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见》 第一章 控制不住自鸡 云景感觉自己像是迷迷糊糊的睡了很久,但又好像并没有多久…… 一阵嘈杂的声音将他惊醒,意识昏昏沉沉无法组织完整思绪,周围那些声音宛如魔音灌而。 烦死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入眼模糊一片,有一些什么东西在眼前晃动,但就是看不清楚。 我这是瞎了吗? 脑袋里面出现这样的念头,可意识模糊的云景压根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想到底怎么回事儿。 然后下意识的又一个想法出现在他脑海。 我的脑袋莫不是被什么东西夹过? 就这简单的几个念头闪过脑海,意识昏沉的云景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梦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凑到他的嘴边,他下意识的张嘴含住吮吸,可啥也没吸到。 睡梦中的他本能的感觉到嘴里的东西对自己跟重要,潜意识开始较劲,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一股温热香甜的液体被他吸到了嘴里,然后大口吞咽……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他几次醒来,意识不清楚,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翻身都做不到,眼睛就跟几千度的近视一样看不清,一些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叽叽歪歪他也搞不懂什么意思。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期间他每间隔一段时间就本能的吮吸什么东西吞咽香甜的液体,短暂的醒来,然后又陷入沉睡,醒来的时候有时候周围有光,有时候周围漆黑一片,渐渐的,他的意识慢慢开始清醒,且模糊的视线也逐渐恢复清明。 当他意识彻底变得清晰,且视力也恢复之后…… 又一次醒来,云景看着自己乒乓球大小的小手发呆片刻,又稍微转头,看到了一个漂亮女人,大概十**岁吧,头上包着粗布头巾,要多土有多土,自己在她怀里。 这…… 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了,而抱着自己的这个女人明显是母亲角色! 啥情况啊? 轮回转世吗? 可即使是轮回转世的话,自己为什么会带着前世几十年的人生记忆? 莫不是孟婆汤掺水了! 质监局的就不管管? 自己感觉睡了很久又感觉并没有多久的那段时间起其实是在娘胎里? 就在云景思绪天马行空的时候,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那个漂亮但土气的女人视线第一时间和云景对上了。 她在笑,那笑容,像是看到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 看着云景,她开口说了句让云景完全听不懂的话,然后,女人开始拉开衣服…… 吃饭时间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婴儿降生,但饭还是要吃的。 ‘饭碗’很大,奶水充足。 看来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不用饿肚子了,充足的奶水足以让自己小小的身体长得壮实。 因为刚出生没多久,还在发育的脑袋不允许云景想太多,吃着饭,他迷迷糊糊的开始犯困,然后渐渐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睡去且在吐奶泡的婴儿,女人就那么小心翼翼的抱着舍不得放下,嘴里轻轻的哼起了未知的歌谣…… 当云景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母亲的怀里了,而是被一个男子抱着。 男子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他头发很长,挽在头顶用一根布条拴着,长得很阳刚,浓眉大眼的,皮肤呈黝黑的古铜色,臂膀结实有力。 这个男子自然就是云景此世的父亲了。 他给云景的感觉只能用憨厚来形容。 这会儿正抱着云景咧着嘴傻笑呢,笑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尤其是明显糙汉子的他抱着云景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颇为滑稽。 抱着云景的男子发现他醒来,顿时开口叽哩哇啦的说话,然而云景一个字都听不懂。 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语言。 看着憨厚的男子,一种血肉相连的奇妙感觉油然而生,云景下意识的展露出了笑容。 这可把男子高兴坏了。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点,下一刻云景就尿了,尿了他一身。 这不能怪云景,他太小了,实在是无法控制自鸡呀。 男子手忙脚乱的将云景交给边上床上半躺着的女子收拾…… 自己的母亲应该是在坐月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没有离开过屋子,小小的云景自然也被束缚在了这小小的天地。 每当云景醒来的时候,他的母亲除了给他‘喂饭’之外,也会说一些云景听不懂的话。 完全陌生的语言,需得重头学起,沦为婴儿降世的云景不得不开始新生命之初的成长必要阶段。 虽然听不懂女人说的是什么,但她说得最多的两个叠音字云景却是很快就明白了含义。 “妈妈” 很奇妙,哪怕是前世蓝星上的几十个国家,那么多语言,关于‘妈’这个字的发音,大多数语言都是大同小异的。 某次云景仅仅只是用稚嫩嗓音下意识重复了‘妈妈’两个字的发音,却让他的母亲在愣神片刻后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在他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记忆中关于婴儿能够发出诸如妈妈之类的简单发音最快也应该是三四个月之后,能正常说话快点的也是在一岁半以上。 云景并不想表现得太过另类,下意识说出妈妈两个字只会被当成是婴儿的呓语,所以接下来他母亲似乎急切的想要他多喊声妈妈他也只是报以稚嫩的笑声。 太过另类的话,万一被当成什么怪胎掐死找谁哭去? 从父母的穿着打扮来看,明显是古代家庭,这种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谨慎点总归不会有错。 不过偶尔‘呓语’两声妈妈之类的让母亲开心一下云景也是不会吝啬的就是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云景发现自己降生的这个家庭情况其实并不好。 就拿他母亲坐月子也是他目前唯一能观察的这个房间来说,墙体是泥土夯实而成的,屋内光线阴暗,屋顶连瓦片都没有,是茅草盖的。 这个房间有个窗户,只有半米直径,用一种不是很透明的东西遮住,导致了房间内光线不足。 房间内大点的物件也就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了,且一看就上了年头的,其他的东西不多,就连床上的被子都只有薄薄的一层。 他母亲身上穿的衣服是粗布材质,已经洗得发白褪色起毛边,还有不少补丁。 仅仅只是这些,云景就意识到,自己出生的这个家,称得上家徒四壁了…… 云景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一个爷爷,看上去五六十岁,或许是因为这个房间是坐月子的场所不方便尽量的缘故,是以云景并未见过他几次。 这段时间以来,陆陆续续的也有一些人来过房间,都是一些妇女,不过来过一次后就没出现了,应该之身简单的前来探望。 云景并未看到疑似自己奶奶的人物。 渐渐的云景发现,这个家其实做饭的是他那生产没多久的母亲…… 因为降生时间不久,云景和父亲以及爷爷相处的时间很少,尤其是他父亲,几乎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离去了,直到晚上才会回来,偶尔在中午能听到门外他们的谈话,不过云景压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景的活动空间大了起来,偶尔他母亲会背着或抱着他去其他屋子活动,但并未离开过房子得以让云景看到外面的情况,这或许是因为还未出月子的缘故吧。 见识过其他房间后,云景知道,这个家真的很穷。 对此他并未抱怨什么,尽管不知道为何莫名降生此间,但能从头开始一个全新的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关于前世,云景并没有什么遗憾,生养他的他都寿终正寝的送走了,责任和义务都已经尽到。 前世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虽然云景也曾经历过几段感情,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并未能走到一起,最终也只是孑然一身。 前世也不是什么社会精英,摸爬滚打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经历过,年少时的雄心壮志最终被磨平了棱角,明白了什么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平平淡淡的几十年,死了都不可能掀起丁点浪花吧,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也必将很快就被遗忘,了不起为数不多熟悉的那么几个人,会在某一刻不经意提起自己,或许才能证明那个世界曾有过自己这样一个人…… 至于为何成为婴儿降生此世,云景的记忆最终停留在了一场意外事故。 他已经不去想这个问题了,没有意义。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溜走。 某一天云景发现家里来了很多人,他也是第一次被母亲抱着离开了房间,然后被这个抱一下那个捏捏脸。 如此情况,云景意识到自己似乎满月了,估摸着家里在办满月酒呢。 来的客人里并没有穿着打扮特别光鲜亮丽的,大概都是穷苦人家吧。 因为还不懂此世的语言,所以这次热闹实际上对云景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反倒是被抱来抱去的折腾让他有点无奈。 喧闹总是短暂的,那天过后,日子再度归于平静。 也是从那天开始,云景总算不用一直呆在屋子里,尽管还无法下地行走只能由父母带着,但总归是能接触到外面了…… 第二章 苦与乐 三间土墙茅屋便是云景如今的家了,除中间的堂屋外,左右两间屋子又分别隔成了两间房,他爷爷住左边的里间,外间是存放粮食等物品的场所,父母住右边的里间,外间是厨房。 客房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至于万一要是有客人来需要留宿这种问题,云景表示自己只是一个话都不会说路也不会走的宝宝,操心这个太难为他了。 家里的堂屋供桌上有几个牌位,他并不认识牌位上的字,那些牌位最下方的一个牌位明显比其他的要新得多,再加上降生一个多月也没见过疑似奶奶的人物,他推测自己此世的奶奶已经去世了。 房屋左侧有一个茅草搭建的草棚,堆放着农具柴火等杂物,右侧稍远是牲口棚,牲口棚同时肩负着厕所这个重要功能。 不过云景家的牲口棚内只有几只鸡鸭,猪都没有一头,而且目前他也并没有看到牲口棚内有牛存在过的痕迹。 他家的屋子加上牲口棚都被一圈半人高的篱笆包围形成院落,篱笆上爬满了藤蔓,那些藤蔓也才稍稍吐露新芽,云景以此推断当下应该是早春。 院子内的面积不小,估摸着得有四五百个平方,除却建筑面积外,院子内还开垦了一小片菜地,不过如今却是光秃秃的,其余面积是平整的泥土地面,应该是用于晾晒的场所。 这些景象,是云景在自己满月酒后的第二天观察到的家的情况。 之所以有时间观察,是因为他的母亲这天背着他在院子里用锄头给那块菜地翻土。 也就是说,他的母亲才刚出月子就开始从事重体力活儿了! 这便是贫穷农家的真实写照,片刻不得闲。 被母亲背着,打量完自家情况,云景努力的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能看到的东西有限,家的后方背靠一片不大的山林,右侧有竹林挡住了视线,其他方向也只能依稀看到稀稀拉拉的建筑分散坐落各处。 那些建筑是村里的其他人家。 放眼望去,云景并未感受到任何一丝田园生活的美好,一切浓缩之后只剩下两个字。 穷与苦。 是的,穷苦两个字就能概括云景看到的全部。 他看到的那些人家,房屋几乎都是土墙茅屋,情况比他家还不如的比比皆是。 有的房屋一看就年久失修,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风一吹,房顶的茅草偶尔飞起几根,石头都压不住。 这样的房子,先不说安全不安全,能不能遮风避雨都是一回事儿。 因为是被母亲背着,且母亲还在挥舞锄头翻地,颠簸之下不便观察,云景也只能看到这些景象了。 尽管无法观察更多,但他也能想象到,实际上的穷苦情况比他看到的还要严重得多。 收回视线,云景一眼就看到了母亲汗水直流的脖子,心头很不是滋味,他想用小手去帮母亲擦擦汗,可怎么也够不着。 自己的母亲,看上去也就十**岁的样子,前世这个年纪的女人大多都只能被归类为孩子,需要呵护关爱的那种,而她呢,已经为人母了,而且刚出月子就迫不及待的从事重体力活儿。 是的,尽管无法交流,但云景感受到的就是母亲迫不及待想要干活儿的心态,甚至云景无比怀疑,如果不是有坐月子这种风俗传统的话,她估计绝对会在生完自己能下地之后就开始干活儿了! 兴许是云景想要帮母亲擦汗的动作比平时大了点,立即引起了云母的注意,她停下挖土的动作,嘴里说着一些云景听不懂的话,然后回屋将他解下抱在怀里开始‘喂饭’。 这…… 都这样了,多少吃一点吧。 ‘吃饭’的时候,云景又一次在心里暗搓搓的琢磨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的母亲称得上极为漂亮的女子了,难看的粗布衣服也掩盖不了她的美丽,但就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子,怎么就被自家那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糙汉子老爹娶回家了呢?自家老爹除了有一副好身板外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啊。 家徒四壁,这么漂亮的母亲图啥才会嫁给他? 难倒这就是传说中的好汉无好妻懒汉娶个娇滴滴?额,实际上自家老爹其实并不懒,就打个比喻而已。 想到自家老爹,云景是真心佩服,他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力气,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干活儿去了,天黑才回来,风雨无阻。 云景从未在自家老爹脸上看到过对生活苦累的抱怨神色,每天劳累回来只要一看到自己就是一副无怨无悔任劳任怨的满足神色。 在自家老爹身上,云景真的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什么叫做可靠的男人,他总是莫名的让人感到安心。 说句真心话,云景发现自家老爹性格有些不善言辞,‘老实人’三个字放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这里的老实人三个字绝对没有任何讽刺贬义的意思。 他总是用笨拙的方式想逗自己开心,他不觉得尴尬云景都尴尬,这让云景怎么笑得出来嘛,然而他就是乐此不彼…… 心中想着这些事情的云景不知不觉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他母亲见此穿好衣服,稍微犹豫又把云景背背上出门继续翻地去了。 云景很想说老妈你其实可以把我放床上的,不给你添麻烦,而且我如今小胳膊小腿翻身都做不到,想给你添麻烦都添不了啊,尤其是我刚吃完奶你就背着我挖土翻地真的不怕把我颠吐奶了吗? 可惜云景压根没法和她交流,语言不通啊。 即使能交流也不能交流,一个月大的娃娃就能和大人正常交流那还不得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云景没当过父母,自然体会不到父母那种孩子一旦离开视线就不放心的心态…… 才降生此世一个多月而已,这么大的婴儿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这点云景也不例外,清醒的他都努力的去从父母和自己的‘交流’中学习语言,不过时间太少了,到现在他也只能勉强理解为数不多的话语意思,想要学会这种未知的语言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院子里不大的菜地云母一早上就翻好了,然后她才放下锄头回屋做饭。 穷苦农家是没有早餐一说的,起床就去地里干活儿,实在饿了才回家吃饭,那已经是午饭了。 云景目睹了他母亲做饭的全过程,最终的成品让他心酸。 食物只有三样,面饼稀粥和咸菜,压根没有油水可言。 面饼是用带壳一起磨成粉末的面粉和稀后烙的,没放油,严格的说起来只是把面团放热锅里烤熟,调料都没有。 稀粥是用两把米熬的,熬了小半锅。 粥熬好之后他母亲给他展示了一个神奇操作,云母把粥全部盛放到了一个汤盆里,静置一会儿后,粥里的米粒沉淀下去,然后她把上面的米汤倒在了一个瓦罐中,接着把剩下的浓粥重新倒锅里打入了一个鸡蛋,最后放了鸡蛋的粥被她盛放在了一个大碗里。 一锅粥弄成一罐米汤和一份加了鸡蛋的浓粥,这波操作云景一开始属实不懂,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 米汤是给下地干活儿的父亲和爷爷润喉用的,毕竟那粗粮饼看着都难以下咽,至于加了鸡蛋的浓粥是母亲自己吃的,不是她要悄悄吃独食,而是她要给自己喂奶,必须要有充足的营养才行。 这就是穷给闹的,活生生的把人逼得精打细算。 一罐米汤和粗粮饼放在篮子里,再在篮子里放两个碗,然后云母开始就着咸菜喝粥吃饼。 这个过程中她时不时的看向院子门口,还和云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像是在等待什么。 云景知道,她其实是在等自己的父亲。 待到云母就着咸菜和粥吃了两个粗粮饼子,最后碗都洗干净了,父亲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口。 他匆匆的回来,冲着云母笑了笑,简单的说了两句云景听不懂的话,然后拎着装有食物的篮子转身就走。 初春正是农忙之时,关乎一家生计,对于农民来说,这个季节片刻时间都是极其宝贵的。 有句话叫忙得脚不沾地是对农民最真实的写照。 拎着装有食物篮子的云父走到门口却是停下了脚步,在云景看来他像是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转身来到云母边上,先是捏了捏云景的脸蛋咧嘴笑了笑,然后在云母脸上亲了一下。 这…… 居然被撒了一波狗粮! 云景顿时撕掉了贴在老爹身上的老实人标签,这哪里老实了? 分明就是闷骚! 话说回来,云景虽然在内心称云父老爹,但其实云父年纪并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罢了,原本正是精神小伙的年纪,生活硬生生的将其操练得容易让人忽视他年纪的成熟。 被亲了一下的云母红着脸拧了一下云父的屁股蛋,云父嘿嘿一声提着篮子揉了揉屁股离去。 生存虽苦,但生活偶尔还是有丝丝甜蜜的时候…… 第三章 生活 世间大多数的人,很多时候是因为贫穷,所以才辛勤劳作,然而问题的关键是,辛勤勤劳之后,却并没有得以改善自己的生活,甚至有时候越是勤劳反而越穷了……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云母无疑是一个无比勤劳的人,她似乎一刻都闲不住。 饭毕的她,见自家宝贝儿子不哭不闹,笑着吧唧一口亲了亲,嘴里说了句似乎是夸奖的话,于是立即又忙活了起来。 先是从屋里找来谷糠,加水和成泥状,和了差不多一大碗的量,然后拿去喂鸡鸭,顺便掏了几个蛋回屋放好。 穷苦人家荤腥难见,无疑禽蛋是最好补充营养的途径,云景怀疑,如果不是母亲需要充足的奶水喂养自己,她都不一定舍得用谷糠去喂鸡鸭,而是直接把鸡鸭赶出去找虫吃,毕竟啊,万不得已的时候,谷糠也是能填肚子活命的! 喂完鸡鸭,接下来云母背着云景又开始在院子里的翻好的菜地中忙碌起来,打窝,播种。 云景认得她播的种子,有黄瓜,有茄子,有四季豆,有豌豆,还有蒜苗和葱…… 肥料自然是没有的,云母用了灶膛内的柴灰代替,每个种子窝里丢了一小把。 云景很想告诉母亲,实际上农家肥效果更好,奈何无法交流,如今自己说的话在母亲听来大概也只是婴儿的呓语。 没办法,只能待来年自己‘能说话’的时候,再想办法提高家里作物产量了,就是不知道一岁娃娃的话父母听不听。 脑壳疼…… 婴儿嗜睡,云景也不例外,观察母亲劳作,看着看着他眼皮子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的就睡了。 再醒来已经是夜晚,云景发现自己在自家院中,被母亲抱着。 今晚皓月当空。 早春的夜晚颇为清寒,抱着云景的云母边上烧起了火堆,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下,哪怕还抱着云景,云母也在做着针线活儿。 见云景睁眼,云母立即放下针线活儿,先是亲了亲他,然后检查一下他有没有尿尿或者拉臭臭。 云景当即哼哼唧唧几声,云母收到信号,开始给他把尿。 几天前云景就能控制自鸡了,心有灵犀般和云母达成默契,只要自己哼哼唧唧就代表要方便,这无疑给云母省却很多麻烦。 养过孩子的人都知道给婴儿收拾卫生有多麻烦,如果当时婴儿不配合乱动的话,嘿,脾气再好都有点上头。 那还是有尿不湿的情况下,云景当下的情况可没有那种高级玩应儿,尿一次或者拉一次在裤裆,都要换下清洗烤干,现在可是早春,水可是冰冷测骨的,浣洗就是受罪。 个人卫生收拾得以好,云景窝在云母怀里,扭头打量周围。 父亲和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劳作归来,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忙活,他们似乎就没清闲的时候。 云爸在劈柴,斧头上下挥舞咔咔作响,已经劈了一堆柴火的他汗流浃背。 柴米油盐,柴在最前面,由此可见柴火的重要性,没有柴火,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爷爷在另一边忙活,月光下,篾条在他手中来回穿插编制,很快一个背篓就快速成型了。 云景的爷爷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精神头很好,他一边编制背篓,不时看一眼云景方向,眼中满是对生活的满足。 月光下,一家四口各忙各的,彼此尽管很少交流,但在远处的虫鸣鸟叫声中,这画面却是无比的和谐。 看了看周围,云景发现家里并没有点灯。 ‘难怪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忙活呢,能省一点是一点啊,月光成为了最好的照明工具,照亮了这个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爷爷那张慈祥的脸出现在了云景的视线中,他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只蚂蚱拿到云景眼前,嘴里说着云景听不懂的话在逗他。 仔细一看,那并非真的蚂蚱,而是篾条编制而成的,活灵活现。 自家爷爷居然有这手艺,云景颇为惊讶,很给面子的笑着伸出小手去拿那只篾条编制的蚂蚱。 爷爷笑了,小心翼翼的将蚂蚱放云景手里,又逗了云景一会儿,这才捋着胡须转身继续去编制背篓。 云母捏了捏云景的脸蛋,嘴里轻轻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谣,轻轻摇晃着他。 云爸继续在那边吭哧吭哧的劈柴,不时回头看一眼这边,露出满足的笑容,继续劈柴…… 老子今天劈不死你! 平静的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云景也在一天天长大,对此世的语言掌握得也越来越多。 转眼已经是盛夏,云景半岁了。 菜园子里云母早春种下的瓜果已是硕果累累,看着就喜人,篱笆上的藤蔓枝繁叶茂,装点了这个家。 所谓三翻四坐五拿粑,半岁的云景已经能够勉强爬行,真心不容易,他期盼着自己能走路的那一天。 这半年里,云母将云景保护得很好,从来没让他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下地干活儿背着,生火做饭也背着,哪怕夜间云景再小的动作她都会惊醒起来查看。 孩子,便是她的全部。 刻意的学习下,半年下来,云景已经能听懂此间的语言,身在这样的环境,加之刻意学习,掌握一门全新语言还是不难的。 但他还不能说,怕吓着人。 能听懂话了,云景也从家人平时的交流中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他所在的村子叫小溪村,村里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村子距离最近的镇上也有三四十里地,处在一个叫大离王朝南方偏远地区。 这不是云景记忆中历史上的任何国度国家…… 然后幸运的是,此世云景也姓云,他爷爷说云是天上那个云,至于怎么写的就不知道了,一家人都不识字,甚至村里就没一个识字的。 爷爷叫云林,云爸叫云山,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注定,云景还叫云景,他的名字还是他爷爷去镇上用卖个五个背篓的钱请读书人起的。 有一点云景很诧异,那就是他爷爷其实才四十出头,但看上去却五十多岁了,常年辛勤劳作让他看上去比本来年龄老了十岁以上! 该死的世道。 云母姓江,名叫江素素。 从家人的交流中,云景解开了为何自家老爹一个糙汉子能娶到这么漂亮老婆的谜团。 这背后没有什么隐秘,也没有什么狗屁爱情故事,纯粹是云爸捡了个大便宜。 前几年云母老家闹匪灾,家里不但被洗劫一空,家人也全部惨死在了匪徒刀下,她侥幸逃命,然后不知道走了多远来到附近遇到了云爸,饿得受不了又没地方去的江素素,被云爸两个粗粮饼带回了家,简直就是白捡的…… 知道了这些,云景才明白为何一直都没见过母亲的娘家人。 她一定很思念亲人吧。 但她并不孤单,因为她现在有家,有孩子。 值得一提的是,云母家曾经也是穷苦农民,没啥背景,那种落难大小姐委身农家汉的桥段并没有发生在云景爹娘身上,长得漂亮只能说是基因好,还不许山窝窝里出只金凤凰啊。 这半年来村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比如有村民不小心摔断了腿,去镇上医治掏空了家底,让本就贫穷的家雪上加霜,还没治好呢,以后只能是瘸腿了,那次云爸还帮忙抬摔断腿村民去镇上,回来唏嘘不已,言说那个家以后越发的难了。 再比如村里有人家娶新媳妇了,又有人家闺女出嫁了,云景还被云母背着去参加了那几次婚礼。 说来让人唏嘘,无论是出嫁的还是娶进门的,新郎新娘都不过十七八岁,最小的一个新媳妇才十四岁,简直造孽,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穷苦人家的女孩能嫁出去就不错了,毕竟养在家里就多一个人的口粮啊。 这么一来的话,云爸二十出头才有孩子算得上是晚婚晚育了 最后云景了解到,自家有二十三亩地,十一亩水田,十二亩旱地,至于钱财,云景压根没见过,或许是有的吧,大概…… 第四章 我还是个宝宝啊 夏日的某天夜晚。 江素素抱着云景在院子里纳凉。 明月当空,暖风习习,萤火虫到处飞舞,远处蛙声一片。 头戴虎头帽,脚穿虎头鞋,粗布小衣,开裆裤,云景身上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的母亲江素素一针一线缝制的。 云母有着一双灵巧的手。 宁静的夜晚,云景并未感受到仲夏夜的美妙,实在是蚊子太多了。 云母抱着他,一边用蒲扇给他扇风,顺便那蒲扇也是驱赶蚊子的利器,被她挥舞得宛如剑客手中的利剑。 小小蚊子,休想叮咬我儿! 云父还未回家,他借着月光去看水田里的情况去了,他家的水田全部种了水稻,如果不时刻关注水情的话,会影响一年收成。 爷爷云林在不远处,嘴里叼着旱烟不时吧嗒一口,手里没有闲着,在编制箩筐,他的编制手艺很好,无论是背篓簸箕箩筐斗笠等竹制品都是伸手就来,竹子在他手中被玩出了花儿,几十年的人生这门技艺已经刻到了他的骨子里。 他编制的物品会拿去镇上贩卖,是补贴家用的收入来源之一。 “……那年五十里外的周庄后山出现了一条大虫,一连吃了好多个人,村民们吓得都不敢出门,消息传出去,有传说中的侠客专门前来‘除虫’,单人一把刀直接进山,不久后山中传来震天虎啸,最终那条大虫被侠客猎杀,足足一丈长呢,哪怕死了,摆在空地上都没有人敢靠近!” “侠客知道吗?就是那种高来高去的练武之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一丈长的大虫啊,凭一把刀就捅死了,要知道那等大虫,一巴掌下去犍牛都能拍地上,当真是非人哉” “我孙儿以后长大可别去学那些人当侠客,太危险了……” 手里忙活不停的爷爷云林嘴里说着他早些年听来的故事,也不知是真假,说得绘声绘色,就跟亲眼看到过一样。 类似的故事云景已经听过很多次了,爷爷云山翻来覆去的说,乐此不彼,显然脑袋里面已经没有存货。 尽管听过多次爷爷口中的故事,但云景并没有丝毫不赖烦,前世他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如今能体会到‘爷爷的故事’,当真是幸福满满。 然后,从爷爷口中那些不知真假的故事中,云景稍加琢磨,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似乎不简单呢。 单人一把刀猎杀一丈猛虎的侠客,夜闯深宅大院入无人之境的采花贼,一人独闯山寨打杀数十匪徒的拳师,还有两军阵前一声大吼吓得对面军队战意全无的将军…… 如果这些故事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的个人武力值绝对超越了正常人的范畴! 可惜,如今半岁的云景连村子都没出去过呢,自然无法去证实那些故事的真假。 在爷爷絮絮叨叨不知真假的故事中,云爸踏月而归。 一直安静抱着云景听故事的云母当即询问道:“当家的,田里情况怎么样?” 相对于那些遥远的故事,对于江素素来说,很明显还是自家地里的收成来的实在。 边上爷爷云林适时闭口,明显有些意犹未尽。 人老了,难免有话多的习惯。 “还好,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雨,田里不缺水,一直这样的话,收成不会受影响,就怕有人悄悄把咱家田里的水给放了,所以近来每晚还是要去看一看的”,进入小院挽着裤腿的云山回答道,顺便来到水缸边用葫芦瓢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水。 对于这个季节的农民来说,水田里的水尤为重要,关乎一家人的生计,有时候为了争水大打出手甚至打死人的情况都有,严重的还会引发村与村的械斗。 这就是底层农民的生活,为了一口吃的,就值得用命去拼。 云母点点头道:“那便好,希望今年能风调雨顺”。 风调雨顺,不遭灾,这已经是农民最大的愿望了。 灌了一肚子水的云山搬来板凳坐在云母身边,伸手想要摸摸云景的小脸,但似乎又怕自己粗糙的大手弄疼他,于是犹豫片刻放弃。 此时江素素看向他说:“当家的,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啥?”云山抬头好奇问。 江素素犹豫道:“当家的,我是这么想的,你看啊,咱家小景都半岁啦,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给他张罗一门婚事了?” 在她怀里不哭不闹的云景听到这番话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没被口水给呛住。 啥玩意? 给我张罗婚事? 娘啊,我才半岁大,你至于吗! 我虽然知道古代社会成亲早,但你这也太早了点吧? 绝对是亲妈没跑了。 云山动作一顿,想了想深以为然道:“我看成,先给小景定个娃娃亲,到他长大就结婚,我们也能早点抱上孙子” 已经能听懂话的云景目瞪口呆,这也太突然了,差点就忍不住开口加入父母的话题,好歹忍住,要不然指不定把他们吓出个好歹来。 “嘿,这小子,一听到给他张罗婚事眼睛都瞪圆了”,留意到云景表情的云山顿时笑着打趣道。 江素素低头亲了亲因为目瞪口呆而越发可爱的云景,也没多想,顿时兴致勃勃说:“咱家小景这般小,无论是饿了还是要尿尿拉臭臭就知道叫唤,一看长大了就聪明得很,可得给他张罗一门好亲事,要不然将来委屈了他可不行” 云景赶紧恢复懵懂的表情,偷偷听父母谈话。 “是的是的,至少要找一个像媳妇你这样漂亮贤惠的”,云山咧嘴附和道。 白了云山一眼,江素素没好气说:“我当初也是饿晕了头,被你两块粗粮饼子就骗回了家,现在想想可后悔死了” “嘿嘿,现在后悔也晚啦,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咱这叫什么,哦对,那些读书人口中所谓的缘分,否则当初你都快饿晕了哪儿能正好遇到我呢”,云山挠挠头得意道。 这便是父母的爱情吧,不期而遇的相遇,是巧合亦是缘分,更或许是注定,然后便是一生的相守,没有房贷车贷的压力,没有无休止的攀比,仅一口饱饭,人生足矣。 听得津津有味的云景心中如是道。 然后,父母的话题貌似歪楼了…… 边上的爷爷云林咳嗽一声加入话题说:“我也赞成给孙儿张罗一门亲事,可去哪儿找合适的呢?” “村里的大丫我觉得就不错,我了解到她还没许人家呢”,江素素说道,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备而来。 可云山却是摇头道:“不行不行,大丫都五岁了,年龄不合适” “要不村东头大柱家的菜花?八个月大,和小景同岁”,江素素继续抛出观察好的目标。 这会儿换爷爷云林摇头否定说:“不好不好,大柱家四个闺女了,没男娃,要是菜花将来嫁咱家小景都没有个舅子哥帮衬,再说菜花也姓云,同姓不合适” “是啊,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年龄和姓氏因素,村里就没有合适的了”,云山点点头有些愁眉不展道。 江素素想了想又说:“要不村西张大哥家?” 显然江素素为了半岁大的儿子张罗亲事也是操碎了心,目标一个一个往外蹦。 “媳妇你说什么胡话,张大哥家三个娃子,俩男娃,闺女都十岁了,虽然还没许人家,但和咱家小景也更合适了吧!”,云山急眼道。 江素素似乎早有预料的笑道:“当家的你忘啦,张大哥家媳妇又怀上了” “又怀了?但也不一定是女娃啊”,云山愕然道。 “张大嫂肚子圆咕隆咚的,指定生女娃”,江素素眼睛发亮说。 爷爷云林捋了捋胡须摇摇头道:“不急不急,等他家生了再说,万一要是生个男娃呢” “也对,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就得去更远的地方张罗了”,江素素点点头有点纠结道。 云山大手一挥说:“没啥,咱家小景还小,慢慢张罗就是,不过媳妇你得平时多去串串门打听打听哪儿有合适的” “我晓得了……” 听着一家人给自己张罗亲事的事情,云景头皮发麻。 我还是个宝宝啊。 关键是看父母的样子是在玩真的! 这要是哪天真给自己定一门娃娃亲可咋整? 好事儿还是坏事? 头疼…… 第五章 那夜大雨 那一晚,在云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胆战心惊中,关于给半岁的他张罗一门亲事这件事情,一家人商量到最后也没个结果。 纵然如此,云景却是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完。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日子里,云母江素素跑去村里其他人家串门的频率明显直线上升,且每一次都带着云景。 和村里妇女聊天的时候,江素素聊着聊着就会想方设法的把话题往儿女身上拐,明理暗里夸自家儿子多么聪明伶俐乖巧听话,然后或是旁敲侧击或是直言不讳的打听哪儿有适合自己儿子年龄的女娃…… 全程陪同的云景尴尬癌都犯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云母就是乐此不彼。 然而他能怎么办? 他还只是个半岁的宝宝啊,难不成还能站出来告诉母亲大可不必如此,媳妇的事情自己以后会想办法? 若真那样做的话,被当成怪娃娃当场摔死的可能性极大! 虽然有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但云景可是在前段时间听父母闲聊说,村里一户人家生了个小孩,因为先天残疾缺了一只胳膊,然后就被丢山里去了…… 弃婴这种事情别说在思想落后的古代社会背景,哪怕是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也比比皆是!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云景一再告诫自己别表现得太过怪异。 反正给自己张罗亲事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父母开心就好。 还有就是,因为当下是盛夏农闲时节母亲才有时间忙活这件事情,待到不久后的收获农忙时节,她大概就没有精力和时间琢磨这些了吧…… 人这一生,从出生开始,一直到离开人世,期间总是要经历各种各样的坎坷,每个人都一样,没有例外。 在来到这个世界七个月的时候,云景还没来得及熟悉这个世界,首先迎来了此世人世中第一次关乎性命的危机! 不可否认的是,云母将他保护得很好,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让他离开过视线。 但意外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那天云母背着云景去地里除草,结果一阵暴雨突然降临,哪怕云母在看到变天的第一时间就选择回家,可终究还是没有暴雨来得快。 然后,云景淋雨了。 再然后,幼小的他,一次淋雨,感冒发烧接踵而至! 古代社会医疗条件落后,婴幼儿的生命可谓脆弱不堪,夭折率极大,十个新生儿,能长大成-人的不足一半,哪怕再小的疾病都有可能带走一条婴幼儿的生命! 淋雨带来的感冒让云景不停咳嗽,咳得口水鼻涕横流,发烧更是让让他意识昏沉模糊。 云景家的那间茅草屋,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而屋内,江素素抱着云景慌得脑袋一片空白,眼泪大颗大颗的流,滚烫的泪水不时滴在云景脸上。 第一次当母亲,她从未经历过自家儿子生病的情况,甚至为了避免自己的孩子吃到不干净的东西生病,从云景出生开始她一直都只喂母乳。 可如今,云景生病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生病了就要送医这是常识,可很多时候人在极度恐慌之下别说常识了,估计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云母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 婴儿生病她知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怀中的儿子随时都会离自己而去! 因为一点小病而导致婴儿夭折这种事情,江素素自从来到小溪村,这短短几年中她就亲眼见过十多次…… 生命,脆弱如斯! “小景……,小景……,看看娘,看着娘呀,你平时那么机灵的,那么乖,你醒醒好不好,像以前那样对娘笑一笑好不好?” “小景,你的脸好烫,定是感冒发烧了,娘对不起你,没有能保护好你,我不该下地干活儿的,不该让你淋雨,对不起……” 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江素素已经慌了神,六神无主的她脑袋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说着梦呓般歉意的话,仿佛整个天都快塌了,一如外面乌云盖顶的天穹,感受不到丝毫的光明和温暖。 这场感冒发烧来得太快太突然,云景也始料不及。 许是母子连心,烧得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为何眼睛有泪在滴落,他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抚摸焦急流泪的母亲的脸,可小手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抬起。 他潜意识知道,这不怪自己的母亲只能干着急而想不到办法,毕竟她只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乡下农妇,甚至她除了当初逃难之外,来到小溪村后连村子都没有出过几次。 这样一个要智慧没智慧要经验没经验,只知道操持家务和农活的女人,慌了神之下的她能怎么办? 母亲六神无主,云景也意识到很可能因为这点小病自己就一命呜呼了,所以他得想办法自救! 生死危机下,他强打起精神,睁眼看着母亲用稚嫩沙哑的声音轻声呼唤道:“娘……,爹,去叫爹……” 半岁多点的身体状态自然是不可能和大人比的,感冒发烧对大人来说或许问题不是很大,可此时对于云景,他说完这几个字,已经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精力。 他的话一下子惊醒了江素素,六神无主的她,此时此刻,当家的才是最后的依靠。 “小景乖……,娘很快就回来……” 回过神来的江素素赶紧回屋将云景放床上,然后连伞都忘了打,一头跑进了雨中…… 迷迷糊糊间,云景依稀看到母亲带着父亲和爷爷回来了,然后他被抱在了一个温暖又结实有力的胸膛。 “去镇上,找大夫……”,这是父亲颤抖的嘶吼声。 然后江素素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戴上蓑衣斗笠,还有伞,再不能让我儿淋雨了……” “慌什么慌,钱,带上钱,全部,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和你们一起去……”,那是爷爷云山故作镇定的声音。 天穹很压抑,乌云像铅块一样似要砸到大地上来,雷霆轰鸣,不时有闪电划破苍穹把天地映照得忽明忽暗,暴雨如注让整个天地朦胧一片。 渐渐的,整个世界黑了下来,但暴雨却没有片刻停息。 迷迷糊糊的云景只觉自己像是在云端,忽上忽下,不停的颠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听到了砰砰砰的声音。 “谁呀,大晚上的……” “大夫,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使不得使不得,快进来,孩子什么情况,……你们一家居然冒着暴雨走了几十里的路?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夫,我孙儿怎么样?” “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嘴唇都紫了,又走了这么久的路耽误了时间,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不是我自夸,我已经是镇上最好的大夫,你们去更远处也来不及了,关键的是,你们有钱吗……,一路上摔了不少跟头吧,孩子倒是保护得很好,那边有热水,去洗洗……” 迷迷糊糊间,有嗡嗡嗡如烦人的蚊子在耳边飞舞的话传入云景耳中。 某一刻,嘴里传来了苦涩的味道,然后,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那光线暗淡的家,有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天晴了。 自己在母亲的怀抱,睁眼就看到她红肿而无神的双眼。 父亲在边上不停的薅头发,爷爷在不远处的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一脸沉默。 “娘……” 睁眼的云景轻轻呼唤了一声。 稚嫩的声音出现,一家人的视线都第一时间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莫名的,压抑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云母的眼泪当即吧嗒吧嗒的流淌,身躯轻微颤抖的她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云景的脸上。 “总算是挺过来了,孩子,你吓死娘了” 对不起,都是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第六章 人生竟如此艰难 自从那次淋雨感冒之后,本就对云景关怀备至的一家人对他的小心程度更是直线上升。 依旧是云母寸步不离的照看他,但阴雨天绝不出门,烈日的中午也不会出门,更加不会带着云景走夜路,天黑之前一定会到家,诸如水边等危险地带也是决计不会去的! 他们想方设法的杜绝一切意外发生。 事后云景听父母闲聊,得知那次感冒发烧他差点就没了,大夫说他能挺过来纯粹是老开眼顾。 对于大夫的说法,云景并不觉得有夸大的成分,因为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生命太脆弱了,脆弱得宛如无根的浮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他整整昏迷了两天三夜,一家人一直守着他未曾合眼,生怕睡一觉起来孩子就没了…… 对于医疗条件发达的现代来说,小小感冒发烧压根不是事儿,但就这样一个小感冒却差点要了云景的命,他虽然挺过来了,可家里不但掏空积蓄,还欠着镇上医馆一两八钱银子,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主要是有些药材太贵了,尤其是用在他这种婴儿吃的药材,丝毫马虎不得。 一两八钱银子是多少呢? 相当于一百八十个铜板。 听上去很少对不对,可要知道,当下的物价,一斤粗粮就要一个铜板了,那相当于一百八十斤粮食! 似乎感觉还是不多对不对,然后换个角度,当下生产力低下,一亩水稻的产量也就两百来斤出头而已,那还是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一亩地的粮食产量,一年下来也就勉强能还上医馆的欠账。 “家里有二十多亩地,似乎拿出一亩地的粮食去卖了还上医馆欠账并不难,可账不是这么算的……” 想到因为给自己看病而让家里欠账的事情,云景心头满是忧愁。 随着在这个家待得久,了解的信息越多,他就越明白穷苦农民的生活是何等的艰难。 转眼已经是秋收季节,云景坐在自家田边一颗柳树下铺了稻草的箩筐里,不远处的田地里,父母和爷爷正在收割成熟的水稻。 这个世界显然没有高产的杂交水稻,也没有能够增产的化肥,甚至农家肥都没有运用上,更没有除草剂杀虫药,肥地增产唯一的方式估计只有草木灰这个选择了。 所以,云景看着自家田地里的水稻简直心酸。 没有沉甸甸的稻穗,植株纤细瘦弱,那稻穗居然像麦子一样是笔直朝天的你敢信?而且颗粒并不饱满,一看就营养不良的样子。 就眼前的景象,云景严重怀疑一亩水稻有没有两百斤的产量。 一年的心情劳作啊,风里雨里,起早贪黑,换做前世的话,就这点产量,是个农民都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估计连收割的心情都没有。 然而对云景一家这样的穷苦农民来说,那是活命的口粮,今年还算风调雨顺,这已经称得上丰收了…… 收获总是喜悦的,父母和爷爷脸上的笑容做不得假,哪怕汗流浃背,哪怕累得直不起腰,但他们满脸满眼都是幸福的神色。 一想到前世那至少亩产千斤以上的粮食产量,再看眼前,云景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堵得慌。 有鉴于眼前的粮食产量状况,云景对自家的其他粮食作物产量已经不抱希望了,绝对比这还少。 他家的水田全部种了水稻,旱地则是大豆和麦子这两种,诸如其他的经济作物几乎就没有…… 没有牛,没有曲辕犁,没有肥料,没有脱粒机,一切都要靠双手…… “距离精耕细作太远了,不过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云景默默的看着,心中如是道。 他还太小,只能看着,帮不上任何忙,不哭不闹,不给家人添麻烦,就是帮最大的忙了。 因为害怕诸如暴风雨这样的天灾导致颗粒无收,是以每家每户都在加紧收割粮食,哪怕相邻的邻居只隔着一个田坎都没有太多交流,每一分每一秒对当下的农民来说都尤为重要。 所以,哪怕专门照顾云景的江素素都不得不在这个季节带着他来到地里帮忙。 好在云景真的很乖巧,能让他们得以专心致志的收割庄稼不用分心太多在他身上。 收获的季节忙碌而短暂,老天照顾没有降灾,大半个月时间忙活,村里各家各户都收割完毕颗粒归仓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收获的粮食就是你的! 农耕文明,封建制度,那是要上税的。 那一天,当负责收税的官员来到云景家之后,他心酸得想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场。 或许已经成为了习惯,税官只是来走个过场,宣布一声就去下一家了,可当那些代表着王朝权威的人出现后,整个村子包括云景一家,每个人脸上都再没有了收获的喜悦。 粮税是按田产收税的,是田产不是亩产! 水田一亩地需要上缴一百斤稻谷的税,云景家十一亩水田,需要上缴一千一百斤稻谷,还是要晒干水分且分离出干瘪部分那种! 旱地一亩需要上缴六十斤粮食的税,云景家十二亩,无论是豆子还是小麦都可以,要求和稻谷一样,需要晒干水分和分离出干瘪部分。 这样的税率,岂是一个‘重税’词语能形容的? 当然,不上缴粮食也行,可以折算成当前市价的钱财充当粮税。 至于农户是不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上不起税这种问题压根不是官员需要考虑的,他们只管宣布通知,你不上税试试? 然而操蛋的是,不管是用钱财上税还是粮食上税,都需要农户自己亲自送去镇上负责税收的地方! 没有运载工具,几十里路啊,全靠肩挑背抗。 一年的辛勤劳作下来,大部分的粮食都被当做税赋上缴上去了,剩下的…… 还特么不一定是你的! 为何这么说? 因为生活在当下的人民要上税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家生孩子了,不好意思,需要添丁税,你家要盖房子?呵呵,还有建房税,哪怕是娶媳妇嫁闺女也得上税…… 五花八门,了解到这些云景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古代背景下的苛捐杂税他算是见识到了。 然而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个国家没有把未来几十年的税一起给收了…… 这特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操蛋的世界! 难怪,难怪明明村后面就有成片的山林,却没有村民愿意花费力气去伐木建房,宁愿住在残垣断壁般的土墙房子里也不费那个力气。 因为盖房要上税的! 所以,云景家为了给他看病,欠镇上医馆那一两八钱银子的债还少吗? 可以说那真真正正是一笔压得人险些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数字! 他家二十三亩地,水田一千一百斤的税,旱地七百二十斤的税,加起来一共一千八百二十斤,上完税,他家剩下的粮食也就一千二百来斤左右,这是一家人接下来一年的口粮。 然而就这一千二百来斤左右的口粮,还得拿出近两百斤去卖了还债! 剩下的一千来斤粮食,在缺少油水的情况下,他家三个大人,云景目前还小可以忽略不计,然后三个大人哪怕一个人一天省着点只吃一点五斤粮食,一个月就是四十五斤,一年下来…… 不够吃,差得远,远远不够撑到来年收获。 不算其他经济来源,就这些粮食,还得承担起接下来一年诸如生病之类的意外发生! 人生……太难了…… 第七章 绝望的冬 云林和云山父子俩一次又一次往镇上运粮上税,因为没有运载工具,只能肩挑背抗,几十里的路程,一天只能运送一次,一次三百来斤,加上拿去贩卖还债的粮食,整个过程耗费了五天时间。 一趟一趟下来,鞋都磨破了。 在这段时间,村里每天一大早就会排起长队浩浩荡荡的带着粮食往镇上去,毕竟上税并非一家一户的事情,大家一起去,热闹的同时,还安全一些。 当下的社会环境可不太平,若是拿去上税的粮食被山贼盗匪抢去的话,那才叫哭天无门,毕竟官府可不管那么多,只看你有没有交足税赋。 当然,官府在这段时间也有动作,毕竟税赋是国家的根本,不容有失,捕快衙役奔走四方,军队都时刻待命,以确保税赋能够正常收取。 如果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抢劫税粮的话,绝对会遭到铁血镇压。 王朝威严不容挑衅! 话虽如此,但世间从来就不缺乏不怕死的人…… 每一天云林云山带着粮食和村民离去,江素素都会在门口抱着云景久久凝视他们的背影,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云景发现,每当这个时候,母亲的眼神都分外复杂,不知道她是在心疼那些辛辛苦苦种植的粮食被朝廷收去,还是在心疼自己丈夫家人的安全和劳累。 每天父亲回来都会来回一些去镇上的见闻。 他说,有某个村子去上税的队伍被山贼抢劫了,死了几个人,粮食被洗劫一空,虽然报案了,官府也承诺剿匪,但若粮食追不回来的话,那些被抢劫的税粮需要农户自行承担,毕竟啊,税赋收不收得上去可是关乎着官老爷的仕途,他才不管你是不是还有粮食上税呢。 他又说,今年某个村子因为缺水导致粮食减产,那些人家上不起税去衙门求情宽限,场面观者落泪。 他还说,有人因为上不起税卖儿卖女…… 每当云山说着这些见闻的时候,爷爷云林总是在边上沉默不语,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最后咒骂一声该死的世道,然后骂骂咧咧的去忙活其他事情。 还好的是,小溪村上税过程还算平静,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但纵然如此,村民们上完税赋后剩下的粮食总是不够吃的,需得想办法从其他方面填补粮食空缺,尤其是那些丁口多的人家,日子越发艰难。 但只要活着,总是会有办法的。 秋收过后,这一年的忙活算是差不多了,毕竟啊,这个世界可没有反季节作物。 但这并不表示人们就能清闲下来了,反而更加忙碌。 就拿云景一家来说,本来粮食就不够吃,又因为还债少了近两百斤粮食,想要撑到来年收获这是一个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甸甸压力,所以爷爷云林每天没日没夜的编制竹制品拿去镇上贩卖,以图能补贴家用,忙得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然后是江素素,她在照顾云景的同时,每天都在做咸菜腌菜梅菜等耐储存的食物,这已经是在为接下来的过冬做准备了。 可惜,家里太穷,腊肉之类的东西是没有的…… 同样为接下来冬天做准备的还有云爸,他每天天不亮就带着斧头出门去砍柴,不停的往家里带回柴火,每天如此,只做这一件事情,似乎恨不得将山林伐尽。 不但是他,事实是整个小溪村,每家每户的主要劳力在秋收过后都投入了柴火的收集。 柴米油盐,柴排在第一是有道理的。 用爷爷云林的话来说,冬天很难熬,对穷苦农家而言,冬天就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熬过去,来年又是一个春,熬不过去,那便只能长眠于寒冬了。 长达几个月的寒冬,柴火可以用来取暖做饭,在缺乏取暖衣物的前提下,若是没有充足的柴火,可想而知是一副多么残酷的景象。 有个词语叫雪魔,那是爷爷云林说的,说它会在每年冬天降世收割生命,是以每一年都有人被活活冻死! 紧张而忙碌的准备日子悄悄过去,不知不觉间寒冬已悄然来临。 一夜之间,寒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落了枝头的叶片,枯萎了草地,吹皱了人们的心。 铅色的云层遮蔽了天穹,片片雪花飘零,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朦胧了天地,装点了世间,给一切盖上了一层雪白。 对于某些人来说,冬天有万般美好,足以用诗百篇去赞美它。 可是,对于穷苦人民来说,那寒风是杀人的刀,那白雪是催命的符,那坚冰是冻结一切的绝望。 冬天一点都不美好。 如果世间没有冬天该多好啊…… 厚厚的积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遮盖了世界,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之生下来黑白二色,那积雪一脚下去能陷入半条腿,出门成为了奢望,每家每户只能蜷缩在屋子里静静苦熬这个难过的冬。 整个世间,随着冬天的来临,莫名的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云景家还好,虽然粮食不够吃,但熬过这个冬天还是够的,云爸准备了充足的柴火,足以确保这个冬天能够温暖的度过。 快一岁的云景已经开始学走路了,跌跌撞撞,每一次迈步都能让家人紧张而担心,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栽倒在火塘里去,但他每一次迈步,却都能给家人脸上带来鼓励和期待的笑容。 原本冬天应该沉闷死寂家,因为他,总算是有了一丝难得的欢笑。 然而人间之苦,怎能一言道尽,并非每户人家都能如同云景家那样能勉强吃饱且不受冻,噩耗总是在不经意间传来。 入冬的第二个月,村里就有人家的房屋被积雪压垮,闻讯的云林和云山冒着寒风和厚厚的积雪前去帮忙。 还好人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但那户人家房屋垮塌,在这本就难熬的冬,连个遮风的地方都没有,接下来将要面对怎么样的日子是一个让人不忍直视的话题…… 随着村里第一户人家的房屋被厚厚的积雪压垮,类似的事情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偶有发生,每一次云林和云山都会前去帮忙,但也仅仅只是出力救人和尽量帮忙修缮一下倒塌的屋子罢了,更多的也无能为力。 每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已经勉强可以站稳的云景,都会在大人不注意的时候仰望自家屋顶忧心忡忡。 指不定头上的屋顶什么时候就砸下来了! “坚持住啊,冬天很快就过去了” 每一次仰望屋顶云景都在心头这样说道。 当村里有人被活活冻死的消息传来之后,云景一家人的脸上也失去了最后一丝笑容,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悲剧会不会突然落到自己头上…… 第八章 又是一年春 大雪封山,世间无路。 若非生于此世亲眼所见,云景无法想象冬天竟如此难熬。 出不了门,只能待在家里这方小小的天地,比坐牢还难受,日子似乎变得无限漫长,永远看不到尽头。 屋外是连天白雪,寒风瑟瑟,唯有家里方能感受到温暖。 因为村里冻死了人,爷爷和父亲都去帮忙了,不论如何,死者为大,总是要入土为安的,但云景无法想象,外面一两尺厚的积雪环境下要如何将死者安葬。 虽未曾见,但也能琢磨出其中的艰辛一二。 这里就不得不说那句叫远亲不如近邻的话了,都是穷苦人家,谁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如何,今天我帮了你,指不定明天就需要你的帮助。 再艰难的环境,帮了别人,其实就是在帮自己。 你若冷眼旁观,他日别人势必一样对你不管不问,这不涉及是非对错,单纯的为人处世之道罢了。 总归,那种天性凉薄之人只是少数。 家里就剩下云景和云母。 堂屋中间有一个火塘,平时都被木板盖住,冬天才揭开木板启用,至于炭盆那种奢侈品是没有的,太贵,买不起,也烧不起炭。 火塘中柴火燃烧,纵使烟雾缭绕,但摇曳的火焰能驱散冬日的严寒给这个家带来丝丝温暖。 江素素坐火塘边纳鞋底,时刻关注着边上蹒跚学步的云景,一旦他靠近火塘半米就会被扒拉开,以防他栽倒在火塘内。 云景才不会那么傻的涉险,云母始终找不到机会教训他火塘的危险性…… 棉袄皮衣这样的高级货就不是穷苦人家能够奢望的,云景穿的是几层粗布衣服,那是云母一针一线给他缝制的,压根不保暖,若是出门的话,寒风能直接穿透衣服如同刀子一样吹在皮肤上。 咯咯咯……嘎嘎嘎…… 家里一阵鸡飞鸭跳,没办法,太无聊了,蹒跚学步的云景只能去追鸡撵鸭解闷,但他根本没机会碰到鸡鸭,小短腿的悲哀尽显无疑。 外面的天太冷了,鸡鸭放外面绝对活不过一个晚上,只能喂在屋子里,就是卫生有点难搞,但勤快的云母总是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撵不到鸡鸭,云景也累了,于是摇摇晃晃走向云母,江素素隔着几米远就放下手里的活儿伸出双手等着孩子投怀。 世间千般好万般苦,但父母的怀抱永远都能让人忘却一切。 若能长相拥,那该多好。 鸡鸭见云景消停,于是嚣张的迈着步伐来到火塘边蹲下取暖,脖子高昂看着云景,似乎在说小样想抓我再等两年吧。 投入母亲怀抱的云景发现江素素看鸡鸭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就像看盘中餐似得,看得高昂脖子的鸡鸭本能的缩紧回了脑袋。 稍微琢磨云景就明白为什么母亲会有那样的眼神了,冬天鸡鸭都不下蛋,而母亲还在哺乳,需要营养,如此一来,显然就没有必要留着鸡鸭浪费粮食了。 喂养鸡鸭的谷糠也是粮食…… “娘” 依偎在母亲怀里,云景轻轻呼唤了一声。 这一声娘,发自肺腑,世间在没有什么地方比母亲的怀抱更温暖了。 其实他早就会说话了,能和人正常交流,但却没有表露出来,一直都尽量表现得和年龄差不多,如今也只说一些简单的话。 老实说,忍着不说话这很辛苦,但他的表现已经远超同龄人,再突出一点就过了,尽量‘顺其自然’就好。 “小景是不是饿了?”低头微笑着看向云景,说着话的江素素下意识拉开衣服。 云景:“……” 别说,撵了一会儿鸡鸭还真有点饿了,那么‘开饭’吧,毕竟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云母的奶水充足,至今云景一直都是吃母乳。 严格来说,小孩子三四个月开始就能吃一些辅助性流食了,但他从未吃过,怕吃到不干净的东西生病,那是会要命的,所以他从不像其他同龄小孩那样懵懵懂懂去抢父母碗里的吃食。 或许是因为本身奶水充足甚至还有剩余的缘故,云母也没有喂过云景辅食,目前没有那样的想法。 “不知不觉我家小景都八颗牙齿了呢,她们都说奶孩子的时候会疼,我家小景就从未咬过我,真乖,不枉为娘走了一趟鬼门关把你生下来,这么小就知道心疼为娘了……” 看着大口喝奶的云景,江素素带着母性光辉的笑容喃喃道。 吃奶对云景来说还是蛮羞耻的,他只能埋头就当没听到母亲的话。 没办法,为了健康成长他只能如此了。 严格的说起来,云景来到这个世界区别于穿越和重生,应该说是带着记忆转世,所以,吃自己母亲的奶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待来年春暖,自己也一岁多了,一岁的小孩能做什么?如何改善家庭环生活?” 吃饱喝足,又开始犯困了,小孩子就这点不好,嗜睡,云景带着这样的想法在母亲怀抱沉沉睡去…… 冬天来时悄无声息,去时亦让人察觉不到。 不知不觉间,茫茫天地间的积雪在一点点边薄,最后稀稀拉拉的一点点消失。 这个时候人们才渐渐意识到,难熬的冬总算是过去了。 寒冬虽然过去,但却留下了不少伤痛。 仅小溪村这个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在前一个冬季,就有五户人家房屋被积雪压垮,有两个大人和三个小孩被冻死饿死! 这便是穷苦大众无比现实且残酷的人生。 何其悲哀,所谓的朝不保夕不过如此了。 相比起来,云景前世记忆中那些吃穿不愁,还整天抱怨且到处搞事情的的家伙就该拉出去枪毙一年,都是吃得太饱了撑的。 讲道理,云景相信,如果自己是以穿越重生,而不是转世成婴儿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被父母细心呵护的话,他估摸着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不过一个月! 哪怕是穿越到大富大贵之家也是如此,单单是语言不通就断绝了生存的希望。 至于那种融合别人记忆的开挂人生就另当别论了…… 他从未抱怨过自己降生到这户穷苦人家,反而很庆幸,毕竟那种一点点建立起来的血肉亲情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 这个世界似乎没有过年的说法,冬去春来之间倒是有一个重要日子。 祭祖。 祭奠先祖,一来缅怀过去日子的不容易,再则祈求先祖保佑来年风调雨顺谷粒满仓。 没有鞭炮烟花的热闹喧嚣,唯有香烛纸钱燃烧后的袅袅青烟,了不起也就是烧两根竹子听那不是很响的噼啪声。 家里的一只老鸭最终没有逃脱云母的毒手,成为了供桌上祭奠先祖的盘中餐。 不过最终那只鸭子却是进了云景一家人的肚子,天可怜见,总算见到荤腥了,被吃得几乎连骨头都不剩,肉被吃了不说,剩下的骨头都拿去熬汤了…… 爆竹声声别旧岁,春风习习迎新年。 人啊,只要活着,再苦再累,日子总是要继续的。 新的一年,云景一岁了,能够跌跌撞撞的满屋子到处跑,曾经的牙牙学语,在他刻意的藏拙下,如今也能和家人偶尔交流几句,尽管家人对他的话压根不当回事儿就是了。 就这,还被爷爷云林捋着胡子称赞云景是他人生几十年见过最聪明的孩子。 自家的宝贝疙瘩,绝对是最好的,不容质疑! 春风送暖,农忙再起。 云景却是在开始考虑,以一岁的自己,该如何才能改善家庭生活条件? 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挑战…… 第九章 从一坨鸡屎开始 关于如何改善家庭生活条件这个问题,云景一连考虑了几天也未能想到一个确实可行的方案。 按道理来说,有着前世记忆的他应该有着一肚子的骚操作才对,然而他太小了,才一岁,年龄因素限制了他的发挥。 一岁能干啥? 走路都晃悠,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这都还是其次,毕竟很多操作并非需要自己亲自动手才能完成,但是,还是那句话,他太小了,说出来的话也没人信啊。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云景知道农家肥能肥沃土地增加粮食产量,然后他若是跑去给父母提这个意见的话,换来的恐怕不是夸奖和欣喜,搞不好屁股上还得挨两巴掌。 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一代代传下来的种田经验和根深蒂固的观念岂是他一句话就能改变的? 姑且认为父母家人会接受农家肥能增加粮食产量这个说法,但接受是一回事儿,会不会那样去做又是一回事儿,毕竟农家肥多脏啊,那玩意种出来的粮食能吃? 别觉得不可思议,落后的思想和根深蒂固的观念,就因为一个脏字,明知农家肥能增产但不去付出行动,家人做出这样的回应云景是一点都不会意外的。 “所以说一岁大的小屁孩就啥也干不了了呗?不对,还可以调皮捣蛋搞破坏,熊孩子嘛,正常操作” 脑壳疼…… 初春的早晨,云景坐在自家大门的门槛上无语望天。 思前想后,他无奈的发现,想要改变父母根深蒂固的思维和行为模式,绝对不是一两天或几句话就能完成的。 可是,这个家太穷了啊,尤其是之前一年的见闻明白了穷苦农民生活的辛酸苦辣,改变家庭生活条件可谓迫在眉睫,否则哪天被活活饿死都不奇怪。 不急不急,慢慢来,总会想到办法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万事开头难,中间更难……额…… 一时想不到办法的云景只能这样催眠自己。 初春,乍暖还寒。 暖和的时候让人熏熏欲眠,冷的时候那是彻骨的寒。 红日初升,山间薄雾迷蒙。 不知处传来孩童的嬉戏声,鸡鸣狗吠声,枝头鸟儿欢快鸣叫声…… 路边,石缝里,丝丝嫩绿分外喜人,那是偷偷吐芽的嫩草,阳光下草叶尖儿露珠晶莹。 袅袅炊烟升腾于村子上空,和薄雾交织,分不清哪是烟哪是雾,像是给宁静的村子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这番景象,似是一副泼墨山水画在眼前徐徐展开。 然而靠近了看,哪是什么泼墨山水的美好画卷。 昨日的一场春雨让村里的道路泥泞不堪,牛羊粪便在踩踏下和泥浆混合在一起,阳光一照,那味道简直迷人。 村民大多清瘦一脸菜色,穿得破破烂烂,甚至在这乍暖还寒的早春很多村民只穿着一件丝毫不保暖的粗布单衣,风一吹瑟瑟发抖。 低矮破败的土墙茅屋,那土墙有着岁月斑驳的痕迹,清风吹过,房顶的茅草偶尔飞起几根,石头都压不住…… 泼墨山水个鬼啊。 入眼所见仅两个字。 穷与苦。 泼墨山水的画卷的确美好,但别忘了,说到底墨汁是黑的,渲染勾勒的画面再美好也无法否定这个事实。 青黄不接说的就是这个时节,可谓神仙难熬。 穷苦农民的粮食总是不够吃的,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冬,多数人家的粮食恐怕已经见底,可要等到秋收还有大半年时间,这几个月如何过? 尤其初春农忙,每天都是重体力活儿,不吃饱没力气干活儿,想敞开肚子吃饱没那么多粮食,然而不下重体力劳作就别指望秋天收获,这特么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何等之卧槽…… 收回目光,云景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手,不知不觉,来这个世界一年多了,啥也没干,日子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过来。 当然,前一年他想干啥也干不了。 云母又一次开始在院子里挥舞锄头翻那块菜地,不时回头看一眼乖巧的云景,眼中满是母性的关怀。 遥记得去年的这段时间,自己刚满月,母亲出了月子就开始忙活了,当时自己在母亲的背上,看着她挥汗如雨。 那些画面历历在目仿佛在昨日。 时间过得真快。 如果不改变家庭条件的话,云景甚至都能够看到未来几十年的画面,父母家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同样的辛勤劳作,一直劳作一直穷,看天吃饭,地里刨时,直到再也动弹不得的一天,他们的人生宛如一杯白开水一样清澈透明,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何其悲哀。 穷苦人家,恐怕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人生意义这个问题,来这个世界上估摸着也就是走个过场,当时间过后,他们的存在压根连个符号都不会留下。 莫名的,云景心头很不是滋味,鼻子发酸。 他努力的收回思绪不去想那么多,毕竟光想没有意义。 “做买卖来钱快,我目前身体条件限制没法搞出新鲜玩意的情况下,做买卖这种事情需要本钱,家里压根没钱,以我的年纪也不可能说服父母去孤注一掷的冒这个风险,安稳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目前买卖这事情就别想了,然后,我自己用双手去创造财富也不现实,太小了啊,啥也干不了,啥也不是……” 思前想后,云景无奈的发现,自身年龄和所处环境将他限制得死死的。 如果自己生在城里的话,不,哪怕只是镇上,只要是人多的地方,纵然自己年龄小也有办法忽悠到钱财,了不起就卖萌讨好呗,为了生活,不丢脸。 可他喵的小溪村距离最近的镇上也几十里路啊,压根去不了。 至于在村里忽悠? 可拉倒吧,大多数人家比他家还穷,能忽悠到什么?而且他也不忍心那么去干,都是穷人,再去忽悠人家非得先把良心拿去喂狗才干得出那样的事情。 反复琢磨,最后云景的目光重新放在了自家母亲身上,看了她一会儿,云景的目光又看向了关着几只鸡鸭的牲口棚。 冬天过去,鸡鸭被从屋子里赶出来了。 “无法用言语说法家人根据我说的去做,而自己又太小啥也干不了,所以,只能慢慢用事实去说服父母了,想一下子搞到大笔财富不现实,先把粮食产量提升上去吧,毕竟吃饱肚子了才有时间和精力做别的事情……” 想到这些,云景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关着鸡鸭的牲口棚走去。 自家院子里,没啥危险,云母留意到他的举动也没阻止,估计以为自家宝贝儿子无聊去撵鸡鸭玩了吧。 来到牲口棚,云景寻了一块竹片,然后用竹片铲起一坨鸡屎,转身,小心翼翼的往母亲忙碌的菜地走去。 他要把鸡屎一点点来回倒腾放母亲打好的苗窝里,不需要全部苗窝都放,一部分就好,到时若是放了鸡屎苗窝里的蔬菜苗比其他的生长得更好,云景就会‘好奇’的问父母,为什么放了鸡屎的蔬菜苗比其他的长得更好? 事实就在眼前,有对比,都提醒到那个份上了,那样一来父母应该能想明白农家肥的妙用吧? 或许吧…… 这个云景真不敢保证。 只要父母明白农家肥的妙用,其他的就可以徐徐展开了。 不过有一点却是要注意,鸡屎不能直接放种子上,毕竟这玩意没有经过发酵,容易把种子烧死。 如果不注意这点,反而会好心办坏事儿。 嗯,改善家庭条件,从一坨鸡屎开始。 他喵的,这算什么事儿啊。 云景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对不起,给‘老乡’丢脸了…… 第十章 迫切想长大 用竹片掂着一坨鸡屎,云景颤颤巍巍的走向菜地。 “小景慢点走,别摔着了……”,时刻注意着他举动的云母第一时间叮嘱道,大有随时丢下手中锄头过来搀扶的架势。 父母眼中,孩子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回了她一个笑容,云景小心翼翼的来到菜地。 吧嗒一下,他小手一翻,竹片上的鸡屎落入了苗窝,旋即又用竹片搅和了两下,让鸡屎和泥土混合在一起,这是为了防止接下来的苗种直接和鸡屎接触烧根,更是为了防止母亲嫌脏将其弄走。 穷苦农家的孩子能玩的东西很少,不像云景前世的时候,几个月大的孩子就一大堆玩具了,看到自家宝贝儿子在玩鸡屎,想到他连个拨浪鼓都没有,江素素莫名有些心疼。 于是她冲着云景说:“小景呀,玩归玩,但别吃哟,那是粑粑,脏” 动作一顿,差点一个屁墩跌地上,云景哭笑不得,我是有多傻才会去吃鸡屎? 话说回来,若是正常自己这样大的小孩,搞不好真会吃这玩意,毕竟小孩子知道个屁,啥玩意都不尝试一下能叫完整的童年嘛。 “嗯嗯” 云景稍作回应,搞定了一个苗窝的他又拎着竹片去了牲口棚。 见他玩儿得兴起,江素素也没多想,继续干活儿,她压根不会想到,自家宝贝儿子才一岁多点就在开始想办法尝试改善家庭生活条件了。 来回倒腾,一次又一次,好半天云景也才给三四十个苗窝放上了鸡屎,就这还给他累得汗流四肢酸软,没办法,才一岁多的他体力太差了。 而在他做这些的时候,勤劳的云母不但已经把地翻好,还打好苗窝种上了种子。 一岁的小孩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是以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的云母至始至终都没发现自己儿子玩鸡屎其实是有目的的。 如果她稍微观察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每一次云景丢的鸡屎都是不同的苗窝…… 默默的记住自己放了鸡屎的那些地方,云景心说美好的明天就从这里开始了,大富大贵什么的就扯远了,能让家人吃饱饭,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院子里的活儿不多,云母一早上就做完了,然后开始生火做饭,因为还在哺乳期,她惯例的自己吃了一些相对有营养的食物,给云爸他们准备的食物是烙饼和咸菜汤。 饭毕的云母没有丝毫休息的意思,她将云景背着,一手提着一个盛放食物的篮子,另一只手拎着一个背篓,背篓里面装着锄头镰刀等农具。 接下来她先是去给云爸他们送饭,然后去地里干活儿。 随着母亲来到云爸他们干活儿的地方时,云景看到了让他再度心酸的一幕。 那是一块水田,昨日的一场春雨不但将水田浸透,还有脚踝深的积水,趁着雨水好,云爸和爷爷正在犁田。 因为家里没有耕牛,犁田全靠人力。 云爸在前面拖着木质犁铧,爷爷在后面掌控,那绳子勒在云山的身上,像是要勒进他的肉里,他脸色通红气喘吁吁,额头青筋毕露,滚烫的汗水在他那结实有力的身上大颗大颗的滑落,迈着坚实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初春森寒的泥水中前进,每一次落脚都有泥浆四溅…… 后面的爷爷云林并不比他轻松多少,毕竟他年纪大了,虽然只是掌控犁铧,但却要时刻注意与前面的云山配合,稍不注意就会偏离原来的轨迹。 老实说,这是云景第一次亲眼目睹家人犁田的画面。 这样的画面曾经距离云景无比遥远,仅在影视作品里面偶尔见过,然而影视作品中的画面只是演戏,完全无法真实体现出艰辛的感觉,反而让人有些好笑。 可当他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冲击感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紧接着好像鼻子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酸涩难耐。 人和牲口有什么区别? 这是在用命去挣一口吃食啊,关键是种出来的庄稼产量还不高,而且最后收获的粮食差不多一半还得上缴税赋…… 人间竟苦难于斯! 难怪爷爷老得那么快,四十多岁看上去比本来年龄大了十多岁,试问这样高强度的劳作,长年累月,又没有充足的食物和油水,根本就是在透支生命,谁的身体承受得住? 所见画面太过冲击,云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完饭的江素素背走的,阳光下父亲那咬牙前进的画面久久回荡在脑海挥之不去…… “妈妈要干活儿啦,小景乖哦,如果饿了就叫娘知道吗?” 来到自家的一块旱地,江素素把云景放背篓里嘱咐道。 实际上若是没有云景的话,江素素会和云山一起在水田里拖着犁铧耕地减轻他的负担,可水田边对于云景来说太危险了,万一一不注意云景掉下去的话,很可能会被淹死,即使及时救起万一生病了呢?不管哪一样都不是这个家能承担得起的灾难。 云景下意识回应了母亲一声,脑海里面依然着回荡之前看到的画面。 ‘人力耕田,还是直犁,有多么艰辛可想而知,关键的是,那样做压根没法深耕啊,仅能翻表面那一层泥土,庄稼能有产量才怪了,看来不但要想办法利用农家肥,还得改造农具,关键的是要弄一头牛!’ 沉默不知道多久的云景心中又有了目标。 这些目标实际上说难不难,可关键的是如今自身条件严重限制了他啊…… 回过神来的云景发现母亲已经忙活开了,先是用镰刀把土地周围清理了一遍,然后用锄头不停的翻地,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机械般的动作。 自己的母亲也就一二十岁罢了,这样的年纪,搁前世还是象牙塔需要细心呵护的‘小女孩’,而她,已经用自己的双手和肩膀撑起了半个家! 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云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心头默默的说,快点长大啊,长大了就能给父母分担一些了。 他此时无比迫切的希望自己长大,可成长需要时间,而时间也不会因为他的意志而突然翻篇。 时间最是无情,想它快的时候它不快,想它慢的时候它也不会停下脚步…… 第十一章 太真实了吧 穷苦农民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因为他们不是打卡上班混工资的混子,他们总是抱怨每天白天时间为什么不能再长一点,更长一点,那样就能干更多的活儿了。 可时间总是在他们指间悄然溜走,明明还有那么多地没有翻,那么多种子还未种下,天怎么就黑了? 明天再起早一点,就能干更多的活儿了,这大概是所以穷苦农民的心声。 日子一天比一天暖和,林中的枯枝,路边的荒坡,篱笆上的藤蔓……,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吐露新芽。 万物复苏。 云景每天都会关注自家院子里的菜地,当有一天他发现苗窝中有嫩芽悄然破土,顿时迫不及待的凑近了去看。 那一抹嫩绿很是娇弱,但却是那么的让他心头欢喜,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不顾身上沾染的尘土,他看完一个苗窝又迫不及待的去看下一个,最后目视整个菜地,然后很开心的笑了。 果然,他放了鸡屎的苗窝率先有幼苗破土,其他地方还没有动静。 他是对的,鸡屎能增加土地的肥力,提供植物生长的营养。 但他知道,鸡屎能提供的肥力有限,仅仅只是让这些苗窝的幼苗率先破土罢了,最多一两天,其他没有放鸡屎内苗窝中的幼苗也会相继破土而出。 所以现在还不是给父母汇报喜悦让他们明白农家肥妙用的时候。 接下来还得再接再厉,提供更多的农家肥帮助幼苗成长,唯有让那些提供了农家肥的幼苗生长得足够枝繁叶茂,肉眼可见的区别其他,唯有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下才能够让父母明白农家肥的重要性。 说干就干,于是云景又和鸡鸭粪便较上了劲。 他家没有猪牛羊这样的牲畜,也只能利用鸡鸭粪便了。 牲口棚边上倒是有茅厕粪坑,一家人长年累月的排泄物都在粪坑内,但云景并没有去弄那些东西给地里施肥,倒不是他怕脏怕臭,实在是粪坑太危险了,路都走不是太稳的他不会去冒险,万一掉下去咋搞?边上可没有人高呼帮主掉粪坑里了来救他。 稳健一点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如果再大几岁的话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和上次一样,他一点点的弄来鸡鸭粪便放苗窝里,没让鸡鸭粪便靠近娇嫩的幼苗,怕将其烧根。 过犹不及,将上次放了鸡鸭粪便的苗窝都再次施肥后,接下来云景就只能等着它们静静生长了。 几天后,菜园子里所有苗窝内的菜苗都相继破土而出。 这个时候对比就出来了,他施了肥的苗窝内,幼苗格外肥嫩粗壮,当然,这只是对比其他那些没施肥的幼苗来说罢了。 其他地方的幼苗纤细柔弱,一看就营养不良,区别很大,肉眼可见。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让父母明白农家肥的妙用呢? 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云景干脆拿出小孩子的伎俩,冲着屋内喊道:“娘……娘……” “小景怎么了?”江素素第一时间出现在门口关切问道,生怕他磕着碰着。 咧嘴一笑,云景指着菜园子里的幼苗说:“娘,你看” “那是娘种的菜,那是黄瓜,那是茄子,那是莴笋,那是白菜……,可以吃的” 见云景没出意外,江素素松了口气,然后来到云景身边挨个给他指认各种蔬菜,她压根没明白云景的用意,用最朴素的方式教导云景认知这个世界。 云景有点苦恼,母亲压根就没关注到重点,于是依旧指着菜园子说:“娘,你看” “呵呵,我家小景都长那么多牙齿了呢,等这些菜长出来你应该能吃了,好啦,小景乖,别到处乱跑,娘去做饭了”,江素素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进屋去了。 云景一直都表现得很乖巧,相比起其他小孩懂事听话得简直有点过分,所以只要他在院子里玩耍江素素还是比较放心的。 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云景小脸一垮,看来让父母明白农家肥的妙用还任重道远。 他太小了,言语告诉父母让他们明白压根不现实,没有人会相信一岁大娃娃的话,只能是让他们自己想明白,有道是说一千道一万还不如自己实践一遍。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云景每天都会偶尔提醒父母家人看菜园子,然而他们始终都没有明白云景的用意。 太难了。 看着菜园子内一天天长高长大的蔬菜,云景心头急得直薅头发,严重怀疑自己这样费尽心思会不会提前脱发。 就在云景一筹莫展,考虑是不是要用更直白点的方式告诉父母的时候,事情在不经意间迎来了转机。 那天中午,云景坐在门口看着菜园子发呆,菜地内的蔬菜,他施了肥的那些,植株明显比其他没施肥的要茂盛一倍,区别太明显了。 云山回来拿饭,提着篮子的他路过菜园子的时候瞄了菜地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但在走了两步之后就停下了脚步,看向菜园子咦了一声。 作为从小就跟着长辈下地的农民,云山无疑对植物的生长很敏感,平时或许起早贪黑忽略了,但当眼下如此明显的对比出现他又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停下脚步的他下意识凑近了看,越看越奇怪,然后他挠挠头,转头看向屋子道:“孩子他娘,你出来一下” “当家的,咋了?”江素素用围裙擦着手走出来问。 指着菜地,云山一脸迷茫道:“这菜地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操持,你看,为何这些菜长得这么好,其他的却嫣儿吧唧的?” “当家的,我没偷懒”,江素素忐忑道,手足无措的局促样,她以为云山怪他没把菜地操持好。 云山挠挠头笑道:“孩子他娘那么贤惠当然不会偷懒,我就是想问为什么同时种的菜区别会那么大” “这……”,松了口气的江素素看着菜地也是一脸迷茫。 对啊,菜是我同一天种的,为什么差距会那么大?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看着云山一脸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总算是引起父母的注意了,不容易啊。 看着父母迷茫的对视,于是云景决定提醒他们一下,当即站起来用稚嫩嗓音说道:“粑粑,粑粑……” 这个世界的语言粑粑和爸爸并不同音,所以这会儿云山也没觉得云景是在叫他。 反倒是江素素经他一闹腾想到了什么,不确定道:“难倒是鸡鸭粪的缘故?” “什么鸡鸭粪?”云山不明所以。 指了指菜地,江素素说道:“我记得当时我种菜的时候,小景在边上玩儿鸡粪,我还提醒他别吃呢,他估摸着是学我种菜吧,用竹片铲来鸡粪丢苗窝混在土里,会不会是当初小景弄的鸡粪让那些蔬菜长得更好?” “额……” 云山愣了一下,看了看菜地,又看了看边上仰头粑粑粑粑的云景,真的是这样吗? 这个时候他脑袋里面似乎有某个念头闪过,似乎很重要,但他没能抓住,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因为没抓住那个念头,他凭地浑身不舒服,就像错过几个亿一样。 “当家的还有什么事儿吗?”见云山沉默,江素素开口问。 云山摇摇头又挠挠头,带着一种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失落感道:“没事儿,你忙吧,我下地干活儿去了” 看着各种忙碌去了的父母,云景傻眼。 都这个时候了,临门一哆嗦的事情,结果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看样子就差那么一丢丢父母就明白农家肥的妙用了啊。 现在看来,差的那一点怕不是指间宇宙! 都说到了鸡鸭粪便让蔬菜长得好了,就不往庄稼上联想一下? 你们也太真实了吧! 可急死我了…… 第十二章 转机 就差那么一丢丢就达到目的,然而父母居然就这样没了后续,这让云景相当之无语。 好在他早就想到过这种局面,是以并不感觉太过意外,只是有些哭笑不得罢了。 毕竟父母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那么好打破的,一时拐不过弯来也在情理之中,要说他们能举一反三一下子联想到其他方面那才叫不合理。 云景并未气馁,关于菜园子内蔬菜生长情况,绝对已经悄无声息的在父母心底留下了一颗种子萌芽,他们反应过来联系到庄稼生长上是早晚的事情,急也急不来,最多自己在边上想方设法引导一下他们的思维观念即可,过犹不及,顺其自然的好。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别人说啥都没用,唯有自身‘总结’出来的经验方能深信不疑。 有了这个开头,云景估摸着自己离成功的一天不远了,毕竟‘种子’已经种下。 然而惊喜却要比云景预料的来得更快。 当天晚上,一家人收工回家。 这天天气不错,月朗星稀,一家人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忙活。 因春寒之故,院子里点燃了一个火堆。 爷爷云林叼着旱烟在编制竹制品,云母抱着云景在做针线活儿。 唯有云山不在状态,挥舞斧头劈柴的他注意力不集中,很多次都差点将斧头劈到脚上。 啪~! 一块木头被他劈成两半,下意识往边上捞,结果捞了个寂寞。 不知不觉,他已经把柴火劈完了,但自己却没意识到。 活儿干完了,不在状态的他似乎并未反应过来,拄着斧头发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似乎感觉到丈夫不对劲,江素素多次看向他欲言又止,不知道丈夫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的气氛相当微妙,唯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和云山编制竹制品的沙沙声。 某一刻,云林放下手中的活儿,吧嗒抽了一口旱烟,转头皱眉看向云山沉声道:“小山,从今天中午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知子莫若父,云林太了解自家儿子了,他今天的状态和以往区别很大,主要表现在心不在焉,仿佛有心事,憋到现在才问,云林真心忍不住了。 心头一紧,早就感觉自己丈夫不对劲的江素素闻言担忧的看向云山。 那边云山下意识看过来摇头道:“爹,我没事儿啊” 把烟杆在凳子上磕了两下,云林指着云山瞪眼道:“你这还叫没事儿?今天犁田的时候你摔了几跤忘了?在田里直线都不会走了,吃饭忘了添饭端着空碗扒拉,劈柴多次差点劈到脚上,你告诉我你这叫没事儿?” “有吗?”云山茫然挠头问。 江素素更担心了,下意识停下针线活儿抱紧云景,看着自家丈夫一脸忐忑的关切表情。 云林当即吹胡子瞪眼大声道:“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 “额,我没注意”,云山挠挠头说。 云林:“……” 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心头担忧得紧,江素素看向云林忐忑道:“爹,山哥他不会有事儿吧?”,说着,她顿了一下,一咬牙又道:“山哥会不会生病了?要不要去镇上找大夫看看?” 找大夫,对于穷苦人家来说,那是要下很大决心的,若不是实在担心云山,江素素又怎会花钱找大夫。 “我很好啊,没病,找什么大夫,咱啥家庭孩子他娘你不知道啊”,一听到找大夫,云山吓得急忙摆手。 云林当即怒道:“没病你一天心不在焉?找抽是吧,别以为老子老了揍不动你!” “我真没事儿,爹你要是心头不爽利的话,要不揍我一顿出出气?”,云山缩了缩脖子道。 在江素素怀里全程看戏的云景差点笑出猪叫声,自家老爹也是个奇葩。 云林顿时没脾气,嘟囔一声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想了想,他看向江素素问:“小山他媳妇,我问你,中午小山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出事儿啊”,江素素想了想茫然道。 云林再度皱眉道:“真没事儿?” 江素素很肯定的点点头。 想了想,云林又问:“给我说说,小山中午回来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嘿,大中午的我还就不信那小子中邪了!” “山哥中午回来带着我做好的饭就走了啊”,江素素下意识回答道。 “就这?” 眨了眨眼,江素素迟疑道:“还有就是,然后山哥在院子里停了一下,和我说了说菜园子的事情就走了,其他真的没啥了” “菜园子?菜园子有什么好说的?”云林下意识看向月光下的菜园子问。 江素素也跟着看过去说:“就是山哥在疑惑为什么我同时种下的菜苗生长为何差别那么大而已” 然而这会儿看向菜园子的云林却是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没回答,赫然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簸箕起身走向菜园子,接着越看越惊讶。 这会儿云景心头一跳,暗道会不会有戏?然后一脸期待的静待事情发展。 边上的云山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向菜园子,脑袋里面又划过一道未能抓住的灵光,那种似乎明明有什么好事儿落到头上却抓不住的患得患失感不禁让他抓耳挠腮。 云林这会儿认真的扫视着月光下的菜园子,里面的蔬菜生长情况对比太过明显了,一眼就能看到差别巨大。 “果然差别很大,这些,长得比往年最好的时候还要好”,打量菜园子一会儿,云林指着云景施肥的那些菜苗道,然后指着其他的说:“至于那些倒是正常,这是为什么呢?” 说着,云林转头看向了江素素,毕竟这几年来菜园子都是江素素操持的。 她明显被问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云景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于是用稚嫩的嗓音说:“粑粑……粑粑……” “啊对了,我中午还和山哥说起这个事情,那些长得好的菜苗,好像是我种菜的时候被小景丢了鸡鸭粪便的,当时我还提醒他别吃鸡鸭粪便来着”,江素素得到云景提醒下意识道。 娘啊,能不能别提这茬,吃鸡屎这种事情是我能干得出来的蠢事吗…… 第十三章 姜还是老的辣 “会不会是鸡鸭粪便让让那些菜长得更好?然后……嗯?我想说什么来着?”边上的云山猛然蹦出这样一句。 闻言云林愣了一下,旋即眉头微皱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就搁哪儿来回踱步。 这个时候云景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都这程度啦,你们倒是加油啊,再努力一点联想,美好的日子就要到来了……,唔,至少比以前要好。 “爹,你咋了?”云山见自家老爹沉默不语来回打转于是好奇问。 云林回头瞪了他一眼怒道:“别打岔,小心老子抽你,我在考虑重要的事情,人老了,一时琢磨不透,容我好好想想” 别看云林老了,但在这个家那可是十足的权威。 云山当即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他都不敢说话,女人地位低下的当下,江素素就更不敢言语,生怕打扰了云林的重要事情。 “对啊!” 沉默的气氛中,某一刻云林一拍脑门恍然道,然后一脸激动,目光灼灼的看向菜园子。 云山小心翼翼问:“爹,什么就对了?” “小山,你平时注意到没有,那些野外牛羊拉粪的地方,牛羊粪便周围的杂草长得是不是格外茂盛!”云林看向云山语气显得无比激动道。 稍微一回想,云山点点头道:“别说,平时没注意,现在想来还真是这样” “那不就得了!”云林一拍手笑道,似乎激动得眼睛都要冒火。 云山还是没懂,不明所以问:“爹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没整明白”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崽,笨死你算了”,没好气的瞪了云山一眼,云林看向菜园子说:“你想啊,牛羊粪便周围的杂草长得那么好,而咱家菜园子里,那些被小景玩耍时丢了鸡鸭粪便的菜苗也长得好,这说明什么?” “我哪儿知道爹你啥意思”,云山嘟囔着说。 一副我搞不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的表情。 云林一脸你小子没救了的神色看了他一眼,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说明粪便有助于植物生长,如果用在庄稼上的话,说不定能提高粮食产量,同样是植物,长得茂盛了那产量不就上去了吗!” 说道最后,云林的只觉喉咙发干,激动的浑身都在轻微颤抖,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样。 听到这些话,云山脑海仿佛一道惊雷划过,下意识说:“是的是的,就是这么回事儿,我今天一直都在琢磨这个问题,就是一直想不通,爹你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通透了,咱是不是可以拿粪便来种粮食?” 豁然开朗说的就是此时的云山,今天他浑浑噩噩就因为这个事情,只是他脑子转不过弯来一直想不明白罢了,这会儿云林一说,他当顿时就想通了。 “我觉得可行!”云林斩钉切铁道。 到这个时候云山反而迟疑了,纠结道:“万一不行呢?而且,而且粪便那么脏……” 云林闻言一愣,皱眉沉思片刻,旋即一咬牙一跺脚说:“试一试又不会死,若能提高粮食产量,哪怕多一点就能多一口吃的啊,至于脏不脏的问题,饿急了的时候树皮都能啃三斤还怕脏?” 一想也是,云山点头说:“也是,我听爹的,你说咋整就咋整” “嗯”,云林背着手点头道。 不过考虑到这是一种全新的尝试,打破了祖祖辈辈种地的常规,他冷静下来在心头权衡了一番嘱咐道:“毕竟以往就没人这么干过,咱谨慎点,今年先拿出一亩地尝试一下,是不是和想象的一样粪便能增加粮食产量到时候就知道了,左右也就那么回事儿,不成也不会伤筋动骨,若是真的可行,明年咱家所有的地都这么整,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事情你们先别张扬,免得闹出笑话” “我傻啊,能增产这种好事儿我会告诉别人?”云山咧嘴笑道,似乎压根就没考虑过失败的问题。 云林可没他那么乐观,摇摇头道:“行不行还是回事儿呢”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视线却是重新看向了菜园子,目光久久不曾移开,那种患得患失又忐忑期待的复杂感觉一眼就能看出。 这会儿在江素素怀里的云景咧嘴暗搓搓的笑了。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自己的目的总算是达到。 世间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要他们敢于尝试,得到甜头之后自然就明白这样做的好处了。 不容易啊,总算走到了这一步。 看着自己的爷爷,云景心道姜还是老的辣,虽然他没啥文化,但活得久,见得多,平时被忽略的问题稍加提点就通透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敢于尝试。 其实这点云景倒是想错了,不是云林敢于冒险,而是作为穷苦农民的他,为了一口吃食都能用命去辛苦劳作,有很大可能增加粮食产量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就如同他所说,试一试又不会死,一开始左右不过一亩地的事情,不成也不会伤筋动骨。 总之,只要他们敢于付出实际行动,这或许只是这个家的一小步,但往大了说,可以称得上是整个农耕文明的一大步! 他家若是试验成功了,别人有样学样,一旦农家肥的使用普及开来,将能造福天下多少黎民百姓? 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瞒是瞒不住的,他家敢于第一个吃螃蟹,最多前几年领先别人一点罢了,后续虽然广大穷苦农民没啥文化,有样学样还不简单? 总归来说,农家肥的运用,不管是对自己家还是对天下穷苦农民,这都是好事情。 那边下定决心勇于尝试的云林回过头来,慈爱的看着云景,然后走过来将他抱在怀里,爷孙俩额头相触,他看着云景的小脸说:“如果粪便真能让粮食增产,最大的功劳便是咱家宝贝孙儿了,若不是你下意识将鸡鸭粪便丢到苗窝让菜苗生长茂盛,谁有能想到平时让人厌恶的腌臜物还有这等作用呢,明明人人都能看到粪便周围的杂草生长茂盛,就是没有将其联系到庄稼上,我孙儿真是福星呢,若能成……,不,是一定能成,毕竟菜园子里的菜苗生长情况就在那里,事实就是如此,将来,粪便的妙用普及开来,粮食增产,世间亿万穷苦农民受惠,哪怕仅仅每个人都只能多吃一碗饱饭,他们都应该感谢你!” 听着爷爷的话,云景报以微笑回应,伸手去抓他的胡须,却没有用力扯。 说到底,云景并没有想那么多,他的初衷一开始也仅仅只是想让家人过得好点罢了,而且他也几乎没做什么,只是稍微引导而已,付出行动的还是得父母家人。 “我没爷爷你说的那么伟大,但若世间亿万穷苦农民的日子能好一点,少受一点苦,也是我希望看到的”,他心头如是默默道。 这一晚,或许是因为想要家庭过得好点的小小心愿向前迈出了一步的缘故,以后会越来越好,云景身心愉悦,睡得格外香甜平静…… 第十四章 待来年 穷苦人家晚上连灯都舍不得点,更别说什么娱乐活动了,夜深人静唯一的去处就是上床睡觉。 一开始来降生此世的时候,云景还无比怀念上一世的手机网络,然而随着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别说,习惯了这种天黑睡觉天亮起床的日子,他喵的更想了…… 睡觉哪儿有手机好玩啊。 可惜,那玩意是别想了。 夜晚睡得迷迷糊糊,云景被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吵醒,顿时无语,眼睛也不睁,装着睡着了继续睡觉。 这一天天的那么多活儿,自家老爹哪儿来那么多精力折腾? 啧,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好在奇怪的动静并未维持多久就平息了下来,一番窸窸窣窣后,夜晚再度变得宁静。 至于那奇怪的动静是什么,云景还是个宝宝,他不懂,也不敢问…… 没有手机网络用来熬夜,又有充足的睡眠,第二天天蒙蒙亮,云景精神就百倍的醒来。 显然关于昨晚农家肥的运用父母以及爷爷都无比上心,一大早他们就忙活起来了。 因为家里没有猪牛羊这样的牲畜,能利用的只有鸡鸭粪便,好在鸡鸭粪便以往都没有切实的用途,长年累月在牲口棚里堆积了不少。 所以,天边才鱼肚白的时候,云林和云山就在牲口棚开始铲屎了,吓得棚子里的鸡鸭一阵鸡飞狗跳。 他们把鸡鸭粪便装箩筐里,用东西盖住,然后趁着天还没彻底大亮,鬼鬼祟祟的往田地里挑去。 用云林的话来说,现在只是尝试,没必要声张,倒不是怕和猜想的不一样成功不了,就是怕弄这些粪便闹笑话。 “小景,你说真的能增加粮食产量吗?” 看着晨光中逐渐挑着鸡鸭粪便离去的丈夫和公爹的背影,江素素牵着云景的手轻声问。 虽说是在问云景,但她更多的则像是自言自语。 她只是个没啥见识的普通女人,关乎家庭未来这样的大事儿做不了主,但这个家的日子能够过得更好,也是她所向往的。 这个家才是她的全部,其他的并未想那么多,也不明白此时丈夫和公爹的所作所为将会给未来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看着不远处菜园子里那些茁壮成长的菜苗,云景用稚嫩的嗓音回答道:“能” “小景说能,那就一定能”,江素素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的,云林和云山在忙活他们的初步试验,江素素也有自己的活儿干。 穷苦农家是没有早餐一说的,她给云景喂了奶,然后背着他,带着背篓锄头镰刀也下地干活儿去了。 农活儿,总是干不完的。 跟随母亲下地干活儿,云景回头看着晨曦下自家菜园子里面那些茁壮成长的菜苗,脸上出现了一丝由衷的笑容。 那些菜苗无声无息的成长,它们或许微不足道,但它们却代表着无尽希望的开始! 因为还太小,跟着母亲来到地里的云景也干不了活儿帮不上忙,只能无聊的看看山水,看看那些吐露新芽的植物,看看缥缈的云雾,看看那徐徐升起的太阳…… 或许是改善家庭生活条件的计划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身心愉悦,云景似乎觉得眼中所见的天地都和以往不一样了。 清风,红日,云雾,山水,新芽,鸟叫,虫鸣……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又和谐。 精神上的愉悦,他眼中的世界也变得美好起来。 远离了喧嚣,远离了尔虞我诈,他整个人都不自觉沉醉在了天地之间,忘却了烦恼,忘却了忧愁,思绪放空,心灵平静,契合自然,似醉非醉,似醒非醒,飘飘乎宛若云端,精神都似乎随之欢呼雀跃起来…… “小景,回家啦” 不知过了多久,云母的呼唤将云景拉回了现实。 虽然很喜欢那种放空一切的状态,但生活才是真实不虚的,被母亲打扰,云景也不恼,欢快的回应一声,和母亲回家去了。 一路上,母亲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谣,在山间回荡,为宁静而劳累的生活增添了丝丝欢乐的点缀。 那天晚上,云林和云山回来,闲聊的时候说,他们已经在自家一块水田里撒上了鸡鸭粪便,和泥水混合在一起,不会有人发现的,最多就是靠近了会闻到一股不是很浓烈的臭味。 他们又说,过几天就要播种了,真想时间过得快点,看看试验结果…… 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却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时间一天天过去,云景也在一天天成长。 他被江素素带着去看过家里播种的画面,怎么说呢,仅只是把种子撒在田地里而已,少了育苗移栽的过程,没有精耕细作,分明只是让种子野蛮生长。 这样能有高产才怪了。 看到那样的画面,云景知道,自己想要彻底改变家庭生活状态还任重而道远,但急也没用,只能慢慢来一点点改变。 好在他还小,还有的是时间。 因为这种平静而有不骄不躁的心态,加之幼小的他啥也干不了,无聊的时候就放空思绪看看天地万物,从中品味以往不曾发现的美好。 一棵草,一朵花,一片云…… 只要停下脚步认真观察细细品味,它们总能给人带来别样的美感和心灵上的愉悦。 或许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吧,随着一天天成长,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也在悄无声息间变得饱满,雀跃而灵动…… 走过万物勃发的春,跃过酷热难耐的夏,转眼迎来了硕果累累的秋。 收割那块田里施了农家肥的水稻时,云景一家都沉默不语,直到收割完毕,回到家,夜晚的时候才将激动的心情展露了出来。 没有意外的,那块试验田丰收了,真正的大丰收,收获的稻谷比往年增产了三分之一左右,原本两百斤的收成达到了三百斤以上! 这种产量的增加,以往是不敢想象的,整整增加了三分之一的产量啊,若是自家所有水田都有这样的收获,就代表着哪怕上完税赋来年都不用饿肚子了! 激动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懊恼和后悔,肠子都差点悔青了,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将所有水田都施肥?那得损失多少粮食啊…… 然而后悔也没用,只能待来年了。 过去已经过去,怀揣着来年所有水田施肥增产的希望,云景一家连带上缴沉重税赋之时也不像往年那样死气沉沉了。 看着这一切的云景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仅仅只是农家肥而已,若是有杂交种子,有曲辕犁深根细作,再加上育苗过程,还有除虫农药的话,恐怕那等产量足以吓坏你们吧…… 秋收过后,紧接着是难熬的冬。 云景一边品味着天地自然的美好,一边慢慢的成长,转眼又是一年…… 第十五章 新的目标 转眼间,已经是云景来到这个世界第三个年头的开始了,如今他已两岁出头,还在穿开裆裤…… 回望去年,日子过得波澜不惊,穷苦人家的生活不过是些家长里短长吁短叹,并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对于云景家来说,去年唯一称得上大事的,只有试验出农家肥确实能增加粮食产量这点,仅这样,一家人对未来的生活都充满了希望。 能不饿肚子,对于穷苦惯了的家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心愿。 劳苦大众的心态,便是如此朴实无华。 一家人最后悔的是去年没有将所有田地都弄上农家肥,若那样做的话,恐怕不但不用担心今年粮食不够吃,反而还会在吃饱的同时有余粮。 有余粮啊,曾经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后悔也没用,毕竟过去都已经过去。 好在已经习惯了清贫,倒是没有人讴出个好歹来,大不了今年重头来过。 所以今年开春,一家人就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了…… 不得不说,家人真的把云景保护得很好,不说磕着碰着,去年一年他连点小感冒的病症都没有发生,反倒是云母充足的奶水把云景喂成了一个可爱的小胖墩。 两岁还在吃奶,老实说,云景有点羞耻,毕竟前世记忆中两岁了还在吃母乳的孩子几乎没有,即使吃奶也是吃奶粉,但在这个世界,孩子吃奶到三岁以上的比比皆是,他也只好随大流了,毕竟缺少油水的家庭,没有什么比母乳更有营养的了…… 幸运不会眷顾所有人,去年冬天,村里依旧有人家房屋被积雪压垮,任然有人被活活冻死饿死,但那些情况也仅是极个别。 虽说每年都因为寒冬冻死饿死几个人,但村里人口不但没有减少,反而逐渐增多,没办法,乡下人缺乏娱乐活动,夜生活也就那样,又没什么安全措施,导致一家家的太能生了…… 云景从小就表现得乖巧懂事,早就已经不需要父母把屎把尿了,甚至如今他父母都放心将他独自一个人留在家里,换做其他人家的小孩,四五岁了父母估计都不放心。 这天早上,云景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初升的朝阳发呆,父母都下地干活儿去了。 想到父母家人之前的所作所为,云景不禁感到一阵啼笑皆非。 去年懂得了农家肥的妙用,因为家里没有牲畜生产农家肥,那时候家人就有意识的开始收集农家肥了,走在路上眼睛跟雷达似得,看到哪儿有牲畜粪便,若周围有人的话就当没看到,后面就鬼鬼祟祟的去弄回了家,若周围没人,当场就弄走了…… 虽然这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为了避免村民们说他家有不正常癖好的闲话,是以家人专门挖了个隐蔽的地窖存放弄回来的农家肥,这也避免了一个家变成臭烘烘的下场。 老实说,当初云景还担心了一阵,毕竟粪便堆积容易滋生病菌,一个不好就会酿成大祸,好在家人刻意隐藏粪便的举动避免了这点。 近一年的刻意收集,农家肥的数量已经相当可观,具体多少云景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家田地全部都施肥一遍,家人也从未给他说过这些,不过见他们信心满满的样子云景决定还是不操心这些了。 本来云景最近还在琢磨,是不是得想办法改善农具,或者提醒父母育苗之法配合农家肥进一步提高粮食产量来着,但转念一想,这些事情急不得,毕竟单单是农家肥这一项就得适应一段时间。 他家只是开始,农家肥这个秘密是瞒不住的,一旦村民们发现他家粮食高产的现象,再稍微琢磨,最多一两年跟风情况就会出现。 若是在其他人还未适应农家肥的情况下,他又搞出新花样,脱离了大众太远,他家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道理云景还是懂的。 所以他决定缓缓,毕竟过犹不及,步子迈达了容易扯到蛋。 趁着大家适应农家肥的这段时间,云景决定不在农事上做文章了。 过几年等村民们适应了农家肥的运用且传播出去再琢磨粮食产量的事情不迟,虽说进一步提升粮食产量对于广大穷苦大众来说是好事儿,但若惹来官老爷的注意天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他可不相信封建制度下的官老爷真的是心系天下苍生的父母官…… 总之稳妥一点总不会有错的。 不再琢磨农事的云景,最近在琢磨如何给家里弄一头耕牛,家人种地太苦了,若有一头耕牛的话,将能大大减轻他们的劳动量。 而且耕牛还能生产农家肥,一旦有了耕牛,以后家人都不用去鬼鬼祟祟的捡粪便了,一举多得的事情。 可琢磨了一段时间云景都没有丝毫头绪如何弄一头牛回来。 那玩意太贵了,甚至可以说比人命还值钱。 从家人的闲聊中云景得知,仅仅只是一头小牛就值十两银子左右,成年耕牛少了二十两银子想都别想。 不管是买小牛还是买成年的牛,所花费的钱财对于这个家来说根本就是一笔无法承受的庞大数字。 关键的是,买耕牛他喵的还得上税你说气人不气人! 税还不低,是买牛钱的三分之一,这又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操蛋的世道,简直没法活了。 “若是靠家里种地攒钱买牛的话,哪怕是运用农家肥粮食产量提升了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去,所以只能想办法从其他方面入手搞钱了,啧,环境因素限制太大,头疼……” 目前没有搞钱途径,云景也没办法,只能慢慢来了。 咯咯咯……叽叽叽…… 家里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周围觅食找虫子吃,吵得云景心烦意乱,他挥手驱赶道:“去去去,烦着呢” 哪儿知老母鸡不但不怕他,反倒是因为小鸡受到了惊吓从而对他展开了攻击意图! 老母鸡挺护犊子,样子凶得批爆。 我擦…… 云景心头一惊,当即把屁股下面的小板凳挡在身前防止母鸡攻击,然后一步步往屋子里退。 妈卖批,自己太小了,真正是手无缚鸡之力。 好在他的离去母鸡并未追赶,这让云景松了口气。 退回屋子里的云景,看着自家得意洋洋的老母鸡,脑袋里面一道灵光闪过。 母鸡……鸡蛋……松花蛋? “对啊,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眼睛一亮,云景的心思顿时活络开了。 松花蛋咋搞的来着? 草木灰,黄泥,还有啥来着?具体咋操作? 妈的,忘了,谁没事儿专门去记这个啊。 激动了没几分钟云景就叹了口气,即使把松花蛋弄出来又如何,有没有市场还不知道呢,毕竟那个味道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再说,自己也不认识什么出名的人帮忙打广告啊。 看来灵光一闪想倒的点子并不靠谱。 即使弄出来又怎么样,调料的问题也没法解决…… 诶,调料? 云景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第十六章 货郎 松花蛋暂时估计是搞不成了。 想到调味料云景心头又是一阵纠结,到面前为止,他发现家里只有盐这一种调味料,连酱油和醋都没有,平时做菜也就把菜煮一下放点盐完事儿,家穷,常年难见油水,炒菜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而且即使是家里唯一的调味品盐,也是那种大块的淡黄色晶体,跟块黄泥一样,还有异味,这玩意做出来的菜能有多好吃那纯粹是鬼扯。 当然,穷苦人家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谁还在乎饭菜好不好吃啊,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盐啊,哎……” 看了一眼厨房方向云景不禁叹息一声。 不可否认的是,盐这种东西绝对是一条发财之道,他只需想办法弄来人们平时食用的那种有异味的大块晶体盐,将其加工提纯一下,变成雪白的盐粒绝对能大赚一笔。 但那也只是想想罢了,若真那么做根本就是找死! 先不说他能将有杂质异味的盐提纯的手段会不会惹人眼红觊觎从而招来灾祸的问题,单单是盐禁止民间私售这点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盐铁酒之类的东西云景从父母闲聊中得知,那是官府专营的,除非从官府得到售卖资格,否则谁碰谁死。 单就这点就杜绝了云景在盐上面做发财的文章了。 虽说他没法把盐提纯了拿去牟利,倒是可以自家用,然而根本没必要啊,家里温饱都还处于尚未解决阶段,就谈享受了? “妈的,这世界处处是限制,太难了……” 想到这不行那不行,似乎穷苦农民就永远都只能是穷苦农民,永远都不会有翻身日子,云景不禁一阵骂娘。 连一点小买卖都得防备招来灾祸,就更别说造纸造玻璃造香皂之类的高端操作,这世界也太不友好了…… 叮叮咚……叮叮咚…… 就在云景腹诽这个世界各种针对穷苦人民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响声,越来越近。 伴随着那一阵叮咚声的,还有孩童的吵闹声和欢呼声。 思绪被打断,云景也暂时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了,好奇之下离开屋子去看怎么回事儿,毕竟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除了哪家红白喜事之外很少有小孩儿聚集在一起热闹的时候。 来到院子门口,云景放眼看去,顿时就看到一大群小孩簇拥着一个跳着胆子的中年人徐徐走来。 那一群小孩估摸着得十几个,小的两三岁,大的也不超过六七岁,都是同村的,云景都认识,只是他还小,加上心理年龄又不是真的小孩儿,是以平时和他们玩儿不到一块去。 那群小孩儿中没有超过六七岁的云景也不奇怪,毕竟在穷苦人家,很多小孩四五岁就开始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儿了,能真正无忧无虑的时光也就最开始的几岁。 稍微打量了一眼那群同村的小孩,云景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挑着担子的中年人。 对方看上去三四十岁,穿着粗布衣服,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被一群留着鼻涕的小屁孩围着他似乎稍显无奈,一副想训斥驱赶有顾虑重重的样子。 一眼云景就看出对方不是村里人。 那叮叮咚叮叮咚的声音是从他手中一个拨浪鼓发出来的。 “瞧一瞧看一看,针头线脑,麻布麻绳,梳子篦子,铜镜头绳……,便宜卖了,还有甜蜜蜜的糖,保管吃了一年都忘不了,没钱没关系,可以用粮食换,最后还有书呢,不识字不要紧,可以当做传家宝……” 那个被一群小孩簇拥着的挑担中年人一边走还一边吆喝,之前他的吆喝声被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给掩盖,近了云景才听到他说什么。 居然是个走街串乡的货郎。 云景第一时间就分析出了对方的身份,这种人物云景前世的时候也只是听过,未曾想居然见到活的了。 难怪那群村里的小孩围着他转,毕竟他们连村子几乎都没出过,难得来个货郎还不使劲看个新鲜啊,尤其是他吆喝的很多小玩意,对小孩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要知道小溪村距离最近的镇上也有几十里地,对方挑着那一看就沉甸甸的担子来到这里,云景不得不感叹一句都是为了生活。 不知不觉,那货郎在一群小孩的簇拥下来到了云景家门口。 对方停下脚步,看着好奇望向他的云景笑道:“小孩儿,你家大人呢?”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云景心念一动,留了个心眼,装着一般小孩面对陌生人的腼腆害怕样子后退了一步,咬着手指头转身看了屋子一眼说:“爹爹在忙” 这会儿才早上,还不到村民们吃饭的时候,农忙时节,村民们几乎都下地干活儿去了,货郎这个时候来到村里,虽然他看似一路大张旗鼓,不是云景恶意揣测对方,但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的,万一遇到遇到坏人呢?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越不像坏人的其实越是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就自己这两岁出头的娃娃,万一对方有歹意,即使对方强行将自己掳走都没办法反抗。 “那你去把你家大人叫出来,我这里东西可齐全了,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顺便我也累了,在你家讨一碗水喝如何?”,货郎放下担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笑道。 这会儿边上的一群小孩儿也开始起哄。 “快点快点,小景你快点把叔叔叫出来,这个大叔有糖呢,我听我娘说话,糖可好吃了,你闻闻,是不是有香味?” “对啊对啊,好香好香,你闻到了吗?” “快点啦,要不然大叔就走了……” 一群小孩催促云景,一个个口水鼻涕横流,装模作样一脸陶醉,像是真的闻到了糖的香味似得。 不得不说,糖这种奢侈品,对于穷苦农家的孩子来说,那真的是传说中的美味了,他们表现得再夸张一点云景都不觉得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景注意到那货郎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神似乎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家,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的样子。 我擦,不会真遇到坏人了吧? 希望想错了,毕竟他周围围着那么多同村的小孩还一脸不耐烦呢。 处于谨慎,天知道万一对方是坏人的话心里是怎么想的,云景依旧是一脸懵懂无知的表情点点头道:“好啊好啊,我去叫爹爹,我也要吃糖……” 说着,他转身迈着小短腿往家里走去。 进屋之后,他啪啪两声把门关上,又用门背后的棍子把门给顶住了。 院子外,那货郎见此一愣,看着云景家紧闭的大门似乎有些凌乱…… 第十七章 难得的喧闹 关上门的云景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那货郎在自家门口驻留片刻,然后一脸哭笑不得的重新挑起担子,在一群小孩的簇拥下摇着拨浪鼓吆喝着离去。 挠了挠小脑袋,云景心说难倒自家谨慎过头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将对方拒之门外的举动,首先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总不会有错的。 那货郎一路吆喝着远去,云景想了想打开门来到院子里看向货郎离去方向。 就见他来到几百米外的村子中间一棵大杏树下,接着也不知道他使了个什么法子,那群簇拥着他的小孩顿时一哄而散。 这又是在闹哪样?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流着鼻涕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路过云景家门口的时候,云景第一时间开口问:“小牛哥,你跑啥呢?” 那是村里三伯家的云小牛,云景认识,乡下人没啥文化,起名字很随意,小溪村叫小牛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听到云景的话,云小牛似乎很着急,说道:“那个货郎大叔说,让我们去叫大人,如果谁家大人和他交易的成功的话,就会给我们一颗糖做奖励,小景你也去叫叔叔婶婶吧,货郎大叔走啦就没这个机会了……” 丢下这样一句话,云小牛一阵风似得跑远。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云景再看向村子中间驻留的货郎,大概明白他是真心前来交易的了,否则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 啧,估计自己真的谨慎过头了,莫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不得不说,那个货郎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许下一点能不能实现都不知道的空头支票就驱使得一群小屁孩嗷嗷乱串。 果不其然,没多久村里陆陆续续就有大人回来了,村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很显然,村里去镇上太远,平时村民们没什么大事儿几乎不会去,现在难得有个货郎送货上门,村民们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不可否认的是,货郎卖的东西绝对要比镇上贵一点,但他是主动送货上门,省却了村民们一番脚力,说不上谁亏谁赚。 正如货郎所说,他交易的东西即可以用钱买,也可以用粮食换,远远看去,交易场面似乎颇为火爆,周围围了一大群闻讯而来的村民。 村里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平静的日子似乎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 那边交易还在持续,不久后云景的父母家人都回来了。 “小景在家里乖不乖?”云母首先将云景抱在怀里亲了亲问。 虽说明显是因为想要在货郎那里交易点什么才提前回来的,但在她眼中,孩子才放在第一位。 咧嘴一笑,云景说:“娘,我很乖,没乱跑” “嗯嘛,我家小景最乖了,娘待会儿带你去看热闹好不好”,说着,她回头看向放下锄头的云山问:“当家的,咱家还有多少钱?” “还有十三个铜板”,云山想了想回答道,旋即又问:“孩子他娘你准备买点什么?也不知道够不够” 江素素思索片刻说:“我想买点针线,现在小景都两岁了,也没件新衣服穿过,条件允许的话,我想买两尺布给他做件新衣服,你觉得如何?” 说着,她下意识抱紧了云景,有些忐忑的看着云山。 云景从出生到现在,是真的没有穿过新衣服,他所穿的都是大人的旧衣服改小的,现在身上这一身还有好几个补丁呢。 穷苦人家那个穷字可谓体现的淋漓尽致,超乎了云景前世那些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那些人的想象。 云山闻言看了云景一眼咬牙道:“成,咱家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是该给小景置身新衣服了,就是不知道钱够不够” “不够就用粮食换,就当去年那亩地多出来的收成不存在,往年没有多出来的百十来斤粮食也没饿死不是”,此时踱步进院子来的云林说道。 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粮食有多珍贵云景可是深有体会,这会儿他甜甜的笑道:“娘,我不要新衣服” “咱家孙儿懂事了呢,好啊,好啊,就冲这点,更应该给他一身新衣服了”,云林闻言老怀大慰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了云景懂事。 然后,他冲着云山江素素催促道:“还站着做什么,赶紧的,去晚了好东西都被其他人挑走啦” 于是,一家人忙碌起来,云山翻箱倒柜的去拿出家里仅剩的十三个铜板,云林则是去准备有可能用上换东西的粮食,江素素抱着云景张望着村子中间交易那边。 见此云景不再说什么了。 家人宁愿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给自己置办一身新衣,养育之恩啊,倾尽一切都还不完的…… 接下来的交易倒是顺利,在一群村民闹哄哄中,云景家从货郎那里买了两根针,一些线以及三尺粗布,勉强能给云景做一身衣服了,估计还有点布头剩余。 为此他家不但把十三个铜板花光,还搭上了七斤稻谷。 云景观察了一下,和货郎交易的时候,实际上也是村民们暗中攀比的时候,谁家换了好东西都会惹来一群人羡慕的目光,被羡慕的人往往都会唉声叹气的说一时冲动了,日子可咋过啊。 话说云景家买了三尺布还被人羡慕了一下呢。 这次最让人羡慕的是一户人家从货郎那里花了八钱银子买了一面铜镜,简直让人羡慕得眼红。 铜镜对于小溪村大多数村民来说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几乎没有人家有那玩意,不能吃还死贵,现在有人当面买了一面铜镜,一下子就成为了村民们的焦点。 买铜镜的人家是村里的首富,村里唯一的一间瓦房就是他家的,而且他家还有耕牛呢…… 不管怎么样,羡慕也好显摆也罢,村民们都没有什么坏心思,了不起就是图一乐罢了,短暂的喧闹后日子还是要归于平静的。 期间云景家和货郎交易的时候,那货郎明显认出了云景,笑呵呵的说你这小鬼头也忒好玩了,想讨碗水喝还借口把我拒之门外,现在叫声伯伯我就给你颗糖吃。 明显他没将云景戏耍他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是,和一个两岁的娃娃见气,那心眼得小到什么程度? 他说这话的时候村民们问什么情况,在货郎道清在云景家遭遇的事情后,顿时惹来一阵哄堂大笑,纷纷夸云景机灵,整得他怪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然后在一群流着口水的小孩羡慕目光中,云景叫了一声伯伯,得到了一颗糖的奖励。 所谓的糖,也就指甲盖大小。 云景捏在手里,看了一眼暗自撇嘴,别说吃,丢掉的心都有。 黄褐色的一小颗,分明就是掺了一点黄糖(蔗糖)的面粉颗粒,甜不甜先不说,还有淡淡的异味。 就这,还羡慕得一群小孩口水都流了三尺。 喧闹总是短暂的,小半天,村民们各自交易完成散去,货郎的货品处理了小半,得到了一些银钱,更多的则是换来的粮食,他挑着担子离去,扁担都弯了,被压弯的,还有他的腰。 生活,其实谁都不容易…… 第十八章 整一头牛回来有希望了 虽然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搭上了几斤粮食,但回家的路上,云景一家并不沉闷,反倒是脸上充满了笑容。 农家肥的可行性已经得到了证实,他家已经在秘密操作,今年只要不遭灾,秋收粮食增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从去年的试验经验来看,粮食增产足足三分之一以上,哪怕上完税赋,他们家都不用担心来年饿肚子了。 美好的生活正在向他们一家招手。 江素素怀里,云景捏着那颗货郎奖励的‘糖果’,递到江素素嘴边说:“娘,吃糖” 虽然这颗糖果对云景来说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嫌弃,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江素素等人来说,绝对是一种梦寐以求的美味享受。 糖果没有问题,云景都观察过了,货郎履行了承诺,给了一些小孩一样的糖果,那些小孩当场就吃了,美得鼻涕泡直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娘不吃,小景吃”,江素素摇头拒绝,一脸慈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于自家儿子率先想到把糖果给自己吃,她显然无比开心。 虽然被拒绝了,但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渴望和微不可察舔了舔嘴唇的举动并未逃过云景的眼睛。 他固执的举着糖果说:“娘你吃……” 母慈子孝,画面很温馨,边上的云林云山对视一眼,满是幸福满足的表情。 “娘不爱吃这个,小景乖,吃吧,可好吃了,不信你吃吃看,娘不骗你”,江素素继续摇头,蛊惑云景吃糖。 云景摇头说:“我不要,娘不吃我就给你留着” 他的这一举动让一家人很是意外,不过也没往他这么小就知道孝顺父母这方面想,只当是小孩子莫名其妙的闹脾气罢了。 江素素想了想说:“那我们回家去把糖分了,分四份,娘一份,爷爷和爹爹一份,小景你一份,我们一起吃,你说好不好?” 歪了歪脑袋,云景做出认真思考的表情,然后重重点头说:“好” 一家人都被他那小大人般的模样逗笑了。 殊不知云景心头却是在叹息,这一颗甚至连糖都算不上的甜味品,才指甲盖大小,却要一家人分着吃,甚至这样的机会,一年到头都不见得有一次。 生活,对穷苦大众何其苛刻…… 回家之后,那颗糖果真的被江素素分成了四份,家人各自吃了一份,丝丝甘甜,不但甜在嘴里,更是甜在心底。 云景的那份他没有吃,只是做了一个放嘴里的动作,大人自然是没有留意到他的举动的。 这玩意他真心没法入口,看上去就不卫生,万一吃出什么毛病咋整?他可没有大人的抵抗力…… 一家人吃完了饭,下午大人都下地干活儿去了,家里又只剩下云景一个人。 坐在自家院子里,云景看着小手中的那一粒‘糖果’,脸上出现了一抹开心的笑意。 他想到搞钱的办法了,顺利的话,不但今年就能给家里弄回来一头牛,甚至整个家的生活或许都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糖,就是决定这一切的关键。 盐,酒,这些对这个时代来说有着战略意义的东西他不敢碰,但糖却可以,不再限制之列,民间可以私自售卖。 手中那块小小的,连糖都称不上的甜味品给了云景启发。 制糖,制作麦芽糖! 那种仅仅只是加了一点蔗糖的面粉颗粒都能卖到一个铜板一粒的价钱,没道理他搞出麦芽糖这种真正的糖来弄不来钱。 感谢前世简直无所不包的‘抖手’,云景看到过制作麦芽糖的教程,复制出来并不难。 过程其实很简单,将麦子发芽,然后剁碎,与蒸熟的糯米饭进行搅拌,然后放置发酵,发酵过程中微生物会将麦芽中的糖分和糯米中的淀粉降解成糖汁,最后将发酵后得到的糖汁过滤出来进行熬煮,就能得到纯正的麦芽糖了。 因为现在是早春,温差原因,加上让麦子发芽这一过程,全部下来,云景估摸着不超过二十天就能把麦芽糖搞出来。 家里有麦子,也种有糯米,完全可行,唯一要注意的,大概就只是自己的安全问题了,制作过程需要生火,而他这个年纪,虽然有着成年人的心智,但玩火依旧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必须小心谨慎。 “两百克麦子,两斤糯米,最后估计能做出半斤麦芽糖来,偏差估计不大,奢侈一点,指甲盖大小的面粉加入一滴麦芽糖就能做出一颗糖果,一颗糖果能卖一个铜板,而半斤麦芽糖至少能做出一千颗‘糖果’,就是一千个铜板,十两银子……,嘶……!这他娘的绝对是暴利啊!”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心头一琢磨,云景都被惊得有点头皮发麻。 糖这种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堪称绝对奢侈品的美味是不愁销路的,哪怕不卖稀释后的‘糖果’,就卖纯正的麦芽糖都不愁卖不出去。 这个世界穷人是真穷,但绝不缺乏有钱人,有钱人绝对不会吝啬钱财买糖这种美味来品尝的。 当然,云景并未被暴力冲昏了头脑,这玩意一个不好估计会招来灾祸,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被人知道其中的暴利,还想有安稳日子过? 凡事往坏处想总不会有错,云景可不相信这个世界的治安问题。 所以,麦芽糖制作的秘方要绝对保密,而且也不能大规模制作,尽量将风险降到最小,在没有守得住财富的能力之前,必要的时候见好就收。 谋而后动,云景可不想因为些许钱财就将这个家带入危险之中。 这个家,太脆弱了,经不起一点折腾。 把最坏的情况和大致的解决方法都想到了,只要不是太贪心,云景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不过目前来说,他首先的还是要把麦芽糖弄出来才能谈其他。 制作麦芽糖的方法就在脑海,甚至教学视频都历历在目,接下来就是具体操作了,不过得背着家人进行。 麦芽糖制作出来后,将其变成钱财还得父母拿去卖,那时候该如何跟家人解释这个问题,云景决定到时候再说…… 知识就是财富啊,前世信息大爆炸社会,普通人一天接收的各种信息恐怕比这个世界穷苦农民一辈子还多,恰当的时候,稍微一个点子就足以改变生活改变人生! 麦芽糖制作出来,后续还可以开发出各种口味的水果糖,冰糖葫芦…… “咦?我的记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麦芽糖的制作教学视频简直历历在目,甚至其他前世的记忆稍微回想都能回忆起来,难不成和转世有关?啧,上辈子若是有这样的记忆力,哪怕光是死记硬背书面知识也不至于混那么差吧……” 关于自己的记忆力变得这么好云景并未深究,总归是好事儿不是么。 接下来他就开始准备制作麦芽糖了,第一步就是从家里偷麦子…… 第十九章 家里是不是来人了? 家里的麦子放在粮仓里,说是粮仓,实际上不过是云林用竹子编的大框罢了,竹筐紧密,里面装的麦子倒是不会漏出来。 看着装有麦子的大竹筐,云景却是犯了难。 那玩意离地有两尺高,放在几根滑不留手的竹子做的底座上,之所以如此,一来是防止粮食受潮,再一个滑不留手的竹子还能防止耗子爬上去祸祸粮食。 装麦子的竹筐本身就有近一米五高,加上下方两尺高的底座,如今两岁出头的云景也就一个不到一米的小胖墩,他够不着…… 这可咋整? 云景不禁挠头。 围着竹筐转了半圈,眼睛一亮,他发现竹筐底部有个小闸门,只需要拉开一块木板,里面的麦子就能顺着竹管流出来。 那小闸门也就离地一米多点而已,他只需要搬来一张椅子站上去就够得着。 于是他费力的拖来一张椅子,在家里寻了个一尺半直径的小筛子,然后站在凳子拉开阀门接麦子。 大概接了半斤的量他就关上了阀门,多了没必要,毕竟第一次做麦芽糖更多的还是试验性质的。 “麦芽糖的关键是麦芽,让麦子发芽是个精细活儿,盛放麦子的容器必须透水,否则麦子泡在水里容易泡烂,但麦子发芽又需要水分,所以容器还得具有一定的锁水性,这竹编的筛子只满足了透水性这点,想要锁住水分的话,还得在里面垫上一块布,最好是纱布,但家里穷得巴掌大小的布头都珍贵万分,我哪儿去搞纱布?算了,了不起我每天多浇几次水,反正我还小也不用干活儿,有的是时间……” 回忆麦芽糖的制作流程,因为条件实在有限,云景也只能从简了。 把好好的麦子弄来发芽,这种事情可不能被家人知道,否则屁股绝对要被打开花,于是云景将装有麦子的筛子拿出屋外,来到了堆放柴火的棚子后面,决定在这里培育麦芽。 家人取柴火一般都是在前门,这个地方被发现的可能性较小。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用树枝遮挡一下,正好树枝遮挡也能让麦子处在阴凉遮光处,满足生长条件,一举两得。 在筛子下面垫上两根木棍,避免筛子直接接触地面影响麦芽生长,然后云景将里面的麦子摊开,又去水缸里面弄来水把麦子浇透,再用树枝遮住筛子,这就齐活儿了,后续只需每天浇水保证麦子发芽的水分,等着麦芽生长就好。 过程倒是不复杂,但云景太小了,做起来分外费劲,比如去水缸舀水,他还得垫张凳子在脚下。 又一次,云景迫切的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哪怕明知长大后就不可能像如今这样无忧无虑…… 这天云景的家人干活儿回来,晚上的时候,爷爷云林专门问他家里是不是来过人,说他编的一个筛子不见了。 云景当然不会说筛子被自己拿去了,只是摇头说不知道,然后云林皱眉嘀咕莫不是自己记错了?哎,老了记性就是不好…… 对于自家爷爷的反应,云景内心佩服不已,家里他编了那么多竹制品,背篓簸箕兜里筛子之类的一大堆,就丢了一个不起眼的筛子他居然都一眼看出来了。 对此他只能说,家穷,什么东西都显得很珍贵,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筛子,拿去镇上可是能卖几个铜板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人忙着耕作没有发现云景的小动作,因为季节原因,在云景悉心照料下,足足半个月,麦子发芽才长到他满意的程度。 接下来就是制作麦芽糖的关键步骤,对于小小的云景来说,那可称得上是重大挑战。 糯米家里有,偷取一些自是不难,难的是生火煮糯米饭,他还没灶台高呢,这也太难为他了,操作困难,一个不好,别说整麦芽糖,把家里点起来都有可能…… “所以不能在家里整,防火刻不容缓啊,只能去屋子外面了,问题是去屋子外面的话,没锅啊……” 纠结的云景,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家里的咸菜坛子上,没锅,就用咸菜坛子代替了,这玩意是高温烧制出来的,用来煮糯米饭绰绰有余,甚至后续的发酵过程都可以在咸菜坛子里进行。 打定主意,一天中午,云景趁着家人都下地干活儿去了正式操作起来。 在院子里用石块简单的垒了个灶台,将一个空了的咸菜坛子清洗干净,又弄来大概两斤糯米,淘米加水放灶台上。 就这简单的过程,差点没把他累出个好歹来,咸菜坛子几斤重,加上糯米和水得十斤左右,这样的重量对他这小身板来说太难了,好几次差点把咸菜缸打破。 然而好不容易完成这些步骤,更大的困难差点没让他放弃制作麦芽糖。 所谓的困难实际上对寻常人来说压根就称不上困难,可在云景这里却是千难万难。 生火。 就这么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导致云景差点放弃。 没有打火机,家里也没有火种,只有火镰这种原始的生火工具,云景用火镰敲了半天,胳膊都差点敲断了也没能把火升起来,最多也就零星的火星…… “这也太难了吧?” 院子里,已经是万事俱备的云景看着简易灶台上的咸菜缸无语凝噎。 然而都这个时候了,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火镰没法生火,但并不代表云景就没办法了。 他找了块小竹片,然后去墙角刮一种白色粉末,那是芒硝,前世他小学就学过的常识,农村乡下的墙根这种东西尤其多,特别是关牲口的地方。 不一会儿云景就刮了小半碗的量芒硝。 把刮来的芒硝放简易的灶台内,又去屋子里找来木炭弄成粉末和芒硝混合在一起。 “啧,这玩意都能称得上最原始的火-药了,最好的助燃剂,用来生火还不简单,我也太难了,为了制作麦芽糖还得攀科技树……” 摇摇头,时间紧迫的云景在芒硝和木炭混合物上添加小树枝,然后又开始敲击火镰,随着点点火星落下,轻微的刺啦声中,混合物燃烧,火苗窜起,点燃小树枝。 火,总算是生起来了,随后添柴加大火力,煮糯米饭。 半个小时后,糯米饭煮熟,云景灭火,用锅铲去搅拌糯米饭,差不多成糊糊状停手,这个时候糯米饭已经冷却道四五十度左右,然后添加剁碎的麦芽再次搅拌,使其充分混合在一起。 看着大半坛子糯米饭和麦芽的混合物,这就是麦芽糖的希望了,待其发酵好降解出糖汁,过滤出糖汁熬煮,就能得到麦芽糖。 发酵过程需要一定温度帮助微生物成长,条件有限,云景也不能把它搬被窝去,是以只能用草窝代替了,好在家里面有稻草,往年稻谷收割后家人都会弄一些回来方便生火,这会儿云景刚好用到。 依旧是放柴火的棚子后面,云景用稻草搭了个窝,费力的将装有糯米饭和麦芽混合物的坛子搬去放好,从家里找来一块木板封住坛口,接下来只需等待。 “密封性能不好,发酵过程势必受到影响,很可能还会影响到最终麦芽糖的口感,可条件有限,也只能这样了” 没办法,现有的条件对云景的限制太大了。 把坛子藏好,云景开始毁尸灭迹,院子里生火的地方,灶台拆了,痕迹不好彻底抹除,他干脆去菜园子弄来泥土覆盖,不仔细观察不会被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天晚上,江素素特意再三询问云景家里是不是来人了,因为家里丢了一个菜坛子,而且米缸里的米也少了! 面对母亲的询问,云景大感头疼…… 第二十章 哦豁! “小景,你告诉娘,我们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来过家里?” 夜晚,家里堂屋,一盏油灯置于饭桌,豆大的灯炎将屋子照得昏黄,江素素眉头紧皱看着云景进行询问。 她眼中充满了家里失窃后的心疼和焦虑,一个菜坛子加一些糯米,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可谓让这本就贫穷的家雪上加霜。 除此之外,她眼中还闪过一丝丝惊慌失措的神色。 丢东西不要紧,要知道她们白天不在家,家里只有云景一个两岁大的娃娃啊,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所谓母子连心,云景明显能感受到母亲害怕自己出意外的惊恐心态。 虽说家里的确没有人来过,而且始作俑者还是自己,甚至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这个家未来过得更好,但让母亲担惊受怕,他心里依旧升起了浓浓的愧疚。 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菜坛子和糯米都是自己挪用的,若是告诉他们的话,被教训一顿事儿小,麦芽糖的制作功亏一篑那才叫头疼,尤其是自己还偷偷玩火估摸着会吓他们一跳,然后自己屁股绝对会被打开花…… 他们或许不会去想为什么一个两岁的娃娃会做那么复杂的事情,只会以为他是在巧合的懵懂胡闹,但那更吓人好吧? 两岁就开始玩火了,再大点还不得上天! 心有愧疚,云景暂时又不能实话实说,说了他们估计也不信,只得摇头道:“没有人来过呀” “没人来过,那为何家里丢了一个菜坛子和一些糯米?”江素素追问道。 云景‘从小’就乖巧懂事,比起其他同龄小孩要明显早慧早熟得多,是以她这样的询问或许在其他两岁小孩身上发生有点怪异,但在云景这里,一家人都没觉得什么不对。 此时不待云景回答,爷爷云林皱眉来了一句:“还有半个月前家里丢了一个筛子!” 他还记得这茬呢…… 云景嘴角一扯,头更疼了。 没办法,他只得用这个年纪的正常操作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呀” 一家人对视一眼,没觉得他这样的年纪会撒谎,可家里丢了东西如何解释? 云林想了想,还是决定从云景这里得到答案,毕竟东西是在他们不在家的时候丢的,那时家里出了云景之外就没其他人了,只能问他。 于是云林蹲下笑道:“小景,你告诉爷爷,是不是有人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来咱家,然后让你答应他进屋拿东西,还不让你告诉我们?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就告诉爷爷,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只要你告诉爷爷,过几天我去镇上回来给你买糖,就是上次吃的那种,很好吃的,味道你没忘吧?” 好嘛,爷爷居然以为自己被骗了,甚至不惜拿糖果诱惑自己‘说实话’。 “真没人来过呀,糖好吃,想吃”云景歪头看着爷爷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渴望道。 连这都没能从云景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一家人顿时没辙。 “小景,你是不是没说真话?是不是有人吓你不让你告诉我们?告诉我,如果我发现你骗我们的话,小心我揍你!”云山突然瞪着云景瓮声瓮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云景心头哭笑不得,天下的老爸都一个样啊,家里恶人角色总是老爸在充当,母亲是好言好语的询问,爷爷是循循善诱,到老爸这儿直接威逼了。 嘴巴一瘪,云景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赶紧抱紧母亲的腿摇头说:“我没骗人” 连恐吓都不行,一家人是真心没办法了,总不能真把云景教训一顿吧,那不成屈打成招了吗。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一家人只能不了了之。 第二天,云景趁着家人不在,检查了一番麦芽糖的发酵情况,因为早春的缘故,温度低,麦芽糖发酵好估计还得等一天,于是他只能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数蚂蚁玩。 结果除了爷爷之外,父母就突然回来了! “小景,家里没有人来过吧?”走进院子的江素素第一时间询问云景。 显然头天家里丢了东西,他们不放心,来了个突然袭击想要抓住幕后黑手…… 老实说,他们突然回来把云景整得一愣一愣的,毕竟当下农忙,时间宝贵得很,为此他们还丢下农活专门跑一趟,可见对这件事情有多么上心。 像极了前世那些父母突击检查小孩儿有没有偷偷看电视…… 还好麦芽糖没发酵好,如果发酵好了,自己正好在熬糖的话,被撞个正着,那乐子可就大了。 怪吓人的…… 摇摇头,云景说:“没有呀” 云山夫妇俩对视一眼,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进屋去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丢东西,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小景乖,我们干活儿去了,有人来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们呀,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你第一时间就去找隔壁大伯,他前两天脚崴了,这两天在家休息,一定要记住知道吗?”江素素告诫道。 云景乖巧点头说:“我记住啦” 又嘱咐了两遍,家里的确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于是云山夫妇俩才带着一肚子惊疑不定出门干活儿。 经他们这么一闹,云景提醒自己,明天熬糖的时候一定得小心父母突然回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云山夫妇俩又突然跑回来了,甚至比头一天还早一点,云景暗道还好自己留了个心眼,哪怕麦芽糖发酵好了也没匆匆忙忙的开始熬制。 待到他们走后,云景这才笑了笑开始真正的麦芽糖制作。 他重新搭好简易灶台,又费劲的把坛子搬院子里来,然后从家里找来一个木盆和平时捞面条的竹编抄子以及一个木勺。 把抄子放坛子里轻轻一压,就隔开了杂质,木勺伸进去,直接从抄子里往木盆里舀糖汁,如此反复,直到糖汁舀干。 最后他想了想,没有过滤的纱布,干脆将杂质一抄子一抄子的舀出来沥干水分,还用手压,确保不浪费一滴糖汁,最后总共得到了半盆糖汁。 木盆不大,也就直径一尺多点,深不过十几公分,最终云景也不知道能将半盆糖汁熬出多少麦芽糖来。 至于沥干水分后没用的杂质,被他埋菜园子里了,算是废物利用给蔬菜施肥。 把糖汁倒坛子里,接着生火熬糖。 生火过程,云景依旧是用芒硝和木炭的混合物点火的,用火镰直接生火太为难他了。 熬制过程火不能大,免得把糖熬焦,云景注意控制火候。 渐渐的,随着水分蒸发,他已经能闻到丝丝麦芽糖的香气了。 全神贯注等着麦芽糖出炉的云景忽略了周围的情况,直到身后吧嗒一声轻响将他惊醒。 转身一看,却是江素素和云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云山手中拿着的锄头都掉地上了,惊醒云景的吧嗒声就是这么来的。 他们居然来了个回马枪! 江素素和云山看着撅着屁股望向他们一脸惊愕表情的云景,一家三口大眼看小眼。 场面一度十分焦灼。 “小景,你龟儿子居然玩火,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云爸瞪眼怒吼一声走向云景。 哦豁! 云景知道自己惨了,很惨那种…… 第二十一章 混合双打! 爹,娘,你们听我狡辩…… 云景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父母,他们啥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又回来了? 然而心中那句话终究是没有能说出口。 吞了吞口水,他拔腿就跑,这个时候哪儿还顾得上什么麦芽糖啊,狗命要紧。 怒火冲天的云爸冷笑一声说:“跑?兔崽子你跑得了吗!” 他大步上前,云景也才跑不到三米,结果就被他拎鸡仔一样抓住衣服提在了手里。 “爹,我不敢啦,再也不敢啦……”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会儿可不是嘴硬的时候,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先求饶再说,能少吃点苦头,撒泼卖萌不丢人。 云爸半蹲在地上,把云景翻了个身横在腿上,屁股朝天。 巴掌抡起落下,落在云景屁股上,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院子里。 “我叫你玩火,叫你玩火,玩火……” 云爸一边咬牙切齿的念叨,大巴掌一个劲的糊云景屁股上,每打一下念叨一句,别说,节奏感颇为不错,居然有种抑扬顿挫的感觉。 云景可就惨了,虽然云爸并未彻底失去理智下死手,然而疼啊,那一巴掌一巴掌的落在屁股上,火辣辣的,几下下去,他估摸着屁股都肿了。 “啊……啊……爹,别打啦,我错啦……”,云景一边疼的一个劲直叫唤,一边还不忘求饶。 造孽啊…… 这两年都顺风顺水的过来了,哪儿知这个节骨眼上翻了船! 可是云爸压根不听他求饶,大巴掌依旧在不停落下,嘴里还抑扬顿挫的念叨:“叫你玩火,叫你趁着我们不在玩火,叫你不说实话,叫你骗我们……”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云爸真的是被吓坏了,云景才两岁的娃娃啊,就知道玩火了,万一把家里点着了怎么办?万一把自己烧死了怎么办? 如果不是他们回来恰好遇到,天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一旦房子被烧了,这个家就毁了,一切都没了,若是云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意外,一家人该怎么办?没了‘子’望,还不如杀了他们算了。 他们不知道云景为了防范安全隐患把烧火地点弄在了院子里远离房屋的地方,只知道不论是出现两种严重后果中的任何一种都不是他们和这个家能承受起来的。 怎能不怒?怎能不怕? 如果不给云景一个深刻教训,一家人再爱他在关心他再惯着他,以后他再玩火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他们还能像这次这样恰好碰到及时制止? 每打云景一下,云爸的心头就后怕一分,每抽他一下,他就心疼一分,渐渐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后怕还是心疼,云爸的眼圈都红了。 父子连心,每一次打在云景身上,都疼在云山心上。 这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若不忍得一时心疼,怎能把云景教乖? “爹呀,我真的错啦……” 云景哇哇大叫着求饶,是真的疼啊。 他心头明白父亲内心的后怕,也能从父亲每打自己一下就心疼的轻微颤抖一下…… 可是,还是那句话,真的疼啊,身体本能反应可不是如今幼小的他能控制的,哭是本能,疼的眼泪鼻涕横流也是本能。 老子打儿子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况且他自己做错事了,云景自己都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顿打……该…… 抽了云景屁股几十下,见云景哭得凄惨,云爸的气儿也消了一些,心头开始心疼起来,动作也跟着缓和起来。 不过他并未停下,而是一边不轻不重像是在给云景按摩般打屁股,嘴里却硬气道:“还背不背着我们干坏事儿了?” 疼得直抽抽的云景压根没听清老爹说了啥,只觉得求他别打了似乎没用,于是改口向边上的江素素求救道:“娘,我要被爹打死啦,快救救我,打死了你就没儿子啦!” 云山:“……”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渐渐消退的怒火这会儿在心头蹭蹭直冒。 他抬头,看向江素素说:“孩子她娘,该你了!” 云景没听清他说了啥,只感觉他动作停下了,也不惨叫了,心说不打啦? 结果下一刻,他发现自己趴在了母亲怀里,然后啪啪的声音再度响起,屁股又开始疼了,耳中还能依稀听到母亲的念叨。 “叫你说谎,叫你偷家里的菜坛子,叫你偷糯米,叫你玩火……” 江素素一边打一边掉眼泪,和云山一样,她看到云景在院子里烧火也被吓了一跳,无法想象如是引发火灾自家儿子发生意外该怎么办。 云景半岁的时候那次感冒发烧他们就差点失去了儿子,如今又来一次危险,虽然还未发生意外,却也差不多把江素素的魂吓没了一半。 所以,云景挨她的揍也在情理之中。 他还这么小就不教乖的话,再大点就教不过来了啊。 父亲打完母亲打,云景欲哭无泪……,不对,这会儿是又哭又流泪,这是真的疼啊,屁股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父母混合双打,未曾想这一天总算是来了,不得不说,哪怕自己才两岁,这童年算是完整了吧…… 父母打过了,晚上爷爷会不会再打一顿? 云景心头再度哀叹,造孽呀! 实际上云山和江素素并非刻意杀个回马枪,而是他们头一次回来后,去地里忙活没多久就把带去的种子种完了,这次是回来拿种子顺便弄点农家肥去,结果恰好撞到云景的好事儿。 有道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二,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娘啊,我再也不敢啦,我听话……”为了少受点罪,云景只得不停求饶。 作为母亲,江素素毕竟要心软一点,见云景诚心认错,尤其是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打了十几下,纵使再后怕那高高举起的手也落不下去了。 她最后把云景楼怀里轻轻颤抖着说:“崽呀,你吓死娘了,你知道我看到你在院子里烧火有多害怕吗?万一你要是出什么意外,叫娘怎么活呀……” 边上云山见江素素居然就这样不打了,张了张嘴,最终嘟囔了一句你就惯着他吧,慈母多败儿……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忍心打了。 作为父亲,该有的威严还是要维持的,虽然心疼云景哭得那个惨样,却拉不下脸去安慰。 于是他转头看向别处,恰好看到了云景熬煮的麦芽糖。 下意识闻了闻,他微微一愣,什么味道? 好香,带着丝丝甜味…… 第二十二章 幸与不幸 寻着空气中的丝丝甜香味,云山一眼就看到了简易灶台上还在熬煮麦芽糖的菜坛子。 被香味吸引,他下意识走近低头一看,就看到坛子内翻滚冒泡的麦芽糖,香味越发的浓郁了,那丝丝甘甜,让云山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这什么玩意? 云山一愣,完全搞不清楚情况,但穷苦人家那种对美味甜品本能的向往,促使他内心滋生一种想吃的冲动。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云山压下心头想吃的**,转头打断搂着云景责怪中带着安慰的江素素道:“孩子她娘,你来看这是啥” 江素素搂着云景没动,不过听到声音还是看过去问:“他爹,咋了?” 这会儿江素素眼圈红红的,一来是后怕云景出什么意外,再一个也是心疼自家宝贝儿子,要知道云景从生下来直到现在,别说挨打了,就连被大声训斥都屈指可数。 这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团团,打都打了,可打完心头又有点后悔,那种心情别提多复杂。 云山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指着菜坛子皱眉说:“你来看看吧,我也不清楚,小景搞出来的,我居然闻道了糖的香味,而且比那天我们吃糖的要香太多,简直没法比!” 有这样的事情? 江素素闻言也是一愣,同时也在空气中闻到了丝丝甘甜的味道。 讲道理,穷苦人家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能品尝到美味的甜品食物,此时闻到麦芽糖香气的江素素下意识抽了抽鼻子多闻了几下,口舌生津,忍不住咽口水,都忘了安慰怀里的云景了。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屁股疼得浑身忍不住一抽一抽的云景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心头不禁哀叹,我的麦芽糖…… 强忍着屁股的不适,他转头看去,心说不会就这么一打岔功亏一篑了吧,若是功亏一篑自己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第一眼他没看清,用袖子擦了擦泪眼朦胧的双眼才看清简易灶台的情况。 熬制麦芽糖的时候他一直都小心控制火候,此时灶台内的火焰已经快要熄灭,他也没闻到焦糊的味道,暗道失败应该不至于,但之前熬制期间被揍停止了搅拌,最终麦芽糖成品的口感肯定是会受到影响的。 闻道麦芽糖香味的江素素想了想,低头看着云景硬起心肠板着脸说:“现在知道错了吧?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干了知道吗?再玩火再偷家里东西下次打得比这次还惨,我们还叫你爷爷也揍你!” “不敢了不敢了,我以后乖乖的”,云景赶紧认错。 这会儿认错的云景心说教训我我认真接受了,但还有没有下次我就不敢保证了…… “那就好”,见自家宝贝儿子认错态度诚恳,江素素心疼的点了点头,然后抱起他过去看什么情况。 走近一看,坛子里的麦芽糖已经停止沸腾,糖色呈琥珀色偏褐色一点,麦芽糖的香味更加浓郁了,闻到那个香味,江素素嘴里的口水抑制不住的分泌。 她自然是不知道这玩意是麦芽糖的,看了看摇摇头说:“很香,的确是糖的味道,而且正如他爹刚才说的,比那天我们吃的糖香太多太多了,根本没法比,不过具体是不是真的糖就不知道了” 借着靠近的机会,云景也看了看坛子里的情况。 怎么说呢,虽然自己被揍得很惨,但麦芽糖也算是熬制成功了。 然而看了一眼云景内心其实是不满意的,因为麦芽糖里明显有杂质,那是没有过滤好的因素造成的,虽然杂质不多,但却影响麦芽糖的卖相,在云景记忆中,麦芽糖应该是如蜂蜜般清澈的。 还有就是,提前被父母打断熬制过程,水分蒸发不充分,口感势必会受到一定影响。 不过总归来说,虽然没达到满意的程度,但也称得上成功了。 此时云山又吞了口口水忍不住提议道:“我看这就是糖,是不是尝尝就知道了!” 糖啊,那就不是寻常人家能该想的奢侈品,现在这么诱人的东西摆在眼前,云山忍不住想尝尝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作为女人的江素素比他心思细腻,摇摇头阻止道:“别,谁知道小景弄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万一吃出毛病来怎么办?” 云山一想也是,恋恋不舍的看了麦芽糖一眼皱眉道:“那咋办,扔了?” 不是吧,我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为此屁股都差点被打开花了…… 听到自家老爹的话,云景心头大急。 好在江素素阻止了他的败家提议,摇摇头示意他别急着扔,在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的前提下,她问怀里的云景道:“小景,那是什么?” 实际上江素素自家也想吃…… 这个问题她问完就觉得多此一举了,自家儿子也就两岁的小屁孩而已,胡乱弄出来的东西能知道是什么才怪了。 好不容易弄出来的麦芽糖没被扔,云景松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但不能明说,否则自己一个两岁的娃娃能把穷苦人家梦寐以求的糖弄出来就解释不了,于是干脆来了个一问三不知,一脸被打后的怂样摇头道:“我不知道呀” “你弄出来的你不知道?”云山没好气的嘀咕道,自然也没指望从云景这里得到答案。 云景此时心头快速思索,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把这门堪称‘点石成金’的麦芽糖制作技术告诉父母。 自己直说制作过程他们信不信是一回事儿,自己是如何知道的也解释不了啊,只能由他们自己‘脑补’‘总结’出来具体制作过程,不过这明显需要自己从旁不动声色的引导才行。 而且自己还必须是‘巧合’之下弄出麦芽糖的! 自己现在太小了,云景不想自己在父母眼里是一个看不懂的小怪物。 实际上云景若是大个十来岁的话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有的是借口,可如今他不想表现得太过另类。 相比起急功近利的让家庭生活变好,从而表现出种种不符年龄的不凡之处,自己势必在父母家人眼里变得陌生,那不是云景想要的。 他爱这个家,喜欢家里淡淡的温馨,哪怕日子穷一点苦一点,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他也不想和父母产生距离感。 心念闪烁,云景依旧是一副被打后的怂样,指着坛子缩了缩脖子说:“煮饭饭……” 噫~! 说出煮饭饭三个字,云景自己都忍不住一阵恶寒,明知这才是自己这个年纪的表达方式,可就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看了看香气直冒的麦芽糖,云山回头看向云景瞪眼道:“你给我说这叫煮饭?” 煮饭能煮出糖来,虽然我没读过书,但我肯定是不信的! “别吓着孩子”,江素素瞪了他一眼。 然后问云景:“小景乖,坛子里的东西你到底是如何弄出来的?具体过程能告诉娘吗?不急,慢慢想慢慢说,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娘不会打你了” 这会儿江素素只想确认那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糖,能不能吃,还并没有将其联想到经济方面,没办法,农村妇女,见识少,大字不识一个,一时之间脑袋没转那么快。 江素素这样的乡下妇女,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说她幸运吧,这辈子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直白,单纯,很多时候还很迟钝,没有特殊际遇,一辈子都只能在那一亩三分地上打转了,说句心酸的话,这样的人生仅仅只是来这个世界上凑数的。 说她不幸吧,这样的人生容易得到满足,见识虽少,但想得少,自然烦恼也就少了。 哪儿像云景,这会儿还得绞尽脑汁想办法让他们明白麦芽糖是如何制作的,从而改善家庭生活条件。 话说回来,被父母撞破麦芽糖制作,虽然被揍了一顿,但云景可以直接借机让他们知道麦芽糖的制作,省却了直接拿出麦芽糖如何向他们提及的麻烦。 他心头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总归被揍的滋味还是不好受的。 收起天马行空的思绪,云景赶紧琢磨如何让父母知道,麦芽糖是自己瞎闹‘巧合’之下弄出来的,还得不着痕迹的让他们自己‘脑补’‘完善’出制作过程来…… 第二十三章 真好…… 绞尽脑汁思索一番,在江素素殷切的期盼下,云景断断续续的叙述麦芽糖的制作过程说道:“学种地,麦子发芽……,怕挨揍,藏起来了,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学做饭,灶台够不着,来院子里做,想做好吃点,就把发芽的麦子放进饭里,不好吃,藏起来,再拿出来变味啦,汤倒出来煮,就这样了……” 他的这番叙述倒是符合两岁娃娃颠三倒四的状态,压根没有逻辑可言。 讲道理,如果云景不是清楚制作过程,哪怕他听自己到这样的描述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云山和江素素听了他的叙述之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面面相窥根本就听不懂云景说的是啥。 “麦子?发芽?做饭?藏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云山一脸纠结,旋即看向江素素问:“孩子他娘你听懂了吗?” 给了他一个你以为我是神仙啊的眼神,江素素摇摇头道:“小景说的每句话都能听懂,但连起来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话说坛子里这像糖一样的东西真的是他所说的那样做出来的吗?” 云山挠挠头,你问我我问谁去? 夫妻俩没辙,江素素只得又问云景道:“小景,你能不能再说清楚点?” “就是这样啊”,云景脑袋一歪怂怂道,开始装傻充楞。 小孩子本就没有逻辑可言,他要是一下子就说清楚了那才叫让人起疑心。 好在麦芽糖的制作也不是迫在眉睫,目前有了样本,云景估计家人不会放弃追问的,慢慢来就好,再一个,现在正是农忙时节,云景也不想因为麦芽糖让家人分心,趁着忙碌的这段时间,有空的时候再一点点把麦芽糖的制作过程叙述给他们就好。 一天一点的透露,逐渐完善,他们自己‘脑补总结’出来,还不会让人起疑心。 云景装傻,云山和江素素看不出来,他们没办法了,总不能打一顿吧? “那这到底是不是糖?”云山看了怂在江素素怀里的云景一眼,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看向坛子里的麦芽糖挠头纠结道。 递给云景一个别怕的眼神,江素素也看过去说:“这个我也不敢确定,要不找个什么东西试一下?” “我看行,我们先别吃,拿蚂蚁试一下,我记得蚂蚁最喜欢糖了,小时后吃糖,掉了点残渣在地上,惹来了一大群蚂蚁,弄一点试试看能不能惹来蚂蚁,若能的话,应该是糖无疑,如果蚂蚁吃了没事儿,证明小景弄出来的这个东西问题不大,到时候我们再尝尝确认,孩子他娘你觉得怎么样?”云山纠结着,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个简单的检查办法,能想到这点也算是难为他了。 江素素没什么主见,点头道:“行吧,试一下” 于是接下来云山从菜园子里折了一根草,伸到坛子里沾了一点麦芽糖,巡视一圈,看到一只蚂蚁,就将沾了麦芽糖的青草丢在了蚂蚁跟前。 然后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的看蚂蚁。 糖这种东西最是吸引蚂蚁了,没一会儿,第一只尝到糖的蚂蚁就叫来了一群…… “应该没错了,很可能就是糖,而且蚂蚁没事儿,或许能吃”,用蚂蚁确认了之后,云山看向装有麦芽糖的坛子吞了口口水道。 如果不是为了安全起见,害怕吃到云景胡乱搞出的玩意吃出什么毛病,一开始他闻到麦芽糖的香味就尝尝了。 江素素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作为女人来说,心思无疑要比男人要细腻得多,她还是不放心立即品尝,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们弄一碗水来,把坛子里很可能是糖的东西放点在水里喝,先只吃一点尝尝味道,这样一来,即使有问题也不大,孩子他爹觉得怎么样?” “也行”,为了安全考虑,云山也没有异议。 然后他去找碗来弄糖水…… 全程目睹了父母的这波操作,云景心头哭笑不得,说他们谨慎吧,又舍不得把不确定能不能吃的麦芽糖直接丢掉,说他们嘴馋想吃糖吧,又这怕那怕的各种试探,真心是把乡下人的吝啬和小谨慎表现得淋漓尽致。 话说回来,他们可不就是穷苦乡下人嘛。 如此一来云景就释然了,也乐得看到他们忙活。 很快云山就拿来一碗水,然后从坛子里弄了一些麦芽糖放水里稀释,最后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小口。 品尝到糖水美妙的滋味,他顿时眼睛一亮。 “孩子他爹,怎么样?”江素素一脸期待的问。 云山立即收起笑容,故意皱眉道:“不怎么样,很苦,味道怪怪的,我再尝一口” 说着,他又喝了一口。 “真的很苦吗?那孩子他爹你还是别喝了吧,万一吃出毛病来就不好了”,江素素纠结道。 又喝了一口糖水的云山看着她说:“真的很苦,一点都不好喝,不信你喝喝看” 说着,他把装有糖水的碗递给江素素。 云景悄悄的翻了个白眼,自家老爹虽然没文化,平时木讷了点,但有的时候还是有点小情调的嘛,有点土坏土坏的…… 啧,云景只能这样来形容自家老爹了。 “我不吃”,江素素摇头道,明显信了云山的话,以为真的很苦。 憋着坏的云山故意把糖水凑江素素嘴上说:“哎呀,你就吃一口嘛,否则你以为我骗你呢” “我不……嗯?哎呀,孩子他爹你居然耍我!”本来不想喝的江素素被云山突然灌了一口,尝到糖水甜蜜滋味的她那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顿时没好气的捶了他的胸口一下,没生气,而且眼神里面还带着笑意。 看着父母土味十足的打情骂俏,云景在江素素怀里偷笑。 这种平平淡淡的小幸福小甜蜜,真好…… 人生啊,哪儿有那么多惊喜,哪儿有那么多海誓山盟,日复一日的陪伴,偶尔的小开心,便是一辈子最放不下的执着。 “真甜”,抿了抿嘴唇,江素素回味着糖水甜蜜的滋味轻轻笑道。 咧嘴一笑,云山再度把碗递给她说:“素素你再喝一口” 似乎被这么亲密的称呼弄得不好意思,江素素脸颊微红扭捏道:“孩子还在呢”,说着,她还是忍不住喝了一口糖水。 “小孩子懂个屁”,云山看了云景一眼摇摇头道,在江素素喝了一口之后,自己也喝了一口。 那碗糖水本就不多,被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很快就见底了。 糖水很甜,但云景觉得父母太过分了,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俩更甜,甜得发腻,你得发齁。 于是吃了一肚子狗粮的云景开始搞破坏,嚷嚷道:“我也要喝我也要喝” “好好好,小景也喝”,江素素立即安慰道,接过碗轻柔的凑到云景嘴边。 云景小小的喝了一口,别说,真的很甜,甜到心里去了。 世间还有什么比让父母脸上挂着笑容更让人感到幸福甜蜜的事情嘛?或许有,但此刻在云景这里没有任何事情能比不上…… 第二十四章 爷爷差点发飙 或许是因为糖水太甜,或许是因为穷苦的生活甜蜜时刻太少,值得细细品味,值得紧紧抓住,总之,这一刻一家三口忘掉了烦恼,忘掉了忧愁,忘掉了平日里的劳累,甚至都忘掉了麦芽糖这个关键因素…… 其乐融融,沉醉其间,让人舍不得从这小小的甜蜜中醒来。 然而世间幸福总是短暂的,否则就不显得那么珍贵了。 就在一家三口享受难得甜蜜时刻的时候,院子门口响起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 被这个声音吸引,一家人下意识扭头看去。 江素素顿时就不说话了,甚至还显得局促不安,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云山脸上的笑容定格,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云景倒是没事儿,反倒是看着门口嚷嚷道:“爷爷你回来啦” 是云林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子门口,这会儿他站在那里看着云景等人表情相当复杂,似乎有点生气,有点恼怒,但云景却是从爷爷眼神深处依稀看到了些许自责,也不知道他那自责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你们这是干嘛呢?”云林也不过来,就站在那边板着脸问。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之前在地里干活儿,说好了云山和江素素回来拿种子和农家肥去,然而他在地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 没种子了,他在地里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回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云景一家三口在院子里闲扯。 这可是农忙时节,时间何其宝贵,怎可如此浪费?都大人了,有家有口的,怎地如此不懂事! 实际上他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了,生气归生气,但又有点舍不得打扰之前其乐融融的气氛,毕竟一家人难得有这样开心的时刻。 但若再不打断的话,接下来的时间地里的活儿就做不完了啊。 至于云景从他眼中看到的那一丝丝自责,实际上是真的,云林此时心里很愧疚,他愧疚的是自己没本事,一辈子农民,哪怕一刻不得闲的拼命干活儿挣钱,也没能给后代挣一份家业。 他心想,如果自己有本事点的话,儿子儿媳就不用那么累了,类似的欢声笑语或许就能多一点。 朴实的农家父母,只要后代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不孝子,他们就从不奢望子女给予了自己什么,反倒是时常会想自己做得不够,亏欠了子女…… 此时此刻,站在云林的角度,生气和愧疚两种心态同时出现,实际上并不突兀,这种复杂的心态,也是他本来想回来发火结果没发起来的原因。 “爹,我们没干啥”,云山还是拿出作为男人的担当站出来说道,不过有点尴尬,略显底气不足。 把老爹一个人丢地里,结果自己等人在家喝糖水,还被撞个正着,是个人都会觉得尴尬的。 “没干啥还跟那儿杵着干啥?地里的活儿不要了吗?”云林没好气道,之前看到云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实际上他心里的气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但做长辈的嘛,活一天就有义务鞭策后辈一天,否则哪天自己死了,后辈没个人鞭策从而懒散下来,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个事儿吧,连家庭矛盾都谈不上,说破天也就‘不懂事儿’那么大点事儿。 江素素不敢说话,她从来到这个家就很自卑,因为娘家没人,说话不硬气,时时刻刻都谨小慎微,怕被人说闲话,这会儿因为品尝到甜美的味道忘了时间,还被抓个现行,委屈又尴尬,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穷苦人家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是是非非,忙忙碌碌的鸡毛蒜皮小事儿就是全部了。 这样的气氛让云景有点不自在于是在江素素怀里的他远远的冲着自家爷爷伸出手说:“爷爷抱抱……” 见云景这样,云林哪儿还顾得了其他啊,当即带着笑容快步过来说道:“好好好,爷爷抱抱” 说着,他从江素素手里接过了云景抱在怀里。 就这么一瞬间,家里那一丝丝微妙的气氛烟消云散。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一个家里,孩子才是最好的调节剂,此时此刻尽显无疑。 “小景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想爷爷?”云林抱着云景逗弄,其他事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不待云景回答,边上云山猛然来了一句:“不说我还忘了,刚才我和素素教训小景来着,这才忘了时间!” “你们教训他干啥,平时小景那么乖”云林一愣,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乖?爹啊,你是不知道,之前我和素素回来,看到那小子居然在院子里玩火,给我们吓得,能教训了他一顿嘛,不给他点教训还得了,所以这才就耽搁了时间”云山没好气道。 得,事情又扯我头上来了,云景无语,干脆啥也不说了,直接趴爷爷肩上。 爹娘已经打过了,爷爷不会继续教训我一顿吧? “小景在院子里玩火?”云林猛得心头一惊,下意识重复问了一遍。 点点头,云山说:“可不是嘛,如果我们不及时回来看到,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爹你看那边吧,小景就在哪儿玩火,这会儿还没完全熄灭呢,然后吧,不知道咋搞的,他居然搞出一锅糖来” “不是,等会儿,小景玩火,你们恰好遇到,然后教训他,咋地又扯到糖了?什么糖?”云林有点懵。 熬糖的菜坛子已经冷却了,云山干脆一把拎着走过了给云林看,说:“爹你看吧,就这个,我们刚才尝过了,真的是糖” 看了看坛子里的糖,闻了闻味道,云林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纠结道:“小山,我有点乱,你给我仔细说说之前到底发生了啥” “……,爹,事情是这样的……”,张了张嘴,云山干脆从头说起,边上的江素素时不时的补充一句。 听完了前因后果,云林自然不会去怪云山夫妇没及时下地干活儿这点小事儿了,同样忍不住后怕不已的他下意识拍了拍云景的屁股道:“该打,简直要翻天啊,不过你爹娘都教训过你了,我就不教训了” 说完,他重新看向菜坛子难以置信道:“这真的是糖?小景捣鼓出来的?” “可不是,爹你尝尝,真的是糖,至于小景是如何捣鼓出来的,我们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云山说着,转头看向江素素道:“孩子他娘,拿双筷子来,让爹尝尝” 很快,云林接过江素素拿来的筷子在坛子里沾了一点尝了尝麦芽糖,顿时惊了,怎么有这么好吃的糖,都比得上蜂蜜了! 这真是自家两岁出头的孙子捣鼓出来的? 尽管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云林不信。 沉思片刻,云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左右看一眼,旋即沉声道:“都别站院子里了,进屋说!”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地里的活儿了。 在云林怀里的云景此时心道还是年长的爷爷靠谱点,爹妈这么久了都没反应过来麦芽糖的重要性…… 第二十五章 家有一老 一家人进屋,大白天的门都关上了,光线不足,屋子里显得很昏暗。 进屋之后,云山一手抱着云景,一手拎着装麦芽糖的坛子,眉头微皱,不说话。 被他这严肃的样子感染,云山和江素素都不敢说话了,内心莫名的忐忑。 云景也不说话,窝在爷爷怀里,此时他大概明白自家爷爷在想什么,也大概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云林不识字,没什么太大的见识,他或许无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态,不过云景倒是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心情。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糖,何其珍贵?那是镇上很多有钱人拿着钱都买不到的奢侈品,而现在,他手里的坛子内,估摸着得有一斤的量! 这些麦芽糖,对于这个家来说,是好事儿还是坏事? 好处显而易见,只要把它卖了就是一大笔钱,可然后呢,这玩意是云景捣鼓出来的啊,意味着弄明白过程,后续还能源源不断做出来。 一旦知道了制作过程,那对这个家来说是一笔何等可怕的财富? 无法想象! 可是,这个穷苦的家庭,真的能守得住这样一笔让人眼红到发狂的财富吗?尽管现在还不清楚制作流程,但那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潜藏祸端。 一旦被人知道他家能源源不断的弄出这样的糖,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先不说,麻烦绝对会源源不断的到来,甚至还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这个时代虽然王朝高高在上,且还制定了法律,但是,强取豪夺杀人越货的事情还少吗? 这些道理,云林或许没有云景看得透彻,但毕竟活了几十年,危机意识还是有的,就比如现在,沉默中的他在轻微颤抖,那绝对不是在激动,而是在害怕! 他额头都有丝丝冷汗冒出来了。 “爹,你怎么了?” 压抑的气氛中,云山打破沉默问,他看出了自家老父亲状态不对头。 摇摇头,云林语气沉重道:“我没事儿” “没事爹你怎么不说话,而且现在天气也不热啊,你都冒汗了”云山又问。 倒不是说他是杠精,纯粹是下意识用说话来缓解紧张的气氛。 没好气的瞪了云山一眼,云林深吸口气,放下坛子指了指道:“小山,小山他媳妇,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云山没懂。 缓缓吐出一口气,云林慢慢说:“记得去年夏天,我去镇上卖竹编,遇到了一个卖蜂蜜的人,一小罐蜂蜜,了不起一斤,卖给了镇上的大户,卖了整整十两银子,就那么一小罐啊,十两银子,后续闻讯而来的有钱大户拿着钱都买不到!” “我知道蜂蜜值钱,但没想到那么值钱!”云山瞪眼道。 点点头,云林说:“就是那么值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稀少的东西越值钱,蜂蜜就是这种稀少且值钱的东西,那东西在野外可遇不可求啊,谁遇到就跟白捡钱似得” “也是,我们村云大军大伯家貌似就是十几年前在野外弄到了十几斤蜂蜜发家的,现在也是我们村最有钱的”,云山深以为然一脸羡慕道。 云林脸上并未露出羡慕的神色,而是语气复杂说:“是啊,蜂蜜值钱,大军哥他家靠偶然得到的蜂蜜发家了,但你可知道,那次小兵哥去卖蜂蜜,差点被人活活打死你知道吗!” “有这回事儿?”云山惊呼道。 语气复杂的哼了一声,云林道:“那次镇上两个大户人家都想要他手中的蜂蜜,结果他贪心,全部卖给了出价高的一方,结果没有买到的一方就拿他撒气,腿都差点打断了,对方倒是不在乎那点钱,主要是丢了面子不好看,最后还是放过了他没真打死” 虽然听到这个事情有点不可思议,但云山却是疑惑道:“所以爹,你说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云林当即沉声道。 接着又说:“蜂蜜那么值钱,甚至有钱人很多时候拿着钱都买不到,可见美味的蜂蜜对有钱人的吸引力有多大,而蜂蜜这种东西是野生的,野外谁碰到归谁,一两次之后就没有了,不至于惹来杀身之祸,而现在呢,我们手中的糖,实际上和蜂蜜没什么区别了,一样的美味,而且还是小景胡乱捣鼓出来的,意味着弄清楚过程就能源源不断的做出来,这等于是一条金矿,谁不眼红?一个不好就大祸临头了!” 听了云林的这些话,云山顿时胆战心惊,甚至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他之前真的没想那么多,甚至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要拿云景捣鼓出来的麦芽糖去镇上卖钱,现在听了云林的话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爹,没那么严重吧?”江素素此时在边上鼓起勇气忐忑问,之前尝到麦芽糖甜蜜味道的幸福感荡然无存。 云林叹息一声说:“只会更严重,咱家小门小户,又没关系,握着这条金矿只会惹来一群饿狼把我们吃得骨头都不剩,可以说离家破人亡都不远了!” 云山夫妇俩听懂了,这会儿被吓得六神无主。 对于他们这样的底层穷苦大众来说,很多时候庞大的财富并不意味着幸福,反而是祸端! 他们没关系没头脑,甚至有钱都不懂得拿钱去砸关系提升自己的地位从未掌握更多财富,只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话说回来,即使是他们有那个头脑,拿着大笔钱财当敲门砖去拉关系又如何,对方在知道他们家庭情况后绝对会转过头一口吃得渣都不剩! 惊慌了一会儿,云山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说道:“爹你说得对,大笔的财富就不是咱家这样的人家能拥有的,还好的是没从小景那里问出这糖是如何制作的,以后也不问了,这样就能避免祸事临头” 看着自作聪明的老爹,云景直想捂脸,他压根没懂爷爷的意思啊,还给哪儿洋洋得意呢,像是在说我只要不碰这玩意祸事就追不上我…… 果不其然,云林一幅笨死你算了的表情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有钱不捡你是不是傻?这糖的做法我们肯定是要弄清楚的,哪怕做出来卖不起蜂蜜的价格,打个对折,对我们家也是一笔泼天财富,能让咱家日子比以前好过无数倍!” 云山有点懵,纠结道:“可是爹,你不是说知道了这糖的做法只会惹来灾祸吗?” “我没你这么傻的儿子”,云林彻底对云山无语了。 其实云山并不傻,只是很多时候有些木讷和一根筋,脑袋转不过弯来。 边上的江素素轻轻的拉了拉云山的衣袖小声说:“孩子他爹,我大概明白爹的意思,这糖的制作方法的确会惹来祸事,但我们可以偷偷的做啊,少做点拿去卖,只要别贪心一口想吃成个大胖纸,哪怕一年做两回拿去卖,也足够咱家过好日子了” 总结起来就是,打枪的不要,别贪,闷声发点小财。 脸上露出笑容,云林指了指云山撇嘴道:“看看,你媳妇都比你聪明” “对啊,还可以这样搞!”云山也没在意自家老爹的鄙夷,反倒是眼睛一亮惊喜道。 最终云林拍板,严肃道:“总之,除非想死,否则这个事情你们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做梦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一点” “这种好事儿怎么可能告诉别人”云山一脸我才不傻的表情道。 事情的厉害关系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最后云林点点头道:“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弄清楚这糖是如何制作的了” 然后,一家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云景…… 面对一家人的目光,云景一脸被吓住的怂样缩了缩脖子,不过却在心里暗道,这一家人都不太聪明,明明几句话就能整明白厉害关系,偏偏东拉西扯了一大堆。 