从额头上移开,“什么情报,念来听听?” 她血色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光华。 “这……” 游侠吞吞吐吐地道。 “这什么这,磨磨蹭蹭!”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 号【书友大本营】 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希尔瓦娜斯一把抢过下属手中的信纸,脸上的兴奋一闪而过。 随即是沉默,等到她再抬起头时,黑暗游侠注意到,女王的脸上如同堆积了万米铅云。 “呵……尸骨无存……” 希尔瓦娜斯本就苍白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寒意,漆黑的唇上勾起了一个意味莫名的笑容。 “吉尔尼斯的情报呢?拿给我看看?” “啊?您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 黑暗女王冷声打断了游侠的话: “……去通知女妖之啸,准备出航,报告什么的,我在船上看。” 她站起身,摘下墙上的长弓和箭囊。 女游侠愣住了: “您这是要……” 希尔瓦娜斯双刀入鞘,清脆的脚步声在下水道中回荡。 “心情不好……” 幽暗城的主人戴上兜帽,笼住了如瀑的银发: “……去杀人。” ……………… “父亲!” 安度因出声,中断了瓦里安的沉思。 在国王的桌案上,是一张艾泽拉斯的地图,醒目的红色的笔迹东一道西一道,将地图的部分地区割裂,抹除。 “大地之环的萨满……已经是第三次请求觐见了。” 安度因提醒道。 瓦里安叹了口气,“我们的德鲁伊朋友们怎么说?” 安度因回答道: “暗夜精灵们基本同意萨满组织的观点,对与这次灾难,艾泽拉斯没人能袖手旁观。” “但……” 他踟蹰道。 “直说……” 瓦里安双目紧闭,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对于大地之环的主导地位……那些暗夜精灵……” 安度因如此说,瓦里安听罢点了点头。 “唉……”瓦里安叹了一口气,睁开双目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安度因,你善良,公正,这很不错。但想成为一个好国王,这些远远不够。” “父……” 瓦里安挥挥手,阻止了安度因插嘴。 “我原本希望……你的老师能够教给你这些……” 瓦里安笑了笑: “那家伙的一句话我倒是蛮认可的,做最好的政客,就是要比所有盟友和敌人的底线都低。我的王子还是有些过于……纯善了……” 安度因张了张嘴: “马库斯先生他……” “没见到尸体前,我都不会相信他死了,那家伙,命大得很……” 瓦里安摇了摇头。 “是时候见见我们的精灵朋友了,安度因,半个月后,和我一起去达纳苏斯。” ……… “你这个混蛋,也不知道在那里逍遥自在,我这边可是焦头烂额。” 瓦里安拍了拍大理石的墓碑。 “我还要去看看艾莉安,新城重建,我要给她搬个家,搬到将来我们一起住的地方。” 他转头:“那个兄弟会的小姑娘去了西部荒野,工钱我已经支付给她了,你可不许乱嚼舌头,说暴风城的国王言而无信。” 马库斯·光明使者 北伐军的指挥官,正直勇敢的圣骑士 愿诺森德的寒风远离你的壁炉 将雄狮之牙挂在腰间,暴风城国王静静离开了墓园。 萨拉迈尼的光焰已然熄灭,沉默地插在墓石前的草坪上。 转眼间,马库斯·光明使者已经有接近一个月没有了音讯,包括军情七处在内的绝大多人都认为,在被死亡之翼追杀的前提下,马库斯绝无可能幸存。 “好在”马库斯本身在官方资料里就已经“壮烈牺牲”了,甚至于在整个艾泽拉斯,写着他名字的墓碑有足足三块——一块在暴风城,无畏远征军墓园的最中央,一块在瘟疫之地,和老骑士做了邻居,而最后一块却是在寸土寸金的达拉然。 ……… “唉……你狗曰的怎么说死就死,不像你的性格啊……” 达拉然首席挠了挠他的红头发,嘀咕道: “我说的什么让你噎死死亡之翼可是玩笑话啊……你不能那么没气度,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找我索命吧?” 罗宁愁眉不展,规规矩矩地在马库斯碑前面鞠了三个躬。 “以你这小肚鸡肠的样子……不给点好处怕是做鬼都不可能放过我了……” 他盘算了片刻,脑中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 次日,温蕾莎满脸杀意地走到罗宁身后,扯住了他的耳朵: “你要疯啊?” 口鼻上缠着湿布的罗宁连声讨饶,还不忘撕掉一页手上的美女写真,扔进了面前的火堆里。 “老婆大人饶命……这是马库斯老家的习俗……” 那一日,半个达拉然的年龄限制读物被罗宁付之一炬,紫罗兰城堡上空烧了个浓烟滚滚。 ……………… 伊米海姆。 弗丁抖掉身上的积雪,敲响了高大房屋的门。 迎接他的是一个满头红发的女孩。 布丽奇特满脸倦容,一脸期冀地望着来访的大领主。 然而回应她的,是弗丁的慢慢摇头。 沉默了几秒,两人同时发出一声轻叹。 “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布丽奇特颤声道。 “我已经联系了白银之手,和曾经北伐军中还能联系上的人,如果他还活着,迟早会有消息的。” 弗丁将斗篷挂在门口,坐在了炉火旁,壁炉中的白桦皮一如既往地,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 “萨鲁法尔大王也会提供帮助……但……眼下的部落内部出了一点……变故。” 弗丁摇了摇头。 “别担心布丽奇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马库斯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布丽奇特眼圈泛红,“龙眠神殿那里……阿莱克斯塔萨没有见我们……” 守护巨龙都拒绝提供帮助,在布丽奇特看来…… “从龙骨荒野回来后,克莱尔已经三天没说话了,饭也不怎么吃……” ……… “克罗米察觉不到马库斯的踪迹了。” 小家伙双目有些失神,面前摆着一座肉山。 那是两天前温蕾莎送来的裂蹄牛,来自遥远的外域。 “他身上特殊的时光波动,消失了……” 克罗米嘀咕着。 “不可能,马库斯不会死掉的,他身上有她的味道……” “这个渣男……一定是去哪个角落勾搭别的女人了,一定是的……” 泪水蓄积在克罗米的眼窝,诺森德的暴雪……还在继续。 ……… “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不要担心。” 弗丁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伸手推门。 “真是辛苦您了,弗丁爵士。” 布丽奇特面容戚然,朝弗丁鞠了一躬。 “马库斯有您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荣幸。” 弗丁摇摇头,走出了房门。 “谁又不是呢?” 暴风雪掩盖了老骑士的马蹄,伊米海姆的壁炉声响在他耳畔愈行愈远。 “你有什么打算?” 在炉火旁,弗丁如是问布丽奇特,得到的答案是…… “等他回来……” ……………… “啊!!!!” 金发男子浑身**地从梦中惊醒。 “呃啊……头好痛。” 不仅是头痛欲裂,他全身上下都包裹着淡黄色的亚麻绷带,从绷带外面露出的淡红色新肉来看,他受伤有一段时间了。 “别动!你伤的很重。” 闻声赶来的年轻女子身穿素色长袍,淡黄色的长发被她挽在脑后,手里端了一个盛满水的铜盆。 她长了一双很好看的淡绿色眼眸,肤色白皙到甚至看得清皮肤下的毛细血管。 见男子光着身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女子的脸红了红。 “你刚刚捡回一条命,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像一块烧焦的木头。” 她把铜盆放在床头,按着男子的胸膛让他躺下,而后轻柔地帮他擦起了身子。 “这……这是哪?” 男子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开口道。 对方则是摇了摇头,轻声道 “这里没有名字,我的族人管只这里叫绿洲,万里沙漠中的唯一一块绿洲。” 她淡绿色的眸子闪了闪,“你叫什么啊……你看起来和我的族人如此的……不同。” “我?我……” 男人努力地在脑海中思索,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中记忆零零碎碎,却怎么也拼凑不起来。 “啊!”他双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头,刚刚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脑浆在沸腾。 “别!” 少女见状,连忙让男人重新躺好,有些心疼地抓住他缠着绷带的手,那里隐约露出一个焦黑的指节。 “想不起来就慢慢想,我叫索拉,有什么事就叫我好了。” 女子甜甜一笑,走出了房间。 男人躺在床上,双眼圆睁。 巨大的阴影……汹涌的火焰……四散奔逃的奇怪生物……翻涌的海浪……耳边的风声……高耸的尖塔……传送门……耳边呓语一样的奇异响动……那双充满仇恨的血红双目…… 碎片一样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动,却没有一片能够拼凑出原本的模样。 世界仿佛失声了,他只记得自己从高空身不由己地坠落,再坠落…… “奇了怪了……” 男人敲了敲剧痛难忍的脑袋: “我……到底是谁来着?” 第121章 你的名字 沙海中央,无名绿洲。 失忆的男人已经能够下床了——在索拉的搀扶下。 远处无垠的沙漠在阳光照耀下泛着点点银光,而在几座沙丘的中央,潺潺的清泉滋润着这片土地,弥野的鲜花与四处可见的绿植将绿洲装点得如同仙境,与他视线外的万里荒漠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不是说有很多族人吗?怎么我呆了这么长时间,一个都没看到?” 男人四处眺望,诧异地问道。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 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 免费领! 索拉抿嘴笑了笑,随即脸上浮现一抹忧愁。 “我的族……人们,与其他几个……部族一起,正在对抗一个强大的敌人,留在这片绿洲的只有我一个了。” 少女的回答有些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总而言之,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这可是整片大陆最安全的地方了。” “大陆吗?” 男子喃喃自语。 “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他望向少女淡绿的双眸。 “我还很年轻……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但听族里的长老们说,我们所处的这片大陆,叫做卡里姆多。” “卡里姆多……卡里姆多……” 男人艰难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这个词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能仔细和我说说吗?也许,我能想到些什么。” 他停止了思考,向身边的少女问道。 “我也不清楚……” 少女摇了摇头。 “只知道在第一个……族人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了。” “你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男子一挑眉,随即脸上的肌肉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没事吧?” 少女急忙看向男子身上,之间他肋下的一块绷带处洇出了一片血迹。 她小心地将男子搀扶着坐下,揭起沾血的绷带,有意无意地偏过头去。 “哈哈哈哈哈!你的脸红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大笑着打趣道。 “你再笑,我……打人了啊!” “啊!!!” “怎么了?哪里疼吗?” 少女大惊失色,脸含歉意的打量着男人身上的绷带。 却听对方嘿嘿一笑,伸出手臂把他揽在怀里。 男人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颌下短须轻轻摩挲她淡黄色的秀发。 “别动,我身上有伤呢。” 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两人相拥着坐在一片草地上。 “这里好美,很安静,和我之前印象中的世界完全不同。” 男人自言自语道,又好像是说给索拉听。 “你印象中的世界?” 索拉蜷缩在男人的臂弯里,脸红到了耳朵根。 “她是什么样子的?” 少女的眼睛闪了闪,她觉得自己应当说些什么,来盖住耳畔强烈的心跳声。 她自己的,和这个男人的。 “我忘了,”他摇摇头: “但等我想起来,会和你说的。” “我依稀记得,那可是个很有趣的世界。” 他望向天空,破碎的记忆如同那片沙海一样,积聚在脑海中,却不知怎么拼凑。 “或许,你应该起个名字?” 索拉说道。 “你很特别,在这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生命。” “名字?” “嗯……我总得……有办法称呼你。” “让我想想吧,或者你帮我想一个。” 男人慢慢躺下身子,双手枕在脑后,对着天空出神。 索拉见男人不说话,便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数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 入夜。 “索拉?你这个样子还真是……特别。” 索拉在屋中思索着什么,一个玩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艾莉!你想吓坏我的客人吗?” 索拉皱了皱眉,抬头望着来访的客人。 “哦?” 一道红光闪过,索拉面前出现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 “这感觉好奇怪,你是怎么能忍受住的这么……低矮的?” 被称为艾莉的女子问道。 “这就是你的客人的样子吗?看起来太普通了一点吧。” 艾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双手光芒微闪,两根殷红的弯角笼住了她的红色长发。 “这样舒服多了。” 艾莉在水池中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样子,看起来颇为满意。 “你是从那里回来的?” 听到索拉的问题,艾莉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是的,它的力量太过强大……提尔委托我召唤所有成年的同胞……” 见索拉一脸犹豫,她说: “你们的族长……在不久前……” 索拉一怔,缓缓地低下头。 “愿父亲能够回归父神的怀抱……” “跟我走吧,守护者说,接下来的战斗需要你的力量!” 索拉点点头:“我……要先和他打个招呼。” “那个特别的……雄性?” “嗯?有客人?” 索拉隔壁的房门打开,男人揉着眼睛走出门来,正好对上了艾莉的视线。 “你……你是?”男人紧皱眉头,露出痛苦的表情。 “阿莱……阿莱克斯塔萨?” 也不知为何,在看到红发女子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好像和我的记忆中……有点不一样?” 男人还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你认得我?” “艾莉”则是吃惊地开口问道。 “似乎……似乎……” 男人脸上的痛苦之色更甚,他蹲在地上,神色狰狞。 “别,想不起来就慢慢想。” 索拉蹲在他身前,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 “我……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索拉轻声对他说。 “是去战斗吗?” 男人捂住仍然疼痛欲裂的脑袋,看着眼前的少女。 “我和你一起去。” 他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很擅长这些……。” 在两女不解的目光中,他站起身来,双手叠起,深吸了一口气。 “刷!” 一道金黄的光柱在索拉和艾莉身上闪现。 两女惊讶地感觉到,一股醇厚且温和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流动,神经一阵酥麻,仿佛在经历新生一样。 “而且……我体内好像……还保存着一些东西……” 他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一身金色的板甲出现在他身上。 头顶悬浮着一个如同光环一般的冠冕,宽大的衣领照亮了他周围的空间。 艾莉,也就是阿莱克斯塔萨和索拉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或许……他真的能够帮得上忙也说不定……” 对视的二人心里同时浮现出这个想法。 ……… “所以,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索拉靠在男子的怀里,轻轻仰头,两人耳畔是呼啸的风声。 对方摇了摇头,“疑惑什么?” “比如说艾莉,她……” “比如说她突然变成一条龙?” 阿莱克斯塔萨背上,男子接过索拉的话。 “没什么可疑惑的……” 他挠了挠头: “如果说有的话……她现在的样子,好像和我期待的有点不一样。” 阿莱克斯塔萨挥动着双翼,粗壮的肉翅上有着两根锐利的爪刺,龙首狭长,浑身覆盖着有如岩石的殷红色粗糙鳞片,身下是两条强壮的后肢。 ……………… “你怎么带他一起来了?” 阿莱克斯塔萨降落在一座白雪覆盖的山峰上,男子跳下龙背,耳畔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一只土黄色的老龙收起双翼,靠后肢直立,走向刚刚到来的三人。 他的周身黯淡不已,身侧还有一道恐怖的伤痕,龙鳞消失不见,露出了鲜红的肌腱。 “长老说,这个异族的生命构造很奇特,在我们弄明白他的秘密之前,应当受到保护。” “可是……”索拉看着眼前的长老,嗫嗫道。 “是我自己要来的。” 黄龙眼里的小不点开口道。 “索拉救了我,我不能安然享受他的保护。” 老龙摇了摇龙头,“这不是你的战争……” “我忘了很多东西。”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觉得四处走走,也许就能想明白。” 老龙还要坚持,一条绿龙从洞穴中走了出来。 “守护者大人想要见一见这个生物。” ……… “你……很特殊……” 男人身前,一个身材庞大的巨人俯下身注视着他。 巨人赤着上身,双眼中没有瞳孔,泛着一片银色,如同他的须发一样。 “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泰坦的血脉,很稀薄,但相当纯正……” 巨人缓缓开口。 “你的身体中……缠绕着几种不同的力量。真是奇怪,我竟然看不出你的来历,时间和空间在你身边扭曲,也许我的几位伙伴会对你,很感兴趣。” “提尔大人,他……” 黄龙长老开口道。 “他可以留下来,迦拉克隆会吞噬掉自己看到的一切,我的伙伴们都太虚弱了,每一份有帮助的力量,都弥足珍贵。” 守护者“提尔”缓慢开口。 “你说,你忘却了很多事情?” 他将视线转回眼前的男人。 “是的,呃……守护者先生,我感觉它们就在我的脑子里,但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提尔摇了摇头。 “我无法给予你答案,也许……在莱苏醒之后,阿曼苏尔的智慧能够帮助到你。” 这位守护者看了一眼男子身边的索拉。 “迦拉克隆正在吞噬这个世界,如果我们无法阻止他,所有生命都会被他腐化。” “耐萨里奥正在赶来的路上,和你的父亲一样,你拥有特别的力量,年轻的始祖龙。” “想要打败迦拉克隆,我们需要流沙支配者的帮助。” 提尔的声音温和而友好,银色的双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如您所愿,守护者大人。” 索拉行了一礼,“我会贡献自己的力量。” ……………… 索拉在墙角找到了魂飞天外的男子,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心。 “我的父亲告诉我,坚硬的爪子无法阻止沙子的流逝,但柔和的水流可以。” 她坐到男子的身边。 “你是我在沙漠中找到的,就算你最后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也没关系的。” “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族人了。” 男子没有言语,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少女丝绸般的秀发。 “我想好了,你的名字。” 索拉说道,他觉察到男人的手停了一下。 “诺兹,怎么样,按照族群的传统,雌性的名字会由多米结尾,雄性的话会用多姆……” “诺兹……多姆,”男人歪过头,和索拉靠在一起。 “听起来很熟悉,还不错。” 第122章 龙血之拥 “索拉。” 刚刚拥有姓名的诺兹感受着索拉口鼻中呼出的热气。 “我很不解,”他缓慢开口: “我们不过认识了,几个月?” “你为什么对我如此的……特殊?” 诺兹迟疑地问道。 人形的索拉脸上带着微笑,她钻进诺兹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淡黄色的长发在他胸口拂动。 “我的父亲,是我们一族的族长,他是一位……很年长的老龙。” 索拉星眸微微闪动,声音婉转动听。 “他的年纪有多大,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早在第一批始祖龙飞翔于冰原的天空时,他就是其中之一了。” “在我的记忆中,族人们自从出生起就在互相争斗,天空,领地,配偶,食物……” “我的父亲见过更多,他告诉我,世间所有的生物,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和繁衍。这条铁则从泰坦们创造这个世界时就是如此,万世不易。” “我的族群是所有始祖龙当中,体型最小的,所以其他的部族分享了冰原与森林,而我们只能栖身于沙漠中,捕获别人不屑一顾的猎物。” “你很特殊,在我所见过的所有生命中。” 她将一只手按在诺兹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 “你似乎从不为‘活着’而活着,你会大声的笑,你会停下脚步轻嗅绿洲的花草。” 这位始祖龙少女轻轻说着。 “你似乎是在享受自己的生命,这让我想到了守护者常说的一个词,优雅,嗯,是这么发音吧。” “我父亲的双眼不会看错,他说你一定是万神殿降下的信使,否则也不会和守护者如此的……相似。” 诺兹闻言心神一震,强笑道: “所以你和我亲近,只是因为相信我我是什么信使?长得很像那位守护者先生?” 怀抱中的索拉没有感受到诺兹的异常,宛如梦呓般轻声道: “万神殿的传说已经太久远了……就连提尔都已经好久没听到它的回应……” “你是我的诺兹多姆,是命运让我在沙海中遇到你的……” (关于始祖龙时期的万神殿,我在本章的作者说里面解释一下本书中遵循的版本) ……………… 提尔是泰坦阿格拉玛创造的守护者,作为最先发现艾泽拉斯存在的泰坦,阿格拉玛在创造提尔时赋予了他相当强大的力量与智慧。 也因此,在艾泽拉斯的诸位守护者中,提尔拥有最为强大的实力。 不同于他的其他伙伴们,在万神殿离开艾泽拉斯之后,提尔并没有选择承担重塑艾星的繁杂任务。 他将视线落在了艾泽拉斯原生的生物——那些血肉化的,脱胎于元素之战中遗留的元素之灵的奇妙生命。 正因此,在这片星光永耀之地(卡里姆多的原意)的北方冰原,他察觉到了始祖龙族群中隐藏的危机。 迦拉克隆。 这条始祖龙的体型和力量都远远胜过他的同族,不仅如此,它还拥有寻常生物难以企及的智慧和计谋。 随着体型的不断增大,寻常的猎物满足不了迦拉克隆愈加饥饿的猎杀本能,在占据了最大的捕猎场之后,欲壑难填的迦拉克隆将目标锁定了它的同族——那些看起来孱弱且愚蠢,已经在他的威胁下四散而居的始祖龙。 在吞噬同类尸体的过程中,始祖龙尸体中的死灵之力也在悄悄改变着迦拉克隆。它的鳞片变得漆黑而邪恶,皮肤变得凹凸不平,布满丑陋的沟壑,无数只眼睛遍布了它的身躯,尖锐的骨刺钻出体表,长成了扭曲残缺的肢端。 曾经最狡诈的天空猎手沦为被死灵之力和吞噬**支配的“僵尸龙”,它的猎物被死灵之力影响,化为了没有意识的憎恶,作为它的仆从,试图用一切生物满足主人无底洞般的欲壑。 当提尔发现这一切时,迦拉克隆已经成为了所有生命的噩梦,强大如泰坦守护者,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阻止对生命的腐化。 而他的同伴们,已经在泰坦装置的制造和世界从速的工作中耗尽了大部分力量,无法施以援手。 于是提尔召集了这条僵尸龙昔日的同族,已经形成了几个族群的始祖龙来作为他的帮手。 然而先前的一战,让他再一次认识到了这条孽龙的危害,在迦拉克隆和他的僵尸龙仆从面前,寻常的始祖龙毫无反抗之力。黄色始祖龙的族长,也就是索拉的父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得以让其他同族逃离战场。 提尔痛定思痛,集结了几位最有智慧的年轻始祖龙,只有他们互相配合,才有可能解决掉迦拉克隆。 而在等待援军到来的过程中,他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疑似泰坦造物的特殊生命。 ……………… 提尔设想的五名帮手中,来的最晚的是耐萨里奥。 这条通体黑色的始祖龙拥有比其他始祖龙更加健壮的身躯,他的体表有如黑曜石般闪耀着光泽,翅膀强健有力,锐利的爪尖能够贯穿岩石。 同时,耐萨里奥也是所有始祖龙中最睿智的一位。 与他一起出现在提尔面前的,还有蓝龙玛里苟斯,阿莱克斯塔萨和伊瑟拉姐妹,以及最年轻的黄龙索莉多米,以及一个耐萨里奥从未见过的奇怪生物。 (后文中,除去对话中,一概以全名代表巨龙形态,其余称谓则指人形) “我?见过你?” 耐萨里奥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不点”率先向自己搭话。 “很抱歉,陌生人,我很确信我们这是第一次相见。” 耐萨里奥将龙头贴在地面上,尽可能不去俯视这个生物。 毕竟他的样貌很像眼前的泰坦守护者,这足够让聪明的耐萨里奥保有足够的耐心。 “呃……别在意,我的记忆有些……不对劲。” 诺兹按住自己的头,在见到耐萨里奥的一瞬间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奈何这种想法如同灵光乍现,终究是没有抓住。 耐萨里奥点点头,没有在意,而是将龙目看向了阿莱克斯塔萨。 “艾莉,好多年不见,你鳞片的颜色还是如此的美丽。” 年幼的大表哥见到阿莱克斯塔萨的第一句话就是恭维。 “呵,”阿莱克斯塔萨的龙脸上浮上了一个十分不屑的表情。 “我对做你的配偶没有一丁点兴趣,黑家伙。” 她翅膀微微抬起,朝耐萨里奥的远处挪了几步。 看起来这已经不是耐萨里奥第一次纠缠她了。 见几条龙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提尔刚想开口,却被玛里苟斯的声音打断。 “守护者,这是什么生物,为什么能够掺和到我们的事情中。” 玛里苟斯高昂着头颅,神色倨傲地打量着地上的诺兹。 “他……是一位神秘的旅客,想要对抗迦拉克隆,我们需要每一份能够团结的力量。” 提尔开口道。 “这是我们始祖龙自己的事情,一位……旅客?守护者不觉得他的存在有些多余吗?” 玛里苟斯继续说道,诺兹仰起头观察这条对自己抱着莫名敌意的蓝色始祖龙,果不其然,他在开口时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他身后的索莉多米。 “贵圈真乱……” 没来由的,诺兹心头浮出这样一句话。 “够了,玛里苟斯,收起你的可恶嘴脸,他可是守护者认定的帮手。” 索莉多米不忿道。 “嗯?” 玛里苟斯的脸色更差了,湛蓝的魔法能量已经汇聚在了他的翼爪上。 “你在帮他说话?” “索拉,难怪你的部族一直最为弱小,这个小个子,是你选定的配偶吗?还是什么?从没见过的食物?” 玛里苟斯的语气越发不善,他用双翼撑着身体,垂下头颅,诺兹甚至能闻到他口中的臭味。 “你!” 索莉多米的身体不停颤动,就是这种感觉,无尽的弱肉强食,贯穿了她的生命始终。 “我忍你很久了!” 诺兹之前一言未发,眼见玛里苟斯的脑袋快要贴到自己身上了,本能性的抬起左手,紫色的巨锤虚影闪过,在玛里苟斯与其他四条龙惊讶的视线中,蓝龙硕大的头颅被重重的按在了冻土中,下巴都歪了。 “这个什么狗子,啥来头?” 他转头望向索莉多米。 “他……是蓝色始祖龙的首领。” 诺兹转了转一团乱麻的脑子,之前见到阿莱克斯塔萨时,他觉得莫名的熟悉且亲切;见到耐萨里奥时,他感到下意识地警惕和惊惧;他在脑中反复重复玛里苟斯的名字…… 残破的记忆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在告诉他: 小角色,老倒霉蛋了,随便收拾! 有恃无恐的诺兹见到蓝龙挣扎着要爬起,手中光芒闪过,一把宽大的圣剑砸下,玛里苟斯的下巴歪的更厉害了。 “奇妙的能量运用!” 提尔银色的眼中光芒闪动。 “他和我见过的所有能量形式都有所不同,但好像又在哪里隐约听说过。” 收拾完玛里苟斯,诺兹拍了拍索莉多米的翅膀,后者伏低身子,任由诺兹爬上了她的背脊。 “别怕他,有我在。” 经过巨龙的脖颈时,诺兹轻轻说。 他觉察到索莉多米的躯体在那一瞬间轻轻一颤。 “你,你竟敢!” 终于爬起身子的玛里苟斯朝诺兹怒道。 对方仰躺在索莉多米的后背,理都不理。 “够了!” 反而是索莉多米出声,玛里苟斯双目圆睁,十分不解地看着眼前的黄色雌龙。 “诺兹多姆是我的族人!” 索莉多米高昂着头颅,毫不畏惧地与蓝龙首领对视。 “他拥有我的血!” ……………… 前一晚。 “诺兹多姆,之前,见到艾莉的时候,你好像想起了什么?” 索拉依偎在诺兹怀中,对身边紧闭双目的男人说。 “嗯!” 诺兹没有睁眼,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和她认识了很久的那种熟悉和亲切。” “是像配偶之间那种熟悉吗?” “什么?”诺兹猛地睁眼,吓了一跳。 “艾莉……和她妹妹伊瑟拉是族中最强壮的两条雌龙,所有雄性始祖龙都想要成为他们的配偶。” “唔……你说什么?伊瑟拉?” 诺兹眉毛一皱。 “她的名字也让你觉得熟悉?” 索拉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但我一定听过她的名字,好像……她还欠我点什么……” 诺兹摇了摇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起码证明他找回记忆的可能性不小,是好事。 而索拉眼中的忧愁更甚,心底有一抹说不出的酸意。 “唉唉!” 黑暗中传出诺兹的叫声。 “你干什么?” “抱歉……我还不太熟悉用这种身体……” 索拉的声音怯怯的道。 “我应该……怎么弄?” “我哪记得……哎呦哎呦,我投降,我的腿!别撅了!腿!没知觉了!” 诺兹惨叫道。 咔吧~~ “鲨!!人!!辣!!t^t!” 艾泽拉斯的两个月亮,各自找了一片云,躲了起来。 第123章 初始之光 (本章科普内容较多,心灵不纯洁者……请在他人监护下食用) 在大多数人熟知的五色巨龙诞生之前,所谓龙,也不过是艾泽拉斯原生生物中,最为普通的一员罢了。 在遥远的过去,遥远到万神殿的泰坦们没有降临,就连古神都没有发现这颗星球时。那时的艾星,还不存在“生灵”这个说法,活跃在这颗沉睡泰坦躯干上的,只有地、火、水、风这四种相生相克的元素。 在四位元素领主的领导下,元素生命们在这颗荒芜星球上开始了漫长的内斗,毁天灭地的元素之战不断破坏和构造着艾泽拉斯的原始地貌。它们的争斗无关胜负,比起争出个长短,这些只有神智雏形的家伙似乎更加享受这种斗争本身——享受这份混乱。 或许元素之战只是元素们打发无聊的熵增运动,但它的的确确奠定了艾泽拉斯作为一颗星球的基础……直到不速之客们的到来。 那是来自彼界的邪恶生物,除脚男外最强宇宙之癌,素食主义的坚决反对者,星球寄生·大眼萌·心理辅导专家·不可名状·话痨·上古之神,作为虚空大君窥探宇宙的先遣部队,他们最早发现了艾泽拉斯。 发现了一个圆滚滚光溜溜香喷喷的幼年泰坦小姑娘,这群歪瓜裂枣的古神们欣喜不已,再发现她还睡得贼死,这群触手怪更兴奋了。 ohhhhhhhhhhhhh! (呃……官方就是这么说的,管他呢……油门踩到底) 后世分别称他们为亚基虫族与恩垃圾……啊不,是恩拉基。 前者是安其拉虫族,诺森德小强和蛛魔,以及潘达利亚螳螂妖的老祖宗。 而后者的原名几乎没人提起,但如果说虚空假面,叽霸脸这些……大概也是无人不晓。 而由上古之神孕育而出的两种生命,则作为古神的仆从,以它们的主人(父亲?)为中心,在艾泽拉斯中心的广袤土地上修筑神庙、开拓基建,狂锤奇观,后世所谓的黑暗帝国拔地而起。 这时候元素们终于从争斗玩乐中醒过神,一群外来者在自家后院大兴土木,这谁能忍? 于是元素们暂时停止了内斗,高喊着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你怎么那么熟练啊”,一致对外,开始驱赶这些从天而降的竞争者。 然而在天降系面前,青梅竹马是天生的败犬,元素们也不例外。 饶是四位元素领主用尽了浑身解数,但古神用他们老婆暴兵,元素们不但没能报掉古神的牛头人之仇,更是屈辱地沦为了上古之神的奴仆。 秉持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艾星的最初一批土著与侵略者媾和,让上古之神的幼年泰坦养成进度条又长了一截。 艾泽拉斯多灾多难的本子体质,从那时起,就初现端倪。 ……………… 然而鲁迅先生说过:国难岁凶之际,必有天降猛男。 也许是宿命的安排,也许是美丽的偶然,在宇宙中游荡的泰坦阿格拉玛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个强大却虚弱的沉睡泰坦。 强大在灵魂,虚弱在躯体。 在她一片狼藉的外表之下,蕴藏着一个蓬勃生长的强大灵魂,而这位新生的泰坦同族,却时刻面临着上古之神的腐化。 黑暗帝国的急剧扩张,让古神的腐化已经遍布这颗年轻星球的每个角落,事关同胞性命,阿格拉玛不愿袖手旁观,做出了艰难的抉择! 你……挺住,我去摇人。 他打电话给自己的老铁艾欧娜尔,大意就是我发现了一个流落在外的族人,但她被人绑架了,他们银多我不敢上。 艾欧娜尔看了一眼摄像头,哦豁这小姑娘带劲啊,于是她通知万神殿的几位管事的。 你们看这闺女虽然年纪不大,但活脱的一个美人坯子,将来一定是院子里的头牌(划掉),将来一定是个不下萨格拉斯的社团精锐,妥妥的双红花棍, 把她养起来,吊打那个大蓝胖子不是梦啊! (鬼知道虚空大君长什么样子,不露脸一律按胖子脑补) 万神殿办事处的几位理事从瞌睡中惊醒,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睛,发生肾么事了? 最后在艾欧娜尔递过来的意见簿上签了一整排的…… “俺也一样!” 总而言之,一个“艾泽拉斯拯救小组”就算临时成立了,下一步就是实地考察。但见到艾泽拉斯本尊后,泰坦们又犯了难,这小胳膊小腿的,咱们上去,不得给她肠子踩出来? (其实后来证明踩上去也不是不行,起码阿曼苏尔就踩上去了) 来得最早的阿格拉玛连忙说:领导们,这办法我早就寻思好了。 您几位什么身份,直接出手多掉面子,这颗星球上那么多石头泥巴,咱一人捏几个手下,区区几只触手怪还不是望风而逃,不战自溃? 正好这么些年了怪无聊的,就权当公司团建。 诸位领导觉得此言有理,一番推让后,万神殿第一届陶艺大赛正式开始。 ……………… 这也就是提尔等泰坦守护者的来历了,作为万神殿泰坦亲自创造的生命,他们不光拥有超卓的智慧,也继承了创造者的一部分力量。 提尔在讲述这个故事时,除了耐萨里奥和索莉多米背上的诺兹,其余龙都是瞠目结舌。而耐萨里奥低着头若有所思,诺兹却是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这个故事……他好像在哪听到过。 守护者坐到地上,庞大的身体让山穴为之震动。 他银色的双眼显得有些疲惫,万神殿创造了他们,打赢了上古之神后拍屁股走了,却给他们留下一裤衩儿的烂摊子。 他缓缓开口,语气低沉而痛心: “艾星的古神,统共有四位,我们不得不囚禁三位;元素领主,我不得不放逐四位。 看看这七个家伙吧, 哪个,不是亘古存在? 哪个,不是艾星的祸害? 哪个,不是泰坦的心腹之患? 艾星烂了,泰坦们的心…要碎了! 万神殿…把艾泽拉斯交到我们手里,却搞成了这个样子, 我是痛心疾首, 我有罪于艾星, 愧对领导,愧对天地, 我恨不得,自己…罢免了自己! 我刚被创造的时候,以为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元素, 放逐了元素领主, 又以为最大的敌人是黑暗帝国, 等我们平了黑暗帝国, 上古之神……又成了泰坦们的心头之患。 啊! 阿曼苏尔撕碎了亚煞极,我们囚禁了其他三个古神… 这颗遍地疮痍的星球又成了守护者的心头之患。 我现在是越来越清楚了, 艾星的心头之患不在外边, 而是在这片大陆,就是在这卡里姆多! 就在艾星的腐化土地…和生灵们当中, 咱们这儿烂一点,艾泽拉斯就烂一片, 你们…要是全烂了, 艾泽拉斯各地就会风波再起,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呀! 想想吧, 最强古神亚煞极,从地底下拔出来才!几!年!哪? 忘了?! 那颗古神的心脏还在莱的手里,天天的盯着你们呢! 他留下的坑儿,灌出一个永恒之井,就在卡里姆多中间躺着呐!” 提尔的声音在岩洞里回响,几条始祖龙噤若寒蝉,迟迟没龙出声,半晌,提尔长叹了一口气: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合眼了, 总想着…和大伙说些什么, 可是话,总得有个头儿啊。 想来想去,只有……四个字, 这四个字, 说说容易啊,真想认命,又何其不甘? 这四个字,是我从心里刨出来的, 从血海里挖出来的。 记着,从今日起,我们不能在内讧了,那条僵尸龙,放任下去,就是下一个上古之神,下一次元素之战!” 提尔粗壮的手指在雪山的岩壁上写下四个大字: 艾星药丸。 “好好看看……哦,你们都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想想自己,给我看半个时辰……” 守护者的目光在玛里苟斯身上狠狠剜了一眼,靠在石壁上不再言语。 ……………… 不知道为何,诺兹觉得这后半段,他也在哪听过。 此时的他缩在索莉多米的脖颈后面,以避免寒风的侵袭,但阿莱克斯塔萨与索莉多米翅膀挨着翅膀,像两台对着他狂吹的鼓风机,无论缩在哪,诺兹都躲不过无死角的冷空气。 “守护者也真是的,他那么大的块头……还让咱们出来探查敌情。” 诺兹一个缩猴脖,光明使者铠甲的大衣领看着挺亮,却是妥妥的冷光led,一点供暖效果都不提供。 “索拉,为什么那么多龙,提尔偏偏选择了你们五个?” 他靠在始祖龙的背上大声地问。 “嗯…我们族群中的少部分,像我们五个,有一些区别于其他族人的天赋能力…大概,和守护者所说的,我们最初也是元素生物有关吧。” 飞行中的索莉多米回答道: “像耐萨里奥,他的鳞片如同岩石一样坚固,拥有始祖龙中最强大的力量。艾莉可以操控火焰,伊瑟拉能运用自然力量让猎物昏昏欲睡。那只讨厌的蓝龙能沟通永恒之井的魔法,刚刚是他没有防备,如果真在开阔的场景,你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诺兹好奇地歪了歪头:“那你呢?” 索莉多米的声音有些奇怪,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道: “我……我能掀起沙尘……迷住敌人的眼睛,在打不过的时候……” 诺兹点了点头: “这个好,打不过能跑。” 他是真心实意点赞,不知道为啥,他就是觉得黄龙这个能力实用的紧,但索莉多米却不吱声了。 还未分裂成几块的卡里姆多大陆一片苍茫,诺兹坐在龙背上一路北行,都没有见到其他生物。 “小心些,我们已经进入那只怪物的狩猎范围了。” 但好景不长,翻过一片雪山后,诺兹听到阿莱克斯塔萨谨慎地道: “那些被他咬过的同族没有神智,一旦被发现,他们就会一拥而上,不死不休。” 她提醒着刚刚参战的索拉和诺兹。 诺兹的鼻尖动了动,从刚才开始,他隐约闻到了寒冷空气带来的腐臭味道。 在黑门前的两万多年,各种微生物还没有像后世的艾泽拉斯那样大行其道,而且地处冰原,可以想象,这种程度的腐臭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积累到能被诺兹闻到。 “呕!一股下水道的味道……” 诺兹说罢,自己愣住了,下水道是什么东西来的? “小心!” 他的耳畔传来阿莱克斯塔萨的低吼。 下一秒红龙口中烈焰涌动,喷向一个向他们疾冲的黑色生物。 “守护者的猜测没有错,那东西已经在向南边迁移了!” 阿莱克斯塔萨一口火喷完,焦急地说。 她的敌人有着和始祖龙相似的外观,只不过浑身漆黑,鳞片一片暗沉,处处可见的腐烂伤口和浑浊一片的眼睛将它与自己还活着的同胞区分开来。 僵尸龙被红龙当头一口火烧在身上,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他在空中盘旋着熄灭身上的火焰,再次向两龙一人追击了过来。 “它们根本不怕痛!” 阿莱克斯塔萨疾呼道。 “快走,我们已经探清了它们的所在,回去向守护者复命吧!” 她对索莉多米说。 很明显,提尔的分队设置就是由阿莱克斯塔萨抵抗可能的敌人,之后借索莉多米的能力脱身。 “好!” 索莉多米心中清楚,翅膀扇动便要扬起黄沙。 “先别着急!” 却是她背上的诺兹开口。 “嗯?” 两条雌龙不解,却见诺兹双手并用,爬上了索莉多米的头。 “索拉,我有种…特殊的感觉……” 他犹豫着开口道。 “把那家伙放过来。” “嗯……” 索莉多米停止了释放中的能力,毫不犹豫地听从了诺兹的指使。 “索拉?” 阿莱克斯塔萨心中大急,那个怪物再一次冲了过来。 “相信我。” 诺兹拍了拍索莉多米的头顶,晃晃悠悠的在万米高空上站直了身体。 抬起头的一刹那,他看到僵尸龙弥漫着腐臭的黑色大嘴,浑浊的龙眼里面编织着丝丝络络的黑色筋脉。 “我觉得……你会很怕我!” “审判!” 诺兹下意识地喊出了自己的招数,一把璀璨的金色大剑被圣焰环绕,在半空中凝成实体,插进僵尸龙的后脑。 “嗷!!!” 僵尸龙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不同于之前烈焰焚身的嚎叫,他的吼声中蕴藏着一种极致的痛苦。 在遭受重创的下一刻,僵尸龙的双翼停止了扇动,在惨叫中从高空坠落。 圣焰熊熊燃烧,没多时就将它在半空燃成了灰烬。 阿莱克斯塔萨已经呆住了,索莉多米却并没如何吃惊。 “快下去吧,上面风大……” 龙口中传来她温柔的叮嘱。 自己选择的真命天子,厉害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 “君上……” 无边黑暗中,一个雾气缭绕的不定形生命身形闪烁: “那颗未命名泰坦星监测到有光影碰撞的迹象。” “哦?” 黑暗中浮现出一个饶有兴致的声音: “纳鲁尚未涉足的星域亮起了初始之光?” 淡淡的光芒在黑暗中凝聚成一道旋转的星河,代表艾泽拉斯的那一颗光点轻轻闪烁。 第124章 迦拉克隆 说起来,如始祖龙这样的艾泽拉斯原初生命的诞生,少不得还是上古之神的功劳。 在泰坦与古神的烈战中,阿曼苏尔亲自降临艾泽拉斯,将最强的上古之神亚煞极连根拔起,庞大的域外生物血肉散落在艾泽拉斯,也将蕴含在他身体内部的诅咒播撒在这片大陆。 乃至于后世导致泰坦造物向血肉生物蜕变的血肉诅咒,亦是上古之神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 不过较之于囚禁中的古神,亚煞极的残骸给生物带来的影响,并不仅仅在于存在形式的变化……与血肉化紧密伴生的,还有它那根植于灵魂的“疯狂”。 越古早的物种承受的影响越深重,那种根植于血脉的原罪就越深刻。 因此当迦拉克隆吞噬它的同类时,也自然而然地承继了蕴含在食物体内的古神遗产,某种意义上,它的堕落与转化,实质上也是古神留给远古时代的残留孽根。 而圣光力量,作为与虚空暗影疑似同源且绝对对立的能量,对这种堕落的死灵之力,具有天生的克制。 (抽空开个单章讲讲六大本源之力?) 迦拉克隆的僵尸仆从灰散在诺兹的圣光审判之下,让阿莱克斯塔萨看到了消灭这条孽龙的希望所在。 “泰坦在上,你肯定是万神殿派来的救世主!” 红龙的目光灼灼,看向这位不名旅客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热切。感受到她态度转变,索莉多米不动声色,与阿莱克斯塔萨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句话有人先说过了,”诺兹在黄龙背上耸了耸肩: “我们去向守护者汇报吧。” 刚刚那一刹那,他觉得脑海中的某根弦被拨动了一下,在僵尸龙倒在圣光下的那一刻,某种似曾相识的直觉回归了他的灵魂。 ……………… “你是说,你体内的能量……能够彻底消灭那些丑陋的生物?” 提尔庞大的身体在洞穴中踱了几步,这位睿智的泰坦守护者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 “能够克制古神残念的神秘能量……对于泰坦们那位强大的对手……” 他心中念头飞转,表面却不动声色道: “诺兹多姆的能力将会是我们的强力臂助,但迦拉克隆的实力强大,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他转过身去: “等玛里苟斯和耐萨里奥回来,我们在一起商讨一下,既然发现了它仆从的踪迹,那只怪物一定离我们不远了。” 说罢他阖上双眼,不再言语。 ……… “米米尔隆,泰坦熔炉调试好了吗?” 冰原东北方的峭壁上,米米尔隆的机械双眼灯光闪烁: “洛肯在开辟最后一间数据库,奥杜尔终端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试……” 这个机械小个子站在圆形厅堂的内部,脚下是透明的地板,点点星光在建筑的内部闪烁。 “嗯,”提尔收到了米米尔隆的回报: “调试完成后,麻烦第一时间通知我,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向万神殿回报。” 他微微睁开眼,双目中的银光泻在岩穴的地面上,不远处便是苦苦思索的诺兹。 ……………… “真是……没完没了!” 绚丽的奥术飞弹从玛里苟斯口中飞出,将坠在他身后的一只僵尸龙的翼膜炸得粉碎。 耐萨里奥吐出一口黑血,就在刚刚,他用利齿撕开了迦拉克隆的亡灵仆从,他清楚这些肮脏的血肉不能囫囵吞下。 “他们太多了,你不该飞的如此深入的。” 耐萨里奥解决战斗,靠到玛里苟斯身边。 “一些没神智的怪物而已,你太谨慎了,我的兄弟!” 玛里苟斯双眼中流过蓝紫色的光华,双翼一振,点点魔法能量如冰雹一般,将追兵之一炸得遍体鳞伤。 这条蓝色始祖龙口中喷出洪流,失去一只翅膀的僵尸龙无法保持平衡,向下方坠去,在半空中便被闻声而来的同伴们撕成了碎片。 黑色的污秽之血漫天挥洒,耐萨里奥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走吧,玛里苟斯,守护者还在等待我们的回报。” “干掉这几条!” 蓝龙不依不饶,身周爆发出一片能量,震开了纠缠的僵尸龙,同时魔法能量在他胸口纠缠凝聚,化作一道匹练,呼啸着席卷向堕落的同族。 “够了,兄弟,守护者还……” “你这谨小慎微的性子该改改了,耐萨里奥。” 刚刚释放了一串魔法飞弹的蓝龙些微有些气喘。 “如果那个守护者……真的如你想象的那么强大,他为什么还需要向我们寻求帮助?” 玛里苟斯不屑道。 “我,玛里苟斯,我是永恒之井的眷者,那只丑陋的怪物是我们同族的耻辱,不容外人指手画脚。” 他湛蓝的眼睛中闪过一抹骄矜: “无论他是创世神的仆人,还是什么神秘的旅行者…玷污元龙血脉的无耻之徒!” 耐萨里奥失望地看了一眼这条年轻气盛的始祖龙,原本他以为玛里苟斯能够在那件事上成为他的盟友,现在看来…… 黑龙脸上的阴霾一闪而逝,他比所有的同族更加清楚,泰坦所拥有的强大力量…… 那种感觉令他心有余悸。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神……” 耐萨里奥在心里默默的道。 “走吧,兄弟,别忘了塔隆妮克西娅的下场。” 塔隆妮克西娅,最早联合始祖龙族群与迦拉克隆作战的强大雌龙,尽管耐萨里奥对她的理念并不认可,但在亲眼目睹她的庞大身躯被僵尸龙群撕咬殆尽时,耐萨里奥还是被迦拉克隆的强大所震撼。 “别急,最近我发现了魔法力量的……最新用途……” 玛里苟斯自信地道,他滑翔到一条僵尸龙身边,用尖锐的利爪钳制住敌人,魔法力量爆发,将他的敌人变得千疮百孔。 见到越来越多的僵尸龙被同类的污秽血肉吸引,能量消耗大半的玛里苟斯也不再恋战,他飞回耐萨里奥身边,魔法力量包裹住了他们的龙躯。 光芒闪过,半空中失去了他们的身影。 ……………… “如此看来,你们得到的消息和我之前探查到的差异不大。” 提尔望了一眼眼前的诸人(龙)。 “先前我感知到,迦拉克隆的力量陷入了瓶颈。它吞噬的速度太快了,没办法消化掉体内庞大的能量。” 这位守护者缓缓地说: “根据你们的情报,我愈发确信我的判断,这只怪物目前,正在沉睡。” 他缓缓站起身来。 “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它应该就藏身于东边的那片荒野,我在其中的一座雪山里感受到了它身上的邪恶能量!” 提尔的目光从几条始祖龙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诺兹身上。 “这一战,我们要彻底终结这只怪物的生命,诸位,精诚合作……是我们战败强敌的唯一可能。” “那片荒野将是它的葬身之处。” ……………… 次日正午。 强烈的日光会令迦拉克隆和它的亡灵仆从感到不适,于是在太阳最高时,提尔与他的始祖龙盟友开始了讨伐迦拉克隆的作战。 这位巨人敏捷地在冰原上奔跑,轻轻跳起便将一座座高山轻松翻越,诺兹坐在索莉多米背上,天空中飞行的始祖龙却没能与提尔拉开距离。 “朋友们,我已经闻到了迦拉克隆身上的腐臭味。” 泰坦守护者的声音如同滚滚惊雷,清晰地传入诺兹耳中。 “保持警惕,那些不死的怪物就要来了。” 提尔话音未落,远处一片黑云飘来,密密麻麻的僵尸龙在空中列阵,让五条始祖龙显得格外渺小。 “速战速决!” 提尔高喊,大地尘土飞扬,巨人的脚掌在雪原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他纵身跃起,手中浮现一柄银光闪闪的战锤,随手轻松扯下了一条僵尸龙的翅膀,巨锤挥动,一片黑血在空中爆开,被波及到的僵尸龙纷纷落下,口中仍然嘶吼不已。 “索拉,隔绝他们的视野。” 诺兹拍了拍身下的索莉多米,缓缓地爬到了她的头上。 在他紧紧抱住龙角后,索莉多米在半空立起身子,翅膀猛烈挥动,满天的沙尘卷起旋风,阻隔在了僵尸龙与五条始祖龙之间。 “懦夫行径!” 玛里苟斯不屑地轻语道,魔法能量在他胸口蓄积,一口蓝紫色的魔法洪流突破烟障,炸裂在僵尸龙大军中,如同一朵美丽的烟花。 “说我懦夫,你倒是冲出去啊!” 诺兹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同时左拳紧握,一面光盾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而后他奋力一掷。 光盾激射而出,在空中拖出一条长长的金色轨迹。 乒乓之声不绝于耳,光盾在几条僵尸龙之间反复弹射,最终消散时,被波及到的僵尸龙身体上出现了大范围的溃裂,更有几只惨叫着跌落高空。 “它们太分散了!伊瑟拉!你的能力管用吗?” 寒风在诺兹耳边呼啸,他吞了一口西北风,用尽全力向绿龙呼喊道。 “应该可行,但坚持不了太久。” 伊瑟拉的声音中透出一种慵懒,阿莱克斯塔萨将头偏了过来,似乎像说些什么。 “我去将它们吸引在一起,方便伊瑟拉使用能力。” 一直没吱声的耐萨里奥主动说道。 “我的防御能力最强,而且我想对付它们,本来也必须到他们身边。” 耐萨里奥解释道。 见黑龙主动请缨,阿莱克斯塔萨鼻孔中哼出两团白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艾莉,一会你带着我,我需要尽可能的离近些。” 见索拉欲言又止,他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背脊: “你还需要维持沙暴,那边太危险,你可是我们的退路。” 说罢平伸双手,向半空躺倒,阿莱克斯塔萨一个疾冲托住了他。 “放心索拉,我会照顾好你的……小朋友……” 红龙语气玩味的打趣着她的姐妹。 “我上了!” 耐萨里奥望了一眼阿莱克斯塔萨,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随即气息锁定了远处的敌人。黑龙矫健的躯体在空中猛然加速,如同一颗陨石一般砸进了僵尸龙群中。 比起其他始祖龙几近退化的短小前肢,耐萨里奥胸前的两条“手臂”更接近后世的巨龙。也因此,在近距离的搏斗中,他比之其他同族更具优势。 粗壮的后肢踢飞了袭来的僵尸龙,耐萨里奥巨尾横扫,清空了自己背后的敌人,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一条僵尸龙的脖颈,同时前肢用力,将它的一只龙翼生生撕了下来。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风声,黑龙龙翼一收,整个身体自由下落,躲开了偷袭,在半空一个猛冲,一个摆头甩飞了口中的敌人,伸出双臂掰住了侧面袭来的龙口。 “咔嗤~” 始祖龙的前肢肌肉隆起,一声闷响过后,他手中的那条僵尸龙额头上呈现一片不正常的凹陷,被他硬生生地拗断了头骨。 见到己方队伍中一红一绿两道龙影飞出,耐萨里奥甩开身后纠缠他的僵尸龙,龙翼一振变向阿莱克斯塔萨的方向飞去,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被他挑衅而来的密集追兵。 “伊瑟拉!” 耐萨里奥的声音也有些焦急,诱敌战术有些太过成功了…… 而且他和阿莱克斯塔萨姐妹关系有点一般。 伊瑟拉倒是没有在意与他的旧日恩仇,仰头发出一声清亮的龙吟。 淡绿色的涟漪穿过战场,密集的僵尸龙群气势缓缓下降,显得有些……困倦。 即使如此,源源不断的僵尸龙仍然坚持不懈的向耐萨里奥追去。 “艾莉,喷火!” 诺兹大声道,“带我飞过去,拦下那群丑八怪。” 阿莱克斯塔萨有些犯怵。 “你确信?” “索拉应该不会怀疑我。” 被他言语一激,阿莱克斯塔萨哼了一声,陡然加速,拦截在耐萨里奥身后,一口龙炎倾泻而出,拦住了追兵的锋锐。 前锋受阻于红龙的火焰,后方的追兵就不可避免的与它们挤成了一团。 大量智力低下的亡灵龙仆从已经与前方的同伴纠缠在一起,跟在后面的那些才陆陆续续地从上方或者下方绕道而行。 “把我丢过去!” 诺兹大喊。 “啊?” “丢,用力!” 红龙脖颈一甩,诺兹如同一粒灰尘一样,落进了黑压压的僵尸大军中。 “哇!酷!” 而飞出的诺兹脸上竟然一片兴奋,右手中光华闪动,一把仿佛有生命的奇形的长剑被他深深刺入一条僵尸龙的脊背。 身穿光芒四射的光明使者铠甲,诺兹遵循着心中那种莫名的本能,将手里的傲陨长剑捅进了僵尸龙的胸膛。 “这……” 剑柄上的橙色眼睛转了一转,让诺兹打了个冷战。 “不知道哪来的,但和你们很配。” “神圣风暴!” 金黄色的光焰风暴以他为中心刮过战场,风暴中的僵尸龙大军如同被丢进榨汁机中的水果,惨叫着被搅成碎片。 “妈耶——” 风暴散去,身边的敌人化为乌有,诺兹失去立足之地,手舞足蹈着直直落下。 “诺兹!” 阿莱克斯塔萨惊叫一声,她被那片风暴震慑了心神,没想到第一时间去接住诺兹的身体。 银色的大手撕开天幕,诺兹睁开眼时,提尔银光点点的双眼也在注视着他,满眼的惊异。 “十分感谢,守护者先生。” 逃过一劫的诺兹挠了挠头,开口道。 “没什么,应该是……” 提尔的话语还在喉咙中,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吼,让整片荒野剧烈震动起来。 “吼————” 山石滚滚而下,一座雪山分崩离析,露出了藏在山腹内的巨大怪物。 它晃动着脖子,甩掉扑簌而下的巨石,额头上上百只肉瘤般的眼睛齐齐转向提尔。 “迦拉克隆……” 第125章 提尔之手 大地在哀嚎,荒野在哭泣。 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嘶哑龙吼,千眼的畸形巨龙挣破山岩,亮出了密集的獠牙。 在迦拉克隆的字典中,除了吞噬之外,空空如也。只有不断吞噬撕咬,才能令它黑洞般的饥饿拥有稍许的缓解,哪怕此时此刻,无数驳杂庞大的能量粗暴地蓄积在它扭曲丑陋的身躯中,已经快要将它活活撑爆。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丑东西变相地让古神的血肉诅咒打了个折扣,建议直接到脚盆就业,干了这碗辐射水,来生还做哥斯拉。 但这回的迦拉克隆脑子里可没这些弯弯绕,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大个子打扰了它久违的休憩,吃掉提尔,是这条龙心里唯一的念头。 “嗷————” 漆黑的巨龙后爪撕裂了脚下的大地,它用自己畸形的翅膀借力,以一种绝伦的速度,向提尔奔袭而来。 “砰!” 白银巨锤与迦拉克隆的头骨亲密接触,始祖龙山岳一般的身形在守护者的一击下横飞出去,砸穿了重重山壁。 “都小心,这家伙的防御强的可怕!” 提尔脸上没有丝毫喜色,手中的锤子震颤不已,足以撼动大地的一击落在迦拉克隆头上,却未见丝毫成效,反而将他的手臂震得酸麻。 要知道,提尔可是由泰坦阿格拉玛亲自塑造的身躯。 他将左手中的诺兹放在地面,双手握锤如临大敌,目光凝视远处滚滚的烟尘。 “嘶————” 果不其然,一声震天的凄嚎震散了激扬的灰尘与白雪,迦拉克隆身边石砾滚滚,四肢匍匐,粗壮的双腿上肌肉绷成了直线。 “嗖————” 巨型始祖龙仿若漆黑箭矢,转瞬间撞击在提尔身上,诺兹的四根手指深深插入地面,才没有被它裹挟而来的劲风吹走。 烟雾散去,迦拉克隆整个龙压在提尔身上,白银巨锤的锤柄被提尔横插在恶龙口中,黑色的涎水滴在守护者大理石一样的胸膛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提尔脸上古井无波,空着的左拳一下又一下轰击在迦拉克隆嘴角。迦拉克隆发出阵阵低吼,漆黑的巨口却在一点一点的靠近身下的提尔。 “快帮忙!” 诺兹向天空大喊,同时快步奔向提尔,双手高举,一把鎏印着秘银图文的金色长剑被他举在头顶。 宽大剑刃的中线上,四枚蓝色光球连成一线,在圣光的灌注下更为夺目。 剑名,清算。 圣光注入剑身,公正之剑落在迦拉克隆山岳一般的躯体上,却只斩出了一道很浅的伤痕。 黑色的血液从恶龙伤口中缓缓流出,圣光或许是它的天敌,但诺兹在迦拉克隆的面前,太小了。 小到如同蚂蚁较之巨象的差距。 如果说诺兹的攻击对迦拉克隆而言,相当于被纸页割破了手指,那么五条始祖龙对它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耐萨里奥最快赶到战团,在迦拉克隆与提尔僵持之际,挥动利爪,抓在了迦拉克隆的翼膜上。 对始祖龙而言,这是他们身上最薄弱的组织,虽不致命,但这是不知敌人深浅的情势下,耐萨里奥能做出的做冷静判断。 “噌————” 龙爪与翼膜接触,一串宛如啤酒瓶盖划过玻璃窗的刺耳声音伴随着四射的火星响起,耐萨里奥的爪尖被迦拉克隆粗糙的皮肤磨得圆钝,却只在它钢铁般的龙翼上留下一道白痕。 黑龙只觉得耳膜剧痛无比,酸麻的前爪不断握起松开,迦拉克隆岿然不动,仿佛耐萨里奥的奋力一击对他而言毫无知觉。 阿莱克斯塔萨的龙焰也被迦拉克隆无视,玛里苟斯吐出的魔法洪流更是被它的身躯吞没吸收,这条浑身缠绕着森森黑气的扭曲巨龙,竟宛如金刚浇筑一般,堪称无懈可击。 姗姗来迟的索莉多米扬起沙卷,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黄色的龙卷风被巨龙轻轻扇动翅膀,消散在空中。 就连刚刚还踌躇满志的玛里苟斯,在此时心中也升起了一种无力的绝望感。 “这东西,真的杀得死吗?” “眼睛!” 诺兹突然向他们大喊。 “攻击他的眼睛!那里是他的弱点!” 就在迦拉克隆展翅驱散沙卷时,诺兹注意到,它下意识地用翅膀遮住了头部,密密麻麻的眼睛中,朝向索莉多米的那一片合了起来。 一边说着,诺兹手上不停,金色长剑插入地面,手中光盾掷出,正中迦拉克隆的额头。 “吼————” 一声惨叫从它口中传出,复仇者之盾如锋利的刀片,切开了迦拉克隆两颗凸出的眼球,浑浊的汁液中夹杂着红黑相间的脉络,从巨兽脸上滴垂下来。 也正是这个机会,提尔狠狠一拳砸在迦拉克隆脸上,吃过亏的迦拉克隆连忙千眼齐闭。提尔趁机一个重重的上勾拳,将迦拉克隆的头锤得高高扬起,守护者终于从它身下脱身。 “索拉!艾莉!覆盖攻击,别让他睁眼!” 诺兹口中大叫,长剑已经深深插进迦拉克隆翅膀中,整个人随着巨兽的后仰从地面飞起。 得知迦拉克隆弱点所在,士气大振的五条始祖龙齐齐针对它的额头发动了攻势,魔法洪流夹杂着龙焰,在飞沙的卷动下凝聚为一条五色斑斓的烈焰风暴,在迦拉克隆的额头上反复逡巡,令它无法睁眼。 而这头巨兽则是张开漆黑双颌,向着空中的三条始祖龙喷出了一片腐蚀龙息。 提尔见状,巨锤撩起,敲在迦拉克隆的下巴上,一声闷响,让它弥漫着腥臭的吐息胎死腹中。 “这里应该……是死角……” 诺兹用长剑充当登山镐,沿着迦拉克隆的翅膀爬上他的背脊,刚喘匀呼吸,无意间一回头,却发现迦拉克隆背上的一根残缺肢端上…… 张开了一只圆滚滚的眼球。 “这家伙在故意示弱!” 诺兹心中凛然,向看上去和迦拉克隆打得有来有回的始祖龙们大吼道。 迦拉克隆早已用暗中生长的眼睛看穿了全局,故意示敌以弱,等的就是面前的猎物们出现轻敌的破绽。 果不其然,当耐萨里奥挥动双翼飞到他面前时,迦拉克隆突然伸出龙爪,准确地握住了前来挑衅的黑色始祖龙,他将耐萨里奥重重掐住,按进了坚硬的动土。同时翅膀急速一挥,将半空中的玛里苟斯抽飞了出去。 诺兹脚下一轻,急忙将长剑深深插入迦拉克隆背脊,才没有被它从身上甩出去。 一出手就解决了两个碍事的敌人,迦拉克隆一手按住耐萨里奥,额头上眼球再次睁开,盯紧了不远处的提尔。 就算仅仅剩下战斗本能,这条曾经的天空霸主依然狡诈如斯,它清楚地知道谁才是最大的敌人。 提尔深吸了一口气,冲着迦拉克隆的方向奔跑借力,手中战锤发出破空之声,迦拉克隆人立而起,后足的趾爪深深抓住地面,耐萨里奥早已被它整个塞入了地下,它空出的两只巨爪迎向守护者的震撼一击。 “嘭————” 巨大的音爆将半空的阿莱克斯塔萨吹了一个跟头,锤爪相交,石破天惊! 迦拉克隆的后爪在地面犁出了八条深深的沟壑,借着这段缓冲,它将守护者的战锤牢牢地抓在了前爪,守护者用尽全力的一击被化解,主动出击却是吃了大亏。 如今攻势已尽,武器又为敌人所执,提尔陷入了眼前怪物设下的圈套——在这种以“角力”判断胜负的僵持中,胜利的天秤无论如何也不会偏向守护者提尔。 在迦拉克隆庞大身躯所拥有的怪力之下,提尔很快便支持不住,膝盖在坚硬的地面上砸出一片裂纹。 提尔突然抬起头,双眸中光芒大作,两道银白色的光束向迦拉克隆的额头激射而去。 可他对面的巨大始祖龙仿佛早有预料,张开大口便是一道粗大黑炎,迎上了银色的能量光束。 黑炎居高临下,一点点逼近了提尔大理石一样的身体。 ……………… “丑八怪,你不知道对波天上必输吗?”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从迦拉克隆头上传来。 天空中的三条巨龙定睛一看,诺兹渺小的身影艰难爬上迦拉克隆的头颅。 “还真够……折腾的……” 他喘着粗气,迦拉克隆先前的几次剧烈运动,险些让他从龙背上翻了出去。 感受到了之前那个让它流血的小东西爬到了自己身上,迦拉克隆十分干脆地将额头上眼睛全部闭上,皮肤蠕动,在前肢的“肩膀”位置,左右各张开了一颗眼睛。 “好家伙,团藏要是有你这技术……也不至于那么惨。” 尽管不清楚团藏是谁,但这话还是从诺兹嘴里脱口而出。 “闭眼?有用吗?” 诺兹身边燃起金色火焰,双手反握剑柄,深深刺入迦拉克隆的眼缝。 “奉献!!” 圣光沿着清算的剑身注入迦拉克隆的躯体,圣洁的光明力量在它的厚皮下横冲直撞,撕裂了它眼皮覆盖下数以千计的眼球。 巨兽的额头如同一片皲裂的黑土,沟壑间投射出金黄的神圣力量。 剧痛使迦拉克隆下意识地扬起了头,提尔眼中射出的光束没有了阻挡,沿着它的咽喉贯入。 而迦拉克隆口中的黑炎亦是余势未消,一道漆黑的匹练划破长空,冲天而起。 “糟糕,伊瑟拉!” 阿莱克斯塔萨惊惧地扭过脖子,只见那道黑炎径直冲向了空中的妹妹伊瑟拉。 “别!” 红龙先是猛地吐出一团火焰,被黑炎吸收后阿莱克斯塔萨飞身而起,扑在了迦拉克隆与伊瑟拉之间。 一阵剧痛从她胸口传来,伴随着腥臭的灼烧感。 阿莱克斯塔萨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伊瑟拉,缓缓合上龙目。 “跑啊!傻了?” 一个声音从她耳边传来,随后她便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能量迅速修复,周身笼罩着一层乳白色的光茧。 “离开那!” 诺兹再次嘶哑着嗓子的大吼才令阿莱克斯塔萨缓过神来。 而后者此时脸色苍白,一只手死死抓住插进迦拉克隆额头的长剑,在空中荡来荡去。 牺牲祝福瞬间被黑炎打到极限,诺兹情急之中对阿莱克斯塔萨施加了殉道者之光和保护祝福……如果诺兹没有失去记忆的话,他应该能看到,自己的血条只剩下了微不可见的一丝。 ……………… “从现在开始,咱们扯平了。” 阿莱克斯塔萨芳唇凑在马库斯耳旁,呼出的热气让重生不过五年的马库斯耳朵有些痒。 以上一幕,便是阿莱克斯塔萨挡在迦拉克隆龙息前时,诺兹脑海中闪过的场景。 然而回忆只是一闪而过,诺兹的注意转念就被战局吸引了过去。 迦拉克隆遭受重创,混沌的大脑中,全部凶性都被剧痛激发了出来。 “吼————” (你就不会叫点别的?) 嘶吼间,迦拉克隆浑身丑陋的残肢收缩进了体内,血肉模糊的额头上鳞片飞速剥落,暗红的肌肉不断蠕动,长出了新的皮肤。 甚至身上在之前的酣战中收到的伤口都在缓慢愈合,诺兹只觉得它新生的肌肉正在将自己手中的长剑一点一点挤出体外,在此过程中,这只体如山岳的庞然大物体型还在不断膨胀。 “不好!” 提尔的表情终于不再古井无波,银色的双眸睁大,源自泰坦的伟力在他的催动下,将战锤化为一轮烈日。 “呃啊!” 守护者呼气开声,灌注着泰坦之力的耀眼战锤扭曲了周遭的光线,在最强守护者的巨力下当头抡向迦拉克隆。 与之同时,提尔腰间的银色腰带还在散发出淡淡荧光,一道气流从这件泰坦遗物中散逸出来,缠绕在提尔筋脉贲张的臂膀上。 “咚————” 银白战锤被迦拉克隆伸出前爪拦了下来,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巨响。 提尔呼出一团白雾,双眼中的银光更加璀璨,更多能量从他的腰带中传输到他的手臂——那是提尔的力量核心,阿格拉玛创造他时作为供能装置的存在。 在这头正在蜕变的怪物面前,提尔燃烧着泰坦们赋予自己的本源,只为彻底诛除它。 “咔~” 在提尔的努力下,迦拉克隆的龙爪上终于……产生了一道裂纹。 然而提尔眼中惊惧更甚,他向不远处努力从地穴中爬出的耐萨里奥大喊: “我拦住他!带上诺兹多姆,快撤!” 黑龙身上血迹斑斑,听到守护者的话后,怔了一瞬间,随即忍痛挥动双翼,接下了身在半空的诺兹。 见友军远离,提尔一声暴喝,身形凭空大了一圈,臂膀用力将迦拉克隆甩了出去。 “砰!” 一只狰狞巨爪从废墟中伸了出来,覆盖在龙爪上的鳞片如同蛋壳一般寸寸碎裂,失去了颜色。 下一刻,一声轻响,灰白的外皮片片剥落,露出了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强壮手臂,小臂后方密密麻麻的骨刺连至手肘。 迦拉克隆……在之前的战斗中,它体内的能量经历了某种异变,再次改造了这只怪物的形貌。 它在向一只完美的战争机器蜕变,或者说,它正在逐渐向后世的人们所熟知的巨龙转变。 迦拉克隆的额头上仍然混沌一片,这头巨兽微微翕动鼻孔,用来辨别方向,脖颈间披散的骨甲张开,护住了刚刚被提尔洞穿的柔软咽喉。 (此处阿鱼脑补的迦拉克隆参考的是环印城的米狄尔) 提尔眉头紧蹙,转身向耐萨里奥和诺兹多姆扔出了一块八角形铜盘,没时间解释,再次飞身迎向了迦拉克隆。 漆黑巨龙张开了新生的双翼,区别于它先前的残破肉翅以及始祖龙的翅膀,这双龙翼显得宽大而健美,没有视力的迦拉克隆扇动翅膀,卷起一阵狂风,旋转的风刃逼退了半空的玛里苟斯和阿莱克斯塔萨。 觉察到提尔的来袭,这条巨龙俯下身子,粗壮的长尾如同精铁铸造,泛着黑黝黝的光泽。 霎时间,巨龙四足着地,向提尔狂奔,后者则如临大敌,屏息以对。 谁料迦拉克隆虚晃一枪,双翼猛然一拍,冲天而起,直取半空中的伊瑟拉。 在庞大的迦拉克隆面前,五色始祖龙显得宛如玩具,伊瑟拉连躲闪都来不及,便被巨兽欺近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恶龙的血盆大口即将咬住伊瑟拉的前一刻,提尔扔下银白战锤,凌空而起,双臂抓住迦拉克隆的龙尾,将其抡倒在了地上。 伊瑟拉逃过一劫,然而提尔却是意识到,如今的迦拉克隆,纵使自己不惜以命相搏,也奈何不了他。 就在提尔俯身捡拾战锤的瞬间,迦拉克隆循着气味爆射而来,漆黑巨爪仿佛撕开了空气,对准守护者的咽喉,欲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给我滚!” 一匹光耀战马流星般切入战场,马背上正是面色惨白的诺兹。战马在接触龙爪的瞬间灰飞烟灭,而诺兹身上浮现出一圈光盾,抵御住了袭向提尔的一爪,圣盾术再次建功。 但与之同时,绝对防御的圣盾也是黯淡到几不可见,诺兹的身躯如同炮弹一般倒飞了出去。 觉察到自己的一爪被人拦下,迦拉克隆心中大怒,另一只巨爪挥动,便要解决掉坏它好事的苍蝇。 “撕拉~” 巨龙削金断玉的一击被提尔伸手挡下,而提尔的右臂则是齐肩而断,断口处是星星点点的宇宙能量,大理石般的躯体内部满是裂纹。 “交给我,快撤。” 提尔再一次接住空中的诺兹,对他点了点头。说罢爆发出无比强大的气势,左肩狠狠撞向迦拉克隆。 同时腰带上的银色核心轰然碎裂。 “那个神器,去联系奥杜尔,你……是万神殿的希望。” 在提尔眼里,诺兹身上的圣光便是泰坦们战胜虚空的希望所在。 而他只是泰坦的仆从,是神的造物。 (一只右手而已,我把它赌在新世界了!) “奥杜尔……” 颓坐在地上,诺兹茫然地喃喃自语,眼睁睁的看着提尔将巨龙撞飞了出去。 ……………… “艾莉!索拉!你们怎么样!” 诺兹坐在耐萨里奥的背上,与浑身狼狈的其余四条龙汇合。 “几只僵尸龙而已。” 阿莱克斯塔萨的声音有些虚弱,提尔和迦拉克隆大战的同时,它残余的死灵仆从并没有停止袭扰。 “那只怪物……变得相当奇怪。” 诺兹沉声道。 “我们必须去帮助守护者先生,单凭我们,连它的鳞片都划不破。” 他将目光落在了耐萨里奥身上。 “那个方向是什么地方?” 他问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那边是一片冰湖,守护者他……应该是想和那东西同归于尽……” 耐萨里奥忖度了片刻,开口问道: “我们还能做什么?” 伊瑟拉神色黯然,刚刚一战里,她觉得自己拖了提尔的后腿。 “总不能坐以待毙,”诺兹咬咬牙,“过去再说。” “也许……” 玛里苟斯不见了来时的狂傲,反而是有些心虚的道: “我能将守护者转移到另一个位置,前提是,我得离他足够近。” ……………… 冬拥湖。 (在历史中提尔断手所在的冰湖不可考,我这里选了一个大家熟悉的地方。另:在正史中提尔断臂后已然昏迷,想要了解wow背景的书友请以官方故事为准。) “呼,还好赶上了。” 诺兹远远地望见冰湖中央对峙的两个大块头,暗中舒了口气。 提尔的状态相当糟,腰间被巨龙的利爪撕出了四道可怕的伤口,脸上也布满了伤痕,似乎在地面上拖过。 而反观他的敌人,迦拉克隆的状态就要好得多,正在好整以暇的喷着鼻息,双目已经蜕变完成,但是没有睁开,冷森森的牙齿时不时呲一下,寻找着最好的狩猎时机。 “艾莉,咱们俩去吸引那头怪物的注意力,耐萨里奥和伊瑟拉拦截可能出现的那些杂兵。玛里苟斯,守护者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诺兹望着遍体鳞伤的提尔,浑然没注意自己已经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那我呢?” 索拉急切地开口。 “在这等我。” 诺兹的声音温柔,却透露出不容她拒绝的决绝。 “等等,”玛里苟斯道。 “我的传送能力范围有限,以这头怪物的速度,我们带着守护者根本走不远。” 这条蓝龙忧愁道,他也是在偶然间发现魔法能量能与空间产生共鸣,但以他的能力,想要转移提尔这种大块头也是相当吃力的。 诺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嗯……这头怪物,是靠气味来追踪敌人的是吧……” 他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 提尔主动选择了这片冰湖作为战场,或者说作为自己的葬身之地。 原因不仅是为了保全诺兹,也是因为,这里距离泰坦熔炉足够远。 他的几位同伴在冰原东北部的峭壁上修建了一座起源熔炉,这项工程是万神殿与艾泽拉斯联系的纽带,万万容不得破坏。 更何况为了兴建这座设施,他的几位同伴目前的状态也并不算好…… 能量核心已经被他捏碎,如今的提尔在抱着必死之心与面前的巨龙背水一战。 