不过还好的是,他们总算是不笨,虽然过程复杂了点,不过最终还是把利弊关系理清楚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说得真心没错。 云林知道自家情况,泼天富贵就不应该是自己这样的人享受的,只要明白这点,不要有野心,弄明白糖的制作方法,偷偷挣点小钱改善一下生活还是问题不大的。 甚至云景都能猜到他们懂得麦芽糖制作后的操作方法,他们卖的不是麦芽糖,是蜂蜜! 你说这蜂蜜味道不对?然而我们弄到的蜂蜜就是这个味,你问我为什么我咋知道? 既然是蜂蜜了,那就不存在什么秘方了啊,就能避免祸端了。 最后,我们家运气好,一年在野外碰到一两次蜂蜜不过分吧? …… 第二十六章 知足常乐 这个时代的穷苦大众,估计是个人都知道糖有多珍贵,而掌握了制糖方法,不亚于握住一条金矿! 尽管云景的家人因为害怕惹来祸端不会利用制作麦芽糖来发大财,但也要先将制作方法掌握在手中才能谈其他。 以至于接下来他们一家人连地里的活儿都暂时顾不上了,关上门翻来覆去的问云景麦芽糖的制作流程。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下午下来,还真被他们根据云景颠三倒四的描述中大概还原出了麦芽糖的制作方法。 本来麦芽糖的制作就不难,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但为了符合自己这个年龄段,云景故意说得颠三倒四词不达意,一点点透露,让他们自己脑补完善,总之就是要让他们觉得是自己‘瞎姬儿’乱搞折腾出来的。 好在一家人很有耐性,一点点询问,一点点确认,反复追问,最终一点点拼凑出细节,这才大致还原出了麦芽糖的制作方法。 没耐性也没办法,云景才两岁出头,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当然,单单是询问云景,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弄明白麦芽糖是如何制作的,而是经过反复确认后得到的结果。 比如麦子要发芽到什么程度?为了弄懂这点,云林还去菜园子里把云景埋掉的过滤残渣挖出来反复观察。 那玩意虽然和糯米饭混合发酵了两天,但并不是烂了,有着多年种地经验的云林,很快就根据残渣摸清楚了麦芽的生长程度。 其中江素素也帮了忙的,她操持家务多年,根据经验判断出了残渣发酵的时间在两天左右,别觉得不可思议,家里穷得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是以关于食物方面,江素素对细节的观察那是相当到位的。 有了残渣做比较,还有云景颠三倒四的描述,最终一家人反复商量后总结出,麦芽糖是云景半个多月前就开始捣鼓的,那天家里丢了个筛子…… 麦子发芽半个月,然后混合煮熟的米饭进行发酵两天,最终从发酵后的汤汁中熬出了麦芽糖。 看,多简单,三句话不到就把过程描述出来了,然而他们一家反复确认了一下午。 当明白麦芽糖只需要一点麦子和糯米就能做出来之后,想到其中的暴利,一家人都被吓蒙圈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头皮发麻…… 制作过程明白了,接下来就是具体操作。 这个不急,而且急也急不来。 一天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 晚上,家里点灯,云山看着坛子里现成的麦芽糖吞了口口水问云林:“爹,那这些糖怎么办?” “放好,过短时间我去镇上卖,嗯,到时候就说这是蜂蜜,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们咬死它就是蜂蜜!”云林看着坛子道。 云景听了这话心道自己果然猜对了,爷爷会把麦芽糖当蜂蜜卖,其实并不难猜,毕竟熬出来的麦芽糖看上去和蜂蜜区别不大,只是未到有点出入罢了。 “哦……”,云山舔了舔嘴唇,强迫自己不去看麦芽糖,想到那玩意当蜂蜜卖,老鼻子贵了,吃一口那是吃的白花花的钱啊。 然而这会儿云林却笑呵呵的说:“看你那样,还跟小时候一样馋嘴,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啊,孩子也有了,我也老了,吃吧吃吧,知道了这玩意如何做,以后多的是,也不差这一口” “真的?”云山顿时惊喜道。 云林干脆不回答,直接去拿碗去了。 其实他也想吃,那天那颗一家人分食的糖果,他还没尝到味儿就没了呢…… 一家人再度品尝到了甜蜜的味道。 虽说知道了麦芽糖的制作方法,以后有吃不完的糖,但一家人还是舍不得多吃,每人也就喝了一碗糖水。 这不是吃的糖,是吃的钱,是吃的……命! 这一晚,一家人除了云景没有人睡好觉,激动,害怕,暴利,挣钱,迷茫,美好明天,各种复杂心情充斥脑海,他们能睡好觉才怪了。 隔天早上,一家人都顶着浓浓的黑眼圈…… 日子还是要继续的,虽然知道麦芽糖能挣钱,但对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一家人来说,还是种地让人踏实一点。 所以这天早上,他们弄了一些麦子出来,在云景的‘指点’下开始培育麦芽,然后就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儿去了,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得,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自己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 值得一提的是,从这天开始,云景就没有了单独待着的机会,实在是家人被他搞怕了,才单独放他在家里多久啊,就开始玩火了,虽说‘稀里糊涂’搞出麦芽糖来,但也无法打消家人对他安全的重视。 哪怕再多的钱,他们也不想云景发生丝毫意外。 跟着家人下地,云景还小帮不上忙,只能在边上玩儿。 然而撒尿玩泥巴啊? 太无聊了,所以云景大多数都是在观察山水,天地,一棵草,一朵花,享受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平静和无忧无虑…… 很多时候他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沉寂进去,别人看来他是在发呆,事实他处于心情和精神都极度放松的状态,似醉非醉,似醒非醒,他感觉整个人都融入了天地中,格外放松,格外舒服,时间也过得特别快。 那种状态下,天空中的白云似乎都触手可及。 也正是那种状态下,有一天他明明就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可家人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到处寻找到处呼喊,如果不是他主动出声他们都发现不了! 那个时候云景意识到似乎自己这种状态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半个多月后,在家人强迫的‘指点’下,他家在云景之后又一次做出了麦芽糖。 做出来的成品比云景上次做的品质还差一些,但不可否认的是制作成功了,有了这次经验,后续慢慢总结,肯定会越来越好。 当麦芽糖在家人手中做出来的那一刻,云景看着家人脸上洋溢的激动笑容,感受着他发自内心的喜悦,体会着他们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他的心反倒是格外平静。 “能让家人开心,能让他们感到幸福,能让他们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希望,自己挨顿揍算什么?”云景心中如是道。 家人并没有被麦芽糖的制作成功冲昏了头脑,喜悦过后,一家之主的云林再三告诫他们别外传,以后也尽量少做麦芽糖,以免招来灾祸。 钱,够花就行,多了反而是祸患! 道理家人懂,自然不会去冒那个险,这个家太弱小了,经不起折腾。 他们没文化,没见识,自然就没有那么多野心和冒险精神,平安是福,平淡亦是福,知足常乐,大概就是云景一家的真实写照…… 有一天,当春耕农忙稍微清闲一点的时候,云林父子俩一大早就起床,准备好家里制作的大概两三斤麦芽糖欲要拿去镇上贩卖。 那时云景也起床了,他爷爷云林看着他想了想说:“小景还没去过镇上呢,要不咱带他去见识见识?” …… 第二十七章 出发 说来可怜,云景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了,半岁的时候那次感冒处于半昏迷状态不算,此外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没超过村子两里地,两个秋冬都只在小溪村这一亩三分地上打转,对于外界的了解,也仅限于家人和邻居有限的口述。 听到爷爷说要带自己去镇上,云景倒是颇为意动。 小溪村太小了,他想去外面看看,并非想要去更大的舞台搞风搞雨一番,只是单纯的想去看看。 边上整装待发的云山迟疑道:“爹,这不好吧,小景还那么小,镇上那么远,一路上太累了” 云景顿时无语,第一次去镇上的机会就被自家老爹这么否决了呗,听他的口气,压根就不想带自己去呀。 “你还想让他自己走着去不成?没事,我们背着他,左右他也没多重”,云林横了云山一眼说。 然后云景心头又燃起了希望。 云山哭笑不得道:“爹,你想什么呢,我是说小景累,那么远,哪怕我们背着他他估计都受不了” “这倒是” 听云山这么一说,云林也犹豫起来了。 几十里地呢,纵然他们背着云景,一路上颠簸,云景那小身板真不一定吃得消。 这还是古代社会路难行的情况下,换在云景前世,到处都是平坦的高速公路,很多大人坐长途车都受不了。 哦豁,看来是没希望了。 心中这么想,云景觉得自己应该争取一下,于是主动开口道:“爷爷,爷爷,去镇上,我要去” 他这么一闹,云林又有点心软了,一跺脚说:“你看,小景都想去,怪可怜的,镇上都没去过,这次就带他去了,反正今天就会回来” “行吧”,看着云景小脸上的渴望神色,云山拒绝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果然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如果自己不争取一下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去镇上呢。 云景心头有些雀跃,转而又鄙视自己,瞧自己这点出息,去个镇上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这次去镇上,除了麦芽糖之外,还有一大堆云林编制的竹制品会拿去卖,堆叠捆成了两个担子,单个担子云景目测得有七八十斤,云林云山每人会挑一个走几十里路去镇上。 累肯定是会很累的,但乡下穷苦人,没什么怨言,除了一身力气也就没什么了。 云景的加入,无疑加重了爷爷和父亲的负担,他被放在一个挑子里的箩筐内,由云山挑着。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说走就走,云林云山父子俩带着云景,天才蒙蒙亮就出发。 来回几十里的路途,他们带着头天晚上江素素烙的麦饼,还有竹筒做的水壶,路上饿了就吃,他们舍不得在镇上花钱吃东西,能省一分是一分。 对于穷苦人民来说,节俭两个字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小景要乖知道吗?去了镇上别乱跑,紧跟着爷爷和爸爸,如果有陌生人让你跟他去千万别去知道吗?爹,孩子他爸,你们得把小景看紧点,他没去过镇上,千万别让他离开你们的视线……” 离开家的时候,江素素不停的絮叨嘱咐,一遍又一遍。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挑着担子的云山摆摆手道,显得有点不赖烦。 云景倒是心头莫名感慨,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在江素素身上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回头看着母亲认真道:“娘,我会乖的,你回去吧,我们晚上就回来啦” “小景别乱动,你一动我就不得劲”,云山低头看着箩筐内的云景说道。 云景顿时不动了,乖乖坐好,的确,自己在里面一动老爹就不好掌握平衡。 “孩子他爹,你别凶小景,然后……,总之,小心点” 江素素看着家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早晨的薄雾中,她就那么站在门口久久凝望着…… 不一会儿,家就消失在了视线中,云景回望家的方向,似乎能看到母亲那站在门口凝望的身影。 “啧,这才离开家一会儿啊,今天就会回来的,然而心头就有了点想家的情绪是咋回事?” 心头嘀咕,云景自己都对自己有点无语了。 调整好情绪,云景开始期待起所谓的镇上来,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热闹?繁华?清明上河图般的画面? “咦?山哥,林伯,看你们这样子,也是要去镇上啊?哟,还带着小景,小景乖,叫声三叔来听听” 走在村子里的路上,有人主动打招呼。 那是村里的云小富,十七八岁的样子,和云山同辈,穿着粗布衣裳,肩上也挑着担子,似乎颇为沉重,扁担都微微弯曲了。 “三叔”云景很礼貌的叫了一声。 云小富顿时眉开眼笑道:“哎,真乖” 云林笑呵呵道:“是小富啊,这不地里的活儿稍微清闲点嘛,我们就合计着去趟镇上卖点竹制品补贴家用,你也去?” “嗯,我媳妇怀上了,我去镇上卖点稻谷和麦子,到时候买几只小鸡小鸭回来,等到我孩子出生,鸡鸭长大,也能下蛋给我媳妇补补身子”,云小富笑呵呵的说道。 他的确在笑,笑容中充满了对未来孩子的期待,那笑容中也包含着对家的担当。 可是,云景心头却有点莫名悲伤,云小富才十七八岁,云景记得他是去年结的婚,当时江素素还带着去吃过喜酒呢。 他就要当爹了,就已经开始撑起一个家,为了给到时候生产的媳妇补身子,他就要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卖家里珍贵的粮食,挑着一百多斤重的担子去几十里外的镇上卖粮食。 他们习惯了穷苦,没觉得什么不对,可云景心里就是有点堵得慌。 人世间的美好,从来都和穷人无关。 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辈又一辈,这便是他们的人生…… “那我们一起去,然后小富都要当爹了啊,提前恭喜你了”,云山看着他一脸你小子可以啊的表情道。 云小富顿时嘿嘿一笑…… 随着不断接近村口,打招呼的人就越多,不得不说,乡下人都起得很早。 有的也要去镇上,顺便就加入了队伍,还有很多人不去镇上,单纯的打招呼,然后有些人则是委托去镇上的人帮忙带点针头线脑的小东西回来。 当云景他们来到村子口的时候,去镇上的队伍已经壮大到十多人了…… 第二十八章 在路上 小溪村的路很窄,那种能过马车牛车的宽阔道路是不存在的,哪怕是通往每家每户的路,都是那种两个人正面相遇都得刻意让道的小径,若是相遇的两个人带的东西多的话,让路都是个麻烦事儿。 这种小路中间是看不到任何植物的,村民们长年累月日复一日的踩踏,将路上的石头都踩得无比光滑,隐隐似乎还有一层包浆…… 村里的路况不好,村外亦差不多。 一条两人紧挨着并行都困难的小道,在田坎上,在溪水边,在树林间,蜿蜒直到远处。 小溪村因紧邻一条小溪而得名。 那条小溪自山间而来,清澈的溪水潺潺流向远方,它最宽的地方也不超过十米,很多地方水深也不过膝盖位置。 这条小溪可谓整个小溪村的命脉,人们饮用水来自它,大多数水田的灌溉也依靠它,浣洗衣物也是它…… 天边晨光大亮,去镇上的村民在薄雾中穿行,踏着晨露,有说有笑,他们脸上并没有因为日子艰难而愁眉苦脸,毕竟已经习惯了。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穷和苦,当习惯之后,就会觉得这样的日子理所当然,也就……不觉得苦了。 去一趟镇上对于小溪村的村民来说并不容易,毕竟几十里路呢,全靠双腿走。 他们几乎就没有空手的,有人挑着担子,有人背着背篓,有人扛着重物…… 春日的早晨空气清寒,可带着沉重货物的村民们,在走出村子没多远就已经浑身冒热汗了,甚至还有村民不得不把衣服解开才凉快一点。 没有人停下脚步,因为今天还要回来,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足。 好在村民们习惯了辛苦劳作,秋收的时候百十斤的粮食能一刻不停的抗一整天,带着重物去镇上而已,几十里路对他们来说压根不是事儿。 云景甚至猜测,单就体力和耐力而言,自己前世记忆中那些负重拉链的很多老兵恐怕都比不上这些村民。 你看看,一个个村民百十来斤的负重,很多还超过了一百斤,他们明明热汗滚滚,却还有力气聊天打屁吹牛,这体力和耐力真的没谁了。 暗搓搓的内心做比较,云景得到了一个让他汗颜的结果,那就是,哪怕他前世体能最巅峰的时候和这些村民比较,走这条路,他空手都不一定比这些负重前行村民来的轻松…… 想到自己如今也是农民家的孩子,以后恐怕也能练就这样的体能,啧,云景估计自己以后的日子有得‘乐’了。 云景并没有因为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就有了多少优越感,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他还是分得清的。 就好比如今他是农民的儿子,如果连最基本的本分都做不好,就妄图凭借一些经验和知识搞风搞雨那能成吗? 所谓的知识和经验,必须要结合实际才能发挥作用,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搞不明白,所谓的知识和经验很大成分就是扯淡。 就好比种地,云景知道农家肥能增加粮食产量,然而知道是一回事,总得付出行动吧?你不去劳作,不去把农家肥弄地里,光知道这点能变出粮食来? 他现在的身份是农民的孩子,或许以后家里的日子会好起来,但他并不会就觉得自己以后不用从事农活儿了,以后的日子谁说得清楚呢?先故好眼下吧。 他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的人,也不是喜欢找刺激的人,更不是一个善于冒险的人,如果他具备了这些性格,前世几十年就不会过得那么平平淡淡了。 当然了,平淡的日子虽然少了很多惊险和刺激,但却胜在安稳,至少前世云景几十年都没进过局子,也没有和什么人打得头破血流。 他也并不觉得这样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了,人生意义这种东西太过哲学,太过曲高和寡,他只是一个庸人,那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 是手机不好玩还是游戏不香? 平凡的日子也有自己的乐趣源泉嘛。 说到底,云景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和世间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一样,平平淡淡一辈子,纵然是死了也上不了电视翻不起浪花。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日子啊,踏实着过,其他的,慢慢再说吧…… 行行复行行,太阳升渐渐升起,照的山间薄雾迷蒙,照得晨露晶莹反光,如此景象,云景脑袋里面猛然蹦出了‘日照香炉生紫烟’这句诗。 虽然香炉没看到,但他觉得,当初李白写这句诗的时候,心情估计和自己差不多,静下心来,大自然的美好尽收于心,然后被世间的美所感动。 不一样的是,云景没啥艺术细胞,他写不出李白那样优美的诗句,但是,那种对世间美好事物的感悟却是一样的。 老实说,赶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哪怕云景并没有走一步路,一路上都是被云山挑着,可他毕竟只有两岁出头,颠簸之下真心不好受。 好在他的注意力都分散在了周围的风景上,脑袋里面也想些乱七八糟的,也就不觉得那么不舒服了。 反倒是自己的父亲,那是真的累,浑身热汗滚滚却一步也没有停下脚步。 明明他还处于精神小伙儿的年纪,但却已经渐渐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家已经是他的全部,迫使着他的一切行为都首先围着家着想,连空余时间想想自己的梦想这种资格都没有。 “爹”。 鬼使神差的,云景看着大汗淋漓的云山叫了一声。 他当即询问道:“小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吧,叫你别来你非要来” “没事儿”,云景咧嘴笑着回答道,然后又开始打量起沿途来。 他只是简单的想叫一声爹而已。 世间每一个父亲都不容易。 在子女眼中,父亲应该都是无所不能的超人吧,但有着前世记忆的云景看来,为了子女,做父亲的,真心可以‘无所不能’。 ‘不行也得行!’ 如果当一个父亲对子女的困难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那他一定是老了…… 一开始村民们从小溪村出发的时候还欢声笑语,但渐渐的没有人说话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和凌乱的步伐。 听村民们之前闲聊,云景从他们口中得知,其实路上并不安全,有可能会碰到劫道的匪徒,这种事情村民们经历过,当然,几率很小就是了,毕竟他们只是一帮苦哈哈,劫匪能抢几个大子? 劫匪也不全是穷凶极恶之徒,被他们拦住了,态度好点,姿态放低点,如此一来劫匪绝大多数实际上是不会太为难他们的。 这些,都是村民们的经验之谈,云景听了,认真记在心头,指不定哪天就能用到。 离开小溪村大概三四里地的时候,沿途连田野都看不到了,有的只有荒山丛林,自然生态还处在原始状态。 不得不说,小溪村真的太偏僻了,偏僻得每年官府的人只有收税的时候才会去,偏僻得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外来人。 实际上沿途的荒郊野外有着众多毒虫猛兽的,狼,熊,豺,蟒蛇,老虎,野猪,山猫,这些动物山林中都有,云景也是从村民们的闲聊中得知。 野兽袭击村民们的事情时有发生,这也是为何他们要结伴而行的原因,大家一起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 如果只是两三个人的话,没必要村民们是不愿意去镇上的,因为不安全。 当得知了这些,云景才知道家人曾经为了自己冒了多大的风险。 半岁那年,他感冒发烧,家人冒着风雨,大晚上的走这条路去镇上找大夫,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尤其是野兽的存在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他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吗? 不! 若非必要他们怎会冒险? 他们更在意自己罢了…… 翻山越岭,具体走了多远云景不知道,大致估摸着得有一二十里吧,然后他们一行来到了一条大路上。 相较于从小溪村出来的那条路,这条能两辆马车并行的大路可谓堪称豪华了。 这是一条官道,黄土路面,多年人来人往的踩踏下,这条路的地面估计堪比岩石一样结实。 从这里开始,去镇上还有一二十里。 他们的路程,到这里也才走了一半而已,最多接下来的路要好走一点,但接下来的路会更累,毕竟之前的路上付出了太多体力。 一行人来到官道上之后并未继续前进,而是在路边找了个开阔的地方停下吃东西补充体力…… 第二十九章 不过如此 在箩筐内呆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突然停下,云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之前还没什么异样,一下地,他感到浑身酸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长时间保持窝在箩筐内的姿势,他麻了…… “哈哈哈,小景这一看就是没出过远门啊,遭罪了吧”,边上云小富见云景摇摇晃晃小脸通红的样子打趣道。 云山有些心疼的看了云景一眼,旋即冲着云林埋怨道:“都说不让他来了,这还有一半路呢,小景咋吃得消啊” “都到这儿了,还能咋地?”云林没好气道,这会儿他也有点后悔带云景来了。 此时边上一同村的大叔看着云景对云林努嘴道:“林叔,你家小景都遭这罪了,居然不哭不闹,不是亲眼看到我都有点不相信,记得我家那小子,当初第一次带他去镇上的时候,离开村子才几里地就闹腾得不行,简直烦死个人” “我家小景从小就乖,羡慕吧”,云山接过话茬得意道。 那说话的大叔顿时无语说:“你家小景才两岁出头吧,还从小就乖,熊的时候还没到呢我跟你讲” 听到这话,云山又猛然想到自己小时候那些调皮捣蛋的事情,挠挠头,有些担忧的看向云景,难不成真没到闹腾的时候? 云林摇摇头说:“小山别听他吓唬你,三岁看老,小景现在乖,以后也会乖的” 闻言云山也觉得自己想多了,然后也不管云景听不听得懂,认真的告诫道:“小景听话,以后可别长歪了啊,要一直都这样乖巧……” 云景懒得理他,休息了一会儿总算松快了一点。 他心头明白,这些穷苦大众,尤其是一帮糙老爷们,平时除了那点荤段子之外,没啥娱乐的情况下也就只有拿小孩子说事儿了。 云小富这会儿蹦出一句话吓唬云山说:“山哥,你别看小景现在乖,你信不信,接下来的路有你好受的时候” “嘿嘿,我觉得也是,小山你就等着哭吧”,边上一长辈也跟着插了一句嘴。 都是一帮无聊得抠脚的人,这会儿有点话题还不可劲的戴着一个人薅。 “不会的,我家小景那么乖”,云山摇头,明显没底气。 小孩子说风就是雨,鬼知道什么时候就莫名发脾气。 “要不打个赌,看你家小景什么时候开始闹腾”,云小富起哄。 边上有不闲事儿大的跟着吆喝道:“小山别怂,跟他赌” “就是就是,你要相信你家小景” “哈哈,小富你往边上跑什么,是你提出来要赌一把的,不会是怕了吧?”有人逮着往边上缩的云小富挤兑。 “谁怕啦,赌就赌,山哥你想赌什么?”云小富红着脸道,话题是他提起的,几个人一蛊惑,有点下不来台。 云小富被逼在火上了没法后退,其他人又看向云山。 被这么多人看着,云山他觉得自己不能怂啊,正要应下来呢,云林在边上没好气道:“赌个蛋,一个个整天就知道瞎胡闹” 他在这里是年纪最大的,这句话一出,其他人顿时没有了闹腾的兴趣,于是乎一场闹剧都称不上的瞎起哄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全程目睹的云景心道一声无聊。 但话说回来,这才是他们这样的人该有的真实生活样子。 他们闹腾归闹腾,但一个个嘴里可没闲着,抓紧每一分吃东西填饱肚子补充体力。 有的就着咸菜疙瘩啃馒头,有的抹着味道怪怪的酱吃饼子,有的喝着水吃米饭团子…… 云景居然看到有人吃只是简单炒熟的麦子,一把一把的往嘴里丢,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又一次,穷苦人民的真实写照呈现在了云景眼前。 大家都在忙活着吃东西,就云景闲着,他出门之前‘喝’饱了的,这会儿还不饿。 不过他却开始暗自犯愁起来,现在不饿不等于后面不饿啊,貌似爷爷和老爹忘了给自己准备食物! 他们倒是带着干粮,然而那带壳的麦饼就自己这小奶牙能咬得动?即使吃下去这肚子估计也受不了啊。 咋搞? 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一行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估摸着也就一二十分钟吧,他们准备准备又开始出发了。 然后云景决定不想了,总归爷爷和老爹不会真的把自己饿着就是。 万一他们真把自己忽略了,似乎两顿不吃也饿不死? 讲道理,云景对爷爷和老爹是真没信心,毕竟平时自己吃饭有专门的‘食堂’,他们几乎就没过问过。 糙老爷们嘛,粗心大,这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沿着官道去镇上,路好走了,他们一行人的速度也比之前要快一点。 从他们休息的地方出发,走了估摸着两三里地,然后云景就明白了人比人气死人那句话的深刻含义。 在他们前方,一辆牛车慢腾腾的在官道上走着。 那牛车没有车顶,插着一把大伞,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悠闲的躺牛车上,穿着洁白的丝绸衣衫,身下点着软垫,手拿一本书看着,别提多惬意。 最气人的是,他边上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服侍着,那丫鬟长得俏丽,不时用纤纤小手喂水果给那青年男子吃,每喂一次都要用洁白的丝帕给他擦擦嘴。 驾车的是一个老伯,那驾车的老伯边上还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紧紧的抱着一个书箱,一看就知道是书童的角色。 最后,牛车边上还一左一右跟着俩粗布短打手持长刀的魁梧护卫! “啧啧,也不知道是哪家大少爷出行,这派头,简直没谁了” 那牛车走得慢,云景他们一行全都负重前行都比那牛车快,路过牛车边上的时候,云景在箩筐里看了一眼心头如是嘀咕。 呵,不过如此! 一眼过后云景就不看了,牛车算啥,飞机你坐过吗?我坐过,丫鬟而已,我坐飞机的时候专门有小姐姐过来问我需要什么服务不嘞,护卫嘛,前世我去机场的时候多少人保护我的安全?驾车的老伯罢了,专车了解一下?书童?哼,我还有小艾当私人秘书呐…… 他们走了很远,把牛车甩在了后面,云景回头看了一眼。 啧,万恶的旧社会…… 第三十章 成文盲啦 无论什么地方,都存在一种社会常态,那就是阶级差距。 不管承认不承认,从内心来说,很多时候穷人看到富人会下意识拘谨,平民看到官员会莫名紧张且小心翼翼,默默无闻的看到名满天下的会自卑…… 那些还是在讲究‘人人平等’的时代。 当然,通常人们是不会承认自己差人一筹的,反而还会表现出不屑一顾的姿态说一句不过如此。 酸不酸只有自己知道。 在那种社会环境下尚且有阶级差距,何况当下? 云景此番亲身经历,对当前社会制度下的阶级差距感受尤为深刻。 就拿小溪村的这群村民来说,他们在看到那辆牛车的时候,还隔着几十米远,就下意识闭嘴不说话了,闷头赶路,连用眼角余光去偷看的都没有。 或许是不敢,怕自己的目光惹来贵人的不快从而招来祸端,小门小户的穷苦人家,经不起折腾,日子本就艰难,那样的贵人真心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那牛车在官道中间慢悠悠前进,挑着重物的村民只能走边上,没有任何人有一丝怨言或者不快,反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直到走出去很远,远到都看不到那辆牛车了,云景明显感觉到村民们似乎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的确和那些人没有任何交集,但对方就是让他们感觉到丝丝莫名的压力。 对此云景只得说,这就是现实。 可观来说,云景也羡慕那辆牛车的主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行有护卫,不用走路,甚至都不用为生活发愁。 但羡慕之后也就仅仅只是羡慕了,毕竟羡慕别人并不会改变自己的人生。 隔了很远,村民们这才再度交流起来,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说到了之前那辆牛车的主人。 从村民们杂七杂八的口述中,云景提取重点,得到了关于那辆牛车主人的一些身份背景。 那牛车上的青年男子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少爷,姓什么叫什么没有人知道,村民们只知道对方很有钱,依稀还有官面上的背景,至于真假就不得而知了,然后他还是一个读书人,似乎有功名在身。 当村民门提到读书人三个字的时候,无论是言语还是表情,都展现出了浓浓的羡慕和向往,小溪村往上数八辈,至今都没有出一个读书人呢,如今的村民加起来,拳头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没办法,他们尚且还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读书,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了,遥远到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甚至云景哭笑不得的发现,村民们仅仅只是和那个乘坐牛车的青年偶遇,别说交流,连照面都没打一个,仅仅这样,因为对方读书人的身份,他们居然就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情绪。 搞不好这将会成为他们回去后吹牛的资本。 我们遇到了读书人呢,会识字那种,羡慕吧…… “仅仅只是遇到就跟捡了钱一样高兴,读书人有那么牛吗?”云景在心头嘀咕,他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读书人的影响力居然这么大。 稍微琢磨,云景悲哀的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其实也就一‘文盲’,他不识字…… 得到这个结果,云景有些哭笑不得,前世幼儿园直到大学毕业,上了二十年左右的学,合着自己现在反倒成文盲了呗。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这不扯的么…… 然后云景又在心头暗搓搓的琢磨,自己以后有没有机会在这个世界成为一个读书识字的文化人? 功名什么的无所谓,仅仅只是想识字而已,来此一遭,总得了解一下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吧,想要更深入的了解这个世界,书籍无疑是最好的途径,可不识字,给他一本这个世界的百科全书他也看不懂啊。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云景下意识看向父亲和爷爷。 算了吧,他们估计就没有把自己往文化人方向培养的想法,估计念头都没有,因为读书识字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了,下意识就不会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哪怕掌握了麦芽糖的制作方法,处于谨慎,家里或许不会大富大贵,但钱财方面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窘迫,但他们依旧没有读书识字这方面的想法。 固定的生活模式,限制了他们的思维。 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莫名的悲哀,生在穷苦人家,很多事情连想一想的资格都没有,生为农民,祖祖辈辈都应该是农民,他们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谁有了跳出这个范围的想法,那才叫一个另类。 想要读书识字,家人暂时是指望不上了,云景觉得还是得自己来想办法,不过不急,他现在还小,有的是时间。 读书人代表着有钱,读书人代表着光宗耀祖,读书人代表着不用上税且能和官府直接对话,读书人走到哪里都高人一头…… 读书人如果看上哪家的闺女,哪怕是做妾,那也是喜大普奔的事情。 读书人读书人,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言语,云景只得在心里说一句读书人牛批…… 他们脚下的这条路虽说是官道,但行人并不多,至少云景他们一路上除了之前的那个读书人一行之外就再没遇到其他人了。 对此云景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人口少且分散的缘故,还是说人不少但人们并不时常出门才导致路上人少。 时间就在村民们絮絮叨叨的谈论中悄然溜走。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总算是到了的话,村民们这才停下了话头。 云景在心头啧啧称奇,读书人的影响力再度刷新了他的认知,从遇到的地方直到现在,他们都走了一二十里路,还扛着重物,居然就谈论了一路! 至于么? 你们不累么?明明一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哪儿来的精力讨论读书人? 我信了你的邪,你们又不认识人家,谈再多和你们有半毛钱关系啊…… 云景真心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情。 不去想这些,他抬头看向前方。 他们的目的地,镇上,就在前方,相隔还远,就有成片的建筑物引入眼帘。 “这就是所谓的镇上?” 打眼一看,云景内心有些失望,没来之前想象中镇上的样子和亲眼所见差距太大了,不过他倒是觉得,此时见到的所谓镇上才是合理的…… 第三十一章 镇上所见 所谓的镇上和繁华两个字压根不沾边,放眼望去,虽然有着成片的建筑,但那些建筑大多数依旧是土墙茅屋,木质房屋也有,但却是少数,零零星星的砖瓦房坐落其间,已经可谓风头无两。 陈旧,破败,这就是所谓的镇上。 如果不是建筑密集了点,人多了一点,实际上云景觉得和乡下没什么区别,他甚至怀疑这镇上的大多数人家依旧是农民。 临近镇上,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担担子的挑夫,有买菜的农民,有赶路的游客,有驾车的商贩…… 稍微打量行人,云景发现,绝大多数人的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粗布衣服,草鞋,布鞋,款式简单,颜色单调,而且他们穿的都颇为陈旧,很多人身上的衣服都有补丁。 很明显,不管在什么地方,穷苦人都占据了大多数。 偶有那么一两个穿着长袍宽袖丝织品衣衫的人简直鹤立鸡群。 同行的云小富看了一个‘鹤立鸡群’的人一眼,用酸溜溜的语气羡慕道:“就那一身衣服就顶的上我家全部家当了,啧啧,那袖子那么宽,光是袖子就能做一身衣服了吧,浪费布料” 听了这话,云景严重怀疑他有仇富情节。 话说回来,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了,云景记忆中,小溪村的村民就没有穿宽袖长袍的,都是短打小袖,如今想来,并非是现今的穿衣风格如此,纯粹是因为穷苦人家想方设法的省布料。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谁又不想整一身体面的广袖长袍呢。 从他们这个方向,快要进入镇子的时候,有一个四丈宽三丈高的牌坊,明显上了年头了,稍高的地方石柱上还长有青苔,依稀能看到曾经雕刻在上面的精美花纹。 牌坊上写着三个斗大的字,云景并不认识,那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 那种字体不属于云景记忆中的任何一种,不是记忆中前世西方的符号文字,也不是象形文,每个字都是单独的,搜肠刮肚,云景在记忆中想到一种文字和现在看到的字有一点点相似。 前世华夏古文明的金文和眼前的字有些相似,但绝对不同,这里的字结构更加严谨,且笔画直挺,不像金文那样笔画圆融。 “牛角镇,小景你记住啦,那三个字叫牛角镇”,云山发现云景在好奇打量牌坊上的文字,于是低头笑道。 “我记住啦”,云景乖巧的回应。 心说牛角镇吗,那三个字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知道其实自己的父亲是不认识那三个字的,之所以又认识那三个字了,纯粹是平时大家叫多了才明白,换个地方把那三个字单独拿出来他估计就认不得了。 没有系统的学习,文字是一种很难掌握的东西。 穿过牌坊,很快云景的注意力又被路边的一块大石吸引,那块石头有一人高,长五六米的样子,靠近路的这边被打磨得很光滑,堪称一块石壁,在那大石头上方加盖了草棚。 在那上面,有黑色笔墨书写的很多文字,文字一段一段的分开,似乎书写着不同的内容。 “爹,那是什么?”云景指着书写文字的大石头问,他是真的化身好奇宝宝了。 云山看了一眼解释说:“那是告示牌,平时官府有什么新规定啊通缉啊之类的都会写上面,写的时候会有人专门诵读以免不识字的人不知道写什么,你看上面有新墨迹,明显是不久前刚写的,也不知道写的是啥,看来负责诵读之人恰好不在”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然后云景又问:“那为什么不用纸写好贴在上面?总比在石头上写字方便吧” “纸多贵啊,一张一尺见方的纸就得五个铜钱呢,哪儿有写在石头上省钱,只要把前面的用水洗掉就可以重新书写了,而且啊,曾经官府也大方的用纸写上贴上面的,然后纸就被偷了,几次之后就没那么做了”,云山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 好嘛,还是为了省钱。 啧,居然有人偷官府写的告示,真够大胆的。 然后,一张一尺见方的纸就要五个铜钱,相当于五斤粗粮呢,由此可见,读书识字真不是一般家庭负担得起的,要学出点名堂来,光是纸张的花费就能吓懵很多穷苦大众。 路过告示壁,很快云景他们一行就进入牛角镇了,一条三丈宽的道路深入其间,道路两旁各种店铺林立,粮油店,杂货店,茶楼,饭馆,铁匠铺,布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做什么买卖的店铺。 总之,沿街的门面都是做买卖的。 进入牛角镇后,最让云景无语的是街道,整一个脏乱了得,污水横流,牛羊粪便到处都是,什么烂菜叶子臭狗屎到处乱丢,简直让人没法下脚。 然而对这样的环境似乎人们见怪不怪,压根就没有人在意这个。 ‘虽然是古代社会,但街道脏乱成这个样子,就没有“城管”来管管吗’,云景心头无语嘀咕。 街上人很多,虽然没到人挨人人挤人的程度,但有称得上热闹了。 “好多人啊”,云景用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语气看着周围的行人说道。 云山点头说:“那可不,这牛角镇听说住着两千多户人家呢,足有万多人,而且今天还是赶集的日子,周围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赶集,人自然就多了” 因为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云景也不知道万把人的镇子称不称得上大,但前世见惯了几千万人的大城市,他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 然后他反应过来,爷爷和父亲今天来镇上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今天这个日子是赶集的时候,人多,东西自然能好卖一点。 进入镇子后,云景一家就和村民们逐渐分开了,卖的东西不同,去的地点也是不一样的,大家约定下午在牌坊那里集合一起回去。 云景留意了一下,街上卖菜的有专门的地点,卖渔获河鲜的也有固定地点,山货也是如此…… 总之,卖什么东西去什么地点,已经成了一个大家都默认的模式,只要去专门的地点就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街上走了十多分钟,云景一家来到了专门卖竹编制品的地方。 这里几十米长的街道,两边都是卖竹编制品的,背篓,簸箕,斗笠,箩筐,扫把,伞…… 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竹编制品在街边堆积如山,连中间的路都被挤得直剩下一丈左右了。 云景一家来得显然有点晚,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摆摊,已经处于卖竹编制品的边缘地点了,这样的地点并不理想,会影响生意,导致云林云山脸上都有些许愁绪…… 第三十二章 不得了不得了 位置偏边缘,加上云林云山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那个口才吆喝,而且这一节街都是卖竹编制品的,这生意能好才怪了。 从摆摊开始,整整半个小时他们都没能卖出去一件。 期间倒是有人想买一个筛子的,一问价格,云林咬死三个铜板不少,一点价格都不让,然后人家就摇摇头走了。 三个铜板一个筛子的价格贵吗? 讲道理,是真的不贵,从选材到削篾条到编织再到打磨毛刺,一个成品云林要忙活半天,他的手艺在周围相同物件中算是出众的了,然而人家就是不买。 明明那个询问价格的人都意动了,为何最后没买呢? 云景暗搓搓的分析了一下,并非是东西不好,也不是价格贵了,而是对方觉得自己没占到便宜,如果云林说卖五个铜板,最后三个铜板卖给对方的话,那人绝对会觉得捡了大便宜欢天喜地的买走。 人就是这么奇怪,同样的价格,不一样的交流方式,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 直白点说,云林和云山压根就不会做生意,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姜太公钓鱼的典故,但他们做生意的态度就是愿者上钩,你来我就卖,你不来我就干等着…… 看在眼里,云景是急在心里,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他们走了几十里路带来的东西搞不好还得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我能做些什么呢?’云景在心头暗自琢磨。 教爷爷和父亲吆喝?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听自己的,恐怕听了也拉不下那个脸来,云景丝毫不怀疑这点,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吆喝这不为难人么。 然后有人上门自己出面交涉? 估计也不行,哪儿有两岁小娃娃做买卖的道理,客人恐怕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琢磨了一下,云景心头无语,太难了。 然而回去几十里路啊,走路都得几个小时呢,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和父亲把东西再带回去?真的于心不忍。 一时想不到办法,云景开始打量周围,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灵感帮到家人。 他灵感没找到,反倒是被边上一个卖竹制品的小贩吸引了注意力。 对方身前摆着一个大大的背篓,背篓里面是一小捆一小捆的竹片,竹片大概半尺长,就像云景前世的雪糕棍一样,打磨得挺光滑的。 一时之间没懂那是什么玩意,云景发现他生意也惨淡,一小捆竹片,大概五十片的样子,一个铜板一捆,愣是没人问津。 挠挠头,云景拉了拉边上愁眉苦脸云山的衣袖问:“爹,那是什么东西?” “厕筹”,云山微微一撇回答道。 他心思就不在这上面,对带来的东西卖不出去一筹莫展呢。 厕筹? 眨了眨眼,然后云景才反应过来,这玩意不就是搅屎棍嘛,古代社会没有卫生纸,上厕所就用这玩意擦屁股。 明白了这点,云景相当惊奇,没想到真有人卖这玩意。 他之前没反应过来,是因为一直以来自己的个人卫生都是云母在帮他收拾,用水洗,压根没用过这东西。 家里也没有,毕竟云林做竹编的时候剩下的篾条足以胜任厕筹了…… “小胖墩你要不要叫你家大人买点?我这厕筹可好了,打磨得光滑,保证不会割屁股”,边上卖厕筹的小贩见云景问这个,顿时抓住机会努力推销自己的产品。 看看,这才是做生意的样子嘛,不放过任何一丝有可能的机会。 不待云景回答,云林当即转过头来说:“不用不用,我们家里有”。 “我家有”,云景咧嘴一笑跟着回答道。 那小贩也不介意,说:“没事儿,需要的话,看在我们临时成为邻居卖东西的缘分这点,我给你们便宜点” 云景看了一眼杵在哪儿眼巴巴看着行人的爷爷和父亲,真想说一句,你们看看,买卖是这样子做滴,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 突然之间,云景福至心灵有了主意。 趁着爷爷和父亲不注意,他暗搓搓的拉了那卖厕筹的小贩一下小声问:“叔叔,你这厕筹卖的完吗?” 他是在明知故问,一对方惨淡的生意能卖完才怪了。 对方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和云山看上去差不多,不过有点瘦,没云山那么魁梧,但满脸都写着小精明两个字。 那人也没有因为云景年纪小就忽视,而是摇摇头小声道:“卖不完的,能卖出去一半的一半就不错了” 心头一分析,云景计上心来说:“叔叔,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这个厕筹呢,竹子做的,简直就是无本的买卖,我琢磨着我们两家联合起来如何,如果有人来我家买东西,我就给客人说,买我家东西再买你厕筹你会便宜一半,先别拒绝,厕筹这个东西呢,日常需求量大,但没几个人专门跑一趟来买这个吧?然后我这帮你一吆喝,别人看到便宜那么多,指不定就多买了,到时候你生意肯定会好点,卖出去一半以上就赚了,然后买我家东西的人见有利可图,也会买我家东西,如此一来双赢的局面,你觉得如何?” 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景是背着云林和云山的,他和这个小贩又不认识,以后指不定都见不着面了,压根不在乎对方觉得自己异于同龄小孩。 反正闲着也是现在,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万一成了呢,生意火爆不敢说,至少能比这样干等着稍稍好点吧? 为了能帮到家人,云景也是操碎了心。 听了他一通分析,那有点小聪明但明显见识有限的小贩有点目瞪口呆,用膀胱暗搓搓的瞄了云林云山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对云景说:“小胖墩,你几岁啦?” “两岁半,咋啦?”云景下巴一抬笑道。 吞了口口水,那人悄悄竖起大拇指道:“不得了不得了,这么小就如此聪明,以后长大了绝对是一个人物,我看人不会有错的,你的提议我干了,赔本也陪你吆喝,反正我这厕筹不值钱,家里竹子做的,和你结个善缘,以后你长大了出人头地若还能记得我的话,我也不求你稍稍拉我一把,只求到时候我和别人吹牛说自己认识一个人物你到时候别埋汰我就行” 稍稍打量了这个小贩一眼,云景心道这人若是给他机会的话,就冲他敢于和自己这样的小娃娃结个善缘的魄力,以后绝对能一飞冲天! 正常人谁会正眼瞧自己这样的小孩? 他就能! 能人之所以不能,这就不是常人。 认真的记住他,云景点头道:“成交!” 第三十三章 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简单的约定达成,转而那小贩内心哭笑不得,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和这小娃娃整这一出。 虽然有些无聊透顶开玩笑的成分,可都已经这样了,他倒是真的把云景的提议正视起来。 于是问云景:“小胖墩,我叫张长贵,家住镇上四凉巷子,进去第五家就是我家,你呢?” “原来是长贵叔,我叫云景,家住小溪村”,云景回答道。 他没有说一个假身份骗对方,因为没那个必要,长心眼也要分时候,人和人交往贵在真诚,像张长贵这种混迹于市井之人,若自己骗他的话,他绝对能察觉得到,毕竟小溪村离镇上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稍微打听就知根知底。 点点头,张长贵说:“行,等下要是有人来我这摊子,即使不买我东西我也推荐他们去你家那里” “谢啦,我就按刚才说的来”,云景笑道。 看着和自己‘谈笑风生’的云景,张长贵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倒不是他觉得自己被一个两岁的娃娃忽悠了,他自觉还没笨到那种程度。 认真思索了片刻,张长贵猛然意识到了云景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就是云景这个小娃娃和周围的环境显得太和谐了。 他没什么文化,用和谐两个字来形容云景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的用词。 怎么说呢,云景在他看来,一言一行都无比自然,就好像本该如此,造成了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云景的年龄问题。 就好像云景是街边的一棵树,一块早已出现在老屋门前的石头,一张不知道何时挂在店铺门口的招牌,无比自然的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造成的结果就是,用一句话来形容: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就想家里的东西好卖一点,我能帮就帮了,没考虑其他,就像一个人走在街上,会刻意思考自己为什么抬头看一颗树吗?会在意街边那块石头是不是很突兀?会奇怪店铺门口会有招牌? 这些都只是张长贵内心的感受,没啥文化的他自己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懂了就是懂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莫名的,张长贵没打算将自己和云景之间的事情告诉他的家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好像走在路上随意踢一脚脚边的石子,还需要去专门想为什么要这样做? 约莫十几分钟后,有人来到云林他们的摊子前,想要买一个背篓。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她得知一个背篓要五个铜钱明显很犹豫,而且云林父子俩也没有降价的意思。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这单生意估计是黄了。 这会儿云景冲着老婆婆眉开眼笑道:“婆婆~婆婆……,您老人家一定儿孙满堂家庭和睦吧,我家背篓可结实了,用不坏,而且你买我家背篓的话,边上这位长贵叔的厕筹半价卖给你哦” 他这一开口,云山顿时急了,将他一把提溜到边上瞪眼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嘴” 这明显是怕生意被搅黄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云景此时说的话压根就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然后他冲着边上的张长贵赔笑道:“这位兄弟你别听小孩子胡说八道,他没恶意的” 张长贵本来就和云景说好了的,当然不在意,甚至都没拆穿云景和他的事情,而是笑着宽慰云山说:“大哥说哪里话,我也没什么生意,你家孩子的话正合我意,如果有人买你的东西,我能搭上伙儿吃亏买点也不错” “额,这样啊,不好吧?”云山愣住,没想到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自己不认识对方啊。 这会儿云林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自己不知道,可又想不明白…… 那边原本在犹豫的老婆婆,在听到云景说她儿孙满堂家庭和睦的时候就已经很开心了,谁不喜欢听好听的呢。 小孩子嘴甜最讨人喜。 又听云景说买背篓还能便宜买厕筹,顿时心动了,她家人多,厕筹消耗大,这会儿能便宜买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场问张长贵:“那小娃娃说的可是真的?” “您老不都听见了嘛,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若买他家背篓的话,我吃点亏也捏着鼻子认了”,张长贵‘苦笑’道。 “那你的厕筹怎么卖?”老婆婆问。 张长贵一脸痛心疾首说:“市场价啊,一个铜板五十根,现在的话,卖给你一个铜板一百根,吃亏吃大了,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啊” 听到这里,老婆婆冲着云林说:“背篓我要了,五个铜板是吧,给……”,然后,她生怕张长贵反悔,赶紧道:“给我四百根,四个铜板对吧?” “对的对的,哎,吃亏吃大了……” 就这么着,一单生意就做下来了,两家都卖出去了东西,那老婆婆用从云景家买来的背篓背着厕筹离去,整个过程云林云山都处于蒙圈状态。 这就卖出去一个背篓了? 有句话叫从众心理,又叫头羊效应,来这节街的都是为了买竹编制品的,当边上有人看到在这里买东西还能半价买厕筹,在哪儿买不上买?有便宜不占天理难容啊。 于是乎,有人见老婆婆占便宜离去,也跟着过来问价,确认了价格合适,加上云林的手艺的确过硬,还有便宜可占,也都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又去边上买半价的厕筹。 不得不说,厕筹这种日用品当添头真心太合适了,毕竟家家都需要这玩意不是。 有一就有二,很快周围的客源都被这边吸引了过来,忙得云林父子俩和张长贵不亦乐乎…… 云景自己都有点目瞪口呆,暗道这些人都这么实在的吗?就为了占点便宜,居然就稀里糊涂的跟着别人一起买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买这些东西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能省一点是一点啊,想明白这点也就释然了。 然后云景还是小看了张长贵苦着脸说的‘你别告诉别人啊’这句话的威力。 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你这里有便宜可占,我有亲戚朋友啊,为什么不让他们占点便宜? 于是乎,得到便宜的人离去后,很快口口相传,吆五喝六的陆陆续续有人来这里‘占便宜’来了…… 这样的画面,讲道理,在云景看来太过于戏剧性,然而这就是事实,似乎日常生活中本就该这样才对。 将心比心,自己穷困的时候,得知哪里有便宜可占会不心动吗?反正看一眼又不会死,若是真的,嘿,我也跟着占点便宜呗。 话说什么打折销售亏本甩卖的套路本就是经久不衰的不是吗。 本来云景对这个套路并不抱什么希望的,哪儿知还是小看了当下的社会情况,估摸着这种套路就没有人玩过,生意好在情理之中。 只要套路好不怕套路老,看着忙碌无比的爷爷和父亲,又看着边上不停收钱卖厕筹的张长贵,云景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自己操心了。 然后云景捂脸,来此世不说怼天怼地怼空气,我特么居然为了卖几个背篓操碎了心,丢人啊…… 第三十四章 合作愉快 热闹的买卖场面看久了其实也挺无聊的,不过云景看到父亲把一个个铜板装进口袋内心却是充满了喜悦。 倒不是他有多爱钱,主要是父亲和爷爷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感染了他。 能帮到家人,相比起他们脸上的笑容,云景觉得自己做的微不足道,尽管家人并不知道这一切其实是自己促成的,那不重要不是吗,他们脸上喜悦的笑容是实打实的。 挣到钱了,家人开心了,带来镇上的那么多东西不用再愁眉苦脸的带回去,这便是云景想要的。 额,话说回来,云景也喜欢钱,那玩意谁不爱啊,不过如今家人挣再多钱都没他的份就是了…… 忙碌了一个时辰左右,家人带来的竹编制品都卖得差不多了,直到摊子前没了客人,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筛子和簸箕没卖出去。 边上的张长贵也差不多,他背篓里的厕筹也已经见底。 当反应过来之后,无论是云林云山还是张长贵都有些难以置信,居然快卖光了? 这在以往是根本就不敢想的事情,就如同张长贵之前给云景所说,带来的东西,能卖出去一半的一半就不错了,那还是在生意最好的时候! 这种小买卖之所以叫补贴家用,那是因为根本就不指望赚多少钱,如果天天都是这样的生意,谁还去种地啊,干脆做生意得了。 尽管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沉甸甸的钱袋却是实打实的。 “这……” 看着零星摆着的几件竹编制品,云林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就快卖完了? 云山的神经粗大得多,压根不觉得如何,反倒是兴奋的对云林说:“爹,卖了好多钱!” 说着,他还将装铜板的布袋子掂了掂,里面的铜钱哗啦啦作响,听上去格外悦耳。 眉头一皱,云林顾不得其他的了,训斥云山说:“还不收起来,生怕谁不知道你有钱是不是,回家去再说!” 财不露白啊,云林深刻的知道这个道理,若是被盯上偷了哭都找不到地儿哭去。 牛角镇虽然不大,但游手好闲的泼皮混混和扒手可不少,人家做的就是无本买卖,就云山这样二愣子的,无疑是那些人眼中的小肥羊。 在训斥云山的时候,云林还下意识警惕周围,然后就看到周围那些同样卖竹编制品的商贩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他们这边。 那些人倒是没有什么恶意,纯粹是因为大家都是卖一样东西的,凭什么你的生意那么好? 面对那些人的目光,云林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都是小商小贩亦或者十里八乡前来挣点小钱补贴家用的农民,认识,但不熟。 听了云林的话,云山顿时将装钱的袋子放塞怀里贴身放好,还用手拍了拍,这才放心一点。 相对于云林父子俩的反应,张长贵就要平静得多。 他此时在意的不是今天赚了多少钱,反倒是更加正视起边上云景这个两岁出头的小胖墩来。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双方合作生意居然会这么好,简直打破了一加一等于二这个定律,而这,不过只是云景三言两语想出来的法子而已。 这小孩也太妖孽了吧? 心头惊叹,但张长贵看着此时百无聊赖打量周围的云景,他那小小的身板处于闹事中是那么的自然和谐,没有丝毫格格不入。 如此一来,他下意识的觉得,云景出的法子有这样的效果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 甚至此时他突然升起了一个奇怪的想法,眼前云景这个小胖墩,别说在这脏乱喧闹的市集会如此自然和谐,恐怕去任何地方都不会显得突兀。 “奇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难不成和那些读书人扎堆也能如此自然和谐?难不成和当官的在一起也不显得奇怪?难倒去风月场所也能游刃有余?额,似乎还真是这样……” 心念闪烁,想到那些画面,再将云景的身影带入进去,张长贵发现似乎真的会那样。 这怎么可能呢,他只是个名不经传农民的孩子啊。 搞不懂,想不通,但这并不妨碍张长贵将云景记在心头,甚至还暗自庆幸有这个机会和他结个善缘。 他也不求这点交集以后能从云景身上得到什么回报,但这毕竟不是坏事不是吗,常年混迹于市井的张长贵知道,很多时候带着目的的去和一个人产生交集,最终只能适得其反,反倒是顺其自然的好。 这些道理他懂,只是没啥文化无法用言语表达而已。 百无聊赖四处张望的云景似乎感受到了张长贵的目光,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然后他趁着家人不注意,咧嘴小声笑道:“合作愉快” “托你的福”,张长贵下意识回答道,内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居功,反倒是有一种得贵人提携后的忐忑和喜悦,这种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他自己都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然后局促片刻问云景:“以后还能这样合作吗?” “可以啊,不过我以后估计不会常来镇上,你也看到了,我太小,但我家人会偶尔来,到时候你还这样做就可以了,应该没问题吧?”云景想了想说。 额,他才两岁出头啊…… 张长贵又意识到了这点,和云景相处,老是容易忽视他的年纪。 “行,我知道怎么做,你就放心吧”,张长贵点点头道。 不过云景却是轻轻摇摇头说:“长贵叔,你也别指望以后还有这样的生意了,这次咱们是开了个头,以后其他人也会有样学样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留意到周围那些商贩的目光,张长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点头道:“也是” 以后没有这样的生意了,他内心还是有点淡淡的失落的,不过转念一想这才合理,若天天这样的话估计他得睡不着觉了,众矢之的不是那么好玩的,是祸非福。 趁着家人没注意,云景眼珠子一转给张长贵出主意,他小声说:“长贵叔,这个方法被其他人学去了不要紧,以后我家人来镇上了,如果生意实在太差,你这么办,有人买你二十个铜板以上的厕筹,你就花钱从我家人那里买两三个铜板的小东西送入,还可以和我家人商量,有人买他们二十个铜板以上的东西,就让他们花钱从你这儿买两三个铜板的厕筹送人,买一送一,虽然看似吃亏,但总的算下来还有得赚,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听了云景的这个办法,张长贵稍微一琢磨,还真有得赚! 然后他看云景的目光又变了,佩服无比。 这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我为何就想不出这样的办法来呢。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聪明与否和年龄无关啊,这会儿他算是见识到了。 悄悄咪咪的,他从今天赚的钱里面拿出二十个铜板,想了想又加了五个,摞成一摞递给云景说:“今天不是你的办法我也卖不了这么多钱,这些是你应得的,拿着吧,你不拿我心头不安,总觉得亏欠你的” 面对他的这一举动,云景哭笑不得。 不可否认的是,张长贵这人真心是个实在人,话说世间坏人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张长贵这种淳朴的。 他说:“你的好意我不拒绝,但用不了这么多,大家互惠互利罢了,你不用觉得我在其中起了多大作用” 说着,云景从他手中取了五个铜板。 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云景看出,如果自己不拿一点的话,这人接下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扯皮,他不想引起家人的注意,拿五个铜板也能安张长贵的心。 果然,云景拿走五个铜板藏怀里后,张长贵虽然依旧觉得他拿少了,却也不再说什么。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这才多久就这么熟了?”就在此时,云林的声音突然在边上响起。 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把云景往怀里一拉,有些疑惑的看着张长贵。 由不得他心生警惕,毕竟张长贵一个大人和云景一个两岁的娃娃交流,很难不让人生出张长贵有歹意这种想法。 张长贵看出了云林的潜在意思,哭笑不得,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和云景一个小屁孩在商量合作事宜吧,那也要人能信才行。 云景趁机打岔道:“长贵叔说你们下次遇到的话,还可以像今天这样卖东西” “呵呵,那感情好”,提到赚钱这方面,云山顿时笑呵呵道,毕竟谁也不能和钱过不去不是。 然而尝到甜头的他内心却打定主意,和张长贵合作赚钱可以,但下次却不带云景来了,总觉得不放心呐…… 第三十五章 简直两个世界 “小山,你在这里把摊子看好,剩下的东西能卖就卖,不能卖就算了,总之你不能因为想买东西就降价处理知道吗?” 和张长贵寒暄两句,约定下次有机会合作后,云林回头嘱咐起云山来。 死认钱的他宁愿东西砸手里卖不出去也不让云山降价,倒不是说云林做人不知道变通,处在他的位置其实并没错。 编制一个竹制品看似简单,但也花时间和精力啊,整出来的东西本就卖不了几个钱,若再降价的话,何必浪费那个时间呢,虽说大多数都是夜晚清闲的时候编织出来的,但那个时间摸黑多种点庄稼不好吗? “爹,我晓得”,云山拍着胸脯道。 点点头,云林说:“嗯,我把事情做完了就来找你汇合,你可别乱跑了啊” 说着,他将云景抱起,还拿上一个一直都贴身放着的大号竹筒就准备离去。 毕竟之前合作过,出于礼貌,云林还是和边上的张长贵打招呼说:“长贵老弟,你先忙着” “云大伯使不得使不得,叫我小贵就行,您有事儿就先去忙吧”,张长贵赶忙摆手道。 之前见识了云景的手段,哪怕是和云景这个两岁的娃娃他此时都平辈论交,哪儿敢应下云林一句老弟的称呼。 倒不是说这么快张长贵就化身云景的舔狗了,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现实,有本事的人总能让人高看一眼不是,这种情况和年龄无关。 “行,我先走了”,云林也没过多纠结,点点头就带着云景离去。 待到云林带着云景走远了,张长贵这才碰了砰杵那儿盯着路人期盼着有人来买东西的云山说:“云大哥,你家小孩真是聪明伶俐,长大了定然有一番作为” “那可不,我家小景打小了乖巧呢”,听到有人夸云景,云山顿时咧嘴高兴的回应道。 点点头,张长贵语气复杂道:“有这样的孩子,真让人羡慕啊” “嘿嘿,你自个让你媳妇生一个不就得了呗,对了长贵老弟,你成婚了吗?”,云山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 张长贵点头说:“成婚了,不过我媳妇还没怀上” “那你晚上可得加油啦”,云山一脸男人都懂的表情说。 挠挠头,张长贵红着脸道:“正在努力,正在努力,以后我的孩子要是有你家云景一半聪明我就烧高香了” “小孩子嘛,不都一个样?”云山疑惑道。 张长贵笑了笑没说什么,虽然谈论的是云景,但双方说的压根不是一个事儿。 有一点张长贵倒是没说错,以后自己的孩子真有云景一半聪明他得乐疯,在镇上混了这么多年,他就没有看到有哪个小孩比云景聪明的,尤其是云景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整个镇上的万把人估计都找不出一个来。 突然之间,一个念头出现在张长贵脑海,如果以后自己媳妇生个女儿的话,能不能…… 这个想法一出现,张长贵自己都吓了一跳,下意识自我否定道:“不行的不行的,云景如今就已展现出过人之处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这样聪明的话,未来我这样的人家的女儿是配不上的……” “老板老板,你嘀嘀咕咕个什么呢,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沮丧,你这厕筹还卖不卖了?” 张长贵摊子前的一个客人见他不理自己,顿时嚷嚷道。 “卖卖卖,你要多少?” 被这一打岔,张长贵也不去想那么多了,眼下的生意要紧…… 这次云林云山来镇上,除了卖竹编制品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把前段时间做出来的麦芽糖拿去卖了变成现钱。 讲道理,虽说比起糖这种奢侈品来,那些竹编制品压根就微不足道,但他们依旧先顾忌竹编生意,不过是因为那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糖这种东西他们没涉足过,心头没底。 乡下小门小户的穷苦人就是这样,先把擅长的领域稳定住了,才会去想其他,这不是谨慎,而是本分如此。 前面云景观察过,镇上每个地方卖什么东西都,都已经在漫长岁月中形成了不成文的规矩,而糖这种奢侈品就不应该出现在卖竹编的那片区域。 那个地方去的几乎都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拿出来也没用,估计没有人买得起。 本来云林就计划好了的,去把摊子铺开后,然后就让云山在那儿守着,他去卖糖,那儿知生意那么好,这才被耽搁了,这会儿再不拿去卖的话,今天时间估计就不够了。 带着云景在街道上穿行了一二十分钟,七拐八拐,云林带着他来到了另一条街道上。 来到这里,云景打眼一看,内心暗自点头,心说这才有点符合自己内心对古代城镇的想象。 相对于之前那条喧闹的街,这里的人无疑要少很多,同时街道上也干净整洁不少,至少没有随地可见的大小便就是了。 而且这条街上的人穿着打扮都要光鲜亮丽得多,很少能看到人们穿着补丁的衣服。 来到这里,云林爷孙俩反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里的街道两边大多都是一些茶馆饭馆客栈之类的,还有布庄胭脂水粉首饰店,更有书店和卖文房四宝的店铺,甚至镇上的官府衙门都在这条街上…… 不管承认不承认,用一句话来概括,这条街,穷人没有必要还是别来的好。 因为来这里会让人无端自卑矮人一头。 这不,云林来到这里后就下意识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尽管没有人拿他怎么样。 在街上走了一段,张望一番,云林看到了一个卖糖的商贩,想了想走过去,然后距离对方十多米的地方停下,最后蹲在街边,把装有麦芽糖的大号竹筒放在了身前。 这就等着生意上门了。 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民,来这条街本就拘谨,云林更加没有张口吆喝的勇气。 云景乖巧的待在云林身边,目光很随意的打量着周围,丝毫没有云林那种局促之感。 这对于云景来说自然没啥,前世兜里一毛钱没有不照样大摇大摆的逛商场蹭空调,反正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打量周围的时候,云景留意了一下不远处买糖的商贩,他买的是方糖,就是蔗糖,也被人们称为黄糖。 这种糖呈褐色块状,被那商贩在桌子上堆成宝塔形状。 做糖这种奢侈品生意的,那卖糖商贩穿着打扮自然不差,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把大伞下,不时开口驱赶留着口水盯着他摊子的一些小孩。 糖在这个社会背景下作为奢侈品真心不假,哪怕是这条街上的行人,看着那些糖块大多稍微驻留权衡再三也舍不得买,除非真的是钱多,否则为了那点口舌之欲真心没有人愿意出那个大价钱。 留意到这些,云景再看自家爷爷,暗道想要将麦芽糖卖成钱估计有点悬了,东西虽好,但也要有人买不是…… 第三十六章 小误会 云林蹲路边,将云景和装有麦芽糖的竹筒护在怀里,眼巴巴的看着路上的行人,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脚下一双草鞋还有泥泞,那样子要多磕碜有磕碜,活像一个被生活抛弃的可怜之人。 在路边蹲了快半个时辰了,连个上前询问的人都没有,反倒是边上卖方糖的商贩做成了几单生意,云林羡慕之余,那苍老的面容愁眉苦脸,皱纹显得越发的深了。 没有卖过糖这种高级货,他来这条街都可谓硬着头皮来的,当下无人问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去吧,他又有点不甘心,可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云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换成是他的话,没有人来问,要么自己主动吆喝,要么干脆去一家家看上去就有钱的店铺主动推销,那样总能找到买糖的人。 然而很显然,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民,不用猜云景都知道,自家爷爷是拉不下脸也没那个勇气那样去做的,作为底层人民的自卑感就让他踏不出那一步。 抬头看天,今日的天气虽然算不上晴空万里,却也可以说艳阳高照了。 正是日头当空的时候,云景摸了摸肚子,他饿了。 早上出门之前吃的奶这会儿已经消化得差不多,肚子都快咕咕叫,可云林似乎压根就没有意识到云景这会儿需要吃东西这回事儿。 糖可以想办法慢慢卖,但肚子饿了云景可不想亏待自己,毕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虽然自己家境不好,但也不至于在镇上连自己这个小娃娃一口吃的都买不起。 于是云景仰头主动开口道:“爷爷,饿……” 正愁眉苦脸的云林闻言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些六神无主道:“孙儿饿了?” 以往云景的个人卫生和吃东西问题都是江素素在操持,他从未操心过,如今猛然面对这个问题,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肚子,饿……”,云景揉了揉小肚子眼巴巴的看着他说。 这可把云林心疼坏了,于是糖也顾不得卖,赶紧起身说:“走,爷爷带你去弄吃的” 他没经历过是一回事儿,但毕竟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面对孙子饿肚子这种问题还不至于想不起办法来。 “好”,云景点头乖乖跟他走。 这条街上饭店茶馆酒楼客栈不少,云林一边带着云景寻觅,一边则是在琢磨该弄什么给云景吃才好。 然后他猛然意识到,以往云景都是吃奶的啊,这会儿到什么地方给他找奶去? “要不爷爷给你弄点稀饭吃?”他试探性的低头问云景。 讲道理,云景母亲的奶水很充足,很多时候他还吃不完浪费的都有,至今他还没吃过奶之外的其他东西呢,这会儿想来,虽然没吃过其他东西,但稀饭这种好消化的自己应该没问题了,于是点头道:“好呀” 尽管不知道云景吃稀饭合适不合适,但云林为了他不饿肚子,暂时也只能这么办了。 寻摸一段,他硬着头皮走向一家街边的饭店。 那饭店不大,且大中午的也没什么客人,门口穿着粗布青衣的小二一副春困欲眠的样子哈欠连天。 揉着眼睛的他猛然看到云景爷孙俩过来,当即挥手道:“你们要乞讨去别处去吧,现在我们这里也没有剩菜剩饭了” 那小二虽然这样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也不存在狗眼看人低,纯粹是将云林爷孙俩当乞丐了。 毕竟他们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脚下还有泥泞,一副老实巴交的可怜样,不把他们当成乞丐都说不过去。 而且饭店是开门做生意的,若是放乞丐进去的话影响不好,小二也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话说回来,这个社会制度下,乞丐想讨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平时运气好讨点剩菜剩饭果腹才是正常操作,毕竟谁都不容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再如何悲天悯人也不可能把钱白白给别人不是。 小二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质工作,没坏心思,但他的一句话却是将云林给燥得不行,苍老的面容一下子通红起来。 底层农民的自卑,加上此刻的羞燥,云林语气哆嗦的冲着那小二小声说:“我们不是乞丐,我孙子肚子饿了,想来你们这里给他买点吃的” “啊?”小二闻言一愣,稍微打量云林爷孙俩一眼,当即改口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老人家我眼拙,实在是这个时节青黄不接,上门乞讨的人多了,我晃眼将你们看成和那些乞讨的人一样,您别往心里去,请进请进” 说着,小二还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两下当做赔罪。 他这么一搞,反倒是云林有些不好意思了,拘谨的看了看自己泥泞的双脚,摇摇头说:“就不进去了,免得把你们的地弄脏,我就卖一碗白粥给我孙儿吃,就在门口就行,多少钱?” “哎呀,老人家别这样,上门是客,进来吧,地脏了我收拾就是,要不然老板花钱请我干啥的啊,没关系的,一碗粥是吧?两个铜板,要加鸡蛋吗?若是加鸡蛋的话,得另外加一个铜板”,嘴里这样说着,小二主动且热情的过来搀扶云林。 买卖再小也是买卖,如果云林爷孙俩真是乞丐,赶走了就赶走了,但这是客人,若是赶走了的话,在这个讲究信誉的时代,污了饭店的名声,老板虽然不至于扒了小二的皮,但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就是。 经历这个插曲,云景并未吱声,他内心除了感慨底层人民生活不易之外,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想法,毕竟这就是现实。 而且小二只是无心之失罢了,也真诚的道歉,云景还没小心眼到和对方见气,况且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难不成还感觉被扫了面子后面报复回来? 完全不至于。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要斤斤计较的话,分明就是给自己添堵,那人生不知道得活得多累。 人嘛,心胸放开点,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三十七章 可能蜜蜂有自己的想法? “怎么回事儿?” 大中午的饭店没什么客人,门口的动静惊动了饭店内柜台后算账的老板,在云景他们进入饭店的时候,饭店老板抬头询问了一句。 老板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手持笔一手按着账本看向云景他们那边。 小二先是将云林爷孙俩安排坐下,然后才快步过去解释了两句始末。 听完后的老板拍了拍小二的肩膀笑骂道:“你这家伙,单凭第一印象就妄下武断,这事是你不对,好在你改错及时,没有引起更大的误会,这次就算了” “东家教训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小二赶紧赔罪道。 别看小二只是这家饭店打工的,但这份工作可不好找,虽然是干着伺候人的活儿,却有工钱拿啊,而且在饭店干活儿还不愁饿肚子,比之无数种地的农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好太多了,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恶了老板丢了工作。 老板点头满意说:“我们开门做生意啊,虽然是小本买卖,但就跟做人一样,时刻谨记与人为善方得长久,上门是客,无分贵贱,断然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今日你若将他们拒之门外,虽然看似只有一碗粥的小生意,但有了这样的苗头,未来某一天必定会因为心情不好或其他原因将其他客人也拒之门外,那买卖还做不做了?做人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要仅凭个人的喜好和第一印象与人交恶,这样不好” “谨记东家教诲”,小二再度真诚点头。 然后老板这才满意的说道:“去忙吧……” 那边不远处的云景也听到了老板的话,心头颇为有些意外,这老板似乎有点好为人师,不过他说的倒是一点都没错,与人为善方得长久,显然老板对于为人处世之道颇有自己的想法。 再看他持笔的样子,应该是读过书的,读书人嘛,很多时候都有喜欢给人讲大道理的毛病,仿佛不这样做不足以彰显自己的学问,云景顿时释然了。 看着柜台那边,云景目光从老板身上移开,然后意外的发现,那柜台上居然少了一种他记忆中应该是每个柜台都必备的工具。 柜台上居然没有算盘。 在老板手边,是一根根长短不一的竹棍,似乎那才是他计算的工具。 “这个世界连算盘都没有吗?”云景心头纳闷,不过却没有开口询问,因为这就不是他这个年纪或者说他这样农民家孩子的身份应该问的问题。 将这个记在心里,若这个世界真没有算盘的话,云景估摸着这项伟大的‘发明’未来某一天会从自己手中诞生,大概吧,若是到时候他还记得这点的话…… 云林活了半辈子,在此之前都没进过饭店消费呢,此番坐在饭店内浑身不自在,拘谨无比,屁股下面就跟长了钉子似得有点坐立不安。 云景见他这样心头颇为不是滋味,早知这样他干脆挨饿得了,倒不是说对这家店有什么意见,纯粹是不忍心看爷爷难堪。 好在很快店小二就端来了两碗粥,放下之后说:“客人慢用,如果有什么吩咐的话招呼一声,我就在门口” 说完小二后退两步准备离去。 云林此时赫然站起来紧张道:“这位小哥,我只叫了一碗粥啊,而且没有要加鸡蛋,你这……” 说着,他指着桌子上加了鸡蛋的两大碗粥不知所措,这要六个铜钱呢,不是讹人么。 不待小二回答,那边柜台后的老板笑呵呵的说道:“老人家别惊讶,是我让他们上的,放心吧,不要钱,就当我给之前小林的不是赔罪了” 此时叫小林的小二已经离去了,云林看向老板手足无措道:“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云林心头很舒坦,可却更加的不知所措了,他这样的身份,实际上被人看不起才在情理之中,老板的举动简直刷新了他的人生观。 “哈哈,无妨,左右不过几个铜板的事情,我还请得起,只要老人家别去说我们店不懂礼数就行”,老板笑呵呵道。 “不敢不敢,这……这……” 云林更加不知所措了,话都不知道如何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脚无从安放的局促样。 云景心头感慨,爷爷的淳朴,店家的和善大方,这才是正常的生活写照,世间哪儿来那么多尔虞我诈刀光剑影,正常人的一生,又能经历几次那种远离生活只存在于故事中的事情? 为了打消云林的顾虑,老板主动转移话题道:“老人家坐下慢慢吃吧,对了,您来镇上是走亲戚还是……?” “我们是来镇上卖东西的”,云林犹豫了一下坐下说道,卖东西三个字他下意识加重了语气,显然之前被误认为乞丐对他触动很大。 点点头,老板又说:“这样啊,若是方便的,老人家能说说都卖什么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若是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 云景这会儿已经在小口小口的喝粥了,真心饿得很,别说,这家店的粥挺不错,尽管只有盐这一味调料,但却熬得香浓可口,尤其是加了鸡蛋,喝在嘴里分外丝滑…… 喝了一口的云林赶紧放下碗回答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来卖不过是些闲时编织的竹制品罢了,上不得台面” “呵呵,凭手艺挣钱,不磕碜,没什么上不上的了台面的,那老人家生意如何呢”,掌柜的边忙活边继续闲聊。 见掌柜的如此和善,云林已经不那么拘谨了,笑道:“还成” “还成就是不错了,挺好”,老板的点点头道。 又把粥碗端起,云林估摸着觉得老板真心好说话,于是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老板,您见识多,我想问你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人家但说无妨”,老板平易近人道。 云林点点头,道:“是这样的,今天来镇上,除了卖竹编之外,我之前偶然在野外得到一些蜂蜜,然后顺道拿来卖,但从未卖过这东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可以的话,老板能否给我支支招?” “蜂蜜?”老板闻言抬头再度看向云林,连算账的动作都停下了,似乎有些意外,要知道蜂蜜这种东西可不常见。 打定主意把麦芽糖当蜂蜜卖的云林点头道:“不错,正是蜂蜜,老板能否给我指条路?” “老人家能否给我看看?”老板说着,放下手中的活儿,从柜台后走出走了过来。 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云林想了想看着走过了的老板说:“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老板想看就看吧” 说着,云林打开竹筒揭开盖子给他看。 竹筒内的麦芽糖从外观上看和蜂蜜区别不大,里面有些许杂质,倒是符合没有处理好杂质的蜂蜜。 看了一下,老板眼睛一亮道:“还真是蜂蜜……”,说着,他闻了闻,又微微皱眉道:“这蜂蜜……,似乎味道有点不对啊,咋有点麦芽的香气?” “这是我偶然在野外得到的,至于味道我就不清楚了,或许那窝蜜蜂酿造蜂蜜的时候有自己的想法?”云林小心翼翼的说道。 打定主意的他谁来都不好使,这就是蜂蜜没跑了,不信我也没办法,你自己问蜜蜂去。 听到爷爷的话,正在喝粥的云景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还蜜蜂有自己的想法呢,也不知道老实巴交的爷爷怎么就急中生智说出这句话来。 好歹忍住,云景低头喝粥掩饰自己的异样。 老板倒是没什么没觉云林的话有什么问题,毕竟季节原因,甚至是不同的蜜蜂酿造出来的蜂蜜都是有区别的,眼下的‘蜂蜜’虽然有麦芽的香气,但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然后,老板看着云林搓了搓手问:“老人家你这蜂蜜卖给我如何?” “啊?”云林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低头喝粥的云景心头感慨,暗道看吧,好东西压根不愁卖啊,尤其是‘蜂蜜’这种勉强称得上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很多时候真正想要的人拿着钱都买不到。 之前在街边蹲了半天都无人问津,那是人家压根就不知道你卖的是啥。 这不,饭店老板明显是好这口的人,看着云林手中的‘蜂蜜’眼睛都亮了…… 第三十八章 原来如此 之前无人问津,现在饭店老板主动求购,惊喜来得太快,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云林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之间愣住。 饭店老板目视云林笑道:“老人家,我是真心想买,您看……?” “啊……哦,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未曾想老板您会买,一时没反应过来,让您见笑了”,云林手足无措道。 此时的他表情相当丰富,有面对突如其来惊喜的激动,也有乡下人的那种腼腆和拘谨,更有对接下来交易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他毕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尤其涉及到‘蜂蜜’这种‘贵重物品’的交易。 饭店老板反倒是很平静,而且还有礼有节的轻轻摆手道:“老人家使不得,我是晚辈,当不起您口中您的称呼,会折寿的,小姓李,单名一个秋字,老人家叫我小李就好” 不得不说,这饭店老板真心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待人接物让人如沐春风,即使面对云林这样的穷苦乡下人也没有丝毫高人一等的姿态。 边上全程目睹的云景,不知道此世的读书人都是这样德才兼备还是仅老板这样的少数。 不过云景倒是相信这古代社会的读书人大多数都是如此,有这么一句话形容读书人,叫德才兼备,德在前,其次再说才华。 对于饭店老板李秋的态度,尽管云林很受用,但作为穷苦农民,谦卑早已经刻到了骨子里,此时也丝毫不敢托大,反倒是连腰都不知不觉的弯了一下,连忙道:“老板买我的蜂蜜是看得起我,我们也不前辈晚辈的了……,我……我观老板识文断字,不如我称你李先生吧?” “也好,前辈随意就好,不知这蜂蜜……?”李秋微笑道,指了指云林手中的‘蜂蜜’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 低头看了看装有麦芽糖的竹筒,云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李先生,实不相瞒,小老二从未卖过此物,亦不懂行情,所以你看着给个价?” 云景低头喝粥,小嘴喝得滋溜滋溜直响,但心中却是哭笑不得,暗道我的爷爷啊,哪儿有你这样谈生意的,让人家看着出价,这不等着挨宰嘛。 但话又说回来,自家爷爷如此云景也知道在情理之中,就他这样的,想装精明也装不起来嘛。 虽然云林的说辞让李秋稍感意外,但想到蜂蜜这种东西稀少,云林没交易过也合情合理。 想了想,他认真的看着云林说:“老人家,我也不压您的价,我们该如何就如何,我用市场价从你这里购买……” 说道这里,李秋顿了一下继续道:“今年的行情我不知道,只在去年买过,毕竟此物稀少,去年我买的时候是十六两银子一斤,就按这个价给你,不过考虑到你这蜂蜜里有些杂质,价格得少一点不过分吧?所以我最终给的价格是十五两五钱银子一斤从你这里买,老人家以为如何?” “啊?”听到李秋的报价,云林整个人都懵了,直接傻眼。 此时云林有一种头晕眼花的感觉,实在是李秋的报价超乎了他的想象,十五两五钱银子一斤买自己的‘蜂蜜’,那得是多少钱? 而自己手中的这些‘蜂蜜’,仅仅只是几斤粮食做出来的而已,其价格何止翻了百倍? 头皮发麻是云林这会儿最真实的写照,一是被眼下的价格镇住了,再一个则是被吓的,若是这“蜂蜜”的制作方法被人知道的话,他不敢想象会招来多么可怕的祸事! 李秋以为云林嫌弃价格低了,于是笑着解释道:“老人家,我出的是实价,如果不信的话您可以去其他地方问问,绝对不会有人比我出的价格更高,我自己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最讲诚信,若为了这几斤蜂蜜砸了自己的招牌那才叫得不偿失不是” “不不不,李先生误会了,我不是嫌弃价格低,只是没想到蜂蜜会这么值钱,一时难以承受,不怕你笑话,小老二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呢”,云林连忙摆手尴尬道。 讲道理,这会儿云景都感到无比意外,这李秋虽然是开门做生意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实诚吧? 能省一点是一点的道理他不懂? 倒不是云景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只是有点想不明白而已,一定有什么自己搞不懂的因素存在。 李秋一脸理解的表现笑道:“既然这样的话,老人家您答应以这样的价格卖给我了?” “好,好,好……”,云林立马点头道,激动又忐忑,一想到马上就有大笔财富落入口袋,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不得劲。 接着李秋指了指装麦芽糖的竹筒问:“那不知老人家您这里有多少蜂蜜?我好给你钱” “额,我家里没称,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云林立即尴尬道。 点点头,李秋说:“如果老人家信得过我的话,我让人拿去称量一下,因为蜂蜜粘稠不好倒出称量,你这竹筒颇大,但干燥了,我给你算一斤的外皮,为避免您吃亏,然后我给你多算一两蜂蜜如何?” “拿去称量便是,至于多一两就算了,我看出来了,李先生是实在人,我怎好占你便宜”,云林连忙摆手说。 李秋点头也没说什么,旋即先是转身唤来门口叫小林的小二拿‘蜂蜜’去称量,然后才对云林说:“老人家过奖了,实不相瞒,这家饭店只是晚辈的一处产业而已,另外在镇上还有其他产业,一直都讲究诚信经营,所以任何买卖我都恪守本心不敢丝毫大意” 云林听后恍然,搜肠刮肚才说出一句像样的夸耀话,竖起大拇指说:“难怪老板你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单凭诚信买卖这点就足以” 说话的时候,云林心头暗自吃惊,心说原来这么有钱啊,难怪十多两银子一斤的‘蜂蜜’说买就买,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秋明显很受用,不过却是笑道:“做生意可不是我的爱好,我的几家店铺都是晚辈在经营,我偶尔去各个店铺看看账目把关,今天只是恰逢其会遇到老人家,也算运气好了,否则岂不错过这难得的蜂蜜,然后实际上我最喜欢的是教书育人,镇上学馆的山长正是不才在下,所谓德行不配何以育人,所以,不管是做生意也好,还是教书也罢,我都得做好表率,以免误人子弟” “原来您还是教书先生!”云林听了李秋的话,顿时肃然起敬,‘您’这个尊称再度挂在嘴边。 显然李秋这个真正读书人,还是教读书人读书的身份比他之前的一切都要来的有用。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影响力真的超乎常人想象。 全程留意但并未吱声的云景此时心头恍然。 原来如此。 破案了! 难怪这李秋待人接物如此亲和,原来他是一个读书人,而且是为人师表的读书人。 此时此刻,通过李秋,云景对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可谓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认知。 人们平时谈起读书人如何如何,并非是因为他们简单的能识文断字,恐怕更多的,是因为读书人的德行才是人们将他们捧那么高的最大原因。 这样为人表率的读书人不需要多,仅几个名满天下的就能拉高整体读书人的地位…… 第三十九章 大钱小钱 “什么教书先生不教书先生的,说白了我们也不过只是耍耍嘴皮子罢了,相对来说还是老人家你们这样的人更重要,种出粮食得以让人吃饱肚子,得以养军抵御敌国入侵,得以让天下太平,反倒是我们这些耍嘴皮子的微不足道了”,李秋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道。 明显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也很懂得照顾人的自尊心,就连和云林这样的下泥巴人都能聊得起起来。 不得不说,这正是一个人的学识和涵养真正表现。 李秋的话,尽管云林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得拘谨又尴尬的摆手道:“没你说的那么重要,我们也就种点粮食而已……” 趁着小二称量‘蜂蜜’的功夫,李秋和云林闲聊,他说:“老人家坐下说话,边吃边说,等下粥都凉了” “好,好,好……”,云林连忙道。 这可是读书人啊,居然和自己如此亲和的聊天,还如此客气,足够吹一辈子了,以至于他高兴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才坐下。 李秋也顺势坐在边上,腰板挺直,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问:“老人家,您家住哪里啊?” “我们小溪村的”,喝了一口粥的云林回答说,怕喝粥耽误了谈话引起李秋不快,他干脆直接放下了碗。 李秋不在意道:“老人家不用管我,随意就好,小溪村啊,我听说过,但没去过,得几十里地呢,你们来一趟镇上很辛苦吧?” “不辛苦不辛苦,习惯了”,云林乐呵呵道,他是真的习惯了所以觉得不辛苦。 眼中一丝叹息一闪即逝,李秋又笑问:“那老人家你们平时做什么?家里生活怎么样?呵呵,您放心,我不是要打听你们家的**,只是我们做学问的,很多时候都要结合实际,否则都只是空谈罢了……” 默不作声的云景心头暗道这才是真正读书人该有的样子啊。 此时此刻,云景对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话的真实性表示怀疑起来,若是所有读书人都像李秋这样的话,真的是百无一用吗? 话说古代读书人,除了读书识字之外,还要学什么骑射御之类的东西,讲究的就是个持笔能治国,上马能杀敌! 那么‘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呢? 想了想,云景发现自己脑海中并无这方面的记忆,不过前世记忆中的这种常识性问题想来拿到这个世界也不太合适,然后他就不想了,安静喝粥听李秋和云林闲聊…… 不一会儿,去称量‘蜂蜜’的小林就回来了,在李秋身边恭恭敬敬道:“东家,那些蜂蜜去皮后两斤八两五钱” 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李秋看向云林说:“老人家,您对这个重量有什么异议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按这个交易,如果有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称量一下” “我信得过李先生,就按这个来吧”,云林赶紧道。 之所以如此,实际上云林心中估计的重量也是这些差不多,然后李秋读书人的身份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分量。 笑了笑,李秋说:“按刚才所说的,在这个重量上给你加一两,就是两斤九两五钱,我们干脆凑个整,就按三斤算好了!” “不行不行,就按两斤八两五算,我怎能占李先生的便宜,万万不可!”云林固执拒绝。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李秋也不坚持,点头道:“也行,就按老人家你说的来吧,两斤八两五,十五两五钱一斤,一共多少来着……我算算……” 稍微皱眉,明显算数不是很好的李秋干脆起身去柜台那边借助算筹帮忙算。 “四十四两又一百七十五个铜板” 此世一百个铜板相当于一两银子的常识云景早就知道,是以这会儿李秋才刚起身去找算筹的时候他就心算好了。 当然,他没把心算结果说出来,免得吓到人。 人家教书先生都得借助算筹才能最短时间算出来,自己一个两岁娃娃眨眼就算出来了能不吓人? 不过这会儿云景心头也有些惊讶,暗道自己不但记忆力远超前世,就连心算都这么快了?前世自己要有这样的记忆力和灵敏的意识至于混成那样? 再一次云景开始审视这个问题,自己的记忆力远超前世,会不会和转世有关? 但想了想他觉得关系不大,毕竟从自己出生后,意识清醒之时并没有如今这样的记忆力,是后面慢慢变好的。 然而到底是怎么导致的呢? 难不成和心态有关? “讲个笑话,难倒每天闲得无聊看看天地自然,体味一下世间美好的一面宁静思绪,让家庭生活条件变得好起来愉悦身心,让家人脸上充满笑容自己也感到幸福,就能记忆力变好?” 想到这些,云景自己都觉得不靠谱,但潜意识告诉他恐怕还真的是这样! 不过他更相信这是自己与生俱来的,随着成长而成长,然而这个理由却说服不了他自己…… 那边李秋忙活了近五分钟才算好,看向云林道:“老人家,我算好了,一共四十四两又一百七十五个铜板,您看对吗?” 和云景心算的一样。 “啊……?” 云林直接懵了,他哪儿算的出来啊,一百以内的加减还是几十年人生经历好不容易淘来的,就这还得在心里算半天,这突然上升到几十两银子的高度,直接给他整懵了。 因为固定思维模式的原因,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把单位从铜板换成银两。 还有就是,四十多两银子的巨款差点直接将他砸傻了。 想他老云家,从未有过这么多钱呐,老天爷,这得是多么大的一笔钱,要怎么花啊,云林整个人都有点哆嗦了。 估计是看出了云林的为难,李秋拿着算筹来到他身边一五一十的算给他看。 然后云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么多” 实际上他压根没懂…… 云景心头惆怅,不识数啊,若不是遇到李秋这个诚实人,少给一半估计云林还傻乐呢。 账算清楚了,饭店内明显没那么多钱,李秋让叫小林的小二回他家去拿钱,给了一张条子做凭证。 一二十分钟,小林把钱拿回来了,装在一个布袋子里,沉甸甸的。 李秋把钱拿给云林,打开布袋子说:“老人家您点点够不够数,然后袋子也送给您了,这对您来说不是一笔小钱,您注意安全,袋子里我放了一些谷壳,以免钱在里面晃荡发出响声引起他人觊觎” 不得不说,李秋真心考虑得很周到,连安全方面都想到了。 清点清楚钱财,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云林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么多” 说着,他将钱袋放怀里,悟得死死的,然而还是不放心,看到边上吃饱喝足的云景,干脆把钱袋放云景怀里,然后把他抱怀里。 也不怕云景搁得慌…… 对于云林得到‘巨款’后的表现李秋心头理解,站起来道:“老人家,钱货两清,蜂蜜我就拿走啦,然后我就不和你寒暄了,主要是我晚辈好这口,得拿回去给他们尝尝” “好,李先生你去忙”,云林下意识点头道。 李秋带着笑意往饭店后面去,眼神示意小林跟上。 在离开云景他们视线后,李秋问:“有没有给他们多算一两蜂蜜的皮在里面?” “东家,我都照做了,那两斤八两五钱里面就多算了一两的”,小林赶紧回答道。 满意的点点头,李秋说:“做得不错,我料到那老人家不愿意占我便宜,才吩咐你的,果然如此,乡下人不容易啊,我这也不算无缘无故的施舍,多一两皮是理所当然的” “东家仁义”,小林佩服道。 摇摇头,李秋说:“仁义谈不上,懂的道理多了,见的疾苦多了,就见不得老实人吃亏,哎……,对了,我警告你,那老人家身上有多少钱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若是他们因为你‘故意说漏了嘴’出了什么意外,别怪我扒了你的皮!” 心头一颤,小林赶紧道:“东家,我怎敢啊,您的教诲我一只都记在心里” “那就好,我们出去吧,估计那爷孙俩也走了……” 说着,李秋带上装有麦芽糖的竹筒来到外面。 果然,云林爷孙俩已经走了,不过李秋晃眼看到他们之前坐的桌子时却是一愣,因为上面放着六个铜板。 之前他说那两碗粥不要钱,价值正好六个铜板。 珍而重之的将六个铜板拿在手中,李秋喃喃自语道:“这么淳朴善良的人,怎生就过不上好日子呢?” 他这句话并非单指云林一家…… 在李秋他们背过云林爷孙俩的时候,云林就带着云景离去了,不过在离去之前,云景在桌子上放了六个铜板。 那时云景没说什么,但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爷爷。 当时云林摸了摸云景的脑袋说:“小景啊,你要知道,人家请我们吃两碗粥是仁义,但我们付钱是本分,这人啊,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少占别人便宜,不管承认不承认,占了别人便宜就是欠人家的,哪怕别人并不在意,我们做好自己就好了,至少心安,大道理爷爷不会讲,但我觉得这样自己心头才松快,呵呵,你还小,以后慢慢就明白了……” 第四十章 平平淡淡的镇上之旅 云林的那番话给云景的触动很大。 他或许不是很明白‘无债一身轻’,‘行得正才站得直’这样的道理,但他用行动证明一辈子都是这样在做人做事。 当初云景生病欠了镇上医馆的钱,当年秋收后他家就第一时间卖粮食还债就足以说明这点。 道理懂不懂和要怎么样去做实际上并不冲突。 的确,他生而卑微,面对有钱人,面对当官的,面对读书人,他会不自觉的弯下腰,会自卑,会觉得低人一等。 可外在不等于内在,自身行得正坐得端,他内在那杆腰却是时时刻刻都是挺直的! 然后云景在想,自己以后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知道,毕竟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一点云景倒是可以明确,那就是未来不管自己要成为怎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至少要做到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啊,轻飘飘的几个字,实际上很难的。 可不管再难,云景告诉自己,以后做人做事都要遵循那四个字去做,无关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外在因素,只为了让自己‘无愧于心’…… 离开饭馆,来到门口的时候,云林抱着云景短暂停留。 他回头看着饭馆感叹道:“遇到好人了啊,这天底下,好人总归比坏人要多” 说完,他转身闷头离去,紧紧的抱着云景,目光却是悄悄四处张望,紧张又忐忑,身怀巨款,似乎每个人都会对他起歹意一样。 四十多两银子的钱财,那是云林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巨大财富,如今就在怀中,那种巨大的心灵冲击,不是云林这穷了一辈子的农民能一时接受的。 云景理解自家爷爷现在的心态,但他这时时刻刻防贼一样的姿态,是个人估计都能看出他不对劲,没事儿搞不好都能因为这点惹来他人好奇从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云景开口道:“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对,回家,我们去你爹那里,等下就回家”,云林低头笑道。 他以为云景想家了,然后就是,一种潜意识告诉他,如此大的一笔财富,唯有回到家藏起来才能真正的安全。 笑了笑,云景又说:“刚才吃的粥真好吃” “好吃啊,以后有机会爷爷再带你来吃好不好?”云林摸了摸云景的头说,至于他所谓的‘有机会’,天知道得什么时候去。 然后云林心头又有点心疼,一碗粥三个铜板呢,够买三斤粗粮了,好贵,还是吃干粮来得划算,果然镇上的饭馆就不是自己这样的穷人能消费的,难怪村里最有钱的大军家去年在镇上下了一次馆子见人就说一次,给他嘚瑟的…… 见转移了一些爷爷的注意力,云景由衷的笑道:“好啊好啊” 然后云林又说:“同样的大米和鸡蛋,你娘怎么就做不出那样的味道呢,啧……,或许这就是人家卖得贵的理由?” 云景心说那可不,要不然人家怎么是开馆子的呢,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穿街过巷,不久后云林爷孙俩就回到了之前那条脏乱的街。 云山依旧杵在摊子后面眼巴巴看着行人,他跟前的竹编制品还和云景他们离去时候一样多,一看就没卖出去。 边上的张长贵已经不在了,估摸着已经回家。 来到这里,云林第一时间冲着云山说:“小山,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啊?爹你回来啦,这么早就回家?要不再卖一会儿呗,多卖一个就多挣点钱呐”,感受着胸前沉甸甸的铜钱,云山有点舍不得走。 云林内心实际上也舍不得这么早回去的,可怀里揣着几十两银子那是真的不放心啊,于是催促道:“都卖得差不多了,也不差这几个,走吧走吧,早点回去,指不定还能去地里干点活儿” “那行吧”,云林的一再坚持,云山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了。 东西没几样,还都是小物件,云山用一根篾条一串,然后栓扁担的一头,往肩上一抗完事儿,至于云景,没箩筐可坐了,云林抱着他,他怀里放着钱,云林这也算是变相的把钱抱在怀里贴身保管了。 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看着路上的行人,看着脏乱的地面,看着低矮的房屋,云景心说自己的第一次镇上之旅就这么结束了呢。 没什么波澜,平平淡淡,连点值得留恋的都没有,如果不是暗中帮忙让爷爷他们带来的东西好卖一点,又因为自己肚子饿了顺便把麦芽糖卖出去的话,这一趟还不如不来呢。 不久后,他们爷孙三人就来到了镇子口那牌坊之处,他们之前和其他村民约定好了在这里集合一起回去的。 回去的路有几十里,并不安全,大家一起有个伴,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云景他们来得不是最早的,已经有几个村民在那里等着了,云小富就是其中之一,他来镇上卖粮食,显然那玩意好卖,毕竟一竿子的买卖。 这会儿他怀里抱着个竹笼和村民聊天,那竹笼内装着十来只鸡仔,以后长大了下蛋给他媳妇补身子。 “林叔你们来啦,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要等下午才来呢”,云小富看到云林他们后第一时间打招呼。 云山带着点嘚瑟的语气道:“今天运气好,东西好卖,就琢磨着早点回去了” 卖了不少钱呢,具体多少他没数,但这并不妨碍他低调炫耀,农村人本就没什么乐子,让人稍微羡慕也是一件值得身心愉悦的事情。 他还不知道麦芽糖卖了多少钱,若是知道的话,绝对比边上默不作声的云林还低调,赚点小钱可以嘚瑟,至于大钱,说出去那就是傻瓜,指不定还会招来灾祸。 “原来这样啊,咦,你们那么多东西都卖完啦”,云小富惊讶道。 云山继续咧嘴嘚瑟道:“没卖完没卖完,你看,我这不还剩几件嘛” 说着,他还掂了掂扁担。 云景哭笑不得,真搞不懂自家老爹有什么好嘚瑟的,看得他尴尬癌都差点犯了。 接下来他们一边闲聊一边等其他村民,随着时间过去,陆陆续续有村民来到这里。 然而村民还没等齐,镇子那边一阵惊叫突然传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杀人啦……!”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贼子休走!” “散开,都散开,别挡道,免得误伤……” “你跑不了的!” “王铺头捉拿恶匪,闲杂人等统统闪开!” 那边动静闹得很大,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云林等人下意识看去,然后丝毫没有围观看热闹的意思,一帮村民第一时间呼啦啦的离开大路跑路边去了,很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第四十一章 后怕 一帮村民跑出去两百多米远,来到一片竹林后这才敢回头张望,然而这个位置似乎依旧没给他们带来多少安全感,大有再跑一段的意思。 不得不说,这些村民的安全意识真心了得,遇到危险事件首先想到的不是围观而是远离。 这个时候云景留意到,云小富的鞋子都跑丢一只,但手里装着鸡仔的笼子却依旧抱得死死的…… “发生啥事儿了这是?” “没听见吗,杀人了,老天爷,这世道越发的不安生了” “我见你们跑我就跟着跑了……” “官府捉拿恶匪,也不知道犯下了什么事儿” 大有见势不对远遁千里的村民们,藏竹林里一边七嘴八舌的讨论一边伸长脖子看向道路那边。 此时那边已经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景象,很多人惊叫着呼啦啦四处奔逃,比被狗撵了跑得还快。 云景看向那边,顿时瞳孔一缩。 只见一人从镇子里飞奔而出,那人身高得有一米九,身材魁梧无比,一身黑衣短打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手持一根儿臂粗的金属棍。 因为距离和那人快速移动的原因,云景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依稀可见他脸上手上和金属长棍上鲜红的血迹。 那人速度极快,一步跨出得有四五米距离,每一次跨步都似乎让地面一震,可谓真正的飞奔,他这样的速度刷新了云景的三观。 简直非人! 此时此刻,云景不禁想起了曾经听爷爷讲的那些故事。 原来那些高来高去的侠客都是真的! 但很显然的是,此时他看到的那个人并非侠客,根本就是暴徒! 他从镇中飞奔出来,遇到挡路之人,要么一伸手将人划拉出去数米远根本不顾人死活,要么更是直接一棍子扫出,打得躲避不及的人骨断筋折吐血跌落一旁。 起穷凶极恶的做派让人胆寒。 就云景看过去的十多秒,那人已经从镇上飞奔而出几百米远了,至少有十个人躲避不及遭到了他的毒手,其中不乏直接被他打死的! 那些路人何其无辜,平白成了冤魂。 紧随那人从镇上出来的还有十来个黑衣人,穿着统一的衣服,有的手持冷冰冰的长刀,有的则拿着弓弩。 云景估计他们应该就是所谓的捕快了,居然配有弓弩这种玩意,由此可以分析出,此间的捕快恐怕是一份高风险职业。 相比前面那人,这些黑衣捕快的速度就要慢了很多,十来个人前前后后拉出了数十米的差距。 不过其中一人却是尤为醒目,在十来个黑衣捕快最前方,他的速度并不比前面那暴徒慢多少,紧随其后的他只落后暴徒一二十米距离。 相对于前面那暴徒每一次跨步都能弄出很大的动静,这云景估摸着是之前有人口称王捕头的人行动之间就要显得飘逸得多,他动作敏捷迈步很快,却没有太大动静。 “你跑不了的!” 紧随暴徒后面的王捕头在来到镇外开阔地带后冷声道。 那暴徒却是哈哈大笑道:“等你抓住我再说吧,姓王的,只要今天我从你们这些朝廷走狗手中脱困,日后必定杀你全家!” 说着,他再度扫出一棍,将一无辜路人当场打杀快速奔逃。 后面的王捕头不再言语,目光一扫周围,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顿时放下了很多顾虑,冲着身后的人挥手示意。 然后,后面的那些捕快稍微放慢脚步,人员聚集后端起弓弩就冲着前方奔逃的暴徒一起射击。 咻咻咻,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一支支锋利的弩箭飞速向着暴徒背后袭去。 “该死!” 暴徒大骂一声,无比警觉的他立即向前一个翻滚,躲开了大部分弩箭,可依旧有肩膀和左侧大腿中箭。 他的身手还没有高明到能躲避诸多军中利器的程度,尤其是背对的情况下。 腿部中箭,让他的行动能力大打折扣。 如此情况,跑是跑不了了,他干脆起身直面后面的捕快冷声道:“既然你们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说着,他不但不跑了,也不顾中箭后的伤痛,反而正面向着那群捕快冲去。 然而此时追得他最近的王捕头已经停下了脚步,冷笑道:“尔首疾乎?” 直白点说,他骂那家伙脑残呢。 对方若跑他还得费一番手脚,可现在回头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说话之际,他再度冲着身后的人招手示意,咻咻咻的弩箭破空之声再度响起! 噗噗噗…… 腿部中箭的暴徒因为行动不便躲避不及,腹部腿部肩膀和右胸相继中箭。 此人身手不可谓不高明,常人在他面前一巴掌都撑不住,但面对诸多弓弩这种利器依旧徒呼奈何。 暴徒也是个很人,明知必死无疑了,却也要拉个垫背的,强忍着剧痛将手中金属长棍向着前方跟丢标枪一样丢出,那长棍划过空气,居然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眨眼之间,金属长棍出现在一个手持弓弩的捕快面前,他想躲避,可却来不及了,被长棍直接洞穿胸口钉在了地上,口吐鲜血明显活不成了。 “该死!” 王捕头怒骂一声,都快结束了居然出现同僚伤亡,他怒不可遏,见那恶匪已是强弩之末,当即欺身而上,冷冽的长刀划过,噗嗤一声,暴徒一颗大好头颅就此滚落! “救人,安抚民众” 结束了暴徒性命,王捕头立即吩咐后面的捕快,他则亲自去看那同僚情况,可此时那人已经咽气了…… 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小溪村村民一个个被吓得面无血色,很多人甚至都在轻微颤抖,他们只是一群老实巴交的农民,曾几何时见过这种暴力画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太残暴了! 别说他们了,哪怕是云景,自以为心理素质过硬,但在看了那边发生的事情后手都有点抖,前世他就是个普通人,打打杀杀的事情离他太远,如今亲眼目睹,才知道这种暴力血腥事件有多么吓人。 这才多少点时间啊,路上就多了几条冤魂? 哭泣声和惨叫声犹在,生命太脆弱了! 尤其是在那等身手高明的暴徒眼中,普通人的命简直他妈的就不是命,和蝼蚁有什么区别? “吓死我了!” “还好我们跑得快,要不然……” 那边的暴力事件平息下来,好一会儿村民们猜反应过来,一个个哆嗦着谈论之前的事情。 然后云林这才后知后觉的去捂云景的眼睛安慰道:“小景别看,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别怕,有爷爷在” 云景紧抿嘴唇一言不发,之前的事情对他来说刺激真心太大了点,同时也更加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太平。 他在心头一再告诫自己,以后尽量低调,别与人交恶,老老实实过日子,他喵的稍不注意会死人啊! 打打杀杀找刺激人生爱谁谁去…… “好了,乡亲们别怕,恶匪已经伏诛,没事儿了” “那恶匪名叫张全,练过武,之前仗着一身武艺潜入刘家想要窃取钱财,被发现后暴起杀人,其行经令人发指,我们接到报案第一时间进行追捕,现在没事儿了,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朝廷不会让此等恶匪逍遥法外的,所以大家不要怕……” 那边路上被波及的无辜民众能救的就救,不能救的也很快被带走,然后那些捕快分散四周安抚民众。 听到事情结束,小溪村的村民们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久后其他村民们也相继来到了这里汇合,人齐了,这才全都往小溪村而去,后面来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有看到的村民后怕不已的绘声绘色讲述之前那起事件…… 回去的路上,云林很沉默,目睹了之前的事情,让他深刻的意识到钱财是祸根的道理,那暴徒去偷钱财,然后被偷的那一家遭了难。 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下场恐怕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些,云林打定主意,以后尽量别做麦芽糖来卖钱了,他这样的小门小户,钱财太多,是祸非福啊,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 实际上此时云林有些后怕,这次拿麦芽糖来镇上卖有些草率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人知道这东西可以低成本的制作出来,他无法想象将会招来怎样的灾祸。 “最近几个月都不来镇上了,免得被人惦记上”,云林心中如是道,没什么文化的他只能用这种最朴实的方法将风险降到最低…… 第四十二章 家 回去的路上倒是顺利,就是在镇外见到的杀人事件给村民们带来的刺激着实不轻,那种惊险又后怕的心理作用下,导致村民们一路都在谈论这个事情。 虽然自己也被吓得不轻,但云景也能估计到,等这些村民回到小溪村后,那起事件绝对会飞快的传到每一个村民耳中,然后成为很长一段时间村民们的谈资…… 消息闭塞的村民,一点小事儿都能翻来覆去的说很久,何况牛角镇外死了那么多人的大事儿。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云景只想快点回到家。 不管那个家有多穷,又多么经不起风吹雨打,但云景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个家真的能给他带来很大的安全感。 去镇上村民们都把带去的东西处理得差不多了,没有了沉重的负担,回去的脚程无疑快了很多,甚至都没在路上修整停留。 日头偏斜,云景他们一行踏着夕阳回到了小溪村。 村口有几个小孩在玩耍,看到他们后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像是在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军。 不得不说,对这些穷苦人家的小孩来说,去一次镇上那可是难得的事情,兴许自己表现好点,嘴巴甜点,还能从去镇上的大人那里混点零嘴。 可惜的是,围上来的小孩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村民们遭遇了那等刺激的事情,哪儿有功夫招呼他们…… 随着进入村子,又有村民相继上来打招呼,村民们相继分开,各回各家,随后牛角镇外发生的事情在小溪村飞速传播。 或许是提前听到了动静,当云景能够看到家门的时候,江素素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 她似乎从云景他们去镇上开始就不曾离开过门口,一直一直等候在那里,等着家人的归来…… 当看到云景他们回来,江素素下意识上前笑道:“爹,孩子他爹,你们回来啦” 说着,她顺手接过云山肩上的扁担,顺便给他拍打了下衣服上的灰尘。 “嗯,回来了,这次卖了不少钱呢”,云山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露出笑容说道,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媳妇分享赚到钱的喜悦,牛角镇外发生的凶险事件都阻止不了这点。 江素素这才注意到早上他们带去了那么多东西此时几乎是空着手回来的。 她虽然也很开心带去的东西都卖成了钱,但嘴上却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累了吧,进屋歇会儿” “娘……”,云景开口,在云林怀里动了两下,云林顺势将他放在地上,然后云景就迈着小短腿来到江素素身前抱住了她的一条腿。 感受着母亲的温暖,此时此刻云景感到格外的安心,甚至连牛角镇外发生的暴力事件引发的心绪波动都平复了下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反过来,倦鸟归巢,亦能享受到家的安宁。 “小景乖不乖啊,有没有听爷爷和爸爸的话,去镇上开心吗,有没有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你怀里揣的是啥,膈着娘了……”将云景抱起来楼在怀里,江素素和他额头相抵轻声询问。 她似乎对云景有着说不完的话,云景从她生下来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这么长时间,要说心里不担心那是假的,她只能下意识用说话来表达自己对儿子的担忧和‘失而复得’。 以至于对云景怀里的东西都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句就不在意了。 “娘,我很听话……,爷爷还带我在镇上吃了一碗稀饭呢,三个铜板一碗,可好吃了”,云景将自己在镇上的‘高消费’情况告诉母亲,以此证明自己这次去镇上可是去‘享福’的。 至于怀里的东西他没说,准备等下给母亲个惊喜。 此时还在门口,云林见云景没把几十里银子的巨款拿出来,也就没吱声。 虽然有点心疼三个铜板的‘高消费’,但儿子开心,江素素也跟着开心,逗他说:“真那么好吃呀,有没有娘做的好吃?” “没有娘做的好吃呢”,云景歪了歪头说。 捏了捏云景的鼻子,江素素笑道:“小景这么小就知道哄娘开心了,以后指不定有多少女孩子被你哄呢” 母慈子孝,画面十分温馨。 云林却是尴尬一笑道:“进屋去说吧,嗯,中午的时候小景饿了,一时之间我只想到了给他喝粥……” 实际上江素素也是在云景他们离去后才意识到云景吃饭的问题,一直都担心着呢,这会儿听到云林尴尬的解释,回头说道:“没事的爹,小景两岁多了,早就可以吃点稀饭之类的,只要没饿着就好” “好啦,孩子他娘你做饭了吗?我饿了”,云山随着一家人进入院子的时候开口打岔道。 “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呢”,江素素抱着云景说。 云林没好气的白了云山一眼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见你干多少活儿” 云山缩了缩脖子没回答,反倒是对江素素挤眉弄眼道:“等下吃饭的时候给你看看我们去镇上卖竹编挣的钱,你是不知道,今天生意格外的好……” 进屋之后,堂屋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一小筐烙好的麦饼,一盆咸菜汤,还有一盆稀饭和水煮青菜。 云景稍微打量,清汤寡水,没有丝毫油水可言,这便是农家的饭菜。 但不得不说,这已经算是丰盛了,毕竟能吃饱。 吃饱两个字云景曾经没什么概念,在来此世后才明白,就这简单的两个字,已经是无数穷苦农民一年到头最大的奢求。 他们起早贪黑,任劳任怨,从不叫苦叫累,甚至拿命去拼,所为的,不过只是吃饱罢了。 稀里哗啦的一通造,云山吃饱后一抹嘴巴,将怀里沉甸甸的钱袋掏出来放桌子上,喜笑颜开道:“来来来,看看这次卖了多少钱” “爹还在吃呢,瞧你那德行”,江素素埋怨道,不过却喜滋滋的拿过了钱袋。 这个家如今大事儿是云林在做主,但像掌管钱财方面却是江素素,毕竟女人善于精打细算,云山则是干活儿的,至于云景,嗯,是一家人的宝…… 拿着钱袋,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江素素很是有些意外,诧异道:“这么多?” “都说今天生意好了,数数到底多少”,云山迫不及待道。 江素素点头,将铜钱全部倒在桌子上,不小心掉地上一个,她也捡起来吹了吹灰尘,然后才慢慢数。 明显她计算能力很差,数得很慢,每数完十个摞成一摞放好,然后继续数其他的。 数了好一会儿她再慢慢相加,最后下意识惊呼道:“一百八十三个铜板,快二两银子了!” 二两银子啊,虽然还不到,却也差不多了。 什么概念? 接近于两亩地一年到头操持下来的收成了,怎能让她不感到惊讶。 这会儿边上坐板凳上踢着小短腿的云景,从怀里拉出李秋给的那个钱袋,拉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发出吧嗒一声,钱袋内的银子和铜钱也掉了出来撒了一地。 云山江素素下意识看去,就看到了地上白花花的银子,然后他们的表情定格了…… 第四十三章 旧事重提 夕阳的余晖从门口照射进来,照在地上白花花的银子上,那银子反射阳光似乎格外刺眼,刺得江素素和云山双眼下意识眯起,刺得他俩脑袋一片空白。 “娘,钱……”,云景踢着小短腿指向地上的钱财笑呵呵道,不过心头却是有点发虚,他有意要给母亲点惊喜,目前似乎惊喜过度变成惊吓了…… 听到云景的声音,江素素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下意思站起来,慌乱中她还不小心把桌子上的一个陶碗碰到地上摔碎了。 顾不得摔碎的碗,江素素声音哆嗦道:“这……这钱,这么多钱,哪儿来的?” “哎哟我的天,这……这……这……”紧接着云山也惊呼起来,反应比江素素还大,赫然起身的他将凳子都带倒了,看着地上白花花的银子眼睛瞪得老大,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红,气息都变得粗重,说话都说不利索。 他是真的被吓住了,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钱,猛然见到这么大笔钱财摆在眼前,别提有多冲击他的感官,整个人都在轻微哆嗦。 “咳咳……,都是当父母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一惊一乍的,那是卖糖的钱,一共四十四两多,还不赶紧收起来,万一被人撞见怎么办?”云林在边上轻轻咳嗽了一声轻飘飘的说道。 他这一副大笔钱财摆在眼前波澜不惊的样子装得挺像,但下意识吞了口口水的举动却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虽说再三确定这么多钱是自己家的,还安全的带回来了,可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啊,主要是太多了,装着若无其事,不过是想在晚辈面前维持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形象而已。 毕竟一家人都一惊一乍的那像什么话不是。 “这是卖糖的钱?额……”,云山呆呆的看着云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知道今天去镇上除了竹编外还要卖糖的,然而竹编生意好他就忘了这茬,后来云林和云景卖完糖回去也没提这事儿,他就给自动忽略了。 所以这会儿突然卖糖的钱摆在他面前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这……这么多?”江素素傻傻道,思绪还处于游离状态。 她知道糖很值钱,可知道是一回事儿,当真正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又是一回事儿,就好比人们知道两块钱的彩票能中几百万,但真正中了且拿到几百万那能一样嘛。 云林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点点头道:“不错,这些钱正是卖糖得来的,好了,一个个别傻着,快收起来吧” 说着,他呲溜一声喝了一口稀饭,就好像喝着美酒一般,相比起地上的那些钱财,他作为一家之主的,能拿回这么多钱,能在晚辈面前树立起自己的形象,那种成就感就别提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云山一个激灵,赶紧道:“快快快,收起来,这是钱,钱呐……” 说着,他立即弯腰去捡钱,江素素也反应过来一起动手。 当地上的钱全部捡起来装进钱袋后,江素素拿着卖竹编的那个钱袋,云山拿着卖糖的钱袋,两个人都只觉手中沉甸甸的,一种踏实又不踏实的奇怪梦幻心理在他们脑海滋生。 “也就是说,咱家快有近五十两银子的钱财了?”江素素喃喃道,感觉像是在做梦,不,以往她做梦都不敢做这么离谱的。 云山只感觉手中的钱袋分外压手,脸红脖子粗道:“这么多钱,该怎么花啊” 他这句话一出,江素素则是瞬间回魂,女人精明的一面顿时附体,劈手夺过云山手中的钱袋没好气道:“花花花,你就见不得两个钱是吧,这些钱放好,万一有个三病两痛的也不用担心拿不出钱来像是天塌了一样” 说完,她美滋滋的就转身前去藏钱去了,有道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说的就是此时此刻江素素的心态。 “额,我就说说而已,那么多钱,你让我花我也不知道怎么花啊”,云山看着空荡荡的双手顿时无语,我还没捂热呢,真想多拿一会儿啊。 边上全程目睹的云景哭笑不得,心说这就是小农思想最真实的体现了,得到了钱财首先想的不是如何让日子过好点,反倒是藏起来舍不得花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压根就不懂得钱这种东西要花出去才叫钱,藏起来和一坨废金属有什么区别?又不能吃,时间久了还生锈呢。 “啧,得想办法忽悠父母把钱花出去,毕竟这又不是一竿子买卖,花了以后没钱,哪怕处于谨慎,悄悄做点麦芽糖卖了钱不就又回来了嘛” 心头嘀咕,云景估摸着让家人花钱恐怕有点困难,尤其是将大笔的钱财花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江素素把钱藏好,也不知道她吧钱藏什么地方去了,重新回到堂屋的她,因为家里有钱了,只感觉昏暗的堂屋似乎都格外亮堂。 这人啊,心情一旦好了,就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好。 云林吃饱喝足了,虽然家人因为大笔钱财的收入而开心,但想到今天镇上的见闻,他还是严肃的告诫道:“钱这种东西,我们小门小户的,够花就行,多了是祸非福,今天牛角镇外……,所以,以后不到迫不得已,我们家最好别再做糖拿去卖了,免得招来灾祸,而且制糖的事情你们也得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做梦都给我把嘴巴闭紧点!” 当江素素听到牛角镇外发生的事情后,脸色发白,担忧的看着一家人忐忑道:“爹,孩子他爹,小景,你们没被波及吧?” 她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却也能想到那样的场面有多久惊险。 “小山他媳妇你放心,我们没事,一早就跑开了”,云林一脸唏嘘道。 点点头,江素素说:“这世道越发的不太平了,以后尽量别出远门” “是啊是啊,你不知道当时我们被吓得,对了,听爹的,制糖制作事情我们少做,甚至不做,万一招来灾祸那可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的,比如今天镇上那个刘家,就是镇上大户,被贼人摸上门去遭了灾”,云山后怕道。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家人逐渐平复了得到大笔钱财的心情,又聊了聊牛角镇那紧张惊险的事情。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江素素话锋一转,旧事重提道:“对了,爹,孩子他爹,今天你们去镇上,村西王大婶经过咱家门口,我和她闲聊了两句,她说她有个侄女住在大沟林,前几天生了个闺女,我就顺带提了一嘴,说能不能给咱家小景定个娃娃亲,看王大婶的样子颇为意动,我估摸着这事儿能成!” “真的?”云山顿时惊喜道。 想了想,江素素‘保守’道:“我看**不离十,咱若是带点东西去催催王大婶的话,这事儿估计就成了” 虽然她说的‘保守’,可嘴角的笑容出卖了她心中十拿九稳的心态。 “既然这样的话,小山他媳妇你明天就先别忙活地里的事情了,带两斤大米去王大妹子家,把这事儿先办成再说”,云林捋着胡须拍板道。 江素素点头道:“好的爹,对了,成了的话还得先把婚书什么的签订了对吧?这个得去镇上找识字的人,免得到时候人家反悔我们也每个把凭,对了,定娃娃亲的时候要不要下聘?” “这个我也不清楚”,云林挠挠头道。 云山当初和江素素成婚简直跟白捡的一样,压根没经历过这些,此时被问到有点抓瞎。 江素素提到云景的婚事就格外有主见,笑道:“没事儿,明天我去打听打听” 听了全过程的云景整个人都傻了,一不留神吧唧一下摔地上。 顾不得摔疼没摔疼,他一脸懵逼。 我的天,照这么下去,才两岁出头的我,八成就有个媳妇没跑了! 关键的是,我‘媳妇’前几天才刚出生。 这叫什么事儿啊…… 第四十四章 跟闹着玩似的 时间悄然流逝,农家的生活清贫而劳累。 从那次去镇上之后,云景一家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去过镇上,实在是云林怕麦芽糖的事情被人盯上招来灾祸。 或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但万一呢? 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这个家太弱小,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距离那次去镇上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那天下午云景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无聊的他也没事儿干,坐云林专门给他用竹子编的小椅子上仰头数果子玩。 他家院子里有一颗梨树,不大,也就胳膊粗五六米高。 晚春时节,梨树上的绿叶下已经能清晰可见青涩的果子了。 以往云林留意过这棵梨树,并不是什么好品种,结出来的果子很小,他虽然没吃过,但见家人吃过,听他们说梨子哪怕成熟后也酸涩无比。 这样一棵没什么价值的梨树,按道理来说应该砍掉才对,但家人却没有那样做。 有一次云景发现母亲看着那颗梨树发呆,他稍微问了一下梨树什么时候种的,那时候江素素抱着他用复杂的语气看着梨树说,那颗梨树是她嫁到这个家的那一年种下的。 那一年,江素素的家遭灾,家人都没有了,独自一个人颠沛流离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这棵没有什么价值的梨树,对于江素素来说有着特殊的含义,梨树种下的那年,她失去了家,那年,她又有了一个家…… 当云景数着梨树上的果子数道一百二十五个的时候,江素素眉开眼笑的回来了。 来到院子的她,率先抱起云景亲了一口,旋即说出了一句让云景彻底目瞪口呆的话。 她说:“小景,你有媳妇啦……” 当时云景就傻眼了,合着一个月前江素素说要给他定一个娃娃亲的事情还真的办成了! “媳妇?” 云景目瞪口呆的重复了一遍,他这幅模样,本来是自己有点无法接受这种突然的事情,但在江素素看来,却是小孩子懵懂无知最真实的表现。 她点头微笑道:“是呀,小景有媳妇了呢,她比你小两岁多,现在才满月没多久,你要记住她的名字哦,她叫苏小叶,家住大沟林,离我们这儿几十里地呢,她们那里比我们村更偏僻,没有多少土地,她家一大半的生活来源都是靠打猎” 也不管云景能不能听得懂,江素素一个劲的给他灌输他‘媳妇’的信息,显然这段时间以来专门操持这件事情的江素素做足了功课。 听着母亲的话,云景一个劲儿的挠头,这也太突然了。 我还是个宝宝啊,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合着就有媳妇了? “哈哈哈,看我家小景都高兴坏了呢,以后有了媳妇可别忘了娘哦,哎,谁说得清楚呢,指不定你小子以后也是个没良心的”,江素素揉了揉云景胖乎乎的脑袋,然后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惆怅起未来云景成婚后的生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云景一个头两个大,我没做好准备啊…… 江素素又兴致勃勃道:“她家太远了,我还没去过呢,也没见过儿媳妇长什么样,都是王大婶在中间撮合的,过两年有时间我们再去看看吧,反正也不急” 好嘛,云景更无语了,这个社会的婚姻跟闹着玩似得,连人家什么情况都没亲眼见过,结果就已经把婚事定下来了。 这不扯的嘛。 不过自家母亲都被老爹俩粗粮饼子骗回家了,似乎自己这娃娃亲定得也不是很草率…… 接着江素素扬了扬手中一个信封,对云景挤眉弄眼道:“看到了吗小景,这是婚书,在官府备案过的,大沟林苏猎户的小女儿苏小叶就是你媳妇啦,谁也抢不走,只等她十六岁的时候嫁过来就行了,其实娘也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为了这个,娘还花了五十个铜板让王大婶去镇上找识字的人写了拿去官府备案的呢,上面有保人的手印,也有你岳父大人和小媳妇的手印,来来来,我这儿有印泥,咱也按上手印就成了” 说着,江素素把婚书从信封取出,拿出印泥,在云景稀里糊涂中按下了他的手印,然后珍而重之的重新装好。 按手印的时候,婚书上几个鲜红的手印和一个官府的印章格外明显。 本来云景有些抗拒,但奈何他太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哪儿阻止得了母亲的举动? 最后看着母亲手中的信封,云景真心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反正就这么滴,稀里糊涂的,不管承认不承认,有婚书在,自己未来的命运很大一部分就已经和那个素未谋面的苏小叶有了纠葛。 而自己现在还是个两岁出头的小娃娃,对方干脆就还是个刚满月的婴儿。 造孽呀…… “好啦,娘得把婚书放好,毕竟事关儿媳妇的事情,你自个玩吧,嗯,你要快快长大懂事起来哦,毕竟都是有‘媳妇’的人了”,说着,江素素亲了亲云景,分享完喜悦的她带着很好的心情回屋去了。 看着母亲的背影,云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忘了说啥…… 重新坐回小板凳,抬头看天,云景心头惆怅,很快就在脑海中脑补出了无数狗血桥段。 万一自己的小媳妇还没长大就夭折了,那自己岂不是早早的就丧偶?呸呸呸,想什么呢,不存在,那种事情怎么会落自己头上…… 嗯,听娘说,她家是猎户,那么搞不好有两手庄稼把式,她从小耳濡目染,整不好会学几手,以后自己打不过咋办?被媳妇家暴了咋整?希望她温柔善良吧,可猎户家的女儿啊,会成长为温柔善良哪款吗? 唔,也不知道她以后长相如何,身材怎么样,要是长得丑,我这一辈子可咋办啊,额,现在想这些会不会太早了点…… 对了对了,这个世界可是有高来高去的练武之人的,有没有这种可能,她会被高人看中收为弟子,然后某一天跑我家来退婚?万一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该咋办呢? …… 满脑袋跑火车,想到某些狗血桥段,云景自己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啧,人生呐,你永远都不知道惊喜和意外什么时候突然到来,自己居然有媳妇了,这种事情,当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然后云景又在心头暗搓搓的想,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想办法先见见自己所为的媳妇,所为三岁看老,小时后的‘媳妇’长得好看,长大了必定也不会差太多,若是这样就想办法提前培养培养感情。 至于万一‘媳妇’长得丑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退婚,如果因此而伤了人家的心,了不起想方设法多给的补偿就是。 若是对方长大后是‘猛张飞’那款,我愿和她结为异性兄弟! 没错,云景就是这么一个现实的人,他和所有男人一样,娶媳妇总不能娶个丑的回家还欢天喜地吧? 额,扯远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毕竟未来这种东西,谁又说得清楚呢…… 第四十五章 每个人记忆中都有的那副画面 晚上云林和云山干活儿回来,本来劳累了一天的他们没什么兴致,然而在得知了云景亲事定下来后,一个个笑得别提多高兴,就跟捡了钱似得。 他们倒是高兴了,压根没注意到边上无语得直薅头发的云景。 为了这事儿,爷爷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出了一些藏了很久舍不得喝的米酒,明显酒量极差的他一小半碗米酒就醉了,醉了还高兴的嘟囔,说自己这辈子搞不好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重孙…… 气温一天天热了起来,转眼就来到了盛夏。 已经是两岁半的云景夏天穿着开裆裤,整天小雀雀露在外面的他生怕什么地方跑出个虫子什么的给自己一下…… 然而没办法,家里他穿的衣服,除了开裆裤就没别的了。 讲道理,整天‘遛鸟’,习惯了之后云景已经不感到羞耻了,如是有大人逗他的话,他反而还会远远的冲着对方挺腰撒尿,每当那个时候大人都会故意恐吓他要把他的小雀雀割了,甭管信不信,他都会转身第一时间溜走。 实在是怕被弹小叽叽…… 两岁半的云景依旧是个小胖墩,从那次镇上之后,家人就已经有意识的给他吃一些好消化的流食了,他估摸着自己离断奶已经不远。 他这个时候已经是能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皮了,但并不会轻易涉险,摔着伤着难受的只会是自己。 也是他的乖巧懂事,家人很放心,哪儿像村里同龄的其他小孩,三天两头就被大人揍得哇哇叫。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云景这种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 盛夏时节,有一天,一个噩耗在村里轰然传开,有一户人家的小孩,伙同其他小孩去小溪里玩水,然后溺死了…… 溺死小孩的那户人家有多么伤心可想而知,毕竟这个年月把一个小孩养到能到处跑真心不容易,然而再伤心再后悔也没用,悲剧已经发生。 那天云景依旧独自一个人在家,得知村里有小孩溺死的事情时,那个小孩已经溺死半天了,他想救都救不了,或许刚刚溺死他就知道的话,可能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人命关天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也顾忌不了自己这么小就懂得救人的事情会让大人怎么看,可惜,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小孩溺水这种事情,别说这种落后的时代,哪怕是云景前世高度发达的社会每年都经常发生,是无法完全杜绝的,毕竟大人再如何三令五申,都阻止不了一些作死的小孩子千方百计想要去水里畅游的心情。 那天,小溪村上空响起了那户人家大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悲伤的气氛充斥每一个村民心头。 同样是那天,小溪村上空还响起了很多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那些喜欢玩水的小孩都被家人狠狠的教训了。 人世间的悲剧太多太多,小溪村夏天溺死了一个小孩的事情,不过只是整个世界微不足道的缩影而已,那是发生在云景身边的事情,他不知道的更多更多……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不管云景平时表现得有多乖巧懂事,他的家人都不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万一哪天云景好奇心上来去玩水呢? 出了意外这个家怎么办? 所以,从此以后,哪怕盛夏的太阳有多么毒辣,家人都把他带在一起,下地干活儿从不分开,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小景你看,要这样,把豆子地里的杂草拔掉,这样豆子才能长得高大,才能结出更多的豆子,才能让我们家有更多的豆子吃” 豆子地里,云景的母亲蹲在行间,手把手的教云景除草。 云景有样学样,得到了母亲满意的夸奖。 “我家小景真乖,你要记住,你已经是个大娃娃啦,要开始学会干活儿了,等到你学会,爸爸妈妈也老了,那个时候,家里的地就要靠你啦”,江素素摸了摸和一棵长得牢实杂草较劲的云景脑袋说道。 云景回他一个甜甜的笑容嗯了一声。 这个时候他才逐渐意识到,生在穷苦农家,从这个时候开始,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将要和自己慢慢远去。 从此之后他要慢慢的跟着父母学种地,面临和其他小孩子一样的命运,从最简单的开始,将种地这种每个农民都要掌握的技术一点点学会。 学习的过程将要伴随整个童年,少年…… 直到将种地这门技术刻到骨子里,成为以后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本钱,哪怕长大后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只要还有田地在,就不至于被饿死。 农家的孩子,其实未来回忆童年,能值得回忆的事情并不多,因为从他们很小开始,繁重且永远都干不完的活儿将会伴随他们一生,直到长眠的那一天。 他们将来回忆童年,或许永远都只有一副模糊不清的美好画面,明媚的下午,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形成摇曳的光斑,蝉鸣声不知从何处传来,风吹过脸颊带着夏天的滚烫气息…… 那画面看不清抓不住,会留在每一个人记忆的最深处,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翻出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原来,曾经我也有过无忧无虑美好的童年…… 云景一直都知道农民很苦,但没有亲身经历永远不知道具体有多苦。 顶着烈日,汗水不停的流,皮肤被晒得火辣辣的疼,前方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儿,哪怕精疲力尽也要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去做,否则那些活儿永远都只会摆在那里。 这一年的夏天,云景几乎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了和母亲一起在地里除草,永远也除不完的杂草。 一个夏天过后,他被晒黑了,原本的小胖墩,也开始变瘦了…… 盛夏之后,是秋收。 这一年,对云景一家来说,是丰收的一年。 因为这一年地里的庄稼都施了农家肥的缘故,云景一家可谓迎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丰收…… 第四十六章 云林的决定 这一年还算风调雨顺,加之地里施了农家肥,云景家粮食全部收获后,虽然没有具体称重,但估摸着至少比往年多了近五成! 五成什么概念? 不单单是原本一亩地产粮两百斤增加到三百斤这回事儿,而是代表着哪怕他家上完粮税之后,多出来的粮食再也不用担心来年饿肚子了,敞开了吃估计都吃不完。 一年到头能敞开吃饱啊,这已经是无数农民一辈子的愿望,而这个愿望,如今云景家实现了。 颗粒归仓,家里有粮,不用担心饿肚子,云景一家除了他之外,每个人睡着了脸上都带着笑容。 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实现了,云林他们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每当这个时候他们都去看一次粮食,这才感觉踏实。 农家肥,真是个好东西…… 家人高兴了,云景心头也美滋滋的,为人子女,不就盼着家人脸上时常洋溢着笑容嘛。 不过他心头却在感叹,若能精耕细作,将除虫除草技术提升上去的话,甚至是整出优质的杂交种子,加上农家肥,那产量家人不知道得高兴到什么程度。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家人受到的惊吓或许比惊喜更多吧。 他告诉自己不急,那些都可以慢慢操作,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一点点实施出来,让家人有个适应过程,未来接受起来也能水到渠成。 粮食这种东西是长在地里的,小溪村家家户户都是农民,好坏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村民们羡慕之余,也在旁敲侧击打听云景家是不是有什么种田秘诀。 每当这个时候,云景的家人倒是没有藏私,将农家肥的妙用告诉了村民们,整得村民们将信将疑,然而云景家的收成摆在眼前,不信不行,也都纷纷决定来年也这么搞。 对于家人把农家肥的妙用分享出去,老实说云景有点意外,这种事情他们应该藏着掖着才是正常操作嘛,毕竟小农思想不都这样。 说句很现实的话,世界上谁不是想自己好点别人差点,倒不是心思歹毒,而是人之常情,很多人嘴上对别人的苦难表示同情,实则内心不知道多么的有优越感呢。 这就是现实。 做出把农家肥告诉村民们这个决定的是云林,当时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云山是急眼的,问为什么啊,我们总结出来的经验凭什么就这么告诉别人? 当时云林是这样说的,他说大家都乡里乡亲,还都沾亲带故的,日子过得都苦,能帮也就帮了。 这个理由自然是说不服云山的,甚至是云景都有点不信。 然后云林才苦笑道,你们以为我想告诉别人啊,除了大家乡里乡亲这个原因之外,更多的则是因为农家肥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有心人稍微留意就能学了去,还不如趁如今没人知道的时候告诉他们呢,也能落个人情,这个时候藏着掖着反而得罪人,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和村民们相处? 他的这番话倒是彻底说服了家人。 对此云景也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云林虽然没什么见识,但看待问题却是通透无比。 云景知道农家肥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他家即使不说最多一两年村民们就会纷纷效仿,但云林能这么快告诉村民们还是让他有点意外就是了。 总归来说这是好事儿,不但不得罪人,还能落个好。 最好的证明就是,当他家把农家肥妙用告诉村民们后,即使村民们还未实践,但村他们一看到他的家人哪个不是笑着打招呼,那笑容甚至有点感恩戴德的意思。 粮食增产啊,关乎每家每户吃饱肚子的事情,这是天大的恩情,可以说把云景一家供起来都不过分的。 这就使得云林没事儿的时候就去村里逛一圈…… 可太真实了。 秋收后紧接着是上税,因为今年丰收,云景一家再也不像往年那样愁眉苦脸,这个时候村民们脸上的笑容也比往年多了一些,毕竟知道了农家肥这回事儿,来年有了盼头。 忙忙碌碌,这一年就去了大半,接着各家各户都在为了寒冬做准备,每天去砍柴的人可谓络绎不绝,充足的柴火才能保证一个家安然的度过寒冬。 天气不知不觉的冷了下来,当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代表着冬季正式到来。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提前了。 有一天村里王大婶来云景家,带来了一张完整的熊皮,说是她去走亲戚的时候,云景的‘老丈人’托她帮忙带来的。 对此云景一家始料未及的同时,对那素未谋面的亲家感觉由衷的亲切,他们想送点什么回礼表示感谢,但一看家徒四壁,似乎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然后云林一合计,干脆趁着冬天没事儿,看能不能整点麦芽糖出来作为回礼,不过今年是来不及了,大雪封山出门都难,只能等来年。 这年的冬天是真的难过,村民们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丰年的征兆,反倒是觉得老天故意在为难穷人。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年冬天村里并没有冻死人,但房屋却被厚厚的积雪压垮了十多栋。 云景一家就是被压垮房子的十多户人家里面的一户…… 倒没有全塌,就云林睡觉的外间房顶破了个冻,以及主屋边上的牲口棚塌了,尽管如此,一家人也被吓得不轻。 “哎,这大冬天的,可冻死我了” 房顶被压垮的第二天,云山站在梯子上用稻草修补房顶的破洞抱怨道,冷得直哆嗦。 在火塘边烤火的云景如今快三岁了,说话也不用像以往那样太注意措辞,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很多农家小孩四五岁就已经懂事,他三岁就能和大人稍微正常交流也勉强说得过去。 于是他转头看向梯子上的父亲说:“爹,要不咱家盖新房吧,否则别今年补好明年又被大雪压垮了” “呸呸呸,就不知道说点吉利的”,云山瞪了云景一眼,哈了一口气暖手,然后说:“盖房子不要钱啊,咱家哪儿来那么多钱?” 云景:“……” “我看成,是时候盖新房了”,给云山递稻草的云林猛然来了一句。 云山一愣,看着他愕然道:“爹,你怎么也这样说?” “你忘啦,咱家又不是没钱,那次去镇上卖糖的钱还没动过呢,盖一栋房子还是盖得起的,哪怕砖瓦房,甚至还有富余!”云林捋着胡须笑道。 眨了眨眼,云山挠挠头嘿笑道:“别说,穷惯了,我还真忘了咱家有一大笔钱呢,毕竟那钱当时就被孩子他娘藏起来了,我都没再见过呢” “嗯,就这么定了,来年农闲的时候就盖新房,砖瓦房那种”,云林一锤定音当即拍板。 他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完全因为云景一句话的提醒就做出的决定。 以往有钱不知道如何花,现在嘛,房子被雪压垮,借着这个由头,那些钱正好派上用途。 农民嘛,除了吃饱穿暖之外,修房造屋也是他们一辈子的追求和梦想。 趁此机会,云景干脆再次怂恿道:“如果盖房后钱还够的话,干脆买头牛回来吧,顺便盖房的时候把牛圈盖好……” 第四十七章 真当那是造粪机啊 听到云景的话,云林为之一愣,都忘了给云山递稻草。 对于买牛这个提议,说实话,云林还是很心动的,牛啊,试问哪个农民不想拥有一头?那才是农户之家最主要的劳动力,一头牛干活顶得上好几个成年劳动力了,而且干活儿还快。 比如村里首富云大军家就有一头大水牛,他家近百亩的土地是村里最多的,但就因为有一头牛,他家每年的地却是最先种完的,可想而知一头牛有多么重要。 而且牛除了种地之外还能给一个家庭带来额外收入,依旧拿村首富云大军家来说,他家的牛在农闲之时,还能去拉货挣钱,村里人不知道有多羡慕。 虽然小溪村并不止云大军家有牛,但总归一句话,牛在农家就是宝,很多时候比人都金贵。 想到拥有一头牛的诸多好处,云林下意识盘算了起来。 他喃喃道:“咱家有四十七两银子左右,盖房子的话,三间砖瓦房所需的砖瓦估计要花去十五两,木料我们可以去林子里砍,成本可以忽略不计,大概要盖两个月左右,木匠和泥瓦工工钱大概要花五两银子,小工之类的找村民帮忙,不要钱,只需给他们一天三顿吃饱就成,然后盖房要上税,嘶,二两银子的盖房税呢,官府太黑了,难怪村民们宁愿住破点都舍不得盖房出那个钱,虽说现在有钱,但我也还是有点舍不得……,然后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估计还得花四五两银子出去,这样保守算来,最后还能剩下二十两银子左右的钱,买头牛应该够了……” 他盘算的时候期间还夹杂了点自己对官府的抱怨私货,但最后还是得出,买头牛的话,这个家还是能勉强承担得起的。 不过把房子盖起来加上买牛的话,他家又要变穷了。 最后他心头狠狠一跳,又是盖房又是买牛的,这个家,似乎不知不觉间有点膨胀了啊…… 可问题是想想真的能实现得了! 穷苦了一辈子的云林脑袋有点恍惚,感觉有点像是在做梦,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间开始实现了。 不用为了饿肚子而发愁,住新房,还有牛,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然后他眼圈开始发红,想到了死去的老伴,十年前闹旱灾,地里几乎没收成,云景的奶奶是被活活饿死的…… 她没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跟着自己穷苦了几十年,最终落了个饿死的下场,老天对她何其残酷! “爹,你不会真想买头牛吧?小景瞎说你莫不是当真了?”,见云林半天没动静,云山忍不住低头看着他瞪眼惊愕道。 吸了吸鼻子,云林仰头看向他反问:“难倒你就不想家里有一头牛?” “想啊,当然想,做梦都想,如果家里有一头牛的话,干活儿不知道有多松快,我恨不得每天楼着牛睡,可咱家这条件,真的买得起牛吗?”云山点点头又挠挠头道。 听到他的话,火塘边纳鞋底的江素素白了他一眼道:“那以后要是咱家买牛了你就去牛圈和牛睡吧” “嘿,那哪儿成,还是媳妇抱着香”,云山挤眉弄眼嘿笑道。 江素素赶紧低头,脸颊微红道:“呸,没个正行” 云山尴尬的咳嗽一声说:“买牛的话,我刚才算了一下,问题应该不大,实在不行,咱悄悄做点糖拿去卖” “也就是说,爹你绝对要买牛啦?咱家要有牛啦?”云山抓住重点提高音量惊喜道,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可想而知他内心有多么的激动。 云林赶紧扶好楼梯责备道:“你小心点,别摔着了,都是当爸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而且我突然意识到,买牛恐怕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农家肥的事情村民们已经知道,以后再想在野外弄到粪便恐怕就难了,买头牛回来的话,咱家就不缺农家肥了” 买牛回来不但能干活儿,有时候还能挣点外快,更是相当于买回来一台造粪机啊,一举多得,简直好处多多。 想到诸多好处,云山顿时傻乐道:“咱家就要有牛了,有牛了啊,太好了” “你先别高兴了,不管是盖房还是买牛都是来年的事情,现在先把房顶补好再说”,云林摇摇头笑道,他内心也很高兴,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无尽的憧憬。 “对,先补好房顶,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感觉有用不完的劲儿,天似乎都不那么冷了,恨不得去翻两亩地冷静冷静,嘿嘿”,云山笑着说道,高高兴兴的修补房顶。 看着自家老爹激动的样子,云景心说他要是在地上的话,指不定高兴得蹦起来。 这就是穷苦人家啊,太容易得到满足了…… 寒冬对于穷苦人家来说似乎格外漫长,但云景一家心头都怀揣着对来年美好的期待,时间仿佛就过得更慢了,恨不得明年早点到来。 不管时间过得再慢,都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下脚步。 不知不觉冬天就这么过去了,云景也迎来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年头。 他三岁了。 冬天他家到底是没能把麦芽糖整出来,太冷了,麦子都不发芽。 开春后他家倒是悄悄的做了几斤麦芽糖,有过经验,这次做的品质要比上次好一些,做的这批麦芽糖被分成了两份,一份装竹筒里包裹得严严实实,让村里王大婶去走亲戚的时候帮忙给云景‘老丈人’家带去,算是还上次熊皮的人情,另一份则是放家里偶尔解解馋,必要的时候也能拿去卖了换钱救急。 别说,云景那素未谋面的老丈人送来的熊皮是真的暖和,他冬天盖着格外舒坦,他也不知道这熊皮价值几何,总归不会便宜就是,当然,送去的麦芽糖也不便宜,这个人情算是还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开春后,云景家房子没盖,倒是先买了头牛回来,一头一岁多的水牛,已经能耕地了,水牛的原主人教得很好,买回来就能干活儿,正好赶上开春农忙,可帮了这个家的大忙。 村民们别提多羡慕了。 之所以先买牛,那是因为村里没农家肥可捡了,村民们纷纷效仿他家使用农家肥,如今村里野外连点粪便都看不到,人们拉粑粑都要憋家里去,生怕被人弄走,就连小孩出门都带着竹筐,看到哪儿有粑粑就冲上去…… 所以这个家急需一台造粪机,就先买了牛。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家人还真当牛是造粪机啊,那牛粪也不是说拉就拉的不是。 本来买牛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然而买牛那天回来云林却是一直都骂骂咧咧没个好脸色,盖因买牛还得去官府登记,每年都要证明牛是活着的,不能随意宰杀,若是无辜宰杀耕牛那是要坐牢的! 这些都是其次,主要的是买牛他喵的还要上税,整整一两银子呢,他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买牛花了十八两银子,上税一两,加起来十九两。 就这那牛严格的说起来还不完全是他家的,牛以后若是老死了,牛角牛筋牛皮必须给官府,那个时候得到官府开具的证明牛是老死的,牛肉他家才能自己处理,不管是吃还是卖,都得把流程先走完…… 第四十八章 仿佛看到喜提新车 哗啦啦……哗啦啦…… 泥泞的水田里,一头大水牛在前门慢悠悠的走着,半个身躯都布满了泥点,大水牛屁股后面,云山一手扶着耕犁一手牵着牛鼻绳掌握水牛前进方向,耕田,别提多轻松了。 以往他家耕田,都是云山在前门拖着耕犁,把自己当牛使,现在,他家总算用上真正的牛了。 不远处的水田里,有同村的村民依旧像他家往年那样用人力耕田,那近乎勒近肉的绳子,那涨红的脸颊,那滚烫的汗水,那暴起的青筋…… 那就是云山曾经的模样。 那些用人力耕田的村民不时用羡慕的目光看他一眼,然后继续面对现实,再苦再累,不成停下脚步。 没有牛,只能自己下死力气,否则耕不了地就种不了稻子,就没有饭吃。 面对那些羡慕的目光,云山并没有丝毫得意,也不曾觉得自己有多大的优越感,因为他就是那么苦过来的,去年他还和他们一样,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比他们优越的? “有牛真好啊……” 云山心头感叹,只感觉前面的牛屁股都是那么的亲切。 用牛耕地,比他曾经自己耕地速度快了几倍,能更快的种完庄稼,富余的时间可以干更多其他的活儿。 穷苦人家就没有真正轻松的时候,活儿总是干不完的,一头牛进入这个家庭,不过是增加了一个得力的劳力而已,并不会让本该就存在的繁重农活儿减少丝毫,甚至可以说更多了,毕竟你在这件事情上节约的时间,必定会在另一件事情上补回来。 “小山,停一下,吃饭了,让牛也休息休息” 田坎上云林说道,他挑着粪桶,顺势将里面的粪水倒入了田里,这些粪水会随着云山耕地而混合进地里,给未来种下的种子提供养分。 云景和江素素也来了。 江素素是来送饭的,而云景,三岁多的他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家人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江素素不止是来给云山送饭,还是来给牛送饭的。 没错,是给牛送饭,而不是草料。 给牛吃的饭装在一个大木盆里,是用带壳稻谷煮熟的谷饭,整整一大盆。 对于穷苦农家来说,粮食有多金贵自是不用说了,尤其是这青黄不接的时节,云景一家也不是富裕奢侈到了能让牛也吃得起饭的程度。 实在是这农忙时节,牛虽然力气大,但干的也是重体力活儿,若是不给它吃饱吃好,它也会像人一样没力气,长此以往,牛会变瘦,会缩短寿命,甚至累死都有可能。 所以那句农户之家牛比人金贵的话真心不是一句玩笑话。 看着田里父亲轻松的姿态,再回忆起曾经看到的他拖着耕犁耕地的画面,云景的内心被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填满。 这个家,总算是渐渐好起来了。 尽管这点所谓的好起来在很多人看来根本就微不足道,但在穷苦农民来说,这已经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巨大进步。 默默的让家庭条件变好,云景看着眼里,内心充满了喜悦。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甚至都没有居功的意思,因为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本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让家庭变好需要理由吗? 同样的,生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想方设法让家庭变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只是做得好不够呢,他心中默默道。 慢慢来吧,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 “今年家里有了牛,水田里的活儿最多一个月就能全部忙完,然后我们也能有更多时间去旱地里帮孩子他娘了” 稍微洗漱了一下,丝毫不在乎满身泥泞的云山坐在田坎上吃饭的时候说道。 “他爹不用这么急,水田里的活儿更重要”,江素素开口道。 云山咬了一口饼子咧嘴笑道:“不是我急着去帮你,主要是今年家里有牛了,得劲,干活儿特别快” “那你也不能太累着”,江素素点点头说。 云林此时看了远处的村民一眼,眉头微皱道:“今年家家户户都在用农家肥,我们家的农家肥没去年多了,恐怕粮食产量也没去年多”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去年只有他家一家在用农家肥,自然是不缺的,今年全村人都需要,而村里并没有多少牲口,自然就不够分了。 顿了一下,云山强笑道:“以后会好起来的” “是啊,以后会好起来的”,云林点头,然后看向了不远处自家的大水牛。 此时大水牛正在悠闲的吃着谷饭,吃得稀里哗啦,不时甩动尾巴驱赶蚊蝇。 有那头牛,以后这个家就不缺农家肥了。 这只是他家。 其他村民的话,家里在没有大型牲口的情况下,单靠人拉一年到头能有多少? 本来云景也在为其他村民纠结这个问题的,然而接下来云山的一句话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办法总比困难多。 只听云山说:“我听说,村里已经有人去镇上收夜香了,然后弄回来放田地里,那种腌臜玩意镇上都不知道如何处理,村里人去收人家还巴不得呢,甚至还给钱处理,就是路途远了点” 云林一愣,旋即笑道:“他们居然想出这个办法,总归来说,累是累了点,但好处显而易见,能施肥,还能挣点辛苦钱,一举两得” “是啊……,三柱哥他们这几天就不顾安危趁着晚上跑镇上一趟,每次都能弄回来一两百斤夜香,他们每晚上只睡两个时辰,白天还要干活儿”,云山语气有些唏嘘道。 云林沉默,若不是去年积攒的农家肥还剩余一些,加上之前有意识的收集今年勉强够用的话,搞不好他家也会像其他村民那样去镇上弄夜香充当农家肥…… 吃饱喝足,牛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云山拍拍屁股起身道:“爹你们去忙吧,水田里我一个人就行了” “嗯,我回去挑粪过来,你媳妇去地里不方便照看小景,就让他在这里,你多看着点”云林想了想看向云景道。 “行”,云山点头,然后将云景抱起,来到大水牛边上,将其放到牛背上说:“来,小景,骑大马” 云景心说这是牛…… 然后他心头略微惊讶,自家这头大水牛真心温顺,自己骑在它背上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反而还打着响鼻瞅了他一眼。 原本戒备着水牛发怒的云山见此松了口气笑道:“哈哈,小景,以后咱家大水牛不干活儿的时候你就负责放牛” 我才三岁你就交给我这么重要的任务这合适吗? 这一天云景就在田边看着云山赶牛耕地了,骑牛也就那么一下,云山神经再大条也没粗心大意到让他骑着大水牛在水田里来回转圈,万一坐不稳摔田里被牛踩一脚那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天时间,云山赶着大水牛耕了三块水田,以往这样的劳动量需要云山云林两人一起付出至少一个星期时间! 下午,天黑之前,云山带着云景,把牛赶到小溪里,在牛吃谷饭的时候,他还用刷子仔仔细细的帮牛洗刷身躯。 他那模样,云景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些刚买了新车的人司机,一开始几天对车比对老婆都好,然而随着时间过去,嘿,那玩意还能开走就成…… 第四十九章 好事成双 夏日的一天早晨,天才蒙蒙亮,云景被屋外的一阵嘈杂声吵醒,他不想理会,迷迷糊糊的蒙头继续睡觉。 奈何还不待他赖床几分钟,杯子就被一把掀开,屁股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小懒货起床放牛了” 云山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然后云景被拎了起来放地上。 他不倒翁似得摇晃了两下,一手揉着眼屎一手揉了揉屁股,然后无语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欲哭无泪,这压榨童工也不是这样压榨的好吧,爹,我才三岁半! 自从前几个月云林或是云山带着云景放了十几次牛之后,家人感受到大水牛的温顺,云景虽小但完全足以胜任这项放牛的光荣工作,然后放牛这个重任就落到他那小小的肩膀上了。 赖都赖不掉…… 三岁半的小孩放牛,人还没牛腿高,体型差距太大,稍不注意就会受伤,看似不可思议,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村里其他几户有牛的人家,他们家的小孩儿也是四五岁就开始放牛了,云景比同龄人懂事,在他独自放了几次牛,家人暗中观察过后,然后就放心的把这项工作强加给他了,一来让云景有事儿做不至于整天光想着调皮捣蛋,再则也能腾出大人做其他重要的活儿。 “爹,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吧,困死了”,云景仰头看着云山想耍赖。 然而云山咧嘴一笑道:“好啊,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做竹笋炒肉怎么样?可好吃了” “我还是去放牛吧”,云景沮丧道,想哭,与其被打屁股,他还不如去放牛呢。 前世云景也从小生活在农村,但他前世小时后那会儿已经不兴小孩子干农活儿了,早早的就得去上学,所以并没早晚干活儿的经历,后来出社会了,听年长的一些人说,他们小时后不放牛或者割猪草就会被揍,未曾想这样的遭遇如今落到自己头上了…… “快点啊,牛都嗷嗷叫了,你敢继续上床睡觉我下次来就不是一巴掌的事情了”,云山警告他一声,然后去忙其他事情去了。 耸耸肩,得,面对现实吧。 然后云景开始穿衣服,嗯,他如今已经不穿开裆裤了,拉撒这种问题已经能自己解决,就是有时候用竹片刮屁股有点疼…… 他穿好衣服出门,院子里人影幢幢分外嘈杂。 那些是来帮忙的村民。 没错,趁着夏天稍微农闲,云景家要盖新房了,还是砖瓦房,村里迄今为止的第二栋砖瓦房! 稍微打量,云景估摸着来帮忙的村民得有五六十人,男女都有。 这里就不得不说云景一家的人缘了,当他家把农家肥的妙用分享出去,声望就可谓在小溪村达到了巅峰,他家一说要盖房需要人帮忙,很多人没请的都主动来了。 如果不是实在用不了那么多人的话,搞不好全村的都会来帮忙…… 穷苦人家就是这么朴实,欠了你的情就会想方设法的偿还,他们别的没有,但有的是一把子力气。 当然,世间从来就不缺少白眼狼,不过那是少数中的少数,云景一家暂时还未遇到。 这些村民来帮忙,不用任何工钱,只给他们吃饱饭就够了。 远亲不如近邻,一家有事儿家家帮忙,这就是农村。 云景来到院子里的时候,云林正在给那些村民分工,一半村民去官道那里搬砖搬瓦,砖瓦早就定好了,因为小溪村没大路,运不进来,只能去官道那里人力搬运,一半村民去林子里砍树,两件事情都不是轻松活儿,分配好后村民们就带着自备的工具出发了。 早饭什么的,得做了一趟活儿再说……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家盖新房,并没有将老房子扒掉,而是在老房子边上的地方另起地基,他家院子不小,在边上重新盖一栋房子的面积绰绰有余。 木匠泥瓦匠前几天就请来做前期工作了,他们住云景家,住宿条件不好,将就了,虽然他们是手艺人,但也只是高明一点下苦力的罢了,没那么金贵。 江素素和几个村妇已经在院子里的简易灶台旁忙碌起来,做几十个人的饭菜,工作量着实不小。 因为是夏天,中午会很热,她们此时在生火准备熬一锅绿豆汤备用,方便中午给干活儿的人解暑,云景晃眼看到自己母亲悄悄趁人不在意往绿豆汤里加了点麦芽糖…… 加点糖,想来味道会更好吧,不能亏待帮忙的人,大家都不容易,她不敢大张旗鼓,只能偷偷进行了。 整个院子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吵吵嚷嚷,云景稍微打量,就笑着和认识的人甜甜的打招呼走向重新搭建的牲口棚。 放牛去,野外还能有个清静。 倒不是说他孤僻,实在是自己的情况尴尬,和小孩儿玩不到一块儿去,和大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还自在点。 云景已经断奶了,他记得是某一天看到母亲无缘无故出现干呕现象开始的…… 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并不只是自己没有放心奶可喝这个问题,而是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或者明年他就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云景希望是弟弟,因为没事的话打哭一定很好玩,如果是妹妹的话,就不好意思欺负了…… 没错,他还没享受过揍弟弟的乐趣呢,有机会总得尝试一下不是。 盖新房,添新丁,这个家,今年可谓好事成双呢。 哦对了,地里庄稼长势喜人,村民们相处和谐,总之,日子越来越好了…… 可为什么要放牛啊,我还这么小,我想睡觉。 磨磨蹭蹭来到牲口棚,云景顿时撇嘴,心说太现实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当初水牛进家的时候,云山恨不得搂着它睡,整天都得刷洗两次。 可现在呢,那头大水牛长得越发壮实倒是事实,然而下半身全是牛屎,天知道云山什么时候把爱从大水牛身上偷偷转移了。 大水牛原本趴着在睡觉,听到动静后耳朵动了动,然后转头看向了云景这个小主人。 它没第一时间起身,而是继续趴在那里。 云景熟练的从牲口棚门口边上扯来一张稻草编的垫子,然后然后进入棚子小心翼翼的避开牛屎来到水牛边把垫子铺在了牛背上,接着他手脚并用踩着大水牛的身躯翻牛背上铺好的垫子上去了。 拍了拍牛背说:“大黑,走了,出发” 听到云景的话,大水牛才慢悠悠的起身,并未将云景晃下来。 大黑是他给大水牛起的名字,其实他家的水牛不黑,然而云景乐意。 都说牛通人性,不管别人信不信,云景是信的,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已经和大黑有了良好的默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云景出门放牛都不待下牛背的。 大黑很温顺,一点都不急躁,走路慢悠悠,却四平八稳,云景很多次在它背上睡着了都没摔下来过。 然后就是,多次告诫它不能吃庄稼,后来庄稼在它嘴边它也不吃了。 对于大黑如此通人性的表现,云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前世比他年长,且农村出来的同事告诉过他牛就是这样的,至少大多数是这样。 甚至很多时候主人若是遇到危险它还会主动保护,这就很神奇。 骑着大黑,云景打了一个哈欠,优哉游哉的趴好,然后踏着晨曦开始了新一天的放牛生涯…… 第五十章 夏日的早晨 大水牛慢悠悠的走在村里的小径上,吃着路边的嫩草,尾巴甩动驱赶蚊蝇。 云景懒洋洋的趴在牛背上,他瞌睡有点没睡好,眼睛似闭非闭,摇摇晃晃,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游离状态。 他那看似随时都要摔倒地上的样子让人提心吊胆,然而左摇右晃就是摔不下去。 这种状况他已经习惯了,就好比前世课堂上瞌睡来了的时候,看上去在认真听讲,实际上已经魂游天外…… 都说老马识途,这牛也一样,云景没有明确的赶它去什么地方,它就慢腾腾的吃着青草往寻常云景放牧的地方而去。 早晨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云景也不觉得烦躁,反倒是觉得鸟儿是在给他唱催眠曲。 东边大亮,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太阳宛如火球般跃出地面,将天边的云朵晕染得宛如火烧。 夏日的早晨温度并不高,风儿吹过脸颊,像是一只轻柔的小手在抚摸。 处于半梦半醒间的云景心灵格外平静,似是沉醉在夏日的晨风里。 轻风,红日,水牛,牧童,炊烟,鸟叫,晨露,茅屋……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和谐自然。 一只早起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落在了云景的肩膀上,它似乎丝毫感觉不到云景这种熊孩子的可怕和凶残,自顾自的梳理羽毛,仿佛云景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一根普通的树枝,对它造不成丝毫威胁。 叽叽喳…… 又一只鸟儿落在云景肩膀,和前面一只鸟儿紧挨在一起,它们相互展示了一番自己漂亮的羽毛,然后两个脑袋凑在了一起,像人一样依偎着欢快的鸣叫。 两只鸟儿的声音让瞌睡的云景微微睁开眼睛,处于趴着状态的他微微偏头看了两只鸟儿一眼,无声笑了笑,用手轻柔的摸了摸两只鸟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是麻雀,不怕担心以后手抖…… 两只鸟儿并未被他吓跑,反而在云景抚摸它们的时候还用脑袋去蹭云景的手指,像是在对他表达亲切。 这种状况近两个月来时有发生,云景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些小动物像是根本就不怕他,反而很多时候主动亲近。 有时是鸟儿,有时是松鼠,有时是蝴蝶…… 当然,云景也没有伤害过这些亲近自己的小动物就是了。 一开始的时候,小动物跑他身上来,他若是看去的话,小动物会被吓跑,到现在,类似的小动物已经彻底不怕他了,甚至云景无聊的时候还能和这些小动物为玩耍一番。 这种状况云景也搞不懂为什么,据他一段时间观察,这些小动物并不会像亲近自己一样亲近村里的其他小孩。 想不明白原因,他也并未太纠结,凡事何必那么认真呢不是吗…… 而且小动物的亲近,很多时候也能给自己无聊的时候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乐趣。 他想,自己喜欢这世间一切的美好,喜欢水流划过手指的感觉,喜欢花儿的芬芳,喜欢绿叶的生机,喜欢鸟儿的鸣叫,喜欢白云的缥缈,喜欢大地的无私,喜欢红日的炽烈…… 然后,自己喜欢亲近自然,所以自然也在亲近自己? 不久后,云景骑着大黑来到了溪边,这里有一片面积不小的荒坡,因为村里牲口不多的缘故,这里的植被生长得茂盛,正是放牛的好去处。 夏日酷暑,水牛毛发不旺盛,来这里,待到水牛吃饱,酷热的时候还能去水里降暑,顺便还能洗去身上的牛粪…… 来到这里,云景从牛背上下来,转头对肩膀上的两只鸟儿说:“去吧去吧,我又不是你们的爹,还能时时刻刻和我待一起啊,我是不会找虫子给你们吃的” 说着,他轻轻推了推两只鸟儿,那两只鸟儿蹭了噌他的手指,然后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大黑自己去找草吃,云景来到一颗柳树下,坐在一块石头上,背靠柳树,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 这会儿他瞌睡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无聊的他干脆顺手从边上的垂柳摘下一片柳叶,放在唇边,稍微思索,呼气吐气,那柳叶震颤,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那声音丝毫不刺耳,反而优美悦耳。 云景仅用一片柳叶,就吹奏出了一段优美的音律,这手绝活一般人可不会,村里不知道多少小孩羡慕。 用树叶吹奏,是云景前世就掌握的小技巧,如今重拾没有半点难度,反而是随着他记忆力和思维敏捷的与日俱增,这项小技巧已经到了一个相当高明的程度,不再局限特殊的树叶,哪怕一片草都能被他当做乐器使用。 嘴里用柳叶吹奏优美的曲调,云景心头也在跟着节奏歌唱。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光阴的故事这首歌云景很喜欢,如今他用柳叶吹奏出来,似乎让这盛夏的早晨都变得格外欢快,因为音调清脆,那曲调间并没有歌曲里包含的那种淡淡惆怅和遗憾。 一遍一遍的吹奏歌谣,云景内心格外平静,像是融入了这方世界,那么的自然和谐。 好似被那优美的声音吸引,有鸟儿从远处飞来落在柳树上,云景的肩上,它们上蹿下跳,展示着漂亮的羽毛,并未发出声音,就连溪边呱呱叫的青蛙声音都慢慢弱了下去…… 曲调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田间地头早起忙碌的村民听到,下意识放缓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怕惊扰那优美的声音。 他们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会心一笑。 是云林家那小孙子呢,吹得真好,也不知道哪儿学的这手本事,而且乖巧懂事,老云家好福气啊…… ‘呜哇哇……呜哇哇……’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宁静和谐的画面被一阵小孩的哭声打破。 鸟儿受惊扑腾翅膀离去,云景停下吹奏看向哭声来源方向,顿时笑了。 一个眼泪鼻涕横流的四五岁小男孩牵着一头牛来到这片荒坡,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那家伙绝对被揍了。 看着牵牛走来的同村小孩三竹云景内心恶意揣测。 他家也是村里为数不多有牛的人家,看样子那家伙不想来放牛,但不得不来,被揍再正常不过了。 摇摇头,云景心说,那家伙现在不喜欢放牛,再等两年,沉重的农活儿逐渐落在肩上,那时候才知道放牛是一件多么幸福轻松的事情。 年幼不知愁滋味,且行且珍惜吧…… 第五十一章 添丁 秋收之前,云景家的新房盖好了,三间大瓦房,他们一家搬进了新屋。 所谓的三间大瓦房并不是说只有三个房间,而是一字排开的三间,实际上内里被分成了左右分别两个房间和堂屋,一共五间屋子,还有阁楼空间可以使用。 虽然新房就在老屋边上,但他家搬进新屋也算是乔迁之喜了,也不知道是为了要有点仪式感还是什么的,云林搞了一个乔迁酒席。 江素素娘家没人,云林云山也没什么兄弟姐妹,祝贺的几乎都是同村的穷苦村民,贺礼什么的自然是收不到多少的。 但总归来说,新家还是热热闹闹的搬了进去。 这个事情托人告诉了云景‘老丈人’家,路途遥远,他家没能来,不过后面却是托人带来了贺礼,一节鹿茸。 云景‘老丈人’家是猎户,两次送来的东西都和动物有关。 这就是所谓的礼尚往来,虽然不见人,但通过这样的方式,云景一家和那素未谋面的苏猎户一家关系却是越发的亲近了。 搬新家的喜悦还未散去,秋收的季节就已经悄然来临。 这一年的秋收,整个小溪村几乎每个村民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因为他们得到云景家传授的方法,在地里施了农家肥,今年的粮食产量大大的得到了提高。 老天保佑啊,虽然提高的产量也就三四成,但也代表着来年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当粮食产量提升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村民们对传授经验的云景一家那种感激的心态更上一层楼。 甚至都有人提议让云林当村长了。 当下社会,王权不下乡,村长就是一个村子最权威的人,甚至很多时候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这并非危言耸听,因为很多村子的村长都是族老担任,村里的事情可谓家事,族老就有权处理,很多时候官府都插不上手,插手很容易招来整个村子的反弹。 村长的权威有多大?如果有村民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村长是有权利组织村民将其活活打死,再比如有哪个女人不守妇道偷人,村长为了村子的脸面也有资格组织村民将其沉塘! 这样的事情村长做了,了不起去官府报个备屁事不会有,当下风气就是如此。 当然了,村长的权利也仅限于自己村子这一亩三分地,在其他地方就不好使了。 如今小溪村的村长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辈分比云林还大两辈,已经是老眼昏花的年纪,眼看没几年可活了。 