他只求能在死前给这头怪物造成一些伤势,到时候自有恢复过来的其他守护者能够处理掉它。 想到此处,提尔将仅剩的左臂竖在胸前,手掌立起,能量汇聚在指尖。 “只要在死前撕破他的翅膀……” 守护者心中如此想到。 越在生死关头,这位最强守护者的心中越是沉着,他拖着重伤的残躯耐心地与迦拉克隆绕着圈子。 反而是迦拉克隆率先发难,先前的战斗让这只刚刚蜕变的巨龙腹中饥饿感更甚,它急需什么东西来填饱自己的肚子,任何东西。 龙影倒映在镜面般的冰湖上,如同一台钢铁战车,向提尔猛然冲撞过去。 就在此时,一团火焰炙烤在迦拉克隆背部,而一柄圣光之锤隐藏在火焰之中。 紫色的裁决之锤敲得巨龙脑中嗡嗡作响,它停下前冲之势,猛地一阵嗅闻,将头转向了背后的空中。 “快跑!艾莉!快!” 龙头上的诺兹急切地拍了拍阿莱克斯塔萨的龙角,却发现脚下的始祖龙身体一颤,险些将他扔下来。 阿莱克斯塔萨从恍惚中缓过神,忍住一口咬死诺兹的冲动,一个摆尾化作火红龙影,速度飙到了极致。 飞扑而起的迦拉克隆一击落空,漂浮在半空嗅着自己猎物的踪迹。 “不对,地面上那个大家伙呢?” 它不可思议地闻了又闻,而后发出一声痛吼,紧闭的双目被它强行睁开。 视野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迦拉克隆眼前出现了一片透亮的冰湖。 哪里还有提尔的踪迹。 第126章 泰坦通讯 莫名其妙地放跑了几乎必死的提尔,迦拉克隆满腔的凶戾无处释放,刚想要转过头去收拾诺兹与阿莱克斯塔萨,却发现北境的天空万里无云,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此时迦拉克隆的蜕变已然臻于完美,身披如同钢铁的漆黑鳞甲,粗壮的四肢,锋锐的利爪,强健有力的龙尾加之山峰般巍峨庞大的体态,让它成为了整个卡里姆多大陆名副其实的最强狩猎者…… ……如果不把脑容量作为衡量战斗力的依据的话——看到爷这身装备了没,智商换哒! 内心深处的无可抑制的进食**还是在困扰着这条巨龙,迦拉克隆新生的鳞片下,那长满肉瘤的硬质皮肤不停抖动,生命形貌的天翻地覆,丝毫不能动摇它毕生的追求。 迦拉克隆的血盆大口中涎水源源不断的滴落,它缓缓迈动四肢,眼中闪过嗜血的猩红。 ……………… “你确信?” 耐萨里奥听到玛里苟斯的回报,在岩穴中来回踱步。 “我亲眼所见,就在我即将离开时,我看到那头怪物……它在吞吃它的亡灵仆从!” 玛里苟斯心有余悸道,先前一战几乎打散了蓝龙心里所有的骄傲,此时几条龙所处的藏匿地中,他反而是看上去最彷徨的那一个。 “我确信……它当时已经发现我了,泰坦在上,我险些就要和那些东西在它胃里面相见了。” “你怎么看?诺兹?” 黑龙将头偏向了索莉多米身上的渺小身影,其他几条龙或许不太清楚,但他或许是最了解泰坦这个词所代表意义的艾泽拉斯生物,先前提尔宁肯牺牲自己都要让眼前这个小个子安然脱身,这足以让耐萨里奥内心对诺兹心生重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诺兹靠在索莉多米的身上,用力搓揉着自己的面颊。 玛里苟斯的心态他感同身受,几条始祖龙亲眼目睹迦拉克隆进化为更为可怕的全新物种,战斗意志已经跌落到了谷底。或许在这个岩洞里。除了有种莫名必胜错觉的诺兹,没龙对和那只怪物的战斗抱以乐观态度。 “守护者怎么样了?” 他向玛里苟斯询问道。 “状态不太好,”蓝龙摇摇头: “我赶到时,他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在和那只怪物战斗,我把他转移到湖中之后,他立刻就陷入了沉睡。” 诺兹捏了捏鼻梁,他在大战中几乎耗尽了自己的体力和生命力,如今肾上腺素退去,他发现自己连站起身都吃力不已。 “我的意见是,暂且休整,那条恶龙……嗯,它虽然强大,但也不是不可战胜。” 诺兹强打精神道。 “可是……”一直垂头不语的伊瑟拉突然发声: “连守护者都奈何不了它……我们又能怎么样……” 先前的战斗让这条绿龙心怀歉疚,在她看来,若不是她三番两次被当做突破口,诺兹和守护者也不会伤重至此。 听到伊瑟拉的话,几条始祖龙都是沉默不语,就连索莉多米也垂下头去,淡绿色的蛇眼用余光探查着诺兹。 她很想说,让诺兹与她一同回到那片无名绿洲,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对啊……我们奈何不了它的……” 玛里苟斯后腿一叉,坐在了地上,颇为滑稽的挥动着细小的前肢。 “除非那个怪物彻底傻掉,吃东西的时候,把自己噎死。” 他强笑着说,或许是被迦拉克隆打碎了偶像包袱,这条蓝龙隐隐有些向谐星的方向发展了。 “是啊……不对!” 诺兹一拍大腿,向玛里苟斯眨了眨眼: “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蓝龙一个激灵,先前被痛殴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他勉强挺起胸膛,摆出无所畏惧的架势: “我说……我们奈何不了它……怎么了?有问题吗?” “不是这句,下一句。” 诺兹皱了皱眉。 “除非它吃东西时噎死……哦不……这主意糟透了,你……不会真这么想吧?” 玛里苟斯神色怪异: “太可怜了,没想到我们这里,最先疯掉的竟然不是我……” 诺兹没有理会蓝龙的吐槽,而是紧闭双目,大脑飞速运转。 “我有个计划!” 他睁开的双眼中精光四射。 玛里苟斯的无心之言给他提供了思路,他的确有了一个计划,一个疯狂且危险的计划。 ……………… “泰坦通讯设备第四次调试,各部门准备就绪!” 东北方的峭壁,在冰原呼啸的狂风中,一座初具雏形的殿堂里响起守护者米米尔隆的声音。见周围的机械造物眼中纷纷亮起绿光,米米尔隆点了点头,向远处山顶的洛肯举起金灿灿大拇指。 收到同伴的信号,守护者洛肯举起手中环绕着雷光的节杖,插入了脚下的一个机械节点中。 “传输路径已确认,各节点能量运转通畅!” 米米尔隆尖锐的机械音中透露出一种兴奋: “正在尝试进行的是广域信息拟态。嗨!芙蕾雅,你听得到吗?” 米米尔隆身前的操作台上亮起三束蓝光,在空中投射出一个女性的全息影像。 “好久不见,米米尔隆。” 芙蕾雅的影像时不时地发生几次抖动,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看起来信号不太好,”芙蕾雅笑道: “不过你的进展比我想象中要快,希望我回去的时候,温室里还有活着的植物,而不是堆满了工程元件。” “当然,女士!” 米米尔隆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 “能量有限,我先挂断了,我会善待你留下的花花草草的,哦,还有那只猫。” 他迅速中断了与芙蕾雅的连线。 “下一个……下一个……” 米米尔隆不断调试着操作台。 “提尔说让我第一时间通知他,也不知道他在这颗星球的原生生物那边有什么可关注的……观察那些生物繁衍?” 米米尔隆的机械脑袋显然是多线程的,让他在工作时还有闲暇不断八卦。 “嘿,有人吗?听得见吗?奥杜尔节点,泰坦联络装置请求应答。守护者提尔?” 操作台给他的反馈是数据传输一切正常,但提尔却迟迟没有应答。 “哦,天哪,这个没有时间观念的大个子!” 在泰坦们创造的守护者中,米米尔隆是个子最小的,却是最有创造力且性子最急躁的。 “您好?守护者……先生?” 联络装置终于有了反应,出现在米米尔隆面前的却并非提尔。 “我接错线路了?”米米尔隆一愣,而后捋了捋金属脑袋上不知什么材质的两撇胡子,疑惑道: “咦~你是……一个我没见过的泰坦造物?” 他绕着诺兹的投影转了一圈,努力思索着自己是否有这样一位未曾谋面的同伴。 “米米尔隆?” 然而对方却先一步说出了他的名字,只不过语气中充满不确定。 “你认识我?” 米米尔隆伸出一只机械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眼睛从红色变回了蓝色,他做了一次飞速的自我查杀,再度确认了自身内部线路无误。 “是提尔跟你说的吗?他的通讯器为什么在你手上?” ……………… 洞穴中,耐萨里奥小心翼翼地凑到诺兹身边。 “刚刚那一位,也是守护者?” 诺兹点了点头: “那是米米尔隆,一个话特别多的吝啬鬼。” 这是见到米米尔隆时,混沌一片的大脑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对于自己这种动不动就想起些什么的情况,如今的诺兹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愿意提供帮助吗?” 其余几条始祖龙也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诺兹面前的八角铜盘。 诺兹缓缓摇头: “守护者们各有重任,就算短时间内能赶来,恐怕也没有能力阻止那只怪物。” 虽说理论上泰坦守护者中奥丁级别最高,但提尔的战力最强,连他都解决不了的敌人,那些本就在重塑星球的工程里耗费了大量力量的守护者们就更没有办法了。 而奥丁……怕是不会在乎这颗星球上原生生命的死活。 听到诺兹的回答,五条始祖龙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再次黯淡了下去。 “那……那也不用去尝试你说的办法吧,我是说……那听起来也未免太疯狂了些……” 玛里苟斯悻悻地道。 “稍安勿躁……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诺兹环视几条始祖龙。 “你们也听到了,经过米米尔隆的计算,你口中的疯狂计划,至少有的理论成功率。” 他摆了摆手,按住了欲言又止的玛里苟斯。 “更何况这个计划对你来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就算你设想的最糟糕情况出现,不是还有耐萨里奥协助你嘛!” 玛里苟斯下意识还要退缩,然而形势比龙强,连负责殿后的耐萨里奥没有异议,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 “嘿!洛肯!你肯定猜不到我发现了什么?” 米米尔隆反复确认着刚刚收到的信息,用前所未有的亢奋语气招呼着他的同伴。 “提尔这个家伙,在他的通讯器中事先存储了一份信息!” 以智慧超卓著称的洛肯盘膝坐在米米尔隆身边,耐心地查阅着提尔在战前留下的讯息。 “一种能够克制古神腐化的全新能量……” 这位金色巨人思忖着。 “怎么样?是不是很酷!这简直是漫长的无聊工作以来,最能让我提起兴趣的消息!” 米米尔隆的脚下喷出气流,让他悬浮到与洛肯的视线齐平。 “我要立刻去见见那个家伙!简直不可思议!” 米米尔隆转身飞向他的载具库,却被洛肯用两根指头捏在半空。 “不,这种消息必须通知其他守护者。” 洛肯沉稳地摇了摇头,阻止了米米尔隆。 “真扫兴……哦天啊!差点忘了,我得赶紧把芙蕾雅的那些花草移植回去,否则她会拆了我的脑袋安到温室的主控机上,她两千年前就这么做过!” 米米尔隆抱住自己圆滚滚的脑袋,懊丧地道,也不知道芙蕾雅养在温室的植物被他移到风暴峭壁的室外以后,还能活下来多少。 “让我看看,奥尔加隆,芙蕾雅,霍迪尔,阿扎达斯,艾隆纳亚,还有莱……” 米米尔隆翻电话簿一样一个个的检索这他的同伴们。 “不必打扰奥尔加隆的工作了,还有,你最好先通知奥丁,毕竟他才是首席管理者。” (在泰坦们的计划中,几位守护者有各自的使命,在完成世界重塑后,留在奥杜尔看管尤格萨隆的六位被称作看守者「keeper」更为合适。奥尔加隆负责的是监测艾星的发展,如果发现异动宁可毁掉生物也要保全泰坦同族;莱,也就是莱登,雷神副本m难度的隐藏boss,上版本锦绣谷日常的灰心哥。一说他是大地的守护者,可能是因为和大表哥职能重复,后来也不提了,反正主要工作就是守着亚煞极的心脏;提尔的称号是秩序之王,狗作者的理解是万神殿驻艾泽拉斯派出所所长?还有个红胡子奥丁,是名义上其余守护者的头儿;至于奥达曼那两位,街溜子吧……估计是出场的时候blz没想那么深……阿扎达斯好歹也是传功大表哥的守护者……有一说一有点丢人,建议退群。) “好好好!” 米米尔隆不耐烦地点了点头,他十分不想和那个倨傲的首席管理者打照面。或者说作为名义上的小组长,奥丁和其他守护者的关系都不怎么好。 “咳咳,开始录了吗?(清嗓子)奥杜尔节点,奥杜尔节点,这里是创造者米米尔隆,现在播报一条消息,所有艾泽拉斯的守护者同伴们……” ……………… “观察者,万神殿依旧没有消息吗?” 奥杜尔的天文室中,洛肯看向奥尔加隆的眼神再一次由希冀转变为失落…… “这个消息……能得到造物主的回应吗?” 洛肯忧心忡忡地在奥杜尔尚未竣工的大厅中漫步。 “希望不会走到那一步吧……”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瞟了一眼不远处被重重封锁的通道,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在那条通路的尽头,囚禁着这个星球最骇人的疯狂,一个清醒梦境中的丑恶怪物…… 第127章 难断寸玉 据说在一个名为地球的落后位面,那里的一些原始猎户,会用鱼肉末和面,在里面掺进小铁钉和铁丝网,作为诱饵来吸引大型野兽。 哪怕是像棕熊这样的大型野兽,在吞食了这样的饵料之后也难免肠穿肚烂而死。 (据说虾夷人这么做,不知道真假) 但以迦拉克隆的体量而言,寻常的东西应当是噎不死它,诺兹他们需要几块足够大的诱饵,还免不得要加料。 有位哲人说过:在游戏里寻找真实感的人脑袋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但某位主角的脑袋的的确确出了问题,所以在冰原的岩洞中,诺兹一本正经的挑拣着面前堆积成山的石头。 是真正意义上的堆积成山,五条始祖龙在这两天里,几乎飞遍了卡里姆多大陆的北部,将所有他们能找到的岩石,都带到了诺兹面前。 “诺兹多姆,你这靠谱吗?” 玛里苟斯觉得诺兹已经疯了,不仅是诺兹,陪他一起耍的自己恐怕也不大对劲,好像是有那个大病。 诺兹在几条龙众目睽睽之下,握住其中一块石头,掌心光芒氤氲,圣光能量向岩石内部灌了进去。 “咔吧~” 那块石头不出意料的不给诺兹面子,无法消受这么大功率的能量,裂开了。 诺兹也要裂开了,在他身后,各色各样的碎石头堆满了半个山洞,都是圣光灌注下的馋赤品。 “是哪出了问题呢?” 他挠了挠耳朵根。 ……………… “你是说,你想用石头做储能装置,来保存你那种……亮闪闪能量?” 八角铜盘上,米米尔隆的投影漂浮在诺兹面前。 “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异想天开,如果这种事能这么容易做到,我在奥杜尔的工作也不至于如此的……举步维艰。” 他用一种夸张的口气说道,言语间透露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想当初为了寻找一种能充当能量导管的材料,这位号称创造之主的泰坦守护者险些把主板烧掉。 “放弃吧,以这个原始星球上充满杂质的天然矿物,你的想法纯粹是痴人说梦。” 米米尔隆的投影手中握着一个扳手,与诺兹交谈的同时仿佛在敲打着什么。 “可当初那个六成的成功率,是你亲口说的。” 诺兹看着手里再次碎裂的石头,没好气的把它丢向米米尔隆的全息投影。 “放尊重点,”石头毫无意外的从投影里穿了过去。 “我推算概率的时候,可没有把希望在这个星球上的石头上。” 米米尔隆用一块软布将机械脑袋擦得锃亮,骂道: “真是该死,这些和我共事的老家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时间宝贵。” 他的投影逐渐变得模糊。 “通讯能量要中断了,小家伙,祝你好运。” 铜盘跌落地面,失去了光泽。 “老家伙?你们不是一批出产的吗?等会我为啥要在意这个……md要你何用啊!” 诺兹越想越气,抄起铜盘就要摔,最终还是悻悻地收了起来。 ……………… 入夜,诺兹呆呆地望天,索拉趴在他的胸口,双目如水的注视着他。 “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她有些不理解,她的爱人为什么如此执着。 “这本来就不是你应该担负的责任……” 少女的眼神有些忧愁,迦拉克隆是她的敌人,但她却把诺兹卷进了这个漩涡。 “别瞎想。” 诺兹伸手揽住少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告诉我,我做的一切和自己息息相关……或者说,从前的我?” 参加这场战争以来,这种感觉在诺兹心中愈演愈烈,就好像正在发生的一切和即将发生的事情,在他心中已经有了剧本。 只不过这份剧本写得很是模糊,其中的细枝末节,还需要他绞尽脑汁地补全。就好比现在,潜意识让他对自己的计划有种莫名的自信,但就是卡在了他从未想过的环节,连米米尔隆都莫得办法,怪不得神仙难断寸玉。 “只有泰坦才能全知全能,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索拉在他的唇角轻轻一吻,柔声为他鼓着劲。 “全知全能啊……泰坦?对啊,泰坦!” 诺兹一挑眉,索拉觉察到拥住自己的臂膀被他加重了力道。 “所以,你又想到了什么吗?” 索拉轻声问道,言语中期待与忐忑各占其半。 诺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管他呢,走一步是一步吧。” 巨龙的体温驱散了冰原的寒冷,诺兹胡思乱想了一阵,便被强烈的睡意带进了梦乡。 ……………… “寻常的石头无法承载能量吗?” 诺兹起了个大早,搓了搓有些僵麻的手。 被一头龙枕了一晚上,他现在右肩膀以下都没什么知觉。他把左手按在右肩上,甩着膀子走出了山穴。 “耐萨里奥,起床干活了!” 他爬上睡眼惺忪的黑龙的背脊,不知为何,每次使唤耐萨里奥,都会让他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 做人嘛,开心最重要。 当下还老实巴交的死亡之翼驮着诺兹,飞回了之前迦拉克隆与提尔大战的荒野。 “希望那只怪物,没来得及把它吃了。” 诺兹从龙背上探下头去,两个庞然大物的战斗让这片荒野一片狼藉。 “那个方向,下去看一看。” 他拍了拍身下的黑龙,指着一堆碎石说。 就在那个位置,他用圣盾术挡住了迦拉克隆的黑色龙焰,而守护者为了救他,被利爪划断了一只臂膀。 而提尔破釜沉舟的一记冲撞,震碎了这附近的一座雪山,诺兹只能凭借记忆找到大概的位置。 “翻!” 这么好的工具龙不用白瞎了,诺兹对耐萨里奥耳提面命,表示无论如何也要把提尔的那只胳膊找回来。 ……………… “这是?” 玛里苟斯眼睛都直了,他眼前的耐萨里奥和诺兹(主要是耐萨里奥)浑身尘土,黑龙的身下还拖着一只比他身体还要巨大的苍白手臂。 一人一龙甚至还找到了提尔遗落的白银战锤,只可惜那玩意儿重得离谱,耐萨里奥用出吃奶……咬蛋壳的力气也就让它微微一颤,带回来是不大可能了。 诺兹跳下龙背,对气喘吁吁的耐萨里奥竖了个大拇哥,心情突然就明媚了起来。 “真的是钻进了牛角尖,放着泰坦捏的石头不用,去垃圾堆里浪费时间。” 提尔的手臂脱离身体后,失去了原本那种青铜与玉质相间的光泽,断裂的茬口上还残留着迦拉克隆爪上的黑暗能量。 诺兹用手指弹了弹,与这根胳膊的卖相十分相符,发出的声音介于金属与石头之间。 “那么,最关键的一步……” 他满心期待,掌心亮起了圣光…… ……………… “要不然,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事到临头,玛里苟斯再次打起了退堂鼓,庞大的身子缩进了岩洞的角落,缩着脖子嗫嚅道: “不是我没胆量……你这也太……” 蓝龙面色纠结,打量着诺兹弄出来的阵仗。圣光注入提尔的断臂,在感知到断口处的对立能量时,圣光仿佛发现了猎物的掠食者,奔涌着将精纯的黑暗能量吞噬同化…… 后果就是出现在玛里苟斯面前的洁白手臂光芒大作,皮肤下隐隐有金色符文闪烁,将黑漆漆的山洞照耀的如同白昼。 “好漂亮……” 三条雌龙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巨龙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何况是这种又粗又硬又大的超级大光源。 “想都别想!” 诺兹连忙拦下了一脸憧憬的阿莱克斯塔萨。 “我就摸摸……” 红龙的眼神牢牢锁在提尔的手臂上,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喂喂喂!差不多行了,这可是扔给那只怪物的诱饵!” 诺兹心中也是没什么底,这东西明晃晃的一看就辐射超标,迦拉克隆会吃吗?不会真的变成哥斯拉吧…… 等会,哥斯拉又是个啥? 诺兹快把自己的头发薅逛了,偏偏这时候最靠谱的场外支援他还不能求助,电话打过去怎么说? “嘿嘿,米米尔隆,我打算把你同事的胳膊喂给迦拉克隆,您来掌掌眼?” 诺兹疯狂摇头,驱散了这种想法。 “总之……大概,就是你去吸引那东西的注意力,把它引到投食地点之后,你再跑路,简单吧!” 诺兹叉着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计划,吩咐着面前的玛里苟斯。计划看起来是糙了点,但是俗话说得好越简单的计划,实施起来越不容易出问题。 死亡小学生的受害者们把胶带渔线图钉冰块玩出了花,犯罪成功率还真赶不上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捅一刀就跑路。 “耐萨里奥会在投食地附近待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情况,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 “我,索拉,伊瑟拉和艾莉会在外围协助你们,尽量保证没有一条僵尸龙会干扰你们的行动。” 诺兹一脸严肃,其实心底没谱得很。能做的事情他都做完了,至于迦拉克隆吞下这条胳膊之后会怎么样,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之所以带着三个女同志做外围,呸,呆在外围,是因为他心里还有个第二重计划,就是他和耐萨里奥说的,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 ……………… “北面出现了大量的僵尸龙,我没敢靠的太近,但是迦拉克隆应该就在附近没错了。” 探路归来的阿莱克斯塔萨说道。诺兹张了张嘴,有心说点什么振奋一下士气,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 “出发!” 他最后看了一眼提尔的断臂。 “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半日后…… “嚎————” 黄金巨剑撕开了天穹,正中一只僵尸龙的头部。 被审判集中地僵尸龙哀嚎一声化作了飞灰。 诺兹的动作吸引了这些僵尸龙的注意,没过多久,黑鸦鸦的僵尸龙大军纷纷升空,团团围住了黄沙龙卷中的索莉多米。 “伊瑟拉,催眠吐息!” 听到诺兹的话,索莉多米身旁的伊瑟拉昂起头颅,一口翠绿的龙息喷出,孢子状的光点飘散在空中,附近的僵尸龙纷纷身形一颤。 “生效了,艾莉,帮咱们清路!” 红龙的火焰在龙群中破开了一条通路,一人三龙在黄沙的掩护下冲出了僵尸大军的包围。 “嗷————” 震天的龙吟从地面传来,让三条始祖龙有些心神不稳,诺兹轻轻安抚着身下的索莉多米,示意她继续加速。 “丑东西!你的对手是我!” 被赶鸭子上架的玛里苟斯恶向胆边生,魔法洪流从他口中宣泄而出,在钻出巢穴的迦拉克隆身上炸开了一团烟花。 感觉到自己被挑衅的漆黑巨龙转过头,腥红的双眼对上了玛里苟斯。 “嗖————” 几乎是瞬间,迦拉克隆甚至没有扇动龙翼,便如同炮弹一般纵身而起,玛里苟斯一个空间闪烁方才逃过一劫。 “拼了!” 蓝龙牙关紧咬,拼命挥动龙翼,玩了命的跑。迦拉克隆看起来不紧不慢,只是伸出漆黑的舌头在利齿上舔了一圈,向玛里苟斯追去。 僵尸龙仆从已经是他吃过一遍的东西了,有鲜肉吃谁还惦记压缩饼干啊。 第128章 凶兽归尘 耐萨里奥的前爪深深抓紧山岩,龙目紧盯着远处的天际。守护者的断臂就静静的躺在他身前不远处,这里是几条始祖龙为迦拉克隆设下的投食场,计划得当的话,还是它的葬身处。 在这条孽龙的危害初现端倪时,耐萨里奥就开始了和它的争斗。可以说,在所有现存的始祖龙中,他是对迦拉克隆最为了解和关注的一个。然而知道的越多,这条黑龙心中的畏惧就更加深刻。 或者说,在艾泽拉斯现存的所有本土生物中,耐萨里奥几乎站在了智慧的顶点,然而这份智慧让他察觉到,不仅是迦拉克隆,就连那些泰坦守护者,传说中创世神的造物们,也在他所忌惮和畏惧的清单中。 他是族群中最为强壮和睿智的,但是在那些泰坦的仆从面前,他弱小的如同一粒灰尘。甚至在讨伐这只堕落的同族时,自己能起到的作用,甚至不如那个来历不明的疑似泰坦造物。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耐萨里奥的目光有些清冷,口中低声咀嚼着诺兹在使唤他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说出的道理,但那抹清冷几乎瞬间就被他掩饰了起来。 “还不是时候……泰坦……古神……” 这条黑龙喃喃自语,他曾无意窥见所谓的造物主所做的实验,但他清楚,在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之前,自己所追求的一切都不过时痴心妄想。 ……… “它们太多了!” 阿莱克斯塔萨再度喷出一口火焰,纵身飞出,接住了半空落下的诺兹。诺兹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方才跳到一头僵尸龙背上,想用圣光风暴解决掉周围的敌人。 但大概是之前吃的亏太过深刻,这些没脑子的家伙见他跳上了同伴的身体,本能般地纷纷远离,让诺兹的范围技能收效甚微。 被当做踏板的僵尸龙化作圣焰下的灰烬,而它的同伴们在圣光风暴散去后再次聚集,险些将诺兹撕碎在半空。 “这样下去太被动了,万一玛里苟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诺兹的双眉皱在了一起。 “沙尘暴坚持不了太久,是逃走还是继续打?” 索莉多米开口道,她的能力在冰原的上空很难持久。 “不能再跑了,”诺兹摇摇头: “逃掉不难,让这群家伙跑回那怪物的身边,局势就凶险了。” “我可以试试催眠他们……” 伊瑟拉怯怯地说。 “只是准备时间会有些长,这些怪物没有神智,我很难让他们入睡。” 诺兹歪了歪头,看向索莉多米。 “索拉,你收缩沙尘暴,保护好伊瑟拉。” 他抱住阿莱克斯塔萨的脖子,“冲进去,咱们玩票大的!” 他的指尖方向,是铺天盖地的数百条漆黑飞龙。 ……………… “你们简直是在胡闹!” 奥杜尔,一把火红胡须的奥丁甫一到场,指着米米尔隆便是兴师问罪。 “嘿大个子!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这里是奥杜尔!” 米米尔隆站在洛肯肩膀上,面容讥诮。 “冷静些,首席管理。” 洛肯温和地打着圆场道: “召集守护者的决议是我批准的。” “我觉得提尔的发现值得引起我们的重视,万神殿需要这个消息。” “智慧之主!” 奥丁斥责道: “万神殿需要的是一个稳定运转的艾泽拉斯,我们无权替泰坦做出任何决断!” 脾气火爆的首席管理者站起身。 “而且我也不认为艾泽拉斯的原生物种能够承担这份责任,你这是在玩火,洛肯。” 芙蕾雅起身,站在了洛肯的身边。 “的确,我们无权替泰坦做出决断。” 这位女性守护者出声道。 “但首席管理者似乎也无权做我们的主吧。” 奥丁被芙蕾雅呛了一口,怒意更甚: “我可是……” “首席管理者,好了,我们知道了!” 霍迪尔在一旁坐下,掏出一瓶不知什么酒灌了一口。 “我们重塑艾泽拉斯的时候没见你管理我们,芙蕾雅创造永恒之井的时候没见你管理我们,米米尔隆制造泰坦熔炉的时候没见你管理我们,你这个管理者做的真不戳~” 霍迪尔越说越开心,打了个酒嗝。 “你们……” 奥丁眼见自己身边空空如也,除了尚未赶到的莱,其余守护者隐隐在他对面抱成了一团。 “你最好好自为之,洛肯,万神殿在注视着我们!” 这位首席管理咬着牙对洛肯说道。 “如果泰坦真的正在注视我,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洛肯古井无波的开口,万神殿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传来了,在这一点上,奥杜尔的几位最有发言权。 “等你毁了艾泽拉斯那一天,可别指望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奥丁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嗝!” 霍迪尔又是一个酒嗝,“垃圾。” ……………… 且不提诸位守护者之间的矛盾,此时的冰原上空,玛里苟斯把诺兹的全家骂了个遍。 “我怎么会同意他的这个该死的计划!” 蓝龙一个空间折跃,躲开迦拉克隆回来的利爪,几枚魔法飞弹向他的身后射去,只求能延缓一下这只怪物的速度。 “再这样下去我的魔力会被抽干的……” 此时的玛里苟斯还没有后世那样的庞大魔力源,短时间内的连续几个空间魔法,他的蓝条瞬间掉了一大截。 迦拉克隆最初还觉得这个猎物挺有意思,但几次攻击落空后,饥饿的感觉盖过了最初的那点乐趣,它的双眼再次蒙上了一层血色,攻击也愈发凌厉了起来。 玛里苟斯顿时叫苦不迭,在体如山脉的漆黑巨龙面前,他宛若一只在刀光中舞蹈的蝴蝶,看起来倒是很帅,尿了多少只有自己清楚。 迦拉克隆呼出的的腥臭空气在他鼻尖挥之不去,玛里苟斯上一次爆发出这样的速度,还是在和兄弟们争夺出生权的时候。 “耐萨里奥!龙呢?拉兄弟一把啊!” 玛里苟斯在空中狂吼不止,体力已然见底,如果援军不帮忙,他这个诱饵真的就要被鱼吞了。 ……… 耐萨里奥当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玛里苟斯,但他还在救与不救之间反复摇摆。 黑龙倒并非有类似某个参谋官一样的小算盘,而是眼下迦拉克隆已然进入了投食区域附近,只要放任它吃掉玛里苟斯,饥饿难耐的迦拉克隆自然不会就此满足,那之后附近它能吃的,就只有地上的那根断臂了。 但按玛里苟斯现在的状态,耐萨里奥担心他挂的太快,迦拉克隆根本就看不见那条手臂。 于是下一瞬间,耐萨里奥出现在在玛里苟斯身前,替他挡住了无处可逃的一爪。如今的始祖龙中,能正面扛住迦拉克隆一爪子的,也只有皮糙肉厚的耐萨里奥了。 一股巨力让耐萨里奥的喉头一甜,他顺着迦拉克隆的袭击方向倒飞卸力,还是被一根利爪划在了下巴上,冷风顺着下颌的伤口灌入了黑龙的口腔,龙血沿着他的脖颈几乎流满了上半身。 借着后退之势,耐萨里奥抓起近乎虚脱的玛里苟斯,转身就飞。 “该死,再快点,再快点!” 玛里苟斯被反着提在耐萨里奥身下,他眼见迦拉克隆径直飞来,连声催促。 “闭嘴!再废话一句我把你扔下去。” 黑龙的声音传来。 “小心!” 玛里苟斯却没听他的话,疾声大喊着。同时风声呼啸而来,一根长满尖刺的粗壮龙尾“嗖”地抽向耐萨里奥。 “抓稳了!” 耐萨里奥不躲不闪,只是在半空突然用双翼卷起身体,后背上粗糙的鳞甲发出土色的光。 “砰!” 迦拉克隆的一记尾鞭重重抽在耐萨里奥背后,两条龙撞进了不远处的山体,却也帮他们离开了迦拉克隆的攻击范围。 山石簌落之际,耐萨里奥爬了出来,扛起了玛里苟斯,飞速的在地上钻了个洞,躲了进去。于是迦拉克隆落地时,只见到一地的碎石,和……一条金光大作的断臂。 两条始祖龙沿着石缝望出去,只见它狰狞的头颅低垂下来,围着那条手臂嗅了又嗅,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口。 “吃啊……快吃!” 玛里苟斯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大家伙,有些神经质的念叨着。 耐萨里奥一动不动,宛如山中的一块石头。沉着的黑龙发现,在迦拉克隆转过身的那一刻,腥红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坏了!” 耐萨里奥的瞳孔缩成一条竖线,他瞬间破土而出,与扑向玛里苟斯隐藏处的迦拉克隆撞在一起。 蜕变过的迦拉克隆五感灵敏,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匆促间的伪装。何况这条手臂上充斥的力量,令迦拉克隆厌恶不已,一点想要吞掉的念头都没有。 面对挺身而出的耐萨里奥,迦拉克隆却并没有发动攻击…… 他的双眼眯了一下,下颌张开,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之间挂满了粘稠的涎水,漆黑的口腔如同一个黑洞。耐萨里奥正要转向,而对面的巨龙脖颈向前一探,便将他整个吞入口中。 “天……天啊……” 玛里苟斯整个龙呆住了,在迦拉克隆扑过来的那一刻,他以为死掉的会是自己。 “我就知道……” 这条蓝龙在绝境之下,反倒不像刚刚那么惊慌了。 反正都要死了。 “你不是想要吃东西吗?” 玛里苟斯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希望你牙口够好!” 玛里苟斯身边的空间被魔法能量牵引,紫色的光华闪过,蓝龙的身影消失不见,下一刻,他出现在了迦拉克隆的侧面。 “你的嘴也太臭了……我还是换个入口进去吧……” 看官们别多想,空间再次波动……玛里苟斯选择的传送位置是……迦拉克隆的体内。 而他第一次折跃的位置上,那条金光四射的手臂,随他一起消失不见。 ……………… 诺兹等人赶到投食地点时,只看到了碎裂的山石,以及一动不动的迦拉克隆。 “看起来?奏效了?” 阿莱克斯塔萨吃力地说道,她身下还提着昏迷不醒的妹妹。 伊瑟拉透支体力下爆发的催眠涟漪帮他们解决了僵尸龙群,但他们赶到时却没有见到耐萨里奥和玛里苟斯的身影。 “我下去看看。” 诺兹略微沉吟,准备下去探探虚实。 此时,周遭的空间再次波动,浑身污秽的玛里苟斯瘫倒在迦拉克隆身边的不远处。 已经被迦拉克隆的体液腐蚀的看不出龙形的耐萨里奥双目紧闭,被蓝龙紧紧抱在怀里,毫无声息。 第129章 五色传说 “救救他……他要死了……” 重见天日的玛里苟斯望了一眼姗姗来迟的诺兹,慢慢合上了眼。 黑龙厚重的鳞片已被腐蚀大半,强壮的双翼更是不见了踪影,丝丝黑气仍然在他身上不断升起,在迦拉克隆体液的侵蚀下,纵使几乎是最为强壮的始祖龙耐萨里奥,都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若不是耐萨里奥的胸口还在不自觉地微微起伏,在场的所有人(龙)恐怕都会认为他已经死了,游动着灰黑色污浊能量的恶龙消化液将耐萨里奥的身子包裹,黑龙引以为傲的强健四肢上布满了黑色瘢痕,伤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腐烂发臭,勉强还能看出是翅膀的位置,更是只剩下了两片耷拉着的骨翼。 最为致命的是耐萨里奥残破的头颅,大量的黑色液体沿着他下巴破溃的伤口涌入了他的体内,事实上此时的耐萨里奥的下颌已然被腐蚀殆尽,面部隐约漏出斑斑白骨,看起来颇为骇人。 诺兹倒吸了一口冷气,将双手按在耐萨里奥身上,磅礴的圣光倾泻而出。然而光芒只是堪堪驱散了黑龙身上的黑气,却无法修复他残损的肢体。 一刻钟后,诺兹的全身都被汗水打湿,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圣光在他掌心暗了下去,匍匐在一旁的耐萨里奥早已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静止的石雕一般。 即使是平时和耐萨里奥关系一般的阿莱克斯塔萨,此时也是紧闭龙目侧过了头去,不忍心直视面目全非的同胞。 “泰坦啊,让他活下来吧……” 似乎是红龙的低语起到了作用,下一刻,一个浑厚低沉的苍老声音在诸人耳边响起: “没用的,他伤得太重了……” 巨人的脚步让大地微微震颤,阿扎达斯摘下黑色的兜帽,银白的双眼在耐萨里奥的身上游走。 “我目睹了一切,孩子,你的刚毅和果敢令我惭愧。” 阿扎达斯青铜般的大手按上了黑龙的脊背,向沉眠中的耐萨里奥轻声低语着。 “提尔,你的眼光很不错,这些艾泽拉斯的原生生物,已经能够担负起守护这片大陆的重任,而且他们也正在这么做。” 阿扎达斯将视线投向身后,在洛肯的搀扶下,仅剩一只手臂的提尔缓缓走了过来,开口道: “是的,老朋友,而且他们做的比我们要好。” 他对身边的洛肯说: “如果没有这些小家伙,现在躺在这里的,恐怕就是我了。” 洛肯点了点头,稍有迟疑地问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首席管理者那里?” 提尔摇了摇头: “我们的工作太过繁重,这个世界是他们的家园,奥丁的眼光……有些狭隘了。这些生物用自己的行动向我们证明,他们有足够的勇气和担当,来保护这颗养育了他们的星球……” 说罢,他向阿扎达斯点了点头,后者在耐萨里奥身边单膝跪下,银白的双目注视着天空,他张开双臂,厚重如大地的力量在他的身边环绕。 “卡兹格罗兹!您忠诚的仆从呼唤您的名字!我将释放您恢弘力量的片隅,赋予这位坚毅睿智的生物!他将守护山峦和深谷,卡里姆多广袤的大地会见证,新生的大地守护者的力量!” 众人所在的地面隆隆作响,远处的群山传来低语般的回应,伴随着泰坦守护者的吟诵,厚重的黑色光芒包覆住耐萨里奥残损的龙躯,卡里姆多的土元素之力在他体内跳动,将他转化为了一种全新的生命形态。 当耐萨里奥紧闭的双目再次睁开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黑龙强壮的四肢流动着强大的力量,浑身的鳞甲宛如黑曜石一般,在阳光下反射着内敛的乌光,狭长的头颅也被坚甲覆盖,新生的宽厚下颌可以咬碎钢铁,两根石柱一样的龙角从他额头两侧向脑后蔓延,仿若一顶厚重的岩石王冠。 他轻轻振动宽大的龙翼,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四足着地,此时的他能聆听到大地的律动,如同感知自己的心脉。 “这……这份力量……” “这是你应得的。” 阿扎达斯的面容有些疲惫,微笑着对重获新生的耐萨里奥说。 “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该你们了。” 他看着身后的老朋友们。 洛肯举起了自己的节杖,玄奥的奥术力量充斥了整个空间,笼罩在气息虚弱的,玛里苟斯的身上。 “诺甘农!我以您之名,将您的力量与智慧分享给眼前这个生物!从今以后,永恒之井的奥术力量,将与他联结!” 洛肯的声音毫无波澜,蓝紫色的奥术能量从他的节杖上涌入蓝龙的身躯。 “玛里苟斯,你将成为无尽魔力的守护者和探寻者,请以织法者之名,守护这个脆弱星球的奥术之力。” 玛里苟斯呆住了,他的体型在肉眼可见的生长,鳞片变为神秘的冰蓝色,在北境的阳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空中游离的魔法元素不由自主的向他汇集,在他周围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奥术漩涡。 他感觉得到,自己与永恒之井的联系是如此的紧密,广阔天地间的全部魔法奥秘,都向他敞开了大门,而在奥术法则的边缘,似乎还有更多的空白,等待他去探索和守护。 玛里苟斯兴奋地在空中翻腾了一圈,整个身体化作虚无,又再一次闪回到原地,他在一瞬间穿梭了整个卡里姆多大陆,而自身的魔力却未见丝毫干涸。 “阿莱克斯塔萨,”在蓝龙为自己的新力量欢欣不已的同时,芙蕾雅柔和地看向红龙: “我看到了你内心的勇气和慈爱,你值得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来守护你所热爱的生命。” “伊欧娜!以您之名,赐予这个生物以力量,她将倾尽全力去守护这世间的生命!一切的污秽和死寂,将在她的怒火中焚化殆尽!她,将以创生者的名讳,为所有生命赞颂!” “而与之相对的,”芙蕾雅将视线落在伊瑟拉身上: “请赐予这温柔的姑娘,让她拥有操使自然的权柄,所有植被受她的庇佑,丰茂的林地,将低唱她的名字!” “缥缈的梦之国度由你来守护,梦境之龙!” 在芙蕾雅的吟唱下,嫣红的生命之火将阿莱克斯塔萨包围,她新生的鳞片宛如红玉,眸中闪耀着橙红色的光芒。艾泽拉斯的所有生命都在她的感知中,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万里外的若虫破茧而出的声音,听得见这颗星球每个生灵的第一声啼哭。 而她身边的伊瑟拉则是安静的卧在地上,她身下的冰原上突兀地长出了一片鲜花与绿草,在茂密植被的簇拥中,一条翡翠色的巨龙酣然入梦。 伊瑟拉的额头浮现出一个银色符文,散发出宛如梦境的柔和光泽,那是联结现世与梦之国度的纽带。 一声清吟在冰原上空响起,伊瑟拉的身形上浮现出一个梦境的巨龙虚影,从此之后她的绝大多数时间将在梦境中度过,以保证翡翠梦境的祥和。 “至于你……” 提尔缓缓开口: “诺兹多姆,我说过,阿曼苏尔的智慧也许能帮得上你。” 他看向身边的莱:“我在他身上感知不到时光的牵绊,既然如此,就将这份力量交由他来守护吧。” 守护者莱沉默不语,只是伸手指向诺兹。 诺兹的双眼中射出黄铜色的光柱,时光的力量在他身上飞速流转。他时而头发稀疏花白,老态龙钟,时而变作牙牙学语的幼童,他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一个念头便能畅游时光长河,将整个艾泽拉斯的历史玩弄于鼓掌之间。 “马库斯……马库斯是谁?” 他喃喃道。 ……………… “是我,也是你。” 漆黑的密室中,一个身影缓缓向他走来,穿过时间之沙,两张相同的面孔四目相对。 “我还以为你还要一段日子才能找到我呢。” 另一个马库斯脸上洋溢着笑,向诺兹伸出一只手: “干得不错伙计,但你该下机了,这是我的游戏。” “下机?” 诺兹面露迷茫之色,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再度袭来,庞大的记忆注入他的脑海。 “就是如此,与我重新合二为一吧,走失的记忆碎片。” 对面的马库斯笑得开怀,伸出的手已然快要贴上诺兹的额头。 “不!” 一只手握住了马库斯的手腕。 “你不是我。” 诺兹也笑了,他的双眼眯成了月牙,露出了属于马库斯的的招牌笑容。 “或者说,你不是‘现在’的我。” 马库斯心中疑惑尽消,双目炯炯,与另一个自己对视。而他对面的那个“马库斯”则是笑容一僵。 “真正的‘马库斯·光明使者’,在很早之前,就不把这个世界当做游戏了。” “我是个悲观主义者,从来不会产生那种,能将一切玩弄于股掌的傻哔想法。”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就在你洋洋得意的这一刹那,我翻阅了所有关于‘我’的时间,我发现,我这个脑袋的记忆里,好像没有缺席任何一个时刻。” “所以我,才是我。这么说话真的蹩嘴,你坦白从宽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黑门20年?来到这个时间点之前?还是……” 他笑得很玩味: “在‘我’占据了你身体的,黑门前五年?” 对面的马库斯也笑了: “你真的是个聪明人,该把我的身体还给我了,你这个,玩家……” 伴随着他的声音,马库斯眼前的“自己”身形再次变幻,最后的最后,变成了一个金发蓝瞳的五六岁孩童,面部还带着一点脏污,声音也随之变得稚嫩: “当年我的灵魂过于虚弱,无法抵抗你的侵入,是时候结束了,你这个……入侵者。” 马库斯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几乎已经被他忘记的“自己”,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难怪啊……” 他脸上露出一种释然: “难怪当年被老头子捡到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心里竟然会感到……愧疚?闹半天您这位前租客,一直藏在老子的衣柜里?” “没有什么前租客,外来者。” 年幼的马库斯小脸瞬间冷了下来,随即浮上了一层阴骛: “那是篡夺,你抢走了我的身体,并把我这个真正的主人禁锢在囹圄之中,我真得感谢死亡之翼,给了我这个夺回一切的机会,还有你,马库斯·光明使者,我会善待你的这份……遗产。” “遗产?” 马库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也视奸丨了我这么多年了,是谁给你的勇气,从老子嘴里抢东西,还是说你还活在黑门二十年之前?” 自从老骑士死后,还真就只有马库斯抢别人的时候。 “安心成佛吧,你这在阳间滞留的也太久了,”他嫌弃地挥了挥手,“放心,办白事我轻车熟路,一定土洋结合的给你补个风光仪式,现在,给老子滚蛋!” 闻言,原住民的残念露出了一个狞笑: “想让我滚?试试看啊,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死!” “感受到这份时光的权柄了吗?你的就是我的,而我,即是永恒。” 原住民张开双臂,沙漏转动,马库斯的时间之沙纷纷逆流,灌注进原住民的体内。 “有个小丫头告诉我,玩弄时间很危险,尤其是在你自以为能够操纵它的时候。” 马库斯见状毫不意外,只是淡淡地开口: “在时间的夹缝里,继续坐黑牢吧,你这个……傻哔。” 当两个马库斯在脑海中唇枪舌剑之时,他躯体的的一只手臂突然抬起,穿过了黄铜色的细沙,按在了身边的索莉多米身上。 在索莉多米讶异的目光中,包裹着马库斯的时间之力消散大半,本已渗透进原住民的那些时沙更是几乎全部涌进了她的身体。 “你……你……” 另一位“马库斯”倒是果断,迅速斩断了自己与时间权柄的联系,带着仅剩一丁点的时间之力化作一道黑影。 “诺兹多姆……我会毁了你!” “下辈子吧。” 马库斯淡淡开口,一道青铜漩涡将原住民的身体无情吸入,瞬间湮灭在时间的夹缝里,只剩下一地细沙。 ……………… 一个鸠占鹊巢的穿越者,竟然莫名其妙地当上了“时空之龙”,这种状况给了马库斯一种社团老大当上jc局长的荒谬既视感。 但借此机会,他也解决了埋藏极深的隐患,哪怕泰坦守护者的时光之力最终留在他身上的不过十之二三,更多的则是被他“转赠”给了索莉多米。 一身轻松的马库斯扭了扭脖子,抬头看了一眼新生的索莉多米。这条美丽巨龙披上了一身黄铜般的华丽铠甲,给人一种在时间尽头便存在于此的亘古感。马库斯轻轻抚摸着她细沙一样细腻的龙鳞,不由感慨: “索拉,你可真漂亮。” 恍如隔世的索莉多米低下头,有些无措的望着马库斯。 “不愧是流沙之鳞,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马库斯笑着说。 (国外网友自制的上古之战动画里那个索莉多米真的蛮美的,螺旋的金色弯角,给阿鱼一种双马尾既视感) “诺……诺兹多姆?” 索莉多米略显彷徨地睁开眼,现在的她能够畅游时光长河,甚至能够与未来的自己交谈,但无论她所看到的哪一个过去与未来,都看不见爱人的影子。 “是你吗?” “当然是我。” 马库斯笑眯眯地回答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只是找回了嗯……从前的记忆,没什么其他的改变。”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 马库斯睁开眼,金黄的瞳孔中,时针滴答作响。 第130章 白银之手/流转时沙 将我们的时间线拨回到黑门二十八年,当大表哥追着马库斯离开暴风城后。 “我圈圈你个叉叉的……什么深仇大恨这是?” 马库斯狼狈万分地抱着无敌的脖子,死亡之翼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无耻爬虫!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无敌在空中一个急转弯,躲开死亡之翼吐出的一口烈焰。 “表哥啊!我不就是从你家顺了点东西吗?罪不至此啊!” 一路向东飞离了艾尔文森林的边界,马库斯眼看着这条龙没有一点绕过他的意思,干脆一咬牙,催动无敌转身向南,扎进了逆风小径。 “抱歉了麦迪文,反正你家大业大,估计也不在乎这点儿不动产。” 漆黑战马载着圣骑士一个猛子扎进了卡拉赞,紧随其后的是身躯上熔岩流淌的死亡之翼。 “砰!” 然而事与愿违,还没等无敌的马蹄踏上卡拉赞的城砖,马库斯一头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紧接着死亡之翼的龙吼从身后传来。 “吼————” 灼热的龙息精准地吞噬了马库斯,无敌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他的体内,浑身剧痛的马库斯只听到耳旁呼啸的风声,飞速下落。 “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卡拉赞的一处露台上,黑袍法师手中的热茶微微泛起涟漪,他轻轻挥了挥手,半空中的马库斯身边空间光芒一闪,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死亡之翼。 急速下坠的马库斯只觉得身边天旋地转,剧痛中勉强睁开眼,看到的是塔纳利斯无边无际的沙漠。 ……………… “所以麦迪文这个小心眼一个响指把我扔进了时光之穴?” 时光权柄的加身,让马库斯拥有了全新的视野,很多过去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此时在眼前豁然开朗。 比如阿莱克斯塔萨姐妹对他的另眼相看,以及奥杜尔的守护者们对他为何如此了解。 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元龙之战时表现得睿智沉稳的耐萨里奥,为什么还是疯了。 “时间……不可玩弄啊……” 马库斯望向焕然新生的大地守护者,面色复杂。 “看来,你找到自己的答案了,旅行者。” 提尔来到马库斯身边,缓缓蹲下,银色的眼眸注视着他。 “没错……” 马库斯点头又摇头: “但这个答案大概不是你们想要找到的,我的力量……恐怕帮不了万神殿的泰坦们。” 他也没向守护者解释圣光力量的由来,短暂的灰烬使者生涯让马库斯产生了一种十分后怕的推测,加入圣光与暗影真的皆是源自虚空中的那位存在,面前的这些守护者如果知道了圣光的来源,很可能连他一同视为威胁。 看着提尔略带失望的眼神,马库斯强笑了一下。 “不过在我看到的未来,古神并没能卷土重来,艾泽拉斯……是个坚强的姑娘。” 他心念微动,下一瞬间却是想到了提尔的结局,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只是提尔你……” “不必说了。” 守护者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我无需知道自己的未来,也不应当知道。” 马库斯闻言一愣,而后摇头笑道: “但你这个狼狈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最强守护者。” 他指了指提尔空荡的右肩,“我有了个……很酷的想法。” ……………… “这东西看起来,棒极了!” 米米尔隆在庞大的工作台上上蹿下跳,提尔的战锤被守护者们转移到了奥杜尔,经过熔炼后,变成了一条银白的手臂。 “嘿!别四处乱飞,”马库斯无可奈何地瞟了一眼米米尔隆,没好气道: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用脚走路吗?” 米米尔隆的机械双眼闪了闪: “脚只是摆设,你这种小人物不会明白的!” “又或许……我应该开发一种陆地专用的载具?” 马库斯翻了个白眼: “对,最好是能合体变形,分开之后脑袋还能飞起来那种。” “真是个好主意!” 数据在米米尔隆的主板里飞速流过,马库斯话音未落,他已经快把设计图画好了。 “等你做好了记得给我留一台,只要能飞的那部分就行。” 说着,马库斯完成了最后一个焊点,将工程眼镜推到了头顶: “如何让它与守护者的身体契合,那是你的工作了,我只能负责工程学的部分。” “怎么样,你的新手臂看起来?” 马库斯将头转向一边的提尔,尽管提尔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但这位守护者落在白银手臂的眼神中仍然藏着一份热切。 提尔微微一笑:“看起来很不错。” 他原本的手臂被马库斯做成了圣光炸弹,在迦拉克隆被消灭后,守护者们发现它已经被巨龙体内的能量污染,和龙尸难分彼此。 “我给这支机械手命名为末日铁拳,配合你的体魄,我相信即使没有了锤子,你还是一样能打。” 马库斯看了一眼自己剽窃出来的“杰作”,脑补着提尔大喊“上勾拳”的场面。 提尔伸出左手,轻轻抚摸着还是雏形的机械手。 “我觉得,白银之手这个名字会更好一些。” “呃……要不要再想想,忍义手你觉得怎么样,或者叫二一式黑膂石义肢也行?” 看到提尔不置可否的样子,马库斯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他思索了片刻,拎起雕刻机,在义肢的肩膀处,留下了一个紧握的拳头徽记。 “这样也好。” 马库斯呼出一口气,眼前的白银之手徽记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离开奥杜尔之前,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洛肯。 “智慧之主,要时刻提防古神。” 洛肯缓慢睁眼,对他点了点头。 ……………… 黄铜色的漩涡打开,马库斯一头栽倒在索拉怀里。第一次使用这个能力,马库斯就成功地……把自己抽干了。 “怪不得克罗米那么能吃……青铜龙这个能力太耗体力了也……” 马库斯正嘀咕着,索拉面带尴尬地将他扶了起来,浑身脱力的马库斯强撑着转过头,发现自家门后面冒出一红一绿两个脑袋。 “艾莉?伊瑟拉?你们没事跑过来干嘛?” “你干的好事吧?” 马库斯盯着阿莱克斯塔萨。 “带你妹妹回家睡觉去!她睡不好觉可是要出大事的。” 在两条守护巨龙诡异的目光中,马库斯一推门,送了她们俩一碗闭门羹。 ……… “空间传送这玩意吧……还是能不用就不用,怪不得某个玻璃腿猎魔人这么抵触传送门。” 心安理得的躺在索拉怀中,马库斯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可我该怎么回去啊……” 马库斯犯了老大难。 此时距离来时的黑门二十八年足足有将近三万年的跨度,瞄了一眼身后的青铜龙女王,他怎么也说不出让人家等他三万年的话来。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道。 “你先说。”马库斯道。 “你要走了吗?” 索拉淡绿色的眼眸泛着水光,静静地看着怀中马库斯的脸。 “也许吧,我还没想好……” 马库斯喟叹了一声,反手揽住了索拉的腰。 “你当初不是问我,我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吗?” 他将脸埋在索拉颈项间,梦呓一样的低语道。 “那是一个和平又混乱,平淡又惊险的奇妙世界。” 他回忆道: “曾经的我将她视为我的第二个世界,而后她成了我唯一的世界。” “我很想留在这里,躺在绿洲的草地上睡上个三万年。却发现我和那个世界的联系竟然已经如此的密切,密切到让我归心似箭。” 马库斯用了三十年,才真正摆脱了穿越带来的孤独,而如今,这种孤独再一次将他包围。 索拉的手轻轻在马库斯脑后摩挲,她比马库斯更早的感受到他心中的孤独,在时光的长河中,她奋力追溯,却没能在任何一个角落找到爱人的身影。 “回去吧。” 索拉轻声呢喃。 “回到你本来的世界去。” “没人能玩弄时间,即使你是时间之主。” “连个传送门都玩不明白,我算哪门子的时间之主?” 这条青铜龙将马库斯揽在怀里。 良久…… “我又不会立刻就走,三万年的时间旅行,我需要准备很久。” 马库斯口不由心的道。 索拉低下头去,堵住了他的嘴。 ……………… “这是什么?” 一觉醒来,马库斯发觉自己左小臂多了一个黄铜臂环,黄铜色流沙在手环中缓缓旋转,在臂环的正中央,镶嵌了一片细腻的龙鳞。 被他惊醒的索拉甜甜一笑,在他胳膊上轻轻咬了一口。 “一个小东西,让我能在时光长河中找到你。” 一双美目落在马库斯的手腕上。 “而且,总不能让别人知道,青铜龙军团的主人,连条龙都不是。” 马库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感受到了臂环之中浓郁的时光法则,这可不是什么小物什。 “我只是去了时间的另一头,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努力地对索拉解释着: “更何况,在我的计划里,咱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他当然不会直接返回黑门后的时间,过去或者说将来的马库斯,还留下很多烂摊子需要他去收拾。 “对啊……对我而言,你在时间的另一侧,和在我身边,其实区别也不大。” 一只玉手在马库斯胸口画着圈。 “千万别丢下它……诺兹多姆,你知道吗?那种杳无音讯的感觉……很无助……” 索拉的声音越来越小…… 马库斯还是走了,化作一道光华,消失在一片莽荒的卡里姆多大陆。 狂风在他的背影后卷起……将整座塔纳利斯沙漠的黄沙,吹进了索拉的眼睛。 ……………… “铛铛!” 马库斯从背后拥住索拉。 “你回来啦!” 回应他的是索拉依旧温柔的声音。眼前的一切摆设一如往昔,沙漠中的绿洲,两间低矮的木屋,面前巧笑嫣然的佳人。 时光仿佛凝固,马库斯甚至以为自己来错了时间线。 “你怎么?” 马库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索拉。 “没感到意外吗?” 索拉微微一笑: “为什么要意外,从你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在等待这个时刻。” 她轻轻抚摸着马库斯的脸。 “时间永远不会迟到,不是吗?” 唯有时光,才不会迟到。 他的几分钟,她的两万年。 “你在这里能呆多久?” 索拉的眼睛中闪烁着期冀。 “会呆好久,我有不少事情要做…… 大概会比我们相处过的时间还要久。” 马库斯终于见到少女惊喜的笑容。 下一刻,一双唇与他的相合,索拉深埋万年的眷恋终于被她宣泄了出来。 “等……等会……停停!” 感受着青铜龙的臂膀推着自己躺到了床上,马库斯才突然惊觉。 “我早上刚出家门,才五分钟不到啊!” “女侠饶命!” 半晌,终于领悟到抵抗无效的马库斯认命似的一躺…… “至少……让我先冲杯枸杞……” ……………… “真是没想到,这些暗夜精灵竟然能建立起如此恢弘的文明。” 索拉紧紧挽着马库斯的胳膊,走进了一座华丽的神殿。 “创造力是所有智慧生命所共有的,卡多雷只是走在了所有物种的前列罢了。” 话虽如此,但身处于如此壮丽的大理石大厅中,马库斯的内心深处也是相当震撼的。 艾萨琳,这里是卡多雷文明的中心,永恒之井如同母亲甘甜的**,滋润着这个全盛的国度。 整座神殿通体都是洁白的大理石,如同它所供奉的神祇一般纯洁无瑕。圆形的穹顶上用足以以假乱真的壁画描绘着信徒们心中的天国,若是夜晚来此,抬起头便仿佛身处星河之下。 大厅的两侧侍立着无数身披仪式长袍的女子,这些巧夺天工的雕刻以侍奉过女神的历代女祭司为原型,而在马库斯的脚下,则是用彩色大理石拼接而成的众神画像,面目模糊的众神宛如众星拱月般环绕着美丽的女神。 也许众星拱月并不是一个形容词,毕竟这座神殿的主人,便是那位月之女神,在马库斯心中艾泽拉斯宇宙里最顶尖的存在。 艾露恩。 ……… “走了,造物再精美也不是神祇本身。” 在艾露恩神殿里呆了一刻钟,马库斯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扭头对索拉说。 “去哪?” 望了一眼身穿银色连帽长袍,神色匆匆的泰兰德,马库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去见见这位女神的代言人……在这位之前那一个。” ……………… “这里不接待来访者,陌生人。” 马库斯站在高峰之上,仰望着眼前这棵遮蔽了天空的巨木,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他缓缓转头。 “无意冒犯,艾露恩的信使。” 他缓缓抬头,注视着从天而降的白鸦。 “时空的漫游者向您致敬,艾维娜女士。” 艾维娜在半空化作人形,洁白的鸦羽在她的小臂后舒展开,如同一件优雅的羽氅。 “诺兹多姆?我一直以为,青铜龙军团的主人是他人杜撰出来的。” 看到马库斯身旁落后他半个身位的索拉,艾维娜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我此行,是为了向加尼尔寻求两样东西……” 万树之树加尼尔,相传,这棵树上结着艾泽拉斯所有植物的种子。 ……………… 与诺兹多姆造访加尼尔几乎同时,阿苏纳的森林之中。 “三个不知来路的过客。三个迷失的灵魂。对我来说,你们简直就是谜。真希望你们没有出现。” 密林之中,半人半鹿的塞纳留斯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不速之客,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领地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生物。 他走向三人中为首的红衣法师,这个生物在三人中最为虚弱,但此时,唯独他还能保持清醒——在吸入了森林中的花粉后,他身边的红发男人和金发的毛头小子都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是你救了我们啊?” 克拉苏斯惊异地问道。 “那些暗夜精灵的气焰愈发嚣张了。在拿走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之后,还妄图毁掉自己不想要的。这些狂妄自大的家伙,以为什么东西都在他们的股掌之间。” 半神淡淡地道: “尽管他们暂时还没有入侵我的领地,但我偏要将他们引到我的地盘上,好给他们个教训。” 塞纳留斯看向克拉苏斯,忽然间嘿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过他们这一次,也算帮了我一个小忙……” 海加尔之战后,年轻的马库斯与罗宁一道,在不明力量的牵引下逆转时空,回到了黑门前一万年,燃烧军团首次入侵艾星的时间点。 第131章 曾经的我 “该死,马库斯,你就不能想着做点什么?而不是踏马的……被这些精灵像头猪一样捆在这头畜生上!” 红发法师罗宁被五花大绑,如同虾米一样蜷在夜刃豹的后背上。这种姿势令他十分难受,每次这只讨厌的猫科动物在密林中颠簸,都会让他想要吐出来。 他的导师,魔导师克拉苏斯自从来到此处后便是一副神飞天外的样子,更是如同行将就木般病恹恹的——这可不是一条红龙该有的样子。 而他的另一位伙伴,年轻的圣骑士马库斯和他的状态差不多,可能由于他不像罗宁一样奋力挣扎,所以此刻是躺在夜刃豹身上。 “真的是疯了!我的温蕾莎,我一对可爱的孩子……都完了……” “安静点!” 这声呵斥却不是来自罗宁身边那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暗夜精灵,而是被他从美梦中惊醒的马库斯。 “吵什么吵,多久没能这么安稳的睡一觉了?连放哨都有人帮忙。” 马库斯很想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但此时他被绳索重重捆住,没什么办法。 “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 圣骑士扭了扭有些酸涩的脖子,挖苦道: “被温蕾莎喂得肥头大耳,我都心疼人家这小猫咪。” “放屁!” 罗宁破口大骂道: “你这是诋毁肯瑞托的声誉!达拉然的扫地学徒都有八块腹肌!” 马库斯重新闭上了眼,挖苦道: “对对对,我亲眼得见,您当年勾搭寡妇被人捉到,用渔网捆出来二百多块腹肌,也没见你那么多批话。” ……… 这支由三个人——准确来讲是两个人和一条龙组成的小队,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有四五天了。 自从在海加尔山战场,触碰到那个奇怪的黑洞开始,罗宁就发现周遭的空间已经很少响应他了。 而本来应当主导这次旅程的克拉苏斯又似乎丢掉了很多记忆,以至于初来乍到的三人,只能在一片密林中没头苍蝇般摸索前行,直到被这支暗夜精灵小队团团围住。 罗宁想不明白,之前的路上总是身先士卒的马库斯,为什么会在见到这些明显就是来者不善的精灵后,便如释重负般丢掉武器束手就擒。 但他觉得他必须做点什么,如果他还想再见到他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他奋力的低下头,在他的胸口处,挂着一个小小的翡翠符牌,就是这个小东西,让他每次吟唱咒语便头痛欲裂。他用余光瞄了一眼坐在前面的暗夜精灵卫兵,脑袋开始轻微且有节奏的向一个方向甩——只要摆脱了这个该死的牌子,他会让这些精灵知道肯瑞托的厉害。 “噗嗤~” 在罗宁对面的马库斯注意到了他的样子,笑出了声来。 “别抽抽了,浪费什么力气,一会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罗宁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剜了一眼同伴,继续他不怎么体面的自救工作。 押解三人的暗夜精灵小队此时已经进入了一片新的森林,罗宁能感受到他们心中的不安,看起来这些精灵也不怎么熟悉周遭的环境。 这给了他莫大的信心,他坚信,自己终究有逃出去的机会的。 “我们走错路了!” 小队的队长,被其他人称为瓦罗森的暗夜精灵沉声道: “这根本不是回去的路!” 而另一个精灵则是坚持道: “我们一直在沿着正路走,而且我们并没有偏离方向!” 就在暗夜精灵们为了继续走还是折回旧路争执时,罗宁发现,一抹微光已经爬上了远处的地平线。 这是个好消息,据他观察,这些暗夜精灵在白天的活动意愿会低很多。 一种莫名的警觉浮上这位法师心头,跟随暗夜精灵部队越深入这片密林,这份警觉就愈发强烈。似乎在这片森林幽暗的深处,隐藏着什么可怕的存在。 倏忽间,罗宁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皲裂苍老的面孔,他用力挤了挤布满血丝的眼睛,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幻觉了,才把树果和树皮当做是一张人脸。 显然他身边的马库斯要先注意到这一点。 “别折腾了,救兵来了。” “救兵?” 罗宁愣住了。 只听得周围铿锵作响,暗精灵卫兵们纷纷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他们身边的夜刃豹们如临大敌,纷纷将背部高高拱起,尾巴绷直,冲着前方的黑暗呲出了利齿。 “快,走右边那条路!” 瓦罗森催促着他的下属们。 转瞬之间,森林中的寂静被打破,一片片树叶簌簌下落,绿叶在半空盘旋飞舞,一旁的低矮树丛中,一个个绿色的矮小树精蹦了出来。 无数藤蔓破开地表,将夜刃豹牢牢捆在地面上,与之相对的是原本无害的大树上纷纷垂下树藤,两名暗夜精灵没有防备,只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悬吊在半空。 瓦罗森发出一声大吼,淡紫色的魔法火焰卷动,包裹住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树精,一阵焦糊的味道传来,嫩绿的小生命登时化作了焦炭。但混乱的场面并未因精灵队长的骁勇得到多少缓解,一时间,暗精灵卫队的惨叫,火焰灼烧树木的噼啪声,受到惊吓的夜刃豹的低吼此起彼伏,将这片密林成为了嘈杂的战场。 马库斯四下望了望,见不远处的树丛中树叶微微一动,心下了然。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只张满绿叶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之同时,捆绑他的绳索顿时松解。一旁的罗宁则是被另一个森林卫士捂住了嘴,圆睁的双眼中满是惊恐。 马库斯向他耸了耸肩,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活动了几下有些发酸的手脚,转身跟上了带路的树人。 没过一会,钻进密林的马库斯听到瓦罗森不甘的呼喝声,遭受重创的暗夜精灵终于决定,暂时撤出了这片古怪的密林。 太阳已然悄悄爬上地面,清晨的阳光斜射在林间叶片的露水上,让这片森林显得星星点点,很是梦幻。 一阵嘈杂的欢笑传来,在罗宁的讶异中,一群身材矮小的树精抬着克拉苏斯,追上了他们二人的脚步。 马库斯对这些小格鲁特很是好奇,事实上这些林间妖精体态不一,倒是更像绿帽传说里的呀哈哈。 (按官方小说的描述,劫走罗宁的林精应该是类似永茂林地那种成群的普通小怪) “这里还真是……别致……” 见自己的导师无恙,罗宁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只是诧异于这些奇怪的生物为何救下他们。 这片森林中的一切都令他觉得新奇,似乎一草一木,甚至每片树叶都有自己的生命,罗宁捡起一片长着笑脸的树叶,惊喜地发现,这片叶子下还藏着一朵颇为美丽的白色花苞。 “别乱碰!” 一旁的马库斯见到这一幕,嘴角一抽,冲到罗宁身边便要将他推开。然而在他冲过来的同时,那朵花苞突然绽放,喷出一股带着浓香的花粉。 而在马库斯的视野里,罗宁随手捡起来的那片叶子赫然是一只顶着黄色血条的小怪。 “这就是……天堂吗?” 罗宁觉得自己如坠梦中,周遭的一切都在飞速旋转,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轻轻一点脚尖便能漂浮起来。 五彩斑斓的花丛在他眼前变得模糊,变成无数边界模糊的色块,人影闪动,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叫你别瞎碰……害我一起……中招……” 马库斯的感受和他相近,一句话没说完,便飘飘然了起来。 “嗑嗨了……” ……………… 马库斯再度醒来时,天色已然渐暗。他睁开眼,一张老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嘘……罗宁还没有醒……” 克拉苏斯的声音有些虚弱,在来到这片时空后,这条红龙就陷入了这种状态,穿越到一个“自己”已然存在的时间节点,让克拉苏斯的思维模式进入了混乱状态,甚至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马库斯抻了个懒腰,回味着美梦的余韵。 “看起来……塞纳留斯还算好说话。”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咂了咂落在嘴边的甘甜露水,夕阳斜照,森林中一片静谧。 “你……你怎么?” 克拉苏斯的语气很是惊讶,那位半神现身的时候,他无比确认,自己的两位同伴睡得很昏沉。 尽管虚弱,但这不代表他丧失了魔法师最基础的洞察力。 “别问,问就是天赋异禀。” 马库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克拉苏斯目前就是半个傻子,他都懒得编瞎话欺负他。 “那位半神能听到我们说的一切。” 马库斯放慢速度,用唇语对克拉苏斯说。 苍老的法师眉毛一皱,同样无声的回答道: “你知道什么?” 马库斯摇了摇头: “你想逃跑可以,别连累到我。” 也不在乎克拉苏斯阴晴不定的面色,马库斯重新躺回草坪,闭目养神。作为一位手持剧本的作弊玩家,马库斯混到这场时空旅行中自然有他的目的。 他之前也考虑过不来掺和上古之战这种跨级别副本,但据红龙女王的表现,以及穿越这将近二十年的经验而言,就算他不主动加入,世界线也会整些什么奇怪的幺蛾子把他卷进来,与其被动地慌于应付,不如做足准备,至少能占据一点半点的主动。 相较于上古之战出场的各方大佬,这功夫的马库斯实力上几乎就是个蚂蚁,他混进罗宁的队伍有一个十分朴素的目标,抱大腿。 此行对他来说就是富贵险中求,危险的确是危险,但是能得到的好处太多了。 在这条世界线上,永恒之井还没爆炸,诺达希尔连树苗都不是,日后暗夜精灵的三巨头还是嫩绿嫩绿的纯善萌新,好骗的很。 艾泽拉斯不像前世的那个世界,这场万年前战争的当事人……或者说在这个魔兽历史中举足轻重的大事件里崭露头角的几位,都顺顺利利地成为了艾泽拉斯日后的大人物。 甚至于马库斯已然从珊蒂斯·羽月处提前沾了一点“自己”的光。 克拉苏斯的计划他当然是知道的,这位阿莱克斯塔萨日后的配偶将在不久后逃出密林,遇到一万年后的他自己,与四位守护巨龙面对面。 马库斯摇了摇头,这条线对他来说太危险。 且不提如今的耐萨里奥差不多已经成为了自己印象中的那个疯子,正在酝酿着他的巨龙之魂计划,单说那位不知深浅的红龙女王,就让他有些敬而远之。 哪怕她是万灵之母,一向以温和著称的生命缚誓者。 经过缜密的计划,他圈定了此行的最粗大腿——塞纳留斯。 其一,这位半神是伊利丹和玛法里奥的老师,搂草打兔子,也能在两位未来大神面前混个脸熟。 其二,塞纳留斯的实力足够强,马库斯只要跟在他身后狂扣666,没啥生命危险。 其三,这位半神的身后站着艾泽拉斯疑似最高神艾露恩,哪怕日后位面气运加身的玛法里奥,在他这位老师面前也不过是天选之子二代目,老鹿在上古之战里打不过就摇人,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豪横得很,妥妥的汰渍裆。 更深一层的就是,或许在月之女神身上,他能得到关于自己穿越的线索,再不济如果顶头的上司都认不出他是冒牌货,以后在艾泽拉斯行走就不用那么如履薄冰了。 最后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在马库斯所在的世界线,塞纳留斯死了! 这意味着马库斯大可以在这位半神身上薅一波羊毛,至于之后塞纳留斯的再度复活,马库斯心说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去翡翠梦境,你能奈我何? 这位圣骑士双眼紧闭,实则内心笑开了花,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永恒之井的井水,世界树的种子,艾萨拉的原味emmm,应该会有市场吧……” ……………… “这就是你说的老朋友?” 