提议让云林当村长也仅仅只是个别村民在提及而已,还未落实,具体如何还得看后面。 当得知这个风声的时候,云林整个人都是懵的,穷苦了一辈子的他居然要当村长?哪怕如今仅仅还只是个提议,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开心或许有吧,但云林内心更多的是忐忑和茫然,如果以后真的当了村长,他压根就不知道如何去做,内心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这个事情八成不靠谱,他也没太往心里去,还是地里的庄稼要紧。 收获自然是喜悦的,今年云景家因为农家肥没去年多的缘故,粮食增产也没去年那么多,但也差不太多就是了。 盖房的时候几十个村民在他家吃喝,去年多出来的粮食已经捉襟见肘,眼下秋收倒是弥补了粮食的不足。 这个时节,云景除了早晚放牛之外,大中午的也顶着烈日去地里帮忙了。 他还不到四岁,自然是做不了重活儿的,但能帮一点是一点,哪怕仅仅只割一把稻谷也能减轻家人的一点劳动量。 家人并未逼迫云景去地里干这么重的活儿,毕竟他还小,是他主动去的。 云景觉得,哪怕自己还小,若是不去帮忙的话,简直不当人子! 因何这么严重? 盖因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江素素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她挺着个大肚子都去地里顶着烈日帮忙了,云景有什么理由不去? 能帮多少不说,至少这样他能感到心安,良心上过得去。 每看一眼顶着烈日挺着大肚子在地里流着热汗忙活的江素素,云景的心就疼一分,像刀割一样,恨不能自己马上就变成大人把她的活儿全部揽过来。 老天爷对穷苦人家何其残酷,江素素本该在家小心翼翼的好好安胎,却要从事这样的重体力活儿! 或许其他村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云景不那么认为啊。 他劝阻过江素素别干重体力活儿了,云林云山认真考虑他的提议,然而江素素却摸着他的脑袋说,儿子的心意娘收到了,但这是娘的命呀,不干活儿做什么?让娘在家待着反而不安呢,听话,没事儿的,多一个人帮忙就能早点把粮食收回来,和老天爷抢饭吃啊,万一遇到大风大雨家里粮食收不进来才是大事儿。 最终云景也没能说服江素素别干重体力活儿。 这他妈操蛋的世道…… 颗粒归仓后,这一年已经是去了大半。 冬日的某天夜晚,江素素突然喊肚子疼,有过经验的云林云山知道她是要生了,于是一个赶紧去烧热水,一个则是出门冒着寒风去请王大婶。 就是那个给云景说回一门媳妇的那个王大婶,还兼职着产婆这份职业,经常十里八乡的跑。 她很快被请来,看了江素素的情况,语气轻松的安慰云景一家人,说因为江素素生过一个孩子,而且如今胎儿的胎位正,问题不大。 听她这么一说,云景一家才稍微放松点。 实在是这年月,女人生孩子根本就是在走鬼门关,稍不注意就是一尸两命! 这里就有一个当下社会现象值得一提了,当下社会,尤其是那些不是很富裕的人家,娶媳妇的首选并不是那些年轻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反倒是那些生过孩子的妇女。 这点并不奇怪,毕竟生产过的妇女再生孩子将能大大降低风险,生孩子太过危险,无论是死大人还是死小孩对一个家庭来说都是沉痛的打击。 如此一来,那些什么洁癖啊****情节的反倒是其次了,哪儿有传宗接代和家庭安稳来得重要? 当然了,那种生过孩子还单身的妇女只是少数中的少数,人们更多的还是迎娶黄花大闺女,如果有得选的话,绝大多数穷苦人家都想娶一个生过孩子的妇女,最好是粗手大脚能干活儿那种,好看不能当饭吃。 疼痛的惨叫在云景家响了半晚上。 哪怕江素素生过孩子,但生二胎该疼的还是疼。 下半夜,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后,一声哇哇的婴儿大哭响起。 这昭示着云景家添丁了。 “恭喜恭喜,是个男孩,如今天冷,你们别进来,今晚我照顾素素”,王大婶出来道喜一声,然后重新把门关上。 云林得知江素素生了个男孩,捋着胡须一个劲的高兴道:“男娃好,男娃好啊,我家总算开枝散叶了,祖宗保佑” 他家五代单传,在云景这一辈有了两个男娃,云林能不高兴嘛。 这是重男轻女吗? 没错,这就是重男轻女! 这样的思想,在这个时代太正常了。 “嘿嘿,我又有儿子啦”,云山傻乐,一个劲的看向江素素所在的房间,又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进去。 这一晚云景也没睡觉,得知自己有个弟弟之后,失望倒是谈不上,但还是有点失落。 要是有个妹妹多好啊,臭弟弟这种生物哪儿有妹妹来得亲切不是…… 第五十二章 亲兄弟也要揍 云景的弟弟是冬日的夜晚出生的,所以家人商量了一下,给他取名云冬。 可怜的娃,因为是二胎,没能享受到专门请识字的人取名的待遇,当然,这只是云景自己这么想的,在他看来,自己云景的名字和弟弟云冬的名字,完全凸显不出好在哪里去,很明显当初给自己起名的读书人水平不咋地,家里当初为了给自己起名花的钱花冤枉了…… 小家伙胖乎乎肉嘟嘟,生下来估摸着得七斤往上,哭声贼大,吵得云景晚上睡不着觉。 这个‘仇’记下了,等你大点看我怎么揍你! 当初想要个弟弟揍着玩,嘿,梦想实现了啊,不是妹妹的那点失落感都被冲淡了…… 男人都是善变的,弟弟或者妹妹各有各的好不是。 云冬的出生,导致云景享受不到和父母睡一起的待遇了,被赶到了新房阁楼上专门给他准备的一张床。 如此一来,他和云冬之间的‘账’又多了一笔。 可怜的小云冬,才刚出生不久,就被一个时刻想着如何整他的哥哥盯上了。 倒不是说云景那么无聊,实在是这点乐子他都盼了两辈子了啊,关于如何整弟弟为乐,他心中的计划都足以写十多页了! 简直魔鬼…… 有句话咋说来着,叫高兴得太早了。 随着寒冬的过去,开春后,江素素也出月子了,地里那么多活儿要忙,然后,他们忙着种地的时候,还在襁褓中的小云冬,照顾小家伙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云景身上。 谁让某天云景自告奋勇给出生不久的弟弟换尿片整得有模有样呢。 自己作的。 造孽啊…… 在云景带小云冬期间,江素素每天都会掐着点来给其喂奶,顺便检查云景把他照顾得怎么样,虽说云景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把小云冬照顾得不错,江素素一个劲夸他懂事,也就越发的放心把小云冬交给他了。 云景能怎么办,知道家里农忙,能帮家人分担一点是一点了,照顾小孩儿这种事情,虽然麻烦了点,但他也不是不行的。 他早晚要放牛,中午时不时的还得去地里帮忙,这些时候小云冬都被他用背带背背上。 小云冬可没云景小时后那么乖巧,随时都会哭随时都会笑,尿尿拉臭臭这种事情更是没有规律说来就来,总之各种神烦。 他还没享受到欺负弟弟的乐趣,却率先承担起了长兄为父的这个责任。 云景把这些都记在心头的小本本上,将来一点点从云冬身上找回来就是了。 自己还是个四岁的小孩儿,却要照顾几个月的弟弟,这叫什么事儿啊。 随着小云冬一天天长大,因为大多数时间是自己带大的,看着那小模样,想到将来要如何整他找乐子,云景居然犹豫了起来,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到时候恐怕下不去手! 不存在的,我可是恶毒的哥哥! 大概吧…… 家里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小云冬出生这一年,家人一合计,卖了点粮食,买回来了两头小猪仔。 这让云景的劳动量再度增加,他除了要放牛照顾弟弟和偶尔下地帮忙外,还要负责一部分割猪草的任务。 他在长大,这个家里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要分担起来,曾经那无忧无虑的日子渐行渐远。 云景六岁的时候,云冬两岁,小家伙已经能跌跌撞撞的到处跑了,虽然云景老是想如何整他找乐子,但每次见到小家伙远远就张着双手叫哥哥跑来,他顿时就会把恶毒念头抛开,眉开眼笑的把弟弟抱怀里生怕摔着。 小云冬对他这个哥哥,比对父母都亲。 自从那年云景去过牛角镇后,他就再没去过了,家人倒是去过很多次,不过每次都没带他去,而且家人这几年也没弄麦芽糖去卖,倒是编织的竹编,拿去镇上和曾经认识的张长贵一通操作挣了些小钱。 农家肥在小溪村的普及,让村民们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不用挨饿,就是穷苦农民最大的愿望,小溪村如今实现了。 单就不用饿肚子这点,就让无数人对小溪村心向往之,是以这两年村里适婚男子成了抢手货。 迎来送往,渐渐的,农家肥的妙用也就这么传开了,如今牛角镇的农家肥村民们再想轻轻松松的搞来已经不可能,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给包圆了。 农家肥的妙用普及开去,逐渐的不知道得造福多少百姓,然而作为源头的小溪村,也不知道是不是官府不知道,别说嘉奖了,就连过问都没过问一下…… 小云冬出生那年云景家养了两头猪,第二年养了三头,但却没有一头是杀来自家吃的,都拿去卖了,该死的世道,卖猪也得上税…… 也是在云景六岁这年,小溪村的老村长最终没能熬过岁月的蹉跎,村民们帮忙料理他的后事后,经过简单的商量,云林被推举为小溪村村长,在官府那边勉强挂了个名。 虽然家里出了云林这个村长,但实际上日子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都是乡里乡亲的,哪儿来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偶尔的口角之争也闹不到他家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云景的记忆力和思维敏捷越发突出,如今他都能做到过目不忘了,甚至一心二用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如今的他,不但各种小动物会亲近他,甚至只要他愿意,都能主动招来熟悉的小动物玩耍,这一优势被他用来哄小云冬,往往一只小动物就能让小家伙玩半天,云景也能得片刻清闲。 奈何云景虽然有着过目不忘之能,但在小溪村这小小的天地却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 思维到了过目不忘这种程度,云景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瓶颈,除了对大自然的越发亲和外,再没有其他方面的增长。 他如今精神头很足,每天哪怕只睡一个时辰都不会觉得疲惫,但他喜欢睡觉,该睡的时候还是要睡。 他有一种感觉,精神也好,意识也罢,像是遇到了一层无形的枷锁,若是能够冲破的话,或许将见识到另外一幅天地面貌。 但他并没有纠结于此,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一切顺其自然,甚至从最初有那种感觉后他都忘了这茬。 云景六岁那年,村里王大婶来到他家,笑眯眯的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荷包递给云景,说那是云景的小媳妇给他做的,里面装着几朵晒干的花朵。 云景:“……” 那荷包好丑,缝得乱七八糟,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杰作,却也被他很好的珍藏了起来。 为了这个荷包,云景第一次揍弟弟,有一天也不知道小云冬是如何翻出那个荷包的,总之那天小云冬的屁股都被云景打红了。 愚蠢的弟弟哟,虽然咱是亲兄弟,但你嫂子第一次亲手做给我的礼物也是你能碰的? 这一年,江素素的肚子又大了…… 就很现实,越是乡下,生的小孩子就越多,他家隔几年一个已经算是好的了,村里有人家一年生一个连续几年的都有,好家伙,一群小娃娃能烦死个人。 第五十三章 人心惶惶 初夏,万物勃发。 晨风怡人,争奇斗艳的百花已经逐渐凋零,若是留心,便能见得田间地头的点点残红。 小溪村的小河边,也是积水最深的一个水弯之处,云景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手持一根竹制钓竿安静垂钓。 鱼竿是他自己做的,鱼钩用家里的缝衣针自己弯的,鱼线他干脆用结实点的缝衣线,他也想用好点的钓竿,奈何条件有限,将就了。 能不能钓到鱼是其次,主要是喜欢钓鱼那种安静的感觉。 作为农家子弟,云景还没清闲到有空余时间钓鱼的程度,严格的说起来他是在放牛,牛就在不远处自顾自的吃草。 他不远处有一个背篓,里面装着之前割来的猪草,满满当当一背篓,在割了一背篓猪草后,他才有时间钓鱼。 两岁多的小云冬自然是跟着他到处乱跑的,这会儿正在边上草地上呼呼大睡,睡得鼻涕泡一张一缩。 安静的坐在水边,一只翠鸟站在云景肩膀上梳理羽毛,他并未理会,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别拉屎在自己身上就行,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水面的浮漂,生怕一晃眼浮漂就不见了,喜欢钓鱼的人都遇到过这种‘灵异事件’…… 某一刻浮漂下沉,云景抬手一提,一尾巴掌长的鲫鱼被他钓了起来。 太小了,他没要,取下后重新丢水里。 小溪村的这条溪流本就不大,大鱼难寻,想要钓到大鱼纯粹看运气,手中的鱼竿云景已经做了一年多,钓到过最大的鱼也就一尺长而已。 日头渐渐升高,不断有小鱼被云景钓起,他都没要,看来今天又要空军回去。 他也不恼,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实际上能钓起小鱼他已经很开心了,尽管没要。 待到日光晒得皮肤发烫的时候,云景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钓了一早上的鱼,鱼没钓到,最大的收获反倒是一条两尺长的大黄鳝,加上家里前几次抓的,足够吃一顿了。 家里缺少油水,那些亲近自己的小动物没什么肉,云景没好意思下手,倒是黄鳝这种野味近年来经常端上他家餐桌。 收拾好,云景踢了一脚还在呼呼大睡的云冬屁股,待到对方迷迷糊糊醒来看着自己的时候说道:“别睡了,走了回家” “哥,抱”,云冬坐起,伸出小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云景。 一把将他拽起来,云景没好气道:“没看我背着背篓啊,你都这么大了,抱个球,自己走,我牵着你” 瘪了瘪嘴,云冬想哭,但又忍住了,怕被哥哥揍,对于自家哥哥,他又亲又怕,在父母面前闹脾气撒娇会得到哄,而哥哥这里,要么被打屁股,贼疼,要么他就那么看着你,直到不闹腾为止。 纵然如此,云冬依旧喜欢粘着哥哥,他还太小,不懂哥哥和别人的些许不同,只觉得和哥哥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而且还随时都有很多小动物可以一起玩耍。 别人家哥哥就做不到。 我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哥,你不抱我抱球做什么?球是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云冬懵懂无知的仰头问。 “……” 云景噎了一下,然后说:“球就是锤子,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哦,球就是锤子,可锤子是啥?”,小云冬点点头附和道,然后又问。 是你妹,这句话云景没说出口…… 小孩子太烦了。 背着背篓,一手牵着云冬,一手拎着鱼竿鱼篓,赶着大黑,他们回家。 快到村口的时候,云景发现有几个田地里的村民冲着远处指指点点,好奇之余跟着看去,顿时微微眉毛一挑,心头有些不安的情绪蔓延。 在小溪村通往外界的那条小路上,居然有四五个人正往小溪村方向而来。 他们不是小溪村的村民,而且来历一眼就看出不普通! 之所以云景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普通,是因为那些人全都骑着马这种当下社会的高级交通工具。 牛对于穷苦农家来说是比人更金贵的劳力,而马,则是真正有钱人才能养得起的。 那些骑马而来的人,居然还带着刀剑之类的武器,云景视力极好,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些指指点点的村民很是畏惧忐忑,有人已经快速往村里而去了。 看到那些人,云景首先想到的是远离,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但小心点不会有错,毕竟带着兵器,万一遇到坏人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个念头闪过后他并未第一时间离去,因为他认出了那行人中的一个,当年在牛角镇外见过的王捕头。 那王捕头作为官府人员,当初斩杀暴徒安抚民众的举动云景还清晰记得,总不至于做出光天化日之下带人前来打家劫舍的事情。 也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云景稍微心安。 当然,云景还没有蠢到把自己的安慰寄于别人身上的程度,虽然没有被迫害妄想症,可这几年他还是悄悄准备了两手自保手段的,这些自保手段面对来自寻常人的威胁足够了,但面对王铺头那种强人云景心头没有丝毫把握。 “小景,带着你弟弟快回去,那些人不知是好是坏,回去叫你爷爷组织村民,也要有个应对,我们在这里先看看什么情况” 有村民见云景哥俩驻足观望,快步过来提醒。 此时就体现出一个村村长的重要性了,遇到这样的大事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村长,这个时候村长真的是一个村子的主心骨。 “我晓得了,大伯你们小心些” 听人劝吃饱饭,云景没傻乎乎的冲前头,点头回应,带着小云冬往家的方向而去。 那些骑马而来的人隔得还远,优哉游哉,一副踏青的姿态,对于村民们的举动似乎并不在意,慢悠悠的走向小溪村。 当云景回家的时候,得到消息的云林已经在紧急召集村民了。 因为不知道对方前来是何目的,云林做最坏打算,让村里老弱妇孺全都在家里呆好,青壮则拿农具充当武器,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总好过什么准备都不做。 不得不说,渐渐适应村长这个身份之后,云林说话做事已经慢慢的有了自己的一套,安排起来不说井井有条,却也颇有章法。 人都是逼出来的,没有人什么都天生就会。 此时报官已经来不及,村民们也不可能丢下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就为了不和那些人碰面,自能硬着头皮面对。 云景被强迫在家里呆好,顺便看好弟弟,云林云山则带着村民们向村子中间的空地聚集。 站在自家新房阁楼上,云景远远看去,那边很快就聚集了一大群村民,随着时间的过去聚集在一起的村民也越来越多。 “小景小冬别怕,没事的,有娘在”江素素在边上安慰道。 为母则刚,她纵然紧张得脸色微白,依旧勇敢的站在云景兄弟俩前面撑起一片安全的小天空。 不久后,那几个骑马而来的人也来到了村子里村民聚集之地,面对拿着农具充当武器的村民们,他们丝毫不以为意,但也没表示出嘲讽亦或者不屑的姿态。 “谁是村长?” 面对紧张的村民,几个人翻身下马,其中王捕头站出来率先开口道…… 第五十四章 来意 当初在牛角镇外也只是远远的匆匆一瞥,时隔多年,云林早已经忘了王捕头,是以此番并未认出他来。 面对这些来历不明的强人,众目睽睽之下,云林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一脸忐忑不安道:“不知这位……好汉有何指教?” 王捕头穿着便装,云林不认识他,也分辨不出他是官门中人,想了想才用好汉这个不恰当的称呼。 面对忐忑不安的云林和一众村民,王捕头并未摆谱,反倒是用平易近人的语气摆摆手和善道:“老人家言重了,鄙人姓王,单名一个石字,曾得贵人提携,如今幸任牛角镇捕头一职,指教谈不上,此番前来,严格的说还是有求于贵村呢” 他那和善的语气,倒是让周围的村民们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就好。 心下稍安,云林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原来是王捕头当面,您能来我们小溪村,当真是蓬荜生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然后他猛然想起了当初牛角镇外王捕头一刀斩下暴徒脑袋的事画面,心头一惊,赶紧对边上一村民说:“三水,去搬几张凳子来,再烧点茶水” 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强人,还是镇上捕头,当然不敢怠慢。 “晓得了大伯,我很快就来”,那叫三水的村民应承一声很快离去。 抛开王捕头他们的身份不谈,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所谓来者是客,云林虽然身为粗鄙的农民,却也知道断然没有让人站着说话的道理。 待到云林安排好,王捕头这才开口道:“老人家不用这么麻烦,我们站着说话就成” 没有在云林说话的时候打断,看得出来,这王捕头涵养还是挺不错的。 “那哪儿成,我们虽然身为农户,却也不能怠慢了客人”,云林小心翼翼道。 微微无奈的笑了笑,王捕头说:“老人家随意就好” 叫三水才村民很快就和其他人一起搬来了一些凳子,茶水还得烧一会儿。 王捕头他们相继落座,云林他们这边也在对面坐下,在云林身边,有云山以及几个村里青壮陪同落座。 双方落座之后,王捕头这才指了指随同而来的几个人说:“老人家,这几位是我的师兄师弟,他们来自风刀门,风刀门您或许不知道,是一个江湖门派,您不需要过多了解,只需知道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即可,我在担任牛角镇捕头一职之前,就在风刀门拜师学艺,技艺有成,机缘巧合下才在牛角镇任职” 听到王捕头的话,再看他身边那几个人,一想到他们都是和王捕头那样杀人如斩鸡的强人,云林心头一惊,顿时起身拱手道:“见过诸位好汉” 作为穷苦农民,他们真心得罪不起这些强人啊,若是稍微惹得他们不快,谁知道他们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在云林起身拱手行礼的时候,王捕头率先起身,一步跨出来到他身前托起云林双手摇头道:“老人家使不得,您是长辈,哪儿有向晚辈行礼的道理,我们承受不起,您请坐下说话” 有王捕头托住双手,这拱手礼是行不下去了,云林无奈只好坐下,心头却是在暗自吃惊,暗道好大的力气,好快的身手,若是用来种庄稼的话,定是一把好手…… 那边王捕头在云林重新坐下后,自己也退回去坐下,组织了下语言说:“我们风刀门在县城以西八十里外的枫竹山上,门下弟子数十,虽大多都已出师各奔前程,但在周围数个县城也有不小的名声,尤其是掌门,行走江湖多年,四方出行,商贾官员,都会给予几分薄面” 听着王捕头说话,云林也没出言打断,实际上他却是一脸茫然,压根就不懂王捕头说的是啥,什么风刀门什么行走江湖的,脑袋里面压根没有丝毫概念。 从云林的表情中,王捕头意识到,自己和村民们说这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于是哑然一笑,干脆直言不讳道:“老人家,我们此番前来,实际上是因为风刀门需要发展壮大补充新鲜血液,这才行走四方欲寻练武的好苗子扩充师门,是以才来到了这里” “啊……哦……,这个……”,云林一脸尴尬,他还是没听懂王捕头的意思,一时之间喃喃不知道如何回应。 王捕头和他的师兄弟相视无语,但也知道,自己这样的练武之人和这些穷苦农民太过遥远,他们听不懂也在情理之中。 还是王捕头开口,他说:“老人家,这么说吧,我们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们村有没有适合练武的小孩,如果有的话,我们和适合练武的小孩家人商量,商量好了会将其带回师门授予武艺,这样您听懂了吗?” 云林稍微琢磨,一脸恍然道:“意思就是你们找合适的小孩欲要传授一门手艺?”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王捕头微微无语道。 和这些大字不识的村民说话好累啊…… 传授武艺,也算是一门手艺吧? “这个好这个好,我们村的小孩捕头大人你们尽管挑,挑中了是他们的福分”,云林顿时有些激动道。 村里人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若是能学一两手手艺的话,可以说是跳出了农民这个圈子,可谓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儿。 然而王捕头却没有云林那么乐观,反倒是率先阐述其中的厉害关系。 他说:“老人家您先别太激动,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真在你们村找到了适合练武的孩子,且对方家人也答应孩子跟我们去,在这个前提下,你们也要先知道,练武是一件很苦的事情……” “那能有多苦?还能有我们祖祖辈辈种地苦?”云林无所谓的摆摆手打断道。 王捕头被噎了一下,一想也是,不过转头却是严肃道:“练武除了苦之外,还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倒不是说练武危险,主要是习得武艺之后,有武艺傍身,若是与人争斗,很容易出现伤亡现象,其危险程度绝非寻常争斗可比,这点你们却是要提前知道的” “这样啊……” 一听到有危险,云林顿时犹豫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我不去! 村民们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后代从生下来命运差不多就已经注定依旧是农民,本分,老实,任劳任怨,看天吃饭,这才是他们该有的命运。 可这突然之间就上升到打打杀杀去了,一时之间让人有点难以接受,与人争斗动不动就伤亡啊,一听就让人心惊肉跳。 作为如今小溪村的村长,云林虽然没啥见识,但也知道为小溪村的那些小孩着想,练武对于他的理解是学一门手艺,是好事儿,但若和凶险挂钩他就犹豫了,总不能把那些小娃娃往火坑里推吧? 王捕头早年间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是理解此时云林心头的犹豫的,讲道理,寻常人家,若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谁又愿意去从事打打杀杀朝不保夕的危险生活呢。 基于这点,他才会率先将习武的弊端说出来,虽然没有说得那么具体明白,但常人也能从他只言片语见想到习武之后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平静。 面对犹豫的云林,王捕头笑了笑道:“老村长,习练武艺的弊端您现在知道了吧?那我现在来说说练武之后的好处……” 顿了一下,他尽量用村民们能理解的语言说:“练武之后能强身健体,有武艺傍身寻常也不怕被人欺负,当然,人生在世尽量与人为善,好勇斗狠我们习武之人也是尽量不提倡的,毕竟伤了别人或是伤了自己都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然后的话,习得一身漂亮身手,货与官家谋得一份差事还是很简单的,那就是吃官家饭了,说出去也风光,可谓光宗耀祖,若是带着一身武艺从军,建功立业的机会也比寻常人大得多,再不济,有着一身漂亮武艺,给人看家护院也是不错的选择,那并不低人一等,毕竟护卫主家安全,主家还得依仗着我们习武之人不是,银钱不说多少,总比种地来得要好太多,习武很苦,还有一定的风险,但相应的,好处多多,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必然是要付出一些东西,这才正常,种粮食填饱肚子也得出力气不是,老人家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如此直白的话云林倒是听懂了,周围的村民也听懂了。 老实说,听到了习武之后的诸多好处,包括云林在内的所有村民都很是意动,若习武之后真能过上王捕头所说的那种日子,想来承担一些风险还是值得的。 摆脱祖祖辈辈种地的苦难处境,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谁不向往? 于是,村民们看王捕头他们的目光都变得热切了起来。 然后犹犹豫豫中,云林心头一动,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他问王捕头:“王大人,那个……,村里的小娃娃若是随你们去学艺,要不要交学费?” 村民们一怔,顿时冷静了下来,是啊,习武之后好处虽然多,但人家也不能白教你不是,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他们都是穷苦农民,如果学艺需要学费且还多的话,那就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了,哪怕习武之后的日子再如何风光,眼下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听到云林的问题,王捕头哈哈一笑道:“老村长,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之前我说的是习武之后的风险和好处,接下来我要说的是责任” “如果我在你们村找到了适合习武的孩子,且他的家人也愿意孩子跟我们去学艺的话,不但不用交学费,我们反而还会给予一定的报酬!” “别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事实,当然,这钱也不是白给的,孩子和我们去之后,会先干三年杂活儿,报酬就是这么来的,不多,算是你们的孩子干活儿的工钱,这三年干杂活儿,主要是打磨他们的心性,我们风刀门不是什么邪门歪道,练武先练德需要从他们小时候开始培养,唯有吃得了苦,品德过关,方能再进一步,在这最开始三年中,我们会传授一些粗浅的武技给他们练习,给他们打基础” “一开始的三年后,若他们品德过关且吃得了苦的话,且基础打得好,就能成为内门弟子,习得更高深的武学,我们还会教导他们读书识字,若不过关,后面的福利就没有了,我们要么将其遣返回来,要么征求他们的意见继续留在门派做杂活儿挣些工钱” “成为内门弟子,相应的责任就不一样了,这个你们暂时不用了解,若有谁家孩子成为内门弟子,到时候你们自会知道” “在学艺期间,你们的孩子吃穿都由我们风刀门负责,这点你们无需担心,我们风刀门产业众多,还是养得起他们的” “最后的话,内门弟子习武年限不确定,最终要师门考校过关才能出师,出师后师门也会通过自己的关系帮他们谋取出路,当然,他们也可自己另谋出路,这个时候就需要出师的人回报师门了,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你们不需要了解” “最后,我想说的就这些了,老人家你们听懂了吗?” 听了这王捕头详细的解释,村民们哪儿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用他们自己的理解来说也就三句话,孩子交给他们尽管放心,除了承担一定的风险外,未来定能过上好日子。 一些东西他们下意识忽略了,毕竟一帮苦哈哈村民想不到那么多,看中的也就实在的那些东西。 “明白了明白了”,云林点头道。 然后王捕头问:“既然如此,那老人家您意下如何,同意我们在你们小溪村寻觅适合练武的小孩子吗?” “这个,我要和他们商量一下”,云林犹豫道,并未因为自己村长的身份就大包大揽的拍板。 王捕头点头说:“理解” 随后云林起身就和其他村民嘀嘀咕咕商量去了。 王捕头他们这边也不急,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有村民把茶水烧来了,是村民自己采摘的劣茶,他们也喝得有滋有味并未嫌弃。 讲道理,王捕头他们能这么好言好语且耐心的和村民们说话,真的是很难得,若换一些其他练武之人的话,指不定鼻孔朝天自觉高人一等,能给你们小孩一个博取前程的机会,简直就是施舍,你还不感恩戴德?谁有功夫和你讲条件…… 一样米养白样人啊。 总归来说,作为正派人士,王捕头他们这样的人还是要多一些的,再不济也不至于恶语相向,毕竟你想招弟子,人家也有选择权利不是,都是相互的,强迫亦或者用施舍姿态得到的弟子,还想要门派团结友善的良性发展那怎么可能,整天窝里斗就把门派搞垮了,培养出来的也只会是白眼狼。 那边云林和村民们一合计,征求大多数人的意见,大家都觉得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试一试,自家孩子若是被选上那是运气,选不上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于是云林回王捕头的话了,说他们同意。 这个时候王捕头就开始走流程了,他拿出自己作为牛角镇捕头的腰牌和任命书,展示给村民们看,说:“大家请看,这是我牛角镇捕头的凭证,此次带领师兄弟们来小溪村挑选弟子是我作为担保的,不是人贩子,大家若有疑虑可以去镇上验证,若是有谁家孩子被选上,以后会专门给时间回家探亲的,不是把他们拐去别处卖了,所以还请大家放心” “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王捕头的”,云林代表村民们回话,实际上说话的时候他认认真真的看了又看王捕头拿出的凭证,尽管看不懂…… 确认大家没有疑问了,王捕头这才道:“既然如此,那劳烦大家回去,把家里五岁到八岁的孩子都叫来这里我们挨个筛选,年龄太小了没法教,太大了性格逐渐定型也不好教,所以我们只要五到八岁的孩子,男女不限” 于是乎,有适龄孩子的人家赶紧回去带孩子来,没适龄孩子的人家惋惜之余干脆留下来看热闹。 云山想都不想就跑回家去了,他家云景今年六岁,在适龄范围,如果自家小景能够被选上的话,虽然舍不得孩子离开身边,但那大好前途实在是让人眼馋啊。 “小景,小景,在哪儿呢,快出来,好事儿,大好事儿”,刚进入院子云山就开始嚷嚷了起来。 “爹,那边怎么了?”云景在阁楼上伸出脑袋问。 他之前一直都在关注着那边的情况,太远了,听不到说的是啥,但看情况并未朝着坏处发展,心下稍安之余等待结果。 站在院子里的云山一仰头道:“快下来,好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你跟我来就是了,我慢慢给你解释,你可得给我抓住这个机会啊” 云景无语,能有啥好事儿啊,看老爹你激动的,于是带着一脑袋疑问下楼来。 江素素见没发生极端事件,也抱着云冬跟着下楼来,壮着胆子一起去看热闹。 去那边的途中,云山把王捕头等人的来意给云景说清楚了,最后道:“小景,你可要给我好好表现啊,从小你就聪明懂事,这次机会可要抓住了” 听到自家老爹说江湖门派要招收弟子,云景一开始心头一喜,练武啊,高来高去的侠客梦想似乎就在眼前,但惊喜过后,认真思索片刻,他却是摇摇头道:“我不去!” “啥?”云山一愣,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景认真解释道:“我说,我不想跟他们去学武,爹你听清楚了吧?” “为什么啊,这么好的机会”,云山顿时急了。 稍微沉默,云景摇摇头笑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去而已” “整得你想去人家就能要你似得”,张了张嘴,云山顿时心情复杂的嘟囔道…… 第五十六章 露一手 云景一家四口走向村子中间那棵大杏树下村民汇聚之处。 此时云山的心情相当复杂,一来期望自己的孩子被选上,从此摆脱祖祖辈辈农民的命运,但又有点不想云景被选上,毕竟自己养了几年的崽,还是家里长子,若是突然离开身边的话他又舍不得。 然而云景的一句我不去,把他的心情整的更复杂了,有点开心,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开心什么,或许是因为不用和儿子分开吧,但又有点懊恼和恨铁不成钢,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啊,你居然不去? 总之,他这会儿相当之纠结,然而作为一个老实农民,又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于是闷头不说话了。 江素素听了原委之后,张了张嘴一言不发。 作为女人,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尤其是关于孩子未来前程这种大事面前,她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这是时代的悲哀。 她对云景的关爱不比任何人少,她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过得好,同样也比任何都舍不得孩子离开自己身边。 与其说是时代背景下,她默认自己女人发言权卑微,从而不去对云景未来指手画脚,倒不如说是她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茫然无措。 她不知道如何去参与才是对的,怕出错害了孩子的未来,所以干脆沉默。 至于小云冬,压根啥都不懂,在江素素怀里扭来扭曲,够着脖子看那边的热闹…… 很快一家四口来到了村民汇聚之处,此时村民们都陆陆续续的将自家适龄孩子带来了,因为没有发生村民们想象中的恶**件,是以越来越多的人前来看热闹。 村民们始终对王捕头等人持有敬畏之心,村民众多,却也下意识没有靠近他们,也没有好奇的死盯着他们打量,更没有指指点点,就连讨论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半个小时后,各家各户都来得差不多了。 小溪村不大,几十户人家,但乡下人嘛,夜间娱乐活动匮乏,然后就导致了各家都很能生,抛开因为各种意外夭折的不说,村里小孩子还是很多的。 按照王捕头所说的五到八岁的标准,这会儿来到这里的适龄小孩足有六七十人,毕竟他说的男女不限嘛,是以有的人家来了两三个! 往往来了两三个孩子的人家,都是那种隔年生一个的,啧,真心高产…… 当然,这种人家还是占少数的就是了。 几十户人家,这个数量真心不多,但也不少,再小的容易夭折反倒不如五岁以上的多,再大的话,已经是一个家里半个或者真正的主要劳力了。 来到这里之后,等待过程中,云景一直都在好奇的打量着王捕头几人,明目张胆的那种打量。 倒不是说他对王捕头等人没有敬畏之心,然而通常情况下,正常大人谁又会在意小孩子的目光呢,云景也不算另类,毕竟其他小孩子也同他一样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王捕头等人。 这种全村云集的情况可不多见,一年都难得有一次,而他们又是焦点,小孩子不好奇关注都不行。 王捕头等人压根就不在意小孩子的目光,也并没有在人群中一眼看出云景的特别之处引起他们的注意。 或许是这些年亲近大自然的缘故,云景对于各种生物的气息很敏感。 王捕头等人,每一个都给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危险气息倒是没有,就如同打盹的猛虎一样。 稍微想象了一下他们若是发怒出手的画面,云景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猛虎云景没亲眼见过,但他见过自家的大黑打架的场景,平时温顺乖巧得不得了,有一次发怒和同村的牛打架,那种激烈的碰撞,真让他有一种心惊肉跳头皮发麻的感觉。 而王捕头他们给云景的感觉,比那来得更加强烈得多! 这种感觉没有任何理由,就很玄…… 曾经在牛角镇外见识了王捕头和那暴徒动手的画面,尽管云景没有被迫害妄想症,却也暗搓搓的想过若是自己对上这样的强人会如何如何,从而暗中做了几手准备。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几手准备若是真和这种强人对上结果会如何,毕竟影响结果的因素太多太多了,天时地利人和,哪怕准备得再充分,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会导致结果南辕北辙。 但总归他还是有一丢丢底气的,尽管底气有些不足…… 当然了,他还没有上头到主动招惹那等强人的程度,即使有可能和这种强人产生了恩怨,他也抱着尽量化解的心思,极端暴力的处世之道,已经不是他真正心理年龄干得出来的事情了。 不是怂,人到中年啊,求的是一个稳。 暗搓搓准备的后手,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待到村民聚集得差不多,云林主动上去搭话,道:“王大人,都差不多到了,你看接下来怎么整?” “老村长您安坐,接下来交给我们吧”,王捕头笑道。 接着,他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大人小孩,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闭嘴,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倒不是说王捕头展露了凶恶气息吓住了人们,他反倒是面带随和的笑容,只是因为关键时刻到了,村民们才下意识闭嘴的。 王捕头并未第一时间开始挑选适合的小孩儿,他反倒是冲着身边的师兄弟笑道:“谁来露一手?” 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青衣青年站出来笑道:“我来吧” 他说完,将手中的一柄长刀递给边上的人,然后上前两步,看了看周围,仰头有了目标,旋即原地微微蹲身,嘴里轻喝一声。 下一刻,地面微微一震,他腾身而起一丈多高,待到势头用尽,他吐气开声,并指如刀一掌辟出。 咔嚓一声,村子中间那棵大杏树,一根大腿粗的树干被他一记手刀劈断! 顺势落下,他冲着周围拱手道:“献丑了” 嘶~!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抽冷气的声音,甚至有人脸色发白,他一挥手就劈断了一根大腿粗的树干啊,尤其是杏树的质地相对紧密,若那一掌劈在人身上还得了? 讲道理,他露的这一手真心把村民们震得不轻,也让村民们真正的直观见识到了练武之人的可怕。 那是一个他们想象不到的世界! 很明显,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村民们认识到练武之人的厉害之处,效果王捕头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如让他们真正的见识一下。 但还没完,接着又一个青年站出来,他寻来一块脸盆大的青石,在村民们瞪大眼睛观望中,一拳砸在那青石上,顿时,那青石就被他一拳锤成了碎片,宛如铁锤猛烈敲击,打碎石头的他,拳头也只是微微发红而已。 打碎石头的青年退回去了,再一人站出来,他唰的一声抽出手里的长刀,见此村民们下意识后退。 手持长刀的青年知道自己吓到村民们了,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开始演练一套花里胡哨的刀法,高明的他怕村民们看不懂…… 他演练的刀法真心花里胡哨,一下子腾空而起一丈多高,一下子翻个跟斗,那冷冽的长刀被他舞动得宛穿花蝴蝶,看得人们眼花缭乱。 村民们别提多震撼了。 只有王捕头他们这些懂行的人知道,那刀法除了好看其实作用不大…… 最后,那演练刀法的青年收刀之际,顺便一刀将一块大石头劈成了两半! 到了这个时候,王捕头在村民们敬若神明的目光中,看着周围一圈心潮澎湃的小孩问:“你们想不想拥有这样的身手?” 在他问话之际,人群中的云景却是嘴角抽搐内心吐槽不已。 人家那棵几百年的杏树招谁惹谁了,今儿个无缘无故的被人劈断一根树干,那块青石也是,多少村民平时坐上面歇息啊,就这么被人锤碎了,还有那块大石头,村民们没事儿的时候在那里喝个茶下点乡下娱乐棋什么的,居然被人一刀劈成两半了…… 你们厉害是厉害了,但却是来搞破坏的吧? 第五十七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想~!” 一阵稚嫩嗓音齐声大喊。 见识了王捕头几人的厉害之后,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小孩跟打了鸡血似得,一个个激动的脸色发红。 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练武之人的故事,但故事毕竟只是故事,离他们太遥远了,哪儿有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尤其是王捕头他问他们想不想拥有这样的身手,谁不想? 别说一帮小孩儿了,就连大人都想,甚至很多大人都联系到若是自己拥有这样的本事后会如何如何的画面…… 虽然他们想多了,但想想又不犯法不是。 王捕头很满意小孩子的反应,心说露一手的决定真的做对了,带动了小孩子的积极性,也可以说凝聚了他们的向武之心,若是寻到适合练武的小孩,也能很快的融入他们的门派去。 他在想,若是自己等人装清高的话,结果不知道要打几个折扣。 伸出双手轻轻下压,示意人们安静,王捕头看向一群小孩笑道:“想就好,你们都有机会的,不过我们得先检查一下你们适合不适合练武,适合的,只要跟我们走,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拥有甚至超过我们这样的身手,不适合的我只能表示遗憾了,但也别难过,因为不适合练武的若强行练习只会害了你们,好了,接下来你们一个一个来,我们挨个检查” “我我我……我先来,我一定适合练武” “我先来,我比你大,一定比你更适合” “别推我啊……” 王捕头话音落下,一帮小孩儿嗷嗷叫着冲向了他们。 不但小孩如此,就连大人都没闲着,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大人们一个劲的催促自家小孩赶紧过去,生怕落后了机会就溜走似得。 场面一度差点失控,对此王捕头几人哭笑不得。 好在场面虽然混乱,但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不敢真正的冲撞王捕头几人,让他们的检测工作得意正常进行。 他们几个人,每人都同时检测一个小孩,进度还是很快的。 云景没有上前,安静的待在人群中注视着王捕头他们是如何检测那些小孩的,只见王捕头他们在小孩子身上摸来摸去,似乎是在检查骨骼,还让小孩儿张嘴,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总之云景看不太懂,但依稀能猜出他们自有一套自己独特的检测手法。 让云景意外的是,他们检测过后,合格率低得让他不敢相信,首先上前的十多个小孩,楞是没有一个合格的! 那些得知自己不适合练武的小孩别提有多失落了,绝大多数当场就哇哇大哭了起来,那些小孩的家人虽然也遗憾,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事实是那些大人反倒是觉得自家小孩不合格才正常,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嘛,就这个命。 检测到快二十个的时候,原本有些失望甚至还带着点苦笑的王捕头等人脸上总算是露出笑容了,他们终于遇到了一个合适练武的苗子。 第一个居然是女孩,云景认得,七岁,姓云,叫蒜苗。 当王捕头宣布她适合练武之后,云蒜苗整个人都懵了,不知所措,稍微懂事的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从这个时候开始改变,然而对未来却是无比的茫然。 蒜苗的家人得知结果,却是无比纠结复杂,为什么不是自家儿子而是闺女?若是儿子该多好啊。 不过最终蒜苗的家人脸上还是露出了激动的笑容,毕竟家里出了一个改变命运的人,未来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起来,虽然女孩子最终要嫁人,但有了本事总能照顾一些娘家吧? 云景看得出来,王捕头他们的检测标准很严格,合格率为何如此的底,云景心头也有猜测,他认为,倒不是说其他小孩子就不能练武了,毕竟那玩意几乎没有门槛,就看有没有人教而已,之所以合格率低,估计是因为某些方面达不到标准,从而未来成就有限,这才被王捕头他们淘汰。 以此推断,云景大概猜到,那所谓的风刀门应该走的是精英路线。 合格了也不等于就是所谓的精英了,后面还有三年的考察期呢,真正的优中择优。 那边检测还在继续,村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里,云景这会儿却是不得清静。 “小景,快去啊,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云林在他身边催促道。 云景笑着回答说:“爷爷,我就不去了”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云山红着脸推了云景一下。 他依旧摇摇头笑道:“爹,爷爷,那么多人都不合格,我上去恐怕也是一样,就不凑那个热闹了,免得白期待一场” “你又没去,怎么知道自己不合格了,你从小就那么乖巧懂事,一定行的,比所有人都行”,云林瞪眼道,自己的孙子一定是最好的! 摇摇头,云景说:“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想哭鼻子” “你你你……你个兔崽子,就不想拥有那样的身手啊”,云山指着云景的鼻子气呼呼道,恨不得揍他一顿。 看了那边一眼,云景看似很随意但真的很认真说:“想啊,怎么不想,我做梦都想,我甚至还想比他们更厉害呢!” “想那你还不去?”云林有些蒙圈道。 云山也跟着说:“就是就是,你既然想,眼前不就有一个机会?” “我怕选不上啊”,云景笑呵呵道。 面对油盐不进的云景,一家人楞是被他整得没脾气。 此时那边传来一阵激动的嘈杂声,又有一个小孩儿检查合格了,这次是个男孩,那家人当即喜极而泣,激动得都找不到北了。 云景家人见此,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平心而论,云景想练武吗?想拥有高明的身手吗?想变强吗? 他之前说的是真话,他想,做梦都想。 但他有自己的打算,变强,并非一定要通过加入门派的方式,他甚至隐隐约约感觉得到,加入门派得到的变强途径,绝不是正确的选择!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变强的目的,云景不是为了好勇斗狠,不是为了装逼显摆,纯粹是想增加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安全感而已。 “以前还小,生活的也仅仅只是小溪村这方小天地,未来,我想去这个世界上走一走看一看,所以,提高自身安全保障应该也要想办法进行了”,云景心中默默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边的检测也接近了尾声。 整个小溪村六七十个适龄小孩,王捕头他们最终居然只检测出三个合格的,合格率低得让人侧目! 最后,王捕头他们稍微安抚了下那些失望的小孩和人家,惯例的问了一句:“还有没有谁没上来检测的?” 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知道这些农户都不太可能放过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然而偏僻就有例外。 当他们都准备商量结束的时候,人群中的云林急道:“王大人,王大人,这里还有一个,我家孙儿还没检测呢” 云景:…… 第五十八章 不会吧不会吧 看着自家爷爷,云景相当无语,这眼看都要结束了,他居然整这一出。 当然了,云景也理解他的心情,他倒不是要故意坑自己,站在他的角度,那是真的在对自己好,他不想让自己错失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长辈的,为了子孙后代,真的是用心良苦。 自己不想去,爷爷非要把自己推出来,对此云景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自己总不至于怪他多事儿吧,云景又不是真的像小孩子一样分不清好歹。 那边都想宣布检测结束的王捕头闻言微微愕然,还真有漏网之鱼啊? 本着一只羊是赶一群养也是赶的心态,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他还是看向云景他家的方向点头笑道:“既然还有一个没检测,那就过来吧” 云景是真不想去,低头在那儿磨蹭,假装没听到,至于周围那些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村民看过来的目光,云景选择了忽视,前世我好奇的去拉女同学脖子上的绳子,从而当着全校师生检讨的事情都经历过,还在意这些目光? “臭小子你杵着干啥,快过去啊”,云山瞪眼道,顺手还推了云景一把。 云景低头道:“哦,知道了” 说着,他往那边磨磨蹭蹭的走去,步子小得蚂蚁都踩不死那种。 “小景快点,别让王大人久等”,云林催促道。 周围的村民看到云景的举动有些想笑,未曾想平时小大人一样的云景居然也有拘谨的时候。 “小景哥,快去吧,又不疼” “对呀对呀,走个过场而已,完了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边上有小孩起哄,倒没什么坏心思,那么多人都不合格,云景的希望也不大,可不是走个过场嘛。 见云景依旧在磨蹭,云山干脆一把脱下草鞋拎手里瞪眼沉声道:“还不搞快点信不信我揍你!” 云景可不想挨揍,只得稍微加快脚步走过去,哎,老爹的威严,依旧是自己如今无法挑战的大山啊。 “呵呵,那小孩,你是老村长家的孙子对吧,没事儿的,过来,别怕,叔叔又不是什么坏人”,王捕头脾气很好,不但没有因为云景的磨蹭不耐烦,反倒是出言安慰。 知道是躲不过了,而且若是自己选择逃避,万一恶了王捕头他们有害无益,而且也会让家人下不来台,于是云景干脆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嘿,你这小孩,其他人都巴不得让我们第一个检测他们,你为什么看上去不太乐意呢?”看着来到跟前的云景,王捕头好奇问。 他倒没觉得云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云景长得一般,乡下孩子嘛,穿得也没多好,皮肤略黑,那是近年来经常干活儿晒的,总之和其他小孩没什么区别,无法让人眼前一亮,是以王捕头只是单纯的好奇问了一嘴。 “我怕”,云景仰头看他挠挠头道。 这会儿王捕头已经开始对他动手了,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手中动作不停,开口问:“怕什么?” 云景道:“怕自己不合格家人失落,自己也会失落” “嘿,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小子倒是挺懂事的”,王捕头闻言微微愕然,旋即也不以为意,又道:“没事儿,不适合练武也不必失落,以后还能从事其他的,而且啊,练武其实也并非什么好事儿,看似身手高明来去风光,其中的艰辛和凶险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来,张嘴……” 云景依言张嘴,心道这王捕头人真心不错,不但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反倒平易近人,如果这世间的练武之人都这样就好了。 当然,云景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王捕头这样的,估计只是极少数的特例。 这些念头在脑海闪过,然后云景又莫名的开始忐忑起来,自己到底适合不适合练武呢?不想加入门派是一回事儿,期待自己适合练武又是一回事儿。 如果自己适合练武的话,又不想加入他们门派,该如何推脱才能不引起他们反感? 至于自己不适合练武,额,这个……,应该不会吧? 一时之间,云景居然有点患得患失起来,之前看别人检测得那么快,到了自己,居然觉得这个时间格外漫长。 也就一两分钟时间吧,王捕头就给云景检测完了,最后他拍了拍云景的肩膀说:“小家伙,很可惜的告诉你,你不适合练武,别难过,以后好好过日子,平平淡淡的生活,其实对于我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人来说也是一件很羡慕的事情” 云景闻言一愣,仰头看着王捕头。 不会吧不会吧,自己居然不适合练武? 喂,大叔,你是不是检测错啦,我不适合练武?要不你再检测一下? 云景张了张嘴都想说让他再仔细检查一下了,但却说不出口,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判断一个人适合不适合练武的,但绝对有独特的方式,应该不至于在自己身上出错。 讲道理,这会儿云景要说不失落那是假的,但事实如此他也没办法。 咧了咧嘴,他想笑,但笑不出来,只能别扭道:“谢谢叔叔了” “没事儿,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王捕头再度安慰道,云景的表情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其他小孩子得知自己不合格后也差不多,相对来说云景还坚强点,没当场哭出来。 看着云景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王捕头眼中莫名闪过一丝惆怅,心说平平淡淡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练武啊,江湖啊,走上这条路,几乎就别想过平静的日子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王捕头猛然一愣。 自己为何会莫名生出这样的感慨来?要知道自己多年练武,杀人见血都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心智可谓打磨得无比坚定,为何会平白生出动摇念头? 莫不是被那小孩影响了? 怎么可能! 看着云景离去的背影,王捕头眨了眨眼,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对其他小孩虽然也有安慰,但顶多也就两句话的事情,可对这个小孩,似乎自己说得有点多? “奇怪,这小家伙没什么特别的啊”,王捕头下意识挠挠头,整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想了一会儿,他顿时哑然一笑,心道自己想那么多干啥,这小溪村一行也算是收获满满了,寻到了三个练武的苗子呢,之前在另一个村子四五十个小孩才找到一个,希望下一个村子还有这样的收获吧。 “可惜了” 最后看了一眼云景的背影他喃喃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可惜什么…… 第五十九章 焉知非福 往回走的路上,云景一直低着头,心情相当复杂。 周围那些村民的目光,虽然没有嘲笑也没有讽刺,但他就是没有由来的觉得脸上躁得慌。 自己不想加入门派的想法虽然依旧不变,然而自己居然连加入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有点尴尬了…… “小景没事儿的,你豆子哥不也没合格嘛,以后的日子不照样过” “就是就是,练武这种东西,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农民该接触的,别往心里去” “景哥,下午一起去放牛呀?” …… 云景所过之处,边上的村民并未因为他不合格而嘲讽,反倒是出言安慰。 本来云景还努力的调整心情,告诉自己仅仅只是不合格而已,未来又不是不能练武,了不起成就有限罢了,没事儿的,可村民们这一安慰,虽然是出于好心,但却也让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爷爷,爹,我没合格”,回到家人这里,云景仰头看着他们摊了摊手说道,他想露出笑容表示自己不在乎,但就是笑不出来。 云林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没事儿,不合格就不合格吧,咱日子还不是照样过,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的,咱也不稀罕那什么练武” 要说他心头不期待云景适合练武从而改变命运那是假的,但事实是云景不合格,除了接受现实还能如何? 谈不上多大的失落,甚至站在他的人生经历来说,云景不合格才更真实。 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期待家里飞出个金凤凰只能在梦里。 “没事的小景,咱家如今不愁吃,有新房住,还有牛,日子已经过得红火了,那什么武功,不练也罢”,云山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虽然他之前对云景说过‘整的你想去人家就要你’的话,但此刻他不但没有嘲笑自己的儿子,反倒是出言安慰。 毕竟是自己的崽啊,不合格肯定心情不好吧,当爹的没法改变他的命运,也不能伤口上撒盐不是。 “等下娘回去给你蒸鸡蛋羹吃”江素素摸了摸云景的脑袋说。 她没什么文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儿子,心想若是吃到好吃的,儿子心情应该能好起来吧。 小云冬在江素素怀里冲着云景伸出小手道:“哥哥,抱……” 看着家人,云景莫名有点想哭。 他们关切的语言流进心里,云景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不合格的失落都冲淡了不少。 深吸口气,他将小云冬抱在怀里,冲着母亲点头道:“嗯,我们回家吃鸡蛋羹” 轰动全村的一次练武苗子检测就这么结束了,几家欢喜几家愁,没选上的失落有,却也没到捶胸顿足的地步,过惯了苦日子的他们,纵使失去了一次翻身的机会,日子依旧要过,至于选上的人家,高兴是肯定的,但却谈不上多么激动和炫耀嘚瑟,毕竟练武啊,这种事情曾经对他们来说只是传说,如今家里出了练武苗子,更多的是茫然吧。 王捕头他们去和那几个合格的孩子家人商量后续事情去了,热闹过后,村民们逐渐散去。 云景最后看了一眼那几个合格的同村小孩,也跟着家人转身离去。 他们的命运,从今天开始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啧,曾经我一直都是大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如今沦为陪衬,这种巨大的落差之下,才知道这种滋味并不好受,说到底我这还是心理素质不过关啊,以前觉得自己心态很稳,如今看来,实际上我内心依旧有着转世重生的优越感的,只是我自己没发现罢了,如今这种优越感被打破,方知自己也不过一普通人,曾一度觉得自己有着前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心性棱角已经被磨平,这样的想法不过是笑话,不过是转世重生的优越感下的自以为而已……” 回去的路上,云景相对沉默,认真的审视自己的内心。 最后他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虽然不想承认,如今想来,自己其实有着因为带着记忆转世重生,从而觉得自己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心态,倒不至于自我感觉高人一等,但潜意识中的优越感还是有的,总觉得自己做什么事情只是自己想不想的问题,而不是能不能的问题。 如今经历了‘不合格’遭遇,他才发现,自己和别人没什么区别,大多数人是怎么样的他就是怎么样的,普通人一个。 经此一事,自我反省后,云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才发现了一些曾经自己下意识忽略的心态上的问题。 这也算是重新认识自己了。 然后他觉得,这次经历不合格事件,其实对自己来说并非坏事儿,至少点醒了自己,‘打落凡尘’后,自己也不比其他人多一只手多一只脚。 重新认识了自己,云景之前那从别人家的孩子沦为陪衬的糟糕心情也平复了很多。 日子还是要继续的,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之后,江素素真的给他蒸了鸡蛋羹,甚至还做了一桌子对于寻常农家来说称得上丰盛的饭菜。 江素素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安慰,但却是用最朴实的方式去安慰自家儿子的心灵。 感受到母亲的用心良苦,云景心底那一丝淡淡的落差感也消散了大半。 这世间,家庭和亲情,才是最好治疗心灵的良药…… 后续云景从村民们口中得知,那三个合格的小孩王捕头他们并未当天带走,留足了那几个孩子和家人的相处时间,毕竟年幼的他们,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和家人团聚。 虽然云景经过这件事情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内心,也在家人的关爱下渐渐放下这件事情,但他依旧还是小看了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 往后的几天,他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而且还经常走神发呆,这种发呆不像曾经那样心情愉悦放松,是真的有心心烦意乱。 家人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云景从小就乖巧,比同龄人懂事,眼下很多时候他一发呆就是半天,叫都不知道应声,太反常了,他们怕云景因为这件事情从而造成什么心理毛病,从而变着法的逗他开心,就连小云冬都被家人影响不那么缠着云景了。 从那天测试后的第十天,王捕头他们再度来到了小溪村,是来接那几个合格小孩的。 因为那三个小孩是率先改变命运的,是以当天全村相送,他们三个小孩可谓风光无限。 不过那三个小孩毕竟是初次离家,面对未知的未来,自然是上演了一番和家人难舍难分的挥泪场面。 那天云景也在相送的人群中,看着三个哭哭啼啼远去的小孩,他远远的看着,一言不发,原本已经差不多平静下来的心情变得再度烦闷起来。 他知道这种心态不对,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禁为之感慨,自己也和世间大多数人没什么区别,该羡慕还是羡慕,该酸还是酸。 自己不想加入所谓的门派,之前是这么想的,现在依旧不改这样的想法,然而自己想不想是一回事,没资格就真心有点打击人了啊。 喧闹过后,日子依旧。 此后的一段时间,云景的意志都有些消沉,当初那些一同检测不合格的小孩早就没心没肺的走出了伤心,但他依旧还没走出来。 所以啊,人生的烦恼,往往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倒不是说他经不起打击,实际上他对这件事造成的心态影响比谁都看得明白,可正是因为看得太明白了,这才一直耿耿于怀。 直到有一天,云景放牛的时候,在小溪边发呆,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心情依旧不怎么美丽。 他看着溪水,目光没有焦距,一直那么看着。 不知道这样发呆了多久,某一刻,一滴水珠溅起落在他脸上,他下意识伸手一抹,然后楞了一下,再看眼前的溪流,一直顺着往下游看去,眼睛逐渐明亮起来,像是福至心灵一样,心头所有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哈哈,我和自己较个什么劲,这人生就像一直流动的溪水,前方谁也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阻碍和沟坎,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打击和困难我将要面对,不过是练武资质比不上别人而已,何必对这点小事儿耿耿于怀?” “况且仅仅只是一次检测不合格罢了,又不是说我就不能练武了,了不起未来成就有限,但这也并非绝对啊,办法总比困难多,成就有限这种问题,想办法克服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不是” “就像眼前这溪水,自山中而来,河道内的阻碍何其多?谁敢说它一直流淌下去,不能汇聚成江河甚至海洋?” 想明白这些,云景只觉整个人都松快了,那种冲破心灵阻碍后的愉悦感,简直美妙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连带着他看这世界似乎都不一样了。 “嗯?” 解决了心态问题,云景发现自己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第六十章 真正珍贵的 带着点惊讶,带着点古怪,带着点期待,然后云景从溪边起身,迈步来到一米开外,他蹲下身躯轻轻翻开了河边的一块石头。 他看到,石头下面,一只小螃蟹受到惊吓快速迈动八条腿横着潜入溪水中消失在石缝里。 挠挠头,他满脸不可思议。 明显是在确认着什么,他在看了看小螃蟹消失的地方后,又起身来到边上的另一处,慢慢掀起一块泥土,泥土下,一只小蚂蚁受惊快速跑路,进入草丛中不见。 眨了眨眼,云景再度挠头。 他就不信邪了,又来到边上另一处,地上有一个手指大小的小洞,他折了一根树枝,开始挖这个小洞,没几下,小洞挖开,里面一只蛐蛐跑出溜了。 一而再再而三,云景微微有些傻眼。 但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于是接下来就在这方圆几米范围内转悠忙活,一会儿翻翻石块,一会儿挖挖泥土,每一次都能从不经意的角落里找出一些小虫子来,他像是一早就知道那里有小虫子似得,不管虫子藏得多么隐秘! 大概半个小时,云景经过多次试验,惊讶的发现,自己在解决心态问题后,居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真的是太意外了。 他的感官,不知不觉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那些小虫子藏得何等隐秘,只要弄出一丝轻微的动静都能被他发现! 这种发现,不是亲眼看到,而是通过小动物轻微的动静判断出来的,他之前到处翻石块泥土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这种细微到极致的感官。 “这是怎么回事儿?” 重新坐回溪边,云景自己都一脸不可思议,人的感官竟能敏锐到这种程度? 尽管很是难以置信,但这却是事实,他真的拥有了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对了” 一拍脑门,云景猛然想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多时的问题,那就是以前当他记忆力成长到过目不忘甚至一心多用的时候,他冥冥中感觉到停滞不前了,就像是有无形的枷锁束缚了自己思维的成长。 记忆力这种东西,谁没事儿还专门去测试自己不成,是以当初意识到这点之后,他渐渐的就忘了这茬,如今又再度想起了。 而如今,他发现那层无形的枷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自己的思维得到了进一步的成长,敏锐到了能够轻易发现周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的地步! “以前思维凝滞不前,用通俗的说法,就是遇到瓶颈了,而如今,我的思维感官再度增长,甚至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应该和我这段时间的心态问题有关,当我打破了自己给自己心灵上套上的枷锁,是以思维感官也得到了释放,从而拥有了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认真思索,小心求证,最后云景几乎可以确定造成自己洞察力如此敏锐的原因。 这算什么? 红尘练心? 想到这里,云景倒是平静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是啊,红尘练心,若将人生看做是一场修行,那这一生中,遭遇的任何事情,任何坎坷,任何困境,何尝不是对心灵的一次次洗练,迈过去,眼光,见识,心境自然有所不同,迈步过去,意志消沉,从而一蹶不振,所以,当一次次直面困境,心灵得到升华,似乎得到一些好处也并不是不可能的,有人在困境中悟出人生哲理从而警戒世人,有人在困境中谱写惊世文章名垂千古,有人在逆境中激流勇进总结谋略惠及己身,而我,冲破心灵枷锁,让自己思维洞察力得到提升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些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对于自身的变化也就没那么觉得惊讶了。 非别人恩赐,非窃取他人,而是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心安理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用更直白的表达方式,他自身打破心灵枷锁得到的成长,不沾因果。 “或许这就是道,道在人间,道在天地,道在自然,只要去认真感悟,不刻意强求,顺其自然,总能从天地自然中得到一些什么……” 想明白这些,云景不再纠结,他开始好奇起自己如今拥有的这种敏锐洞察力来,就跟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儿一样。 “这种敏锐的洞察力,是我思维感官升华后得到的延伸,不用刻意就能洞察周围的动静,且没有什么压力,不存在去观察就会头疼之类的情况,就好比长了一双手就能拿东西一般自然……” 感受微风吹拂空气的细微流动,感受草叶在露珠下的弯曲反弹,感受溪水潺潺流淌的脉动,感受草丛中石缝里小动物的徘徊…… 那种感觉,无比美妙,无法用言语述说。 这种感觉不是肉眼看到的世间多姿多彩,不是耳朵听到的绚烂多姿,不是鼻子闻到的清香扑鼻。 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真’。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用这种独特的方式体会天地自然,当真妙不可言。 又是一番试验后,云景发现,自己的这种洞察力是有范围的,仅限于以自身为中心的两米范围,全方位无死角,更远就会变得模糊直至感觉不到,哦对了,深入地下就不那么敏锐了,这种能力比较不是透视。 他没有因为范围有限而不满足,拥有这样的能力,已经是得天之幸,贪得无厌的话,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他能感觉得到,这样的洞察范围,应该是可以增长的,会随着自己的思维意识提升或者说是一次次心灵的成长提升而提升。 “也不知道最终会成长到什么程度” 他笑着自语道,内心还是有些期待的。 有了这样的洞察力,想来有人想要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应该很难吧? 他没有小看这世间任何人的意思,但他相信,在这样的洞察力面前,能无声无息接近自己的人,应该很少很少。 心态问题解决了,甚至还拥有了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云景只觉浑身轻松。 但他还是他。 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因为获得敏锐的洞察力而忘乎所以,反倒是首先想到了家人。 这段时间以来,稍微回想,家人的担忧历历在目。 说实话,云景有些愧疚,家人本就不易,还要为自己担心,为人子女,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职。 所以,解决自己的问题后,他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家去了。 让家人不必再为自己操劳,不必再为自己担心,他觉得那比自己新获得的敏锐洞察力还要来的开心。 有些人,总想将世间的一切好处都捞在自己身上,那是他们开心快乐的源泉。 但云景自己觉得,实际上人世间很多真正珍贵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身边,那些东西,再多的钱,再珍贵的宝物都换不来…… 第六十一章 好啊,真好 盛夏时节骄阳似火,山间,田地里,蝉鸣声声蛙叫阵阵。 烈日下,树叶被晒得有气无力,倒是那水田中的稻子,在微风中宛如碧绿的波浪翻滚,稻香微微,分为醉人。 云景在田坎上奔跑,往家的方向,像是在追着风。 归心似箭。 纵使离家三五步,慈母心忧冬夏天,莫道回头咫尺间,门庭在望亦天边。 回想这段时间自己意志消沉,家人脸上也失去了笑容,云景内心羞愧异常,家是心灵的港湾,却不是自己愁绪蔓延的地方。 此时此刻,他内心没有太多获得敏锐洞察力的欣喜,更多的,是想回到家人身边,让他们知道,自己没事儿了,不用再为自己担心。 有人担心,有人牵挂,本该感到幸福,但让人担心让人牵挂却是不该。 矫情吗? 那就矫情吧,不矛盾…… 田间偶有烈日下劳作的农人抬头,手持一把杂草,看着云景迈着轻快步伐远去的小小身影,抿嘴一笑。 像是被云景那轻松的姿态感染,酷热与劳累都不那么明显了。 生活本该如此。 日子已然过得清苦,何必想那么多徒增烦恼,那会使本就劳累的生活更累,世间亿万农民风霜雨雪尚且坦然面对,云景那点人生路上小小的波折又算的了什么? 家门已在眼前,云景反倒是有些局促。 说到底,这段时间让家人担心,真的不该。 稍作犹豫,他却是自嘲一笑。 这是自己的家呀,怕什么? 江素素此时从屋子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簸箕,簸箕内是一些麦子,她准备去喂鸡鸭。 看到门口站着的云景,她脚步一顿,张了张嘴道:“大中午的,跑哪儿去野了?” 说完,她的目光从云景身上自然移开,继续走向鸡鸭圈。 这是农忙已过秋收未至的时节,没那么多活儿,农人有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时候。 “娘,我去河边抓螃蟹了”,云景迈步走进院子说。 已经走到鸡圈边上的江素素回头瞄了他一眼问:“你抓的螃蟹呢?” “没抓着”,云景尴尬一笑。 抓了一把麦子撒鸡圈里,任由鸡鸭琢食,江素素哼哼道:“臭小子,越来越野了,跑溪边去玩,你爹回来看你挨揍不挨揍” “娘你可别告诉爹呀”,云景跑过去摇着她的手臂‘哀求’道。 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江素素嫌弃道:“去去去,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屋子里我给你熬了绿豆汤,用凉水镇着的,快去喝了,看你这一脑门汗,黑秋秋的跟个猴子一样” “嘿嘿,娘对我最好了”,云景咧嘴笑道,然后朝着屋子跑去。 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微微停下脚步,看了看脸上重新出现笑容喂鸡的母亲侧脸,心下莫名一酸,眼眶湿润。 回头,进屋,喝木盆里凉水镇着的绿豆汤。 很甜,放了麦芽糖的,很好喝,清凉解暑,悄悄的,有一滴眼泪混合着绿豆汤被云景喝下。 这味道,好极了…… 喝绿豆汤的时候,云景回忆之前看到母亲的画面,原来,这段时间以来,不知不觉,母亲都消瘦了很多,脸色有些憔悴。 母子连心,他能感觉到,母亲变成这样,是因为自己。 “娘,以后再也不会了”,他心中默默道。 院子中,背对屋子的江素素眼圈发红,有眼泪滴落,但脸上却有笑容绽放,笑得是那么的轻松,眉间的一丝阴郁消散不见。 知子莫若母,那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团团,不需要言语,不需要诉说,只一眼,她就能感受到,自家宝贝儿子,那莫名其妙的消沉没有了。 好啊,真好…… 日子,总算恢复正常了。 用手背偷偷抹了抹眼泪,江素素只觉浑身松快,夏日的阳光都不那么刺眼了,就连眼前的鸡鸭都让她觉得分外可爱。 要不要杀一只来炖给小景吃? 那只最雄壮的大公鸡,昨日还把小冬吓哭了呢。 摸了摸日渐鼓起来的肚子,江素素只觉生活是那么的美好…… 喝了绿豆汤,云景来到门口,坐在门槛上问:“娘,爹和爷爷他们呢?” 自然而然,一如往昔。 “你爹去看水田里的水情去了,你爷爷,好像村西你三伯和你三伯娘打架,打得老凶,你爷爷去调和去了,小冬在睡午觉”,江素素想了想回答道,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农村的生活,就是这些家长里短。 云景听完也不在意,问:“那我们下午吃什么啊?” 不得不说,重来一世,云景又到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尴尬年龄,农家少油水,他总觉得吃不饱,而且容易饿。 “下午吃绿豆稀饭,配酸黄瓜”,江素素收拾簸箕走向屋子道,心说要不要把那只大公鸡宰了呢,我儿子没事儿了,值得庆祝一下吧? 云景往边上挪了挪屁股道:“我要喝三大碗!” “还怕你吃不成”,江素素好笑道,如今家里有粮,底气十足。 脚步一顿,江素素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用一种无比随意的语气道:“小景啊,蒜苗他们都走这么久了,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我哪儿知道,可能在被人逼着站烈日下练武吧,嘿,绝对很累,搞不好哭都不敢哭”,云景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景语气轻松,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幸灾乐祸,迈过心里那道坎,他真的不在意自己练武资质比不上其他小孩这件小事儿了。 同时,他也隐隐约约猜到母亲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用意。 她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没事儿了,看似旁敲侧击,实则在云景看来再明显不过。 江素素想象不出练武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但自家儿子的回答,却是让她心底最后一丝忧虑都散去了。 自家儿子,真的没事儿了,她能感觉得到。 心头郁结尽去,江素素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虽然依旧有些憔悴,但要恢复到以往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难得清闲,心情大好的江素素干脆搬来一张椅子放云景边上,然后又去屋子里拿来竹篓,坐她边上缝制小衣。 她开始在为肚子了的宝宝出生做准备了。 无聊中,她随口问:“小景啊,你想要个妹妹还是再要个弟弟?” “臭弟弟一个就够啦,小冬整天烦得要死,那天晚上一拳打我鼻子上让我和他玩儿,如果是妹妹的话,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云景郁闷道。 拍了拍他的脑袋,江素素责怪道:“你还说,那天你把小冬打得哭了半晚上,吵得要死,你这当哥哥的也不知道让着点” “我没打他,就吓唬了一下,谁知道他胆子那么小”,云景更郁闷了。 没纠结这茬,江素素却是憧憬的摸了摸肚子道:“我还想生个男孩,这样你们就有三兄弟了,以后长大了有个帮衬,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作为农村妇女,说是重男轻女也好,说是真心为了后代着想也罢,这是江素素最真实的想法。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道:“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还小,以后你就知道兄弟多了的好处了” 云景无语,心说兄弟多了真的好吗? 万一以后出现兄弟不和的局面那才叫一个头疼,算了,那是以后的事情,不想那么多,再说,有自己引导,以后的弟弟妹妹也不至于成长成那种心性,或许吧,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江素素一边忙着针线活儿,一边还帮云景驱赶飞来的蚊子。 江素素想到村里的那三个小孩跟王捕头他们走了,从此不用当农民,而自己儿子没选上,消沉了这么久,莫名心疼,于是她说:“小景啊,咱家日子越来越红火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贵的话,娘做主给你买” 春困夏乏秋无力,这大热天的,云景有点犯困,听到母亲的话,他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倒是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哦对了,我想读书……” 闻此,江素素做针线活的动作一顿,表情茫然。 第六十二章 难于上天! 读书? 这两个字对江素素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一件事情! 她从小生在农家,后来家里遭了难来到这里,和云山成婚,操持家务养育孩子,可以说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接触的人,几乎就没有识字的。 现在猛然听到自家儿子说想读书,她一时茫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那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她的人生经历,做梦都梦不到读书上去。 现在,自己的儿子说他想读书? 别说江素素听闻云景读书茫然无措,就是换小溪村任何一个村民估计和她的表现都差不多,小溪村祖祖辈辈就没出过一个读书人,读书两个字就和他们不沾边,想都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生在农家,从小学习种地,长大后务农,结婚生子后孩子也是农民,一代一代,不应该这样才对吗? 的确,之前村里出了三个改变命运的孩子,他们去那什么风刀门练武了。 可练武和读书不一样啊。 练武说白了也就身手高明点,给人看家护院,了不起跑江湖风里来雨里去,并没有太过脱离普通人的生活太远。 可读书这已经是阶级问题了,人生将发生彻底改变,一旦学有所成考取功名,哪怕是最次的功名,那就已经不是民,而是读书人,是真正的读书人,称得上是王朝官僚体系中的一员了,能与官府直接对话,不用上税,不用服徭役,见官不贵甚至还能挺直腰板,国家还发福利…… 练武的和读书的压根不是一个层次,更别说农民了。 读书考取功名,到一定地步能做官,一旦做官,哪怕是最低等的官员,练武之人在当官的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儿。 王捕头身手厉害吧,但他也只是一个捕头,说不好听点,就是个跑腿的,是打手,是官员手中的一把刀,脏活儿累活儿都得干。 他看似风光,可在牛角镇一把手面前依旧要弯腰行礼! 虽然很多东西平时没有摆在台面上,可事实是,练武之人在读书人眼中就是粗鄙的莽夫,根本就没法和读书人比。 有人会说你读书人看不起练武的,就不怕练武的半夜摸家里割脑袋吗? 呵呵,想多了,谁说读书人不练武?甚至可以说学问越高的读书人武功越高,若是没有一身武艺傍身,读书人凭什么游学千里走遍天下? 真当读书人是弱鸡呢。 不说其他,就拿军中来说,单单是武功高的,最多也就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而主帅绝对是那种文武双全的。 真正的读书人,是那种文能持笔安邦治天下,从戎上马仗剑斩敌首的猛人。 千万别小看此间的读书人。 当然,这些情况江素素不知道,云景也不知道,绝大多数平民也不知道。 生活的圈子,接触的人,有限的见识,这些都限制了人们的眼界和想象。 云景想要读书,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有这个念头的,来此世一遭,他总不能永远都生活在小溪村这个小小的天地,他想要去这个世界上走一走看一看,去了解这个世界一番才不枉来此一趟。 所以读书,无疑是他了解这个世界最好的途径,连字都不识,和睁眼瞎有什么区别? 以前他还小,家里也穷,他倒是不急,现在他年龄也逐渐大了,家里的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或许还有一部分村里那三个小孩改变命运后的刺激,所以读书这个问题才会被他提起。 江素素问他想要什么,想读书几个字他都没经过脑袋就脱口而出了。 “我儿想读书吗……”愣了好一会儿,江素素才喃喃道,她的脑袋依旧是懵的,读书两个字把她的思维和世界观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甚至都无法将读书两个字和自己以及家人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举个最简单的理智,当初云林等人面对读书人的时候,连正眼看的勇气都没有,反倒是面对王捕头等人还能鼓起勇气正常搭话。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读书人在这个世界的影响力了,那真的是普通人遥不可及的层次,连仰视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本来还有点瞌睡的云景,在注意到母亲的反应后顿时睡意全无。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些年,他大概明白母亲此时听闻自己想读书之后是怎么样的一种心里状态,于是赶紧笑道:“娘,我就随口说说,你别当真” 说话的时候,云景内心有些无奈。 这个家的日子的确过得渐渐好了起来,不愁吃,偶尔还能看到荤腥,但距离供养一个读书人还太遥远了。 所谓的穷文富武也要看情况,若是想将武功练出一定成就,的确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撑,但实际上练武这种事情压根就没有门槛,有人教的话,是个人都能练,不计透支生命不求多高的成就的话,实际上‘富武’两个字根本就是笑话。 反过来,读书才是真正费钱的事情,用穷文两个字来形容读书压根不切实际。 一本书,没十两银子人家看都不给你看,笔墨纸砚不要钱?想要有学问,总得向人请教吧?空着手好意思吗?同窗之间交流不能干坐着吧?喝点小酒附庸风雅不花钱? 读书,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 所谓的穷文,形容的是寒门子弟想要借读书来改变命运,然而寒门寒门,人家也是‘门’啊,是落魄后的有钱有势人家,可再落魄的寒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是普通人能比的? 真正的农民,还在温饱线上挣扎那种,想要借读书来改变命运,难度不亚于登天! 云景想读书,除了想更多更全面的了解这个世界之外,也有一些想要借此改变命运的想法,甚至有了读书这个借口,一些前世的经验也能有理有据的拿出来,就拿农家肥来说,若是他有读书人的名头顶着,就能正大光明的说是自己从书中看来的,而不用费那么多精力去慢慢引导家人了。 可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家庭情况,想要供养自己读书根本就不切实际,他还得自己想办法。 正是因为知道家庭情况,在说出想要读书后才第一时间改口安慰江素素。 张了张嘴,江素素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摸了摸云景的脑袋,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看她的样子,云景大概猜到,她估计是把自己想要读书的事情真正的放在心上了。 可自己的母亲,哪儿来的‘勇气’? 她不会是想着自己再苦再累一点,省吃俭用一点,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要想方设法圆自家孩子读书的梦想吧? 虽然不太可能,可万一呢? 想到这些,云景估摸着还真有可能! 如果母亲真的有这种想法,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第六十三章 夜无声 这天云景下午放牛回来,因为乡下没啥娱乐活动,是以他吃了晚饭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躺床上的他倒也没睡,而是开始认真琢磨如何读书这个问题。 靠家里供养不现实,种地能有几个钱? 他没想过打麦芽糖搞钱的主意,风险太大了,读书是个长期问题,不是一竿子买卖,若他家时不时的就拿出麦芽糖卖钱,绝对会招来各方觊觎,从而引发这个家庭承担不起的后果。 麦芽糖太暴利,稍微有点野心的人都不可能放过这块肥肉。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要如何搞钱读书? 而且是长期稳定的财源,最好是自己成长起来之前源源不断且一次性还不能太多的财源,太多了这个家守不住。 “这就涉及到人脉关系了,若有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倒是能解决这个问题,而且这个合作伙伴还需要具备一定的能量,守得住生意站得住脚跟,但这个家去哪里找这样的人脉?有那种能量的人凭什么和自家合作?先不说什么生意搞钱,用什么担保人家在挣到钱之后还心平气和的分给自家不反咬一口吞得骨头都不剩?” 想到如此种种,云景只觉脑壳痛。 身份地位限制太大了,做任何事情都束手束脚,但这些问题是必须要想办法克服解决的,除非自己一辈子安心种地当农民。 云景不禁感慨,生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泥腿子想要翻身太难了。 诸多念头在脑海闪过,他想要一个长期稳定的财源来供养自己读书,目前他只想到了三个备选的合作伙伴。 李秋,王石,张长贵。 这三个人代表着当下社会的三种身份。 李秋是读书人,绝对是有功名在身的那种,可以看做是体制内的人,官面上说得上话。 王石是捕快,但他是个练武之人,半个江湖半个公门中人,灰色地带的牛鬼蛇神他绝对门清,足以应付一些棘手事情。 张长贵则是平民阶层,代表着劳苦大众。 他们三个不同阶层的人,想要和他们合作的方式绝对也是不一样的,同时合作的项目也天差地别。 首先是李秋,他家不差钱,官面上有关系,就不可能小打小闹,适合做大买卖,小买卖人家凭什么带你玩?他虽然待人谦和,但绝对不是烂好人。 这种人待人接物没得说,可一旦牵扯到利益,绝对精明得跟老狐狸似得,如何与他正常合作是个巨大的挑战,不是云景恶意诋毁,和李秋如何合作姑且不谈,如何保证他不反咬一口吃干抹净就是个头疼问题。 和李秋合作,利益大,风险也是最大的,这读书人啊,一旦使坏起来,十个练武的都比不上。 其次就是王捕头王石了,这种人反倒是好应付得多,作为练武之人,他绝对不可能满足于当下的成就,若有机会肯定会想更近一步,只需要以大笔财富作为敲门砖就不难将其搞定,说白了就是利益捆绑,当然,面对这种人得时时刻刻防备着他背后捅刀子。 和王石合着,从事的买卖就得收敛点了,要维持在一个他镇得住场子,即不能让他眼红独吞又需要他舍不得放弃的微妙平衡,这就很难搞。 不过相对来说却要比面对李秋好操作一些,仅仅只是相对来说罢了。 其实云景更愿意和王石这种人合作的,毕竟和聪明人合作要伤脑筋得多。 然而这里却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云景搞钱的目的是读书,和江湖中人合作过多会不会不太好?纵使王石还有公门中人的身份也得考虑清楚后续影响。 最后就是张长贵了,无疑和他合作是最安全的,毕竟有过良好的合作基础,且他的身份地位不比自家高多少,承担的风险和后果也要小很多。 但问题是,和这样的人合作限制太大了,首先就和大买卖无缘,无论是他还是自家都承担不起那个风险,而小买卖,挣点小钱,真的能支撑得起自己读书的用度吗? 翻来覆去的琢磨,云景只觉牙酸。 太难了。 有一点云景倒是很明确,不管是和谁合作,首先他都做好了‘吃亏’的准备。 他的目的是搞钱来维持自己读书,而不是一心的想着挣钱,为了达到读书的目的,吃亏他心里没有半点抵触,而且自己不吃亏,人家凭什么和你合作?凭你会放牛还是会种地? 在没有成本,没有能力之前,唯有让出利益,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至于未来自己成长起来,到了一定的高度,云景相信,自己吃的这些亏,到时候不用自己说,从自己这里占到便宜的自己人会想方设法的还回来,否则他们不安心! 这就是现实。 然而自己能通过读书顺利成长到那种地步吗?老实说,云景没有十足的把握,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但自己有过目不忘之能,加上后期自己的努力,想来应该不会太差就是了。 总之一句话,只要能达到自己读书识字的目的,哪怕未来在读书这条路上走不到高峰,他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把这些都想明白想透彻了,云景又开始根据李秋王石张长贵三人的情况,琢磨和他们合作的话,分别适合哪些行业…… 琢磨了一会儿,云景大概有了思路,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慢慢操作实施了。 最后的最后,云景却是微微皱眉。 他意识到自己恐怕忽略了一个问题,读书,搞不好不单单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你想啊,如果拿着钱就能读书识字的话,就普通农民,勒紧裤腰带,一咬牙一跺脚,攒几年的钱还不能念几天书?何至于大字不识一个? 再想深入一点,为什么天下的百姓都如此安分?还不是因为他们大字不识一筐,除了安分的种地根本就不会想其他,能吃饱肚子就够了。 而读书识字,那是权贵阶层的专利,你一个泥腿子都想读书识字了,下一步是不是想伸手要权利? 愚民愚民,民不愚,反倒聪明的话,当官的如何管束? 想到这些,云景额头冒冷汗,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想要读书这条路就更难了,前世读书识字本来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在这里却是难上加难,因为知识这种东西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这个少数人的圈子已经将自己农民身份隔绝在了外面,想加入的资格都没有! “先想办法了解一下情况,具体了解后再说” 云景打定主意,有困难想办法解决就是了,凡事也不是绝对的…… 当云景独自一个人在思考关于自己未来这个问题的时候,外面院子里。 今天天气很好,皓月当空,云林云山江素素在院子里纳凉。 小云冬在江素素怀里呼呼大睡,心里想着事情,江素素有些走神,以至于小云冬脸上被蚊子叮了一个大包都没发现。 云山在挥汗如雨的劈柴,云林在手脚麻利的编制箩筐。 江素素表情时而纠结时而犹豫,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忐忑的打破沉默开口道:“爹,孩子他爸,我想和你们说个事儿” “啥事儿啊,直说就是了”云山闻言停下挥舞的斧头古怪的看向江素素,这可不像平时的她。 那边云林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面对他们的目光,江素素鼓起勇气道:“爹,孩子他爸,今天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我和小景闲聊,他说他想读书,我就琢磨着这个事情和你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成” “读书?小景说他想读书?” 云山顿时惊了,一脸呆滞,手中斧头掉地上差点砸脚趾头,可想而知读书两个字给他造成的冲击有多大。 听闻此言,那边云林都下意识停下了编织箩筐的动作一脸惊愕。 江素素纠结着点点头道:“是的,小景说他想读书,你们看这个事儿有没有可能?” 老实说,江素素也觉得不靠谱,只是想听听家人的看法而已,毕竟读书这种事情太过不切实际了。 “这……”,云山挠头薅头发,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问题。 那边云林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箩筐,想了想,认真的看着江素素问:“小景真那么说?” “嗯”,江素素点头。 接着云林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下意识掏出旱烟吧嗒的抽了几口道:“这事儿我琢磨琢磨” 说完,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眉头深皱的他微微低头,月光下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像是肩膀上压着沉重的大山,给人一种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感…… 第六十四章 三个条件 隔天一早,云景惯例起床放牛,精神饱满的他并未因为昨夜想了半晚上事情而困顿。 晨光微明,正是万家寂静的时候。 走到门口,他猛然注意到今早家里比平时安静了很多,晃眼看到杂物间的东西也少了一些,然后他脚步一转,来到厨房门口,看向围着灶台忙碌的江素素问:“娘,爷爷和爹呢?” 虽说如今云景家的日子比往昔好了很多,但依旧没有吃早餐的说法,这会儿江素素实际上是在煮猪食。 他家今年依旧喂猪了,不过喂了几年猪,都没有舍得杀过一头来自家吃,都是在冬日来临前赶去镇上卖钱。 养了几年猪,却没有吃过自家养的猪肉,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添柴烧火的江素素闻言转头看向门口的云景语气略微复杂道:“你爷爷和你爸一早就去镇上了” “他们没说近来要去赶集啊”,云景愕然道,他感觉到了江素素的语气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但没深想,毕竟母亲并非那种愁眉苦脸遇到困难的神色。 江素素只是一个没心机的农妇,并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情,在自家儿子面前就更没必要伪装了,实际上她此时在为昨夜一家人商量的决定而纠结。 云景想读书,作为一家之主的云林在思考很久后,没明确的说什么,只说今天去镇上问问情况再说。 江素素纠结的也正是这个,结果云景真的能读书吗?自家如何供养云景读书?她不知道,茫然无措。 “临时决定的,反正近来清闲一些”江素素回答说。 云景点点头哦了一声,转身出门放牛去了,他隐约感觉到家里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并没有刨根问底,时间到了自己自然就知道了。 本来他还想旁敲侧击问问家人什么时候去镇上,自己到时候死皮赖脸的也要跟去,届时想办法接触一下李秋王石张长贵,从而实施自己搞起读书的计划,顺便打听一下读书有没有什么限制,现在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去一次镇上不容易,天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云景放牛去了,而另一边,云林云山却是和一众村民踏着朝阳来到了牛角镇。 到达镇上,和村民们分开后,云林云山带着一堆竹编制品来到了那节专卖竹编的街上。 “林叔,山哥,你们来啦”,街边摆摊的张长贵眼尖,隔着几个人看到云林云山就打招呼。 这些年来他们双方有过多次合作,双方都已经很熟悉了。 这次张长贵没有卖厕筹,卖的是一些竹笛鸡毛扫之类的小玩意。 “长贵小哥早啊”,走近了之后云林笑着打招呼,张长贵家就在镇上,看到他云林并不觉得意外。 张长贵笑呵呵道:“林叔您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您也没说什么时候来镇上,我边上没位置了” “呵呵,我又不老,没事,我们到那边去摆摊,这些年来已经有些老主顾了,若有生意我会提议他们来你这里看看的”,云山点头笑道。 “呵呵,行,林叔你忙” 云山不善言辞,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和张长贵打过招呼。 走到一个空地,云林云山将带来的东西摆上。 不过云山的心情明显不在买卖上面,在做好准备工作后,他让云山看好摊子,然后想了想走向张长贵。 “林叔有事儿?”张长贵见云林到来有些意外道。 云林局促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低声音道:“长贵小哥,我想向你打听点事儿” “嗨,林叔有什么说就是,这些年来你还不知道我?对了,上次林叔你送我的竹蜻蜓我儿子很喜欢”,张长贵摆摆手道。 他有孩子了,生了个男孩,当初那点小心思随着儿子的出生也烟消云散了,不过他媳妇在生了儿子之后肚子就不见动静,他有点郁闷,还想要个女儿呢。 说完的他见云林喃喃不说话,压低声音问:“林叔要打听的事情不方便当众说?” “啊,嗯”,云林尴尬一笑算是回答。 张长贵懂了,给边上同样摆摊的人打了个招呼,让其帮忙看一下,然后看向云林道:“林叔,跟我来,我们去人少的地方说” 两人来到人少之处,张长贵好奇问:“林叔,到底啥事儿?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额,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你说,我尽力帮忙” 所谓的帮忙明眼人都知道是客套话,他们的关系好没好到那种程度。 云林并未在意这个,见周围人少,这才尴尬的搓了搓手小声道:“额,那个,我说出来长贵小哥你可别笑话我啊” “嗨,林叔说哪里话,您继续,我听着”,张长贵摇摇头笑道。 想了想,云林用忐忑又尴尬的语气说:“是这样的,我孙儿小景,就是当初跟我们来镇上的那个小胖墩,现在他不胖了,你还记得吧?” “自然是记得的”,张长贵点头,能不记得嘛,他和云林父子俩如此熟悉,还是当初云景作为纽带呢。 别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云景给他的记忆依旧无比深刻,此时张长贵猜测,云林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跟云景有关。 果然,云林继续局促道:“那什么,我孙儿他说他想读书,长贵小哥你家住镇上,知道的比我多,我就想向你打听一下,这读书花费几何,有没有什么要求?” “啊?”听到云林的话,张长贵愣了一下,也是有些意外。 回想起当初和云景交流的画面,转而张长贵又觉得,云景读书才是合情合理的,哪怕他只是一个农家孩子,没有为什么,反正张长贵下意识觉得理所当然。 见他不说话,云林尴尬的脸都红了,不好意思道:“小哥是不是也觉得异想天开了?” 可不是嘛,泥腿子妄图读书,和乞丐想当官有什么区别? “不,林叔,您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张长贵赶紧道,然后微微皱眉说:“这个事情,你容我想想” 云林点头,没打扰他。 想了片刻,张长贵这才认真的看着云林道:“林叔,关于读书这个事情吧,我倒是知道一些,说句话您别多心,我并不看好,实在是……嗯,这个事情太难了” “怎么说?”云林心都提起来了。 再度皱眉,张长贵道:“我家就在镇上,据我了解,镇上但凡有点家底的,都想让自家孩子去读书,可真正能进入学堂的少之又少!” “为何?”云林不解,读书嘛,不是有钱就行?虽然他家如今也没什么钱,但能制作值钱的麦芽糖啊,云林还是有点底气的,虽说那玩意暴利风险大,但为了孙子读书,他可以去冒险! 张长贵收起笑容,表情略微严肃道:“林叔您先别急,容我慢慢给你说”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首先我要告诉你,读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单就是花费,就是一笔让人胆战心惊的数字,常人想都不敢想!” “能具体说说吗?”云林吞了口口水道,他还真不知道读书要花多少钱,但看张长贵的表情,恐怕超乎自己的想象。 张长贵继续道:“镇上只有一个官办学堂,我曾也有让我儿子将来去读书的打算,所以专门打听了一下,了解一些情况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单说学费,每个月五两银子,一年下来,那可就是五十两了,哦,中途有两个月假期不收费” 闻此,云林一想,这也不是太贵啊,一锅麦芽糖就能让云景念一年书了。 张长贵见他表情缓和,叹息一声道:“林叔是不是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有点家底的人勒紧裤腰带都能勉强供给得上,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学费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主要的是书本费,那是要单独付钱的,一本书,至少十两银子,入学后具体要买多少书我不知道,您想想那得花多少?此外还有笔墨纸砚,哪样不花大钱?还有食宿也得花钱,三不两时的,总得给先生送礼吧?都读书了,穿的也不能太差吧?尤其是冬天,炭火钱得给吧?这些都是我打听到的,虽然除了学费外具体我不知道要多少钱,但你自己稍微琢磨都能想到得花费多少,所以读书,根本就不是我们这样的人敢去想的事情” 云林直接就被他一通这费那费的给砸蒙了,读个书,怎会如此花钱? 但他一咬牙,心想,多做点麦芽糖,也不是承担不起的,于是小心翼翼道:“还有呢?” “林叔啊,我想说的是,这还只是初期,嗯,是那什么蒙童班的花费,如果单单只是想识字的话,读个一两年蒙童班也就差不多了,可若是想读书更近一步,那花费至少得十倍增长,您能想象那是一笔多么庞大的数字吗?” 云林自然是想象不到的,嘴唇哆嗦道:“这……这……” 待到他的心情稍微平复,张长贵又道:“林叔,不是我打击你,这读书的花费就不是一般人家承担得起的,想都不敢想,然后您也别抱着咬牙花钱读两年蒙童班识字后就辍学的想法,我刚才说读书难,难的并不是钱财问题!” “啊?”云林真的懵了,花大价钱都不能读书? 苦笑一声,张长贵道:“之所以难,是因为学堂招收学生,是有限制的,这限制才是断绝世间九成以上的人读书的关键所在!” “怎么说?”云林茫然问。 伸出三个手指,张长贵道:“通常而言,想要读书,有三个条件,满足任何一个都可以入学,第一,家里出过读书人,不是认识几个字那种,而是出过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还需在五代以内,具备这个条件,有钱才能让后辈入学读书” 云林说不出话来,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哪儿出过什么读书人啊,这个条件别想了,不死心的他又问:“还有呢?” “第二,家里出过当官的,还得是入品官员,有这个条件,五代以内,后辈子弟可以入学,当然,依旧要花钱”,张长贵沉声道。 云林沉默,这个就更别想了,看着张长贵,等他说第三个条件。 最后张长贵苦笑一声,也不怕打击云林,沉声道:“第三个条件就是有钱,很有钱,用钱去做好事,积攒口碑,得官府赐予良善之家的称号,这个时候,就可以办私塾请读书人来教导后辈子弟读书了,也可入学,若没有良善之家的口碑,再有钱读书人都不会教你家后辈,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商贾巨富之家时不时的修桥铺路,遇到灾年还积极捐献钱粮的原因所在,真当他们钱多得没地儿放?他们只是想给后辈铺就一条读书的路而已” 听到张长贵所说的最后一个条件,云林整颗心都凉了。 要多少钱才能砸出一个良善之家的口碑? 他想象不到。 三个条件,任何一条都不是他家能达到的,也就是说,泥腿子出身的农民,想要读书,几乎不可能! 读书,怎生这么难呢? 实际上不管是张长贵也好,云林也罢,他们都只看到了这三个条件的表面,内中的门道深着呢。 说白了,前两个条件,家里出过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和当官的人,他们本身就是体制内的,后辈子弟能读书,算是这些长辈的遗泽,更直白点,这就是所谓的寒门,还是属于读书人那个圈子。 而第三个条件,用钱砸好名声,那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国家也不能寒了这些人的心不是,否则以后谁还心甘情愿的做好事儿做贡献?是以贡献多得官府都不好意思后,自然是允许其后辈读书的,也算是给了一条上升渠道,否则所谓的商贾巨富,在权贵眼中只是待宰的肥猪,一条猪想和自己平起平坐,你不大放血怎么行? …… 第六十五章 柳暗花明? 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云林才知道想要读书对自己这样的泥腿子来说是何等的苛刻。 三个条件,几乎就堵死了世间九成九平民想读书的道路! 茫然无措的云林沉默不语,心乱如麻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张长贵道:“不对啊,读书那么难的话,虽然我没啥见识,却也知道,识字的人还是很多的” “识字不等于读书啊林叔”,张长贵哑然道。 云林没懂,问:“怎么说?” “怎么说呢,嗯,这么说吧,比如林叔你,识字,然后在家里教孩子,孩子跟着你学也就识字了,还有的话,就是请识字的人专门教自己的孩子识字,你所说的那些识字之人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张长贵挠挠头尽量解释道。 云林糊涂了,茫然问:“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啊”,张长贵瞪眼道:“那只是识字而已,怎能说是读书呢,你看那些通过长辈教导亦或者请人教导才识字的人,他们哪个敢自称读书人?” “有区别吗?”云林重复这句话,他是真心被整糊涂了。 识字不就等于读书?读书不就是为了识字? 张长贵薅头发,他的见识也有限,这个怎么解释嘛。 想了好一会儿,他猛然想明白区别在哪里,说道:“通过正规渠道读书,是可以考取功名当官的,是真正改变命运的途径,而单纯的识字,仅仅只是识字而已,识字之后依旧只是平民” 尽管他这么说了,云林还是有些糊涂,茫然的看着他。 见此,张长贵绞尽脑汁耐心道:“林叔,你知道练武的吧?就是那什么江湖门派那种” “这个我知道,前些日子,我们村还有三个小孩被那什么风刀门带走练武去了呢”,云林赶紧点头道。 张长贵赶紧说:“有这种事情?那三个小孩好福气呢,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好解释了,您看啊,那三个小孩去了……风刀门?我没记错吧,他们在风刀门,未来也是有机会读书识字的,但他们识字后,亦不能被称为读书人,依旧是平民,了不起身手高明点的平民,通过江湖门派得以识字获得的学问,是没法参加科举的,也就是说官府根本就不承认他们是读书人,这点从他们的称呼上就可以明显的区别” “您看啊,真正的读书人,他们和人交流的时候,都自称学生什么的,而那些通过其他渠道识字的人,他们的自称大多都是在下,我,咱,俺之类的,前者一听就让人感觉谈吐不俗,后者给人就有一种粗鄙之感,这就是区别,您明白了吗?” 努力总结,认真分析,好一会儿云林才似懂非懂道:“也就是说,‘读书人’能参加科举做官,而识字的人,依旧是平民?甚至不是通过你所说的那些渠道获得的学识,是不能去参加科举的?唔,这种人不被读书人承认他们是读书人?” 亏得云林当上了村长,有了一些锻炼,这才能总结出这番话来,然而依旧总结得似是而非。 “正是这个理”,张长贵拍手道,总算是捋直了。 云林挠挠头道:“也就是说,我们平民,实际上还是有读书的希望的?” “那不是读书,是识字,读书是做学问,识字仅仅只是为了不当真眼瞎而已,但哪怕只是单纯的识字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花费依旧巨大”,张长贵点头道,顺便纠正了云林的措辞。 稍微松了口气,云林笑道:“早说啊,我就想让我孙儿识字而已,还以为寡妇死了儿子,没指(子)望了呢” 愣了一下,张长贵哑然失笑,整半天闹了个乌龙,压根说的不是一个概念,他摇摇头道:“我还以为林叔是要让你孙儿读书走科举当官呢” “当官?不敢想不敢想”,云林赶紧摇头。 当官那是真不敢想,但让他释怀的是,自己的孙儿想读书也不是真正的没有机会了,虽然他所谓的读书和张长贵所谓的读书概念不同。 接着他问:“那如何才能让我孙儿读书呢……嗯,识字,对,只是识字” “这个简单,花钱请人教呗,想学到什么程度,就看舍得花多少钱了,当然,也要看你孙儿能不能学得进去,还有啊,请先生最多也就请到那种识字的人教,是请不来真正读书人的,要说这种单纯识字的人也是很尴尬,自己没法参加科举,教出来的学生也没法参加科举,但这种人又识字,自觉高人一等,从事粗活放不下面子,上不上下不下的,大多日子都过得不如意”,事情说开了,张长贵也健谈了起来,开始聊点别的见闻。 点点头,云林道:“这样啊” 这会儿他心头在琢磨去哪儿请人教云景的问题,前提是要有钱,这个最重要,花多少他没个概念,总归越多越好。 不过这个不急,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得到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和张长贵闲聊片刻,云林准备离去,接下来想办法圆云景‘读书’这个梦想。 他也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若最终实在事不可为,那也没办法。 讲道理,云林他们之所以感觉‘读书’难,难于上青天,那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实际上读书这种事情,在真正有能耐的人面前,那压根就不是事儿。 然而还是那句话,泥腿子想翻身,那是阶级的跨越,是跳出命运的桎梏,就像鱼跃龙门,能不难嘛。 分别之际,云林心头莫名的有点不甘心,看着张长贵问:“难倒我们平民,除了那三个条件之外,真的就只能最多识字而没办法读书了吗?真正的读书!” 闻此,张长贵眉毛下意识一挑,认真思索后皱眉道:“也不能这么说,上天还没有绝人之路呢,世事无绝对,平民想真正的读书,还是有办法的,只不过很难很难就是了” “能说说吗?”云林停下脚步好奇问,真心只是单纯的好奇。 自己孙子有机会识字他就很满足了,不敢奢求更多。 绞尽脑汁,张长贵想了一会儿道:“就我所知,平民想真正的读书走科举这条路,只有两个办法,只是我知道的啊,第一是练武,练到极其厉害的地步,然后加入公门立功往上爬,到了一定的高度,读书这种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但平民单纯的想练武就很难,更何况练出高明身手后加入公门和其他人竞争立功往上爬,这条路恐怕蹉跎一辈子落得身死都达不到读书科举的目的” “第二个办法嘛,就是拜师,拜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为师,若能拜师成功,那就是一家人了,当师傅的还不得给徒弟安排得明明白白?要知道师父师父,如师如父,是衣钵传承,是真正的长辈,虽不是血亲,但关系比血亲更稳靠,律法明确规定,弑师那是大逆不道的罪行!抛开律法不谈,就寻常而言,一个人若是背叛师父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也是要被唾弃被千夫所指的” “话说回来,拜师这条路,是平民想要读书最好的捷径,若能拜师成功,估计连学费都能省了,师父还会全身心的教导,毕竟真正师徒关系,那可谓是命运都捆绑在一起的,甚至可以说师父关于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徒弟身上,林叔你可能不了解,很多时候一个师父对徒弟的期待,比对自己的骨血还要来得重视!” 听到他说的两个办法,云林愣住,喃喃道:“还真有办法?”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平民也不是没有办法读书的,倒没有其他想法。 “那可不,天无绝人之路嘛”,张长贵笑道,然后摇摇头叹息一声说:“走练武博前程读书有多艰难我不知道,但我们平民就别想了,然后拜师这条路,的确是捷径,可人家凭什么收你当徒弟?那是命运的捆绑,谁敢轻易把自己的未来和一个不相干的人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就拿镇上官办学堂的山长李先生来说,不知道多少人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去拜师,用门槛踏破来形容都不为过,光拜师礼的钱财珍宝就不是我们能想象的,结果呢,这么多年了,李先生一个徒弟都没收……” 说着说着,张长贵脑袋里面灵光一闪,看着云林一脸若有所思。 “继续啊,怎么了?”云林听得起劲呢,见他突然停下下意识催促,然后被张长贵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 张长贵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心跳也有点加速,他没继续往下说,而是略带激动道:“对啊,林叔,你可以带你家孙儿去李先生那里试试,若是能拜他为师的话,你家孙儿想读书的事情就不是问题了!” 说出这个提议,倒不是张长贵异想天开,而是觉得真心有可能,几年前云景才两岁,就已经表现得那么聪慧了,尤其是当初云景身上那种给他的独特感觉,至今他还清楚的记得,直到如今都没有第二个人能给他那种感觉,此时他莫名其妙的就觉得云景拜师成功的机会很大,没有任何理由。 “啊?”云林再度被他整懵了。 自家孙儿拜师?怎么扯这里来了? 张长贵表现得越发急切,道:“真的可以去试试,据我所知,李先生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去拜师的人他通常不会拒之门外,都会进行一番考校,只是至今都没有人能通过他的考校罢了,你家孙儿我当初见过,当时才两岁啊,就已经乖巧懂事了,所谓三岁看老,他如今一定更加聪明伶俐了吧?是以我觉得你若带他去李先生那里拜师的话,机会还是很大的,完全可以去试试,你听我的,反正试试也不要钱不是” “额……” 云林稀里糊涂的被他说得居然有点心动了。 单纯的识字固然已经满足,若有机会真正的读书,岂不更好? 只是…… 可能吗? 第六十六章 为何帮忙? 见云林茫然不知所措,张长贵显得比他还积极,近乎手舞足蹈道:“林叔,您就听我的吧,试一试,反正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万一成了呢,您说是吧?” “这,可是……” 云林这会儿脑袋是懵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本身云景说想读书,他来镇上打听关于‘读书’的事情,就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才鼓起勇气来的,就这还生怕闹笑话呢。 毕竟读书啊,就不是他们这种泥腿子该想的事情。 然后打听到一些情况后,能不能‘读书’,有没有钱‘读书’,去哪儿‘读书’这些问题都还没想到办法解决呢,这突然就上升到拜读书人为师的高度,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民,别说头绪了,他连一点这方面的一丝丝想法都没有。 就挺突然的。 好比……,嗯,晶晶姑娘就出来散个步,结果你让她原地成婚?她牙都没唰呢…… 这简直和做梦有什么区别?而且以云林这样的身份地位,做梦也不敢做这样的梦啊。 张长贵生怕云林不答应,急得原地踱步两圈,旋即看向云林一拍手认真道:“林叔,这样,我来给你安排,三天后,不,五天,五天后,你把你孙子带镇上来,我们一同去李先生家接受考校拜师,你别管我怎么做,总之到时候你把人带来就是了!” 云林这会儿整个人都差点傻了,你咋还比我更积极? 张了张嘴,他看着张长贵略带尴尬的小心翼翼道:“那个,长贵小哥啊,我说句话你别多心,就是这个事情吧,你怎么比我还上心?你别多想啊,我只是,挺意外的,毕竟咱非亲非故你说是不是” 不怪云林这样问,正如他所说,双方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这样真心实意的帮你? 听他这么一问,反倒是张长贵有些尴尬了。 他略微平静有些激动的心情,认真思索片刻解释道:“林叔,您别多想,之所以如此积极的帮忙,嗯,我有三个原因” “首先第一点,你我这些年也很熟悉了,大家都是平民,你孙儿想读书,尽管多年没见他,但他当初就给我他是读书的料子,我自己的孩子不是那块料,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所以,积极的帮忙,也是想亲眼见证我们这样的平民翻身出一个读书人,哪怕机会并不大,你姑且当做是我把自己和自己后代做不到的事情,将这种渺茫的希望寄托在你孙子身上吧” “其次第二点,李先生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绝对是有功名在身的,我好几次看到镇长大人面对他都客客气气的,他作为镇上学堂的山长,尽管也教导学生,但这些年来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拜在他的膝下,不管你觉得我是出于看热闹也好,还是处于想要见识一下李先生第一个真正徒弟的诞生,所以,我都想真心的帮你这个忙牵这根线” “最后第三点,不怕你笑话,也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想结个善缘,若是你的孙子真的能拜在李先生膝下,我也与有荣焉,毕竟是我促成的,将来若是你孙儿学有所成,不敢奢求他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好处,若是在我万一落难之时,迫不得已求到他那里,他若能尽量给我一些帮助我就满足了” 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张长贵说完后真诚的看着云林。 听完他的这番话,云林这才彻底明白他为何如此积极的原因,也算是放下心来。 虽然云林不懂得‘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样的道理,却也知道,站在张长贵的角度,若能促成此事,对他还是有好处的。 总之就很现实,为了将来有可能的好处罢了,反正即使不成他也没什么损失,最多就浪费一点中间跑腿的时间而已。 点点头,云林说:“不管成不成,长贵小哥你的这份情谊我都记下,若此事真的能成,我云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我不能代表我孙儿承诺什么,这点希望你理解,如果将来我孙儿真的有出息了,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你若有困难,大可来找我,我尽量帮忙” “林叔言重了,咱就一介平民百姓,又不招惹是非,能有什么事儿啊,就说说而已”,张长贵摆手笑道,但看的出来,云林的回答他还是很开心的。 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谁又拉得下脸求人帮忙呢,他积极的帮忙结个善缘,也不是为了将来求到云景面前,最好还是不要有那种时候,但总归来说,有这份善缘不会是坏事儿就是了。 这一打岔,云林倒是冷静了下来,摇摇头笑道:“这些都还是没影的事情,说这些也没意义” “也是”,张长贵点点头笑道,然后他微微皱眉,转移话题道:“对了林叔,我给你说的你记着啊,五天后把你孙儿带镇上来,我们一起去李先生家接受考校,到时候您最好带点礼物,不需要多贵重,意思意思就成,李先生家不差这点东西” “这……,好吧,不过我们贸然上面,这真的好吗?” 被张长贵一通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蛊惑的说辞吧,总之云林被说心动了,点头答应下来,但真答应下来后有有些忐忑。 他压根没经历过这些堪称大是大非的事情,接下来如何去做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如果不是张长贵一再提及,他都不会有这种近乎天方夜谭的拜师想法。 那就不是他这样的人应该想和能想的。 好在张长贵积极的大包大揽帮忙,省却了他不知道多少麻烦,否则这个事情云林估摸着只能不了了之…… 张长贵笑道:“林叔您就放心吧,李先生人很好的,我还没听说谁上门去接受考校拜师被赶出来的,最多就是考校不过拜师不成连人带礼物一同带走罢了,然后这几天我专门去李先生家打听一下,通过他家下人和他约好时间,想来他不会拒绝,到时候你直接带人来就好,一切交给我吧” “也行,长贵小哥费心了”,云林点头道。 张长贵摆摆手道:“没事,反正我就跑跑腿而已,没什么的,对了林叔,这个事情你千万要记住了啊,五天后带你孙子来镇上,我们就在这里汇合” 说着,他顿了一下笑道:“也是这个时间段刚刚好,如果你孙儿能拜师成功,下个月就能进入学堂学习了呢,如今盛夏学堂不开课,接下来也有一段准备时间” 关于学堂方面的事情,云林一点都不懂,也没追问,倒是把和张长贵约定的时间认真的记在了心理。 两人又闲聊片刻,随后各自分开去了自己的摊位。 关于云景上门拜师的事情不急,成不成都是个问题呢,他们生意还是要做的,毕竟生活啊,还是踏实一点的好…… 第六十七章 走个过场罢了! 这天云林他们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尽管这些年来积攒了些口碑拥有了一些固定的老顾客,但在下午收摊的时候,他们带来镇上的东西也就卖出去了一半左右。 和其他村民汇合后,回小溪村的路上,云林一直都很安静。 他有些心烦意乱不知所措,一会儿想着自己这样的身份,居然有胆子想着让孙子‘读书’?一会儿又想着,即使不能读书的话,只是识字,想想办法咬咬牙应该能成吧?然后又想,自己孙儿真的能拜那什么李先生为师吗?如果能成的话,岂不是说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老云家要出一个读书人了? 有句话叫激将法,云林当下的状态,差不多就是被张长贵话赶话给激将了,一通说辞,云林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下来。 这会儿他还有有种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 嗯,说白了就是有点上头。 张长贵给他说的那些,真心让人有点上头啊,毕竟作为平民,有翻身的机会摆在眼前,估计是个人都想尝试一下吧,反正试试又不要钱不是。 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云林这才稀里糊涂的和张长贵商量好了。 如今这一冷静下来,云林心头的那种患得患失就别提了,即期待家里出一个读书人,又本能的觉得那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家敢想的事情。 心情无比复杂,无比矛盾。 以至于他一路上话都不敢说,更不敢告诉村民们这件事情,万一成了那是好事儿,不成的话,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笑话呢…… 一起的云山见自家老父亲这样,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脸担忧。 就这么回到小溪村,到家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云山忍不住了,问:“爹,你这是咋了?和长贵兄弟打听得怎么样了?” “这个事情吧,我有些冲动了”,云山吧嗒了一口旱烟苦笑道。 微微愕然,云山摸不着头脑问:“爹啊,什么你就冲动了?打听点事情难不成你还花钱了?” “是这样的,今天本来只是想向张长贵打听一下读书的事情,然后我稀里糊涂的,就被他说动了心,约定好了五天后带小景去镇上,和他汇合,去那什么李先生家拜师,哦不是,前提是要通过李先生的考校”,云林尴尬的挠头道。 云林没有云景那么好的记忆,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那有过一面之缘买他麦芽糖的李秋早就已经忘了,或许记得有卖麦芽糖那回事儿,但具体过程都忘得差不多了。 云山听得云里雾绕,茫然问:“什么跟什么啊?” 这会儿天已将黑,院子门口,云景骑着大黑回来,他不知道云林去了镇上的所作所为,寻常一般开口道:“爷爷,爹,你们去镇上回来啦” 被他这一打岔,云林也懒得跟云山解释,冲着云景点点头开口道:“小景,你把牛关好,然后过来我和你说个事儿” “啥事啊”,云景不解,却还是依言关好大黑走了过来。 江素素这会儿也从屋子里出来了,抱着懵懂无知的云冬,她知道今天自己丈夫和公爹去镇上主要为了什么,此时一言不发,紧张而忐忑的等着听结果。 自家小景,读书,真的有机会吗? 她不敢想,也不敢主动问。 待到一家人聚集在一起,云林这才花了点时间,断断续续的将在镇上和张长贵的对话都说了一遍。 听完后,一家人的反应不一而足。 云山是懵的,被吓住了,啥,读书要花那么多钱?老天爷,咱这个家不吃不喝十辈子都供不起啊! 然后是江素素,她心头即欢喜又忐忑,读书虽然困难重重,但却有一条捷径可走,如果自己儿子能拜那个李先生为师的话,读书就不是问题了。 可是,能成吗? 哎,即使不成,还是有机会识字的,可单纯的识字哪儿有读书来得好啊。 自己儿子打小就聪明懂事,想来应该行吧,对,一定能成,自己儿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 至于小云冬…… 他口齿不清的嚷嚷着:“读书,读书……啊吧啊吧啊吧……” 最后是云景,他此时的心情相当复杂,有些懵。 他之前想过以自己这样的人家想读书会很难,却没想过会那么难,那三条限制几乎杜绝了自己读书的路,还真被他猜对了,读书人的圈子,真不是他这种平民有资格插足的。 他也没想到,‘读书’居然还分‘野生’的和‘亲生’的。 野生的你就仅仅是个识字的而已,依旧是平民莽夫,没资格科举,而亲生的那才是真正的读书人,是做学问的,是可以考取科举当官的。 两种状态,身份地位可谓天壤之别。 本来听了云林说的那些前半段,云景觉得,固然‘读书’限制颇多困难重重,自己还是有机会识字的,了不起就是想办法搞钱请人而已,只要有机会识字就好,他已经满足了,并未好高骛远。 哪儿知后半段云林来了个大拐弯,居然有一条捷径可走,有机会成为真正的读书人! 拜师? 李先生?李秋?当初买自家麦芽糖那个? 云景首先就想到了他,他记忆力很好,记得当初李秋说过自己在镇上教书,还是学堂山长来着。 若是能拜师成功的话,不但能成为真正的读书人,甚至学费之类的恐怕都不用自己操心了,安心读书做学问就是! 就跟张长贵告诉云林所说的那样,师徒关系那是命运的捆绑,一旦拜师成功的话,人家当师傅的还能让你为了生活上的琐事操心? 你是他的衣钵传承,也可以说是师父的精神意志寄托,收你为徒就已经当你是自己人了,关系有时候比血亲还稳靠,你成就越高他就越高兴,总之就是会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你只需要安心做学问让师傅满意即可。 人家不差那点! “如果我拜师成功的话,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云景心中默默道。 然而自己能不能拜师成功,云景心头没有丝毫把握,他压根就不知道会被考校什么。 但总归还是要去尝试一下的。 他没得选。 成功了,好处多得难以想象,然而失败的话,虽然他依旧可以想办法搞钱请人教识字,但那得经历多少麻烦事儿才能绞尽脑汁的达到仅仅只是识字的目的? 不说其他,单单是他的身份地位,想要搞到足够请人教识字的钱,其中就不知道要承担多少风险! 毕竟那不是一竿子买卖,学习时间必定不短。 所以,拜师是他最好的选择,利弊关系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经历了上次练武资质检测不合格后,云景已经没有了那种觉得自己只需要识字不需要人教的自大心理,人家收不收你还是回事儿呢。 最后云林看向云景莫名叹息道:“小景,总之,五天后你随我去一趟镇上,不管成与不成,咱也不能辜负了张长贵的一番心意,成了固然好,不成你也不要伤心,不读书,以后也是能想办法识字的” 他其实对云景拜师成功与否并不抱希望,毕竟那么多人都没能拜在李先生膝下,自家孙儿何德何能? 对云景说这番话,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不能好高骛远,也算是认命吧,毕竟若是拜师不成功的话,以他家的家庭情况,哪怕是退一步的识字估计到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的事情。 “我知道了爷爷”,云景笑了笑道。 就因为自己本该在家人看来的一句无心之失,他们不但专门去了一次镇上打听了解这件事情,还为自己争取来这样一个机会,自己怎能辜负他们的一番心意? 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民,去了解自己孙儿读书需要的条件,那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张得开嘴? 所以不管最终成不成,云景都要去认真面对,那是对家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几天后去镇上接受考校拜师这个事情,尽管那是足矣改变云景命运的大事儿,但接下来的几天他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并未因此而患得患失。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拜师固然是一条捷径,但命运,实际上很多时候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拜师不成功,了不起限制大了点麻烦了一点而已,再大的困难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的不是…… 这几天镇上的张长贵也没有闲着,和云林分开的第二天,他专门打听到李秋的住处,然后鼓起勇气上门了。 毕竟是书香门第,哪怕是接待张长贵的下人都没有用那种高人一等的姿态直接将其赶走,而是详细的问明来意。 当接待他的下人从他口中得知,他欲要推荐一个小孩来接受李先生的考校拜师,明白他的来意那下人也是愣了好一会儿。 他心说你以为那些拜师不成功的仅仅只是考校不合格吗?那是因为自家老爷压根就不想收徒弟啊!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先不说,居然推荐一个小孩来拜师,你是对他有多大的信心?那得优秀到什么程度? 尽管这对那下人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但他还是明确的回复张长贵表示他知道了,会把这个事情汇报给自己老爷的,然后会根据老爷的回答给他答复。 张长贵怕李家下人故意刁难不通报,一咬牙还给对方塞了二钱银子,整的那下人哭笑不得。 虽然这是捞偏门,但也是大户人家下人的福利,那下人钱收了,事儿也办了,当天晚上就把张长贵的来意汇报给了李秋。 汇报完后,那下人哑然道:“老爷,您说这事儿整的,当真是无知者无畏,这些年来明眼人都知道您是不想收徒,所以近两年来都没人上门提这事儿了,如今居然又冒出一个,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哪儿打听到你脾气好才敢上门来提起这事儿,我到时候该如何回复他?” “反正近来也算清闲,既然人家上门来提起此事,就给个机会见一面吧,须知人家敢上门来得提起多大的勇气,我们又何苦将事情做绝,也算是给其一个念想,左右也不过耽误点时间罢了,哪怕仅仅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李秋温和的笑了笑道。 这几年过去,他不见苍老,和当初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接人待物依旧是那么温和。 得到他的回答,那下人点头道:“我知道如何回复了,老爷,那张长贵说四天后会带人来,您看?” “就那天中午吧,人家来一趟也不容易,到时候备些吃的,虽然我不想收徒,但上门是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李秋想了想道。 “好的老爷,您歇着,我告退了……” 待到下人离去后,李秋也没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正如他所说,不过走个过场罢了,他是真的不想收徒,本来他稍微狠心点连面都不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作为读书人的礼数,他不想把事情做绝,凡事留一线才是为人之道。 隔天张长贵再来李家,通过那个下人得知李秋答应给个机会,他带着激动的心情离去,就等到时候云林带着云景到来。 几度日升月落,那一天不知不觉已经到来…… 第六十八章 再去镇上 和张长贵约定好的这天,一大早云景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他一开始还以为家里遭贼了,结果住在二楼的他起床来到栏杆处往外面一看,却是家人点着油灯在院子里忙碌。 看了看天,月亮才微微西陲,估摸着也就凌晨两三点的样子。 此时院子里的江素素一只手持油灯,一只手挡风以防油灯的火苗被风吹灭,家里的大水牛大黑被牵在了院子里,云林云山正在打水给它洗刷身躯。 他们动作很小,说话的声音也压得很低。 看到这一幕,云景楞了一下开口好奇问:“爷爷,爹,娘,大晚上的你们在做什么?” 他这突然一开口,一家人差点吓一跳,江素素回头带着些许责备的语气看向他的方向道:“小景你走路都不带声儿的呀”,说着,她顿了一下,又带着点歉意问:“是不是我们动静大了吵到你了?” 黑灯瞎火的,又站在阴影处,云景也不知道他们看不看得起自己的动作,摇摇头道:“我刚才听到外面有些动静,以为家里遭贼了呢,所以出来看看,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今天你要去镇上接受李先生的考校,我们提前准备一下,路途遥远,把大黑洗刷干净,到时候你骑着去,免得路上累了到时考校……嗯,你发挥不好”,云林抬头接过话茬道。 未曾想家人连这都考虑到了,云景心头暖暖的,人世间,唯有长辈才是对你最好的,他们无怨无悔,只要你过得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 “那也不用这么早啊”,云景有点哭笑不得道。 云山瓮声瓮气说:“不早了,要准备的东西还多呢,你娘待会儿还得做我们路上吃的干粮,我们也要准备去拜访的礼物,到时准备好恐怕天都快亮了” “这样啊……”云景无言以对,然后挠挠头问:“那我能帮什么忙吗?” 江素素看向他的方向语气坚决道:“不需要你帮任何忙,现在你去睡觉,养足精神应对李先生的考校才是最重要的,乖,听话,去睡” “对,小景你去睡觉,我们这里不需要你帮任何忙”,云山也跟着沉声说道。 这件事情对于这个家来说,可谓有史以来重要的大事儿之一,关于李先生的考校,他们不知道要考什么,帮不上任何忙,但其他方面,他们却是想尽自己最大努力为云景做到最好,至于最终结果,那就要看云景自己能不能入得了李先生的眼了。 总之,虽然不想承认,家人对于云景能成为李先生的徒弟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努力过了,哪怕最终结果不如意,也没有太大遗憾,要怪就怪说命不好。 云景感动之余,心说真心没必要这么严肃,但看样子,家人应该是激动忐忑得睡不着,还不如做点事情分散注意力呢。 拒绝他们好意的话说不出口,自己跟他们眼前转悠恐怕反而会让他们忐忑,还不如睡觉让他们安心呢,于是云景只好答应一声回屋去了。 然而家人这样郑重其事的准备,他哪儿睡得着啊。 “啧,整得我还有点紧张了起来了”,糖床上的云景无语喃喃道。 那李先生会考校些什么呢? 睡不着,云景干脆琢磨这个事情,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任何头绪,时间不知不觉溜走,一不留神,屋外的天边已经晨光微亮了。 这个时候江素素蹑手蹑脚的走上楼梯小声道:“小景,起床了,吃了东西去镇上” “娘,我马上就来”,本来就没睡着的云景立即回答道。 虽然昨夜没睡多久,但他依旧精神饱满,倒不是说他是遇到了大是大非激动得睡不着,而是因为他如今一晚上只睡一两个小时一天都精神奕奕。 当然,该睡还得睡,睡觉多舒服啊。 本来农家是没有早餐一说的,但为了云景接下来去镇上有良好的状态,江素素特意为他准备了早餐,以往可没这待遇。 早餐还挺丰富,有粥有鸡蛋,甚至那白粥里还能见到油花…… 云景吃完早餐,江素素立即将烧好的热水端来仔仔细细的给他洗漱,云景想自己来她都不干,最后还特意让云景穿上了一套新衣服,粗布衣服,没有补丁那种,也不知道江素素什么时候给他准备的。 看着母亲无比细致的给自己整理,那专注的神情,云景觉得自己肩膀莫名沉甸甸的。 整理好了,云景来到院子里,那里,云林云山早就准备好等着出发了。 看到云景出来,云林第一时间压低声音说:“走了,去镇上” “爷爷,就我们去吗?”云景问。 云林说:“就我们去,这件事情不便让村民们知道,成了固然好,不成的话免得闹出笑话” 云景一想也是,转而又有些担忧道:“可就我们去的话,路上不太安全啊……”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要知道此间的山林中可是有猛兽的,以往村民们去镇上都是成群结队。 “没事儿,我们带着大黑,一般的野兽不敢靠近我们的,再说,那条路都走多少次了,不也没遇到危险么,不至于那么凑巧”云山沉声道。 他是在安慰云景,腰间别着一把打磨锋利的柴刀,显然他对有可能发生的危险也是做了准备的,尽管他的准备面对真正危险的时候估计起不到太大作用。 “走吧,等下天亮了遇到村民们不方便了”,云林催促道。 云景也不说什么了,若路上真遇到野兽之内的危险,他也有应对之法,这还是曾经假想面对练武之人的准备,想来对付野兽应该问题不大。 走向院子门口,云景却是被云山一把拽住,在云景不明所以中他说:“你骑着大黑,走路太累” “好吧”云景点点头道。 在云山的帮忙下,他骑在了大黑背上,然后爷孙三人就出发了。 当他们三人来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江素素追出门来,用一种复杂的语气对云景说:“小景,你不要紧张,到时候李先生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就好,总之没事的……” 云景知道,母亲是想安慰自己,给自己打气,但又怕说最终结果不好自己别伤心之类的话影响自己的心情。 当母亲的,真心不容易。 “娘,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昨晚你估计都没怎么睡”骑在大黑背上的云景回头道。 江素素点点头说:“娘我知道了,小景你别回头,往前走!” “好”,云景认真道。 回头,看着前方,爷孙三人,朝着牛角镇的方向出发。 莫名的,云景鼻子有点发酸。 江素素站在门口,表情时而期待时而担忧,看着他们逐渐远去,慢慢的消失在清晨的黑暗里,她就一直一直站在那里凝望着,清晨露重,她却仿若未觉…… 云景骑着大黑,云林云山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一言不发闷头赶路,他们不知道如何去鼓励云景,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若是拜师不成那种情况下安慰的话,都怕影响云景,是以只好沉默。 路上,百无聊赖的云景在猜测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干脆到时候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到底能不能拜师成功,谁知道呢,他也没有把握,总之努力就是了。 路上,无聊的他发现,大黑身上,除了自己外还有一些其他东西,被箩筐装置挂大黑身上。 一只鸡,一块腊肉,还有一些鸡蛋! 云景大概猜到这些都是家人准备的礼物,这些东西,平时家人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一回呢,尤其是腊肉,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可想而知,家人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 第六十九章 朱门面前多忐忑 这天天气情况不是很好,乌云遮天,阳光洒落不下来,没有风,空气闷热。 不知道是受气候的影响,还是因为随着靠近牛角镇而紧张忐忑,云林云山越发沉默,不停的擦汗,就连呼吸都有些凌乱。 云景看在眼里,纠结在心里。 爷爷和父亲,此时承担着本不该他们这样的身份所承担的压力。 或许他们不知道这种压力从何而来,但就是忍不住的忐忑不安。 他们,比云景更加紧张接下来将要面对的…… 远远的,牛角镇外那伫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牌坊已经遥遥在望,这一路上他们并未发生什么意外。 在看到牛角镇牌坊的时候,云山将打磨锋利以防万一的柴刀收了起来,以免进入镇子后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时隔四年,再度来到牛角镇,云景心头多少有些感慨。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时间好似将牛角镇遗忘了一样,放眼望去,四年前是怎么样,如今依旧是怎么样,云景并未发现它和四年前有什么太大变化。 所谓的日新月异和眼下的情景丝毫不沾边,恍惚间,云景以为四年前来镇上好似就在昨日…… “林叔,山哥,这边……” 张长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等候在了牌坊下面,看到云景他们一行远远的就招手打招呼,很明显,对于这件他一手促成的事情无比上心。 “长贵小哥,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在集市汇合吗?”走进了之后,云林看着他有些意外道。 但他紧绷的脸,并未因为张长贵的出现而缓和。 张长贵冲着云山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对云林笑道:“林叔,我怕在集市人多你们不好找我,所以一早就在这里等你们了,你们总算是来啦,走吧,李先生都答应了,今天让你孙儿前去接受考校,我们现在就过去,免得人家久等不好” “小哥有心了”,云林感激道,有些受宠若惊,听他说李先生答应了,一路上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一点,就怕听到人家连面都不肯见白忙活一场那多尴尬。 张长贵不知道云林的心理变化,笑道:“没事,左右不过多几步路而已” 说话的时候,他眼角余光却是在观察云景。 时隔四年,他的变化不大,但云景的变化却是很大,当初张长贵见云景的时候,那会儿云景还是个两岁出头的小胖墩呢。 如今云景长高了,瘦了,也比当初黑了很多。 打量着云景,张长贵心头略微有些愕然。 他还记得当初和云景相处的画面,那时云景给他一种很自然,但很明显区别于同龄小孩的感觉,可如今再看,云景却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和他印象中的农家小孩没有丝毫区别! 简单的说就是云景让他觉得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如此一来,多少让他心头有些忐忑,严格的说起来应该是失望! “别不是这些年过去,生活在乡下,这小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灵性了吧?”这会儿张长贵在心头嘀咕。 如果真的是这样,今天的事情估计有些悬了,不,若真那样,这个事情指定黄了! 骑在大黑背上的云景敏锐的注意到张长贵的打量,顿时看着他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笑。 面对云景的目光,张长贵一咬牙,心道事已至此,不管怎么样,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抛开心头那些纠结的想法,面对云景的目光,他笑道:“你叫云景对吧?还记得我吗?当初我们在镇上见过,一晃眼你都这么大啦” “我记得你,张叔叔,这些年你还好吧”,云景点头笑道,翻身从牛背上跳了下来。 云山见他的动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摔着,但他伸手去接的时候,云景已经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 张长贵意外的看着云景这小不点惊讶道:“你居然还记得我?” 要知道那时云景才两岁啊,虽然表现得聪慧,可正常来说应该不记得那么小的事情才对,张长贵惊讶也在情理之中。 “我在此之前就来过一次镇上,当然记得张叔叔啦”,云景笑道。 是因为只来过一次镇上,所以才记忆那么深刻吗?张长贵挠挠头心中暗道。 这会儿牵着大黑的云林插嘴忐忑问:“长贵小哥,我们牵着牛过去李先生家,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不我让小山在这里等着?牛就不牵去了” “没事的林叔,您就放心吧,李先生家可是高门大户,门口有专门栓牲口的地方,到时候还有人专门看管,不会有事儿的”,张长贵回头道。 “这样啊”,云林放心下来。 这么一打岔,他们一行倒是安静了下来,在张长贵带领下,各自带着复杂的心情前往李秋家。 李秋家并不在当初云林他们卖麦芽糖的那条街上,反倒是处于镇子边上相对清静的地方,距离牌坊那里有二十多分钟的脚程,是一个单独的院子,门口有一条宽阔的道路直通镇里。 他家周围都是这种单独的院子,这个地方一看就是有钱有势人家扎堆的地方,路上不时能看到捕快巡逻。 云景他们的到来,还被捕快特意上前询问过,得知是去李先生家的才没有为难他们。 捕快询问得很仔细,不但问明来意,还问了他们的来历,就连云景家的大水牛都问过,还好云林带着当初买牛时官府出具的凭证这才没事儿。 随身带着买牛凭证,倒不是云林那么细心,而是来之前就打听过村里有牛的人家,带牲口出行最好带上凭证…… 这不,要是没有凭证的话,云景通过捕快警惕的目光猜测,搞不好会被当成偷牛的拉去衙门盘问一番,毕竟这周围住的都不是普通人家,捕快可不敢掉以轻心。 说到底,这种地方就不是云林他们这种泥腿子应该来的,明眼一看就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久后云景他们一行就来到了李秋家门口,稍微打量,云景算是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有钱人家。 李秋家的院子不小,光大门就有近五米宽,朱红的大门上布满了铜钉,门口左右还有一米多高的石狮,近丈高的围墙延伸出去数十米! 那大门外的石阶下,左右一边有四五根栓牲口的石柱,再前面是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开阔地带,可想而知,若是他家有什么喜事的话,前来祝贺的人光门口这片就不知道得挤得多热闹。 在云景打量他家的时候,张长贵小声告诉他们说,据他了解,这李先生家住的可是四进的院子,光房间就有上百之多! 闻此,云景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家,真正的高门大户啊。 牛角镇这样的小地方尚且有这样的奢华人家,那那些真正的豪门大户得是什么样子? 想到小溪村那些看上去连风都能吹倒的民房,云景不由得心头感慨,不管哪个世界,穷的永远都是底层人。 “张小哥,他们……就是你要带来的人?” 当云景他们一行出现在李秋家门口的时候,侧门有人走出开口询问道。 他就是几日前和张长贵交涉的那个李家的下人,看上去四十来岁,长相颇为富态,穿的居然是绸缎衣服。 明显那人早早的就等着了,是以云景他们一出现就出来问话。 他在和张长贵说话的时候,打量着云景他们脸色微微愕然,目光扫视,最终定格在了云景身上,心说这就是那叫张长贵要推荐的人? 怎么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娃娃! 在此之前,这个李家下人想过很多张长贵带来的人,他想,来人不说家庭情况如何,至少也得是十岁往上稍微识字的小少年吧,如今带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孩算什么事儿? 看上去五六岁,黑黑的,这样的小孩估计连字都不识,如何接受老爷的考校? “赵管事,这就是我要推荐的人”,张长贵赶紧上前搭话,说着还回头看向云景催促道:“小景,快来见过赵管事” “见过赵管事”,云景赶紧上前两步看着对方不伦不类的拱手行礼道。 看着云景的行礼动作,赵管事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心说这小孩还真是个不懂礼数的农家小孩,和长辈行礼哪儿有这样的? 心头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心想还真如老爷所说,今儿个真心只是走个过场。 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闹了笑话的云景,这会儿心头还在愕然,这个叫赵管事的人,既然是管事了,在这李家应该有点分量吧,怎么看上去也就是个看门的? 转念云景一想也就释然了,在这样的大户人家,看门的可是脸面,让一个有分量有头脑的人来看门也是合情合理的,因为这样的人才知道如何维护主家的脸面,若真让一些头脑简单的家伙看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恶了上门的客人呢。 赵管事在稍微打量了云景他们一眼后,微笑道:“你们跟我来吧,老爷已经等着你们了” 恰在此时,云景家那头大水牛尾巴一抬,哗啦啦的就拉了一坨牛粪…… 云林心头一惊,当即忐忑不安道:“我……我来收拾” 说着,他就要去拿挂牛背上的粪筐,一来是打扫人家门口的污秽,再则,牛粪可是种地的好东西。 不过此时云林更多的则是不安,若因为牛粪问题恶了人家,从而被人家拒之门外的话,那可就误了大事儿了。 哪知赵管事不但没生气,反而看过来好言好语道:“老人家您别忙活了,我让人来收拾,你们只管跟我来就好” 说着,他冲着门内喊道:“小宋,快出来收拾一下,顺便把他们的牛看好,对了,喂点草料” “好的赵管事”,很快就有一个青衣小帽的青年走出来说道,给赵管事行礼后,赶紧过来从云林手中接过牛绳。 此情此景,整得云林一家不知所措。 还是张长贵在边上开口道:“林叔,听赵管事的,我们进去吧,别让李先生久等了” 云林看了一眼被别人牵着的自家的大水牛,张了张嘴有些不舍道:“那好吧……” 赵管事微微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还怕我们抢了你的牛不成? 接下来云景他们在赵管事的带领下进入了李家院子,走的是侧门…… 第七十章 大户人家 进入李家院落,云景首先看到的是一面巨大的照壁,那照壁上雕刻着荷塘山水,从那精美的雕工就可看出,仅这一面照壁就花费不菲,也从侧面反映了李家的家资之丰。 当云林云山张长贵他们踏足门户之后,一个个都显得无比拘谨,局促得无法下脚,因为李家院子里太干净了,甚至可以说得比他们家吃饭的桌子还干净,而他们脚上有泥巴尘土,和这样干净的地面格格不入,每走一步都能看到清晰的脚印。 前面带路的赵管事都走出了几米,他们还近乎原地踏步,感觉到身后没人跟上,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去,看到云林他们低头不敢上前的局促样,倒没有嘲笑,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老人家,两位小哥,你们随我来吧,不用怕弄脏地面,有专门的人打扫”,说着,他顿了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话说回来,家里的下人平时都很清闲,你们前来正好给他们找点事儿做,他们还得感谢你们呢” 他这话一出,倒是把云林他们闹了个大红脸,倒也稍微放松下来,人家并不嫌弃自己等人,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说话的时候,赵管事倒是略微意外的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云景,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反倒是云景这个小孩只是单纯的好奇打量着周围。 他并没有因为云景的表现而另眼相看,只当是小孩子无知无畏罢了,毕竟很多时候小孩子可没有大人那么多想法。 实际上云景真心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来到李家也没太多拘谨的想法,前世他没钱都还装着买房去看过多次买不起的别墅呢,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李家虽然是高门大户,却也不至于让他连打量的勇气都没有。 得到赵管事的开口,云林他们这才勉强正常迈步跟上。 接下来赵管事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前头带路,一路上七拐八拐向着院子深处走去。 这一路所过,云景算是见识到了。 这李家院子面积着实不小,亭,廊,轩,榭坐落其间,相互连接,纵使下雨天也能不用淋雨到达院落的大多数地方,这些建筑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不是暴发户那种奢华,是那种让人看上去就很有格调的雅致,尽显书香之气。 院落中有假山池塘,都是人工精心雕琢的,可谓十步一景,每个角度都能看到不同的优美景致。 在这些建筑和装饰中,还穿插这松柏竹林,花圃园艺,简直就是在这小小的天地中尽善尽美的浓缩了一个园林,堪称艺术。 途中他们还遇到了护院家丁,扫洒的下人,伺候人起居的丫鬟,采买浆洗的老妈子,修整园艺的仆人…… 林林总总,虽然没有看到李家全部的人,但云景估计,这李家院子里的人加起来恐怕不下五六十人! 这一切见闻,他不得不在内心感慨,这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享受得让人无法想象。 而这还只是牛角镇这个小地方的有钱人家! 当真是穷的穷死,安逸的安逸死,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猪还大…… 途中遇到的大多数李家之人都会停下脚步和赵管事打招呼,从这就能看出,这赵管事看上去是个看门的,但在李家的地位着实不低。 兜兜转转,也不知道是不是赵管事有意让云景他们开开眼,总之他们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其间云林他们被眼中所见给震撼得意识都有些恍惚,他们从未想过有钱人家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这真的是他们做梦都梦不到的画面。 说来悲哀,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他们几乎都是低着头的,看周围的景致都是小心翼翼的用余光在看,生怕有什么冒犯之处,想看又不敢正大光明的看,真心将底层人士的卑微体现得淋漓尽致。 赵管事带他们来到的是李家的一处偏厅,大门敞开,李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讲道理,云景前来接受考校,尽管对于李秋来说也只是走个过场的事情,但也是很重视的,毕竟就考校这个事情来说,云景和其他以往来接受考校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可纵然如此,他们也没有得到在正厅接待的待遇,毕竟正厅通常情况下那是接待贵客好友的地方。 “老爷,人我给您带来了”,来到门口,赵管事冲着里面的李秋行礼道。 云景这些年来生活在农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知之甚少,此时自然是看不出赵管简单的行礼汇报动作也是有讲究的…… 此时他好奇的看向李秋,意外的发现,李秋和几年前自己见到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几年的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云景心道这难倒就是大户人家保养得当的缘故吗? 李秋身穿青色丝质长袍,做工精美却不显奢华,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头顶用玉簪固定,坐在一张红木靠椅上,边上小几放着茶水,有一二十岁左右的丫鬟在他身后给他扇风。 他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云景等人的到来,却在赵管事汇报后这才放下茶杯点头笑道:“嗯,你去安排厨房上菜吧” “好的老爷”,赵管事回答道,然后微微弯腰后退两步才转身离去。 赵管事和李秋短短两句话的交流,云景却是在心中暗自咋舌,这大户人家规矩也太严格了吧,一言一行都能品出章法来,长时间这样真心受得了吗?还是说在外人面前才如此规矩? 赵管事离去后,李秋这才看向云景等人,也不起身,笑道:“诸位远来是客,请进落座,其他的先放一边,你们舟车劳顿,我李家也不是不懂礼数的,略备菜肴款待,先用过饭再谈其他” 门口的云林等人闻言面面相窥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这咋还一来就先吃饭呢,大户人家都这样吗? 老实说,云景都愣了一下,不过一想到前世那些接待客人的时候,管他时间对不对都先提议搓一顿的现象他也就释然了。 嗯,饭桌上先摸摸底嘛…… 李秋看到云林等人的反应,顿时心下愕然,才反应过来,门口的云林等人只是平民而已,自己太公式化了,于是笑道:“诸位进来吧,没事的,随意一点” “那就打扰了……”云林闻言吞了口口水不伦不类的拱手道,随后扯了扯不知所措的云山和张长贵,这才小心翼翼的踏足厅室。 厅内早已安排了座位,是一张八仙桌,在李秋的示意下,他们小心翼翼的围着桌子落座,屁股都不敢坐实了。 与此同时,有丫鬟第一时间来给他们上茶,然而他们哪儿敢喝啊。 当他们落座后,李秋这才施施然的踱步过来坐在主坐,目光微微巡视,最终看向云林微微挑眉道:“老人家,我们是不是见过?” …… 第七十一章 坦然面对 看着云林,李秋只觉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毕竟时隔多年,他也不可能把当初那点生活中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有吗?” 云林被他问得一愣,他是真想不起来了,对李秋的印象都已经消磨殆尽,转而他心头又有些忐忑,自己的回答,会不会影响到孙儿接下来的考校? 李秋微微皱眉,搜寻记忆,慢慢的眉头舒展笑道:“没错,我们的确见过,几年前吧,三年还是四年来着,当初你来我店里,我从你手中买了几斤蜂蜜,对吧?” “啊……是有这么回事儿,原来……原来是您!” 经他这么一提醒,云林倒是想起来了,毕竟这几年他就卖过一次麦芽糖,而且也是因为那次卖糖经历,他家住上了新房,还有钱买牛。 认出李秋后,云林不安的心稍微平复,他记得李秋很好说话的,如此一来,接下来自己孙儿的考校,应该没那么苛刻吧? 说到底,云林心心念念记挂的都是关于孙儿未来的事情…… “哈哈,还真是老人家你啊,未曾想我们有缘还能再见面,想当初,从你那里买的蜂蜜,可是让我几个后辈开心了很久呢,本来当初还想着是否有机会从你那里再买到蜂蜜,可惜你后来再没出现过,也是,蜂蜜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哪能时常得到”,李秋捋着胡须笑道。 云林不善于撒谎,当初卖的是麦芽糖不是蜂蜜,是以听到李秋的话有点脸红,不善言辞的他只能尴尬道:“那次是运气好,运气好……” 麦芽糖太过暴利,当初一次之后处于谨慎云景一家就没再卖过了,这会儿云林心想,若是孙儿能拜师成功的话,找个机会弄点麦芽糖出来送给李先生。 拜师成功才送,嗯,就是这么现实…… 边上当陪衬的张长贵闻言心中一动,意外的看了他们一眼,心说还有这层关系,或许云景拜师的机会又大了一点,哪怕那一点可有可无。 “的确是运气,须知这蜂蜜,一年到头镇上都不见几次有卖,想买都买不到呢”,李秋摇摇头道,没在意云林脸红的事情,只当他是拘谨,然后问:“老人家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啊?” “还行,托李先生的福,当初卖糖得到的钱财,我家盖了新房,还买了牛,对了,小景他还定了亲呢”,或许是因为李秋好说话的缘故,云林此时也健谈了起来,拘谨还是有的,但自然了很多。 认真听了,李秋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若农家户户都能如此住新屋有耕牛,那真可谓盛世来临了!” 话虽如此,但李秋知道,那根本就是做梦,本朝历代励精图治,平民依旧在温饱线上挣扎,大雪大旱冻死饿死人的情况常有,那种家家住新房户户有耕牛的盛世真的只能存在于梦中了。 “或许有那么一天吧”,云林喃喃道,倒不是他在说梦话,是这几年小溪村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觉得李秋说的那种情况搞不好未来某一天真的会到来。 李秋不可能当真,只当笑话听了,也不在意,开始和云林拉起家常来…… 云景感官很敏锐,他注意到,李秋虽然是在和自家爷爷闲聊,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偶尔都会看自己一眼。 “所谓的考校,其实从进门就已经开始了吗?”此时云景心中暗道。 他表面不动声色,但心头却是在琢磨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思来想去,云景不纠结这个了,自己就是自己,做好自己就好,的确,这次事情很大程度关乎当下自己的未来走向,虽说生而为人很多时候命不由己,但各有各的活法,若因此自己就要刻意表现迎奉李秋他却是做不出来的,不是云景心高气傲不肯对生活低头,实在是这次并非就真正能决定自己未来的命运。 想明白这些,云景放好心态,坦然面对李秋时不时的目光打量。 然后感官敏锐的云景注意到,当自己的爷爷说自己已经定亲之后,李秋目光一闪,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自己定亲了,而读书人很多时候讲究的是一个门当户对,若是自己以后成为读书人,如今的亲事或许会影响以后的前程,所以才在他心头分数降低了吗? 留意到李秋的神色变化云景心头猜测。 尽管如此猜测,云景却并未往心里去,还是那句话,成与不成,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尽力而为。 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李家的下人陆陆续续的将饭菜端了上来,一共十来个菜肴,冷热荤素甜品羹汤瓜果主食可谓齐全。 桌上的都是些寻常食物,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称得上色香味俱全,看的云林他们暗中吞口水。 他们平时有一顿饱饭就满足了,哪里见过这么奢侈的饭菜? 当饭菜上齐后,李秋停止了谈话,伸手请道:“诸位请,粗茶淡饭,还望不要介意” 虽然李秋已经邀请用饭了,可云林等人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面面相窥不知道如何动手,这样的生活,他们往常想都不敢想啊。 长辈都没有动筷,云景自然是乖乖坐好没动,倒不是他刻意装乖,而是这本身就是做人的基本礼节,是对长辈的尊重,或许很多人会觉得无聊,想吃就吃呗,哪儿来那么多事儿,长辈还能怪你不成,可若是将这种对长辈的尊重融入日常细节中的话,平常不会有什么,但有些关键时刻却能让人感觉到你这个人的修养。 别小看这些细节,很多时候,往往不经意的细节却是能决定很多大事的结果。 “客随主便,大家不用拘谨,尽管吃,不够再加”,见他们不动筷,李秋再度邀请道。 然后云林等人这才犹犹豫豫的吃了起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管李秋说得多随意,他们依旧还是放不开。 他们动了,云景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至始至终,除了云林说云景定亲外,李秋的脸上都没有其他任何神色变化,这让云景无法明确判断所谓的考校是不是早就已经开始了。 开饭之前李秋很健谈,但在动筷之后,他却一言不发,当真是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 他或许已经习惯,但云林等人却是很不自在,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什么地方出错。 总之就是,明明一桌子的美味,他们最终却是吃了个没滋没味…… 云景是吃得最香的一个,天可怜见,虽说李家的这顿饭菜比起他前世一些小饭馆都不如,但却是他来此世几年吃的最好的一顿,饭都干了两大碗,最后都有点吃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景是唯一放得开的,总之李秋看他揉肚子的画面嘴角出现了一丝笑容。 他那表情,云景隐约感受到他似乎在缅怀什么,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像看后辈。 云景并没有因为他的表情而自作多情的觉得他对自己印象不错,倒是大概明白,以他家的家风,估计很久没有体会过后辈在自己面前如此随意的表现。 饭后,有下人前来将碗筷收走,甚至连饭桌都端走了。 重新安排了座椅,李秋坐在最前方的靠椅上,喝了一口茶水,先是对云林他们大人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云景笑道:“之前闲聊,听你爷爷说,你叫云景是吧?” 心说正戏来了,云景看着他点头道:“嗯” “不用拘谨害怕,就当自己家就好,我们随便聊聊”,李秋笑着安慰云景道。 虽说他压根就没想过收徒,一顿饭菜的招待已经仁至义尽,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接着他又问云景:“几日前长贵小哥上门,言说推荐你欲要拜我为师,可有这回事儿?” 此时云林他们在边上紧张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出言打扰。 明摆着的事情李秋还要问,云景也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深意,依旧坦然面对他的目光点头道:“是的” “小家伙,想拜我为师可不容易哦,需得接受我的考校合格才行,你可有信心?”李秋笑呵呵道。 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云景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认真道:“我听爷爷他们说,很多人都想拜您为师,但都没成功,先生问我有没有信心,我自然不敢自大” “这些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别人教你的?”李秋微微有些意外的看着云景问,他本身就是教学生的,见得多了,像云景这么大的娃娃,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而且他还有些惊讶的是,此时此刻他居然感觉不到云景有丝毫的紧张感! 别说他一个小娃娃了,哪怕是牛角镇的镇长和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对话,都做不到云景这样自然! 这小孩,到底是缺根筋呢,还是天性如此? “没人教我”,云景再度坦然道。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所迫,很多六七岁的小孩已经开始懂事,云景如今六岁,已经不用像两三岁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适当的把自己本性表现出来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突兀…… 第七十二章 考校 自读书识字以来,李秋这人生几十年,像云景这样大的小孩,他没见过一千个也见过八百个,遇事沉稳的他见过,说话条理清晰的他见过,早熟的他也见过…… 但像云景这样,将多种情况集合在一身的,老实说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本来一开始他还抱着走个过场的想法,这会儿和云景短短的交流之后,鉴于云景的表现,他内心却是稍微正视了起来。 认真的看着云景,他和善的笑着重复追问道:“当真没人教你说那样的话?” “没有”,云景一脸坦然摇头回答。 本来就没有人教过他说这样的话,云景自然不怕李秋的追问,甚至面对他的眼神连目光都不曾回避。 至于自己的表现会不会太过另类,这个问题云景想过,但他还是坚持自己,毕竟世界很大,自己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特别,但放眼世间绝对算不得什么,想来李秋不可能不知道这点,是以并没有什么好可以藏拙回避的。 不是李秋钻牛角尖,他是有点不敢相信云景一个农家孩子能有如此表现,他看着云景笑道:“小孩子说谎可不是好事儿哦,如果让我知道那些话明明是别人教你的,你却说没有来骗我,那么接下来的考校就不用进行了,你想拜我为师的事情也就永远不可能了” 骗人不是好品质,作为读书人的李秋来说虽不至于深通恶绝但也绝对没有任何好感,读书识字做学问,很多时候讲究的是一个心诚,心不诚则人不正,当做人都不正了,还怎能去理解书中的道理? 歪曲理解吗? 或许你能骗得了别人却偏不了自己,读书人若是一开始就心术不正,未来有了学问,做起坏事来比十个百个练武之人还狠毒那是铁定的,是以李秋才刻意强调云景是不是在骗自己。 或许李秋过于苛刻了,毕竟小孩子的成长会受到长辈的教导和所处环境的影响,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苛刻,才导致这些年来没有人能入他的眼收为弟子的原因之一。 “李先生,我家小景从小就懂事乖巧,不会说谎骗你的”,云林在边上起身帮腔道,想帮云景证明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李秋看着他笑了笑并未说什么,示意云林坐下稍安勿躁,然后在云林忐忑坐下的时候,他看向云景也不纠结说没说谎的问题了,而是转移话题笑问道:“小景是吧,接下来才是考验真正的开始,你准备好了吗?” 他这话一出,云林他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屏住呼吸不敢吱声打扰。 云景倒是心态平静,点头道:“我准备好了,先生请说” “嗯,第一个问题,你想拜我为师读书,那么我问你,你读书是为了什么?”李秋认真的看着云景问道,心中却是在微微点头,这种关键时刻云景还能冷静,这份心性实属难得。 听到这个问题,云景心头微微一愣,还以为他要考校什么呢,然而就这?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为了什么而读书,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不一样的,同样的道理,不同的答案在李秋那里也会形成不一样的结果。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云景在内心认真思索如何回答。 实际上这会儿面对这个问题,云景很想说点什么为天地立心之类的话来装逼,绝对能镇一镇李秋,但也只是想想罢了,抛开自己如今生活环境中的见识说出这样的话来只会惹人笑话之外,说到底他自身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尚而伟大的情操,说出那些话自己都会脸红无地自容。 心念闪烁,云景也不准备说什么伟大的目标,也不去揣测什么样的答案才能让李秋满意,而是遵从自己的本心,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回答。 他抬头看向李秋道:“先生,我读书,是为了不当睁眼瞎!” 听到他的回答,李秋愣了一下,他想过云景会说什么高大上的理想,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 他微微哑然道:“为什么这么说?” 想了想,云景说:“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读书后能识字,识字后就能看懂书籍了,而书籍中记载着近乎世间的一切,我自幼生活在农村,就连镇上我也是第二次来,我不知道这世间是什么样的,可读书识字之后,我就有希望从书中了解这个世界了,否则我的世界永远都只有小溪村那么大,看不到更大的世界,那和瞎子有什么区别?” 讲道理,云景也知道这些话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和所处环境见识应该说得出来的,但他依旧说了,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至于李秋怎么看怎么想,他并不是太在意,毕竟啊,拜师不成功,未来和对方都可能没有任何交集了,何必在意?若是拜师成功的话,以后相处的时间就多了,自己难倒还时时刻刻伪装自己不成?还不如一开始就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 听了云景的回答,李秋倒是并未在意他能说出这么成熟的话来,反倒是面带笑意道:“曾经有很多人来我这里想拜我为师,我的第一个问题都是问他们为什么读书,他们的回答不一而足,有的说想光宗耀祖,有的说想金榜题名,有的说想改变命运,有的说想治国安民,有的说想明心明理,唯独你给了我不一样也是最特别的答案,或许这个答案和你的生存环境有关,但贵在真诚实在,仔细琢磨,甚至有点返璞归真的味道,当真让人眼前一亮” 听他夸奖云景的回答,边上的云林等人喜上眉梢,是不是意味着云景让他满意了呢?是不是意味着云景有希望拜他为师了呢? 云景对于李秋的称赞虽然心头也高兴,但他知道还没完,平静的看着对方等待下文。 接下来李秋道:“你说你读书是为了不想当睁眼瞎,这只是你目前的想法,我不多做评价,毕竟人的想法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在问你第二个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你可识字?” 云景摇头。 他来此世六年多了,这都还是第二次来镇上呢,哪儿有机会识字啊。 看到云景摇头,这在李秋的预料之外,他能侃侃而谈说出那些话来,却连字都不识,这真心有点说不过去,但又在情理之中,毕竟他生活在乡下,识字的机会何等渺茫想都能想得到。 他也不觉得云景在骗自己,这种事情以他的能量稍微了解就能一清二楚。 微微皱眉,李秋摇摇头道:“你不识字,这可就难办了,以往来我这里拜师的,不谈学问如何,至少也是粗通文墨,考校起来也方便一些,你这样的情况……” 顿了顿,他说:“这样吧,我再考你两个问题,若是能让我满意,我会酌情考虑要不要收你为徒” 实际上收不收徒,全在李秋的一念之间。 他本身是不想收徒弟的,他自己还在做学问呢,还想更进一步,收徒会很麻烦,以往那些前来拜师的人,绝大多数在他问完第一个问题就找借口送客了,实在抹不下面子的才会继续一下免得对方脸色不好看。 但不想收徒不等于他不收徒,若真遇到合适的,他不介意收入门墙,否则的话,他干脆传出话去明说自己不收徒就好了,哪儿还能惹得那么多人上门? 而现在,云景却是他主动第一个继续下去的。 云景的言谈,处事不惊,还有那种朴实的真诚,都让他有了意外的惊喜。 尤其是云景还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这让他有些意动。 如果接下来的两个问题,云景回答得满意的话,他真的会认真考虑要不要收个徒弟。 “先生请问”,云景点头道。 笑了笑,李秋道:“首先这个问题,或许对你来说有些残忍,甚至都有些无法理解,所以你须得认真想清楚后才回答我,讲道理,现在我都有点犹豫要不要问这个问题,因为实在有些难为人,之所以还要问,是真想听听你的回答,听好了,我想问的是,你如今定亲了对吧,当有一天你读书做学问,考取功名了,你未婚妻的身份配不上你,而那时有一个漂亮的富家小姐看上了你,能对你的功名仕途有着少奋斗十年二十年那种帮助,那时,你当如何?继续娶定亲的未婚妻,还是为了前途休妻娶那漂亮的富家小姐?” 听到这个问题,云景心说还真是馋人啊……哦不,残忍! 真的很残忍,这个问题,不但是对心性的考验,还是对意志的考验,甚至是对人生的考验! 老实说,这个问题有些恶心,但事实是,世间很多人往往都会面临这样的抉择。 估计李秋也意识到了这点,才在问问题之前犹豫要不要问,还刻意强调这个问题会很残忍甚至为难人,搞不好他曾经就经历过这样的问题…… 第七十三章 如何选择都不对! 面对这个问题,云景陷入沉默。 李秋也不急,慢慢的喝着茶等他回答。 边上张长贵他们虽然没吱声,但也在思索李秋的这个问题,不过他们内心倒是很快就做出了抉择。 当然是选漂亮的富家小姐啊! 这么好的机会,简直一步登天,不选这个那不是傻的么。 他们没考虑那么多,总之就是一句话,切身利益最实在。 所以啊,面对这种问题,思想越简单的人越容易做出抉择…… 然而这个问题是李秋问云景的。 讲道理,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沉默中的云景一时之间想了很多。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不是选择漂亮的富家小姐和未婚妻的问题了,而是对自己道德观的考验,也是对自己未来的人生抉择! 自己为了前途而选择漂亮的富家小姐抛弃未婚妻,会让背上不义的骂名,对名声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或许前途光明,但名声臭了。 当然了,真做出那样的选择,本身就已想好了后果,压根不必在意他人怎么看,无外乎是脸皮厚不厚的问题。 然后若坚持选择未婚妻的话,名声是保住了,不说白白丢掉了少奋斗十年二十年的机会,前途恐怕都没了,毕竟你若拒绝了富家小姐,你再奋发图强,恐怕人家富家小姐一气之下也会想方设法的打压你,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爬起来就难了,女人很多时候就是那么不可理喻,得不到就毁掉! 甚至可以说这已经不是选择不选择的问题,而是把一个人逼到了绝路,要么平庸,要么飞黄腾达。 名与利,哪个更重要? 站在云景的角度,前世笑贫不笑娼的社会生活了几十年,拿这种问题考验他,真心有点顶得住!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若真面对那样的诱惑,他审视自己的内心,站在客官角度,不怕人笑话,他不得不无奈的承认,大概率自己会选所谓的漂亮富家小姐吧。 这就很现实,通常来说,普通人面对这种问题,大概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老子能少奋斗一二十年,还能得个漂亮媳妇,这么好的机会,凭什么还要在社会底层累死累活的挣扎? 至于名声,呵呵,有到手的天大好处来的重要? 当时间过后,谁特么好记得老子是怎么爬起来的? 人这一辈子,所谓的努力也好,奋斗也罢,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吗,有现成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 软饭不香吗? 名声能当饭吃吗? 守着未婚妻过穷日子,甘于平庸,名声有了,却错失了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不说,换个角度,那样一来,所谓的读书还有什么意义?既然如此何不干脆一开始就别读书了,直接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好吗? 思来想去,云景猛然发现,这简直就是个送命题。 因为无论如何选择都不恰当,既然是选择题了,那么全都要这种选项是不存在的,他甚至猜测李秋自己都没有一个真正的答案。 他问出这个问题,此时云景严重怀疑李秋是在故意刁难自己! 刁难? 咦! 心念闪烁间,云景灵光一闪,猛然发现自己恐怕想多了。 自己说到底如今才六岁啊,李秋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他难倒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的吗? 