在马库斯身边不远,索拉和诺兹多姆隐藏在空间的夹缝中。 “呃……这家伙是附带的……” 诺兹多姆看了一眼年轻时的自己,挠了挠头。 “估计他也快发现咱们了,出去打个招呼吧,不请自来可是恶客。” 诺兹多姆连忙岔开话题,攥住索拉的手,光华一闪。 “阿嚏!” 马库斯一个喷嚏从幻想中回到现实。 “这咋回事?我花粉过敏?” 他抹了一把鼻子,歪过头,毫无痕迹的扯过酣睡之中的罗宁的袍子,擦了擦手。 第132章 马库斯视角:相识微末 罗宁二人被花粉放倒后,克拉苏斯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塞纳留斯袒露了他们的一部分来历,同时也隐瞒了部分真相,比如说即将到访这个世界的燃烧军团,比如说他们在黑洞旁见到的那位自称青铜龙王的神秘人。 事实上,就连克拉苏斯也是在与半神的交谈中才清楚自己来到了万年前的卡里姆多,只因从塞纳留斯口中,他听到了两个遥远的词汇——永恒之井,艾萨琳。 前者在他原本所在的时空早已湮灭,正是这口奥术之井的崩溃让艾星的版块化为了后世的形态。 而后者则是永恒之井崩溃前整片大陆的中心,暗夜精灵文明的主城所在。 在他的对塞纳留斯的回答中,几人是为了调查那道黑色裂缝可能带来的巨大灾难,误飞到暗夜精灵的领地而遭遇逮捕的,关于时间旅行的始末却是含糊其辞。 在这条红龙看来,他们既然乱入了这片时空,就应当为即将到来的上古之战负起责任——为了防止自己几人的存在,改变了既有的事实,他不能将一切真相告知塞纳留斯。 正因为塞纳留斯是一位半神,任何与曾经发生的“历史”有关的真相,都可能会触动他的预感,导致无法挽回的结果。 克拉苏斯先前的谎言漏洞百出,但在他陈述的过程中,塞纳留斯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怀疑,反而是对他本体是一条龙这一点颇感兴趣。 这条红龙仔细地回忆着之前与半神的短暂交流,偷偷瞄了一眼闭目养神中的马库斯,这位年轻的人类似乎对三人目前的处境知之甚详,甚至比他更早意识到自身所处时空,但好在马库斯似乎没有要戳穿这一切的意思,这让克拉苏斯虽说不解,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你的状态有好一些吗?我的客人。” 说曹操曹操到,环绕三人的树木如活物一般分开一条道路,森林之王缓步走到了克拉苏斯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三人中唯一睁眼的克拉苏斯。 “我会好的……等我朋友醒了以后就会好的。我们……我们会尽快离开,免得给你添麻烦。” 克拉苏斯有些神不守舍地回答道,果不其然,这位森林之主的耳目遍布整片森林。 而返回的塞纳留斯却是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装睡中的马库斯,皱眉道: “年轻人,你误会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客人。我也很想了解你的情况。既然我留下了一个,那一定就会留下另外两个。” 以塞纳留斯的咖位,说出这种话就意味着不给克拉苏斯反对的余地了,这条虚弱的厉害的红龙嘴角扯了扯,最终还是低头不语。 “我想你们需要点儿吃的,很快就可以送来。先休息一下吧。” 与克拉苏斯的满心苦涩相对,此时假寐的马库斯心底也是一片惊涛骇浪,他从头到尾都在暗中观察塞纳留斯,捕捉到了半神脸上那一抹一闪而逝的玩味和……嘲讽? “果然上古之战遍地都是大佬,阿莱克斯塔萨能一眼看穿克拉苏斯的身份,没理由塞纳留斯一无所知。” 塞纳留斯离开了,给三人留下一顿丰盛的肉食。 这位森林之主正如他看起来的那样,是个纯粹的素食主义者。 但在他的逻辑里,克拉苏斯三人就如同他领地里的捕食者,他们吃掉领地中的动物,只是生态循环的一部分。 天色渐暗,醒来后的罗宁在听到克拉苏斯的转述后,与他曾经的导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认为,克拉苏斯不应该去蒙蔽这位对他们施以援手的半神。 “克拉苏斯阁下……” 罗宁本以为他们只是被传送到了某片精灵遗迹,以至于这里的暗夜精灵们连肯瑞托是什么都不清楚,得知自己来到了万年前的时候,这位肯瑞托后起之秀如石化般呆在了当场。 “我真傻……真的……”罗宁看着自己的导师,面如死灰地喃喃道: “和青铜龙挂上钩还能有什么好事吗?我早该猜到的啊……” “孩子,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事实上,我们恐怕比燃烧军团要提前到达这片时空。” 克拉苏斯谨慎地对罗宁说: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罗宁苦恼地挠头: “意味着我们要面对一群险些把这颗星球毁掉的恶魔……” 然而克拉苏斯却是摇头: “这意味着我们要为上古之战的历史负责!” 他的意思是,三人不仅要保证燃烧军团败退的事实,还要顾及上古之战的过程,换言之,要确保燃烧军团先胜后败的历史不被改写。 即便他们都知道,在这过程中艾泽拉斯有很多生命会随之死去。 马库斯瞥了一眼克拉苏斯,觉得他有些可怜。 这条红龙……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作为过来人,马库斯很想对他说,在世界线的收束下,他所做的一切极大概率都会成为这个“过去”既定的真实,面对上古之战这种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宏伟史诗,克拉苏斯的小心谨慎没什么意义。 “入侵,炸井,艾萨琳崩溃……” 马库斯内心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改变这条世界线?就算诺兹多姆那条懒狗亲自下场都是想屁吃。”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睡觉,然后坐等第一批军团恶魔侵入塞纳留斯的领地,让他在玛法里奥面前混个脸熟。 ……………… “那位森林之王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午夜的密林中,罗宁烦躁地绕着圈子,喋喋不休的碎碎念着。 老态龙钟的克拉苏斯神飞天外,马库斯不知从哪掏出个宽沿帽子,盖在脸上,享受婴儿睡眠。 “呵——欠——” 再一次被罗宁吵醒,马库斯的起床气噌噌往上冒。 “你晓不晓得,你现在戴着着这东西,连个奥术飞弹都搓不出来?” 马库斯点了点罗宁身上的翡翠护符,塞纳留斯非但并没有替他们摘掉这东西,反而把这个移动禁魔道具钉死在了两个法师身上,反倒是马库斯这个先天麻瓜,由于在瓦罗森小队出现的第一时间缴械投降,没有暴露出一点圣光能量,被认定为废物逃过一劫。 可以说如今的罗宁就是个布甲战士,马库斯甚至琢磨要不要趁他连把趁手武器都没有的时候,给他一闷棍,报一报这些年造谣传谣的仇。 正当马库斯摩拳擦掌时,他背包里的一个定位石突然亮了起来。 这是他不惜牺牲色相,在珊蒂斯手下的某个哨兵小姐姐手里哄过来的,最初的作用是让暗夜精灵哨兵们确认同伴之间的位置。 所以他唯一的效果是在一定半径内出现暗夜精灵时,会发出荧光,离得越近这光就越亮, 他特意把这东西带来,就是为的这个时候。 “第一,”马库斯的火气一下子就熄灭了,冲着罗宁伸出一只中指。 “塞纳留斯只是暂时没想好怎么处置咱们,这片森林的每一根草都是他的眼线。” “第二,”他笑眯眯地,举起另一只中指: “我们被软禁了,当然,只要你不打算逃出这片林子,我估计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他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向外走。 “你去干嘛?” 罗宁焦急道。 “尿尿!怎么?打算和我拼刺刀?” 在经过克拉苏斯时,马库斯嘴唇微动,用唇语道: “祝你逃狱顺利,考雷斯特拉兹阁下。” 也不理红龙震惊的表情,他歪了歪头,朝着定位石亮起的方向走去。 这功夫能进入这片森林的,当然就是塞纳留斯的爱徒,未来的大德鲁伊,玛法里奥·怒风。 而如果历史没有太大偏差,不久后克拉苏斯将在红龙同胞的帮助下逃出这片森林。 他此时脱身,既能和幼年时期的世界德混个脸熟,又能和筹划越狱的克拉苏斯划清界限,向塞纳留斯“示好”,同时也避免自己陷入五色巨龙的烂摊子。 马库斯钻进丛林,身上已然换上了金灿灿的图拉杨战甲。 穿着品如……啊不是,穿着老大哥的衣服,马库斯显得英武非凡(自认为),他手中握着定位石,耐心地观察它的亮度。 随着石头上发出的光芒达到极致,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紫色面孔。 玛法里奥一脸警惕地坐在夜刃豹身上,他的坐骑背部拱起,向眼前的不速之客亮出了獠牙。 “冷静些,玛法里奥阁下。” “你认得我?” 玛法里奥十分确信,自己从没见过眼前这个金光闪闪的铁罐头,甚至于……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生物。 “久仰大名了,森林之王的得意弟子。” 马库斯的双眼眯成了月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我是塞纳留斯阁下的客人,感受到了森林的异动,没想到在这遇见了你。” 马库斯章口就莱,谎话说的比实话还溜。 “在森林的周围,我感受到了邪恶的气息,一个绿色的大块头在和那些怪物战斗,他是你的朋友吗?” 要是罗宁在这,一定啐马库斯一脸,你个短腿肉盾,感知个矮人锤子,但涉世未深的玛法里奥目瞪口呆,显然是信了。 “不好!布洛克斯!” 玛法里奥紫脸一白,扯动缰绳就要反身回去。 “稍安勿躁,玛法里奥。” 马库斯一声唿哨,坐上了一匹披着铠甲的战马。 “你的那位朋友是个十分顽强的战士,不必太过担心。” 话虽如此,他还是催动职业马,跟上了玛法里奥的步伐,脸上洋溢着阴谋得逞的笑容。 第133章 布洛克斯——他乡“故知” 就在马库斯成功勾搭上了幼年体世界德时,苏拉玛城内,伊利丹的内心十分忐忑。 事情的起因是他的双胞胎哥哥玛法里奥(划掉),与兄弟二人的青梅竹马泰兰德(划重点),救下了一只被囚禁在苏拉玛广场的绿皮野兽。 虽说泰兰德搞了点小手段,目前暂时没人清楚那只野兽的脱狱与他兄弟有关,但问题在于—— 心虚的伊利丹重返作案现场,却被拉文凯斯领主一眼相中,钦点他成为搜捕小队的一员——这位黑鸦堡垒的领主看中了他的魔法能力,给予了伊利丹很高的评价。 (库洛塔斯·拉文凯斯就是官方小说中的多芬克雷斯特,也可以译为瑞文克雷斯特,我这里还是用wower最熟悉的称呼) 一面是可能会亲手逮捕兄长,一面是一飞冲天的前途,伊利丹陷入了两难,犹豫了长达0.15秒,最终还是接过了领主手下递来的缰绳。 “我别无选择……”他如此说服自己,更何况,如果真的是自己抓到了玛法里奥,至少还有些转圜的余地。 在随同拉文凯斯离开时,他向人群中的泰兰德疯狂使眼色,试图让自己的心上人安心。尽管他们兄弟二人都在为收获泰兰德芳心而明争暗斗,但兄弟亲情和一只来路不明的野兽的性命,孰轻孰重伊利丹还是摆的明白的。 与此同时,在玛法里奥帮助下逃离暗夜精灵国度的兽人布洛克斯,也已经踏入了塞纳留斯的森林,并且在这里再次见到了他的一生之敌——一只燃烧军团的地狱猎犬。 虽说眼前的生物名为猎犬,但实际上,和兽人所在的艾泽拉斯现存的犬类大相径庭。 它拥有一身如同风干的腊肠一样的深红色皮肤,占据了身体一半长度,内部利齿交错的血盆大口,在正常的四足动物尾巴的位置,则长着两条蜿蜒自如的细长触须,看起来颇为狰狞可怕。 这种恶魔通常作为燃烧军团的先(pao)锋(hui)部队,靠着人海战术撕碎它们的敌人。 在海加尔山,布洛克斯见过不知道多少这东西,虽说猎犬几乎是燃烧军团食物链的最底层,但再弱的恶魔也是恶魔,即使这种怪物四肢匍匐,也比兽人战士的肩膀要高出些许。 然而如今的布洛克斯手无寸铁——他刚刚摆脱囚犯的处境,而救他出来的玛法里奥,显然没有信任他到给他一把斧子。 在看到这只恶魔的第一时间,从玛法里奥那借来的夜刃豹十分厚道地跑了。布洛克斯这时候无比怀念他忠诚的座狼,兽人的坐骑不但是代步的工具,也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和伙伴。 眼前这只猎犬张开巨口,裂开的嘴角处绿色的涎水流成了一条线。 作为百战余生的老兵,布洛克斯并没有因失去武器而丧失勇气,相反的,他用强壮的臂膀挡住了地狱猎犬伸过来的爪子,屈身钻进了它的四足之下。 事实上此时的兽人战意盎然,在暗夜精灵城市遭受囚禁的时日里,自觉必死的布洛克斯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不能像自己的战友那样,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中,勇敢战死。 现在,也许就是这个机会。 这位兽人身形壮硕魁梧,但丝毫不显笨拙,他尽可能的压低身形,在地狱猎犬的利爪间反复周旋。 呆在它的身体下,或许算不上安全,但却能最大限度保证布洛克斯不被它的尾鞭伤到。 较之这怪物的利爪,它最恐怖的武器反倒是那两条皮鞭一样,末端形如利刃的尾部触须。 布洛克斯冷静地避过地狱猎犬的每一次攻击,寻求着最完美的反击时刻。 终于,当他再一次挡下怪物的一次爪击后,趁着地狱猎犬发呆的空档——它竟然在战斗中打量自己,这让布洛克斯觉得有些被轻视了。 “砰!砰!砰!砰!” 强壮有力的绿色拳头砸在了地狱猎犬的脸部,布洛克斯占据先机后,便是一阵暴风骤雨的攻势。这位经验丰富的兽人老兵总是快眼前的怪物一步。一拳、两拳、三拳……不知多少拳过去,终于一声轻响从猎犬的身体内传来,他打断了这只恶兽的鼻子。 它的伤口中流出粘稠的绿色血液,步伐变得蹒跚。 布洛克斯却未有一点得意,这几拳让他的手臂剧痛不已……如果是其他的种族赤手打在军团先锋的石化外皮上,这会儿手臂恐怕早就断掉了。 晨雾慢慢散去,布洛克斯眼前的世界清晰了起来,他注意到了潜伏在不远处的黑影,心下一松。 于是布洛克斯上前,发出一声低沉的战吼,成功吸引了地狱猎犬的注意力。而他的坐骑,那只夜刃豹不知何时去而复返,趁着地狱野兽没注意,从隐匿中现身,爪尖幽光一闪,给地狱猎犬留下了一道伤口。 布洛克斯眼见夜刃豹并没有居于劣势,便起身,准备与不知所踪的玛法里奥汇合。 然而粗重的声息传入他的耳朵,一道阴影落在布洛克斯身前。 一只更大的!惊意在布洛克斯眼中一闪,随即这位兽人战士敏捷地一个侧滚,躲过了背后地狱猎犬的撕咬。 他二话不说,撒腿奔向密林深处——那些狭窄的小路会困住这只体型庞大的怪物。 没过多久,在身后地狱猎犬的横冲直撞中,布洛克斯隐隐听到一声野兽的呜咽,看来他的坐骑终是敌不过燃烧军团的爪牙。 他也没时间去哀悼这位刚刚认识的战友,夜刃豹的死亡意味着他陷入了绝境,即将孤身一人面对两只地狱猎犬。 事到如今,荣耀的战死就在眼前,布洛克斯反而进入了一种奇妙的战斗热诚中。他不再试图逃跑,而是转身折断了身边一棵手腕粗的小树,人类的手腕,很适合被兽人抓握,无论是作为武器,还是将它折断。 布洛克斯双手握住树干,在眼前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时,如同使用长矛一样,奋力刺出。 地狱猎犬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嚎叫,并非痛呼,尽管那截树干的的确确捅进了它的咽喉。 它继续扑向布洛克斯,大概是觉得嗓子里老有东西,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这头怪物掏出一瓶慢严舒……(划掉)这头怪物用双爪在自己的脖子处用力一掰,隔着脖子将树木一分为二,吐出了处于喉咙外的半截木头。 怪物的反应让兽人始料未及,骤然失去武器的布洛克斯脚下一滑,跌在地上。但他仍然一手捡起一截树枝,将它们当做两把长剑,抵御着眼前的敌人,他觉得自己期待的战死即将到来——他在余光里看到了刚刚那只比较小的地狱猎犬正在向他扑来。 “制裁!” 布洛克斯听得懂通用语,这个声音慵懒且轻浮,很明显来自人类。 一把紫色的光锤将眼前的地狱猎犬砸趴在地,陷入了短暂的眩晕。 与此同时布洛克斯面前的草木疯狂生长,伸出无数藤蔓捆住了两只怪物的四肢。 “我说过的,半神先生,这个兽人是位真正的勇士。” 布洛克斯伸出一只手,任由玛法里奥将他拉了起来。 “我又欠你一条命,”兽人略微动容地说: “还有你……人类。” 布洛克斯微微皱眉,眼前的人类骑士一头金发,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一身浮夸的金色战甲。 虽说人类和兽人有着不可调和的血海深仇,但意识到自己身处很遥远的过去后,兽人心中竟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至于马库斯的扮相则被兽人华丽无视,他印象里的人类都是这样,喜欢用无用的纹饰装点自己的武器。在战场上,他会第一时间杀向这种人,通常他们的脑袋比较值钱。 然而正当兽人心中百感交杂时,这位人类的下一句话让他惊住了。 “布洛克希加·萨鲁法尔先生,索拉小姐近来还好吗?” 这个人类,用兽人语,准确地说出了他和自己侄女的名字。 ……………… “索拉?” 索莉多米眉毛掀了掀,淡绿色的瞳仁审视着身边的诺兹多姆。 “咳咳,重名而已……别那么看我,我对兽人没什么兴趣的……” 青铜军团的主人满脸尴尬,如果说他只是知道萨鲁法尔家也有个叫索拉的,眼前这个索拉会信吗? “那你慌什么?” 索莉多米觉得爱人的反应十分有趣。 “你的人缘可真不错啊。” “是啊是啊!多个朋友多条路……” 诺兹多姆干笑着,搓了搓手。 ……………… “你们认识?” 玛法里奥听不太懂二人的对话,但他能看出来,布洛克斯听懂了。 (怒风家说白了就是泥腿子,别说上精,连贵族都不沾边,伊利丹见到拉文凯斯几乎立刻就拜服了,阿鱼觉得玛法里奥懂通用语大概率还是和女朋友学的,至于兽人语那部分,这时候除了几个时间旅客之外应该没人听得懂,属于加密通话范畴) “和你一样,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 马库斯摊了摊手。 “这个大个子和他的族群……和我是老乡。” 马库斯思索了一下,措了措辞。 “准确来说,我是我们那的原住民,他们是闯关东过来的。” 玛法里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低头看向脚下那只他前所未见的恐怖生物。 “这就是你所说的,恶魔?” 大概是这两天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的太多,这位年轻德鲁伊的神经已经被历练的粗大了不少,显得有些见怪不怪了。 站起身的布洛克斯扯了扯嘴角: “没错,但这只是最低等级的。” 他用生涩的通用语回答玛法里奥。 那两只被藤蔓牢牢困住的地狱猎犬生命力异常旺盛,此时的它们,正在挣扎着用尾鞭上的刀刃试图切开身上的束缚。 “它们……这是在毁灭魔法吗?” 玛法里奥神色微动,他察觉到除了物理手段外,这些怪物还在用某种其他方式削弱藤蔓上的自然魔法。 “先别管这么多了。” 马库斯一只手放在额头,向森林外眺望。 “你们的麻烦要追来了。” 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号角声。 “是苏拉玛的追兵!” 玛法里奥皱眉: “我们赶紧离开这!” 说罢,他把身下的夜刃豹缰绳递给布洛克斯,身形一转,变成了一只驯鹿。 马库斯暗中啧啧,德鲁伊这个赶路技能……还真的是得天独厚。 第134章 马库斯——“声名”远扬 “这就是你的来意?” 在罗宁三人所处的森林的最深处,刚刚安抚好三个不速之客的半神正在接待另一波客人。 塞纳留斯的头低了下来,打量着这位前来拜访的,浑身上下一点巨龙气息都没有的“青铜龙王”。 “你不请自来,然后让我对闯入我领地的可疑人士……网开一面?” 这位半神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的鹿角和低矮的树屋房顶刮蹭到,对面前的诺兹多姆笑道: “没记错的话,我们这应该还是……第一次见面?” 诺兹多姆一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事实上半神肯和他平等交流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毕竟如果硬要分派系,归属于月之女神艾露恩的荒野半神和他这个泰坦钦点的龙王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他总不能说,这是我第三次和你见面了,第一次见你,你被一兽人大汉一斧头劈碎了天灵盖,第二次……那位还在你林子里睡着呢…… “他们……毕竟是时间漫游者,这是我们青铜龙军团应负的责任。” 闻言,塞纳留斯十分傲娇的扬起了下巴,事实上,要不是诺兹多姆声称带来了艾文娜的消息,他早就将这两条“巨龙”请出家门了。毕竟就塞纳留斯而言,对守护巨龙一族的印象可绝对算不上好。 诺兹多姆见状连连搓了搓手,脸上堆满了笑容,对塞纳留斯道: “您先别急!我也不是让您白帮忙。”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索拉捂住脸,不去看自己男人谄媚的表情。 老娘终究是错付了…… “这是作为您帮我这个忙的回报。” “这……” 塞纳留斯看着诺兹多姆手中这截翠绿欲滴的枝干,鹿眼里闪着星星。 “……加尼尔的枝干?” 诺兹多姆笑着点了点头。 ………………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密林中,在沉默了很长一段路之后,布洛克斯还是没忍住强烈的好奇心,用兽人语向身边这个人类问道。 马库斯一身金甲,骑在马上老神在在,事实上他一直在等布洛克斯主动搭话。 “萨尔派你来海加尔山之前,有和你交代过什么吗?” 他同样用兽人语回答道。 布洛克斯挑了挑眉,眼前这个人类似乎对他知之甚深,但他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 兽人战士摇了摇头: “酋长只是交代我,一位特殊的盟友会给我们解释任务的始末。” “特殊盟友?” 布洛克斯轻轻颔首: “青铜龙王诺兹多姆,我就是在他的声音引导下,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的。” “藏头露尾的老苟货。” 马库斯皱了皱眉,心中愈发的觉得这个青铜龙王不是东西,纵观艾泽拉斯历史,每次大事件都有青铜龙介入的痕迹,偏偏这位龙王又是五色巨龙中最神秘的那一个。 更遑论青铜龙有关时光的天赋,让他这个异界来客十分忌惮。 “不过我都到黑门前一万年了,也没见他发现什么端倪,估摸着也是个菜的。” 马库斯内心隐隐有些失落,既然连守护巨龙都无法勘破他的来历,心里那一点回家的希望如今显得更加渺茫了。 “下次去哪碰碰运气,万神殿?古神?燃烧军团?要不然我去拜一拜艾露恩?” 马背上的骑士心底五味杂陈。 “喂!” 布洛克斯脸色不悦,他诚心诚意的发问,身边这个人类竟然发起了呆。 “喔,我和你一样,萨尔没和你提过我吗?” 马库斯做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反正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老兽人在副本结束前是要壮烈的,糊弄起来没有被戳破的风险。 “你和酋长……” 布洛克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出于对大酋长的尊敬,还是略带迟疑地开口确认道。 “我和他啊,那可是老相识了……” 马库斯满脸的怀念之色,那神色,就好像他和部落大酋长光着屁股一起长大一样。 说起来这种表情还是黄瑜前世在酒桌上学来的,标准格式如下。 “某某大人物啊,当初他还在哪哪哪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如何如何来着,后来大了各自都忙,也不怎么联系了,可惜了。” “你们大酋长是个人物啊,当年他还在东部王国的时候,我、吉安娜还和他一起见过麦迪文呢!后来他带你们去了卡里姆多,加上部落和联盟打来打去,也不方便通信了。真是可惜,抛开那些人类和兽人之间的陈芝麻烂谷子,他可是个聊得来的爷们。” 此言一出,布洛克斯顿时肃然起敬,他在夜刃豹上挺直了身子,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原来是普罗德摩尔女士的朋友,大酋长说过,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 马库斯一皱眉,合着我那一大顿白说了,还没有吉安娜的招牌管用?再者萨尔在部落放的这是什么口风,什么叫“值得尊敬的女士”? 就算阿尔萨斯不中用,吉安娜也和你萨尔没关系,想peach!马库斯甚至怀疑,诺莫瑞根房梁上那个小纸片,是不是某个大酋长自导自演。 (这个梗玩过游戏的应该都知道吧) 马库斯心里mmp不断,表面上却保持着礼貌的围笑。 “萨尔说的没错,提里奥爵士曾经跟我说,他见过最卑劣的人类,也见过最高尚的兽人。值得尊敬与否与种族和肤色无关。” 抱着让这位橙斧战士安心给自己当打手的想法,马库斯煞费苦心,为了刷好感把萨尔和弗丁统统砸了出去,不得不说,装x痕迹有点过于明显了。 但心思耿直的布洛克斯却没往这方面想,满是疤痕的脸上浮现出肃穆之色。 “伊崔格的遭遇我听说过,部落的所有人,都十分感激提里奥阁下的帮助。” 得,马库斯这小二十年混下来,忽悠个保镖害得把扯上弗丁和吉安娜的虎皮。 马库斯长叹一声世态炎凉,腹诽着兽人就是没见识,但也深知过犹不及,见布洛克斯被自己忽悠的差不多了,就将视线转移到玛法里奥身上,语言也切换成通用语。 糊弄玛法里奥的话,就和他忽悠布洛克斯的难度完全不同,但好在马库斯对于这个稚嫩的未来大德鲁伊期待值没有那么高,混个脸熟也就够了。 虽说这家伙名义上是未来的暗夜精灵领袖,但实际上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做梦。 连起床这种事情都需要人叫,马库斯也不盼着能在他身上捞什么好处。 更何况,对于暗夜精灵,马库斯有更好的安排,如果他的计划顺利,玛法里奥估计能在翡翠梦境当一辈子太上皇…… “真是……美丽的生物!” 马库斯视线在旅行形态下的德鲁伊身上游走,言不由衷地夸赞起看玛法里奥的伪装形态。 “这是塞纳留斯阁下传授你的变形术吗?” 玛法里奥脸色一黑,低下了鹿头。 (注:在所有涉及暗夜精灵的官方小说中,暗夜经历的脸色以紫色为基准,脸黑就是脸红,脸白就是害怕惊恐) “艾露恩在上,真是精妙的自然魔法!你知道吗?你变身的那一刻,我甚至以为是玛洛恩亲临了!” 玛法里奥脸又白了,疯狂摇着鹿头。 玛洛恩是谁,那是塞纳留斯的父亲,他亲师爷。 所以马库斯可以这么夸,他可不敢这么认,整片森林都是塞纳留斯的摄像头,初出茅庐的小玛可不敢这么豪横,有悖孝道。 暗夜精灵一族一向高傲得很,谁都不服。但奈何马库斯这个出场,成功的唬到了没受过社会毒打的小玛同志,再加上“老师的客人”这顶大帽子一戴,尽管隐约觉得马库斯夸他的这些词儿有点不对劲,但玛法里奥心里还是受用的。 恶心是有点恶心,舒服也是真舒服,两码事。 见到这位“大人物”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小媳妇儿,马库斯也有被笑到: “我早就听说怒风家有两个天才,一个叫玛法里奥,一个叫伊利丹,被称为卧龙凤……呃……反正就是都是人才。” 他马屁拍的兴起,嘴上就开始串了台。 “今天终于让我见到了一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看你的样子年纪也不大,就对自然法术这么精通,也能多少猜到那位魔法天才伊利丹的风采了。” 玛法里鹿(从这断句)耳朵一支棱,既然你夸我老弟,我可就不困了嗷! 在上古之战前的这个时间点,如果你问玛法里奥弟弟和女人哪个重要,他可能大概似乎多半……八成……算了,给泰兰德二分面子……九成八还要选伊利丹。 包括蛋总之后犯的那些个错误,换另一个一万回都死逑了,还关你一万年?更过分的是,睿智如玛法里奥,三战的时候竟然还把伊利丹放出来了。 马库斯认为这就是二次元定理,叛逆老弟必有个弟控哥哥。 大概就是尽管你叛我师门、抢我女人、炸我祖坟,但我全当你是年少犯浑、缺爱伤神,怪我教导无门,误你大好青春。 和我愚蠢的欧豆豆相比,脑袋绿点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我老玛行不剃头坐不染发,脑袋天生就是绿的。 马库斯心下佩服,skrskr~ 玛法里鹿银眸中精光大盛:“客人谬赞了,伊利丹才是真正的天才,一切魔法在他面前都是一学就会,从小我们俩巴拉巴拉……” 大有一直扯到目的地的架势。 滔滔不绝的夸了三分多钟,临到换气他才想起来,脸色又是一黑。 “这位客人,怎么称呼啊?” 马库斯笑了笑,图拉杨战甲在月色下泛着银光。 “无名小卒,叫我马库斯就行。” “啊?” 布洛克斯突然惊觉。 “你就是那个圣光之……” 马库斯一只手伸了出来,拎起了兽人的下嘴唇。 “不才,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圣光之……愿礼拜堂主持方丈兼售票员提里奥·弗丁亲口夸赞过的金甲小生玉面郎君,号称千花不放丛中过,万树失叶林中行的马库斯·光明使者,区区贱名,你说老提它干啥……” 马库斯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咬着牙根用兽人语说: “老乡你哪头的?” 布洛克斯耿直得很:“女祭司和玛法里奥救我出来的。” 马库斯懊恼地一拍脑门,杀了罗宁的心都有,他千算万算,就没寻思自己的“好声名”在敌国都传开了,结果刷了半天好感度,全無駄了。 玛法里奥低着头,他正在消化刚才那串不明觉厉的头衔,打算改天掰开了问问老师,这都是些啥意思。 同时心底更加佩服自己的老师,半神就是半神,单看交友等级,就不是自己比得来的。 ……………… 这三个人在林中漫步,没想到还有另外三位在小屋里全程看监控。 塞纳留斯气得面色发白,索拉拼命忍笑俏脸通红,诺兹多姆低眉不语,脸黑的像墨。 这要是身后种棵桃树,仨人立刻就能结拜。 “这……就是你让我关照的……旅客?” 眼见爱徒被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塞纳留斯越看越来气,伸手把“电视”砸了。 “无耻之尤!来,骗,来忽悠我两千来岁的小徒弟,这是人干的事?” 眼见大哥就要抄出他的雌雄双股剑,诺兹多姆连忙大呼剑下留人。 “玛法里奥阁下,切莫动怒,您别看这马库斯嘴损了点,但他帮了你徒弟,大忙这你不能否认吧。” 见塞纳留斯脸色稍缓,他接着劝到: “他是个识时务的,你看和他结伴那两个,琢磨咋逃跑呢!” 诺兹多姆朝门外指了指。 塞纳留斯扭头,发现一身法师袍的克拉苏斯鬼鬼祟祟地站在树下,树后面影影绰绰有一条红龙的影子。 ……………… 马库斯尿遁之后,罗宁再一次打起了呼噜,而克拉苏斯却是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棵又一棵的摸索着附近的树木。 不远处的罗宁睡得很熟,梦中还在呓语着,念着温蕾莎的名字。 红龙法师十分确认自己的感觉,即使是在半神主导的这片森林中,也有着塞纳留斯这个主人所不知晓的守护者存在——那是泰坦赐予巨龙的天赋能力,他应该能找出那些同胞的存在,而只要能联系到他的女王,就能够解决他所面临的所有困难。 至少克拉苏斯是这么想的,与所有视阿莱克斯塔萨为生命的红龙一样,这条红龙崇拜并无条件信任着他的女皇。 没过多久,一棵高大的橡树给了他似曾相识的感觉,克拉苏斯整理了一下衣襟,努力让自己苍老衰弱的身体看起来体面一些。他走上前,手掌抚上巨树粗糙的树皮,轻轻在心中呼唤。 “守护者……我知道你的存在……我认……” 话音未落,一个粗糙的爬虫一般的面孔从树皮中浮现出来。 克拉苏斯喜出望外,他都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但正当他满怀希冀的想要开口时,这位伸出头的同族四下张望了一圈,似乎完全无视了面前的克拉苏斯,开口道: “咦?他不在这里吗?刚刚还察觉到他的气息的。” 见巨龙的脸孔渐渐模糊,即将隐藏回树木中,克拉苏斯急了。 “我认识你。隐藏在树中的同胞,你在注视着我,还有这整个森林。守护者!” 巨龙的虚影波动了一下,再次探出头,灿金色的龙目注视着眼前这个衰老的生物,眼神不善。 “你吼辣么大声干嘛嘛!” “塞纳留斯在监视这片森林。” 可能感觉到之前自己语气有些过激,这条隐藏在橡木中的巨龙守护者解释道。 “我是你的同族,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来,现在有十分重要的秘密,急需觐见我们的女皇。” 说罢他将自己还记着的所有龙族密辛倒豆子一样透露了出来,包括五条守护巨龙的名讳。 “我们的女皇,阿莱克斯塔萨是生命缚誓者;蓝龙玛里苟斯是掌握魔法的织法者;青铜龙王诺兹多姆是时间之龙;伊瑟拉是梦境之龙……还有……” 提及最后一个名讳时,克拉苏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还有大地守护者,耐萨里奥。” “我知道你……” 守护者安静的等待克拉苏斯说完,见这个老头一套贯口险些把自己憋死在他面前,方才缓缓开口: “女皇向我告知了你的存在,我……虚弱的同族。” 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克拉苏斯,若非阿莱克斯塔萨适方才传来了讯息,他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眼前这个衰朽老迈的人形生物竟然是自己的同族。 “哦,女皇在上!” 克拉苏斯显得颇为激动,他努力压制着自己惊喜的声音,老泪在眼眶中打转。 “我就知道,她能察觉到我的存在,你是来带我走的吗?我的同胞。” 巨龙歪了歪头,伸出由虚影凝聚的龙爪,放在了克拉苏斯头上。 “你见过这个人吗?” 随后他见到眼前的克拉苏斯表情精彩无比。 “马……马库斯?” “你认得他就好……” 守护者爬虫般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 “这下子能和女皇交代了。他在哪?” 他语气中的惊喜和焦急让克拉苏斯心中掠过一丝酸楚。 “呃……他……是我的同伴,不过他目前不在这片森林。” 见到守护者一脸失望,克拉苏斯赶紧补充道: “先带我去见女皇,我真的有相当,相当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 守护者摇了摇头表示没兴趣,虚影再一次向树干中隐没。 “我有办法找到他,我有办法帮你们找到马库斯!” 克拉苏斯福至心灵,连忙对着橡树喊道。 “真的?” 守护者感觉眼前这个老东西在忽悠自己,这一来一回也怪累的。 “真的!” 克拉苏斯点头的样子无比笃定。 “你等着,我联系一下其他龙,真是麻烦,塞纳留斯可不怎么喜欢我们的存在。” 月光如水,森林中一片静谧,只留下了一脸彷徨的克拉苏斯。 ……………… 本身塞纳留斯就正在气头上,见到这一幕之后连表面上的平和都不维持了,黑着脸看向诺兹多姆。最近一段日子,最让塞纳留斯头疼的,就是除了徒弟之外的暗夜精灵,和除了伊瑟拉之外的巨龙。 森林之主,艾泽拉斯驰名双标。 “……这二位,你也要保吗?青铜龙王?” 森林之主目光凛然。 “您请便,能打死尽量别留半残。” 诺兹多姆郑重地摇了摇头,诚心实意地对塞纳留斯说。 “哼!” 塞纳留斯一声怒哼,音如雷震,一道雷蛇划过天空,光芒掩盖了繁星。 克拉苏斯只觉得身边的花瓣纷纷卷起,树木对他伸出了触藤。 “你要去哪?” 眼见树里面的同胞转屁股就要溜,克拉苏斯拼了老命扯住对方的尾巴,消失之前,据诺兹多姆观察,他脸上至少多了三个龙爪印。 第135章 诺兹多姆——龙王差事 经历了重重磨难,克拉苏斯终于见到了他魂牵梦萦的女皇。 阿莱克斯塔萨慵懒的趴在一个宽敞的洞穴中,在她面前匍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躯——相对于同族而言病弱瘦小的考雷斯特拉兹,以及刚刚被带到她这里的,高等精灵模样的克拉苏斯。 “你所说的一切我已经知晓了,克拉苏斯。” 在念出他的名字时,红龙女王的眼角浮现出一抹异色,柔声道: “你说的事情的确值得我们重视,但单凭你的一面之词还不够,我会召集所有巨龙,你可以在他们面前讲述你所知道的。” 克拉苏斯微微气喘,单膝跪地恭敬道: “我的女皇,我的生命。” “而这段时间里,你……要全程陪同在克拉斯斯身边。” 她伸出前爪,指了指克拉苏斯身边的考雷斯特拉兹,这条红龙也是红龙女王的伴侣之一,只不过比起他那些健美高大的“同僚”,年轻的考雷斯特拉兹身材瘦弱,鳞片的颜色也黯淡无光——他是族群中少有的废物,而阿莱克斯塔萨对他的不离不弃,令他感激涕零。 “只要您不嫌弃我的无力……” 不知为何,此时的考雷斯特拉兹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地好,比一切时候都要好,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他接近女皇带来的心理作用。 “就是这样,分开则不完整,相聚则为一。” 阿莱克斯塔萨自言自语般对克拉苏斯道: “可惜我不是诺兹多姆,他的天赋,或许能解释你现在遭遇的事情。” 红龙女王轻轻站起身子,她庞大的身体下孵育着密密麻麻的龙卵。 “我先去召集同族,好好与你的‘新朋友’相处。” 一人一龙面面相觑,克拉苏斯脸色十分怪异,他的女皇果然敏锐无比。他打量着同自己一样病恹恹的考雷斯特雷兹。 眼前这条红龙……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 “伊瑟拉!听得到我说话吗?” 出了山洞,阿莱克斯塔萨身形一转,化为娇小的人形。 她的语气不再柔和温暖,自从成为生命之龙,“急躁”这两个字似乎从她的字典中抹去了。 “你怎么了?我的姐妹?” 伊瑟拉空灵的声音在红龙女王心中响起,同时在她的脑海中,绿色的光影浮现出来。 “我感知到了那个家伙,和很多不好的事情。” 阿莱克斯塔萨皱眉说。 伊瑟拉点了点头,守护巨龙的权柄和艾泽拉斯紧密相关,冥冥之中,她们能感知道这颗星球的一切异动,而最近,这种异动似乎太过频繁了一些。 而姐姐口中的那个家伙,应当就是那位失踪了将近两万年的青铜军团的主人。 那个最后一次露面给她们吃了闭门羹的坏东西。 “你通知所有的守护巨龙,以我的名义,我们需要一次集会。” 阿莱克斯塔萨对他的姐妹说: “还有,你联系一下你那位半神孩子,就说在他那里……我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客人。” 红龙女王的嘴角勾起,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 “什么?” 诺兹多姆讶异道。 索拉抿嘴不语,视线投向林中的塞纳留斯。 就在刚刚—— “索拉,索拉……” 伊瑟拉的声音在索拉脑海中响起。 毫无防备地,索拉心中浮现出梦境之龙的投影。 “好久不见,流沙之鳞。” 巨龙向索拉轻轻颔首,一万多年的岁月,让昔日羞涩的绿龙,也蜕变为成熟的梦境守护者。 “好久不见,伊瑟拉。” 索拉提起裙袂,向伊瑟拉致意道。 “有一股未知的势力,正在觊觎这个世界,阿莱克斯塔萨需要青铜军团的帮助。” 绿龙慢声细语地说道: “你留在塔纳利斯的仆从不清楚你的去向,但好在,塞纳留斯给了我惊喜。” 伊瑟拉翡翠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笑意。 “诺兹多姆,唔,我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他和你在一起吧。他的梦境不在这片时空,所以十分冒昧,我只能通过你来传讯。” “可……” 索拉犹豫,她与爱人分别了将近两万年,而他回到她身边,还不过几天的时间。 “这个世界危在旦夕,我的姐妹。” 伊瑟拉看出了索拉的踟蹰,但仍旧慢条斯理的道: “他是五位守护者之一,青铜龙军团的主人,不能总是想着把事情扔给你,自己置身事外。” “代我向他问好,索拉,在我们见面之前……” 伊瑟拉的声音渐渐缥缈,随即消失在索拉的脑海中。 “……” 诺兹多姆挠了挠头,他还没做好和其他几条巨龙会面的准备。 “亲爱的,要不然,你替我走一趟?” 他对索拉说道。 后者甜甜一笑:“你以为……这一万多年来是谁替你出面。” 某人杳无音讯,如今的青铜军团可谓只知索莉多米,不识诺兹多姆。 什么?咱们青铜龙还有龙王呢?你没睡醒吧! 丝毫没有被谋朝篡位的自觉,某位时间守护者摇了摇头。 “不是我偷懒,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尽量别说话,尤其是关于耐萨里奥的,听见没?” 他叮嘱道。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此时的耐萨里奥已经在酝酿着他的惊天计划,诺兹多姆在没有想好应对方法之前,可不想去试试大地守护者的深浅。 “会面时,克拉苏斯应该也会在场……” 诺兹多姆心念一转,对索拉耳语道: “你这样……这样……” ……………… 阿莱克斯塔萨的巢穴。 “永恒之井的异动愈发频繁,毫无疑问,那些暗夜精灵正在进行着什么危险的实验。” 织法者玛里苟斯率先发言。 在最初,蓝龙军团向他汇报魔法力量的异动时,他觉得自己身为魔法守护者,应该持中立态度。无论事情好坏,他的职责只是监控与守护。 然而近些天,高频率的魔法涟漪导致艾泽拉斯的魔法力量遭受严重干扰。即使如蓝龙军团这样的顶尖施法者,都在某一瞬间完全失去了对井的响应。 这种变化已经不再是玛里苟斯能够隔岸观火的,如同辛达苟萨所说,这种异变可能危及蓝龙军团的根本——永恒之井本身。 “你的感觉没有错,织法者。” 阿莱克斯塔萨轻轻点头,“我也觉察到了一些异常,某种不明的事务正在试图入侵我们的世界,这正是我召集大家的原因。” “看来我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金色的漩涡凭空浮现,从中走出一个身穿长袍的身影。 大概受到诺兹多米的影响,索拉是五条守护巨龙中,最习惯以人形示人的。 “诺兹多姆呢?” 阿莱克斯塔萨转身看向伊瑟拉,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红龙女王会意,略带揶揄的看着索拉。 “身为时间之主,他不应当是最守时的吗?” “非常抱歉,生命缚誓者。” 索拉经历过太多这种事情,面上古井无波。 “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认为需要出面时自然会出现的。” “或许他只是偷懒惯了,不想来见我们这些老朋友了吧哈哈哈哈!” 玛里苟斯哈哈大笑,龙躯上的蓝色宝石发出淡淡的光芒。 “你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织法者阁下。” 索拉淡淡地说。 “而且很有生命力。” 阿莱克斯塔萨接口道,成为守护巨龙之后,她这位蓝色的老朋友反倒是他们之中变化最小的, “很抱歉,几位守护者,我想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交流。” 一个声音从几条巨龙身下传来,除了人形的索拉之外,第一时间竟没人注意到说话的人。 “这是谁?一个陌生人,你是怎么闯入我们的会议的?” 玛里苟斯面色不善的看了一眼阿莱克斯塔萨,随后将视线落在插嘴的闯入者身上。 “别激动,玛里苟斯,这位陌生人带来了一些消息。” 阿莱克斯塔萨只是淡淡地道,向四条龙中间的克拉苏斯点了点头。 得到女皇的支持,克拉苏斯顿时挺起了腰板,只觉得脸上的脚印都不再疼痛了。 “我们的世界正在面临着危险!” 他大声道。 “我是来自……” “哦?你们已经开始了?” 一个低沉的嗓音传来,掩盖了克拉苏斯慷慨的陈词。 巨大的身影钻进洞穴,黑龙领主展开自己网状的龙翼,身形轻轻抖动。 他的躯体宛如大地般厚重,各种岩石矿藏在漆黑的龙鳞里若隐若现,宽大的龙首向四条巨龙一一示意。 “很抱歉,看来我来迟了。” 耐萨里奥轻声说道。 而他的到来令克拉苏斯灵魂都在震颤,他觉察到了,如今的这位大地守护者,已经…… “你认识我……”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我知道你从何而来,我能看到你心中的一切……小虫子……” 他颤抖着抬起头,目光与耐萨里奥相对。 他看到了那抹令他惊惧的红芒,在耐萨里奥平静的眼中。 “有趣的未来,这就是你来此处的目的?” 在克拉苏斯的内心深处,卷起了一道黑色的旋风,砂石中浮现出一个狰狞的龙首虚影,并非耐萨里奥,而是他记忆中的那位毁灭者。 死亡之翼…… 而在四条巨龙眼里,克拉苏斯突然变得面色苍白,耐萨里奥毫无异常,甚至在和玛里苟斯叙旧。 索拉明眸微动,瞥了一眼耐萨里奥。 克拉苏斯昏迷了过去,脑海中的回响震慑了他的心神,他甚至没注意到,就在黑色的龙卷即将把它吞噬时,一抹青铜色的光芒挡在了他的心念前。 “克拉苏斯?你怎么了?” 阿莱克斯塔萨呼唤道。 见克拉苏斯无法应答,她叹了口气,命令一条红龙将他带回自己的内室。 “十分抱歉,看来我们的会面要暂时终止了。” 阿莱克斯塔萨无奈地道。 伊瑟拉淡然若素,索拉颔首不语,只有玛里苟斯欲言又止,打开一道传送门,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而耐萨里奥沉稳如同山岳,只在心里轻声低语。 “诺兹多姆?你……都知道些什么……” 第136章 马库斯——神兵饮血 马库斯浑然不知自己忽悠玛法里奥的举动被人看得一清二楚,此时的他,正聚精会神的见证着一把传奇武器的降生。 三人回到塞纳留斯身边时,尾随而至的地狱猎犬追兵包围了这片密林。 “怎么会?” 玛法里奥惊讶地看着老师向他们展现的场景,森林外围,密密麻麻的恶魔爪牙正在突破塞纳留斯设下的守卫。 “它们明明只有……” “不是这样。” 布洛克斯略显嘶哑的嗓音打断了玛法里奥: “这些恶魔,它们的本质是黑暗魔法,如果能够汲取到黑暗魔力,它们就会越来越多,从一个变成两个,直到无穷无尽。” 这位兽人老兵注视着面前的光幕,那些丑陋的军团恶魔令他血脉贲张,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后,然而那里空空如也。 “你交到了一个不错的朋友,一个称职的战士。” 布洛克斯听到半神这样对他的弟子说。 “可我如今,连一把武器都没有。” 兽人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在周围扫了一圈,然而这片森林中连一片金属都找寻不到。 “马上会有的。” 塞纳留斯的四只鹿蹄缓缓踱步。 “你们两个跟我来,哦,还有你。” 他瞥了一眼一边的马库斯,不动声色地哼了一声。 塞纳留斯带着他们来到一块草坪,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翠绿欲滴的枝干。 “玛法里奥,跪下。你也是,勇士。” 塞纳留斯嘱咐二人在树枝前屈膝而跪。 “现在,用你们的双手去触碰它。” 他将头转向布洛克斯: “勇士,现在你用心去想像,想像你的武器该有的样子。” “而你,玛法里奥,你要放松心灵,让他的想法与你的内心交流。” 玛法里奥遵从他老师的指示,放开了心防,布洛克斯心中所想,很快映射到他的脑海中。 “感受到它的形状了吗?我的学生?现在,按照你心中所看见的,把这根木头,转化为你所见的形状。” 在马库斯的视野中,这块枝干在二人手中仿佛变得如陶泥一样柔软,而后缓慢发生着形变,在玛法里奥的塑型法术下,一柄略显弯曲的利斧出现在二人面前。它通体碧绿,刃口反射着月光。 “橙斧啊……” 马库斯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把橡木斧,或者说橡木斧的粗坯。 “感觉如何?” 玛法里奥略显紧张的对布洛克斯问道,在制造出这样一把斧子时,他的内心十分高兴,却又有一阵紧张。 “非常棒!” 布洛克斯兴奋地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新武器。 “它就如同我手臂的延伸,从未有武器给我这种感觉。” 他感觉到充沛的生命力量沿着斧柄渗入他的双臂,似乎手持这把斧子,斩杀再多的敌人也不会令他感觉疲惫。 “只是我担心它的坚固程度……毕竟……他只是一块……” 兴奋之后,兽人老兵的脸上显得有些忧虑。 “不会的。” 塞纳留斯笃定的摇了摇头: “这根木头可是……” 半神的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金色的眼睛也一刻不曾离开这把斧子。 加尼尔的枝干,尽管不知为何,那条青铜龙会让他的弟子将之塑造成一把战斧。但当他真正看到玛法里奥的再造物后,仍然忍不住惊叹。 “勇士,我能感受到,它与你心意相通。” 这位半神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惊讶,一边说着,浓郁的自然能量聚集在他枯枝一样的双手,金光在他眼中亮起,遮盖了他的瞳孔。 “我将赐福与你手中的战斧,它会永远保护他的主人,为正义和生命而战。它会让主人变得强大英勇,也会因主人而更加强大。” 一道蓝光缠绕在橡木斧的斧刃上,让这把淡绿色的光滑战斧更添了几分神采。 一旁的马库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货比货得扔,这tm才是传奇大佬该用的武器,自己仓库里那一堆和这一比,简直就是废铜烂铁。 关键是来路正,不像灰烬使者那样,用起来提心吊胆。想到这,他虔诚地望向半神,从背包里倒出一大堆流光溢彩的兵器。 “塞纳留斯阁下,为这片森林而战,吾辈义不容辞,您看我这……” 他指了指橡木战斧。 “给我也整一个呗……” 塞纳留斯脸部肌肉一抽,装作没听见,转过身去。 马库斯悻悻地收起自己的珍藏,布洛克斯咧着大嘴,如同抚摸情人一样陶醉在他的新武器中。 “不就是几句咒语吗?至不至于这样。” 嫉妒让他质壁分离。 马库斯扶住布洛克斯宽厚的肩膀,与他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不信谣,不传谣。” ……………… 燃烧军团的爪牙还是突破了塞纳留斯布下的防御,一只只地狱猎犬进入了诸人的视野。 “死吧!渣滓!” 鸟枪换炮的布洛克斯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他按捺不住心中高昂的战意,二话不说便向潮水般的猎犬们扑了过去,加尼尔枝干变幻的巨斧泛着蓝盈盈的寒光,一击便将一只猎犬丑恶的头颅轻松斩断。 斧刃撕开猎犬的躯体,就如同刀切豆腐一样顺利,布洛克斯甚至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阻力。 粘稠的绿色血液尚在天空泼洒,失去头颅的猎犬身体便已然摔在了兽人战士的脚下,在生前前冲的惯性下,无头的猎犬尸体在草地上拖出一串串腥臭的血迹。 血液让布洛克斯变得兴奋无比,他紧握战斧,再次发出一声战吼,挡者披靡。 马库斯十分自觉地化身buff机,各种增益一股脑的扔到了布洛克斯头上。 脚下的光环和不时沐浴的圣光术,让猎犬群中的兽人战士如同一尊黄金雕塑,锋利的猎犬尾刃在他身上划过,响起金铁之声,淡淡的伤口瞬间愈合。 布洛克斯一把战斧挥舞出一片残影,在他身周,逐渐累积起了一圈猎犬的残尸。 玛法里奥见状也十分上道,各种控制技能施展开来,密林中植物成了德鲁伊双手的延伸。树叶刮起旋风,藤蔓化作长绳,只要他的法术让这些怪物略微迟滞,附有半神祝福的淡绿战斧下一刻便会将它一刀两断。 “它们好像杀不尽。” 施法的间隙,玛法里奥对自己的老师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布洛克斯总有力气用光的时候。” 塞纳留斯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在战场的边缘,不少地狱猎犬正在吞噬着自己的同类,这让它们变得更加庞大。 几只最为庞大的地狱猎犬在战场边缘逡巡了许久,从背后悄悄接近布洛克斯,同时发难,将兽人扑倒在地面上。 马库斯见状,连忙挥动手中战剑,保护祝福罩住了布洛克斯,同时左手一挥,旋转飞出的盾牌吸引了其中一只的注意力。 “md,哪来的狗?” 马库斯奋力格开向他撕咬而来的地狱猎犬,伴随着猎犬大军悍不畏死的前赴后继,布洛克斯依旧英勇,但还是时不时被背后的偷袭留下伤口。 光靠玛法里奥的自然法术,已经很难再限制愈加庞大的猎犬,一心摸鱼的马库斯也不得不和这些怪物短兵相接。 “塞纳留斯阁下,快用你无敌的自然法术想想办法啊!” 塞纳留斯没有答话,两只漏网之狗扑向了这位半神,被他用树枝般的大手狠狠撕开。 下一秒,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一股飓风凭空卷起,并向四周飞速幅散,不多时便成为了一道十余米粗细的龙卷。 暴躁的风刃席卷向地狱猎犬大军,十分奇怪的是,在飓风穿越战场的过程中,布洛克斯仿佛被它忽略了,它卷起了路途上的全部猎犬,将它们撕成碎末,而身处其中的布洛克斯却毫发无伤。 而法术的肇始者,沉默了许久的罗宁此时也是一脸吃惊,他从没想到过,自己随手释放的法术竟然有如此威势。 当意识到猎犬们的威胁时,在马库斯的建议下,塞纳留斯摘下了罗宁脖子上的禁魔符咒。但红发法师的内心一直在忐忑着,导师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嗡嗡作响。 一旦与过去发生交集,很有可能会对现实产生不可挽回的影响。他美丽的妻子,还未出世的双胞胎孩子,很可能在他的无心之中,成为历史的泡沫。 然而在此刻,这片密林中,保卫他性命的……竟然是一个兽人。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很快意识到,在他所处的这片时空,永恒之井并没有崩溃,而这座巨大的奥术能量枢纽的存在,让他的法术强度提高了何止数倍。 罗宁顿时欢欣鼓舞,强大无匹的奥术力量在他指尖跃动,蓝紫色的光华照亮了他的面庞。 “停手!” 塞纳留斯望向施法中的罗宁,与此同时,躲在阴影中的诺兹多姆也是捂住了脸。 “这傻哔……” 地狱猎犬们感受到了澎湃纯粹的魔法力量,齐齐将视线投向了红发法师。 这些以吞噬魔力为生的恶魔,这一刻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味佳肴…… 第137章 卡多雷——月神遗泪 “参事……我……我很抱歉……” 艾萨琳,浑身浴血的瓦罗森满心忐忑,踏入密室之中。厚重的铁门吱嘎作响,将最后一丝月光无情隐没,黑暗随即将这位亲卫队长吞噬。 由于他的长官拉文斯特目前不在城中,瓦罗森只得硬着头皮来向参事哈维斯回报。 他的小队在密林中迷了路,先是被那些叶子一样的林精袭扰,又是在一群丑陋的怪物手中吃了大亏,折损了不少人手。 他也不清楚,这位女王的贴身参事,会给他怎样的处置。 上层精灵的密室中亮起几团火焰,摇曳的火苗将瓦罗森的脸照映得明灭不定。他紫色的脸上遍布着疤痕,这些本来是他引以为傲的功勋——然而此刻,它们的存在,却只让瓦罗森惊恐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 之所以恐惧,是因为瓦罗森的面前出现了一只丑陋的怪物,那种浑身暗红的地狱猎犬。他鼓起全身所有的血性,拔出自己的佩刀,逼迫自己与这只怪物对峙。 瓦罗森不清楚它为何出现在这里,但小队中卫兵和夜刃豹惨烈的死相,他还历历在目。地狱猎犬发出一声狂乱的吼叫,一阵腥风扑向瓦罗森,尾后的两根触须高高扬起,瓦罗森知道,这东西会将他无情地切成碎肉,挥着干脆吸成人干。 “啪!” 破空之声响起,黑暗之中,一根腥红的鞭子将眼前的怪物抽了一个跟头。而那只地狱猎犬呜咽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敬畏与……讨好。 暗夜精灵队长将视线投向黑暗,在他的身侧传来一个阴骛的声音。 “这位是哈卡,是造物主派他来节制这些猎犬,帮我们打开空间通道的。” 参事哈维斯在火光中露出半张脸,他是女王最信任的臣属,在女王艾萨拉不出现的时候,他就代表着暗夜精灵的最高意志。 “造……造物主?” 瓦罗森的声音不受他控制地颤抖着,而他身边位高权重的上层精灵似乎见怪不怪,反而十分亲近地揽住了他的肩膀。 “别在乎你的失败,没什么好怕的。” 瓦罗森此刻才再次想起此行的目的。 “哈维斯大人,犯人不见了……我们在森林外遭受到……” 而这位参事却只是笑了笑: “这,都是细枝末节,我唤你来此,正是想让你知晓你所看到的,一切的真相。” 此言一出,瓦罗森的大脑突然没来由地一阵胀痛,他……感受到了“神”的存在。 密室中,一个幽暗的球体静静悬浮在半空,它摄取着瓦罗森的心神,让他沉迷于“造物主”创造的环境之中,瓦罗森浑浑噩噩,他只知道,自己正处于一种无与伦比的愉悦当中。 “你……也将侍奉我……” 连瓦罗森自己都不清楚在幻境中“造物主”对他说了些什么,但当这个声音在瓦罗森脑海中响起,潜意识驱使着他,诚心实意地跪了下来。 半晌,瓦罗森队长走出了密室,令他的队员们十分惊异的是,他们的长官看上去神色不错,不像受到惩罚后应有的样子。 “神马上就会降临,但出口必须扩建……” 瓦罗森口中低声重复着先前听到的神谕。 ……………… 苏拉玛。 残月高挂,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将宏伟的白色神殿镀上了一层银妆,朦胧的夜色笼罩着这座阿苏纳森林中的精灵城市。 暗夜精灵们遵循着自己种族的习惯,每当太阳落下,苏拉玛城便从寂静中醒来。星之子们穿着各色各样的华贵服饰,穿梭于苏拉玛的大街小巷,即使是外城区最穷困的底层精灵,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光鲜体面。 蜿蜒的内河波光粼粼,狭长的,用金饰装点着船头的小舟沿着城市的内河漂流,它们是这些精灵常用的代步工具。 酒香从中心城区的露天广场上蔓延开来,暗夜精灵并不酗酒——醉酒会让他们显得不够优雅。但这些澄澈绵柔的可**体是宴会的必需品,琥珀色的酒液倒进玻璃杯,便意味着新一天生活的开始。 但并不是每个身处苏拉玛的精灵都能享受这种生活,他们当中,生活在中心之外的大部分,依旧需要夜复一夜的为生计奔波。 珊蒂斯·羽月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裙子,今天对这个小姑娘来说,是相当重要的日子。 父亲会带着他穿过家门边的小河,去往下城区的集市。 在那里,他们会用自己制造的羽织和果酒换取钱币,而那些亮闪闪的小东西,最后会变成面包和乳酪,出现在一家三口明日的餐桌上。 在往常,这份工作通常由母亲来负责,但今天过后,年幼的珊蒂斯便有了支撑门户的资格,这也意味着,她是个大姑娘了。 而她的父亲和母亲,便是在很多年前,集市上的一次买卖中认识的。 想到这里,珊蒂斯稚气未脱的脸庞上便浮起一团红云。 路途上的经历乏善可陈,暗夜精灵之间更习惯于用眼神进行交际,而非发出声音。反倒是略显拥挤的人流,和那些形形色色的新奇物什让珊蒂斯目不暇接,她用一只手轻轻扯住父亲的衣角,省得自己丢失了他的踪迹。 她看到了一队手持弯刀,身披铠甲的威武兵士,那是月亮卫兵,她听父亲提到过。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既是骁勇的战士,又能够与永恒之井沟通,是强大的施法者。 当珊蒂斯与这队卫兵擦肩而过时,隐约听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黑鸦堡垒?拉文凯斯大人为什么……” “注意你的言辞,卫兵,你所要做的只是遵从命令。” 一个队长模样的精灵喝止了属下们的窃窃私语,风风火火地向城外的方向赶去。 ……………… “损失怎么样?” 拉文凯斯公爵从部下当中穿过,他的脸部有些许的擦伤,盔甲看起来也不是很整洁。侍卫官罗萨拉克紧跟着他的领主,在二人身后几步远,还有一个年轻的暗夜精灵,挺着胸膛跟随着他们。 拉文凯斯带领的小队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他们深入森林,本意是为了追捕那个逃跑的绿色怪物——大半天之前,布洛克斯在玛法里奥的协助下逃离了苏拉玛。 然而在森林外围的不远处,一群凶恶丑陋的怪物袭击了他们。从这队月亮守卫狼狈的样子,不难看出,即使是拉文凯斯手下的精锐部队,也没能在那些地狱猎犬的手里讨到什么便宜。 一头夜刃豹发出阵阵哀鸣,它曾是这些精灵最忠诚的伙伴,而此刻的它就要死了,猎犬锋利的尾刃几乎将它整个切开。 拉文凯斯摇了摇头,默不作声,而后将视线放在身后的年轻精灵身上。 “伊利丹!” 他大声唤着年轻精灵的名字。 伊利丹·怒风身上罩着一件深色的长袍,他深蓝色的长发高高束在头顶,琥珀色的双眼中,还残留着先前激战残留的兴奋。 听到拉文凯斯的召唤,他上前两步,抚胸致意。 “领主大人!” 伊利丹深知,自己眼前的的这位,即使在暗夜精灵的贵族中也是最顶尖的那一部分——一位拥有领地并以之作为姓氏的实权领主,更重要的是,拉文凯斯并不是上层精灵,比那些上城区的老爷们更能让伊利丹信服,年轻的法师收起了内心的骄傲,诚心实意地向他的上司行礼,事实上,伊利丹心中为自己谋划的成长途径,几乎就和拉文凯斯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有这样一位战功卓著的竣工领主作为伊利丹的正治靠山,对年轻精灵来说无异于一条康庄大道。 (没什么家庭背景的伊利丹,直接给一个相当于省厅级的大佬当秘书,讲真这正治起步已经是彩票头奖级别的了) 因此伊利丹表现的很恭敬,哪怕拉文凯斯最初招募他的目的,是看中了他的魔法水平,以便于抓捕布洛克斯,那个和他孪生兄长一同逃逸的兽人。 “无需这么客气,年轻的精灵。” 拉文凯斯颇为满意的看了一眼这位新招募的部下,伊利丹的出现对他来说,大概是这次失败行动中唯一的好消息了。 “这位年轻的巫师是伊利丹·怒风,你们中的很多人应该已经认识他了。” 黑鸦堡垒的领主收起感慨,站直身子,大声对部下们道。 “伊利丹在之前的战斗中展现了自己的出色能力,他从那些怪物的攻击下救了我一命。” 拉文凯斯的语气中充满赞许,他拍了拍伊利丹的肩膀。 “你将成为黑鸦堡垒的私人巫师,月亮守卫没有发现你的潜力,这是他们的损失,也是我的幸运。” “从这一刻开始,你只需要服从我的命令,以及艾萨拉女王的意志即可。” 伊利丹强抑住心头的狂喜,单膝跪地,抚胸道: “这是我的荣幸,领主阁下。” “苏拉玛的援军还有多久才到?” 拉文凯斯很满意新部下的态度,点了点头,转身对罗萨拉克说。 “传令兵这时候应该已经通知了城中的守卫,大人,我们真的还要和那些东西作战吗?” 这位侍卫官有些犹豫地劝谏他的领主。 “保卫这里的安全是一位领主应尽的责任,身为我的副官,你要做的只是遵从命令。” 拉文凯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叮嘱罗萨拉克。 “至于那只绿色的怪物,我们还是需要抓活的。” 他沉吟了片刻,补充道: “至于那些红色的,我们要多带几具尸体回去,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想要入侵我们的家园,我们应当做好一切准备。” ……………… 珊蒂斯有些心绪不宁,尽管往来的行人和集市上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无比新奇。这种不安毫无来由,她只能勉强将之归咎为……第一次分担家庭工作导致的紧张。 一旁的父亲脸上洋溢着不大明显的笑容,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这位暗夜精灵此时心情不错。 “我去采购一些食物,你先在这里看一会,有客人的话,就和之前一样就好。” 父亲对珊蒂斯说道,钱袋中的钱币发出清亮的响声。珊蒂斯欲言又止,直到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集市的人群中。 两弯月牙安静的悬挂在苏拉玛的上空,街市上人来人往,她的耳旁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声。 突然间,刺鼻的硫磺味道冲进了珊蒂斯的鼻端,一道流星划过夜空,绿光照亮了年轻精灵的面庞。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道绿光……一颗绿色的陨石,熊熊燃烧着从天而降,落在了……苏拉玛城内。 感受着大地的震颤,珊蒂斯满面惊慌地站起身来,嘴巴久久不能合上。突逢变故,安静的精灵们终于顾不上了维持表面的体面,街道嘈杂了起来,珊蒂斯望向流星坠落的方向,隐约看到了一个被绿火覆盖的庞大身影。 “父亲!” 她惊呼了一声,逆着四散奔逃的人潮奔向了嘈杂的中心。 “不……不会的……” 越接近流星的坠落点,与她擦肩而过的精灵就显得越狼狈。 又一个满脸是血的同胞惊惶着从她身边经过,珊蒂斯彷徨着四下张望,却没在人潮中见到自己父亲的影子。 “发生什么了?” 她拦下一个惊慌失措的行人,用力按住对方的肩膀。 “怪物……恶魔……艾露恩在上!” 来人用力挣脱了她的双手,失魂落魄地逃走了。 “这到底是……哦……我的天啊!” 珊蒂斯终于看清了骚乱的起源,那个宛如石头垒砌而成的,浑身上下燃烧着邪异绿色火焰的恶魔。 这块会动的石头似乎只是恶魔大军的“载具”,珊蒂斯注意到,在流星砸出的陨坑里,正在不断爬出一个个浑身赤红,头上长着弯曲犄角的人形生物,他们身后有一截短粗的尾巴,双脚是宛如山羊一样的蹄子。 这些艾瑞达术士,作为恶魔军团的先遣军,打响了燃烧军团正式入侵艾泽拉斯的第一枪。 “净化所有的施法者。” 为首的艾瑞达脸上露出一抹狞笑,邪能之火在他眼眶里熊熊燃烧。 “为萨格拉斯大人的降临清扫障碍!” 恶魔军队经过之地,阴燃的邪能之火将大地灼烧得寸寸龟裂。在珊蒂斯的视野里,一位月亮守卫向这些入侵者发动了攻击,但精灵的弯刀距离艾瑞达尚有很远的距离时,自身便被恶魔发出的火焰燃烧成灰烬。 “真是弱小的法术运用。” 艾瑞达脸上浮现出不屑: “碾碎这群可怜虫!” 珊蒂斯终究没能在混乱中找到自己的父亲,随着局面的迅速恶化,她被人群裹挟,开始了没有目的的逃亡。 “这里,这里还有两个。” 珊蒂斯并不能听懂这些恶魔的话语,但毫无疑问,他们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她藏身的位置。 她努力屏住呼吸,将自己蜷缩在货架的角落——这个摊位的主人早已不知所踪。 被恶魔发现身形的两名月亮守卫并未如她猜想的一般,战斗至死或者转身逃跑。 “你认识这个小姑娘?” 打扮成守卫的索拉看了一眼身边的诺兹多姆,视线向珊蒂斯藏身的方位转了一下。 “呃……算不上认识……” 诺兹多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子,他只是在一片姓名版中发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 前世泰兰德的近卫,暗夜精灵哨兵部队的女将军。 索拉也不追问,她缓步从艾瑞达巫师身边走过,来到珊蒂斯身边。 “去神殿吧,月之女神会庇佑你。” 珊蒂斯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模糊,鬼使神差的起身,朝远处的艾露恩神殿走去。 ……………… “喂!喂!小姑娘!” 一个声音将游魂似的珊蒂斯从恍惚中惊醒。 一名女性暗夜精灵身穿祭袍,侧着坐在夜刃豹上,对她伸出一只手。 “苏拉玛不安全了,你还能走吧?” 她的声音轻柔温暖,让珊蒂斯想起了家中的炉火。 “我父母还……” “目前还安全的人应该都在前往黑鸦堡垒的路上了。” 女祭司握住珊蒂斯的手,将她拉上了自己的坐骑。 “泰兰德,我们没时间了!” 珊蒂斯心事重重地靠在女祭司怀里,隐约听到她的同伴在催促她。身后的女祭司应了一声,用缰绳把珊蒂斯环抱在自己身前,夜刃豹发出一声低吼,发足狂奔。 第138章 马库斯——冒名顶替 魔法元素的汇聚,让罗宁在地狱猎犬的眼中,宛如黑夜中的太阳一眼明亮。 那一瞬间,罗宁终于从志得意满中清醒过来,时间仿佛凝固,他甚至闻得到鼻端传来的腥臭——某只地狱猎犬一路潜行,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身后。 他的脑中闪过自己死状惨烈的同僚们,肯瑞托总是这些恶魔爪牙在战场上最喜爱的点心,他曾亲眼目睹过那些法师的遗体,如同一个被扎破的气球一般的枯槁人皮。 如今的自己……难不成要步他们后尘? 生死攸关之际,罗宁脑中浮现出一个咒语,那是他想到的,唯一有可能摆脱目前困境的咒语。 法力流在他身边转化形态,在玛法里奥见鬼一样的注视中,空间之力被罗宁的奥术魔法激活,让他消失在这片空间。 一旁的马库斯倒是颇为得意,自认为看穿一切的他,在传送术光芒闪动的前一秒,便催动神圣马驹,撕开了猎犬的包围圈。 “怎么……怎么回事?” 但随即便是一阵失重感传来,这种感觉马库斯再熟悉不过,空间传送术作用在了他身上。 马库斯不甘的看了一眼一臂之外的塞纳留斯,心里给罗宁骂开了花。 他用尽浑身解数,只希望在大战来临前,自己能躲在半神身后痛痛快快地摸鱼。布洛克斯固然是猛,但就如同刚才一战,猛虎难敌群狼。 ……哪比得上神二代塞纳留斯,有个能硬刚阿克蒙德的好爸爸。 ……………… 马库斯从一片混沌中缓缓苏醒。 但与他所设想的不同,他并没有出现在罗宁与布洛克斯身侧,包括玛法里奥在内,他身边没有任何人。 自己似乎身处于一个潮湿温暖的地下洞窟,他闻得到空气中的一阵奇异的香气。与塞纳留斯所在的丛林不同,这种香气不似是某种植物散发出的。 “你醒了?” 马库斯强迫自己适应了洞穴中昏暗的环境,在他的不远处,岩石构筑了一个天然的矮塌,阿莱克斯塔萨一席盛装,斜斜的倚靠在那。 “尊敬的阿莱克斯塔萨陛下,万龙之母,生命的守护者。” 见到红龙女王的同时,马库斯十分狗腿的单膝跪地,抚胸行礼。 “一位年轻的时间漫游者……” 阿莱克斯塔萨语气戏谑,若有所指: “到我面前来,你……似乎和我很熟悉?” 她微笑着问道。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的女王。” 马库斯看着阿莱克斯塔萨脸上玩味的笑容,心底有点打鼓,他不清楚这样的回答,能否瞒过红龙女王。但联想到年幼时第一次与阿莱克斯塔萨相遇,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多么有趣的一张脸,真是令人着迷~” 红龙的脸上兴趣更甚,她伸出一只手指,挑起了马库斯的下巴。马库斯顿时脸色涨红,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发展方向,如同一个被恶霸调戏的农家少女,忸怩着不知所措。 说起来给穿越者丢人,小马哥从十几岁便厮混在鸢尾酒吧,但真说实战水准,也就能跟瑞妮打个旗鼓相当,应付这种上万岁的大姐姐,还是差了点道行。 “你在害羞些什么?” 马库斯察觉到一只胳膊缠上了自己的颈项,同时自己的左耳一片湿润。 “我……”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颤抖着嘶哑道。 啊该死…… 马库斯心里骂着自己的没见识,要不然?从了? 内心深处,一黑一白两个小人拼命向他点着头,全票通过。 “阿莱克斯塔……” 他鼓起勇气呼唤起红龙女王的名字,然而话没说完,便听到身后一个莫名熟悉的声音轻咳了一声,后脖子一痛,便昏死了过去。 ……………… “我当初思忖了好久……当初是哪个王八蛋下的黑手。” 金色漩涡撑开,诺兹多姆气喘吁吁地从传送门中走出。哪怕有青铜臂环的增幅,但空间传送对他来说仍旧是不小的负担。 “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我自己……” 诺兹多姆来到阿莱克斯塔萨面前,没好气的伸脚踢开地上的马库斯。 “多么令人意外啊,青铜龙王陛下,您的莅临,让我这陋室蓬荜生辉呢。” 阿莱克斯塔萨打趣着这个万年多不见的家伙,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另一个他。 “我之前还真没想到过,来自未来的时空之龙,索拉知道吗?” 诺兹多姆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在她身边坐下。 “所以,你就用这种办法逼我现身?” 诺兹多姆挎着脸,无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 “一到关键时候主角就被打晕,你知道因为这个这本书被骂的多惨吗?” 见阿莱克斯塔萨一脸无辜,他摊了摊手: “你的共犯呢?伊瑟拉哪去了?” 阿莱克斯塔萨的眼睛眨了眨,笑道: “你确认要这时候兴师问罪?索拉可是在翡翠梦境做客。” 诺兹多姆一拍脑门,让妹妹拖住索拉给自己创造会面机会,这红龙怕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 这一手像极了……同宿舍闺蜜间的勾心斗角。 阿莱克斯塔萨也不在意诺兹多姆的反应,明眸在诺兹多姆与地上的马库斯身上来回逡巡。 “你怎么……” 她见诺兹多姆身体毫无异常,欲言又止道。 诺兹多姆正在研究红龙女王摆在茶几上的茶具,看都没看她一眼,回答道: “我和那位考雷斯特拉兹可不同,这条时间线他出生了,我又没出生。再者说,青铜龙压箱底的天赋就是叫上其他时间线的自己一起群殴。” (昨天在群里聊了几句关于祖父悖论的问题,事实上安排主角做青铜龙,就是为了避免类似克拉苏斯的状况存在,青铜龙能从其他时间线拉“自己”助战,这是官方背书的设定,不用白不用,万一哪天被吃了就用不了了。) 正如他所说的,如果开心的话,诺兹多姆可以让这个屋子里有10010个他自己。 但他这个龙王和其余四位还不一样,泰坦守护者赋予他的时间权柄有一大半在索莉多米那里,诺兹多姆要是真这么玩,容易出大事。 而且正如他解释的,克拉苏斯记忆混乱,实力缺失,是因为他来到了自己本就存在的时间线,他的“存在”本身就干扰了正常的时间流。如果把时空穿梭比作行船,那么在克拉苏斯的河道上锚住了一艘大船,让他不得不划着独木舟穿越湍流。 