所以,自己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不能先入为主的把自己代入成年人的思维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要站在六岁年龄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换了一个角度,再次审视这个问题,云景突然之间有点想笑,眼角余光看了李秋一眼,他琢磨过味来了,这个问题,李秋看似在问自己,实际上大概率是在问他本人。 他要的不是自己的给出什么样的答案,而是想从自己这个童言无忌的小孩的回答中,把他自身代入这个问题去思索利弊,名利以及人生道德观学术性问题。 也就是说,实际上云景无论给出任何答案,其实都不重要,不会在他心中加减分,他想要的,仅仅只是自己的回答而已。 如此一来,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 自己想多啦,差点吧自己绕进去,既然如何选择都不合适,给出任何选择都不重要,那干脆不选了。 心头哭笑不得的同时,云景看向李秋摇摇头道:“先生,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似乎早有预料,李秋笑问云景说:“这个问题很难吗?选未婚妻或者漂亮的富家小姐,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没关系的,告诉我你最真实的想法” “我不选!”云景再度摇摇头道。 接着又说:“先生刚才问我,如果将来考取功名的话,有富家小姐看上我,是选富家小姐还是未婚妻,既然富家小姐都能看上我了,那么一定是我有什么优秀的地方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既然这样,我何不再优秀点呢,那样一来就不是我做选择的问题了,而是别人如何才能让我满意的问题!”云景仰头看着他咧嘴道,天真得像个孩子。 他这个年龄,本身就是个孩子…… 李秋听到云景这童言无忌的回答,猛然之间愣住了,自己陷入了沉思。 是啊,何必选择? 如果自己足够优秀的话,还用左右为难吗? 原来,这个问题如此简单,可笑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纠结,以至于白白蹉跎了这么多年的光阴! 被云景这‘童言无忌’的一句话点醒,李秋顿时整颗心都亮堂了,他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气,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通透之感。 此时此刻,云景发现李秋似乎在这短短片刻之间,整个精神面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他眼中,云景依稀看到了一种一往无前的锐利之色一闪即逝。 那边李秋看着云景笑了,笑得很开怀,道:“好,不错,你的回答我很满意,不过,这还不足以让我收你为徒,考校依旧要进行,接下来我改主意,也不问你问题了……” 说道这里,李秋冲着门外喊道:“赵管事,去书房取一本书来” “好的老爷”,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口候着的赵管事回答一声,略微古怪的看了云景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此时包括云景在内,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李秋。 他都知道了云景不识字,这拿书来是要考校什么? 不一会儿,赵管事回来了,将一本书递给李秋后退下。 李秋看了看赵管事拿来的书,是一本启蒙书籍。 然后看向云景笑道:“接下来我念一段,你认真记,记得多少算多少,然后背给我听,不用紧张,尽力而为就好” 这是要考验自己的记忆力吗? 云景若有所思,点头道:“好” 李秋随意翻了翻手中的书,然后合上,看向云景道:“接下来你认真记,听好了,天有日月风云,地承草木山海,人经生老病死,四季春夏秋冬……” 他朗读得并不快,而且吐字清晰,语调富有节奏,也没看书,显然这些书上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心张口就来。 一直朗诵了大概两分钟,三百来字,李秋停下,对云景道:“刚才我读的那些,你给我背一下,不用强求,记得多少算多少,你可以回忆一下再背” 对于有着过目不忘之能的云景来说,背诵他之前朗读的那些内容再简单不过了,也不打算这个时候藏拙,稍微思索就开口道:“天有日月风云,地承草木山海……” 云景背得有些慢,差不多花了三分钟才将李秋之前朗诵的内容一字不漏的背完。 随着云景的背诵,一开始李秋微微点头,渐渐的有点发愕然,然后是惊讶,最后看着云景的眼神有点像看怪物。 在他的想法中,云景记得五分之一的内容就算不错了,然而他居然全部都记得! 他倒是不觉得云景作弊,毕竟手中的书是赵管事随便取来的,内容也是自己临时决定,可云景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吧? 有点不信邪的李秋接下来又找了几段内容朗读,然后让云景背给他听,字数从三五百字到千字不等,结果却是云景都记下且背出来了! 半个小时后,李秋停下了这种无意义的举动,纠结的看了云景一眼陷入了沉思。 他本来是真的不想收徒的,原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可奈何眼前这小孩实在太优秀了啊,同龄中,其性格算是优秀的,品德当下看不出什么,可以后天培养,尤其是这记忆力才是关键,不读书太浪费了,哪怕悟性差点,单凭这记忆力死记硬背未来拿个功名回来都不是难事儿! 稍微思索,李秋笑了。 自己多年的心结得以解开,念头通达,此子如此优秀,若是拒之门外恐怕将来要追悔莫及…… 心念闪烁,他看向云景笑道:“小景,你可有字?” …… 第七十四章 拜师 李秋话音落下,厅内可谓落针可闻。 云林张长贵等人一脸茫然,压根不明白李秋是什么意思。 他为何莫名其妙的问云景有没有字? 字是什么玩意? 云景却是微微愕然,看着李秋,脑海猛然蹦出两个字来,成了! 他问自己有没有字,可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而是很直观的表达了要收自己为徒的意愿,就差直说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这样的话了。 字这个东西,云景依稀记得,通常是至亲长辈或者授业恩师才能赐予的,它不单单是一个称号或者说雅号,很多时候还承载着长辈寄于的厚望和自身的意志,甚至可以说,字这个东西,某些场合比姓名还要来得重要! 虽然对于拜师的流程不懂,但云景也大概能猜到,他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表达,恐怕也是为了顾及读书人的颜面,他总不能直接问云景愿意不愿意拜自己为师吧,万一云景不懂事来一句不愿意他还要不要见人了,那脸都不知道得丢到哪儿去。 此时云景起身,在李秋略微鼓励的眼神示意下,上前两步弯腰行礼道:“请先生赐字” 为什么是请先生赐字而不是请先生收我为徒呢,倒不是说云景要矫情一下,而是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如果他一来就请求对方收自己为徒的话,难免会给人一种急功近利的不好印象。 果然,对于云景的表现,李秋很满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笑道:“赐字不急,你还小,现在还为时尚早,在你将来考取功名或是束发及冠之时再说,现在我问你,可愿拜我为师?” 字是至亲长辈或是授业恩师对晚辈的厚望,当云景请李秋赐字之后,就算是承认他长辈的身份了,如此一来,李秋再直接问他愿不愿意拜师就不显得突兀,哪怕云景说不愿意,那也只是晚辈的不懂事,不会让他失了脸面。 “愿意,徒儿拜见师傅” 在李秋鼓励的眼神示意下,云景冲着他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跪天跪地跪父母恩师,天经地义。 李秋坦然承受了云景的三个响头后,这才起身上前两步将云景搀扶起来开怀道:“好,如今你拜我为师,往后为师必定悉心教导,来,乖徒儿,让为师好好看看” 受了云景的大礼,又亲口承认,李秋和云景之间的师徒名分就此定下,哪怕没有宾客见证,从此之后,云景出门在外也能顶着李秋弟子的名头了。 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云景,哪怕他长得普普通通,但李秋就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开心。 云景是他的第一个弟子,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意义可不一样,代表着从此以后,他李秋也有衣钵传入了,自己的意志和期望也有了传承。 看着眼前的师父李秋,云景心头也是感慨万千,这一拜,不但代表着从此之后自己命运即将发生改变,而且还可以说和李秋未来的人生捆绑在了一起,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自己拜他为师,看似能享受到数不尽的好处,可却要承担起作为徒弟的责任和义务,谈不上占便宜,也谈不上吃亏。 总的来说,当下对云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是了…… 此时此刻边上的张长贵云林等人则是懵了,看着李秋和云景,他们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不是还在考核吗,怎么就拜师了呢? 咦? 拜师了! 云林云山意识到这点,顿时激动得脸色通红,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从此之后,这代表着他云家,不,整个小溪村,总算要出一个读书人了! 他们被这巨大的惊喜刺激得手足无措说不出话来,就跟喝醉了似得飘飘然分不清南北。 张长贵愣神片刻反应过来后,有些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感到与有荣焉,这毕竟是他牵线搭桥促成的,不管怎么样,他也有着一份香火情不是,好处他不敢想,但绝对没有坏处就是了。 他羡慕的看着云林云山道:“林叔,山哥,恭喜你们了”,然后又看向李秋道:“恭喜李先生收得佳徒” 李秋看着他点点头,有感于他在其中牵线搭桥才得以收云景为徒,想了想道:“长贵小哥,今日我收小景为徒,名分已经定下,十天后,我在镇上小林楼备宴,邀亲朋好友前来见证,正式收小景为徒,到时你可前来观礼” 闻言张长贵微微瞪眼,激动得差点语无伦次,深吸口气道:“多谢李先生相邀,到时我一定去” 他能不激动嘛,李秋认识的人对他来说可都不是等闲之辈,那等收云景为徒的正式场合,去的都是有身份的,到时候他哪怕只是去坐在角落露露脸见识一下,也足够他吹一辈子了,尽管有些不切实际,但万一要是能在那里结交一两个人,搞不好命运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说白了,李秋让他去观礼,是给他一个机会,至于他能不能把握住那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会儿云山倒是最先反应过来,激动之余,他对边上的云林道:“爹,爹,礼物,礼物呢?” “哦对”,云林恍然,目光巡视,然后快步走到门边,将放在那里带来的腊肉鸡蛋和一只大公鸡拿起,走到李秋这边有些拘谨道:“李先生,这是我家小景的拜师礼,我们不懂这些,还请不要介意” 老实说,在见识了李秋家的豪华院子之后,云林只觉自己带来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拿不出手,但拜师礼还是要给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礼物太过寒酸,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得脸红。 李秋倒是不介意,反而亲手接过放在边上笑道:“林叔切莫如此,既然这是徒儿的一番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读书人最讲规矩,既然收云景为徒了,而云林是云景的爷爷,李秋很自然的就自降一辈,没有丝毫做作。 见他不但没有嫌弃反而亲手收下,云林稍微松了口气,然后看着站在李秋身边的云景,脸上抑制不住的出现了笑容,自家孙儿就要成为读书人了呢,当真是祖宗保佑。 接下来在李秋的示意下,各方再度坐下,寒暄一番后,李秋看向云景想了想说道:“徒儿,今日为师就不留你了,你暂且回去,十天后再来,那时在宾客的见证下正式拜我为师,为师如今虽是一介布衣,但收徒可是大事,自然不会这么无声无息了事,你是为师目前唯一的弟子,到时为师带你认识一下为师的亲朋好友” “徒儿听从师傅安排”,云景恭敬道。 点了点头,李秋又说:“你要有心理准备,下次来之后,短时间就不用回去了,需得留在为师身边,方便教导你,嗯,你也不用准备什么,吃穿住宿笔墨书籍为师自会给你安排好” 尽管早就预料到拜师之后的诸多便利,但在李秋亲口说出来后,云景依旧有些难以置信,这个时代的师徒关系,真心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多谢师傅”,云景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笑着摇了摇头,李秋说:“这些都是为师应该的,算不得什么,以后你只管安心学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你学有所成,才是对为师最大的回报……” 第七十五章 归途 估计是存着几分让云景有个适应过程的想法,收他为徒之后,李秋并未过多的嘱咐诸如对他的期望或者规矩之类的。 李秋很善于把握说话的节奏,接下来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和云林他们拉起家常来。 谈话的过程中,云林他们那种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不过哪怕是云景和李秋有了师徒关系,他们和李秋的阶级差距观念也不是这么容易能很快适应的,多有拘谨。 言语间,李秋多次强调云景正式拜师那天他们一家人都要来,他说既然云景拜他为师了,就不仅仅只是他和云景的师徒关系,云景作为纽带,两个家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捆绑在了一起。 当然,他尽量说得直白委婉,足以让云林他们听懂理解,也不至于有压力。 明白了李秋的意思,云林他们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在此之前,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能和李秋这样的人攀上关系。 边上作陪的张长贵羡慕得不要不要的,心说云林家和李先生家有了这层关系,简直可谓飞黄腾达了…… 云景作为晚辈,他并没有插话,但他看李秋这个师傅的眼神越发敬重。 对方看似只是在嘱咐到时云景一家都要去观礼和阐述双方的关系,其实往深入一点想,李秋更多的肯定是有保护云景一家的想法。 想想吧,到时候云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拜师,李秋将云景和他的家人介绍给众人,人们知道这层关系后,消息传开,即使发生刻意针对云景家这种农户之家的事情微乎其微,但若真发生了,那时有那种想法的人顾忌李秋恐怕也要掂量一下了,得先过了他那一关再说! 或许这会稍微影响目前云景家的生活状况,但云景拜师,有了这层纽带,这种事情就是必然的,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摆在明面上,反之,若李秋不这样安排,反倒是会让人觉得他对云景这个徒弟不够重视。 总之,李秋这样安排,必定有他的依仗能照顾得了云景一家。 读书人走一步看三步,云景不相信自家师傅看不到这些,甚至绝对比自己想的还要多……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李秋挽留云景他们吃了下午饭,然后亲自将云景他们送到了门口。 当然了,云景作为徒弟,是没资格让师傅亲自相送的,但出于读书人的礼节,云景是他徒弟,云林是云景爷爷,这样一来,云林也算李秋的半个长辈了,他亲自相送也合乎情理。 在之前的闲聊中,李秋得知云景一家回去路途不近,还存在一定安全隐患,所以还特意安排了两个护院相送,安排得不可谓不周到,真心将云景当做了传承弟子,而不是敷衍了事。 辞别李秋后,云林他们并未第一时间启程回家。 待到离开李秋家大门一段距离,云林刻意将张长贵拉到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串铜钱递给对方说:“长贵小哥,我家小景能拜李先生为师,全是你在中间牵线,这份恩情我记得,不知道如何感谢你才能表达我的感激,这些钱你先收下,我不能替我孙儿承诺什么,未来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我尽力而为” “林叔你说哪里话,我怎能收你的钱,再说,我也没出多大力,能拜师全是你孙子的本事,您快收起来,我走了,你们回去路途遥远,一路上小心些……”,张长贵哪里肯收,严词拒绝,然后转身一溜烟跑了。 倒不是说张长贵存着什么细水长流的想法,是真的单纯觉得自己没帮什么忙,反倒是觉得借此机会能去李家见识一下本事就沾光了呢。 看着张长贵一溜烟跑没影了,云林也是无奈,他只是真心也是单纯的想表示一下感谢,但人家不收,也只能作罢。 总归来说,经过此事,让原本就熟悉的双方关系更加亲近了些…… 骑着大黑,走在回家的路上,云景回头看了看师傅李秋家的方向,又看了看边上骑马载着爷爷和父亲的两个李家护院,内心莫名升起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次镇上一行,拜师成功,不知道解决了自己想要读书目的的多少麻烦,若是单凭自己的话,搞钱请人教识字这个过程就不知道要费多少精力和应付数不尽的麻烦,那还仅仅只是识字而已,如今呢,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以上都还是其次,主要的是,云景一时之间有点无法适应身份的转变。 是的,他拜李秋为师,身份可谓从泥腿子一跃半只脚踏足了读书人的圈子,简直就是一次华丽的大变身。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边上两个李家骑马的孔武有力护院对他们的态度毕恭毕敬,以往的话,何德何能?人家正眼都不待看你的! 尤其是当他们奉命前来护送之时,走到云景面前微微弯腰叫的那一声‘少爷’,把云景雷得外焦里嫩的同时,又尴尬得要死。 啥玩意啊,自己居然就成为别人口中的少爷了? 自己是拜了个师傅,又不是拜了个干爹。 然而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改口,甚至还振振有词道,云景是他们老爷的徒弟,还是目前唯一的,被老爷给予厚望,某些时候云景甚至是能代表李秋那个师父的,地位等同府上真正的少爷,他们不这样称呼就是乱了规矩,是要受责罚的。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无可奈何,只能由他们去了。 啧,这人生际遇,竟如此奇妙。 回去的路上,云林云山他们不用走路,由那两个护院骑马带着,他们还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道如何与两个护院交流,只能沉默。 云景敏锐的感官感觉到,师父李秋派来的两个护院绝对是有真本事的,尽管没有亲眼见到他们出手的画面,但云景隐约感觉到,他们的身手估计不如镇上的王捕头,但绝对不差当初去小溪村,那几个王捕头的师兄弟多少! 这种感觉就很玄…… 路上太闷了,云景看向左边那个护院,对方三十来岁,姓刘,腰间挂着长刀,身材魁梧的他一身肌肉把灰衣短打都撑得鼓鼓囊囊。 看着他,云景好奇问:“刘叔,你们也是练武之人吗?” “云少爷叫我大壮就成”,对方回头笑道,然后说:“我们也算是练武之人吧,没有那个荣幸加入门派习得高深武功,倒是家传武学倒是颇有几分火候,在武道一途,勉强算是入门了,但也快走到头了,这才去老爷家某了份护院差事挣些钱粮” 见他那胳膊都快比自己腰粗了,这还只是入门? 略微惊讶,云景又问:“那你们的武功和镇上王捕头比起来怎么样?” “自然是没法比的,人家师承风刀门,习的是高深武学,且出师多年,我们哪儿能和他比,完全不是对手”,刘大壮摇摇头道。 云景一想也是,也不太纠结,想了想又好奇问:“那王捕头在这牛角镇上,身手应该是最厉害的了吧?” 之所以这样问,云景觉得,他若是身手不好怎能护得一地安宁不是。 “他?呵,在牛角镇这一亩三分地,身手或许算是顶尖的,但绝对不是最厉害的”,听到这个问题刘大壮轻笑道,似乎还隐约有点看不起的意思,也不知道他那份优越感哪儿来的。 顿了一下,他用一种无比敬畏的语气,眼神又羡慕无比的看着云景道:“要说这牛角镇武功最厉害的,当属你师父也就是我家老爷,别说牛角镇,就连放眼……” 就在他侃侃而谈的时候,另一边的那个护卫赶紧咳嗽两声道:“刘大哥慎言,老爷的事情你少说!” 这话一出,刘大壮赶紧闭嘴,然后对云景笑道:“算了,我不便多说,而且知道得也不多,反正以后云少爷会明白的,你是老爷的弟子,文武方面,以后能得他几分真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虽然只听刘大壮说了关于师父李秋的只言片语,但云景隐约感觉到自家师傅貌似不简单呢。 要不要这么扯? 但话又说回来,云景莫名觉得这样才有些合理,毕竟光从自家师傅的言谈举止和待人接物来看,就不是一般人能有那等修养的。 而且啊,如果他只是一个有功名在身的文弱书生,曾经那么多人去拜师,没道理这么多年都不收徒弟的吧?肯定是有非同寻常的地方,才让那些去拜师的人入不了他的眼。 而且若是没点非同寻常的地方,他又没有官职在身,如何能守得住那么大的家业?仅仅指望读书人的身份立足那就不合理,别以为人人都是正人君子。 尤其是他问自己那个选择富家小姐还是未婚妻的问题,搞不好还真和他的亲身经历有关! 然而不对啊,自家师傅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练过武的样子,反倒更多得像个文弱书生,难不成他的身手已经高明到这种不显于外的地步了? 接着云景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世界读书人的地位太高了,读书人治理朝政管理国家,真的仅仅只是凭借手中的笔杆子吗? 仔细回忆之前和李秋相处的细节,云景猛然留意都一个之前被他忽略了的地方,那就是师父李秋的右手,除了指尖有老茧之外,虎口也不例外! 如果说作为读书人常年写字,他指尖有老茧还说得过去,但虎口也有老茧,那总不能是握笔给握出来的吧? 思来想去,从这些分析,云景意识到,这个世界读书人,之所以能地位崇高,其神秘面纱在自己面前隐隐展开了一角。 然而不管怎么样,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亦或者读书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云景现在最想的,却是回到家给母亲分享这份喜悦。 她得知自己拜师成功,一定会很开心吧? 第七十六章 读书千般好 一路闲聊着,云景他们出了牛角镇,踏上官道,直奔小溪村而去。 本来回去的路上不用步行,他们至少要比来时快个一两倍时间回到小溪村的,奈何云景骑的大水牛严重拉低了回去的速度。 不过话说回来,通常牛这种生物给人们的印象都是慢吞吞的,实际上它若是狂奔起来,速度还是有些让人咋舌的,耐力也不差,否则也没法在田地里一劳作就是半天时间。 云景可不想找刺激,只好骑着大黑不快不慢的走着,万一大黑跑快了把他颠下去摔出个好歹找谁哭去。 大概是云景和刘大壮他们相处融洽的原因,走到半途的时候,云林他们也逐渐放下了拘谨。 在快要拐上通往小溪村那条小路的时候,云林忍不住问了刘大壮一个问题。 他问:“刘小哥,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你看方便不方便说” “云叔,有什么尽管问,不用跟我客气”,刘大壮笑道。 他骑马带着云林,两人一前一后,对于云林这个以往看都不正眼看的农民,此时因为云景这层关系他可不敢托大,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恭敬异常。 有道是一朝翻身,从此人生大不同。 此时此刻,这种巨大的人生转变,云林云山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不过当了几十年的底层农民,他们依旧无法短时间适应这样的改变,是以刘大壮的恭敬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不自然的笑了笑,云林说:“是这样的,刘小哥,我想向你打听一下风刀门在什么地方” “林叔打听这个做什么?”刘大壮愣了一下问。 别说他了,就连云景都意外的看着自家爷爷,他好端端的打听风刀门干啥,压根就不沾边好吧。 云林语气复杂道:“不是我要打听,是为村里的几乎人家打听的,村里那几户人家有小孩去了风刀门学武,他们有些想孩子了,想去风刀门看望孩子却找不到路怎么走,骨肉分离啊,所以就想帮忙打听一下” 刘大壮恍然,笑道:“这样啊,那几户人家的孩子倒是好福气,将来若能从风刀门出师,定有一番作为,那风刀门在县城以西八十里外的枫竹山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说道这里,刘大壮顿了一下好奇问:“云叔,当初风刀门的人带走那几个小孩,没留下地址吗?” “额,风刀门在那什么枫竹山上我们知道,但不知道具体怎么走,主要是打听这个”,云林解释道。 点点头,刘大壮沉吟道:“这样啊,风刀门具体怎么走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回去之后专门给您打听一下?” “这个会不会太麻烦了?”云林稍喜问。 刘大壮笑说:“不麻烦不麻烦,到时我直接去找王捕头就是,他就是风刀门出师的,虽然我和他不熟,但找上门去,他也不至于将我拒之门外” “那就多谢了”,云林点头道,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云景看得出来,实际上刘大壮他们应该和王捕头平常没什么交集,之所以那么自信,估计是因为自家师父的缘故,对方多少要买几分面子的,哪怕他们仅仅只是李家的护院。 另一边带着云山的那个护院明显要机灵点,听出了云林话语间的弦外之音,他问:“云叔,你所说的那几户村民,想亲自去看望他们的孩子?” “是的”云林点头。 对方顿时皱眉道:“万万不可,云叔,你这样很可能会好心办坏事儿的!” “啊?”云林心头一惊,心说怎么会这样? 那护院耐心解释说:“云叔,我知道你是处于好心,见不得人家骨肉分离,但须知去风刀门路途遥远,路上可不太平啊,尤其是风刀门所在之地,周围多多少少都有他们的仇家,万一知道了去看望孩子的村民们有后辈在风刀门学武,恐怕会给他们招来祸端!” “这样啊,那我不打听了,回去找机会好好劝劝他们”,云林听了之后后怕道。 说话的时候,云林看了云景一眼,心说还好我孙儿没去的了那什么风刀门,这咋还有仇家呢,还是读书好,读书好啊,打打杀杀的哪儿有太平日子来的舒坦。 刘大壮此时感叹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啊,那几户村民想孩子正常,但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问题,切不可冲动行事” “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云林附和道,他是真的打消了打听去风刀门具体路线的想法,也会劝那几户村民还是等孩子自己回家探亲吧。 谈话间他们已经离开官道拐上了通往小溪村的那条小路。 看得出来,刘大壮他们两人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这一路上走来,虽然他们看似在闲谈,实际上时时刻刻都在警惕周围。 在拐上小路后,更是不着痕迹的一前一后将骑牛的云景护在了中间,在踏上小路后,他们警惕之色更胜之前。 走了一段,刘大壮有些感慨道:“云少爷家住得也着实偏僻了一些” “除了出行不便意外,其实其他的都还好”,云景笑道。 刘大壮想了想说:“云少爷如今拜得老爷为师,未来只需安心做学问,待到考取功名,嗯,具体什么程度我不清楚,但只要云少爷他日取得一定成就,官府都会主动出资将这条路拓宽碾平,甚至时不时的还会派人前来清理沿途隐患!” 听闻此言,云景眉毛不着痕迹的一挑。 未曾想读书居然还有这等好处,不但能庇护家人,甚至还能福泽乡里。 其实想想他也不觉得奇怪,这个世界读书人地位本就高,学问和地位到了一定地步,各种福利自然而然的就来了。 原本云景还曾想,未来有机会给小溪村整一条大路的,想要富先修路嘛,如今看来,这件事情,只需要自己认真读书做学问就能解决了,还省却了自己牵头的不少各方面的麻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有马多如簇…… 心头呢喃,云景感叹,这几句前世一首劝学诗中的景象,在这个世界当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嗯,说白了,不就是身份地位高了,巴结拍马屁的人就自动凑上来了呗…… 乡间路难行,但总归云景他们还是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小溪村。 云景的视力很好,远远的就看到母亲江素素抱着小云冬在村口徘徊,她一直在张望着远方,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 或许,从云景他们早上出发开始,她就不停的在村口张望了吧,以至于快天黑了,她干脆一直等在那里。 站在江素素的角度,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匹高头大马向着村子而来,明显有些畏惧的她抱着云冬站在了路边的一棵树后,不肯离去,依旧固执的等着家人归来。 “刘大哥,走快些,我娘在前面”,云景看到母亲后催促道。 刘大壮闻言道了一声好,催促坐下马匹加快脚步。 待到距离江素素几十米开外,他很识趣的策马走到路边田坎上让开了道路。 那边小心翼翼张望的江素素看到自家熟悉的大水牛,有些意外,然后看到牛背上的云景,当即笑了,有些疑惑的看了那让开道路的刘大壮,抱着小云冬从树后走出。 待到近了,云景一拉牛绳,让大黑停下,他从大黑脖子上滑下来到地面,跑向江素素道:“娘,你怎么在这里呀?” “哥哥,抱……” 小云冬远远的就冲着云景张开双手欢快的说道。 江素素快步走向云景,眉间一抹担忧尽去,待到近了,她看着眼前的儿子笑道:“我就来看看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那娘你在家里等着不就可以了”,云景哭笑不得道。 点点头,江素素满眼都是云景,像是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说:“我还以为……以为你们去镇上拜师,若是成功的话,你今天就不回来了呢” 本来还有些哭笑不得的云景听出了母亲说话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甚至眼圈都有些发红,一时之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鼻子发酸。 原来自己的娘亲是因为害怕长时间看不到自己,所以在这里早早等候。 尽管她只是猜测,但自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团团啊,她怎么舍得自己突然长时间离开她身边? “娘,我回来了,走,咱回家”,云景揉了揉鼻子笑道,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第七十七章 我儿长大了呢 “嗯,我们回家” 江素素一手抱着小云冬,一手牵着云景笑道,她牵着云景的手握得紧紧的…… 说着,江素素看向了骑马的刘大壮他们,眼神有些疑惑。 自家公爹和丈夫都骑在他们的马上,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和家人一起回来? 她想开口询问,但作为女子,又不好意思开口。 云景适时解释道:“娘,他们是刘叔和丁叔,是师父担心我们回来路上不安全,特意请他们送我们回来的” 这会儿刘大壮他们已经翻身下马了,相互把云林和云山搀扶下来。 在听到云景介绍,刘大壮和丁威心头格外舒服,他们是被李秋派来的,但在云景嘴里,却是被请来的,虽然意思一样,可一字之差,却让他们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想来这位就是云夫人吧,刘某有礼了”,刘大壮冲着江素素抱拳行礼道,出于礼貌他只是简单的看了江素素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心中暗道云少爷他爹好福气。 同行的丁威也是一样,抱拳行礼算是打过招呼。 江素素有些害羞,她从未被人这样称呼过,微微低头不敢看他们,轻声道:“你……你们好” 在云景他们一家人汇聚在一起后,刘大壮适时开口道:“云叔,云少爷,诸位,既然你们已经到了,那我们就先行回去了” 说着,他们就要翻身上马回去。 此时云景赶紧开口道:“刘叔,丁叔,现在天都快黑了,回去路途遥远多有不便,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走如何?” “云少爷,我们就不打扰了,还得回去向老爷复命,而且,回去也很快的,我们快马加鞭回到镇上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刘大壮笑道。 这个时候云林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挽留道:“两位小哥,你们来都来了,也别急着回去,天都快黑了,就住一晚吧” “就是就是,我们虽是农户之家,却也知道上门是客,哪儿有客人到家门口了连一碗水都没喝就走的,再说了,这一路上劳烦你们,若是就这样离去的话,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啊”,云山也跟着开口道。 他们热情挽留,刘大壮和丁威有些迟疑。 然后云景又说:“刘叔,丁叔,你们就留下吧,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想来师父不会怪你们的” 他们一家如此热情的挽留,尤其是云景连他师父都抬出来了,刘大壮他们自然是不好就此离去,而且他们琢磨着也能借此机会和云景及其家人亲近一下。 于是稍作迟疑,刘大壮点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打扰了” “呵呵,不打扰不打扰,家里难得有客人来呢,走走走,跟我们来”,云林当即热情的邀请道。 接下来一行人往云景家走去。 路上江素素有些迷糊,有很多话想问,但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 她身边的云景感觉到母亲的异样,小声道:“娘,我们回去再说” 听他这么一说,江素素顿时就不想那么多了。 她是个很简单的人,只要家人平安归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进入村子,因为天还没有黑,有小孩在四处玩耍,也有大人在纳凉闲聊,他们看到云景一行都有些惊讶。 小孩子看到高头大马似乎有些激动,想靠近又不敢,大人们则是在猜测那两个陌生人是谁,但又不认识,见他们和云景一家在一起相处融洽,也不好意思上前询问。 云林云山也没有因为云景拜师以后要成为读书人就四处宣传嘚瑟,反倒是和平常一样和村民们打招呼,别人不问,他们也不主动介绍刘大壮他们。 说到底,他们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身份的巨大转变,怕主动介绍刘大壮他们从而惹来对方不快。 沿途刘大壮和丁威也在暗中观察小溪村。 破败的房屋,穿得破破烂烂的村民……眼中所见让他们心头唏嘘不已。 就是这种地方出身的云景,居然被自家老爷看上收为徒弟,他们心头说句羡慕的话,云景家当真是祖坟冒烟了。 然而暗中观察一番,刘大壮和丁威又有些疑惑,他们不是没有去过乡下穷苦地方,可他们发现,小溪村虽然依旧和其他穷苦村子没什么区别,但这里的人,脸上却见不到太多愁眉苦脸的神色,这就有点奇怪了。 不过他们也没多问,甚至也没将其放在心上,转眼他们估计都不记得这茬。 来到云景家他们倒是有些意外,因为云景家的砖瓦房实在是太醒目了,和其他破败的茅草屋简直格格不入,而且一看就是最近几年盖的新房。 “两位小哥请进,家里简陋你们不要笑话,那个,你们的马栓牲口棚那边吧,它们会不会和牛打架?要喂点什么吗?”到家之后云林热情询问道。 刘大壮笑道:“云叔不必客气,这两匹马很温顺的,不会和牛打架,它们就喂点稻草好了” “这样啊,那行”,云林点头,明显信了,去张罗稻草喂马。 暗中刘大壮和丁威相似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今天只能委屈马匹一次了,须知他们从李家骑来的马平常吃的都是豆子类的粮食,比很多人都吃得要好,然而让他们开口叫云景家拿粮食来喂马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把马匹安顿好,作为一家之主的云林又开始张罗接待刘大壮他们的事情,先是吩咐江素素去做饭,又一狠心安排云山去宰一只鸡,刘大壮他们见此劝都劝不住,最后只能由他去了。 讲道理,杀一只鸡云林也很心疼,但他心里今天高兴,再则,家里难得来客人,刘大壮他们可是镇上李家的人,高门大户呢,怎能不好好招待,再说,农家本来就是这样,平时自己吃差点,但有客人来都是吃好的,倒不是打钟脸充胖子,是发自内心的不想怠慢客人。 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安排好的云林干脆端来凳子,坐院子里和刘大壮他们纳凉闲聊。 云景带着小云冬在边上作陪,然而小云冬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看到家里的两匹马好奇极了,老想过去近距离的观察,云景拉都拉不住。 “你再皮信不信我揍你!”云景恐吓道,拿出作为哥哥的威严。 小云冬有些委屈,看着哥哥想哭又不敢哭,眼神一个劲的去瞟那两匹马。 刘大壮给小云冬解围,他看着云景笑道:“云少爷,既然小公子喜欢马,不妨让我带他去看看吧,放心,马匹很温顺的,有我在,没事儿” 听他这么一说,还不懂事的小云冬只觉这位大叔是好人,冲着他咧嘴笑。 “那好吧”,云景想了想点头道。 于是刘大壮起身,来到小云冬边上诱惑道:“小公子,走,我们去骑大马去好不好?” “骑大马,要”,小云冬瞬间就被俘虏,笑着扑向刘大壮。 看着他们玩耍去了,丁威有爷爷陪着,云景找了个机会去了厨房。 江素素借着油灯的光芒在忙着做饭,云景很自然的就揽过了烧火的活儿。 给灶膛内添柴,云景隔着锅里升腾的水雾看着那边的母亲捡重点说:“娘,今天我们去镇上李先生家接受考校,我通过了,已经拜了李先生为师,名分已经定下,不过正式的拜师礼在十天之后,那天你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其实江素素老早就想问他们去镇上的情况了,一直没机会而已,而且从最开始云景介绍刘大壮他们的时候,她内心就有某种猜测,但又不敢往那方面想,现在听到云景亲口说,她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真的……拜师成功了? 此时此刻,江素素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高兴是肯定的,同时也为儿子感到自豪,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有些空落落的。 就好似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崽,去了一趟镇上就不是自己的了一样,莫名的有些酸楚。 “好,好啊,我儿出息了,娘……娘很高兴”,江素素愣了一会儿后笑道,明明说的是高兴的话,却让云景听不出她有丝毫高兴的情绪。 莫名的,云景心头有点堵得慌,沉默片刻,他干脆转移话题道:“娘,以后我长大了,挣钱了,在镇上或是城里买一个院子,到时候把你接城里去住,你说好不好?” “嗯,好,娘等着那一天”,江素素笑道,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认真点头,云景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自己的儿子拜师成功了,以后会读书,成为读书人,他说将来要在城里买房给自己住,可城里是什么样的呢?有地种吗?如果没地种的话,靠什么养活自己? 一时之间,江素素有些迷茫。 好一会儿,江素素近乎呢喃道:“小景,以后你是不是就要去镇上读书了呀?” “娘,是的呢”,云景点头。 心头莫名一紧,鼻子酸酸的,江素素吸了吸鼻子说:“那……那你以后要好好听师父的话知道吗?” “嗯,我听娘的,听师傅的话”,云景认真道。 “你……你以后不在娘身边,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好” “你以后是读书人了,就不再是小孩子了呢,我儿长大了,娘真的好开心的……” 听着母亲那近乎呢喃的话,云景心头酸酸的,他强笑道:“娘,我又不是现在就走了,况且镇上离家并不是太远,我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的,你到时候可别闲我三天两头的往家跑而烦啊,而且你们若是想我了,也可以随时去镇上看我” “嗯”,江素素轻声道。 云景隔着锅里升腾的水雾,看着那边母亲模糊的脸,张了张嘴,却道:“娘,你真好……” 第七十八章 夫妻 收回目光,云景将一根树枝放灶膛内,看着它被点燃,升腾缕缕烟雾,燃烧的地方慢慢化作灰烬,手中的树枝也在一点点变短…… 他看着手中的树枝燃烧不说话,那边的江素素忙碌着做饭也不言语。 恰在此时,云山拎着一只收拾好的肥鸡走了进来,第一时间冲着云景嚷嚷道:“小景,快去管管你弟弟,他把人家马脖子上的毛都薅掉了不少,也是那马温顺,还有刘大哥看着,否则指不定就要咬他了” “爹啊,你还是小冬他爹呢,你咋不管?”云景看向自己老爹无语道。 云山瞪眼说:“叫你去你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他能告诉云景因为自己和刘大壮他们不熟,所以不太好意思过去责备云冬吗,而儿子你是他们口中的云少爷了,此时你不出面谁出面? “好吧”,云景顿时没脾气的起身拍拍屁股出去了。 谁让他是爹呢,这个时候顶嘴被揍了都找不到地儿说理去,老爹打儿子不需要理由,天经地义。 被云山这么一打岔,倒是稍微冲淡了一些母子俩微妙的糟糕心情。 看着云景离去,云山咧嘴有些得意,管你小子以后是不是读书人,管你是不是别人口中的少爷,你爹我还是你爹,你小子依旧得听我的! 转而云山又有点郁闷,啧,以后儿子成为读书人了,就不太好揍了呢…… 云山回头,走向江素素,本想说等下你把这只鸡炖了,但看到自家媳妇眼睛红红的,还在掉眼泪儿,顿时急了,问:“媳妇,你咋了?是不是那臭小子气你?回头我揍他,反了天了他还!” “没有,他爹,小景没气我,他以后是读书人了,你别动不动就揍他”,江素素顿时抹了抹眼睛哭笑不得道。 云山道:“我就说说吓唬吓唬而已,除了他两岁多的时候玩火那次,你看我什么时候揍过他?”顿了一下,云山又道:“小景真没气你?” 回忆当初在院子里揍云景的场面,虽然时隔多年,江素素还是有些心疼,云景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揍过那一次呢,她说:“小景真没气我” “那你哭啥?”云山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问。 摇摇头,江素素眼神有些恍惚,努力的组织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道:“我只是……只是,嗯,对,我只是有些伤感而已” “啊?”云山没懂。 旋即他心头暗搓搓的想,媳妇搜肠刮肚说的伤感两个字太有水平了,以后我心情不好就说自己伤感,嘿,这词儿真不错。 不知道自家丈夫心头的想法,江素素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追忆道:“当初生小景的时候,他才那么点大,小小的,拉粑粑撒尿吃东西都要我们照顾,可他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不记得什么时候起,他就渐渐的不需要我们照顾这些小事了,而且以后还要去镇上读书,就看不到他不整天在眼前晃荡了呢,心里空落落的……” 说道这里,她看向云山鼻子发酸道:“孩子他爹,你说,他以后是不是就渐渐的不需要我们照顾了呀?” 听到这些话,本来云山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这会儿张了张嘴居然说不出话来,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有些烦躁,摇摇头嘟囔道:“咋就不需要我们照顾啦?以后他娶媳妇不得我们张罗啊,而且以后他的孩子不得我们帮忙带啊?他需要我们的地方还多着呢” “也是”,江素素笑了笑,然后说:“他现在渐渐的不需要我们照顾了,反倒是能照顾我们了呢,我懂的不多,但也看得出来,他拜李先生为师后,我们家以后会得到很多想都不敢想的变化,一转眼,他就长大了呀,以后,还会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呢” “孩子总是会长大的”,心头烦躁的云山瓮声瓮气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之间有一种无力感,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他想不通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感觉。 点点头,江素素说:“是呀,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可我们却渐渐的老了……” “媳妇你才不老呢,还这么年轻,还能生孩子,哪儿就老了?”云山看了看她鼓起来的肚子咧嘴道。 脸颊微红,江素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没个正行” “我总会陪着你的”,云山用肩膀碰了碰江素素看着她的眼角认真道。 看着自家丈夫,江素素此时猛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家丈夫眼角居然已经有了丝丝皱纹,当初那个黑不溜秋咧着嘴傻笑着递给自己两块粗粮饼的小伙,不知不觉间为这个家默默操劳,如今已有苍老之色…… “山哥,这辈子嫁给你,我不后悔,真的,肚子争气,为你生了两个儿子,没让你失望吧?”江素素摸了摸肚子道,心说我还要为你生个孩子呢。 云山眉开眼笑的咧嘴笑道:“哪儿能失望呢,高兴还来不及呢,两个孩子你都喂养得那么好……”,说道这里,他看了看江素素的肚子,有些愧疚和心疼道:“这些年,辛苦你了,我是个没本事的,让你跟着我受苦” “山哥说哪里话,什么苦不苦的,大家的日子不都这么过的吗,咱家虽然不富裕,但这些年来你没让我们饿肚子,这已经很好了”,江素素回忆这些年来嫁给云山的生活,嘴角出现一丝笑容道。 有房子住,哪怕再破,有东西吃,纵使不太好甚至有时吃不饱,有丈夫陪,虽然他不善言辞没啥大本事,有孩子环绕身边,他们在健健康康的长大…… 这样的人生,对江素素来说不可谓不圆满,她真的很知足了,她是吃过苦受过难的,真的不敢奢求太多。 曾无数次梦到曾经家里遭灾的画面,那血淋淋的场景让她害怕,可被吓醒后,看到身边的丈夫,她又是那么的有安全感。 云山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善言辞的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也知道自己没啥本事,为这个家,为妻子孩子,他只能默默的下死力气…… 看着杵在哪儿挠头的云山,江素素笑道:“山哥,去烧火吧,火都快熄了” “好” 回答一声,云山来到灶膛前,取代了之前云景的位置…… 第七十九章 粗中有细 屋外天黑了,有云无月风不吹,盛夏时节遇到这样的天气闷热无比,往身上一摸全是黏糊糊的汗。 云景来到院子里,借着屋里透出的些许光亮,看到小云冬死赖在马背上不下来,小手拽着马鬓死劲拽,扯得那马啾啾叫唤。 边上刘大壮那叫一个纠结,有些心疼马,但又不好责怪云冬,甚至还得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他摔下来。 云景见此,走过去道:“小冬,下来” “我不!” 小云冬奶声奶气的回怼了一句,这马太稀罕了,比自家大水牛都高,脖子上咋那么多毛毛呢,他好奇极了,舍不得下来。 “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皮痒啦?”云景笑眯眯的说道,心说我还治不了你了是不。 云冬明显有些害怕,舍不得下来的他只得搬救兵,看向云林方向大叫道:“爷爷,哥哥欺负我!” 黑灯瞎火的,和丁威闲聊的云林没注意到那边的情况,这会儿听到小云冬的话,尤其是他拽着马鬓的动作,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当即瞪眼道:“该” 小云冬一愣,旋即嘴巴一瘪哇哇大哭。 哥哥欺负自己,爷爷不帮忙就算了,还说自己该,这对他幼小的心灵太受打击了,他觉得自己很委屈。 “快下来,你再哭我揍你!”云景拿出哥哥的威严恐吓道。 云冬赶紧用手去捂嘴巴,一个劲的掉眼泪儿。 云景说要揍他那是真揍,他是吃过苦头的,爹娘那里还能耍赖,哥哥这里行不通哇,小家伙精着呢。 “刘叔,麻烦你把他抱下来吧,让他这么折腾下去,马鬓都要被他薅完了”,云景看向刘大壮略微歉意道。 “没事没事,小公子力气小,不碍事的” 刘大壮笑道,但却第一时间将云冬抱了下来…… 落地之后,云冬看向云景哼哼道:“哥哥坏,我不和你好了” 说着,他迈着小短腿开溜,去屋里找爹娘去了,估计是去告状。 这会儿那边的云林站了起来,道:“这黑灯瞎火的,蚊子还多,我们进屋去吧” 云景心说整得屋里就没蚊子似得,然后他又反应过来,自己貌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没担心过蚊子叮咬这种糟心的问题了! 似乎是从小动物亲近自己开始的? 然而不对啊,不应该更招蚊子才对吗。 挠挠头,云景也想不通是什么原理,反正是好事儿,他也不太纠结这个问题。 “蚊子不来烦自己,但家人可没这待遇,难倒要把蚊香弄出来?可房子边上就是牲口棚,那是滋生蚊子的重灾区,蚊香也治标不治本,况且还得小心睡着后点燃的蚊香引发火灾……,唔,干脆找个时间在房前屋后种上艾草吧,那玩意驱蚊效果不错,生长的地方蚊子自然就不来了,家人也能落个清静” 心头有了计较,云景跟着他们进屋去了。 不久后,江素素陆陆续续的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一只炖鸡,两个青菜,一份拌黄瓜,一盘咸鸭蛋,甚至还有一盘咸菜炒腊肉。 腊肉哪儿来的? 云景有些茫然,然后稍微一琢磨,想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白天给李秋拜师礼那块腊肉,似乎有切过的痕迹…… 除此之外,还有一盘黄鳝肉,那是云景前段时间陆陆续续抓的,这会儿被作成菜招待刘大壮他俩了。 主食有白米饭和面饼,总之都快摆满了他家那小方桌,丰盛得比祭祖的时候都好。 农家可没有女人不上桌的规矩,饭菜上齐后云景一家和刘大壮他俩开吃,小云冬早就忘了之前被云景‘欺负’的事情,抱着个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吃饭的时候,云景留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刘大壮和丁威很少去夹肉菜,大多都是在云林让他们别客气的时候才动手夹一点,几乎都是就着青菜咸菜吃主食。 对此云景也不好说什么,他大概明白两人的意思,他们估计也知道云景一家平时可没这么奢侈,特意将肉菜留给他们一家呢,否则的话,他们敞开了吃,这一桌子估计都不够他们吃的,毕竟练武之人饭量大。 这两人,当真是粗中有细。 饭后江素素收拾残局,一桌子饭菜都被吃完了,当真是丁点不剩。 乡下没什么娱乐,点灯照明也要花钱不是,所以饭后稍微坐了一下,云林开始安排刘大壮他们休息。 亏得云景家盖了新房,否则还真不好安排,如今嘛倒是住得下,他俩睡客房,两人挤一张床。 他俩一人一头,黑暗中压低声音闲聊。 “刘哥,你的脚太臭了,都洗过了咋还一股味儿?有些辣眼睛,你往那边挪一下呗”,丁威无语道。 刘大壮嘿笑一声说:“你还说我,自己脚有多臭没点数吗?我都不想说你,以后打死都不和你睡一张床了” “那能怪我啊,脚臭是天生的,还好没狐臭”,丁威叫冤,又有些庆幸。 刘大壮乐道:“你要有狐臭你媳妇不知道得多膈应,尤其是亲热的时候,好家伙,想想都要吐了” “刘哥,我俩一张床上,你咋说这个,什么亲热的,我咋觉得怪怪的?后背有点发凉”,丁威阴阳怪气道。 刘大壮没好气道:“滚蛋吧你,我告诉你啊,睡觉给我老实点,你要敢搞奇奇怪怪的动作,看我不揍死你!” “我还想提醒你呢,再说,你也不一定打得过我”,丁威怼道。 “嘿我去,要不咱练练?” “要练你自己练去,没工夫陪你”,丁威才不和他瞎闹,然后转移话题小声问:“刘哥,你给我说实话,刚才吃饱了吗?我就吃了个半饱,没好意思多吃” “你都没吃饱我能吃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饭量,一顿能吃二十个馒头呢”,刘大壮语气有些唏嘘道。 那头丁威也有些感慨,说:“从村里的情况看,云少爷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咱想一块去了,都悠着呢” “是啊,这一顿用屁股想都知道他家平时舍不得这么造,咱少吃点他们就能多吃点,为了招待我们,他们又是宰鸡又是腊肉的,我们少吃没关系,但人家这个心意得记下,做人要知道好歹”,刘大壮笑道。 丁威说:“我当然记得人家的好意,云少爷一家人真不错呢,换做其他人家,孩子若是拜在老爷膝下,估计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尾巴都得翘天上去,而他家却一点都不嘚瑟,甚至估计都没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已今非昔比,如今他们的身份,不说不招待我们了,就是一句谢都没有就让我们回去,我们也得陪着笑脸” “只要脑袋没毛病,正常人都干不长那样的事情来吧?”刘大壮没好气道。 丁威叫屈,说:“我就打个比喻而已,你咋那么较真?” “比喻也不能乱打好吧,万一有人听到指不定得误会了,还以为云少爷一家是那种小人得志的人家呢,算了,懒得和你说,睡觉睡觉”,刘大壮打了个哈欠不想聊下去了。 丁威自顾自的说道:“你是猪啊,我还能乱说这种话?话说回来,云少爷拜得老爷为师,他家苦日子算是熬到头啦……” 夜,渐渐深了…… 第八十章 家还是那个家 云景的睡眠很浅,屋外有声音传来,他第一时间醒来,那时天边仅有一丝微光,比他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早一些。 他来到外面一看,却是刘大壮和丁威已经早早醒来,欲要返回镇上,而云林云山正在极力挽留。 从他们的对话中,云景听出,并非刘大壮他们想要悄悄的走,那样会很不礼貌,而是起床之时就告诉了云林他们的,这才有了门口挽留的情景。 “两位小哥,现在天都没亮,你们也不急这一早上吧,要不吃了早饭再回去?”云林拽着刘大壮的马匹缰绳道,作为主人家,客人连早饭都没吃就走,这真心有点说不过去。 刘大壮无奈道:“云叔,我们已经耽误了一晚,得回去复命了,若不早点回去,老爷恐怕还以为我们出了什么意外呢,总不能让他担心吧,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至于早饭倒是不用了,我们骑马回去快,能赶上早饭呢” “那也不用这么急啊”,云林道,但听他这么一说,抓住缰绳的手倒是不知不觉的松了一些。 边上丁威笑道:“云叔,您就让我们走吧,云少爷拜得老爷为师,以后恐怕我们打扰的机会还多呢,下次,下次我们一定不这么急着走,您看如何?” 这会儿云景也来到了院子里,说:“刘叔,丁叔,你们这么早就要走啊,天都没亮,路上不方便,不如听我爷爷的,吃了早饭再走?” “云少爷,我们吵到你休息了吧,抱歉,早饭就不吃了,早点回去复命,早点让老爷放心”,刘大壮回头看向他歉意道。 如今的通讯可没自己前世那么发达,他们来了就了无音讯,搞不好真会让李秋担心,云景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点点头道:“打扰谈不上,我寻常也是这个时间起床的,既然你们执意要走,我也就不挽留了,你们路上小心些” 不待刘大壮他们说话,云山回头瞪了云景一眼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说着,他又对刘大壮他们不好意思道:“小景不是要赶你们走,你们别误会啊” 这能有什么误会,云景心头无语。 云林见他们执意要走,也不坚持了,说:“既然这样的话,你们稍等一下” 说着,也不等他们回答,转身快步回屋,出来的时候,他手中提着两双草鞋,那是他自己编的,他拿着两双草鞋递给刘大壮他们说:“两位小哥,我见你们的鞋都快破洞了,这草鞋你们拿去穿,别嫌弃,我自己编的,不值什么钱,这夏天穿着凉快” “这……”,刘大壮两人心下感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吧,来一趟又吃有拿得心头过意不去,不接吧,又怕辜负人家一番心意。 云景此时说:“刘叔丁叔你们就拿着吧,只是莫要嫌弃就好” “怎敢嫌弃,怎敢嫌弃……,那好吧,我们就收下了”,刘大壮赶紧道,接过了云林递过去的草鞋,虽然草鞋不值什么钱,但这份心意却是被他们记在了心里。 云林笑了,说:“这才对嘛” 此时云景注意到,爷爷编的草鞋,其实不分左右脚的,不但如此,就连他如今穿的鞋,也是不分左右脚的,一开始或许不习惯,但穿得久了,鞋就成了自己脚的模样,倒也不妨事。 乡下人嘛,没那么多讲究,寻常哪儿在意这个,不过云景在师傅家倒是注意到,他们穿的鞋是分左右脚的,明显大户人家比普通人要懂得享受,人嘛,只有在摆脱了温饱问题后才有心思谈其他。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告辞了” 礼物收下了,刘大壮他们再度告辞,这会儿云林倒是不极力挽留了,道:“那你们慢走,有时间再来” “那好,云叔,云兄,云少爷,我们走了……” 看着他俩消失在了清晨的薄雾里,云景几人这才收回了目光。 云林看向云景说:“小景,这俩后生也太客气了,他们昨天都没舍得多夹肉菜,我也不好多劝,整得心里蛮过意不去的” 云景一愣,心说原来爷爷心头明白着呢。 被这一耽搁,此时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晨光大亮,已有早起的村民出门准备劳作,有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之前留意到了云景家门口离去的刘大壮两人,这会儿凑过来,有人好奇问云林:“大伯,那两人谁啊,昨天就看到了,没好意思问” “他们啊,镇上认识的熟人,昨天来我家串门呢”,云林笑呵呵道,明显是在敷衍,他没嘚瑟那是自家孙儿师傅家的仆人,专门来送他们的,那不是他的风格。 那几个村民肃然起敬,有人竖起大拇指说:“大伯厉害啊,在镇上都认识人,他们一看就是有本事的,骑马呢,一匹马估计比我们整个家当都值钱!” “我们这点家当,能买一条马腿就不错了”,有人语气复杂道。 有人怼他,说:“你放屁,那马还是银子铸的不成,左右不过牲口而已,那么值钱?” “你懂个屁,我听说好马都是吃粮食的,比人精贵,当然值钱了”,那人急眼,说出自己听说的证据。 怼他的人傻眼了,喃喃道:“粮食不是人吃的吗?人都吃不饱,咋能喂牲口呢,不能够啊” “算了,不说了,干活儿去……” 农民有农民的生活,虽然他们好奇云景家的客人,但也只是稍微询问就忙自己的去了,说到底,那和他们无关。 村民们离去了,天也快亮了,云景很自然的走向牛圈,准备去放牛。 当云景把牛牵出来后,云林却是看着云景大声急切道:“小景,你干啥?” “我放牛啊”,云景见自家爷爷那么激动,顿时挠头,搞不懂自家爷爷问自己是在闹哪样。 在他莫名其妙中,云林快步上前,夺过他手中的牛绳道:“放什么牛啊,你以后可是读书人,怎能干这样的活儿,我去放牛,以后你都不用放牛了,也别去地里干活儿了,以后你这手是用来写字的,可不是用来干活儿的,金贵着呢” 云景顿时傻眼,心说爷爷你至于么? 然后他反应过来了,家人虽然低调,但读书人三个字的分量他们还是很清楚的,那就不是干活儿的人,自家好不容易出个读书人了,光宗耀祖的宝贝疙瘩,不炫耀就算了,若还让其干活儿的话,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呢,甚至有可能还会导致以后云景在其他读书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想明白了这些,云景哭笑不得,无语的看着爷爷道:“那我现在不放牛我干啥啊?” “我管你干啥,想玩儿就玩儿,想睡就睡,反正就是不能干活儿!”云林固执道。 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孙子以后是读书人了,农活儿这种事情就不该他做的,说着,他就牵着大黑踏着晨露准备去放牛。 云景赶紧上前拦着他道:“爷爷,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我这不还没开始读书嘛,再说,谁说读书人就不能干活儿了?现在你这么惯着我了,若是让师傅知道的话,他会怎么想?哦,拜师了,有机会成为读书人了,就忘了自己的本分?若是因为这样他对我心生芥蒂甚至逐出门墙那怎么办?” “那么严重?不至于吧,读书人不都不用干活儿吗?”,云林傻眼了,有些被吓到。 云景就是在吓他。 或许看似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从昨天自己拜师之后,云景已经感觉到,他和家人之间隐隐约约有了一种距离感,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家人对自己不像往常那么随意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干不干活其实是小事儿,家应该是温馨的自然的,云景想通过干活儿来将那份疏离感消除,这才是他想要的。 点头,云景说:“就是这么严重,所以爷爷我放牛去了?” “那好吧……”,云林妥协。 看着云景和往常一样很自然的骑着大黑出门,云林莫名的长长出了一口气,心头松快了很多。 经云景这么一闹,家还是这个家,压根没有什么变化嘛,曾经连正视勇气都没有的读书人,貌似也不是那么遥远,甚至还有些接地气? …… 第八十一章 难舍离 夏日的清晨雾浓露重,好在云景骑在牛背上,倒也不怕露水打湿了鞋子裤子。 阡陌径上,牧童骑牛,穿行在浓雾中,远处的景物从模糊到清晰,不知处有虫鸣鸟叫传来打破清晨的宁静,此情此景,倒是有些出尘梦幻。 走走停停,来到一处偏僻的荒坡,云景下了牛背,任其找嫩草吃,自己则来到一块干净的石板上坐下。 周围浓雾环绕,看不到远处,像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并不觉得孤独寂寥,反倒是很享受这种宁静。 他知道,从自己拜师之后,大概未来这种平静自由又无拘无束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一只羽毛艳丽的小鸟扑腾着翅膀飞来,落在他的肩头梳理毛发,不一会儿,又一只小松鼠窜出来跳到他怀里,小爪子还抱着一颗坚果啃着,随后还有一只小兔子跑来凑热闹…… 这些都是云景熟悉的小动物,经常和他亲近玩耍,某种意义上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 尤其是那只小兔子,灰色的,云景第一次遇到的时候,那会儿才巴掌大小,当时他还想,等兔子长大了就抓回家打牙祭,但相处的时间久了,随着其长大,他又舍不得下手了。 此番他和这些小动物玩耍片刻后,也不管它们听不听得懂,自顾自笑着嘱咐道:“以后我就不能经常和你们玩耍啦,你们自己小心些,别被小白抓去吃了” 小白是一只鹰,展翅有一米多,脑袋是白的,云景给其取名小白。 说曹操曹操到,雾气翻涌,小白展翅飞来落在了云景几米外,脚下还抓着一条尺多长的鱼,它歪头看了云景一眼,像是在问你要不要来点。 随着它的到来,之前还和云景玩耍的小鸟松鼠和兔子鸟兽散,很快消失在了浓雾中。 “你自己吃吧”,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云景无语道。 然后那白头鹰低头吃鱼,很快将一条鱼吃完,旋即迈步过来蹭了噌云景,最后展翅飞走了。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小白像是专门来吓唬之前的小动物一样,似乎见不得它们和自己玩耍。 这些都是日常生活中的插曲,云景近些日子来,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经历。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驱散浓雾,露水晒干,大黑也吃饱了,趁着太阳还不是很毒辣,云景结束了一早上的放牛回家去了…… 回到家,云景才刚把牛关好,门口江素素就端着一个竹篮出来冲着他说:“小景,过来帮我摘豆角,等下煮来吃” 听闻此言,云景心头开心,他大概猜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起作用了,应该是自己放牛去了爷爷和父母有所沟通,此时此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因为拜师后和家人隐隐约约的距离感消失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也是他所珍惜在意的。 “娘,我洗了手就来”,云景笑道,洗了手屁颠屁颠的去摘豆角。 放下一桩心事,心情愉悦了,感受着家的温暖,云景意外的发现,他那敏锐的感官范围都在悄然增长,当真是意外之喜。 这种感官范围的增长不快,但能明显感觉得到,而且他还有一种感觉,似乎随着自己了却这桩心事,这感官范围将有一段成长期,至于最后感知范围能成长到多大他就只能拭目以待了。 家是心灵的港湾,把和家人的关系处理好,似乎也是对心灵的一种锻炼,红尘炼心,炼的是人情世故,炼的是念头通达,所以才有了感知范围的成长么…… 有感于此,云景心头有了些许明悟。 不过这些并不影响他的生活,以前怎样,现在依旧怎样。 吃饭的时候,他们一家聚在一起,因为没有外人,云林他们也没避讳云景,当着他的面谈论他拜师这个事情。 云山琢磨道:“爹,孩子他娘,你们看啊,小景拜师,以后要当读书人,这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我琢磨这是不是办个酒席什么的热闹一下?” 听闻此言,云景稍微傻眼,自己只是拜师,还没正式开始学习呢,也不曾考取功名,这也要办酒席庆祝,是不是太过分啦? 不过转念一想,家里出个读书人,对此间的普通平民来说,简直就是祖上积德烧高香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似乎办个酒席庆祝一下也不过分。 云林犹豫道:“没必要吧,咱家也没几个亲戚,庆祝也就和村民们高兴一下,况且小景还没正式开始学习,现在这样做的话,会不会早了点?人家还以为我们在炫耀呢,指不定背后说闲话,要不算了吧,等以后再说?” “道理是这样,可我总感觉,不办个酒席的话,心头不得劲”,云山一脸纠结。 好吧,云景算是看出来了,自家老爹就是想炫耀一下,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自己前世那人人读书的社会,一些人家的后辈考上个野鸡大学都要办酒席热闹一下呢,更何况这个‘唯有读书高’的世界了,办酒席不但不丢人,反而会成为人人羡慕敬仰的对象。 云林想了想,看了云景一眼,道:“我觉着现在没必要,等以后小景学出点名堂来说也不迟,反正早晚的事情,不急” “我觉得爹说的对,不急,不如等小景有了学问,最好是考取功名了再办酒席,那个时候才风光呢,他爸你说是不是?”,江素素也在边上劝解道。 听他们这么一说,云山也觉得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挠挠头不好意思但又有些失落道:“那好吧,以后再说”,然后他看向云景道:“小景你可得争气点啊,早点学出名堂考取功名,也让你爹我跟着长长脸” 云景心说你以为考取功名那么容易啊,嘴上却是说道:“爹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嘿,你要是学不好灰溜溜回家来,以后一辈子种地有你苦头吃的”,云山满意的点点头道,用这种朴实笨拙的言语刺激云景的上进心。 云景没觉得好笑,反倒心头暖暖的,毕竟‘望子成龙’是每个当父母的最大心愿。 随后云林想了想倒是说道:“小景读书,办酒席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过我琢磨着,他读书这个事情吧,应该告知他未来老丈人家一声,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这种事情应该提前通知才好,否则就有些见外了,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爹说的在理”,云山点头道。 江素素也点点头,觉得这个事情告诉‘亲家’一声没毛病。 “那就这么定了,找个机会让人给他们捎个口信去”,云林拍板道……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过得平静,在云景的刻意为之下,他和家人的那点距离感彻底消失,而且还每天都能感觉到感知范围的成长,这种成长不是爆发式的,一点一点能明显感觉到,而且似乎成长期还不短。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 有一点云景颇为无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就是他明显感觉到,自从自己从镇上回来那天后,家里的日子似乎有了一些紧迫感。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母亲江素素没日没夜的做着针线活儿,而她缝制的鞋子和衣服,明显是自己穿的尺寸,有几次云景半夜起来还看到母亲在油灯边发呆,手指被针扎出血都没注意到,更是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悄悄的来自己床边自己看自己,似乎看一眼就少一眼似得。 这些情况云景都默默的看在眼里,心头颇为不是滋味。 可不管怎么样,人总是要长大的,会有自己的人生,不可能一辈子时时刻刻都待在父母身边。 难舍离,离难舍,或许这人世间,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难舍难分,人生才显得有意义吧? 纵使千般不愿,可时间的脚步不曾为任何人停下,不知不觉,云景去镇上正式拜师的日子悄然来临…… 第八十二章 乌龙事件 以后要乖乖听师父的话,师父说什么吩咐你什么千万不要顶嘴,师父若是打你,肯定是你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是在教你好,不能记仇,虽然是师父,关系恩同父母,也不能主动要求师父什么,知道吗? 不要和别人起冲突,能忍让就忍让,有时候吃点亏,并不一定是坏事。 要学会和人相处,多交几个朋友,但不要和那种好吃懒做的人走得太近,也不要轻易得罪那种人。 以后你长大了,娘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昨夜江素素拉着云景说了半晚上的话,说话的时候江素素表情很严厉,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教导云景离开后如何如何,那时她很平静,但离去后,云景却听到母亲在夜里小声抽泣。 纵使睡着了,云景耳边依稀还回荡着母亲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嘱咐的话语。 爷爷云林并未嘱咐太多,只告诉云景,离家半步难,然后给了他一些钱财,不多,加起来也就一两银子左右,也不知道是存了多久舍不得用的家底,让他省着点花,如果不够的话,让人带个口信回来,他们想办法。 作为父亲的云山就更直接了,他只告诉云景,如果学不好回来老子就揍你。 小云冬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以后不能经常看到自家哥哥,拉着云景的衣袖哭泣着说哥哥别走…… 回忆昨夜和家人的相处,云景心头百般不是滋味,他都有些舍不得离开家人了。 “谁!” 黑暗中,云景被一声惊叫吵醒,听声音是爷爷的,从院子里传来。 他心头一紧,赶紧下床出去看什么情况。 父母也被惊动,楼下很快亮起了光亮。 云景来到二楼阁楼往院子里一看,顿时心惊,黑暗中,院子门口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里站着七八个人影,黑灯瞎火的看不真切具体是什么人,他们也不说话,影影绰绰,真心很吓人。 这会儿天还没亮,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猛然看到这样的场景,云景的心跳都慢了半拍,下意识提腿,撩起裤脚,一根用缝衣线绑在小腿上的竹管了被他扯下握在了手中! 那玩意是他准备的防身后手之一,从来没有示人过,难不成今日就要用上了? 云林在惊叫一声后,已经吓得将门口的一把锄头握在了手中,胆战心惊的看着门口。 此时门口那些人里面有人说话了,听声音还蛮熟悉的,道:“云叔,别怕,是我们,我,刘大壮啊,您还记得吗?十天前来过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黑灯瞎火的院子门口外面,有人在吹火折子,几个呼吸后,就有火把的光亮燃起,将云景家院子门口那片地方照亮,那些人也完全呈现在了云景他们眼中。 “爹,发生什么事儿了?”云山握着一把柴刀冲了出来紧张问。 江素素没敢出来,挺着大肚子在屋子里紧张观望。 看清那边的人,云林放心下来,松了口气的同时语气纠结问:“刘小哥,怎么是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呢,黑灯瞎火的,怪吓人” 门口一共八个人,穿着打扮都是李家的下人,其中三个云景他们还认识,刘大壮,丁威和赵管事他们都在其中。 “云叔,对不起,吓着您了吧?我们不是有意的”,刘大壮上前几步姿态放得很低告罪道。 阁楼上云景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他无语的看着楼下自己爷爷一眼,一惊一乍的整的他也跟着心情紧绷,刘大壮他们虽然是在自家门外,但也有一段距离的,得有二三十米远,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那里有人的。 那边刘大壮话音落下后又解释道:“云叔,是这样的,老爷让我们连夜赶来在这里候着,等你们醒了就接你们一起去镇上,不曾想天还没亮云叔就出门来发现了我们造成误会,真心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你们也是,来之前让人捎个口信啊,整得我还以为坏人进我们村了呢”,云林放下锄头拍拍胸口道,然后又说:“也别站在门外了,进来进来,你们也是,这么重的露也傻等在门外,倒是敲门进屋来啊” 此时赵管事上前笑道:“云老先生,你们白天干活儿就够累了,我们怎敢打扰,没事儿的,我们也刚到没多久,这不,露水都没打湿衣服呢” 说着,他眼神示意刘大壮和丁威跟上进入云景家院子,其他人在门外等着。 云山放下柴刀说:“刘大哥,是你们啊,吓我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踏足院子的刘大壮再度告罪。 这会儿百十米外的邻居家也亮起了灯光,黑暗中,那边有人声音有些紧张大声喊道:“云大哥,小山,出啥事儿了?需要帮忙吗?要不要我敲铜盆叫人?” 邻居也听到了动静出来看情况,看到云景家这边又是火把有是那么多人杵着,以为出事儿了,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云林冲着那边回应道:“没事儿的三弟,是镇上熟人来我们家有事儿,你去休息吧” 那边问话的是云林同辈,听到回答后惊疑不定道:“真没事儿吗?” “没事没事,放心吧” “那行,有事儿的话招呼一声啊,我立即敲铜盆叫人……” 阁楼上的云景哭笑不得,未曾想闹出这么一出乌龙事件,他放下心来,回屋重新用一根缝衣线把那竹管绑在小腿上,然后穿好衣服下楼来。 “娘,没事儿了,是刘叔他们”,云景对江素素道。 摸了摸他的脑袋,江素素摇摇头道:“我还要你小子来安慰呀?”然后她又有些惆怅道:“我家小景真是长大了呢” 和母亲打过招呼,云景看向了赵管事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云景道:“见过赵管事,见过刘叔丁叔,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云少爷,没打扰道你们休息吧?”赵管事点点头后略微歉意道。 本来他们是准备远远的等天亮在上门来的,哪儿知云林起夜提前发现了他们,从而闹出误会,这事儿整得怪不好意思的。 误会解除,云景也不那么纠结了,摇摇头道:“赵管事您请坐,打扰谈不上,我们一家平时都起得很早的,就是你们来得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边上放下心来的云林对云山说:“还杵着干啥,去烧水啊”,说完他又对赵管事他们笑道:“等下喝碗热水驱驱早晨的寒意” 赵管事对云景点点头,然后看向云林道:“云老先生不必这么麻烦,我们天亮后就出发,到了镇上差不多那边也准备好了,路上我还得交代一下云少爷一些拜师的事情,所以,既然你们已经醒了,那也请准备一下吧,等下我们一同前去” 一听是事关云景正式拜师的大事儿,云林也不固执了,道:“那行,我们收拾收拾……” 第八十三章 娘,你真好看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云林他们只是去参加云景的拜师仪式,又不是去常住,是以最多也就是洗漱一下,穿身平时舍不得穿的‘体面衣服’而已。 “云老先生等等” 在云林转身之际,赵管事开口叫住了他。 云林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笑了笑,赵管事示意云林稍等,然后冲着外面说:“把东西拿进来吧” 随后,在云景一家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院子外面剩下的五个李家下人鱼贯走来,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内叠放着整整齐齐的崭新衣衫。 待到这些人进来后,赵管事笑道:“云老先生,这些都是我家老爷给你们准备的,你们一家都有,去换上吧” 那托盘内的衣衫,虽不是丝绸那种奢侈面料,却也是寻常农民勒紧裤腰带都舍不得买的好布料了。 看着那些衣服,云林有点懵,问:“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收,这使不得的” 云景一家从未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况且好端端的就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受宠若惊的同时真心厚不起脸皮收下。 “云老先生,之后的拜师礼,老爷的亲朋好友都会去,嗯,他们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老爷收云少爷为弟子,到时候那么多人看着,虽然他们会知道你家情况不会在意你们的穿着,但你们也总得为云少爷着想吧?若不穿体面点,他们会以为老爷对云少爷这个弟子不重视的,那样老爷和云少爷脸上都无光,你们总不想那样吧?所以没事的,收下吧,云少爷拜老爷为师,就是一家人了,别见外,你们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未来云少爷多多孝顺老爷,多学些本事给他长脸就是了”,赵管事显然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苦口婆心道。 他都这么说了,云林等人是真心没法拒绝,只能收下。 见此赵管事心头松了口气,若是云景一家执意不收的话那才难搞。 不得不说,云景的师父李秋准备得不可谓不充分,云景一家人的衣服不但相对得体合身,就连江素素这个孕妇的情况都考虑到了,给她准备的,除了宽松衣服还有一只银簪子,胭脂水粉都有。 江素素哪儿用过这些奢侈品啊,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给她端衣服的那个妇女笑着说找个地方去教她如何使用,从而化解了尴尬局面。 对于这些细节,云景估摸着都是那天刘大壮他们回去汇报才准备的。 因为云景他们一家都要去镇上,家里还有牲口家禽想要人照顾,但赵管事却井井有条的安排一个人留下帮忙照看这些。 连这都考虑到了。 对此云景不得不佩服自家师傅的细心,当然,也有可能这些事情是他家的下人帮他考虑周全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云景一家都收拾好了。 包括小云冬在内,全都洗漱干净穿上新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梳洗穿戴一新的云景一家,若不处在这农家小院的话,去镇上大街估计都认不出他们是地里刨食的农民。 尤其是江素素,本来就生得漂亮,如今穿了新衣服,插上簪子,加上那妇女给她画了淡淡的妆容和盘好的发式,整个人简直焕然一新。 云山都看呆了,我媳妇这么漂亮?我平时咋没发现呢?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眼花也没做梦。 从未这样‘盛装打扮’的江素素被看得不好意思,低头脸红道手都不知道放什么地方。 “娘,你真好看”,云景看着她发自内心道。 江素素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脸红道:“就你嘴甜,娘都老啦,哪里好看了”,说着,面对其他人的目光,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云景道:“就是好看嘛” 话是这么说,但云景心头却不是滋味,原本自己的母亲正是人生中最美丽的年华,可却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操劳奔波,从未为自己认真打扮过,连件首饰都没有,整个身心都给了这个家,恐怕都没有抽出哪怕一丝丝时间为自己着想过吧…… 一家人收拾妥当安排好,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同赵管事等人出发前往镇上而去。 云景等人有人骑马带着,江素素有身孕,自然是不能骑马的,是以被两个健妇用铺了棉被的躺椅抬着。 她哪儿享受过这个啊,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们家这么大张旗鼓的,当然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但都没好意思前来询问,各种猜测讨论倒是肯定的,但不至于酸溜溜的说什么坏话,毕竟村民们都记得他家的恩情呢…… 一行人从小溪村的那条小路出去,天亮后不久,他们来到了官道上。 这个时候云景他们不用骑马了,江素素也不用被人抬着了,因为在官道上已经准备了几辆马车在这里等候。 赵管事安顿好云林他们,随后他和云景单独上了一辆马车,接下来前往镇上的路上,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云景正式拜师的时候该怎么做。 云景认真听认真记,生怕哪个地方记错到时候闹出笑话。 纵使云景记性好,一遍就能完全记住,可赵管事不放心啊,反复盘问他记住没有。 讲道理,曾经云景以为的拜师,大概只是停留在那种磕几个头叫声师傅的程度,当他听了赵管事的那些吩咐后才明白,此间拜得一个授业恩师的仪式感是多么的浓重…… 这天天气不错,他们一行人来到镇上的时候,天空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就是盛夏时节这样的天气有点热。 他们没去李秋家,而是直奔镇上最好的酒楼小林楼。 路上云景听赵管事说,今天小林楼整个都被自家师父李秋包下,作为款待见证他收徒的宾客场所了。 所需的花费用度云景没去算,想都没想,总之他相信,把自家打包卖了估计都付不起。 倒不是说李秋铺张浪费,他是对收徒真的很重视,云景甚至隐隐约约有个猜测,若不是为了照顾他家的话,搞不好李秋得去县里举办这次仪式! 小林楼在当初云景和云林卖麦芽糖的那条街上,一共三层。 当云景他们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称得上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了。 小林楼门口马车牛车一辆接着一辆,还有轿子之类的前来。 显然来观礼的多多少少都是有身份的,穿着打扮自然不差,每到一个,门口就有人将他们请进去安排落座。 那些人有相互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认识的遇到就寒暄两句,不认识的也和其他人点头示意,借着这个机会,想来他们后面很多不认识的人也能结识一番。 李秋请来观礼的人不少,那些人还多多少少带着下人前来,是以小林楼门口被挤得满满当当。 这么热闹的景象,在牛角镇来说一年都遇不到几次,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但没发生什么事故,有十多个捕快在维持治安呢。 由此可见,李秋的分量在牛角镇这一亩三分地着实不小,收徒弟还有捕快维持治安…… 第八十三章 三拜恩师! 云景他们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关注,毕竟来的人太多了,那些人也不认识他们。 然而没人认识他们,但有人认识赵管事啊。 当云景和赵管事一同从马车上下来后,很多人大概意识到正主来了,于是纷纷下意识将目光放在了云景身上暗中打量。 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云景一番,那些人心头几乎都是同一句话: 这就是李先生要收的徒弟?这么小就算了,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普普通通,让人没法眼前一亮,还以为是什么让人一眼就难忘的精致少年呢。 当然,想是这么想,这个时候却不会有人脑残的跑出来对云景评头论足一番,那样做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人家李先生能收他为徒,自然是有什么地方被李先生看重的,只是我们看不出来罢了,这个时候评头论足给人家添堵,那不得罪人嘛,看着就是。 不管怎么样,从今天以后,云景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娃娃,必定会被很多人记住。 云景和赵管事下了马车,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很多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他倒没感觉不好意思,反而是好奇的看向那些人。 这个时候他脑袋里面冒出来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家师父请了这么多人来?转念一想,他大概猜到,恐怕这些人也不全是自家师父请来的,里面肯定有一些不请自来的人,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平时一些不熟的人结交一番。 这样的人不管什么地方都有,而且在这样的日子,主人家即使知道也不好赶人不是。 除了云景被人关注之外,随行他的家人也是被关注的重点。 和云景不同,云林他们哪儿经历过这种阵仗啊,面对那些人的目光,他们浑身不自在,都不敢看人,低着头硬着头皮跟上。 好在这种尴尬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人群中张长贵跑出来打招呼,有了个认识的熟人,云林他们这才稍微自然了点。 老实说,这会儿不止云林他们不知所措,张长贵也尴尬啊,李秋请他来的,他也来了,但之前没好意思进去,直到云景他们的到来才现身一同踏足小林楼。 小林楼的一楼是一个大厅,云景他们进去的时候,二三十张桌子已经坐了大半。 不过他们并未在这里停留,在赵管事的带领下径直上楼去。 二楼相对要清静一些,都是一些靠窗的雅座啊屏风隔间之类的,也坐了不少人,他们依旧没有停留,在人们好奇的注视下直接去了三楼。 一路上赵管事倒时不时和人们点头示意寒暄一两句,期间他小声对云景说,一楼坐的大多都是真正宾客的下人仆人,二楼呢,有些是云景师父请来的镇上有头有脸的人,有些则是不请自来的那种,而三楼的才是他师傅李秋的亲朋好友。 他告诉云景,现在不必说什么,到拜师仪式之后,李秋自然会带着他前来认识一番。 这些路上的时候赵管事都说过,再次提醒,是怕云景不懂事弄出什么笑话来。 值得一提的是,纵然张长贵是李秋请来的,但他的分量摆在那里,没能去三楼,被安排在了二楼一个相对偏僻的位置…… 来到三楼,云景意外的发现,这小林楼的三楼并没有包间之类的,而是整一个两百平左右的大厅。 这里只有六张大圆桌,除了李秋那一桌外,其他的差不多都已经坐满了,男女老少都有,除了李秋这个师傅外云景一个都不认识。 云景和他家人的到来,李秋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当即笑道:“小景,过来,到我这边来,还有云叔和云山老弟以及弟妹,都来这边,不用拘谨客气” 没有任何意外,云景一家的到来成为了焦点,原本有说有笑的人们都停下了谈话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这让云林等人局促得只敢看地板,这种场合,太为难他们了。 李秋那桌能坐十六个人的大圆桌就坐了九个人,空余位置明显是留给云景一家的。 在李秋左手边,是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人雍容妇人,右边依次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再右边点是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 其他人看上去年纪和李秋相仿,有的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有的云景则是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丝丝威严气息,估计是当官的。 云景他们过去,来到李秋身边后,云景道了一声师父。 李秋点点头笑道:“好孩子,一路上累了吧?先坐下休息片刻,这位是你师娘,他们是我的儿子女儿,你称呼他们师兄和师姐即可,其他人我等下再给你介绍” 说着,李秋示意云景坐在他左手边,那雍容妇人再左手边的一张空椅子上。 李秋嘴里所说的师娘师兄师姐,也正是他身边的雍容妇人和那几个年轻男女。 云景并未第一时间坐下,而是分别冲着雍容妇人和那三个年轻男女道了师娘师兄师姐。 “好孩子,坐吧,坐我边上,让我好好看看”,李秋的夫人,也就是云景的师娘,拉着云景的手示意他坐下,看云景的表情,满脸都是看自家孩子的慈祥笑容。 在云景依言坐下的时候,那边李秋的孩子,云景的师兄师姐则是分别看向云景笑道:“小师弟,今天过后,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过后可得好好亲近亲近啊” “我带你玩好玩的” “我带你吃好吃的……” 他们看着云景,好奇之余还很热情,显然并未因为他成为自家父亲的第一个徒弟而排斥。 云景笑着点点头,因为不熟,没多说什么,坐在了师娘边上。 这倒是符合他这个年纪害羞得不适合这种场面的姿态…… 这会儿他云景在想一个问题,自己坐在师父师娘左手边,而师父的亲生孩子则是坐右手边,如果按照左为尊的说法来说的话,岂不是说,自己这个徒弟,至少在这样的正式场合,身份还要比师父的亲生孩子要来的重要? 在云景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云景的家人也被安排在了这一桌,不过云林等人面对这样的场合就拘谨得连话都不敢说就是了,也不好意思乱看,反正浑身不自在。 赵管事来到李秋身边小声道:“老爷,主要客人都已经来齐了,您看……?” 点点头,李秋起身道:“诸位,前些日子我觅得一佳徒,今日正式收他为徒,各位帮我做个见证,接下来我们先办正事儿,正事办完再给你们介绍我的好徒儿” 说着,李秋在众多目光注视下走向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单独桌椅。 路上赵管事早有交代,云景起身跟上。 此时有人开口打趣,明显和李秋关系很好,他说:“青山兄,你这么急着让拜师礼成,莫不是怕我等抢走你的乖徒儿?哈哈” 青山,是李秋的字,这个场合用字来称呼他,可见说话之人和李秋关系很好。 “我还真怕被你们给抢了”,已经坐下的李秋笑道,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但他这句话一出,人们再看云景眼神却是有所不同了,莫不是这小孩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仪式就要开始,这个时候人们也不在说什么,安静的看着,就连原本有些吵闹的楼下都安静了不少。 此时李秋端坐,云景来到他三步外乖乖站好。 李秋看着云景,表情严肃,朗声道:“云景,你可愿拜我为师,持为师意志,承为师衣钵,受为师教导?此生无悔?” “弟子愿意,此生无悔!”云景回答道。 根据之前路上预演的,此时他在回答的时候,双腿弯曲规规矩矩的跪下。 李秋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为师今日就在诸位的见证下,收你为徒” 云景没有第一时间磕头跪拜,而是此时边上赵管事将一杯茶递给云景,朗声道:“拜,敬茶!” 于是,云景双手端着茶杯举过头顶,弯腰额头触地道:“云景今日拜得师父膝下,恳请恩师传我处世之道!” 李秋接过云景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道:“为师受你一拜,定传你处世之道!” 说完,他将茶杯放在边上的桌子上。 云景依旧跪着,道:“谢恩师” 说完直起了腰来,不过并未起身,依旧跪着。 接着,边上的赵管事再度将一杯茶递给云景,道:“再拜,敬茶” 又一次高举茶杯弯腰额头触地,云景说:“云景今日拜得师父膝下,恳请恩师授我立身功业” 李秋接过他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严肃道:“为师受你一拜,当不吝授你立身功业”(注1) “谢恩师”,云景说道,得到了师父答复,然后才直起腰来跪着。 赵管事将第三杯茶递给云景,道:“三拜,敬茶!” 云景又高举茶杯额头触地道:“云景今日拜得恩师膝下,恳请恩师解我他日迷途困惑” 李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道:“为师受你一拜,未来定当指引你走出迷途困惑!” “谢恩师”,云景恭恭敬敬道谢,方才直起腰来。 边上赵管事面带笑容道:“礼成!” 李秋也笑了,起身看着眼前的云景道:“乖徒儿,起来吧” 徒儿徒儿,这三拜之后,云景虽是他的徒弟,却和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了。 “恭喜恭喜……” 拜师礼成,周围在座的无不起身道喜…… (注1:功业,功是技艺,业是知识) 第八十五章 师父的人脉 拜师之后,李秋拉着云景的手走回桌子那边,身后赵管事用木质托盘端着一杯茶跟上。 “景儿,给你师娘磕个头吧”重回大圆桌这边,李秋对云景道。 李秋的夫人,云景的师娘,这已经是关系最亲近的人之一了,磕个头天经地义。 云景没有迟疑,认认真真的跪下磕头,赵管事将茶水递给他,云景端着看向师娘道:“师娘,请喝茶” “哎,好,乖孩子”,师娘眉开眼笑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随后把茶杯放下,此时有丫鬟来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她取过小盒子,递给云景道:“你叫我一声师娘,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了,这是师娘给你的礼物,你收好,以后跟着你师父认真学习做学问,莫要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知道吗?” “多谢师娘,我一定认真跟师父学习”,云景双手接过小盒子道。 长者赐不敢辞,这样的场合,礼物是长辈的一番心意,是一定要收的,来的路上赵管事都交代过云景。 李秋受了云景的三拜大礼,看似没有给礼物,但实际上,他答应云景传他处世之道立身之本解他日迷途困惑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看到云景收下礼物,李秋笑道:“景儿起来入座吧,来来来,为师给你介绍一下在座的诸位长辈,认识一下,以后遇到切记莫要失了礼数……” 待到云景坐好,李秋开始给他介绍起来,随着他的介绍,云景内心着实惊叹自家师父的人脉之厉害。 他们这一桌的,除了李秋和云景的家人外,没一个是简单的。 有一个是在职的县令,看上去五十来岁,长相和李秋有五分相似,很和蔼的一个人,叫李松年,居然是李秋的大哥,云景叫他师伯,他并不在本县担任县令,是因为弟弟收徒专门赶回来参加的。 本县的县令也在他们这一桌,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叫牛龟寿,看上去四十来岁,听李秋说,那是他的好友,经常一起喝酒那种,云景叫他牛叔。 此外这桌的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是一个去年高中的举人,如今还没有官职,也不知道是想更近一步还是已经在运作了,他也是李秋的好友,叫薛明堂,云景称薛叔。 然后还有县学的山长,是一个精神奕奕的老头,六十来岁,名叫刘长春,亦是李秋的好友,但沾点亲戚的,是表亲那种。 其中有一个居然是李秋的同门师弟,三十来岁的一个中年人,一身白衣,长相儒雅英俊,叫陈莫白,如今已经在准备进士试了,接到李秋的书信特意赶来的,云景叫他师叔…… 总之,他们这一桌,要么是李秋的好友,要么是他的亲戚,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读书人’这个圈子的人。 讲道理,明白了他们的身份,云景对自家师父的人脉关系着实感到有点咋舌。 尤其是他介绍陈莫白的时候,虽然没有具体,但通过他们的关系,云景却隐隐约约有一种猜测,似乎自家师父来头不小,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才甘愿窝在牛角镇这小地方。 难不成真遇到过那个关于未婚妻和富家小姐的选择问题才会如此? 李秋挨个给云景介绍,云景也挨个给他们敬茶,然后,嗯,收礼。 每个人都送云景礼物了,有的是玉佩,有的是砚台,有的是墨锭…… 各不相同,无疑这些礼物对于云景如今的家庭来说都价值不菲,而且这些礼物都属于雅物,他们并没直接送金银钱财之类的俗物。 有鉴于如今自己的家庭情况,讲道理,这会儿云景心想你们送的礼物要是那些‘俗物’该多好…… 每个人虽然送一样,但多了云景也拿不了,还是赵管事帮他保管才免了他搂着这些礼物的麻烦。 要说这些礼物中,最特别的一件,还是李秋的师弟陈莫白送的,就他独特一点,居然送了云景一把剑,一把三尺长剑,明显价值不菲,也不管云景如今用不用的了…… 在介绍完这些亲朋后,李秋开始相互介绍双方的家人。 他的大儿子叫李青云,二十三岁,二儿子李青空,二十一岁,如今都在县里求学,已有秀才功名在身,两人一身书卷气,长得也不差,可以称得上是青年才俊了,都已经成婚,只是不知为何并未将家小带来。 然后是他的小女儿,叫李青雨,十八岁,长得不是倾国倾城,却也算得上清丽脱俗,不过已经嫁人,听师父李秋说,是去年出嫁的。 他们对于云景这个小师弟还是很喜爱的,送了礼物不说,还邀请云景有空去找他们玩儿,或者他们有空来找云景玩儿,总之就是,到时候好吃好玩的他们包了…… 然后就是,李秋介绍云景家人的时候,虽然在座的身份地位都不俗,却也对他的家人礼待有加,并未因为他们农民的身份有丝毫的看不起,言谈举止让人挑不出毛病。 面对这些‘大人物’,寻常云林等人别说如此客气的面对面说话,就是远远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整得他们忐忑又不知所措,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真是难为他们了。 但他们还是很激动的,因为云景,他们算是长脸了,甚至可以说,今日过后,他们只觉一辈子都值了! 这桌介绍完了,李秋带着云景去其他桌敬茶。 其他桌的人虽然没有和李秋他们坐一桌,但并不表示他们就没点能耐了,有的是颇有善名的大户人家,有的是李秋的‘同事’,有的是书店老板,有的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总之,这一层的人,多多少少都和读书人沾边,像什么江湖中人之类的一个都没有。 很显然,读书人这个圈子是很排外的,甚至直白点说,读书人恐怕根本就看不起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客,连来露脸的资格都没有。 敬茶,收礼,一圈下来,云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收礼收到手抽筋。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礼物的具体价值几何,但心中大致猜测了一下,就这些礼物加起来的价值,恐怕他家种地十辈子都挣不来!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人生境遇竟梦幻如斯,一朝际遇,人生从此大不同。 一圈下来,三楼介绍完了,李秋赔罪一声,然后带着云景去了二楼露露脸。 相比起三楼,二楼就要随意很多了,有些人估计李秋都不认识,一言带过,往往都是一整桌云景敬杯茶意思意思。 但纵然如此,这些二楼的人可不敢托大,甚至有些还受宠若惊,多多少少都给了云景一些礼物的。 最后,云景特意来到二楼的一个角落,单独的给张长贵敬了一杯茶。 不管怎么样,自己能拜李秋为师,还是他在其中牵线搭桥,若没有他,云景绝对没有现在,所以这杯茶云景是一定要敬的。 人,不能忘本。 众目睽睽下,张长贵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整个二楼,只有他有这个待遇,但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有点飘飘然做梦的感觉。 见云景如此单独敬张长贵,李秋面带微笑暗自点头。 忙碌了近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忙完了,云景喝了一肚子茶水,有点撑,同时也感觉有点累,但没办法,这些程序是必须要有的。 接下来就轻松了,大家借着这个机会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第八十六章 别时依依 短暂的喧闹后,日子总要归于平静,中午时分,把酒言欢的宾客们,待到酒至微醺,便是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牛角镇外,李秋带着云景及其家人送别亲朋。 别时依依。 而今路远人散,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几多不舍,也只能道一声珍重。 真正的送别,是没有所谓的长亭古道的,更没有劝君更饮一杯酒,就在这寻常的日子,寻常的路边,他们短暂的相聚,留下把酒言欢的记忆,从此,便将这份记忆留在了昨天。 既然离别多愁绪,何不多留久聚长乐? 呵……,便是这人生啊,各有各的生活罢了。 他日再相逢,盼君别有白发生。 陪在李秋身边的云景,明显能感受到自家师傅送别亲朋时的不舍,毕竟在这样的时代,而今这般汇聚一堂的机会,人之一辈子,可真的不多,但再好的关系,总是要分别的。 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待聚,再叙…… 接下来,就是‘一家人’的时间了,李秋将云景一家请到了家里闲聊交流,加深双方的关系。 云景的家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与李秋他们交流多有拘谨,但他们一家可谓都是书香门第,待人接物没的说,很会照顾他们的自尊心,是以场面并不尴尬,在李秋等人的刻意引导下,云景的家人也慢慢变得自然了起来。 在李秋家,云景见到了师兄师姐的家人。 两个师兄虽然才二十出头,但都已经分别育有子女,大师兄两个孩子,大的那个三岁了,与小云冬相差不大,倒是很快的玩耍到了一块儿去。 师姐还未有身孕,提及此事师父师娘似乎有点急,虽然师姐才年芳十八,但这个时代也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都嫁过去快一年了,肚子没点动静,所谓不下蛋的母鸡招人嫌,做父母的看在眼里,怎能不着急。 师姐的丈夫也是个读书人,不过似乎不善言谈,有点闷,但该有的礼节倒是丝毫不少。 待到下午时分,李秋家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招待云景一家。 饭后云林他们提出辞行,虽李秋一家多有挽留,但也知道农家时间宝贵,也就不再强求。 所以,也就到了云景和家人分别的时候了。 来此世六年多,云景从未与家人分开过一天以上的时间,但从此之后,却是要和家人聚少离多。 离别的滋味总是那么让人心情不美丽,然雏鸟展翅欲腾空,人不少年离家时,所以啊,这人,总是要长大,总是要慢慢适应一个人时候的生活。 牛角镇外,那牌坊下,云景恭恭敬敬的给家人磕头相送。 “爷爷,爹,娘,你们一路保重”,云景眼圈发红道。 江素素赶紧将他拉起来,亦是红着眼,给他拍打身上的灰尘哽咽道:“起来,地上脏,你跟着师父好好学,听师父的话,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娘……回家了……” “你要是学不好回来看我怎么揍你!”云山瞪眼道,然后转身,不想让云景看到他通红的双眼。 云林一言不发,沉默着,摸了摸云景的脑袋,默默转身。 张了张嘴,云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模糊着双眼,看家人在李家护院的护送下渐渐远去。 “哥哥……哥哥……,回家呀……回家呀……”,小云冬呼唤着,声音渐渐听不到了。 马车上,江素素一直处在窗口处,一直一直看着云景,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崽,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团团,自此之后,就不能每天一睁眼就看到了,这种分别的滋味,比从她身上割二两肉还要来的难受。 “娘,我会时常回去看你们的……” 云景心中默默道,他无数次想大声呼唤娘亲,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和他们一起回家,但他都忍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 他久久的驻留在牌坊下,一直看着家的方向,似乎下一刻,家人的身影就会再度出现在视线中似得。 但家人,却是已经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云景的怀里,只剩下母亲临别时给他的包裹,里面有母亲一针一线给他缝制的衣服…… 那牛角镇外的牌坊,不知道已经存在多少年了,表面布满了斑驳痕迹,最下方不知道被多少人盘摸过,已经光滑得起了包浆。 它不知道见证了多少离别,云景一家的分别,不是它见证的第一,也不是唯一,更不是最后。 如果牌坊能说话,如果人能听懂它的话,或许它会述说无数‘亲眼’见证的心酸离别吧…… 李秋一直陪在云景身边,就如同他送别亲朋时云景陪在他身边一样,他知道这种分别的滋味,更何况云景这么小就和家人分别。 但他没有出言安慰什么,也没有催促,只在云景收回目光后才慈祥道:“景儿,走吧,跟为师回去,为师的家,也是你的家” “嗯”,云景低头回答道,擦掉眼泪,深吸口气,跟李秋‘回家’。 家还在,只是暂时的短暂分别而已,家乡的水,家乡的云,家乡的一切,都还在,只是暂时少了自己罢了…… 斜阳下,云景和李秋慢慢的走着,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路上,李秋对云景说:“景儿,这两天你先放松下心情,三天后,为师正式开始教导你,这几天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为师都会为你安排好的,以后,你只管安心学习就是” “一切听从师父安排”,云景点头道。 笑了笑,李秋说:“景儿,虽说为师三天后才会正式教导你,不过现在为师却要为你上第一课了” “?”,云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李秋说:“景儿,你现在还小,或许不明白为师接下来这句话的含义,你姑且听了,记在心里,未来再慢慢体会吧,你且听好,为师要说的是,‘离别其实并不痛苦,痛苦的是,离别后再无相见之日’,你恐怕猜不到为师给你上的第一课会说这个吧,哈哈……” 说完李秋笑了,但他那笑容中,却难掩丝丝酸涩。 那句话,他是给云景说的,恐怕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有可能纯粹是因为今天送别得多了有感而发吧。 这是李秋上的第一课,云景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离别不痛苦,痛苦的是无再见之日…… 第八十七章 学籍 因为云景还小,是以他直接住进了李家后院,而且就在师傅师娘住的主屋边上,一来方便照顾他,再则也充分体现了师父李秋对他这个徒弟的重视。 云景的地位在李家等同于少爷小姐,又有李秋如此安排,是以那些下人对他都很规矩,没有因为他农家子弟出身的身份而做出任何逾越之举。 李秋说让他接下来的几天只管放松心情,果然并未安排他任何学业和事情,任由他熟悉周围环境。 李家是有专门的厨子的,但云景住进他家后,每次吃的饭菜都是师娘亲手做的,云景吃的舒服,师娘也很开心,常说孩子大了都不在身边,以往都没心思做饭,云景的到来,算是弥补了她当母亲的乐趣。 他们家,真心的是将云景当做自己的孩子在看待。 这几天时间,云景除了吃饭的时候都见不到师父李秋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些什么,不过每到饭点他都会和云景一同用餐,从不缺席。 然后就是,云景的三个师兄师姐每天都会带着他到处去玩,吃好吃的,听曲,听说书,看影戏,看杂耍……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们甚至都想带云景去县里游玩一番呢。 在这里,云景是真的感觉到了如同在家一般的温暖,每个人都很照顾他,估计是考虑到年幼的他初次离家的情绪,都在变着法的逗他开心。 虽然师父一家对自己关怀备至,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云景还是有些想家,想爷爷是不是又在月光下编织竹编,想母亲是不是挺着大肚子依旧在干活儿,想父亲是不是担心水田里的情况睡不着觉,想小云冬是不是在调皮,想家里的大黑谁来照顾。 明明小溪村只有几十里路,但云景却感觉好远好远……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李秋说正式开始教导云景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也是在这一天的头一天,李秋的三个孩子因为有自己的人生,都相继辞别父母离开。 当目送几个孩子离去的时候,师娘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后转身偷偷的抹眼泪儿。 然后回到家,李秋先是安慰一番夫人的情绪,待到她平静下来,才单独找到了云景。 他递给云景一套合身的粗布衣服道:“今日开始,为师就正式开始教导你了,你把这套衣服换上,然后跟为师走,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带” 讲道理,这和云景想象中的学习情况完全不一样,搞不懂师父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师父应该有自己特别的教导方式,云景也没问为什么,照做就是了,于是拿着粗布衣服去了自己的屋子里换。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天时间,李秋专门安排了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和一个二十多岁的仆人负责服侍云景起居,但他哪儿享受过这些啊,很不习惯,是以平时穿衣洗漱之类的都是自己来,那俩负责他起居的下人见此一开始还忐忑不安,但李秋他们也没说什么,倒也稍微放心下来,平时也就做点扫洒跑跑腿的轻松活儿。 来此世过了六年多的苦日子,云景早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在李秋家的这几天虽然每个人都变着法的对他好,但他依旧有些不自在,如今换上师父给的粗布衣服,他反倒是觉得亲切很多。 换好衣服,来到客厅,让云景意外的是,师父李秋自己也换上了一身粗布衣服,甚至他那衣服上还有补丁,平时束发的玉簪都换成了一根木棍,看上去犹如一个乡下老农。 看到云景换好衣服,李秋起身看着他笑道:“走吧,跟为师来,以后的教导,并不在这个家里,待会儿为师再给你详细说” 云景点点头,只管听他的就是,师父总不会害自己。 “景儿,没事儿的时候多来看看师娘,反正没多远,如果你师父平时对你太严厉苛刻,就来告诉师娘,我帮你撑腰!”因为孩子离开而心情不好的师娘已经平静下来,似乎知道些什么的她在看到云景和李秋离开之时嘱咐道。 云景看着师娘笑道:“我会的,师娘,我还想吃你做的饭菜呢,现在我就先和师父去了” “哎,好,想吃了随时来师娘这儿啊”,师娘似乎有些不舍道。 接下来,穿着粗布衣服的云景和李秋步行离开了他家大院,除了一身粗布衣服可谓什么都没带。 他们走出牛角镇,然后沿着一条乡间小路步行了两三公里距离,最终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农家小院方才停下脚步。 云景愕然,这是要闹哪样? 眼前的小院,比他记忆中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的家还要破旧,土墙茅屋一看就年久失修,房顶都长草了,蜘蛛网密布,院子里的杂草丛生。 “跟为师进来吧”,李秋牵着云景进入小院,穿过杂草丛进入了屋内。 屋子里光线暗淡,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积了一层灰,李秋毫不在意,扶起一张倒地的凳子,用衣袖擦去灰尘坐下。 然后,他指着边上一个木头小箱子道:“小景,这箱子里,为师给你准备了一套启蒙书籍和用具,都是后面你要用得到的,其中有一册学籍,你千万要保管好,那是备过案的,未来你的学习情况,在什么地方学习过,跟谁学的,都将记录在上,每年要去备案一次,有了这学籍,你未来才有资格考取功名,否则纵然你学问滔天也只能是平民,然后,这学籍无比重要,未来你外出,不管去哪里,只要还在我大离王朝境内,都不用路引,只需出示学籍即可,还有,只要你考取功名记录其上,就能免除徭役兵役,嗯,这些对你来说都还有些遥远,你知道就好,总之,你记住学籍无比重要即可” 听到这些,云景心说这不就是随身档案嘛,至于档案会让自身单独携带这种事情,云景稍微琢磨也就明白了,这个世界可没有网络记录一个人的过往,没法随时随地查看,读书人随身携带档案,走到哪儿都能很快证明自己的身份。 至于会不会有人伪造这种学籍之类的,云景心想,先不说一般人有没有那个胆量,单单是备过案这点,一旦复核和合不上,恐怕伪造之人下场会很凄惨…… “我明白了师傅,一定会好好保管的”,云景认真道。 李秋点点头道:“嗯,如果,我是说如果,若是档案万一遗失或者被毁,是可以补办的,但会很麻烦,总之你注意就好” “嗯”,云景点头,知道了学籍的重要性,自然不敢大意。 然后,李秋看着云景笑道:“小景,你知道为师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云景摇头,心头却有隐约的猜测其用意,只是不敢肯定…… 第八十八章 何为恩师? 似乎也意识到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有些为难云景这个六岁的娃娃了,在他摇头后,李秋笑道:“这里已经被为师买下,将作为未来我们很长一段时间要生活的地方,或许三五年,或许七八年,时间不定,主要看你的学习进度!”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有些愕然的看着他,心说这又是什么操作? 他还以为这里是师父以前的家呢,然后师父会告诫一番生活的不容易,结果这里居然是被他买来的…… 目的还仅仅只是让自己在这里学习,可这样的环境学啥?学吃苦耐劳? 见云景一脸茫然,李秋也不卖关子,道:“景儿,为师对你接下来的学习安排主要分为两个方面,首先是书籍方面的知识,为师不会主动教或者干预你什么,你需要过几天去镇上学堂和其他同龄小孩一同学习,每年镇上学堂都会开设蒙童班,学生从十几个到几十个不等,不是刻意为你安排的,你到时候去那里学习,为师虽然作为山长,对你也不会特意优待,会一视同仁,甚至对你还会更加严格!” 稍微顿了一下,在云景疑惑的目光中,他继续道:“之所以如此安排,有两个目的,第一,学习不是闭门造车,需要有人一起探讨,需要与人进行比较,才能明白自己学了多少,学到什了什么程度,而且,和其他人一同学习,还能锻炼你的交际能力,学会如何与人相处,第二个目的,是因为为师担心你……” 担心自己?担心自己什么? 云景表示不理解,他也没开口问,师父自然会告诉自己答案的。 果然,李秋看着云景有些复杂,很开心,但也担心,道:“景儿,为师知道你记性很好,这点从那天让你背诵就能看出,若是为师猜得不错,恐怕很多东西你看一眼就能记住吧?甚至忘都忘不了那种,可对?” “是的”,云景很坦然的点头承认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点点头,李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过目不忘,天赋异禀啊,可谓万中无一,这是你的优势,却也是你的劣势,不可否认,拥有过目不忘之能,将能让你在学习方面如虎添翼,很快就能将同龄同时入学的同窗抛在身后,这是好事儿,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天赋,可正因为这天赋太好了,为师才为你担心,也是你劣势的所在,记性好,比别人学得快,容易滋生骄傲之心,同时,也因为能一遍记住学习的内容,你会有一种反正我一遍就记住了的想法,从而对学习产生倦怠,不去深入学习,从而只学到一些表面东西,须知学问这种东西,哪怕单独的一个字,深入研究,延展开来,放在不同的地方会演化出多种意思来,可谓学无止境,你若因为一遍就记住了从而不去深入研究,就想学其他的,你就学不到真东西,只能浮于表面,浪费了这天赐的天赋!” “所以,为师说不主动教你书籍上的知识,而是让你去学堂慢慢学,就是为了避免你因为天赋太好过于浮躁,别人学什么,你就学什么,你学得快,也就有更多时间去深入研究学到的东西,这样才不会埋没你的天赋,那才是为师希望看到的,而不是单纯的想让你学而不精,你可明白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小的缘故,师父照顾自己的理解能力,这才一点点掰开揉碎的解释给自己听。 讲道理,在听了这番话之后,云景有些头皮发麻,同时额头也冒出了一丝冷汗,在李秋说这番话之前,他也因为自己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而沾沾自喜,心说有这本事,自己学什么东西还不飞快,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师父‘掏空’。 然而这番话之后,云景意识到,自己骄傲了,说白了就是有点飘了,正如师父李秋所说,自己抱着这样的想法,学到的东西,估计真的只能浮于表面! 识字对自己来说很简单,可识字之后呢,真的理解文字的意思了吗?须知这个世界很大,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一些字在不同的地方意思绝对不能以自己的经验去理解,所以需要深入去学习理解,才能学到真正这个世界的知识! 他的话把云景点醒,收起了骄傲之心,听从师傅安排,不在去想着如何学得快学得多,而是要学得精学得深。 太快了,并不是好事呀…… 在此之前,云景从未想过,过目不忘这等天赋原来还隐藏着如此多的隐患,自家师父,真的是良苦用心了。 若换个人,在知道自己这等天赋后,恐怕会哈哈大笑三声,然后恨不得一骨碌把全部知识传授给自己然后出去装逼,而不是真心为自己着想。 “徒儿明白了”,云景认真点头道。 满意一笑,李秋说:“如此就好,或许你现在不理解为师的安排,以为会埋没你的天赋,未来你会知道为师如今这样做对你有多大的好处,嗯,虽说为师不会教你书本上的知识而是让你和其他人一同学习,但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为师” 云景化身复读机,再度点头道:“徒儿明白” 然后李秋继续道:“再说关于教导你的另一个方面,这也是为师带你来这里,言说要生活很久的主要原因” “书籍方面的知识,在学堂可以学习,你有天赋,不懂的还可以来问我,为师还能鞭策你,所以这方面倒是放心的,在这里,为师却要教你书籍以外的东西了!” “你或许会想,读书人读书人,不就是读书吗?在这里能学到什么东西?” “可为师要告诉你,书籍上的知识好学,书籍以外的东西,才是更难学的,而且书籍以外的东西,比书籍内的还要来的重要!” 云景认真听着,没有打断。 李秋自顾自的道:“这个屋子很破对吧?家里那么好,为什么要来这破地方?这就是为师要教导你的了” “从今往后,我们生活在这里,我只给我们准备了半个月的口粮,我们要自己做饭吃,要想办法挣接下来的口粮,要想办法修缮房屋改善居住环境,还得种地……” “或许你会想,你本身就是农家出来的,为何还要来这里受苦,这就是你以后要学习的地方了,如何在这种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挣到自己的口粮,你学会了,将来那里孑然一身也不至于饿死,懂得如何修缮房屋了,把你丢荒郊野外也能自己打造安身立命之所,种地,是要让你明白百姓之苦,粮食是怎么来的……” “往小了说,这关乎我们师徒俩的生计,往大了说,这是让你了解民间疾苦,我们读书人,未来考取功名,大多都是要做官的,为官一方,若是连这些基本的东西都不了解,你如何去造福百姓?即使不当官,了解了这些基本的,也能对自己的学问有所帮助” “学问,其实并不是什么太过曲高和寡的东西,什么是学问?是日常生活中的经验,是切身体会后的人生感悟,这就是学问,太过脱离实际的学问,不过只是空中楼阁罢了,那样的学习,学出来只能夸夸其谈,那不是为师想看到的” “你觉得这些生活上的东西,是书本中能有的吗?即使书中有,岂能有自己亲身去体会来得深刻?” “所以,这些才是为师要教你的!” “种地,你要理解民间底层的辛苦,粮食的来之不易,修缮房屋,渐渐将其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那能陶冶你的情操,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挣到自己的口粮,是要让你学会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的坚韧意志……” “当你这些都学会了,你就会知道,其实活在这世间,并不是那么难!” “然而为师要告诉你的是,当你把这些都学会之后,才是为师真正教导你的开始,那时为师会亲自带你去四处走走,亲眼看一眼民间疾苦,切身体会,会出问题让你考虑,当自身面对那些情况自己该怎么做,我还会带你去做生意,让你学如何交易,让你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我会带你去拜访亲友,学习如何待人接物,我还会带你去经历凶险,锻炼你面对危机之时该怎么办,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坏人,坏人能坏到什么程度,让你明白这世间并不是那么美好……” “这些,都是为师将来要带你去经历的,你现在再想想,为师说的这些,是书中能学到的吗?” 说完,李秋面带微笑的看着云景。 云景有点懵,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有多少。 所谓拜师,要学的并不只是读书识字这么点东西,主要学习的,是如何做人做事,是如何安身立命,是真正的去了解这个世界,而不仅仅只是抱着书本啃那么简单。 何为授业恩师? 这就是授业恩师! 看着有些发懵的云景,李秋笑道:“是不是有些被为师的话吓住了?呵呵,你也不要多想,慢慢来就是,为师自会为你安排好,你只管跟着为师学,为师也不会过度的去给你施加压力,须知欲速则不达” “徒儿听从师父的安排”,云景稍稍松了口气道。 点点头,李秋笑道:“好了,我们把话题回到眼下,接下来我们先收拾一下屋子,毕竟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住在这里呢,其他的慢慢来就是,然后师傅要告诉你的是,让你在这里‘学习’,并非故意是要让你吃苦,只是让你从最艰难的环境开始如何学会做人而已,不在这里的时候,适当的享受一下生活也是有必要的,劳逸结合嘛,须知一味的吃苦只会让你走向另一个极端” 听了师父的安排,云景心道,这样负责人的恩师,连身心方面都考虑到了,世间能有多少? 然后他问:“师傅,那有没有假期呀?” “当然有了,每个月为师会给你三天假期,你可去府上玩,也可回家看看家人”,李秋笑道…… 第八十九章 奇师异徒 李秋买来的屋子很破,常年没有住人,加上年久失修,想要把它打扫得稍微能住人的程度,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从屋外的一棵杂木上折了两根树枝,李秋将其中一根递给云景道:“走,景儿,和为师一起,我们先将屋子里的蜘蛛网清理一下,然后再除尘扫地,今晚我们就住这儿了” 云景自然没有异议,和李秋开始清理起来。 要说这破屋子里面蜘蛛网是真的多,千丝万缕交织,稍不注意就会糊脸,简直就是蜘蛛窝了,可惜没有蜘蛛精…… 用树枝打掉蜘蛛网,够不着的地方李秋就将云景举起,师徒俩倒是忙得不亦乐乎,然而单是把蜘蛛网清理掉,师徒俩就闹了个灰头土脸。 清理蜘蛛网的时候,云景也在打量着这栋房子的格局,和他家曾经的土墙茅屋差不多,一字排开的三间房子,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又隔成了里外两个屋子。 屋子里倒也不是啥都没有,有床有桌有柜子,甚至锅碗瓢盆这些物件也算齐全,不过都已经破破烂烂,很多东西压根就不能使用的。 能用的和稍微修补能用的就留下,实在不能用的,总之该丢的丢该扔的扔。 把蜘蛛网清理了一遍,师徒俩开始收拾屋子。 这个时候云景才无语的发现这破屋子里面生态之丰富,到处乱爬的蜘蛛和虫子就不说了,师徒俩在屋子里忙活,受惊的老鼠到处乱窜,个头大的足有一尺来长,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 好在云景到底有着成年人的心智,倒是没被这样的场景吓住,换个其他小孩来估计要被这种环境给吓哭…… 面对这样的场景,李秋似乎有些纠结,他的本意是想让云景从小就拥有吃苦耐劳的精神,然而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然后猛不丁的,他被云景的一个举动给吓了一跳,心神瞬间紧绷。 倒不是他被吓住了,主要是担心云景。 云景都干了啥? 只见他从缺了一条腿的破床下面,直接拖着尾巴将一条小孩子手腕粗的蛇给拉了出来! 那条近五尺长的蛇,浑身布满花纹,头还是扁平的三角形,这一看就是有剧毒的。 在李秋胆战心惊中,云景将那条蛇拖出来,还在手中甩了两下嘟囔道:“这屋子里咋还有蛇啊,有蛇为什么还有老鼠?” 说着,他将那条毒蛇跟甩木棍似得从破洞的窗户丢出去了。 至始至终,那条蛇也没咬他,任由他施为。 这…… 李秋看着云景,脑袋有点懵。 自家这徒儿,神经得大条到什么程度啊,他不知道那蛇会咬人吗?若是被咬一口,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可为什么自己感觉徒儿和那条蛇是多年的朋友似得,不但没愤怒咬他,反而还觉得有点温顺可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李秋微微摇头,赶紧将这奇怪念头丢掉,看着跟前的自家徒儿,他有些惊奇问:“景儿,你不怕蛇吗?” 云景摇头道:“不怕啊,我经常和蛇一起玩儿呢,尤其是热天,把蛇绕脖子上可凉快了” 他说的是实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和师父相处的时间还很长,慢慢的师父也会知道自己和小动物亲近,他现在问,云景干脆就说了。 “它们不咬你?”李秋微微失神道,蛇还能这么玩? 云景再度摇头大大咧咧道:“不咬啊,反正我从没被蛇咬过,师父你怕蛇?” “那道不怕,不过,景儿啊,你以后还是尽量少和蛇这样的东西玩耍,太危险了”,李秋有些纠结道。 云景一个六岁出头的小娃娃,将蛇绕脖子上就为了凉快,那画面想想都有点渗人。 蛇这种东西居然不咬自家徒儿,这点他想不通是什么情况,一时之间有点发愣,自家这徒儿,似乎有点特别呢。 在李秋微微愣神的时候,云景反倒是指着他的右手略微惊奇道:“师父,你的手指在发光呢” 其实这点感官敏锐的云景老早就注意到了,将毒蛇拖出来的时候他莫名感觉浑身有点发冷,像是突然之间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二十度一样,尤其是皮肤,他居然感觉轻微的刺痛。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自家师父李秋。 此时李秋很快反应过来,他右手指尖那莹莹发光吞吐不定的锋芒瞬间消失,他若无其事道:“没有,你看错了” 云景怎么可能看错,他固执道:“我没看错,就是在发光!” 李秋见他好奇宝宝的样子,想了想也不坚持否认了,将右手竖起,十指中指并指如剑,一抹雪亮的锋芒在他指尖吞吐不定。 那锋芒给云景一种无比锋锐的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那锋芒,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当李秋指尖亮起锋芒之后,整个屋子里就像是炸了锅似得,蛇鼠虫蚁不知道从什么角落跑出,飞快的往屋子外面逃窜,很快云景那敏锐无比的感官都感觉不到这些小动物的动静了。 “师父,那是啥?” 云景指着李秋指尖那可怕的锋芒吞了口口水问。 李秋屈指一弹,那一抹锋芒飞出,穿过窗户来到外面,相隔一二十米将一棵手腕粗的杂木斩断,切口光滑无比。 他这才解释道:“那是先天剑气,武者踏足先天之后,内劲凝练为真气,可透体而出隔空伤敌!” 听了他的解释,云景双眼瞪得老大,猛然之间就觉得,自己生活了六年多的平凡日子,咋就一下子玄幻了起来呢? 他早就猜测自家师傅估计不简单,可这突然之间就把什么先天真气整出来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啦? 然后他又想到了当初刘大壮松自己和家人回去的时候,那被丁威打断的话语,这会儿再联想师傅的非凡手段,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有鉴于此,很多事情云景心头也就释然了,有这本事,难怪师父出门都不带护院的,还言说将来要带自己亲自去见识一番世间险恶…… 眨了眨眼,云景有些向往问:“师父,那什么先天剑气,我能学吗?” “当然”,李秋笑呵呵道,之前的一切仿佛是错觉,他又恢复成了普通老农的样子,看着云景说:“你想学,为师自然会教你,但现在不是时候,你还在长身体,现在就开始学这些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以后再说吧,时间到了,为师这一身学问和本事,自然是要传承与你的” 师父说现在学这些对自己有害无益,自然有他的道理,虽然向往这样的本事,但云景也不急,反正总是要学的,于是也不纠结了。 继续开始打扫卫生,好奇问:“师父,是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要学武啊?” “当然,每个正式拥有学籍的读书人,到了一定年龄,学堂都会传授武学,考取的功名越高,就能学到更加高深的武学”李秋笑着解释道。 云景点点头说:“这和我以前想象的读书人不一样呢,我以为读书人只是安心的做学问的样子” “读书人做学问是根本,武学严格的说来只是附带吧,当学问到了一定地步,身心修养道了一定程度,所谓武学不过小道尔,有人一生专研学问,从未涉足武道,皓首穷经,偶然间心之所动,从一门最粗浅的武学得到灵感,也能一跃成为了不得的大高手,甚至还有人能无师自通领悟高深武学,所以,你未来要安心做学问,且莫本末倒置了”,李秋耐心解释道,顺便还鞭策云景。 “这样啊”,听了他这番话,云景对读书人的认知再度刷新,安奈下躁动的心。 目前他大概明白了此世的一个道理,读书做学问,才是最有前途的。 然后云景听李秋笑道:“我们读书人啊,很多时候读书做学问是为了和人讲道理,而武学傍身呢,是为了让人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我们讲道理,你可懂?” 好吧,道理和物理都是理,云景怎能不懂…… 第九十章 武学?小道尔! 自家师父,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连劳什子先天真气都整出来了,这让云景相当惊讶,对他来说,这等手段,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以往只存在于幻想之中,未曾想如今突然之间就呈现在自己眼前,他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就挺突然的。 不过师父说以后这样的本事会教给自己,想到自己拥有这等非凡手段,讲道理,云景心头还是有点期待的。 当然,他也知道,‘先天真气’这种东西一听水平就不一般,想要练出那样的本事,绝非易事,天知道要练多久才能练出来,这个时间单位绝对要以年来计算。 听师父的口气,自己短时间估计是别想接触武功了,他也不急,想来师父自有安排。 不急归不急,但架不住他好奇啊。 试问谁对这样的本事不向往? 一边打扫屋子,云景一边好奇问:“师父,像你这样本事的人,多吗?” “多不多这个问题,这个要看情况吧,就拿我们新林县来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有为师这等手段的人,但若放眼整个大离王朝,师父这点本事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更别说放眼天下,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人呐,始终都要抱着一颗敬畏之心”,李秋平静的回答道。 他这番话,丝毫听不出他有任何得意的意思,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并没有因为有了这样的本事就自得了。 云景心说整个县境内都找不出第二个的本事,还不够臭屁的?自家这师父也太稳了吧。 佩服自家师父心态的同时,云景又问:“师父,我听说我们新林县,有一个风刀门的江湖门派,他们处于什么水平啊?” “风刀门?这个为师倒是知道,也就那样吧,其中最厉害的门主,也不过后天内劲阶段,而且已经年过六十,潜力已尽,此生若无机遇,无望踏足先天了”,李秋很随意的说道。 瞧瞧师父都说了啥,也就那样吧,啧…… 想到当初连加入风刀门的资格都没有,云景又有点担心道:“师父啊,不久前风刀门去我们村挑选弟子,当时是王捕头给我检测的,他说我不适合练武,这会不会影响我未来和你学本事?” “这倒无妨,所谓的适合不适合练武,不过只是先天条件好点坏点的区别而已,条件好点的,进度就快点,条件差点的,了不起进度慢点,须知练武本就是锤炼体质的过程,贵在持之以恒,水磨功夫而已,不必刻意追求进度,功到自然成,而且影响成就的因素太多了,现在你不必了解这些,为师自有分寸,会为你安排好的” 李秋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压根就没在意云景练武的资质,或许在他心里,练武压根就不重要吧,正如他所说,练武,小道尔,做学问才是大道。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倒是放下心来,暗道风刀门挑选弟子还看什么资质,再听听师父说的,高下立判,那风刀门看来是真的水平有限。 “师父,那你这一身本事从哪儿学的?”,云景好奇问,总不能师父这身本事是无师自通的吧,他要有这水平,估计也不至于窝在牛角镇这小地方了。 这个问题,问得李秋眼神有些恍惚,他喃喃道:“一部分是你师祖教的,一部分是为师考取功名后从朝廷武库习来,想当初,为师进学的时候……” 说道这里,李秋赶紧打住,没好气的看了云景一眼说:“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都说了练武小道尔,你以后安心做学问才是正道,时间到了为师自然会教你武学方面的东西,现在不准再问这方面的问题!” 看出自家师父似乎有些心烦意乱,云景也就不再问这方面的问题了,转移话题道:“师父,刚才你说我们所处的叫新林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这个嘛,为师看过地方志,倒是知道一些,曾经我们这片叫林县,百多年前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匪灾,那帮恶贼穷凶极恶,攻破县城后行那屠城之举,一夜之间县城近乎被杀绝,更被放了一把火烧成白地,后来新县城建立,人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些人,所以更名为新林县”,李秋一脸唏嘘道。 纵使这件事情已经过去百多年,但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云景也能感觉到他有些咬牙,目光中更是透露出丝丝冷意。 虽然师父三言两语就交代了新林县的来历,但云景也有些心惊,屠城啊,多么血腥残忍的两个字,稍微想想都能想到那尸山血海的画面,人间炼狱,生灵涂炭,不外如是。 好在这种灾祸不是经常发生,百年难遇一次,否则,啧,恐怕这世间都没几个人了。 “那当初屠城的那些恶贼下场如何?”云景追问。 那等可谓震惊天下的事情,总不至于就算了吧。 李秋的回答只有四个字,他淡淡道:“斩尽杀绝!” 他话不多,语气不重,但听在云景耳中,却让他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当云景还在揣摩那沉甸甸的四个字时,李秋反问他:“景儿,你猜曾经屠灭那伙恶贼,本朝出动了多少人力物力?” “师父,我猜不到”,云景摇头。 李秋说:“只一人,自京城而来,一人独上恶贼老巢,顷刻间山崩地裂,不过盏茶时间,数千恶贼极其家眷尽皆埋葬!” 云景听完,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师傅,心说一个人就整出山崩地裂的动静,还埋葬了数千恶贼极其家眷,那人真心不是扛着导弹去的? 看着云景不可思议的表情,李秋笑道:“是不是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本朝立国八百余载,外族如群狼虎视眈眈,几度风云变幻,而今依旧震慑八方屹立不倒,你以为凭的是什么?除却兵强马壮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四大书院源源不断的为朝廷提供各方面的人才,文治武功,兵法韬略,哪样不是‘千人敌’‘万人敌’?就拿百年前那一人平叛的京城来客来说,他不过是一家书院的教书先生而已,文能治国安天下,这句形容读书人的话你以为仅仅只是说说而已?现在你还觉得为师这点微末伎俩值得一提?” “告诉你这些,是要让你现在就明白,读书做学问才是正道,切莫将心思放在武学小道上面,须知很多专研武道之人一辈子蹉跎,还抵不过读书人学问深厚之时的一朝顿悟啊,希望你能听明白为师的一番苦心” 听了师父这番话,云景认认真真道:“弟子受教了”。 讲道理,之前见识了师父的手段,云景的内心真心有点躁动,试问那种手段谁不想拥有?然而李秋却用事实告诉他,武学,在真正的学问面前压根不起眼,那是追求学问途中的手段,是附带,当学问到了一定程度,还愁没有雷霆手段? 明白了这些,云景那颗刚刚躁动起来的心也很快平息了下来,以后安心跟着师父做学问,其他的,顺其自然。 见云景态度端正,而且是真的放平了心态,李秋心头悄悄松了口气,点头道:“明白就好” 他有借机敲打云景的意思,本来短时间内他就没想在云景面前展示这些手段,就怕云景见识到了一门心思琢磨武学这种旁枝末节而耽误了学问,哪儿知云景抓一条毒蛇,担心他的安全他不得不提前展示,果然云景见识到了被勾起好奇心。 好在自己一番苦口婆心后云景端正了态度,否则李秋都不知道以后自己得多头疼。 当然,不是李秋妄自菲薄,他也没指望自家徒儿有那等将来无师自通领悟武学的天赋,那等人物百年都难出一个,不现实,但在做学问打基础的阶段,不被武学之类的东西分散精力当然最好不过了。 现在就让云景明白这些,算是好事儿…… 第九十一章 言传身教 屋子里的小动物都被李秋的气息吓跑了,收拾起来也方便了很多。 直到太阳西斜的时候,忙活了半天的师徒俩,总算是把屋子收拾到了勉强能住人的程度。 不过这一通收拾下来,师徒俩弄得一身灰头土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挖煤去了。 “师父,你脸上粘了根鸡毛”,堂屋里,云景咧着一口白牙指着李秋的脸笑道,至于这常年没住人的屋子里哪儿来的鸡毛,他就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李秋也不恼,看着云景说:“景儿你脑袋上还有蜘蛛网呢,整得跟小鸟要在你脑袋上筑巢似得” “嘿……”,云景笑了笑,用手一摸脑袋,蜘蛛网有些粘手。 师徒俩相视一笑,融洽而温馨。 此时云景心头不得不感叹,自家师父心思之细腻,不论如何,自己拜他为师,说到底一开始也是两个陌生人,他是在用和自己一起干活的相处方式,让双方熟悉起来,从而无形中拉近双方的关系。 若非如此,他恐怕有的是办法不必受这个灰头土脸的罪。 “走吧,那边有个水井,我们去洗洗”,李秋寻了个还能用的木桶,在里面放上一块搽脸布牵着云景的手说道。 明显他早就踩好点的,那水井就在屋子几百米开外。 水井的水源来自地下水,清澈无比,大热天的也有些冰凉,捧一捧浇在脸上,别提多舒服了。 来到水井边,云景心说要是早点整个西瓜什么的泡里面,切开来吃一口那才叫安逸,话说回来,他貌似还没在这个世界看到‘西瓜’这种水果,也不知道有没有。 水井靠着一块石壁,被人用石板砌成了三个呈阶梯状降低水位的小水池,每个水池有四五个平方,水深不过大腿,里面还能看到不少手指大小的鱼儿和小虾。 每个水池边上都能站人,看到这样的布局,云景大概猜到,最上面的水池,出水口那里,应该是人们平时打饮用水的地方,其次是洗菜的,然后是浣洗衣物的。 几个水池边上的石板都很光滑,明显经常有人来,第二个水池内还能看到些菜帮子之类的…… 云景才六岁,有过‘小时后’‘遛鸟’的经历,他也不怕害羞,在浣洗衣物的水池边光溜溜洗漱,李秋就要文明得多了,穿着衣服清理自身。 洗漱的时候,李秋拿出了一个原材料估摸着是皂角灰扑扑玩意用于清洁,别说,效果还不错。 正当云景怀疑自家师父穿着衣服能不能清洁干净的时候,浑身湿漉漉,打满胰子泡沫的他一桶水冲头上冲下,连续几次,待到水清,他身躯轻轻一阵,轻微的砰一声,他周围升腾一团水雾,然后身上的衣服就跟甩干机甩过似得…… 虽然现在是下午,但阳光还是有些毒辣的,想来他身上的衣服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干透,这也太方便了吧? “平时为师不这样的,这不条件有限图省事嘛,景儿你要不要为师帮你把衣服弄干?”李秋毫不介意的指了指云景边上洗过的衣服笑道。 云景已经有些习惯自家师父的本事了,见怪不怪,不过能不用穿湿哒哒的衣服自然是好的,点头道:“麻烦师父了” “无妨” 李秋笑道,拿起云景的衣服甩了几下,衣服上的水就被甩得差不多了…… 虽然衣服被甩干得差不多,倒地没彻底干,云景没穿,准备拿回去晾晒,他以前听母亲说,穿湿衣服容易得病。 至于自家师父,想来不在意这点问题。 站在水井边,云景目测了一下水井水位和以后要居住的屋子,水井的水位要高一些,他说:“师父,我们可不可以用竹管将井水引到屋子那边去?那样就方便很多了” 李秋一愣,目测了几下,然后看着云景略微惊讶道:“完全可行,景儿,这方法谁教你的?” “没谁教我呀,我就见往常家里的水田,边上也有水沟引水到田里,所以就问问”,云景随便找了个理由道。 他在家里的时候,用水都是父亲早上去小溪里挑的,倒不是云景不想让家里安上‘自来水’,实在是条件不允许。 小溪村的溪流比他家矮很多,若是去上游引水的话,得几千米去了,他自己搞不定,家人也没时间整这‘大工程’,本来他想大点再考虑这个问题的,如今只能等以后了。 李秋看着云景赞叹道:“不错不错,景儿你能从细节中想到对生活的便利,真心难得,嗯,就按你说的,我们把井水引住处去,不过得明后天了,很快就要天黑,我们先做饭吃” “好” 斜阳下,师徒俩往住处走去。 待到云景把衣服晾晒好,李秋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两套床上用品,估摸着是买的某户农家的,有补丁,显得陈旧,不过洗的很干净,有点阳光的味道。 铺好床铺,然后生火做饭。 柴火目前倒是不缺,他们之前收拾屋子的时候丢出来不少坏了不能用的家具。 李秋说他们只有半个月的口粮,还真是这样,半缸糙米,应该够他俩吃半个月了。 煮了半锅粥,菜只有咸菜疙瘩,其余的啥都没有,师徒俩也吃得香甜。 煮粥的过程中,李秋趁云景不注意,往粥里撒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反正是滋养身体的好东西就是了,他是想让云景体验艰难的日子,又不是真的要虐待他,毕竟云景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 饭后天也黑了,师徒俩收拾收拾睡觉,明天还得继续干活儿呢。 这收拾了半天的屋子,虽然不是什么重体力活儿,但云景还小,累得够呛,躺床上就睡着了。 有过白天师父的教导,他已经不琢磨练武的事情了,是以没看到自家师父练武的画面他也不纠结,想来以李秋的水平,已经不需要像平常练武之人那样拳不离手。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云景和李秋都在围着房子忙活,修补能用的家具,清理院子里的杂草,从水井那边用竹管将井水引来,修补屋顶破洞的地方…… 事无巨细,每样都要亲自动手。 足足三天时间,他么才将屋子收拾得像模像样,家里干净了,院子里也平整了,还能吃上‘自来水’。 这天下午,李秋接着自来水洗手,他问云景:“景儿,这几天和为师一起收拾屋子,感觉如何?” 云景捧了一捧冰凉的自来水洗脸消除暑气,听到师父的话,想了想如实道:“累!” 虽然做的都只是些细碎伙儿,但整天忙活,云景感觉那是真的累。 “还有呢?”,李秋点点头又问。 云景环视一下干净整洁的房屋,又道:“开心” “累很正常,毕竟那么多活儿呢,开心也很正常,现在你是不是感觉,亲手将屋子收拾成这样,内心有一种成就感?成就感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某个目的而产生的心情愉悦感,通常情况下这种感觉不需要得到他人认可,有没有这种感觉?”李秋笑道。 他怕云景不理解成就感三个字,顺带解释了一下。 云景点头说:“还真是这样” “是吧”,李秋笑道,然后又说:“亲自收拾了几天屋子,你会感觉累,那你现在想想,在你家里,母亲每天操持家务,事无巨细,那还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么她累吗?” 云景听后,沉默片刻,内心有些触动,道:“想来母亲定是很累的” “那就对了,所以啊,平时你或许知道母亲操持家务会很累,但不明白累在哪里,或许已经习惯了母亲操持家务的画面,甚至都没去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你亲身经历了,有了切身体会,是不是才明白母亲的不易?而我们这几天做的这些,还远远不及你母亲每日的操持,我听闻你家还有鸡鸭,猪牛,还有你弟弟,这些都是需要你母亲去操持照顾的吧?她还要做一家人的饭菜,一日三餐,还要下地干活儿,还要做针线活儿,等等等等……” “为师和你说这些,是要告诉你,很多东西,你知道是一回事儿,但没亲自去经历,就永远无法切身感受,就永远停留在‘我知道’‘我懂’这个阶段,说白了就是夸夸其谈,而无法触动心灵,当你身心都切身体会后,才会真正的明白一些东西,这,才是为师要告诉你的” 原来,这几天干这些细碎活儿,师父还有这些深意在其中。 言传身教,不外如是。 明白了他的用意,云景恭恭敬敬道:“徒儿受教” “明白就好,那么从明天开始,我们去翻地,你或许以往听说过农民种地很累,但怎么累,累在哪里呢?你要亲自去体会,才能真正明白!” 李秋指着院子前面的几块荒地道…… 第九十二章 知易行难 接下来的几天,云景都和李秋一起在翻院子前面的地。 那是真的累,且还辛苦。 累到什么程度?累到手脚发麻浑身颤抖,握锄头的双手,掌心打起水泡又裂开,汗水一浸,火辣辣的疼,加上毒辣的太阳暴晒,那滋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每天干着翻地的重体力活儿,虽然云景人小体弱,但整日的劳作也让他累得每天倒头就睡,恨不得长在床上。 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哭,每天睡着后,他敏锐的感官都能发现师父李秋会偷偷的来到自家身边,然后帮他按摩舒缓劳累的身躯,甚至还有清凉的气息游走全身,格外舒服,导致他不管头一天如何累,第二天都会变得生龙活虎继续辛苦劳作…… 讲道理,云景前世也是吃过苦的,干过工地搬过砖,其辛苦劳累比这几天翻地严格说要辛苦得多,他还尝过人情冷暖众生百态,然而这些情况师父李秋不知道啊。 难倒他能去告诉师父我都经历过这些辛酸苦辣,你大可不必让我干这些?若是说出这番话来,让他站在李秋的角度估摸着自己都不信…… 所以能咋办? 凉拌。 没办法,只能听从师父安排了。 话又说回来,云景前世虽然不是城里人,但他也没干过多少农活,不是懒,而是在他前世小时后能干活儿的年纪,已经开始上学了,上学的时间早,放学的时间晚,也没时间干活儿,但他毕竟是农村的,耳濡目染下也清楚的知道农活的各种流程,只是实际参与得不多而已,尤其是上初中后,住学校,参与农活的机会就更少了。 来到此世六年多时间,虽生在穷苦人家,但他毕竟还是太小了,真正参与重体力活儿的机会不多,平时也就放牛割猪草帮忙除个草之类的,要说翻地犁田挑重物这些他还真没干过。 估摸着李秋也是知道这些情况,所以才带着他干活儿体验农民的辛苦。 正如师父李秋所说的那样,云景之前还停留在‘我知道’‘我懂’这个阶段,当亲自去体会过后,云景内心对农民的辛苦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曾经云景的爷爷用八滴汗水才能换一粒粮食来形容种地的辛苦。 那时云景能从其言语中体会到农民的辛苦,可如今在李秋的带领下亲自劳作后,云景只想说,此间的农民,何止辛苦,简直是在用命换饭吃! 而且,哪怕是拼了命去种地干活儿,能不能吃上饭,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这些东西,是曾经云景没有深入去想过的。 ‘我知道农民种地很辛苦啊’,看,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能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然而这句话真的就能让人体会到农民的辛苦吗? 不曾亲自体会那种苦,就永远无法真正明白那到底有多苦! 而这,云景不过仅仅是体验几天而已,农民,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祖祖辈辈都这样过的,真正体验过那份辛苦,每当想到这些,云景内心就沉甸甸的,有些堵得慌。 他有着前世的记忆这是事实,不管承认不承认,基于这点,云景都没有真正想过自己一辈子过那种辛苦的日子,如今抛开前世记忆不说,也将自己拜李秋为师的事情放下,他把自己放在此间农民的位置设身处地的一想,他有些绝望,甚至有些崩溃,自己真的能熬得下去吗? 师父明知自己是农家孩子,还要让自己干这些,云景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知易行难啊。 这才是师父要让自己明白的道理。 但他不准备把自己的切身感受告诉师父,他觉得这很能锻炼自己的意志,这样的苦都吃不了,坚持不下去,还谈其他? 如果只是抱着我知道这很辛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真的能锻炼自己的意志吗?知道辛苦了,然后就不去辛苦了,说白了那是一种逃避,只有真正的坚持下去了,已经将辛苦形成自己的习惯,那才是真正的得到了锻炼! 现在云景想想,以前他觉得自己明白所谓的辛苦为何物,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前世他吃的苦和此世是不一样的。 直白点说,前世吃苦那是自己‘乐意’,并不是走投无路了,指不定哪天不高兴了就把老板给炒了,而此世的吃苦呢,那是没有办法,没有任何退路,你不吃苦就得饿死! “果然,不亲自体会,不认真去经历过再思考,就把前世的经验套在此世的环境,是多么的可笑” 夜幕下,云景看着前面翻好的土地微微出神。 他有些自嘲,以前觉得自己有着前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现在看来,那和所谓的键盘侠砖家有什么区别?是啊,你啥都懂,嘴上说得好听,那你特么倒是亲自去试试啊…… 未经他人苦,莫言人心善,实践才能出真知。 真知的懂得了什么叫辛苦,云景不打算仅仅只是明白了就算了,师父李秋说他们会在这里待不少年月,想来干活儿会成为日常,他会一直听从师父的安排,懂了,知道了,与去不去做,是两回事儿! 不知不觉,云景的心境又上了一层楼,最直观的表现是,他那敏锐的感官范围在增加的拱手,也更加清晰了,以往只能通过细微的动静判断周围的事物,现在他有一种闭着眼睛都能‘看’到周围景物的感觉,但距离真正的看到却还有一段距离。 ‘我懂’,‘我知道’,‘我明白’,这些都只是表面,当真正的去体会,去付出实践,去感受本质,这其中的差距,是有天壤之别的。 感官的提升固然让他高兴,但云景并不是很在意,他也丝毫不去急切的想要一下子达到‘看到’的地步,顺其自然就好…… 师父李秋准备的地并不多,大概四五亩吧,他们这几天都翻得差不多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李秋翻的。 啧,不得不说,自家师父干活儿,一个能顶几个,如果单靠云景的话,给他半个月也搞不定。 “景儿,过来吃饭了” 劳累了一天,云景休息得差不多的时候,屋子那边传来师父李秋的声音。 看了一眼那些让自己感触良多的土地,云景起身拍拍屁股吃饭去了。 今天的饭菜比前几天丰盛一些,干饭咸菜,还有一碗野菜汤…… 吃饭的时候,云景问:“师父,我们地翻好了,可种什么啊?” 如今可是盛夏,早已经过了种植季节,云景回忆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此世有什么作物适合这个季节种植。 李秋将一棵野菜咀嚼得吱吱响,笑道:“快秋天了,没什么适合种植的,翻好的地就让它摆那儿吧,明年开春再说” “哦”,云景点头,有点怀疑自家师父是感觉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辛苦才这么说的,否则指不定还得挖几天地。 啧,自己师父对人心的把握真心恐怖! 然后李秋说:“明天开始,我们就不挖地了,你得去学堂开始学习啦” 自己拜师是要读书的,这段时间的经历,都让云景快忘了正事儿…… 第九十三章 生活学习各不同 隔天一早,云景再见李秋的时候,师父已经换上了一套做工精致的蓝白相间长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用玉簪固定,脚上穿着千层底的布靴。 这形象,和昨日那乡下老农的样子可谓天差地别。 他两只手分别拎着一个小箱子,其中一个云景见过,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李秋说那里面装着云景以后要用到的书籍学籍等物,这几天都是他在保管。 李秋将那个箱子递给云景道:“景儿,里面除了学习之外的东西,还有一套衣服,你去换上,那是学堂每个学生都要穿的统一款式” “好的师父”,云景点头,接过箱子回屋换衣服了。 他心头有些意外,没想到学堂居然还有‘校服’,而且是刚入学就要穿‘校服’了。 学堂这样做,是为了区分学子和普通人呢,还是素质教育从这就已经开始了?校服嘛,大家都穿一样,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能减少很大一部分攀比之心的。 回屋后,云景打开箱子,首先闻到的是一股微微有些刺鼻的味道,但是有点香,味道的源头来自于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包。 云景拿起端倪,轻飘飘的,里面应该装的是某种植物。 “估计是驱虫用的吧,书籍可是金贵物品,像小溪村那样的穷苦人家,哪怕不识字,一本书都能当传家宝了,自然得好好保管” 心头自语,云景放下布包,然后看其他东西。 一套衣服,两本书,一本册子。 衣服淡青色,想来就是校服了,是一套的,衣服裤子加鞋子。 两本书云景翻了翻,一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他一个都不认识,另一本上,则画着很多插图,都是人物插图,每副图边上都多多少少有文字,一开始云景还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但稍微打量又觉得不像,因为那些插图描绘的都是人物的神态动作,他猜测这本书上的那些插图是描述的礼仪。 最后是那个册子,展开老长了,封面上写着两个云景不认识的字,然后里面的内容,除却开头一页有百十个字以及红色印章外,其他的都是空白,他大概明白,这就是学籍了。 学籍的做工极其精美,四周有铜质包边,无论是外部的包装还是里面的纸张,都布满了隐约的云纹,尤其是里面的纸张,一看就比那两本书籍要好太多,雪白有韧性,也不知道防不防水火,这玩意无比重要,云景也没作死的想要试试。 把箱子里的东西都看完了,云景不禁挠头,笔墨纸砚呢? 一概没有! 师父应该不至于忘了,为什么没有,云景也不打算纠结。 很快穿好衣服,异常合身,想来是师傅专门为自己准备的,然后他合上箱子,提着走了出去。 值得一提的是,那箱子内部也十分巧妙,书籍和学籍都能固定,不至于因为随着走动而在里面抖来抖去。 看着云景出来,李秋打量一眼笑道:“不错”,然后他上前两步来到云景身边说:“你还未到及冠的年龄,就要入学,这发式得改改了,不能像往常那样随意” 说着,他亲自给云景弄头发。 以前云景的头发只是简单的扎了个马尾,在李秋的一番摆弄下,在他脑袋上扎了两个‘小揪揪’,文艺点说叫总角,总之整得跟小哪吒似得。 这让云景有些不自在,但估摸着学堂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发型,他也就不纠结了。 给云景整理好,李秋后退一步打量一眼,点点头道:“走吧,跟为师去学堂,还能赶上早饭,以后上学的日子,都在学堂吃,那里有一日三餐” 说着,李秋带头出门,也不锁门,只是虚掩,然后师徒俩往学堂而去。 云景猜测,不管是校服还是书籍学籍,乃至于学堂里的饭食,肯定都是要花钱的,但师父都给自己搞定了。 他不禁有些感慨,如果没能拜师的话,单靠自己的家庭,哪怕能去学堂读书,也必定是供养不起的,读书啊,那真的不是穷苦人家有资格参与的。 路上李秋简单的给云景说了一下学堂的情况。 上学的话,每上六天能休息一天,月底还能再一次性有三天假期,具体上学时间,大概是每天早上十点开始,一天四节课,早上两节,中午休息一段时间,下午两节,每节课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下午是四点的样子放学。 李秋用的时间单位是时辰,但不是云景记忆中‘老家’古代那种子丑寅卯之类的区分,而是很直白的从一到十二这样来划分的,每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俩小时左右。 以往云景没有刻意关注过这些,再说,以前在乡下,天亮起床天黑睡觉,谁有功夫研究这个? 然后他还告诉云景,今天第一次去学堂,学籍是要交给先生填一些东西的,以后没必要可以不用带去…… 学堂并不在他们住的地方周围,而是在牛角镇的另一边,他们要绕过或者穿过整个牛角镇才能到达。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秋嫌弃镇上的脏乱环境,他带着云景走的是绕过镇子的路。 在从他们住的屋子穿过小路来到大路后,那里已经有一辆牛车等候着了。 赶车的是一个云景不认识的老人,边上居然还有两个护卫,虽然没有丫鬟书童,但这排场也是够可以的了。 “老爷,云少爷” 看到云景他们后,赶车的老人和俩护卫赶紧打招呼,顺便将一个凳子放地上,方便他们好上车。 “景儿,上车吧,去学堂还有一段路呢”,李秋看着有点发愣的云景笑道。 上车后,牛车慢悠悠的走着,云景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样的待遇,和前几天的经历相比差距也太大了点。 此时坐软垫上,还有大伞遮阴的李秋笑道:“景儿不必疑惑,教学和生活,还是要分开的,以后慢慢习惯就好”,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现在你还小,待你长大些,学业繁重了,为师再给你配个书童” 啊这…… 云景哪儿享受过这种待遇啊,一想到读书人有书童搞不好是标配,所以只得道:“徒儿明白了,多谢师父” “嗯”,李秋点点头不在说什么,微微闭目养神。 见此,云景暗搓搓的在心里想,师父这是在修炼吗?但又不像,毕竟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 牛车走得慢,但路有尽时,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学堂所在之处。 学堂位于镇外一处清静的小山上,被围墙围了起来,看规模面积不小,围墙周围的山上种满了松柏翠竹,从山下有一条石径直通学堂。 打量着以后自己要学习的地方,云景首先看到的却是一副‘生离死别’的画面。 山下陆陆续续的有很多人到来,一些一看就是和云景同期入学的小孩,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肝肠寸断,就跟被家人抛弃了似得。 云景觉得有些啼笑皆非,看来不管哪个世界,刚入学的时候,小孩子的反应都差不多…… 第九十四章 又一门语言 “李先生来啦” “见过李先生” “李先生,以后我家小子还望多多管教,若是不听话就狠狠的揍……” 山下吵吵闹闹中,有眼尖的看到了李秋,纷纷和他打招呼,那些人单看穿着就知道家境不俗。 “诸位有礼了,开学之际诸事繁多,就不和诸位一一寒暄了,诸位请便,失礼之处还望见谅”,李秋冲着打招呼的人拱手歉意道。 “不敢耽搁李先生时间,先生请便……” 看得出来,这些送孩子来的家长都想和李秋亲近亲近,但都很识趣的没有过多纠缠,打过招呼后就自行退开了。 云景拜李秋为师,虽然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镇上有点人脉的人家大多都知道,此番见云景跟在李秋身边,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于是人们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看向他。 那些目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这是人之常情,毕竟很多人家都想将后辈送去拜李秋为师而不能。 羡慕嫉妒之余,人们倒是没有投来怨恨的目光,倒不是说就没有小人了,而且也不可能人人都那么心胸宽广容得下云景这捷足先登碍眼的小子,只是他们成年人了,懂得审时度势,云景拜师已经成定局,有李秋提携,云景未来成就如何不好说,但绝对不会沦落到他们能轻易得罪的地步,是以亲近还来不及,怎敢轻易得罪,纵使有些小心思也只能藏在心里。 话说回来,以往李秋‘不收徒’也就罢了,如今开了先河,这倒是让某些原本熄灭了心思的人有了想法,是不是自家后辈也有机会了呢? 李秋的出现,让那些原本哭哭啼啼的小孩儿都安静了不少,也不知道来之前他们的家长是如何给他们形容李秋的,总之那些小孩儿明显有些怕他。 怕‘校长’,恐怕是每个小孩子都会的吧?尤其是如今这时代,可没有老师不能打学生的说法,老师打学生,哪怕家长再心疼,不但不会生怨,反倒是要说一声打得好,回过头来恐怕还得揍孩子一顿! 先生打你,肯定是你有错没跑了。 总之,这个时代的学生,可没有云景前世的学生那么快乐就是了。 摆脱了那些家长,李秋带着云景往山上的学堂拾级而上走去。 途中李秋顺便给云景稍微讲了下学堂的情况,如今这间学堂学生有一百二十人左右,根据学习进度不同,分为了五个班级,这些学生年龄最大的不超过十六岁,李秋说,若年过十六还无法从学堂结业的话,学堂会将那样的学生主动劝退。 总体来说,这一百多个学生分为两个层次,蒙童级和‘知问’级,蒙童就是云景这样刚开始接触读书的,学得差不多了,要去参加第一次科举,考过了,成为童生,是最初级的功名,然后继续深造,童生的深造就是知问,这个时候就是真正做学问的时候,学得差不多了就要去第二次科举,考过了,是秀才,也就从这家学堂结业了,想更近一步,就得去大书院进学,能让秀才进学的书院,牛角镇是没有的,新林县倒是有,李秋的两个儿子如今就在县里进学。 整个牛角镇,光镇上常住人口就有一万多,周边十里八乡的,加起来人口估摸着得三万以上,这么多人口,却在学堂只有一百多人读书,讲道理,这人数是真心不多,毕竟有些人家同时就有多个孩子在这里读书。 由此可见读书的门槛之高! 当然了,也不是说整个牛角镇适龄的孩子读书的只有这么多,有的人家条件好会自己请先生教,或者办私塾之类的,还有送去别处读书的也有,总之,能读书的,而且是有学籍的读书人,还是不多就是了。 然后的话,学堂的教书先生,加上李秋自己在内,一共有八人,可谓师资力量雄厚了,还有保安十个,当然,这个时代的叫法是护卫,能读得起书的孩子,家庭条件都不错,安全方面肯定做得要周全,还有厨子三人采买两人。 学堂这么多人,所需的钱财,一部分是要从那些送孩子来读书的人家身上出的,其次的话,官府也会拨一定的款项,一句话,学堂不差钱。 和李秋踏进学堂大门,门口的护卫自然是认得李秋的,是以也没有盘问阻拦。 首先映入云景视线的,是一个很大的开阔场地,云景姑且称为操场,面积足有十个标准篮球场那么大,沿着围墙一圈,种了不少景观树,然后就是一字排开的一片砖瓦房了,那些是教室,粗略打量,不下十间,都很宽大,此外还有单独的阁楼房屋,云景猜测那些是教书先生休息办公和食堂厕所等地方。 然后云景就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读书的必定是前几期入学的学生了,读书声让云景倍感亲切,仿佛回到了前世上学的时候。 讲道理,云景这会儿心头有些不是滋味,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前世他读书的时候,和大多数人一样,巴不得早点毕业,可踏足社会后,又无比怀念读书的时候,无数次做梦回到读书的教室,醒来都会双目湿润怅然若失。 时间最是无情的,它永远都不会倒退,你错过了失去了,就不会再有了。 而今有幸能再经历这样的时光,真好…… 短暂的心路历程后,云景听着那朗朗书声,却有些发愣,因为他发现,那读书声他居然听不懂,明明那些读书声感觉有些熟悉,可就是听不懂! 那不是他熟悉的任何语言,甚至都不是他如今说的语言。 “师父,那些读书声,我怎么听不懂?”云景问师父李秋道。 李秋笑着解释说:“景儿,我们现在说的是方言,那些读书声是官话,须知我大离王朝疆域辽阔,言语习俗众多,若没有一门通用的语言怎行,这门官话你也是要学的,否则未来你出远门都没法和人交流,可谓寸步难行,而且啊,待你学会了官话,在学堂也尽量用官话与人交流,方便你更快的熟悉这门语言” “徒儿明白了”,云景恍然道。 心说原来是这样,啧啧,得,又要学一门新的语言了,然后他又想,听师父的口气,这大离王朝不知道得多少方言呢,整不好学会官话在很多时候某些地方也不好使,看来未来若想四处走走看看,得多学一些语言才行。 只是学会一些方言的话,云景还是有信心的,毕竟他有过目不忘之能,这就是底气。 然后李秋对云景说:“景儿,你去那边食堂吃东西吧,穿着学校的衣服,食堂的人不会为难你,不清楚的就问,吃了东西,你去那间教室,那是今年给初入学的蒙童班准备的,到时自有先生过去安排你们,为师就不和你一起了,开学之际为师事情多着呢” 说着,李秋指了指那一排砖瓦房最右边的那一间教室。 “好的师父”,云景点头道。 感情之前师父和那些家长说事物繁忙并不是推脱之词,是真的忙…… 第九十五章 同窗 和李师父李秋分开,云景独自走向食堂,严格的说,此间的食堂应该叫饭堂才更为贴切。 干饭人的天堂? 想到前世那些学校的黑暗料理,云景暗搓搓的嘀咕这应该叫干饭人的地狱才对…… 饭堂面积不算小,是一栋单独的建筑,里面的格局倒是和云景想象中的食堂区别不大,一排排的座椅,打饭的地方倒是没有窗口,食物都是摆在类似柜台一样的桌子上,有专门的人负责发放。 走进饭堂,云景随意打量一眼,尤其是那负责发放食物的人,他在猜测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练就抖手神功。 他来得还算早的,饭堂内就餐的人不多,只有十来个稀稀拉拉的坐着安静吃东西。 估摸着是因为开学季的缘故,也有可能是现在饭堂人少,是以云景刚刚踏足饭堂,就有人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慈祥老人上前询问道:“小公子可是前来用饭?” 这老人看上去慈眉善目,眼尖的云景发现他指尖有老茧,搞不好是个退休的读书人,不管是出于礼貌也好,还是对老人家的尊重,云景态度都很客气,冲老人家点头道:“是的老人家” “嗯,以前从未见过小公子,想来是刚先入学的,那边去取餐具,然后去那边挑选吃的,吃多少要多少,别浪费,吃完去那边把餐具洗净放回原处即可”,老人家简单的给云景讲解饭堂的规矩和流程。 听完后云景道:“小子明白了,多谢老人家” “以后要自称‘学生’,去吧”,老人点头笑道。 这搞不好还真是个退休的读书人,几句话就把读书人和常人的区别体现出来了,别是个‘扫地僧’啊…… 和老人家分开,云景去取了餐具,一个木制餐盘,分为了几个格子,还有汤碗和筷子。 打饭的地方食物很丰富,有包子馒头油条花卷之类的,还有稀饭咸菜面条等,这是早餐,居然几乎都是面食。 “小公子需要吃点什么?”云景来到打饭这里,负责打饭的人笑问。 云景扫视了一遍眼前的食物,最后要了两个包子,一个馒头,一根油条,一碗稀饭和咸菜,这些足够他吃饱了。 随后云景拿着食物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安静的吃。 也不知道他是心理年龄的关系,还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年见的穷苦多了,吃饭的时候内心也不禁升起几分感慨来,眼前这白花花的包子馒头,还有那油炸金黄的油条,不过只是这学堂最普通的食物罢了,可在乡下,那些普通人家恐怕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回! 把打来的食物吃完,吃得肚子滚圆,云景去了水槽将餐具洗净归还,然后提着书箱去了教室。 整个过程波澜不惊,平平淡淡,没‘恰好’遇到什么打架生事,富家少爷欺负食堂帮工的狗血事件。 实际上啊,普通人一辈子经历这样的事情能有多少呢?恐怕数都数得清楚吧,然而平淡的日子总是不会让人记住,那种记忆深刻的事情明明没有多少,却让人津津乐道,掩盖了平淡的日子,整得似乎人们整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刺激日子之中一样。 啧,人心真是太奇怪了。 穿过操场,进入教室。 很宽敞,摆放着二十多张木质桌椅,云景来的时候教室里面已经有人了,稀稀拉拉的坐着四五个六七岁的小孩,估摸着相互也不认识,并没有交流。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那几个小孩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而且个个都眼圈红红的,显然哭过,有人甚至还在哽咽抽泣,显然还没从离开家人的伤心害怕中缓过劲儿来。 云景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安静等待。 其他地方有读书声传来,窗外阳光照进教室,此情此景,云景有些恍惚,仿佛时空错乱一样,像是回到了前世曾经读书的时候…… 陆陆续续的有其他小孩来到教室,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里安静的气氛影响,明明他们在门口的时候还在哭,可走进教室后就下意识闭嘴了。 不知道这学堂是不是有家长不得入内的规矩,总之后续来的小孩都是自己来的,没有家长相送。 大概半个小时后,不再有人进入教室,云景暗暗数了一下,教室里一共坐了十九个六七岁的小孩,他猜测这一期估摸着也就这么多了,再多也多不到哪儿去。 大家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也无法通过外表判断各人的家境如何。 坐在这些同龄小孩中间,云景可谓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不是说他气质出众,而是其他小孩都生得白白嫩嫩的,就他皮肤黑黑的,这也太明显了,以至于那些小孩都在下意识偷偷的打量他,但大家都不熟,也没人和他打招呼。 云景也不在意这些目光,坦然面对。 暗中打量着这些小孩,有一点在云景的预料之中,但也有些预料之外,那就是,这些踏足教室的小孩,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不能‘读书’参加科举吗?云景猜测大概是的。 虽然有些感慨这时代的悲哀,但却不是云景能左右的,没有办法…… 等待了也不知道具体多久,安静的气氛中,原本耐不住寂寞的小孩都已经开始和边上的人交流了,可随着一阵敲击的钟声传来,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似乎还有些紧张。 不久后,随着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男子踏足教室,这种紧张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可谓落针可闻,一帮小孩简直大气都不敢喘。 那中年男子,想来是教书先生无疑了,他一手拎着一个书箱,一手拿着一根戒尺,教室里的小孩子们大多都在悄悄的看他手中的戒尺,明显害怕极了。 这个时代的教书先生,是会打人的! 那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的样子,面容方正不苟言笑,蓄有胡须。 他走上三尺讲台,把书箱和戒尺放下,扫视教室一圈,然后笑道:“同学们好,先自我介绍一下,你们记住,我叫杨云空,字柳溪,是你们的教习先生,未来我们将共同度过一段漫长的日子,尤其是对你们中的一些人来说,未来那段日子恐怕不是很美丽!” 他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在一帮小孩看来却格外渗人。 一上来就给了个下马威,简直了…… 所谓的教习,云景猜测应该和班主任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顿了一下,杨云空又道:“你们以后称我杨先生即可,我不管你们是谁家孩子,进入学堂,就要遵守学堂的规矩,犯了错我会打,会罚,哭也不好使,叫家长也不好使,那只会让我把你们打得罚得更狠,不信的大可以试试” 云景心说这样真的不会吓坏小孩子吗? 不过他又想,‘班主任’嘛,肯定是要将威信树立起来的,否则以后一帮调皮捣蛋的小孩儿就不好管了。 估计他也知道一味的恐吓也是不行的,接着放松语气道:“当然,你们也不用害怕,只要不犯错,我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以后你们就知道,而且对于那些表现好的同学,还有奖励哦” 一帮小孩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依旧没人敢吱声打断他的。 然后杨云空继续道:“好了,你们都是刚入学的学子,今天的第一节课,也是你们人生中的第一节课,我就不讲具体的学习内容了,先办两件事情,第一,是把你们的学籍拿到我这里来,我会给你们填上一些内容,这些内容是你们以后要拿去官府备案的,每年一次,别忘了,以后我还会提醒你们,第二,就是大家以后都是同窗了,现在你们或许还不明白同窗两个字的含义,以后你们就会知道,同窗友谊,将来很多时候比你们的血亲兄弟关系还要来得重要,所以,你们初次见面,相互自我介绍认识一番就很有必要了” “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就把学籍拿过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知道了” “晓得了……” 明显一帮小孩还有些敬畏杨云空,都不敢大声说话。 云景也没故意表现自己,随大流了。 他心中有些无奈,暗道果然哪儿都一样,第一节课总是逃不过自我介绍这个流程…… 第九十六章 你高兴得太早了! “张学文,听到了吗?听到了就把你的学籍拿上来,就是硬壳的那本册子,你的家人都教你认过吧?” 估计是因为这些孩子都是第一天上学的缘故,杨云空也没太严格的要求他们中气十足的说话,直接就开始进行下一步工作。 说话的时候,杨云空已经开始从带来的书箱里取出砚台墨锭开始研磨。 张学文瘦瘦的,个字目测比云景稍矮一点,闻言赶紧拿着学籍上前,生怕走慢了被教训似得。 眼尖的云景发现,张学文手中的学籍册子,封面上写的是三个字,然后他心下猜测,学籍封面上的字,应该是持有人的名字,他之前还以为自己学籍封面上的两个字就是‘学籍’俩字呢。 在张学文上去后,杨云空接过学籍,展开后在第二页开始书写,不多会儿写完,吹干墨迹,还盖了一个印章,然后交给张学文让他收好。 接着下一个…… 陆陆续续的,叫到名字的上去,然后杨云空写完盖章归还让其下来。 云景不是第一个被叫到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在目睹杨云空给自己学籍添加文字的时候,写的什么云景自然是一个都看不懂的,但有一点云景不得不佩服,那就是杨云空的字很好看,每个字的大小都一样,工整无比,让他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云景心头有些汗颜,前世读了近二十年的书,结果踏足社会后,大多都使用电子产品,真正用笔写字的机会不多,时间久了,也就导致了后来他连写自己名字都跟鸡抓似的…… 班上十九个学生,每一个都要杨云空亲自书写,每个人书写百来个字左右,用毛笔写字并不快,这也就导致了十九个学生写完,都到敲钟下课的时候了。 最后他只得:“这节课就先这样,下节课你们再自我介绍,现在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听到钟声后必须立刻回到教室!” 说完他也不离开教室,而是找了张凳子坐下自顾自的看书。 有他在,这些初来乍到的小孩也放不开,拘谨无比,有人大着胆子跑外面去,其他人见此也跟着有样学样。 云景没跟着出去,之前杨云空点名叫人上去的时候,云景就已经记住了每一个同窗,姓张的三个,姓王的两个,姓陈的三个,十九个人这就去了一小半,其余的姓氏各有一个,云景猜测那几个同姓的搞不好有亲戚关系,因为下课后那几个同姓的都在扎推聊天玩耍,隐约形成自己的小圈子,其余单姓的都各自闷头待在一边。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有钟声敲响,一帮小孩子陆陆续续的回来。 杨云空放下书籍,走上三尺讲台,看向左边第一排的第一个小孩说:“按上节课所说,接下来你们相互自我介绍,就从你开始,大胆一点,别拘谨,你们以后是同窗,要一起生活很多年的” 那个小孩叫陈超,云景记得,他明显有些害怕,不敢上前,低着头都不敢看人,耳朵都红了,似乎害怕得要哭一样。 见此,杨云空用戒尺拍了一下讲桌,啪的一声,吓得陈超浑身一抖,他说:“先生的话都不听了吗?等下所有人都要上来,你不要害怕,若再不上来,信不信先生打你板子?” 陈超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怂着胆上去,眼泪儿在眼眶打转,不敢看人,小声道:“我叫陈超,我……我……” 我了半天,他不知道说啥了,可怜巴巴的看向杨云空。 台下没有人嘲笑,一个个都忐忑着呢,很快就要轮到他们的。 “嗯,他叫陈超,大家都记住了吗?”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杨云空看向台下道,在同学们都回答记住后,他也不管是不是真记住了,又对陈超道:“嗯,下去吧,下次说话大声点,介绍自己的时候稍微详细点” “还有下次啊?”陈超傻眼,脱口而出问。 杨云空笑了,道:“要不然呢?” “哦”,陈超缩了缩脖子灰溜溜的下去了,一想到还有下次就不禁有些‘绝望’。 这些小孩子需要练胆,面对陌生人和一些场合,连话都不敢说,怎能展现读书人的风采?杨云空让大家做自我介绍,除了大家相互认识外,还有其他目的在其中。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不情不愿的上去自我介绍,胆子小的只说了自己的名字,胆子大点的稍微说了下家住哪里,总之几句话就下来了。 估计是前面有人开头的缘故,后面上去的人也不那么害怕了,稍微放开了点。 轮到云景的时候,他站在台上,看着下方的一众同窗,在杨云空一视同仁的鼓励眼神下,他开口道:“我叫云景,来自小溪村” 说完,他看了一眼杨云空,对方平静的点点头,然后他走了下去,没啥波澜。 刚从台上下来坐回之前的地方,云景脑海中猛然莫名其妙蹦出一个前世看过的画面,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想到了啥? 他想到的是,一个人站在舞台上,拿着话筒‘哽咽’道:“我从小家里就很困难,我的爸爸妈妈~~……” 嗯,带颤音那种,云景乐得不行,他也不知道乐啥,反正就是忍不住,人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莫名其妙的就联系到了一些不相干的东西。 “云景同学,你笑什么?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不妨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杨云空看向笑出声肩膀一怂一怂的云景,当即笑问道。 忍住笑,云景抬头道:“先生,我没笑什么,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哦?什么高兴的事情?”杨云空不依不饶道。 云景心头咯噔一声,暗道要糟,笑不出来了,硬着头皮道:“我想到家里的老母鸡前些日子孵了一窝鸡仔,所以高兴” 杨云空点点头,旋即脸色一沉道:“理由很充分,确实值得高兴,但你高兴得太早了,云景同学,请你站起来,课堂是一个很严肃的地方,同学们在做自我介绍,你觉得很可笑吗?手伸出来,打五下,给你个教训,让你记住,课堂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随意发笑的地方,不是说不准笑,笑也要分场合分时间!” 说着,杨云空手拿戒尺走向云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第一天上学就挨先生的打,云景有些傻眼,自己这是造什么孽? 这到底是杨先生想要杀鸡儆猴树立规矩和威信自己撞枪口上了呢,还是师父的特别关照? 云景猜测两者估计都有,而且前者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这杨先生没道理故意针对自己,而且他教训自己的理由说到底有些牵强,估摸着也只是通过自己吓唬吓唬其他初来乍到的小孩儿罢了。 在杨云空的注视下站起来,云景乖乖伸出右手,希望别太疼。 讲道理,前世上学的时候,见有同学被老师教学,那简直就是喜闻乐见的环节,自个儿心头还偷着乐呢,打不死幸灾乐祸,看热闹嘛,人之常情,可轮到自己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就挺尴尬的。 “换左手,嗯,就是另一只手”,杨云空面无表情道。 于是云景乖乖伸出左手。 然后杨云空高高举起戒尺,在云景掌心啪啪啪就是五下,看着贼吓人,周围的一帮小孩儿看到不但没敢幸灾乐祸,都被吓得发抖了。 杨先生好凶,超凶的! 然而云景又是另一番感受,杨云空动作看上去跟要打死人似得,实际上雷声大雨点小,戒尺打在手上听声音贼响,实际上并不是很疼,打完手心都没红一下。 由此可见,杨云空还是很有分寸的,而且也从侧面说明,他虽是一届读书人,但也深藏不露,对力量和技巧的掌控细致入微! 云景心说还真是杀鸡儆猴呢,而且效果明显不错,没看到那些小孩都被吓得发抖了嘛,无语的是自己变成了那只被‘杀’的鸡…… 配合杨先生表演,云景赶紧缩回手做龇牙咧嘴疼得不行状。 杨云空见此嘴角一抽,似乎在说你小子装什么装,我打没打疼你我还不知道? 看把你机灵得,若不打磨心性,未来指不定是个刺头,又有山长严加管束的吩咐,嗯,以后重点‘照顾’! 心头嘀咕,杨云空对云景道:“记住这个教训,坐下吧” 然后,他看向云景身后那个小孩说:“继续,该你上台自我介绍了……” 云景没意识到自己演过头了,还在心头琢磨这杨先生也就表面严肃,压根没想过到自己未来将要面对的‘悲惨’学习生涯…… 第九十七章 一开始的友情便是如此简单 新入学的小孩们继续上去做自我介绍。 本来之前有那么多人上去,后面的人都开始逐渐放开了,然而出了云景被先生教训这档子事儿,后面的人又被吓住了,生怕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挨打,于是后面的人上去就跟上刑场一样,有几个都快哭了,但又不敢哭,自我介绍得也磕磕绊绊,险些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清楚…… 云景心说这期的同窗们包括自己也够悲催的,遇到了杨云空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先生,看着后续上台要哭要哭磕磕绊绊做自我介绍的同窗,他有点想笑,但又不敢笑,谁知道杨先生逮着机会会不会再次教训自己,那时估计会真打,他可不敢赌,‘竹笋炒猪蹄’的滋味肯定不会美妙。 大半节课后,同期的十九个小孩总算是自我介绍完,然后杨云空上台,笑着夸奖大家都很勇敢,希望下次更勇敢点。 得到夸奖,一帮小屁孩自然是很高兴的,课堂上原本紧张的气氛都舒缓了很多,然而一想到还有下次,一个个又纠结了起来。 就这次都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上去的呢…… 随后杨云空也没正式上课,而是观察了一下十九个小孩,根据高矮调整了一下位置。 调整好了位置,杨云空又告诉他们,以后每个月横向轮换位置,云景猜测是为了他们的视力着想。 至于以后每个人的具体座位,就要看每个人的个头生长情况安排了。 总之这一番折腾下来,这节课也接近了尾声,杨云空宣布下课,可以去吃饭,休息或者玩,总之下午听到钟声必须得回到教室。 一早上就这么过去了,严格的说起来,除了两三件琐事,正式的学习一点没沾。 