然而马库斯,或者诺兹多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存在于黑门前一万年,更遑论诺兹多姆已经有了时光的权柄,严格意义上讲,他不属于任何一个时间点。 “那么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阿莱克斯塔萨一把抢过诺兹多姆手上的茶壶,询问道。 “十分抱歉,”诺兹多姆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涉及到时间法则和我自己……”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如实回答道。 年纪小反倒成了限制诺兹多姆搞事的重要原因。罗宁在上古之战搞事的时候,就生怕自己翅膀一扇,把未来的自己和老婆娃扇没了。 诺兹多姆面对的问题更严重。 他不确认如果自己把马库斯搞没了,然后时光法则又不允许诺兹多姆消失,那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这也意味着,在黑门二十八年,也就是马库斯穿越回元龙之战之前,他注定不能过多地干预时间线,或者说,干预这之前的时间线需要承担的风险和可能导致的后果相当可怕。 “也许我会变成另一个人也不一定……” 他在心中不止一次地警告自己。 他参与上古之战实属无奈,因为在这条时间线,诺兹多姆和马库斯都有自己的任务。 “不过你放心,”他安慰面前的红龙女王: “你别忘了,这家伙和你熟得很!” 他用脚尖指了指地上的“自己”,意思是至少万年之后,阿莱克斯塔萨还活得好好的。 阿莱克斯塔萨闻言,也轻轻点了点头,接受了诺兹多姆的解释。 “那个……我先……走了,索拉还在等我……” 诺兹多姆突然想到了什么,尴尬地道,起身就走。 “你等……” 没等红龙女王说完,诺兹多姆已经消失在了金色漩涡里。 “这家伙先扔到你这,只要别饿死,咋样都随你……” 诺兹多姆落荒而逃,他突然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留着干啥啊……看自己的热闹? 我亲眼看着自己把自己绿了? “难怪当年总觉得哪里不对?我还该做点什么呢?” 他暗中忖度着。 金色漩涡消失,在诺兹多姆先前所坐的位置上,多出了一颗散发出浓郁生命之力的橡木种子。 ……………… “收工。” 空间之力波动,罗宁,布洛克斯,玛法里奥和马库斯消失不见。 塞纳留斯见状毫不意外,一点在意弟子安危的样子都没表现出来,随手丢飞了缠绕在胳膊上的一只地狱犬,自然能量在他手心律动,隆隆之声在森林中大作。 无数落雷精准降在地狱猎犬大军的头顶,将它们轰杀殆尽,一点残渣都没留下。 “你这演的可以啊!” 诺兹多姆鼓着掌从一边走了出来。 塞纳留斯理都没理他,径直走回木屋。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塞纳留斯的语气毫无波动: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你的另一位徒弟呢?也是一样?” 诺兹多姆挑了挑眉,却是想起了和半神只有师徒之名的伊利丹。 塞纳留斯点了点头,徒弟这种东西,老工具人了。 “见过生命之龙了?” 诺兹多姆点了点头,在流沙手镯的伪装下,塞纳留斯都无法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 “你呢?半神,卡里姆多的危机已经初现端倪,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塞纳留斯从木屋中出来,鹿背上绑了个大包袱。 “出去躲躲风头。” “……” “要不然,我给你套个车吧……雪橇你爱不爱?” 诺兹多姆瞄了一眼塞纳留斯那漂亮的鹿角。 ……………… “他来了?” 翡翠梦境内,索拉已经和伊瑟拉四目相对了两个小时了。 “啊?什么他?” 伊瑟拉显得有些惊慌,在她看来,阿莱克斯塔萨吩咐自己的事情简直就是乱弹琴。 她哪干过这种骗龙的事情。 好在索拉不和她计较,反而未卜先知一样的摇头一笑。 “我是说,你不用在这傻呆着了,诺兹多姆已经见过艾莉了。” 见伊瑟拉一愣,索拉嫣然一笑,消失在了翡翠梦境。 ……………… “完事儿了?” 诺兹多姆挠了挠脸,他总觉得索拉话中有话。 “这才哪到哪?” 他老脸一红,有点心虚。从时间上来看……那边应该还……没完事儿吧…… 索拉“呵呵”了一声,问道: “耐萨里奥到底打着什么盘算?” “你还是不清楚的好,”诺兹多姆耸肩,叹气道: “反正……你马上也就知道了。” 索拉点点头,她对时间的理解还远在诺兹多姆之上,她刚刚问的不是青铜龙王,而是一万年后的“知情者”。 “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爱人。 诺兹多姆嘿嘿一笑,揽住索拉的纤腰。 “我们换个马甲,享受一下虐小号的快乐。” 第139章 卡多雷——降临之扉 “所以,造物主什么时候能降临?” 淡紫色的帷帐低垂,天花板上各色璀璨的宝石将寝宫点缀的如同白昼,慵懒的声音从床帏之后传来,显得有些缥缈。 “很抱歉,光中之光,我亲爱的陛下,供造物主通过的通道……目前还没有搭建完毕,永恒之井收到的干扰还是太过严重。” 声音来自哈维斯,精灵女王的贴身参事,暗夜精灵国度实际上的元首。 此时的他跪在寝宫的下首,一脸恭敬地回答着艾萨拉的问题。 “嗯……?” 一声妩媚的鼻音在帷幕的另一侧响起,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心情并不愉悦。 “你的职责可不是跪在这里,和我一遍又一遍地说你很抱歉。” 艾萨拉的声音仍然那样古井无波,然而此言一出,侍立两侧的女官们无不汗流浃背,她们可是深切的领会过,自己实封的这位主上,有多么的喜怒无常。 哈维斯悄悄抬起眼帘,隔着纱帐,瞥了一眼女王姣好的身影,缓声道: “构建传送门的法师们正在竭尽全力工作,请您放心。” “竭尽全力?我亲爱的哈维斯?” 艾萨拉抬起一只手,几个女官见状,连忙蹑手蹑脚地钻进帷幕,片刻后,一袭盛装的艾萨拉出现在了哈维斯面前。 “你应该清楚,我需要的……可不是竭尽全力,你说呢?” 艾萨拉身穿一身月白的华丽长袍,各色宝石与金属配饰点缀其上,让女王显得珠光宝气,但艾萨拉那张不食烟火的面容却让这样的装扮丝毫不显俗气。 女王的发簪高高盘起,与一般暗夜精灵不同,艾萨拉的肤色更接近珍珠白,在珠宝的映衬下,如同满月般光彩照人。 哈维斯暗暗咽下一口口水,强迫自己不与艾萨拉视线相交,而女王显然注意到了臣下的这个小动作,或者说,这,就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 身材高挑的艾萨拉俯下身,对跪在她面前的哈维斯道: “我认为,十倍于现在的速度,是我所能接受的,你说呢?亲爱的哈维斯~” 女王诱惑的嗓音传入哈维斯的尖耳,语气中却没有一丝与他商量的意思。 “烛照万物,无过陛下,如您所愿,我的月亮。” 哈维斯不敢抬头,毕恭毕敬的回复道。 “去吧,做你该做的。” 艾萨拉的脚步一点点离哈维斯而去,他站起身,眼神聚焦在寝宫的地毯上,退出了艾萨拉的闺房。 寝宫宽大的落地窗被推开,艾萨拉女王移步来到到天台,俯瞰着身下宏伟壮丽的艾萨琳,以及被这座精灵国都环抱的永恒之井。 “萨格拉斯……萨格拉斯……像是个造物主应该有的名字……” 艾萨拉芳唇微动,呢喃着那位等待降临的神祇。联想到那些已经降临她的世界的神的仆从,她在心中幻想着,他们的君主应该是什么样子。 “这座城市将重获新生,她也需要一个新的名字……艾萨拉,就叫艾萨拉,永恒王国的都城,神的配偶……” ……………… “女王对你们的工作效率很不满意!” 瓦罗森面色阴沉,负责开启传送门的法师们匍匐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这位刚刚被哈维斯倚为心腹的亲卫队长自然没有这般威势,但在他身后,两排身披铠甲的恶魔守卫正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邪能之火闪烁,仿佛这些精灵在恶魔们的眼中,只是尚未断气的猎物。 “大……大人……造物主太过强大……能供几位先锋官降临的传送门,根本无法承受他的力量……” 一名上层精灵法师颤抖着说。 “那就全力扩大出口!你们这群猪猡!” 阴沉嘶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黑暗中,一团绿光亮起,玛诺洛斯轻轻展开身后的肉翅,一步一步的向瓦罗森走来,这位深渊领主的身前披着一件被锁链缠绕的兜甲,邪能包裹中的丑陋头颅上长着两颗硕大的獠牙。 “可……所有的施法者都会影响永恒之井……” 法师话未说完,一截粗大戟刃便将他拦腰斩断,鲜血洇湿了残尸身下的草坪。 “那就杀光所有施法者,军团之主的降临不容任何耽搁!” 玛诺洛斯的鼻孔中吐出两团火焰,扭动庞大的身躯,离开了。 瓦罗森看了一眼面前的一地狼藉,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随意指了其中一个法师。 “从现在起你负责这里,就按他说的办。” 一抹残忍的笑容在这位亲卫队长脸上勾勒。 “主上的降临仪式决不能够推迟。” 巨大的法阵上邪能蒸腾,笼罩着大半个永恒之井,一队队的艾瑞达巫师和恶魔守卫正通过传送法阵,徐徐来到这个世界。 但这都不是瓦罗森需要的,他想看到的是那扇门。 是他所侍奉的主人,临幸这个世界的门扉。 ……………… “这不是战争……是一场屠杀!” 拉文凯斯牙关紧咬,淡紫色的双眼上方青筋毕现,他捏碎了手上的文件,咆哮道。他身下的夜刃豹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一声嗥叫,四足发力,跑的更快了几分。 “领主大人!这……” “那些邪恶的外来者,他们正在玷污苏拉玛!那些月亮守卫呢?都死了吗?” 黑鸦堡垒的主人出离的愤怒,他派向苏拉玛城内传令官没有带回援军,却带回了一个噩耗: 一些从没见过的生物从天而降,苏拉玛已经沦为硝烟弥漫的战场,异族屠杀暗夜精灵的绞肉机。 接到这个消息的同时,拉文凯斯便顾不上那些森林中的丑陋怪物,带上所有手下,向苏拉玛赶去。 “现存的月亮守卫……已经失去了联系……返回的传令官说,那些恶魔会优先屠杀具有施法天赋的精灵。” 罗萨拉克正在苦劝他的领主: “大人,我们只有这一百多人,不如先退回黑鸦堡垒,等待苏拉玛的新消息再……” “闭嘴!” 拉文凯斯向他的副官大吼: “我才是黑鸦堡垒的领主,你们现在要做的是遵从命令!士兵!” 夜刃豹奔跑的速度极快,没多时,绿火燃烧的苏拉玛城便出现在了精灵小队的视野内。克拉苏斯眉心深蹙,却见到先前派出的斥候来到他的身边。 “领主大人,我们在城外,见到了之前……逃离的……怪物……” 斥候语焉不详,而拉文凯斯身后的伊利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若是布洛克斯落网,那么玛法里奥…… “只有那个兽人吗?” 伊利丹皱着眉毛,问向那个斥候。 “不止……还有……他们,他们是主动被抓住的,那个……怪物,说想要见您。” 话音未落,一支斥候小队便“护送”着布洛克斯一行人来到拉文凯斯面前。 “拉文凯斯领主,我们没有恶意。” 为首的暗夜精灵开口道,拉文凯斯诧异地望了一眼对方,将视线转向了身后的伊利丹。 “他叫玛法里奥,”伊利丹叹了口气: “是我的孪生哥哥。” 拉文凯斯一蹙眉,发现在玛法里奥的身后,除了那个从苏拉玛逃离的绿色怪物之外,还有一个长着一头红发,身穿长袍的不明生物。 “他们,是我们的盟友,为了解决那些恶魔而来。” 玛法里奥也不清楚罗宁二人究竟算是什么成分,含混的向拉文凯斯解释道。 “恶魔?”拉完凯斯哼了一声,若非出言的是他的同族,他这会估计已经翻脸了。 “怪物,不明生物……” 他将目光从布洛克斯身上转移至罗宁,而后看向自己刚提拔的私人巫师: “在我看来,你们这群家伙和那些恶魔一样可疑。” “伊利丹,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望着自己刚刚招募的得力部下,眼前的一切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而他更想听听伊利丹如何说。 “这……” “解释就是你们的世界即将毁灭,而我们,是艾露恩派来拯救你们的!” 一个声音从拉文凯斯身后传来,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诸人循声望去,便见一条黄铜色的美丽巨龙载着一位金甲骑士,缓缓降落在诸人身侧的空地上。 巨龙伏低身子,方便骑士爬下,而后光芒闪动,变成一位淡黄色长发的人类少女。 “马……马库斯?” 罗宁目瞪口呆的道。 “我还以为你?你还活着?” 诺兹多姆没好气的对他说: “得亏你不是吉安娜,否则我指不定淹死在哪片海里了!” 里外罗宁也不清楚将马库斯卷走的另有其人,锅多不压身。诺兹多姆开口时,他身旁的少女则是对拉文凯斯嫣然一笑,用标准的精灵语说道: “尊敬的精灵领主,我代表青铜军团,向您致意。” “这……你……您是流沙之鳞?塔纳利斯那位?” 罗宁见到索拉的相貌,掩着嘴惊讶道。 “能别一惊一乍的吗?索拉……索莉多米是我请来的朋友。” 小马哥换了大号,对罗宁说话的语气顿时就不客气了许多。 “你们的女王,和她的上层精灵正在进行着一项危险的尝试,他们打算……” “马库斯!” 罗宁颤声高喊,打断了马库斯的话。 诺兹多姆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你的友军,城里那些东西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就够了。” 拉文凯斯却没仔细听马库斯的话,他目色狐疑地注视着索拉,开口道: “巨龙?你们不一直都是自扫门前雪的吗?” 反而是周围的精灵士兵们纷纷哗然。 “不可能,你在污蔑我们的女王!” “艾萨拉女王才不会做这种事!” 青铜军团名义上的法人代表毫无仪态地掏了掏耳朵,对精灵们的谩骂充耳不闻。 “不信我无所谓,反正事实如何,你们迟早都会清楚。” 他眺望着苏拉玛城的方向。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第140章 伊利丹——孑然独行 (24年马库斯托我给大家带个话,他被阿莱克斯塔萨关进了小黑屋,需要一些章节恢复元气,这几章在没有两个主角并存的状态下,出现的都是马库斯的大号) 艾露恩姐妹会的众祭司携苏拉玛难民们赶到的时候,拉文凯斯正在命令手下,将束手就擒的罗宁绑得结实点。 原因之一,是罗宁这群人的确来历不明,更重要的是他从玛法里奥口中得知,强大的施法者在那些恶魔眼里,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我仍然对你所说的表示怀疑。” 拉文凯斯忙完,转身走向马库斯,见后者正在对精灵卫兵的绳艺技巧指手画脚,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就这位精灵贵族而言,马库斯的表现比起她那个红头发的同胞更为可疑,但奈何马库斯背后站着流沙之鳞索莉多米,看在马库斯这个人对奥术魔法一窍不通的份上,拉文凯斯也没冒着得罪索莉多米的份上限制马库斯人身自由,只是再三警告他不要乱讲话。 倒不是拉文凯斯有多畏惧索莉多米所代表的五色巨龙,而是在亲眼得见燃烧军团的入侵之后,这位精灵领主就清楚,卡多雷目前要面对的最大挑战是什么。而让他至今不解的是,五色巨龙中最鲜少露面的青铜军团女主人,怎么和这个“麻瓜”看起来私交甚笃的样子。 “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 马库斯耸耸肩,从拉文凯斯手下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个时间段的暗夜精灵们,对艾萨拉的拥护程度堪称脑残粉级别。 在原本的历史上,萨格拉斯的副官都堵在家门口了,大部分暗夜精灵仍然对艾萨拉的所作所为抱有幻想,无法接受女王背叛他们这个事实。 一家子老舔狗了,森然的等级制度贯穿暗夜精灵帝国历史的始终,一直到大家熟知的黑门时间点,在达纳苏斯仍然能找到这种制度的影子。 而在后世的苏拉玛,那些躲过大爆炸的暗夜精灵末裔——夜之子们更是将这种阶级隔阂体现到了极致。在卷土重来的军团恶魔荼毒平民时,城内的“上层精灵”依旧歌舞升平,开着奢侈的舞会。 拉文凯斯是暗夜精灵中少有的异类,他是暗夜精灵国度最大的实封领主,坐拥黑鸦堡垒,守卫着苏拉玛城。 但他不是上层精灵。 卫兵们的群情激愤已经渐渐冷却,恶魔入侵的罪责被他们的领主推给了哈维斯——女王是永恒之井的化身,暗夜精灵心中的意志根源,她必须是纯洁的。否则的话,拉文凯斯不确认,自己的部下是否还能鼓起勇气,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举起兵刃。 “所以按你们的意思……我麾下的勇士们必须和那些非人的怪物短兵相接,而不能借助井的力量?” 拉文凯斯深深皱眉,对马库斯说道。 对方摇了摇头:“也并不是所有的法术。” 马库斯把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玛法里奥,后者吃着东西,在卫兵的监视下,与自己的兄弟交流分别后的见闻。 德鲁伊的左臂被地狱猎犬留下了一道伤口,此刻的状态有些萎靡。 “伊利丹,我能察觉到,如今的永恒之井正在被某种能量污染,它的力量不再安全了。” 玛法里奥注视着自己的兄弟,苦口婆心的劝到。 “你在德鲁伊之道上的天赋远胜于我,为什么就不愿……” “你别再说了,玛法里奥。” 伊利丹打断了孪生兄弟的话,他认为自己的哥哥简直被那个半神洗脑了: “你还没有收到教训吗?” 他面色不悦,指着玛法里奥受伤的手臂道: “正是塞纳留斯教你的那些不中用的戏法,才让你落得这样的悲剧。” 年轻的精灵巫师伸出一只手,魔法元素在他掌心跃动,伊利丹琥珀色的眼睛在奥术之光的照映下,闪动着宝石般的光泽。 “我们这个种族,全部的力量,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永恒之井的赐予。” 伊利丹的表情有如朝圣者一般的虔诚。 “你何必拒绝这种与生俱来的强大天赋,去追逐什么虚无缥缈的自然魔法呢?哥哥,你选择的路是走不通的。” 伊利丹与玛法里奥一起接受半神塞纳留斯的教导,但比起他的兄弟,他对那些慢吞吞的德鲁伊法术明显没有什么兴趣。 反而是他的奥术天赋,被玛法里奥视作“一群混乱的根源”的永恒之井的力量,让他在危机中救下了拉文凯斯,并借此成为了一位贵族的私人巫师。 这是从小到大,伊利丹第一次在某个范畴超过自己的兄弟一筹。 “你选择的路……会招致灾祸!” 玛法里奥显得有些激动,在他的梦境中,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化身漆黑的狰狞生物,他手上的魔法,给这个世界带来了难以弥补的创伤。 伊利丹对此表示不屑,那些梦境和塞纳留斯口中沟通自然的德鲁伊之道一样,在他看起来虚无缥缈,只有能掌握在手中的力量,才能让他安心。 “你对我的成见太深了,我的哥哥。” 他面色复杂的望着一同长大的玛法里奥: “自始至终,你都不愿承认我所获得的成就。” “我不……” 玛法里奥面色凝固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手臂上的伤口被牵动,他的话语一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你遵循的德鲁伊之道,它只教给你软弱吗?” “玛尔!” (玛法里奥的昵称) 一声惊呼从兄弟的身后传来,让他们齐齐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泰兰德一袭月白长袍,从夜刃豹上一跃而下,飞也似地向地上的玛法里奥奔来。 然而当伊利丹的面庞出现在她视线中时,女祭司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伊利丹,你也在啊……” 一个也字在伊利丹的胸口插了一刀,他的嘴角扯动,强笑了一下,转身走回卫兵们身边。 “似乎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也许你根本就没有过选择……” 伊利丹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强迫自己将不快从心中驱赶出去。就是这种感觉,无论自己如何做,做到了什么,在青梅竹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哥哥。 “布洛克斯希加,他还安全吗?” 泰兰德来到玛法里奥身旁,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一句。 “他……还好……” 玛法里奥愣了一瞬间,微黑的面庞逐渐恢复原色。 ……………… “他的背影,好像一条狗啊……” 冷眼旁观的马库斯摇了摇头,对身边的索拉说。同时暗暗叹气,怒风兄弟的分歧对整个魔兽历史影响颇大,是他所无法干涉的。 “伊利丹!” 暗夜精灵的耳边传来夜刃豹的低吼,他回头望去,身披铠甲的女骑士一拍身下的鞍具,飘然落地。 “艾露恩在上,见到你安全可太棒了!” 女精灵摘下兜鍪,甩动自己满头的银色长发。 “你是?” 伊利丹有些意外的停下脚步,注视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精灵,他努力思索着脑中的记忆,却没能想出她的身份。 “加洛德是……?” 他挠了挠头,不确定地开口道。 “他是我弟弟。” 女骑士爽朗的笑了笑: “准确来讲,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样子,玛维,玛维·影歌。” 未来的典狱长与囚犯四目相对: “加洛德听说你出了城,担心得很。” 伊利丹闻言恍然大悟,加洛德·影歌是苏拉玛的城卫队长,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他知道加洛德有位在月神殿做祭司的姐姐,但先前的几次照面,玛维都被铠甲裹得严严实实。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 “加洛德呢?他还好吗?” 玛维点了点头道: “苏拉玛陷入了一片混乱,他的伙伴们正在护送逃出城市的平民,加洛德带着一队护卫,去艾萨琳打探消息了。” 玛维瞟了一眼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不少的年轻精灵,俏脸微微一黑,随即恢复原样: “你这身衣服?” 她打量了一番伊利丹身上的黑色长袍,它的边缘绣着一圈金色的纹饰,摘下的兜帽外缘是一只短喙乌鸦的头部。 伊利丹终于找到了可以炫耀的对象,颇为自豪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拉文凯斯领主招募我做他的私人巫师。” 他活动了一下四肢: “这件袍子是一位同僚穿过的,稍微有些小,公爵阁下说等回到黑鸦堡垒,会再给我一件新的。” “真了不起!” 玛维环绕着伊利丹来回踱步,时不时抚摸着法袍的面料。 “当我没说……” 马库斯把视线从伊利丹身上转了回来。 “狗狗比他可怜多了……” ……………… “施法者并不是我们的麻烦。” 篝火旁,马库斯一脸淡然的看向拉文凯斯。 “正相反,强大的施法者是我们战胜那些恶魔的关键。” 看着精灵公爵怀疑的脸色,他解释道: “因噎废食是愚蠢的,虽说那些恶魔会率先攻击具有魔力波动的目标,但这一点如果加以利用,未必不是我们的优势所在。我们可以派出一队精锐,将最强大的施法者们集中在一起,保护起来。” 他看了一眼被捆成粽子的罗宁,意有所指地说道。 ………………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玛法里奥一脸平静,对自己的挚爱轻声说。 “翡翠梦境曾经给了我关于这场灾难的谕示。” 他对一脸担忧的泰兰德解释道。 “我有必要进入梦境深处,搞明白女王和她手下的高等法师们,正在谋划着什么样的可怕盘算。” 泰兰德握住了德鲁伊的手,关切道: “这太危险了,你上一次陷入沉睡,险些没能醒来。” “但这是我必须做的,”营帐中烛影摇动,玛法里奥的半张面孔隐没在黑暗中。 “伊利丹所想的太过危险,在我那个模糊的梦中,我看到了……魔力的爆发,它几乎毁掉了我们的世界,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踏入歧途。” 玛法里奥一脸坚定的说道,伊利丹不能认可兄长的道路,玛法里奥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他眼里自己的兄弟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危险的深渊,偏生他在梦境中的遭遇,并不足以说服他年轻气盛的弟弟。 “你们两人原本不必这样的……” 泰兰德将玛法里奥的一只手放在自己侧脸上,随着年纪的增长,三人之间的气氛在难以回到年少时的那个样子。 她心中也清楚,自己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在伊利丹与玛法里奥,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之间。 “你不懂,泰兰德。” 玛法里奥罕有的反驳了她的话。 “正因为他是我的兄弟,我才不能放任他走下去。” 他按住自己面颊上的柔荑,银眸中一片坦诚,女祭司的温柔注视,让他仿佛沉溺在森林的拥抱中。 ……………… 未来的神棍夫妇还在旁若无人地互相咬着耳朵,营帐外,伊利丹的身影隐匿在阴影中,他本想探望一下自己的兄弟,但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这位年轻巫师悄然离去,他的步伐逐渐坚定,那一瞬间的佝偻和孤单,已然不见踪影,在他注意不到的阴影中,另一位窃听者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马库斯并不想插手怒风兄弟之间的分歧。 他们似乎并肩而行,却从始至终都不在同一条道路上,分道扬镳,是二人唯一的结局。 而比起似乎看得更远的玛法里奥,只争朝夕的伊利丹反而,有更多责任要去承担,马库斯不愿插手他的结局。 阴影中的骑士自嘲般地笑了笑。 如他这种的重生者,永远不会理解伊利丹的选择。 或许,正因为曾经“看到”了伊利丹的结局,他才更没办法理解。 即使最初的暴雪并没有“洗白”伊利丹的后续计划,在燃烧远征落幕的恶魔猎手,也自始至终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对抗军团的方式,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人。 又或许,像伊利丹这样的人注定孑然独行,终身一腔孤勇,哪怕被全世界视为叛逆…… 脚步渐远,篝火给阿苏纳林间带来一丝温暖,也将营帐的内外,用光影分割成两个世界。 第141章 玛法里奥、克拉苏斯——不期而遇 “我这是在哪?” 玛法里奥在一片陌生丛林中苏醒,大脑还在嗡嗡作响。如同从前一样,这位德鲁伊主动陷入沉眠,想在翡翠梦境中,得到自己想要寻求的答案。 但与从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当玛法里奥的意识沉入深海,在心中低声呼唤翡翠梦境的门扉时,却无人给他回馈。 或者说,在翡翠梦境响应他的前一刻,一股未知的力量强行介入,切断了他与梦境之国之间的联系。而后不知经历了多久,再次苏醒时,他便身处于此。 “森林之灵在上,”玛法里奥环顾着四周的景象: “是谁在给我谕示吗?” 雾气逐渐消散,阳光从茂密树冠的缝隙中射入丛林,玛法里奥伸出手,他想去采撷树叶上晶莹的晨露,与习惯昼伏夜出的族人不同,德鲁伊对白天和黑夜并无偏爱。 他们与自然世界产生的一切形式的能量沟通,正如此刻,玛法里奥便感受到了这片森林的“心情”,她正在苏醒。 然而他的指尖毫无滞涩地穿过了树叶…… 如同穿过他身体的那缕阳光。 ……………… 玛法里奥仍然讶异于自己所处的状态,他的眼神依旧敏锐,听觉仍然畅通,甚至森林中的青草味,也毫无阻塞的穿进他的鼻子。 但他的身体一片虚幻,如同戏法师弄出的投影,他能听到森林的心跳,但每当他呼唤,却没有任何生灵对他回应。 自然万物就在他的身边,但德鲁伊失去了它们的眷顾,被万物视若无物。 “他们看不到我……” 玛法里奥的银眸中目光微转,冷静地思考起自身处境。 “这里很明显不是翡翠梦境,翡翠梦境中不会有如此浓郁的奥术力量。” 他察觉到自身周围的魔力流浓稠的不像样子,他虽然遵从于德鲁伊之道,但这不意味着他对永恒之井失去了感应。 魔法是几乎每个暗夜精灵深植于血脉的天赋,更何况他还有位精于此道的兄弟。 玛法里奥俯下身,细细观察草叶上晶莹的露珠,如同实质的奥术光点粘附在清晨的露水上,蓝莹莹的光点遍布了他的几乎整片视野。 “只有一个地方……有这样的景象……” 玛法里奥喃喃自语,虚幻的身形急速抖动。 “还好这些还能用……” 草地上出现了一只通体淡绿的灵魂麋鹿,当然,只是在玛法里奥自己看来。 “果然……” 他的猜想很快得到了印证,麋鹿发足狂奔,爬到一片山崖的最高处,失去了层层林海的障蔽,一座恢弘雄伟的巨城映入玛法里奥眼帘。 “艾萨琳……” 他来到了精灵王都的所在,尽管并非初次得见此景,但玛法里奥仍然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赞叹。 这座暗夜精灵文明的中心城市,森林冠冕上最璀璨的明珠,此刻以一种压迫性的气势,横亘在他的眼前。 巍峨的城墙彰显着精灵王国无可匹敌的强盛国力,洁白的墙砖组成了艾萨琳的整体,城垣蜿蜒直至眼光的尽头,如同白玉铸就,甚至看不到一丝缝隙。 高耸的尖顶塔楼随处可见,它们大部分是法师们的居所——艾萨琳是整片大陆上施法者最多的城市。或者说,她是所有的施法者,都梦寐以求的魔法圣地。 环抱波光粼粼的永恒之井,奥术力量在这座雄城的每个角落翩然起舞,井水被引入城市,绵密的水网组成了艾萨琳的血管脉络,也让这座城市笼罩在生生不息的魔力回路当中。 浓郁的魔法气息使各种植物蓬勃生长,无数棵巨树在城内笔直矗立,如同这座城市威武的守卫,随处可见的爬藤植物布满了建筑的外墙,远远看来这座城如同浮在翡翠盘子上的一弯新月。 城市的一侧就坐落于永恒之井的湖畔,那里是上城区,独属于上层精灵的私密花园。 而在那最高的殿宇内,休憩着卡里姆多大陆最强大的施法者。 暗夜精灵国度的统治者—— “艾萨拉……” 玛法里奥的目光复杂不已,这个名字曾是所有暗夜精灵的心灵寄托,包括他自己。 而现在,他要来搞清楚女王正在筹备的邪恶阴谋。 尽管他仍旧不愿承认,但毫无疑问,他的女王背叛了他,背叛了他的种族和所有同胞。 “你究竟在搞什么?” ……………… 就在玛法里奥以梦境,或者说灵体状态下来到都城的同时,艾萨琳还迎来了另外两位访客。 克拉苏斯感受着脸旁刮来的疾风,向身下的红龙大声喊道: “再飞低一点!” 较之刚刚来到这个时间点时,这位法师的状态有了很明显的改善。 和他有着相同境况的,还有此时充当代步工具的考雷斯特拉兹,被时空传送撕裂的灵魂彼此接近,填补了这条红龙濒临枯竭的灵魂之泉,而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考雷斯特拉兹显然有所猜测。 或者说,他与克拉苏斯都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只是克拉苏斯不愿开口,而考雷斯特拉兹不想挑明。 不久前,在守护巨龙的会晤中,克拉苏斯在耐萨里奥的身上看到了日后死亡之翼的影子。 他最不愿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大地守护者此时已经堕落,他身上缠绕的阴暗能量。与日后毁灭世界的那个疯子如出一辙。 然而偏偏,克拉苏斯不能对自己的挚爱提及此事,耐萨里奥的堕落是时间的必然,贸然干预会导致不可预测的危险。 他甚至连一点警示都无法对女皇表示,耐萨里奥察觉到了他的来历,在他经历的恐怖幻象中,这条黑龙给他施加了诅咒,克拉苏斯现在无法说出与他相关的一切事情。 事实上,若不是那股疑似来自青铜龙王的力量拦下了耐萨里奥,在他猩红眼眸的注视下,克拉苏斯的灵魂此刻已经崩溃了。 这种经历让克拉苏斯警惕且痛恨,即使是日后的自己,在泰坦认证的守护巨龙面前,也渺小的如同一条爬虫。 自己的存在既然无法让同胞们提前认清现实,克拉苏斯决定另辟蹊径。他叫上了另一个自己,他也想亲眼看一看,在万年之前的永恒之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克拉苏斯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此时的艾萨琳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燃烧军团入侵艾星的前哨站,之所以还坚持亲自看一看这座精灵王城,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几位“乱入者”的出现,有没有让燃烧军团第一次入侵的历史出现偏差。 同时,也未尝没有让一万年前的自己亲自见证一下军团的来袭,为之后说服其他的巨龙做准备。 但饶是克拉苏斯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当考雷斯特拉兹载着他飞到艾萨琳上空时,眼前的一切仍旧令他瞠目结舌。 在艾萨琳的上城区,整个暗夜精灵社会最为显赫的上层精灵的家园,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 处处可见烧焦的梁柱,和散发着邪能气味的青绿色残烬。时不时有身披钢铁铠甲的恶魔守卫破门而入,将漏网之鱼抓出藏身地。 地狱守卫身后的地狱猎犬则是欢欣鼓舞,他们争先恐后地高高跃起,嘴中流淌着绿色的液体,追逐着饲养员手中的“玩具”。 恶魔们大多不苟言笑,但克拉苏斯能从他们的举止中,看出一种名为“愉悦”的心情。一只灰白的大手握住女性暗夜精灵的腰肢,恶魔守卫将这个哭嚎不止的低等生物拿到面前嗅了嗅,尖锐的指甲划开了精灵的脖子。 这个恶魔守卫大概不是很喜欢这只精灵的味道,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手掌用力一攥,脊柱断裂的女性精灵如同面条一样,软在了恶魔的手中。 她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却没能立刻断气,颈部失血导致她甚至没有了惨呼的气力,只能用无神的双眼呆滞地望着杀死她的这个怪物,两行血泪从淡紫色的面颊缓缓流下。 这样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很久,恶魔守卫一扬手,女性精灵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尚未落地,便被蜂拥而至的地狱猎犬撕成了碎屑,如同升天的礼炮。 如此的一幕,在如今的艾萨琳,只是常态中的常态。 在半空掠过永恒王宫外围时,红龙法师看到了一座灵庙,庙宇中美轮美奂的雕塑,已经被恶魔们破坏得面目全非,而这座灵庙中的原本守卫,则是整整齐齐地围绕屋檐坐成一圈—— 曾经用于祭祀仪式的长矛从他们的口中贯入,将这些灵庙的守护者永远钉在生前守卫的建筑上。 “泰坦在上……他们……他们……” 考雷斯特拉兹瞠目结舌,龙背上的克拉苏斯能够感受到年轻的自己心中的震惊。 “你看到的还远不止是全部,年轻人。” 克拉苏斯如此劝说曾经的他,同时暗暗摇头,这样的事情他经历了很多,对于那些上层精灵身上发生的惨剧,他已经可以做到同情的同时袖手旁观。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考雷斯特拉兹却是低声咆哮着,身为生命之龙的伴侣,这条年轻红龙完全无法眼见生灵的惨死,而无动于衷。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克拉苏斯自嘲般地一笑,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用不同的方式,诠释着自己的不自量力。 “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考雷斯特拉兹双目赤红,他收拢自己的双翼,如飞梭一般向下猛冲,口中赤焰涌动,沿着他滑翔的路径留下一道火焰之路。 克拉苏斯见状大惊,燃烧军团可不是没有空中部队,而巨龙面对他们唯一的优势,在前一刻已经被考雷斯特拉兹主动放弃。 寻常的石像鬼飞不到真正的高空,而年轻红龙的俯冲给了他们机会。 “该死……你会害死我们俩的!” 考雷斯特拉兹并不搭话,他爬虫般的脸上勾勒出狰狞的微笑,刚刚那一口龙息几乎烧死了路径上全部的地狱猎犬,那些撕咬女精灵的无脑怪物。 他奋力挥动龙翼,想要如法炮制,一枚标枪自地面的军团守卫手中爆射而出,直指巨龙的胸口。 考雷斯特拉兹在空中交替展翼,标枪从他体侧擦身而过。 