云景心说这也太真实了,就跟前世老师对待初入学的学前班的小孩儿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前世没上过幼儿园,他开始读书的时候,学校是有学前班这个分级的,那个阶段,要说能学习到什么纯粹是扯淡,就是玩儿…… “你叫云景呀?你说你家在小溪村,小溪村在哪儿?” 下课后,杨云空离去,云景邻桌的一个小孩凑上来好奇问他。 这小孩叫王白林,云景记得,长得白白嫩嫩,但偏瘦,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据云景观察,他是之前做自我介绍之时最放得开的一个之一。 云景看向他说:“小溪村在牛角镇东面几十里外呢” 东面,大概吧,云景还没学过这个世界的地理知识,只是根据太阳的方向判断的。 王柏林挠挠头,压根没什么概念,道:“哦,这样啊,小溪村,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呢”,说完,他又道:“我家住镇上,我叫王柏林,你记得吧?刚才说过的,我家开了一家酒楼,还有布庄和粮店,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做朋友吧,我爹让我在学堂多交朋友,以后我带你去我家酒楼吃好吃的” 云景心说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交朋友了,他好奇问:“刚才我可是被先生教训了的,你还和我做朋友?” “那有什么,我爹说,被先生教训很正常,而且我觉得你很牛,第一天就被先生教训了呢,以后肯定能成为学堂的……,嗯,那什么,对,风云人物,所以我们做朋友吧?”王柏林看着云景眼巴巴道,一脸小学生崇拜坏孩子的表情。 云景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指望着点我好啊,还风云人物呢,按如今观察到的情况来说,成为学堂里的‘风云人物’指定没好下场! 无语归无语,但云景还是说道:“好啊,我也想多交朋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讲道理,和这小屁孩做朋友,云景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但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以后要一起生活很久的同窗,他总不能因为心理年龄原因就永远孤僻下去吧? 算了,就当重温一下童年的乐趣好了,云景也没太当真。 “哈哈,好,我们是朋友了,对啦,我听我家下人说,江湖上对朋友都是兄弟相称,以后我叫你云兄,你叫我王兄,你看如何?”,王柏林看着云景兴致勃勃道。 云景差点笑出声,还把江湖那一套都整出来了,两个都是‘兄’,那谁是弟啊?各论各的? 猛然之间,云景福至心灵,玩归玩,闹归闹,但估摸着玩江湖这一套在学院内搞不好要出事儿,于是摇头道:“这不好吧,什么兄啊弟的,被先生知道估计要挨揍!” 王柏林有些被吓到,缩了缩脖子赶紧点头说:“要被揍啊,那算了,我们是朋友,我听你的,那以后我们就以名字相称?” “这样也行”,云景点头道。 这时,又有一个叫陈一剑的小孩儿跑来凑热闹,他见云景和王柏林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明显有些眼热,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然后用小孩子吸引别人注意力的方法,揭云景伤疤的方式提起话头问道:“你叫云景是吧?刚才被先生教训了,说说看,疼吗?” 云景心头再度无语,心说兄弟你这么说话容易被打你知道吗?但云景也知道,对方是小孩子嘛,无心的,于是道:“当然疼,以后时间还长着呢,你们有的是机会尝试一下” “不尝试不尝试”,陈一剑无比畏惧的摇头道。 这会儿王柏林有些嫌弃陈一剑的表情插嘴道:“我和我朋友说话呢,你凑什么热闹?” 说话的时候,他一副我先来的表情…… 眨巴了下眼睛,陈一剑犹犹豫豫说:“我也想和你们做朋友” “嘿嘿,早说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王柏林翻脸比翻书还快,当即眉开眼笑道,一脸多个朋友多条路的豪迈相。 云景有些想捂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稀里糊涂的就有了几个朋友,这也太儿戏了,额,话说回来,可不就是儿戏嘛。 陈一剑顿时就高兴了,挤眉弄眼道:“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对了,我家开酒庄的,还有油铺,改天我从家里偷点酒给你们尝尝,你们吃过酒吗?听大人说朋友在一起都是要喝酒的!” 得,这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像极了前世小学生偷偷摸摸学大人抽烟的嘴脸。 云景打趣道:“你不怕挨揍啊?” “怕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嘛,对,就是这么说的”,陈一剑一副我为了朋友豁出去的豪迈样拍着胸口的排骨道。 就在此时,又一个弱弱的声音在边上开口道:“你们在聊什么呀?我也能和你们玩儿吗?” “去去去,哪儿来的小胖子,我们正在交朋友呢,你凑什么热闹”,王柏林看向对方又一脸嫌弃道。 陈一剑也跟着点头附和,俨然小圈子形成后排外的嘴脸。 来的是一个小胖子,叫周金泰,被王柏林和陈一剑这一嫌弃,顿时都快哭了。 云景可不想刚入学就背上欺负同窗的名声,于是给周金泰解围道:“没关系的,以后大家一起玩就是了” 周金泰闻言,小心翼翼的看了王柏林和陈一剑一眼,见他们虽然有些嫌弃,但也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于是笑了,看着云景说:“云景,你真好,已经我们就是朋友了,对啦,我家是开书店的” 云景听他这么一说,暗道好嘛,这家伙搞不好是同期最富有的,此间的书本就精贵,结果他家是开书店的,啧啧,妥妥的小富孩儿,难怪吃那么胖。 云景起身,道:“好啦,咱们以后都是朋友了,走,吃饭去,再不去就被别人吃光啦” “对对对,吃饭去,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我饿了呢”周金泰率先开口道,顺便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王柏林小手一挥意气风发说:“走,去饭堂干饭!” 于是乎,四个小孩儿,在其他人略带羡慕的目光中走出教室去了饭堂,烈日下,几个小小的身影有说有笑。 夏日的风吹动他们调皮的发丝,欢声笑语回荡在校园。 人生啊,校园里的友情,就是这么单纯,自然,不带丝毫功利,简单的几句话,亦或者是一开始仅仅看对眼了,这段友情,很多时候是能贯穿一个人的一生! 或许是受到几个小孩儿天真无邪的感染,感受着这份童真童趣,云景也不纠结心里别扭不别扭了,自然,随心,便这样吧…… 第九十八章 这一天也够‘精彩’的 有道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云景他们这个年纪,别看个头不大,但肚子倒是挺能装的。 四人来到饭堂,取了餐盘,每人都去打了冒尖的一盘饭菜,然后找了张没人坐的桌子,有说有笑稀里哗啦的开始干饭。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有冷有热又荤有素,还有糕点和水果以及汤,讲道理,来到这个世界六年多,云景在家的时候,从未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从来没有! 而这,不过只是学堂普通的一顿饭而已。 吃饭的时候,云景那敏锐的感官,依稀听年长的学子聊天说,饭堂的厨师是从县城酒楼专门请来的…… 尽管已经感叹过很多次读书这种事情不是普通人家敢想的,但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个世界,读书啊,没钱?你读个锤子。 单单是饭钱就能让普通人家望而却步,更别说其他了。 尽管如今说出来有些脸红,但云景不得不承认,前世他真的有过无数次浪费粮食的时候,可此世嘛,他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掉这个陋习了,或许是曾经亲眼看到云爸拖着绳子人力犁田的时候开始的吧…… 一盘饭菜,他吃得一粒不剩,说句不好听的,比狗舔的还干净。 这让和他一起用餐的王柏林等人相当惊讶,周金泰还愕然的看着他说::“云景,你没吃饱吗?又不限量,要不你再去搞一份来呗,或者我这没吃完的分你点?”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云景摇摇头道。 有心想提醒他们别浪费粮食吧,但想想还是算了,这几个家伙一看就是那种不知民间疾苦的人,而且这么小,说了也必定听不进去,等于白说,再则,前世有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云景也不能用自己的言行标准去约束他人不是,那有点道德绑架的嫌疑,虽然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了,但对别人来说,真心有点恶心人…… 他们虽然肚子能装,但到底还是没吃完,餐盘里剩了不少,一个个胡乱擦了擦嘴说吃饱了。 “走吧,我们去洗餐盘,然后回教室”,云景起身道,看了看他们餐盘里剩下的食物,最终也没说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王柏林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什么?洗餐盘?” “不是吧,为什么要洗呀?” “我在家的时候从来不干活儿的!” 云景顿时无言以对,得,你们生下来就是大少爷的命。 想了想,还是提醒他们说:“我早上来吃饭的时候,有一个老人家告诉我吃完要自己去那边水槽洗餐盘,然后归还放好,你们看,其他人也是这么做的,在水槽边上的水缸里打水洗餐盘” 几人面面相窥,然后陈一剑摇头道:“我不洗,没洗过”,说完,他看向王柏林两人问:“你们呢?” “我也不洗”,王柏林说道。 周金泰更直接,说:“就放这儿吧,云景你也别洗了,我们去玩儿去?” 耸耸肩,云景拿起餐盘道:“随你们吧,我去洗洗,反正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说着走向水槽那边,在家的时候,家人都忙,四岁云景就开始绑着洗碗了,已经习惯,倒也不觉得如何。 最终几人也没跟上,倒也没离去,在那儿等云景一起走,像极了云景前世那些上个厕所也要一起的小伙伴们,哪怕我尿完了,也要等伙伴一起…… 云景很快洗碗,归还餐盘后,回头一看,顿时乐了,与此同时,饭堂里还有一帮明显年长一些的大孩子在幸灾乐祸的看戏。 只见杨云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饭堂,背着手,一脸严肃,手中还拿着戒尺,王柏林他们三人,还有另外两个也吃完了的同期入学的小孩一脸忐忑的站在他跟前,一个个乖巧害怕得不行。 杨云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质问道:“你们打饭的时候,有没有人提醒你们吃多少取多少,叫你们别浪费?” 没人敢说话,低着头一个个都快吓哭了。 杨云空见此,又严厉道:“我想肯定有人告诉过你们吧?那么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还剩那么多饭菜没吃完?” 还是没人敢说话,杨云空冷笑道:“学堂有学堂的规矩,的确,你们是第一天来,但第一天就是违反规矩的理由吗?我也不求你们现在就明白粮食来之不易的道理,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在家里或许是大少爷,但在学堂,没有人会惯着你们,没吃完的,要么觉得还能吃,就给我吃完,实在吃不下,就给我准备接受惩罚!” 杨云空是否太过严厉了?或许有吧,但他有错吗?也没错,正如他所说,学堂有学堂的规矩,不能因为你是第一天来就不讲规矩了吧?而且前面已经有人提醒过了的,他只是照章办事。 一个个小孩被他训得不知所措,就差哭了,又不敢哭。 接下来杨云空也没强迫他们把剩饭吃完,小孩子嘛,真那样做了,万一撑出个好歹来也不妥。 他语气稍缓道:“跟我来,拿上你们的餐盘,我教你们如何洗餐盘,以后都这样做,然后,对于你们这些浪费粮食的家伙,哼哼,我也不打你们,给我去冲厕所吧,等下我会告诉你们去哪儿拿盆去哪儿打水,我一直会监督着你们!” 没人敢违背他,只得乖乖带上餐盘跟上。 目睹了这些,云景暗道,想来经此一遭,他们以后都不太敢在学堂浪费粮食了吧? 杨云空是学堂的教书先生,还是他们的教习,师出有名,有大义名分,亲自约束教育他们,效果比云景提醒来的要好太多…… 带着几个小孩去洗餐盘的时候,杨云空看了云景一眼,眼神稍微有些意外,随即估计是想到了云景农家孩子的出身,很快释然,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再接再厉的眼神,也没说什么,继续‘押着’那几个小孩去学习洗餐盘。 整个过程中,王柏林他们洋相尽出,估计就没干过这样的活儿,杨云空也不恼,而是耐心的亲手教他们,一遍不行就再来一遍,很是认真。 最后王柏林他们总算是学会了如何洗餐盘,这个过程中,其他同期入学的小孩也陆陆续续吃完了,有鉴于王柏林他们的遭遇,后续倒是一个个都把打的饭菜吃得差不多,实在吃不下也没剩的多。 杨云空对后续的小孩没那么严厉,估计也只是为了抓几个典型敲山震虎,效果很明显。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后续杨云空干脆把其他小孩儿也一并教如何洗餐盘了。 最后,接下来轮到王柏林他们几个的就是冲厕所了。 一个个垂头丧气有忐忑不安跟着杨云空身后,在路过云景的时候,陈一剑对云景小声说:“云景,我们是朋友对吧,等下冲厕所你来帮个忙呗?虽然我不知道冲厕所是啥,但绝对没好事儿” 不等云景开口,杨云空就回头瞪眼道:“谁也不准帮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云景顿时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也不管他们理解不理解自己的动作。 王柏林他们没辙,不敢吱声了,乖乖的跟着杨云空去。 云景随后回教室去了,后续的事情他不知道,想来打水冲厕所,对那几个称得上是富家少爷的小家伙来说,也够喝一壶的了,过程肯定不美丽,一定能得到个深刻教训。 啧啧,这才开学第一天呢,准确的说只有半天,又是上课拿自己‘杀鸡儆猴’,又是饭堂拿王柏林他们‘敲山震虎’,还有冲厕所惩罚学生,也是够精彩的。 云景暗搓搓的想,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罚站写检讨请家长之类的…… 大概个把小时后,王柏林他们都相继回到了教室,一个个嫣儿了吧唧,明显被杨云空的一套组合拳给整怕了。 正当云景以为他们能稍微消停的时候,周金泰那小胖子鬼鬼祟祟的来到云景身边,挤眉弄眼小声道:“云景,厕所好臭啊,我都吐了,不过冲厕所的时候,我们发现一个秘密,在厕所边上草丛中有个洞,可以钻出围墙逃离学堂,等哪天我们不想上课的时候,就从那里跑出去玩,你觉得怎么样?” 云景当时就惊了,咋地,这才第一天上学,你们就要把学生时期的经历都整齐活儿啊? 还我觉得怎么样,我不觉得怎么样,那是在作死! 有些人啊,作死天赋是天生的,就不讲道理,有时候你拦都拦不住…… 第九十九章 礼乃人之魂 上课的钟声敲响,校园内欢声笑语入室来。 下午的第一节课,来的依旧是杨云空,一手提着书箱,一手拿着戒尺。 早上他拿云景杀鸡儆猴,中午吃饭又抓了几个典型,看到他,一帮小屁孩很是畏惧,乖乖坐好不敢吭声。 然而来的并不止他一人,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和云景他们一样的衣服,头上扎着俩总角,他长得白净,这个年纪不能说英俊,但很好看,想来长大后必定是个大帅哥,走进教室,他打量着教室内的一帮小孩,目光有些漫不经心。 看到那小孩,云景心说这是来新同学了? 随意看了对方一眼,也没太在意,毕竟第一天开学嘛,有人没能早上及时赶来很正常,哪怕接下来两天陆陆续续有人加入他都不觉得奇怪。 果然,杨云空走进教室后,看着一群小孩道:“同学们,他是你们的新同窗,未来将要和你们一起学习,你们还不认识他,接下来我让他做个自我介绍,大家熟悉熟悉” 说着,他转身对那小男孩招手道:“林夜星,来自我介绍一下,让同窗们认识认识你” 那叫林夜星的小男孩,也不知道是年纪比云景他么要稍长一点的缘故,还是因为出身的原因,面对这样的场合居然一点都不怯场,下巴微微一抬,迈步上前,目视一帮小孩笑道:“各位同窗大家好,我叫林夜星,来自县城,看样子你们年纪都比我小,所以在我眼中,你们都是我弟弟,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不是我吹,我……” 见他跟那儿侃侃而谈,一副拽拽的样子,杨云空虽然一脸平静,但教书多年,哪儿还意识不到这家伙搞不好是个刺头,于是心头琢磨着如何磨一磨他的锐气。 管你来自哪里,谁家的孩子,来了学堂就要遵守学堂的规矩,纵使王孙贵族也不能例外! 于是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好了,他叫林夜星,大家都认识了吧?”说道这里,他又看向林夜星说:“林夜星同学,你个子比他们高,去最后面的那个空位坐下吧,马上开始上课了” 林夜星明显有些意犹未尽,似乎又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道:“是,先生” 在林夜星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王柏林他们这帮小屁孩藏不住事儿,悄悄翻白眼,似乎不待见那家伙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 云景心头有些好笑,暗道随着这叫林夜星的家伙到来,以后的学习生活估计不会枯燥无聊了。 话说似乎每个人的学习阶段,班上都有那么一两个特别的同学? 插曲过后,杨云空正式开始上课,他目视众人说:“同学们,你们今天才入学,从此之后,专研学问,将伴随着你们的一生,但对你们来说,做学问还为时尚早,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你们主要学习两样东西,识字和礼仪”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识字,是为了你们将来做学问打基础,我们大离王朝,官话语言编辑在册的文字一共有七万三千多个,其中包括常用字生僻字以及一些特殊意义的字,这么多字,当然不可能短时间全部掌握,常用的不常用的,甚至你们这一生都无法全部学完掌握,但没关系,还是那句话,做学问,以后要贯穿你们的一生,慢慢来就是,如今你们需要从简单的学起,掌握了几千个常用字,就能慢慢接触其他方面的知识了,生僻字以及不常用的特殊含义文字,未来遇到再说,最终尽量的全部掌握它们,在这里我就不过多叙述了” “其次是礼仪,礼仪是一个人的修养以及道德品质的表现,同样将贯穿你们的一生,甚至可以说,礼仪是一个读书人的灵魂,若连礼仪都不懂,那样的人,肚子了的学问再多,也会让人看不起,你们估计听说过礼法两个字吧?礼与法,礼在前法在后,礼就是礼仪,法是法律,礼仪还要在法律之前,由此可见礼仪的重要性,当然,这是对我们读书人而言” “我大离王朝疆域辽阔,民风民俗众多,同窗,长辈,父母,师者,晚辈,陌生人,江湖客……等等这些,面对不同的人,都有一套礼仪,这些,都是以后你们要学习的,唯有将礼仪融入我们的灵魂,才能彰显我们读书人的风采和品质” “作为你们的教习,我不教你们识文断字,我要教的,是你们的礼仪,礼是礼数,仪是仪表,以后你们要好好看,认真学,不懂的就问,一定要掌握好礼仪,以免将来闹出笑话,很多时候啊,礼数不到位,甚至有时候一个动作或是穿着不对,原本夸人或是接待客人很可能变出羞辱人得罪人,所以,切不可大意,一定要认真专研礼仪” 说了这么多,杨云空着重强调的是礼仪两个字的重要性。 说完后,他稍微停顿,让这帮小孩有一个消化时间,当然,他也没指望这些小孩子一下子就明白礼仪的重要性,还是那句话,不管是学问还是礼仪,都将伴随一个读书人的一生,以后慢慢来就是。 学无止境,不外如是。 片刻后,面对一帮懵懂的小孩,他继续道:“接下来,你们拿出礼仪书籍,就是那本封面上画着一个人物图的那本书,我们开始从最基本的礼仪学起” 原来这本是关于礼仪的书啊,云景拿出那本书后心中暗道,一开始他还以为那是什么武功秘籍呢…… 待所有人都拿出来后,杨云空说:“书中的内容是对照,你们看不懂,现在,你们不要看书,看我,本来今天是想先教大家坐姿礼的,但你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彼此不熟悉,所以我先教你们通常情况下与人打招呼的礼节!” 在大家都看向他后,他伸出双手对着众人,先是摇了摇左手道:“这是左手,在很多礼节中,左手我们通常代表自己”,然后他又摇了摇右手说:“其次,右手代表他人” 在大家都差不多明白后,他双手合拢,做了个抱拳的动作说:“这是一个最简单的拱手礼,大家或许都多多少少见过吧?” 众人下意识点头。 接着他又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抱拳礼很简单?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其中的细节多了去了,我现在给你们简单的讲解一下,你们只需做一个初步的了解,未来再慢慢深入学习……”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很多礼节中左手代表自己,右手代表别人,那么这个简单的抱拳礼,就有很多说法了,当我们向长辈行抱拳礼的时候,代表自己的左手是不能在外面的,而是要用右手包住,面对长辈,这是对长辈的尊重,反过来,我们对晚辈行抱拳礼,就要用左手包住右手,以示自己是长辈,这其中有个说法,面对长辈,代表他人的右手包住左手,是期望长辈对晚辈包容的意思” “这简单的抱拳礼,其中细节太多了,我依旧拿对长辈的抱拳礼来打比喻,具体是,左手五指并指成掌,大拇指弯曲在掌心,然后握拳,左手大拇指也代表我们自己,这样把大拇指握在掌心对长辈行礼,以示自己的谦诚,然后右手成掌覆盖左手,右手的四指要贴在左拳外,而右手大拇指则要按在左拳的大拇指关节上,这就是对长辈的简单抱拳礼了,但这还没完,甚至可以说是这个简单礼仪的开始,做完这个动作后,面对不同的长辈,我们接下来的动作也不一样,若是面对恩师,父母,这样的长辈,我们需要将握拳的动作至于胸前,然后弯腰低头,抱拳的动作往上扬,若是面对不是血亲父母或是恩师这样的长辈,我们不用弯腰,直接将至于胸前的抱拳动作往上扬即可,若是面对陌生的老者长辈,这个动作只需往前平推就是了,若是面对和你有仇的长者,你可以往下压,那是羞辱对方的意思,这,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长辈礼,其中还有更多的说法,我就不一一叙述了,未来在慢慢了解吧,但你们要记住,礼在心中,切记不可乱来,哪怕是你们仇视的长辈长者,那也是长辈,你可以用正规的礼节去表达自己的不满,但绝对不能乱了套!” 杨云空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这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长辈抱拳礼而已,可想而知,礼仪这种东西,其中的学问大着呢,听得一帮小孩直接懵逼。 其中云景倒是记住了他全部的动作和要点,但也知道不是全部,不觉得自己就彻底明白了这个简单的对长辈的抱拳礼,这只是杨云空简单的举例,不是真正的教学这个礼仪。 明显杨云空也没指望这些小孩一下子就明白,只是简单的叙述罢了。 接下来他笑道:“刚才我说的那些,你们不必去纠结,未来会详细学习的,现在,我来教你们一个很常用的抱拳礼,是对同窗好友以及同辈行的抱拳礼,右手成掌握拳,左手覆盖右手,然后细节来了,平辈行礼,两只手的大拇指需要并列于拳上,如果你面对的是至交好友,这个时候,你代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需要在后,以示对至交好友的谦让,若是普通朋友或同窗,左手大拇指可以在前,然后置于胸前平推见礼,这个简单的见礼就算完成了,同样的动作,如果是一个你不认识的同辈,但你佩服他的学问,在之前那个动作的基础上,你需左手大拇指在后,你在行礼的时候,可将抱拳动作上扬,以示对对方的敬仰,若你鄙夷他的人品和学问,可以代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在前,往下压而不是平推,这有点羞辱人,不是万不得已不能行此礼,如果你极其厌恶甚至是对有仇的同辈,你可以干脆将代表他人的右手大拇指至于掌心,极尽羞辱……” “好了,说这么多,这只是最简单的平辈礼,今天这节课,我们主要学习这个,接下来,我会手把手的教你们,学会了,你们相互之间行礼练习,一定要彻底掌握这个礼节” 他说完,接下来才正式开始了这个简单礼节的细致教学和练习阶段,包括站姿语气等等,细节多得让人头大。 云景曾知道古时候的礼节繁多,但没意识到这么繁杂,就一个简单的行礼还有这么多说法,这还只是和平辈的抱拳礼,简单的抱拳礼,还涉及到不同的人和场合,可以说就这个简单的抱拳礼,它本身就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一帮小孩子学得认真,没敢嘻嘻哈哈,即使错了,杨云空也会耐心纠正指导。 从今往后,杨云空就只教他们礼仪了,这是一门很深奥的课程,也无比重要,关乎一个人的修养品德,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大意,礼节不到位,闹出笑话事小,得罪人甚至结仇就事关重大了…… 第一百章 放学堵他? 一节课就在简单的同辈见面礼的学习中度过,杨云空不厌其烦的纠正指点一帮刚入学的小屁孩,当然,若是出现那种故意不好好学的,他也不吝训诫几句甚至打手心。 下课之后,杨云空让大家在课余时间多多练习,然后宣布下节课有其他先生来教他们识字。 待到他离去,一帮小孩嘻嘻哈哈的就玩开了,用之前学到的拱手礼,你来我往像模像样的玩儿得好不热闹。 云景学得很认真,算是初步掌握了这个礼节,相互和其他人练习后,就连杨云空都挑不出毛病来。 他没有得到夸奖,反倒是在杨云空看来,毕竟是山长收的徒弟嘛,比其他人学得快学得好也在情理之中…… 云景的感官很敏锐,上课的时候,他虽然在专心的学,但总感觉有人在刻意关注着自己,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关注自己的居然是那个新来的林夜星,对方似乎隐隐约约还带着点敌意! 这让他莫名其妙,心说自己没得罪过这家伙啊,之前都不认识好吧。 正在他下课有些纳闷的时候,林夜星那小屁孩第一时间跳出来了,他当着全班人大声嚷嚷道:“谁是云景?” 那家伙,一副拽拽的样子,明明看到云景了,但却装着没看到眼神看向别处。 这家伙想闹什么幺蛾子? 对方认识自己这点,云景倒是不觉得奇怪,早上都自我介绍过了,他稍微向其他同窗打听就可以知道。 起身,云景用上节课学得同辈礼,右手握拳左手覆盖,两拇指并列,因为对方比自己大,所以左手拇指在后,抱拳于胸前,轻轻向前平推一礼,看向对方问:“我是云景,请问有什么事儿?” 对方这才看向云景,明显有些意外,他似乎想挑云景的毛病,但云景这一套礼节下来他挑不出半点毛病,以至于隐约还有点羞恼,旋即他很快平静下来,冲着云景规规矩矩的一礼语气有点拽拽道:“没事儿,我叫林夜星,只是想单纯的认识一下你” 云景明显感觉到对方同样一礼是在挑衅,就像是在和他比较谁学得好似得。 虽然心头莫名其妙,但云景还是点点头平静道:“你好,我是云景,很高兴认识你” “别急着高兴,我想认识你,可不是为了和你做朋友,听闻你拜得李先生为师,所以特地想认识一下,我想说的是,以后所有的学业,我都不会输给你的,你若比我差,到时候我说你两句你可别说我以大欺小哭鼻子”,说完,他看了云景一眼,像是要认真记住他,然后点点头,旋即下巴微抬宛如骄傲的小公鸡一样转身离去。 云景无语,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家伙居然是在‘下战书’! 小孩子嘛,虽说林夜星比他们看上去要长个一两岁,但到底藏不住事儿,通过他简短的几句话,云景已经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不待见甚至抱有一定的敌意了。 估摸着那家伙曾经也想拜自己师父李秋为师,然后没成功,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云景觉得这个理由八-九不离十了。 搞不好对方专门跑来这里就学,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云景有些无奈,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拜师成功后,了解到曾经有人想拜自家师父为师而不成,云景大概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啧,小屁孩,有够无聊的。 云景并未在意,不管对方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说到底在他看来都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罢了,还真能和这样的小屁孩呛上? 总之,以后的学习生涯估计不会无聊就是了。 他不介意,反倒是王柏林等人介意了起来,在林夜星离去后,王柏林陈一剑周金泰都纷纷来到了云景身边。 尤其是王柏林,他一副很讲义气的样子摩拳擦掌道:“云景,那家伙太臭屁了,我有点看不惯他,要不咱放学后揍他一顿杀杀他的……额……嗯,锐气?对,锐气!” “就是就是,管他是不是县城来的,咱几个放学后堵他,他虽然比我们大,但我们可是四个人!”陈一剑附和着出谋划策。 小胖子周金泰明显有点怂,他说:“我也同意,到时候我给你们放风……” 云景哭笑不得,咋地,你们还想放出狠话让对方放学别走啊? 这才第一天,你们还真要把学习生涯中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都整齐活儿呗? 还真是小屁孩,想一出是一出,脑子一热啥都不管了。 云景笑道:“放学堵他倒是不至于,左右也没多大事儿,他不是说要比学习嘛,那我们以后就认真学习,超过他,看他到时候还神气得起来不” 小孩子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云景说得在理,他们也不坚持放学堵人了。 王柏林点头道:“也对,我们努力比他学得好,到时候看他还有脸神气不” “就是就是,我们学习超过他,让他以后灰溜溜的回县城去”,陈一剑点头附和。 小胖子周金泰没词了,挠挠头道:“嗯嗯,就是这样的” 这事儿算是暂时揭过了,云景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他,要不我们再练习一下之前学的礼仪?” “啊?算了吧,我肚子胀,我们去尿尿吧?” “对,尿尿,看谁尿得远!” 他们明显不想练习,云景无语,刚才还说要认真学习呢,这就忘了? 别说,他也有点肚子胀,于是道:“那走吧” 然后,已经隐约形成一个小圈子的四人结伴去厕所…… 下午的第二节课,也是这天的最后一节课,来的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老人,他没有杨云空那么严厉,反倒是慈眉善目,叫秦洗石。 他是专门教云景他们这些初入学的小孩识字的。 因为是第一节课,他并没有教云景等人认识书本上的字,而是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 他先是问课堂上的二十个小孩谁会写自己的名字,会的就先自己练习,不会的,他再一个一个挨个教。 今天早上来学堂的时候,云景还纳闷为什么师父没给自己准备笔墨纸砚,在学写名字的时候,他明白了,因为课堂上大概率是用不到的,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 他们的课桌,并不只是一张单纯的桌子,而是内有乾坤,将表面的木板掀开,里面装着一层细沙,还有一根毛笔大小的木棍。 这是给他们练字用的。 课桌设计精巧,在细沙上书写文字后,只要划拉边上的一根木条,就能将细沙抹平重新书写。 云景了然,此间纸张很贵,用这种方式练习写字,能省很大一笔钱财,若是从一开始就用纸张练字的话,搞不好一个中等富户都能给整穷。 轮到秦洗石教云景写名字的时候,对方顺便还教他将用于细沙上书写的木棍当毛笔握。 他教得认真,一笔一划的教云景书写自己的名字,还给他解释官话的发音以及两个字单独拆开的意思。 天可怜见,云景来这个世界六年多了,总算是会读写自己的名字了,简直可喜可贺。 确认了云景学会读写自己的名字后,秦洗石去教下一个,倒是夸了云景一下,说他比其他人都要学得好学得快。 这让后面的林夜星撇嘴不已,整半天,那叫云景的家伙连名字都不会写,也不咋样嘛,李先生居然收他为徒不收我,简直……简直……哼! 虽然一遍就学会了读写自己的名字,但云景还是反复认真请教了秦洗石先生,确保没有任何差错才放心,待对方去教其他人之后,他就不厌其烦的在沙盘上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书写自己的名字。 云景,云景,云景…… 自己的名字,不属于自己认知中的任何一种文字,一遍又一遍,他似乎要把这两个字刻在自己的灵魂上! 这一节课,二十个初入学的小孩,不管会不会读写自己的名字,都在学习读写自己的名字中度过。 下课的时候,秦洗石先生每人发了五张一尺见方的纸张,最上面一张写着发放之人的名字,是一笔一划拆开来那种,他让云景等人回去后用毛笔在纸张上照着练习,五张纸要写满,第二天他要检查的。 这算是布置课后作业了。 云景知道,这些练习的纸张都是要钱的,不过师父都已经给自己搞定,不用自己操心…… 第一百零一章 字是人的骨! 下午的第二节课上完就是放学的时候。 学堂的学生可以在放学后吃一餐下午饭,一日三餐都能在学堂解决。 一天下来,云景已经知道,学堂是有宿舍的,有离家远或是不想来回奔波耽误时间埋头苦读的学子住在学堂,想来学堂也是供晚饭的,但像云景这样的‘走读生’,回去后晚饭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在学堂吃了下午饭,云景和王柏林他们分别,各自回家。 分别的时候,王柏林他们显得有点依依不舍,小孩子嘛,不熟的时候拘谨,一旦玩熟了,巴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他们估计早就忘了早上来的时候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 “云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和王柏林他们分开后,林夜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冲着云景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话,随后跟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离去。 我和你约定什么了我? 云景哭笑不得。 摇摇头,也没在意,云景走向学堂门口,一天不见的李秋等在了那里,和云景一同回去,回去的时候依旧坐牛车,李家的下人估摸着是卡着点来接的。 “景儿,今天一天下来,感觉怎么样?”,路上,李秋问云景。 他应该是看到了林夜星对云景的敌视的,但没提及对方。 云景想了想回答道:“感觉还好吧,交了几个朋友,学了一个基本礼仪,然后会读写自己的名字了……” 不琢磨还没感觉,这一琢磨,整一天下来,似乎也没啥特别的,平平淡淡的就过来了。 “嗯,多交朋友,学会与人相处,慢慢的,人脉也就搭建起来了,或许你现在还不理解人脉的重要性,以后你会明白的,不过与人相处,不要带着功利和目的,贵在真诚,其中的度,你以后要慢慢掌握,若与人相处有什么不好抉择的,可来问我,我会给你提些建议,然后礼仪和识字,是你现阶段主要要学习的,切不可怠慢敷衍,李先生和秦先生都是很认真负责的,你要好好跟着他们学,不懂的就问,问他们或者问我都行,都会为你耐心讲解的”,李秋点点头后稍加提点道。 这就是有师父的好处,他会给你总结分析,让人少走弯路。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经万卷书,学习的路途中,身边有良师益友,真的很重要…… 牛车并未将他们直接送到住处,而是在早上上车的地方就停下了,云景和李秋接下来走小路步行回住处。 到家后,这天下午李秋并未安排云景干活儿,而是从屋子里取出笔墨让他去完成秦先生布置的作业。 作业并不多,仅仅只是在五张纸上书写自己的名字而已,从拆解的笔画,一直到完整的名字。 云景前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并不是多才多艺那款,毛笔字他是没有专门练过的,更何况如今要书写的是一种全新的文字。 在学堂的时候,沙盘内用木棍书写他还不觉得如何,现在用毛笔写,起笔之后,歪歪扭扭,简直惨不忍睹,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好在云景不像真正的小孩子那样没耐心,只是将其当做敷衍的任务,放平心态,慢慢一笔一划的书写,加上他敏锐的感官对自身的调控,渐渐的也开始像那么回事儿了,嗯,仅限于没一笔下去就是一团墨汁…… 云景做作业的时候,李秋就在边上看着,他并未说什么,而是一直看完云景写完五张纸的作业。 在云景写完后,他才点评道:“还行,从最开始你连落笔轻重都无法掌握,到最后写出来的字都能勉强认得出那是字了,你的进度还是很大的” 听到师父的这句点评,云景脸都红了,额头上脸上汗水直落,不是热的,是真的汗颜。 他听得出来,李秋是真心在夸他,可他看自己写的那些,真心惨不忍睹啊,没法见人! 接下来李秋就开始给他开小灶了。 从屋子里拿出一叠纸张来,他对云景说:“景儿,接下来为师将你的名字,一笔一划的拆解开来写一遍,你认真看,认真记,然后自己再练习几张纸” “好的师父” 随后看完李秋的现场教学,云景再练习写自己的名字,又有了进步,但和李秋那一手优美得赏心悦目的字体比起来,他写的依旧惨不忍睹没法见人。 明明都是照着师父教的写的啊,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云景不满自己的进度,但李秋内心却是惊喜不已,因为云景这才初步识字,以往都没接触过毛笔,可一番练习下来,进度那是肉眼可见的! “景儿,接下来为师手把手的教你,你仔细感受落笔的轻重,以及落笔之后笔画的走势,然后再自行练习” “好!” 师父手把手的教啊,这样的机会有几个人能拥有?单靠自己练习,天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写出一手能见人的字来。 接下来李秋捉着云景的手手把手的教,云景认真感受,几遍下来,他已经记住了落笔轻重和笔画走势的关键,这里就体现出他那过目不忘的恐怖学习天赋了。 随后他再自行练习,不时停下回忆师父手把手教写字时的感觉,写了十来张纸,最后他写的名字,虽然算不上好,但已经像那么回事儿了。 看到他如此巨大的进步,李秋都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尽管直到现在云景写的还是‘大’字,而非‘蝇头小楷’那样的小字。 不过这个时候云景却是有些挠头尴尬,他发现,自己把自己的名字写多了,到最后,似乎都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 到了这个程度,李秋让云景停下,他认真的告诫云景说:“景儿,你之前在学堂上课,李先生应该告诉过你礼乃人之魂这句话吧,那现在为师就告诉你另一句话,字是人的骨!” “一个读书人,能写一首漂亮的好字,不但能彰显自身的学问,更能彰显一个人的品格,所谓观字如观人,很多时候,他人看你写的字,就能看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要觉得不可思议,事实就是如此” “读书人写字,一笔一划,那是一个人内再最直观的体现,我们平时练字,也是打磨心性的过程,唯有耐得住寂寞,放得静心态,才能练出一手好字,反之,心不正气不宁,写出来的字也会让人觉得浮躁,那样心态下练出来的字,或许单个看会觉得像模像样,可写完一大段文字,上下对比,绝对不可能工整严谨……” 说道这里,李秋猛然停下,他意识到,现在就和云景说这些,为时尚早了,之前他见云景的进度喜人,有点‘刹不住车’。 旋即话锋一转,他说:“总之,景儿,在你未来练就一手工整字体之前,别去花里胡哨的练什么书法,先把工整字体练好,这是搭建骨架的时候,书法只是一个人性格的体现,而工整字体,才是一个人真正展现内在品质的方式” “弟子明白了”,听完后云景认真点头道。 虽然师父说的那些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有些超前了,但他还是知道先学会爬再学走路的道理,自是不会好高骛远。 然后他又好奇道:“师父,这工整字体,要练到什么时候才算合格?” “没有合格这样的说法,之前为师说,字是人的骨,骨在人体内,是在不断成长的,字也是一样,不断练习,不断进步,所以没有合格的说法”,李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 云景听完若有所思。 李秋接着道:“好了,别想那么多,接下来你继续练字吧,不过别用纸张练了,如今对你来说,用纸张练字是浪费,就用毛笔沾水在石板上练吧,效果是一样的,水迹干后石板还能重复使用” 说完,李秋又去给他拿了几块一尺见方一寸厚打磨平整的石板来,显然早有准备。 然后云景换了一支毛笔,沾水在石板上练习书写自己的名字,谁让他如今只认得这两个字呢…… 渐渐的,一个下午过去,天快黑了,云景整整练了一个下午。 写字是个轻省活儿,可这么长时间的练习,他虽然中途有停下休息,最后却也让他的手臂酸痛得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换做普通小孩的话,早就坚持不下去了,他却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见他如此努力,李秋暗自欣慰。 晚饭是李秋准备的,稀饭和咸菜,但稀饭里他偷偷加了滋补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李秋见云景连筷子都拿不住,摇摇头走过去用真气给他舒缓筋骨,摇摇头笑道:“景儿,你的努力为师看在眼里,但凡是过犹不及,今天为师没有阻止你,自己吃到苦头了吧?以后切记不可这样了,要张弛有度,否则严重的话不知不觉手臂都要废掉” “多谢师傅,徒儿明白了” 在李秋的‘按摩’下,云景手臂的不适感很快消除,真气,也太神奇了…… 随后李秋又道:“之前景儿不是问我,字要练到什么时候才算勉强合格吗?为师没法给你一个标准,但可以给你一个提议,那就是,当你正常练字,将一千支毛笔磨秃,那个时候,一手字,应该能‘勉强’见人了!” 正常练字磨秃一千支笔? 才能练出一手‘勉强’能见人的字!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顿时有些傻眼……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云景每天和李秋一起去学堂,放学一起回来。 在学堂学礼仪学识字,礼仪和识字都是从最简单最基本的开始,其间也和王柏林他们偶尔玩耍放松,林夜星不时来云景这里‘找茬’刷下存在感,云景压根就不和他杠,整得对方郁闷无比。 放学后就回来练字,李秋手把手的教他给他开小灶。 总之就是过上了学堂和住处两点一线的生活…… 第一百零二章 就很离谱 学堂上课是上六天休息一天,转眼就到了休息那天的时候。 学习中的云景只觉时间过得很快,都没感觉自己学到什么东西,六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一早,李秋换上了一身便装长衫,不似寻常去学堂那般正式。 不用去学堂上课,他们的早餐是自己解决的,简单的稀饭咸菜,吃的和普通穷苦人家没什么两样。 饭后,李秋对云景道:“景儿,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口粮不多了,得想办法挣口粮啦,虽说平日里我们在学堂吃饭能省不少粮食,但若不提前准备的话,往后就要饿肚子了” “自然是记得的”,云景回答道。 点点头,李秋又道:“虽说如今是盛夏,但不久就要入秋,几个月后就是寒冬,所以除却口粮之外,薪柴炭火我们也是要提前准备的,我们大多时间都在学堂,没太多时间来操持这些,为了避免到时候挨饿受冻,是以这些我们都要现在就开始考虑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道师父不会是想考自己如何挣钱粮吧?自己才六岁诶,也太为难自己了…… 事实是他想多了。 李秋直言道:“景儿,走,为师今日带你去挣钱去,让你看看读过书的人在没有官职俸禄的情况下是如何挣钱养家的” 居然不趁机考自己,云景有点意外,没纠结,旋即问:“师父,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经过这几天的了解,云景得知,读书人在考取功名后,哪怕是最初级的童生功名,都能从官府领一定的钱粮,功名越高领得越多,若是当官的话,还有俸禄,贪一点的话,好处大大的有…… 那么除却这些之外,读书人要如何挣钱养家呢? 云景猜测,无外乎是帮人写信之类的…… 李秋笑道:“当然得准备了,一张桌子,笔墨纸砚足以,哦对了,我们还得易容一番,否则不是为师自夸,凭为师这张脸,在镇上挣钱也太容易了点” 云景有点觉得师父在吹牛,可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下一刻他就惊了,只见李秋在话音落下之后,他那张脸,就跟变戏法似得,肌肉蠕动,很快就变成了另外一张脸,不但如此,他身上的骨骼噼里啪啦的一阵响,然后身高都矮了两寸!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师父的变化,云景打死都不信眼前这陌生人居然是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师父。 “没吓到你吧?”变了一副模样的李秋问他。 云景摇摇头道:“倒是没有被吓到,就是觉得师父这一手本事也太神奇了点” “缩骨易容而已,对为师来说还是很简单的,或许你觉得神奇,实际上啊,这样的手段也就欺骗一下先天期之下的人罢了,但却骗不了先天期以上的人,容貌身高好改变,但一个人的气息却不容易改变,所以啊,算不得什么,嗯,以后你就会明白的,现在不必在意”,李秋随便解释了一句道。 云景心道师父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觉得没什么,那是因为你站的高度不一样,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你这手本事已经惊为天人了好吧。 更何况,整个新林县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有你这样本事的人了,这还算不得什么? 然后他心头又暗搓搓的想,这样的本事,想来易容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不算难吧,如果……嗯,冒充别人干坏事儿,那得造成多少冤屈? 云景不敢深入去想了,这样的本事用来干坏事儿太缺德! 李秋不知道云景心中的想法,伸手在他脸上揉了两下,云景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拂过脸颊,然后就听李秋道:“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认得我们师徒俩啦” 云景知道,师父顺便也帮自己易容了…… 要不要这么随意啊? 这样的本事不应该是万里挑一很难遇到的嘛,师父你就随随便便的用了出来,让我有点接受不能啊。 接着李秋准备了一些笔墨纸砚,又背了一个背篓,背篓里装了几块能拼接的木板,让云景带上两张小凳子,他们就这么出发了,往牛角镇而去。 路上李秋简单的给云景说了一下读过书的人挣钱养家的办法。 他所说的和云景猜测的差不多,但更详细一些,甚至有很多是云景都没想到的挣钱方式。 因为此间知识普及率不高,是以读过书的人挣钱的地方还是很多的,帮别人写信,取名,写家谱牌位之类的等等,都是能挣一笔润笔费的。 当初云景的名字,就是他爷爷云林来镇上花了几个竹编制品的钱找读书人取的。 几个竹编制品怎么也得十个铜板以上了吧,就只是取了一个‘云景’的名字,可想而知读书人挣钱也太好挣了。 难怪这段时间以来,李秋丝毫不担心口粮问题。 给人写信取名写家谱这些,收费也没个标准,你要觉得自己水平高,就可以多收点,当然,也要别人乐意才行,总之你情我愿的事情。 云景听李秋说,很多时候读书人,嗯,包括仅仅只是读过书的人,很多时候都有点假清高,宁愿不做生意也不降价…… 除了这几个挣钱的地方外,还可以卖自己写的字和画的画,这个就没底了,若是你写的好画的妙,遇到了对眼的人,一幅字一幅画能卖出天价都是有可能的。 对于有钱人来说,千金难买我高兴。 然后的话,帮人写契约啊,婚约啊,诉状等等,都是能挣钱的,还有抄书卖也能挣钱。 最让云景觉得离谱的是,李秋说帮人念信也能挣钱,美其名曰是润口福…… 虽然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想想也是合理的,一个人收到一封信,但不识字,你总得找人念给你听吧,然后你不得意思意思?而且若是意思不到位的话,遇到心眼坏的,指不定怎么给你歪曲信中的内容呢。 以上李秋所说的挣钱方式,都是读过书的人的常用手段,如果你学问高本事大,若是接到一笔帮人翻译武功秘籍或是典籍的生意,那直接就发了! 还有的话,若是你脑袋好使,写点话本故事之类的,若是写得好,被人看中出版的话,那也是能挣一笔钱的…… 第一百零三章 惊人的收费! 今天牛角镇上的人格外的多,和李秋走在熙熙攘攘又脏乱的街道上,云景意识到,这天恰好是十里八乡的村民前来赶集的日子。 意识到这点,他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会不会,自己的家人也会来赶集,会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们? 离家这么久,虽然已经习惯了如今的学习生活,但云景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想家的,想家里庄稼怎么样了,想家人忙着干活是不是忘了吃饭,想弟弟有没有调皮…… 如果能遇到家人赶集,叫一声爷爷、爸爸,看一眼他们的笑容,告诉他们如今自己的学习生活,让他们不要为自己担心,让他们脸上洋溢骄傲的笑容,那该多好。 或许是感觉到了云景微妙的情绪变化,李秋虽然没说什么,却是带着云景有意无意的穿过了那节集中贩卖竹编制品的街道。 可惜的是,直到走完那条喧闹的街,云景都没能看到爷爷和父亲的身影。 别说家人了,他连小溪村熟悉的面孔都没有看到一张。 其实这也正常,从小溪村来镇上一趟不容易,途中还有安全隐患,村民们赶集都是多人一起来的,路上相互有个照应,很少单独前来,没能看到熟悉的人,说明这天小溪村并没有组织赶集行动。 虽然没有看到小溪村的熟人,但云景却在那条街看到了张长贵。 他没有像几年前那样在卖厕筹,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去参加云景的拜师礼他结识了什么人,如今的他在这条街上开了一家店当起了老板。 云景还是听到有人冲着他叫店家买东西才意识到这点的。 他的店面不大,卖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竹编制品,不过种类齐全。 云景看到张长贵的时候,他在店里忙着招呼客人,身边还跟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生得虎头虎脑,围着张长贵爹爹爹爹的叫个不停。 路过他家店面的时候,云景叫了一声张叔。 可他这一声,却把张长贵叫的一愣。 好吧,云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面容被师父改变过了,张长贵压根不认识自己。 熟人见面不相识,啧,说了声认错人了,云景和李秋离去…… 不久后,师徒俩来到了一条相对干净的街道,这条街的两边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摊贩货物,也几乎见不到牛羊牲口。 在这里,多的是每隔一段距离安静摆在街边的小摊位。 这些摊位的桌面上都放着笔墨纸砚,有的还放着书籍,摊位后面还挂着字画之类东西。 在这条街上,每一个摆摊的人,都不像其他地方的摊贩那样吆喝,都很安静,要么自顾自的看书,要么挥毫写字,踏足这条街,云景闻道了墨香。 好吧,墨香实际上是文雅一点的说法,普通的墨汁其实是臭的,除非加了香料的高级墨汁才有香味,但那种墨一般人用不起,即使用得起寻常也舍不得用。 稍微打量,云景发现在这条街上摆摊的不到十个,不算多。 云景和李秋来到这条街,并未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他们寻了一个阴凉的树荫,李秋把背篓放下,背篓里带来的木板拼接放背篓上,一个简陋的小桌子就算完成了。 他再将书箱里的笔墨纸砚摆上,放上两本书,云景带来的小凳子师徒俩一人一个,往简陋的桌子后面一坐,这就算开张了,就等着客人上门。 看着眼前这简陋到极点的小摊子,云景心头有些纠结,总觉得不靠谱。 你看看其他人,人家桌子上面好歹盖了一块布,还有靠椅,身后挂着字画之类的,一看就很高级,再看自己这摊位,云景怀疑真的有人会来? “景儿,若是你觉得无聊的话,就练练字吧,为师帮你把石板都带来了”,坐下后,李秋不慌不忙的对云景道,似乎丝毫不在意有没有人上门来。 云景不知道师父打的什么主意,只得到:“好的师父” 于是,他拿上平时练字的石板,干脆放地上,用毛笔沾水开始练起字来。 前几天,他除了学会读写自己的名字外,还另外学会了百十来个字,从一到十,然后天地人日月新风火水之类的,都是常用字。 平均算下来的话,每天能学十多个字。 这个进度很慢了,毕竟他们每天上四节课,而其中三节课都是在学习识字,不过这个进度也正常,毕竟云景他们才是初次学习识字,想来后面会慢慢加快进度。 安静的练了半个小时的字,没有任何人来他们这里,手有点酸,云景停下休息,他忍不住看向悠然自得看书的李秋问:“师父,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啊?” “要不然呢”,李秋头也不抬的平静道。 额,云景想了想,道:“师父,我的意思是,其他人的摊位都整得有模有样的,我们这,有点简陋啊,真的会有人来吗?” “哈哈,景儿你这就不懂了吧,那些人啊,别看整得有模有样,实际上是想钓大鱼呢,我们这摊位,你别看简陋,但你信不信,生意绝对比他们的好,因为啊,他们弄得越光鲜,就证明越贵,反之,我们这里简陋点,显得更加平易近人,来的顾客也就更多了,毕竟啊,需要花钱找笔墨帮助的,都不是有钱人,能省一点是一点”,李秋听到云景的话后笑着解释道。 好吧,云景心说自家师父居然在玩心机。 这样的手段算不得高明,他自己稍微琢磨都能琢磨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这种简陋的摊子或许能吸引顾客上门,但却挣不了大钱,因为那些需要花大价钱找人帮忙的,肯定是会去找更好的不是。 不得不说,李秋的策略还是很成功的。 在他们摆摊差不多四十分钟左右,就有顾客上门来了。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打有补丁的衣服,面容老实,他来到这条街很是拘谨,小心翼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面对那些外表‘华丽’的摊位他似乎没有勇气去询问,直到看到云景他们这个简陋的摊子,这才犹豫片刻上前搭话。 “请问这位先生,您这里能帮忙写信吗?”,男子来到摊位前询问道。 李秋放下书,看向对方点头说:“自然是可以的,请问你要写给谁?写些什么?” 说白了这也是一种交易,无需客套,直接问明来意即可。 “我想写信给我兄弟,他离家六年多了,在几百里外的临水县帮人做工,如今家母年事已高,很想他,怕有个什么意外再也见不到他了,整天都在念叨,所以我想写信给我兄弟,让他抽空回来看看” 男子先将自己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问了最关心的问题,他问:“先生,不知您这里是如何收费的?我没多少钱,不知道能不能请得起你” 云景好奇的看着,暗自猜测师父会如何收费。 点点头,李秋表示明白了对方的情况,然后回答道:“你的情况要不了多少字就能写清楚,至于收费的话,很便宜,纸张五个铜板一张,然后内容一个字一个铜板,你若需要信封的话,我这里可以提供,八个铜板一个信封,写地址和收信人的话,也是按字收费的,帮你写好后,你直接拿去驿站寄信,他们那边根据距离不同收费也是不一样的,你觉得如何?” “这……这么贵啊……” 李秋的回答明显把对方吓到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不说其他,单一个字一个铜板就有些吓人了,要知道当下一个铜板就能买一斤那种带壳麦面粗粮的,一封信下来,内容‘水’一点的话,整不好能要去一个家庭一个月以上的口粮,如果狠下心多些点,那价格就可谓没底了! 别说对方,云景都被这个价格给吓了一跳,如果不是相信自家师父的人品,他都猜测师父是不是想故意欺负老实人。 转而想想,平心而论,这个价格贵吗? 这毕竟不是云景前世通讯发达的时候,消息传递可不容易,哪怕是云景前世,电报刚出来的时候,还不是按字收费的,这么一想他就释然了。 李秋温和道:“这个价格不贵了,你去其他地方都是按字收费的,我也不能乱了行情,而且,我的收费真心不高,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就帮你写,如果不能接受,你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他没说你去对比一下价格再来这样的话,这种事情和其他买卖不一样,对比价格后再让对方来自己这里,实际上是在打同行的脸,而读书人嘛,最在乎脸面,那会无端端得罪人甚至结仇的…… 第一百零四章 付出与回报 男子明显被价格吓到,站在摊位面前犹豫不决。 李秋也不催促,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又不是强买强卖,若对方觉得价格不合适,大可去找其他人。 估计那男子来之前也是打听过价格的,他转头看了看其他摊位,然后一咬牙,万般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攥在手中,一会儿握紧一会儿放松,几次之后,他才将那吊钱依依不舍的放在摊位上,看向李秋说:“先生,我这里有八十六个铜板,你帮我估计一下寄信需要多少钱,剩下的在你这里买一张纸和一个信封,其他的,你再看着帮我写给我兄弟,能写多少字算多少,我现在只有些钱了” 云景看得有些心酸,对方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八十六个铜板,能买八十六斤粗粮,一家三口省着点吃够过一个月的日子了,但这么多钱,不知道省吃俭用了多久,仅仅只是为了寄一封信,而且内容还不能多,多了付不起钱! 前世云景忘了自己在哪里听说过一句话,说的是古时候,很多人一旦分别,实际上和永别被什么区别。 如今看来,这句话并不是夸大其词,在通讯不方便,且本身不富裕的情况下,一旦与人分别,很可能真的从此就了无音讯了。 李秋看着桌子上那一吊钱,想了想说道:“临水县我知道,在吴州境内,从我们这里寄信过去的话,二十个铜板足够了,就还剩下六十六个铜板,纸和信封,我需要收取十三个铜板,最后剩下五十二个铜板,还得除去地址收信人这些,所以,我能给你写的内容不多,你确定要我帮你写信吗?” 听师父这么说,云景几度欲言,但最终还是沉默以对。 对方闻言,一咬牙点头道:“我娘想兄弟得紧,劳烦先生帮我写” “那好,不过我要问一下,你确定只需要我帮你写清楚,你的母亲年迈,恐时日无多,想见一面你离家多年的兄弟,除此之外还需要我帮你写其他的吗?”李秋认真的看着他问。 对方想了想说:“如果钱够的话,还请先生告诉他一声,他的大侄子,也就是我大儿子,三年前不慎摔下悬崖没了,还有外公也在去年去世了,还有……,额,没有了,就这些吧” 他应该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告诉远方的兄弟,但想到钱财不够,于是赶紧住嘴。 李秋听完,琢磨片刻表示明白,然后有详细询问了他兄弟的地址,这才拿起纸笔开始书写起来,很快一篇优美的字体就跃然纸上。 云景看着师父帮他写信,对自家师父这一手优美的字体那是真心佩服,心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练出这样的字体来。 可惜的是,云景认识的字不多,李秋写的那些内容,他看完也只认得几个字罢了。 虽然云景不认识师父具体写的是什么,但他却在默默的数纸上的字,他有些意外,因为信上的字已经超过了对方付的钱! 看到这里,云景心头懂了,虽然师父嘴上不说,而且丝毫没有降价的意思,但并未死板的按字收费,而是用实际行动悄悄的给予了对方很大的优惠。 写完,李秋吹干墨迹,用镇纸压住这张纸,然后开始取出信封写收信人的地址等信息。 男子看着眼前的信,犹豫片刻后,他小心翼翼的问:“先生,我不识字,你能帮我说说,这上面都具体怎么写的吗?” 李秋继续书写,平静道:“无妨,你且听好,上面写的是‘弟启,经年久别,甚念,高堂年迈,恐无多日,甚思,母盼,望归,侄不幸,坠崖夭,已三载,外祖父辞世年余,勿悲,诸事繁多,纸短言少,若归,盼归,再叙’” 这些便是李秋信上写的全部内容,字数不多,尽量做到言简意赅,但也远远超过了对方付的钱财,毕竟除了内容外,还要写地址这些呢,也是要按字收钱的。 那男子明显不识数,没意识到自己赚了,虽然他几乎没什么文化,但听完,也大概明白是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于是满脸笑容的表示感谢。 李秋在信封上写好收信人的地址和名字,将信折好装里面,又从他给的那吊钱上取下二十个铜板一并递给对方说:“信你拿好,去驿站,到时给了寄费,有人会帮你糊好密封寄出”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对方千恩万谢离去。 李秋把剩下的润笔费收好,脸上并没有挣到钱的喜悦,目光中多少有几分惆怅,他也没说什么,重新拿起书本慢慢翻阅起来。 云景休息得差不多了,然后继续埋头练字。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他们这个摊子一共做成了四笔交易,挣了两百个铜钱左右,这挣钱速度,真心让云景咋舌。 须知这两百个铜板,若是以前他家的话,需要一年到头操持一亩地才能有这样的收入。 除却第一个人外,李秋后面又帮人写了两封信,还帮一户人家出生不久的婴儿去取了个名字,反正就是轻轻松松的就把钱给挣了,而且对于常人来说,真心不少。 回去的路上,李秋说:“今天挣了两百零四个铜板,不算多,往后我们休息日都来,若每次都有这样的收益,想来往后的口粮和过冬的薪柴炭火都不用愁了,为师之所以带你来目睹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读书做学问,到了一定地步,挣钱是很简单的” “嗯”,云景点头,兴致明显不高。 李秋有些意外,问:“景儿,你可有心事?不妨说给为师听听” “师父,心事谈不上吧,就是觉得今天来找师父写信的那几户人家都怪可怜的,第一户人家的弟弟离开了六年,第二户人家的女儿嫁出去十多年,第三户人家丈夫出去几年未归,他们本身就过得不好,却要省吃俭用攒钱去信联系家人,花了积蓄,送去的信息也不过数语,甚至能不能得到回应也未知”,云景想了想说道。 听云景这么一说,李秋稍微琢磨,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你这小子,人不大,居然还跟为师耍心眼,你是不是觉得今天为师的所作所为有些不近人情?明知他们家穷,却依然要收费那么贵,觉得为师随随便便给他们写的信有些对不起他们的付出的钱财?” “我……,嗯,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吧”,想了想,云景还是坦言承认道,他不想说假话欺骗师父。 李秋并未怪他,反而有些赞许道:“景儿,你有怜悯之心,这是好的,但为师要告诉你的是,并非为师不近人情,我们总不能因为怜悯之心就不吃不喝白帮忙吧,你想啊,从读书识字开始,笔墨纸砚书本学费,哪样不花钱?哪样不花大钱?相比起那些,我们如今挣得又算的了什么,更何况,想要学问更进一步,花费的钱财更多,总之就是,挣得多花得就多,这么一想,心里是不是就舒服多了?我们之前付出了那么多,才有一身挣钱的本事,这钱,挣得心安理得” “而且啊,为师也不得不这样做,所谓行有行归,为师也不能因为怜悯他人就不收费了吧,若是这样做的话,当了烂好人不说,其他那些以此为生的人会怎么看?而且啊,为师收的真心不多,他们去了别处,只会花费更多的!” 听师父李秋这么一说,云景顿时释然了。 是啊,有学问的人挣钱是很容易,可在有这身挣钱本事之前,付出了多少有人知道吗?又不是触犯法律道德的事情,这钱挣得心安理得。 更何况,你不挣这个钱,有的是人去挣。 恩师传道受业解惑,这就是解惑了,若不是言传身教,云景用前世经历的思维来想这件事情,指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徒儿受教了……” 第一百零五章 回家 接下来云景再度过上了学堂和住处两点一线的日子,平淡却不乏味。 在学堂学习识字,学习礼仪,回到住处后练字,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请教师父,李秋不厌其烦的给他讲解开小灶。 云景有过目不忘之能,学东西很快,如今学的也都是一些简单的礼仪和识字,对他来说更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但他并未因此而好高骛远的超前学习,而是反复练巩固习学过的,不求学得快学得多,只想学得扎实,力求学得深学得精。 不得不说,这种反复巩固原本看来就很简单的东西是无比枯燥的过程,但渐渐的,云景却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慢中求稳。 他本身的性格就很平稳不激进,如今静下心来学习,习惯了这种平淡且枯燥的生活,他的心态更是进一步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日子如平淡的水流,无声无息的冲刷着他那颗原本就被磨平了棱角的心,越发圆润。 最直观的表现是,他那一直都在悄无声息成长的感知范围内的一切更加清晰了,在朝着细致入微方向慢慢发展,也在朝着真正能‘看见’的程度靠近…… 如今他的感知范围已经成长到了半径五米的程度,在这个范围中,哪怕再细微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虽然感知范围成长固然让他开心,但他并未刻意的去追求这一点,反倒是乐此不彼的沉寂于枯燥且平淡的学习中。 每学到一点新的礼仪知识,多认识一个陌生的字,每天练字练得手臂酸麻,但字却越来越写得好,这些,才是云景真正感到高兴的。 在学堂的时候,虽然云景真正的心理年龄和王柏林他们差距很大,但还是时不时的和他们玩耍放松,别说什么玩儿不到一块去,只要乐意,其实和小孩子相处还是很简单的。 别说,一帮小屁孩时不时的就能给人整出点‘惊喜’来。 比如某一天,陈一剑那小屁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去尝试钻了一下当初发现的学堂厕所边上的那个洞,结果钻出去差点掉粪坑,这就算了,他还被学堂巡逻的护卫给看到了,然后教习杨云空也知道了,下场嘛,那家伙被杨云空拿着戒尺手都打肿了。 再比如王柏林那小子,有天鬼鬼祟祟的把云景他们汇聚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他说有好东西要和朋友们分享,然后那家伙居然拿出了一件粉红色绣着荷花的肚兜,说是偷他家丫鬟的,让大家闻闻香不香,云景当时就被雷得外焦里嫩,大哥,我叫你哥,你特么才六岁啊,居然就开始好奇起女孩子了,还偷了一件肚兜来,长大点还得了? 还有周金泰那小胖子,慢慢的云景发现了他的吃货属性,那家伙的书箱里,除了学习用品外就是各种各样的吃的,果脯蜜饯干果肉干,变着花样的拿出来,他倒是很大方的分享给云景等人,然后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上课也偷吃,被先生打了很多次也屡教不改…… 林夜星也时不时的在云景面前刷下存在感,那小子,明显是和云景杠上了,啥都想争个输赢,他虽然是小孩子心性,但学东西还是很认真的,礼仪课得到了先生夸奖,他就冲着云景嘚瑟扬起下巴,识字课的时候,先生表扬云景写得字进步很大,他下课后就找到云景说我会每天少睡一个时辰努力练字超过你的…… 总之,在学堂学习的时候,各种欢乐各种搞笑,平淡而充实。 云景也不是啥也没干,他深刻的体会到了此间的小孩娱乐活动是多么的匮乏,于是他把足球整了出来,反正学堂的空地很大,踢球的空间足够。 一开始云景只是用一个差不多圆形的竹篮和大家踢着玩,你来我往的争抢着踢,也没具体规则,渐渐的一帮小孩居然上瘾了,过了没两天,竹篮踢坏了,结果转天陈一剑就带来了一个皮球。 那是用猪皮缝制的,里面也不知道塞了什么玩意,反正踢起来结实耐操。 然后嘛,踢球这个运动就在学堂开始风靡了起来,一到下课就一帮小孩儿在学堂空地上挥汗如雨的奔跑抢夺。 后面还渐渐形成了规则,规定往某个地方踢,谁踢中位置次数多谁就厉害。 这项运动,就连高年级的都被吸引了。 云景也不得不感叹,足球这项运动的魅力真不是吹的…… 学习之余,每隔六天,师父李秋都会带着云景去镇上易容摆摊挣钱,见形形色色的人,听不同的故事。 他们的生意不算好,但每次都能做成几笔交易,挣的钱也在两百个铜板以上,云景不得不说,读书人是真的挣钱,而且比起起早贪黑的农民来说,挣钱的方式也太轻松了。 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溜走。 某天,云景早上起来,还在琢磨今天是去上学呢还是去摆摊,结果师父李秋却看着他问:“景儿,你这几天是去为师家里玩儿,还是回家去?” 听到这句话,云景一怔,这才意识到,时间不知不觉来打了月底,有三天假期! 他上学已经一个月了,快要入秋,屋外的树叶隐约开始泛黄。 “师父,我想回家去一趟”,想了想,云景开口道。 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要说不想家那是假的,趁着几天假期,云景想回去看看。 李秋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点点头道:“回去看看也好,入冬后大雪封路,那时即使放假再回去就难了,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一下,不用想学习的事情,劳逸结合嘛,等下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多谢师父” 似乎早就料到放假的时候云景会回家,李秋早有准备,他们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餐,洗漱好就离开了住处。 来到大路后,当初送过云景他们的刘大壮和丁威已经骑马等在了那里。 “代为师向你的家人问声好,在家待几天,到时候我再让他们去接你,对了,有时间来为师家里一趟,你师娘怪想你的”,说完,李秋就踏上等候在一旁的一辆牛车慢悠悠离去…… 第一百零六章 全都知道了 用归心似箭来形容云景的心情再贴切不过了,明明离家也才一个多月而已,但他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几十里路,本就算远,在这样的心情下,云景只觉这条路格外漫长。 或许是感受到云景迫切想要回家的心情,护送他的刘大壮和丁威一路上很少说话,闷头赶路向着小溪村而去。 他们骑马带着云景,速度无疑是很快的, 大路转小路,颠簸中,随着日头渐渐升高,小溪村那熟悉又亲切的画面在转过一个山头后映入了云景的视线。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村口的那棵老树,从村子下方流过的小溪,那条连石块都被踩的圆润的小路,一切的一切都不曾改变丝毫。 自己也还是当初那个自己,去了镇上学习了一个多月后,云景看着那熟悉的画面,谈不上近乡情怯吧,明明什么都没改变,明明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可为何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云少爷,我们就送到这里了,过两天再来接你” 接近小溪村后,刘大壮和丁威策马放慢速度,待来到村口,他们将云景放下,识趣的提出了辞行,似乎不想打人云景和家人团聚。 收拾好心情,云景道:“刘叔,丁叔,不用急着回去吧,难得来一趟,不如留下来玩两天?” “不了云少爷,我们回去还有事儿呢,就先走啦”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事儿,反正执意要走,云景也没办法,只能看着他们策马远去。 看着他们离去是背影,想到几次都是刘大壮和丁威在接送自己,云景渐渐的琢磨过味儿来,他俩似乎隐隐约约有点朝着自己专职护卫的方向发展…… “保镖呢,啧,不管是前世还是此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就这么慢慢的快要实现了,人生境遇,当真是妙不可言……” 笑了笑,云景迈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那不是小……云景吗?怎么回来了?” “听说你去镇上读书啦,是不是真的啊” “读书的感觉怎么样啊,累不累?有干活儿累吗,学堂是什么样子的?” “刚才送你的是什么人啊,见他们来过几次了……” 云景回来,自然是被田间地头劳作的村民看到了的,在丁威他们走后,吩纷纷向着走近的云景打招呼。 听到这些,云景有些愕然,心说自己读书整个村子除了家人外应该没人知道才对啊。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几天休息,不用上课,就回来了,读书的感觉还不错吧,有时候很累,但没干活儿累,犯错了先生会打,学堂在镇外的山上,有时间你们可以去看看,但应该是不能进去的,刚才那两人啊,是镇上的熟人,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特地送我的……” 一路所过,云景挨个打招呼回答来自村民们千奇百怪的问题,他没有将在学堂学到的那套礼仪用在这个时候,因为云景觉得和这些熟悉的村民们随意点更亲切一些。 尽管不知道村民们是如何知道自己去读书的,但云景能感觉到,当村民们得知自己成为读书人后,没有了曾经那种长辈看晚辈的随意感,多多少少都有些拘谨,甚至他们下意识的都没有再将自己当成小孩子看待。 这种变化很微妙,但却很明显。 似乎云景这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娃娃,不知不觉已经和他们不再同一个层次了,额,事实也是如此…… 云景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当自己成为读书人后,这样的变化就是必然会发生的。 话说回来,身份的改变虽然让村民们面对自己有些拘谨,却并没有疏离感,他们好奇所谓的读书之余,更多的,则是一种与有荣焉心态,直观的展现在了他们脸上。 当下这种社会制度,一个村可以看做是一个大家庭,当这个家庭里面出了一个读书人以后,那是大家都很光彩的事情,羡慕会有,但几乎不会出现嫉妒恨的情况,毕竟啊,自己村出了读书人,还是认识的,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不是。 这就是朴实村民的朴实心态,他们单纯,没有那么复杂,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劳苦农民,早就已经认命,不会因为这样的好事儿没有落到自己头上而抱怨上天的不公产生怨恨的想法。 不患均而患寡的事情,只会出现在吃穿不愁还有闲心琢磨其他事情的人心中,因为那种人心思复杂,想得也更多,自己得不到的,别人得到了,他就会心生不满,会嫉妒怨恨…… 一路和村民们打招呼,云景回到了自己的家。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房屋,就连菜园子和自己离去前都没什么变化,一切都仿佛昨天的样子。 “娘,我回来了” 站在门口,云景纯粹是下意识的呼喊了一声。 家里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云景有些失落,心头莫名酸酸的,他多想母亲和家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然后惊喜的看着自己,说‘我的孩子,想死我了……’ 可那样的场景并未出现。 快入秋了,这个时节家人都很忙,云景回来的时候,估摸着是早上十点过,家人都不在家,也正常。 “咦?这不是小……云景嘛,咋回来了?” 就在云景琢磨着去哪儿找家人给他们个惊喜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这样一句话。 云景回头一看,是村里的王大婶,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小媳妇还是她牵线搭桥才早早定下娃娃亲的呢。 “伯娘,是我,这几天放假不上课,就回来了,您忙着呢”,云景看向对方笑道。 王大婶顿时跟捡了几两银子似得,看着云景眉开眼笑道:“云景你不愧是读书的,这嘴巴就是甜,伯娘我能忙什么呀,整天瞎转悠呗” 云景内心哭笑不得,暗道我不和平时一样嘛,哪儿就嘴巴甜了,你这夸人都不找理由了哈。 要说这王大婶在小溪村也算是几个特别的人之一了,她家也是种地的,但她并没有下地干多少活儿,三天两头的到处跑,不是去给人做媒就是去给人接生的路上,从中赚点谢礼,要说能挣多少钱那不一定,但她家的日子过得比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要滋润那却是真的。 打过招呼,云景干脆问她:“伯娘,我妈他们呢?你知道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哦,刚回来,他们下地干活儿去了吧”,她摇摇头道,然后又说:“云景,我跟你说哦,你岳丈他家知道你读书,别提多高兴了,还说要趁着冬天来之前进山猎只大虫,到时候虎皮给你冬天读书的时候暖和用,还有你那小媳妇,每次我去都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呢……” 听王大婶说这些,云景知道她的话估摸着有夸大的成分,自己的‘老泰山’要给自己整张虎皮?老虎是那么好杀的吗?还有自己的小媳妇,她如今才四岁吧,就知道打听自己的情况就有点扯…… 但有一点云景却是‘破案’了,那就是村民们得知自己读书的事情,绝对是从她口中传出去的! 尤记得家人当初让她帮忙把自己读书的消息稍给苏猎户家来着,不是她还能有谁? “伯娘,您忙着,我去找找我爹娘他们” 和王大婶寒暄几句后,云景准备去找家人。 “去吧去吧,云景呀,别忘了你媳妇还是我给你张罗的哟……”,王大婶‘不着痕迹’的‘提醒’道。 难怪王大婶看到自己就跟捡了银子似得,感情是因为有这个原因在呢,倒不是说她想占便宜,总归她给‘读书人’都张罗了一门亲事,说出去也有面子啊,拿这个打广告,她那媒婆的‘生意’还能差了? …… 第一百零七章 家人 家里没人,云景也不着急近家门,转身就往地里去找家人去了,这些年来自己家的地分别在什么地方他还是知道的,挨个找总能找到。 找了半晌,最终云景在豆子地里找到了家人,他们顶着烈日正在除草。 在一旁玩耍的小云冬眼尖,远远就看到云景了,哥哥哥哥的叫着,很是高兴。 云山用锄头在锄草,他也没抬头,道:“你哥在镇上读书呢,叫什么叫,整天都在问你哥哥去哪儿了,可他在家的时候你又怕他” “哥哥,真的是哥哥……”,小云冬指着远处嚷嚷道。 云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将一棵豆株扶正,说:“小冬想你哥哥了啊,等收了粮食,空闲下来,我们就去镇上看你哥哥去,就是那个漂亮的大房子那里,你还记得不?” 咋就不信自己的话呢,小云冬很委屈,然后他也不嚷嚷了,干脆跌跌撞撞的往云景方向跑去。 这么久没见哥哥了,他特别想和哥哥玩儿。 “小冬,你往哪儿跑,给我回来!”到底是女人细心些,江素素发觉到云冬的举动第一时间回头道。 她的肚子越发圆润了,随时都要生产的样子,可纵然如此,她还是依旧下地干活儿,不是她不想休息,而是不能休息,少了她一双手,地里的活儿就少一个人干,这对于地里刨食的农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劳动损失。 挺着肚子干活儿这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乡下农妇,除非是生产和坐月子,否则只要能动就得干活儿。 她在豆子地里,豆株遮挡视线,并未看到远处走来的云景,只看到小云冬跑了,她有些担心。 母亲的话小云冬此时也不听了,哥哥哥哥的叫着奔向云景。 “你这孩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江素素有些生气了,她行动不便,准备让云山去把云冬揪回来。 正当这个时候,她的视线沿着云冬的方向看到了云景,一下子愣住,以为自己眼花了,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幻觉,然后她眼圈都红了,想开口呼喊自己的孩子,可就是喊不出来,喉咙就跟被堵住了似得。 其实云冬看见云景的时候,云景距离地里已经不远了,见他跑来,生怕他摔着,赶紧过去拉住他道:“跑慢些” “哥哥,哥哥……”,云冬看着他傻笑,高兴得不得了。 云景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调皮了?以为没人揍你了就无法无天了是吧?” “没有,没有调皮”,小云冬捂着屁股道,怕挨揍。 “你还没调皮,刚才娘叫你你咋不听话?”说着,云景屈指在他脑袋上‘邦’的敲了一下。 小云冬当场就不干了,嘴巴一瘪道:“哥哥一回来就打我,我不和你好了” “这可由不得你,你打不过我,不和我好我就揍你,你确定不和我好了吗?”云景乐道,心说欺负弟弟果然好玩。 云冬纠结死了,哥哥太坏,想不和他好吧,可要挨揍,他犹豫道:“那还是好吧……” “爷爷,爹,娘,我回来了”,来到土地边,云景看着家人心头百感交集,心头后很多话想说,可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我回来了这简单的几个字。 家人听到动静已经发行了云景,此时包括江素素在内,一个个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云景会突然回来,很是意外。 “小景回来了,我孩子回来了,想死娘了”,江素素反应过来,也不顾其他了,挺着大肚子走向云景,眼泪儿跟断线的珍珠似得一个劲往下掉。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分开这么久,江素素每天都在想孩子,很多次半夜起来去云景睡觉的地方,看着空空荡荡的床铺偷偷抹眼泪。 如今孩子就在眼前,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别提多高兴了。 “娘,你走慢些,小心摔着”,云景赶紧放开云冬走过去。 江江素素第一时间将云景楼在怀里喃喃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说着,她轻轻推开云景上下打量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段时间不见,小景长高了,也白净了很多” 才一个多月点,能有啥变化啊,不过母亲开心就好。 别说,靠在母亲怀里的时候,母亲肚子了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居然还踹了云景一脚…… “小景,你咋突然回来了呢?”云林看向云景语气复杂道,苍老的眼神中满是关切。 云山就直接多了,虽然看到孩子回来心头很高兴,可云景在镇上读书,突然就回来了,他难免往坏处想,瞪着云景沉声道:“兔崽子,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被赶回来了?如果是的话,信不信我揍死你,快说,真这样的话,咱想办法去赔礼道歉,爹就是跪下来求,也要想办法让你继续读书……” 不等云景说什么,江素素护犊子的回瞪云山道:“孩子回来就回来了,你凶什么凶!”,说着,她回头看向云景安慰道:“小景别怕,有娘在,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你爹不敢拿你怎么样” 云景无语,家人这明显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爹,娘,我没事儿,不是被赶回来了,是这两天放假,不用上学,所以我就回来了,过两天还得回镇上去呢” “这样啊……”,云林当即松了口气放心下来,只要孙儿还能继续读书,其他的都不重要。 云山也放心下来,但还是沉声道:“读书居然还有休息的时候,但你也别回来啊,休息就不能自己读书了?” 在他朴实的观念中,读书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不应该时时刻刻都钻进书里吗?居然还有休息的时候,这让他无法理解。 “还要回去啊……”,江素素闻言语气复杂道,即开心云景没犯错还能继续读书,又舍不得云景会再次离去。 云景赶紧说道:“我们每个月月底都有几天假期,镇上回来不是太远,每个月都可以回来一次的” 江素素闻言,想到每个月都能看到孩子,也不那么纠结了,笑道:“那就好” “每个月都跑回来,会不会耽误学业啊,而且路途遥远,是你师父让人送你的话,会不会太麻烦人了?”云山纠结道。 云景摇头说:“不耽误学业,刘叔他们骑马送我回来,很方便的”,云景说道这里顿了一下,转移话题看向江素素心疼道:“娘,你累了吧,去那边休息一下,我来帮你除草” “除什么草啊,这都饭点了,孙儿难得回来一趟,走,回家去”,云林当即决定不干活儿了。 虽然云景明知爷爷有意不让自己干活儿,但面对这个理由却无法反驳。 于是一家人收拾收拾回家。 路上,云林好奇问:“小景,在学堂学了些什么啊?” “学习礼仪好识字,目前学的都是一些简单的”,云景回答说。 云林点头道:“董礼好,董礼好啊,不懂礼数会被人看不起的” “兔崽子,都这么久了,认得多少字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吗?”云山在边上嚷嚷问,好奇得很。 云景笑道:“认得不少字了,我们每天都要学十几二十个字呢,名字会写的,爹娘你们的名字我都会写呢,专门问过师父练习过的” “那回去后写给我看,我还不知道自己名字长啥样呢”,云山当即来了兴趣期待道。 云景点头道:“好啊,回去就写给你们看” 云林满脸笑容的感慨道:“我孙儿识字了,还能写一家人的名字,好,真好啊……” 第一百零八章 人外有人 日头渐高,回到熟悉的家,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这个家才算是完整了。 云母去张罗午饭,而云林云山则催促云景写字,他们想看看自己的名字‘长’啥样。 其实他们是见过自己名字的,毕竟家家户户都有户籍,但自家孩子如今可是读书人,他写出来的能一样吗? 云景也乐得在家人面前‘显摆’,让他们高兴,自己也开心。 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云景把书箱也带回来了,之前去地里找家人的时候,他把书箱藏在了屋子后面。 此番取出,当着爷爷和父亲的面,云景将书箱打开,里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学习时的那两本书,甚至他还带回来了一块平时练字用的石板。 虽然已经回家了,但云景给自己的要求是每天依旧要练字的。 或许一两天不练字看似没什么,可练字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松懈一天,或许要三天才能将进步弥补回来,松懈的时间久了,倒退是必然的,所以,哪怕每天坚持练字,进步微小到察觉不了,他也不会放下手中的笔让自己懈怠下来。 好不容易养成了每天坚持练字学习的习惯,云景可不想因为回家就把自己惯坏…… “这就是书啊,还有笔,墨,纸张和砚台,我见过的,都认得”,看着云景打开的书箱,苍老的云林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说道。 那些东西,对曾经的他来说,可是金贵得不得了的东西,虽然见过,却也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还是第一次呢。 云山在边上很是纠结,抓耳挠腮的,他看着云景书箱内的一切,很想去摸摸,但又怕给摸坏了,样子颇为滑稽。 云景不觉得父亲的样子滑稽,内心甚至还感到有些悲哀,本来这些东西都是再‘寻常’不过的物品,可在父亲这样的人眼中,却是连碰一下都没有勇气的珍贵物品。 亲手将两本书拿起,云景分别给爷爷和父亲手中塞了一本,他笑道:“爷爷,爹,你们看,这就是我平时学习的书,一本里面是礼仪内容,另一边是如今要学的字” 云林和云山被云景的这一举动给弄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接过书籍,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动作大点就弄坏了似得。 “这就是书啊”,云林粗糙的手拿着书本,稍微平静下心情后喃喃道,他小心翼翼的翻开一页,尽管里面的内容他一点都看不懂,但却眯着眼睛看的如痴如醉。 云山和他差不多,惊奇又茫然的看着手中的书,小心翼翼的翻开看内容,还去闻墨汁的味道,那样子,别提多‘幸福’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样的泥腿子,这辈子能亲手碰到书,已经可以说值了…… 边上小云冬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见没人理他,他就想去翻云景的书箱。 云景也没阻止,两本书都在爷爷和父亲手里,其他东西稍微碰几下也弄不坏,哪怕是脆弱的纸张,对两岁多的小云冬来说,想要撕坏也是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不阻止,可云山却慌了,怕小云冬搞坏云景的东西,当即伸手把小云冬的手打掉训斥道:“别碰,给你哥哥弄坏了可买不起!” 小云冬被吓了一跳,嘴巴一瘪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云景赶紧安慰他,对云山哭笑不得道:“爹,你说什么呢,都是自家东西,不碍事的,而且这些东西没那么脆弱,小冬稍微玩一下没事儿的” “那也不行,这些东西金贵着呢,冬儿啥都不懂,手脚没个轻重,弄坏了咋办”云林也开口道。 对于书籍笔墨纸砚这些金贵物品,他的想法显然和云山是一样的。 爷爷和父亲都不站在自己这边,虽然在哥哥那里得到了安慰,可小云冬还是哇哇哭着跑去找母亲去了…… 云景无奈,家人这种根深蒂固的思维,可不是自己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此时云林云山也过足了摸书的瘾,他们小心翼翼的把书还给云景。 然后云山看着云景书箱内的石板疑惑道:“小景,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带着块石板干啥?你不会是时刻准备着和人干架吧?我跟你说,读书就好好读书,可别学坏了啊” 感情云山把云景用来练字的石板当成打架用的板砖了…… “爹,那是我练字用的石板,平时沾水在上面写字,这样能省很多纸张和墨水,练字的效果也是一样的”,云景耐心的解释道。 云山闹了个大红脸,但为了维持父亲的威严,他却是梗着脖子嘴硬道:“我知道,只是提醒你别学坏孩子打架而已” 也不拆穿他,云景干脆拿出笔墨纸砚放在饭桌上,把纸张摊开用镇纸压好,然后磨墨,用毛笔沾了墨汁,在白纸上写下‘云景’两个字,然后说:“爷爷,爹,你们看,这就是我的名字,云景” 纸无疑是珍贵的,可为了写字给家人看,云景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这个过程中,云林云山默默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道云景。 待到云景写完,他们睁大眼睛仔细看。 云林满面红光,对于自家孙儿能写字识字这点,他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云山不懂装懂的点评道:“嗯,不错,写得真好” “爹,我这哪儿算好啊,还差得远呢,用师父的话说,我现在写的字跟狗爬的一样,没法见人的”,云景哭笑不得道。 云山傻眼了,喃喃说:“这还不够好啊?”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想写好字,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云景笑道。 挠挠头,云山说:“你写字好不好,和走不走不走路有什么关系?” 云景:“……” 不准备和父亲抬杠,云景问爷爷和父亲道:“爷爷,爹,你们要我把你们的名字写出来吗?” “要要要,快写快写”,云山赶紧催促。 于是,云景在那张纸上继续书写。 他之前写自己的名字时,是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这张纸的中下部位,此时他重新提笔,在最上方写下云林两个字,在这两个字下面写了云山两个字,接着是江素素三个字,其下是他自己的,然后他又把云冬的名字写在了自己名字后面。 写完他挨个指着说:“爷爷,这是你的名字,然后是爹的,其次是娘的,这是我的,这是云冬的,我们一家人的名字都在上面了” “嗯,不错不错,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云林捋着胡须开心道。 云山搓了搓手问云景,他说:“小景,这张写了我们一家名字的纸你还要吗?” “爹你问这个干嘛?”云景好奇道。 挠挠头,云山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的话,就给我,我放家里,没事儿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这可是我儿子第一次当着我们的面写的字,得好好保管起来” 实际上云山想的是,等云景去镇上读书后,他就揣着这张纸在村里转悠,看到人就掏出来告诉别人这是自家儿子写的,你看,是不是写得很好?这是我的名字,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名字,如果谁敢说不好就不给看了,你懂个屁…… 不明白父亲的小心思,云景把纸递给云山说:“爹,你要就拿去吧,我也不差这一张” 此间的纸是金贵东西,但也要看对什么人来说,无疑,对李秋那样的人来讲,纸也就寻常物品罢了,虽然他不让云景浪费纸,但给云景准备的纸可是不少的,是以云景真不差这一张。 云山赶紧收好,小心翼翼的折好放怀里,又问云景:“小景,除了这些,你还学了那些字啊?” “爹你想看啊,我挨个写给你们看吧,就当练字了”云景笑道。 然后,他重新铺上一张纸,毛笔沾墨后,从一开始写,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自己直到现在学会的所有字都写在纸上。 他有过目不忘的能耐,压根就不用翻书。 写的时候,他每写一个就解释一下怎么读的,是什么意思,充分的去满足爷爷和父亲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在学堂学了一个月,云景学会了三百多个字,写不了‘小字’的他,整整写了八张纸才把所有学会的字都写完。 一个月就学了三百多个字,看似很夸张,但亲身经历后,云景觉得很正常。 他们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识字写字练字,先生不厌其烦的教,学生一遍又一遍的写,学不会写不好会挨揍,加上虽然都是小孩子,但学习都很努力刻苦,如此高压下,一个月学会三百多个字实在太正常了。 此间的小孩,别看小,却都懂得学问的重要性,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在学呢,生怕落后了,哪儿像云景前世,对于一些学生来说,学习就跟要他们的命一样,能敷衍就敷衍,被逼着学还不乐意呢…… 所谓人外有人,云景在学堂待了一个多月,深知一些家伙有多‘妖孽’,有些家庭好的,早早就请人教小孩了,那种三岁识千字,五岁能背诗,七岁能独自看懂书籍,这样的人不说比比皆是,但学堂内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相比起来,云景就算不得什么了。 当下这种社会情况,人们对学问的求知欲,超乎云景前世那些人的想象…… (1号凌晨上架,到时候希望喜欢这本书的读者朋友订阅支持一下) 第一百零九章 悠闲时光 因为是用毛笔写字,所以快不起来,云景把如今自己学会的三百多个字全部写完后,展示给爷爷和父亲看,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云景写的时候,云林云山认真看着,没出声,生怕打扰到他。 最后,当他们看着那些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虽然看不懂,却也让云林云山满面红光。 这些都是自家孩子写的呢,能写这么多字,整个村谁有这样的本事? 祖宗保佑,家里出读书人了,这辈子值啦…… 此时江素素已经张罗好了午饭,她从厨房走出,看着桌子上云景写的那些字,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这些都是自家儿子写的,我儿长本事了呢。 当娘的,可不就盼着孩子有出息这点心愿吗,其他的,自己再苦再累都不重要。 对于没能亲眼看到云景写字,江素素一点都不遗憾,她心想的是,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得做点好吃的给他吃。 所以,这顿饭她做得花了点时间,也比平常要丰盛很多。 “娘,我来吧” 看到母亲从厨房出来,挺着个大肚子,还端着菜,云景赶紧放下毛笔走过去。 江素素摇摇头笑道:“刚出锅,很烫的,娘自己来,你坐好就是” 孩子有出息了,当娘的做什么都开心,哪怕仅仅只是看着孩子都能得到极大的满足,她坚持不要云景帮忙…… 乡下农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吃饭的时候,云景拿着那些写好的字,挨个念给母亲听,还给她解释每个字的意思,甚至还把父亲收好的那张纸要来,指着她的名字说,娘,你看,这就是你的名字,是这么写的,要我再写一遍给你看吗? 江素素没让云景再写一遍自己的名字亲眼看看,她甚至都没太在意云景写的那些字,她只是微笑的看着,看自家儿子兴致勃勃的讲解,看儿子生怕自己没听懂那认真的样子,她就很开心,很幸福。 孩子回来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家庭完整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别提多幸福了。 至始至终,小云冬对自家哥哥写的那些字都不感兴趣,密密麻麻的看得眼晕,哪儿有手里的鸡腿香啊,他啃得满嘴流油。 哥哥回来了,居然有鸡腿吃,哥哥没回来的时候这么没有呢?要是哥哥天天回来多好呀…… 没错,云景回来,江素素专门杀了一只鸡炖了,虽然一只鸡能卖钱,对这个家很重要,可是儿子难得回来一趟,怎能不让他吃顿好的呢。 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听云景说这段时间的学习经历。 读书,学礼仪,练字,交朋友,去镇上摆摊…… 云景绘声绘色的述说着,家人听着,曾经想都想象不到的学习画面,渐渐的在他们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原来,读书是这样的啊,原来学习并不是那么美好,学不好会被先生打骂,不听先生的话会被责罚,练字会那么辛苦,读书人挣钱那么容易。 可明明小景说读书没那么容易甚至很辛苦,可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么好呢,可惜呀,我们是没机会了,还好小景能读书,长本事呢,以后这个家就指望他了…… 小云冬明显对自家哥哥讲的这些不感兴趣,大热天的,又是中午,听着听着就开始昏昏欲睡。 短暂的快乐时光后,农家的生活还是要回归现实的,纵使中午酷热难耐,但云景的家人依旧要坚持下地干活儿。 云景提出自己也要去帮忙,但家人死活都不同意,他问为什么,云爸说你现在是读书人了,粗活儿我们来就是。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道:“爹啊,我去读书之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们知道我后面要读书,不一样干活儿吗?” 云山振振有词道:“那能一样吗,当时虽然知道你要读书,但那不是没去嘛,现在你真正读书了,怎么能干活儿呢,乖,听话,在家好好休息,看看书练练字也行,总之就是不能干活儿” 云景傻眼,爹,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接着,江素素在边上提醒道:“小景,在家乖乖待着啊,再热也不能去水里洗澡,前阵子你三叔家四岁的小闺女就差点溺死了,还好救得及时” “对的对的,不能去洗澡,哎,那些臭小子啊,就是不长记性,年年打年年教训,就是不长记性,非得去水里,养个孩子不容易啊,万一淹死了,大人得多伤心”,云林在边上唏嘘道。 关于小孩子洗澡溺水这种事情,年年都有发生,虽然真正淹死的时候很少,但哪一次不整得全村上下人心惶惶? 小孩子不懂事,可大人怕啊。 “爷爷,爹,娘,放心吧,我不会去水里的,可你们不让我干活儿,我在家也无聊啊”,云景哭笑不得道。 “无聊你就去找其他人玩儿呗,你去了镇上这么久,经常有小孩来找你玩儿,你都不在,他们还以为你被拐卖了呢,见不到你人,怎么解释都不信”,云林笑道,反正就不打算让云景干活儿。 没辙了,云景干脆眼珠子一转,道:“那好吧,我就在家里练练字” “这就对了嘛,我们干活儿去了”,云山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他们带着农具去了地里。 过了没多久,云景把家门一关,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然后家人正在地里干活儿呢,云景冒了出来,说我来帮忙啦。 他这么一搞,来都来了,若是扯皮赶他回去的话也耽误农活儿,所以嘛,来都来了,那就干吧。 然后云景就顶着烈日和家人一起干活儿了,早就从事了无数遍的事情,他并未因为去了镇上学习一个多月就生疏了干活儿的技能。 看着云景不叫苦不叫累手脚麻利的干活儿,一家人直夸他懂事了。 一转眼,云景都在慢慢‘懂事’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这意味着他们在慢慢的老去。 后代的延续,或许才是云林他们这种普通人生命的意义吧,当有一天自己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后代的存在,是他们来过这世间最好也是唯一的证明…… 毕竟他们太过渺小,当时间过后,除了后代,谁有能记得他们呢? 在地里干活儿到下午,云山催云景去放牛,说地里的活儿有他们,可家里的大水牛还饿着呢。 云景有心想为家人分担一些地里的活儿,可放牛也是头等大事,虽然知道父亲想让自己轻松一点,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乖乖回去放牛。 小云冬并未赶路,大热天的,他在干活儿的土地边上一树荫下的石板上呼呼大睡呢,周围空旷,大人时刻注意着,倒也不怕蛇啊之类的跑来咬他。 大黑并未因为一个多月没看到云景就对他生疏了,一如往常那样和云景亲近。 曾经那张草垫子还在牛圈边上,云景将其铺在大黑背上,翻身骑着就放牛去了。 天热,下午日头正毒,水牛需要去水里泡澡散热,于是云景骑着大黑来到了溪边。 大黑踩在溪水里吃溪边的草,云景就坐岸边的树荫下享受这安逸的下午时光。 在他那敏锐的感官下,半径五米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轻微的动静中,他懒洋洋靠着柳树的动作都没改变丝毫,无比随意的伸手一捞,一只从树上窜来的小松鼠就被他捞在了手里。 那轻松写意的姿态,像是那只小松鼠主动跳到他手里的一样,实际上小松鼠是想跳他肩膀上的! “小家伙,好久不见啊”,云景挠着小松鼠的肚子笑道。 小松鼠任由云景施为,两只小爪子还抱着一颗野生板栗啃着,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云景这种两脚怪物的可怕。 都是‘老朋友’了,和小松鼠玩闹片刻,云景将其放肩膀上,顺手摘了一片柳叶,稍微琢磨,他用柳叶吹奏起了一首优美的音乐。 故乡的原风景。 这也是云景前世无比喜欢的一首音乐,如今他用柳叶吹出来,曲调清脆悠扬,让人感到欢快,并不是用埙那种低沉音调吹奏出来让人感觉淡淡的忧伤。 清脆悠扬的曲调回荡在溪边田野林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连风都变得轻柔了。 云景双目似闭非闭,心情无比放松,像是整个人都沉醉在了山水之间。 他肩膀上的小松鼠都停下了啃食板栗的动作,安安静静的听着。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云景停下吹奏,天空中一声鹰啸打破了这种轻松的宁静气氛。 那只白头苍鹰小白扑腾着翅膀飞来了。 小松鼠吓得第一时间远离云景跑林间消失不见。 小白落在云景两米开外,高昂着脑袋,用右边眼睛看着云景,似乎在说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小白,好久不见啊,你看上去更雄壮了呢”,云景冲着它招手道。 小白不理他,依旧高昂着脑袋,一副我生气了,哄都哄不好那种。 云景哈哈一笑,起身走过去,直接就将它楼在了怀里,说:“哟,还发脾气了呢,你不都看到了嘛,我在镇上上学呢” 平日里云景经常注意到天上有一只苍鹰在盘旋,自然认得那就是小白,可镇上人多,小白不敢下来,只能远远的看一会儿云景就飞走离去。 听他这么一说,小白一副你还记我啊的样子,用脑袋蹭蹭云景的脸颊,原谅你了…… 第一百一十章 突如其来 和小动物真正的直接交流,云景肯定是做不到的,他又不懂兽语,不过动物毕竟是活物,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脾气,一起待久了,熟悉了其习性,云景倒是能大概猜到一些它们平常想要表达的意思。 所以平时和小动物待在一起的时候,云景都会和它们说说话交流一下,管它听不听得懂,总之‘感情’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到如今,极少数和云景有‘感情’的动物,比如小白这样的,慢慢的都能稍微理解云景表达的一些意图了。 有点可惜的是,能稍微理解他意思的小动物如今还派不上用场,如果以后外出走动的话,倒是可以将小动物带在身边,负责警戒或者送信之类的应该很方便。 “小白呀,你这个头不知道还能不能长,估摸着你都成年了吧,若是你的个头还能长的话,未来带着我翱翔天际那该多好”,云景跟搓哈士奇狗头似得摸着小白的脑袋说道。 小白任由云景施为,也不挣扎,反倒是很享受的样子。 在听到云景这番话后,它扭了扭头,还扑腾了下翅膀,也不知道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啧,交流还是有很大的障碍。 话说回来,云景对于这些有‘感情’的动物,是真心将它们当做是另类的朋友了,不过对那些没有‘感情’或是完全陌生的动物嘛,他就一视同仁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抓来打牙祭,虽然到目前为止云景都很少这样做,但毕竟做过。 他是人,又不是动物,吃点野味什么的不过分吧? 基于小动物都和自己亲近这点,哪怕是完全没见过的陌生小动物,只要云景不太过分,它们都不会主动对云景发出敌意,所以云景想要整点野味之类的还是很简单的。 大型动物云景如今没见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亲近动物的特性,在那些大型动物面前好使不好使,他也没有作死的想法要去试验一下。 自己如今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指不定还喂不饱大型动物呢…… 一下午的时光很快过去,小白也早已离去,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云景骑着大黑慢悠悠的回家去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水田里的稻谷已经抽穗,风一吹宛如波浪般翻滚,天边的晚霞如火烧,暖风习习,此情此景别提多惬意了。 如果抛开穷苦两个字的话,其实云景还是很喜欢乡下生活的。 说白了他也是个俗人,和大多数人一样,若是吃穿不愁,还有一亿存款,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的话,他宁愿生活在乡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事儿的时候要么请几个朋友喝喝小酒,再偶尔出去旅游一下,日子简直美滋滋。 可惜,他如今想要过上那样悠闲的生活只能靠做梦。 如今他还太小,没存款,没足以保证自身安全的手段,‘没文化’去哪儿都寸步难行,总之想要过那样的生活目前就没法搞。 总归他正在朝着那方面努力,以后应该能过上那种惬意的生活吧? 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回到家,家人还没回来,云景干脆拿出石板练字。 夕阳余晖下,他格外专注认真,没有因为那些字自己都会写而敷衍,每一笔每一划都争取做到最好。 想要练出一手好字,本来就是水磨功夫,哪怕眼下看不到进度,但一点点练,以后总能练出来的。 换个角度,这种能静下心来专注一件事情,将枯燥无比的事情坚持下去,这本身就是对一个人耐心和性格的打磨,云景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会让自己有丝毫的懈怠。 打磨心性和性格的好处眼下看不到,但他相信,在某些关键时刻,一个人的心态将决定很多事情的结果。 还有一点,尽管云景没有刻意强求,但心态和性格的改变,是能影响到他那神奇的感知的,至于以后自己的感知会达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也不去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吧…… 天快黑的时候,家人回来了。 今夜月亮如勾,光线不足,云景也没打算让家里点油灯给自己练字,家里还不富裕,能省一点是一点吧,于是收工。 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乡下没什么娱乐,各自安睡,万家寂静。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在去镇上读书之前,在家的周围种上了艾草,如今大部分都存活了,在艾草独特的气味下,家里的蚊子很少,夜幕下,他都没有听到家人抱怨烦人的蚊子声音了,都睡得很香甜。 歪头看向外面夜空中的弯月,云景心说虽然不是前世的世界了,但如今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他很满足。 他曾幻想过这个世界会不会是自己前世所处世界的古代,如今在镇上待了一段时间,种种迹象表明,并不是,自己记忆中熟悉的历史上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纵然如此,他也并不觉得孤单,因为他有家呀。 他还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是转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被娘亲生下来的,如果自己是凭空穿越过来的,那么一来的话,恐怕很大可能体质根本就无法适应这个世界的环境就当场去世了吧? 毕竟是不同的世界,一点点的偏差,都会导致相同的体质在不同的环境产生严重后果,总归土著才能真正的适应自己所处世界的环境。 云景除了拥有前世记忆外,实际上和这个世界的土著没什么区别的…… 隔天一早,云景依旧像往常在家一样,天刚亮就起床,稍微洗漱后去放牛,并未因为去了一趟镇上就对家里的生活而生疏了。 然后惯例的,小云冬成了他的跟屁虫。 有小云冬在,那些小动物都不和云景玩耍了,一来是那些小动物被小云冬折腾过,都怕他,再一个,云景也怕动物伤到小云冬,毕竟小动物和自己亲近而不是和他亲近。 放牛,然后回来吃早饭,稍微休息,和家人一起下地干活儿,吃下午饭,接着又去放牛…… 云景回家的生活,和曾经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每天收活儿的时候他都会多出练字这个曾经没有的环节。 如此自觉,这就导致了云景并未经历‘游子归家’后的遭遇三连。 嗯,所谓的遭遇三连就是,一喜二淡三嫌,第一天回来家人团聚的喜悦,第二天这种喜悦就变淡了,第三天,好嘛,懒猪还在睡觉,谁不嫌弃? 回家的第三天,也是他要会镇上去的那一天,云景依旧早早起床放牛,吃午饭,中午下地干活儿,并没有因为下午要离开就改变自己在家的生活。 这虽然不是云景刻意为之,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家人都忽略了他要离开这回事儿。 直到这天下午刘大壮和丁威骑马来到他家接云景的时候,云景的家人才反应过来。 不舍是肯定的,但并没有云景第一次离家的时候那么伤感了。 云景暗搓搓的想,如果自己以后每隔一个月就回家一趟,估计家人还会嫌弃得主动赶自己走吧? 这就很现实,三年五载的见一面肯定是激动得眼泪汪汪,可隔三差五的看到,那就另当别论了。 刘大壮和丁威,别看他们五大三粗的,实际上心细如发,来接云景估摸着也是卡着点的,云景家吃完下午饭没多久他们就来了,绝对是有意避开的,免得云景家邀请他们吃饭从而添麻烦。 没什么好收拾的,云景所有的东西一个书箱就能装走。 “爷爷,爹,娘,我去镇上啦,下个月放假我再回来看你们”,院子门口,云景冲着家人挥手告别。 虽说这次没有上次那么伤感,但江素素依旧万般不舍,她站在门口对云景说:“常回家看看,路上小心些” “娘,有刘叔他们在,没事儿的,倒是你,别太累了”,云景看着母亲说道,他到底不是医生,母亲的肚子那么大了,他无法判断生产日子,但看样子应该很近了。 这会儿云林在和刘大壮他们告别,说:“我家小景就麻烦你们了啊” 云林很开心,因为这次刘大壮丁威他们来是给他带了礼物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一捆旱烟叶,值不了几个钱,但谁让云林好这口呢。 云景家每年都会种点旱烟,都是云林一个人享受,这次刘大壮他们给他带的,明显比他平时抽的要好一些。 “云叔,不麻烦的,这条路我们都走习惯了,而且送云少爷也是我们职责所在,那我们就先走啦,下次再来看您”,刘大壮摆摆手道。 云景已经骑在了刘大壮身前的马背上,他说:“爷爷,爹,娘,小冬,我走啦” “嗯,你……唔……” 江素素不舍的点点头,但就在此时,她眉头一皱突然表现出一脸的痛楚神色,下意识弯腰捂肚子。 “娘,你怎么了?” 如此情景,云景哪儿还能安心离去,当下翻身下来跑向母亲。 边上的云山及时的搀扶着江素素,江素素靠在他身上额头冒冷汗道:“我恐怕是要生了,小景你别管,没事儿的,你安心的去镇上吧” 听到这话,云景就更不能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妹妹啦 毕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肚子不舒服,江素素就大概知道自己要生了,纵然如此,她也不忘提醒云景去镇上。 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读书做学问才是头等大事,自己生孩子嘛,又不是没生过。 这会儿云景哪儿能就这样走啊,不说好奇母亲会给自己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就是母亲的安全问题他就不能就这么走了,纵使母亲生过两个孩子,再生也不是绝对安全的不是。 虽说他留下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总好过离去后提心吊胆吧。 回头,他对刘大壮说:“刘叔,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暂时恐怕没法和你们一起回镇上,让你们白跑一趟实在抱歉,劳烦你们回去告诉师父一声我家的情况,以免我没去他担心,若是耽误了学业,我会亲自给师父告罪补上的” 云山听自家媳妇说要生了,毕竟是当了两个孩子爹的人,已经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了,一边搀扶着江素素往家里走,一边还对云林道:“爹,去请王大嫂,我早上的时候还看到她在家的” 王大婶是产婆兼媒婆,云景兄弟俩都是她接生的,这个时候找她一准没错。 “好,我马上去”,云林点点头道,此时也没功夫搭理云景了,拔腿就往王大婶家里跑。 这边刘大壮听到云景的话,也知道情况特殊,他当即道:“云少爷,不如这样,我留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嗯,等云大嫂生了,情况稳定下来,我再和你一起去镇上,然后我让丁老弟先回去告诉老爷这里的情况,免得老爷那边担心” 刘大壮这么安排不可谓不周到,虽然自家娘亲生孩子他留下来指定帮不上什么忙,可云景这会儿也没空纠结这么多了,说:“就这么办吧,刘叔,我先去看看情况” 丢下这样一句话,云景追着父母而去,小云冬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云景怕这会儿小云冬添乱。 刘大壮和丁威对视一眼,都知道情况特殊,就按刘大壮说的,他留下,丁威则策马往镇上去了。 然后吧,刘大壮也意识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有点尴尬,就这么走了也不好,于是他干脆把马匹拴好,然后握紧腰间的长刀在云景家周围巡视了起来。 他心说自己保护云少爷家周围的安全,也算是帮忙了吧? “娘,你坚持住,爷爷去请伯娘了,很快就来”,云景追上去安慰母亲。 江素素这会儿很难受,也没功夫过问云景去不去镇上的事情了,她强打精神说:“小景,你把弟弟看好,别吓着他,娘没事儿的,然后你去烧热水,等下要用” 尽管很难受,毕竟有过经验,这会儿江素素还是安排得井井有条。 “娘你放心吧,我会看好弟弟的”,云景点头,然后拉着吓得六神无主的小云冬去了厨房,路上云景严肃警告他别添乱,否则就揍死他! 小云冬本就服云景管,这会儿直接一个劲的点头,用手捂着嘴巴表示自己一定不添乱。 然后云景在厨房生火烧水,一边留意着母亲的情况。 江素素尽管很难受,但并没有痛得叫喊出来,生过两个孩子,又常年吃苦,她的忍耐力还是有的。 情况应该不是很坏,云景稍微放松下来。 然后他暗自回忆母亲怀这一胎出现干呕情况是什么时候,最后大致估计出母亲怀的这一胎和正常生育时间没太大出入。 “应该不至于早产,只要不是遇到特殊情况,问题应该不大”,云景心中暗道,但这种事情他又不敢打包票,只能心中祈祷千万别有事儿。 云山也没闲着,急得团团转的他翻箱倒柜,去找之前江素素为了新生儿准备的东西。 不久后王大婶就来了,比云林还来得快,她年轻点,云林在后面追都追不上,很明显,王大婶对云景家的事情无比上心。 刚踏足云景家的门,她就开口道:“你们别急,素素生过两个孩子,只要胎位正常就问题不大,有我在,没事儿的” 明显这种问题她也不敢打包票,稍微安慰了一句,就把房间内的云山赶走,然后关上门给江素素接生。 虽然这种事情云林云山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依旧忍不住担心啊,须知这种古代社会,女人每一次生孩子都不亚于走一趟鬼门关,万一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很可能就是两条命的大事儿! 可这种事情他们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暗自着急。 云景还反过来安慰爷爷和父亲呢,整得他们哭笑不得。 时间一点点过去,热水都烧好了,一直强忍着痛处的江素素也开始闷哼出声,明显到了紧要关头。 这个时候,包括云景在内,一家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院子外面巡视周围的刘大壮更是下意识握紧了刀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敢来云景家捣乱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一刀劈上去。 渐渐的,天边夕阳都落了一半到了山的那一边,随着江素素一声痛苦的惊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分外洪亮。 生了! 云景一家,除了小云冬懵懵懂懂外都意识到了这点,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至于另一半悬着的心,还得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没一会儿,王大婶的声音就在江素素生产的房门口响起说道:“我就说没事儿吧,左右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生了,恭喜恭喜,是个女娃,母女平安,云山,该你高兴啦,如今你儿女双全了,快,把热水拿来,现在你们不方便进来,在外面等着,我帮忙收拾好了你们再进来” 一家人悬着的心在听到这番话后总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顺利生产,还是母女平安,没有比这更值得庆贺的事情。 江素素生的这第三胎真心顺利,一顿饭的功夫就生了,几乎可以说是没遭罪。 云山一个劲的傻乐,喃喃说自己有闺女了,然后又开始心疼江素素,但没法这会儿就去看她。 云景也很高兴,甚至差点高兴的崩起来,这次母亲生了个妹妹,太好了,妹妹好,妹妹好啊,以后得好好宠着。 臭弟弟这种生物就是用来欺负着玩儿的,妹妹是用来疼的,云景就是这么偏心。 如果不是不方便的话,这会儿云景真想把妹妹抱在怀里好好看看。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王大婶总算是帮着收拾好了,这才通知云景一家可以进去看看情况。 云景跑得最快,一溜烟就进了母亲所在的房间。 江素素显得很虚弱,脸色苍白,但已经不难受了,云景进来的时候,她正歪着头一脸慈爱的看着边上。 她的枕头边,一个小不点正躺在那里,那就是云景刚出生不久的妹妹,已经睡着了,刚刚出生的她小脸邹皱的,颇为难看。 但云景却是越看越喜欢,这就是自己的妹妹呢,现在丑丑的,长大了指定是个大美人,哼哼,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我妹妹,我这个当哥的一定让他后悔得生在这个世界上! “娘,你还好吧?”打量了睡着的妹妹几眼,云景率先关切的问江素素。 江素素虚弱的笑了笑道:“娘没事儿了,小景你来看,这是你妹妹呢,和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妹妹?什么妹妹?哪儿呢,妹妹是什么?”小云冬的脑袋拱了出来好奇问。 云景一巴掌把他扒拉到身后,问江素素:“娘,我可以抱抱妹妹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小心些,动作小点,别把她弄醒了”,江素素想了想点头道。 于是,云景又一扭屁股把想凑过来的小云冬顶开,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妹妹抱在了怀里,那小心翼翼的姿态,简直就跟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说来也巧,云景刚把妹妹抱起,对方就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他,不哭也不闹,那眼睛大大黑黑的,几乎没有眼白,漂亮极了。 云景自己就是从婴儿时期过来的,他还有婴儿时期的记忆呢,当然知道自己妹妹这么小肯定是看不到东西的,但并不妨碍他喜欢怀里的妹妹啊。 “妹妹,我是哥哥,叫哥哥”,云景逗怀里的小不点。 江素素在边上好笑道:“妹妹现在还不会说话呢” 边上云山也想抱抱自己的闺女,可闺女被云景霸占着,他很郁闷,只得去安慰江素素,说:“孩子他娘,你辛苦了,谢谢你,咱儿女双全了” “是啊,儿女双全,山哥,我们这辈子,圆满了呢”,江素素一脸幸福的笑道。 王大婶这会儿还没走,她干脆凑趣道:“云景,你现在不是读书人嘛,你看啊,你妹妹刚出生,要不你给她起个名字呗?”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云景。 江素素眼睛一亮道:“对呀,小景,要不你给妹妹起个名字吧,我们没啥见识,你给妹妹起个好听点的名字” 没想到给妹妹起名的权力落到了自己头上,云景自然是很高兴的,一时之间,无数好听的名字在脑海中闪过。 他很纠结,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然后,他脑海中猛然定格一副画面,就是在妹妹出生时,哭出声音的时候,夕阳正好落山,晚霞漫天。 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他说:“妹妹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出生的,要不就叫云夕吧?” “云夕,云夕,好名字,就叫云夕”,云山反复念叨两遍拍板决定下来。 反正他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具体好在哪里他也不知道,甚至还在心里暗搓搓的想,我怎么就想不出来这么好听的名字呢。 额,儿子读书人嘛,起名字好听也正常,不过儿子是读书人又怎么样,我还是他爹呢,他还不是得听我的。 总之,云景的妹妹,云夕这个名字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亲如一家 “哥,我也要抱抱……” 被云景挤开了两次的小云冬这会儿凑上来仰着脖子嚷嚷道,平时哥哥都和他玩耍,可现在哥哥抱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孩不抱他,他有些委屈。 这会儿云景哪儿有空搭理他啊,小心翼翼的抱着妹妹,撇了他一眼说:“一边儿去,没见我抱着妹妹嘛,你那么大了还要抱抱,羞不羞” 小云冬一下子就急了,一副狗子你变了的表情,用小短腿踹云景,委屈道:“哥,要不你揍我把,别抱妹妹了,我讨厌妹妹” 此时小云冬感到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地位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宁愿挨揍也总好过哥哥不搭理自己。 “现在没兴趣揍你”,云景无语道。 他哥俩一番搞笑的对话惹得边上云林等人哈哈大笑。 小云冬见依旧没法引起哥哥的注意力,干脆嚷嚷道:“那我也要抱妹妹” 他单纯的思维中,既然没法引起哥哥的注意,那就把‘罪魁祸首’掌握在手中好了。 “抱你……,嗯,你还小,抱不了妹妹,边儿待着去”,云景张口就来,但及时止住话头没好气道。 云冬还小,包括云景在内,谁都不可能放心把刚出生的云夕交给他。 不知道是不是云景身上那种对小动物亲近的特质起了作用,反正小云夕在他怀里不哭也不闹,还用那没力气的小手‘紧紧’的拽着云景的衣角。 刚出生不久的她精力不足,在云景怀里睁眼没多久就闭上睡了过去。 王大婶作为经常和产妇打交道的女人,很细心,留意到疲惫的江素素昏昏欲睡,于是小声提醒道:“我们先出去吧,让素素休息一下” 母亲现在需要休息,云景也意识到了这点,点点头,将小云夕轻轻放在母亲身边,然后他们都缓缓退出了房间。 小云冬还想趁着大家离去后爬上床看看妹妹呢,被云景给他一脑瓜崩,于是一脸委屈的跟着出来。 来到外面,王大婶看向云山说:“家里有鸡蛋吗?素素刚生完孩子,需要营养,我给她做碗开水蛋吧,对了,有油吗?” “有的有的,早就备着了,我给你拿,算了,大嫂你休息下吧,我自己来”,云山赶紧说道。 虽然云山已经是第三个孩子的爹了,但说到底还是没有女人细心,还是王大婶提醒他才意识到江素素这会儿需要吃东西补充营养。 笑了笑,王大婶说:“还是我来吧,你一个大老爷们哪儿会做什么吃的,反正现在天黑了我左右也没什么事儿”,说到这里,王大婶看向云景说:“小景,来,给伯娘帮忙烧火” “那多不好意思啊”,云山挠挠头道。 王大婶没说什么,转身去了云景家厨房,催促云山赶紧把蛋和油拿来,云景赶忙跟上去帮忙烧火。 此时云景心头有些感慨,母亲娘家没人,父亲也没个兄弟姐妹之类的,这就导致了母亲生产,也没个贴心妯娌啊姐妹的照顾。 如今想想,云景猛然发现,当初母亲生云冬的时候,似乎第二天就自己下床做亲手做东西吃了。 那么一瞬间,云景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母亲这辈子,直到如今,都没过几天舒心的好日子。 在厨房忙碌了没多久,王大婶就做了一碗水煮鸡蛋,里面加了一些猪油和盐,然后她亲自端着去叫醒江素素吃下。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这个时候云景才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江素素强忍着疲惫醒来吃完一碗水煮蛋,然后小云夕又醒了,开始哭,有过经验的她知道是云夕饿了,又给她喂奶…… 天早已黑下来,云景家里点起了油灯,时间估摸着到了晚上八点过的时候,有村民陆陆续续的来云景家里看望江素素。 他们都知道江素素怀了孩子,之前也听到了动静,知道是生了,都是一个村的邻居,自然是要来看望一番的。 来的村民大多是妇女,几乎没有空着手来的。 不过大家家里都不富裕,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带点鸡蛋,那个带点猪油,还有带糯米腊肉的…… 东西都不多,也都只是寻常农家能拿得出的东西,总归都是村民们的一番心意。 这些前来看望的村民也没多待,知道江素素需要休息,都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看了看刚出生的允许就离去了。 直到差不多晚上十点过的时候,云景家里才没有人再来。 王大婶却是没走,她很热心的留了下来,说今晚她来帮忙照顾江素素,云山他们不想麻烦对方的,可对方一句你们懂什么照顾人的话就给怼了回来。 不管怎么样,她主动留下帮忙照顾江素素这份情谊云景一家还是记在了心头的。 家里添丁了,但夜深人静总归是要休息的,原本云景都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哪儿知院子外面再度响起了动静,而且动静还不小。 一家人面面相窥,云山出去看什么情况,云景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刚来到院子里,尽职尽责守护着云景家周围安全的刘大壮第一时间开口道:“云大哥,云少爷,不用慌,没事的,是丁威回来了” “丁叔不是会镇上去了吗?咋回来了?”云景愕然问。 这会儿去而复返的丁威已经出现在了云景家的院子门口,他举着一支火把,而且不是独自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匹马。 云景看到,跟着丁威来的,除了一个有点印象的李家护院外,还跟着一个背着箱子,看上去六十来岁的老人。 然后就是,丁威和另一个李家下人的马匹背上都带着大包小包的很多东西。 他们进了院子,丁威下马,然后帮忙搀扶那个骑马的老人下来,对云景说:“云少爷,我回去后告诉老爷你家的情况,老爷说他知道了,你不用急着回镇上,然后老爷不放心云夫人,特意让我们请了一位大夫来看看以防万一,老爷还特地让我们带来了一些滋补的东西给生产后的云夫人”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头很感动,师父虽然没亲自来,但考虑得不可谓不周到。 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云景道:“你们这一路奔波辛苦了,快进屋坐,休息一下,喝杯茶水,这位老先生,屋里请” 那位背着药箱的老大夫人很和善,微笑着道:“休息不急,别看老夫老了,却是经常下乡问诊的,身子骨硬朗着呢,倒不觉得累,还是先看看产妇什么情况吧,若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好及时调理,须知生孩子,万一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老先生医德高尚,晚辈叹服,既然如此,就请先生先为家母诊断一下吧”,云景恭恭敬敬的对他行了一个长辈礼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对方含笑点点头,随云景一同前去。 在云景他们去看江素素后,丁威他们则是帮忙把带来的补品都搬屋子里去,还详细的给云山讲解那些东西怎么用怎么吃。 这一幕全程都看在王大婶眼中,她心头有些羡慕,暗道云景家果然攀上贵人了,素素生孩子,人家又是请大夫奔波而来诊治,又是送滋补品的。 但羡慕归羡慕,她却没有其他负面情绪,毕竟是经常十里八乡到处走的人,懂得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得罪不起。 云景一家别看如今依旧是普通农户人家,可她知道,不管云景成了读书人还是在镇上攀上了贵人,以后过上好日子是肯定的,所以她才这么热情。 或许这就是市侩吧,但也是人之常情,或许在云景家她得不到什么直接的好处,可绝对不会有坏处就是,甚至某些关键时刻,和云景家搞好关系将能起大作用的,她这样的底层人士,只要不作奸犯科,一辈子又能有什么大事儿呢,只能说是有备无患吧,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 大夫这种职业在当下的社会环境下可以说和读书人不相上下,开方问诊识文断字是基础,而且身怀治病救人的本事,哪怕是穷凶极恶的人都会敬仰三分不会轻易得罪,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求到人家。 被李秋请来的大夫医术在牛角镇可谓首屈一指了,单凭他刚落脚就提出先看产妇这点,医德就没的说。 他给江素素诊断一番后,很明确的告诉云景他们,江素素除了虚弱一些外并没有什么大碍,纵然如此,他还是开了一副调理身体的方子,他的医箱内就带有常用药材,当场就给配了几副药,还细心的讲解如何煎服。 完了云林小心翼翼的问大夫诊费药费多少,大夫却摇摇头道不用。 云林他们意识到都是云景的师父李秋安排的,也就不多问了,倒不是他们心安理得的坦然承情,是因为李秋做的这些,未来都是要云景这个当徒弟的去报答恩情的。 说白了,他们一家和李秋一家跟一家人没什么两样,太过客套反而不好,他们虽然没什么见识,但这些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 夜已经深了,他们来回奔波,再回镇上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在云景家将就一晚。 好在云景家盖了新房,又是热天,安排他们将就住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夜里,小云夕几次醒来,哭声回荡在寂静的夜色下,那是新生命的初啼,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 ———————— (求月票!然后以后每天正常更新是两章,当然肯定是不止的,只能说保证两章是基础,多了石头不敢说大话,毕竟手残,然后关于加更的话,五百月票加一更各位干不干?老实说估计有点难,就当定个难以实现的目标吧,也算给自己一个动力)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孰轻孰重 母亲生产,行动不便,云景打算在家多待几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家里分担一部分活计。 隔天一早,云景早早起床,准备让刘大壮他们先回去,然后自己去放牛。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找到刘大壮他们,江素素就请王大婶将云景叫到了床前。 王大婶家虽然离云景家不远,但昨夜并未离去,而是和江素素住一个屋,方便照顾她。 “娘,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么早叫我有什么事儿吗?”来到床前,云景关切问。 江素素半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睡着的云夕,她慈爱的看着云景认真道:“小景,娘这里没事了,家里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去上学吧,别耽误了学业” “娘,你这几天不方便,我想留在家里帮忙做一些事情,我学东西很快,几天不去学堂没事儿,很快就能补回来”,云景摇摇头道。 江素素平静的听完,却是看着云景笑道:“小景,娘明白你的心意,但你要听娘的话,读书才是最重要的,你能有机会读书,这是娘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而且,你是小冬和小夕的哥哥,以后爹娘老了,这个家,你要承担起顶梁柱的责任,一家人的指望都落在你头上呢,所以啊,乖,听娘的话,去读书,好好读书,你以后有了出息,比现在在家一直待下去帮忙干活儿还要让娘开心,而且娘这里真的没事了,我昨晚和王大嫂商量好的,她这几天会帮忙照顾我,所以你不要担心,安心的去读书,好吗?” 听到江素素的这番话,看着她那认真的眼神,云景原本有很多中方法说服母亲让自己留下来,可话到嘴边,他却是说不出口。 抿了抿嘴唇,云景深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笑道:“好,娘,我听你的话,去镇上念书,但你也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好吗?” “好,娘答应你,你呀,别以为读了几天书就了不起了,娘都几十岁的人啦,还要你来教呀,去吧,趁时间还早,回镇上去,估计还来得及”,江素素伸手摸了摸云景的脑袋道。 是非轻重她还是分得轻的,内心固然再舍不得儿子离开,但为了孩子的将来,她现在必须要狠下心来。 母亲昨天才生产,自己就要离开去读书,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她、帮忙分担一些,云景心头有些愧疚,但他到底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自己若是固执的留下,家人也拿自己没办法,可那样一来,他们固然会开心,但更多的绝对是自责,会觉得那样会耽误云景的前途。 所以云景决定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他笑道:“娘,我听你的话,等下就走,现在让我抱抱妹妹吧,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看到她了呢” “嗯,你抱吧,小心些,她刚睡着,你们兄妹俩长得可真像,当初你也才现在的她这么大点呢,转眼小景你都这么大了”,江素素把云夕递给云景的时候回忆道。 一晚上过去,小云夕的皮肤已经不那么皱巴巴的了,变得粉嫩水润,很可爱。 说来也巧,云景刚刚抱着她,她就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甚至还咯咯的笑,两只小手胡乱的抓着什么。 小心翼翼的抱着妹妹,云景笑道:“小夕,哥哥马上要去上学啦,不能抱你了哦,你要听话,别给娘添麻烦,等哥哥放假回来再和你玩好不好?” 小云夕自然是不可能回答他的,甚至现在的她都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但她在听到云景的话后,像是不舍般,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云景的衣角。 现在是热天,哪怕刚出生的云夕也不用像冬天那样包裹得严严实实,所以两只小手是自由的。 和妹妹亲昵片刻,云景亲了亲她的小脸,不舍的还给母亲,然后一狠心道:“娘,那你好好休息,我回镇上去了” “嗯,去吧,路上小心些……” 一直微笑看着云景出门去,直到看不见了,江素素才收回目光,眼神变得黯然,她低头对小云夕喃喃道:“你哥哥上学去了呢,娘其实好舍不得他,但是呀,娘必须要狠心让他去,大道理我不懂,只知道那样才是对的,小夕,我跟你说哦,你哥哥小时后可懂事了,都没操多少心他就长大了呢,原本我以为带孩子真的那么容易,直到你那调皮的二哥出生,我才知道带孩子是一件多么伤脑筋的事情……” 从屋子里出来,云景恰好遇到了爷爷和父亲他们,然后他告诉爷爷他们自己决定回镇上读书了,云林云山不但没有不舍,反而还催促云景快点去呢。 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心要硬很多。 昨天云景本来就是要走的,东西都是收拾好了,所以他带着书箱,和已经早起的刘大壮他们说一声,直接就启程往镇上去了,随行的还有昨夜来的大夫。 天也才蒙蒙亮而已,雾很浓,露很重,没一会儿云景就看不到自己的家了。 他回望家的方向,心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今天学堂要上课,刘大壮他们也知道这点,所以回镇上的时候,他们一边照顾云景的承受能力,一边快马加鞭的往镇上赶。 随行的大夫到底年事已高,没云景那么皮实,经不起颠簸,所以就后面慢慢来,有一个李家护卫和他一起保护他的安全。 虽然小溪村距离牛角镇几十里路,可骑马之下,快马加鞭不知道比步行快了多少,一早上赶回镇上再去学堂时间完全来得及,甚至还很充足。 额,就是一路上在马背上颠簸得云景有点裤裆疼…… 路上,有云开雾散的时候,云景抬头,能看到天空中一只苍鹰在盘旋跟随,那是小白,云景在同乘的刘大壮不明所以中冲着天空挥手,算是和小白打招呼。 本来若是昨天回镇上的话,云景还想晚上去师父家看望师娘的,今天早上回来,时间来不及了,他直接让刘大壮他们送自己去住处那边。 当云景来到镇上后,天空中的小白就自行离去了。 没来得及回到住处,在大路分小路的时候,云景看到了师父李秋,看样子他应该是正准备踏上牛车去学堂。 “为师还以为你这两天不回来了,就准备自己去学堂呢,家里情况怎么样?你娘亲可好?”待到云景走近,李秋让他过来开口问道,同时示意刘大壮他们可以回去了。 云景登上师父的牛车,把书箱放下,说:“多谢师父关心,家里一切安好,母亲生了个妹妹,母女平安” “嗯,那就好,走吧,去学堂,你现在是家里的长子,要渐渐学会作为长子的担当了,自己要做什么,未来要怎么样,慢慢的心里得有个数,不要轻易被一些小事影响了心态,该对自己狠的时候就要果断的狠一点,要懂得取舍,你还小,这些话或许你一时还不理解,你且记下,以后慢慢的你就会懂了,接下来安心读书学习,若有什么困难,尽管跟为师说”,李秋点点道,不忘稍微提点一下云景。 和云景相处了这么久,作为师父的李秋,他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知道自家徒儿早熟,心思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那样没心没肺,此番看到云景,他就感觉到了云景在牵挂着家里,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不得不说,作为师父,李秋是无比认真负责的,用他自己的方式指点教导云景,又让云景感觉不到压力,润物无声般的引领云景学习和做人。 不可否认,云景有成熟的心智,可成熟就代表着自己的所思所想就一定是对的吗? 人要学会谦虚,要善于接受别人正确的建议,但也不能盲目接受,还是要有自己主观判断的,总之就是要因地制宜的做出改变,不能盲目的自以为是。 有句话叫三人行必有我师,学习别人的好的,抛弃本身的陋习,这样一个人才会真正的进步。 所以,尽管云景心智成熟,也在虚心接受师父李秋的教导,他不会盲目的将师父的教导全盘接受,而是自己思索后,把好的接纳完善自身,反正他跟着李秋学到了不是东西就是了。 这个世界毕竟不是自己生活的前世,很多主观上的想法其实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情况,云景来到这个世界,不是这个世界去适应他,而是他要去适应这个世界…… 听了师父的那番话,云景知道,李秋是在告诉他,担心家里牵挂家里固然是一个人有情有义有孝心的表现,但若家里安好,这种牵挂和担心就没多大意义,反而影响到了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不成熟的表现了。 这个道理本不该是云景这个年纪就能第一时间想明白的,可谁让云景并非真正的小孩呢。 家里很好,自己忧心家里的情况就是多余的,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面,师父的这番话,和离开时娘亲说的那番话,虽然说法不一样,但细细想来,云景发现他们要表达的意思居然是一样的! 孰轻孰重要分清,都是让自己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明白了这些,云景很快调整好心态,由衷的点头道:“多谢师父教导,徒儿谨记” “嗯,你大早上的回来,还没吃饭吧?正好,去学堂还能赶上早饭”,李秋点点头道,并未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在他眼中,云景还小,这种问题点到为止即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一件礼物 上学的日子总是那么平淡且充实,吃饭,上课,吃饭,上课,然后放学,一天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日复一日。 这样的日子倒也并不无聊,毕竟每天都能学到新的东西,而且偶尔还能遇到点‘惊喜’什么的。 就拿云景的几个小伙伴来说,他们渐渐的都开始展现出自己的风格和特点,时不时的整出点让人哭笑不得的新花样。 陈一剑自从当初钻洞差点掉粪坑之后,被先生教训了一顿,不但没有吸取教训,反倒是渐渐开始在作死这条路上狂奔,大有一去不回头的架势。 对于他来说,爬树上掏鸟蛋被摔下来,捅蜂窝被蜜蜂蜇,抓蛇被咬,这些都是基本操作,有次那家伙不知道哪儿整了个火折子,来到学堂烧蚂蚁玩儿,结果差点把学堂给点了你敢信? 好在发现的及时,没引起火灾,但那家伙却被打了个半死,先生打完家长打,完了还陪了一笔钱,差点都被赶出学堂了。 那家伙是真的作啊,后来不敢玩火了,也不知道哪儿听说了练武之人高来高去的本事,尝试着从高处往下跳,而且跳的高度越来越高,某天爬上了学堂的屋顶,结果掉下来腿给摔折了,这才消停了一段时间,然而他不但不觉得丢脸,反而还很得意,见天的吹嘘自己是不是很厉害,说总有一天自己能真正的飞檐走壁…… 然后是周金泰那小胖子,越来越胖了,吃货属性见天的往上涨,渐渐的那家伙已经不局限于吃各种零嘴,是个东西都想尝尝咸淡。 嗯,那次陈一剑玩火他也有参与,陈一剑烧蚂蚁,烧死后他捡起来吃,那得馋到什么程度? 路边的草啊,能抓到的小动物啊,能吃的和想办法能吃的,他都要尝试一下,然后给云景他们分享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不好吃,有次吃了一个毒蘑菇差点被毒死也没见他消停。 总之那叫一个让人无语,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把自己‘吃死’云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如今还小都这样了,以后长大了,还学到点本事的话,天知道他想吃啥。 其次是王柏林,那家伙也有自己的特点。 估摸着是那次偷家里丫鬟的肚兜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从此他对女人感兴趣了起来,他倒不是变态的想把自己变成女装大佬,就是单纯的好奇女人,在家里偷看丫鬟洗澡,来学堂给云景他们科普女人和男孩子的不同之处,走在路上眼睛都盯的是女人。 某天他因为太过好奇女人,听说了有青楼这种地方,偷偷跑去青楼了,结果也不知道他是玩了啥还是被玩了,钱不够,青楼的人带着他去他家要钱,好家伙,下场可想而知。 小小年纪逛青楼,差点被打死,可那家伙不以为耻,反而给自己安了个‘风流才子’的雅号,我都逛过青楼了,这还不风流?他还怂恿云景等人有机会和他一起去青楼见识一下。 四个小伙伴中,云景属于稍微正常那个。 为什么说是稍微正常呢,因为他也有自己的特色啊,时不时的整出点新鲜玩意让王柏林他们惊为天人。 竹管两头用哪种小小的果子塞住,用一根小竹棍一捅,啪一下前面的小果子就飞出去了,打在身上挺疼,这是什么操作? 当云景把土玩具‘枪’整出来后,一度在学堂风靡,到处都是啪啪啪的声音,甚至还引发了一众无聊小孩‘群战’事件。 后来这种‘枪’传到了外面,镇上都有人专门做那玩意卖了。 当人们还以为那枪够神奇的时候,云景转头给竹管中间挖了个洞,上面绑上一根大竹管,连发的‘机枪’就出来了,拿着那样的‘机枪’,云景表示你们都是渣渣,我一个能战你们一群! 这还没完呢,当‘枪风’逐渐消退的时候,云景有用一块竹片加一根绳子整出了“木老虎”,甩两下双手一扯,竹片急速旋转呜呜作响,旋转的竹片还有一定的切割力,这玩意被一帮小孩学去了之后,整天学堂内都是呜呜呜扯“木老虎”的声音,而且一帮无聊的小孩还玩出了新花样,两两扯着“木老虎”对碰,看谁的结实,也不怕弹眼睛里把自己整成瞎子…… 总之云景总能出其不意的整出新鲜玩意,一度引领学堂内的娱乐潮流风向,在整个学堂,提前云景谁不认识? 几乎都玩过他‘发明’的玩具。 这让一度跟云景抬杠的林夜星‘恨’得牙根痒痒,为啥出风头的不是自己?可云景整出来的东西真心好玩啊…… 这些不过都是日常生活中的调剂罢了,王柏林,云景,陈一剑,周金泰,四个小孩各有各的特色,就是能玩儿到一块儿去,关系一度达到了斩鸡头拜把子的程度。 因为他们的事迹太过人尽皆知,活生生的变成了学堂内的风云四人组,当然,除了云景之外,其他三人的名声都是相对负面的。 学习娱乐之余,每到休息的那天,云景都会和师父李秋去镇上易容摆摊,挣钱的同时,经历不同的人听到不同的故事,倒是让云景有一种品味众生百态的感觉。 然后他反应过来,师父带自己去摆摊挣钱,恐怕真正的用意就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去了解不同的人,去体会人性和人心。 明白了这点,云景不得不佩服自家师父的手段,他不会直接告诉你,甚至都不会去问你,让你自己去看,自己去品,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总能潜移默化的明白和学习到很多东西。 这种教导手段堪称化繁为简返璞归真,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如亲自去看亲自去品亲自去经历啊。 第二个月底放假的时候,云景再度回了一趟家里。 那时已经是秋收的时节了,云母江素素出了月子,就片刻不得闲的投入了收获粮食的繁重体力活中去,要带孩子要干活儿,还得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可谓忙得脚不离地。 那次回去几天,云景帮着家里干活儿,纵使每天累得不想动弹,他也没落下日复一日的练字。 嗯,云景回去的那几天,他家地里的庄稼就全都收割完了。 倒不是说云景帮了多大的忙,一方面是因为前几天家里就已经收割了一部分,另一方面嘛,则是送云景回去的刘大壮和丁威见他家收粮食,然后就没回镇上,而是留下来帮忙。 他俩是练武的,体力没得说,干起活儿来一个顶几个,挑个三五百斤的粮食走路带风,还能有说有笑呢。 在他俩的帮忙下,云景家的粮食才收割那么快。 当然,他们干得多吃得也多…… 然后就是,那次回去云景揍了一顿小云冬,揍得小云冬都不想认他这个哥哥了。 起因是那家伙还想吃奶,云母要奶小云夕,就不给,那家伙还来脾气了,趁人不注意拿小云夕出气,一巴掌把小云夕打得哇哇大哭,你说这能不揍他吗? 云冬被云景老老实实的揍了一顿,估计以后都不敢欺负云夕了,还顺便被强制戒奶,快三岁了还吃,我都没吃这么久呢。 虽说小云冬被揍得很惨,但被云景一个从镇上带回来的小糖人瞬间哄好,对付这样的小屁孩,云景表示自己有一万种办法! 糖人不是云景买的,是周金泰那吃货送给他的,云景又不是贪吃的小孩,所以糖人没吃就带了回来。 要说糖人那玩意是真的贵,一般人家压根买不起,不过周金泰家明显不差钱。 捏糖人还是门特别的手艺活儿,可以传承给后代祖祖辈辈以此为生那种,在牛角镇上有这手艺的只有一家呢,别无分号。 秋收过后就快要入冬。 乡下人家这个时候把粮食收完,就开始着重准备过冬的柴火了。 从家里再度回到镇上学习的第三天,云景放学回到住处,李家的赵管事第一次踏足了云景和李秋生活的地方。 他来这里,是专门来送东西的,送完就走了。 他送来的三样东西,分别是一张虎皮,一张熊皮和一个兔皮帽子。 这些是云景‘老丈人’托人送来的,本来是送去小溪村云景家的,不过云景没在家,云景的家人就趁赶集的时候送来了镇上,他们不知道云景在哪儿,也知道云景在上学,就没去打扰,只得拿李秋家那边去,然后赵管事就送这里来了。 虎皮是给云景的,冬天那玩意铺床上暖和,一个多月前王大婶提过这事儿一嘴,没想到云景的老丈人苏猎户真的弄来了。 熊皮是给李秋的,苏猎户是知道云景拜他为师的,作为云景的‘老丈人’,他送熊皮给李秋表示感谢,女婿也是半个儿嘛,他给云景是师父送礼合情合理。 兔皮帽子好丑,这是云景的第一感觉,但他很喜欢这个帽子,因为那是他‘媳妇’特地给他做的。 第二次,云景收到了素未谋面的小媳妇送来的礼物。 他那小媳妇还托人带话来呢,告诉云景,她在学女红了,以后会做好多衣服给自家‘丈夫’,她还说自己每天都吃多多的饭饭和肉,要快快长大嫁过来照顾云景,那样云景就能什么都不做专心读书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未雨绸缪” 兔皮帽子是灰色的,毛茸茸的,摸着很舒服。 可是,真的好丑啊,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杰作’,缝得乱七八糟,如果不是明知它是帽子的话,云景都不会把它往帽子这两个字上去联想。 但他就是喜欢,没有由来的喜欢。 毕竟是自己‘媳妇’送的嘛,意义很不一样。 第二次收到‘媳妇’送来的礼物,还有她让人带来的那些话,云景心头格外开心,虽然和对方素未谋面,但他却有些期待起来,期待和对方见面的那一天。 她长什么样?性格如何?不过她那么小就亲手给自己做礼物了,还说要照顾自己,一定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女孩子吧。 一时之间,云景脑海中一下子闪过无数种素未谋面的苏小叶的样子,朦胧,模糊,但充满期待感。 就在云景拿着兔皮帽子打量的时候,边上李秋却是看着展开的熊皮和虎皮稍稍眯起了眼睛,眉毛一挑,似乎很意外的样子。 然后,他拿起虎皮细心打量,放下后又拿起熊皮打量,看得很仔细,最后不禁轻轻啧了一声。 云景听到他这突然啧的一声,视线从兔皮帽子移开,看向李秋问:“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嗯,虎皮熊皮都很好,很完整,有它们,这个冬天,我们师徒俩可就好过多啦”,李秋摇摇头笑道,显然对这两张皮子很满意。 李秋家底丰厚,倒不至于买不起这样的皮子,但物以稀为贵嘛,虎皮熊皮这样的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牛角镇这样的地方,你有钱都买不到。 眨了眨眼,云景挠挠头说:“既然没事,那师父你为何,嗯,似乎有些惊讶?” 笑了笑,李秋指了指两张皮子说:“景儿,你那岳丈,我听你爷爷说过,是个猎户,如今看来,你那岳丈不简单呢,绝非寻常猎户!” “啊?”云景微微愕然,你都没见过他,咋就说不简单呢。 猎户还有什么不简单的啊,难不成还能变成山大王? 然后云景很快反应过来,同样看着两张皮子,心说的确不简单,能猎大虫和熊这种猛兽,手段绝非寻常猎户能拥有。 李秋明显感觉到云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自己说的不简单,可不是云景理解的那点程度,他重新拿起熊皮,指着边缘,也就是一头熊原本胸口的位置,他说:“景儿,你看这里,看出什么了吗?” 云景凑上去一看,压根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于是摇摇头。 李秋也知道有些为难云景了,以他如今的见识,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直接解释道:“景儿,这个位置,你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为师却明显感觉到,这里有内劲残留的气息,内劲就是练武之人后天阶段到了一定地步练出来的特殊手段,拥有内劲,已经是后天后期阶段了,若是内劲足够雄厚,更进一步的话,便是先天,这些你现在不需要了解,我想说的是,你那岳丈,绝对是个练武之人,而且至少是后天后期,具体为师就不好判断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这张皮子,包括虎皮,都是完整的,一点都没伤到,所以为师判断,他猎杀熊和大虫的时候,是徒手猎杀的,而且还是直接用内劲震碎大虫和熊的脑髓和内脏猎杀的,那张虎皮的头顶位置,为师也感觉到了内劲残留气息,从气息判断,你岳丈所习功法,应该以刚猛为主,否则不至于留下内劲气息残留,甚至为师都能大致想到他猎杀这两头猎物时的画面,熊,应该是人立而起的时候,被他一掌打在其胸口震碎了内脏,大虫,则是他自上而下一拳砸在其脑袋上的!” 云景听到李秋说的这些,人都差点傻了,师父啊,你就凭两张皮子就看出了这么多? 然后,自家岳丈那么牛的吗? 要不要这么扯? 这样的本事,岂不是说身手堪比那什么风刀门的门主了?大胆假设,四舍五入,整不好比风刀门门主还厉害! 不是,自家岳丈若那么厉害的话,干啥不好偏僻要以打猎为生? 还有啊,他有这样的本事,是如何才能被村里王大婶忽悠得把女儿嫁给自己的? 想到这些,云景整个人都不好了,从自家岳丈的身手和职业,他一瞬间在脑海中都差不多脑补了一百万字以上的故事…… 总之,就很玄,而且真心太扯了。 “师父,你确定吗?”云景纠结问,他还是有点无法相信。 就一个打猎为生的猎户岳丈,咋还成了高手了呢?没道理啊,想不通。 想了想,李秋说:“为师判断不会有错的,如果这两只猎物真是他亲手猎杀的,那么他至少是个后天后期练武之人,只是为师也想不通,有这样的身手,他为什么甘愿平凡的做一个猎户” 是吧,师父,你也想不通吧,我也想不通…… 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出现这种‘意外’情况,别说云景了,是个人都难免多想,于是一时之间云景沉默了下来。 李秋倒是豁达,他笑了笑摇摇头道:“或许为师想多了,猎户嘛,游走山林,本身就是无比危险的事情,须知山林中的‘水’,恐怕很多时候比江河还要深呢,猎户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练得一身本事防身也是正常的,据为师了解,哪怕寻常猎户,也会练上一些本事,要么家传,要么想办法学,总之猎户一般人干不了,或许你岳丈的本事是家传的吧,常年游走在危险之中,练着练着就厉害了,因为不闯江湖,估摸着你岳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云景依旧沉默,他倒不是纠结岳丈的本事怎么来的,有么有什么仇家啊隐情之类的,而是…… 他抬头,看向李秋,有些可怜巴巴道:“师父啊,你是先天高手对吧?” “为师虽然武入先天,但高手两个字却是担不起的,微末伎俩,放眼天下不值一提”,李秋摇摇头道。 然后,云景继续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带着点哀求的语气道:“师父啊,要不你从明天就开始教我练武吧” 李秋没生气,反而好奇问云景:“景儿,为师不是说过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吗,而且你自己也打消了短时间练武的想法,现在为何这么急切?” 云景低头,微微有些尴尬,他说:“额,听师父你说,我岳丈很厉害,我就琢磨着,我那未过门的媳妇指不定以后也会跟着他学一两手,咳咳,那什么,师父,你也不想看到徒儿将来成婚后被家暴……额,和媳妇‘讲道理’都讲不过吧?” 之前云景脑补了一副画面,成婚后,因为自己没练武,整一个文弱书生,然后某天和媳妇拌嘴了,结果媳妇一只手拎鸡仔一样把自己提起,眼泪滴答的‘弱弱’问自己,我哪里错了?夫君,我哪里错了?你说,你说啊,我改还不行吗? 想到那副画面,云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真有那种时候,自己敢说媳妇错了吗?除非想过大爷似的躺床上媳妇照顾的生活,嗯,残了可不需要媳妇照顾嘛…… 听云景这么一说,李秋嘴角一抽,没好气道:“景儿你想什么呢,你现在还小,成婚还早,况且婚后也不会出现媳妇欺负丈夫的事情,否则岂不乱了纲常?” “那天我去师父家,不小心看到了师父你被师娘揪耳朵……”,云景缩着脖子小声哔哔道,企图用事实说话。 李秋听了脸一红,咳嗽了一声,看着云景‘杀气腾腾’的眯眼道:“景儿你刚才说什么?大声点,为师没听清楚!” “啊,我没说什么啊,不是,我是说,我那天什么都没看到,额,对了,我的意思是说,我这不未雨绸缪吗,师父你不会真想看到徒儿‘讲道理’都讲不过媳妇的那天吧?”云景赶紧后退一步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然后一脸可怜兮兮的转移话题。 李秋板着脸道:“原来你没看到什么啊,嗯,至于你担心的问题,别急,为师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以后会教你,保管你能和媳妇讲得赢‘道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依旧以学业为重,莫要被旁枝末节分了心,这样吧,待你考取童生功名后,为师就开始教你练武,什么时候考上为师什么时候教你” 面对师父那你若敢看到我就敢‘灭口’的眼神,云景心说,嘿,那天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没看到! 考取功名后师父就教自己练武,为了以后能心平气和的与媳妇讲道理,云景问:“师父,考取童生难吗?” 说出来丢人,人家练武是为了各种装逼,而云景练武的动力居然是为了将来和媳妇讲道理…… “难!”李秋认真道,然后说:“童生试每年一次,在县里进行,每次都有不低于一千人参加,但真正考取童生功名的只有二十个,择优通过,一千多人争那二十名额,你说难不难?”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意识到真的难,他可不会自大的以为到时候自己就十拿九稳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世上从来就不缺天才妖孽,问题是那些天才妖孽还很努力! 不说其他,就拿云景读书的学堂来说,那一百多个学子,别看他们平时玩儿归玩儿闹归闹,哪怕是善于作死的陈一剑在学习的时候都无比刻苦用心! 一想到这些,云景就知道,考试的时候,绝对是一场惨烈的厮杀,不过比的不是谁的身手,而是学问……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让她‘玩物丧志’! “好了,别想那么多,你现在字都认不得多少,离参加科举考试还远着呢,去练字吧”李秋笑了笑道。 云景一想也是,也不纠结了,反正自己认真学就是了,科举考的是学问又不是运气,只要自己学得好,考试再难也有机会。 于是他拿着‘媳妇’送的兔皮帽子和虎皮,准备放好后就去练字。 在他转身之际,李秋突然道:“景儿,那天你真的看到了?” “嗯……,啊?什么?师父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云景下意识嗯了一声,但转瞬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当即一脸茫然的看着师父李秋。 李秋‘冷笑’一声,说:“景儿,今天你练字就别用石板了,用纸练把,每张纸至少要给我写一百个字,写满一百张纸!” 说着,李秋背着手转身出门纳凉去了。 云景整个人差点裂开,要不要这么狠啊师父,写满一百张纸,一万个字啊,自己手会断吧? 他决定自救一下,看着李秋的背影道:“师父,纸很贵的,一百张纸太浪费了,要不少点?” “一百二十张!”李秋头也不会道,然后又用你小子想跟我斗的语气说:“为师知道纸很贵,但作为学堂的山长,为师最不缺的就是纸,官府每年都会送一大批纸给学堂,忘了告诉你,为师可以免费用,想用多少用多少,用完了递个条子官府还会送来,所以你不用为为师省钱” 云景:“……!!!” 然后这天下午一直到晚上,云景练字练的手都肿了,最后胳膊都抬不起来,深刻的认识到了什么叫做祸从口出的道理。 他心头不禁暗骂自己,就你聪明,你好端端的提什么师父被师娘揪耳朵啊,看把你能的,现在吃到苦果了吧…… 他是真的写满了一百二十张纸,一万两千多个字,把自己学过的反复用毛笔写完,他知道即使自己写不完其实师父也不会真把自己怎么样,但他还是坚持写完了。 他傻吗?给自己找罪受。 云景当然不傻,之所以这样做,他是要让自己长个教训,祸从口出啊,平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很多时候只是说说罢了,真有几个人认真履行了? 的确,这次一句话只是被师父罚写字,可以后呢,万一某天嘴巴不把门,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来祸端还能像现在这样轻松吗? 知易行难啊,严于律己这样的习惯还是早早的养成好点。 李秋说让云景写一百二十张纸是认真的,为人师表,他不会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成为玩笑话,但他没说让云景一天写完啊。 当他看到云景将厚厚的,写满字的一百二十张纸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内心都无比佩服云景的意志力,心说云景有这样的意志力,长大后即使不科举当官,干其他事情一样有出息。 然后他看着云景肿胀的胳膊又有些心疼,用真气给他舒筋活血消除肿胀及有可能引发的后遗症。 晚上,云景躺床上睡不着,他在想媳妇。 他倒不是‘青春期’提前了的那种想媳妇,只是白天通过师父了解到老丈人武力值爆表后,未来自己有可能和媳妇‘讲道理’都讲不过那种睡不着。 最后他一合计,为了以后家庭的和谐,嗯,主要是自身安全,他觉得现在就应该开始做点什么了。 现在就开始练武提高‘自保’能力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现在自己要以学业为重,练武以后师父会教自己,那么如此一来,就只能从‘媳妇’那边下手了! 思来想去,云景打算送媳妇点礼物,最好是能让对方‘玩物丧志’那种礼物,转移对方注意力,别整天瞎琢磨练武。 女孩子嘛,练那么厉害干啥,万一整出一身肌肉疙瘩,以后搂着睡觉硬邦邦的肯定不舒服…… 那么要送点什么才能让媳妇‘玩物丧志’呢? 琢磨来琢磨去,云景最终确定了要送的礼物,他决定画点可爱的小动物图画给对方,这样可以从小培养媳妇的爱心。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然后他还是觉得有点不保险,要不整点诸如鲁班锁那样的益智玩具?让她研究如何解鲁班锁,这不就没工夫琢磨练武的事情了嘛。 这个主意就很棒,云景不禁给自己点了个赞。 “鲁班锁咋弄的来着?容我想想,前世看过视频的,弄出来应该不难,最好是尽快弄出来送过去,入冬后大雪封路就只能等来年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云景除了正常的学习生活之外,开始捣鼓起给媳妇的礼物。 小动物的图画他画了一套十二生肖,卡通的那种,这个没什么难度,就是他也没专门学过画画,画出来有些丑,丑萌丑萌的,反正他觉得女孩子看到一定很喜欢。 鲁班锁他也整出来了,还是十六柱那种! 简直丧心病狂。 为啥搞十六柱这种高难度的呢,他觉得难度越高越好,让小媳妇伤脑筋去吧,最好研究那玩意忘了练武的事情。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云景最终还是对素未谋面的小媳妇下了狠手! 太残忍了…… 礼物做好了,如何送去却是个问题,不到月底没法回家委托给王大婶,也没时间专门去镇上找村里来赶集的人,眼看离入冬越来越近了,实在没办法之下,云景跑去驿站,看能不能通过邮寄的方式寄过去。 一番询问,寄倒是能寄,但得花钱,几十里路而已,驿站要三十个铜板! 之所以这么贵,理由是大沟林太偏僻了,而且是乡下,专门安排人跑一趟就为了给他送那么点东西不划算,所以才收费那么贵。 然后云景放弃了通过邮寄的方式,他舍不得花那个钱。 钱他还是有的,当初来镇上上学,爷爷给他的钱他都没机会花,但他依旧舍不得花那个钱,家人挣钱太辛苦了,一个铜板不知道要多少汗水才能换到,他怎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如此浪费家人挣的钱? 天气越来越冷了,云景好不容易熬到月底,趁着大雪落下之前回了村子一趟,把东西委托给了王大婶,他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在今年送去,毕竟王大婶也不是见天的往大沟林跑。 不过王大婶倒是告诉他完全没问题,她家有亲戚在大沟林,每年大雪封路前她都会去一趟,让云景放心,保管给他送到。 王大婶还打趣云景呢,这么小就知道给媳妇送礼物讨女孩子欢心,长大后俩口子必定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啧,她不愧是到处跑耍嘴皮子的媒婆,说话都比普通穷苦农民有水平。 云景心说自己送礼物就是为了将来能和媳妇恩爱有加啊,若是不能让她‘玩物丧志’,到时候别说恩爱有加了,自己指不定得过多么‘凄惨’的生活。 其实问题不大,毕竟云景以后也是要练武的,可但是,媳妇若不练武岂不更好?俩口子都练武的话,将来万一吵架了,甚至演变成动手的话,那家还要不要啦? 俩口子都是‘武林高手’,那种打架画面云景想想都醉了,估摸着房顶都得打穿…… 这次回村,是云景这一年最后一次回去了,因为接下来的冬天大雪封路就没法回去,路都看不到咋回去? 下次回去得等来年了。 天气寒冷下来,学校发了新衣服,两套棉衣,衣服裤子鞋子,穿在身上,里面再多穿点的话,还是很保暖的。 这些也是要花钱的,不过李秋帮云景搞定了,也没和云景提这事儿。 值得一提的是,上学真的不愧是有钱人家才能参与的事情,学堂考虑到学生冷天上课艰难,所以教室内冷天都烧了炭火的,每天所需的炭火消耗都很惊人,消耗炭火的钱也是要学生家里出的! 学堂的教室是砖瓦结构的,有的是缝隙通风,倒也不担心二氧化碳中毒…… 某天,纷纷扬扬的雪花突如其来就开始了下,渐渐的覆盖了大地,将整个世界装点得雪白一片。 学堂内的学生很高兴,甚至兴奋,他们很喜欢冬天,穿着棉衣的他们开开心心的玩雪,冷了还能去教室内烤火,甚至高年级的学生还装模作样的吟诗几首来赞美冬天的美景。 云景不是很喜欢冬天,尽管它有一种独特的美。 他虽然也偶尔和同学们玩雪,但更多时候则是默默的看着远方。 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在他们看来无比美好的冬天,实际上对很多人来说不亚于吃人的恶魔! 或许他们也是知道冬天的残酷的吧,但没有亲身经历过寒冬的残酷,他们谁又真正在意过呢? 希望今年的雪下得少一些,那样的话,就能少压垮一些房屋,少冻死一些人,云景心中如是默默道。 学堂并非整个冬天都在上课,入冬后也就上了一个多月吧,就停课了,接下来将有一个长达一个多月的假期。 这个冬天没能让云景如愿以偿的少下雪,大地上积雪深的地方超过了两尺,是以哪怕有着长达一个多月的假期他也没法回家,只能待在镇上。 这段时间李秋也没让云景待在他们平时住的地方,而是将云景带去了他家的院子。 还是那句话,他是要让云景体验艰苦,却不是要真的折磨他…… —————— (五百月票的加更,虽然还没到五百,四舍五入我假装自己有五百月票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学期 冬天,在师父家的日子云景也并不无聊,师娘对他很好,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后代那种好,变着法的做好吃的给他吃,甚至还亲手一针一线的给云景缝了两身衣裳。 师父李秋的几个子女都在外地没能回来,云景的到来,算是弥补了他们子女不在身边的遗憾吧,也算是享受天伦之乐了。 因为不用上课,云景每天练字之余,还能空出大量的时间,于是李秋开始教云景下棋,就当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棋是围棋,黑白对弈。 老实说,云景前世也不是什么高雅之士,围棋这种东西他并未接触过,甚至连基本的规则都不懂。 好在李秋耐心教,云景认真学,没几天云景就下得有模有样了。 围棋这玩意不是做学问,只要明白了规则,就能简单的与人对弈了。 只是简单的对弈而已,要说把围棋这种东西精通,还是很难的,李秋的棋艺很高,得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吧,反正云景从未赢过一次,纵然如此,每次师父李秋说手谈一局他依旧乐此不彼。 倒不是云景有受虐倾向,实在是此间娱乐太少了,没有什么比慢悠悠下一盘棋来得更好打发时间。 不过他到底有着过目不忘之能,还能一心多用,棋艺嘛,在李秋的‘虐杀’下倒是一天一个样的成长。 至于要多久才能达到师父的高度甚至超过他,云景也不知道,反正下着玩呗,他没太大的好胜之心,反倒是这样的心态下他的棋艺进步很快…… 除了练字下棋,有时候李秋也会带着云景去拜访亲友,仅限于牛角镇及其周边这个范围。 拜访亲友的时候,云景都只是陪衬和看客,总归一次次下来倒是认识了不少长辈。 然后的话,李秋偶尔也会带云景去茶楼听曲听书,了解一些奇闻异事,开拓了不少视野。 人啊,日子大多时间都是这么平淡而充实,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 这种平淡的日子总会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当时间过后,人们明明感觉过得很慢的日子里,自己却并没有留下几件深刻记忆的事情。 寒冬到底是残酷的。 云景每一次和师父李秋外出,多多少少都能听到不少人间惨剧,哪里冻死了乞丐,哪里摔死了上房顶清扫积雪的人,哪里的房屋又被压垮了…… 类似的事情哪怕在牛角镇上每天都在发生,甚至可以说每天都有人伤亡! 有人会想,每天都有人伤亡的话,这么下去,岂不是早晚有一天人都要死绝了? 那怎么可能,死人的事情固然每天都在发生,可反过来,娱乐活动匮乏的当下,出生的婴儿也多啊,总归生与死之间,冥冥之中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甚至新生比死亡还要高一些,毕竟啊,人是智慧生物,会想尽办法利用身边的一切来保护自己,死亡大多数都要归功于‘意外’…… 说来‘可笑’,曾经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云景听到惨剧的发生都会心生感慨,可如今见得听得多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是他的心麻木了吗?并非如此,那是因为他也没办法啊,他能怎么办? 时间一天天过去,残酷的寒冬悄然溜走,积雪在慢慢变薄,春天即将到来。 冬天发生了太多让人们不愿去回忆的痛苦事件,可随着春天的到来,活着的人,生活依旧还是要继续的,只能‘忘掉’痛苦,迎接新的一年…… 开春后,云景七岁了,开始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个年头。 当积雪融化后,云景第一时间回了家一趟。 家里很好,没发生什么意外,云冬比去年‘懂事’了一些,云景心说恐怕今年的某个时间段,家里那头大水牛的放牧工作估计就要落到他的头上了。 当初自己也差不多是云冬这么小就开始放牛的,也不知道自己愚蠢的弟弟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几个月大的云夕被一家人保护的很好,无病无灾的慢慢成长,云景回去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开口含糊不清的说些让人听不懂的婴语。 小云夕和云冬小时后很像,都喜欢粘着云景这个哥哥,那怕她从出生到现在也没见过云景多少次。 对于云景的回来,一个冬天不见,一家人自然是百般开心的,但这种开心没能维持两天就变平淡了,现实就是这样,看不到的时候会思念,可时时刻刻都在跟前,哪儿还有那么多的情感迸发啊。 云景在家里并没有待多久,也就四五天时间而已,家人要忙着新一年的生计,他也要开始新一学期的学习生涯了。 他回到镇上,就被李秋重新带到了他们去年生活过的那个屋子,一个冬天过去,屋子失去了一股子生气,他们的重新到来,倒是让这里恢复了‘活力’。 回到这里的第二天,李秋就开始了他自己的独特教导方式,依旧没有直接的传授云景学问知识,而是带着云景开始种地。 去年他们师徒俩翻好的那些土地派上用场了,他们需要亲手去耕作,去操持粮食成长,不过耕作也只能在云景正常上学之余进行,也就是每天早晚这个时间段。 按理说云景每天上学要占据绝大部分时间,土地里的事情根本忙不过来,可谁让李秋是武林高手呢,干起活儿来很快,一个顶几个,而且他们的土地也不多,倒也勉强耕作得过来。 用李秋的说法,他们今年应该就能吃上自己种的粮食了。 老实说,曾经云景也在家里帮着干一些农活儿,可这种全程参与翻地,播种,看着禾苗一点点成长的完整过程却是没有的,这让他心底隐隐约约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孕育等待发芽成长直至结果。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虽说充满了未知的期待感,云景并未太过纠结,依旧顺其自然…… 新学期在云景和李秋开始耕作的第三天就正式开始了,这个时候,因为有去年的学习基础,他们的课程有所改变。 礼仪课依旧每天固定一节,由教习杨云空教导云景他们,除此之外,他们的识字课从每天的三节课减少到了两节课,剩下的那一节课,他们新增了一门算数课。 云景大概猜到,他们随着学习的深入,以后识字课只会越来越少直到没有,而被其他更为深奥的课业所取代。 新学期,除了课业的改变外,作为教习的杨云空宣布了一件对于云景他们来说相对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们经过去年的学习和相处后,这个班级,需要选出一位‘领学’了,翻译成云景‘老家’的话,意思大概是班长。 一旦成为班上的领学,是具有一定权利的,当然,也要承担一部分的义务。 所谓的权利,对于班上的人来说着实不小,教习不在的时候,有资格去约束班上的同学,甚至合情合理的情况下还有权利去责罚那些做了错事的学生。 不得不说,权利不可谓不小,但换个说法,也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然而这得罪人的差事也不是谁都能担任的,首先你的学习成绩要能服众,领学嘛,顾名思义,有领头羊的意思,如果本身成绩不好如何做好表率? 其次,还得需要一定的人望和威望,否则谁会服你管束?缺少了这点,哪怕成为了领学搞不好也只能成为笑话,会被‘架空’的,那会很丢脸。 ‘权利’和义务是相互的,当成为领学,获得一定权利的时候,义务也要承担了,需得监督同学们的学习和纪律乃至礼节和风气,若班上有人做出了让整个班级丢脸的事情,就是作为领学的人没监督好,视情况要承担一定责任的。 按理说这所谓的领学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然而在杨云空宣布后,整个班级的二十个学生都激动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想成为班上的领学。 为何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大家还如此积极甚至急切的想要得到呢?那是因为成为领学,将有一个让人眼红的好处。 说到底,领学大大小小的也算一个‘官’了,一旦成为领学,是要记录在学籍上的,还会拿去官府备案,一旦干得好,将会成为未来科举之时的加分项! 当然,这点加分项的占比微不足道就是了。 试问如此一来谁又不想成为领学呢,科举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成为领学就比其他人更多一丝机会获取功名啊,谁不想争取一番? 云景都心动了,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人人都想成为领学,那么选谁? 杨云空也没搞什么复杂的考核,而是让大家自荐和举荐,只要能服众,就能成为班上的领学。 要说云景他们这个年纪,在大家都无比刻苦的情况下,他们的学问实际上都差不多,即使比别人强点也‘有限’,单凭他们如今掌握的学问是无法一锤定音取得优势成为领学的。 一番自荐和举荐后,作为教习的杨云空从各方面考虑,最终确定了两个人选,从这两个人里面优中择优任命领学一职。 这两人分别是云景和林夜星!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可怜的娃 班上二十个学子,云景和林夜星两人脱颖而出获得领学资格提名,他们凭的是实力,其中没有黑幕! 对于他俩进入最终角逐阶段,其他人虽然可惜不是自己,但还是服气的。 不是自己不够优秀,而是他俩比自己更优秀啊。 为什么说云景和林夜星比其他人更优秀呢,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首先是林夜星,他比班上的所有人年纪都要大一点,来自县城,家庭情况更好一些,年龄和家庭的优势下,肯定在家里开小灶的,所以他学的东西就要比同班的其他人更多。 一般的几千个常用字那家伙几乎都认识了,而像云景他们,一般的几千个常用字也就学了不到一半,这就没法比。 然后林夜星还能自己勉强读得通寻常书籍,这些,都是云景他们目前所做不到的,差距太大了,这就是很明显的优势,领学,领头羊嘛,他有这样的优势,自然是能服众的。 其次是云景,他有什么明显的优势呢? 并非他有一个作为山长的师父,他的优势就是自己本身。 不得不说,云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优势太大了,学东西比任何人都快,先生讲一遍他就能记住,还能举一反三,同样的课业他总是第一个理解并且学会的,其他人就做不到这点,是其他人不够刻苦吗?并非如此,实在是他们没云景那个记忆力和理解能力。 然后的话,云景并没有因为自己比其他人学得快就好高骛远的学超前进度的东西了,他很稳,将精益求精这四个字贯彻得很彻底,同样的东西,他总是比别人学得好,礼仪,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字,云景也是写得最好的,别看他只上学了半年多,可他每天练字,如今指尖都有茧子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若说林夜星学得多学得广的话,那么云景就是学得精学得深了,优势都远超其他人,所以他俩最终脱颖而出角逐唯一的领学资格,没有人不服。 当然了,除了他俩外,其他人也是很优秀的,但多多少少都有些瑕疵。 就拿陈一剑来说吧,他估计比云景认识的字还多,写的字也不比云景差多少,最多就是理解得没有云景深而已,可他为什么不能脱颖而出呢,只怪这家伙太能作了,一个整天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路上的家伙,如何能成为班上的表率? 带头作死吗? 其次比如周金泰,他也有优秀的地方,可啥都想尝尝看的他如何当表率?带头试毒吗? 王柏林也一样,优秀的地方有,但你指望一个六岁多就上青楼的家伙当表率?带大家瞟仓吗?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有优势的人却有瑕疵,而没有明显瑕疵的人却不够优秀,所以班上二十来个人最终云景和林夜星走到了最后。 两人明面上的优势都很明显,可谓旗鼓相当。 关键是,他俩都合适做领学,可选谁呢? 一个多而广,一个深而精,各有各的好,若是两者优势都在一个人身上就完美了。 可世间哪儿有完美的事情? 作为教习,杨云空此时是有直接任命资格的,可不管他任命谁,对另一方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要说为难倒是不至于的,若是连这点问题都摆不平,杨云空算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他没有自己做决定,而是将这个问题抛给了班上的所有人,那就是投票。 谁最终得的票数多谁就当领学,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了,少数服从多数嘛。 于是他当着全班的面对云景两人说:“云景,林夜星,我欲让大家通过匿名投票的方式,从你们之中选一位出来担当领学一职,你们自己也可以投票给自己,最终谁得的票数多谁就当领学,我就不参与了,考虑到班上二十人,可能会出现票数相同的情况,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进行第二次投票,直到一方胜出为止,你们觉得如何?” “先生,我同意”,林夜星规规矩矩的一礼后说道,然后看向云景,目光带着点挑衅。 云景倒是很平静,同样无比规矩的一礼后点头道:“先生,我也没意见” 云景这不温不火的平静态度,让林夜星有些烦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得劲。 虽说最终能不能成为领学都不会影响到云景的心态,但成为领学后,有一丝丝机会给将来科举加分,他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 说到底,云景的性格和行事风格是一回事,但他也并非无欲无求的人。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这么决定了”,杨云空点点头道,然后又说:“不过,在此之前,你们每人都可以单独给大家说说,自己成为领学后会给大家带来什么好处,算是给自己拉拉票,不要胆怯,想成为领学,本身就需要勇气和担当,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说得好的话,很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就看你们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当然,如果你们足够自信的话,也可以什么都不用说,好了,接下来你们谁先来?” 云景心说好嘛,小学生选个班长而已,连拉票环节都整出来了,倒像那么回事儿,要是再整个卖惨环节的话,是不是就变成选秀节目了? 要说他们这个年纪吧,换做其他小孩,恐怕还真没勇气当着全班的面演讲,毕竟上学期他们刚入学的时候一个个连话都说不利索呢,但对于云景和林夜星来说就不是问题了。 云景就不说了,自然是不会胆怯的,林夜星年纪大点,还来自县城,胆识和见识都超过其他人,也不会缺少勇气的。 在杨云空话音落下后,林夜星看向云景礼让道:“云景,你比我小,你先来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看云景的眼神却有点胜券在握的意思,仿佛手握四十米大刀的情况下说我先让你跑三十九米。 这家伙,从入学开始就在针对云景,当下可是要和云景争个胜负的,他简直斗志昂扬,跟打了鸡血似得。 “既然如此,我就先来吧”,云景看向他抱拳行礼道,语气依旧平静,不温不火。 他这态度,整得林夜星一阵胸闷,一口老槽卡在喉咙吐不出来。 我就客气一下而已,你难倒就不懂得礼让吗?然而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再收回已经来不及,只能郁闷的对云景做了个请的手势。 都想当领学,说白了就是要去争那唯一的名额,既然要争,虽然礼让会体现一个人的谦逊,可让来让去就有点优柔寡断了,所以这个时候云景当然是要果断一点的,小孩子嘛,何必学大人那种礼尚往来?