而一片嘈杂的扑扑簌簌声从二人身后传来,克拉苏斯心头一紧,果不其然,一群低阶石像鬼正在扑闪着翅膀靠近他们。 在与燃烧军团的较量中,在这些低阶恶魔,甚至说被军团视为“消耗品”的石像鬼手中吃大亏的巨龙比比皆是。他们几乎没有智力,只靠单纯的蚁附战术,黏住身形庞大的龙族,数以千计的低阶恶魔压在一起,足以将一条最强壮的成年巨龙从天空拖到地面。 “你别回头,全力飞,这边交给我!” 克拉苏斯向考雷斯特拉兹咆哮着,奥术火焰在他双手疯狂蔓延。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会做这种事……罗宁知道了会笑死的。” 这位肯瑞托法师培训中心的知名外教,被学徒们公认“古板”的龙族魔法师倒坐在红龙的背脊上,迅速吟唱起了奥术爆发的咒语,法师之手的微光闪过,将这团奥术力量牢牢攥住。 随后他施展的则是另一个法术模型,奥术飞弹。而被用作“弹药”的,正是之前被法师之手强行凝固的奥爆术。 这两个入门级的攻击法术,在恢复了大半实力的克拉苏斯手中,散发着璀璨的蓝紫色光芒。 当克拉苏斯吟唱完奥术飞弹的最后一个音符时,他感受到自己先前释放的法术之手被内部巨大的力量迅速撑破。 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他心中升起,他无暇思索,双手吃力地前推,在能量倾泻在己方阵营之前将这个复合法术指向了不远处的石像鬼军团。 下一秒,蓝紫色的光华从克拉苏斯的掌心消失,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失……失败了吗?” 克拉苏斯有些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迟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刚刚明明感觉……哦天啊!” 一阵蜂鸣般的锐响几乎贯穿了克拉苏斯和考雷斯特拉兹的耳膜,克拉苏斯感觉自己眼前的城市在震颤,并非龙背上的颠簸,而是那些建筑,它们的确在震颤。 无形的气浪将克拉苏斯身下几十米处的洁白房屋彻底摧毁,这场景看起来,就像是考雷斯特拉兹身下挂了一个无形的犁。 更多的裂缝沿着建筑的外墙向远处延伸,奥术能量形成的引爆最终在石像鬼大军的中央被空气稀释,而后彻底爆发。 (刚接触魔法的朋友们谨记奥术灶台失火的密室不要贸然开门,同时实验室制取的奥术能量要记得先验纯2333) “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强横的奥术爆炸,将那片区域的一切化为乌有。 “这……” 克拉苏斯满头的白发被自己法术的余波吹拂得散乱不堪,倒着伏在龙背上,紧紧握住红龙背脊中央的两根尖刺。 “永恒之井的增幅吗?这个时代……太疯狂了……” 要知道,在释放这个复合法术时,克拉苏斯距离这个世界魔力的源头,直线距离不超过十五公里。 他心中讶异之余,又升起了些许的自豪和遗憾。 身为施法者,能亲自释放出如此强横的攻击法术,不可谓不是一种荣幸之事。 遗憾的是,自己这个法术的局限性太大,唯一的一次释放,却没能有一位见证者。 自己给自己做证……算数不算?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这惊天一击之时,一位普通路过的暗夜精灵德鲁伊灵魂,险些把自己的舌头给咽下去。 玛法里奥的灵魂一阵激荡,眼前发生的一切,险些动摇了他的世界观。 这样威力的法术并非常见,但也绝不罕有。令玛法里奥吃惊的是,那位法师准备这个法术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呼吸……几乎与他吟唱咒语的时间等同。 “怪不得……怪不得……” 玛法里奥瞠目结舌,“难怪伊利丹如此执着于井的力量……” 第142章 艾萨琳——军团之手 “发生了什么?” 艾萨拉的休憩时间被一阵剧烈震动打扰,她一脸不悦地注视着哈维斯。 “我的爱,上城区发生了一点动乱,貌似是那些不甘接受净化的上层精灵搞的鬼。” 哈维斯匍匐在地,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那些施法者吗?” 艾萨拉将自己的不悦转移到艾萨琳的人民身上,眉梢一挑,露出一个“本宫今日不开心”的表情。 “你看着办吧……那些不完美的生物,如果胆敢反抗,就地解决吧,此时的艾萨琳,任何事情都要为迎接造物主的降临让路。” 女王的语气轻描淡写,那些曾被她视若珍宝的上层精灵们,此刻已经成为了艾萨拉心中“不完美”的象征,成为了需要被净化的贱民。 “英明莫过陛下,您是光中之光,远见万里!” 艾萨拉面无表情的接受了哈维斯的恭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 “发生了什么?” 哈维斯面无悲喜,微眯着眼注视着前来报告的卫兵,后者大气也不敢喘,哈维斯在艾萨拉面前如何不重要,但对这座城市的绝大多数暗夜精灵来说,参事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一条红龙,和一个来历不明的施法者吗?” “是的,参事大人!” 亲卫单膝跪地,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间,沉声回复。 “瓦罗森队长已经确认了,那个施法者,正是之前被塞纳留斯救走的三个逃犯之一。” “有趣,”哈维斯微微颔首,回头看了一眼艾萨拉的寝殿: “……森林之王和守护巨龙勾结在了一起?” “那位……军团的副官知道了吗?” “是!”亲卫点头: “瓦罗森大人亲自通知了玛诺洛斯,哈卡副官已经动身前往苏拉玛了。” “说的也是,”哈维斯整了整衣襟,拾级而下。 “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扔给我来处理。” “派出最精锐的潜行者,跟上那些恶魔。” 参事与卫兵擦身而过,平静道,“……那些月亮守卫已经用生命证明了自己的无能,你们是我陛下和我最信任的侍卫,办的漂亮点。” “为了女王陛下的荣光。” 亲卫虔诚道。 ……………… 人间地狱。 这是玛法里奥步入艾萨琳后唯一的想法。 整座王城在燃烧军团的阴影中哀嚎,偏生在迷阵的干扰下,外城区的精灵平民仍旧在按部就班的生活劳作,似乎浑然不觉,自己已然变成异界来客砧板上的鱼肉。 “艾露恩啊,这里发生了什么?” 玛法里奥的双唇都已变得苍白,昔日圣洁的殿宇间遍地疮痍,空气中弥漫的尸臭和血腥,让德鲁伊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屠宰场。 恶魔守卫们趾高气昂的当街而走,身后的猎犬眼中满是嗜血的**。 而那些惨死在魔爪之下的受害者,则被肢解,撕碎,头颅堆成一座座小山,炫耀着屠杀者的赫赫武功。 他目睹了巨大的红龙飞过天际,炽热的龙息荡涤着恶魔们邪恶的身躯,也见证了一位陌生的法师,释放出一个超强法术击退了袭扰的石像鬼。 然而就算如同他们那种强大的生物和超凡的施法者,在面对这些入侵者时,也显得如此力不从心,只得一击而退。 街巷中的痛哭和惨叫还在继续,军团的恶魔们并非不能将所有上层精灵一网打尽,他们似乎只是想在等待主人降临的无聊过程中,找一些消遣自我的运动。 玛法里奥伸出手,想要拽回一位被扯出家门的精灵孩童,只是他虚幻的形体在触及少年的手臂时,仿佛穿过了一道空气,一阵荡漾后回复了平静。 “该死……该死……” 玛法里奥的银眸中倒映着孩童满是泪痕的脸旁,他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抱起膝盖将自己缩在墙角。 “艾萨拉!” 艾萨拉,她一定知道什么,不不不,她绝对知晓一切。玛法里奥将视线投向王城中最为巍峨的那座宫殿,哪怕他无力阻止正在发生的悲剧,也一定要搞清楚那位女王究竟要做些什么。 但首先,他得弄清楚,那个出现在永恒之井上方的平台是做什么用的…… ……………… “瓦罗森队长……啊不不……瓦罗森大人……” 永恒之井旁,一位暗夜精灵法师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地弯着腰,在他的对面,是近几天刚刚手握大权的亲卫队长瓦罗森。 若是放在往常,像瓦罗森这样的人,这位上层精灵法师连睁眼看一眼都兴趣欠奉。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瓦罗森不但是哈维斯的心腹,更有着那些来自异界的恶魔军团在背后撑腰。可以说,碾碎他这样的小角色对此时的亲卫队长来说,只是一句话的问题。 “别紧张,有话慢慢说。” 声音从瓦罗森厚重的面具后闷闷的传出来,掌权没过几天,这位暗夜精灵战士已经逐渐习惯起了用这种语气与人交流,或者是在试着去习惯。 “我们……我们真的已经用尽全力了……” 法师磕磕绊绊地道。 “造物主实在是……过于强大,现有的通道,已经能轻松承载副官级别的力量,但……” 法师面色苍白,上一位传送门建造事务的负责人被深渊领主嚼碎的场面在他眼前浮现,他也深知,以目前的工程进度,远不能让哈维斯满意,不想步前任后尘的话,他至少得证明一些什么。 “但?” 端坐的瓦罗森抬起眼睑,一丝精光在瞳孔中一闪而逝。 “您听好,传送门的构建事关造物主的降临,在这件事情上,别说我,就算哈维斯大人也说不上话。” 瓦罗森的声音仍旧慢条斯理,却令法师忍不住再次渗出冷汗。 “而我在这,也不是来负责听你编造奇奇怪怪的借口的,魔法师阁下。” 亲卫队长站起身,缓缓走到魔法师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阁下现在负责的工作,是迎接一位神祇,而不是在您的法师塔里,弄那些乒乓作响的戏法……” 阴恻恻的声音令法师不寒而栗,他努力将腰弯的更低,用一种近乎屈辱的谦卑语气道: “瓦罗森大人,您多少也清楚,一股来源不明的力量正在干扰永恒之井的魔力源……” 想到错过工期可能导致的悲惨下场,魔法师咬咬牙,对瓦罗森解释道。 他的余光注意到,在自己解释的过程中,瓦罗森轻轻点了几下头。这令他一阵窃喜,连忙表忠心道: “当然,我们正在尽力解决这个问题,断不会耽误造物主的降临。” “嗯!”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头。 “就是这样,记住,法师,我们都是主上最忠诚的仆人,你应当听过这样一句话:为主人分忧是仆人的职责所在。” 瓦罗森趴在他的耳侧,和颜悦色的对他说。 “无论你,我,哈维斯阁下,甚至女王陛下在即将降临的造物主面前,都是如此。” 魔法师闻言,连连点头。 一阵冰凉从他脊梁上传来,却并非因恐惧而产生的凉气。 他低下头,锋锐的侍卫弯刀从他自己的胸口透体而出,刀锋的冷芒让他不禁眯了眯眼。 “那你一定还应该听过:主辱,臣死……” 魔法师张了张嘴,他感受到刀身在他体内转动了半圈,将他的心脏绞成了一堆碎肉。瓦罗森挥刀,割掉魔法师的一片衣摆,优雅地擦拭着弯刀上的鲜血。 而这片衣摆的主人目光涣散,“砰”的一声跌落尘埃。 “把这个废物……扔给哈卡,希望他能让那些猎犬消停一会。” 瓦罗森扔掉沾满血渍的擦手布,瞥了一眼身边战战兢兢的下属。 “算了……” 他一抬手,“我亲自去一趟吧……这个废物说的,也不全是屁话。” 他想到之前森林中那次莫名其妙的袭击,以及那几个身份可疑的“外来者”。 “任何人都不能耽误萨格拉斯大人的降临!” 瓦罗森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语气狂热而坚定。 “任何人!” ……………… “刚刚哈卡向我禀报说,萨格拉斯大人对你们的工作效率十分不满意!” 当灵魂状态的玛法里奥接近永恒之井搭建的那个奇怪平台附近时,瓦罗森正在用阴骛的声音训斥着负责工程的法师队伍,尽管不会被人看见,但德鲁伊还是万分小心地放慢步伐,侧身躲在一根柱子后面。 “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全力巩固通道,由于你们之前的失职,军团已经决定,派一名新的指挥官来负责这里的一切。” 瓦罗森脸上的温文尔雅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疯狂。得知自己的工作被人接替,对他而言是极大的耻辱。 “你们最好期待他……和我一样的好脾气……” 瓦罗森冷笑着: “在他还没到来的这些天,享受你们愚蠢的生命吧。” ……………… “别在意,瓦罗森。” 入夜,满脸失落的瓦罗森与精灵参事相对而坐,哈维斯笑了笑,低声安慰自己新收的的小弟: “你不要多想,将你从永恒之井调回来,是我和玛诺洛斯交流后的结果。” 精灵参事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心中如何想,只有他自己清楚。 瓦罗森的不快挂在脸上,但哈维斯并不需要去解释什么,他挑中这位精灵队长,不是为了培养能独当一面的得力干将,而更像是在找一条猎犬。 也因此,他只是拍了拍瓦罗森的肩膀,自顾自地走到宅院的露台旁,望着高悬的两弯月亮,轻声道: “据我所知,军团方面选出来负责传送门事务的,是造物主的左膀右臂,此次降临真正意义的总指挥,他叫……” “阿克蒙德……” 第143章 克拉苏斯、加洛德——螳螂捕蝉 “你可不可以稍微……让我清静两分钟,我需要冥想。” 虽说甩开了追击而来的石像鬼,但克拉苏斯还是没能得到清净,他无可奈何地睁开双眼,考雷斯特拉兹一路上的喋喋不休让他不厌其烦。 “你难道一点都不兴奋吗?就刚才你‘砰!’的一下,把那些肮脏怪物炸成了飞灰!” 考雷斯特拉兹龙眼中不掩兴奋之色,他夸张的张开双翼比划了一个圈,好像在复现克拉苏斯之前的复合法术,却险些把法师从他背上颠下去。 红龙法师揉了揉眉心,苦涩地笑了笑。 那一记连环奥爆术效果拔群的同时,也消耗了他体内几乎所有的魔力,永恒之井的增幅拓宽了施法者的魔力输出管道,也如同一个大功率水泵一样,顷刻之间抽干了他的蓝条。 “你这会儿应该很虚弱吧,”克拉苏斯轻轻锤了几下身下的龙背: “怎么一副活力无穷的样子,罗宁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想想,你的舌头是租的吗?” 在他模糊的记忆中,年轻的自己一直被一种奇怪的诅咒缠绕,无论是魔法能力还是体魄都远不如同龄的红龙健壮。 这也导致了克拉苏斯在漫长的岁月中,大部分时间都以人形(高等精灵)的形式示人。 “我只是感到很开心,”红龙低沉的声音从法师身下传来: “…我一直是族群中最瘦弱的雄性,你知道的,对大部分的红龙来说,更喜欢用肉搏或者龙息来解决问题,而非魔法。” 他的龙头轻轻上扬,抬眼打量着身上的法师,吞吞吐吐地问道: “我……你是用了多久,才达到现在的实力的?” 克拉苏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曾经的自己这个问题,反而疑惑着对考雷斯特拉兹问道: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克拉苏斯轻声对身下的红龙说: “我是说就在刚刚,你知不知道,你的鲁莽会害死我们。” 即使在克拉苏斯实力全盛的时候,也不敢说能在军团恶魔的重围中全身而退,之前若非利用了永恒之井这个作弊器,两人(龙)多半会被席卷而来的石像鬼们生吞活剥。 “我们是生命之龙,伙计。” 考雷斯特拉兹的回应几乎是脱口而出: “作为女王的配偶,你怎么能坐视艾泽拉斯的生灵,被那种怪物屠杀?” “可是……你敌不过它们。” 克拉苏斯神色复杂,生命之龙吗? 他很想告诉年轻时的自己,他口中的生命之龙,或者说大部分的守护巨龙,将会在一场浩劫中中元气大伤…… 那位与他们同根同源的阴谋家,已经将自己的魔爪笼罩在守护巨龙一族的上空。 在那场变局结束后,兴盛一时的五色巨龙几近一蹶不振,只能在漫长的斗争岁月中苟且偷生。 “这是守护巨龙的职责,如同女皇守护卵中的我们一样,守护一切生命,是我们出生起就必须承担的义务。” 考雷斯特拉兹似乎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变成如今的样子,但对我来说,陛下交给我的使命远胜于我的生命,与实力无关。” “守护……生命?” 克拉苏斯苦涩地笑,苟延残喘的巨龙们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守护,毁灭者制造的神器让龙族元气大伤,与燃烧军团无止境的争斗让他们在更多时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连赋予巨龙们职能的泰坦尚且无法自我保全,在动乱频仍的艾泽拉斯,无数种族被岁月抹消,又何况是生育率极低的龙族。 (关于巨龙的繁衍问题,之后讲巨龙之魂的时候我大概会详细说说。) “我应当不能再和你同行了。” 法师拍了拍红龙的脖颈,“你应当尽快赶回女王身边,跟她陈明利害。” 考雷斯特拉兹无声地张了张嘴,事关阿莱克斯塔萨,他无法拒绝。 “可是一旦我们分开……” 红龙想到之前那个虚弱的自己,他担心一旦离开克拉苏斯身边,自己未必能有力气飞回女王的巢穴。 “你和我不同,”克拉苏斯失笑道,考雷斯特拉兹不同于他,毕竟这条龙确实“存在”于这个时间点。 “反倒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克拉苏斯的面容严肃起来: “考雷斯特拉兹,你,愿意相信我吗?” 红龙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他基本已经确认了背上这个法师的来历。只是他与克拉苏斯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关于两人那种血脉相连般的羁绊,都是绝口不提。 “也许,我需要你的,一片鳞片。” 这是克拉苏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一旦离开考雷斯特拉兹身边,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打水的竹篮,残余的那一丁点魔法根本支撑不了几个法术。 而对于巨龙来说,他们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是自身庞大生命力的一部分,龙族与其他爬行生物不同,他们从不蜕皮。换言之,每一片鳞片,都是经过无数岁月的滋养方才变得坚不可摧。 而失去龙鳞,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巨龙的躯体不再固若金汤。同时,为了重新长出缺损的鳞片,它们往往会经历很长时间的虚弱期。 这也是诺兹多姆回到这个时间点的原因之一,给曾经的自己擦屁股是一方面,而成为“时间之龙”后,他才意识到阿莱克斯塔萨当年送给他的那片鳞片,是多么大的一份人情。 而考雷斯特拉兹闻言不假思索,龙翼仍在挥舞,弯曲脖颈,用牙齿在自己前胸扯下一片红玉般的龙鳞。 金红色的鲜血流淌,而红龙仿佛浑然不觉,他轻轻仰头,一松口,这片龙鳞落到克拉苏斯手上。 “谢谢你,伙计。” 克拉苏斯将龙鳞珍而重之地放在胸口,红光闪过,贝壳形的鳞片仿佛与生俱来一般,与他的肌肤贴合,法师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进一步复苏,空气中的魔法元素迅速的向他体内补充,较之刚刚流落到这片大陆时的落魄衰老,此刻的克拉苏斯肌肤恢复了光泽,虽然仍是白发苍苍,却显得格外英武挺拔。 “没关系,”红龙轻轻摇头。 “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我能猜到,你一定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他橙红色的眼眸转了一圈: “不过说回来……” 考雷斯特拉兹的身体在半空一振,猛地下坠了一截,随即强行挥动翅膀稳住跌落的趋势。 “我应该是没办法送你会苏拉玛了……我的头……好晕……” 克拉苏斯满脸黑线,你到地方再自残好不好…… 一向以肯瑞托最强大脑自居的红龙法师,事到如今还是没法接受,年轻的自己是个脑子缺弦的愣头青这一事实。 “也没有多远了,老伙计,祝你好运。” 红龙挥动翅膀,在半空翻了个个,克拉苏斯圆睁双眼,感受着自己以倒栽葱的姿态从高空坠落。 ……………… “真的是……” 克拉苏斯躺在树丛里,尽管有缓落术加身,刚刚那一下也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 从几万米的高空维持缓落术,把他刚回上来的那点蓝条又一次消耗一空。说来倒霉,这位肯瑞托客座魔导师自从来了一万年前,就一直处于空蓝状态。 “我怎么不记得我从前这么不靠谱……” 克拉苏斯探出头,向身下看了一眼。 嗯,这时候的艾泽拉斯生态就是好,三四百米高的树遍地都是嘛…… ……………… “大人,前面的森林有异动!” 斥候的身形从虚空中析出,他正了正额头的银质盔甲,向队伍中央魁梧的暗夜精灵说道。 “稍安勿躁,”领队的精灵伸出一只手,示意大队伍按兵不动,他则是轻轻拍了拍胯下的夜刃豹,示意斥候带路。 “就是这里,影歌大人,有一个奇异的生物在树上呼救。” 加洛德·影歌将自己的身躯隐藏在阴影中,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棵发现异常的树木。 他抬起头,瞳孔微微缩小,观察是每位精灵斥候的看家本领,果不其然,一个身着法袍的人形生物如同一只趴在树上的知了,颤抖着用口音诡异的通用语(实际上是高等精灵语)给自己打气: “我们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怕……微笑着害怕它……” 克拉苏斯的双臂已经失去知觉了,他只希望自己魔力值能够快点回复,至少在他最终支持不住时,够释放一个缓落术。 加洛德皱了皱眉,蹲伏着回到斥候身旁,伸出右手,四指虚握。 后者心领神会,从身后摘下角弓和一支羽箭,放在加洛德手心。 “嗖——” 克拉苏斯口中不断碎碎念着,却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从背后传来,他本能地松开右手右脚,下一刻,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深深插入他之前所在的位置。 “是暗夜精灵!” 他心中既庆幸又后怕,左臂使力,右手握住仍在不断震颤的箭杆。 “队长,别放箭!是我!” 他改用达纳苏斯语大喊。 加洛德正将另一发箭矢搭上弓弦,闻言一愣,一句“是你小子?”挂在嘴边,终究咽了下去。 “你是什么人?”他拉开弓弦,警惕地向上方喊道。 克拉苏斯连忙回应: “我是……” ……………… “一群暗夜精灵,”一个狂妄含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今天可真是幸运……” 树丛簌簌作响,一只只地狱猎犬从中钻出,他们张牙舞爪,口中滴落着绿色的涎水,带着锋利刀刃的尾鞭躁动的挥舞。 在他们的簇拥中,一位高大的恶魔走进加洛德的视线,与他之前所见的那些艾瑞达和地狱火不同,这位高洁恶魔有着进屋米的身高,一身流动着绿色熔岩的厚重铠甲,尖耳獠牙,红色的头颅上火焰流动,赤色的利爪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 “就从你们开始吧,”出场许久的哈卡终于拥有了外貌描述,显得十分开心。 “我在林子外面闻到了精灵的味道,小的们,包过去,别让他们死的太快。” “犬王”哈卡狞笑道。 (此哈卡是上古之战燃烧军团降临的第一位指挥官,所有地狱猎犬的驱使者,与大家熟知那位血神哈卡没有任何关系。) “是那些怪物!” 加洛德疾呼,向树林外的同伴们发出警讯,同时双手急速运动,五支弓箭连珠般射向哈卡,身形借机暴退。 “他们……从艾萨琳的方向来的……” 精灵指挥官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他本身是苏拉玛城卫队的队长,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苏拉玛遭到军团的入侵,而他在保护平民出城后,率部前往艾萨琳报信,并寻求可能的支援。 而此刻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加洛德心中升起。 “有意思,比那些鼻涕虫有种多了……” 哈卡挥鞭,火焰缠绕的长鞭在半空中与箭矢碰撞,将之烧成灰烬。 “给我抓活的,几十个低等生物,路上有乐子了。” 无数地狱猎犬从四周包围了加洛德一行人,守在林子外围的城卫们被迫与加洛德汇合,无数双腥红的眼睛将暗夜精灵们牢牢锁定,情势千钧一发。 “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克拉苏斯刚刚出现的一丝曙光被无情扼杀,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第144章 伊利丹、马库斯——黄雀在后 “你的情报确切吗?” 风声呼啸,沉闷的女声从厚重头盔中传来,声音中满是焦急。 “放心,大美女。” 女精灵身边的夜刃豹上,马库斯吹了个口哨,笑着说道: “我从不对女人说谎。” 他眉梢扬了扬,对与玛维共骑的伊利丹咧了咧嘴: “更何况还是带着男朋友的女人~” ……………… 在两条(其实是一条)红龙大闹艾萨琳时,身处阿苏纳的马库斯几乎全程观赏了由前方记者玛法里奥带回的第一手直播—— 没错,将玛法里奥以灵体状态送到艾萨琳的是伊瑟拉本龙不假,但出主意的正是某位两万年没露面的青铜龙王。 为了防止德鲁伊因为自己的介入莫名其妙丢了小命,在梦境中剥离玛法里奥的灵魂是由索莉多米和伊瑟拉共同操作的。 而马库斯在翡翠梦境开开心心看着直播,正和索拉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克拉苏斯那个复合法术——龙王大人觉得空气炮这个名字很cooool,而流沙之鳞对此表示了明确的反对,毕竟之前某人把绿龙的梦境投影称为望远镜之术就令她觉得颇为羞耻。 终止二人争论的是突然闯入的阿莱克斯塔萨,红龙女王和伊瑟拉是正经的姐妹,听说自己的两位“爱妃”偷偷跑到艾萨琳去了,顿时火冒三丈,结果就是……翡翠梦境的直播间开了克拉苏斯视角的分屏,然后在考雷斯特拉兹犯蠢的同时,始作俑者马库斯就被安派了一个接人的任务。 ……………… 玛维·影歌的面庞被头盔掩盖,而坐在她身前的伊利丹,瘦长的帅脸已经黑到了耳朵根。 “我……我不是……” 妥妥的老处男伊利丹听着身边这个人类的打趣,觉得自己的脸颊没来由地发烫,在心中默念了几句泰兰德的名字后,张口辩解道。 “不,相信你,你是!” 马库斯却是冲着玛维如此说,不等伊利丹继续解释,马库斯紧接着开口道: “从守护巨龙那里得到的消息,就在不久前,一条红龙飞过艾萨琳上方,并于城内的恶魔发生了激烈战斗。” “如果你的弟弟的脚力足够好,我觉得……你已经可以给他准备后事了。” 玛维闻言,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整个身体无力地伏在伊利丹身上。 “也别太悲观,”马库斯见眼前这一对,恶趣味涌上心头: “你可是有加洛德最好的朋友,拉文凯斯公爵麾下最当红的私人巫师帮助,你信不过我这个外来者,总能相信伊利丹吧!” 听他如此讲,玛维轻轻点头,双臂用力环住伊利丹的腰。 还好此刻还是傍晚,不然一身黑袍的伊利丹可能就找不到人了。 他只后悔自己鬼迷心窍,马库斯要借他的坐骑时,他就该坚决反对的。 ……………… 三人一路深入森林,耳力最好的玛维尖耳动了动,没过一会,三人身下的两只夜刃豹同时发出低吼。 “看来我们赶上了……” 这些夜刃豹嗅觉相当敏锐,捕捉到了空气中邪能和硫磺的臭气。 “…我们再快些,加洛德他们应该被那些怪物缠住了。” 玛维抽出了艾露恩姐妹会的制式环刃,墨绿色的斗篷被疾风吹起,露出银色甲片下的健美双腿。 “别急,”马库斯掏了掏耳朵: “燃烧军团向来不讲武德,喜欢以多欺少,咱们悄悄摸进去,优先救人。” 他对伊利丹说:“法师,塞纳留斯教你那些戏法你没忘干净吧。” 伊利丹尴尬地笑了笑,淡绿色光芒笼罩三人两豹,将他们的身形与丛林融为一体,连气味都不再逸散。 “自然法术的隐匿术比潜行者的手段要彻底一些,但相对的,它有很大的局限性……” 伊利丹解释道,马库斯轻轻点头,不用伊利丹解释,他身上的状态栏就已经告诉他,在德鲁伊法术的加持下,一行人仿佛成为了森林的一部分,然而只要他们略微提速,德鲁伊的战术迷彩就会从身上消失。 “足够了。”马库斯活动活动肩膀,一把晶质战锤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里主角拿的是纳鲁之锤,格鲁尔巢穴出品,tbccg里面玛尔拉德的武器,不得不说和t4是真的搭,男蹄子校服) “你的武器呢?” 伊利丹俯下身,在马库斯的夜刃豹身后拎起一对弯月形战刃。 “嚯!” 马库斯双眉一挑,来了兴致。 与后世鼎鼎大名的埃辛诺斯战刃不同,伊利丹的这对奇门武器通体银白(副本里是橙色的,像两根胡萝卜接在一起,我这里瞎写一个)。连接两个刀刃的弯柄上嵌着一个盾牌般的银色护手,新月徽记在其上熠熠发光。 看得出来,伊利丹十分宝贝这对武器,从夜刃豹上拿下来时,它们被洁净的白色麻布整齐的包裹着。 “呃……”伊利丹注意到马库斯的目光,解释道: “比起其他的施法者,我更习惯近战一些。” 马库斯笑了笑,没说什么,三人翻下夜刃豹,无声无息的潜入密林深处。 “三只地狱猎犬,看起来像是放哨的。” 玛维声音低沉,她尝试前往更深处探查,但层层叠叠的地狱猎犬阻拦了她的脚步。 “好消息是……你弟弟大概还没完蛋,”马库斯如同来郊游一般开着玩笑。 “坏消息是,这东西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他们已经被包围了,即使没完蛋也快了” “解决掉这三个,要快。”伊利丹皱眉道,他与玛维对视一眼,随后琥珀色的眼睛转向马库斯。 那意思大概是,一人一个,你行吗? 他见到对面的金发人类点了点头,把紫色的战锤扛在了肩膀上。事实上要不是害怕把自己扑腾没了,青铜龙王甩个技能就能处理掉这些恶魔杂鱼。 伊利丹与玛维一左一右接近地狱猎犬,声称“擅长近战”的伊利丹却并没有与这些恶魔短兵相接,相反的,他一扬右手,银色战刃如同回旋镖一般无声飞出。 马库斯朝他那边瞥了一眼,啧啧称奇。 来艾泽拉斯这么久,哪怕是玛里苟斯这种顶级施法者,他也与之打过交道,但像伊利丹这种几近纯粹的天赋型选手,他还是头一次见。 尽管上古之战的时间线法师培训还不像黑门后这么成系统,但伊利丹驱使奥术魔力的手段,着实让见惯了肯瑞托法爷们表演的马库斯耳目一新。 盘旋的战刃并非被伊利丹的臂力扔出,也并非游侠奥术射击那样,简单的将魔力附着在武器上。 操控战刃飞行和旋转的,是缠绕在战刃上若有若无的奥术魔力,伊利丹通过一种类似于“法师之手”的方式,仅用微小到几乎忽略不计的魔力,就让战刃如同一片树叶般飞舞,却不发出一丝声息。 “血滴子啊这是……” 马库斯禁不住哑然失笑,这可是在高等精灵还没独立,肯瑞托连影子都没有的黑门前一万年,艾泽拉斯的魔法体系甚至都没有完全确立,很多稍微复杂一些的法术模型的咒语比之后世都要冗杂许多。 而伊利丹用一种惊艳的微操,将沉重的金属武器把玩于指掌间,他的魔法水平较之那些肯瑞托法师只是初学者的层次,但这种塑能法术的奇妙应用,马库斯只在一位故人身上领略些许。 巧的是,那位日后也与伊利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名字叫凯尔萨斯·逐日者。 一万年后的艾泽拉斯,法师们用尽各种方法,从失去永恒之井的世界中艰难汲取法力,然而魔法却在向多就是好,大就是美的战略武器方向转变。 (这一点可以参考罗宁的群体传送,蓝龙的奥术之虹,以及之前克拉苏斯榨干自己的复合法术。) 然而在奥术元素浓郁到,甚至连魔法绝缘的马某人都能在空气中感受到的一万年前,一位野路子法师,却无师自通的玩起了无咒法术,和几近返璞归真的魔力操控。 这是什么天赋? 类似于猿飞木斩穿越到辉夜同时代,给他一半的查克拉,他能把几个大筒木揍出花来。 马库斯暗暗点头,只是在心里吹了一波蛋总,就水了三百来字,美得很。 在玛维的月刃割开地狱猎犬咽喉的同时,伊利丹的战刃将另一只地狱猎犬一分为二。 马库斯轻轻举起战锤,金光一闪,最后一只放哨的猎犬被烧成灰烬。 无视了两位精灵没见过世面的眼神,马库斯扛起战锤,向森林深处摸了进去。 ……………… “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添乱的!” 花开两朵,此时的密林中,加洛德满脸是血,再一次险之又险的将克拉苏斯从猎犬的巨口下救回。 这个来历不明的施法者从树上飘飘乎乎的落了下来,好巧不巧地掉进了一堆地狱猎犬中间,若非加洛德不清楚他的底细,而他的面貌又和暗夜精灵有几分相似,估摸着这会克拉苏斯都被消化到大肠了。 空蓝法师克拉苏斯摇了摇头,面色苍白的退回精灵卫兵当中。 他也并非纯粹的累赘,若不是他强行挤出的几发奥爆术,这支精灵小队绝对撑不到现在。 “听着,精灵……” 克拉苏斯气喘吁吁: “这些东西是杀不干净的,我们必须想办法冲出去,回苏拉玛去!” 加洛德用弓弦勒住一只冲上来的猎犬,绷紧弓身,坚韧的弦切掉了地狱猎犬的脑袋。 “你以为我看不清形势?你告诉我,怎么冲出去?” 他转头向克拉苏斯大吼道,从开战至今,精灵小队几乎人人带伤,若不是猎犬们身后那个看上去就是头领的恶魔一直和他们玩猫戏老鼠的游戏,这时候他们早就渣都不剩了。 “听着,”克拉苏斯的声音很小,恰好能让加洛德听清: “我能施展一个传送法术,将我们转移到几公里外的某处……但我现在一点魔力都不剩了。” 克拉苏斯一直在吸纳周围空间内的游荡魔力,但群体传送不是寒冰箭,即使巨龙的精神值远超凡人,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充能。 “所以呢?” 加洛德在厮杀的间隙回问道,尽管不知为何,眼前这位施法者格外虚弱,但他能看出克拉苏斯的魔法造诣绝对不低。 “大概半刻钟,我需要专心冥想,不能动用任何魔力。” 克拉苏斯的话语戛然而止,他席地而坐,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 (这就是唤醒术了,艾泽拉斯的法师面对的都是动辄以天计算的连战,要是唤醒的回转效率有游戏里那么高,那别的职业就真别玩了,几小时之内强行回半管就很可以了) “半刻钟?”加洛德咬咬牙,“你最好说话算话。” “所有箭术游侠到阵型中间,近战单位把箭矢交给他们!” “外面的兄弟,顶住这群杂碎,为了艾萨拉!” “为了艾萨拉!” 精灵部队轰然响应,几十人围绕克拉苏斯结成了简陋的圆阵。 而失去了大范围aoe的支援,在第一波猎犬与阵线相交的瞬间,便有外围精灵被淹没在恶魔的大军中。 “嘶……”加洛德挥刀击退眼前的敌人,伸出左手,按在右臂的伤口上。 “姐姐他们……这时候应该和拉文凯斯阁下汇合了吧……” ……………… “你是怎么做到的?” 最终还是伊利丹开口,问向马库斯。 “唔……你想学?” 马库斯转过头,发现暗夜精灵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求知欲。 “嗯!” 伊利丹不假思索地连连点头,他眼睛毒得很,马库斯刚刚使用的力量,比起任何形式的魔力都更加针对恶魔。 “这东西需要天赋,你可能……” 马库斯说到一半,把剩下的半句咽了下去。 “……我看你倒是骨骼清奇,你想学,我教你啊!” 他的双眼眯成了月牙,露出令熟人们敬而远之的狐狸笑。这可是光与暗之子啊……伊利丹要是没天赋,马库斯敢把玛法里奥吃下去。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或许等到时机成熟,你还真未必看得上我这点玩意。” 他打了个响指,指尖炫目的光芒让伊利丹双眼一亮。 而马库斯心中,则是设计起了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他拍拍略显失望的伊利丹的肩膀:“别失望,你的潜力是我见过的所有暗夜精灵中最深不可测的……” 他凑到暗夜精灵的尖耳旁边,“……远远超过你那个大胡子哥哥。” 听到这话,伊利丹瞬间变得精神抖擞,看向马库斯的眼神里饱含知音之色。 “别分神,”玛维不动声色地挤进勾肩搭背的两人中间,“他们就在前面。” 果不其然,在隐没于丛林中的三人身前不远,茫茫多的地狱猎犬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看起来你可怜的欧豆豆凶多吉少啊……” 马库斯指了指远处观战的哈卡,姓名板让他洞悉了一切: “看到那家伙没,恶魔军团这一趟的三号人物,所有猎犬的头儿。” 玛维握紧了手中的月刃,披风抖动,便要冲进地狱猎犬大军,伊利丹却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 “怎么办?” 暗夜精灵琥珀色的双眸注视着马库斯,“我们听你的。” 玛维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伊利丹,随后将身体转向马库斯。 “凉拌。你们去缠住那个大块头,我保证没有一条狗能干扰你们。” 马库斯口中啧啧有声: “啧啧啧,这么多狗,看来军团指挥官首杀归我了。” 哈卡也是印堂发青,给了马库斯一个当黄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