直接一点才是小孩子的正常操作。 然后,云景当着全班的小孩说:“各位同窗,如果我当上领学的话,我会和大家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有好玩的一起玩,希望你们把票都投给我,谢谢大家,嗯,我说完了” 一帮小孩儿而已,你和他们谈理想谈未来纯粹是扯淡,估计他们都理解不了,所以云景说得简短干脆,把核心的拉票表达清楚了也就差不多了,还暗示了一下选我的话,有好玩的哦。 在云景说完后,估摸着是想到了云景以前发明的那些玩具,一帮小孩明显很是意动,他们这个年纪,说其他的都没用,唯有他们感兴趣的才能吸引他们,既然自己当不了领学,投票给谁不是投?何不投给云景,以后还有好玩的,万一不投给他,以后岂不是玩不到好玩的了? 好吧,他们估摸着压根就没明白匿名投票的意义所在…… 对于云景的‘演讲’,杨云空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在他看来,云景他们这个年纪说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压根没想过云景那看似简单的几句话实则大有深意所在。 当然了,这并不妨碍他内心肯定云景那番话的实用性。 接下来轮到林夜星了。 他明显‘有备而来’,当着全班的面侃侃而谈道:“各位同窗,我林夜星三岁识千字,五岁会背诗,如今更是能通读一些书籍,如果我当领学的话,你们有什么不认识的字尽管来问我,没明白的地方也可以来请教我,我一定会为你们认真耐心解答的,帮助大家把学习搞好……” 说话的时候,林夜星也在观察同窗们的反应,他发现自己说的这些,同窗们明显兴趣不高,心里顿时有些急了,自己说得不够好吗?他们为什么这个反应? 他哪儿知道,虽然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可这帮小孩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学习用功和刻苦,仅仅只是因为学习很重要而已,更多的他们还是想玩啊,所以林夜星和他们谈学习谈未来,他们能有兴趣才怪了,还请教你呢,我不知道请教先生吗?你还能比先生厉害? 林夜星有些傻眼了,心有点乱,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忘了,于是硬着头皮结尾道:“嗯,我比你们都大,如果谁欺负你们的话,尽管来找我帮忙,我,我说完了” 然后他看了一眼教习杨云空后坐下,心乱的他连最重要的求票都忘了说。 杨云空还是给了他一个肯定和赞许的眼神,最后道:“好了,云景和林夜星都说完了,大家现在开始投票,拿出你们的纸,想投给谁就写上谁的名字,你们都会写他们的名字吧?写好后折好交给我,开始吧” 结果嘛,不言而喻,云景以压倒性的票数取得了胜利。 说来心酸,林夜星那家伙可怜的只有一票,云景都不用去怀疑,他那一票绝对是他自己投的。 最终结果出来,林夜星差点原地爆炸,才半大小孩的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生之敌! 不得不说,对于一心想要压过云景一头的林夜星,这次没能胜过云景摘得领学桂冠,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最气林夜星的是,他想要胜过云景的态度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可云景呢,从来都是一幅云淡风轻的姿态,大概就是‘嗯嗯嗯好好好我知道’这样的态度,似乎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整得林夜星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你说气人不气人? 尤其是这次‘领学争夺战’,林夜星几年前就听长辈说过,入学后班上会有领学这个职位,也知道领学的重要性,是以他都不知道准备了多久,结果呢,稀里糊涂的就败给云景了,之前自己还胜券在握呢,这会儿这脸被打得啪啪响啊。 独角戏的滋味不好受,心情复杂的林夜星看着那边胜出后被同窗们恭喜的云景,心头叫那一个‘恨’啊。 第二次了,第二次输给他了…… 第一次没能拜在李先生膝下,被云景成功了,第二次领学争夺,又输给了云景。 两次啊两次,云景,你将是我的‘一生之敌’! 林夜星并未因为连番的‘输’给云景而一蹶不振,反倒是点燃了他心中的斗志,心头默默道:“云景,我是不会认输的,下一次我一定要胜过你,你等着,下次就是你败给我的时候!” 云景并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有了个‘一生之敌’,获得领学一职固然让他开心,但说白了也就‘小学生班长’而已,还不至于让他激动得找不到北,面对来自四面八方同窗的恭喜,他也是平静的回礼。 尘埃落定,杨云空站在台上,看着云景勉励道:“云景,以后你就是同窗们的领学了,要做好表率,不要让同窗们失望” “先生放心,云景一定认真负责领学一职”,云景认真道。 他心头有点无语,就一小学生班长而已,整得像是把天大的重担压在自己身上似得,顶破天能有多大事儿啊。 见云景‘不卑不亢’,杨云空暗自点头,心说不愧是山长的弟子,心性就是稳,不骄不躁,以后是个干大事儿的,随后又道:“云景,明天你把学籍带来,我会给你填写履历,再拿去官府给你备案,完了我再还你” “明天我一定带来,麻烦先生了”,云景恭敬一礼道。 杨云空摆摆手,看向失魂落魄的林夜星,想了想安慰道:“林夜星,你这次与班上领学一职失之交臂,莫要气馁,下次还有机会的,须知领学一职每学期都会重新选举,下次努力就是了” 林夜星闻言,眼睛一亮,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起身行礼道:“先生放心,我下次一定会努力获得领学一职的” 说着,记吃不记打的林夜星又看向云景,眼神颇为挑衅,似乎在说你下次给我等着。 云景平静以待。 他都有点可怜林夜星这家伙了,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啊,他怕给那家伙打击傻了。 先生说领学一职每学期都会重新选举这点云景是相信的,但先生没说这个职位一定要被换掉啊,自己下次也是可以参与选举的。 小学生的班长一职嘛,别人不知道,云景还不清楚,以后只要班上不出现巨大的变动亦或者自己出现严重的错误,大概率这个领学一职自己会一直担任下去的,因为啊,到时候大家都熟悉了自己当领学,下次投票下意识就会投给自己! 就好像云景前世上小学的时候,第一次选班长,很多人都不好意思,然后有人自告奋勇的想当班长,结果嘛,说是每学期选班长,结果每次都是他,以至于到最后整个小学那家伙当了六年班长…… 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所谓一步先步步先,当大家把习惯当成自然后,很多事情也就成为必然了。 见云景并未接受自己的‘挑衅’,林夜星心头冷哼一声,暗道你给我等着,下次领学一职一定是我的,一定! 见林夜星斗志昂扬,杨云空也没再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微笑着看向其他小孩说:“你们大家也是,下次努力,一样有机会的” 这次都没机会,下次那些小孩心头也没抱太大希望,是以对杨云空的‘诱惑’一帮小孩兴致不高。 然后杨云空当着全班小孩,告诉云景领学应该要履行些什么责任和义务。 领学一职,说得跟拯救世界一样重要,实际上要做的事情都很简单的,也就收发作业,每次上课的时候带领大家给先生行礼,监督一下同窗们的穿着仪态,反正都是些小事儿。 至于其他的,了不起也就打小报告这个优势了,但云景到底不是小屁孩,只要平时同窗们不要做过分的事情,他还真能去做那得罪人的事儿? 还有一个优势是云景未曾想到的,那就是,以后若是要‘开家长会’的话,作为领学的他,是可以代表全体同窗上台和各位同窗的家长交流的,主要就是阐述一下同窗们平时的表现,毕竟先生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这些小孩不是。 这算什么?稍微琢磨,云景意识到,这不亚于掌握了同窗们的‘生杀大权’啊! 想想看,若是到时候自己上台嘴巴那么一歪,家长们得知自己的孩子在学校如何如何调皮如何如何不认真学习,那下场云景都能想到。 当然了,虽然手握‘大权’,但云景依旧不会轻易去行那得罪人的事情就是了…… 这天放学后,李秋得知云景成为了班上的领学,自然也是为他感到开心的。 不过他却告诉云景,不要小看了如今这领学一职,而是要认真对待,往后的学习生涯中尽量将这个职位抓在手中。 云景问他为什么,他说,成为班上的领学,在学籍上留下履历,除了能在考取功名的时候成为加分项,最主要的是未来。 未来功名到了一定程度,可以运筹当官的时候,那个时候这份履历的好处才能真正的体现出来,领学,如今只是管理一帮不懂事的小屁孩,但说到底领学也大小也是个‘官’了,有过管理经验,这就是资历,届时运筹当官,有这份履历是比其他人有很大优势的,这才是关键! 听师父这么一说,云景才意识到这小小的领学居然还有这等隐藏好处,其实想想也是,人才从来都是不缺的,可很多时候缺的是管理人才。 人不可能生而知之,当大家都处在同一起跑线的时候,你额外的优势就是要比别人突出,机会就更大,就拿当官来说,与其去慢慢培养一个管理人才,还不如选有过经验的呢,这样的人会比其他人提前适应工作嘛。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建立在相对公平的情况下,可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公平可言? 不管怎么样,有资历总好过没有就是。 成为了班上的领学,对云景的学习生活其实并没有太大改变,那点额外多出来的‘工作’对他来说都不算事儿,简单,轻松。 每天早晚跟着李秋下地干活儿,亲手操持庄稼,上学读书认真学习,晚上练字,休息的时候李秋依旧带着云景去镇上易容摆摊挣钱,月底放假就回家一趟,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值得一提的是,林夜星当真是和云景杠上了,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缺根筋,‘想明白’了自己输给云景的关键,觉得是自己学得不够多不够好,然后更加刻苦努力了,上学的时候云景经常能看到他顶着黑眼圈,人都憔悴了…… 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学习生涯总是那么平淡且枯燥,未来都不一定能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记忆,了不起未来偶然回忆如今,最多只能在记忆中翻找出一些模糊的欢声笑语画面。 这学期的期末,和云景他们第一个上学的学期不同,他们进行了一次考核。 考核的内容有三样,也是他们如今学习的三个内容,礼仪,算数和对字的认知掌控。 一番考核下来,云景得了三个甲,成为了班上当之无愧的第一。 云景的礼仪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对字的认知和掌控,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是手到擒来。 实际上这两样班上绝大多数人都是甲,关键的是算数,除了云景外,没有人能得甲的,就他的算数题全对。 没办法,算数这门学业不同于其他,一加一总不能整出个三来吧,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其他人都是初次接触算数,学起来很费劲,可云景呢,说句自大的,他的算术,估计比学堂的所有老师还好! 考核成绩班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云景得到了一份奖品,一支毛笔,笔不错,花钱买的话,至少值二两银子呢。 除此之外,他的学籍上也被附上了这次考核第一的履历,盖了学堂章的,还拿去官府备案了。 对于云景来说,这些都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最多回去说给家人听他们高兴高兴。 可对于某个将云景当成‘一生之敌’的家伙来说,打击太大了。 第三次,第三次输给云景了啊! “果然不愧是我的一生之敌,简直是我的克星,你以为这样就会打到我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是不会认输的,只会让我更加的认识到自己不够刻苦努力,你给我等着,我早晚有一天要胜过你!” 放假那天,林夜星看着云景丢下这样一句话扬长而去,整得云景莫名其妙。 啥玩意啊,一生之敌是什么鬼? 那家伙不会有病吧…… 第一百二十章 事儿发了! 对于林夜星将自己视做‘一生之敌’这个事情,云景哭笑不得外并未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林夜星就一中二病晚期的小屁孩,不用搭理就是。 盛夏的这个假期,云景回家去了一次,当家人得知他在学堂考核拿了第一名别提多高兴了,为此家人还专门杀鸡宰鸭庆贺了一番,所谓的庆贺,主要是祭拜祖先,‘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家里有后辈子弟出息了。 那天云景的爷爷云林不知道哪儿搞来一坛珍藏了不知道多久的米酒,喝了个酩酊大醉,醉着了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容。 他酒量很差,半碗度数不高的米酒就醉了。 这样的酒量云景完全理解,毕竟以家里的情况,酒可是个奢侈品,一年到头都喝不上几回,哪儿有那么多酒来练酒量? 不出云景所料,这次回去,他弟弟云冬果然在逐渐接任家里的放牛工作了。 然而小云冬可没当初云景那么听话,每天早上起床放牛就跟要他命似的,都是哭着出门,为啥哭呢,自然是想赖床被打揍的呗。 云景心说老弟你就好好享受一下放牛的日子吧,等过两年你能慢慢干活儿的时候,就会明白如今放牛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了…… 小云夕也半岁多了,能翻身,慢慢开始练习爬行。 这几年的年景还算风调雨顺,村民们使用农家肥后,可谓年年丰收,日子算是越来越好了。 可惜的是,村里有大型牲口的人家毕竟不多,大多数人家没有那么多农家肥,如今随着农家肥的普及出去,想去镇上弄粪便回来充当农家肥越发艰难,所以说是丰收其实也有限,但总好过曾经,至少所有村民都能勉强填饱肚子,真正饿死人的情况这两年在小溪村都没再发生过。 这次假期回家,云景也就待了三天就回到了镇上,不是他不想多待,而是他和李秋也是要料理他们耕作的那些田地。 回到镇上的日子,云景除了每天抽出一部分时间来练字巩固以往所学外,大多数时候都和师父在地里忙活。 他依旧逃不过被晒黑的命运,哪儿像学堂的其他学生,每个都是白白嫩嫩的。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心,云景一直在意的一件事情总归还是发生了。 他师父李秋,发现了农家肥的作用! 按道理来说,这些年随着农家肥的普及开去,不说一下子辐射到整个大离王朝境内造福天下吧,但总归应该有点动静才对。 可作为始作俑者的云景,在这两年观察下来,如今牛角镇周边几乎所有农民都在使用农家肥了,可却没有来自官面上的任何消息,这就不合理。 直到他师父李秋注意到这个事情,才让云景明白现实有多么离谱。 虽然李秋带着云景种地,可平时他毕竟还是以教书育人为主,也就导致了他并没有刻意关注农耕这一块。 当这个假期,他几乎每天都和云景在地里忙活后,猛然发现自己和云景种的庄稼,居然还没有周围田地里的庄稼长得好,而且差距肉眼可见的大,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自己种庄稼的流程不对吗? 显然不是。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种的庄稼比其他所有人都差呢?于是李秋专门去田间地头询问农民了解情况。 农家肥又不是什么秘密,一番了解下来,李秋也就知道了农家肥的妙用和其深远价值。 这本来是一件值得他大醉三天的好事儿,可随着他的深入了解,差点把他气吐血。 那天,当李秋知道了农家肥的妙用后,去找镇长了解具体情况,去的时候还开开心心的,结果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怕。 那是云景第一次看到了自家师父脸上阴沉的神色,靠近他三米内都让云景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恐惧感。 那天,李秋回来后一巴掌拍碎了一张桌子,咬牙切齿的说了句简直荒唐。 那天,一整夜,他们住的房子周围寂静得可怕,连一丝虫鸣鸟叫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李秋让云景自己在家里练字学习,他又独自一个人离去,云景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直到半夜李秋才回来,他没睡觉,回来后就在堂屋坐了一夜,面沉如水。 隔天云景实在忍不住了,看着面沉如水的李秋小心翼翼的问:“师父,发生什么事儿了?” 然后李秋笑了,笑得咬牙切齿,笑得泪流满面,他看着云景哈哈大笑道:“景儿,你知道吗,为师真想将那些坐在庙堂之上的家伙从上到下宰一遍,全部杀光都不足以平息为师内心的怒火!”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秋浑身都在颤抖,身上对于云景来说恐怖的气息澎湃着,连带着李秋身躯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在扭曲! 云景赶紧远离,太可怕了。 知道吓住云景了,李秋收起那恐怖的气息,深吸口气道:“景儿,为师失态了,但若是你听了为师接下来的话,恐怕就能理解为的心情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自顾自道:“前天,为师知道了农家肥这件造福万世的事情,开开心心的去问镇长了解情况,想问问他朝廷方面普及得怎么样了,想问问他为什么这等原本哄传天下的事情我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结果你猜他怎么回答的?他反问我农家肥是什么玩意,为师当时就愣住了,他居然不知道,他作为最接近底层的官员居然不知道!然后为师一番试探下来,发现他压根就没有留意过如今周边农田内的庄稼情况,也就是说,他压根就不知道农家肥这回事儿,气得为师当场就想将他宰了!” “好在为师师出无名忍了下来,转身就去了县里,本想从你牛叔那里了解一下情况的,但到底还是没走到县里,因为为师发现,随着远离牛角镇,农家肥的普及率就越低,直到县城周边,农户压根就不知道农家肥这回事儿,我再经过了一番了解,发现农家肥的运用,源头就在牛角镇,具体真正的源头还得进一步了解,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皮子底下啊,可镇长居然不知道这点,何其可笑!” “这等利国利民造福万世的事情,难倒不应该第一时间发现,然后上报直达天听吗?镇长居然不知道,这是何等的失职,何等的尸位素饕,若是早发现一天,早普及开去的话,那得惠及多少民众?那得为国家带来多大的好处?可他妈的居然不知道,为师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 说到这里,李秋胸膛起伏面色通红,可想而知他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 这也是云景第一次听到自家师父说脏话…… “然后呢?”云景小心翼翼的问。 冷笑一声,李秋沉声道:“然后,等吧,为师已经去信同窗好友,想来这件事情很快就能直达天听,等上面的反应吧,有一点可以肯定,牛角镇的镇长,死定了,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听了师父的话,云景有些头大,这事情闹大了啊,作为始作俑者,云景心头有些发虚,这个时候他想的不是泼天功劳,而是胆战心惊,这种足以引起全国轰动的事情,稍不注意就会将自己撵成渣渣的! 云景不知道农家肥的妙用上报上去是多大的功劳吗?可作为升斗小民,这等功劳岂是他敢觊觎的?这等功劳封侯拜相都不为过,岂会落到他头上? 所以这些年来云景对与农家肥的事情只字不提,任其自行发展,但如今,总归还是事儿发了。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师父,农家肥能让粮食增产,利国利民造福万世的好事儿,镇长不知道是他的失职,还错失来一次捡天大功劳的机会,如今您将这件事情上报上去,功劳是不是就归你了?” 作为升斗小民,云景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功劳能落到自己头上,那绝对是祸不是福,这点认知云景还是知道的。 但如果这功劳落到师父头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是李秋因此得了天大的好处,云景不但不会觉得本该是自己的东西被师父夺去了而产生芥蒂,反而会很开心。 毕竟师父得的好处越多,他这个当弟子的,大树底下好乘凉啊,再一个,也算是偿还师父的恩情了。 就是不知道他顶不顶得住,这功劳太大了啊,恐怕是个人都会眼红! 听了云景这个问题,李秋突然之间愣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说:“景儿,功劳这种问题,因为某些原因,恐怕不会落到为师头上丝毫,但总归这是一件利国利民造福万世的好事儿不是吗” 额,听到李秋的这个回答,云景有些傻眼,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后李秋又说:“总之,为师做了自己该做的,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至于功劳,哼,让那些家伙争去吧,估计狗脑子都要争出来” 云景不知道说啥了,对于自家师父的这个态度,他又想到了曾经那个关于富家小姐和未婚妻的艰难选择问题……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日子依旧 李秋已经将农家肥的妙用通过他自己的渠道递捅上去了,然后他说等消息,以当下社会环境的办事效率,云景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反正就是等呗。 农家肥吧,这个东西,可是利国利民造福万世的好事儿,作为始作俑者的云景,虽然大概从师父李秋那里知道,本身不可能从中得到任何好处,但他除了有点惋惜之余,倒也没有错过了一个亿的痛心疾首心情,反倒是悄悄松了口气。 好处谁都想要,可好处太大,大到远远超出了自身的承受能力后,那好处绝对会变成坏处。 别说什么造福万民的‘大功德’加身就等于获得了一张免死金牌,就没人敢动你了,封建制度啊,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你,一旦受到上面的猜忌,死的第一个就是你没跑了! 因为这种人‘登高一呼’的危险性太大了…… 对于云景来说,如今这样就挺好,农家肥的作用散播出去,不牵扯自身,受惠的是无数农民,若是全天下的农民都能因此吃饱饭,那也是云景想要看到的。 人嘛,很多时候心放宽一点,知足常乐,若任何好处都想搂到自己身上,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人在做天在看,虽然得不到任何直接好处,但老天爷必定知道,就当给自己以及身边的人积福了”,云景这样安慰自己。 他除了苦中作乐安慰自己还能怎么办?跳出来抢功劳吗?拉倒吧,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算啦,就这样吧,命运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或许某一天,那些拿走了本该属于自己东西的人,会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通过另一种方式还给自己也说不定…… 关于农家肥会带来的各种功劳好处,云景思索一翻后就释然了。 有一点他心头有些担心,那就是农家肥普及后,粮食增产,朝廷会不会增加税赋? 若是那样一来的话,妈的,农民哪怕粮食增产,也等于白忙活呗? 对此云景当下也没有办法,只能祈祷朝廷方面有点良心,别整得太过…… 当然,即使因为举国上下粮食增产而增加税赋这种事情,估摸着也不是一两年内就会发生的,毕竟农家肥要推广也是要时间的。 目前关于这件事情除了等待结果就只能是等待结果,云景的日子依旧正常过,每天该练字练字,该种地种地。 然而李秋就没有云景这么淡定了,他反倒是每天都很忙,见天的往周围的地里跑,去观察作物的生长情况,然后就是去打听关于上头的反应,白天云景大多数时间都见不到师父的人。 抛开烦心事不谈,李秋每了解到农户们使用农家肥后的粮食情况,心情还是愉悦的。 云景严重怀疑自家师父是‘务实派’,否则他恐怕就不是带着自己种地了,而是带着自己吆五喝六的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这一年是云景真正意义上的全程参与了粮食的种植过程,从翻地,播种,到后面除草灌溉等等,他都一手一脚的亲身经历了的。 那种亲眼看到粮食从种子一直发芽开花结果的过程,虽然累是累了点,可那种期待感和成就感真心让人愉悦满满。 人啊,一旦学会知足,实际上开心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从耕种之初,云景心底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孕育发芽,在悄然成长。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刻意去琢磨,反正每天依旧忙自己的。 或许到亲自收获耕种的粮食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有了答案,或许到时候什么都不会发生。 管他呢,顺其自然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关于农家肥这个事情,‘上面’迟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反倒是云景和李秋耕作的庄稼在一天一个样的生长。 得知农家肥的妙用后,李秋亲自去挑粪施肥的,他们毕竟晚了一步,粮食生长没周围的那些好,但也比李秋印象中的好很多,他用实际证明,农家肥是切实有效的! 庄稼在开花抽穗结果,上面没什么消息下来,但时间却不知不觉来到了云景的第三个学期开学。 不出云景预料,当班上的同窗习惯了他这个领学后,这一学期的领学一职,在投票的时候,他依旧独占鳌头摘得桂冠。 这让足足准备了一个学期,又和领学一职失之交臂的林夜星差点自闭。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已经每天只睡三个时辰了啊,没日没夜的读书识字,为什么还是输了呢? 可怜的娃,还是没找到问题的关键。 但不得不说,那家伙的心真心跟铁打的一样,不但没有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而消沉,反倒是越战越勇,发誓早晚有一天要胜过云景一次! 好吧,那家伙,不知不觉的都给自己降低标准了,以前他什么都想压云景一头,如今他只想胜过云景一次…… 新学期的开始,云景他们的识字课再度减少了,从曾经最开始的每天三节课,减少到了如今每天只有一节识字课了。 多出来的那节课,变成了一门新的学业,他们开始学习一些简单的诗词文章了。 这是一步一步的再加深云景他们的学习高度,云景猜测,大概下学期就没有专门的识字课了,而是被更加‘深奥’的东西给取代。 礼仪,识字,算数,诗词文章,如今这四样学习占据了云景他们每天上学的时间。 其中礼仪课始终屹立不倒,涉及到的东西也太多了,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动作,到后面连穿着语气都有讲究,甚至是不同的场合,面对不同的人,都有特别的礼仪讲究,然后云景了解到,后面他们还会涉及到婚丧嫁娶等等繁琐礼仪…… 其次,因为是第二年的秋季,这一年学堂又招收了一批新学生。 人数依旧不多,但比云景他们那一级要十多几个! 他们总算不是学堂内垫底的了。 有道是新人换旧人,有新学生加入,自然就有老学生离去,年纪到了一定地步的,没能考上秀才,学子们只能黯然离开了学堂,这些人未来依旧能进行科举,不过想要继续获得学问,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毕业’的还有两个秀才,这一年,云景他们所在的学堂有两个人考上了秀才,接下来他们将要去县里进修更进一步的学问了。 别看一个学堂才考上两个秀才,但这‘升学率’真心不低了,用李秋的说法,今年郡里参加秀才科举的足有五千多人,而最终考上的却只有五十个,百里挑一啊,他们学堂就出了两个,是何等喜大普奔的事情? 为此,李秋还高兴的喝了一顿酒呢,那俩考上的,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虽然那两人不是李秋的徒弟,但到底是他教出来的,未来他们的成就越高,李秋的脸上也有光。 也正是因为学堂出了两个秀才,展示了学堂的教学质量,所以今年招收的新学生才比云景他们那一期多了十几个,大多数都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择名师名校这种情况明显哪儿都是一样的。 如今云景已经逐渐了解到了大离王朝的行政制度,从低到高分别是村,镇,县,郡,州,道。 他们所在的新林县,属于林南道,江州治下的望江郡管辖。 江州嘛,顾名思义,有一条大江,不过云景并未见过就是,‘传说’那条江叫离江,几乎横穿整个大离王朝,其有‘源头天上来,浩荡九千里’的说法。 由此可见大离王朝疆域之辽阔,云景如今接触的也才冰山一角罢了。 望江郡辖下有上中下八个县,新林县属于中等县。 整个望江郡人口近三百万,却只有五千多童生参加秀才科举,录取五十个,真心不多,就这,还是囊括了四十岁以下有资格参加秀才考试的童生呢,几乎是几百万人口中多年来所有的童生数量了。 当然,那些读过书却没有学籍的‘野生’读书人不算,那种人是没资格参加科举的…… 在新学期的学习生活中,直到一个月之后,云景才从同窗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关于农家肥来自上头的消息。 然而这些学生也只是从家长那里道听途说来的罢了,顺嘴一提,压根就不知道具体,他们的谈论中,几乎都在惊讶,大粪居然能种粮食? 那玩意那么脏,种出来的粮食能吃吗? 在同窗那里了解不到具体有用的消息,云景回去问了师父李秋。 李秋一直都在关注这件事情,他得到的消息相对全面一些。 云景问了,李秋也将自己知道的几乎全部都告诉了云景。 首先,有圣旨下来,牛角镇镇长,严重失职,未能将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农家肥这种事情及时发现上报上去,革职,问斩,而且是斩立决,当天就被砍了脑壳,家产没收,家眷服劳役的服劳役,入贱籍的入贱籍。 下场不可谓不凄惨,对此,李秋冷笑着说了句活该。 然后吧,果然不出他所料,之所以过去了这么久才有消息下来,那是因为朝堂上争夺功劳扯皮导致的,简直狗咬狗一嘴毛。 具体李秋没说,反正他就告诉云景,死了很大一批官员,连二品大员都死了两个! 这就是政治博弈,谁都想要功劳,然后吧,为了功劳你搞我我搞你,总之搞死几个震慑住其他人后,才有人能真正的尝到功劳到来的甜美果子。 关于农家肥,牛角镇镇长失职一事压根不值一提,估摸着是被顺手就被‘抹去’了。 如今朝廷上主要还在争论两件事情,迟迟未能有一个决定。 首先是农家肥的推广问题,如何推广,由谁去推广,这里面事无巨细短时间拿不出个章程来。 其次嘛,农家肥能让粮食增产,朝堂上争论的最为激烈的是,要不要增加税赋这个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李秋冷笑着说,其中牵扯的利益以及对万民的影响太大了,不死一大堆人是短时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慢慢等就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气吧啦的 关于农家肥如何推广,以及推广后粮食增产要不要加税,这两件事情,都不是短时间就能拿出一个具体章程来的,牵扯太大,里面的水很深,懂的都懂…… 以当下社会环境的办事效率,这两件事情真正落实下去,没个两三年时间是不行的,尤其是增税问题,慢一点的话,估摸着拖个三、五、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平头老百姓嘛,命运都不由自己掌控,随波逐流,等着上头政策下来就是。 除了这些之外,李秋还告诉了云景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信息。 其一嘛,就是牛角镇的上任镇长被砍了脑壳,这就空出来了一个镇长名额,如今新镇长还没落实下来到底谁来担任。 镇长,已经是王朝行政制度最底层的官员了,哪怕是最底层,也是入了品的,像王铺头那样的武夫,连入品的资格都没有呢。 听李秋说,想要坐上牛角镇镇长职位的人似乎挺多,很多原本有资格担任县尊老爷的读书人都想来当牛角镇镇长,甚至有一些贫困县地方的县尊老爷都想自降身份过来!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还是出在农家肥上。 要知道牛角镇可是农家肥的源头地点,牛角镇这三个字不知道在多少大人物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一旦坐上牛角镇镇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做出点什么事情被大人物知道就飞黄腾达了。 可以这么说,很多上层人不一定知道新林县的县尊是谁,但绝对知道牛角镇镇长是谁,包括当今天子,试想一下,这种地方的镇长,谁不想当? 当然啦,这也有可能是个烫手的山芋,毕竟那么多人盯着呢,不过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为了前途和利益,有的是人冒险想坐上牛角镇镇长一职。 李秋隐约得到消息,如今争牛角镇镇长一职的人,似乎狗脑子都快争出来了。 不过无论如何,李秋都没提自己,似乎压根没他的份,哪怕农家肥这个利国利民造福万世的东西是他捅上去的…… 除了牛角镇镇长一职迟迟未能落实外,李秋还说了一件和云景息息相关的事情,准确的说,是和牛角镇所有农户息息相关的事情。 算是好消息吧,而且圣旨已经下来了,不过还在路上,李秋通过自己的渠道提前得知的。 那就是,牛角镇作为农家肥的源头地点,这种利国利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东西‘发源地’,天子得知此事,整整一个月脸上都带着笑容,不知道多开心了,龙颜大悦,于是大笔一挥,特赐‘粮源乡’三个字,一座崭新的牌坊会在圣旨到达后开始修建。 除了天子赐予牛角镇粮源乡三个字外,随圣旨而来的,将还有一项政策,那就是从此之后,有感于牛角镇农家肥对整个王朝以及未来亿兆生民做出的贡献,未来牛角镇境内的农户将永不上粮税! 牛角镇境内的农户,永不上粮税,不是一年不是一辈子,而是永远,至少大离王朝只要在,估计这个政策都将一直持续下去,甚至有可能未来即使出现王朝更替,史书上记载了牛角镇这个农家肥的发源地,后来的王朝估计都不可能收税的。 毕竟啊,农家肥的发源地,那是有‘大功德’的。 这个消息对云景乃至所有牛角镇的农户来得太重要了,以后不用上税,加上粮食增产,可想而知,未来农户的日子将会好过起来,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对此,云景也不得不说,这大离王朝庙堂上的那些官老爷还是有点良心的,倒是做到了‘饮水思源’这四个字。 不过这样的政策能落到牛角镇头上,那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对于农耕文明来说,农家肥的普及真的太重要了,重要到能在史书上浓墨重彩的记上一笔。 就这云景还觉得大离王朝有点小气呢,毕竟牛角镇才多大点地方,哪怕加上永不收粮税,对于整个大离王朝来说,‘损失’估计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一根毛上的一粒细菌,要免就大方点嘛,把整个新林县都免了也不过分吧。 总归来说是好事儿,云景得找个机会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家里。 穷苦了祖祖辈辈的村民,老天爷,当他们知道以后都不用上税了,云景可以想象他们将有多高兴。 啧,也不知道是一帮官老爷没时间呢,还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压根没有人关注农家肥‘真正的源头’,总之这个事情差不多就这样了。 对于云景来说,这样的结局好坏参半吧,没了切实的好处,却也免去了沦为某些人‘眼中钉’的下场。 日子照常过。 当云景从师父李秋那么得到这些消息的第六天,京城方面的圣旨就来了,和李秋说得差不多,推广和粮税到底加不加还没个定论,但牛角镇永久免粮税的圣旨是真的来了,粮源乡的牌坊也在建造,就在曾经牛角镇老牌坊前方,规模着实不小,嗯,面子工程嘛,做给上面看的。 当圣旨消息传递出去后,整个牛角镇的农户家家户户可谓喜大普奔,无数农民冲着京城方向跪拜,痛哭流涕。 能不激动得哭嘛,从此之后,农民种多少粮食都是自己的了,老天开恩呐。 最高兴的估计要数那些牛角镇的小地主了,他们不用上税,但租种他们土地的农户却是要把种植出来的粮食一部分给他们的,啧啧,纯收入呐。 云景知道这回事后,心头直骂麻卖皮,果然,不管在什么地方,受苦受累的只会是最底层,哪怕有好处也不能真正的落到他们头上。 还好的是,小溪村太偏僻了,农户们的土地都是自己的,因为太过偏僻,没被地主盯上,否则估计云景要欲哭无泪。 这是之前,如今免税政策下来后,指不定就会被盯上! 云景直言不讳的将这个担忧告诉了师父李秋,李秋给了他一记定心丸,说他李秋虽然是一介布衣,但谁若是敢打小溪村村民土地的主意,他不介意宰几个人,想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于是,云景彻底放心了。 他暗搓搓的想,是啊,虽然上头有人明显在可以打压自家师父,可那指不定是在闹别扭呢,师父估摸着也在赌气,然后他真做点什么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估计他都不可能有事儿。 云景已经琢磨过味来了,师父连农家肥这样的大功德大功劳都被被压下去,‘针对他’的人可想而知能耐有多么可怕。 意识到这点,云景当时就嘴角一抽,自己作为李秋的儿徒弟,不会受到牵连吧? 他没敢问师父,管他呢,自己如今能读书了,即使未来受到牵连不能当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官还得操心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很多时候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过日子,哪儿有逍遥自在的日子来得舒服不是。 他依旧该上学上学该种地种地。 眼看就要入秋,大概再过一个多月地里的粮食就能收获了。 这段时间,云景猛然发现,牛角镇似乎比以往热闹了很多,他也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那些不知道哪儿来的家伙,见天的往田间地头跑,不是看这家粮食就是看那家土地,那些陌生人的口音一听就是外地的,他们说的都是官话,下田间地头的时候,和本地农户交流还得带个翻译什么的。 云景将自己的这一发现告诉了师父,李秋板着脸告诉他别理会那些家伙就是,就当不存在。 然后云景大概明白那些陌生人是什么人了,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必定是京城方面因为农家肥这个问题跑来做实地考察的,想想也是,农家肥闹得那么大,不能你说粮食增产就增产吧,总得看实际情况,这不,人就来了。 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那些人不信,随他去了。 不过云景倒是看到了一些有趣的画面,那些来到田间地头的家伙,有人看到粮食生长情况哈哈大笑开心得不得了,有人估计是真的心系百姓,看到地里生长的粮食痛哭流涕。 这段时间李秋告诫云景没事儿别乱跑,估摸着是不想云景冲撞了那些‘陌生人’,毕竟那些陌生人里面,很多一看就气度不凡。 某天早上,云景和师父李秋照常坐着牛车慢悠悠的往学堂方向而去。 道路两旁的庄稼长势喜人,看着就舒服。 路上李秋询问云景最近学得怎么样了,顺便指点两句。 可说着说着,李秋突然就闭嘴了,眉头一皱,整个人神情紧绷,一种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近在咫尺的云景直觉浑身发冷。 “哼!”很快李秋就放松下来冷哼一声,然后对赶车的车夫说:“走,回去,今天不去学堂了!” 云景正要问那我呢,然后他也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不对劲,立即闭嘴,不去学堂就不去吧,就当免费得一天假期。 云景的感官很敏锐,这会儿只觉周围安静得过分,一种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如果不是跟在李秋身边的话,他都想拔腿就跑了。 李秋话音落下,可赶车的车夫却是没动,然后在云景目瞪口呆中,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和边上的俩护卫一溜烟跑了,眨眼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居然连自家老爷都不顾了? 李秋嘴角一抽,也没说什么。 云景挠挠头,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视线范围内见不到一个活人的场面,大概琢磨过味来了,小心翼翼道:“师父,要不我也先离开一会儿?”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别学你师父 周围看不到半个人影,虫不鸣鸟不叫,安静得诡异的气氛下,似乎连风都忘了吹。 牛车孤零零的停在路中间,那头拉车的牛似乎都受到了这气氛的影响,安静的站着,低着头。 李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他摇摇头示意云景稍安勿躁,然后起身下了牛车。 云景这会儿内心倒没多少害怕,更多的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见师父都下车了,他也跟着下去,站在李秋身边靠后一点,安静的待着。 这会儿云景心想,自己都说要回避了,师父也没让自己离开,接下来看到不该看的,事后他不会揍我吧? 不是我故意要看的,是你没让我离开哈,师父你到时候要讲道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云景有亿丢丢期待。 至于会不会发生自己猜测中的场景,云景也没有把握,反正师父这反应,总归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 微妙的气氛中,时间似乎过得很慢。 没一会儿,云景敏锐的感官就发现前门有人来了,他稍微低着头,这会儿偷偷用眼角余光往前方瞄。 不出他的所料,前方一个女人缓缓走来。 那女人身段很高,目测身高不低于一米七五,她穿着一套紫色长裙,华丽而优雅,她身段婀娜,随着走来,一股难言的贵气扑面而来,让人生不起亵渎之心,在那股贵气之下,连直视对方都需要巨大的勇气一般。 那女子面带紫色面纱,看不清容貌,但仅仅从那双丹凤眼就可看出,这女子定是极美的,她目光深邃而平静,像是一汪深邃的水井,让人分辩不出她的喜乐和情绪,同样让人分辩不出来的,还有她的年纪。 容貌和身段看上去是二十岁左右女孩子一生中最美丽的年华,可那眉宇间的神色,又像是三四十岁经历了尘世洗礼后的从容岁月。 总之,她的出现,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女人,偷瞄了对方一眼,云景内心做出了这样一个古怪的评价。 那紫衣女子的出现,李秋眼神微微动容,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依旧一言不发,也不曾回避,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紫衣女子缓步走来,脚下纤尘不起,姿态优雅高贵,像是神女临尘。 她来到距离云景师徒俩五米开外停下脚步,深邃的目光同样平静的看着这边。 没有人说话,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云景内心暗搓搓的吐槽,你俩弄啥呢,打什么哑谜啊,我看不懂,说,你们是不是在用我看不懂的方式交流…… 就这么滴,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景浑身都难受了,总算是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说话的居然是那边的紫衣女子,她声音优雅而空灵,却有一股难言的威严,平静道:“青山公子,好久不见,见到老友,你就是这样对待的?是不是我不说话,你将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紫月公主当面,草民哪儿敢多嘴”,李秋硬邦邦的说道。 说话的时候,他还不忘规规矩矩的一礼,腰杆挺得笔直,头也不曾低下。 读书人,尤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是可以见官不跪的,哪怕面对王公贵族依旧一样,只要不是犯了重罪被剥夺了功名,面对天子都能平视,当然,一般情况下没谁那么干就是了。 云景好歹学过一年多的礼仪了,这会儿看出,自己师父那个礼,以及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在挖苦对方呢,而对方并未生气…… 有故事,有内容啊! 紫月公主,对方居然是一位公主,嘶,云景倒吸一口冷气,给温室效应做了一丢丢贡献,这来头也太大了。 公主啊,是天子的女儿呢,还是天子的姐妹亦或者姑姑辈的? 云景已经尽量高估紫衣女子的身份了,也尽量高估自家师父口中那‘富家女’的身份了,可如今看来,依旧严重低估了啊,难怪一身本事和学问被打压得这么惨,就连农家肥这种‘大功德’都被剥夺了,如今看来,似乎不冤? 话说要不要这么扯啊,你俩是如何产生恩怨的? 云景内心有十万个为什么,八卦之火差点把自己点燃了都…… “你以前都是叫我月儿的”,对面,紫月公主看着李秋平静道,语气中似乎带着点哀怨和苦涩。 云景乖乖低头一言不发,实际上他快要崩不住了,你俩都几十岁的人了哇,还月儿,要不要那么肉麻。 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云景都快把一年的槽都吐完了。 李秋依旧硬邦邦带着点嘲讽的语气道:“草民不敢” 然后,气氛一度陷入沉默,云景感觉到一种‘恐怖’的气氛在酝酿,像是一点就要爆炸那种。 可事实是啥都没有发生,那边的紫月公主看着李秋眼神微微感慨道:“青山公子,二十多年不见,你老了,曾经那个名动京城的青山公子,老了啊” 师父曾经都干啥了? 云景心头忍不住又冒出了无数问号。 “人生如草木四季轮回,春花秋落叶,年华易逝,谁能不老,倒是紫月公主,风采依旧,岁月似乎不曾留下痕迹”,李秋淡淡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触及了内心的柔软,话稍微多了一点。 紫月公主眉梢微微弯曲,语气稍显轻快道:“是呀,容颜易老,你可知岁月流逝中,孤芳自赏是多么的凄苦?” 云景又懂了,这紫月公主,绝对至今还单身,老阿姨了呢,师父哇,你耽误人家了哦,难怪那么针对打压你,女人一旦因爱生恨,啧啧,很可怕的…… 李秋张了张嘴,最终微微叹息道:“何苦呢,何必呢……” 紫月公主却是笑了,那笑声分外复杂,包含了太多情绪,让人难以分辨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看向云景好奇道:“这便是你收的弟子吗?” “公主殿下,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关后辈的事情!”李秋赫然抬头冷眼看着紫月公主沉声道,似乎在警告对方不要打自己徒弟的主意,连双方的身份差距都不顾了。 他俩从见面道现在,神态和说的话简直让人莫名其妙,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简直没有逻辑可言。 就好像两人在闹别扭一样,估摸着事实也是如此。 紫月公主冷笑一声说:“李秋李青山,你当我夏紫月是什么人?是非恩怨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说着,她也不理会李秋了,反而看向云景轻轻招手道:“云景是吧,论辈分,你应该叫我夏姨,来,过来让夏姨好好看看” “公主殿下,你想做什么!”李秋将云景护在身后警惕道。 紫月公主微微皱眉说:“李青山,我和晚辈说话关你什么事儿?你那什么态度,以为谁的心都像你那么‘歹毒’吗?” 李秋张了张嘴,轻轻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 云景此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咋整? “景儿,过来吧,让姨看看”,夏紫月再度冲着云景招手道,语气温柔,丝毫没有和李秋说话那么‘阴阳怪气’。 云景此时心说我啥时候就和你那么亲近了啊,第一次见面好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你失散多年的晚辈呢…… 见自家师父没再拒绝,于是云景迈步走了过去,来到夏紫月一米开外停下脚步,拱手做了个面见长辈的礼微微弯腰道:“拜见公主殿下” “叫我夏姨”,夏紫月微微责怪道,然后缓缓蹲下平视云景,还牵起他的手认真打量,眉毛弯弯的笑道:“真不知道李青山是怎么教你的,学问估计没学到多少,一身臭规矩倒是学得像模像样,这么小就不卑不亢,难怪能被高傲的他看中收为徒弟” 云景能说啥呢,保持微笑就好。 话说回来,他倒是没在这紫月公主这里感受到什么压力,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她脸上的薄纱半透明的,倒是让云景看清了她的容貌。 用生得花容月貌来形容都不为过,年龄对她来说就是个迷,且还兼具高贵和优雅,这样的女子,应该是世间少有了。 也不知道他们曾经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样,长辈的事情,云景也不打算刻意去探究。 打量云景片刻,夏紫月笑着将一枚巴掌大的玉佩放在云景手心说:“初次见面,姨也没专门准备见面礼,这枚玉佩收好,带在身上能提神醒脑,还可使人冬暖夏凉,别弄丢了,将来若是到了京城,在公主府出示这枚玉佩就可直接来见我” 云景一听就知道这玉佩是宝物,且还具有一定特殊意义,东西虽好,可天上掉馅饼指不定首先砸的就是脑袋,哪里肯收,当即就要拒绝。 哪儿知夏紫月却已经是起身了,说:“长者赐不能辞的道理想来你是知道的,收下吧,夏姨要告诉你的是,跟你师父做学问就好,千万别把他那优柔寡断又铁石心肠的‘歹毒’性格学去了,这样的性格将来只会害了你,你师父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说着,她的目光已经看向了李秋。 云景拿着玉佩不知道咋搞,别说,这玩意还真是好东西,拿着它,如今酷热的天气他都感觉不到炎热了,浑身清凉,舒服得很。 他看向李秋,意思是问师父我咋办? 李秋一言不发,没拒绝,云景懂他的意思了,他和夏紫月的恩怨不牵扯自己,于是对夏紫月道:“多谢夏姨” “嗯,过去吧,免得有些人以为我要抢他的徒弟”,夏紫月点点头笑道。 在云景转身走向李秋的时候,夏紫月深深的看了李秋一眼,像是要将他的容貌刻在骨子里,然后狠心转身迈步离去。 她离去的时候近乎咬牙切齿道:“李青山,没错,本来你上报上去的农家肥应该获得大功劳的,封侯拜相名垂千古都不为过,是我在从中作梗,你想以此翻身,送你两个字,做梦!你可知我这些年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岂能让你‘轻易’有出头之日,呵,真不愧是曾经年纪轻轻就名动京城的李青山,不声不响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差点就没压得下来,功劳太大了啊,不愧是我曾经看上的男人,若还有下次,我恐怕都无能为力了,但这样的功劳,你还有下次吗?这都是你应得的,哈哈哈,曾经若是你就有这样的功劳,何至于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她人已经离去。 云景严重怀疑她最后一番话才是重点,是专门跑来奚落自家师父的。 她来得突然,去无踪影。 因为不了解她和师父之间的恩怨,云景和不好去判断是非对错。 不过有一点云景倒是心头一动,听夏紫月公主的意思,自家师父若还有农家肥那样的功劳的话,她就压不住了,若还有这样的功劳,师父的前途,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都能得到巨大的改变! 嘿嘿……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李秋的故事 云景按捺跑马的思绪,搞事情不急一时,以免弄巧成拙。 紫月公主人都走了,周围那种危险又肃杀的气氛荡然无存。 云景都不用怀疑,之前除了他们之外,周围绝对还有人隐藏在一边,他那敏锐的感官都没能发现,绝对是了不得的大高手。 想想也是,公主出行,尤其是千里迢迢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身边没点高手保护怎么行,甚至她本身就是一个大高手也说不定。 啧,仅凭气息就能压得周围虫不鸣鸟不叫啊,云景想不到武功高到什么程度才有这样的手段,尤其是让人感觉到风都停止吹拂了,自家师父都没这样的手段吧? 李秋看着紫月公主离去的方向,久久凝视着,眼神复杂,一言不发,好一会儿才轻轻叹息了一声,恢复了往西的从容。 “她给你的玉佩,你收好吧,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你的长辈,别弄丢了,那是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不过对她来说微不足道就是了,你不要觉得有负担”,李秋回头看着云景道。 云景点点头,安心的收下了,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恩怨,并未牵扯自己,好吧,说白了就是闹别扭呗,只是别扭闹得有点大罢了。 别看夏紫月一副想要至李秋于万劫不复的姿态,但云景用屁股想都知道,说句不敬的话,如果谁想弄死李秋的话,第一个发疯的绝对是夏紫月没跑了。 爱情呐,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相爱想杀不外如是。 手中的玉佩巴掌大小,淡紫色,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弯月图案,很是温润,云景当然知道这是好东西,提神醒脑的功效他没体会到,但冬暖夏凉倒是体会到了。 一定值老鼻子钱了,可惜这玩意没法拿去卖,估计卖也没人敢买…… 收起玉佩,云景看了看天色,问:“师父,我们还去学堂吗?” “此间事了,当然要去”,李秋瞪了云景一眼道。 然后这个时候,之前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车夫和护卫都跑回来了,一个个低着头,一副我是瞎子聋子傻子我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李秋也没怪他们,和云景重新登上牛车,慢悠悠的往学堂去。 实际上他们之前并未耽误多少时间,到学堂还能赶上早饭呢。 路上,李秋想了想说:“她是当朝长公主,天子的胞姐,太后就生了他们姐弟俩,曾经还是太子的天子病重,她用自己的半条命救了天子,所以在一些‘小事’上,天子可谓对她言听计从,她的能量很大,既然今天你已经见过她,作为我的衣钵传承,有些事情有必要让你提前知道了” 听了师父的这番话,云景有些咋舌,再次低估了夏紫月的身份和能量了啊,师父,真的,你被打压得这么惨一点都不冤…… 农家肥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造福万世的‘大功德’,这都被剥夺了,云景之前还觉得有点不合理,现在嘛,彻底释然了。 然后他发现,师父说出这些话周围的车夫和护卫一点反应都没有,猜测大概是师父用了传音入密的方式,只有自己能听到。 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接着李秋又说:“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为师的关系,她真心将你当做晚辈在看待,所以不管她对为师做什么,你都不要怪她,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嗯”,云景再度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呢。 叹息一声,李秋接着道:“关于之前见过长公主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你师娘,免得她多想” “徒儿知道了” 云景才不会多那个嘴呢。 或许是话匣子打开了,有些东西憋在心里时间久了不吐不快,李秋叹息一声,语气复杂道:“景儿你一定好奇为师和她之间的事情吧,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当初为师在青牛学宫进学,正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候,当初在学宫内,为师无论是武功还是学问在同期中名列前茅,好吧,那是谦虚的说法,不是为师自夸,为师当初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一度能与其他三大学宫的第一并列,被人称为四大才子,还是四大才子之首呢,正是人生志得意满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追忆道:“那时为师年不过二十一,四大才子之首,武功更是步入先天稳压当代俊杰,可谓风头无两,也是那时候遇到了她” 云景知道师父口中的她应该是指之前的长公主夏紫月了,没吭声,认真听着,没想到师父还有那么辉煌的过去,这才是真正的主角模板啊,云景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时长公主十六岁,正是人生憧憬美好的时候,她听闻了我的事迹,好奇之下易容改面去了青牛学宫想要结识我,看看我是不是传言中那么神奇,她是长公主嘛,没人阻止得了她那近乎无理取闹的举动,而且易容手段高明,我没能认出她是女儿身……” “人生就是这么的奇妙,我和她兴趣相投,经历了一些事情,然后她就倾心于我了,有一天,她忍不住心中的爱慕,表明身份要我娶她,那时我才知道她是女儿身!” “她的身份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当初的学识也是配得上他的,先帝都默许了,可惜,命运弄人,在那之前,我已经与你现在的师娘成婚,我和你师娘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玩伴,在成年后就成婚了,她还在家里等我学成归来,我怎能负她,所以就没答应长公主” “她贵为长公主啊,也是爱极了为师,说不在乎为师已经成亲了,只要为师休妻为妾,她做正房就好,所谓糟糠之妻不可弃,更何况那时你师娘已经为为师产下一子,怎能做出那禽兽不如的事情,就没答应长公主,为此她不惜以死相逼……” “哎……,总之,从那之后伤了长公主的心,为师被逐出了青牛学宫,好在她虽然恨为师,到底还没到杀了我的地步,功名得以保住,但前途却没了” “从那之后,为师心灰意冷,算是意志消沉吧,念头不通达,以至于二十年过去,学问和武功都没有再长进” “当初因为这件事情为师离开了京城,甚至还从老家搬走,隐姓埋名带着你师娘走了很多地方,十多年前吧,孩子渐渐长大了,心情稍微平复一些,恰好来到了牛角镇,于是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去年遇到了景儿你,问你那个问题本来是故意为难那个年纪的你,哪知阴差阳错稍微解开了为师的心结,念头通达了,为师的学问和武功再度有了长进,不过已经没有了年少时争强好胜的心了……”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为师明明不想收徒却收了你吧?那是因为你解开了为师的心结啊,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为师要是早十年遇到你该多好,就不至于落得一身所学被埋没了,其实如今这样寄情于山水也挺好,教几个学生,怡然自乐,没那么多压力” “哎,所谓该来的还是要来,为师躲在这里多年,我也知道长公主一直在找我,但她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农家肥的事情,为师明知捅上去会暴露位置,可为了天下苍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也看到了,她第一时间找来了……” “告诉你这些,景儿,为师是要你记住,别忘了当初你回答为师的那些话,‘富家女’和原配,当需要做那艰难选择的时候,如果你足够优秀,就不会那么为难了,如果当初为师更优秀一些,学问和武功都达到四大学宫执牛耳的地步,如今恐怕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为师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有做这种选择的一天,你不知道那种痛苦,而且优秀到不用做选择的地步,太难了……” 听了师父李秋说了这么多,很多东西云景也就释然了。 难怪他学问和武功都那么厉害,却沦落到牛角镇这种小地方,难怪他仅仅一个乡下教书先生,却有能耐将农家肥这个事情直接捅到天子那里去,难怪当初他会问自己那么一个刁钻的问题,难怪那么多人都想拜他为师。 啧啧,曾经名满京城的四大才子之首呢,难怪了。 只可惜,还是那句话,命运弄人。 如果不是长公主的话,自家师父如今恐怕已经出将入相了吧? 二十年前他就是四大才子之首了,而且武功更是踏足先天,若没有这二十年的消沉,云景不敢想象自家师父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这才是开挂的人生啊,可惜,到底是敌不过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师父,过去都过去了”,云景只得如此安慰道。 李秋笑了笑说:“人老了,到底还是话多,经过这么多年,为师已经平静下来了,曾经怪过她,恨过她,如今再见她,到底只剩下了愧疚,站在为师的角度,她所做的那些,其实一点都不过分,毕竟,她为为师白白蹉跎了二十载岁月啊,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二十年呢,只要她能开心,为师受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师父的恩恩怨怨,当徒弟的,云景实在不好说什么,而且以他这个年纪,也不适合说一些开导的话,本来云景还想问长公主说他曾经称呼她为月儿这回事儿呢,想想还是没敢问。 于是云景干脆转移话题道:“师父,你之前说,若是武功和学问到达四大学宫执牛耳的地步,就不会那么纠结了,那种地步是什么地步?” 李秋的回答很简单,就两句话,他说:“文可安天下,武可定乾坤!”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云景听了李秋的回答后挠挠头道:“这样啊……” 老实说,他对那种层次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如果硬要让他自己给出一个衡量标准的话,估摸着应该是人性战略核导弹的地步吧? 见云景茫然,李秋笑了笑道:“那等层次,为师也不清楚,所了解的也不过只是道听途说的一点罢了” 顿了一下,在云景好奇的目光中,他又道:“四大学宫执牛耳者,被世人尊称为‘夫子’,传说能寿五百!” “夫子?能活五百岁?”,云景惊了,微微瞪眼。 点点头,又摇摇头,李秋说:“是的,四大学宫执牛耳者被世人尊称为夫子,至于到底是不是能活五百载,为师也不清楚,毕竟未曾有幸亲眼目睹过任何一位夫子的尊容” 云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也说不出这会儿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总之就是,随着越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就越玄幻了起来…… 难怪师父说到了那种地步很多事情就没那么纠结了,可不是么,能活五百岁的老怪物啊,那等存在,用见证王朝更替经历沧海桑田来形容都不为过,区区凡俗功名利禄儿女情长这点小事儿,当然算不得什么了。 接着李秋又道:“穷苦百姓年过六十就能称为高寿,有钱人家吃穿保养得好点,年过一百也快到极限了,夫子若真能活五百岁,漫长的生命中一直专研学问,智慧和谋略得达到何等地步?用文能安天下来形容不为过吧?至于武,这就不好说了,几乎没有人亲眼见过夫子与人动手的画面,就为师为数不多的了解,每一次夫子出手,都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可谓武道通神呐,总之,每一位夫子的智谋和手段,都不是我们能轻易揣测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我大离王朝立国八百余载,几经风云变幻依旧屹立不倒,很大一部分功劳都要归功于四大学宫,若真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任何一间学宫的夫子出手,都几乎有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的手段!” 听了师父对‘夫子’只言片语的描述,云景心中除了喊六六六外真心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那种存在,称一声老神仙都不为过吧? 而这等牛人,整个大离王朝明面上至少有四个! 额,话又说回来,自家师父说‘如果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后如何如何,说句不敬的话,师父你是不是有点好高骛远了? 那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吗?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吧! 不过从自家师父所说的年轻时候的事迹来看,他曾经也是个了不得的开挂天才型人物呢,那时的他搞不好真的能觊觎一下那样的高度。 可惜,二十年的意志消沉,他无论是智慧还是武道都凝滞不前,已经过了学问和武功飞速进步的巅峰时期,如今再想攀登那等高峰,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好啦,景儿你也不要多想,为师告诉你这些,只是要让你知道学无止境的道理而已,踏踏实实做学问,一步一个脚印,未来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就看自己的造化了”,李秋拍了拍云景的肩膀笑道,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云景点点头道:“徒儿明白” 的确,他现在连字都认不全呢,连最基本的功名都没有,想再多也没有意义。 夫子,啧,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见到这样堪称活历史的传奇人物…… 师徒俩闲聊着来到了学堂,然后各自分开,云景果真没有错过早饭的饭点。 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因为长公主的一次露面而被打乱,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每天上学学习,早晚下地干活儿,晚上练字巩固学习,休息的时候和李秋易容去镇上摆摊挣钱粮。 慢慢的快要入秋了,又将迎来新一年收获的季节。 期间发生了一件让云景有些哭笑不得的事情,那就是他的小伙伴陈一剑,作死又达到了新高度。 那天云景去上学,和师父李秋分开后,在学堂门口,陈一剑鬼鬼祟祟的找到了他,告诉云景他不想读书了。 云景当时就惊了,问他弄啥呢。 然后陈一剑看着天边一脸云淡风轻的说,他要去闯荡江湖了,他说他已经准备了多日,盘缠都准备好了,还摸出了一把两尺来长的短剑,一副从此就要浪迹江湖的样子。 好嘛,云景知道这家伙又在作妖了,指不定在哪儿听了江湖侠客的事迹头脑一热呢。 憋着笑,云景也没阻止他,甚至还期待的说等着听他名满天下的一天。 当时陈一剑就开心了,他问云景,你也觉得我能闯出一番名堂来呀?云景憋着笑说你一看就是干大事儿的,尽管去吧。 然后陈一剑就潇洒的离去了。 结果嘛,人是上午走的,回是中午回的,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 在他回来后,差点憋出内伤的云景问他为啥这么快就回来了,这鼻青脸肿又是在闹哪样,陈一剑哭丧着脸说,他还没走出镇子身上的盘缠就被抢了,如果不是认识路过的捕快求救的话,他搞不好要被打残了沦为街边的乞丐…… 听了他的悲惨遭遇,云景同情之余,问他还想去吗? 陈一剑的回答是再也不去了,谁去谁是孙子。 对此,云景的评价是,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出门被抢不得不改变计划…… 可怜的娃,好好过日子不行么,非要作死。 平淡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在这段时间中,云景发现,牛角镇并没有因为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变得‘冷清’,反而是越来越热闹了。 田间地头,总能看到很多陌生的外地人在徘徊,这种情况从农家肥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后就一直存在。 本来这种事情在云景看来是正常的,毕竟农家肥能让粮食增产,是需要实际调查的,他估摸着这种情况一直会持续到秋收之后。 但当有一天休息的时候,他和师父惯例去镇上易容摆摊,这才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天,有人来到他们师徒俩的摊位前,欲请李秋帮忙写一封信寄给远方的亲人。 本来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每次摆摊云景他们都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可当那要寄信的人说出写信的内容后,云景和李秋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那个写信的一看就是一老实巴交的农民,他要写信的内容是,家里的田地连带房产都已经‘高价’卖出,他家得了一大笔钱,要搬家了,会搬到县城去住,写信主要目的是通知远方的亲人一声,以后要找他们的话,需要去县城了…… 信,李秋帮忙写好了,那人也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可事后李秋的脸色却变得无比阴沉! 那天,他们师徒俩早早的就收摊了,李秋让云景在家练字学习,他离开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李秋走后,云景来到院子里,看着远处那些田地里的陌生人,眉头紧皱,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牛角镇境内,永不上税的政策下,引来了一大群闻着腥味而来的饿狼,土地兼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进行了! 农民目光短浅,以为自家的土地和房屋卖了高价,欢天喜地的搬走了,他们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在永不上税的政策下他们的房屋和土地有多么的值钱。 那不是一朝一夕不用上税,而是祖祖辈辈都不用上税啊。 就目前而言,还只是正常的房屋田产买卖,被忽悠的都是一帮‘傻子’,可接下来呢,稍微有点头脑的人,知道自己的田地有多么值钱后,自然是不肯卖的,那个时候,资本家的獠牙张开,天知道会展现多么黑暗的手段夺取农民手中的田产土地。 不用去想,云景都能预料到,任由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牛角镇境内,几乎所有的田地都将换了主人,期间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悲剧惨剧。 人性的贪婪和黑暗,一旦展露出来,那将绝对没有底线可言。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福祸之间的转变,就在一念之间,就在朝夕之间! 面对这样的事情,云景又能做点什么呢?思来想去,他纠结的发现,以自己如今的能耐,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师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希望他能做点什么吧”,如今云景内心只能这么祈祷道。 晚上,李秋回来了。 云景发现,回来后的李秋,表情分外复杂,复杂到像是要纠结死那种。 面对云景询问的目光,他皱眉道:“景儿,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听哪个?” “先听坏消息吧”,云景想了想道。 然后李秋说:“坏消息是,有人开始对整个牛角镇动手了,那些人不但想将牛角镇境内不用上税的山林田产想方设法的据为己有,甚至还想将牛角镇的范围推动扩大!” 云景心说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于是问:“那好消息呢?” 脸色变化,李秋纠结道:“好消息是,那些人都不可能得逞了,谁若是不及时收手继续下去的话,下场绝对会无比凄惨!” “为什么?”云景若有所思的问。 沉默了片刻,李秋语气复杂道:“因为,长公主殿下把牛角镇要去了,以后整个牛角镇都将是她的封地,农户们依旧不用上税,但土地田产买卖就难了,需要经过公主府同意才行,谁还敢打主意?” 听完,云景心道果然是好消息,至少以后牛角镇的农户不会被那些张着獠牙的资本家吞但骨头都不剩了。 但这个好消息,只是对普通人来说是好消息而已,对李秋来说,这个消息就不那么好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收获 有长公主在上面顶着,牛角镇境内的土地兼并这种情况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有能耐和长公主掰腕子的人看不上这点,其他的,谁敢去触长公主的眉头? 然后云景又想,牛角镇以后都是长公主的封地了,她会不会在这里建个院子什么的?没事儿的时候她会不会来这里住上几天? 师父李秋的脸色那么难看,云景估计他也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云景猜测,长公主将牛角镇整成自己的封地,绝对是冲着自家师父来的,否则这穷乡僻壤的她图啥啊。 这种问题自然有师父自己去头疼,云景纠结也没用。 话说如果长公主真的跑来牛角镇的话,师父会不会提桶跑路?额,那时候自己要不要跟着师父一起跑? 这是个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平静了下来,云景也没再听说哪里有土地房产这样的买卖事情发生,虽说他没时间去专门打听这些,但牛角镇说到底也就那么大点地方,若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的话,要知道还是不难的。 随着那天李秋带回消息后,田间地头的陌生人明显日渐减少,连热闹了一段时间的牛角镇都开始冷清下来,明显那些想要伸手的家伙知难而退了。 然后的话,田间地头还是有一些‘熟面孔’经常徘徊的,云景估摸着他们才是真正的‘调查员’,是真正来了解农家肥使用情况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某天,放学的时候,云景发现,在距离他们学堂几千米外的一处荒坡,那个原本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有很多人在那里开始大兴土木起来,看规模就不小。 他猜那估计是长公主要在那里建一处别院没跑了,虽然才刚刚开始动工,但从那规模和规格来看,就不是一般有钱人能修得起的,排场太大了,要彻底完工,恐怕没个一两年怕是下不来的。 云景都能猜到的事情,李秋岂会猜不到? 但云景小心观察后发现,自家师父倒是很平静,日子该怎么过依旧怎么过,似乎压根就不在意一样,至少表面是如此。 还是那句话,云景不纠结这些,长辈的事情自然由长辈去处理,是非恩怨都不是他这个小辈能管得了的。 转眼就到了秋收的季节。 这时‘冷清’了没几天的牛角镇又热闹起来了,甚至比之前最热闹的时候还要热闹得多! 田间地头到处都能看到高头大马,甚至还有兵丁行走,很多人一看就身份不简单。 对于这样的现象,李秋只是告诫云景,别管,别问,由他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块能收获的田地,都有专门的人去测量,去称重,去记录,整得那些祖祖辈辈都种地的农民都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去收割自己种植的庄稼了…… 很明显,对于农家肥这件事情,王朝方面还是无比重视的,甚至肯定有很多高居庙堂的人压根就不信,然后要么亲自前来查看,要么派信得过的人来查看。 总之一句话,眼见为实。 别人的粮食都能收割了,云景和李秋今年亲自种植的庄稼也一样。 然而李秋得知农家肥的事情到底还是慢了点,没能在庄稼生长的最佳时机施肥,是以他们种的庄稼肉眼可见的比周围的要差一些。 云景他们种的全部是水稻,不到五亩地,目测的话,大概每亩地能收获两百五十斤稻谷,全部收获,加上不上税,而且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学堂,收获的粮食应该足够他们师徒俩吃一年了。 某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李秋就将云景叫起来,说他们也也要开始收割庄稼了,云景自无不可,于是和李秋忙碌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当下的社会环境,稻谷的收割方式还是很原始的,需要先用镰刀将其割倒,然后再手持稻子,一遍一遍的摔打在专门的容器内进行脱粒。 这明显是个体力活儿,云景还小,力量不足,脱粒的事情肯定只能李秋来,他只负责将稻子割到。 分工明确后,可那天还不等他们师徒俩动手呢,刚到地里,不知道哪儿就呼啦啦的冒出几个人来,大喊慢着,一看那些人的穿着就是官府的人。 云景无语,得,自己收割自己种的粮食,如今却要受官府的监督,他看向李秋,意思是咋办? 能怎么办,自然是李秋去交涉了。 李秋也没自持读书人的身份就摆什么架子,如今牛角镇的粮食收割情况,绝对是要直达天听的,谁敢在这个时候搞事情无异于找死,李秋虽然有些能耐,但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然后嘛,估摸着这段时间官府的已经摸索出了一套流程来了,李秋和那些人简单的交涉后,就有人开始扯着尺子丈量土地,他们都很小心,尽量不去碰到庄稼。 在丈量田地的时候,估摸着是这片的负责人,他站在李秋身边,看着李秋他们种的稻子皱眉道:“不是说施了农家肥后粮食明显增产吗?其他人家的都长那么好,为什么你们家的这么差?不会是偷懒了吧?” “大人明鉴,并非我等偷懒,实在是得知农家肥晚了些,没赶上趟,是以地里的庄稼这才比其他的要差些”,李秋解释道。 于是对方不悦道:“尔等农户,庄稼可是命根,农家肥如此重要,居然还后知后觉,当真是愚昧,切记来年第一时间用上啊” “定当如此”,李秋笑道。 这个时候对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看着李秋好奇道:“老人家,听你的口气,似乎读过几天书?” 李秋拱手一礼说:“的确读过几天书,算不得什么,让大人见笑了” “嗯”,对方点点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然后吧,就这么七扯把扯,田地总算是丈量完了,但却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个时候李秋却道:“大人见谅,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走?你们不是要收粮食吗?去哪儿?”对方顿时懵了,心说农户能如此任性吗?这才到地里多久啊就要走,庄稼不要啦? 李秋笑道:“大人,实在是事出有因,我接下来还要去学堂给学生们上课,我那徒儿也要去学堂上课了,只得下午下学后再来收割粮食” “你还是学堂的教书先生?”那官员彻底懵了,你一教书的就好好教书呗,打扮得跟个老农似得干啥? 李秋点点头道:“不错,不知我们可以走了吗?” “额……,失敬失敬,那先生你请,下午我们再来”,那官员嘴角抽搐道。 云景差点翻白眼,好嘛,这一早上本来要收粮食的,结果这一耽搁啥也没干成。 然后各自离开…… 下午,云景和李秋放学回来,继续下地收割粮食,早上那几个官府的人也第一时间跑来了。 估摸着他们白天专门打听了一下李秋的情况,下午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客气,甚至还主动提出帮忙。 也不知道那家伙打听到了什么,热情得不得了,李秋没法拒绝,只能答应他们的帮忙,结果呢,对方一招手,呼啦啦的又来了一群人…… 最后就是,原本云景以为要忙活好多天的活儿,几亩地的粮食,一下午就收割完毕了! 没办法,人多力量大。 粮食收完了,还称了重,完了那官员拿着记录的册子给李秋说,他们四亩七分地,一共收粮一千二百零八斤,平静亩产约二百五十七斤。 如果按照往年的收成的话,他们这算是史无前例的大丰收了,可对比牛角镇其他地方,只能说还成,因为其他地方的田里,收成亩产都在三百斤左右! 李秋并未因为自家的收成不如其他人而沮丧,反倒是开怀无比,言说那就好那就好,以后农家肥普及开去,全国上下都有这样的收成,未来万民的日子就好过了…… 虽说那只是理想状态,可抛开其他不开心的因素不说,未来还是值得期待的,农民有饭吃,国家收得上税,农民的日子好过了,国力也能得到大大提升! 夜幕降临,收割的粮食,那些官府的人帮云景他们送回了住处,后续经过晾晒就能入仓了,随后各自散去。 晚上,李秋拿出一些白天收获的稻谷,不惜用先天真气去给稻谷脱壳,然后用得到的大米迫不及待的煮了一盆米饭。 这是他们亲自种植的大米,光闻着味了格外香甜。 月光下,师徒俩就着咸菜吃白米饭,哪怕仅仅只是如此简单的食物,师徒俩居然都吃出了幸福的感觉。 云景吃着碗里的米饭,回想起这大半年来的劳作,从翻地,播种,除草,灌溉,再除草,每天观察水情,然后收获,直到最后碗里的大米饭。 其中的辛苦,其中的劳累,其中流的汗水…… 直到这一刻,全部都化作了大米饭的香甜。 从劳作之初,云景内心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这一刻全面释放! 他那本就无比敏锐的感知,在这一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变化着,脑袋里面仿佛响起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咔嚓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得到了释放和宣泄,很自然的,云景下意识闭上眼睛,然后,闭着眼睛的他,‘看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神奇的变化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是的,云景真的只能用神奇来形容。 夜幕下,闭着眼睛的他真切的‘看到’了周围的景物,一花一草,一景一物,全都清晰的映入了他的脑海。 范围的话,大概在十米左右,这个范围和这几年来他悄然成长的感知范围相当,他那种敏锐的感知依旧存在,但在那基础上更进一步了,他如今能清晰的‘看到’范围内的一切,不是肉眼观看,而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映照在了他的脑海。 在这个范围内,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树叶上的纹理,石块上的棱角,泥土下慢慢爬行的蚂蚁,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近在咫尺,简直就跟拿着放大镜在近距离观察一样,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细致入微! 当然,这一切仅限于十米左右范围内,再远就‘看’不真切了,远处一切都是模糊的。 如果仅仅只是不借助肉眼就能看到半径十米内的一切,云景还不足以用神奇来形容。 之所以神奇,是因为他发现,在这个范围内,他的‘视角’,可以随心所欲的调整,可以从任何角度去观察看到的东西,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可以拉近拉远,就好似站在第三人称的角度! 所以,闭着眼睛的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边上的师父李秋。 他好奇的左右打量,自己坐在饭桌前微微闭目,像是在发呆,而师父李秋,则是依旧在不疾不徐的吃饭,他似乎压根就没发现云景在观察他。 太神奇了,真的太神奇了,明明周围的一切都清晰的映照在脑海,明明视线是站在第三人称的角度,但一切依旧是以云景自身为中心的,这种感觉很玄妙,只可意会,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第三人称的视角,和本身的存在并不矛盾冲突,就是那么自然而然。 云景也说不出这是什么原理,反正心头有一种明悟,这是一种心灵和意识的释放,冲破了**的束缚,跨过了五感的的范围,一切都在心灵和意识的释放下映照在了脑海。 他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如何才能做到这样,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亦或者几个字就能说清楚,总之一句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需要自己去悟,去自然而然的升华心灵和意识,然后水到渠成…… 他有一种感觉,想要达到这种神奇的视角,任何刻意的强求都不可能成功,哪怕自己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别人,别人也不可能按部就班原封不动的复制,就好似同一条路,每个人走都会有不同的差别,最终都会走上截然不同的方向。 在这样的视角下,云景好奇极了,像是得到新鲜玩具的孩子,去观察周围的一切。 这种可以称作是思维的延伸观察方式,云景发现,它居然不受物理限制,能够穿透桌面泥土,有着类似于透视的功效,这就有点逆天! “这算什么,神识?念力?意念?精神思维?高纬视角?心灵映照?” 观察周围的时候,云景不禁在心头嘀咕,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语来描述这种神奇的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他一番观察下来,发现并未因为使用这种独特的能力而产生诸如疲惫头疼等现象,就好似一个人正常用肉眼观看景物,是人体本身就有的功能,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消耗。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毕竟哪怕是用肉眼观察,时间久了也会疲惫,只是他这神奇的感官并不会产生额外消耗而已,能正常使用就是了。 一番观察下来,云景稍微做了总结,这种神奇的感官之下,他能做到不受光线限制,获得类似夜视的能力,还有透视功能,然后还有一定微观作用,其次是多角度随心所欲的观察,其他的,或许还有特别之处吧,他暂时还没有发现。 在这种神奇的思维感官下,云景感觉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很多平常肉眼看不到的都能清晰的呈现在意识之中。 最明显的一点,天地间有一种洁白的,灵动的,飘逸的‘气’,平时他用肉眼就是看不到的,那种气无处不在,有浓有淡,它给云景一种兼容万物,但又不溶于万物的感觉。 “那是什么?” 云景很好奇,试着用意识去追逐一缕那样的气,然后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碰’到了! “这……” 还不等云景从那无比奇特的触碰感回味过来,那一缕灵动而洁白的气,宛如倦鸟归巢一样,随着他本身的呼吸,划过空气从他的口鼻进入了身体,然后消失不见。 那一刻,云景感觉自己无比舒服,舒服得难以用言语形容,就好似回到了母胎之中,浑身暖洋洋的,就好似整个身心和灵魂都得到了甘露滋润一样。 “灵气?能量?” 一时之间,云景脑海中一下子蹦出了这样的词语。 或许是那一缕气太少了,他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呢,那种难以形容的舒服感就消失了。 然后依旧维持着第三视角的云景,惊讶的发现,边上的师父李秋,他在呼吸之间,天地间也有这样的气融入他的身躯,丝丝缕缕,源源不断。 可不同的是,打个比喻来形容,师父李秋的身躯就像布满小孔的筛子一样,那些丝丝缕缕的气,在进去他躯体后,百分之九十九都自然而然的离开了,就好像只是从他体内路过,仅有一小部分融入了他的躯体之中,不像云景一样,一缕气完全融入身躯! “这难倒真的是‘灵气’?师父说他的武功已经踏足先天,平时不见他修炼,难不成就是靠这样的方式吸收灵气在修炼?可这效率也太低了吧,百不存一啊,甚至大部分进入他体内的灵气真的就仅仅只是路过,压根就留不住……” 被勾起了好奇心,云景想到自己这样的奇特感官下有着透视的能力,就想拉近‘视角’去看看师父李秋为什么留不住那些气,然后他的思维感官就靠了过去,想从内部了解。 可就在这一瞬间,原本不疾不徐吃饭的离去却是猛然浑身紧绷,目光锐利如刀,赫然看向四周冷哼道:“何方朋友,鬼鬼祟祟意欲何为,何不现身一见!” 快要‘靠近’李秋皮肤的云景当即心头一惊,立即将‘感知视线’拉远。 这一刻,在云景的‘眼中’,师父李秋已经不再是那个普普通通的样子,他整个人宛如点燃的火炉,在云景‘视线中’呈现赤红之色,身躯周围甚至有火红的‘火焰’升腾,灼热而危险! 这样的李秋,云景连他的样子都‘看不到’了,他整个人在云景看来就是一团小太阳一样,思维感官都不敢靠近,无比危险,像是靠近就要被焚烧一样。 而且,在云景的视线中,李秋的丹田位置,那里才是他浑身炙热如火的源头,在那里,有一团对云景来说无比可怕的能量在澎湃着,一旦释放出来一丝,都给他一种会把自己撕碎的恐怖感。 “先天武者,果然可怕,连自己这无形无质的思维感官都无法靠近,嗯,自己都要真正碰到了师父才发现……”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却是不敢再玩了,瞬间收回思维感官睁开了眼睛。 说来也神奇,刚才云景感觉过了很久,实际上从他闭眼到睁眼,也不过短短几个呼吸时间罢了。 想想也是,思维的速度本身就不能用常理来判断,毕竟一个人一瞬间就能产生千百个念头,而现实中,一瞬间一个人能做多少事情? “师父,发生什么事儿了?”恢复正常视觉,云景维持着端碗吃饭的姿态,看着一脸严肃的李秋问。 要不要将自己神奇的感官变化告诉师父呢?云景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想想还是算了,倒不是说他信不过李秋,而且也相信李秋不会害自己,只是这种事情太过离奇,恐怕李秋也无法理解吧? 就当是自己的小秘密了,反正那样的状态对自己也没有坏处。 李秋依旧在警惕周围,眉头紧皱目光冷冽,眼神中却带着丝丝疑惑之色。 听到云景的话,他沉声道:“刚才为师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窥探,那种感觉一闪即逝,或许是为师感觉错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却安慰道:“景儿别怕,有为师在,也不一定是为师感觉错了,如今牛角镇可谓天下瞩目,来了一些高人也在情理之中,估计只是偶尔路过好奇之余看了为师一眼吧,那种能无声无息观察还不被为师发现的,想来还不屑于为难我们师徒,不用理会就是” 云景心头怪不好意思的,自己好奇之下居然整得师父一惊一乍的,心说师父啊,哪儿有什么高人,你所谓的高人就在你眼前呢,弱鸡一只罢了。 然后云景‘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李秋似乎不想给云景造成压力,重新坐下,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刚才我见景儿你突然发呆,在想什么?” “徒儿没想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感慨,小时后见家人在地里耕作,知道他们很辛苦,但并不完全理解那种辛苦,如今亲自吃到了种的粮食,回忆这其中的点点滴滴,才真切的明白一粥一饭的来之不易”,云景随意找了个理由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闻所未闻! 虽然没有发生特殊情况,但李秋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在听了云景这番话后,他还是笑着点点头道:“景儿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为师很欣慰,这也是为师让你跟着我耕种的目的所在,为师曾给你说过,很多东西我们知道是一回事,但真正的切身感受又是另一回事,唯有亲身经历了,才能真正的明白一些道理,若不去亲身经历,我们认为的‘知道了’,就永远都只能浮于表面,很多东西啊,书面上阐述得再清楚,都比不上自己去经历一次” 顿了一下,他又道:“但这还不够,还要继续保持下去,现在你只是明白了知易行难的道理,须知很多事情啊,我们每经历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感悟,所以,继续保持这样的态度,下一步就需要真正的做到知行合一了,那会很难,,想要真正做到知行合一,就连为师都还没达到那样的地步,那是需要用一生时间去坚持的,当然,为师所说的并非单指种地一事,而是贯穿一个人一生的心态,或许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为师的这些话,慢慢来吧” “徒儿受教”,云景认真点头道。 见云景态度端正,他欣慰的点头笑道:“嗯,你明白就好,吃饭吧,未来的人生还很长,无论是做学问还是做人,都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来” 和师父李秋说着话,云景还在一心二用的考虑措辞,如何将自己神奇的感官告诉师父呢?是直接告诉他,还是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一点点说出来让他帮忙分析? 思来想去,云景觉得,还是直接告诉他的好,毕竟如果告诉他自己两三岁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感官在发生变化,那就太离谱了,说出来师父信不信是一回事儿,搞不好真的会被当成‘怪物’。 还不等云景开口,李秋又说话了,他看着手里的白米饭,微微感慨道:“景儿,刚才你说,经历了这一年的辛勤劳作,最终吃到了白米饭,才真正明白一粥一饭的来之不易,可放眼天下亿万农户,他们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们祖祖辈辈种地,看天吃饭,甚至大多数时间都饥一餐饱一餐,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人生何其艰难?” “为师小时后,家里也颇有家资,并不真正了解民间疾苦,所知的民间疾苦,也大多都是通过书本了解的,还是后来游学,亲眼去见过,亲身去经历,才真正的得以明白” 说道这里,他笑了笑道:“为师当初游学,见得民间疾苦,有感而发,偶得一首小诗,现在我说给你听,算是与你共勉吧” 云景按捺下要说的话,好奇的看着师父,做洗耳恭听状。 曾经自家师父可是大才子呢,他会做出什么样的诗词来? 接着李秋看着远处的夜色,语气幽幽道:“景儿你且听好,诗名‘苦农’,‘山野明月松间照,风雨寒暑晨光里,四时常见挥锄影,春秋难得衣茶饭’,这首诗,便是为师昔日游学所见了” 听了师父的这首诗,云景细细体会。 云景对于诗词的鉴赏能力有限,他也不好去评价师父李秋的这首诗好不好,但仔细品味,却是能从诗句中体会到真实民间的辛酸苦辣。 每一句诗词都不华丽,且单独的一句诗拿出来都让人没什么感觉,可纵观全诗词,联系上下文,却就是能让人感受到一个‘真’字,仿佛农民辛勤劳作的画面历历在目。 夜色下,山野寂静,唯有明月高悬,风雨酷暑,朝露晚霞,这样的场景中,四时更替,可田间地头总有挥舞锄头的身影,那是辛勤劳作的农民,但他们辛勤劳作下来,一年到头却是连穿衣吃饭都难以得到。 诗名苦农,这首诗真的是将农民的辛劳与辛酸用最朴实的语言书写了出来。 脑海中回味着那些诗句,云景想了想,也不做任何评价,感慨道:“农民一年四季耕种,所求不过吃饭穿衣,但仅仅那么简单的要求,往往都难以实现,何其艰难!” 李秋点点头道:“这便是现实,而且啊,‘苦农’不过民间一角罢了,未曾见,未可知的地方,谁也说不清还有多少,不过,未来农家肥得以推广,或许他们的日子能慢慢好起来吧,希望如此……” 云景不再说什么,按照正常情况下,农家肥得以推广,粮食能增产,农民的日子的确会好过很多,可那只是理想状态,谁也不知道,粮食真正增产后,随之还有什么样的政策变化,不过不管怎么样,农家肥的出现,目前来说,总归还是让人有些许盼头的。 云景没将师父的这首苦农拿去和脑海中自己知道的诗词比较,毕竟每个人看待同一件事情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有感而发的诗词这种东西,你硬要分个高下的话,根本就没有意义。 师徒俩闲聊着,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李秋放下碗筷道:“为师吃好了,景儿,你吃好后把碗筷洗漱好就去练字吧,别太晚,明天还要上学” 这么一会儿了,都没有意外情况发生,李秋逐渐放松了警惕,心道应该是有高人偶然路过顺便看了自己一眼罢了。 他并不觉得奇怪,如今牛角镇可谓天下瞩目,偶有高人前来也在情理之中。 见李秋起身,云景想了想开口道:“师父等等” “景儿有什么事吗?”李秋回头好奇问。 这会儿云景已经思索好措辞了,他说:“师父,我有个问题想请你帮我分析一下……” 说话的时候,云景也在观察李秋的反应。 然后李秋干脆重新坐下,笑道:“景儿难得有问为师的时候呢,很多时候为师都觉得自己没用了,原来你也有不懂的地方,什么问题?不妨说说看,为师帮你参谋一下” “是这样的,师父,你也知道,徒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然后的话,感官方面也比常人敏锐很多,这些师父你都是知道的,徒儿想问的是,就在最近两天,‘莫名其妙’的,徒儿发现,我闭上眼睛都能清楚的看到周围的一切,范围仅限于三丈左右吧,这种看到比双眼观察还要来得清楚细微,总之就是很神奇,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本事,这种情况是好是坏,不知师父能否为我解惑?”云景用相对委婉的说法,将自己的奇特之处说了出来。 听了云景这个问题,本来李秋还不以为意的,可在听完之后,他却是有些懵,微微失神道:“景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所以师父你能给我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吗?”云景点点头道。 李秋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眉头紧皱,在脑海中快速思索有关云景这样的情况,可思来想去,他都没有能在脑海中找到对应的答案,于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最后,他纠结道:“景儿,你所说的这种情况,为师还从未遇到过,连听都没听说过,你能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当然可以”,云景点头,既然都说出来了,他也没打算隐瞒,于是道:“师父,是这样的,我闭上眼睛,三丈范围内,我能真实的看到任何东西,而且这个范围内还不受阻碍,还有,在这个范围内看到的东西,我能从各个角度去观察,还能看到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大概就是这样吧” 这…… 听了云景的回答,李秋整个人都差点傻了,云景所说的这些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没贸然给云景分析解释,而是表情严肃继续问:“景儿,你除了这些神奇之处外,有没有感觉到不适的地方?” “没有,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云景很肯定的回答道。 继续皱眉,李秋再问:“景儿,你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在最近吧,准确的说是三天前就有这样的苗头了,只是在今天才真正的能‘看到’周围”,云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点点头,李秋说:“这样一来的话,应该就不是长公主对你动了什么手脚了,时间对不上,然后,景儿,你这几天有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亦或者遇到奇怪的人?” “没有啊,前几天我都在学堂,吃的也和大家一样,上学放学我都和师父一起的,没遇到奇怪的人”,云景实话实说道,完了云景缩了缩脖子又道:“那个……,师父啊,刚才我闭着眼睛,悄悄的‘看’了你一眼,可能你以为有高人路过是误会了……” “你不早说,害的为师白担心一场”,李秋无语的瞪了云景一眼,于是彻底放松下来,相对来说,云景的情况才是大事儿,他都不纠结那小小的误会了,然后,他又详细的询问了云景一些其他情况。 事无巨细后,李秋依旧搞不懂云景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最终,他只得纠结的看着云景说:“景儿,你这种情况,为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无法现在回答你,需得去翻翻典籍,看看能不能找到相似的记载,总之,你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不要轻易告诉任何人,而且,切记不要贸然尝试去观察别人,万一被观察的人发现了,绝对会给你带来灾祸!” “徒儿谨记”,云景认真道 之前观察师父李秋他都被吓了一跳呢,哪儿还敢轻易尝试观察别人,万一惹到不该惹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总归小心点没错。 见云景真心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李秋点点头,接着又纠结无比道:“就为师所知,练武的话,到了一定地步,虽然能让人耳聪目明感官敏锐,但也没你这么离谱的,就拿为师来说,武入先天,也不过只能察觉到周围细微的动静和一些微妙的气息变化,但像你这样用五感之外的‘第三只眼看到’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为师的恩师,也就是你的师祖,他的武功还在先天之上,为师都没听说过他老人家具备这样的本事,也从未听他说过这样的情况,以此推断,恐怕传说中的夫子也不一定有这样的神异之处……” 说道这里,他纠结得直薅头发,用一种三观都被颠覆的语气道:“总之,景儿你别急,待为师翻翻典籍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然后你若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告诉我,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和师父李秋一番交流,云景也纠结得要死。 原来见多识广的师父也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啊,甚至连传说中的夫子估计都没这能耐,要不要这么离谱? 早知这样的话,自己还不如不说出来呢…… ———— (关于诗词,石头尽量用原创,大家都见多了拿历史上的诗词装逼,反正左右都是尬,就这么尬着吧,最后,看在石头好不容易憋出一首打油诗的份上,给张月票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深入了解 李秋带着满肚子纠结回屋去了,实在是云景告诉他的太过离奇,闻所未闻,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颠覆了他的三观。 天底下哪儿有闭着眼睛还能看清周围景物的? 尤其是闭着眼睛比睁着眼睛看得更清楚更细致。 那怎么可能嘛,可偏偏就发生了! 一开始李秋也有点不信,以为云景年纪小在骗他,可事实是,他让云景闭着眼睛,甚至蒙上眼睛,随便他指什么东西云景都能答上来,哪怕是翻书云景都能看到且诵读出内容,这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怪哉怪哉,虽然有人说自己眼瞎了,但看的更清楚了,可那只是对人性和人心的把握,并非真的眼瞎了还能看到啊,自家这徒儿……,不行,我得去翻翻书……” 李秋纠结着,一头扎进了书堆。 他们住的地方虽然陈旧,但还是有专门的书房的,毕竟李秋是教书先生嘛,又家大业大,离不开书。 那满屋子的书,如果卖了的话,钱财都足够养活整个小溪村几十年了,某些李秋自己珍藏的孤本简直有价无市…… 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云景挠挠头,心说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师父,答案没得到不说,连点参考意见都没有,整不好还会让自家师父怀疑人生,不,他已经在怀疑人生了吧? 这事儿整的,告诉他也不知道对不对。 说都已经说了,想那么多也没用,云景不再纠结,等着吧,看师父能不能从书籍中找到相似的情况。 吃饱了,云景将碗筷洗漱好,然后借着油灯的光芒练字巩固学习。 练字练到晚上大概十点的样子,云景停下,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看向李秋所在的书房那边,那里不时传来书籍反动的声音。 “估摸着师父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心头嘀咕,云景去解了手,然后对李秋所在的书房道:“师父,我先睡了啊” 李秋没回答他,讨了个没趣,云景摇摇头睡觉去了。 躺床上,云景有点睡不着,实在是今天新出现的那神奇能力的新鲜感还没有过去,然后他闭上眼睛,自然而然的,心情放松,思维意识得到释放,他在闭上眼睛的情况下,又看到了周围的一切,比肉眼看得更加清晰更加细微。 真心很神奇。 用‘第三人称’视角观察了一下周围,这屋子都住了这么久了,熟悉得很,也没什么好看的。 于是云景心念一动,张开了眼睛结束了那奇特的视角。 房间昏暗,虽然有月光,但他依旧看不清房间的情况,更别说那奇特视角下的夜视能耐了。 “咦?” ‘视线’的变换,云景猛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惊疑一声,然后又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睁开。 几次试验后,他发现,当自己睁着眼睛的时候,是不能使用那奇特视角的,只有在闭着眼睛的时候才行。 这什么原理? 思来想去,云景倒是大概想明白了,估摸着是优先级的原因,因为自己从小到大习惯了睁眼看东西,所以在睁着眼睛的时候,本能的屏蔽了那奇特的视角,从而只接收肉眼看到的,只有自己在不使用肉眼的时候,本能才将那奇特的视角能力释放出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睁眼的时候同时使用那奇特的视角,估摸着要练习吧,但若用两种不同的视角同时看东西,也不知道大脑能不能处理得过来”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闪过,也没在意,毕竟能不能同时使用两种视角还是回事儿呢。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又用独特的视角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其实周围的一切还是那样,只是多了一种平时肉眼看不到的‘灵气’罢了,是的,云景将那种灵动飘逸的‘气’命名为灵气。 灵气有浓有淡,它灵动飘逸,给云景一种兼容万物但又不溶于万物的感觉,至少他还没有看到什么东西能存得住灵气的,哪怕那天长公主给他的那块珍贵玉佩也不行。 屋子里的灵气明显要比外面的稀少,丝丝缕缕近乎不可见,但到底还是存在的,它们飘忽不定,会跟着空气的流动而流动,一下子穿透墙壁消失了,但有时候也会从窗户随着空气进来一些。 就很神奇。 用独特的视角观看那些肉眼看不到甚至也用躯体触碰不到的灵气片刻,云景再次尝试用意念去触碰。 于是乎,那肉眼看不到躯体也触碰不到的灵气,真的给了他一种真实的接触感。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其实也没啥特别的感觉,它似乎没有温度……,这么说也不准确,没有温度岂不是绝对零度了?所以吧,严格的说它的温度跟空气的温度没什么两样。 然后它虽然灵动飘逸,但到底不是有意识的生物,在云景意念的触碰下也不会跑,也不会主动亲近他,反正就一副躺好了你想干啥都行那种状态…… 硬要形容‘灵气’的话,大概可以将它比成白开水,寡淡无味,没啥特别的,但又真实存在。 云景意念和灵气接触很短暂,刚刚碰到它,然后它就仿佛被云景的意念牵引了一样,随着云景的呼吸,如倦鸟归巢般从他口鼻进入体内消失不见。 随着灵气融入身躯,云景再次体验到了那种舒服到灵魂深处的愉悦感,从头到脚,仿佛发丝尖都得到了灵气的滋润一样。 嗯,就很润,就很爽。 可惜,灵气太少了,他还没爽够呢,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于是,欲求不满的云景又用意念去接触其他灵气,源源不断的加倍享受那种愉悦感。 然而屋子里的灵气到底还是太少了,没几下就被他榨干,一丝都没有了。 虽然屋子里的灵气少,享受的过程很短,但就这片刻时间,云景却发现,自己之前练字几个小时导致酸麻的手臂这会儿不适感完全消失了,甚至效果要比自家师父用先天真气给自己舒筋活血还要来得好! “这灵气也太神奇了,太好用了,可问题是,为什么灵气进入自己体内后就完全消失了呢,准确的说是全部融入自己四肢百骸了,而像自己师父那样的先天武者,哪怕能吸收灵气,但也只能留下百分之一,更多的自然而然就消散了,有很多灵气压根就只是路过,什么原理?是体质不一样吗?” 云景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然后他想到了在那独特视角下,看到的自家师父丹田位置,有一团无比危险无比恐怖的能量源。 “那或许就是师父所说的先天真气了,这样一来的话,他吸收灵气,应该是能增长那先天真气总量的,从而提升他的实力,可为什么自己吸收灵气之后,并未在体内形成那样的能量源呢?” 关于这个问题,云景思来想去,大概得出两个结论,师父能吸收灵气增加先天真气总量,估摸着是因为他有独特的功法,通过所谓的功法能够真正的将灵气进行利用,而自己没有功法,只能是被动吸收,所以灵气就只能融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大概是这样吧?” 心头嘀咕,云景也不敢百分百确定。 灵气融入自身,应该是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毕竟师父那样的先天高手都需要灵气,而且自己吸收灵气后并未感到丝毫不适,反而很舒服。 云景目前也说不好那哪种吸收灵气的方式更好,总归来说,目前他只能自己接触灵气然后被动吸收。 就这会儿的功夫,又有灵气通过各种方式进入了他的房间,依旧很少,比之前还少。 此时此刻,云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了想法他就付出了行动,又用自身意念去触碰灵气,但他此时心头一个劲想的是不吸收不吸收,控制它控制它。 然后,别说,还真行!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种感觉,总之就是,在这样的想法下,灵气并未被云景的呼吸吸收进体内,而是停留在了肉眼看不到的空气中,且无比温顺,在云景意念的操控下,让它往东它就往东。 “还真行” 云景莫名惊喜,然后他的意识看向了师父所在的方向,那边也不超过十米距离,然后,他的意识直接延伸了过去。 李秋在书房专心致志的看书,身边堆了一大堆书籍,明显是在查找关于云景之前所说的情况。 特殊视角下,云景发现,师父所在的房间比自己所在的房间灵气要多很多,他猜测应该是师父李秋时时刻刻运转特殊功法牵引灵气而来导致的。 看到那些灵气,云景将大胆的想法进一步实施,他操控着一缕缕灵气往师父边上靠去,没敢用意念触碰师父,怕被他发现。 在云景的‘帮助’下,李秋吸收灵气入体的速度和总量明显要大得多,饶是专心致志看书的他都不禁疑惑着嘀咕了一句‘咦?为何修为增长速度快了一丝?’ 他搞不懂,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也没发现端倪,摇摇头不得其解。 ‘帮助师父修炼’了一会儿云景就撤回了意念。 这一通操作,他得出一个结论,自己能帮助师父聚拢灵气,灵气多了,师父的修炼速度就快了,但有一点却是没法改变的,那就是师父本身存不住灵气,再多也只是浪费,但多了他总归还是能留住一部分的。 “啧,除非是灵气多到用数量堆的程度,否则短时间让师傅修为‘拔苗助长’的成长明显不现实” 目前自己还做不到,或许以后可以把…… 忙活了这么久,云景也有些困了,于是睡觉。 睡觉前,他在想,也不知道在本身无法留存灵气的情况下,他用意念控制灵气包裹住一个人,能不能起到滋养一个人躯体的作用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对家人这么做,他想让家人身体更好活得更久,如果家人本身能够存得住灵气就更好了! “思维意识释放出去,拥有独特的视角,还能操控灵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其他东西,找个时间试试” 迷迷糊糊间云景又冒出了这个念头。 …… 第一百三十章 年轻真好 隔天云景起了个大早,只觉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浑身啪啪作响格外舒服。 “正是长个的年纪,将来一定要长成一米九左右的男神身高呀” 心头幻想着,云景转眼就看到了师父李秋。 他似乎一夜没睡,显得有些疲惫,眼睛里面还能看到些许血丝,估摸着一晚上都在忙着翻阅书籍查找关于云景拿着情况的记载。 “师父早”,云景打了个招呼,然后略微歉意道:“师父您昨晚没休息吗?我听您半夜了还在翻书,要不去休息一下吧?” 摸了摸他的脑袋,李秋笑道:“景儿有心了,师父没事儿,说到底难得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时忘了时间,类似这种挑灯夜读,对为师来说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呢” 说着,云景也搞不懂他咋整的,浑身上下有隐约的莹白微光闪过,一下子就变得精神奕奕了,就连眼中的血丝也消失不见。 啧,先天高手,果然一夜不睡也有的是办法恢复精神…… “那师父您也不能太累了啊,连累师父操劳,倒是徒儿的不是了” 没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结,李秋笑道:“走吧景儿,我们洗漱一下,然后趁着还早去翻地,抓紧这段时间把地翻好,也好抓住秋老虎的尾巴将田地里的杂草晒死,来年种地也能省心不少” 云景自无不可,近年来已经习惯了早晚干活儿了。 值得一提的是,李秋和云景在这里住的时候,他们和普通农民没什么两样,早上起来是没有早餐吃的,都是干了活儿,然后慢悠悠的去学堂蹭饭吃,也不能说蹭,也是给了钱的…… 和师父李秋扛着锄头下田翻地的时候,云景惊讶的发现,一夜过去,自己的体力似乎有所增长! 不是很明显,但他那敏锐的感官却是真切感受到了,最直观的表现是,他翻地的时候没曾经那样累得快,而且同样的锄头挥舞起来也要轻松一些,甚至锄头挖在地上,比最近一次用锄头挖得深一点。 “这一定是昨夜吸收了灵气带来的改变,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处!” 云景心头欣喜不已,他简直爱上了天地间肉眼不可视的灵气了。 然后他又想,若是每天都吸收灵气滋养身躯的话,自己的体质是不是能一直这样稳步增长?最终能达到什么地步? 他不知道,但总归还是要试试的,未来值得期待。 翻地无疑是劳累且辛苦的,如今云景掌心已经有老茧了,皮厚,没一开始那么容易打起水泡。 说到底他还是年纪太小,吸收灵气也才昨天开始,虽然体能有所增长,到底有限,也就比往常坚持时间多一点,该疲惫还是疲惫。 累得受不了了,往常的话,云景会停下来稍作休息,可今天他没有,而是花了几个呼吸时间,闭上眼睛,独特的视角下看到天地间的灵气,然后引来融入身躯进行吸收。 别说,这么一来,吸收灵气带来的舒爽倒是其次,很快他浑身的疲惫就消失不见了,又可以精神百倍的干活。 “灵气真是个好东西”,云景心头不禁感慨。 或许是因为早上的缘故,亦或许是野外的原因,田地里,云景周围的灵气要比在屋子里多得多,甚至多了好几倍,这么多的灵气,足以支持云景一直干活儿下去了。 他心头美滋滋的想,这持久力,以后即使功不成名不就,种地干活儿估计都饿不死。 然后他果断呸了自己一下,瞧瞧自己这点出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景一直干活儿,汗都很少流,都引起李秋注意了,他抽空还问云景道:“景儿,你不累吗?要不休息一下,别硬撑,为师让你干活儿到底不是为了折磨你,你尽量就行,其他的为师来就可以了” “我还好师父,您不用担心”,云景笑道,然后又说:“反正我今天干活就是有劲,我知道分寸的” “那行吧”,李秋也不纠结了。 他知道,自己徒儿又不是傻子,如果真累得受不了哪儿能不知道停下休息的。 日头渐高,干了一早上的活儿,师徒俩收工回去,洗漱后,穿上正式点的衣服,然后去了学堂。 虽说云景有了那神奇的能耐,可他的日常生活并未发生什么重大变化,每天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秋收还在继续,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尤其是那些不知道哪儿来的陌生人,依旧穿行于田间地头,云景估摸着这样的场景得持续到秋收以后才会消停。 管他呢,反正他们忙他们的,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来到学堂,原本云景以为又是平常一样的一天,结果快上课的时候,他发现周金泰没到。 作为班上的领学,云景还是很负责的,专门向同窗打听他为什么没来,可问了一圈下来,压根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没来。 正当云景在琢磨如何给教习杨云空汇报这一情况的时候,班上的门口来了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伯,他边上还有一个学堂的护卫跟防贼一样跟着他。 学堂这种地方,一般情况下家长都不允许进来,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反正云景听说美其名曰是培养学子的独立性。 那老伯站在门口,看着一帮好奇张望的小娃娃问道:“我是你们同窗周金泰家的管事,请问谁是领学云景,周金泰少爷有话让我带给他”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起身走过去行了个长辈礼,有礼有节道:“老人家,我便是云景,不知同窗周金泰让您带什么话给我?您但说无妨” 作为大户人家的管事嘛,那老伯还是有些见识的,按正常礼节给云景回礼后道:“是这样的,我家少爷昨天回去,路上不知道吃了哪儿捡来的毒蘑菇,整个人跟得了癔症一样浑浑噩噩,经过一夜治疗倒是好多了,人也清醒了,就是还有些拉肚子,人很虚弱,他特意让我给你带话,让你给教习告个假,他今天来不了了” “原来如此,老人家,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转告先生的,对了,周金泰他没大碍吧?”云景点点头道,转而有有些担心那贪嘴的小胖子。 好家伙,云景直呼好家伙,那家伙真的是记吃不计打啊,多少次吃东西把自己送去就医,咋就不长记性呢。 看吧,又乱吃东西把自己整遭罪了不是。 真的,他这样继续下去,哪一天因为贪嘴而死在乱吃东西上面云景一点都不奇怪。 吃货的世界,太难懂了,而且那家伙已经不能算是吃货了,简直屎都想尝尝咸淡啊,应该叫吃魔才…… “那就多谢了,话已带到,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那老伯在学堂护卫的‘陪伴’下离去。 那些护卫真心很尽责,说到底那老伯也是个陌生人,不能说他是谁家的就直接信了不是,不看着点的话,万一以后有人冒名顶替跑学堂来对学堂里的学生不利,闹出事端那问题就大发了。 周金泰家的管事老伯刚走,陈一剑和王柏林就凑上来了。 毕竟是学堂里最要好的朋友,他们提议放学后去探望一下周金泰,云景想了想答应下来,同窗之间,这种情况的确应该要去探望一下的。 此间的孩子都早熟,云景他们在八岁左右,也是逐渐开始维持自己关系和人脉的时候了。 这个年纪的关系没有多大的功利心,都很单纯,如果是成年后再结交的朋友的话,如果不是那种一见如故臭味相投,实际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目的性的,这是事实…… 没办法,人一旦长大,就不单纯了。 上课后,云景将周金泰的情况简单的给杨云空说了一下,他只是说知道了,没追究,显然他已经习惯了周金泰乱吃东西的‘本事’,压根不觉得奇怪。 下午放学后,云景看到了师父李秋,给他说想和同窗去看望一位朋友,无法和他一同回去,李秋不但没有责怪,反而很高兴的说尽管去,但要记得回家。 然后他还给了云景一两银子,说去的时候带点礼物,别空着手去。 最后,他干脆将牛车和护卫都留给云景他们了,自己单独步行回去的…… 于是,云景,陈一剑和王柏林,他们结伴去探望周金泰,他们三个,加上各自的护卫等,人数居然超过了十人。 他们先去镇上买了礼物,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云景考虑到那家伙吃货属性,给周金泰带了点水果,那家伙太胖了,滋补品就算了吧,别哪天没被自己吃死反倒是胖死了。 倒不是云景在咒他,朋友之间嘛,就是这么随意,他没想当他们爸爸就算好的了…… 买水果花不了几个钱,剩下的钱云景打算回去后还给师父,毕竟自己拿着钱也没地方花。 周金泰家也算是小土豪了,房子是四进的大院子,没李秋家那么讲究和雅致,装潢方面咋看都有点土味暴发户的味道。 他们的到来得到了周金泰的家人热情接待。 然而让云景他们哭笑不得的是,周金泰哪儿有病怏怏的样子,他们来的时候那家伙还在啃猪肘子呢,啃得一脸油。 云景严重怀疑那家伙是借机装病不去学堂。 小孩子嘛,见朋友没事儿,大人不在的时候,自然是一番打闹,周金泰被云景他们按着揍了一顿,说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享福,也不去学堂和大家一起‘受罪’。 周金泰那小胖子很抗揍,被云景他们一顿‘老拳’下来屁事儿没有,还嚷嚷说你们没吃饭啊,劲儿都没有。 然后又被揍了一顿,看你还嘚瑟不。 一下午很快在打打闹闹中过去,周金泰家好好的招待了云景他们一顿,在太阳西斜的时候,他们相约明天再见,然后相继辞别各种回家。 回家的路上,云景懒洋洋的躺在牛车上,看着天边的晚霞,一脸微笑,心道年轻真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怪怪的…… 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去,云景惯例每天的练字,这已经成为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风雨无阻。 几个小时的练字下来,手臂酸痛是肯定的,然而在灵气的滋润下,那种酸痛的不适感很快就消失。 灵气很好用,比他师父的先天真气还好,以后他再也不用请师父帮忙舒筋活血了。 然后他主动延长了每天练字的时间。 人要学会自觉,不要什么事情都等着别人来提醒,灵气能缓解疲劳,为什么不主动一点呢? 每一次练字都能让自己写字的技术有所进步,每一次练习都是对之前所学的巩固,学问这种东西,学到了就是自己的,别人也抢不走,主动一点总是没错的。 虽然主动延长学习时间,但云景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大概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就停下来了。 接下来洗漱,休息。 都这么晚了,他发现师父李秋依旧没睡,还在不停翻书,一副不找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 云景没打扰他,打了声招呼就上床了。 躺床上,云景也没第一时间入睡,想到了昨夜入睡前的那个问题。 自己的意识,能触碰并且控制肉眼不可见的灵气,那么能不能控制肉眼可见的实物呢?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连无形无质的灵气都能控制了,想来应该是可以控制实物的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头一跳。 意识控制实物,控物?精神力?意念力?超能力?神识?法术? 额,越扯越远了…… “管他什么呢,试一试,看看行不行”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闭上眼睛‘看’了师父李秋那边一眼,‘看到’他全神贯注的看书,于是开始尝试。 他想了一遍控制灵气的过程,然后‘看向’不远处桌子上的一支毛笔,意识像接触灵气一样去接触,心头默念动起来,动起来,自己动…… 结果显而易见,那毛笔纹丝不动,压根就不听他指挥。 “不行啊?”云景有点沮丧,有多失落倒是谈不上,但总归还是有些可惜。 不过他并未就此放弃,而是继续尝试其他的东西,从毛笔开始,然后书本,砚台,墨块,桌子,椅子,柜子,碗筷,内裤…… 结果一番尝试下来,没有任何一件东西是他能控制的,随后他自嘲一笑,估摸着自己想多了。 思来想去,他突然眼睛一亮,暗道会不会是重量问题? 于是他开始朝着小的东西开始尝试。 倒不是说他非要想拥有控物的能力,但总归尝试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万一行呢是吧。 他一点点‘挑战’轻的东西,之后是纸张,发带,树叶,最后连小动物都不放过,墙角的蜘蛛,屋外墙根的蚂蚱等等,都成为了他试验的对象。 到最后,他都快要放弃的时候,猛然间,屋顶一片干燥的茅草居然动了一下! “真的可以?” 云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他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哪儿知真行。 他下意识睁眼瞪大眼睛,屋子里黑漆漆的,他看不到屋顶的茅草了,心说不会是被风吹动了恰好赶上的吧。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睛去尝试控制那一片干燥的茅草。 事实是真的行,他用控制灵气的方式去控制那片轻飘飘的茅草,往左往右往上往下到处飞舞,如臂使指,就好像自己多了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那片茅草一样! “果然是重量原因,其他东西都太重了,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吃了没经验的亏呀,之前以为能控制灵气就能控制其他东西了,说到底,灵气的重量约等于无,当然控制起来轻松了” 一番思索后云景得出这样的结论。 随即他感觉到意识略微有些疲惫,完全不似单纯的仅仅去‘看’那么轻松。 想来也是,控制茅草这样的实物,相当于一种体力活儿,意识控制的重量有限,时间久了感到疲惫也是正常的。 最后,他将那片茅草控制飞到眼前,用手抓住,然后睁开眼睛,借着月光打量手中的这片茅草。 它轻飘飘的,几乎都感觉不到重量,估摸着也就一根针那么重。 就只能控制这么点重量,能有什么作用? “作用大了去了!”云景心中暗道。 他没小看了这能控制一根针重量的能力,若是能用好的话,将有着不可估量的妙用。 或许在常人看来,控制一根针有啥用啊,难不成还能戳死人?毕竟‘力量’只有那么大,估计连戳破一个人的皮肤都难吧。 云景可不这么认为,傻乎乎的控制一根针去戳人简直浪费这种能力,用这样的能力控制一点剧毒什么的,岂不比控制一根针的杀伤力来的强上千百倍? 而且,控制一根针去戳人,也要看戳什么地方啊,你戳他眼睛戳他耳膜这些脆弱的地方不行吗?哪怕悄悄的戳人菊花也好过傻乎乎的去硬戳不是。 总之,这一点点重量,在关键时刻,将起到巨大的作用。 还有就是,依旧拿一根针做比喻,为啥非要直来直去的戳人呢,控制着它加速飞行,绕圈飞,越来越快后,最后瞄准松开,那种加速度下,想来一根针的杀伤力也是无比惊人的吧! 想到这些,云景不禁挠头。 “我没有被迫害妄想症啊,为啥率先想到的都是这些害人的用处?算了,想点好的,嗯,用这样的能力去摇骰子作弊?不知道能不能推动骰子……呸呸呸,赌博也不好,尽想些不劳而获的事情,那还能干点啥?额,似乎正道用途也干不了啥……” 思来想去,最后云景只得无语,用这能力干坏事儿妙用无穷,干好事儿却想不到多少,难倒每个人心里都这么黑暗吗? 不过吧,有了这样的能力,他总归安全感简直爆棚。 随后他看向小腿位置,嘴角无声的勾起了一丝笑容,那笑容说真的,有点渗人…… 在他的小腿上,一直都秘不示人的绑着一根小竹管,那是他曾经幻想过的遇到危险情况下的自保手段,只是一次都没用上罢了。 如今,有了控物的能力,再加上那玩意,等闲武者若是对他起了歹心的话,他有把握无声无息就将对方弄死! 摇摇头,云景不想这些了,若非必要,他轻易不会那样做,说到底,他并非心性歹毒之辈,见天的想着如何害人杀人,那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这种能力,应该会如同我曾经的感知那样,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长,以后随着时间的过去,能控制的重量也绝对会增加的,唔,话说回来,无论是过目不忘,感知范围,第三视角的能力,直到现在的控物,都是‘精神力’的增长而附带的罢了,精神力才是根本!” 思来想去,云景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所以啊,何必强求这些附带的东西呢,顺其自然吧。 就如同师父所说的那样,学问才是根本,其他的都是小道,道理是相通的,只要自己的精神力一直增长,未来必定还会自然而然出现其他的特殊能力! 最后云景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些稀奇古怪的能耐不少,按理说早就应该各种吊炸天才对,可偏偏自己就是这么‘平平无奇’。 摇摇头不想那么多,借着月光,云景看着手中的那片茅草,控制着它飞起来,飞起来,起来,来…… “额,我在睁着眼睛的情况下,也能控物?” 他此时有些傻眼,可事实就是如此,在睁着眼睛的情况下,他依旧能控物,就好似自己长了一只无形的第三只手在控制着那片茅草! 可睁着眼睛的情况下,他依旧无法用第三视角看到周围的东西。 “所以,这种能力,就真的像思维延伸后的第三只手一样,是本能,优先级别和正常的睁眼视力相当,就如同自己睁着眼睛能用双手做事情一样” 这么想着,云景释然了。 这是好事儿,至少这样一来使用这种能力就方便多了,不用每次都闭上眼睛,尤其是万一到了关键时刻,自己突然闭眼,搞不好会引起他人警觉吧。 没想到自己一次突发奇想,真的发现了一种新的能力。 啧,自己算不算宝藏男孩呀,越是开发就越是有惊喜,或许自己身上还有很多自己没开发出来的? 额,开发,咋感觉怪怪的,有点邪恶…… 夜深了,云景玩儿够了,然后将感知范围内的灵气吸收,美滋滋的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云景的日子依旧正常过,只是多了每天吸收灵气这点,而他师父李秋呢,正常生活之余,多了一项查找‘资料’的事情,但他翻了那么多书,依旧没能找到任何能与云景情况相似的记载。 这样的情况下,李秋都在想要不要去信问问他的师父了。 然后他就真的那么做了,写了一封信给他师父询问,当然,他没直接说云景的情况,只是想问问他师父,有没有那种可能,就是在闭上眼睛的情况下还能看到周围的景物,且细致入微。 他只是打个‘比喻’,没说云景已经能那样了。 回信还要等待,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景发现每天吸收灵气的作用也在逐渐体现出来。 首先是他的体能方面,每天都在随着吸收灵气而增长,吸收得多,就增长得多,若不是怕过犹不及的话,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吸收灵气,可他并没有那么做,若人生只剩下这样一件事情的话,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其次,随着吸收灵气,他的感知范围也在增长,就连他能控制物品的重量都在增加! 这样的增长无疑比曾经自然而然的增长要快得多得多,一切都是灵气带来的变化。 相对来说,控制物品毕竟是个‘体力活儿’,用精神力去控制实物这种事情很难,所以比较起来,他每天增长能控制物品的重量可谓微乎其微,但总归还是在成长的,这是好事儿不是吗,慢慢来就是,反正自己还年轻,不,应该说自己还小。 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云景也只是将吸收灵气当做了一种日常习惯,他只是单纯喜欢那种各方面提升的感觉,并没有刻意的琢磨用这些能力去干坏事儿。 大概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心态吧,‘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当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后,云景又开始琢磨其他的了。 他曾想过,灵气具有兼容一切但又不主动溶于一切的特质,那么,当一件物品,或者一株植物,亦或者一只动物,这些东西长时间处于灵气范围中,哪怕它们自身并不具备留存灵气的能力,会不会能得到滋养? 他觉得可以试验一下,若是可行的话,那简直太好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用灵气去滋养家人。 行不行,总要试验过后才能知道结果…… (又五百月票的加更,最后求一下月票)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试验 李秋和云景耕种的那几亩地已经翻完了,翻好的地接受秋老虎烈日的暴晒,杂草被晒干晒焦,泥土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这一年,不知不觉的就去了大半。 李秋去信给他师父,询问关于不用肉眼也能看清周围景物的事情,还没有得到回复,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不用操持田地,日子稍微清闲下来,云景开始琢磨拿哪些东西做实验。 考虑到灵气需要在他闭着眼睛的情况下才能‘看到’,而且一旦离开了他的意识接触就会变得不可控,再加上他短时间就想看到物品接触灵气到底有没有成效…… 在这些诸多因素之下,他决定,要试验的对象,最好是体积小的,方便接触的,甚至是便于携带的,这样才能随时随地的用灵气去接触。 试验的东西,最好不要是珍贵的,因为他觉得,恐怕越是珍贵的东西越难看到成效。 综合这些因素,他最终确定了三种试验对象,决定用一件死物,一件植物,和一件活物这三种东西来做试验。 这三种东西具有代表性,能让他全面的了解不同物品在长时间接触灵气后会不会发生变化。 然后嘛,具体就是,他分别选择了一株野菊,一方镇纸和一只乌龟。 之所以选这三种东西,云景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毕竟他要分配好自己的时间。 首先是野菊,这玩意很常见,尤其是秋天,到处都是,他和李秋住的地方,屋外就有,选它的话,不起眼,他可以将在‘家里’休息以及睡觉前的时间利用起来,用灵气去接触,观察它的变化。 云景没想过练字的时候还分心去观察野菊,学习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尽量专心一点的好。 其次是镇纸,这东西方便携带,随时可以盘完,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他可以将课余时间利用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用的镇纸只是一根很普通的青石条打磨而成,材质的话可谓随处可见,倒不是说不能用更好的,用李秋的话来说,现在他是做学问的时候,又不是显摆的时候,用那么好的干啥? 最后就是小乌龟了,这东西通常情况下很少见,但在云景那可怕的感知下,他还和小动物亲近,想抓一只还是很容易的。 他抓的小乌龟比铜钱大不了多少,小小的一只,带在身上也方便,尤其是还不吵不闹,不会引人注意,而且好养活,喂饱的话,还是因为云景和小动物亲近的原因,它还不会乱跑,将其带在身上,云景可以将剩余的时间利用起来。 如此一来,他一天的时间可谓排得满满当当的。 “这算不算给自己找事情?” 云景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无所谓了,只是试验而已,花不了多长时间,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下来,这些东西接触灵气都没有什么变化的话,他就会停下。 即使真的有效果,一个月后他也会停下,因为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再继续下去就没有必要了。 然后他就开始操作了起来。 每天在‘家’的时候,他利用休息和睡觉前的那段时间,放出感知,控制灵气去接触屋外的那株野菊,然后上学的时候,课间他拿出青石镇纸把玩,实际上是悄悄用灵气包裹进行滋养,最后是上学放学的路上以及玩耍的时候,他就悄悄的用灵气去接触滋养怀里的小乌龟…… 这些事情,云景都是在空余时间进行,并未将其当做主要任务在做,没耽误自己的日常生活,每天依旧该上课上课,该练字练字,还有就是,每天惯例花点时间吸收灵气融入自身他也没有落下。 主次他还是分得清的。 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也就是云景和李秋把那为数不多的田地翻好的第三天吧,李秋又给云景找活儿干了。 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是什么重体力活儿,估摸着也是李秋见云景每天太闲了,于是他提议将屋子周围修缮一下,直白点说就是进一步改善居住环境。 李秋说,他决定去不远处邻居家花点小钱买一些竹子来,然后和云景做一个篱笆将屋子围起来形成小院,要在院子里种上一小片竹林,还要弄一个花圃,更要挖一个池塘养点鱼啊睡莲之类的,最好是在院子里开垦一小块菜地,来年自己种点菜吃。 总之就是要把居住环境打造得优美雅致。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脑袋里面一下子就呈现出了一副怡然的田园居所,自无不可。 于是师徒俩就忙碌了起来,趁着寒冬来临前,利用空余时间打造住处。 篱笆很好弄,把竹子截成四尺左右的长度,然后劈成竹片,围着屋子交叉插一圈,交叉处用篾条绑住就是了,花了三天把篱笆弄好,云景还提议来年可以在篱笆根下种点牵牛花之类的藤蔓植物,想来到时爬满篱笆很好看,李秋笑着说来年就这么弄。 其次做花圃种竹林挖池塘开垦菜地这些,也慢中有细的进行,个把月下来也就全部弄好了。 只是虽然弄好了,但都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云景也是很佩服自家师父的,院子的格局是他设计的,无论是布局还是形状,都可谓别具匠心,虽然如今这些东西都光秃秃的,但云景也大概能想到,来年这些地方都完全弄好了,他们的住处一定很漂亮,住着肯定很舒服。 这些东西李秋可谓信手拈来,他还提议,来年开春后,想办法移栽一颗大树在院子里,到时树下放上石桌,想来看看书喝喝茶也是很舒服的。 要移栽什么树他有点举棋不定,桃树梅树枣树桂树等等,各有各的好。 他也没纠结,说来年看到什么感兴趣的树就移栽过来吧。 这些事情忙得差不多,又稍微清闲的时候,云景还利用空余时间去捡鹅卵石,一天一点,他想将住处铺一条鹅卵石小路出来。 对此,李秋笑说云景居然比自己还喜欢这些闲情逸致的东西,也没阻止,由他去了…… 这些都只是日常,云景可没忘了自己的事情。 他计划用一个月的时间观察野菊镇纸以及小乌龟接触灵气的变化,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他们把院子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天气渐冷,他的试验结果也接近了尾声。 屋外的那株野菊,在他们把花圃弄好之后,云景就将其移栽到了花圃里面,秋天嘛,正是野菊绽放的时候,将其移栽在花圃里面,算是给他们的院子装点了几分色彩。 当然,云景也没只移栽那一株,而是混在其他野菊里面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棵云景试验的野菊,并未因为移栽而失去生命力,在大多数移栽野菊都枯萎凋零中,它得以存活。 这还不止,那株野菊从移栽之初,或许是因为云景每天用灵气滋养的缘故,它从一开始就没有枯萎的迹象,长得比其他的都要好,而且要好很多,最主要的是,它的花期很长,在快要入冬了,天气逐渐寒冷下来,它依旧盛开着芬芳的金灿灿菊花。 细心观察,云景发现,他每天用灵气去接触滋养那株野菊,野菊的植株变得格外茂盛,最后就连开的花朵也大了很多,明显的比其他菊花更加灿烂,而这,仅仅只是那株野菊并没有留存灵气能耐的前提下! 这说明野菊虽然本身无法吸收灵气,但长时间接触下,它依旧得到了滋养,生命形态得到了改善,就如同一块普通的铁片和磁铁放在一起,时间久了,普通铁片也在被悄然改变性质,从而具有了磁性,道理差不多。 基于这点,云景大概得到结论,纵使植物本身不具备吸收灵气的能力,但长时间接触,依旧是能得到滋养的。 然后就是他试验的镇纸了,一个月下来,云景并没有发现它有什么明显的变化,硬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摸起来更舒服了,云景不知道那是因为灵气的缘故,还是自己长时间盘玩导致‘包浆’的结果,他有点吃不准。 镇纸依旧是青石条,没啥明显变化,云景在一个月到了的时候,放弃了继续话时间用灵气去滋养它。 云景觉得,青石条毕竟是死物,太过惰性,即使灵气对其有效果,恐怕也不是短时间能起作用的,他没必要花太多心思在上面。 最后就是那只小乌龟了,变化是最大的! 近一个月下来,云景发现,那只小乌龟的个头翻了两倍还多,然后的话,它的龟壳不但变得坚硬很多,甚至隐隐约约还有光泽,尤其是,原本黑色的小乌龟,颜色居然在朝着青色转变。 这些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云景发现,在这段时间它和灵气接触下来,从一开始它本身不具备留存灵气的能耐,到最后,它居然能将灵气留下一部分在体内了! 虽然依旧是微不足道的一丢丢,连一丝灵气的万分之一都没有,可事实是它真的办到了,甚至有时候云景让它‘放风’的时候,它还会自己主动的往那株灵气滋养的野菊处跑,像是知道灵气的好处主动想要更多一般,它绝能自己分辨出哪里灵气多。 这就有点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后期云景感觉到,那小家伙似乎比一开始聪明了很多,那小眼睛里面偶尔还会闪过一丝灵性。 额,没成精那么夸张,仅仅只是不像最初那样呆头呆脑,但它会主动往灵气多的地方跑倒是事实。 野菊,镇纸,小乌龟。 从这三种试验对象的最终结果来看,云景心头有谱了。 这些东西在与灵气的长时间接触下,是可以潜移默化得到滋养的,死物的效果最差,其次是植物,动物的效果最好。 这一结果,无疑让云景感到开心,这些东西在长时间接触灵气后,并没有朝着坏处发展,都是正面的,他意识到,自己可以用灵气去滋养家人,改善他们的体质,哪怕他们本身不具备留存灵气的能力,可时间长了,依旧会有效果。 家人的健康,云景很在意。 亲人,家庭,对云景来说,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 试验结束,云景的生活回归正常,月底放假,寒冬来临大雪封路前,他决定回家一趟,目的不言而喻。 最终小乌龟被云景放生了,丢到了小河里,云景还了它自由。 如果小乌龟有自己的思想的话,一定会大骂云景渣男,把人家用完就丢。 然而两天后,云景都将它丢距离住处几百米外的地方了,结果那家伙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辛,自己又跑回来了…… 于是云景没再丢它,而是将其安置在了挖好的小池塘里面,那里面有水,用李秋的说法,如今在‘养’水池,将小乌龟放里面,算是给它安家了,来年种上睡莲之类的,它也能带来点生气。 额,也不知道小乌龟能不能熬过这个寒冬,云景想了想,觉得到时候多照看着它点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村口趣事 深秋,清晨,雾浓霜重,寒意渗骨。 已经是月底,有几天假期,云景准备回家去一趟,头一天已经和师父李秋说好了的。 这一年若再不回去的话,接下来大雪封路就回不去了。 在小路和大路分路的位置,云景辞别恩师,在刘大壮和丁威的陪伴下往小溪村方向而去。 实际上这一年来,云景几乎每个月月底都会回家一趟,而每次都是刘大壮和丁威两人陪伴,他们真的已经俨然成为了云景的专职护卫。 深秋的清晨寒意入骨,可云景的穿着却并不臃肿,反倒是显得有些单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身上带着长公主送的那块玉佩。 当初长公主给他的时候,说带着玉佩能让人冬暖夏凉,云景深有体会,深秋的早晨,将其放在怀里,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端是神奇。 其实云景即使不带那块宝玉,以当下的气温他都能勉强扛得住,至少不会被冻出病来,这要归功于这段时间他每天吸收灵气。 这段时间,他在灵气的滋养下,体质得到了大大提高,无论是体能还是力量,亦或者敏捷,他可以说远超同龄人,具体超过多少他不清楚,没有详细的做过比较。 不过单就力量而言,云景觉得,自己恐怕已经接近甚至持平一个正常的二十岁成年男子了,这仅仅只是他不到两个月吸收灵气带来的变化而已。 然后的话,在灵气的滋养下,他个头长得很快,快八岁的他个头都快接近一米四的程度了,同龄人中不算冒尖,但绝对超过大多数,其次,他皮肤也变白了,变白之后,他就好看了,尤其是还不长痘痘之类的,额,估摸着也是青春期还没来…… “十五米左右!” 骑在马上,云景微微闭着眼睛,用独特的第三视角观察了一下周围,得出了这样一个数据。 他的感知和闭上眼睛能‘看到’的范围,达到了十五米左右,两个月不到,吸收灵气增长了近五米,这样的增长,都超过他以前一年的增长量了。 他不知道范围最终会成长到什么程度,但应该是有一个极限的,不过目前应该距离极限还远。 “云少爷,你慢些,这马你还不熟悉”,边上的刘大壮略微担忧的提醒道。 这次回去,云景没再和他们共乘一骑,而是单独骑着一匹马,是一匹还未成年的黑马,但已经调教得很温顺了。 这匹马是云景的大师兄,也就是李秋的大儿子送他的,已经快半年前的事情了,是那次云景考了第一大师兄给他的礼物,一直都养在李秋家里,这次回去,他正好骑上。 云景回头笑道:“刘叔不用担心,我从小就骑牛,这骑马也没什么两样” “云少爷,骑牛和骑马还是不一样的,牛走得慢,而且相对稳一些,而骑马,稍不注意就会摔下去的”,刘大壮还是善意的提醒道。 云景点点头说:“我知道分寸” 值得一提的是,此间的马蹄铁马鞍马镫这些技术都已经成熟,没有云景‘发明’的机会。 云景虽然没有练过武,但在灵气的滋养下,他的身手称得上矫健了,加上本身就和动物亲近,是以虽是初次骑马,却也没什么难度,熟悉一段路程后,他甚至有一种操控自如的感觉。 这就是‘天赋’好的优势,什么东西上手都快。 云景前世就没这样的天赋,学骑自行车不知道被摔了多少跟头,想想都是泪…… 如今秋收已过,牛角镇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前段时间那些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人,如同来时一样,突然就来了,突然就走了。 那天子赐下的‘粮源乡’牌坊已经建好,整整五丈高十丈宽,由六根一人合抱的白色石柱支撑,雕梁画栋,攀龙附凤,恢弘大气,尽显天子恩赐的尊贵。 对此,云景只能说,劳民伤财。 就那牌坊的造价,估计不下三千两白银,若是负责承建的官员做点手脚的话,造价就简直没底了。 花那么多钱,仅仅只是立块牌坊好看而已。 路过牌坊的时候,云景还留意了一下周围,曾经,他两岁的时候,就在这个位置,一个暴徒横冲直撞连杀多人,生命如蝼蚁。 当初那一幕如今云景还清晰记得。 现在想想,当初那让村民们远远看到就避之不及的暴徒,若是云景现在对上的话,他有八成把握在对方未能近身之前就将其弄死! 不是他自大,而是真的有那个底气,甚至他还保守了,毕竟凡事没有绝对,决定最终结果的因素太多。 仅仅只是控物的本事,云景就至少有五种办法能提前弄死曾经那个暴徒。 他不禁心头感慨,如今总算有一些安全感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云景希望永远都不要遇到那种和人生死相向的时候,打打杀杀,不管输赢,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归途不近,可路有尽时,日头渐高的时候,小溪村已经遥遥在望。 还未到村口,刘大壮他们就停下,道:“云少爷,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了,过连天再来接你” 云景再三挽留,他们执意要走,于是只得作罢,云景知道,他们是不想给自家添麻烦。 他们回去的时候,云景让他们帮忙把自己骑的小马也牵回去了,实在是家里已经有了一头牛,再喂养几天这匹马会很麻烦,而且那马也在长身体的时候,云景不想家里用金贵的粮食去喂养马匹。 一匹马吃的东西比很多人吃的还好,啧,这就是事实。 拎着书箱,穿着略显单薄的云景往村子走去,不上学的日子,他的头发扎成了马尾,随着他一步步前进,脑后的马尾也一甩一甩的。 “臭小子,你往哪里跑,再跑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刚刚来到村口呢,云景就听到这样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吼。 寻声望去,云景顿时乐了,只见村里云小富手持一根棍子,正在追打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生得虎头虎脑,跑得贼快,云小富撵都撵不上,气得脸红脖子粗。 那小男孩云景认识,叫云大贵,是云小富的儿子,当初云景第一次去镇上的时候,那时云小富家媳妇才怀上没多久呢,如今都这么大了。 啧,云小富,云大贵,这一听就是一家子。 “景哥,你回来啦,正好,救命,我爹要揍死我,你是读书人,救救我,你的话我爹一定听” 云大贵看到云景,当即眼睛一亮,一溜烟往他这边跑来,然后怂在云景身后,一副抓到救命稻草的样子。 云景哭笑不得,冲着追来的云小富道:“三叔,你这是干啥呢?给大贵撵得满村跑” 云小富近了,见自家儿子怂在云景身后,他虽然手持棍子,但怕伤到云景,不好动手,于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云大贵瞪眼道:“小……,云景又回来啦,这事儿你别管,今天我非要揍死这臭小子!” “三叔,多大的事儿啊?看你这气得”,云景好奇问。 这会儿云大贵在云景身后嘟囔道:“景哥,我爹不讲道理” “讲道理?老子手中的棍子就是道理!”,云小富气呼呼的瞪眼道,然后看向云景说:“云景啊,这事儿吧,是这样的,之前我让他去喂鸡,结果这小子不乐意,然后一棍子就打死一只,喏,就是我手中这根棍子,你说说看,这我能不揍他吗?这么小就知道发脾气了,再大点还得了!” 云景听了愕然,回头问云大贵:“真这样?”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故意打死那只鸡的,我当时端着喂鸡的谷糠,那只大公鸡来抢,还琢我,我就一棍抡了过去,哪儿知它那么不经打,一下子就死了,我爹就以为我故意打死的,景哥,你说我冤不冤?”云大贵赶紧摇头道。 “真这样?”云景愕然道。 问话的时候,他心说这农村三霸之一的大公鸡也有遭殃的一天呐,而且还是被云大贵这毛头小子收拾的…… “嗯嗯,就是这样”,云大贵赶紧点头。 那边云小富吹胡子瞪眼道:“云景你别听他瞎说,就是他故意打死的,叫他做点啥事儿都不乐意,懒死你算了,造孽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这么懒,以后老子死了看你狗日的怎么办,吃屁去吧你” “我真不是故意的”,云大贵都快急哭了。 云景这会儿真心是哭笑不得了,他先对云小富说:“三叔你消消气,这事儿吧,说大不大,额,你乐观点想,鸡肉吃着还是很香的,小孩子不懂事,忍忍就过去了”,然后他又回头对云大贵道:“小贵啊,你也是,要听你爹的话,你看给他气得,都开始说胡话了,万一气出好歹来咋办?” “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嘛”,云大贵一脸委屈道。 他爹的话他或许还能杠一下,但云景的话他却不会,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云景可是全村唯一的读书人,平常大人们念叨的都是云景如何如何,几乎把他神话了,而且随着云景年龄的增长,他的话,很多时候比村长还好使,这就是当下村里的现状。 额,村长是云景爷爷,好吧,村长的话更好使…… 这么一折腾,云小富的气儿也消了不少。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喊道:“当家的,当家的,你别打大贵了,公鸡活了,又活了” 云景:“……” 云小富:“……” 云大贵:“……” 说话的是云大贵的娘,远远的还抱着一只大公鸡呢。 好吧,云景大概知道了,估摸着是云大贵一棍子将那只大公鸡给敲晕了,被云小富误认为打死。 耸耸肩,云景笑道:“好了好了,三叔,大贵,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回去吧” 点点头,云小富张了张嘴,最后瞪着云大贵道:“还怂着干啥,跟老子回家!” “哦”,云大贵缩着脖子过去,被云小富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这样一来,他倒是咧着嘴跑了。 接着云小富对云景不好意思道:“那个,云景啊,三叔就先回去了” “好的三叔,回去别打大贵了啊”,云景点点头道。 云小富转身,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问云景,他说:“云景啊,你是读书人,你给我说说,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啊?” 关于这个问题,云景想了想认真回答道:“三叔,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孩子让你省心了,这么说吧,说句不敬的话,你别多心啊,就是几十年后,哪怕是你死了,大贵给你上坟的时候他还得求你保佑他呢,你说咋省心嘛” “这……” 听了云景这番话,云小富目瞪口呆,但是想想又很有道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家长里短 “娘,我回来了” 回到家,院子门开着,证明家里有人,云景当即喊了一声。 江素素在家,背着小云夕,正坐院子里端着一个簸箕挑豆子,将里面烂的坏的挑出来。 听到云景的呼喊,她头都不抬道:“回来就回来呗,你嚷嚷啥” 云景:“……” 娘,你变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当初你不是这样的,记得第一次离家回来,你还哭了呢,现在你居然连点反应都没有…… 其实想想吧,也合理,云景又不是三年五载才回来一趟,这每个月都跑回来,几乎见天往跟前凑,江素素能有太大的反应才怪了。 总归回家第一时间能看到娘亲,云景还是很高兴的,也不在意,进门后问:“娘,爹呢” “砍柴去了,这不快入冬了嘛”,江素素回答道,依旧没抬头。 点点头,云景又问:“那爷爷呢?” “砍柴去了”,江素素回答道。 挠挠头,云景纠结道:“娘,你咋不一起说?” “你也没一起问呀”,江素素反而奇怪的看了云景一眼道。 我…… 云景哭笑不得,走过去,继续问:“小冬呢?” 他心说云冬总不能也砍柴去了吧? “他放牛去了”,江素素倒是换了个回答。 看了看院子边上依稀还没融化的霜,云景道:“放牛?早上那么冷,还有霜,这个季节坡上草都没有多少,咋放牛?而且不怕把大黑肚子吃坏啊?” “小冬这不出去没多久你就回来了嘛,这会儿霜都化得差不多了,咋不能放牛,还有,总不能让他在家待着吧,总得给他找点事儿做”,江素素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好吧,云景表示自己说不过母亲,于是凑近小云夕道:“小夕,想哥哥没?” “嘿嘿哈……”,长了两颗奶牙的小云夕见到哥哥咧嘴笑,还不会说话的她也不知道嚷嚷啥,小手伸长想去揪云景鼻子。 云景凑过去给他揪,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拿出一块松软的桂花糕扬了扬道:“看哥哥给你带了啥好吃的,桂花糕,很好吃哟” 这是云景头一天就准备好的,一直放怀里,倒是不冷,桂花糕松软,牛角镇上老字号手艺了,可谓入口即化,小云夕这样的奶娃也能吃一点。 “呀呀呀……”,小云夕不抓他鼻子了,急着去抓桂花糕。 将一小块桂花糕放小云夕手中,云景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只准吃一块儿哦,其他的给你放着以后吃” 正在云景逗妹妹的时候,江素素不耐烦道:“小景你走开点啦,逗得你妹妹在我背上扭来扭去的我不好干活儿” 云景顿时很受伤,妈耶,你儿子回来一趟你不热情‘招待’就是了,居然还嫌弃我…… 无语的做了个囧的表情,云景走向屋子问:“娘,我有点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啊” “你事儿咋那么多啊,厨房有些冷饭,还有些酸黄瓜,你对付一顿吧,对了,自己生火热一下”,江素素头也不抬道。 这……,娘啊,你真不爱我了吗? 被现实无情击碎了脆弱的心,云景放好书箱,无比‘伤心’的去了厨房。 熟练的用火镰生火,然后热了热冷饭,干脆将酸黄瓜剁碎和饭搅合在一起,再放点盐,一份简单的炒饭就做好了。 灭火,把炒饭装一个大陶碗里,云景端着来到大门口,坐门槛上,刨了两口,腮帮子鼓鼓的。 别说,家里的粗茶淡饭……,抛开对家的眷念之外,其实味道也就一般般吧,能吃就行。 咀嚼咽下,云景没话找话问:“娘,最近村里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倒也没事儿……,哦,这不从今年开始就不用上粮税了嘛,你大公家卖了些粮食,加上往常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合计着准备把房子翻修一下,过两天你爹和你爷爷都要去帮忙呢,现在日子越来越好过了,我看其他很多家都有点这样的想法” 江素素随口说道,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兴许是话匣子打开了,她又滔滔不绝道:“月初村东头你大伯家的三娃爬树上摘果子,不小心摔下来,在家里躺了几天,也没什么大事儿,希望别落下什么毛病吧,下个月你小叔要结婚了,是团山寨的闺女,我见过一次,粗手大脚,一看就是能干活儿的,而且屁股大,好生养,哎,你弟弟都那么大了,我合计着给他张罗一门亲事,还没着落呢,要知道小景你两岁就落实下来啦,王大嫂也是,说什么小冬的哥哥你是个读书人,他的媳妇可不能将就,得挑个好人家的,要我说,能找着媳妇就行呗,咱乡下人,哪儿那么多讲究……” 一边刨着饭,一边听母亲絮絮叨叨,云景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一点都不觉得烦。 听到最后,云景猛然抬头道:“娘啊,我跟你说,你可别急着给小夕找婆家啊,我妹妹以后可不能将就嫁了出去吃苦,等我将来出息了,一定给她好好挑个妹夫,至少也是个读书人,而且脾气还要好,对了对了,有功名更好,家庭和睦……” “哈哈,小景,你哪儿来那么多要求啊,照你这么说下去,那咱家小夕以后不得嫁个王公贵族去,咱乡下人家,可不能想哦,一般就成吧”,听到云景那些离谱的要求,江素素都乐了。 云景哼哼道:“嫁个王公贵族咋啦,指不定还委屈咱妹妹了呢” “你真敢想,我告诉你啊小景,这样的话可不能出去乱说,否则指不定招来麻烦呢,还有,你别以为读了几天书就开始嘚瑟了,咱人啊,要脚踏实地”,江素素回头指了指云景摇摇头道。 云景说的那些,她是真的不敢想,做梦都不敢想。 微微闭上眼睛,‘看到’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气,云景心说那可没准,只要自己持之以恒的吸收灵气,本事大了,站得足够高,指不定那些所谓的王公贵族还得高攀咱家呢。 当然,这些话他目前还不能说出来,没影儿的事情。 或许是乡下的缘故,云景发现天地间的灵气要浓郁一些,当然,只是相对于镇上自己住的地方来说罢了,实际上灵气也多不到哪儿去。 暗中操控着灵气去接触包围母亲,云景遗憾的发现,母亲的体质并不具备留存灵气的能耐,灵气在她身上穿行,完全只是路过。 但没关系,让母亲多处于灵气之中,想来时间久了依旧能给她带去巨大的好处,慢慢来就是。 稍微实验了一下母亲的‘资质’,云景睁开了眼睛,不急于一时,但他还是叮嘱道:“总之,娘啊,妹妹的婚事你可别急,等她长大后再说,有我这当哥的在,不能让她委屈了” “行行行,听你的行了吧,都说长兄为父,你自己都才那么大点呢,就开始操心起这些事儿来了,话说回来,王大嫂倒是来过咱家多次,都是在提小夕婚事的,也不知道哪儿那么多人嗯知道你读书的事情,越来越多的人来提亲,下次王大嫂来我就推了吧”,江素素想了想道。 估摸着也是想到云景读书人的身份,江素素倒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云景额头顿时就有一滴冷汗滴下,心说自己还好提醒的及时,否则的话,咱家妹妹指不定稀里糊涂的就给嫁出去了。 哎,没办法,这个时代背景,小奶娃就定亲的事情太普遍了,别说自家如今这种乡下人家,就是大户人家小孩子定娃娃亲的都比比皆是,就自家师姐,也就是师傅的女儿,也是小时后就定的亲呢,这点云景还是知道的,师父李秋可是读书人啊,有功名那种,依旧不能免俗,更别说自家了。 饭刨完了,云景也吃饱了,他又微微闭上眼睛,操控灵气去接触小云夕,然后他无奈的发现,小云夕也不具备留存灵气的能耐,灵气哪怕进入她体内,也和母亲一样仅仅只是路过。 想想也正常,自家师父先天高手,也只能勉强做到将灵气吸收留存百分之一那么点呢,自己的家人‘资质’差也在情理之中。 但没关系,云景心说有自己在,以后多用灵气滋养家人,说不定慢慢的,他们也能在灵气的滋养下改变体质,兴许未来体质大大改善后也能留存灵气也说不定,哪怕达不到那种程度,让家人不生病痛延长寿命也是好的。 到目前为止,云景也不知道灵气滋润人体,能不能达到延长寿命的目的。 应该是可以的吧,毕竟身体好了,自然就能活得久了…… 吃饱了,云景又喝了半葫芦瓢凉水,出门问:“娘,爷爷和爹在哪儿砍柴啊?我去看看,顺便帮帮忙” “他们在打柴坡,你知道的,对了,你那衣服得换换,别弄坏了……”,江素素回头道,然后这才反应过来云景穿得单薄,当即瞪眼说:“你咋穿那么少?还不快去多穿几件衣服,万一冻出病来咋办?这么大了也不让人省心,还不快去,杵着干啥!” 云景有心想说自己其实不冷吧,想想还是算了。 得,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你若是犟嘴的话,指不定怎么念叨你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毕竟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在江素素那‘你若敢不穿厚点大不了老娘没你这个儿子’的眼神注视下,云景只得乖乖换衣服去。 到底还是自家的崽听话,要是其他人家的孩子的话,恐怕很大程度压根就不听劝,一溜烟就跑了,云冬就是这样的! 看着云景乖乖屈服,江素素笑了笑,觉得有些好玩,又有点得意。 别以为大人整天想的都是柴米油盐这样的生活琐事,其实啊,他们很多时候也是会找乐子的,倒不是苦中作乐,说到底谁还没有一颗童真的心呢,只是平常大人不会在小孩子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家里云景还是有些衣服的,但都只是些粗布衣服,连棉布衣服都没有,更别说棉衣了。 把从镇上穿回来的外套脱下,换衣服的时候,云景猛然发现,以前的衣服都太小了,穿倒是勉强能穿,就是绷得有点不自在。 这段时间自己的个头窜得太快了点。 云景不禁挠头,这咋搞? 想了想,他干脆重新换上了之前穿的衣服,然后拿着旧衣服走出去,对江素素道:“娘,以前的衣服都太小了,穿不了啦” 江素素闻言回头,看着云景,眼神有些恍惚,之前没注意,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家儿子这次回来,变化似乎挺大的。 她说:“小景你都长这么高了啊,想想当时娘生你的时候,才那么大点,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变白了,也变好看了呢” 云景心说自家老妈这动不动就追忆过去的性格怕是改不了了,然后纠结道:“娘,你看啊,现在太阳都出来了,我真的不冷,以前的衣服我穿不了了,要不我还是穿这身呗?” “可是……”,江素素有些担心的看着云景,怕他冷。 云景赶紧打断道:“娘,我真没事儿的,你还不相信我啊,再说,等下要去帮忙砍柴,忙起来就热了,穿那么多热起来的话等下还得脱” “那……好吧,你把旧衣服放好,等你弟弟大点就可以给他穿了,唔,今年家里粮食够吃,还有剩余,这两年也攒了点钱,过几天我让你爹去镇上卖点布,冬天我给你做两身新衣服”,江素素考虑到家里没适合云景穿的衣服,加上云景看上去真不冷,于是被说服了,然后又开始计划给云景做新衣服的事情。 点点头,云景说:“娘,这几年我长得快,你做衣服的时候记得做大点啊” 乡下人的衣服几乎都是自己做的,很少买成品,因为那样会省很多钱,旧衣服再破也不会扔掉,能给小的穿就给小的穿,没小孩子捡旧衣服的话,就会想方设法的改改,总之能省就省。 关于娘亲给自己做新衣服,云景没有拒绝,家里如今不缺两套粗布衣服的钱,而且那是作为母亲的一番心意,也是她的责任和义务。 云景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享受母亲的关爱,那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云景巴不得一百岁的时候也有母亲在耳边整天念叨关心自己呢。 前世云景看过一个小视频,他至今还记得,内容是一个九十岁高龄的老爷爷,在过年的时候,还收到了一百多岁来自父亲的红包呢。 谁敢说那不幸福?无数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娘,我去找爹他们去了啊”把旧衣服放好后,云景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江素素叮嘱道:“知道了,注意安全啊,也别太累了,哎,我就该不让你去,你身上那衣服若是弄破了想想都心疼” “我会注意的” 人生很长,但时间过得很快,回家呼喊有人应,出门招呼有人忧,这就是幸福,珍惜当下,莫到将来无人应答之时,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那种遗憾,扎心般的疼…… 打柴坡,距离小溪村最近的人家也有五百米开外。 那是一片很大的山林,细分给了小溪村的几十户人家,每家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山林。 这样的林地跟土地一样,都属于私人财产,是可以遗传给后代的,但山林和土地不同的是,山林不需要上税。 当下的时代背景,各家在自家的林地砍伐树木是不违法的,你想怎么砍就怎么砍,只要不砍别人家的,没人会来管你。 当然,虽然是乡下人家,但谁也不会傻得去将林地的树木砍光,毕竟每年冬天,都要靠林地里的木材取暖过冬。 云景家的林地范围得有十来亩,不算少了,虽然他爷爷如今是村长,但他家的林地面积也不是村里最大的。 自家林地云景曾经去过很多次,没有什么珍贵的木料,大多数都是杂木,当柴火正好,好点的有松柏香樟,像是檀木啊楠木啊这种珍贵木材,云景是没有发现的。 值得一提的是,打柴坡树林里的野果很多,每年夏秋这里都是村里小孩的乐园,为了吃到美味的果子,村里的小孩四五岁就成为爬树小能手了。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爬树小能手也有翻车的时候,每年都有小孩因为爬树被摔的,有时候还会摔死人,就云景知道,村里至少有五个大人,就是小时后爬树被摔留下了残疾。 可虽然爬树危险,却依旧挡不住小孩子对美味果子的向往…… 这个深秋季节,村民们都在准备过冬的柴火,云景一路往自家林地而去,时不时的就能碰到搬运柴火的村民。 不管是谁,云景遇到都会笑着打招呼。 乡下就是这样,不像云景前世那些城市里,很多住楼房的,住了几十年,连对门姓什么都不知道。 还没走到自家林地呢,相隔还远的时候,云景眼神偶尔看向一片荒坡,顿时气乐了,也不急着去找父亲他们,而是拐弯往那片荒坡而去。 他看到了自己的大水牛大黑。 可怜的大黑,被栓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周围光秃秃的,枯草都没几根吃。 云景没有看到自家放牛的弟弟云冬。 “那小子就是这么放牛的?” 嘴角抽搐,云景又好气又好笑,他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大黑都瘦了好多,哪儿有自己曾经放牛的时候膘肥体壮的样子? 冷笑一声,云景心说云冬你完了! 周围没有云冬的身影,不知道把牛栓着自己跑哪儿玩儿去了,云景也不急,那小子总有回来的时候。 走过去,云景将大黑解开,摸了摸它的脑袋说:“跟着云冬让你受苦啦,你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那小子居然这样对你,等他来了我给你出气……,对了,看在这些年来你给这个家付出的份上,给你点好处,能不能享受这样的好处就看你自己了” 说着,云景微微闭上眼睛,意念操控周围天地间的灵气靠近大黑滋养它的身躯。 虽然很久没见云景了,但大黑一如既往的亲近他,任由云景摸牛头,还叫唤了两声,似乎是在看到小主人而开心。 当云景操控灵气入体后,大黑居然下意识眯起了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此时云景心头也略微有些惊讶,他发现自家大黑居然能吸收住灵气! 不多,一丝灵气进入它体内,估摸着有千分之一那么点留下被它吸收了,这样的留存度,比之云景在镇上试验的那只小乌龟后期还要多得多。 “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体质,活该你享受这份好处”,闭着眼睛的云景意外道。 大黑这些年来为他家出力劳累,云景并不介意用灵气犒劳它。 一边用灵气犒劳大黑,云景一边也在思索,大黑居然有这样的……资质,会不会是这些年它一直跟着自己的缘故? 自己能完全吸收灵气,一丝不浪费,它长时间跟着自己,潜移默化也被自己影响了? 想想云景又觉得不太可能,估计还是大黑自己比较特殊一点吧。 啧,似乎动物都更容易吸收灵气,难倒是因为动物思维简单的缘故?思维越简单,就越容易亲近自然,就导致和灵气的契合度高了?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云景更加倾向于这点。 管他呢,他也不太纠结,大黑有这样的能耐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接下来云景干脆不去找父亲他们了,牵着大黑放牧,闭着眼睛的,一直操控灵气滋养它的身躯。 大黑吸收不了那么多,云景一直保持着它有灵气吸收的度,其他的都被他自己吸收了,在这野外,四处走动,并不缺灵气的。 大黑吃着枯草,微微眯着眼睛,甩着尾巴,那样子,别提多享受了…… 也就过了十来分钟吧,天空一声鹰啸传来,多日不见的小白也扑腾着翅膀飞来凑热闹。 云景和它亲昵一番,想了想也试着用灵气去滋养它,然后云景再度惊讶,小白吸收灵气的量几乎和大黑相当! “这……,难倒真是自己的原因?” 单独的大黑也就算了,小白也这样,由不得云景不怀疑这点。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反正费不了多少精力,于是云景同时操控灵气去滋养大黑和小白。 估计小白也是感受到了灵气的好处,居然不走了,一直跟着放牛的云景。 结果就是,云景牵着牛,边上还跟着一只白头鹰,白头鹰小白还时不时的用脑袋蹭蹭云景…… 就这么过了两三个小时吧,云景都牵着大黑走几百米远了,主要是放牛走得很慢,走得并不是很远。 然后这个时候,之前大黑被拴住的地方,那里传来了一声凄厉又慌乱的哭声。 “我的牛,我的牛不见了,哇呜呜,大黑你哪儿去了……” 听到那凄厉的哭声,云景睁眼,回头看去,一脸冷笑,小云冬,你还记得你自己在放牛啊。 他这一睁眼,灵气就不由他控制了,大黑甩了甩脑袋,继续吃草,小白倒是偏头看了看云冬哭声传来的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脑袋蹭了噌云景,明显有些不舍,不知道是舍不得云景还是舍不得灵气,总之它还是扑腾翅膀飞走了。 “有时间就多用灵气滋养一下大黑和小白,也不知道它们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看着飞走的小白云景心中暗道。 远处云冬哭声凄厉,又慌乱无比,云景慢悠悠的牵着大黑掉头走去。 很快云冬看到了云景这边,似乎愣了一下,也不哭了,估摸着是因为距离原因,他没看清是云景,反倒是气冲冲的大吼道:“那个谁,好哇,你居然敢偷我家的牛,我哥可是读书人,你给我站住乖乖别动,要不然我叫我哥收拾你!” 说着,他往这边飞快跑来。 嘴角抽搐,云景品出味儿来了,那小子,不会是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顶着自己的名头耀武扬威吧? 云景觉得,这点应该不用怀疑! 皱了皱眉,他觉得这样下去恐怕不行,指不定将来小云冬会变成什么样呢,当哥哥的,有义务将他往正道上领。 稍微思索,云景决定,等过两年吧,小云冬再大点,到时候要么想办法送他去读书,实在不行的话,就送他去练武,有人管着约束着教导着,不至于让他野蛮生长的长残了。 很快小云冬就跑过来了,看到是自家哥哥,惊喜道:“哥,咋是你呀,我还以为我家牛被偷了呢……” 说道这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就跑,道:“哥,你继续帮我放牛吧,我回家了” “有本事你就跑,你总归是要回家的,叫你放牛,你就是这么放的?把牛拴着自己跑去玩儿?现在,要么过来被我揍一顿给你长长记性,要么回去后我揍你一顿,然后告诉爹娘你是怎么放牛的,再被爹娘揍一顿!” 见他跑,云景也不慌,慢悠悠的说道,恐吓意味十足。 小云冬闻言当即不敢跑了,回头也不敢过来,哭丧着脸害怕道:“哥,我错了,别揍我好吗?” “你说呢?”云景瞪眼道。 看着不远处的小云冬,他嘴角抽搐,心说老弟,你这顿打是逃不了了。 放牛不好好放就算了,居然还跑去爬树摘果子吃,万一摔了咋办?摔伤了受罪的是自己不说,还会给家里带来负担啊。 臭小子太皮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为什么云景肯定他就跑去爬树摘果子了呢,那还不明显啊,小云冬脸上到处都是柿子的汁水果肉,就跟脸上糊了屎似得,而且衣服都磨破了,还有树皮渣子在身上,这还不明显? “哥,你放过我吧,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随着云景越来越近,小云冬也不敢跑,直接吓哭了,他响想起了曾经被哥哥支配的恐怖…… 哭也没用,若不收拾一顿,这小子以后还不翻天啊。 然后云景放下牛绳,上前就是一顿胖揍。 关于揍弟弟这点,云景有特别的技巧,专打屁股,肉多,打得疼,还不容易打坏,当然,以他如今的力量,还是收着劲儿的,否则放开了揍,弟弟估计要被打死…… 有句话叫小孩子‘打小就聪明’,云景的理解是,越打越聪明,自己这是在为弟弟好。 “叫你不好好放牛,叫你去爬树,叫你顶着我的名头耀武扬威,叫你不听话,还敢不敢了,敢不敢了?” 云景边揍边念叨,打得云冬哇哇大哭。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哥别打啦,我要被你打死啦,我听话,不敢了……” 小家伙怂得飞快,赶紧求饶。 然而云景哪儿会轻易放过他啊,虚心认错死性不改这种事情他又不是没做过,若不将他打疼了,他是不会记得这个教训的。 云景需要充分把哥哥是魔鬼这个道理给他知道清楚! 别说,小家伙被揍疼了,哭没用,求饶也没用,到最后居然来脾气了,流着泪红着脸怒道:“哥,你再打我我还手了啊” 似乎不管哪家,小时后兄弟间都干过架来着。 云景还没体验过呢,乐道:“好啊,你尽管还手,我怕你算我输” “这是你逼我的!” 小云冬火了,张牙舞爪的抡王八拳开始还手。 可怜的小家伙,连云景衣角都碰不到,被揍得更惨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小云冬被揍得彻底没脾气,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云景这才罢手。 活动一番筋骨,云景只觉神清气爽。 揍弟弟,果然很快乐。 当然,云景也不是什么魔鬼,在揍完后,他也悄悄用灵气去滋养小云冬,算是给他点好处吧,但不会告诉他就是了。 让他可惜的是,小云冬依旧没有吸收灵气的资质。 啧啧,这家伙这么皮,居然连一头牛都比不上…… 被这一耽搁,他也没法去找父亲他们了,牛也放得差不多,于是云景直接打道回府。 “还哭呢,走,回家,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三心二意的放牛,小云冬,我告诉你,我等下会去给其他村里的人说一声,让他们监督你,若是我以后听到你还是这么放牛的,听到一次我打你一次”,回去的路上云景还不忘威胁小云冬。 小云冬抹着眼泪儿哽咽道:“哥,我不想认你这个哥哥了,我屁股好疼” “你说啥?”云景回头问。 那家伙秒怂,瞬间改口道:“我说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好好放牛” “这还差不多……” 回到家里,云景到底还是把小云冬放牛的事情告诉了父母。 倒不是说他在打小报告,实在是这种事情不说不行,牛是家里的主要劳力,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饿瘦了怎么干活儿? 还有,小云冬到底是不懂事的,这种事情就需要教育,小时后都不教育好的话,长大了就很难给他转变回来了。 结果嘛,不言而喻,小云冬被江素素教训了一顿,然后云林云山他们砍柴回来,得知了这件事情,云冬又被揍了一顿。 可怜的小家伙…… 云景真的有点幸灾乐祸,当初自己被爹娘混合双打的事情他还记得呢,小云冬也遭遇了这种事情,不高兴才怪。 亲兄弟嘛,这叫有难同当。 虽说这样有点无聊,但无聊就无聊吧,谁还不能找点乐子咋地。 下午一家人吃了饭,各忙各的。 云景快八岁了,个头不算矮,还有一把子力气,于是和父亲他们一起去砍柴,在家的日子里,他能帮就帮,不在家那是实在没办法。 快天黑了,一家人收工,云景这才开始一天惯例的练字学习。 晚上的时候,他为了给家里省灯油钱,借口睡觉,其实是单独在自己的阁楼练字,他闭着眼睛也能看清周围,于是在这种状态下练字。 还是那句话,能省就省。 接下来的两天,他几乎都是这么过的,白天帮着家里干活儿,晚上练字。 至于小云冬,被教训了一顿倒是老实了,而且也早就记仇了,被云景用两块桂花糕给哄好的,他还没吃过这种美味的好东西呢。 小孩子嘛,忘性大。 几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到了回镇上的那天下午,刘大壮和丁威惯例来接他,离开的时候,江素素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儿子,给他煮了十来个鸡蛋,让他路上吃。 然后的话,家人送了一二十斤今年的新米给刘大壮他们俩,虽然不值钱,到底也是一番心意。 这几年来,刘大壮他们已经和云景的家人很熟了,每次来多多少少都带着点礼物的,礼尚往来嘛,这次他们来带了一小壶酒,也不值什么钱,说是给云林云山解解馋。 回到镇上,云景的日子依旧。 他本来都已经做完实验了,决定不再用灵气滋养那株野菊和镇纸以及小乌龟的,可已经养成了习惯,有时候下意识就那么去做了。 他也没觉得如何,也没刻意想要改变自己的习惯,反正顺手的事情。 不过他平时除了用灵气滋养那三样小东西外,还多了一个小白。 那家伙,估计是云景回去那几天尝到了灵气的甜头,经不住诱惑居然追到镇上来了。 第一天它冲下来找云景的时候,差点被李秋误杀,还好云景及时说明,小白才免遭厄运,然后吧,它就每天都来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寒冬降临,大雪覆盖大地。 到底小乌龟已经养熟了,冬天云景没狠心将它丢外面,而是弄到了屋子里。 入冬后没多久,云景他们也放假了,考试云景依旧第一,学霸的位置拿捏得死死的,可怜的林夜星还是没能胜过云景一次。 这一年的‘寒假’,云景依旧是在李秋家度过的,和去年没什么两样。 转眼冬天过去,开春后又忙活起来,云景八岁…… 不出他所料,新学期,经过了之前的三个学期,他们的识字课彻底取消了,常用字都已经学会,开始了深入的学习。 嗯,这学期,班上的领学依旧是他,林夜星直接放弃和云景争夺领学一职了,没办法,每次都这么打击人,他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新的一年开始,李秋总算是收到了他师父的回信。 结果嘛,云景的师祖在信中反问李秋,说他是不是经过二十年前的打击魔怔了,怎么会有闭着眼睛也能看清周围的想法。 为了打消李秋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师父告诉他,自己托关系问过一位夫子身边的人,得到的答案是那不可能,总之就是,夫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惊人的变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云景已经十岁了。 这几年里,学习依旧占据他大部分时间。 学习的内容依旧分为三个大类,礼仪,算数,以及诗词文章。 听教学的先生说,教材都是全国统一的,任何地方学习的都是同样的内容。 至始至终,从云景初次入学开始,礼仪这门学科就一直贯穿着他的学习生涯,他猜测,只要未来自己依旧在学堂这种地方学习,礼仪课将一直都会存在。 礼仪是一门很复杂的学科,从最初的见面礼,由浅入深,一点点复杂起来。 婚丧嫁娶,民族礼节,体制内的礼节,江湖礼节,节日礼节,乃至外国礼节…… 礼仪可谓浩如烟海,让人头大。 这些东西,有些是云景已经接触并且学过的,有些是正在学习的,有些是将来会接触到的。 算数的话,并不仅仅只是加减那么简单,慢慢的云景他们开始学习乘除,然后是几何,乃至测量,甚至绘图等等。 相对来说,这门学科云景学习起来是最轻松的,他到目前学习的内容,大概也就他前世小学生阶段。 诗词文章的话,都是些简单的,有先贤大豪留下的文章,也有当代出名人物的文章诗词等等,他们去学习,分析,鉴赏,遇到生僻字先生才会讲解,毕竟专门的识字课他们早就没有了。 总的来说,目前他们学习的都是一些简单基本的东西,云景学习起来很轻松,这几年来每次考核他都是第一,班上学霸的位置稳如泰山。 可惜,他们的学堂太小,同样的进度只有一个班级,否则的话,云景必定是年级第一甚至全校第一。 这样的成绩,让他们的教习杨云空赞不绝口,说云景是他教书生涯中同样进度学习最好的,这让杨云空很有面子,每次出去访友,都会说云景如何如何,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倍儿有面子。 教师之间也会相互比较的,比的是自己的教习质量。 新林县不止一个牛角镇,其余还有七八个镇,在那些镇上也是有学堂的,在杨云空的吹嘘下,渐渐的,云景都在那些学堂有了点名声。 当然,云景是不知道这些的,他还没去过其他学堂呢,杨云空也不会当面夸他,怕他骄傲,反而对云景相当严格。 虽然目前学习的内容都是简单的,但云景并未因此而懈怠,每天依旧花大量时间来练字巩固之前所学,也没有好高骛远学习超前的东西。 他将师父李秋的教导贯彻得很彻底,力求学得精学得深,学得扎实,而不是仅仅浮于表面。 倒不是说云景榆木脑袋非要根据师父的安排来不懂得变通,实在是他如今已经识字了,来这个世界最大的‘障碍’差不多已经消除,他就没有必要那么急于求成了,反正自己还小,慢慢来呗。 十岁的云景身高在一米五左右,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但他和大多数同龄人不一样的是,很多这个年纪的小孩虽然身高足够,但显得单薄瘦弱,他不这样,身材很匀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 这些都是灵气带来的好处,他虽然没有练武,但身上也是有肌肉的,身材很匀称,很好看,有腹肌呢,四块,每年和师父一起种地练出来的。 不知道是灵气滋润的功效,还是母亲基因的强大,随着成长,云景逐渐张开,他越来越好看了,长相慢慢的在朝着‘平平无奇’方向发展。 这点云景是相当满意的,不是说他臭美自恋,毕竟谁不想自己长得帅啊,而且自己还不是‘小鲜肉’那种阴柔的帅。 额,说到底,年龄摆在那里,云景可以称得上是一枚帅气的小奶狗了,走在大街上很招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喜欢,他经常遇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偷偷看他捂嘴偷笑。 他在想,搞不好将来即使自己文不成武不就,靠脸也能吃饭! 呸呸呸,想什么呢,咱是那样的人吗? 外在的变化倒是其次,内在的变化云景如今自己都有点咋舌。 他每天吸收灵气,到如今,思维感官范围已经到了半径差不多千米的程度,而这,他还没感觉到自己的极限! 然后他的身体协调性很好,好得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这么说吧,他虽然没有专门锻炼过,可正常的一些高难度动作都能很轻松的做出来,什么劈叉啊,弯腰额头触碰膝盖啊,后仰脑勺碰到屁股这些,对他来说都相当轻松,甚至他还可以身体三百六十度转弯呢,腰扭得跟麻花似得,简直非人! 但这并不表示他身体软,实际上他很硬。 肌肉骨骼的密度很大,最近他偷偷试了下,普通锋利的小刀都无法割开他的皮肤! 这就有点吓人了,毕竟他压根就没有练过任何横练功夫,完全是天长日久灵气滋养后带来的。 然后他的力量变得很强大,强大得惊人,一跃能不是很费力的跳起十来米高,百多斤的磨盘他能轻松单手举起,还能扔出几十米远,甚至他还能一拳将一块椅子大小的青石打碎,拳头皮都不破一点! 回忆当初来小溪村挑选弟子的几个风刀门的人展现出来的手段,云景心头暗搓搓的想,自己虽然没练过武,但那样的,单靠如今的身体素质,他觉得自己能打十个! 虽然早就不介意当初资质不够这件事情了,可偶尔想起那件事情,云景还是觉得,当初王捕头说自己不适合练武,那一定是他眼光不够。 看看,咱这是不适合练武的吗?即使练武,一两年能有这样的能耐? 如此种种,仅仅只是他自身条件,还没接触练武呢。 总之,他各方面都很均衡,身体柔软度,骨骼肌肉的密度,脏腑的强大,以及感官协调度,等等这些,都是齐头并进的,并不是单独哪一方面强大那种畸形。 除此之外,云景控物的重量,如今能达到差不多一公斤的程度了,而且能一心多用同时控制多件物品! 如此种种,有时候云景自己都在想,自己这算什么? 偷偷的在修仙不成? 额,话说回来,吸收灵气以养自身,可不就和修仙没什么区别嘛,除此之外,他都不知道如何解释自身的变化了。 他还没接触练武呢,尤其是自身变化这么大之后,他对于练武这种事情也不是很上心了,能躺着变强,为毛要去吃练武的苦? 总归来说,如今这样的变化,他的安全感大大提升。 他很低调,也不喜欢和人好勇斗狠,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人知道他那帅气的外表下隐藏着怎么样的破坏力。 作为朝夕相处的李秋,倒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云景的情况,他知道云景力气很大协调性很好,但不清楚具体。 这种事情吧,经历了当初那件闭着眼睛能看到事物师父都没法解释的事情后,反正师父不主动问云景也不主动说。 随着感官范围的增长,云景能控制吸收的灵气更多了,体质增长的速度比一开始更快,而且还会越来越快,每天都在变化,他怎么说嘛,怕吓着师父…… 对于云景异于常人之处,李秋只是告诉他,不要轻易和人好勇斗狠,而且心思依旧要放在学习上才是重点,不过他倒是告诉云景,这样的体质,未来在学武之时将能少吃不少苦头,而且事半功倍。 这只是李秋委婉的说法,实际上以云景如今这条的体质,一旦接触武学,所爆发出来的武力,将会以几何倍数爆发式增长! 他不告诉云景这些,就是怕云景分心耽误了学习。 然后的话,还是要归功于灵气,云景常年在石板上练字,毛笔平均每两个月磨秃一支,可事到如今,他手上反而没有老茧了,看他的手就不像个读书人…… 哪儿有读书人手上没茧的? 他师父先天高手手上还有茧呢。 这几年,他除了自身的成长和变化外,身边的也在悄然变化着。 每次云景回去,都会用灵气滋润家人,反正从最初那次之后,直到现在,他的家人都没有生过病,而且偶尔不小心受伤了也比常人恢复得快一些。 再一个的话,他的家人身体越来越好了,简直可以说越活越年轻,就连他爷爷云林,曾经头上已经有的白发,如今都全部变黑了,精神头很足,容光焕发,看上去就让人相信,他活个一百岁绝对没有问题。 有一次云景的家人来看他,遇到了李秋,事后李秋对云景说,据他观察,云景的家人身上没有丝毫因为辛苦劳作而留下的隐疾,健康得比那些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家还好! 有一点云景颇为纠结,那就是经常用灵气滋养家人,可他们依旧不能留存吸收灵气,他想不通这是什么原理。 难倒真的和心灵有关?越是简单平和的心态就越是亲近自然,也就越契合灵气? 他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啧,慢慢来吧…… 那株云景他们住处花圃中的野菊,变化也是很大的,在云景习惯性的灵气滋养下,那株野菊虽然逃不过寒冬凋零枯萎的自然规律,但它每年都会重新发芽开花。 到如今,那株野菊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花朵金灿灿的,碗口大小,花香无比芬芳,而且花期很长,云景严重怀疑,再这样下去的话,将来说不定野菊将四季长期绽放! 李秋都很好奇那株野菊,言说几乎比得上京城很多大户人家专门培育的珍贵品种了,他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但对那株菊花的喜爱甚至超过了云景,宝贝得不得了,还专门在花圃里给那株野菊腾出地儿呢。 家里的大黑在灵气的滋养下越发壮实了,油光水滑,而且更通人性,耕地大半天都不会累,曾经大黑做这样的重体力活儿还会累得口吐白沫,如今不会了,拖着犁铧简直不要太轻松,就跟散步似得。 又一次云景看到,大黑在一棵树上蹭牛角,结果树皮都被它的牛角撕下来了! 小白的变化也很大,个头如今长到了一米二高,展翅足有三米开外,利爪如刀,有次抓了一条近五米长的蟒蛇,它自身居然没有受伤,俨然已经成为了天空霸主。 小白的变化云景还是很开心的,他觉得,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在,早晚有一天自己能骑着小白在天空翱翔。 本来正常情况下,云景这个年纪已经可以骑着小白翱翔天空了,可在灵气的滋养下,他虽然不胖,但体重不轻,小白还驼不起他,这就没办法。 有一点云景有些不好判断,小白到底是公的母的?禽类这种东西性别不好分辨,尤其是鹰,他之前也没接触过啊,也不见小白下蛋…… 小乌龟也已经不是小乌龟了,长到了脸盆大小,通体青黑色,龟壳甚至还隐隐有金属的光泽,敲上去硬邦邦的,很是坚韧结实。 它一直生活在云景他们住处的小池塘里,每天懒洋洋的,但谁要是以为小乌龟速度慢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那家伙速度贼快,甚至比一般的兔子还跑得快,每次小白到来它都第一时间飞快跑水底不出来,怂得一批,当然,也可以说是聪明的表现。 镇纸的变化倒是不大,但云景总觉得那玩意还是在变化的,把玩起来更舒服了不说,似乎更结实了,有次云景不小心掉石板地上,它居然一点都没摔坏。 如此种种,总之云景身边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 本来偶尔回家,云景还想将其他称得上朋友的小动物也用灵气滋养一下的,然而每次小白都在身边,它们不敢靠近,久而久之,到最近云景都没再见过那些称得上朋友的小动物了。 大自然物竞天择,估摸着它们已经不在了吧。 要说李秋对这些异常情况不知道那是假的,但云景一番观察下来,发现自家师父居然一点都没表现得奇怪。 是他见多识广见怪不怪呢,还是说他压根不在乎?亦或者明知这些奇怪现象都和云景有关,但他并不拆穿? 云景本身倾向于后者,师父估计猜到这些和自己有关,但他并不在意。 李秋本身也在变化。 随着云景的成长,他能操控的灵气更多了,经常帮师父聚拢灵气,然后李秋在武道上得到了突破。 曾经他是先天初期,二十年前的经历让他消沉,修为一直止步这个阶段,在这两年云景的帮助下,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天纵奇才的时候,短短两年就突破到了先天中期! 云景毕竟没有接触过练武,对武道方面不了解,不清楚先天初期和中期的具体差距,但他发现师父变得更年期了。 对于自身的突破,李秋并未瞒着云景,反倒是稍微给他说了下突破后的变化。 先天初期的先天真气,能释放出去隔空伤敌,还处于‘气’的范畴,而中期的话,用他的说法,真气更近一步,宛如实质液态,释放出去的锋芒能凝而不散,甚至还能操控自如。 他还说,如果再进一步达到先天后期的话,真气和实质没什么区别,释放出去能长时间存在,但他还没到那一步。 总的来说,虽然云景自身和身边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但他的日子还是很平静的,波澜不惊。 他十岁这年。 春,新学期入学一个多月后,教习杨云空说了一件对云景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们学习到现在,基础的都学得差不多了,已经勉强有资格去参加第一次科举了! 他说如果谁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大可去试试,即使考不上童生也没关系,都还小,来年还有机会。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提议全班都去试试,考不考得中童生没关系,算是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积累一点经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放下一桩心事 大离王朝的童生试每年都有一次,在春季进行。 在这个季节进行,算是有一定的寓意吧,昭示着学子如勃发的万物一样,鲜活,充满朝气。 班上的二十个小孩,得知了他们如今可以参加初次科举考试这一消息后,一个个都显得很激动,学了几年,总算是可以见真章的时候了。 说到底,读书识字,只是让他们获得学问而已,但科举,才是真正改变命运的关键所在。 面对这种人生的重大分叉路口,二十个学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多数都是一副摩拳擦掌准备试试的姿态。 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心态不一,他们迷茫彷徨又忐忑,似乎有点太突然了,还没做好准备,无论是学问上还是心态上都没做好准备。 面对反应不一的一帮学子,杨云空心头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云景他们入学的时候,一个个青葱稚嫩,可这一转眼,几年过去,他们都到了能参加科举的时候了。 他们在一天天长大,自己也在一天天变老,可到底自己的所学还是传播下去了,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学子,不算辜负了来此世走一遭。 等到一帮小孩稍微适应了这个消息,杨云空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笑道:“你们不要有压力,若是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可以去试试,还是那句话,能不能考上童生,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即使这次考不上也没事儿,来年还有机会,一直到你们三十岁都可以去考的,只要认真学了,这辈子还是有很大机会考上童生的” 大离王朝规定,有学籍的读书人,三十岁之前没有功名,都是可以每年一直考的,当然,虽然这么规定了,但真到了三十岁,并没有多少人还在参加童生试,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跟十来岁出头的小娃娃一起考试,虽然是为了前途和命运,说到底还是有点丢人的,也变相说明了真不是走科举这条路的料。 通常情况下,读书人一般到了二十岁还没有考取功名的话,大多都放弃这条路了,继续做学问花费很大,还不一定考得上,不如早早改行。 当然,也不乏那种钻牛角尖的,明明没那个天赋偏偏固执的以为自己能行,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现实无情的拷打…… 接着杨云空又说:“今年的童生试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在县里进行,下个月的初一,因为童生试考的都是简单的基本的东西,所以只有一天时间,你们决定今年就想尝试一下的,最好在最近几天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们安排” “虽说每个有学籍的人都可以参加科举,但其中还是有些讲究的,首先要把参加科举的名单上报上去,县城方面好根据人数安排考场,然后,并不是说名单上报上去就能参加科举了,会经过审查,若参加科举的人本身犯过重大过错,亦或者长辈和直系亲戚犯下十恶不赦大罪的,这样的人是会被刷下来的,不具备科举资格,这些事情都需要时间审核确认,所以名单要提前上报上去,当然,通常情况下这种被刷下来的很少,你们我或多或少都了解,虽然有些人犯过错,但都只是些小事,问题不大” “最后,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你们初次参加科举,是需要有人作保的,而且需要三个拥有功名的人作保,才能参加科举,这个也问题不大,学堂的先生每个人都有功名,完全能帮你们作保,不需要付出其他,呵呵,当然,若是你们将来结业了也没能获得功名,那时再想参加科举就需要自己找人作保了,那时你们就会知道,离开了学堂,自身又人脉不够的话,想要科举是何等的难,所以努力学习吧,争取在学堂学习的时间里获得功名” “这些事情都需要复核,所以要提前做好准备,科举,是为国取才,国之重器,岂可儿戏,好了,现在下课,你们自己想想,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如果确定要参加今年的科举,这两天就告诉我,告诉我的时候,别忘了把学籍带来交给我……” 下课了,交代了这些,杨云空离去,他没有单独的要求哪个人今年一定要参加,也没有否定某人没必要参加,哪怕学习成绩最好的云景他都没单独说,反正就是一视同仁,自己看着办。 “啊景,你要参加吗?” 下课后,云景的几个小伙伴第一时间就凑上来询问了。 “对啊云景,你参加吗?如果你参加的话我也参加,要不然心里没底”,陈一剑好奇的看着云景道。 云景无语,心说我还能帮你作弊不成,额,想到自己那神奇的感知范围和控物能力,似乎还真行? 没第一时间确定,云景想了想说:“具体要不要参加,我得回去和师父商量一下,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 “这样啊,也行,反正你学问是班上最好的,你若不去我也不去了,毕竟你都没把握的事情我们去了也只是走个过场”,王柏林想了想道。 周金泰一如既往的胖,他这会儿点头说:“我也一样”,完了估计觉得自己的回答有点单调,加了一句:“一个人去的话太无聊了” 他们这个圈子很铁,关系最好,虽然他们和其他同窗的关系处得也不差,但到底还是几个人在一起玩儿的时间多一点,其他人估计也有些要去的,可如果四人圈子有人不去的话,就会显得没劲儿。 这种从小开始朋友关系,就是这么硬。 “反正明天再说吧,现在我也不确定要不要去”,云景耸耸肩说。 王柏林他们也不再追问了。 然后,王柏林一脸羡慕的看着云景语气道:“啊景,我好气啊,当初你是我们四人中长得最丑的,黑不溜秋,比周胖子还不耐看,哪儿知现在你却是长得最好看的,一起都在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看你了,整得每次一起我们都不好意思待在你身边,我很担心将来找媳妇都不好找” 云景无语的看着他道:“你不是早就已经定亲了吗?还经常给你媳妇写情信呢,那内容,肉麻死了” 那家伙也真是的,整天都在想女人,越长越大就越是变本加厉了,三句话不离女人,啥事儿都能往女人身上扯,简直了。 “我只是打个比喻嘛,再说,定亲的那是正妻,将来我还想娶小妾呢,要漂亮的那种,越多越好,想想都美”,王柏林嘿笑道,一脸憧憬,搞不好这会儿脑海里面已经出现了大被同眠的画面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伙常用字学得差不多,就开始到处收集小皇叔了,有几次带学堂来,被先生发现,狠狠的教训了几次,然而这家伙屡教不改,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的那么多皇叔,就很神奇,就跟云景前世那些神通广大的lsp网友一样,总能找到资源。 真心无语了,云景撇撇嘴道:“你不想死得早,将来就多娶几个,前几天先生教的你忘啦,色是刮骨刀啊” “我乐意,将来我死也要死在女人肚皮上”,王柏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没救了,抬走吧。 云景不想和他说话了。 边上陈一剑捅了捅周金泰的肥肚子,借着话题挤眉弄眼道:“你们说,啊景现在就长这么好看了,将来得有多少女孩子喜欢?我估摸着以他的长相,很多漂亮的女人倒贴都干,就像阿林带来的书上说的那种” 这家伙也是看过王柏林收集的小皇叔的,有些内容……咳咳,不堪入目…… 看了云景一眼,周金泰这小胖子‘眯’着眼睛说:“我猜至少十个!” “我猜十五个!”王柏林当即开口道,关于女人的话题,他总是那么乐此不彼。 才十个十五个? 看不起谁呢这是,打住打住…… 云景翻了个白眼,说:“你们够了啊,越来越离谱了,而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定亲了的” “瞧你说的,咱哥儿几个谁没定亲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我们读书人寻花问柳那是风雅之事,妻子还得支持呢”,王柏林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道。 陈一剑赶紧点头说:“就是就是,啊景你那么好看,将来红颜知己多那是肯定的” 再由他们说下去,指不定会说些什么呢,云景赶紧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一个个鸟毛都没长齐,与其想这些将来的事情,你们还是多想想科举的事情吧” “啊景你太无聊了”,王柏林当即失去了兴趣。 恰在此时,不远处的林夜星大声道:“我决定了,参加这次的科举,你们谁要一起的?一旦同期考上童生,我们就是同年了,同年你们知道吗?先生说过的,关系比同窗更进一步,相互扶持那种” 他虽然这么说了,但应者不多。 云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那家伙这么快就决定了,话说回来,他已经十二岁了呢,再过几年十六岁就要结业,是时候参加科举了。 当云景看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林夜星挑衅的目光。 好吧,他那番话搞不好是专门说给云景听的,目的嘛,不言而喻,想在这次科举压云景一头,以解‘万年老二’的‘心头之恨’。 懒得理他…… 放学后,回去的路上,云景将他如今能参加科举这件事情告诉了师父李秋,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李秋听后笑道:“景儿你想去就去吧,想来以你如今的学问,只要不故意搞砸,考个童生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童生试,说到底考的都是些简单的东西,对你,这点信心为师还是有的” “额,师父,你不是说考试很难吗?现在又对我这么有信心?”听了他的回答,云景愕然道。 笑了笑,李秋说:“难,当然难啊,但也要看对谁来说了,你是为师看着长大的,还不了解你啊,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还能静下心来认真巩固专研,也不怕你骄傲,就现在你们学的那些东西,恐怕整个新林县都没有任何人比你掌握得更扎实,考试范围都在你们学过的内容里面,你去考个童生还不简单?” “师父你也太抬举我了”,云景谦虚的摇摇头道。 李秋比他更有信心,说:“不是抬举,是事实!” 也不和他争论这个,云景想了想问:“师父,您能给我说说,童生试大概都考些什么内容吗?”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什么秘密”,笑了笑,李秋又道:“据为师了解,童生试主要考三个方面吧,我刚才已经说了,都是你们学过的范围,具体的话,就是算数礼仪和对文字的认知了解,这三个方面,每年的侧重点都不一样” 顿了一下,李秋又具体点说道:“礼仪的话,大概会出一些图案,让你们分析那样的场景下该做什么样的礼仪,要么就是描述一些场景,让你们判断场景中的礼仪对错以及具体该如何做,算数的话,这个我就不说了,反正到现在我就没见过你不会做的算数题,最后是文字方面,会从你们学过的诗词文章内容里面节选一些,让你们补全内容,其他还会出一些题让你们解释对错,还会让你们解释一些文字词语的意思等等,大概就是这样,最后的话,或许还会让你们做一首诗或者词亦或者一小篇散文,这个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临场发挥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头倒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除了诗词外,云景觉得自己问题不大。 关于诗词散文什么的,估摸着跟前世考试的时候最后的作文差不多,这个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拿‘高分’。 稍微思索,云景道:“师父,我决定参加这次科举!” 学以致用嘛,都埋头苦学这么多年了,云景也想去试试自己的斤两。 “嗯,既然这样的话,月底你就不要回家去了,为师和你一起去县城考试,一来这次科举本来就是为师要带队去的,再则,你人生地不熟,为师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顺便去看看你师兄他们”李秋点头道。 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云景的心态很稳,并没有丝毫焦虑忐忑,这次能不能考中童生,他把握还是很大的,不是骄傲,是有那个底气,过目不忘加上这些年来的认真刻苦学习,考的还是学过的内容,他若是考不中的话,可以回家了,还学个屁啊。 牛车慢悠悠的走在路上。 可走着走着,云景发现自家师父突然就不说话了,表情倒是很平静,但眼神却故意看向一边。 云景朝另一边看了看,也不说话,沉默着。 李秋之所以如此,是有原因的。 这几年过去,当初距离学堂不远的荒坡,那个大兴土木的地方,如今已经出现了一座崭新且恢弘的华丽庄园。 庄园门口乃至周围都有身穿铠甲的兵丁守卫着,那些兵丁每一个都目光冰冷,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庄园周围百米之内可谓生人勿进。 和云景当初猜得一样,那是长公主的府邸。 每一次上放学,走到这个地方李秋都会沉默,且不去看那边,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态。 当初那次之后,长公主就再没出现过了,如今云景也不知道,那座庄园修好了长公主有没有来入住。 要不说人家是长公主呢,那座庄园天知道花了多少钱修建,可以肯定的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摆设,指不定长公主一年到头都不会来住几次…… 远离那片区域了,云景也没去触师父的眉头。 想了想,他还是将一直都记挂在心头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说:“师父,我弟弟云冬如今也不小了,作为家里的长子,也是弟弟妹妹的长兄,我有义务为他们的未来考虑,所以,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想让弟弟来学堂读书的话,需要做些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李秋听了之后,看着云景笑道:“景儿,我还以为你还要等一两年才会和为师说这件事情呢,到底是为师教出来的弟子,在弟弟年纪刚刚适合就考虑到了家人,这让为师恨欣慰”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对云景道:“你弟弟读书的事情很简单,左右不过为师一句话的事情,但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为师让他直接入学,秋季会有一批新学生入学,那时候就让他来吧,不过,他的学杂费得你来想办法出,嗯,这些年来你跟着为师去镇上摆摊,如今的学问,帮人写信什么的也绰绰有余的,想来给他挣学杂费还是不难的,不是为师不念我们师徒之情,实在是为师不想让你养成不劳而获的性格,而且你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兄,本就应该承担这些责任和义务,你理解吧?” “多谢师父,弟子没问题的”,云景点头道。 能解决弟弟读书的事情,云景心头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能让他读书最好,云景并不想弟弟走上江湖那条路,若是那样的话,云景宁愿弟弟种一辈子土地,打打杀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他想是这么想,但弟弟的人生,到底还是要由他自己去选择的,当哥哥的,只能说尽量的想让他好,走正道。 李秋笑道:“别急,为师这里还有第二个选择呢,这第二嘛,就是学杂费什么的你也不用担心了,而且为师还会为你弟弟推荐一个人让他拜其为师,想来为师还是有几分薄面的,问题不大,当然,这有条件的,就看你敢不敢接受了” “什么条件?”云景好奇问。 李秋说:“条件嘛,就是你这次童生试,给为师拿个县里第一回来,怎么样,敢不敢接?” “弟子尽量!”云景想了想认真道。 为了弟弟,也为了自己,云景没有理由不努力一把。 “嗯,景儿你也不要有压力,不管能不能拿这次县里的科举第一,你弟弟入学的事情都不是问题”,李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然后李秋又道:“还有,等过几年你妹妹长大了,年纪差不多了,也送来镇上吧,镇上有一家私塾,专门教女孩子的,到时候让你妹妹去那里学一些学问,总好过懵懵懂懂一生,当然,学杂费就得你这个当哥哥的来想办法了” 没想到师父连这都考虑到了,云景当即感激道:“多谢师父” “景儿不必如此,你是为师的衣钵传承,这些都是小事儿,将来你成就越高,就越是对为师的回报,为师很看好你的”,李秋摇摇头道。 他都这么说了,云景也不再多说什么。 然后他又在想,自己逐渐长大了,一年到头陪在父母家人身边的时间很少,将来弟弟妹妹也是如此…… 摇摇头,云景不去想这些了,人总归是要长大的,任何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时时刻刻陪在父母身边。 时间不快不慢的过着,转眼就到了月底,云景他们得去县里参加人生中的第一次科举了。 手续之类的早已经办好。 他们班二十个学生,到底还是有四个没有去参加,他们实在是对自己没有把握,只能等来年再去搏一搏了。 如果这次他们班上有人考上童生的话,童生和普通学生就不在一起学习了,童生会升到知问班,学习更进一步的知识。 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做学问了,学堂还会教武学! 知问班会习武,这些云景他们都是知道的,但学堂教练武的时候,从来不让云景他们这些蒙童看到,学堂也严令禁止学武的人在学堂显摆武学,若是犯了这条‘校规’,轻的被责骂体罚,重的会被逐出学堂甚至撤销学籍! 也正是有这条严厉的校规约束,没高年级人敢在学堂炫耀武力。 云景依稀听说,将来考秀才的时候,武学也是要纳入考核的,也不知道真假。 能在武学上有多大成就,就看个人天赋和机缘了,当然,有钱人家用钱堆,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管什么时候,钱总是能解决很大一部分问题,如果解决不了,估摸着是钱不够。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县城 新林县县城距离牛角镇足有一百多里地,而童生试是一号进行,是以云景他们得提前一天出发。 出发这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云景和李秋就起床了。 洗漱完毕,尽管前两天李秋就反复叮嘱过,但还是反复确认道:“景儿,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毛笔,墨块,砚台,镇纸,还有磨墨的水,确定都带上了吗?纸就不用带了,考场会发,以防作弊” 尽管已经再三确定过,但云景还是检查了一遍才回答道:“师父,东西都已经带好了” “嗯,毛笔多备几支,其他的也是一样,以防考试的时候出意外”,李秋点点头道。 云景说:“师父,放心吧,都带着备用的,而且也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那就好……” 在这个时代,科举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寒窗苦读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哪怕仅仅只是童生试,也值得打起十二分谨慎去应对。 或许一次不中来年和以后还有机会,但一次失败后,势必会给读书人带来压力,会怀疑自己,久而久之,意志消沉,学问不进反退,再想考上功名就难了,这种情况还不少,作为过来人,李秋再清楚不过。 他相信自己的徒儿,但不等于就能马虎以对。 然后李秋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铁牌,递给云景说:“景儿,这是你的考牌,收好,切莫遗失了,一旦遗失,将无法进入考场,这一年的科举就与你无缘了” 铁牌三指宽半掌长,很崭新,亮银色,李秋那箱子里面类似的小铁牌至少还有七八十个。 这些都是这次学堂要去参加科举学生的考牌,李秋作为山长,前几天县里送来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保管。 参加这次童生试的,并不止云景他们,还有其他比他们早起入学的学子,毕竟科举很难,并非人人第一年都能考上,很多学子直到结业也没能考上童生呢。 那天县里送考牌来的时候,云景也看到了,阵仗不小,足有二十人护送,每个护送的人身手都很不凡,单从气息判断,大多数人身手恐怕都要超过牛角镇的王捕头。 考牌送来,还要李秋签字画押盖章,还得牛角镇镇长在场证明,由此可见大离王朝对科举的重视。 如今牛角镇有镇长了,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年龄正是人生中最巅峰的时期。 当初新镇长上任的时候,李秋作为学堂的山长,也是去迎接了的,不过背后却对那人嗤之以鼻,他给云景说,新镇长居然是一个进士,从京城而来,也不知道托了什么关系成为了牛角镇的镇长。 来上任之后,也不见他干啥正事儿,见天的往长公主的府邸周围打转,估摸着是想偶然遇到长公主在对方面前露露脸,若是被长公主记住的话,恐怕一下子就能飞黄腾达。 不得不说,体制这种东西,哪儿都不缺少善于专营的人。 这些情况在脑海中闪过,云景打量着手中的考牌,它一面有着云景的名字,而另一面,则用小字刻着云景的一些简单信息。 稍微打量,云景有些好奇,因为他发现,这考牌的边缘并不规则,像是被人刻意为之。 “景儿不要奇怪,县里有另一半,进入考场的时候,若是考牌合不上,是没法进入考场的,每年另一半都不一样,防止有人冒充替考”,李秋在边上解释道。 对此,云景只得表示,大离王朝为了防止作弊,真的是煞费苦心了。 一切准备妥当,李秋说:“走吧,我们去学堂,吃了早饭就和其他人一起出发去县里,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就能到,客栈早已经准备好,到了休息一下,然后去熟悉考场,睡一觉,明天一早进入考场正式考试” 这种送学生去考试的事情,李秋已经经历过多次,安排起来井井有条。 马上就要出发,云景对院子里池塘边晒太阳的小白说:“小白,我要去县里考试啦,今天不回来,你得把家看好啊” “走吧景儿,它能听得懂什么”,李秋笑了笑摇摇头道。 那边小白听到云景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居然还咕咕的叫了一声,像是在说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跟什么动物学的叫声。 然后,它又继续盯着半米深的池塘。 池塘底,脸盆大小的乌龟怂在水底,就是不出来,显然很怕小白…… 师徒俩不疾不徐的乘牛车来到学堂。 今天山下很热闹,一辆又一辆的马车排了很长的队伍,跟赶集似的,赶集都没这么热闹,那些都是要去参考学子的家人护卫等等,他们会陪同孩子一起去县城考试。 科举考试,可是事关未来命运的事情,那些参考学子的家人明显比学子本身还要紧张在意。 在学堂吃了饭,山长李秋将所有要参考的学子聚集在一起。 云景用膀胱一扫,发现这次去参考的人数居然多大八十六人! 而这,仅仅只是他们这个牛角镇学堂参考的人数而已,整个新林县加起来的话,参考人数绝对超过一千了。 当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分发考牌,然后李秋严肃的给参考学子们叮嘱考场规矩,面对这种人生大事儿,不管是参加过考试的还是第一次参加的,都认真听着。 “这次考试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但你们要记住,考试的时候,进入考场后严禁喧哗,一旦惊扰考场秩序,轻则逐出考场,重则取消考试成绩,然后,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作弊,一旦被发现,轻则十年禁考,重则终身不得参加科举,甚至还会被剥夺学籍乃至定罪入狱,都给我记住,听到了吗?”李秋一脸严肃道。 “知道了”,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参差不齐道,但每个人表情都很认真严肃。 他们听没听进去李秋不知道,该说的他都说了,若有人到时候还是犯错,那他就没办法了。 最后,他说:“好了,你们苦读多年,这才考试打起精神,拿出你们的真才实学,我提前祝你们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出发!” 然后,一群人往山下井然有序的而去。 此次随行去县城的,除了李秋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先生,他们这一走,整个学堂就显得空荡荡起来。 剩下的,要么是一些已经考取童生的学子,要么是一些对自己实在没有把握的人,有功名的,在给他们加油打气,没功名的那种,则是一脸对未来的茫然…… 这次学堂八十六个学子去考试,最终能有几人考取功名? 谁也不知道,因为科举太难了,上千人争那二十个名额,他们这几十个人去参考,最终有一两个能考上就值得庆贺了,多了实在不敢想啊,往年一个都没考上的都有,据云景所知,去年就是如此! 科举对很多人来说是改变命运和社会地位的机会,可这机会太渺茫了,难如登天也不为过。 一行人来到山下,上了马车这样的交通工具,然后浩浩荡荡的往县城方向出发。 参考的学子,学子的家长,护卫仆人,加起来人数都超过三百人了,规模当真不小,每年这样的事情都要发生一次,当他们走过田间地头,忙碌的农民已经见怪不怪。 从学堂出发,他们从镇子边上绕过,然后上了官道。 最开始的一段路程,都是各个学子的家长在三令五申的叮嘱自家孩子如何如何,一遍又一遍,有的孩子认知听着,而有的则有些不耐烦…… 赶路,尤其是走长途,在这交通不便的当下,到底还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 走了个把小时,学子的家长嘴巴都说干了,没词儿了,这才放过自家孩子。 然后吧,有相熟的邀请前去聊天解闷,有的则干脆休息养神。 “阿景,这边,到我家马车上来,宽敞,胖子他们也在,我们一起好玩一点” 王柏林他老爹总算是‘放过’了他,去熟悉的人马车上聊天去了,然后他就迫不及待的从马车车窗伸出脑袋冲着云景招手呼叫。 李秋笑着拍了拍云景的肩膀说:“景儿,去吧,考前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好的师父,那我过去了” 打了招呼,云景下了牛车快步走向王柏林他们那边。 他倒不是对明天的考试有多大压力,主要是路上太无聊了。 踏上王柏林他家的马车,云景发现没有大人在,马车很宽敞,陈一剑周金泰王柏林各自占据一块地方,云景上来后也丝毫不显拥挤。 “阿景,你去没去过县城啊?” 云景刚上来,王柏林就开口问。 “没去过,咋啦,你不是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去呢”云景坐下后耸耸肩道,一点都没有因为第一次进城那种好奇之心。 在见过牛角镇的景象后,云景对此间的所谓大城市已经不好奇了。 王柏林拍了拍脑门道:“啊,我忘了,对了,我跟你说,我去过很多次县城,那里有好多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哦,嘿嘿,阿景,你长这么好看,小心被人掳了去回不来啊” 云景当时就一脑门黑线,这家伙,三句离不开女人,你不说女人会死啊,无语道:“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些?” “那还能想啥?”王柏林理所当然的反问。 你去死吧…… 不想和他说话了,云景看向周金泰道:“胖子,别紧张,平常心对待吧,该学的都学了,正常发挥就好,不要有压力” 周金泰一看就紧张得要死,在边上也不说话,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吃的。 “额没紧张啊”,他抬头笑了笑道,嘴里咀嚼着东西,说话都说不清楚。 你这还不紧张?一身肥肉都在抖好吧,然后云景说:“你看剑客,他就不紧张,还有心情看书呢” 陈一剑,自从那次仗剑江湖失败后,云景他们就给他取了个剑客的外号。 “事到临头了看书有什么用”,周金泰撇撇嘴道。 这会儿王柏林在边上瞪眼嚷嚷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不会以为剑客现在看的是什么正经书吧?” ??? 于是,云景和周金泰都看向了低头看书的陈一剑。 那家伙脸色一红,将手中的书丢王柏林脸上说:“那什么,刚才我一上车,林子就说搞到了一本好书,我就想看看好在什么地方,事实证明,一般吧” “一般你还看得这么起劲?”王柏林宝贝的把书收好鄙视道。 云景想锤死他们,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看这些?把心思放在考试上不行吗?” 说完,云景摇摇头道:“给我也看看……” “哈哈哈,阿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柏林他们顿时笑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枯燥,四五个小时后,去县城的路他们走了一半,在一家路边野店停下休息,吃了饭又继续启程赶路。 那路边野店位于一三岔路口,规模还不小,足有两层,前方三条路分别通往其他三个镇子,供赶路的人歇脚住宿,云景他们的到来,倒是让这家店赚了不少。 在这里,云景他们还遇到了另外三个镇子去赶考的队伍,虽然彼此不认识,后面的路也结伴而行。 那家店也不是什么黑店,他们也没有‘恰好’碰到江湖恩怨…… 接下来的路,一行人就没那么高的兴致了,春日的太阳虽然不毒辣,可赶路本就让人乏味,暖洋洋的太阳一晒,就让人昏昏欲睡。 还好的是,赶考的学子家里都是有家底的,赶车这种事情自然有下人,路上困了,直接休息就是。 云景倒是没睡,他精神头很好,重新回到了师父李秋的车上,看着沿途的风景。 实际上也没什么看头,沿路大多数都是荒山野岭,偶尔能看到田地,也只能看到一些穷苦农民在地里忙碌。 然后的话,云景发现,估摸着是朝廷方面发力了,他所见到的那些忙碌农民,都在使用农家肥。 有一点云景蛮纠结的,就是直到如今,朝廷方面也没有政策下来确定税赋问题,搞不好朝堂上还在扯皮…… 下午时分,大概四点的样子,赶了大半天路,新林县县城总算是遥遥在望。 目的地快到,这个时候,乏味了一路的人们精神头倒是又好了起来。 看着远处的新林县县城,云景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并没有能让他眼前一亮。 说是县城,也就规模比牛角镇大了几倍,土墙茅屋少了一些,建筑物方面好了一点,但到底没有让云景体会到心中所想的那种繁华景象。 县城周围倒是有城墙,如果那能称得上是城墙的话。 城墙只有四米来高,石头垒砌的,很多地方明显年久失修垮塌了,用泥土填充夯实,估计一下雨还得被泡夸。 好吧,云景心头不禁嘀咕,前世电视上看到的,随便一个小镇或者县城,都有着坚固的城墙,街道干净整洁,房屋华丽,人们穿着得体,谈吐文雅……,那些特么根本就是侮辱人的智商! 真实的情况是什么?道路凹凸不平,建筑陈旧,人们穿着大多数都破破烂烂…… 预料之中的事情,云景看到新林县的情况也并不意外。 不过到底是科举这种关键时期,新林县的治安问题倒是很严肃的,城门口有兵丁把守,挨个认真检查进出的路人。 轮到云景他们的时候,倒是简单得多,只需出具考牌亦或者学籍之类的就放行了,并没有遭遇严格排查,把守的兵丁反倒是对他们很客气。 入城后,他们一行直奔早已定好的客栈。 “景儿,你在看什么?” 李秋见云景四处张望,于是好奇问。 云景笑道:“师父,以前和你去茶楼听书的时候,经常听到说书先生讲,人多的地方很容易发生江湖恩怨,我在想我们会不会恰好遇到” “哪儿有那么多江湖恩怨正好被我们遇到啊,说书先生说的,也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且大多数都只是编造出来的而已,当不得真,再说,明天就是朝廷科举,等闲谁敢在这个时候闹事儿?一旦影响到科举,打入大牢都是轻的!”李秋摇摇头哑然道。 好吧,云景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到底县城还是要比牛角镇大得多,人也多得多,街边店铺林立,来往行人交织,倒是让云景见识了一番古代的真实城镇风貌。 进城后又半个小时,云景他们总算是来到了定好的客栈。 他们人多,一家客栈明显是安排不下的,周围的几家客栈早就已经被包下了,就等着它们入住呢。 王朝科举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一路走来,云景发现人们谈论的都是关于科举的事情。 来到客栈安顿好,休息了一会儿,李秋又忙着将学子们集中起来,然后带着他们去熟悉考场。 当云景他们来到考场之处时,发现这里早已经戒严,周围每隔几米就有兵丁把守,而且考场周围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捕快在巡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忍了! 考场占地面积很大,云景目测一番,估计其占地不下于一个标准的足球场。 它整体呈圆形,外面居然有高达五米的围墙包围,比之县城外面的城墙还高,且墙上布满了锋利的铁刺。 这样的高度,一般人想要翻进去,不借助工具几乎是不可能的,高来高去的练武之人除外。 而且在考场外,每隔差不多八米就有一个兵丁守卫着,更远处还有捕快巡逻,如此严密的防守下,一般人别说翻进去了,就连靠近都困难。 从捕快的巡逻频率,还有守卫兵丁的间隔,云景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单单是这些恐怕就动用了五百人以上。 由此可见,大离王朝对于科举的重视,而这还仅仅只是初步的童生试而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考场五十米范围就禁止闲杂人等靠近了,就连云景他们到来,也被拦下进行盘问。 得知他们是来熟悉考场的,拦下他们的兵丁脸色这才好看了很多。 云景的感官很敏锐,在被兵丁拦下盘问的时候,他依稀听到远处有人在闲聊,说这几天有人想方设法的想靠近考场,被抓了不少,直接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那些被抓的人,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处理,是因为县城的官员几乎都在忙着考试的事情,谁有功夫搭理他们啊。 听到这样的谈论,云景也不好分辨那些被抓的人是不是想要给明天考试的学子作弊,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估计有些是误闯被抓的吧。 撞枪口上了,喊冤也没用…… 被拦下的云景等人,他们并未因为是来熟悉考场的考生就被第一时间放行了,而是出具了考牌和学籍,这才被放行允许接近考场。 这个时候云景心头有些想笑,他发现,那些平时在学堂‘上蹿下跳’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学生,面对这样的情况都变得规规矩矩,老实得不得了。 经过了第一道盘查,他们也没能第一时间进入考场熟悉环境,而是在围墙外十米之处等着。 然后云景得知,这考场一共有四个出入口,都有编号的,依次是甲乙丙丁,对应考场内的四个区域。 这时李秋让云景他们看自己的考牌,上面有对应的编号。 云景拿出一看,自己考牌后面,刻着丙零四三这个数字。 “考场之内,除了看守的兵丁和考官外,只能允许考生进入,哪怕还没开考,我们这些带队的先生也是不能入内的,所以接下来只能你们自己去熟悉考场了,都看到自己的编号了吗?去相应的出入口吧,那里会有人安排你们的”,在一帮学子查看考牌的时候李秋说道。 然后云景他们只能自己去往对应的区域了,说来也巧,云景和王柏林他们三人都不在同一个区域,甚至四个人都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只得分开,约好熟悉考场后在原地集合。 和其他十几个熟悉的‘老乡’一起,云景他们去了丙区。 过去的路上,云景稍微闭上眼睛,思维散发出去,在他那半径千米的‘观察’范围下,考场情况很快就了然于心,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考试位置,甚至王柏林他们的位置云景都看到了。 咋说呢,考场内的布局,还真是圆形的,最中间有一个三丈高的高台,高台上有亭子,站在上面能看到四周。 而考生的考房,每个人都是单间,有墙隔开,隔开的墙还向前延伸了半米左右,反正在考房内几乎看不到左右的人,面积不到两个平方,有顶,估计是为了防止下雨天。 考房正前方对着考场中心的高台,没有门窗。 云景猜测,考场中间的高台应该是考试时考官待的地方,他们方便随时观察考生的情况。 考房呈阶梯状,每间考房都对着中间的高台,整得跟罗马斗兽场似得。 考房内的布置就很简单了,一个恭桶,一张桌子一张凳子,其他的一概皆无。 尽管云景已经将考场的情况了然于心了,但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的。 他们来到丙字入口,被兵丁拦下,告诉他们安静的等着,已经有考生进去熟悉考场了,得等他们出来后才能进去。 而且还不能同时进去,每次只限十人,全程都得在兵丁的注视下,这是为了防止考生在熟悉考场的时候偷偷藏作弊手段。 总之就很严,估计能想到的防作弊手段都用上了。 这还不是考试的时候呢,第二天考试每个考生都得被搜身,带的一切物品也要被检查。 等待的过程中,和云景一起的,有人笑道,说他们只有十来岁,哪怕明天脱光了被搜身也没什么,但换做那些一二十岁还来考试的大龄考生,那就有些难为情了…… 搜身这个过程是没法避免的,任何考生都不可能例外,每一个有功名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怕朝堂上的一品大员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虽说每年的童生试都至少有一千人参加,但来得早的已经先熟悉考场了,是以云景他们并未等多久,十多分钟后,就轮到他和其他九个人进去了。 进入考场,没有人说话,很安静,那些负责监督的兵丁嘴巴就更被缝上了似得,闭得很紧,明显被警告过禁止在考场和任何考生交流。 在他们的眼神注视下,进入考场的人也不敢吱声,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想要说话的表情,都会惹来兵丁冰冷的目光,让人如芒在背! 安静的熟悉了考场,考生记住了自己明天考试的位置,然后又在兵丁的监视下离开。 直到出了考场,一个个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之前的压力太大了。 云景倒是全程轻松,他没感觉到压力,反正就走个过场而已。 这一圈下来,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了,不久后就要天黑。 和王柏林他们汇合,陈一剑压低声音说:“那些兵丁的目光太让人不舒服了,以后我要是当了官,他们绝对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 “剑客,咱现实一点,别说当官了,你还是先考取功名再说吧,而且啊,我觉得你将来更适合去闯江湖”,王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击道。 陈一剑甩开他没好气道:“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啊,而且咱是读书人,将来即使游走四方,那也不叫闯江湖,叫游学,懂吗,那叫游学,你个没文化的” “呸,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王柏林翻了个白眼。 周金泰那小胖子也回来了,好奇问:“刚才谁叫我啊?我听到胖了” 云景:“……” 没跟他们无聊的打趣,看了看四周,云景居然没看到自家师父,找了一圈,这才在几十米外看到了他。 此时李秋真在跟一个人有说有笑,那人云景还认识,当初他拜师的时候见过,新宁县的县尊大人牛龟寿。 他是师父的好友,也是长辈了,想了想,云景觉得有必要过去打声招呼。 可他这边才刚迈步呢,那边李秋就伸手阻止了他的举动,示意他别过去。 虽然不懂师父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去,但云景还是停下了脚步,远远的冲着牛龟寿行了个礼,对方笑着微微点头,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动作。 不一会儿,李秋辞别牛龟寿过来了,近了之后,他传音入密给云景说:“景儿,你牛叔乃明天的主考官,不让你过去,是为了避嫌,考试结束后……算了,考试结束这几天他也没时间,有机会再带你拜访他吧” 云景点头,表示明白了。 也是,主考官和考生接触,稍不注意就会惹人瞩目,还是避嫌的好。 接下来他们回到客栈,天也黑了。 王柏林凑到云景边上挤眉弄眼道:“阿景,等下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很好玩的哦” “你说的好玩的地方,是不是那种地方?”陈一剑也兴致勃勃道,一副我纯粹是想见识一下的样子。 周金泰好奇问:“好不好玩无所谓,主要是有没有好吃的?” 云景想给王柏林一脚,干脆直接踹牛角镇去算了,那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所谓的好玩的地方,绝对是勾栏青楼那种地方。 你大爷哟,哥们你才十岁啊,而且明天还得考试,你咋就那么作呢? 虽然云景也想去见识一下,单纯的见识一下啊,但真不是时候,于是摇摇头道:“算了吧,明天还得考试呢” “去去就回,去去就回,我请,我有钱”,王柏林没放弃,还在极力劝说。 然后吧,这个时候李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沉着脸冷哼道:“还不滚去睡觉?尤其是你,王柏林,这次你若是考不上童生,回去后把你们学过的书全给我抄十遍!” 裤衩一声,王柏林直接傻眼懵逼了,想哭都哭不出来。 考童生,谈何容易啊,他估摸着自己抄十遍书是跑不了了。 云景耸耸肩,一副你活该的表情,你还跟我嘀咕呢,自家师父可是先天高手,声音再小他还能听不到? 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想去青楼,不罚你罚谁! 要说这家伙心也是真大,痴迷女人都到这种份上了,额,估计他爹未来不担心后代的问题了,这号算是废啦,王叔你还是准备培养小小号吧。 接下来各自回屋休息。 夜渐渐深了,热闹的县城也安静了下来,不过某些地方嘛,晚上正是热闹的时候,而且这几天的生意估计还不错。 云景晚上留意了一下,很多送孩子来考试的家长,晚上在孩子休息后都鬼鬼祟祟的结伴出去了。 他们到底是送孩子来考试的,还是专门跑来‘休闲’的? 云景严重怀疑是后者! 新林县居然没实行宵禁…… 云景心态很稳,哪怕明天就要考试,他依旧睡得很香甜。 感官敏锐的他,也不清楚睡了多久,反正他的房门被敲响的第一时间他就醒了,黑灯瞎火的,估摸着也就三更天。 门口响起了李秋的声音说道:“景儿,起来洗漱,然后吃早餐,准备出发去考场了” “知道了师父”,云景尽管觉得时间太早,但还是回答一声起床穿衣。 门外的李秋去叫其他学生去了。 昨天云景从其他参加过考试的人那里得知,他们考试也就半天时间而已,倒不用刻意准备干粮,说到底童生试考的内容不多,也都是简单的东西,花不了多少时间。 虽说他们起得早,但这一耽搁那一耽搁,真正开始考试,估计得十点过去了。 果不其然,参加考试的人真心太多,去考场排队,验证身份,搜身,检查带的东西,这一套流程下来,估计真正开考,十点钟都不一定能成。 排队等待进入考场的过程中,云景实在是无聊,然后就暗中打量了一下王柏林他们,让他微微意外的是,那几个家伙,别看考试前各种不靠谱,可事到临头,一个个倒是认真严肃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之中有没有人考得上童生”,云景心头嘀咕,也不纠结那么多。 他不打算帮王柏林他们作弊,倒不是不念‘兄弟之情’,只是这种事情帮他们搞不好是在害他们,毕竟成绩能作假,学问做不了假,自己能帮他们一次,难倒以后还能帮他们?而且云景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作弊手段就没有人能发现了,他从来不小看任何人! 作弊的后果太严重了,他不想以身试法。 而且他本身也不打算作弊,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去考,纵使他能在考试的时候翻阅千米内的任何书籍! 这种事情,真心没必要投机取巧,哪怕能骗过所有人,他也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关于作弊这种事情,云景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靠作弊手段达到目的的话,恐怕将来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归根结底,总结起来也就四个字,心术不正! 轮到云景进入考场接受检查的时候,那叫一个蛋疼,他甚至都想转身就走不考了。 在一个封闭的单间里,需要将衣服脱光检查,头发都不放过,甚至他喵的屁股都得掰开,万幸粪门没被检查,如果检查的人敢那么干的话,云景宁愿不考了! 不考是不可能的,一想到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忍了…… 第一百四十章 夜无声 “小公子勿怪,我们也是职责所在,还请多多包涵” “是啊是啊,小公子将来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记我们的仇啊,我们也只是按规矩办事” 负责检查的是两个人,五大三粗的,之所以安排两人,应该有相互监督的意思。 云景抬着双手哭笑不得道:“两位大叔,你们快点吧……” 浑身光溜溜的被你们检查,他喵的,这也太尴尬了。 “好的好的,很快就好了” 他俩检查的时候不停的告罪,但检查还是很认真严格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夹带小抄的可疑之处。 我忍我忍,我再忍…… 度日如年啊,好在过程到底不长,就在云景都快‘崩溃’的时候,检查总算是结束了,其中一位大叔帮忙把衣服递给他说:“小公子,好了,你穿好衣服去考场吧,我们就提前祝你前程似锦” “麻烦两位大叔了”,出于礼貌,丢下这样一句话,穿好衣服的云景一溜烟跑了。 身后的俩大叔相视一笑。 然后两人凑近,小声嘀咕。 “刚才那小公子长得真好看,啧啧,虽然还小,那身材,可羡慕死人了,将来也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会馋得流口水” “是啊是啊,我都想忍不住多捏两下了,到底忍住” “可惜啊,他虽然长得好看,但一点都不阴柔,哪怕稍微阴柔一点的话,啧啧,恐怕很多好那口的男人都忍不住” “不错,而且啊,他身材好看就不说了,尤其是还很硬,我说的是肌肉骨骼硬啊,估计是练过武的,还好我们没过分,否则一旦惹怒,恐怕我们也不一定打得过” “嘿嘿嘿……” 感官敏锐的云景虽然走了,但那两人小声的对话还是隐隐约约传到了他的耳中,顿时一脑门黑线,你俩够了啊。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云景很快来到自己的考房。 在考房内坐下,左右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只能看到前方考场中间的高台。 在考场内,到处都是站岗值守的兵丁,他们跟木头人似得杵着,估计发生任何骚乱之类的意外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如饿狼般扑上去。 考场内静悄悄的,气氛很严肃,有些压抑。 云景并未干等着考卷的发放,而是打开经过几次严格检查的书箱,将笔墨砚台镇纸等物品准备好,慢慢的磨墨等着开考。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高,大概十一点的时候,考场内随着当的一声锣响,昭示着接下来要发放考卷了,除了锣声外,考场内没有其他任何杂音。 考场中间的高台上,凉亭下,包括县尊在内,足足八个考官端坐其上,目光扫视着整个考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别看都是读书人出身,但云景却能感受到他们每个人都气息不凡,感官敏锐,处在视野开阔的高台上,想来考场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考卷发放是三人一组进行的,一辆辆小推车推着在考场内穿行,一人负责推,一人负责警戒周围,一人负责发放,整个过程严肃,安静。 很快云景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考卷,除了考卷之外,还有一叠白纸,十来张,那是草稿纸,考试之后,草稿纸也是不能带出考场的,会被统一收回进行销毁。 考卷不少,也有十张,到底是刻印的,上面的考题内容实际上并不多,总共下来也就百十道题吧。 云景并未急于做题,而是先检查考卷,以防有错漏或者破损的地方,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需要及时更换,以免白白浪费时间。 更换也不能直接喊,考房内有一根绳子,拉动的话,会链接到某个地方,会有人专门过来查看情况,总之就是尽量别弄出声音影响考生们的心态。 考卷云景全都认真检查一遍,没有错漏破损的地方。 然后他依旧没有急着做题,而是将全部考题都认真看了一遍,这是为了避免‘只考最后一题’这样的事情发生。 检查一遍下来,那种奇葩事件并未出现。 每张考卷都有编号,十张是一套,云景需要在第一张试卷上写姓名籍贯年龄考号和学习的学校等信息。 这些信息在考官阅卷前,都是需要不识字的人糊上的,放置作弊。 在检查考卷的过程中,云景发现,今年的考题,并没侧重哪一科,礼仪,算数和诗词文章这样的考题内容相对均衡。 检查过考卷的云景,拥有过目不忘能耐的他,对每一道考题都了然于心,稍微回忆,总的来说都很简单,而且都是学过的内容,难度的话,也就他前世小学生阶段。 学过的内容都在云景脑海,除了最后一道题,他有把握不会做错任何一道题。 最后一道题,需要他们写一首诗! 虽然有着过目不忘的能耐,云景学习起来很轻松,但这些年来,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太高的文学天赋,作诗并不是他的强项。 所以,那最后一道题,作诗,对他来说挑战不小。 也不知道考题是谁出的,最后那作诗的题,需要考生写一首关于母亲的诗,五言七言不限,四句八句也没有限制,自由发挥。 关于母亲的诗词,云景脑海中一下子就能想到几首名垂千古的,他在犹豫一番后,决定不抄前世那些诗词。 不是说他矫情不想拿高分,而是学问这种东西做不得假,他能抄一首诗骗过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但他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说到底,前世那些学过的诗词,到底不是自己的,抄了,虽然没有人找自己要版权,也不会有任何麻烦,可他还是想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写一首。 写首诗他自认为还是能做到的,至于好不好那就另说了,反正他也没想过在这个世界成为有名的大诗人,自己靠真才实学写出来的,说出去也理直气壮,不丢人,主要是自己写的诗,自己内心不会觉得尴尬。 要写一首什么样的诗,云景还没想好,这个不急,留到最后,先将前面的考题做完再说。 第一题,居然是一道算术题。 题目是这样的,说如今粮价两个铜板一斤精米,张三手中有一百个铜板,他买了二十五斤精米,回家后,他煮了八斤米吃了,然后又把剩下的按原价卖掉,问,他最后手中还有多少钱。 至于为什么张三回去后就一次性煮八斤米,能不能吃得下这样的问题鬼才知道,反正对于云景来说,这道题就跟送分题没什么区别,也就加减乘除的简单运用罢了。 考卷上不需要写过程,只填答案就可以,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阿拉伯数字和数学符号,要把全部过程写下来很麻烦。 云景直接心算,然后在考卷上认认真真写上了答案,张三最后手中还有八十四个铜板。 实际上这道题出得对十来岁的考生来说看似有些复杂,但其中有些过程可以忽略,张三有一百个铜板,他只吃了八斤米,也就是十六个铜板,直接用一百减去十六就是他最后剩下的钱,其他过程直接不用考虑。 关于这道题,云景严重怀疑,出考题的人是想把考生绕糊涂,当然,不管绕不绕,这道题对云景来说都很简单就是了。 这些年云景一直练字,他的字虽然还没达到师父口中‘能勉强见人’的程度,但还是写得很不错的。 考卷上的答案,很多时候也是要讲究卷面分的,写错涂改都会丢分,云景没出这样的小错误,他的字迹无错,虽然谈不上优美让人赏心悦目,但很工整,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下一题,居然是一道礼仪题。 居然是岔开的,云景怀疑出考题的人纯粹是想搞考生的心态,上一题还是算数,下一题就是礼仪了,这很考考生的思维转变能力。 啧,处处是坑啊,难怪考个童生都那么难了。 云景的基础很扎实,这道礼仪题对他来说依旧是送分题,很快工整的写上答案。 接下来又是算术题,下面还是算术题,然后才是关于诗词文章的填空题…… 一题一题的做,云景也不求快,只求全部做对,然后力求卷面整洁,偶尔也会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确认了答案在抄在考卷上。 都是些对云景来说简单的题目,他做起了很轻松。 时间一点点过,个把时辰后,云景已经将考卷上的九十九道题目全部做完了,字迹工整,无涂改无错漏。 还是没去考虑最后一道作诗题目,云景又反复检查了两遍前面做过的考题,确定没有出错需要修改的地方,他才开始考虑最后一题。 关于做一首母亲的诗…… 面对这道题,云景不禁沉默了下来,认真思索如何用自己的真才实学去写这首诗。 这是一道大题,恐怕占据的比重不小,写出来的诗很可能影响的最终成绩。 纵然如此,他依旧不打算去抄前世学过的诗词。 “自己读书这么多年,别人学的什么我也学了,凭什么就觉得自己比别人差?需要用前世的东西才能证明自己?写得好与不好,都是我自己凭真本事写出来的,不丢人,纵使因此拉低了整体成绩,我也能直面自己的内心,做到理直气壮!” 心念闪烁,云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抄诗固然爽,固然装逼,但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的学问如何,这是做不了假的。 然后云景心头有点想笑,他觉得,以自家师父的性格,明明自己没去过边塞,却写出一首名垂千古的边塞诗的话,恐怕师父不会有任何理由,直接就甩自己脸上说自己是抄的,哪怕那首诗根本就找不出出处。 你都没经历过,你写个鬼啊,不是抄的是什么?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 考场静悄悄的,一千多考试埋头做题。 面对眼前的考卷,考生们就真的是考验自己真才实学的时候了。 并非人人都如云景那么轻松,面对考题,有人绞尽脑汁,有人额头冒汗,有人一脸茫然,也有人浑身颤抖,更有人直接急哭了…… 考场内,各个考房中,此番演绎着属于读书人面对科举时的众生百态。 要不说无论什么时候都有那种抱着侥幸心理不怕死的人呢,这次考试虽然严格,严格到官府几乎把所有作弊手段都考虑到了,可依旧还是有人作弊! 某个角落,有人悄悄的将一支毛笔拆开,取出了里面夹带的小抄。 也有人鬼鬼祟祟的看了高台上的考官一眼,然后用磨墨的水,图在手臂上,然后他空无一物的手臂上就显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还有人从带来的砚台上,打开了一个隐秘的机关,从中取出了一小个巴掌大小的册子。 有一人,一阵隐秘的干呕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包好的纸团。 还有一个狠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伪装,他撑开手臂上的皮肤,从肉里面取出了一张纸,取出后,他那裂开的伤口也不流血…… 总之,在作弊这种事情上,那些考生可以称得上是神通广大! 啧啧,也是真的煞费苦心了。 他们自认为做得隐秘,可哪里逃得过高台上的考官注视?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觉到某人不对,直接一个眼神下去,然后就有守卫的兵丁收到信号,直接上去捂着嘴拖走! 那些人的下场嘛,前途大概是毁了…… 考试依旧在‘无声’的进行,越到后面气氛越紧张,因为随着时间的过去,下午时间到了,不管有没有把考题做完,都是要交卷的! 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很多人险些崩溃,压力太大,导致明明一些会做的题都不会做。 还有一些固执和某个题死磕的考生,面对后面一大堆没做完的题几乎绝望,这种人也是奇葩,非要死磕,就不去先把后面会做的做了再考虑困难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偏西的时候,考场内突然想起一声崩溃的大喊。 “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 然而那崩溃的大喊还没彻底落下,就有一兵丁迅速上前,一记手刀劈下,直接打晕拖走。 听到那崩溃的大喊,云景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内心下意识的给他配乐,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那家伙,惊人考场秩序,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哪怕不刻意去观察,云景也大概能猜到,在那家伙的影响下,必定有很多心态不好的考生受到影响,害人害己啊。 放平心态,云景依旧考虑诗词的问题。 写一首关于母亲的诗,母亲,母爱,无私,辛苦,操持家务,养育子女……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然后一副画面猛然出现在云景脑海。 几年前,当初云景要来镇上读书,即将离开家的那段时间,某一天,云景睡到半夜醒来,发现家里的油灯还亮着,当时他还没有隔空视物的能力,于是起床去看。 他看到,半夜三更,母亲在油灯边安静的给自己缝着衣服,一针一线,皆是对儿子的爱和不舍。 当时云景看到那副画面,鼻子酸酸的,眼眶湿润,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梗住,他没打扰母亲,而是默默的离开。 回忆起当初那副画面,云景此时心头依旧酸酸的,然后灵光一闪,他想到要写一首什么诗了。 拿来一张草稿纸,云景提笔,先写下了三个字:夜无声 当写完这三个字,他又迟迟无法落笔,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一笔一划的继续写: 少时求学将远行, 写到这里,云景再次顿住,曾经那一幕再度在脑海回想起,然后写到: 三更月明娘无眠。 写到这里,云景似乎灵感爆发,文思如泉涌,一口气写下后面两句: 默见灯映衣衫缝, 未语犹恐针刺母。 落下最后一笔,云景静静的看着自己写的这首诗,他已经不在乎自己写得好不好了,当初自己要离家远行,母亲半夜三更默默的给自己缝制衣服,那一针一线,都是牵挂和不舍。 抬头,云景看向家的方向,他在想,此时此刻,远在家中的母亲,你还好吗,在做什么呢…… 收回思绪,再看眼前这首诗,他也不打算修改了,然后开始在考卷上把这首诗写上。 夜无声 少时求学将远行,三更月明娘无眠。 默见灯映衣衫缝,未语犹恐针刺母。 写完最后一笔,云景心说,不管将来如何,有时间自己就常回家看看。 待到墨迹干了,他开始收拾试卷,然后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检查,虽然确定自己之前的题都没做错,但他也没有彰显性格而提前交卷,而是慢慢的等着考试结束。 整套试卷,云景唯独对诗词没有把握,能不能考上童生他不知道,反正自己已经尽力了,而且全部都是自己的真才实学,没有任何弄虚作假投机取巧。 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就交给阅卷考官去评判吧。 关于自己写的那首诗,云景最后翻看,他自己都不禁摇头,前面三句可谓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亮点可言,甚至有拼凑的嫌疑,算啦,自己也就这水平吧。 可最后一句他很满意。 未语犹恐针刺母,那夜半三更的时候,他真的怕开口说话惊扰母亲,怕那锋利的缝衣针刺痛母亲的因为操劳而粗糙的手指,所以选择了默默离开。 当当当。 下午时分,锣响三声,交卷的时间到了。 多年的苦读,终是在这一刻提交了一份答卷。 这个时候,考场内可谓众生百态,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直接晕倒,有人祈求收卷的人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当然,也不乏那种对自己有信心的,一脸春风得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问题不大 考卷被当场糊名收走,考试结束。 一千多参考的学子,多年苦读,一朝施展所学,最终是榜上提名春风得意,还是黯然收场来年再战,要过几天才能见分晓。 对参考的学子来说,这等待结果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 出了考场,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云景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说平静吧,又不平静,那么多年苦读,谈不上十年寒窗,但无数个日日夜夜下来,笔都磨秃了不记得多少,手上的老茧长了又脱,脱了又长,那么多的付出,最终化作了如今这半天的考试。 说不平静吧,他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毕竟考试已经结束,剩下的就只能等待结果了。 总归他曾经努力过了,考试的时候也尽力了,不管结果如何,这些年来学到的东西,总归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 实际上按云景最初的要求,他只想认得这个世界的文字就足够了,哪儿知阴差阳错,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此间的科举,是和命运挂钩的,一旦考取功名,就不再是平民了,哪怕最低等的童生,说到底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仕途的门槛,朝廷每个月都会发一些钱粮,不多,省着点的话,勉强能维持生活。 这就是科举的好处,一朝榜上提名,基本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将来科举这条路能走到什么程度云景不知道,未来当不当官他也没想过,从内心来说,云景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当官的料,纵使将来有机会当官,云景更倾向于做一个有功名的闲云野鹤。 他喜欢自由。 一旦踏足体制,很多时候就身不由己了,想来至尊宝座上的那位,很多时候都不能为所欲为吧…… “阿景,你愣着干什么?都考完啦,走吧,回客栈去”,不知何时周金泰那小胖子来到身边,拍了拍云景的肩膀道。 收回思绪,云景笑道:“没什么,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考试的时候,云景全心全意在应付考试,并未分心去观察其他人,不知道别人考得怎么样,他此时也没想过隔空去观看别人的考卷,哪怕他有那个能力。 很多时候,未知,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别提了,也就那样吧,反正我尽力啦”,周金泰笑道,心态倒是乐观,不像很多离开考场的人那样,要么失魂落魄,要么捶胸顿足。 然后周金泰反问云景:“阿景你呢,感觉如何?” “一般吧”,云景耸耸肩道。 周金泰笑了,道:“你可是我们班上学习最好的一个,你都说一般,看来对自己也没把握,那今年的考题应该是很难的,这么一来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啥了?”云景好奇问他。 周金泰一副是我表达不清楚吗的表情说:“当然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也有机会考上童生啊”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说的一般,是说考题一般啊,除了作诗外,其他的压根没难度的。 这种嘚瑟的话云景是不会说的,笑道:“那就提前恭喜你啦” “低调,低调,没影的事情呢”,周金泰眯着眼睛笑道,实际上已经乐得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了,估计心头已经在幻想考上童生后春风得意的画面。 这种事情吧,也不能说他心里没点逼数,就和云景前世大多数人一样,很多人不管自己考得如何,离开考场后都会幻想一下自己成绩名列前茅。 想想又不犯法不是。 “云景,这次没考好没关系,以后机会多的是,考砸了也别往心里去”,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林夜星对云景点头安慰道,一副知心小哥哥的样子。 云景哭笑不得,心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考砸了? 哎不对,这家伙,不但不针对自己,反而安慰自己,咋有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心头无语,云景笑道:“我没事儿,倒是你,看样子应该考得不错,有信心考上童生吗?” “我感觉自己考得不差,童生应该没问题,就是最终名次就不好说了”,林夜星一脸自己已经认命的表情平静道。 他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小孩,心里藏不住事儿,那股子嘚瑟劲儿再明显不过了。 小孩子嘛,太想得到他人认可,这样的心态云景还是理解的,于是笑道:“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哈哈,不急不急,等放榜后再说吧,到时若我榜上有名,到时候我请各位同窗好好聚聚”,林夜星摆摆手道,一脸咱要低调的样子。 他处处想压云景一头不假,但双方并非仇人,平时偶尔交流,也不会恶语相向,说白了,小孩子嘛,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阿景,走啦,先生他们在那边等着呢”,王柏林来到云景身边,冲着林夜星点点头后说道。 这时陈一剑也来了,不过却是愁眉苦脸,明显在忧心自己的考试情况,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走向等候的先生们那边的时候,王柏林小声说:“林夜星那家伙,你看他那嘚瑟劲儿,如果有尾巴的话,指不定都翘天上去了,不就比我们年长两岁嘛,不就比我们家境好点嘛,不就请了很多先生开小灶嘛,不过如此,若是换成我的话,我也有信心考上童生” 云景感受到他话语间酸溜溜的气息,也没对此作出什么评价,道:“随他去吧,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很不错,所有的题我都做完了,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王柏林大大咧咧道。 好吧,他题都做完了,可是对不对这家伙估计没考虑过这种问题,他这么开心,云景也不去搞他心态对答案,点头道:“那就好” 笑了笑,王柏林转头对陈一剑问:“剑客,你闷着干啥,咋不说话?” “啊,没事,我在考虑一道题,琢磨着自己估计做错了,可惜,现在想改答案已经来不及了,哎,当时咋就那么纠结呢”,陈一剑一脸懊恼道。 周金泰问:“哪道题啊?” “就是那道算术题,题目是一颗树上有一百个梨子,第一天掉一个,第二天掉两个,第三天掉三个,每天多掉一个,以此类推,多少天才能掉完”,陈一剑想了想回答道,完了他补充道:“我的答案是十三天,本来想回答十四天的,可第十四天不够掉啊” “这个题问题啊,我答的是十四天”,周金泰眨了眨眼道。 陈一剑愕然问他:“你咋确定是十四天的?” “我是这么算的,一百个梨,我第一天吃一个,第二天吃两个,反正一天多吃一个,一百个梨子,我十四天能吃完”,周金泰说出了自己的演算过程。 对此,云景表示不愧是吃货。 陈一剑纠结道:“可是这样一来的话,第十四天你吃的数量就不够了啊” “管他呢,反正第十四天正好能吃完,不够吃的就不吃呗”,周金泰耸耸肩无所谓道。 挠挠头,陈一剑问云景:“阿景,你的答案是多少天?” “我也是十四天”,云景笑道。 再次挠头,陈一剑苦恼道:“你们都回答的是十四天,岂不是说我错了,对了阿景,你是怎么算的啊?” “我用了两个笨办法算,总数只有一百个梨子,第一天掉一个,然后每天多掉一个,就用一加二加三这么一直加,加到十四的时候就超过一百了,就代表掉光了呗,就是十四天了嘛,然后还可以反过来算,用一百个梨子减一减二这样一直减,把一百减完,也是减到十四的时候就不够了,就代表掉完了”,云景回答道。 这真心是最笨的办法了,当然还有更简单的办法,云景就没必要说了。 听完后,陈一剑垮着脸道:“这道题我真的错了啊,我为什么要去纠结最后一天不够掉十四个呢” 对此,云景只能说他钻牛角尖了。 陈一剑向王柏林寻求安慰,问:“林子,你的答案是多少?” “我也是十四”,王柏林笑道。 陈一剑问:“你咋算的?” “用算筹啊,我带的算筹多,第一天一根,第二天两根,这样子,一共排了十四份才算凑够一百,就是十四天了”,王柏林说了一个更笨的演算过程。 然后陈一剑差点自闭了,几个人里面,就他一个人纠结第十四天不够掉,然后给错了答案,可木已成舟,现在想改也来不及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几米外的林夜星也听到了,然后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因为他的答案也是十三天,和陈一剑一样,他也纠结第十四天不够掉,犹豫后写了十三天的答案…… 很快他又抬起了头,心说一道题错了不算什么,只要其他的全对,考童生依旧问题不大,据他了解过往期的考题,相对来说,今年的考题很难! 他依旧对自己很有信心。 和小伙伴们说着话,云景他们与李秋等人汇合,然后回客栈。 到客栈后,李秋将所有学堂前来参加考试的学子聚集在一起,说:“考试都已经结束,你们只需安静等待结果即可,不管结果如何,你们在学问这条路上也才刚刚起步而已,不要拘泥于一次考试的结果,未来还有无数深奥的学问等着你们去学习专研,认真做好学问才是最重要的,学问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考试成绩,只是检验一下你们的学习成果而已,并不能给你们带来多少好处,哪怕有人这次考上童生,也不是骄傲的资本,毕竟世间有太多身具大智慧却无功名的人了” 安慰了一番考试的学子们,然后他又说:“你们刚刚考完,心忧结果,恐怕接下来几天也没心思学习,考试结果会在三天后出来,所以我做主,给你们放五天假,五天假期,你们想回家的,明天就和先生们回去,最终成绩,到时候官府会派人送去牛角镇,这点你们不用担心,当然,若是有实在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的,也可留在县城等待,留下的,食宿以及回去之时的安全这些问题,就需要你们自己负责了,好了,散了吧,五天后,记得正常去学堂上课” 说完,李秋对云景点点头,示意他跟自己来。 “阿景,你什么时候回去?”第一时间,王柏林就凑云景身边问。 云景说:“看情况吧,我和师父一起回去,我得问问师父接下来的安排” 对于几个小伙伴,李秋是云景师父这个事情已经不是秘密,没必要藏着掖着,不过面对其他人的话,云景在学堂还是称李秋为山长亦或者先生的,为了避嫌。 “这样啊,那我去问问我爹怎么安排,我估计会在县里留几天,你若是不急着回去的话,到时候我带你玩好玩的”,说着,王柏林对云景挤眉弄眼,一副真的很好玩哟那种表情。 云景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心说这家伙几乎没救了,也不知道大点还会不会还这样,估计他如今也只是单纯的好奇吧,等到将来关于女人那朦胧而神秘的面纱揭开后,他就会逐渐失去兴趣了。 摇摇头道:“先这样吧,我先去了,师父叫我” “嗯嗯,去吧去吧,我去问问剑客他们接下来如何打算的”,王柏林摆摆手道,转身去找陈一剑他们去了。 来到李秋的房间,云景关上门后问:“师父,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景儿,你有过目不忘之能,来,将考卷和你的答案都写下来,让为师看看,帮你判断一下成绩如何”,李秋指了指一边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道。 李秋对云景的考试成绩明显很在意,这才急着想要知道云景考得如何。 心头明了,云景点头说:“好的师父” 说着,他坐下后就书写起来。 李秋催促道:“不用写那么工整,没有外人在,潦草点没事儿,尽量写快点吧” 居然这么急…… 云景心下感动,师父到底是将自己当做‘亲儿子’对待,否则以他那温和的性子,不可能如此迫不及待,于是他加快了书写速度。 云景一边写,李秋就一直看着,云景每写一道题,看着那些答案,他都微微点头,随着云景的书写,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毛笔写字,哪怕不在乎工整问题,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是以云景写完,也花了大半个时辰。 当他最后一笔落下,李秋忍不住将云景写的全部拿起来反复观摩,最后开怀道:“景儿,你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前面九十九道题,全对,无一出错,单凭这些,想来拿个童生功名是没有问题的”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今年的考题,对于童生试来说,对照往年,还是很难的,尤其是考题中有一些小陷阱,比如落一百个梨子这道题,就很容易让人犹豫不决出错,所以想要全对,对于童生试的考生来说,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你能做到这点,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听师父这么一说,云景还是很开心的,心头有底了。 他相信师父的眼光,想来一个童生的功名应该是稳了,但不到最后结果也不一定,于是平静道:“都是师父平常教导得好” “为师只是教你做人的道理,这些学堂学的东西,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大可不必自谦”,李秋笑了笑,又道:“前面的九十九道题,为师暂且不说了,最后这首诗,以你们这个年纪和阅历来说,已经算不错啦,虽然没法和知识渊博阅历丰富的人作诗相比,但想来在这次童生试拿到较高评价还是不难的” 听师父这么一说,云景有些汗颜道:“师父,你也知道,徒儿诗词天赋一直都不好,这首诗,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 云景也知道自己不是写诗的那块料,可考题都考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好似前世考试考作文,总不能因为自己觉得写不好就空着吧,不过师父的评价,他觉得自己的诗在这个年纪还是不差的。 云景想捂脸,羞愧的。 到底他并非真正的小孩儿啊,绞尽脑汁作出的诗,就这还只写出这水平,虽然师父说在同龄人总不错了,可和一帮小孩比云景真心觉得尴尬,所以他表示,自己真不是那块料,以后若非万不得已尽量不写诗了,免得丢脸。 抄诗,云景依旧不考虑,哪怕不作诗也不那样做。 李秋说:“景儿,诗词终究是小道,娱乐而已,学问才是根本,切莫将心思过多的放在这上面,也就童生试会考诗词而已,将来的秀才乃至更高功名,几乎不会考诗词,毕竟诗词不能治国,不能解决民生问题,你不用太在意” “徒儿明白了”,云景点点头道。 他稍微琢磨,总结出,大离王朝应该挺注重务实的,那种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夸夸其谈读书人应该不怎么提倡。 最后,李秋放下他的‘考卷’,道:“从你的考试答案来看,加上你这些年一直都担任班上的领学资历,想来完全可以冲击一下这次科举县里第一的名额,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一切猜测都做不得数,毕竟世间从来不缺乏天才,偶尔冒出来几个完全不必意外” 云景也是这样想的,最终能不能拿第一他不知道,总归一个童生功名大概没问题了。 接着李秋看着他说:“童生功名应该问题不大,等真正放榜确定后,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也是时候给你赐字了,容为师这几天好好想想,然后,你一旦获得功名,就不在是蒙童,到时发式也得变化一下,童生戴巾,秀才戴冠,以后你就不用抱怨头上俩总角难看了,哈哈……” 说到最后,李秋自己都忍不住乐了起来。 云景不止一次抱怨总角难看,但再难看,以往他也只能忍着。 “童生戴巾?是不是头上顶块布把头发包起来那种啊?”云景问。 李秋点点头道:“不错” 云景想了想,也行,总归比俩总角好看。 然后李秋又道:“景儿,待你获得童生功名后,以后的课业就开始繁重了,而且繁重得多,要学的东西很多,包括为师答应过你的教你练武,然后琴棋书画这些雅举也要涉猎了,所以也是时候给你配个书童啦,为师这两天给你安排一下” “多谢师父”,云景点头道。 心中却是暗搓搓的想,也不知道书童能不能是个女的…… 额,想什么呢,一定是被王柏林那涩批给影响了,对,一定是这样! “小事而已,景儿不必如此,对了,本来为师想趁这个机会带你去见见你两个师兄的,但他们都已经去了州府,不久后他们也要开始举人试了,实在是不凑巧,但为师还要留几天,你是想跟为师一起在县里,过几天一起回去呢,还是明天和其他先生回去?”,李秋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说了出来,让云景自己做选择。 认真思索片刻,云景说:“师父,我决定留下,到时候和你一起回去,难得来一趟县里,我想到处逛逛,毕竟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来了,而且我也想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考试结果” “也好,不过为师要去给你准备一些你接下来要学习用到的东西,可没多少时间陪你,所以接下来只能是刘大壮他们陪你了,你不要和他们分开,安全要紧”,李秋点点头道。 云景说:“我会注意的,不会乱跑,也不会去乱凑热闹” “景儿知道就好,然后,你还小,别去赌场青楼那些地方,尤其是赌场,那种地方藏污纳垢,很乱,至于风雅场所,将来有的是机会,别学王柏林那小子,小小年纪就一门心思惦记这些,哼,他昨天的话我还记得呢,抄书的惩罚估计是躲不掉的!”李秋告诫道。 云景想笑,师父居然还记得这茬呢,王柏林那小子,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为他默哀片刻。 “好啦,景儿,来给为师说说,这些考题你在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好的师父……” 第一百四十二章 茶楼听书 和师父李秋对答题思路,足足两个多小时才结束,结束的时候早已天黑。 期间云景留意到门外王柏林他们多次徘徊,是想来找云景去玩儿的,但都被刘大壮他们拦下了,慑于李秋山长的威严,他们也没敢太过放肆,只能作罢。 虽然云景的考题全都答对了,但李秋还是给他认真讲解,很多题他都提出了自己的解题思路,倒是让云景开拓了‘视野’受益良多。 云景有前世的经验不假,但到底是不同的世界,同样的题目,这个世界也是有自己的独特解题方法,所谓学无止境,云景的那些经验,在知识的海洋中也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完了李秋让云景去休息,说他明天没时间陪云景,让他自由安排。 分开后,天色已晚,喧闹了一天的新林县也安静了下来,大晚上的,玩儿是没得玩儿了,而且晚上很多玩儿的地方也不适合他这个年纪,只能作罢,于是回到了客栈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的云景也并未休息,哪怕今天经历了来此世人生中的第一次科举考试,但他依旧惯例的练字巩固之前所学,直到深夜,他才休息入睡。 这些年来云景也总结出了点规律,越是人多的地方,天地间的灵气就越少,也不知道是被吸收了还是被红尘浊气给污染了。 就像新林县县城,天地间的灵气就很少,比在牛角镇还少得多,丝丝缕缕游荡在天地间,可以说是‘很少见’。 不过云景如今的思维覆盖面积不小,新林县的灵气再稀薄,在那范围内的总量还是不少的,于是云景将其一网打尽,吸收后睡觉。 他已经习惯了灵气带来的好处,每天都不曾落下这一过程,而且他的身体就跟无底洞似得,总也灌不满。 尤其是灵气融入身躯时的那种舒爽感,简直妙不可言。 云景前世虽然没成婚,但也是‘男人’,吸收灵气带来的那种舒爽感,他感觉并不比那几秒钟差,但两种感觉到底还是有区别的,‘那种’感觉很短暂,而且过后是疲惫,吸收灵气嘛,反倒是身心愉悦,而后精神百倍。 严格的说起来,那种事情还是要爽一些的,纵使事后疲惫,咳咳…… “呸,想什么呢,我一定是被王柏林影响了,都怪他,嗯,改天找个借口揍一顿,什么人呐” 云景惯例甩锅给王柏林…… 这些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慢慢睡去。 隔天一早,天刚亮的时候,云景醒来,发现自己在客栈,有些不适应。 往常这个时候,在牛角镇的话,他会和师父李秋去干活儿,在家也会帮忙干活儿,但这会儿没活儿干,他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难得清闲,云景也不想那么多了,起床穿衣洗漱。 他刚出门,隔壁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刘大壮和丁威走出,对云景道了一声云少爷早上好,然后又告诉他,李秋很早就出去了,接下来云景要去什么地方的话,千万不要忘了他们或是刻意甩开,以防万一。 他们如今俨然已经真正成为了云景的专职护卫。 而且云景敏锐的感官还发现,这些年来,刘大壮和丁威的身手也在日渐高明,估计不差甚至超过牛角镇的捕头王石了。 他们的武功增长这么快,是因为李秋暗中指点过他们,为的就是更好的保护云景,李秋虽然没刻意给云景说过,但他还是知道的。 但到底刘大壮和丁威的练武天赋有限,纵然有李秋那先天高手指点,也没有突飞猛进,一辈子蹉跎,最多估计也只能在后天阶段徘徊了,除非有天大的际遇。 他们尽职尽责保护自己,云景也有心送点造化给他们,可惜,他们本身并不具备吸收灵气的体质,只能是莫可奈何。 据云景这些年来的了解,此世的‘高手’可是稀缺资源,反正云景没遇到甚至听说过新林县境内第二个师父之外的先天高手,当初遇到长公主那次除外。 就连风刀门门主后天后期都能‘称霸一方’,可见高手的稀少,刘大壮和丁威,他们如今连内劲都没练出来呢,严格的说他们还处于后天后期阶段。 但武力这种事情,很多时候并不靠境界来衡量,总的来说,以刘大壮和丁威的身手以及经验,只要云景不故意作死惹事儿,保护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实际上以云景如今的能耐,刘大壮他们已经不足以保护他了,他反过来保护他们还差不多,但他并未拒绝师父的好意。 下楼吃早餐,纵使天色还早,但客栈已经喧闹了起来,这个世界的人们,总是起得很早的,哪儿像云景前世,很多人天亮估计才睡…… 相比较于昨日,客栈要冷清了太多,前两天客栈被他们这些牛角镇来考试的学子和学子家人住得满满当当,可今天更早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回牛角镇去了,客栈也已经开始接待散客。 稀饭,包子,咸菜,油条,云景他们叫了一大桌子,然后慢慢开吃。 刘大壮和丁威虽然境界不高,但到底是练武之人,胃口大,这一桌子还是吃得下的。 吃得半饱,王柏林睡眼惺忪的来了,身边也跟着个护卫,他看到云景,揉着眼睛,道了一声早,然后干脆过来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就啃,说:“啊景,我昨晚没睡好,本来想趁昨天下午带你去逛逛的,哪儿知山长抓着你不放,整得我一晚上没心思睡觉” 在王柏林坐下的时候,刘大壮和丁威很自然的就拿着一部分食物去边上桌子了,和王柏林的护卫一起吃,这点眼力劲他们还是有的。 “我师父说过几天再回牛角镇,所以时间充裕,倒是不急”,云景笑道,心说你这小子,就想着玩儿,等考试结果出来,有你哭的时候,他不打算提醒,就让这家伙开心两天吧。 王柏林顿时来精神了,点头道:“那感情好,快吃,等下我们就去玩,我爹给我钱了的,哦对,等下叫上胖子” “你咋不提剑客?”云景好奇问。 摆摆手,王柏林说:“别提了,他昨天给我说今天一早就得回去了,好像家里有事儿,对了,他让我告诉你,就不给你打招呼了” “这样啊……”,云景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 他们还没说到几句话,周金泰也跟着下楼了,看到桌子上的吃的,眼睛一亮就跑了过来,然后开吃。 这吃货,只要是能吃的他都来者不拒,很容易满足。 “你饿死鬼投胎啊”,王柏林翻白眼道。 好不容易咽下食物,周金泰说:“你不懂,吃东西是天底下最性福的事情了” “能有抱着女孩子睡觉舒服吗?虽然我还没抱着睡过”,王柏林鄙视道。 云景…… 就不应该让这家伙说话。 几人很快吃饱,也没人结账,倒不是说要吃霸王餐,是他们还得住几天,到时候一起算账。 昨天晚上和李秋分开的时候,李秋给了云景一些钱财,说云景游览县城的时候看上什么就买,一些小钱他还是不缺的,但让云景注意别被人宰了。 有这样的师父,真心人间难得。 几人吃饱喝足,商量一番决定出门逛逛,也没具体目的,走到哪儿算哪儿。 虽然他们只是三个小孩,但都带着护卫,只要不故意作死,安全方面还是问题不大的。 出门走走停停,县城其实也就那样。 逛了个把小时下来,云景发现,县城人数多了,虽然有钱人家比牛角镇的‘土豪’更有钱,但整体生活水平还是差不多的。 人多,穷人也多,拉低了整体生活质量…… 周金泰一路走一路吃,嘴巴就没停下过,王柏林则专注的去打量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不时小声和云景他们挤眉弄眼的评头论足一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毕竟还小,对女孩子好奇,说的也都是好看不好看这种话,倒没什么污言秽语,说到底还是有些单纯。 云景则是打量着沿途的行人建筑,观察众生百态。 卖菜的,走街串巷的货郎,乞讨的,收夜香的,赶路的,闲逛的…… 市井风貌,云景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人多的地方,总少不了那种不劳而获的人,云景就看到,有一小偷欲要偷一个买菜老伯的钱,这也下得去手,他管了一次闲事,微微闭眼,意念散发过去,‘扯’了一下买菜老伯的衣领,对方顿时嘟囔谁啊,四处张望,那小偷见他警觉,顿时只能作罢。 这只是闲逛途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已,谁都没发现,云景遇到了,就管一管,但他并不会无聊的专门去管这种闲事儿,天底下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他想管也管不过来,那买菜老伯恰逢其会,算是运气好。 他们走着走着,天色阴了下来,没一会儿天上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春日下雨,还是有些清寒的,王柏林都打起了哆嗦。 淋雨总归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尤其是还冷。 云景看到街边一家规模不小的茶楼,就提议说:“我们进去喝杯茶吧,驱驱寒,咦,居然有说书的,正好打发下时间,等雨停了再逛” “也好,快走快走,都冷死我了”,王柏林搓着手催促道。 茶楼是休闲的地方,没点家底和闲钱一般人也不会踏足,云景他们虽然是小孩,但毕竟带着护卫,还是得到了茶楼小二热情接待的,直接带上了二楼雅座,几个护卫则分散左右两桌。 几人要了一壶热茶,几碟瓜果,喝着茶水,听下面大堂说书先生妙趣横生的讲述奇闻异事。 这个世界的说书人,耍的是嘴皮子,说得好,逗得客人开心了,就有人捧,会给些赏钱,赏钱也不是全部进他们的腰包了,是要和茶楼方面分的,毕竟人家提供了场地和市场。 当然,这只是一般的说书人,说得不好,会被人赶下台的。 若是那种嘴皮子耍得溜的,那就是角儿了,大茶楼会专门花大价钱请,有出场费那种,得到的打赏分成也是不一样的。 总之,各行各业都有顶尖的一小撮能挣到大钱。 外面在下雨,茶楼外的墙根站了很多躲雨的人,那些人很安静,也在听茶楼内说书先生说书,他们可舍不得进来花钱。 对于这种白嫖的人,茶楼方面倒也没有不近人情的去驱赶,但总归没有好脸色就是了,人家老板请的说书先生,你白听,能给你好脸色才怪。 云景他们三人里面,陈一剑是听得最认真的,他就喜欢这些奇闻异事。 当听到说书先生说前段时间有一剑客单人独剑杀上恶匪老巢,一番厮杀斩首十余,近乎将剪径匪徒尽诛,还一片天地清明。 陈一剑听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轰然叫好,小手一挥,让护卫打赏了半两银子。 崽卖爷田心不疼,又不是他挣的钱,打赏起来一点都不含糊,反正这一刻他是高兴的。 “剑客,虽然我们叫你剑客,但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打打杀杀的没意思,要我说,还是那种寻花问柳的雅事听着有意思,也不知道这说书先生说不说,他要是说的话,等下我也打赏”,王柏林鄙视了陈一剑一番,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下方大堂说书先生。 好嘛,爱好不同,喜欢听的内容也不一样。 云景也没发表什么言论,反正说书先生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至于打赏他是不干的,都已经喝茶消费了的,也不算白嫖,再说,家人挣钱何其艰苦,云景可不想在这里就为听书而撒币…… 下方大堂内,说书先生说完一段剑客除恶的故事后,喝了口客人送的茶水,话锋一转,道:“不知各位知道不知道柳叶剑派?” 没人回答,早已练就厚脸皮的说书先生也不尴尬,继续道:“要说这柳叶剑派,在我们新林县那可是有着响当当的名号,与风刀门,铁枪堂其名,这三个门派,可以说是我们新林县境内最大的三个江湖门派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并非江湖打打杀杀,而是一段关于柳叶剑派的一桩趣事,话说这几年柳叶剑派出了一个漂亮女弟子……” 当王柏林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眼睛都亮了,关于漂亮女孩子的事情,他就爱听。 云景倒是没太大兴趣,反倒是有些惊讶,未曾想新林县除了风刀门外,居然还有两个旗鼓相当的门派。 怎么说呢,在此之前,他没刻意关注过江湖上的事情,一直觉得江湖距离自己很远,此番看来,其实江湖就在身边,只是圈子不同各不相干罢了,要说新林县境内哪些读书人比较出名云景倒是清楚……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背脊发凉! 提到江湖,云景又想到了当初去风刀门的同村蒜苗她们,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几乎每个月他都要回去,但云景并未碰到过他们。 想来他们已经熬过了最初的几年,得到了风刀门的进一步培养吧。 居然连一个被‘打’回来的都没有,估计是因为农户出身的他们很能吃苦…… 大堂内的说书先生还在继续。 他说:“柳叶剑派的那漂亮女弟子,姓林,具体叫什么我就不说了,诸位有兴趣的话自己去打听,我只是个说书的,说些故事逗大家一乐,可不敢得罪江湖中人,还得留着脑袋吃饭呢,在座的,若是有柳叶剑派的人,还请多多包涵,若不喜我说关于你们的事情,还请提前告知,我也好说些其他的,以免得罪……” 这说书先生,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居然提前打好‘预防针’。 听书的茶客不乐意了,有些性子急的开始嚷嚷起来。 “你倒是精明得很,即想说人家的事情挣些口水钱,又不敢得罪人家,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快说快说,我都等着听那漂亮女弟子的趣事呢,嘿嘿” “这里没有柳叶剑派的人,你尽管大胆说,若是出了事儿,你自己兜着,哈哈……” 其中王柏林叫得最欢,知道有关于漂亮女孩子的趣事,他就跟打了鸡血似得。 说书先生轻轻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也不理会茶客的调侃,拱手朝着不存在的柳叶剑派之人告罪一番,继续道:“要说那林姓女子,据传年纪不过十五,生得花容月貌,在门派内深得师兄师弟乃至长辈喜爱,还未曾婚配,爱慕者众” “她不仅生得漂亮,还很聪明,尤其是练武天赋极佳,纵使如今才十五岁,武功方面,已经不弱于很多年长前辈了,柳叶剑派隐隐有将她往下一任掌门培养的意思,也不知道真假,江湖门派嘛,至始至终,实力为尊,即使是女子,手段高明,也是能统领全局的,不像读书,女子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说道这里,他赶紧打住,没有深入去谈科举礼法。 “那林姓女子,大家若是稍微了解一些江湖事情的话,就应该知道,她如今已然在我们新林县境内崭露头角了,诸多后起之秀里面,有她的一席之地,甚至名列前茅,生得漂亮,且身手高明的女子,还未婚配,行走江湖,自然惹来诸多男子倾慕,但直到如今,也没传出过关于那林姓女子高看谁一眼的消息” 此时有人打断他不悦道:“不是吧,就这,你给我们叨叨半天就说这个?说点爱听的,嘿嘿……” 说书先生也不恼,继续道:“客人别急,容我慢慢道来,这下雨天听我讲趣事,正好消磨时间” “哈哈,你是故意的吧,一定和老板商量好了,想拖着我们多吃几杯茶”有人打趣道。 说书先生道:“客人这么说也没错,我还得靠说书养活自己呢,好了,言归正传,再说那林姓女子,虽说她并未看上任何青年才俊,但倾慕她的人却是让她不厌其烦,尤其是最近一两年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由此她实在烦透了,于是出手打伤了一追求她的男子,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被她打伤的男子,也是心眼小,恼羞成怒,干脆散播假消息,言谈那林姓女子放话,谁要是能打过她,她就嫁给谁!” “那被打伤的男子着实可恶,散播这样的谣言,纯粹是毁人家女孩子的清誉,但江湖事,真真假假谁又在乎呢,众多爱慕之人正好没有借口接近她呢,于是上门挑战的人络绎不绝” “一开始林姓女子还解释一番,慢慢的她也懒得解释了,谁去挑战她都应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居然没有人能胜过她,反倒是她的武功在实战中越发精进!” “倒不是说她的武功在新林县境内已经无人能及了,毕竟长辈还是要脸的,不会对她出手,但同辈居然没有人胜过她,这让整个新林县的江湖中人,尤其是男子脸上无光,让人徒呼奈何” “诸位或许不知道,如今我们新林县的各大盘口已经放出话来,谁都可以去押注,压谁最终能打败她,甚至抱得美人归,我对盘口不清楚,但依稀听闻,如今下注的人很多,赌资一度超过了万两白银,而且随着消息传开,更多的人兴趣使然下都跟着去押注了……” “你们可知,如今能打败林姓女子,甚至抱得美人归呼声最高的是哪些人?”说道这里,说书先生反问在场的听众。 有消息灵通的,关注过江湖事情的,吩咐发表自己的看法。 有人说是风刀门的高徒,有人说是铁枪堂的高手,也有人说肯定是柳叶剑派内部的人,反正众说纷纭。 这会儿王柏兴致勃勃对云景道:“阿景,真有那么漂亮且身手高明的女孩子吗?我听说练武的女孩子,身材都很好,很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以后也要找一个这样的女孩子,抱着一定很舒服” “是有这个说法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练武的女孩子,都很凶的,你确定不怕自己被打死?”云景无语道。 他大大咧咧说:“怕啥,女人而已,还能翻天不成,将来我也是要练武的,不听话,打到听话就是” “你倒是乐观”,云景失笑道。 周金泰一个劲的吃东西,桌子上的瓜果都快被他一个人吃完了,他才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呢。 美食才是他的最爱,女孩子好吃吗?不好吃你跟我说个屁…… 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说书先生这才说的:“如今啊,呼声最高的,不是风刀门柳叶剑派和铁枪堂的诸位侠客高手,这三个门派的后起之秀,连前五都拍不进去呢,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哦对了,不算新林县境外的人” “为什么啊,你快说,哎呀,都急死我了”,有人催促道,就跟催更的读者一样急不可耐。 有些听众倒是闻弦音知雅意,当即掏出钱财打赏。 钱收够了,说书先生这才眉开眼笑道:“之所以那些江湖门派的后起之秀连前五都排不进去,那是因为你们忘了还有一个圈子,读书人的圈子!” 哦~! 听他这么一说,很多听众一脸恍然。 但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的,纷纷询问周边的人。 这时说书先生继续道:“我忘了从什么地方听过这样一个说法,江湖门派,说到底,朝廷才是最大的江湖门派,嗯,我就这么一说,说书人嘴里的话是当不得真的,反正过后我是不会承认说过这些话的” “咳咳,在这个基础上,读书人虽然专心做学问,但他们也是练武的,尤其是读书人大多都家境不凡,有的是关系人脉,练的也是高深武学,自然就厉害了,只是读书人不喜争斗,不显山不露水而已,学问越高的读书人,一旦发起怒来,比很多常年闯江湖的还厉害呢,你们看过菜市口砍头吗?那些监斩官就是读书人出身的,你看想想,是不是监斩官监斩的时候,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滚下血溅三尺,人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所以啊,厉害的都在读书人这个圈子呢,但也不是绝对,你们现在明白,为什么盘口上那些江湖门派的后起之秀连前五都排不进去了吧”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那里还会不明白。 然后有人问他,具体都有些什么人呢? 哪知说书先生摇摇头道:“不可说,不能说,我还想混饭吃呢,不管是江湖侠客,还是读书人圈子,都不是我能得罪的,你们想知道自己去了解就是” 这时王柏林问云景:“阿景,我们读书的,虽然我知道将来要练武,但真能像那说书先生说的那么厉害吗?居然连专门混江湖的都比不上” 云景想了想到:“厉害不厉害,还是要看个人的,江湖和读书,到底不是一个圈子,我也不清楚,但总归低调点的好,别小看任何人” “也是,我们读书人,将来可是要出将入相的,指挥千军万马,江湖到底不是目标,不必在意”王柏林点点头道。 这家伙还真敢想。 然后台下有人不乐意了,嚷嚷道:“绕了半天就给我们说这个?可值不了那么多赏钱哦!” 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说书先生继续道:“当然不止如此,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趣事,保管你们听了对得起那些赏钱” 顿了一下,他说:“刚才你们都已经了解那林姓女子的厉害了吧,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们可能不相信,我也不知道真假,道听途说而已,你们信不信自己去求证,我只管说我知道的” “话说那柳叶剑派的林姓女子,这两年崭露头角后,前些日子出去闯荡江湖,然后听闻一山中出现大虫伤人事件,欲要前往为民除害,结果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她备受打击” “那件事情如今在新林县这个江湖圈子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是那句话,真假未曾可知,你们自己去求证” “具体的话,就是林姓女子去除害,结果到了地方,打听到了大虫所在区域,仗剑去‘除虫’的时候,那大虫已经被一猎户给杀了,这还是其次,具体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林姓女子就和那猎户动起了手来,准确的说是那猎户的女儿!” “那猎户的女儿只有七八岁吧,结果呢,林姓女子,整个新林县江湖圈子里面风头无两的奇女子,居然败了,被一个八岁的小女娃给打败了,而且是完败,这种事情你敢信?” 听到他这么说,一时之间整个茶楼鸦雀无声。 你闹着玩儿呢,之前还说那林姓女子如何如何,结果转头就被一个八岁的小女娃给揍了?这也太扯了吧,写话本的都不敢这么写! 摇摇头,说书先生道:“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当时那林姓女子身边还跟着其他人的,应该是她的师兄弟,具体如何你们大可自己去柳叶剑派求证,但要谨慎,免得人家恼羞成怒给你一剑戳个窟窿” 有人嚷嚷道:“你说的虽然离谱,我们姑且信了,可那猎户在哪儿?那小女孩在什么地方?这个总得有个说法吧,否则你就是胡编乱造!”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人家猎户带着女儿游走山林打猎,遇到大虫就宰了,来无影去无踪,上哪儿找人去?”说书先生摊手,一副我只管说概不负责的嘴脸。 这么一搞,听众们纷纷觉得他纯粹是在吹牛。 然而管他吹不吹呢,反正大家听痛快了,这样的反转,就是他们喜欢听的,如果他光吹嘘那林姓女子多厉害,那真不值票价。 可这个时候,说书先生说了一句更离奇的,道:“另外,我听到消息说,当时林姓女子遇到的猎人父女俩,那头近丈长的大虫,居然是那八岁女娃给打死的!我就这么一说,信不信由你们” 说完,他依旧是一副概不负责的姿态。 鬼才信他,人们纷纷鄙视道,你就扯吧,八岁的娃娃打死老虎,估计都不够老虎一口吞的。 就连王柏林都不信,对云景撇嘴说:“现在的说书先生,越来越不专业了,尽瞎扯,虽然他说得挺好,但我不想打赏他,八岁,嘿,还在尿床吧,打老虎,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尤其是无凭无据,连人家猎人父女俩姓名住什么地方都没个根据,还没人亲眼见到,求证都找不到人” 听着王柏林鄙视的话语,云景下意识挠挠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后背有点发冷。 游走山林的猎户,八岁小女娃,打老虎,这些关键词联系起来,咋听着有点像自己素未谋面的老泰山和小媳妇呢? 几年前师父说老泰山至少是个后天后期高手,以当初去小溪村的风刀门弟子来衡量的话,当时风刀门的人还是后天后期,一手刀都能劈断碗口粗的杏树树干了,这样一来,自家老泰山后天后期高手弄死大虫不跟玩儿似得? 再深入联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家小媳妇在泰山的细心培养下,八岁打死老虎,额,也不是不可能的? 关键是还对的上号啊! 如果,如果啊,万一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自己让小媳妇‘玩物丧志’的计划落空了? “不会吧不会吧,我那八岁的小媳妇,如今就能打老虎了?我的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云景心头一个劲儿嘀咕。 太扯了,太玄乎了,还是那句话,写话本的都不敢这么写。 王柏林见他不回答,纠结问:“阿景,你想什么呢,咋还冒汗了?热吗?不对啊,我还有点冷呢” “额,我没事儿”,云景摇摇头道,赶紧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开。 八岁的小女娃打老虎,玩儿呢。 周金泰把桌子上的瓜果吃完了,一抹嘴巴,说:“刚才有人说老虎?也不知道老虎肉好不好吃,有机会得尝尝” “就你还想吃老虎肉,别被老虎吃了”,王柏林回头就怼了回去,然后他偶尔看下窗外,意外道:“你们看,那是不是同窗林夜星?哦对了,他家是县城的,这几天没跟我们住一起,他身边跟的是谁啊,是个女的,看不清……” “好啦,今早就说到这里吧,下午继续,到时候我给大家说点新鲜的”,说书先生拱手四方作揖,然后离去。 此时在茶楼外的街道上。 云景的同窗,林夜星,跟在一个比他还高一些的白衣少女身边。 那少女身段窈窕,一手撑着一把油纸伞,一首提着一把长剑,轻纱蒙面看不清面容,但那油纸伞下的眉目却如画般好看。 林夜星看了看茶楼方向,尤其是听着屋檐下那些白嫖党,讨论关于之前说书先生说的林姓女子的故事,他想了想,转头问身边的少女,好奇道:“大姐,那说书先生说的是你吧?是是真的吗?你真的在不久前被一个八岁的小女娃给打败啦?” 白衣女子闻言,眉毛弯弯的笑道:“小弟,你会说话就多说点,姐很久没见你了,爱听你说话呢”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林夜星听着却是莫名浑身发冷。 林夜星不知道为什么会浑身发冷,还一个劲的追问:“姐,你还没告诉我,那说书先生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没错,你满意了吧”,白衣少女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然后语气幽幽说:“师父一直教导我,山野有奇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我还不信,经过那件事情,我算是真正明白,自己坐井观天了,我居然连一个八岁女娃都打不过,至今我还没想明白那小女娃是怎么练的,她才那么小,尤其是她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爹没出手呢,我事后还专门去找过,根本找不到,像是凭空冒出来似得,哎,现在想想,放眼天下,我如今这点身手,又算的了什么呢” 林夜星瞪大了眼睛道:“不会吧,姐,你都练了十年的武了,而且天资出众,一个八岁小女娃都打不过,她即使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也不可能打过你吧?” “这世界从来不缺乏天才,你不用觉得奇怪,还有啊,你不也一样,说想去见识一下那个拜了李先生为师的小孩,结果呢,这些年一直被压一头,你却不服气,一直和对方较劲,可没一次胜过的”,白衣女子看了一眼林夜星轻笑道。 林夜星脸一红,梗着脖子说:“那是我让着他,不信你看,这次科举,我一定压他一头!” “希望吧,不过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儿,这些年来,性子倒是被磨平了不少”,白衣女子笑道,实际上压根就没抱希望。 林夜星哼了一声说:“反正姐你就等着看吧” 点点头,白衣女子说:“小弟,这次你拿个童生应该没问题了吧,到时候就要练武了,我这个当姐姐的,一定好好指点你” 她将指点两个字咬得很重,没忘被林夜星揭伤疤的事情。 林夜星由不自知,笑着点头道:“姐你放心,我一定跟你好好学,有你这个高手教我,到时候在武学上,我一定胜过云景!” “小弟,谁给你的自信?你莫不是往了你口中的云景他师父是什么人?”白衣女子无语道。 额,林夜星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他真忘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就在此时,白衣女子好看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移开一点纸伞,目光看向茶楼二楼窗口,见那里有人指指点点,于是对林夜星说:“小弟,那里有人提起你的名字,似乎是你的同窗,要不要上去打声招呼?” “咦?居然是云景他们”林夜星意外道。 白衣女子来了兴趣,说:“走,小弟,既然是你的同窗,他们来县里,而且恰好偶遇,反正我们左右也没事儿,还在下雨,走吧,上去坐坐,顺便打声招呼,免得失了礼数” “那好吧”,林夜星想了想点头道,实际上他是有些不乐意的,毕竟他单方面的和云景不对付。 此时在二楼,靠窗位置,王柏林回头对云景兴致勃勃道:“啊景,楼下的那白衣女子进来了,和林夜星在一起,也不知道什么关系,她打着伞,还带着面纱,看不清,等下得好好瞧瞧” “不会是林夜星的媳妇吧?”周金泰嘟囔了一句。 云景道:“话不能乱说,那女子比林夜星还高一些,比他大,怎么可能是他媳妇,应该是亲戚吧,他们来了” 刚才说书先生离去,他们偶尔看到下方的林夜星,顺嘴提了一句,哪儿知被那白衣女子听到了,居然带着林夜星走了上来。 当看到林夜星和他姐走进茶楼,远远的看到,王柏林‘倒吸一口冷气’,捂着心口说:“啊景,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那女子好漂亮,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我感觉心口被戳了一剑!” “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搞不好等下心口真的会被戳一剑!”云景无语的看着他说。 别以为你姓王就能成为隔壁老王了,人家隔壁老王那可是‘飞檐走壁’的大高手,你还差得远呢,不悠着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相处融洽 保持着捂心的动作,王柏林斜眼看云景道:“阿景,你这话我就不认同了,瞧你说的,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么歹毒呢?” 然后,他又看向林夜星他姐的方向说:“她拿剑的动作真好看” 此时此刻,在他眼中,只剩下林夜星他姐了,至于林夜星?存在吗?不熟,完全不用在意…… 云景看了一眼楼下林夜星他姐一眼,敏锐的感觉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凌厉气息,笑道:“是啊,她拿剑的动作很好看,但我估计,她拿剑戳人的动作更好看,我觉得林子你完全有机会领教一下” “那我也乐意,啊,被她戳一剑肯定很幸福……,好啦,他们上楼了,我不和你说了”,王柏林撇撇嘴道,旋即立刻收起搞怪动作,变得正经起来,规规矩矩的坐好,一脸云淡风轻,还装模作样的端起茶杯吹了一口冷茶轻轻抿了一口。 这家伙,虽然装得正经,但眼角余光却一直往那边瞟。 云景心头好笑,他算是看出来了,王柏林这小子,平时三句离不开女孩子,但也就嘴上说说而已,真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有点怂。 就比如现在,随着林夜星和他姐上楼来,云景发现他居然有点紧张。 周金泰这胖子压根就不在意,随便瞄了一眼就不看了,冲着不远处的小二招手,在对方快步过来后说:“再给我们整点吃的” “好嘞,小公子稍等,马上就来”,小二回答一声很快离去。 隔壁桌,刘大壮在看到林夜星他姐的第一时间,每天微皱,眼神示意其他人,然后几个护卫将随身携带的武器放在了最趁手的位置。 起身,刘大壮来到云景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道:“少爷,快上来的那个白衣女子,是个高手,很厉害,小心些” “刘叔不必紧张,那白衣女子身边的是我们的同窗,应该没事的”,云景轻声说道。 刘大壮微微点头,稍微松了口气,退回了隔壁桌,但武器依旧在趁手的位置。 作为护卫,他们还是尽职尽责的,不管来的是什么人,也不管美丑,他们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保护之人的安全,若连这点本质都做不好的话,护卫这碗饭就吃不了了…… 几句话的功夫,林夜星和他姐已经踏足了二楼。 林夜星本身就是个小帅哥,但在他姐面前就显得黯然失色了,主要是他姐太过出众,那无形中的其中,一经出现就成为了整个茶楼的焦点,很多人都在偷偷看她。 她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一点都没在意。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或许是茶楼里人们的素质好吧,亦或者是林夜星她姐太过出众,出众得让人没底气,是以压根没人上去搭讪的。 林夜星姐弟俩在小二的带领下踏足二楼,其中林夜星故意扫视了一圈周围,装着在找好位置,然后才‘偶然’看到云景他们,一脸‘偶遇’加‘意外’的表情道:“云景,周金泰,王柏林,你们居然在这里?窗外春雨淅淅沥沥,你们依窗品茶观雨,倒是好雅兴” 略显浮夸…… 虽说他单方面的针对云景,但到底不是仇人,互为同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倒是没有恶语相向,也没有阴阳怪气。 云景起身笑道:“还真的是你,刚才我和林子他们还以为认错了呢,相逢不如偶遇,林夜星同学,不如过来一同坐坐?” 王柏林他们出于礼貌也跟着起身,不过两人的表现却截然不同。 周金泰看着林夜星他们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低头飞快将桌子上碟子内一颗没吃完的豆子捡起放嘴里,整得生怕林夜星等下过来跟他抢似得。 至于王柏林,表现得很‘不堪’,平时口花花的他,这会儿居然都不敢去看林夜星身边他的姐姐,眼角余光都不敢去瞄,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他的脸有点红,呼吸节奏都有点絮乱了。 林夜星拱手笑道:“就不……” 他本来想说就不打扰你们雅兴了这句话的,但这个时候,他姐却对他说:“小弟,不可失了礼数,他们既然是你的同窗,就一同坐坐吧,他们应该难得来一次县城,你应该尽尽地主之谊” “啊……?哦……” 林夜星意外的看了自家大姐一眼,不明白平时对陌生人敬而远之的她为何此时居然不排斥云景他们,毕竟是小孩子嘛,他也没多想,点了点头,然后对云景他们笑道:“那就打扰了” 说完,他对边上的小二道:“我们去那边,麻烦给加一张椅子,再上一壶好茶,瓜果也上一些” “好的”,小二点头,很快操办起来。 周金泰倒是无所谓,甚至内心还高兴了起来,眼睛下意识都眯起,心说听这口气,等下是不是不用我们掏钱了呀,那等下我得可劲吃…… 林夜星姐弟俩走过来了。 王柏林紧张得吞了口口水,把身后的椅子往云景边上挪了挪腾地儿,顺便还伸手拉了拉对面周金泰,指了指边上。 他们坐的是一张长桌,周金泰胖,独自占了一边,云景和王柏林在一边,林夜星和她姐也来的话,肯定是要占据另一边的,位置需要调整。 “林夜星同学,这位姑娘,请坐” 在他们过来后,位置也已经调整好了,处在窗边的云景伸手示意道。 林夜星他姐不着痕迹的快了一步,率先来到窗边云景对面,点头道:“打扰你们了” 说着,她将长剑放在了桌子上靠窗的位置,然后顺了一下裙摆坐下,至于之前打的伞,早就交给小二保管了。 林夜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笑着介绍道:“大姐,他们是云景,王柏林,周金泰”,然后又对云景他们说:“这是家姐” 说着,他也坐了下来。 云景点点头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林小姐” 王柏林这会儿飞快的看了林夜星他姐一眼,赶紧说:“林姐姐你好” “林小姐好”,周金泰也跟着打招呼,不过心思却在小二端来的瓜果上面。 林夜星他姐笑道:“你们都是星夜的同窗,不用这么客气,坐下说话吧,我叫林星语,你们称我星语姐就行,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到底年长一些,而且闯荡过江湖,虽然她也才十五岁,但在她眼中,云景他们都是小孩子,倒不是反客为主吧,很自然的就将云景他们当做弟弟看待了。 到底是江湖中人,她言谈举止并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那么含蓄腼腆,反倒是落落大方。 说着话,她犹豫了那么一瞬,然后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真容。 她是真的很漂亮,皮肤白质细腻,宛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吹弹可破,瓜子脸,丹凤眼,琼鼻樱唇,虽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但也称得上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了。 单看容貌的话,她并不像是练武之人,但常年习武的她,纤长白质的右手,虎口和指尖还是能看到些许茧痕的。 女孩子爱美不假,可练武嘛,手上有茧这也是难免的,将来武功到了一定程度,这些瑕疵倒是可以消除的。 她身材很好,身高一米六以上,腰很细,到底才十五岁,胸前的规模不大,不过在坐下的时候,弯腰那一刻,裙摆紧绷,身后那一抹弧度简直了…… 他们在雅座,并非包间,可纵然如此,不刻意的话,其他地方也是看不到这里的。 周金泰眼中无女人,王柏林平时口花花但这会儿不敢乱看,至于云景,倒是很平静,平时如何此时依旧如何,不刻意回避也不死盯着人家看。 云景也是个正常人,对于‘美好’的东西自然也喜欢看,反正不看白不看,但也仅限于此了。 要不然呢? 你还想上手不成! 人嘛,就是这么真实,什么‘纯欣赏’的目光根本就是鬼扯…… 不得不说,凭林星语的身段和容貌,引得一帮江湖俊杰爱慕追捧还是有道理的。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之前说书先生说的那个林姓女子就是眼前的林星语。 双方落座,此时小二也端来了新的茶水和瓜果。 小姐姐林星语主动给云景他们倒茶,笑道:“这家茶楼我偶尔也会来,这是今年的新茶,你们尝尝滋味如何” 王柏林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敢看对方,被烫得直咧嘴,但嘴里却说:“嗯,好喝” 刚才不是喝过吗?也没听你说好喝啊,云景心头好笑,心说莫不是美女倒的茶还能平添几分滋味不成。 “星语姐你也喝,别光顾着我们”,云景笑道,端起茶杯吹了吹,轻抿一口试了试温度,有点烫,又放了下来,等下喝最合适。 放下茶壶,林星语也不喝茶,反而提起话头问:“你们都是夜星同窗,给我说说,他平时在学堂表现如何?” “他啊,很好,学习在班上名列前茅”,王柏林低头道,说得到手中肯,话语间也没什么偏见。 周金泰只顾着吃东西。 云景说:“林夜星人很好,平时在学堂乐于助人,同窗有不懂的问他他都会耐心讲解” 云景说的也是实话,林夜星在学堂平时也的确是这样的,并非因为林星语长得漂亮就故意说好话。 “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林夜星开口道。 一想到在学堂总是被云景压一头,他就有些郁闷,不想说关于学堂里的话题。 关于自家弟弟的遭遇,林星语也是知道的,就不去揭他的伤疤了,话锋一转,道:“对了,你们昨天都参加了科举,对自己有信心吗……” 几人品尝闲聊,说的都是些生活中的琐事,相处得到也融洽。 作为林夜星的姐姐,林星语主动接近云景他们,倒不是抱着什么目的,在她眼中,云景等人都只是小孩子而已。 严格的说,她也不是没有目的的,就是单纯的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能一直都压自家弟弟一头,尤其是弟弟都没能拜李秋为师,反而云景拜师成功了,她想见识一下云景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星语并未因为这个小心思就对云景特别一些,王柏林他们也照顾到了,尽量做到了一视同仁。 一番不着痕迹的观察下来,云景他们都给了她一个直观的印象。 王柏林在熟悉了后,稍微放开了点,但在林星语看来,他还是有些拘谨,性子跳脱,言谈举止有些不着调,但在他这个年纪也是正常的。 周金泰的话,话不多,一直都在吃东西,性格鲜明,似乎除了吃东西,其他事情都勾不起他的兴趣,说的也几乎是和吃的有关。 然后就是云景了,是林星语重点关注对象。 怎么说呢,林星语也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了,可云景她有些拿不准。 哪怕年纪还小,但长相没得说,自家弟弟长相也算是出众了,可和云景比起来,压根不够看,完全没有可比性,那‘平平无奇’的长相,不是光芒四射那种,但若丢在人群中的话,绝对会被第一时间吸引视线! 或许女孩子都是视觉动物吧,首先关注的都是长相。 其次云景给她的感觉很特别,相处下来,她几乎都下意识忽略了云景的年龄问题,相处起来也很舒服自然,明明双方也才第一次见面而已,感觉很亲切,像是面对好朋友一样,就很奇怪。 “此人待人接物没得说,不刻意显摆也不故意低调藏拙,抛开其他因素,单凭此人现在展现出来的性格,若能成为朋友的话,应该值得深交” 一番交流下来,林星语在内心给云景作出了这样一个评价。 时间在闲聊中度过,窗外的细雨不知何时停了,茶水瓜果也吃得差不多了。 林夜星适时提出:“大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啦” 不知为何,林星语居然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点头道:“也好”,然后对云景他们说:“几位,你们都是夜星同窗,不若去我家坐坐如何?也好让夜星尽尽地主之谊” “改日吧,星语姐刚才说,你是因为夜星同学科举昨日才特意赶回来的,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家人团聚了”,云景婉拒道。 林星语笑道:“无妨,你们都是夜星的同窗好友,若是登门,家里高兴还来不及,怎能说打扰呢” 林夜星心头有些古怪,甚至诡异的生出了一种警惕感,心说自家这大姐,似乎对她的同门师兄弟都没这么热情的吧?反而对云景他们几个小孩子热情相邀,有点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云景心说这也太热情了,左右也没有要紧的事情,若是再拒绝的话,就有点得罪人了,于是他征求王柏林他们的意见,问:“你们觉得如何?” “等下不是说好了继续逛逛县城吗?不去了?改去夜星同学家?”王柏林抬头道。 听他这么一说,林夜星莫名松了口气。 倒不是说他不欢迎云景等人去家里做客,反正这会儿就是下意识的想和他们分开,这种心态没有由来,反正怪得很。 林星语看了王柏林一眼,眉毛微不可察的一挑,心头怪怪的有点失落,但还是点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和夜星先行告辞” “星语姐,夜星同学,那你们慢走”,云景点点头道。 林星语戴好面纱,拿起长剑,然后和林夜星离去。 王柏林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在他们走后,挠挠头疑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总感觉刚才星语姐瞪了我一眼” “有吗?”周金泰啃了一口糕点茫然道。 云景摇摇头笑道:“你们想多了吧” 刚才,感官敏锐的云景的确注意到了,在王柏林开口之后,林星语的确看了他一眼,至于是不是‘瞪他’,那就无从分辨了,毕竟云景也没读心术。 云景也没多想,反正认识林星语也是因为林夜星的关系,将来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都是一回事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草率了 人也走了,茶也凉了,云景道:“我们也走吧” 王柏林没动,反倒是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就跟骨头被抽走似得,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双目无神。 “你干啥,好好的叹什么气?”云景愕然问。 王柏林还是没动,有气无力道:“哎,可惜了” “你可惜什么?”云景再问,心说这家伙不会是得病了吧。 歪着脑袋,王柏林说:“我可惜的是,星语姐姐比我们大,而且还是林夜星的姐姐,家境比我家好太多了,长得还那么漂亮,我是没机会了,心好痛啊……” “你纠结的是这个?”云景无语道。 扭了扭脑袋,王柏林说:“要不然你以为呢” “你能认清现实,这是好事儿,别想那些没用的,不过话说回来,刚才你居然没口花花,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差点就信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云景摇摇头道。 哼哼了一声,王柏林说:“我本来就是正人君子好吧,平时那都是我的伪装,再说,星语姐姐可是拿着剑的,那么长,我敢乱说话吗?” 你是怂吧…… 轻轻踢了他一脚,云景道:“走了走了,你还想留下吃下午饭啊” “我可是在心痛诶,阿景你都不安慰一下我的吗?”王柏林一副交友不慎的样子起身嘟囔道。 就这还用安慰? 懒得理他,云景扭头就走。 一行人下楼,问店家花费几何,却得知钱已经付过了,林夜星他们走的时候付的。 钱都已经付过了,当然不用再付,但这个事情云景记在心头,找个机会把这个人情还了。 离开茶楼的时候,小胖子周金泰莫名其妙的重重叹息了一声。 一个个都是咋啦? 云景无语的问他:“胖子,你又叹什么气儿?也和林子一样,因为林星语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的确心痛,但不是因为星语姐”,周金泰摇摇头道,一脸亏了一个亿的懊恼样。 云景就奇了怪了,问:“那你说说看,你又是为什么心痛?” “我后悔刚才为什么没多吃点,我感觉自己肚子还装得下,不用自己付钱啊,这种事情可不常遇到”,周金泰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咧嘴笑道。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云景哭笑不得,果然不愧是吃货,居然因为没有吃够白食而心痛…… 雨已经停了,他们接下来继续闲逛。 虽是县城区域,但街道上也不是石板路,之前下了雨,来往人群踩踏下,路上泥泞不堪难以下脚。 如此一来,王柏林他们闲逛的兴致并不高,但倒也没有提出打道回府,毕竟回客栈更无聊。 难走就难走吧,弄脏了反正又不用自己洗,大不了花点钱就是,当下的社会环境,多的是那种帮人浆洗衣服的穷困人家。 走在泥泞的街道上,云景完全感受不到那种春雨过后游历‘古镇’的闲情逸致,但他也并不觉得无聊,一路所过,东看看西瞧瞧,是真正穿行在‘历史画卷’中,换成这种心态,倒是有一种难得的体验。 走着走着,云景他们路过了一个街边的书摊,摆摊的是一个四十许的男子,他一脸晦气,嘴里小声的骂骂咧咧,盖因之前的一场春雨将他的一些书籍打湿了些许。 此间的书都很金贵,被雨打湿了,一个不好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嗯,那是真正的泡汤,泡成汤…… 那书摊上的书实际上也不多,也就二三十本吧,虽然不多,但若换成钱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都已经路过了那个书摊,云景想了想,又掉头走了回来。 “阿景你干啥?”王柏林好奇问,这家伙忘性大,认清现实后,这会儿已经不‘心痛’了。 来到书摊前,云景回答说:“没事,我就随便看看” “书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没看够啊,而且你师父那里那么多书,也没见你整天拿着看”,王柏林撇撇嘴道。 他们是去过牛角镇云景和李秋住的地方的,也了解过那里的一些情况,不过李秋到底是学堂的山长,他们在那里玩儿得不自在,不常去。 周金泰抿着一根糖人,是之前路上买的,反正他嘴里闲不下来,这会儿也跟着点头道:“就是就是,书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吃,而且雨水打湿后还臭,完全体会不到所谓的墨香嘛” 云景没理他们,而是征求老板的同意后慢慢翻阅起书摊上的书籍来。 虽然这些书多多少少都被雨打湿了一点,但里面的内容倒是不受影响,书摊老板保护得还是挺不错的。 “小公子尽管看,书都是完整的,到底被雨打湿了些,若是你看上哪本的话,我降价卖给你”,老板当即给云景推销自己的书籍。 看人下菜嘛,老板精明,明显看出云景有心想买。 云景是真的想买两本书,不是文学方面的,而是书摊上的小人书,这书摊上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书籍。 他当然不会无聊到对这样的小人书感兴趣,想买也是有目的的。 那什么,之前在茶楼听书,说书的先生说的那个猎户家的小女孩,虽然云景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小媳妇,但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自己让素未谋面的小媳妇‘玩物丧志’的计划还得进行下去! 恰逢其会遇到了有小人书卖,干脆买两本,想办法送给她,让他喜欢上小人书‘玩物丧志’,总好过见天琢磨练武。 女孩子家家的,练那么厉害干啥,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小人书啊,没劲儿”,王柏林看到云景翻的书,顿时撇嘴。 然后,他眼珠子一转,悄悄凑向老板挤眉弄眼道:“这位大叔,你这么有没有那种书?就是那种,你懂的” 云景斜了他一眼,心说没救了,抬走吧…… 老板反倒是眉毛一挑,左右看了看,咳嗽一声义正言辞道:“小公子你说哪里话,我这都是正经书,不信你看”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本‘正经书’递给王柏林,还给他打眼色,意思是低调点。 那模样,像极了云景前世那些大街上卖片的…… 好吧,云景表示,这书摊老板或许识字,但绝对不是正经读书人,正经读书人谁会卖这玩意儿啊。 王柏林随便翻了翻两本‘正经书’,又递了过去,撇撇嘴道:“书是正经书,但可惜,我都有,大叔你这儿还有其他的吗?” 老板一副你小看我了不是的表情,从袖子里又掏出两本,递给王柏林道:“我这儿还有两本正经书,这几天才发行的,卖得可好了,很受追捧,很多读书人都买回去珍藏苦读摄取里面的学问呢,不信你看看” 哟呵,居然有新鲜货,王柏林眉毛一挑,接过来翻看,眼睛亮了,当即合上书道:“这两本,我要了,出个价” 冤大头这不就来了嘛。 老板眼珠子一转,直接狮子大开口,伸出三个手指头说:“我看小公子也是有缘,这样,便宜卖你了,三十两,一般人我可不这样贱卖” 翻看小人书的云景闻言,差点倒吸一口冷气给温室效应做贡献。 这个世界的书贵是真的,但也没这么离谱好吧,而且你那两本书加起来有一百页吗?内容估摸着也就几万字而已,又不是什么正经书,胡编乱造的小皇叔而已,杀猪也不是这么杀的,这刀子捅得也太狠了! “多少?”都准备付钱的王柏林愣了一下问,扣了扣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板笑道:“三十两,不还价” “居然这么便宜……”,王柏林嘟囔道,然后对身后的护卫说:“愣着干啥,掏钱啊” 云景差点吐血,这特么还便宜?你从哪儿看出来便宜了? 是,你家比起很多人家来说是不差钱,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尤其是,你特么这些年来为了买小皇叔被当成蠢猪宰了多少次? 三十两银子啊,老天爷,在你嘴里居然还便宜,败家也不是你这么败的大哥! 云景想掐死他。 赶紧将他扒拉到身后,云景对老板笑道:“大叔,你这价格,怕是不合适吧?” 此间的书贵是肯定的,但也要看什么书,就这种胡编乱造的小皇叔,说白了就比买纸的价格高不了多少,因为除了一乐之外屁用没有。 老板都等着收钱了,哪儿知云景突然插嘴,他顿时不悦了,皱眉道:“小公子,这价格怎么就不合适了?我已经很公道啦,这是书,是书,是用来珍藏学习的,不是买来吃了就没有的青菜!” 云景也不和他磨嘴皮子,把王柏林手中的书拿过来递给他,说:“大叔,价格呢,的确不合适,你便宜点,我们也就买了,但你这三十两就离谱,若是你执意要卖这么贵的话,我们只好去别处看看了” “不是,你这……,没你这样的,小公子,我和那位小公子的价钱都讲好了的,做人要讲诚信”,老板瞪眼道,也不去接云景递过去的书。 王柏林稍微琢磨过味儿来了,也不阻止,选择相信自己的朋友。 云景笑了笑,咋滴,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大叔,价格方面,若是你不少的话,我们就不买啦,你再找有缘人吧”,说着,云景将书籍放在了摊子上。 老板眼睛一眯,一丝冷意闪过。 虽说大离王朝不明令禁止小皇叔,但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卖这玩意,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灰色关系的,这不,周围就有几个人蠢蠢欲动。 然后该刘大壮他们表现的时候了,上前一步,抱着武器,眼神扫视周围咧嘴笑。 顿时一片风平浪静…… 眼角一抽,老板不敢乱来,一脸晦气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小公子你觉得我出的价不合适,那么你觉得多少合适?” 他还是想卖了,毕竟卖了就是钱啊,没道理和钱过不去。 云景也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那两本书,三两,还得将这三本小人书当做添头” 说着,云景指了指他之前挑好的三本小人书。 还是那句话,小皇叔小人书这样的读物,压根不值钱,胡编乱造的东西罢了,真正的价值,和白纸比起来差不多,甚至在很多人眼中,这种东西还比不上白纸呢,毕竟白纸还能用来书写。 “你这砍价砍得也太狠了”,老板瞪眼道,如果不是云景他们身边的护卫,他肯定是要发飙的。 就这云景还觉得贵了呢,哪怕是三两银子,这老板肯定还有的赚。 云景说:“我只出这么多,大叔你若不卖的话,我们只好走了” “卖,小公子掏钱吧”,见云景来真的,老板咬牙切齿拍板道。 云景…… 草率了! “我来我来”,王柏林当即开口,他的护卫第一时间递上了三两银子。 于是,他得到了两本小皇叔,云景得到了三本小人书。 离开书摊,王柏林并没有因为低价买到喜欢的书而高兴,反倒是有些沮丧,手中的小皇叔也不香了,咬牙切齿道:“造孽啊,这几年我花了多少冤枉钱?阿景,如果以前我买书的时候你也帮忙砍价的话,我花的钱得多买多少书?” 买这种书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王柏林也不是经常买,是以他压根就没砍过价,这会儿想想,吃亏吃大发了。 云景鄙视道:“你就是头猪,而且是蠢猪,被人宰了都不知道吭声那种” “嘿嘿,我是蠢,但这不有你嘛,阿景,下次我买书的时候,一定带上你,你负责帮我砍价”,王柏林顿时又高兴起来了。 云景说:“滚蛋吧你,帮你砍价买这种书就已经够丢人的了,如果不是为了这几本小人书你以为我会帮你?你还想有下次?想都别想!” “别呀阿景,咱俩什么关系?”王柏林顿时急了。 远离他一步,云景说:“什么关系我也不可能有第二次帮你砍价买这种书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云景掏出一两五的银子,递给他道:“诺,给你,我这三本小人书的钱”。 关系虽然好,但云景可不想占朋友便宜,昨天李秋给了他钱的,是以这会儿并不差这些,为了让素未谋面的小媳妇‘玩物丧志’,云景觉得这个钱还是有必要花的。 况且他如今也逐渐长大了,以自己的学识,能帮人写信挣钱,在这样的事情上,他觉得没必要像曾经那样抠门,再抠下去,门都要被抠坏的…… 一想到将来媳妇有可能武力爆表,那门还能保得住? 真的,男孩子很多时候不能抠门,容易把门抠坏…… “阿景,你太让我伤心了,这钱我可不能收,你都帮我省了二十多两,若是收你的钱,我还是人吗?”王柏林当场严词拒绝,大有你这样我就翻脸的架势。 云景也不再坚持,把钱收好,找个机会用另一种方式补偿他就是了。 接下来他们继续闲逛,考虑到要让小媳妇玩物丧志这个问题,云景倒是进行了一番采购,都是一些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贝壳做的风铃,小梳子,红头绳…… 都是些小玩意,不值什么钱,到最后,云景一狠心,还给买了个小铜镜,又琢磨片刻,他觉得应该对小媳妇再狠心一点,给买了针线! 让小媳妇喜欢上女红,总好过她琢磨练武吧? 王柏林被他这一套操作整得摸不着头脑,还打趣云景咋跟个小女孩似得,居然喜欢这些东西。 他压根就不知道云景心头的忧虑,这是在为将来婚后的夫妻和谐生活而努力啊…… 逛到下午,本来他们还想继续的,可天公不作美,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办法,只得打道回客栈去。 雨一直下,压根没有停的趋势,下午云景他们没出门,一直呆在客栈。 没事儿干,云景就练字。 晚上的时候,李秋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一整天去做什么了,也没告诉云景,只是稍微询问了云景一天都做了什么,然后离开,让云景早点休息。 隔天一早,李秋又独自离去,雨还在下,而且比头一天更大了。 待在客栈无聊,王柏林提出,干脆打伞去勾栏听曲儿吧,还说那里有漂亮小姐姐跳舞,他没去过,只是听说,所以想去验证一下。 周金泰兴趣不大,随意了。 云景不想去,说那种地方乱。 总之就是没去成,最后干脆继续去茶楼听书打发时间,也花不了多少钱,一天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第三天也差不多也是这么过的,春雨一直在下,让人平白心情不美丽。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第四天,也是童生试放榜这天,这天倒是雨停了,但并不是晴天。 玩归玩闹归闹,王柏林他们对考试结果还是很在意的,一大早,天刚亮,饭都没吃,就催促云景赶紧去看放榜。 对此云景哭笑不得,说这么早官府也不会张贴出来啊。 哪儿知王柏林却说,早去早占位置,晚了人多就挤不进去。 虽然云景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么早就去,但他也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于是结伴而行。 这天李秋倒是没出门,和云景一起去看放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看完放榜就得回去了,晚上之前应该能赶回牛角镇。 放榜的地方在县衙。 云景他们早,但有太多人比他们更早,当他们来到县衙处的时候,那里早就两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上千人,而且四面八方更多的人往这里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要攻打县衙…… “我就说应该早点来吧,看,这下挤不进去了”,王柏林抱怨道。 云景心说那可不一定,没见自家师傅一直在往前走嘛,跟着就是。 与此同时,远离县衙的新林县西门,一辆载满山货皮革的马车,在兵丁排查过后驶进了县城。 赶车的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春日清寒,他也只穿一件汗衫,皮肤黝黑发亮,那一身肌肉简直爆炸,跟个铁塔似得,当真是胳膊上能跑马,整一个猛字了得。 那体格那长相,相当吓人,简直鬼见愁,守城的兵丁在盘查他的马车的时候都两股战战,生怕被对方生撕吞了一样。 车上除了那猛男外,边上还坐着个小女孩…… 第一百四十六章 父女 “嘶~,哪儿来的巨汉,那胳膊都快比我的腰粗,在他面前,我感觉比面对一头大虫还可怕,虽然我没见过大虫,但我刚才差点就尿了” “可不是,如果那人不是户籍路引齐全,都都想鸣锣召集兄弟们将他当做穷凶极恶的暴徒给拿下,那长相就不像好人呐” “还好你没那么做,若是惹怒对方,你看到他那拳头了吗?跟个铁锤似得,一坨下来,谁招架得住啊,屎都得锤出来,我们周围一二十个兄弟估计都不够他收拾的!” “此人若是在战场上,定是一员冲锋陷阵无往不利猛将” “刚才检查的时候,你看到了吗,那马车上的虎皮熊皮狼皮等等,啧啧,他说他是猎户,我严重怀疑山林里的野兽够不够他宰的,对他来说,恐怕就跟地里的庄稼一样直接去收割啊……” 在那马车离去后,守城的兵丁小声讨论。 边上一年长的老兵笑眯眯的说道:“你们都是新来的,不知道他,那个人啊,别看长得凶,其实挺不错的,性子直,不轻易和人发生冲突,额,一般人也不敢和他发生冲突,总之啊,他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来县城贩卖山货皮货,以后你们若是在这里的时间长了,遇到次数多了,就会慢慢了解他的,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害怕了,哈哈哈,你们这些兔崽子,平时吆五喝六拽得跟什么似得,刚才咋不咧咧啦?” “那也要看对什么人啊,就刚才那巨汉,谁敢大声说话?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太吓人了”年轻的兵丁不好意思道…… 马车走远了,穿过门洞,行驶在泥泞的街道上,车轮一深一浅,颠簸不定。 车上,小女孩坐在车沿,小腿踢蹦着,很是活泼。 那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春寒季节,她穿着鹿皮靴,小皮袄,脖子一圈是雪白的狐毛围脖,毛茸茸的。 她的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一双大眼睛乌溜溜,跟黑葡萄似得,机灵,清澈,有神,脸蛋圆圆的,有点婴儿肥,小鼻子小嘴巴,顶着俩包包头,偶尔开口,露出一对小虎牙,总之可爱极了,如果不是那小麦色的皮肤,跟个瓷娃娃没什么区别。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她小小的身躯跟着起伏,很稳。 她不止坐得稳,手也很稳,一手拿着尺长的小刀,一手拿着一块硬木,那小刀跟切豆腐似得在硬木上削刻着,随着马车路过,木屑洒落。 她那双小手跟穿花蝴蝶般灵巧,渐渐的,手中的硬木被她雕刻成了一只可爱的兔子。 硬木雕刻成的兔子脑袋很大,比身躯还大两倍,抱着一根胡萝卜,明显是卡通! 这只卡通兔子她应该雕刻了不少时间,彻底成型后,她打量片刻,抬头,看向边上的巨汉声音清甜道:“爹爹,世上真有这样的兔子吗,我跟着你跑了那么多山林,专门去找,猎了那么多兔兔,就没见过这样的,它脑袋那么大,脖子怎么受得了嘛” 赶车的巨汉居然是小女孩的爹,边上行人听到小女孩的话,诧异的看了一眼,旋即赶紧移开目光。 太诡异了,小女孩那么可爱,巨汉那么凶恶,压根不像嘛。 他俩一大一小对比来强烈了,简直冲击人的眼球,虽是父女,但用小白兔和大狗熊来形容更为贴切些。 巨汉回头,咧嘴露出一口森森大白牙,看着小女孩笑道:“小叶子,这世上奇怪的动物多了去了,这样的兔兔你没见过也正常,你爹我打了这么多年的猎也没见过呢,它既然是你景哥哥当初画来送给你的,想来应该有这样的兔兔,他可能还见过,否则画不出来这奇怪的兔兔,而且啊,你景哥哥可是读书人,不会骗人的” “也是哦,景哥哥不会骗我的”,小女孩开心的点点头道。 巨汉哑然失笑,明显是在哄她,她居然信了,似乎有点蠢,很好骗的样子。 摸了摸她的脑袋,巨汉满脸络腮胡一抖一抖的,笑道:“你都没见过你景哥哥,就那么相信他呀?” 小女孩扭了扭脑袋挣脱他的大手,露出小虎牙奶凶奶凶的说:“哎呀爹爹,你别碰我脑袋啦,会变笨的,景哥哥可是读书人,我如果变笨了,将来就配不上他啦,会被嫌弃的”,说完,她又加了一句:“景哥哥将来可是我夫君,我当然信他啦” “你呀,连你景哥哥都没见过,就那么信任他,平时反而跟我顶嘴,太让我伤心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巨汉有些吃味道。 话是这么说,但巨汉却在心头嘀咕,这样下去不行,自家闺女连见都没见过那小子,就这么向着他了,将来指定得被吃得死死的,嗯,为了将来闺女不被‘欺负’,得好好敦促她吧武功练好,现在虽然就能打老虎了,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小女孩反而奇怪的看着巨汉说:“是爹爹你一直都告诉我,景哥哥将来是我夫君,我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而且他是读书人,懂的道理多,我当然要信他向着他啦,你还说读书人体弱,让我好好练武,将来好保护他呢,现在怎么反而怪我不向着你啦?” 巨汉无言以对,简直欲哭无泪,感情都是自己灌输的? 造孽呀…… “那你现在不是还没嫁过去嘛”,巨汉继续吃味嘟囔道。 小女孩歪着头说:“可我现在也很听你的话呀” “你就欺负你爹嘴笨吧,我说不过你,有能耐你和我打一架”,壮汉梗着脖子道,试图用拳头说话,这教育方式也是没谁了。 小女孩扭头,翻了个可爱的白眼说:“还说我呢,爹你还不是欺负我小,打不过你,我现在都能打老虎了,将来你指定打不过我” “嘿,你想超过你爹我,做梦吧,想都别想,还有啊,你能打老虎,还不是你爹我的功劳,没我教你练武,没我给你千辛万苦的配药方滋养身躯,你估计连只鸡都打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娃娃哟,当初遇到大灰狼都被吓得哭鼻子,现在给我嘚瑟什么”,巨汉鄙视道。 小女孩也不甘示弱,说:“大灰狼咋啦,后来还不是被我打死了,哼哼,现在我能打一群呢!” 说着,她还得意的晃了晃小拳头,就那么随意的晃了晃,居然虎虎生风! 巨汉继续鄙视道:“还说呢,当初你去找那只大灰狼‘报仇’的时候,边打边哭,还说什么打洗你打洗你,唉哟,现在想想都能笑得我肚子疼” “哎呀,爹你还说,你忘啦,我景哥哥可是读书人哟,将来要当官的,信不信到时候我求他将你抓了关大牢去,看你还说不说我”,小女孩威胁到。 巨汉撇撇嘴说:“居然想把你爹抓大牢去,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爹你怕啦?”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行了吧……” 父女俩说说笑笑,对话可谓毫无逻辑可言,但很欢乐。 马车走着走着,哗啦一声,一个轮子掉坑里了,居然出不来。 巨汉骂骂咧咧跳下车,嘴里嘟囔着当官的也是,都不知道修整一下路面,然后他单手抓着车沿,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就直接将马车从坑里托了出来,然后继续上路。 街边,屋檐下,一个乞丐见到这一幕,吞了口口水,缩了缩脚低头,一副别看我别看我的惊恐样。 实在是太吓人了…… 马车上,小女孩见爹爹不和自己说话了,有些无聊,干脆咔嚓一声将雕好的卡通兔兔脑袋掰断! 然后她用卡通兔子大大的脑袋继续雕刻,嘴里却说:“我再雕个小马出来,圆滚滚的马,嘿呀,景哥哥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那样的马跑得起来吗?” 巨汉继续坐回马车上,压得马车嘎吱一声,他扫视街道,挠了挠一脸的络腮胡嘟囔道:“见鬼了,今天街上人怎么这么少,跑哪儿去了?” “准是被爹爹你吓的,平时在山林里,大老虎见到你都绕道走”,小女孩抬头道。 巨汉不乐意了,说:“你爹我有那么吓人吗?” 后方街边的乞丐俏咪咪的看了他们一眼,心说这位好汉,吓人不吓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不久后,那父女俩赶着马车来到一家专做山货生意的商行。 远远的,巨汉就嚷嚷着:“掌柜的,掌柜的,我又来啦” 他那声音,跟打雷似得,半条街都能听到,引得行人纷纷侧目,顺着声音看了他一眼,见他那尊容,赶紧移开目光,惹不起惹不起…… “哈哈,苏猎户啊,我琢磨着这几天你也该来了,怎么样,这次有什么好货?” 在他那大嗓门下,商行走出一魁梧男子远远笑道,四十岁左右,是商行掌柜,他那体格也称得上雄壮了,但在那巨汉面前居然显得有些娇小…… “好东西不少呢这次,两张虎皮,三张熊皮,狼皮十多张,其他皮子几十张,对了,我这次整到一张蟒皮,五丈长的巨蟒皮,鳞如钢铁,等闲刀剑难伤,这个你可得给我个好价钱,其他肉干干菇兽骨之类的照旧给价钱吧”,苏猎户大大咧咧道,显然和这家商行有着长期合作关系,熟得很。 那掌柜的眼睛一亮,急切道:“好家伙,五丈长的巨蟒皮,哪儿呢哪儿呢,你不会是蒙我的吧” “车上,自己看吧”,苏猎户随意道,那表情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掌柜的立即去车上翻找所谓的巨蟒皮,翻找出来后,打量着直咧嘴,他眼皮直跳道:“苏老弟,不,苏老哥,你是哥,好家伙,这家伙你怎么弄到的?” “还能咋弄,宰了剥皮呗”,苏猎户掏了掏耳朵道。 嘴角一抽,掌柜的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五丈长的巨蟒啊,你看这带鳞的皮,冰冷如铁,那蟒蛇得水桶粗吧,估计大树都能勒断,你咋对付的?” “简单啊,我抓住它的尾巴,左右乱砸,没几下就软趴趴了,嘿,别说,当时还真弄断了不少树木”,巨汉咧嘴道。 掌柜的想到那副画面,哆嗦了下,心说太特么暴力了。 放下皮子,验货估价这种事情自然有商行的其他人去做,掌柜的看着巨汉说:“苏老弟,你这身手,越发厉害了啊,像你这么搞下去,山林里的猎物都要被你宰光了” “我这点本事,还成吧”,苏猎户也不显摆自己的身手,似乎不想提这些,然后一摆手发愁道:“可不是咋地,林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如今不得不越发深入山林,有时候十天半月都出不来,哎” “苏老弟,也是你本事大,我见过的猎户不少,没几个敢往深山老林钻的”,掌柜的竖起大拇指感叹道。 摇摇头,苏猎户笑道:“哈哈,管他呢,等我闺女长大了,到时候嫁人我就不打猎啦,那时也是该享福的时候了,现在得给她挣嫁妆,累就累点吧” 掌柜的心说完全看不出你有累的迹象啊,然后话锋一转道:“对了,这次还和往常一样?” “嗯,把价格算出来,留十分之一的现钱给我,其他的都给我换成各种药材,哎,如今我闺女要练武,我也要练武,还得花钱绑……请人教闺女识字,这花销越发的大了,都攒不了多少钱”,苏猎户挠头道,似乎有些发愁。 掌柜的无语,心说你还愁呢,就你一个人都快养活我们半个商行了,要不是你的那些珍贵皮子拉关系,我们商行还做不了这么大呢,你让其他猎户听到这些话咋想? 摇摇头,掌柜的说:“这次你带来的东西不少,尤其是那张蟒皮,给你换成药材的话,估计够你用一两年了” “嗯,多久能弄好啊,我还得赶回家呢”,苏猎户随意道,心说虽然能换不少药材,可用的也多啊,绝对撑不了一两年的…… 掌柜的回答说:“估计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弄好吧,走走走,你一年到头也才来两次,咱哥俩喝一杯去” 巨汉也不怕被坑,一来双方合作多年,什么东西什么价格心里都有数,再则,敢坑他苏猎户,这些年来整个新林县还没有人敢那么干的,他发起怒来自己都害怕! 听到喝一杯,巨汉眼睛一亮,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但却是摇摇头道:“喝一杯就算了,我今天带着闺女呢,她第一次来县城,我想带她到处逛逛” 马车上的小女孩来到这里后就很安静,不说话,默默的雕刻手里的木头。 掌柜的下意识看了一眼马车上安静坐着雕木头的小女孩,开玩笑道:“那是你闺女啊,长得太可爱了,和你一点都不像,我还以为你从哪儿拐来的呢,行,这顿酒就先记着,你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请你喝,你就带她逛逛吧,第一次见,走的时候我送她件小礼物” “有心啦”,苏猎户开怀道,然后对小女孩说:“小叶子,这位叔叔要送你礼物呢,还不快谢谢他” 小女孩这才抬头甜甜的笑道:“谢谢叔叔” “诶,真乖”,掌柜的笑眯眯点头道。 然后那边小女孩在谢谢后,又自顾自的低头雕刻木头去了,掌柜的见此,也是和巨汉关系不错,他琢磨了一下,道:“苏老弟,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你闺女似乎不爱说话?” “她不爱说话?你是没见她整天给我气得”,巨汉当即摇头道。 掌柜的不懂了,疑惑道:“那为何她现在这么安静?” “嗨,我教的呗,让她出门别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陌生的男子,她都已经是有婆家的人啦,而且他未来夫君还是读书人,影响不好”,苏猎户咧嘴道,说到自家未来女婿是读书人,他显得无比嘚瑟。 掌柜的哑然道:“看不出来,你这糙汉子生个闺女居然还能嫁个读书人,恭喜啊,真让人羡慕,到时候闺女出嫁,通知一声,我一定去喝杯喜酒” “没问题,好啦掌柜的,先这样吧,东西放你这儿了,你给我把我想要的东西准备好,我带闺女去逛逛,到时候来取”,巨汉摆摆手道。 “你就放心吧” 然后巨汉看向小女孩说:“小叶子,走了,咱去逛逛” “哦” 小女孩这才抬头回应一声,然后灵巧的从马车上跳下。 看到她的动作,掌柜的眉毛一挑,因为他发现,小女孩跳在泥泞的地上,明显轻飘飘不着力,地上没有溅起丝毫泥尘! 他心说这绝对不是巧合,苏猎户的闺女,别看小,但身手绝对不简单…… 苏猎户都准备领着小女孩去闲逛了,猛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掌柜的:“对了,我问个事儿,今儿个县城里咋人那么少?安静得鬼都打不死,如果不是常来,我都以为走错地方了” “你说这个啊,还能是啥事儿,今天科举放榜呗,人都去看放榜去了,所以街面上比平时人少”,掌柜的回答说。 “科举,放榜?那一定很热闹吧?”巨汉眼睛一亮。 “肯定啊” 笑了笑,苏猎户走向小女孩,大手一挥道:“走走走,小叶子,老爹我带你去看热闹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瞅啥? 随着时间过去,县衙外的人越聚越多,街道都堵得满满当当,人挨人人挤人,可谓人山人海。 前几天的科举考试,虽然考生只有一千多人,但科举事关这一千多考生命运问题,放榜这天,可不止考生来看榜,他们的家人更关心考试结果,简直全家出动,有的甚至呼朋唤友,这聚集起来的人自然就呈几何倍数增长了。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这里人多,自然就吸引了更多看热闹的,然后有头脑的,想趁着这个机会卖点东西,也跟着往这儿凑热闹…… 人太多了,吵吵闹闹让人头大。 “哎别挤啊,我鞋掉了,让让,让我找找鞋,我新鞋,很贵的” “哪个杀千刀的摸我屁股,老子是男的,呸,有种站出来单挑” “我的钱,我的钱被偷了,小偷,抓小偷啊,谁看到了……” 县衙外的开阔空地,连带着周边几条街,到处都是人,乱得不行。 当真是凑热闹不闲事儿大,这么多人聚集,也不怕发生踩踏事故…… 苏猎户父女俩来到附近街道,前方乌压压的全是人头。 苏小叶垫着脚尖,瞪大眼睛说:“哇,好多人呀” 人高马大的苏猎户咧嘴道:“这算啥,战场上的人才叫多呢,两军对垒,几万几十万军队碰撞,那才叫一个山呼海啸,心志不坚的人在那样的场合下,能被活活吓死” “战场?爹爹你还去过战场?”苏小叶回头好奇问。 干咳一声,苏猎户道:“没,我听说的,你爹我一辈子打猎,哪儿去过战场啊” “说得你好像去过似得”,嘴里嘟囔着,苏小叶看向前方纠结道:“爹,前方好多人呀,根本就看不到,那些人说放榜,放什么榜呀?” “放榜啊,就是科举考试名单吧,我也不清楚”,苏猎户摇摇头道,然后说:“人多没事儿,有爹爹在,保管让你去最中间的地点” 可苏小叶却指了指边上的房屋说:“爹爹,我想去房顶看,房顶没人,也不高,我轻松就能跳上去,比山里的大树好上多了” “别,千万别,女孩子家家的,爬那么高干啥,你是女孩子,要文静,要温柔,这样才讨男孩子喜欢”,苏猎户赶紧拉住她说。 苏小叶嘟着嘴道:“可是我都有景哥哥了呀,才不要讨其他男孩子喜欢呢,你说过,那样景哥哥知道后会生气的” 居然拿自己说过的话来将自己,苏猎户顿时头大,于是苦口婆心道:“你景哥哥是读书人,他也喜欢文静的丫头,野丫头皮猴子他是不会喜欢的” “这样呀,那我不去房顶了,我是文静的丫头,以后打老虎我也要温柔点了”,苏小叶当即点头道。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素未谋面的景哥哥不喜欢。 从小父母就灌输她将来要嫁给景哥哥过一辈子的,如果景哥哥不喜欢的话,日子就不好过,所以她很在意景哥哥的情绪…… 苏猎户这才点头道:“这就对了,走,爹爹带你去中间,你太矮了,人太多,要不你坐我肩膀上?看得远,视野还开阔” 说话的时候,苏猎户心头暗自捏了把汗,心说丫头呀,你以为这是山里不成,跑人家房顶,万一给人家踩穿了咋整,虽然你爹我不怕麻烦,可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苏小叶小大人似得白了自家老爹一眼,声音清脆说:“爹爹,你又忘啦,你说过,女孩子不能轻易和男孩子亲近的,我逐渐长大了,你也不行,要亲近以后也只能和景哥哥亲近的,才不要坐你肩膀啦,臭臭的,不喜欢” 苏猎户又有些头大了,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这会儿老子这不是图方便嘛,你咋老是拿我说的话来将我? 哪儿知苏小叶话锋一转道:“爹爹,要不我直接站在你肩膀上吧?” 看着苏小叶脚底的泥泞,苏猎户一咬牙道:“也成”。 衣服脏了洗洗就是,就这一个闺女,只要她开心就好,对于自家闺女的身手,苏猎户还是很放心的,别说站自己肩膀上了,就是站随风摇晃的树梢上都没事儿。 哎,自家那婆娘也是,肚子咋就不争气呢,这些年来就生了这么个闺女,像是用尽了此生运气一样,这以后要嫁人的,到时候老子舍不得,大男人哭得眼泪吧差岂不躁得慌? 在苏猎户满心纠结的时候,苏小叶那小身板轻轻一跃,轻飘飘的就落到了他那宽厚的肩膀上稳稳当当的站好。 苏小叶别看小,也是相当了得,就在他肩膀那方寸之间,居然还能灵巧的转身变化方向观察四周。 “好多人呀,密密麻麻的就跟蚂蚁似得”,苏小叶瞪大眼睛看着四周说道。 苏猎户本来就高,身高两米二出头,小巨人似得,比寻常人高一大截,苏小叶站在他肩膀上,简直将一切尽收眼底。 耸耸肩,他也不怕把自家闺女颠下来,苏猎户道:“小叶子你站好啦,爹要往前走了” 他们这对父女也太过醒目了点,当苏小叶轻飘飘落到苏猎户肩膀的时候,边上行人眼睛瞪得老大,一脸吃惊,这么小的小女娃居然有这等身手,让他们难以置信。 没回答自家父亲,被那么多人看着,苏小叶有些害羞,但却固执的抬头回看那些人,瞪大眼睛露出小虎牙,握着拳头奶凶奶凶道:“看什么呀,小心我打你们哟,不准看!” “你说什么?” 苏猎户边往前走边问,周围太吵了,他没听清苏小叶说什么,目光巡视周围,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 在他那堪称铜铃般的目光扫视下,周围的人飞快收回视线不敢看了,甚至赶紧尽量远离这巨人。 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人…… “没事没事,爹爹快走”,苏小叶催促道。 “哦” 苏猎户迈步向前,他那体格和长相太吓人了,周围的人都不敢碰他,第一时间给他让路,生怕一不小心惹到被他一拳锤成饼饼。 前面有人背对着,被他挤着的时候,还不悦的嚷嚷呢。 “挤你……你先请……” 没人敢爆粗口,回头的第一时间乖乖让路,心跳都慢了半拍,就很吓人,这些人每一个都感觉自己在鬼门关打了个来回。 总之就是,苏猎户肩膀上站着闺女,一路畅通无阻,看到他的人主动让路,背对着的,又挤不过他,冒火了,回头还不敢龇牙,得陪着笑脸,让人郁闷。 苏猎户所过之处都会引发骚乱,但骚乱却能很快平息。 然而世上总有不怕死的。 这不,走着走着,苏猎户就碰到了‘硬茬子’,是几个县城的泼皮,被他挤了,暴怒的回头。 对比了下身高,几个泼皮吞了口口水,但出来混的,输人不输阵,有人就呛了一句:“挤什么挤,急着去投胎啊” “就是就是,看什么看,别以为长得壮我们就怕你,卵大是坨软肉,样子货,吓谁呢!” 嘿我这暴脾气。 苏猎户当时就咧嘴一笑,都不和他们哔哔,蒲扇般的大手挥出残影,也不伤着周围的人,使了个巧劲儿,一手一个,那几个泼皮腾云驾雾般就被他给丢街边去了。 一个个摔得七荤八素,差点背过气去,问题是还搞不懂自己是怎么飞过来的,就是眼一花,人就躺了…… 还好这是县城,苏猎户收敛着呢,你要在野外惹他试试,粑粑都给你锤出来! 县衙外有兵丁把守,把守的兵丁人数还不少,估摸着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场面,大门外隔开了一片空地。 到底还是畏惧王朝威严,前来看放榜的人们没敢冲击兵丁人墙,在人墙外等着。 一早就出门的云景等人,此时处在最前面,再前面就是兵丁人墙了。 本来一开始他都有点发愁如何才能挤到最前面呢,哪儿知跟着师父李秋顺顺当当的就走到了最前面。 李秋带着云景他们来到最前面,倒没有跟苏猎户那么暴力,而是闲庭散步般就走进来了,人们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自己一下,又搞不懂谁推的,反正整得跟主动让路似得。 来到最前面了,可榜单还没张贴,只能干等着。 云景他们周围,有护卫跟钉子一样站着,倒不怕后面的人拥挤。 “景儿,很快就要放榜了,你觉得自己能拿第几?” 周围嘈杂的环境中,李秋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云景耳中。 “不知道”,云景摇摇头平静的笑道。 虽然经过前几天师父分析过后,他觉得自己有望拿第一,但周围的人太多,他可不敢说那样的话,万一拿不到第一,到时候丢脸的是自己。 嗯,还有一点,周金泰王柏林他们就在边上呢,怕打击到他们。 王柏林看了李秋一眼,对云景安慰道:“阿景,别紧张,你平常学习那么好,一定能上榜的,即使没能上榜,来年也是有机会的” 反倒是安慰起自己来了。 云景好奇的看着他问:“林子,你呢,感觉自己能考上吗?” “肯定能啊,不是我吹,第一咱不敢想,勉勉强强拿个前十的名次吧”,那家伙下巴一抬说道。 这话引得边上其他听到的考生一阵白眼,吹牛也不怕闪了腰。 耸耸肩,云景笑道:“那就提前恭喜你啦” 嘿,你要是考不上,回去抄书累死你…… “同喜同喜,嘿嘿”,王柏林一脸十拿九稳的表情说道。 云景估摸着这会儿榜单差不多已经写好了,只是没张贴出来,就在县衙内,但他想了想,并未用意念去观看提前得到答案,反正大家都在等着,自己也等吧。 很多时候,对于未知抱着点期待感其实也很不错的…… 距离云景他们二三十米外,林星语林夜星姐弟俩也在那里等着放榜,他们边上还有家人,周围也有护卫,倒也不受拥挤的人潮影响。 无聊中,林星语偶然看到了云景他们,于是对林夜星说:“小弟,那边有你的同窗,前几天见过的,你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林夜星看了云景他们那边一眼,摇摇头道:“还是不去了,太挤,况且榜单很快就要放出来了,万一过去引发骚乱不好” “李先生也在,当初你可是想拜他为师的,你确定不想过去打声招呼吗?”林星语又道。 摇摇头,林夜星说:“在学堂每天都能看到李先生的,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对没能拜他为师不感到耿耿于怀了” 点点头,一身白衣的林星语笑道:“小弟,等榜单出来,你确定考上童生后,姐姐一定好好教你练武” “姐姐你可是高手,我一定跟你好好学”,林夜星赶紧点头道,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挠了挠后背,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发冷。 “姐姐哪儿算什么高手呀,县里学馆的那些先生才是高手呢,对了,你确定要继续在牛角镇学习吗?回县里的话,不管是学习学问还是武功,都要比在牛角镇那边好得多的”,林星语想了想到,到底还是关心自己弟弟的前途。 林夜星纠结片刻说:“我想继续在牛角镇,待我胜过云景一次,我就回县里” 这是真的杠上了…… “随你吧”,林星语也不在劝。 就在此时,后方人群中传来一阵喧闹,林星语下意识回头看去,顿时瞳孔一缩,手中的长剑都下意识握紧了,目光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 “大姐,你怎么了?” 感觉到姐姐的异样,林夜星愕然问,也下意识跟着看了过去,顿时表情一僵,眼睛瞪得老大,旋即吞了口口水喃喃道:“好……好雄壮的一个人!” “没事,看到了一个熟人而已”,林星语轻轻吐出一口气回头道。 岂止是熟人啊,林星语这会儿还有点牙根痒痒呢。 她看到苏小叶了,就是不久前将她打败的那个八岁小女孩! 自己练武多年,从小加入柳叶剑派,日夜苦练,居然没打过一个小女孩,这让她怀疑人生。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概说的就是林星语此时的心情,但她能怎么办,打不过对方是事实,只能心中暗道将来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和一个八岁的小女娃较劲,想到对方的身手,林星语表示一点都不脸红…… “你力气咋那么小呀,还没我力气大呢,快赶上大老虎啦,你好慢哟,嘻嘻,来抓我呀,抓不到吧,哇,你这把剑好漂亮,很贵吧,还你,就不抢你的啦……” 每当想到和苏小叶动手之时她说的那些话,林星语就满心郁闷,简直让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之前看到苏小叶的第一时间,她莫名感觉屁股有心疼,当初被苏小叶拍了一巴掌,当时火辣辣的,都肿了…… 人群中,苏猎户肩膀上站着苏小叶,蛮横的挤开人群来到了最前方。 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巧合,他挤着挤着居然挤到云景他们那边去了。 “哎,让让,让让,腾个地儿” 苏猎户边嚷嚷着边伸手去扒拉前面堵路的刘大壮。 刘大壮眉头一皱,回头沉声道:“这里没地儿了,你去别处吧,哎你怎么……你……” 看到苏猎户那恐怖的身板,刘大壮额头冒冷汗,吞了口口水,但依旧寸步不让,固执道:“你这人,说了没地儿了,咋还动手了?” 刘大壮职责所在,肯定是不能让开的,但苏猎户那恐怖的体型让他不敢说什么重话,这是来自体型的压制! “咋就没地儿啦,你们这里这么宽敞,站我一个没事儿吧?做人得讲道理,这地儿又不是你家的”,苏猎户咧嘴道,伸手就要用力将刘大壮扒拉开。 但就在此时,他心头一跳,浑身汗毛倒竖,不敢用力扒拉了,铜铃大的双眼眯起,死死的盯着缓缓转身的李秋。 李秋一脸平静,回头看着苏猎户,眉毛不着痕迹的动了动,然后开口平静道:“这位壮士,有事儿?” 高手! 苏猎户心头警铃大作。 别看体型对比下,他似乎能一巴掌糊死李秋这样的人十个,但站在苏猎户的角度,他才能体会到李秋有多恐怖。 怎么说呢,面对李秋,他有一种感觉,若是生死搏杀,自己绝对第一时间被对方打死,纵使自己有着后天巅峰的武道修为! 先天高手,绝对是先天高手,见鬼,新林县什么时候冒出这样的强人了? 常年游走危机边缘,苏猎户此时心头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固执继续向前的话,这个温吞吞的家伙绝对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娘的,居然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个了不得的读书人,晦气,就不喜欢跟这些读书人打交道,一个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狠起来要人命” 心头暗骂,苏猎户缓缓收回刘大壮肩膀上的手,对李秋点点头说:“没事儿,就想来看看热闹,既然你们这里不方便,那算了” “嗯”,李秋不再理会他,点点头依旧一脸平静的转身。 转身的时候,李秋心态嘀咕了一句,居然带着军中的气息…… 这么一来,苏猎户也不敢太过放肆了,干脆就站在云景他们身后,反正这个地方也不错。 云景他们感觉到身后的异样,纷纷回头。 王柏林周金泰直接傻了,心说老天,这哪儿来的巨人?好可怕,不敢多看,赶紧回头。 云景倒是很平静,虽然也很意外这哪儿来的恐怖大块头,但也不会像周金泰他们那样吓得不敢多看。 他不但看,还上下打量。 感官敏锐的云景,很清晰的能感受到那大块头身上的恐怖气息,简直像是面对一头蛰伏的洪荒猛兽。 盯着人家看到底是不礼貌的,两眼后云景就移开了目光,被苏猎户肩膀上的苏小叶吸引了视线。 看到苏小叶的时候,云景心头说:“哇,好可爱的小女孩,估计很调皮,站那么高不怕摔吗” 额,也仅限于此了,毕竟不认识。 苏小叶站在苏猎户肩膀上到处张望,注意到云景的目光,看了过来,一点都没被云景‘平平无奇’的长相吸引,倒是举起小拳头,露出小虎牙奶凶奶凶道:“你看啥,再看小心我揍你哦,我超凶的” 爹爹说,女孩子在外要凶一点,尤其是被男孩子看着的时候,这样才不会被欺负。 听苏小叶这么说,云景顿时觉得好玩,笑道:“你那么凶呀,我好怕,你不会真揍我吧?” “不要和我说话啦,我真的会揍你的哦,爹爹叫我不要和陌生男孩子说话的”,苏小叶翻了个漂亮的白眼道。 云景心说这小姑娘真好玩,逗她,道:“你爹爹还说什么啊,你站那么高,我和你说话不方便,要不你下来说话?” “哼,不理你”,苏小叶扭头,爹爹说,男孩子都喜欢骗人,我才不要和你多说呢,景哥哥知道后会不高兴的。 哟呵,小丫头还挺有脾气,云景觉得这小女孩真有意思。 他和苏小叶说了几句话,苏猎户看不下去了,对自家闺女宝贝得不得了的他,哪儿还管什么李秋啊,居高临下的瞪着云景道:“小白脸一边儿玩儿去,没见我闺女不想搭理你啊” “这位大叔,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实在是你闺女可爱得紧,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抱歉”,云景拱手行礼告罪道。 “哼,这还差不多”,苏猎户撇撇嘴道。 云景尴尬一笑,实在是这对父女太出众了,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小子,你瞅啥?” 云景的目光哪儿能逃过苏猎户的感官,又不乐意了,瞪着云景吓唬他。 “没瞅啥,我就是觉得你们跟说书先生说的一个故事中的人物有些相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没别的意思啊”,云景赶紧解释。 哎,别说,说道这里,云景心头一跳,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然后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越看越像。 “小子,你还看,没完没了了是吧,再瞅一个试试!”,苏猎户当即嚷嚷道。 李秋古怪的看了自家徒儿一眼,心说景儿平时没这么不稳重啊,咋地,这是哪根筋不对,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这莽汉子杠上? 到底是自己徒儿,李秋给他撑腰,回头平静的看着苏猎户道:“这位壮士,我徒儿没恶意的,请你不要介意” 苏猎户张了张嘴,感受着李秋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恐怖气息,顿时笑道:“没事儿,我就和他开开玩笑,我也没恶意的” 云景…… 大叔,你这块头,和你的眉开眼笑气质严重不符啊,咋感觉你有点怂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双喜临门’ 李秋依旧是平静的看了苏猎户一眼,微微点头,然后转身。 此时他心头更加确定了,苏猎户这莽汉绝对有过军旅经历,就很油,还有点皮,更有点不要脸。 “此人绝非正经读书人科举后加入军旅的,想来应该是从一介小兵开始,摸爬滚打,习得一身油滑,经历过铁血厮杀,警惕机敏,虽隐藏得很好,但煞气很重,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看县衙外的那些守卫兵丁,眼中有些缅怀,却有着丝丝不甘和厌恶,想来应该因为某些不愉快的事情不得不离开了军旅,才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心念闪烁,李秋仅凭两句话,几眼观察,就从细微之处推断出了苏猎户这些信息,他不敢保证全对,但八成把握还是有的。 当然,这些都和他无关,若不是云景和他有些‘不愉快’,他都不会搭理的。 云景心头无语,既然这位大叔都不待见自己,他也没继续自讨没趣的‘纠缠’。 这会儿云景心头有点古怪,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说引人反感的话啊,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为何这位大叔就莫名其妙的看自己不顺眼呢。 简直没有道理,就好像这位大叔天生和自己不对付! 奇了怪了,我又没打你家闺女的主意,你至于么…… 虽然那小女孩很可爱,稳稳当当的站在巨汉身上很是异于常人,但云景没那么重的好奇心,还是转身了,没必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万一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大热天的贴贴冷屁股还能降暑,这春寒季节还是算了吧。 在云景转身后,苏猎户咧嘴一笑,心说小样跟我斗,我闺女是你能盯着看的吗,别以为你是小白脸我就会给你好脸色,跟个鸡仔似得,身无二两肉,男人就应该要壮,那才叫爷们,看样子你是读书人,读书人咋啦,我未来女婿还是读书人呢,指定比你学问高,有个厉害师父了不起啊,等着吧,过两年我也差不多先天了,到时候……恐怕还是打不过,这些读书人手段多得很,还‘阴险’,就很烦! 双方短暂交流,相逢不相识,然后各不相干…… 苏猎户身后的一群人相当蛋疼,这眼看就要放榜了,结果这么粗一莽汉杵前面,跟一堵城墙似得,看毛啊。 你一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跟着凑什么热闹,读书人的科举放榜跟你有关系吗? 人们虽然不爽,但摄于他那恐怖的体格,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是看着他的后背,用眼神‘杀死他’…… 当当当~! 锣鸣三声,在万众期盼中,县衙大门内总算是传来了动静。 放榜时间到了。 这一刻,县衙外聚集了那么多人,居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尤其是很多参考的学子和他们的家人,这会儿紧张得脚趾头都抓紧了。 县衙大门内鱼贯走出了二三十人,其中二十人居然骑着马,看到这一幕的云景也搞不懂这是个什么节奏。 这些人出来后,站在县衙大门口,云景认识的新林县县尊老爷牛龟寿也在其中,处在人群中心,他左边有一人捧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着一张很大的卷好的纸张,纸张用红绸带捆着,居然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面对无数双翘首以盼的眼神,牛龟寿大手一挥,很干脆的朗声道:“放榜!” 这一刻,无数人屏住了呼吸。 有专门的人员小心翼翼的捧起托盘内的那张纸卷,然后来到县衙外的告示墙。 告示墙上平时都张贴了很多公告的,可这一天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明显是为张贴科举榜单专门这样做的,以此来彰显科举榜单的重要性和特殊性。 浆糊刷上,那张卷好的纸卷红绸带拉开,展开后居然有一米见方。 负责张贴的人飞快将那张榜单贴好,然后迅速散开走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几个明显身手不凡的兵丁站在了告示墙边上,手中的兵器都抽了半截,怕有人因为激动冲击过来破坏了榜单。 果不其然,当榜单张贴的第一时间,人群顿时喧哗起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个个都往前面挤,想看榜单上的内容,那些守卫的兵丁人墙这会儿如临大敌。 “诸位不要急,不要挤,榜单就在这里,已经确定,且在官府备案了的,不可更改,是以慢慢来,安全为重,别发生踩踏事件” 牛龟寿朗声道,声音居然清晰的传遍了广场。 他这一开口,人群倒是稍微冷静了一些,但依旧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兵丁人墙被挤得不断后退,有人鞋子都破了…… “这县令,居然是个后天后期小高手,那胖子,看不出来啊……,啧,读书人都是荫庇,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你整出点‘惊喜’” 听到牛龟寿的话,苏猎户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心头嘀咕。 也没在意,他顿时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看向榜单,尽管他知道榜单上的人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就是忍不住好奇凑热闹。 第一眼,他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一脸见鬼的表情,然后眯着眼睛细看,慢慢的,他瞳孔放大,嘴巴下意识裂开,笑了,笑得跟白捡了三百两银子似得。 “哈哈哈,嘿嘿嘿,嘎嘎嘎……”,苏猎户傻乐,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人潮拥挤,他就如同一块顽石杵在那里,眼神中只剩下了那张万众瞩目的榜单。 “爹,你咋啦,练武脑子练坏了?还是吃错药啦?嘟囔啥呢?” 站在他肩膀上的苏小叶好奇问,一副爹你别吓我的表情。 苏猎户继续傻乐着,也不生气,反而笑道:“小叶子,有你这么跟爹说话的吗,哈哈哈,嘎嘎嘎,小叶子,我没事,你看,看榜单,最上面,你看那是啥” 苏小叶眨了眨眼,转头看去,看着榜单,表情有些茫然道:“啥嘛,云什么,小什么……哎呀,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认的字不多,快说,上面写了啥,看你高兴得” “哈哈哈,小叶子,咱家发啦,啊不是,我是说,你发啦,也不对,总之就是好事儿,那上面写着云景,就是第一排,看到了没,云景啊,第一名,这次童生试的第一名,还是用金色墨汁写的呢”,苏猎户指着榜单手舞足蹈道,那样子,乐得跟个三百斤的胖子似得。 苏小眨了眨眼,嘟着嘴说:“云景?名字怎么跟景哥哥一样呀,会不会就是景哥哥?” “不用意外,那就是你景哥哥,你未来夫君,没错的,云景,十岁,牛角镇小溪村人,上面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哎呀我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那女婿也是读书人,年龄也可以参加科举了,哈哈哈,太意外了,太惊喜了,没想到来县城一趟,居然还能碰到这样的好喜事儿,哎呀,可把我高兴坏了,咱女婿出息了啊,新林县童生试第一名,而且应该是第一次考试就拿了第一名,将来指不定多出息呢,这是大事儿,好事儿,我的好好想想给他准备什么礼物”,苏猎户近乎语无伦次道。 苏小叶顿时就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太意外了,小手下意识捂着嘴巴说:“真的呀,真的是景哥哥呀?不会吧,这么巧?” “没错的,上面都写着呢”,苏猎户拍手道,嘴巴都快乐得裂道耳根。 苏小叶开心的笑了,眉毛弯弯,欢喜道:“呀,景哥哥那么厉害了呀,好开心,可他那么厉害的话,我是不是就配不上他了呀,不行,我得努力练武,要练得很厉害!” 开心过后,苏小叶又开始担忧起来,最后给自己加油打气,单纯的她没想那么多,反正自己厉害了就配得上景哥哥了,也没想过如果自己太厉害的话,将来一不小心给景哥哥胳膊掰折了…… 然后,站得高的她开始到处张望。 “小叶子你找啥?”苏猎户问。 苏小叶回答说:“爹爹,你也帮我找找,景哥哥既然参加科举了,会不会也在周围?哎呀,如果在的话,我该这么办呀,想见他,又怕见到他,羞死了……” “也对啊,我帮你找找,如果他在的话,找到他,嘿,科举第一啊,咱爷俩可得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实在是太高兴了”,苏猎户反应过来后笑道,四处寻觅,因为高兴,想找自己女婿喝酒,压根没考虑自己女婿如今能不能喝酒这种问题,至于女儿的心情,他下意识忽略了。 榜单张贴出来的时候,云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榜单上一共二十个名字,依次向下,而自己的名字排在最上面,金色墨汁写的,彰显着第一的特殊之处,他名字后面是年龄籍贯等信息,这就不可能出错了。 “还真的拿第一了啊” 看到榜单的时候云景心头喃喃道,说不高兴那是假的,那么多年的苦读,一朝科举,谁不想拿个好成绩? 获得好成绩,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一种对自己努力过后的肯定,那种心底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结果出来,总算是尘埃落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给自己曾经的努力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云景脸上也抑制不住的出现了笑容。 心情高兴了,身心也跟着愉悦,连带着,云景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加美好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说的就是云景这会儿的状态。 他边上的李秋,看着榜单上的名字,平时一副古井不波的他,此时脸上亦是抑制不住的展现出了笑容。 拍了拍云景的肩膀,他笑道:“不错,很好” 没有多余的话,但却充分表达了此时李秋心头的满意,自家徒儿成绩好,他也脸上有光。 “都是师父教导的好”,云景笑道。 李秋摇摇头说:“都这个时候了,景儿就不用谦虚啦,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想笑就笑吧,县里第一啊,这样的成绩,足以大宴宾客三天以示庆贺了” “庆贺之类的再说吧,但总归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云景看着榜单平静下来道。 开心之余,和师父说着话,云景还在浏览着榜单。 第一名是他,名字在最上面,第二名是一个叫白文风的人,名字是用银色墨汁写的,后面的备注信息显示,此人十八岁,应该是真正那种十年寒窗后的厚积薄发,一朝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 第三名是一个叫张别年的人,名字用铜黄色书写,备注信息显示他十五岁。 第二名第三名的籍贯都是新林县县城,一直到第七名都是县城人,由此可见,县城的师资力量还是要远超其他地方的。 除了高高在上的一二三名外,后面上榜人的名字都是正常的墨汁书写了。 第八名叫邓留岁,籍贯在三堡镇,第九名叫文凯明,籍贯秋雁镇…… 一直到第十四名,云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林夜星。 他也上榜了,名次虽然在十四,但能在一千多考生中脱颖而出,他的实力还是有的。 当看到林夜星的名字后,李秋也微微挑眉,点点头,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他所在的学堂,这次有两人考中童生,对于学堂的名声提升帮助不小,而且往后官府的资源也会给得更多。 一直向下,第二十名,也是最后一个上榜名字,云景居然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一剑,籍贯牛角镇! 他居然也上榜考上童生了? 说真的,云景很意外,那家伙那么作死的性格,居然也考上了童生…… 虽然意外,但事实就是如此,做不得假,可惜的是,陈一剑已经回去了,没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考试结果。 自己管理的学堂,这次科举居然有三个人考上童生,李秋比云景更加意外。 云景就不说了,李秋是有信心他考上的,林夜星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对方年龄和家室摆在那里,可陈一剑…… 那家伙李秋还是有些印象的,很爱作死,一点都不着调,这样的人能考上童生,李秋倒不是贬低他,反正有点难以置信。 “不会吧,上面居然没有我的名字,不应该啊,没道理啊”,王柏林翻来覆去的看榜单喃喃道,找自己的名字,但压根没有。 这家伙倒也没多沮丧,明显心态还是很稳的,纠结道:“哼,没有就没有吧,考官有眼无珠,等明年我拿个第一吓吓他们!” 他没意识到这次没考上回去后的悲惨命运,李秋可还记得那天对他的惩罚呢。 “完了完了完了,这次没考上,以后零花钱就少得多了啊,好多好吃的都吃不到了”,胖子周金泰看着榜单喃喃道,无比沮丧,但他沮丧的却是吃不到好吃的了。 瞪了榜单一眼,王柏林看向云景说:“阿景,那是你吧,第一诶,没错了,你居然考了第一,我有点不信,你是不是作弊了?” 什么叫损友?这就叫损友,就不能想点好的…… “滚蛋吧你,考场那么严格,你作弊一个给我看看?”云景没好气道。 虽然自己能作弊,但考试成绩可是自己真才实学考出来的! 周金泰挠了挠肚子,为自己好朋友感到高兴,他说:“阿景,你得了第一诶,恭喜恭喜,你得请我们吃饭,吃大餐,吃好吃的” “好好好,我请,我请”,云景笑道,这家伙三句离不开吃。 然后他安慰道:“你们也别难过,这次没中,下次再来就是,反正还年轻” “那还能咋地,实际上这次我也没抱太大希望,反正努力过了,哎,只能说运气不好吧”,王柏林耸耸肩道,显得很豁达。 周金泰也跟着点头说:“是呀,这次本来就是来试试涨涨经验的,考不上也正常,不过,阿景,你如今可是童生了,回去后是不是就要分开学习了啊?我有点舍不得” “我也不知道,不过没事,反正我们还在一个学堂,每天都能看到的”,云景笑道。 王柏林说:“也是” 此时李秋开口道:“这学期你们还是要在一起学习的,毕竟这学期都去了一小半了,虽然云景考上了童生,但学习进度还得继续,下学期再调整,现在就调整的话,太仓促了” “这样啊,暂时不用分开了,那就好”,王柏林开心道。 这么快就能从落榜中恢复过来,心真大…… 另一边,林夜星看着榜单,虽然自己考中童生了,但他却有些高兴不起来,本来信心满满的他,面对自己十四名的成绩有点难以置信,这也就罢了,尤其是自己一直较劲的云景,居然拿了第一,名字高高在上,对他来说相当刺眼! “这……差距怎么会这么大?”林夜星喃喃道,有些怀疑人生,只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下来,打击来的太突然了。 这种巨大的差距,自己还有胜过云景的一天吗? “不,我是不会认输的,一定要胜过他一次”,林夜星在心里默默道,他是打不倒的,越战越勇,甚至因为和云景的差距太大,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他姐姐林星语倒是满意的点头道:“小弟,恭喜你了,一千多人参考,你能考取童生,姐姐为你感到骄傲,接下来你要习武,我会好好指点你的” “是啊,我家夜星真棒,再努力一点,以后秀才试一举夺魁!”林夜星的家人高兴的鼓励道。 “嗯”,林夜星点头,但却真心高兴不起来。 此时林星语不着痕迹的看了云景他们那边一眼,心头很是意外,没想到那个给她很特别的小男孩,居然取得了第一这样的好名次。 应该说是不愧为李先生的弟子吗? 李先生曾经可是名满天下的四大才子之首,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弟子,取得县试第一,似乎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惊讶。 一眼过后,她就收回了不光,实在是那边的苏小叶有些‘碍眼’,总归被八岁的苏小叶打败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这会儿如果被对方发现的话,那就尴尬了。 榜单出来,可谓众生百态一起上演。 有嚎啕大哭的,有喜大普奔的,有失魂落魄的,甚至还有不少人哭天抢地直接晕了过去。 “哈哈哈,我考上啦,我考上啦,十年了,我连续考了十年了啊,总算考上了,呜呜呜,娘子,我考上了,这些年你辛苦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我怎么没考上,我平时学习那么好的,一直都名列前茅,怎么可能没考上” “哎,考了十五年了,还是不成,算了,就这样吧,哎……” “嘿嘿嘿,哈哈哈,噗……我考上了,我……” 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论如何,这次科举已经成为定局,考上的,从此身份就不是平民了,半只脚踏足了体制,考不上的,也莫可奈何,只怪自己学问不够。 当然,也有质疑黑幕的,但那样的人只是少数,翻不起什么浪花。 结果公布后,之前从县衙内出来的二十个骑马之人,当即策马向着四方飞奔而去,嘴里大声念叨着:“喜报……” 原来,他们是专门去报喜之人,云景这才意识到这点。 除了那些官府安排报喜的人外,很多看了榜单的人也往各处飞奔而去,他们也要去报喜,将消息第一时间送到,把消息第一时间传递给考中之人,多多少少都会给些喜钱的。 结果虽然已经出来了,而去已成定局,但后续还有些事情的,最主要的是,学籍要拿去官府备案盖章,这个倒是不急,过后随时都可以去进行。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就发生在榜单张贴后片刻功夫罢了。 观看榜单的时候,云景依稀听到身后苏猎户大嗓门和苏小叶的对话,愣了一下,心头一跳,暗道真这么巧?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这算什么?双喜临门? 于是,他转身,先找个由头搭话,问:“大叔,你们叫我?” 搭上话了,才好进行确认不是。 “谁叫你了?小白脸一边去,我找人呢,今儿个高兴,不和你计较”,苏猎户当即收起笑容撇了云景一眼没好气道,然后又开始四处寻觅自家女婿的身影,看谁都像,但看谁都不像。 自家女婿是乡下人,先入为主的观念,苏猎户不认为自家女婿长得有多么出众,是以并未将眼前‘平平无奇’的云景往自家女婿身上去联想。 反正他就是莫名其妙的不待见云景。 冥冥之中女婿和岳父不对付…… 哭笑不得,云景指了指榜单说:“额,大叔,你们刚才提的云景,应该是我……” 之前周围太吵了,而且云景的心思也在榜单上,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也没太注意,反正就是依稀听到他们提到了自己,然后又因为自己的推断,故此才会转身交流确认。 说话的时候,云景看了苏猎户肩膀上的苏小叶一眼,心说如果确认的话,这就是自己小媳妇啊。 长得倒是怪可爱的,长大后应该也不差,就是站那么高,似乎有点皮啊,还有点野,而且,她真的能打老虎吗?看样子不像啊…… 不待云景把话说完,苏猎户摆摆手没好气道:“瞎看什么呢,什么你你你,云景是你叫的吗?人家是这次科举的第一名,是我未来女婿,小白脸边儿去,想占我便宜,信不信我揍你?” 他这么一说,云景心头已经确定了八成。 啧,如果真是自己岳父的话,似乎脾气不太好啊! 心头纠结,但云景还是反复确认,免得闹出乌龙,问:“大叔,你等等,那个,我问一下,请问您是否是大沟林的苏猎户?你女儿,是不是叫苏小叶?” 说着,云景有看了居高临下四处张望的苏小叶一眼。 你是在找我吗? 估计是练武之人的敏锐感官吧,苏小叶感觉到了云景的目光,收回视线看了过来,本想举起拳头威胁,猛然留意到这个小哥哥刚才说自己叫云景,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了小嘴,死死的盯着云景看,小心肝砰砰直跳,不知所措,说不出话来。 “没错,咋啦,认识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嗯?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里,闺女名字的?说!”苏猎户大大咧咧道,神经大条的他这会儿正高兴着呢,没反应过来。 李秋看着云景不明所以,刚才不是不对付吗,这会儿怎么交谈起来了? 已经可以确定了! 于是云景整理了一下衣衫,认认真真的对还在四处张望的苏猎户一礼道:“晚辈云景,家住小溪村,见过苏伯父” 至于如何知道你们的信息,家里婚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呢…… “嗯?你说什么?”苏猎户愣住,有些懵,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景虽说心头也很意外,但世间事,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巧,他又道:“苏伯父,我说我叫云景,家住小溪村,您说您是大沟林的苏猎户,她叫苏小叶,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是一家人……” 说话的时候,云景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就很复杂。 他想过无数种和未来岳父媳妇相见的画面,但这种事情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生了。 尤其是,自家岳父这块头,身上恐怖的气息……,一想到未来,云景腿肚子有点打颤…… “小……咳咳,你真是云景?家住小溪村?”苏猎户看着云景语气复杂道,咋感觉有点离谱呢? 点点头,云景说:“千真万确” “那榜单上的第一名,是你?”苏猎户又问。 “是的”,云景继续点头。 张了张嘴,苏猎户尴尬道:“也就是说,你是我未来女婿,不,就是我女婿,和我闺女有婚约?” “应该没跑了”,云景挠挠头道。 然后吧,苏猎户抓着自己的络腮胡打量云景,一度陷入沉默,自己刚才都干了啥来着? “你真的是景哥哥呀?” 此时苏小叶才在苏猎户肩膀上惊呼出声。 然后,她脸蛋一红,赶紧从父亲肩膀上溜下来,躲在其身后,不敢见人,心砰砰跳……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初遇,当时年少 八年! 整整八年啊,云景还是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和苏小叶定亲了,直到如今,时隔八年才真正的见面。 可是吧,这见面整得有点尴尬。 翁婿相见,初不识,结果老丈人从一开始就没给过好脸色,又是威胁又是翻白眼的,你说这事儿整得…… 云景也尴尬啊,他又没结过婚,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真正面对‘老丈人’呢,该说点啥才能缓解尴尬的气氛? 挺急的。 苏小叶倒是不尴尬,她只是很害羞。 别看她老是把景哥哥三个字挂在嘴边,可事到临头,她居然连看云景的勇气都没有,心砰砰跳,就跟怀里揣着个小兔子一样,心都快蹦出来了。 紧张,极度紧张,小小的苏小叶此时就是这样的状态。 除了遇到景哥哥而紧张外,她还紧张的是,之前自己站那么高,站在爹爹肩膀上,就是爹爹口中的野丫头呀! 景哥哥都看到了,他会不会不喜欢?他会不会嫌弃? 一想到如果云景不喜欢的自己话,她就心碎得有点想哭,或许她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还是这样的第一印象,她就很忐忑不安。 总之,别看苏小叶年纪小,可她这会儿却是纠结得要死。 焦灼的气氛中,还是苏猎户率先打破沉默。 他有特殊缓解尴尬的办法,看着云景,他太高了,不得不微微弯腰,蒲扇般的大手拍在云景肩膀上,咧嘴笑道:“嗯,不错,干得漂亮!” 云景:“???” “啊哈,我是说,你考得好,第一诶,很牛批,老鼻子长脸了,看看周围,那么多考生,就没一个比得上你的,牛!”苏猎户打了个哈哈笑道,又在云景肩膀上拍了两下。 云景表情一僵,好歹忍住,表情才没有变形。 暗中,他倒吸几口冷气,半边身子都麻了,他岳丈那手拍在肩膀上,跟铁板抡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云景体质过人,这会儿估摸着已经被干趴下。 强忍着不适,云景表情微微不自然道:“苏伯父过奖了” 那手拍得,太疼了啊,云景此时严重怀疑苏小叶是如何在他爹的‘保护’下活这么大的…… “诶,别叫苏伯父,不亲热,叫岳父,叫爸爸,都行,反正女婿也是半个儿”,苏猎户看着云景不满道。 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这会儿有自己的小心思呢。 云景长得标致不说,还是童生试第一,将来指定大大的有前途,和女儿有婚约,虽然还没成婚,但这个女婿得抓紧了,抢手货哇,管他那么多,先把名分定下来。 哼,老子是粗人,才不讲究那么多呢,这么好的女婿要是放跑了,将来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然后吧,他又想到将来云景会把自己的宝贝闺女拐跑,心里就有一口气憋着难受,总之此时的心态就很矛盾。 拍云景那几下他真不是故意的,这不为了表示亲热嘛,每个轻重。 云景那叫一个哭笑不得,道:“苏伯父,这改口也太仓促了吧?” 我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就挺突然的…… “不仓促,不仓促,早晚的事儿,你还是叫我岳父吧,我听着舒坦,让我提前适应适应”,苏猎户大大咧咧道,还故意提高嗓门,生怕别人听不到似得。 他那样子,就差大声嚷嚷,你们快来看啊,这是我女婿,我女婿,看到没,第一名,我女婿哟! 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云景哭笑不得,这岳父也是个不靠谱的,暗中翻了个白眼,有些蛋疼的拱手道:“见过岳父大人” “诶,这才对嘛”,苏猎户满意了,伸手又去拍了拍云景的肩膀。 不着痕迹的躲开,云景心说岳父大人,你再拍几下搞不好你闺女就要守寡了你晓得不! 云景赶紧转移话题道:“苏……岳父大人,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这话题转移得,有点生草…… 生草就生草吧,总比被两巴掌拍成饼饼来的好。 居然没碰到云景,苏猎户眉毛不着痕迹的一挑,脑海中稍微回忆之前的‘手感’,他猛然意识到,自家这女婿,别看一副小白脸样,但身体却异常结实,有肌肉,还挺硬! 瞄了一眼边上一脸古怪的李秋,苏猎户顿时释然。 也是,自家女婿有着高人师父,身体结实点也是理所当然的,他顿时不纠结了。 “来卖山货,听说这边有热闹看,就来看看,嘿,还好来了,否则还遇不到你”,苏猎户大大咧咧道,然后他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干巴,勉强凑了一句道:“小景啊,你太瘦,要多吃,你看你瘦得跟个猴儿似得” 好吧,更干巴了…… 这也是个奇葩。 几句话的功夫,苏小叶始终藏在苏猎户身后不敢见人,云景还想和自家小媳妇说说话呢,明显没机会,总不能一见面就拉人家出来说咱俩说说话吧? 这会儿王柏林周金泰他们都直接傻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咋整的,一下子还认起亲戚来了? 这是阿景他岳父? 我的老天,这块头,阿景以后敢不对他媳妇好,怕是别想活了吧,为他默哀一下。 然后他们又开始好奇云景他媳妇,之前没注意,也没敢多看,这会儿好奇想看一眼,结果对方躲着看不到…… 边上李秋大概已经知道什么情况了,心头有些古怪,今天这事儿,有些戏剧化。 他干咳一声,问云景:“景儿,这位是?” 典型的明知故问,但他不能就这样干杵着吧,总得有个开场白不是。 云景立即介绍道:“师父,这位是我岳父大人,我给你说过的,他闺女苏小叶,从小和我有婚约” 接着云景对苏猎户说:“苏……岳父大人,这是我授业恩师”,完了云景看了看李秋,又加了一句:“我师父姓李名秋” 点点头,这就算是认识了,李秋看向苏猎户笑道:“原来是苏老弟,我经常听景儿提起你,我应该比你大,叫你一声老弟你不介意吧?” “哪里哪里,李哥客气,这些年小景麻烦你了,额,你是文化人,我还是叫你李先生吧”,苏猎户咧嘴笑道,一脸豪迈。 李秋说:“作为景儿师父,应该的,得见苏老弟,幸会幸会” “哈哈,李先生当面,客气客气”,苏猎户笑道。 云景想捂脸,好尴尬啊…… “岳父大人,师父,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云景赶紧说道。 周围那么多人,他们在这儿尬来尬去,真心有点让人脸红啊。 “也好”,李秋点头道,考虑到到底是‘一家人’,外人就算了,他对王柏林他们说:“现在榜已经放了,结果你们已经看到,就先这样吧,你们看是回牛角镇还是留下,自己拿主意,但假期过后记得去上课”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王柏林他爹赶紧道,然后拖着王柏林就走。 周金泰和他的家人也是差不多一样的反应,没办法,苏猎户给人的压迫力太强了,他们一刻都不想多待,怕做噩梦。 之前放榜,虽然凑热闹的人多,但随着报喜的人离去,更多的人也就逐渐散了,没之前那么拥挤热闹。 “爹,你拉我做什么啊,那是我好哥们,他媳妇来了,我还想打声招呼呢……” 被拖走的王柏林嚷嚷道。 他爹拖着他走,小声道:“闭嘴,人家和媳妇见面管你屁事……” 他们走了,苏猎户看向李秋说:“李先生,难得见面,不如我请你喝酒吧?” 在苏猎户看来,男人就应该喝酒,而且喝酒才能更容易拉近关系。 “喝酒就不必了吧,现在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喝茶,坐下来聊聊天?”李秋笑道,心头有些无语。 说实话,作为读书人,平常是很难和武夫凑一起的,然而这会儿毕竟有云景这层关系在,总不能当没看到吧。 “这样啊,那行,我知道一家酒楼,很不错的,我带你们去”,苏猎户点点头道。 云景那叫一个无语,话说到底是喝茶还是喝酒啊? 苏猎户的性格直来直去,也没给李秋拒绝的机会,当即转身道:“走走走,跟我来,就在不远处” 李秋看着云景哭笑不得道:“走吧,你岳父大人,还真是性情中人” 云景摊摊手,意思是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啊…… 有苏猎户带路,压根就不怕拥挤的人潮,反正云景他们跟着就是,他就像一把大砍刀,直接‘劈开’人群,云景他们跟着相当轻松。 至始至终,苏小叶都躲着云景,丝毫没给云景和她熟悉的机会。 一行人穿过人潮,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 来到门口,苏猎户道:“就是这里了,他家的酒不错,有一种酒跟烧刀子似得,得劲儿”,说着,苏猎户又对小二嚷嚷道:“快,给我们安排一个包间,烈火烧,对,就是那种酒,给我先来两坛,拿手的招牌菜整一桌,对了,上一壶好茶,看着办吧,茶我不熟” 那姿态,太豪迈了。 听他这么安排,云景猛然意识到,似乎自家岳父家里并不差钱,也是,当初送来的那几张皮子价值可不便宜…… 可问题又来了,还是当初那个问题,自家岳父身手了得,家里还应该不差钱,所以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被王大婶忽悠得把闺女许配给了自己呢? 就很迷…… 门口小二看到苏猎户那大块头,眼睛瞪得老大,两股战战,哪儿敢怠慢啊,当即往酒楼里跑,说:“好的客官,你们跟我来,东西很快就好” 一行人进入酒楼,直接上二楼,楼梯被苏猎户踩得嘎吱嘎吱作响,云景生怕楼梯被他踩踏了,万幸这种事情并未发生。 苏猎户那外形真心唬人,他们来到酒楼,酒楼内高谈阔论的声音都低了八度…… 进入包间,双方落座后,苏猎户冲着李秋笑道:“李先生,这个地方还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只是会不会让苏老弟太破费了?”李秋笑道。 苏猎户看了云景一眼,开怀道:“不破费,高兴着呢,我女婿拿了考试第一,应当庆贺才是,花不了几个钱,我以前给这家酒楼送过野猪肉,和老板认识,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中暗道,自家岳父应该不是江湖中人吧,但似乎交友很广泛的样子。 然后他感觉到苏小叶在偷偷看自己,云景下意识看了过去,当即四目相对。 他们坐的是一张大圆桌,到底不是什么严谨场合,是以并未在意主次位置这些讲究,分坐两边遥遥相对。 云景坐李秋左手边,苏小叶坐苏猎户左手边。 当云景的目光和苏小叶对上后,苏小叶瞬间低头,脸红红的不敢看,心跳得厉害。 “景哥哥在看我,哎呀,好害羞,可是,景哥哥真好看,好想多看看,苏小叶呀,你羞不羞……”,苏小叶手足无措的胡思乱想。 云景觉得好玩,故意就盯着苏小叶看,看得对方更不自在了。 这一幕落在苏猎户和李秋眼中,他们相识一笑,莫名其妙的似乎关系就拉近了很多,玄妙得很。 小孩子的羞涩纯真,总是那么让人心情愉悦。 “我之前听岳父大人说,你叫小叶子,我也这样叫你好不好?”云景主动找苏小叶搭话。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两人可是要经历一辈子风风雨雨的,这初次见面连话都不说可不成,云景心说男孩子嘛,就应该主动一点。 “嗯”,苏小叶红着脸蛋声音低若蚊蝇般嗯了一声。 平时可谓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这会儿紧张得要死,话都不敢说。 嗯一声就表示答应了,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云景心说这还不够,于是又主动找苏小叶搭话,道:“小叶子,当初你送我的荷包,还有兔皮帽子我收到了,很喜欢呢,我有好好保管的” “景哥哥喜欢就好”,苏小叶即欢喜又紧张的回答道,她这会儿小脑袋瓜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说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云景一眼,发现云景在看她,又飞快的低头。 好羞人呀,景哥哥在看我,哎呀,我该怎么办。 心情紧张的苏小叶忍不住捏手中雕了一半的卡通小马,结果力气用大了点,咔嚓一声把那块木头捏碎了…… “什么声音?”云景看着他好奇问。 苏小叶赶紧把捏坏的木头藏身后,看了云景一眼,脸红着低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哦”,桌子挡着,云景也没看到怎么回事儿,然后笑道:“当初我送你的礼物你收到没有啊?” “收到了,我也很喜欢呢”,苏小叶小声回答说。 她能不喜欢嘛,这几年随着身手的日渐高明,经常跟着苏猎户去打猎呢,为的就是在山林中寻找云景画的那些小动物,可好吃了,可惜有些动物实在找不到…… “你喜欢就好,对了,我送你的那个鲁班锁你解开了吗?”,云景点点头后笑问。 这可是关键,那是为了让小媳妇‘玩物丧志’的,问这个云景是想搞清楚自己的计谋施展得如何。 “鲁班锁?什么鲁班锁呀?”苏小叶抬头愕然的看着云景问,都忘了紧张那回事儿了,反而心情忐忑,鲁班锁是什么?景哥哥有送过吗?是不是自己弄丢搞忘啦,他会不会怪我呀? 看着苏小叶茫然中带着忐忑的双眼,云景估摸着她没听过鲁班锁,于是解释道:“就是那个木头玩具啊,一根根木头组成那个,当初和那些画一起送给你的” 听到这里,苏小叶心头咯噔一声,不敢看云景,低头道:“景哥哥说那个啊,我很喜欢,很好玩,我放家里呢” 的确放家里的,不过是一堆碎片,当初苏小叶得到鲁班锁,高兴坏了,玩了没多久,死活解不开,给她一气之下一脚踩成了碎片,这会儿云景提起这事儿,她简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不能让景哥哥知道自己没好好保管他送的东西。 “那就好,鲁班锁复杂,玩儿的时候要有耐心”,云景点头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此时酒菜陆陆续续的送来了。 苏猎户对李秋说:“来来来,李先生,他们小夫妻聊他们的,我们喝我们的,别客气,我喝酒,你喝茶,没问题吧?” 苏猎户时时刻刻都不忘将云景和苏小叶‘捆一起’,这算不算粗中有细? 李秋想喝茶,苏猎户给他叫了茶,她自己想喝酒,然后叫了酒,各喝各的,苏猎户觉得这一点毛病都没有。 “无妨,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李秋笑呵呵道。 苏猎户是个粗人,本来李秋是和他凑不到一块的,可此时李秋见云景和苏小叶那紧张有温馨的画面,不禁想起了自己和夫人青梅竹马的小时后,然后嘛,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看苏猎户顺眼了很多。 “使不得使不得,什么敬不敬的,来干来干”,苏猎户摆手豪迈道。 双方各饮一杯,苏猎户放下酒碗,问:“李先生,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啊?” “高就谈不上,在乡下教书,每日见那些小孩子欢声笑语,倒也悠闲”,李秋笑道。 点点头,苏猎户道:“真是羡煞我也,我老苏是个粗人,只懂得舞刀弄枪,平日里山林为伴,风餐露宿,还算是自在,不过比起先生来,就上不得台面了” “哪里哪里,苏老弟你无拘无束,我还羡慕你呢……” 两人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都刻意避开了武学方面的东西。 另一边,在云景的刻意引导下,苏小叶紧张的心情舒缓了很多,也不那么刻意回避云景的目光了,甚至还能和云景有说有笑。 “景哥哥,你们平时学习累不累啊?都学什么?” “景哥哥,你们学堂人一定很多吧,好玩吗?我很多时候都只是一个人玩儿,可无聊了,只能晚上数星星,白天追小动物玩儿” “景哥哥,我想吃那道菜,你给我夹一下好不好……” “我们学习有时候也是很累的,尤其是一开始练字的时候,手臂酸痛,都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好多时候都想放弃……,学识字,学算数,学礼仪……” “学堂人不少,一百多人吧,好玩倒是好玩,就是有时候先生很严格,你们那里人很少吗?如果以后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玩,我陪你玩儿呀,我会做很多好玩的玩具,到时候我做给你玩好不好(最好玩物丧志)……” “哪道菜?那个肉肉啊,来,你把碗伸过来一点……” 两小儿初遇,彼时年少,红鸾星早在他们年幼之时就已经让彼此有了牵绊,心头早早的种下了彼此的种子,如今得见,小小的人,小小的心,悄然住进了彼此的心田,彼此都是那么的清晰,真实,不似曾经那么朦胧,遥不可及。 人生路长,他们的故事,从这一刻才真正的开始…… ———— (今天加起来一万三千多字了,算是加更了吧?然后厚着脸皮求下月票) 第一百五十章 晴天霹雳! “那个叫陈一剑的哥哥好笨哦,从房顶上摔下来都能把腿摔折,我六岁就能在树上上蹿下跳啦,还能追逐小鸟呢,我……” 苏小叶听云景给她讲陈一剑当年的糗事,她眯着眼睛笑,肩膀一怂一怂的,可乐极了,可说着说着,她赶紧捂嘴,一双萌萌的大眼睛眨啊眨,不敢看他。 云景听了她这话,嘴角一抽,自家这未过门的小媳妇,你似乎不经意间暴露了什么奇怪的画风啊。 “那你不怕摔下来啊?”云景问。 赶紧点头,苏小叶道:“怕啊,我当然怕,摔下来可疼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想的是,小时后会摔,现在不会了,我还能在树上如履平地呢。 喂,你有一点怕的样子吗?那副跃跃欲试恨不得当场跑树上逛两圈表演一下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眼角余光看了自己老丈人一眼,他那恐怖的体格,再加上隐隐约约让人心悸的气息,云景有些脑壳疼。 岳父大人,我小媳妇跟着你就被你培养成这样? 现在就已经这么皮了,这长大了还得了? 有点头疼。 “别伤着就好”,云景纠结的点点头道。 结果换来的却是苏小叶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你都已经暴露了,现在装已经来不及啦。 云景心头好笑,暂时不纠结这些,纠结也没用,然后又道:“还有那个周金泰,就是之前放榜的时候,我边上那个小胖子,不知道你还记得不,他喜欢吃东西,什么都想尝尝,有次吃到毒蘑菇,差点给自己毒死,但依旧死性不改” “哇,那个胖子哥哥真那么嘴馋呀,居然嘴馋到差点把自己毒死?”苏小叶惊讶道。 云景转移话题,让苏小叶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差点说错话’了,景哥哥不会以为我是野丫头吧? 别看她小,很多东西倒懂不懂的,但她还是很在意在云景这里维持好形象的,就是嘴巴有时候没把门…… 云景说:“可不是,他吃毒蘑菇也不是一两次的事情了,反正至今还生龙活虎的,我给你说啊小叶子,你可别乱吃东西,危险不说,即使侥幸没事儿,难受的还是自己” 他觉得有必要给自家小媳妇科普乱吃东西的危险性,周金泰就是最好的活生生例子。 苏小叶赶紧点头道:“景哥哥放心吧,我不会乱吃东西的,我吃的都是认识的,爹爹教过我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 “那就好”云景点头道。 苏小叶小嘴蠕动,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看着云景好奇问:“景哥哥,你爸爸妈妈平时揍你吗?” 正在和李秋说话的苏猎户回头,看着苏小叶道:“小叶子,咋说话呢,你景哥哥的爸妈也是你爸妈,要说咱爸妈,知道吗?” 云景…… 李秋…… 小叶子还那么小,你现在就给她说这个,真的合适吗?你这是多怕自家闺女嫁不出去啊! 苏小叶闻言,小脸有点红,还是重复了一句:“景哥哥,咱爸妈平时揍你吗?” 她如今估计还不是很明白‘咱爸妈’和‘你爸妈’的含义,但又或许隐隐约约懂得一些…… 云景有些头皮发麻,为什么有种犯罪的感觉啊,这要是换前世,指不定就被关进去了! 自家老丈人真是个奇葩,云景心头无语,却是回答道:“我……咱爸妈平时不揍我的,只要听话他们就不揍” 完了云景反问:“怎么,苏……岳父大人平时经常揍你吗?” “那景哥哥你可安逸了,我啊,爹爹小时后揍我,现在不怎么揍了,爹爹揍我是因为我不喜欢练功,可辛苦了”苏小叶一脸闷闷道。 云景眼角余光又瞄了苏猎户一眼,心说好嘛,破案了,原来自家小媳妇变得这么野,根源出在你老人家身上啊。 哪儿知苏小叶却是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景哥哥,现在我不讨厌练武啦,还很喜欢呢,老虎我都不怕,还能把它们揍得跟猫咪一样温顺,不过小时候爹爹揍我,我好多次都不想认他……” 说完,又意识到说错话的苏小叶赶紧捂嘴担心的看着云景。 爹爹说,景哥哥是读书人,喜欢文静的女孩,我怎么告诉他这些呀,他会不会不喜欢?哎呀,他应该没听到吧,嗯,绝对没听到。 苏小叶选择自欺欺人。 那边耳聪目明的苏猎户听到她这些这话,眼角一抽,对李秋打了个哈哈道:“哈哈,李先生,小景被你调教得硬是要得,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媳妇了,还告诫小叶子别乱吃东西呢” 他没提苏小叶小时候不想认他的事情,太尴尬了。 “他们聊他们的,我们继续喝”,李秋端起茶杯笑道,低头掩饰自己脸上忍不住的笑意。 这对父女,啧,太欢乐了,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云景听到苏小叶的话,额头差点冒冷汗,脑海里面裤衩一声,犹如晴天霹雳。 自家小媳妇,果然能打老虎! 你才八岁啊,这合理吗?它不合理,完全看不出来啊,你是怎么练的? 云景自问身体素质过人,但打老虎这种事情,因为并未遇到过,他也不确定行不行,可听自家小媳妇的语气,她揍老虎跟玩儿似得,也就是说,单轮武力而言,自己如今打不过眼前的小媳妇!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悲伤的消息,云景想到将来的生活,腿肚子不禁有点打颤…… 万一将来要是和媳妇吵架了,甚至动起手来,打不打得过先不说,指定家是没了,房顶都得被打穿! “老虎那么温顺啊?”云景吞了口口水道,他觉得有必要提前了解一下苏小叶的武力值。 摇摇头,苏小叶改口说:“我不知道呀,我说的是猫咪” 喂喂喂,刚才你都说了,老虎都被你揍得跟猫咪一样温顺,现在不承认你以为我就会信吗? 不行不行不行,为了将来的生活,自己让小媳妇‘玩物丧志’的计划还得进行。 然后云景开始给她说一些趣事,什么花花草草啊,小猫小狗啊,反正就是可爱的好玩的,说这些,旨在让苏小叶心中充满爱,虽然是亡羊补牢,但希望还来得及…… 聊着聊着,云景发现,苏小叶虽然在和自己说话,可她那小嘴就没停过,一直在吃,肉也好菜也罢,飞快咀嚼咽下,边吃东西边说话,她还能做到吐字清晰。 由此可见,苏小叶平时也绝对吃得不少,可她一点都不显胖啊。 练武的都这样吗? “景哥哥,你也吃呀,等下菜都凉了”,苏小叶边吃还边提醒云景。 点点头,云景不自然的笑道:“好” 将来成婚后,自己得努力挣钱养家了,云景心中默默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桌子饭菜大部分都进了苏猎户父女俩肚子里,主要是苏猎户吃了绝大部分。 这时苏小叶有些纠结问:“景哥哥,你们什么时候走呀,我有些舍不得你” 小孩子就是这样,不熟的时候各种腼腆,可一旦熟悉,兴趣相投了,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 关于这个问题,云景看向了师父李秋。 按道理来说,今天他们是要回牛角镇去的,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五天假期一过,他还得回学堂上课,也就是后天。 他也想多和苏小叶相处一下,多了解一下彼此,可毕竟还是要分别的,如果今天一定要走,那也只能是来日方长了。 面对云景的目光,李秋看了看窗外,想了想到:“今天回去是来不及了,我们明天再回去吧” 其实今天回去是来得及的,他也是考虑到云景难得和苏小叶相遇,是以特意这么安排,想给俩小孩多留一些相处时间。 青梅竹马是最纯真最美好的时候,当初他李秋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舍得早早的就‘拆散’他俩。 苏猎户眼珠子一转,瓮声瓮气道:“那我们也明天回去” “好啊好啊”,苏小叶顿时开心了。 接着苏猎户又对李秋道:“李先生,刚才没喝尽兴,要不我们再找个地方喝一杯?还是我喝酒你喝茶?” “……还是喝酒吧,反正今天也不赶路了”李秋无语道。 作为读书人,李秋还是喝酒的,见之前苏猎户喝酒,他也有些馋了,反正今天没事儿。 点点头,苏猎户转头对云景说:“小景,你带着小叶子去到处转转吧,我和你师父单独喝一杯” 云景怀疑老丈人和师父暗中达成了什么默契才想甩开自己和小叶子,他们不会是想干一架吧? 云景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 然后,岳父大人,你这是巴不得把小叶子绑自己身上啊。 心头无语,云景道:“好,不过到时候我和小叶子去哪儿找你们?” “那还不简单,你们住哪个客栈,玩累了直接回去不就得了呗,晚上我们也在你们住的客栈住一晚”,苏猎户大大咧咧道,丝毫不怕云景把她闺女拐跑了。 点点头,云景看向苏小叶说:“小叶子,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苏小叶赶紧点头,开心得不得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给你变个戏法 连日的阴雨早已经停下,一顿饭的功夫,天上的云层都散开了很多,偶有阳光洒下。 “景哥哥,我们去哪里玩儿呀?”苏小叶一蹦一跳的跟着云景问。 本来云景是想带她回住的客栈的,那里还放着前两天给她买的礼物呢,但考虑到下午还得回去那里和苏猎户他们汇合,到时候再给她也不迟。 想了想云景问:“小叶子,你不经常来县城吧?” “我第一次来呢”,苏小叶嘟了嘟嘴说。 这么巧,我也是,云景心头嘀咕,笑道:“不如这样吧,我带你逛逛县城怎么样,这里我熟” 云景是第一次来县城不假,但他的确挺熟的,前几天和王柏林他们瞎逛,早已经将县城摸清楚了,带着苏小叶完全没问题。 主要的是,云景想借着逛街,从小将苏小叶‘女人爱逛街的属性’给开发出来,逛街,总好过她整天琢磨练武吧?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云景也是绞尽脑汁了。 可惜的是,苏小叶应该已经练武多年,要是再早点遇到就好了…… “好呀,景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苏小叶开心的点点头道。 这么信任我啊,啧,将来如果也能这么乖巧听话就好了,小叶子,你这信任我听我话的性格要一直维持下去呀,加油哦。 小手一挥,云景道:“走,跟我来” 接下来,云景带着苏小叶在县城闲逛,他身上还有些钱,不时给苏小叶买些小玩意,炸得酥脆的糕点啊,小风车啊,小木头人儿之类的,还给她买了只装笼子里的可爱小兔子提着。 云景的目的‘不纯’,旨在让苏小叶心中充满爱,这样一来,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心态,将来即使武功高强应该就不会那么暴力了吧? 苏小叶自然是不知道云景的‘狼子野心’的,反正很开心,提着小兔子,心说这是景哥哥送我的呢,养大后一定很好吃…… 走着走着,苏小叶突然拉了拉云景的衣角,指着街边的一个摊位好奇问:“景哥哥,那些是什么啊,好好看” 云景一看,却是一个卖风筝的摊位,各种各样的风筝五颜六色迎风招展很是好看。 女孩子果然都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云景心头嘀咕,解释道:“那是纸鸢” “纸鸢是什么呀?”,苏小叶又问。 她居然连纸鸢都不知道,云景说:“那些摊位上的就是纸鸢,用一根线绑着,迎风能飞上天,还能收回来” “能飞多高呀?有房顶高吗?”苏小叶好奇问,心说如果没房顶高的话,就没意思了,我自己都能到房顶那么高的地方去。 这是个好机会,云景问她:“小叶子,我们去放纸鸢怎么样?到时候你就知道能飞多高了” 春天万物复苏,而且天也放晴了,正是放纸鸢的好机会。 “好呀好呀”,苏小叶开心的点头道。 于是云景花了三十个铜板,买了一只燕子形状的纸鸢和一卷线,砍价一番,老板还送了一个收线的工具。 可纸鸢买了,去哪儿放却是个问题,县城里可没有合适的场地,除非是那些大户人家,有自己的花园。 “我们去城外放纸鸢好不好?”云景问她,来县城的时候,云景依稀记得城外有一片开阔的空地,距离陈门口也就千多米的距离,那里偏僻,适合放纸鸢。 安全方面云景倒是不担心,不说自己不惧一般的练武之人,自家小媳妇也不是等闲之辈,还有刘大壮和丁威不远不近的跟着呢。 苏小叶自然没意见,一幅‘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姿态,反正和景哥哥在一起,她就很开心,以前她觉得在山林玩耍很舒服,自由自在,可现在,她感觉和云景在一起更安逸,也说不上为什么。 于是两人花了点时间出城,不久后来到了云景记忆中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开阔的草坪,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溪,草坪上青草嫩绿,有很多小野花点缀其间,尽显春的美好。 兴许是前几天下雨的缘故,不远处的小溪溪水满溢,倒也清澈。 “景哥哥,这纸鸢怎么玩儿呀,快教教我” 来到郊外,苏小叶就更回归大自然的精灵一样,撒欢一圈,又迫不及待的想玩纸鸢。 “来,我教你,这样,牵着线,逆风小跑,记得放线,纸鸢就能飞起来了” 云景解释一番,顺便还演示了一下,然后将纸鸢递给苏小叶说:“小叶子,学会了吗?你来” “好,我试试,看上去好简单”她点头道。 看似简单,实际上放纸鸢也是需要一些技巧的,苏小叶试了几次都飞不起来,心头虽然郁闷,但她并未放弃,一遍又一遍尝试。 她小小年纪,练武那么枯燥辛苦的事情都能坚持下来,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渐渐的,在云景的指点下,她也掌握了点诀窍,纸鸢也飞起来了,这可把她高兴坏了,欢声笑语就没停下过。 “啊啊,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好棒,好高……”,牵着风筝线的苏小叶欢呼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卖纸鸢的老板故意的,那卷线并未绑在收线的工具上,苏小叶放纸鸢,没多久就把线放完了,然后纸鸢脱手,眼看就要往远处飘去,这可把她急坏了。 然后云景就看到,她小腿在草坪上一蹬,宛如灵巧的燕子一样,毫不费力的平地跃起几米,小手一抓,轻轻松松的就把风筝线抓在了手中,落地后还不忘给云景说:“景哥哥你看,我抓住了,没让它跑” “小叶子真厉害”,云景竖起大拇指道。 然而云景心头在惆怅,心说那还只是小叶子下意识的举动而已,她的身手到底高明到什么程度? 有心想试探一下吧,想想还是算了,万一打不过,丢脸不说,关键是,‘小两口’初次见面就干架,这算什么事儿啊。 云景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怂,绝对不是! 苏小叶显然没玩过纸鸢,在草坪上跑来跑去撒欢似得玩。 云景看在眼里,干脆在草坪上躺下,有清风相伴,能闻到淡淡的花香,还有小叶子的欢声笑语,心情格外舒坦。 纸鸢飞在空中,时间久了到底有些无聊,苏小叶走向云景,睫毛弯弯,晃了晃手中的风筝线,说:“景哥哥,你说得没错诶,纸鸢飞得好高哦,而且有这根线在,飞那么高也能收得回来” “你喜欢就好”,云景懒洋洋的笑道。 这会儿苏小叶看着云景眨了眨眼道:“景哥哥,要不你也绑一根线在我手上吧,这样一来,不管我走多远,你都能顺着线把我拉到你身边了” 云景微微傻眼的看着苏小叶,心口仿佛中了一箭。 我这是,被撩了? 被八岁的小叶子给撩了? 不远处,刘大壮和丁威相似一眼,转头看向别处,心说好饱好饱,给撑着了。 虽说他们并不懂撒狗粮这句话,但此情此景,他们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云景半起身,看着苏小叶问:“小叶子,这些话你哪儿学的呀?” “没人教我呀,我就是放纸鸢的时候想到的,我好喜欢和景哥哥一起玩哦,就觉得你要是能用一根线把我绑住该多好,可惜哦,估计没那么长的线”,苏小叶歪了歪脑袋有些郁闷道。 张了张嘴,云景笑道:“小叶子,我已经被你绑住啦” “啊?没有呀?我怎么没看到线?” 苏小叶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云景,想不明白。 云景说:“真的,有一根线把我们都绑住啦,但是,那根线是看不到的” “真的吗?景哥哥不会骗我吧,真有那样一根看不到的线吗?”苏小叶好奇问。 很肯定的点头,云景说:“是真的,有一根无形的线,将我们绑住了呢,那根线很长很长,我们隔得再远它都足够长,它还会把我们帮一辈子呢” “真的呀,太好了”,苏小叶这一刻格外的开心,只要是景哥哥说的,她就信。 笑了笑,云景见周围没人,刘大壮他们也没看这边,冲着苏小叶招手,示意她过来。 额,云景不是要干坏事儿。 在苏小叶好奇过来后,云景小声说:“小叶子,我给你变个戏法怎么样?” “景哥哥还会变戏法呀?”苏小叶惊讶道。 点点头,云景说:“是的呢,你想不想看?但是不要告诉别人哟” “好呀好呀,景哥哥快变”,苏小叶迫不及待道。 云景说:“小叶子你看好啦” 说着,云景看向周围的草坪,控物能力施展,草坪上,一朵朵小花飞起,红的蓝的黄的白的紫的…… 一朵接一朵,五彩缤纷,姹紫嫣红,很快就连成片飞来,环绕在周围,将两人包围,淡淡的花香弥漫,轻轻盘旋。 那画面,美轮美奂。 苏小叶眼睛瞪大,满眼小星星,只觉得太神奇了,好漂亮,那些花花,怎么就自己飞来了呢? “这都是景哥哥变的吗?好厉害” 苏小叶惊叹道。 小小的她,压根就意识不到能做到这样意味着什么。 在无数花朵环绕中,云景点点头道:“怎么样,小叶子,喜欢吗?” “景哥哥,喜欢,我好喜欢” 苏小叶眯着眼睛使劲点头,像是要醉了,开心得不得了,小小的心灵里面,居然真切的体会到了浪漫的感觉,尽管她还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礼物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 飞舞的鲜花早已落下,地上像是用五彩缤纷的花朵铺了一层地毯。 “小叶子,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云景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手中拽着风筝线。 苏小叶则是鸭子坐姿势坐在草地上,不停的将鲜花捧起,然后一扬,看着花瓣飘落,她想像之前那样让花瓣飞舞环绕在周围,可怎么也做不到。 反倒是有些花瓣扬起的时候,她力气用大了点,跟暗器似得被她丢了出去,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的看云景,见对方没发现,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云景怎么可能没发现,只是装着没看到而已。 这小媳妇,有点吓人啊! 他假装自家小媳妇是温柔那款…… 听到云景的话,苏小叶嘟了嘟嘴,有些舍不得,但还是乖乖听话,起身说:“好的景哥哥” 云景开始收风筝线,一点点将天上的风筝拽回来。 “景哥哥,真的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我们连在了一起吗?”苏小叶看着云景收风筝线,然后想到了之前说的话,她想再次确定一下。 她觉得,如果真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自己和景哥哥连在一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时时刻刻都和景哥哥在一起呢? 她很喜欢和云景一起玩,虽然今天才见面,可她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景哥哥带自己逛街,买好吃的给自己吃,陪自己玩好玩的,还会变神奇的戏法…… 这些,都是她以往没有体会过的。 “有,我很确定”,云景看着她认真的点头道。 苏小叶睫毛弯弯的笑了,说:“那样真好”,说着,她举起小小的右手,把手腕晃给云景看,说:“景哥哥你看,我能感觉到,那根线就在这里,你感觉到了吗?那根线的另一头,拴在你身上哪里呀?” 云景晃了晃左手说:“在这里,左手无名指上” “啊?为什么是无名指呀?我的都在手腕上的”,苏小叶好奇道。 云景继续收风筝线,说:“我老家有个说法,无名指链接的是心脏,所以啊,那根线连在我无名指上,就像小叶子直接被栓在了我心里面一样呢” 虽然现在都还小,可彼此是有婚约的,将来不出意外,是要过一辈子的,说这些话,云景并不觉得害臊。 反正自己‘年轻’,就当做自己年轻吧,无所谓啦,开心就好不是吗。 “这样呀,那我也要把那根线栓无名指上,把景哥哥栓心里”,苏小叶很认真的说道,然后假装做了个牵线栓无名指的动作,还‘打了个死结’。 不远处,刘大壮和丁威依旧看着远处,他们表情有些‘苦涩’。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大家快来看啊,‘杀狗’了。 话说回来,他们还是很佩服云景的,少爷不愧是少爷,啧啧,这么小的年纪啊,你听听,说的那些话,哪个女孩子顶得住? 不行,我要学两招,回去说给婆娘听,这些话‘杀伤力’太可怕了,尤其是对女孩子,不知道能不能驯服家里的母老虎…… “那你可要栓好啦”,云景回头笑道。 苏小叶晃了晃小手说:“我栓得可牢固了,而且我把那根看不见的线加粗了的,刀都砍不断” “哈哈,那就好……” 风筝收回来,云景一手拿着风筝,另一只手很自然的伸出,道:“小叶子,走啦,我们回去了” “嗯” 苏小叶低头脸红红的嗯了一声,声音小得跟猫咪一样,还是将小手放在了云景的手心,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心跳得厉害,而且脑袋还晕晕乎乎的,整个人轻飘飘,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不着力。 景哥哥的手,好温暖呀,奇怪,我的心为什么跳得那么快呢,咚咚咚的,我都能听到声音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苏小叶心头呢喃,她想不明白,明明只是牵手呀。 握着苏小叶的小手,云景说:“走咯,回去咯” “景哥哥,你真好”,苏小叶迈着轻飘飘的步伐跟上,微微仰头看着边上的云景说。 “我哪里好呀?” “不知道,反正就是好嘛” 春日里,偶有阳光洒下,风儿是那么的轻柔,俩小孩,手牵手,踏过草地,穿过花丛,走欢声笑语不断,那画面,是那么的美好。 或许,时间都无法磨灭这幅画面印刻在彼此脑海中的记忆吧,哪怕将来老了,也能很清晰的想起。 各自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你说,有一根无形的线把我们彼此栓住了,你说的,我信…… 在最美好的年纪遇到彼此,早一点太早,晚一点又会错过很多彼此成长的记忆,如今这样,恰到好处,真好。 来到大路上,苏小叶偷偷的看了云景一眼,连红红的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她用有些撒娇的语气道:“景哥哥,你背我好不好?” “小叶子累了吗?”云景停下脚步问。 摇摇头,苏小叶扭捏说:“景哥哥,我不累呢,就是想要你背嘛,小时候爹爹都背我的,可现在不背我了,我不让他背,可我想要你背,唔,只要你背哦” “这样啊,好啊,你上来,我背你” 云景笑道,然后微微下蹲。 苏小叶开心的笑,轻轻一跃,就跳上了云景的后背,然后,双手环在了云景的脖子上。 刘大壮很有眼力劲的快步上前接过云景手中的风筝。 云景双手挽住苏小叶的双腿,大步向前,笑道:“小叶子,你好重啊,快压死我啦” “景哥哥骗人,我才不重呢”,苏小叶用脑袋顶了顶云景的后背嘟囔道,然后又小心翼翼问:“景哥哥,我真的很重吗?” “哈哈,骗你的呢,小叶子一点都不重”,云景摇摇头道。 悄悄做了个鬼脸,苏小叶哼哼道:“景哥哥好讨厌呀”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小手,却是环得更紧了些。 “哎呀,小叶子要勒死我呀”云景扭了扭脖子用无比夸张的语气道。 苏小叶当即放松了点,焦急问:“对不起哦景哥哥,我不是故意的,真勒疼你了吗?我帮你吹吹……” “骗你的” “景哥哥又骗我,你好讨厌呀” 讲道理,苏小叶的手劲儿是真不小,但还不到勒得云景难受的地步,就是她脖子上那一圈狐狸围脖毛茸茸的,脖子有点痒。 苏小叶用脑袋拱了拱云景的后背,然后自己莫名其妙的痴痴笑了,小脸红红的,她干脆把耳朵贴在云景的后背,咚咚咚的心跳声传入她的耳朵,她分不清哪个心跳声是自己的,哪个心跳声是景哥哥的…… 快要进城的时候,苏小叶到底不好意思,从云景背上下来了,但依旧任由云景牵着自己的手,向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云景没看到王柏林他们,也没看到苏猎户和师父李秋。 不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云景也不在意,已经是下午,干脆让客栈准备了一些吃的,和苏小叶对付了一顿。 “景哥哥,接下来做什么呀?”吃完饭后,苏小叶问。 云景说:“走,小叶子,跟我来,前两天我给你买了礼物,本想给你送家里去的,哪儿知这次恰好遇到你,干脆直接给你啦” “真的呀?”苏小叶眼睛一亮惊喜道,然后又有些忐忑的低下头说:“景哥哥对我这么好,可是,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呢” “没关系啊,这次能遇到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礼物了呢”,云景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 “真的吗?” “真的!” “嘻嘻,景哥哥,快走呀,我想看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苏小叶又高兴了起来。 来到房间,云景拿出前几天买的礼物,一样一样的介绍,说:“小叶子你看,这是小人书,里面是一些有趣的小故事,你识字吗?咦,识字呀,不多没关系,看里面的小人就是了,很有意思的,然后这是小镜子,铜的,但很清晰,对着它,你就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了,然后这是针线,当初你送我荷包,送我兔皮帽子,我觉得你应该需要,就给你买了些,还有,这是红头绳,你用来绑头发一定很好看……” 云景一样一样的介绍,苏小叶认真的听着。 都是些小玩意,可她却很喜欢,单纯的喜欢,因为这些都是景哥哥送的。 苏小叶从小就听爹娘说,将来要嫁给景哥哥,要和景哥哥过一辈子,她以前不是很明白这些话的含义,现在依旧不明白,只知道景哥哥对自己很好,和他在一起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还有一辈子呢,好长呀,可我为什么希望一辈子越长越好呢? 心头闪过一些不是很明白的念头,苏小叶宝贝的捧着云景给的礼物,她认真说:“景哥哥,我也要送你礼物,回去后亲手做来送给你” “那我就期待小叶子的礼物啦”,云景笑道。 然后,云景想了想说:“小叶子,景哥哥接下来要练字学习了,你自己看小人书好不好?” “好呀,可是景哥哥,我能在这里看吗?我想陪着你,我很乖的,不会打扰你”,苏小叶点点头,又可怜兮兮的问。 “当然可以啊” “嗯嗯,我乖乖的,不说话”,苏小叶开心极了。 然后云景拿出毛笔练字,苏小叶就在边上乖乖的看小人书,不时抬头看一眼云景,有时候被小人书里面的内容逗笑了,她也捂着嘴没出声,怕打扰道云景练字。 时间安静的过,云景也在留意苏小叶,也就半个多小时吧,她居然爬桌子上睡着了,还在轻声的打呼噜,跟个小猪似得…… ———— (感觉今天字数少了,特意来一章,还好没过十二点,看了这章,被‘撑死’的我概不负责,然后再厚着脸皮求月票) 第一百五十三章 字 睡着的苏小叶很可爱,小脸都压变形了,如同慵懒的小猫咪,白天那有点野有点皮的样子丝毫不见。 笑了笑,云景放下毛笔起身,轻手轻脚的来到她身边,将其轻轻抱起,走向不远处的床铺。 云景明显能感觉到,抱她的时候,她小小的身躯僵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是紧绷状态,呼吸有些乱,脸蛋微红,眼睛依旧闭着,但睫毛在轻轻颤抖。 云景心说这就是练武之人的警觉吗,自己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可依旧在靠近她的时候就被发现从而醒来了。 然后他又有些无语,我就抱你去床上睡觉而已,你紧张什么啊,还能吃了你不成? 没逗装睡的苏小叶,云景将她抱到床边,轻轻的放下,还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转身继续去练字。 在云景转身之后,苏小叶悄悄的张开了眼睛,脸红红的,心跳得厉害,伸手捂脸,好烫。 “景哥哥抱我了,好羞啊,她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哎呀,苏小叶你在想什么呀……” 苏小叶只觉脑袋晕晕乎乎的,下意识想拉被子把脸盖住,又怕动作大了被云景发现自己装睡,那会很难堪,于是放弃了这一动作。 她虽然还小,但此间的女孩子都早熟,很多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嫁人的都有,可她到底才八岁,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但到底还是已经明白男女之别的,之前和云景那么亲近,紧张羞涩,也是本能反应。 和云景亲近,她并不讨厌,只是羞涩紧张而已,甚至还很喜欢那种近距离接触的感觉。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一点都不排斥,而且这种喜欢,并非因为她被从小就被灌输,将来要嫁给云景两人要过一辈子这个因素…… “乖乖睡哦”,重新坐下拿起毛笔练字的云景说道,并未回头。 苏小叶下意识点头道:“嗯嗯”,然后意识到不对,赶紧说:“呀,我睡着了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她直接把被子一拉,盖住脑袋,脸红得厉害。 云景不再逗她,安静练字。 发现云景没了后续,紧张的苏小叶偷偷的看了他背影一眼,吐了吐舌头,闭上眼睛睡,脑袋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慢慢的又睡着了…… 外面的天色慢慢黑了下来,练字的云景也发现了王柏林周金泰他们陆陆续续回来,但并未停下练字的动作。 待到晚上**点的时候,白天分开的李秋和苏猎户也回到了客栈。 感觉到他们直接往自己屋子这边走来,练了这么久的字,云景的手腕也已经有了一些酸痛,于是放下笔,牵引灵气过来吸收缓解手腕的不适,一边走向门口。 在李秋他们刚来到门口,准备敲门的时候,云景恰好拉开了们,看着门口的李秋和苏猎户道:“师父,岳父,你们回来啦,小叶子睡着了” 说着,他还侧身指了指床上小声打呼噜的苏小叶。 大嗓门的苏猎户本来想说什么的,看到苏小叶睡着了,也就没说什么了,但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却是在审视着云景,像是在询问你小子没对我闺女干坏事儿吧? 云景无视了这眼神,心头极度无语。 拜托,我才十岁,小叶子才八岁,能做鬼的个坏事啊,别说什么有心无力,那会天打雷劈的…… 李秋点点头,对云景招招手小声道:“景儿,你跟我来” 云景看了看熟睡的苏小叶,点点头,然后出门,关门,跟已经转身的李秋和苏猎户走。 门口有刘大壮和丁威留下守在这里。 出门后,云景猛然发现师父和苏猎户的状态不对,李秋的发丝有些许凌乱,其他的倒是看不出什么,苏猎户就明显了,他的衣衫有几道裂痕,甚至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似乎受伤了,但并无大碍,明显是皮外伤。 除此之外,苏猎户身上那野性爆裂的气息,比白天要强烈了十倍以上。 察觉道,云景猜测,自己和苏小叶不在的时候,搞不好李秋和苏猎户干了一架,结果嘛,不言而喻,苏猎户明显不是对手…… 他俩一身酒气,明显喝酒了,酒劲儿上头,做出过招的举动云景倒是不觉得奇怪。 不过这是长辈的事情,他们不说,云景也就不问了,装着不知道。 很快,云景他们一行来到了隔壁房间。 落座后,李秋笑道:“景儿,白天你们走后,我和苏老弟回了客栈一趟,有很多来报喜的人,为师都帮你应付了” “多谢师父,让您破费了”,云景点头道。 应付报喜的人,并非说两句好话,还得给些喜钱,这是常规流程,不用多,也就图一乐而已,大家都开心。 “无妨,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了些便宜,客栈老板得知景儿你是这次县试第一,特意免了我们这几天的花费呢”,李秋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这客栈老板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免了他们这几天的花费,看似亏大了,但眼光长远,他实际上很赚,以后只要打着云景县试第一都住过他家客栈的名头,还怕赚不回这点钱? 这些都是小事儿,李秋不再提及,而是指了指边上的桌子,道:“景儿,白天的时候,我拿了你的学籍去了一趟县衙,已经给你办好了一应手续,你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童生了” “多谢师父”,云景看了一眼桌子上自己的学籍点头道,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多年苦读,如今是童生了,虽然看似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可说到底,如今的身份已经是大为不同,他云景,从此不再是平民大众,而是半只脚踏入了体制,是整个王朝的基石,可以说是官员的预备成员。 尤其是在牛角镇那样的小地方,童生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在官府都能说得上话,如果不想努力了的话,凭童生的名头,还能去牛角镇这种地方的官府捞一个没有品阶的差事,可以凭本事挣钱养家了。 这一刻云景表面平静,可内心触动很大。 身份的转变,地位的提升,连带着心情也不一样了,那种经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成果,满足感和成就感,当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隐隐约约,云景感觉自己的精神更加饱满灵动,尤其是控物这一能力,似乎一下子提升了很多,具体多少他不清楚,但却真实的增加了! “身份,地位,权利……掌控!” 心念闪烁,云景隐约间大概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了。 对于这样的变化,云景谈不上多么激动,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自然而然,不是凭空得来,不是别人恩赐,他心安理得。 笑了笑,李秋说:“不用谢,为师和你牛叔是好友,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苏猎户安静的坐在边上没插嘴,咧嘴笑,显得很开心,云景是他女婿,越出息他就越高兴,他甚至都想好了回去如何嘚瑟,我女婿是读书人,如今是童生了,还是县试第一,你们谁家闺女能嫁这么有能耐的人? 人嘛,开心就好,有这样的好事儿如果不让人知道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接着李秋指着桌子上,学籍边上的两块方形玉石,那是和云景的学籍放在一起的,一块是温润的乳白色,一块是鸡蛋黄。 两块玉石都明显加工过,上面有精美的云纹。 他说:“景儿,当初为师说过,待你考取功名后,为师就给你起字,经过这几天的思索,总算是想到了一个合适的” 没想到师父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赐字,而见证者只有苏猎户。 说到底这种事情是私事儿,不需要太大的仪式感。 云景起身,上前两步,来到距离李秋三步开外,恭恭敬敬的跪下,额头触地,道:“恳请恩师赐字” 李秋一脸微笑点点头道:“景儿你且听好,为师今日赐你‘守心’二字为字,望你恪守本心,不忘初心,将来做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行走世间做事无愧于心!” 守心,云守心…… 咀嚼着自己的字,云景给李秋恭恭敬敬的三拜,道:“多谢恩师赐字” 边上苏猎户端起一杯茶递给云景。 云景端来,双手捧着递给李秋。 李秋接过,喝了一口,放在边上,道:“景儿,你对这个字,可还满意?” “师父,徒儿很满意,从今往后,徒儿姓云名景字守心,定不负恩师栽培和期望,定不会辱没守心这两个字”,云景恭恭敬敬道。 点点头,李秋说:“嗯,起来吧,为师相信你” “哈哈,好,云景,云守心,好……”,苏猎户在边上拍手道,很是开怀,至于好在哪里,他就不知道了,大老粗嘛,跟着凑热闹图个高兴即可。 然后,李秋又说:“那两方印,是为师这几天专门给你准备的,一是你的本名印,二是你的字印,都是在官府备过案的,具有法律效应,至于用法,将来遇到签字画押的时候,你可用本名印代替,若是有自己的文学作品之类的,可盖字印,有些时候也可同时两印一起用,具体为师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来,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原来那两块于是印章,而且都是自己的。 谢过李秋后,云景起身拿起那两方自己的印章端倪。 淡黄色那块印是真名印,下方刻着‘云景印’三个字,云景两个字占据一半,印字占据了另一半,字体工整,显得庄重严谨。 另一块乳白色的印是字印,下方刻着‘云守心印’四个字,每个字的大小相当,但字体就不那么工整了,是一种独特的书法字体,很有个性,缥缈中带着严谨,笔画铁画银钩苍劲有力,估摸着是李秋亲自书写然后雕刻上去的。 两块印章都是上好玉石,对于玉石这种东西云景不懂,但他相信,这两块玉石绝对价值不菲,甚至材质而言,并不比当初长公主送的那块玉佩差多少! 不得不说,李秋对云景是真的好,这样的上等美玉都舍得拿出来给云景做印章。 两方印握在手中都很舒服,没有花里胡哨的雕刻,淡淡的云纹就是唯一的点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只要成年了的,几乎人人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印章,毕竟不识字的人太多了,签字画押的时候,不识字的人直接盖章就能起到签名的作用,方便实用,具有法律效应,当然,普通人盖章冲动签名往往伴随着手指印一起进行,以防被人冒充。 “师父,徒儿很喜欢,多谢师父”,端倪着两块印章,云景由衷感激道。 李秋笑道:“你喜欢就好,这两块印,你要收好,切莫遗失了,将来出行,和学籍一起,都是要随身携带的必备物品” “徒儿明白”,云景点头道。 然后李秋说:“景儿,明天的时间有点赶,你今天要早点休息” “嗯?”云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解释道:“是这样的,明天早上,将有一场谢师宴,你们这些今年考上童生的人都要参加,那些已经回去的也会快马加鞭的赶来” “谢师宴在县城明月楼举行,届时县令和一些有分量的人都会参加,一来是认识一下你们这些后起之秀,再则也是要让你们这些同年相互认识,往后守望相助,说到底,你们今年考取功名,是县令主持,你们都算是他的学生,到时候是要敬茶的,有了这层关系,将来若是有什么事找上门去,也好方便说话,最后,最重要的是,明天谢师宴上,会授予你们童生服,还得束发,这些仪式,必不可少,完了我们还得赶回牛角镇,后天就要上课了,所以时间有些赶” 听了师父说这些,云景才明白,今天没回牛角镇,并非是专门留时间和苏小叶相处,更大的原因,还是要参加谢师宴这回事儿。 “徒儿知道了,明天的谢师宴,要准备些什么吗?”云景点点头后问。 李秋摇摇头道:“不用刻意准备什么,平时如何到时候如何即可,只要不失了礼数就行,虽然你是这次的县试第一,说到底也只是童生而已,应该不会有人专门针对你的” “嗯,徒儿明白了”,云景稍微松了口气,他就怕到时候有人起哄,让他这个县试第一展现一下学问,其他的倒是不怕,如果有人提议让他作诗的话,以自己的水平,到时候就尴尬了。 云景真心怕这个,水平真心不行啊。 以前他就没想过抄诗装逼,现在更不会了。 云景,字守心,这两个字的分量是格外沉重的,那是时时刻刻对自己的一种鞭策!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媳妇是这么来的…… 夜深了,云景带着学籍印章告辞离开。 回到房间,他却是陷入了纠结,床上睡着苏小叶,咋整? 关键的是,自己睡哪儿? 挠挠头,云景看了一眼隔壁房间方向,他猛然想起,之前离开的时候,苏猎户居然忘了提苏小叶的事情,是他忘了吗? “他不提自家闺女的事儿,故意的吧?”,云景无语。 沉默片刻,云景想了想,算了,反正都是小孩子,没什么好避讳的,就这么挤挤将就睡一晚吧。 打水洗漱,完了云景看了看床上的苏小叶,拧干一块搽脸布,走过去给她也擦了擦脸,然后又用另一张擦脚布给她擦了擦小脚丫。 照顾苏小叶的时候,云景内心不禁吐槽,这算什么事儿啊,有个‘媳妇’,还没享受过媳妇的照顾呢,倒是提前照顾起了媳妇…… 啧,这个世界,自己这样的好男人很少见吧? 云景就没听说过这个世界哪个男人会如此照顾媳妇的。 苏小叶其实早就醒了,云景给她洗脸擦脚的时候,整个身躯僵硬得跟块木头似得,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大气都不敢出,时间长了怕不是要憋出什么毛病来。 没拆穿她,云景假装不知道,分别洗漱好后,他把苏小叶挪了下位置,自己也跟着躺在了床上,没挨着,隔了一段距离。 熄灯,闭眼。 黑暗中,云景能明显听到苏小叶的心跳,咚咚咚的,似乎要蹦出来。 有这么紧张吗? 苏小叶这会儿紧张的要死,整个人都是懵的,脑袋一片空白。 “自己……自己居然和景哥哥睡一起啦,虽然爹爹说将来成婚后也是要睡一起的,可是……,可是我们还这么小呀,景哥哥还没娶我呢,可以睡一起吗?好羞呀,万一要是怀宝宝了那可怎么办呀,我们自己都还是小孩子呢,到时候怎么照顾宝宝嘛……” 睡在一起,就要生宝宝,这是苏小叶从小就知道的事情,大人们都是这么说的,由不得她此时不担心…… 云景不知道她心头的胡思乱想,黑暗中,他开始每天惯例的牵引灵气过来吸收。 半径一千一百多米,范围内的灵气被他一扫而空,全都汇聚了过来。 “咦?就之前那短短的心理旅程,思维范围居然扩大了一百多米?” 云景有些惊讶,这算是一个小突破了。 关于心灵的变化导致自己的思维意识的成长,这些年来云景已经习惯了,总结出了一些规律,是以这会儿并不太吃惊。 吸收灵气,丝丝缕缕汇聚,从云景口鼻涌入体内,滋养身躯。 一下子云景肯定是吸收不了那么多的,心念一动,想到了边上的小媳妇苏小叶,媳妇嘛,肯定要特别照顾的,然后云景分了一部分给苏小叶。 特殊视角的观察下,云景发现,自家小媳妇跟个小火炉似得,身体隐隐在发光,他甚至依稀能看到其体内有特殊能量在流转。 “这是什么?” 云景很是好奇,那种‘能量’成炙热的火红色,散布在苏小叶的四肢百骸,在运转,流淌。 这种状态肉眼是看不到的,唯有云景这样的思维视角才能看到,仿佛这才是真实的世界一般。 苏小叶体内的那些‘能量’,并不浑厚,像是涓涓细流,一点都不炽烈澎湃,远远无法和曾经云景观察过的师父李秋相比。 如果要做一个比较的话,当初的李秋就如同体内存在着一轮皓月,而苏小叶,充其量体内就点了盏油灯,天壤之别,完全没法比。 而且苏小叶和李秋体内的能力,性质也不一样,大概就是钻石和煤炭的区别吧,差了不是一个量级。 武道方面,云景搞求不清楚,是以并不清楚其中的区别。 心念闪烁,云景意识散发出去,观察了一下刘大壮和丁威,又去观察了一下隔壁房间的苏猎户和李秋。 怎么说呢,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可区别很大。 刘大壮丁威,他们体内并没有特殊的能量运转,连苏小叶都不如,而苏猎户呢,体内有着澎湃的能量在汹涌,如同大江大河在奔腾咆哮。 李秋不一样,他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可丹田位置,却是仿佛沉沦着一轮皓月。 几个人可谓天差地别。 “小叶子体内的是涓涓细流,散乱在四肢百骸杂乱无章,而岳父体内的能量,却如同大江大河,而且是有规律的在运转,性质完全不一样,岳父体内的能量,性质明显要比小叶子体内的能量高一个层次,但却有着隐约相同的气息,然后的话,岳父体内的能量,似乎隐隐约约以丹田为核心在运转,性质已经在慢慢朝着当初师傅李秋体内的那种能量性质靠近……” 综合这些,云景隐约对武者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刘大壮丁威他们这样的,体内没有能量运转,处于武者后天后期,苏小叶这样的,有涓涓细流一样散乱的能量的,应该是武者后天中期,苏猎户那种,体内能量有规律的运转,奔腾不休咆哮不止,那能量应该就是所谓的内劲了,处于后天后期。 不,应该说苏猎户处于后天巅峰,因为他体内的能量性质已经在朝着当初李秋体内的先天真气那种性质转变。 “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家岳父大人也要晋升先天了吧!”云景心中暗道。 之前他就发现了,苏猎户身上的气息比白天的时候暴涨了十倍,估摸着应该是受到了李秋的指点,让他少走了不少弯路,找到了晋升先天的方法,变化才会这么大。 先天,都是以丹田为核心的么。 所以后天后期是纯体魄,中期是能量的诞生,后期是能量性质的转变,以经脉为核心,先天是丹田为核心,能量再度升华…… 从各方面对比分析后,云景大概有了这样的猜测。 至于先天,能量的性质再度改变,储存在丹田位置,云景用‘收放自如’来形容,这种程度,就如同李秋一样,平时是看不出来的,和一旦释放,却是非凡无比。 如今李秋和当初又不一样了,现在先天中期的他,丹田内的能量更近一步,当初他丹田仿佛有一尊烘炉,如今却如同一轮皓月,云景猜测,先天后期,恐怕炽烈如骄阳了! 也就是说,自己身边的小媳妇,居然是武者后天中期? 而且应该在后天中期都不是垫底的那种了。 才八岁啊,啧…… 这些念头,不过只是在云景脑海一闪而过罢了。 抛开这些想法,云景发现,自己牵引过去的灵气,在进入苏小叶体内后,她居然能留存一部分并且吸收! 这对云景来说是相当惊讶的,因为直到现在,除了那几个小动物,苏小叶是李秋之外云景发现能留存并且吸收灵气的第二个人。 她能吸收的量不多,比起李秋来,也就大概十分之一罢了,也就是说,一丝灵气,她能留下千分之一左右。 这已经很惊人了,比云景的那几个小动物还好一些,至于李秋,那是先天高手,还是中期,自然是不能比的。 “难怪,难怪自家小媳妇八岁就能打老虎了,这资质就不凡,若是将来她踏足先天的话,恐怕吸收留存灵气的量比师父还多,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她的练武资质比师父还好?” 想了想,云景觉得也不一定,毕竟自家师傅曾经可是天才人物,只是后来消沉了而已,论武道资质的话,苏小叶不一定比得上他。 总归这是好事儿,但又不是好事儿。 一想到将来自己媳妇成为大高手,云景就无比头疼,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哟,人生,太难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云景暂时也不考虑那么多了,自己吸收灵气的同时,也尽量的牵引灵气给苏小叶。 本来没有睡意的苏小叶紧张得要死,她看不到灵气,甚至感受不到,可却是突然就觉得自己很舒服,就像回到了娘胎一样,整个人都放松舒缓了下来,甚至自己的武道修为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这种舒缓放松的状态,让她很沉醉,甚至都忘了紧张,极度放松状态下,她居然反而睡着了…… 云景将灵气吸收得差不多了,刻意为苏小叶留了一些,足以维持到源源不断的供应她到天亮。 这一切说来话长,不过也就盏茶功夫罢了。 本来云景都要睡觉了的,可思维散发状态下,他‘偶然’听到了隔壁苏猎户和李秋的对话。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不是云景这种特殊思维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似乎说到了关键位置,云景好奇之下悄悄的偷听。 此时隔壁苏猎户说:“李先生,今天谢谢你了,若不是你的指点,凭我自己摸索,恐怕还得一两年才能摸到先天的门槛,如今嘛,有了你的指点,我有把握在三个月内踏足先天!” “苏老弟切莫如此,我不过只是稍微点播了两句而已,让你明白了先天真气的性质,你自己本来就踏足后天巅峰有些年头了,底蕴足够,只是不得其法,厚积薄发之下,一朝找到前路,自然是一路高歌猛进,在此我提前恭喜你了”,李秋平静道。 他们白天的时候的确干了一架的,李秋指点他先天和后天的区别,苏猎户不是李秋的对手,受了点皮外伤,这也是云景之前感受到淡淡血腥味的原因。 此时李秋说的简单,苏猎户却是认真的感激道:“对李先生来说,的确只是两句话的事情,可对我来说,却是省却了几年的摸索啊,几年时间的变数太大了,甚至几年过后,我还能不能踏足先天都不知道呢,毕竟人是会老的,气血衰败,突破起来就难了,如今我能省却几年的时间,这就是有人指点的好处,苏某感激不尽” “我等并非外人,苏老弟切莫如此”,李秋摇摇头道。 苏猎户表情有些追忆,略微苦笑道:“苏某一介粗人,百姓出身,早年间快饿死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人,我胃口又大,没办法之下,为了活命,只得加入军队混口饱饭,哪儿知入军不久就去了边关,边关不太平,经常厮杀,一开始几场战斗下来,侥幸不死,还立了点小功,得上官奖励修炼功法且稍加指点,也算是运气好吧,我练武资质不错,居然渐渐崭露头角,大战小战下来,每一次都险死还生,功也立了,武功也在实战中可谓突飞猛进,二十二岁,我已经是官至偏将,手下管着千来号人,武功也踏足了后天中期” “本来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可在二十三岁的某一天,是我人生的转折,那次我带兵剿灭了一股来犯之敌,以少胜多歼敌一千多,更是俘虏两千多,还抓了一个敌国地位不小的高官,本来有这样的功劳,升官发财就在眼前,奈何,我没有背景,功劳被人抢去了,抢去就抢去吧,我也不在意,一介平民的我,能走到那一步已经很满足了,可偏偏抢夺功劳的人怕事情败露,想要杀我灭口……” “无赖之下,我奋起反抗,有一帮兄弟掩护,我不但侥幸逃得性命,还将那欲要置我于死地之人给宰了,事已至此,无奈之下,只能跑路归隐山林,直到如今,当初那件事情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倒是没有传得人尽皆知,这些年过去,我当初的仇家也因为某些事情倒了,是以这些年来我才得以出山走动,否则只能窝在山里一辈子” “哎,离开了军中,我虽然自问有些练武资质,可到底得不到指点,也得不到资源,武功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当初离开军旅的时候我已经是后天中期快后期了,但那一步之遥,也花了我三年才得以跨过,我在后天后期已经停留了十多年了,早就感觉到顶,可就是没办法突破,直到今天得到你的指点” “我不是江湖门派出身,没有前辈指点,也没有前辈经验,更不是你们读书人,有着完整的传承,还有王朝资源,一切都要靠自己,其中的艰难只有自己知道,总之,李先生的指点苏某铭记于心” 这就是没有师承的悲哀,纵然有资质,却只能自己慢慢摸索,浪费大好天赋,白白蹉跎了岁月,如果苏猎户早早遇到良师益友的话,恐怕如今成就就不止于此了。 他感激李秋的指点,又因为有云景这层关系,加上喝了酒酒劲儿还没过去,这才给李秋吐露心声说出了这些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要不怎么说是粗人呢,上头之后嘴巴就不把门…… 关于自己的经历,直到如今,除了李秋之外,苏猎户连他媳妇都没告诉过,一直都只是个身手高明的普普通通猎户。 “苏老弟何必叹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虽然你早年间的经历并不美好,可这些年逍遥自在,又何尝不让人羡慕?”李秋笑道。 点点头,苏猎户道:“也是,每日游走山林,以天地为伴,无拘无束,倒也舒坦” 话说到这里,李秋斟酌了下语气,问出了一个一直埋藏在心头不得其解的问题,他问:“苏老弟,我有一问,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李先生说哪里话,请问便是”,苏猎户大大咧咧道。 点点头,李秋好奇问:“苏老弟,我一直搞不明白,你身手不凡,八年前,那时你已经踏足后天后期了吧?那样的本事,是什么原因,才让你作出了将你闺女许配给我徒儿的决定?那时我徒儿也不过一乡下农户之子,完全没道理啊” 这会让处在隔壁的云景心头一跳,一直在偷听的他,感叹自家岳父遭遇的同时,这会儿师父问到这个问题,也是他自己搞不懂的,下意识屏住呼吸,想要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苏猎户哈哈一笑,居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尴尬道:“关于这个问题,我说出来,李先生你可别笑话我啊,真的挺让人脸红的” “愿闻其详”,李秋好奇道。 苏猎户接着道:“是这样的,十年前吧,我离开了军旅,因为害怕仇家,所以归隐山林隐姓埋名以打猎为生,有一次在山中偶遇了我小叶子她娘,也就是我如今的媳妇,当时她差点葬身狼口,是我救了她,然后她就委身于我了” “然后呢,八年前小叶子就出生了,小叶子满月后,我想给她猎张熊皮冬天暖和一点,结果那次进山,差点死在了山里” “记得那次我进山,遇到了狼群,足足三百多匹,狼性凶残狡猾,我虽然武道踏足后天后期,也是双拳难敌狼群,尤其是还有一匹狡猾凶残的狼王,本来我要走还是能办到的,可问题就出在,我全身心对付狼群的时候,被一条毒蛇给咬了一口……” “总之就是,那次我九死一生逃得性命,强撑着回去也是时日无多,眼看着就只能等死,说来也巧,当时村里来了一个走亲戚的,还是个媒婆,我内子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我死,算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她就想着冲冲喜,和那媒婆接触,一合计,就把出生没多久的小叶子许配了出去,那时我都快死了,也没阻止,就想着死后,小叶子许了人家,哪怕我死了也不至于没有着落,也就那么定了下来” “李先生,你说怪不怪,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冲喜本来很多时候也就是个心理安慰,可那次小叶子和景儿订婚后,我那明显活不了的一身伤残居然奇迹般的渐渐好了,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冲喜,真的有这奇效?你是读书人,给我分析分析,这是什么道理?” “这……” 听了苏猎户这么说,李秋也是一脸离奇,整半天,自家徒儿的媳妇居然是这么来的,简直白捡了一个媳妇和高手岳父。 然后他无语道:“冲喜这种事情自古有之,我也说不清楚,我们读书人很多时候是不信这些的,可民间多的是这种情况,至于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将死之身都奇迹般复原,与其说是冲喜带来的奇效,还不如说是你命大,又有武功在身,自己挺过来的” 听李秋这么一分析,苏猎户却是挠挠头道:“话是这么说,可这也太玄了,不怕你笑话,至今我能活过来,我宁愿相信是冲喜带来的奇效!” “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李秋无语道。 苏猎户哈哈一笑,道:“你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从小就给小叶子灌输关于云景的事情,让她听云景的话,让她整个身心都是云景,甚至今天他们睡一屋我都没意见,说到底,某种意义上说,如果不是那次冲喜,恐怕就没有我如今,也没有如今我这个家了” “你这也太过了吧?”李秋哭笑不得道。 摇摇头,苏猎户起身说:“好啦,如今事已至此,也不想那么多了,额,时间也不早了,李先生,我就不打扰你了,对了,关于我之前说的那些事情,还请李先生尽量不要外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猎户,即使你外传我也不会承认的,大不了我像前些年那样窝山里不出来见人” “你当我李秋是什么人,岂会乱嚼舌根?”李秋没好气道,知道苏猎户是个大大咧咧的粗人,说话全凭本心,李秋不和他计较。 “我自然是信得过李先生的,明天李先生你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你早点休息”,苏猎户拱手道。 点点头,李秋说:“也好,我就不送了” 隔壁,云景整个人都不好了。 破案了破案了。 自家小媳妇居然是这么来的,难怪家里当初那么穷,那么厉害的岳父大人也把小叶子许配给了自己,感情不是村里王大婶凭三寸不烂之舌忽悠来的,而是因为冲喜! 云景做梦都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媳妇居然是冲喜得来的,这事儿你敢信? 而且自己还是冲他家的喜! …… 第一百五十五章 睡个觉还有生命危险! 听到李秋和苏猎户的谈话,云景惊讶于苏猎户早年间离奇遭遇的同时,又对自己如何能与苏小叶定下亲事的来历感到哭笑不得。 这也太戏剧性了。 事已至此,管他呢,夜深了,睡觉…… 隔天一早,天蒙蒙亮云景就张开了眼睛,这已经是长期养成的生物钟了。 醒来的云景发现胸口有点闷,顿时哑然失笑,借着窗外蒙蒙的光亮,他看到,苏小叶爬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根本就是将自己当成抱枕了,也不知道她半夜啥时候跑自己身上来的。 等下要去参加谢师宴,完了还得赶回牛角镇,时间比较紧,云景不得不起床洗漱。 于是轻手轻脚的准备将苏小叶从自己身上移开。 哪儿知云景刚刚有所动作,苏小叶就赫然睁开了眼睛,还有些迷糊的她身躯瞬间紧绷,跟个炸毛的小老虎似得,惊叫道:“呀!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床上!” 然后,她近乎本能的,一手撑着云景的胸口起身,另一只手,却是握成小拳头朝着云景面门招呼了下来。 “小叶子,是我!” 云景心头一紧汗毛倒竖,赶紧开口道。 可依旧晚了,苏小叶那拳头别看小,但速度极快,眨眼间划过短短的距离,空气都发出沉闷的呜咽,眼看就要砸在云景眼眶上。 说时迟那时快,间不容发之间,云景迅速抬手握住了她砸下来的拳头。 这一刻,云景眼睛一突,苏小叶那小拳头力量太大了,云景自问自己力量不弱体质过人,可依旧挡不住她这一拳! 到底他的敏锐能力和协调性远超常人,危机关头,他顺势一滚,握着苏小叶拳头的右手往边上一带。 结果就是,云景砰的一声掉床下去了,而苏小叶的拳头,在他那一带之下,咚一声砸在了床上。 然后云景听到了让他牙酸的声音,只听隔着棉被的床铺,咔嚓一声塌下去了脸盆那么大一个凹陷! 赶紧起身,云景一脑门冷汗。 如果刚才那一下自己没有躲开,纵使自己体质异于常人,恐怕脑震荡都是轻的,严重点整个人都没了…… 此时苏小叶已经借着那一撑的力量,灵巧的翻身,凌空跃起,倒挂在了床上,目光死死的盯着云景,还作出进攻姿态。 此间的床铺都是那种木床,有架子的,方便夏天挂蚊帐,苏小叶就跟猴子似得,倒挂在架子上。 这也太危险了,睡个觉居然还有生命危险,云景一脑门冷汗,无语道:“小叶子,是我啊” 好家伙,云景心头直呼好家伙,就刚才苏小叶那一拳,如果不是及时躲开的话,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看到今天的太阳! 苏小叶看清云景,愣了一下,睡意全无,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她一脸不知所措,都忘了自己还在架子上倒挂着,紧绷的身躯放松,直接啪叽一下摔在了床上,又弹了一下。 顺势一滚起身鸭子坐坐在床上,苏小叶看着云景手足无措道:“景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忘了昨晚和你睡一起……” 她都快急哭了,眼圈通红,眼泪儿在眼眶中打转,内心很害怕,怕云景怪他,怕云景生气,怕云景从此不理她了。 自己差点把景哥哥给打了,他一定很讨厌吧? 尤其是刚才那一拳,若是打实了的话,苏小叶无法想象那可怕的后果,搞不好自己小小年纪就要守寡啦…… 一阵后怕,云景哭笑不得道:“小叶子别哭,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你这反应也太过激了点吧?” 说话的时候,云景心说还好是我,若是换做其他十岁的小孩儿,绝对人已经无了…… “景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要不你打我出气?”苏小叶眼泪儿直流的忐忑道。 云景安慰道:“别哭别哭,我没生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事儿的,乖啊” 还打你出气儿呢,我打得过你么,如果你下意识再给我那么一下,我还想不想活了我…… 这叫什么事儿啊。 小心翼翼的靠近云景,苏小叶忐忑问:“景哥哥你真没生我的气?” “真没生气,我一个男子汉,你又不是故意的,至于生气么,我心眼还没那么小”,云景纠结道。 稍微放松了些,苏小叶又忐忑关切道:“景哥哥,伤到你没?我力气很大的,虽然刚才是仓促出手,力气连一半都没用出,可也是很危险的,如果伤到得赶紧就医” 你还知道你力气大啊? 这么小的身板,咋就跟住着个恐怖的凶兽一样呢! 心头嘀咕,云景凑近她说:“小叶子你看,我真没事的” 好说歹说,总算把苏小叶哄好了,云景到底没受伤,这么一闹,外面天也大亮了。 这会儿云景在想,自家小媳妇这么小就如此危险了,那些武功高强的夫妻是如何和谐相处的?难倒就不怕一不小心亦或者下意识的把对象给搞没了吗? 关于这个问题,云景觉得以后有必要专门做一个‘调研’…… 时间不早了,云景安抚好苏小叶后,赶紧穿衣去打水洗漱,还不忘给苏小叶说:“小叶子,你没睡好吧?再去睡会儿,不用管我” “景哥哥,我不困了,你……你还说你没生气,都穿衣服洗脸啦,是不是不想理我了?”苏小叶睡不着,见云景的动作又急得直掉眼泪。 云景心头感叹,哎哟我的天,小孩子就是头疼。 两小无猜固然美好,可这相处起来也是麻烦不断啊,那些常把两小无猜挂在嘴边的人,估摸着选择性的就只记住了美好的画面吧…… “小叶子,我没生你的气,昨天你睡着后,我师父说今天等下要去参加谢师宴,今年我考取了童生功名,必须要去参加的,其他考取童生的人也要去参加,所以不得不提前做准备,并不是因为生你的气而不想理你了”,云景耐着性子解释道。 “真的是这样吗?”苏小叶有点不信。 云景回答道:“真的,不骗你” “那……那我也和你一起去好不好?”,她怕云景骗她,所以提出一起去。 这怕是不能带‘家眷’的吧,云景又开始脑壳痛了,有这样一个粘人的小媳妇,即幸福又纠结啊。 想了想,他说:“不知道能不能带你去,等下我问问师父再说如何?” “嗯嗯,好呀”,苏小叶又开心了起来,然后偷偷看着塌了一块的床,悄悄的吐了吐舌头。 两人洗漱好出门,门口刘大壮一脸古怪的看着云景和苏小叶这俩小人,你们之前都干啥了?那么大动静…… “刘叔早啊” 云景打了个招呼,赶紧关门牵着苏小叶就走,万一让他看到里面的情况,指不定会想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呢。 李秋他们也已经起床了,在客栈大厅内,正在和王柏林他们说话,大概就是说,接下来他要带着云景去参加谢师宴,如果他们不急的话,可以等等,到时候一起回牛角镇去。 “那我们就在客栈等着李先生你们一起回去吧”,王柏林说道,几天时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片刻不是。 然后他看到云景牵着苏小叶下楼来,愣了一下,旋即挤眉弄眼道:“阿景,谢师宴我们就不陪你去啦,你快去吧,我们等你回来,到时候一起回牛角镇,要不然太无聊了” 这家伙,一准没想什么好事儿。 点点头,云景道:“也行”,然后对李秋说:“师父,小叶子说她也想去看看,你看这……?” “这恐怕不行,今天去的都是读书人”,李秋为难道。 表示明白,云景对苏小叶说:“小叶子,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带你去,所以你在客栈乖乖呆着好不好?” 点点头,苏小叶觉得可以再争取一下,看向李秋,他是景哥哥的师父,自己也应该叫师父对吧?然后她问:“师……师父,我可不可以跟去?不去打扰你们,就在那个谢师宴外的街道上等景哥哥,这样可以吗?” “那倒是没问题”,李秋笑道。 苏小叶高兴了,对云景说:“景哥哥,你听到了吗,我可以跟你去的” “行吧”,云景耸耸肩,也只能这样了。 这会儿客栈门口有马车停下,却是回去几天的陈一剑,在他的家人陪同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脸疲惫,睡眼惺忪。 看到他,李秋说:“来的正好,我们一同去明月楼参加谢师宴” “好的李先生”,陈一剑赶紧行礼,然后来到云景身边小声吐槽说:“阿景,我都没想到自己能考上童生,昨天报喜的人前去,我都以为是骗子呢,这不,赶了一晚上的路又来参加谢师宴,我觉都没睡好,累死我了” “你啊,偷着乐吧,很多人想这么来回奔波都没机会呢”,云景摇摇头道。 陈一剑在王柏林他们一脸幽怨的表情中笑道:“也是” 然后他看到云景身边的苏小叶,愕然问:“她是?” “苏小叶,我以前给你们说过的,和我有婚约的未婚妻,昨天恰好遇到”,云景解释道。 苏小叶看着陈一剑笑道:“陈一剑哥哥你好,我是苏小叶” 说着,她居然偷笑了起来,想到了云景给她说的,当初陈一剑从房顶掉下来摔折腿的糗事。 陈一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挠挠头一脸茫然。 这会儿王柏林挤眉弄眼的插嘴道:“剑客,我告诉你哦,昨晚阿景和他媳妇一起睡的!” “啥?” 陈一剑有些懵,瞪大眼睛看着云景,一脸阿景这种事情你都干得出来的表情…… —————— (抱歉,今天有事儿,晚了点)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现异象! 明月楼作为新林县最上档次的酒楼之一,这几年的童生试谢师宴都在这里举行,它楼背后的老板姓牛,而新林县如今的县令也姓牛…… 就很现实。 这天明月楼不接散客,整个酒楼都在为谢师宴而忙碌准备着。 当云景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明月楼已经很热闹了,门口车水马龙,进出都是衣着光鲜的人,和远处那些墙根下衣衫褴褛的乞丐形成鲜明对比。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贫富差距,总要对比才能体现出来…… “几位可是来参加谢师宴的?有请柬吗?没有的话,学籍证明也是可以的” 有专门负责接待的人拦下云景他们客气的询问。 请柬自然是有的,李秋取出递给对方,然后他们被很客气的请了进去。 云景冲着身后挥挥手,随师父一起踏入了明月楼。 苏小叶父女俩到底不是读书人这个圈子,这一天只能止步于明月楼门外。 嘟了嘟嘴,苏小叶转身,看着明月楼对面的一家茶楼,眼睛一亮,道:“爹爹,我们去那里好不好,二楼,打开窗户的话,应该能看到对面的景哥哥他们” “景哥哥景哥哥,整天都是你景哥哥,小叶子,你连你有个爹都快忘了吧?”苏猎户吃味的嘟囔道。 苏小叶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撒娇道:“哎呀,没忘呢,爹爹最好了,我们去茶楼二楼好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走吧”,苏猎户笑着摇了摇头,和苏小叶去了明月楼对面的茶楼。 他俩离去,明月楼门口负责接待的人大大的松了口气,太吓人了,如果苏猎户今儿个想去明月楼吃东西,硬闯的话,他们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那块头,一般人根本顶不住啊! 云景他们踏足明月楼后,直接被引到了二楼的一间大厅,这里摆了五张大圆桌,每张桌子能坐十来个人。 已经有人比他们更早到来,几张桌子坐满了大部分。 不过大多互之间都不认识,而且明显主要人物还没到来,是以大家都很少交谈。 云景他们的到来,也只是让先来的人看了两眼而已,倒也没引起什么波澜。 几人找了空位坐下,李秋小声说:“这些人我也不认识,等你牛叔他们来吧,应该要不了多久就结束了” “嗯”,云景点头,还能怎么办,干等着呗。 啧,看来什么地方都一样,‘领导’总是最后才到,仿佛不这样不足以彰显地位似得。 陈一剑小声抱怨道:“好无聊啊,早知道这样,我就想办法装病不来了,还害得我赶了一晚上的路” “剑客,你信不信,你来了,事后估计没几个人记得你,但你若是不来,到时候肯定全都能记得你没来!”云景压低声音笑道。 陈一剑有些反应不过来,愕然道:“这是什么道理?” “景儿这话说得在理”,李秋在边上点点头道。 云景说:“这不明摆着的嘛,今年考上童生的二十个人,肯定全都要来露露脸的,就你一个人不来,就跟八岁小孩缺了颗门牙似得,太明显了” “额,好吧,如果不来的话,会怎么样?”陈一剑挠挠头好奇问。 耸耸肩,云景说:“应该不会怎么样,最多事后有人说你清高啊,不合群啊之类的,说不定将来某些时候还会被人排挤,拿你这次缺席的事情做文章” “这么严重啊,还好我来了”,陈一剑拍拍胸口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同窗林夜星也来了,他身边跟着个富态的中年人,两人长相有几分相似,云景猜测那是他父亲。 看到云景他们,林夜星和他身边的富态中年人径直走了过来。 那富态中年人明显认识李秋,很是热情的笑道:“李先生你也在啊,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林老爷客气,请坐”李秋点点头笑道。 对方很自然的坐下,摇摇头道:“什么林老爷不林老爷的,都是别人抬举而已,李先生折煞我了……” 两人很自然的小声拉起了家常,云景他们这几个小辈插不上话,挺无聊的。 陆陆续续的有人来,相熟的就打招呼挨揍坐下,酒楼内倒是逐渐热闹了起来…… 云景坐在靠窗的位置,窗户是打开的,敏锐的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回头一看,却是街对面茶楼的二楼位置,苏小叶面对他的目光正在蹦蹦跳跳的招手。 笑着挥挥手,云景示意自己不方便和她隔空说话。 兴许是他的动作大了些,和李秋闲聊的林姓富态中年人在他回头后看过来开口道:“你就是云景对吧?我是林耀华,你们同窗林夜星的父亲” 云景起身行礼道:“原来是林叔叔,云景有礼了”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不愧是李先生的弟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林耀华打量着云景笑道。 坐下后,云景说:“林叔叔谬赞了” “我说的是实话,听夜星说,你是这次县试的第一,我家夜星不如你太多,你们互为同窗,往后请你多多指点他一下”,林耀华一脸为儿女操心的表情道。 林夜星这会儿郁闷不已,本来他单方面的在和云景较劲,这会儿父亲却这么说,以后还怎么在云景面前抬头啊。 人生太难了,坐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煎熬啊…… 云景赶紧道:“林叔叔言重了,指点谈不上,互相探讨,互相探讨” “哈哈,不严重不严重”,林耀华摆摆手道,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脑回路,接着话锋一转,来了个大转弯,问云景:“我叫你小景你不介意吧?那个,小景啊,不知你可否婚配?” 听到他这句话,别说云景了,就连周围的李秋等人都直接懵了,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嘴角抽搐,云景笑道:“回林叔叔的话,我已经有婚约了” “啊?这样啊,倒是可惜了,也不知道哪家闺女能有那个福分许配给你”,林耀华听了云景的回答一脸惋惜道。 云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话说林叔叔,你在可惜什么啊。 林夜星整个人都不好了,欲言又止,想问问父亲为什么说那番话吧,这会儿到底不合适,只能作罢,憋在心里,好难受。 街对面,一直注视着这边的苏小叶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他气鼓鼓的回头看向苏猎户道:“爹爹,那边,景哥哥对面那个胖子,我讨厌他!” 正在喝酒的苏猎户抬头愕然道:“小叶子,他怎么招惹你啦?” “爹爹你忘啦,你教过我唇语的,刚才那个胖子,居然问景哥哥有没有婚配,他想干嘛?难不成还想嫁个女儿给景哥哥不成?哼,气死我了”,苏小叶磨着小虎牙气鼓鼓道。 苏猎户假装生气,逗苏小叶,眼睛一瞪,道:“岂有此理,小叶子你别生气,如果气不过的话,要不爹爹找个机会把他干掉给你出气?” “啊,不至于不至于”,苏小叶赶紧摆手道,然后补充道:“爹爹,虽然我心里不舒服,但还不至于伤人性命,你可别乱来啊,要吃官司的” 点点头,苏猎户道:“既然小叶子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暂时放过他吧” “嗯嗯”,苏小叶赶紧点头。 心头好笑,苏猎户安慰她说:“小叶子,你别管他,你和你景哥哥可是有婚约的,只要你没做对不起你景哥哥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这一事实,没人能抢走你景哥哥,所以你就放心吧,而且啊,昨晚你们可是睡一张床了,你景哥哥要是敢不负责,我打断他的腿!” “哎呀,爹爹你说什么呀”,苏小叶害羞了,然后又道:“爹爹,你别打断景哥哥的腿” 点点头,苏猎户道:“好,既然你给他求情,那我就不打断好了” 哪儿知苏小叶道:“如果景哥哥敢不负责的话,我亲自给他打断,然后照顾他一辈子,这样他就离不开我了,可是我又舍不得,哎,好难呀” 苏猎户:“……” 对面明月楼,云景不知道这边苏小叶和他爹的对话,反正这会儿就是莫名其妙的感觉浑身发冷…… 他们闲聊着,不久后,人来得差不多了,县令牛龟寿这个正主也来了。 到底是父母官,在场的,包括李秋在内都起身相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公务繁忙,本官来晚了,诸位久等,见谅,见谅”,踏足酒楼,他朝着四方拱手歉意道。 人们哪儿敢怪他来晚了啊,纷纷客气回应,甚至还夸他心系民众,有他这样的县令,是新林县之福。 啧,花花轿子人人抬嘛。 走到主坐位置,牛龟寿道:“大家请坐,大家请坐……” 就在此时,他表情一愣,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忘了,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甚至还忍不住走向窗口。 很多人被他这一举动整得摸不着头脑,纷纷朝着他看的方向看去,然后一个个全都表情大变。 在牛龟寿作出那异常举动的时候,甚至比他更早一些,云景,李秋,包括街对面茶楼内的苏猎户,他们都莫名感到一阵心悸,无形中,天地间一种压抑感袭上心头,让人很不舒服,有些喘不过气来,然后下意识看向天边。 然后他们看到,远处的天边,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天穹上有血色光芒在涌动,席卷了一片天空,像是要将整个天宇染成红色一样。 他们心悸的源头就来自那个方向不知道多么遥远的地方。 此时此刻,不但是云景他们,包括整个新林县,包括整个望江郡,包括整个大离王朝,但凡是视野开阔的地方,都能看到远处天边那番景象! 苍穹染血,天现异象…… “发生什么事儿了?” 无数人此时此刻都在脑海中同时出现这样一句话…… 第一百五十七章 草草收场 血染苍穹,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沉闷压抑的气氛之中,让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无数人抬头看着远处的天边,表情或是茫然或是惊恐,心底莫名沉甸甸的,蒙上了一沉厚厚的阴霾。 没几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几个人知道那天边的异象代表着什么。 这一刻,无数地方,近乎同时的安静了下来,往日的喧闹和喧嚣都不复存在。 天边的异象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消散,世间又恢复了原样,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之前死寂压抑的沉默过后,当异象消散,是无数人的哗然讨论,说的都是之前关于天边异象的事情。 讨论的人们心情是沉重压抑的,可讨论来讨论去,根本就不得其解…… 明月楼内,众人收回目光。 之前的高谈阔论,喜笑颜开早已消失不见,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茫然无措。 在这里的众人,大多都是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尽管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代表着什么,可每个人都隐隐意识到出大事儿了,或者说即将有大事儿发生! 沉默的气氛中,县令牛龟寿干咳一声,表情不似之前那样轻松,语气不自然道:“诸位,我们继续,来来来,都坐,都坐,之前的事情或许有些古怪,但不用在意” 之前那可是一片天空都被染红的诡异画面啊,人们怎么可能不在意? 但到底还是眼下的事情重要,人们纷纷心事重重的坐下。 气氛根本就欢快不起来。 本来二十个童生的谢师宴,可谓大喜的日子,整得好像哭丧似得。 明月楼方面,各种美味佳肴端上来,可受到之前的事件影响,服务人员每个都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喘。 面对美味佳肴,没有人有胃口,都想第一时间结束,离开这里,然后想方设法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师宴,就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进行。 每个人都提不起兴致,包括云景在内的二十个新晋童生。 但仪式还是要有的,牛龟寿作为这次谢师宴的主要人物,干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让云景他们相互自我介绍认识。 接着,本来按照惯例,这个场合是要考生们多少施展一些才学的,倒不一定是做诗词,但总得拿出点特别的东西证明自己,可在这样的气氛下,这一过程干脆省了。 然后,在‘有心人’的‘提醒’下,二十个新晋童生挨个去给牛龟寿敬茶,这是必要的流程。 云景是第一个,毕竟他是县试第一,然后依次是其他十九个新晋童生。 敬茶过后,名义上他们这些二十个新晋童生就是牛龟寿的学生了,有一份香火情的,将来若是牛龟寿当上高官,想要提拔谁的话,优先想到的都是他的这些‘学生’们,毕竟官场上,很多时候需要的是‘自己人’的帮助。 在官场,很多时候能力是其次,如果下面没有自己人撑着,边上没有自己人拥着,上面没有自己人罩着,能力再强也会被排挤,被边缘化,被架空,然后郁郁不得志的黯然离开。 这就是现实。 仪式干干巴巴的进行,二十个童生敬茶后,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授予童生服,接着束发。 童生服是专门的款式,唯有童生功名的读书人才能穿,用于区分童生和普通人,若是没有功名的人穿了,虽然谈不上触犯了多么严重的律法,但会被人嘲笑,被人讥讽,严重点的,还会被罚款打板子之类的。 当然,一般人也不会那么干,丢脸不说,很容易招来读书人这个圈子针对,一旦得罪了‘读书人’这个圈子,想想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指不定一点小事儿就‘被犯法’了呢。 童生服分为冬夏两款,王朝方面也考虑到了天热和天寒的因素。 款式其实都是一样的,就是用的面料不同,冬天的保暖一些,夏天的凉快。 两款都是一套的,头巾,里衣,外衫,裤子,鞋子,腰带。 颜色都是灰白色,倒是不难看,显得很朴素。 用李秋悄悄给云景说的话来说,这是为了让学子们记住之前学习的不易,还不到显摆享受的时候,他们在做学问这条路上,才刚刚起步,未来应当继续努力前行,身上的衣服就是最好的鞭策,同时也是在告诉他们,读书做学问,并不是单纯的为了享受。 童生服通常情况下都是正式场合穿的,一般情况下你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没有人会管你。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科举获取功名之后的好处了,福利满满。 云景他们这样的童生,每年可去官府领取四套童生服,冬夏各两套,家境拮据点的,一年到头都不用花钱买新衣服穿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每年去官府领二两银子,三百斤米,毛笔两支和墨锭两块。 东西不多,但都是福利,白得的。 说实话,这样的福利,足以让人什么都不干勉强过日子了。 当然,这样的福利也不是一直都能领下去,三十岁若是还没能考上秀才的话,这样的福利是没有的。 然后童生还能免徭役和兵役,总之,好处多多。 这就是有功名和没功名之人的区别,一朝翻身,从此人生大不同。 这还只是童生而已,上面的秀才,举人,进士,各种福利和好处只会更多,多到普通人难以想象…… 因为之前天现异象的事情,云景他们二十个童生并没有多少‘喜提’套装的喜悦,仪式干干巴巴的带着点尴尬的进行着。 他们领到‘套装’后,去了专门的房间换好衣服,然后出来,进行最后的束发仪式。 之前他们蒙童的时候头上顶着俩难看的总角,童生了,发型改变,将头发挽在头顶,用头巾包住发带捆好,就跟脑袋顶上顶着个小包子似得,依旧有些难看…… 束发的时候,有授业恩师的,都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帮忙束发,没有授业恩师的,作为名义上的老师,牛龟寿帮忙束发。 束发这一过程,隐隐约约有点成人礼的意思,相对严谨,毕竟童生后,有国家的福利,已经算是能自力更生了。 穿衣束发后,云景他们穿戴整齐,再度一起向牛龟寿敬茶,这一套流程算是结束了。 本来按照惯例,接下来作为他们‘先生’的牛龟寿,是要和这些学生亲近亲近的,如果看上了谁,而这个人又没有恩师,他还会当众收几个真正的徒弟,然后就是吃吃喝喝。 可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没有人有那个心情,于是一场谢师宴,就这么草草收场。 估摸着这次的谢师宴,是这些年来最草率的一次了,整个过程,连一点欢乐的气氛都没有。 就挺尴尬的。 谢师宴结束,作为县令的牛龟寿匆匆离去,转身之际,表情就凝重了起来,眉头紧皱,可以想到,他匆匆离去,必定是要想方设法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但是他,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一样,谢师宴结束的第一时间,大部分人都离去了,即使留下几个,也没心情吃东西,都在小声讨论之前天上异象的事情,反倒是谢师宴以及二十个新晋童生没有人提及。 云景他们和和李秋第一时间离开了。 离开明月楼,李秋的脸上没有了往昔的平静和从容,一脸沉默,眉头微皱。 “师父,你知道刚才那是什么情况吗?”云景忍不住问。 随行的陈一剑林夜星他们也看向李秋,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情况,都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可李秋也是摇头道:“为师也不知道,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天现异象,血染苍穹,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必须要想办法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万一真有大事儿发生,也好有所准备!” 他后面这句话,隐隐约约是在提醒林耀华和陈一剑他们。 承了他这份情,林耀华拱手道:“李先生,我家里还有事情,实在抱歉,先行告辞” “无妨,正事要紧”,李秋点点头道,这会儿他哪儿还有心思管林耀华他们啊。 在林耀华他们走后,李秋道:“景儿,你们先回客栈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的师父”,云景点头。 李秋匆匆离去,云景知道,他应该是去想方设法打听发生什么事情去了。 “景哥哥,你们结束了呀” 此时对面茶楼中苏小叶跑出来说道,显然也是受到了之前天现异象的影响,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苏猎户表情沉重道:“走,先回客栈” 心头一动,云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苏猎户,但也没说什么,一行人匆匆回去客栈。 回到客栈后,云景找了个由头避开王柏林他们,单独找到苏猎户,问:“岳父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之前的异象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知道”,苏猎户皱眉摇头道。 那你还整得紧张兮兮的?还以为你知道点什么呢,云景略微无语。 哪儿知苏猎户又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以前在军……嗯,以前偶尔听过一句话,就是描述之前那种血染苍穹情况的!” “什么话?”云景好奇问。 想了想,苏猎户也没有隐瞒,说:“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小景你也别当真,姑且听了就好,千万别告诉他人,免得引发祸端,那句话说的是‘苍穹染血,天下将乱’!” 顿了一下,他又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你也不必当真,听了也就算了,你还小,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操心的” 苍穹染血,天下将乱…… 云景心头咀嚼着这句话,这不等于没说么。 虽然云景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天下乱不乱他不知道,他却是能想到,这件事情之后,必定会引发全国不太平。 不管什么地方,世间从来都不缺少那种趁机作乱之人,云景敢保证,之前血染苍穹的异象发生后,绝对会有一些妖魔鬼怪刘鬼蛇神跳出来搞事情! 那种心理不正常的人你就不能用常理去看待。 天下太平不好吗? 那种人他偏偏就不喜欢天下太平…… 心念闪烁,云景问:“岳父大人,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回家呗,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砸不到我们头上”,苏猎户语气轻松道。 云景一想也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也没用。 不久后,李秋回来了,脸上依旧没有笑容,眉头微皱。 和云景他们汇合后,苏猎户第一时间问:“李先生,打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李秋很直接的摇头道,接着又说:“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情,稍不注意很可能引发大乱,官府恐怕已经焦头烂额,短时间不可能知道具体缘由的,我已经多方去信,能不能得到回信知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接下来只能是等了” 等待是一种最让人纠结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最终会等来什么样的结果,甚至很可能根本就不会有结果。 对于李秋的回答,苏猎户也不意外,问:“那李先生接下来如何打算?” 看了年幼的云景和苏小叶一眼,李秋也没多说,道:“先回去吧,以不变应万变” “也只能这样了”,苏猎户无奈道。 点点头,李秋道:“苏老弟,我刚才隐约打听到,为了以防骚乱,县城城门很可能会暂时关闭,事不宜迟,所以我们得立即动身回去了” “嗯,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此别过,有机会再一起喝酒”,苏猎户毫不犹豫道。 苏小叶听到他们这么说,看向云景不舍道:“景哥哥,你们要走了吗?” “是啊,总是要回去的”,云景笑道。 苏小叶闷闷不乐道:“哦,那你会想我吗?” “会”,云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伸出小手,苏小叶开心道:“那说定了哦,我们拉钩” “好,我们拉钩”,云景也跟着伸出手道。 “嘻嘻,景哥哥记得想我啊,等我将来长大了,嫁给你,我们就不分开了……”,苏小叶脸红道。 云景点头说:“那是当然” “唔,景哥哥,今天分开后,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呀?”接着苏小叶又纠结道。 笑了笑,云景说:“那还不简单,你若是想我了,直接去我家找我不就行了,额,在我家找不到我的话,去牛角镇也行,你去学堂打听就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了” “也是哦,那就这么说好了啊,我想你了就直接去找你”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夫子陨! 短暂的相聚后是离别,因为要走的方向不同,是以云景他们只能在客栈门口和苏小叶父女俩分开。 毕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分开的时候谈不上多么伤感,但到底还是有些不舍的。 “景儿,走吧”,李秋率先登上马车道。 点点头,云景回头看向苏小叶道:“小叶子,我走啦,你回去要乖乖的” “我知道了景哥哥,你要注意安全哦,还有还有,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记得想我……”,苏小叶不舍道,也顾不得害羞了。 “好” 重重点头,云景转身登上了马车。 “驾~!” 随着刘大壮的一声轻喝,马车前行,车轮滚滚,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小叶子,我们也走吧,回去之后,你要加倍努力练功了”,苏猎户语气有些复杂道。 一直目送云景他们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苏小叶才回头闷闷不乐道:“我知道的爹爹,景哥哥如今都是童生了,我要变得很厉害才配得上他” “嗯”,苏猎户点点头,不再多说,带着小叶子慢慢离去。 实际上他让苏小叶接下来加倍努力练功,并非因为云景的原因,更多的,则是因为之前的异象让他感到不安。 不论如何,本事练好了,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有足够的手段应付…… 从踏上马车回程开始,李秋就一直沉默着,眉头微皱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景没打扰他,而是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和早些时候不同,街道上的行人大多都失去了笑容,行色匆匆,气氛压抑而紧张。 因为那异象,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妨碍影响到民众的心情,无形中感到不安。 一路所过,云景看到无数人蜂拥走向粮店的场景,心情有些沉重,这是乱象的征召! 民以食为天,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当大多数人都在紧张的囤积粮食的时候,就是心头开始不安了,这种时候,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发骚乱,进一步扩大,很可能形成灾难。 “希望官府有足够的经验应付这种局面”,云景内心默默道。 离开城门的时候,云景发现这里的气氛更加紧张,守门的兵丁增加了几倍,进出检查得也更加严格。 “希望那异象只是普通的自然现象……” 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新林县县城,云景心中暗道,但那可能吗?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云景这次来县城,也称得上收获满满,考取了童生功名,还遇到了苏小叶。 几天时间,虽然过得平平淡淡,但值得回忆的东西还是蛮多的。 人生就是这样,整天哪儿有那么多波澜壮阔又刺激的事情啊,柴米油盐,平平谈谈才是主旋律。 即使那些江湖客,也并非整天不是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说到底,那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他们一辈子又能经历多少次呢,大多数时候,仅仅一次恐怕人生就那样不明不白的交代了吧。 渐渐的,新林县县城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接下来他们绝大多数时间都将在荒郊野外度过,脚下是一条孤独的官道。 道路两旁,一开始还能看到田地村落,田间地头是忙碌的劳苦大众。 还是那句话,人在吃饱后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之前的天现异象,似乎对这些劳苦大众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们依旧忙着自己的。 春季对农民来说至关重要,关乎一个家庭的生计,尚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他们,哪儿有那么多精力去考虑异象不异象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纵使会天塌地陷,这不还没发生么,总部至于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事情,连生活都不过了吧。 渐渐的,田地村落都看不到了,道路两旁只剩下了荒山野岭。 赶路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道路凹凸不平,马车驶过很是颠簸,又没有什么娱乐,如此一来,很容易让人感到疲惫。 本来王柏林他们还想找云景一起的,可看到李秋一言不发,也不敢去触他的眉头,只能作罢…… 中午时分,云景他们来到了前几天歇脚的那家三岔路口边的野店,人困马乏,正好吃点东西修整一下。 喂马这种事情自然有刘大壮他们去负责,云景他们不用操心。 “阿景,这次县城之旅,好郁闷啊,你和剑客都考上童生了,就我和胖子啥都没捞着”,下车后,憋了一路的王柏林迫不及待的找到云景说话。 云景打趣道:“你怎么能说什么都没捞着呢,不是买了几本书吗?我发现这几天你都在埋头苦读呢,有这认真劲儿,想来来年定能高中,还有胖子,都胖了一圈,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张了张嘴,王柏林纠结道:“今天回去后我就把那些书烧了,认真做学问,来年考取童生,否则就被你和剑客拉得太远了,以后都不好意思和你们玩儿” 云景哑然的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还能下定这样的决心? 希望如此吧,若他真的能做到,说明这家伙还有救…… 叫了一桌饭菜,再来一壶茶水,慢慢吃着,之前一路上的困乏总算是好了很多。 云景他们吃吃喝喝的时候,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云景他们觉得奇怪,也跟着看了过去。 一眼过后,云景明白了人们为何作出这样的异常举动,感情是在看美女。 林星语林夜星姐弟俩在人们的目光注视下踏足了这家野店,不过人们的目光几乎都放在了林星语身上,林夜星则是被选择性的忽视了。 男孩子哪儿有美女来得吸引目光不是。 林星语依旧是一身白衣,轻纱蒙面,手持长剑,或许是早已习惯了被人们关注,她无比从容,对周围的目光视而不见。 当看到云景他们后,林星语平静的目光中一下子莫名多了一丝神采,对身边的林夜星说:“小弟,那边,你的同窗也在,还有李先生,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自当如此”。 林夜星想都不想的点点头道,虽然分开连半天都不到,可他这次回牛角镇继续读书,若是途中遇到同窗和先生招呼都不打的话,到底是失了礼数。 走过去,林夜星行礼道:“学生林夜星,字青竹,见过李先生,诸位同窗” “晚辈林星语见过李先生”,林星语也跟着行礼道,然后对云景他们说:“云景,周金泰,王柏林,你们好,又见到你们了” 李秋点点头道:“是你们啊,林夜星,你有字了?青竹,四季常青,历风霜雨雪摧残依旧挺立,坚韧不屈,不错” “多谢李先生夸奖,字是家父起的,除了希望我如青竹般坚韧不拔外,还期望我在学问和做人上节节高升”,林夜星笑道,显然对自己的字也是很满意的。 云景心说果然只有起错的名,没有起错的字号,这林夜星的性格,倒是和青竹相得益彰,一直单方面在和自己较劲,却没有成功过,纵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过,反而‘越战越勇’,就像能压弯却压不断的竹子似的。 “嗯,你们也是回牛角镇?要不一同坐下吃点休息下?”李秋没再做过多评价,显然心中有事儿兴致不高。 “长者相邀,晚辈不敢推迟,打扰了”,林夜星点点头道,然后坐下。 他姐姐林星语也跟着说了句打扰了,坐在边上,不着痕迹的看了弟弟一眼,对他的表现明显很满意。 陈一剑这会儿嚷嚷道:“哇,大家都是同时考上的童生,你们都有字了,就我还没有,不行,回去后我也得让长辈帮我起个字,取什么字好呢,我得琢磨琢磨,多想一些,到时候让长辈给我选” “云景同学,你也有字了?”林夜星好奇的看着云景道。 云景点点头笑道:“是的,在下云景,字守心,见过青竹兄” 字一般都是亲朋好友和相对亲近一些的人称呼的,林夜星是同窗,又不是敌人,云景还是有必要将自己的字告诉他的。 “守心兄客气”,林夜星行礼道。 王柏林和周金泰一脸郁闷,他们不但没有字,如今连取字的资格都没有,要么考取功名,要么成年。 这让他们内心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早点考取功名取字,你看看,他们这个青竹兄那个守心兄的,听着就格调不一样。 周金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一如既往的专心对付吃的,至于王柏林,面对林星语这样的美女,他反倒是话很少了。 啧,有些人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牛角镇一套新林县一套(房子)…… “星语姐好,我们又见面了,你也去牛角镇吗?”云景对林星语打招呼道,倒没有异样心思,纯粹是出于礼貌。 或许是因为有长辈在,亦或者是在座的都是熟人,林星语摘下了脸上的面纱,对周围隐隐偷偷吸气的动静视而不见,点头笑道:“是呢,家里长辈有事脱不开身,我这个当姐姐的,到底练过几天庄稼把式,所以送星夜去牛角镇读书” “原来如此”,云景点点头道,心说难怪能在这里遇到,想来他的家人,正在忙着打听关于天现异象的事情吧。 接着林星语说道:“相逢不如偶遇,既然我们都要去牛角镇,不如等下一同前往如何?” 说话的时候,她看向了李秋,像是在征求长辈的意见。 “无妨”,李秋平静道,这些小事儿压根不在意。 再说了,路又不是他家的,还能拦着不让走不成…… 短暂的停留后,一行人吃饱喝足,修整得差不多了,继续上路。 林星语重新戴上了面纱,多了他们姐弟俩,到底林星语长得太过出众,而且在之前的路边客栈露过脸的,有意无意,他们走的时候,后面跟着的人多了一些。 红颜祸水? 云景心头古怪,如果接下来发生点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之类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奇怪的,看了看身边的师父,云景甚至还有点期待。 期待有人来送菜。 是事实一路上风平浪静,直到他们下午回到牛角镇,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让云景白‘期待’一场。 回到牛角镇后,各自相互道别分开回家去了。 刘大壮他们将云景师徒俩送到分路的地方就停下,并没有踏足云景他们平常住的地方。 咕咕……咕咕…… 云景推开院子门,小白就发出奇怪的叫声迈着八字步迎了上来,那叫声,也不知道跟什么动物学的。 来到云景身边,它蹭了蹭云景,像是在邀功,像是在说你不在的时候我把这个家看得很好。 池塘里,脸盆大的乌龟趁小白不注意,游到岸边伸出脑袋看向云景。 “小白,这几天多谢啦”,云景摸了摸小白的脑袋笑道,然后冲着小乌龟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小白依旧蹭着云景,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云景懂了,这是要好处呢,于是牵引了一些灵气给它,小白这才满意,又和云景亲昵片刻,然后展翅飞走了,它也是要吃东西的。 并没有厚此薄彼,云景也给了小乌龟一些灵气,那家伙得到灵气后沉入水底去了。 看到师父第一时间去查看花圃中的那株野菊,云景顺便给它也来了一些灵气…… 回到住处,安顿下来后,天也快黑了,师徒俩简单的吃了些东西,随后李秋说:“景儿,你把碗筷洗了,然后练字吧,为师出去一趟” “好的师父”,云景点头,估摸着师父依旧在想办法弄清楚天现异象的事情。 云景练字到晚上大概十点,李秋才回来,也没告诉云景他做什么去了。 晚上,云景睡觉的时候,惯例每天吸收灵气滋养自身,顺便给归来的小白,乌龟和花圃中的野菊也来了一些…… 去县城一趟,拿了个功名回来,这样的大喜事,原本云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家人的,奈何如今才月初,只能等月底回去了。 他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往昔的平静。 隔天一早起床,因为是春季,他和师父李秋下地干活儿,时间差不多了,去学堂吃饭上课。 总之,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虽然他已经是童生了,可依旧和以前的同学们一起学习,这个学期已经去了一小半,调整学习进度太仓促,只能是下学期再调整了。 那天回来后,云景再没见过林星语,对方只是单纯的送林夜星来牛角镇而已,送到后应该已经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云景早晚和师父下地干活儿,中午学习,休息的那天,还是会去镇上易容摆摊。 唯一不同的是,中午的时候,李秋都会离开学堂不知道去了哪里。 云景知道,他是在想方设法的打听关于天现异象的事情,他这一忙起来,连当初说过云景考取童生后教他练武的事情都忘了,云景也没在意,反正每天吸收灵气也能变强,练武的话,师父教他就学。 一直这样平静的过了快一个月。 月底的时候,第二天放假,云景是要惯例回家去一趟的。 可这天晚上,李秋却是带着满脸的沉重回来了,坐在客厅一言不发。 他情绪很不稳定,云景明显能感觉得到。 这天回来的李秋不复往日的平静,武者先天中期的修为都忘了压制,对云景来说恐怖的气息吞吐不定,让他胆战心惊。 以李秋为中心,方圆千米内的小动物都仿佛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恐怖气息,虫不鸣鸟不叫,寂静得可怕。 “师父,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景无法安心练字,于是放下毛笔问道。 看了云景一眼,李秋深吸口气,平复了身上不稳定的气息,他看向云景沉声道:“景儿,你还记得那天在县城看到的远处天边异象吗?” “师父,徒儿自然是记得的,怎么,有眉目了吗?”云景点点头道。 李秋语气沉重道:“的确有眉目了,经过为师这一个月来的多方打听,总算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道这里,李秋突然眼圈发红,看向远方的夜空喃喃道:“景儿,有一位夫子陨落了!” “啊?”云景心头一惊,赫然看向师父李秋,一脸难以置信。 夫子啊,寿五百,活历史一般的人物,每一个站出来都拥有挽大厦将倾的手段和智慧,师父居然告诉自己,有这样的一位人物陨落了! 点点头,李秋沉声道:“是的,有一位夫子云落了,具体是哪一位还不清楚,那天的异象,就是夫子陨落之时引发的天象变化!” “这……!” 云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深吸口气,李秋说:“消息已经确认无误,朝廷如今封锁了这个消息并未哄传天下,为师还是托了你师祖的关系才知道的,不过夫子陨落,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才会公布,举国同悲!”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除了对夫子陨落的惊愕意外之外,云景还想了很多更为深远的东西,深吸口气问:“师父,夫子陨落,必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吧?” “何止!”,李秋凝重道。 然后说:“夫子啊,国之擎天柱,虽然还不清楚陨落的是谁,可任何一位陨落,都将是整个王朝不可估量的损失!” “为师打听到,陨落的那位夫子,并非寿终正寝,而是被敌国残害,气血冲霄,这才引发了当日的天象异常!” 说到这里,李秋问云景:“景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战争!”云景无比凝重的吐出这两个字。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征兵! “是啊,战争……” 李秋红着眼圈看着夜空喃喃道,他的语气分外复杂,带着三分叹息,三分杀意,三分伤感,还有一分咬牙切齿。 一位夫子被敌国残害身陨,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若不报这个仇,王朝脸面何在?威严何在? 可一旦发生战争,必定劳民伤财,苦的是天下百姓,眼看农家肥的推广天下百姓就要过上好日子了,随着战争爆发,谁知道会打多久?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只会让整个国家陷入战争的泥潭,好日子是别想了。 可这仗不打也得打,否则一旦失了民心,整个国家只会陷入更大的麻烦漩涡。 李秋叹息的正是这点。 作为务实派的读书人,李秋还是心系百姓苍生的。 他想得更深远一些,战争万一陷入胶着状态,必定会有些野心家趁机兴风作浪,不管什么时候,世间总少不了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到时内忧外患,整个国家都会麻烦不断,苦的只会是百姓,到时亿万苍生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有道是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天下太平的时候,哪怕日子过得苦一点,到底还能安稳度日,乱世之中,别说安稳度日了,恐怕连个安稳觉都睡不着。 乱世人不如草芥,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当然,这些都只是目前李秋的想象罢了,具体如何,还要看王朝方面接下来的动作,可不论如何,一旦开战,局面绝对不会美好就是了…… 至于那浓得化不开的杀意,是因为夫子的陨落让他恨不得拔剑将残害夫子之人碎尸万段。 夫子,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称号。 每一位夫子都是国之擎天柱,是整个王朝屹立世间的依仗之一,尤其是对读书人而言,尽管没几个读书人真正的见过夫子,但并不妨碍绝大多数读书人将夫子当做精神信仰,别说夫子被残害了,就是有人对夫子出言不逊,再好的关系恐怕都得翻脸,甚至不惜拔剑相向! 信仰这种东西,容不得半点污蔑。 而如今,一位夫子被残害陨落,作为读书人的李秋,怎能不怒,怎能不杀意沸腾? 此仇可谓不共戴天! 他的伤感也是因为夫子的陨落而伤感,精神信仰少了一位,这让他心头空落落的…… 云景也知道夫子在大离王朝无数人心中代表的意义,如今其中一位被残害身陨,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想到前世那些处于战乱中的国家,云景心头也无比沉重。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战争不只是国家的事情,不只是高层的事情,那会牵扯到每一个人,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除非能以碾压之势迅速结束战争! 可敌国都敢对夫子下手了,而且还已经得手,损失了一位夫子,大离王朝别说以碾压之势结束战争,很可能还会被大举入侵! 的确,大离王朝还有几位夫子,每一个都有挽大厦将倾的手段,但敌国就没有这样的存在了吗? 对方敢动手,必定就已经做好了迎接后果的准备,而如今大离王朝在失去一位夫子后,平衡已经被打破。 接下来的局面会演变成什么样,云景无法想象。 脑袋有些乱,云景暂时不去想那些,他问:“师父,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还能如何,给夫子报仇以及战争这些事情,自然有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拿主意定章程,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了,别添乱就是对朝廷最大的支持,作为大离王朝子民,王朝有需要,我们随时听候调遣就是,若是家国有难,我等又何惜此身!”李秋面容冷冽道。 如果他如今不是一介布衣的话,云景都不用怀疑,自家师父绝对会恨不得第一个亲上战场。 点点头,云景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挺无奈的,除了尽量别添乱之外,还能怎么办?给夫子报仇?没那个能耐,至于给王朝出谋划策之类的,那就更没资格了…… 接着李秋忧虑道:“我大离王朝疆域辽阔,西抵大漠,南临蛮荒,东临大海,唯有北面,与三个国家接壤,边境极长,之前本朝有四位夫子,一位坐镇京城,一位监察天下,还有两位坐镇边关,这才震慑北面三个国家不敢大举来犯,也才有了我们的太平日子,如今陨落了一位,报仇势在必行,那北面的三个国家,不管是哪国残害了夫子,我大离王朝都将防范另外两个国家,甚至还有可能同时面对三个国家,毕竟,只要他们有点头脑,都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墙倒众人推啊,他们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本朝慢慢的再出一位夫子重现之前的局面,甚至为师怀疑,夫子身陨,本就是那三个国家联手造成的,要知道夫子那种存在,单对单,想要杀死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必须要多个联手才能做到,而且即使做到了,以多胜少,也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听了师父李秋的这一通分析,云景才意识到如今大离王朝的局面有多糟糕,少了一位夫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甚至有可能大离王朝立国八百余载都没遇到过这样的危机! 夫子那种存在,或许平时和人们毫无关联,还处于传说,可关键时刻,是真的能影响到一个国家兴衰的。 一个人居然能影响一个国家的兴衰,看似有点扯,但云景一想到夫子那种存在身死都能影响天象变化,可谓伟力加诸己身,他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用一人可抵百万军来形容或许有些夸张,但想想又觉得不过分。 说着说着,李秋停下了话头,拍了拍云景的肩膀说:“景儿,你还小,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去想了,安心做学问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的确,云景才十岁,家国大事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嗯”云景点头。 话是这么说,但若国家都乱了的话,作为平民百姓,云景他们这样的人岂能不受牵连? 似乎意识到和云景说这些不合适,李秋转移话题道:“景儿,你明天要回去对吧?” “是的师父,徒儿考取童生功名,家里恐怕还不知道呢,我得回去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高兴高兴”,云景回答道。 不管将来如何,眼下的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 李秋点头道:“待你从家里回来,为师就开始教你练武!” “嗯”,云景再度点头,心情颇为沉重。 他都能想到这个国家将要不太平,李秋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教云景练武,李秋恐怕也是存了几分将来乱局开始后云景也能有一身武艺防身的想法。 甚至云景隐隐约约感觉到,若真的乱局发生后,自己恐怕能如同当下这样和师父朝夕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时局和命运息息相关,人生这种东西,下一步谁也不知道会走向何方…… 这一晚云景睡得不踏实,甚至还做了个噩梦,梦到边关失守,敌**队如蝗虫般席卷而下,一路烧杀抢掠,整个王朝崩塌,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尸山血海。 梦境到底是无序且不讲道理的,前半段云景还做噩梦呢,后半段他居然就梦到了结婚这种喜事儿,结婚的对象是苏小叶…… 隔天一早,云景辞别师父,在刘大壮和丁威的陪伴下回小溪村去了。 这天天气不错,艳阳高照,春日里万物勃发,漫山遍野都是青翠的嫩绿。 惯例的将云景送到村口,刘大壮和丁威他们就告辞返回牛角镇去了。 云景到家也才早上十来点的样子。 本来春季农忙时节,云景以为家里没人的,可让他意外的是,家人居然全都在。 “哥,你回来啦” 院子里的云冬在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打招呼,但脸上没有喜悦的表情,像是有心事,眼神一直看向屋子方向。 云冬已经六岁了,这两年也和当初云景一样帮着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明显懂事了很多。 乡下孩子嘛,整日里风吹日晒的,云冬也有些黑,纵使云景每个月都会回来拿灵气去滋养他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倒是这些年在云景用灵气暗中帮忙下,家人几乎都没有生过病。 “爹娘他们呢?”云景点点头问。 指了指堂屋,云冬说:“在家里呢”,犹豫了下,他补充道:“哥,前几天村里来人了,是官府的人,他们来找爷爷,然后他们走了,爷爷就再没笑过” “没出什么事儿吧?”云景皱了皱眉道。 摇摇头,云冬说:“倒没出事儿,具体我也不清楚,问他们也不告诉我,哥你想知道原因的话,自己去问吧” “嗯,我知道了”,松了口气,云景向着屋子走去。 一家人都在,但却都是愁眉苦脸的神色。 “哥哥,哥哥,抱抱……” 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小云夕就从江素素怀里挣脱,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要抱抱。 放下书箱,云景将她抱起,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夕夕乖不乖?” “乖,我可乖了”,小云夕蹭着云景的脸奶声奶气道。 逗了小云夕片刻,云景看向愁眉苦脸的家人问:“爷爷,爹,娘,你们这是……?” “小景回来啦,家里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就是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哎……”,云林看向云景点点头道,一脸忧愁。 这些年来,他在云景暗中用灵气滋养下,倒是显得年轻了些,精神头很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的话,活个百来岁应该没有问题。 百来岁的老人,在穷苦的乡下来说,那能称得上是人瑞了。 抱着小云夕,云景问:“爷爷,什么事儿啊,能和我说说吗?” 点点头,云林道:“是这样的,小景,前几天官府的人来村里,找到了我,让我通知村民,王朝要征兵,年龄在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在这个年龄段,除了独生子的人家,都要出一个男丁去当兵,我们家还好,你和小冬都还小,你爹这辈只有他一个,倒是不用出人去当兵,可村里其他很多人家就躲不过去了,眼看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还没想好如何告诉村民们” 听爷爷这么说,云景沉默。 夫子身陨后的影响来了。 战争,征兵,那是要死人的! …… 第一百六十章 有子如此 当兵,那是要上战场的! 战争有多残酷不用想都知道,那根本就是绞肉场,多少人命都不够填的,尤其是这冷兵器时代,大家抡着刀子互砍,脑袋被砍了还好,当场就死了,得个痛快,就怕那种砍得半死不活,又动不了,活活痛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流血流死,即使侥幸从战场上活下来,后续发生战争还得上,有几个人能安然的活到退役? 中途倒是有人退出战争的,可那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情况下,无法再上战场了,只能带伤回家,一辈子落个残疾,往后的人生那才叫一个痛苦。 每个人都是娘生爹养的,父母含辛茹苦将儿子好不容易养大,怎么舍得将其送上战场?去了,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虽说战场上多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可那都是用命拼出来的,尸山血海中趟过,又有几个人能在战场上功成名就? 多的是默默无闻英雄! 战场上,一个人的死亡太渺小了,犹如大海中的一滴水珠,连点浪花都翻不起。 沉默片刻,云景想了想问:“爷爷,是否达到要求的人家,必须要有人去当兵?” “是的,必须!”,云林沉声道。 说实话,大离王朝的征兵标准,已经很人性化了,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而且目前还不要独身子的家庭,谁家适龄儿子多,出一人就可以了,不至于出现让人绝后的事情。 可那毕竟是上战场啊,很可能有去无回,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几个人愿意去当兵? 云景如今对于大离王朝的律法还不了解,得到爷爷的回答后,迟疑道:“爷爷,如果不去的话,会怎么样?” “后果很严重!”云林叹息道,然后又说:“如果达到要求的人家拒绝出人服兵役,首先是后辈永世取消科举资格,其次田产没收一半,往后若有徭役,这样的人家会被优先‘照顾’,还有就是,情节特别严重的,会按逃兵处置,吃官司是轻的,很可能会被杀头以儆效尤!” 云景没想到据服兵役的后果这么严重,永世取消科举资格,从根本上就断绝了翻身的机会,田产没收一半,失去了一半田产的收入,一个家庭想生存都困难,还有被优先摊派徭役,重点照顾之下,被活活累死都不奇怪,然后严重的还会被杀头! 说到底,这是封建王朝,规矩定下,若不遵守,就是和朝廷对着干,能有好下场才怪了。 至于说想隐瞒家庭情况躲避兵役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当户籍是摆设?一查就能知道你的家庭情况。 云景无奈道:“爷爷,这种事情,躲是躲不掉的,还是尽早告诉村民们吧,也好让大家提前有个准备”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实在开不了那个口啊,毕竟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战场那是人能去的地方吗?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啊”,云林纠结道。 想了想,云景说:“爷爷,当兵上战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总不至于一去就上战场吧,总得训练一段时间不是,还有啊,兵也不能白当不是,总得有些好处吧?” “那倒是,那天前来通知我的官府人员说,当兵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兵饷,吃穿都由朝廷提供,如果上了战场,杀敌一人能有十两银子的奖赏,也可换成等价的田地,表现优异的还能升官,具体我不清楚,然后的话,若是伤残了,会有一笔五十两银子的安家费,如果死在了战场上,会有一百两银子的抚恤金”,云林将他知道的当兵福利都说了出来。 云景心说这才合理,然后道:“既然这样的话,爷爷,你也别犹豫了,尽快告诉村民们吧,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归要面对现实的,而且,凡事往好处想,当兵固然辛苦且危险,但也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不是” “也是,等下我就去通知村民们吧,快到饭点了,大家也都快回来了”,云林最后叹息道。 点点头,云景又问:“爷爷,我们村,有多少人家是符合征兵要求的?” “二十户左右吧”,云林想都不想到,在小溪村生活了几十年,对村里各家各户的情况他还是清楚的。 也就是说,得有二十人左右要脱产去当兵,他们去了,最终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谁也不知道。 云景讨厌战争,不管是前世还是此世。 可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 这件事情说到这里,话题太过沉重,江素素打岔,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些,小景,你吃饭了没?想吃什么,娘去给你做” “娘,我想吃你做的四季豆闷饭,可香了,配着拌黄瓜,我能吃三大碗”,云景笑道。 江素素起身说:“那好,你等一下啊,很快就好了,还有啊,小景,以前用四季豆焖饭,那是因为粮食不够吃没办法,现在不用交税了,收成还好,不用像以前那样省着了,不过既然你想吃,娘就给你做” 说着,江素素去了厨房。 以前粮食不够吃,饭里和点能填饱肚子的菜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云景是知道的,这会儿说想吃四季豆焖饭,也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哪儿知娘亲当真了。 这次征兵的限制还是挺宽松的,云景家并未被波及,但对其他人家来说总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的,多想些开心的事情,不能总活在烦恼之中,否则人生也太悲哀了。 吃饭的时候,云景说:“爷爷,爹,娘,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一个是关于我的,一个是关于弟弟妹妹的,你们想先听哪个?” 家人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云山拍了云景脑门一巴掌道:“还给我们卖起关子来了,快说,都有什么好消息,说出来让你爹我也高兴高兴” 云景无语,爹啊,你想知道就知道吧,咋还动手了呢,好吧,你是爹,我不和你计较。 见弟弟妹妹都好奇的看着自己,云景道:“我先说关于他们的好消息吧,爷爷,爹,娘,云冬现在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种地吧,我问过师父,师父也答应了,下学期,也就是秋天的时候,小冬就可以去学堂念书了,然后就是,等小夕大点,年龄适应的时候,也能去镇上读书,镇上有专门教女孩子的私塾,师父到时候会帮忙联系的” “真的?哥,你说的是真的?我也能念书?”小云冬当即兴奋道,连饭都忘了吃了。 他一直都很羡慕自家哥哥念书,主要是能不干活儿啊,这会儿听到自己也能读书,可把他激动坏了,迫不及待的确认。 云景笑道:“当然是真的” “哈哈,太好了,我也能念书了”,得到确定,云冬高兴得直接蹦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一家人都很高兴,之前的阴霾消散了很多。 云林老怀大慰道:“小冬也能念书,家里出了两个读书人啊,对了,还有小夕,也可以念书识字,祖宗保佑,当真是祖宗保佑啊” 当了一辈子农民,曾经读书这种事情想都不敢想,如今家里的孩子都能念书了,云林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江素素看着怀里的云夕道:“小夕,你听到了吗?你哥哥说你将来也能读书识字呢,高不高兴?” “读书,嘻嘻,我也要读书”,云夕奶声奶气道,她还不懂读书的意义,但家人高兴,她也跟着开心。 此时云景看向云冬说:“小冬,你别高兴得太早,以后读书,你若不给我读出个名堂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哥,以后我都是读书人了,你还揍我啊?不兴这样的”,摄于哥哥的威严,云冬顿时脸色一跨道。 云林明事理,对云冬说:“你哥那是对你好” “哼,好吧,以后我认真学,一定要学得比哥哥好,到时候看哥你还怎么揍我”,云冬下巴一抬哼哼道。 云景笑道:“那样最好,你能学得比我厉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此时云山表情有些纠结,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可又有些莫名惆怅,自己才是一家之主啊,可这个家,却因为儿子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己只会种地,没啥本事,这个家居然是靠儿子撑起来了,对于当父亲的云山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名的悲哀。 他也没纠结多久,看向云景道:“还有呢?快说,另一个关于你的好消息是什么?” “关于我的好消息就是,爷爷,爹,娘,我现在已经是童生啦,你们没发现我的衣服和发式都和以往不一样了吗?” 江素素笑道:“是不一样了,刚才都没注意” “童生?那是什么?”云山挠头道,没懂。 好吧,他们不明白也正常,云景解释道:“童生就是通过科举考试后的一个称号,我现在也有功名了,有这样的功名在身,我每年能在官府领四套衣服,还有一些钱粮,哦对了,有功名后,能免徭役和兵役,爹,你们听明白了吧?” “明白倒是明白了,但真有那么多好处?”,云山惊呼道,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觉得有点不真实。 云景笑道:“这还能有假,官府明文规定的,稍微打听就知道了” “那太好了,嘿,我儿子也是有功名的人了,啧,要不要摆个酒庆祝一下?我看完全有这个必要”,云山当即拍手乐道。 云林敲了敲桌子,说:“摆酒就算了,本来这种事情按道理是要摆酒庆贺的,可现在不是时候啊,别家的孩子都要去当兵上战场了,我们这边庆贺,不合适,以后再说吧” “也是”,云山表情一僵郁闷道,之前光顾着高兴了,忘了这茬。 然后云景又道:“爷爷,我还没说完呢,忘了告诉你们,我是这次的县试第一,按照我和师父的约定,取得县试第一后,小冬以后去学堂读书,一应花销师父都帮忙出了,而且啊,师父还会给小冬推荐一个师父呢,总之就是你们不用操任何心啦” “还有这等好事儿?”云林难以置信道。 点点头,云景道:“当然是真的,爷爷,我没必要拿这种事情来骗你们” “好,好啊……”,云林听到云景的回答,高兴得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很多。 有子如此,何愁家庭不兴旺? 这会儿云冬好奇问:“哥,那个童生功名,好考吗?” “只要你将来认真学了,还是挺简单的”,云景如此回答道。 对于他来说,的确是挺简单的,可弟弟还小,没必要告诉他科举的难度,免得现在就打击他学习的积极性。 “真的啊,那我一定好好学,早点考取功名,将来我一定比哥哥你更厉害”,云冬兴致勃勃道…… 看着家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云景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成就感和满足,之前自己取得的成就他都没此时这么开心,把自己的成就分享给家人,让他们高兴,让他们脸上有光,为人子女,所求的,不就是这些么。 人生,最怕的是当你功成名就之时却无人分享,那样的话,再高的成就都让人高兴不起来,反而是一种悲哀……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一家人吃完了饭,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云林犹豫再三,起身走了出去,趁着饭点,去村村子中间,通知村民集合,宣布征兵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愁云惨淡 日上三竿,正是饭点的时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 作为村长的云林,提着一个脸盆大的鼓往村子中间走去,鼓是用来敲响召集村民们用的。 本来云景也想跟去的,却被云林叫住了,让他留在家里,什么都别管。 理由是云景还小,大人的事情让他少掺和。 实际上在云林内心来说,云景如今是读书人,还是有功名在身的那种,不适合参与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读书人,祖坟冒烟的事情,总不能走回头路吧? 小农思想嘛,就是这样,很真实。 读书人嘛,安心做学问就是,当兵啊抡刀子砍人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远离的好,那是粗人干的事情,和读书人三个字不搭边。 最主要的是,自家孙儿如今考取了童生功名,是大喜事,而村民们有家人要去当兵,说到底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万一被村民们知道了云景考取功名的事情,两相对比,容易引起村民们的反感。 这些年的村长当下来,不得不说,云林的想法也打磨得越发老练了。 爷爷一再坚持不让自己去,云景也只能作罢。 小孩子不懂事,云冬云夕他们听到要召集村民,以为有热闹看,嚷嚷着跟去了。 最终家里就只剩下了云景一个人。 好在他不用去也能‘看到’现场,也就不纠结了…… 云林拎着小鼓来到村子中间,那棵大杏树下,当年风刀门的弟子劈断的树枝断裂处还依稀可见。 这里有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在玩耍,云林冲着他们说:“狗子,你们家大人呢?去,让他们来这里,说我有事情通知大家” 征兵的事情无法改变,始终是要通知村民们的,云林下定决心后就不再犹豫了。 “是村长爷爷呀,好的,我们马上去……” 几个小孩一哄而散。 将小鼓递给边上的云山,云林示意他挂在树枝上敲击,云山照做。 咚咚咚,咚咚咚…… 颇有节奏感的鼓声响起,回荡在村子上空,明显这些年云山没少做这种事情,都敲出节奏感了。 “大伯,啥事儿啊,又敲鼓,这段大家都挺忙的”,有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村民,听到鼓声后过来询问道。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儿的话,他不准备停留,地里的活儿要紧。 云林脸上没有笑容,道:“有事儿,大事儿,你先在这里等着,等村民们来了我再一起说,别走了啊” 见云林一脸严肃,那村民点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慢慢等。 鼓声依旧在响,有村民闻讯赶来,他们纷纷询问云林有什么事儿,但云林都没说,只道等大家都来了一起通知。 村民们越聚越多,很多人还端着饭碗,干脆就蹲边上刨饭,还不忘和周围的人聊天打屁,场面吵吵闹闹倒是颇为热闹。 半个小时左右,村民们都聚集得差不多了,云林示意云山停下敲鼓。 然后,他站在高一点的地方,表情严肃开口道:“大家都安静一下,接下来听我说,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不是开玩笑,都听清楚了,我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开玩笑!” 人们纷纷安静了下来,他们还不知道什么事情,心里并没有太过在意,实在是这些年来村里的日子逐渐好过了,又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儿,导致村民们并没有紧迫的心态。 在大家安静下来后,云林又道:“你们听好了,我再重复一遍,接下来我要说的,不是开玩笑” 顿了一下,他才说正事儿,道:“前几天,朝廷下令,让我通知大家,朝廷要征兵,在我们小溪村征兵,年满十六,四十岁以下,不是独生子的,家里都要出一人去当兵……”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本来还表情轻松的村民们,顿时脸色一变,当场炸开了锅。 “征兵?好端端的征兵做什么?难倒要打仗了?” “就是啊,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也太突然了!” “当兵听说很危险的,很容易死人,是不是真的啊?” “村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能不能不去?” 在村民们七嘴八舌中,云林被吵得受不了,脸色一沉,接过云山手中的鼓棒,咚的敲了一下鼓,吸引了大家注意力后,他再度道:“安静,听我说!” “我说了,不是和你们开玩笑,朝廷已经下令,千真万确,这点你们不用质疑,刚才我说的那些条件,有人家满足的,必须要出一个人去当兵,是必须,听清楚了吗?” “我也没有办法,朝廷是这么规定的,我只负责通知,你们若有疑问,大可自己去官府询问,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征兵已经成为定局,不要想着逃避,逃不了的,后果严重,谁家若是逃避,后代子孙永世失去科举资格……” 将逃避兵役的严重后果说了一遍,云林又道把当兵的福利通知了一下,最后道:“大家都清楚了吗?满足条件的,若是拒服兵役的话,你们自己想想那种后果吧,我就不多说了,真的,别想着逃,大家都是有户籍的,在官府备案着呢,你跑,人家一查就知道了,而且又能跑哪里去呢?没有路引,你连县都出不去,除非放弃家业遁入深山,那就是流民了,没身份,比乞丐都不如,流民啊,被抓到就跟在野外捡了头牲口没什么区别!” 最后,云林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自己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谁去谁不去,总之自己看着办,满足条件的人家,必须要出一人,留给大家的时间只有五天了,五天后,你们商量好了,要去当兵的人,在这里集合,我领你们去官府报道,后面会有人安排你们,具体我也不清楚” “好了,就这样吧,大家知道后,就散了吧” 说完,云林带着满心的纠结准备离去。 正如他所说,朝廷要征兵,命令已经下来了,他也没有办法更改,只是作为一个通知的人罢了,通知完,他实在不忍心去看村民们茫然惊恐的表情。 都是乡里乡亲的,几十年相处下来,虽然偶有口角,但如今很多人家都要出人去当兵,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实在是心头不是滋味啊。 他想走,可村民们哪儿能让他走啊,纷纷围着他一个劲的询问确认,实在是这个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让人完全没有丝毫准备。 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那是壮劳力,是一个家的顶梁柱,突然要出这样一个壮劳力去当兵,对于农村家庭来说,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损失。 尤其是,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村民们如何能平静得下来? 被村民们围着问,云林也是万般无奈。 “哎,你们自己回去商量着看吧,这个事情是没法改变的,不过我建议啊,要去的,最好都是成亲了的,而且有孩子的……,这样一来,说句不好听的,将来即使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断了后,如果是那种兄弟多的,都没结婚的,自己看着办吧,我就不做这个恶人了,总之,五天后,必须要有足够的人在这里集合,你们问我我也没有办法,我还能把你们怎么样啊,到时候官府怪罪下来,你们可别怪我没通知到位,好了,就这样吧,散了散了,哎,这叫什么事儿啊,该死的世道……” 毕竟是村长,家里还出了读书人,云林的威严还是有一些的,好说歹说,总算是摆脱了一帮情绪复杂的村民。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时间一到,人数不够,自然有官府的人去料理后面的事情,那就不是他云林的事情了。 面对这个问题,村民们哪儿还有心情干活儿啊,要么三五一群的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具体可行的办法,要么带着满心的沉重回家,回去和家人商量着谁去当兵的问题。 早上的时候,整个村子还宁静安详,当征兵命令宣布后,整个村子上空却笼罩在一层无形的愁云惨淡之中。 村里也有些人家如同云景家一样,要么孤儿寡母,要么年龄不达标,这样的人家是不用出人去当兵的。 可他们也高兴不起来,这次征兵虽然侥幸没落到自己头上,可下次呢?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只能是在心头默默祈祷,下次永远都不要来…… 云景在家里,虽然没有去现场,却也用独特的视角将那里的情况尽收眼底,心里也颇为不是滋味。 这个时代,可是有好男不当兵这个说法的,成年男子,是家里的壮劳力,是顶梁柱,这样的壮劳力脱产去当兵,剩下的活儿就要落到其他家人的头上了,会让本就艰苦的日子雪上加霜。 而且啊,很可能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都是娘生爹养的,谁又舍得将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送上危险的战场? 可不去又不行,朝廷的命令不容反抗,否则后果只会更严重! 如今云景的思维辐射范围足以将整个小溪村纳入观察范围,那些村民散去,回到家之后,表现各不相同。 有的人家愁云惨淡,有的人家爆发了争吵,有的人家则是有人主动站出来有担当…… 众生百态尽显无疑。 将那些画面尽收眼底,云景心头也颇为不是滋味。 再一次,云景对战争感到无比厌恶……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征兵令宣布后,整个小溪村上空都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村民们脸上失去了往昔的笑容。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在家的这几天,受村中气氛影响,云景丝毫感觉不到回家后的轻松和愉悦,内心压抑,沉甸甸的。 不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 云景的生活依旧,除了每天晚上练字之外,也换上了旧衣服帮着家里干活儿。 以如今云景的体质,他虽然还‘未成年’,可再繁重的农活儿对他来说都不再话下,然后他就在家挑了两天大粪…… 他家有牛,还养猪,农家肥是不缺的。 一担大粪百十来斤,一开始云景说要帮忙的时候,家人还怕他闪了腰,在看到他无比轻松就挑起来后,家人就不阻止了。 这让家人直夸赞,咱家小景也是个壮劳力了,长大了啊。 云景这还是悠着呢,怕吓着家人,否则的话,他两只肩膀同时挑一担大粪都都不吃力! 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阳光照射下,农家肥那味道简直迷人…… 云景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做惯了农活儿,倒不觉得如何,尤其是从他读书开始,每个月回来都会帮忙干活儿,久而久之,村民们对他这个读书人居然也干活儿也就见怪不怪了。 陆陆续续的,这几天有人来找到村长云林,都是家里满足征兵条件的人家,那些家庭尽管百般不愿,但没办法,王朝命令还是要遵守的,于是渐渐的确定了去当兵的人选,前来通知他一声。 每有人家前来确定人选,云林都只是表示知道了,这种事情说再多都没有意义,徒增伤悲。 回家的第三天,也就是回镇上那天,云景难得清闲,因为家里需要挑粪的地方,在他的帮忙下都挑得差不多了,主要是这已经是春末,前段时间家人已经忙完了大部分。 这天一早,云景去放牛,独自一人,没带弟弟妹妹,不是不想,是弟弟妹妹不想放牛,他们想玩儿…… 大黑在不远处吃草,云景则坐一块石头上沐浴春日早上的阳光,暖洋洋的,很舒服。 在他跟前,一块碗口大小的不规则青石缓缓飘了起来,没有任何依托,是云景用控物能力将其控制漂浮起来的。 “大概三公斤!” 看着眼前漂浮的青石,云景心中暗道。 三公斤,这是他如今控物能力的重量,快到上限了,再重就控制不动,而且时间久了的话,还很吃力,会头晕耳鸣。 他大概能控制这个重量五分钟左右,已经很惊人了。 如果重量轻一些的话,维持的时间会长一些,将重量维持在半斤左右,他能连续控制几个小时都不待歇气儿的。 将眼前的青石‘放下’,云景喃喃道:“童生试后,心态转变,连带着控物的重量都增加了这么多,足足增加了两公斤左右” 这样的重量,哪怕仅仅只是控制三公斤的石头砸人,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别说寻常人了,就是一般的练武之人,脑袋上被云景来一下,都能被垂成烂西瓜。 他虽然能控制的重量上限有限,可‘挥舞’起来所能爆发的‘力量’和速度却是和本身体质成正比的! 这是这段时间试验过后得出的结论。 也就是说,他意念控制物品,实际上和拿在手中没什么区别,而且还能远距离操控! 这就很可怕,试想一下,敌人拿着刀剑准备想砍他,结果还没能靠近他的,自己手中的刀子就飞起来把自己脖子给砍了…… 前提是云景要能控制得了那个重量。 三公斤的重量,换成刀剑那样的利器,杀伤力将呈几何倍数暴增! 御使刀剑,隔空御使,御剑……,换成轻一些的,完全可以做到。 那简直是剑仙般的手段! 试问哪个男孩子没有一个剑仙梦呢? 而如今,云景就能做到了。 可惜的是,如今他控制的重量上限不够,没法御剑站在剑身上凌空飞行。 他在想,将来若是有机会控物的力量达到一定程度,能不能‘御人’,把自己控制着飞起来? “应该可以吧?可那算什么?自己把自己举起?额……” 挠挠头,毕竟还没道那种程度,云景也不知道行不行,可是,飞行啊,飞啊,太让人向往了。 摇摇头,将这些想法从脑海中抛开,将来的事情想那么多也没用,顺其自然的好。 他已经总结出一些自己身上的神奇变化了,很多东西,刻意强求,反而搞不好到头来一场空。 思绪回到当下,他在琢磨,如何才能将控物能力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最近的变化。 夫子陨落,大离王朝战争将起,未来很可能发生乱局,不仅仅只是战场上,很可能身边也会跳出一帮牛鬼蛇神搞风搞雨,是以云景不得不琢磨一些自保手段,将来万一遇到危险也能从容应对。 控物,加上一千多米半径无死角的观察范围,说实话,云景的安全感还是有的,但估摸着也是受前世的影响,他总有点‘火力不足’恐惧症。 所以他决定充分的开发一下自己控物能力的优势。 眼前就有很好的试验对象,之前控制的那块大概三公斤重的青石。 说干就干。 他意念控制其飞起,越飞越高,最终那块石头来到了一千多米的高空。 那块石头若是有意识的话,恐怕做梦都梦不到自己这辈子还能飞这么高…… 将石头送入高空后,云景思维放开,石头飞快自由往下落,越来越快,到最后快接近地面的时候,云景居然听到了隐隐的破空声。 砰~! 一声闷响,草地上,居然被那块石头砸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泥土混合着草屑四溅。 看到这一幕,云景还算平静,预料之中的事情。 他在想,石头尚且如此,若是换成刀剑从那么高的地方笔直掉下来呢? 重力加速度下,那么高掉下来,恐怕下方的人穿着铠甲都要被洞穿钉死在地上吧。 而这,仅仅只是自由落体! 之前那块石头掉下来,虽然是摔在草地上,但已经碎了,云景不得不重新找了一块重量相当的石头。 这样的石头到处都是,找起来很简单。 将新找来的三公斤左右石头控制着飞到高空,待到极限后,意念控制下,云景狠狠往下‘砸’! 这些年来,他的体质在灵气的滋养下,单手都能轻松举起百十斤的磨盘,还能丢出去几十米远,力量相当可怕。 虽然控物的重量上限有限,但和抓在手上没区别,隔空挥舞起来的力量是和本身体质成正比的。 在他那超乎常人力量下,千多米的高空砸下一块三公斤重的石头,重力加速度加持,威力何其惊人? 呜…… 石头从天上砸下,划破空气,发出了清晰可闻的破空声,那石头宛如一颗小流星般轰然砸在了地上。 轰~! 地面一震,一声巨响,泥土四溅,草屑乱飞,云景定睛一看,地面出现了一个桌子那么大的大坑,深超过了半米! 这威力,和一个手榴弹没什么区别了。 “还好隔得远,这要是砸在自己头上,恐怕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身体组织……” 看到那边的大坑云景也是一阵牙酸。 然后他又很高兴,安全感大增啊,这威力,几个人扛得住? 尤其是,半径千多米范围内,他能‘精确制导’啊,控物能力下,他‘砸’出去的东西,是能够后续用意念去稍微调整方向的! 这要是换成刀剑利器…… “这样一来,控物能力,加上千多米范围内全方位无死角的细致入微观察能力,即使将来乱局发生,我也有一定自保能力了” 对于自己的手段,云景并未得意忘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夫子那种存在,死亡的时候气血冲霄都能引发天象异常了,还不是说死就死,自己还差得远呢。 总之,低调,一切以小心为上。 对于自己的控物能力,云景觉得值得开发的地方还很多,慢慢来吧。 时间也不早了,回家。 至于地上的大坑,管他呢,反正又没人看到。 大黑这些年来在云景用灵气的滋养下,长得越发壮实了,油光水滑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分外灵动。 牛,本来就是一种很通人性的动物,如今云景都已经能做到和它单方面的简单交流了,只需要嘴巴说,让它往什么方向,停下,奔跑,还有什么东西不能吃,这些大黑都能听得懂。 就很神奇。 云景猜测,一直这样用灵气滋养下去,天长日久,这家伙会不会成精? 平凡的一天就这么过去。 下午,刘大壮他们来接云景,他得回镇上去了,虽然如今云景已经不需要他们保护,但这已经形成了习惯。 到底时间对不上,云景没法去送别村里那些即将远行加入军旅的村民们了。 “望你们平安归来” 离开村子的时候云景心中默默道。 回到镇上住处,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李秋似乎早就在等着云景归来。 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他问:“景儿,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多谢师父关心,家里一切都好”云景回答道。 李秋点点头,说:“嗯,景儿,你去把东西放下,从今天开始,为师教你练武……”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科普时间…… 回家之前师父就说过关于练武的事情,是以一回来师父就说教自己练武云景并未太过意外。 只是,这是不是显得有些太过急切了点?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闪过,点点头,云景道:“好的师父” 把东西放好,来到屋外,李秋指了指边上的一张椅子道:“景儿,你先坐,在教你练武之前,关于武道方面的一些事情,为师先给你大致讲解一下,让你对武道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云景坐好,做洗耳恭听状。 啧,接下来大概就是科普时间了吧? “景儿,以前为师不教你练武,是怕你分心耽误了学问,如今你考取童生功名,已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倒是可以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练武了” “练武和做学问有很大的区别,做学问,更多的是要去想,去看,去听,去问,去博闻广记,去思考,而练武,重在一个练字” “不过做学问和练武,还是有共通之处的,都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容不得丝毫松懈,否则只会原地踏步甚至倒退!” 一开始李秋就给云景说了做学问和练武的区别以及共通之处。 听得出来,李秋始终将做学问放在第一位,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将‘做学问’放在了前面。 点点头,云景表示明白。 然后李秋又说:“武道,虽然为师常说它是小道,可小道也是道,不管大道小道,若是能一直走下去,走得远,走得高,都是好道” “我们读书人学问才是根本,练武不是为了与人好勇斗狠,不是为了强取豪夺,而是有武艺傍身,能更好的做学问,毕竟若是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证,又如何安心做学问呢,当初为师说做学问是为了和人讲道理,练武是为了与人心平气和的讲道理,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更多的不过只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最好还是不要与人动武的好,打打杀杀,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道方面,是有严格的境界划分的,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是到了,没到就是没到,容不得半点弄虚作假,但境界并不等于绝对的战力,也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两人动武,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兵器甲胄,功法武技,天时地利,阴谋诡计,身体状况,甚至心情状况,等等这些,很多时候都将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这些景儿你都能理解吧?习武之后,也不要过于依赖自身武力,很多时候还是要动脑子,一味的只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那是莽夫,这种人风光的时候的确是风光,但稍有差池,就是满盘皆输身死道消的下场,通常善于用拳头解决问题,而不是动脑子解决问题,这样的人,没几个能有善终的!” “徒儿明白”云景认真点头道。 尽管这些道理云景都懂,但不可否认都是金玉良言,是很多时候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贵经验,师父能将这些提前告知自己,也是用心良苦了。 满意的笑了笑,李秋继续说道:“武道分五个境界,后天,先天,真意,神话,逍遥,这五个境界又有初中后期的区别,嗯,怎么说呢,有些人总喜欢在一个境界达到临界点后,用巅峰亦或者半只脚踏入下一个境界来形容那个时候的状态,以此来彰显那个状态的特殊性,实际上也依旧只是某个境界的后期罢了,没太大区别” “世间练武之人无数,九成左右都只是处于后天境界罢了,是不是难以置信?可这就是事实,就像我们新林县,如今的公主府是个例外,余者,就为师了解,除了我是先天境界外,其他的都不过只是在后天境界徘徊罢了,嗯,或许要不了多久,你岳父也将跨过后天境界踏足先天” “武道后天境界,只是武道的最低一个层次,可却囊括了世间九成的练武之人,可想而知,武道想要向上攀登是何等艰难,这些练武之人,非大机缘大毅力,一生蹉跎,大概也就止步于此了” “后天境界的初中后期,实力差距也是很大的,切莫等闲视之” “后天初期,囊括了半数的练武之人,就像接下来要开始练武的景儿你,也可以归类为这个阶段,这个阶段主要是打熬筋骨体魄,习练武技招式,对敌手段方面,怎么说呢,直白点描述就是简单粗暴,没有技术含量可言,当然,这是站在为师的角度和高度,你可不能这么想” “先说打熬筋骨体魄,这个阶段,根据个人体质不同,所习功法因素,每个人的体质上限也是参差不齐的,弱点的,能打出两三百斤拳力就算不错了,对付没有练武的普通人绰绰有余,而强的呢,这个就不好说了,就为师知道,后天后期阶段,曾有人能单手举起千斤重物,你能想象那等体质,一拳打出得有多么可怕的力量?总之一句话,这个阶段的上限和下限简直不讲道理,当然,就如为师所说,能在这个阶段单手举起千斤重物之人,太过稀少,用凤毛麟角来形容都不为过,对于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而言,越阶战斗并非难事,用力量碾压,简单粗暴,至于习练武技招式,这个就不多说了,不过都是练出来的,增加对敌手段” “当后天后期筋骨体魄打熬到一定地步,气血充盈,若有相应功法的话,就能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后天中期” “后天中期是运用自身气血力量,独特的功法搬运气血,实力大增,怎么说呢,这个阶段,武者搬运气血,你若是看到有人的手突然大了一圈,某些部位猛然变得坚韧甚至变色,也不要奇怪,那是气血在起作用,某些高明的功法,搬运血气,足以让本身体质的实力成倍暴增,后天初期是做不得这点的,这就是中期和初期的区别,景儿你要切记,将来练武了,体质不到一定地步,千万不要尝试搬运血气,一个不好就会造成气血空亏,严重的还会落下残疾伤病,马虎不得!” “后天中期修炼,主要是增长自身血气,血气从何而来?自然是五脏六腑骨髓血液了,这个阶段也可以说成是淬炼五脏六腑吧,五脏六腑强大了,气血也就充足了,到了一定地步,气灌全身之时,若有相应功法的话,可搬运气血去打通经脉,筋脉一旦贯通,气血进一步凝练,化作内力,那一步就是后天后期阶段了” “内力和气血有着本质区别,内力,你可以理解成为一种特殊的气,它存于经脉,游走全身,于内,能进一步锤炼骨骼肌肉内脏,于外,可附着于体表兵器,形成特殊的攻击手段,根据功法的不同,内力属性也有区别的,有的内力炽烈如火,有的冰寒如霜,有的温和如水,有的凌厉如刀……,这些你目前只做一个简单的了解,具体以后慢慢再说吧” “人体很神奇玄妙,当武者气血打通经脉化作内力后踏足后天后期,武力超群,普通人在这样的武者面前脆弱如蝼蚁,这个程度的武者,已经有资格开宗立派了,就如同风刀门柳叶剑派这些江湖门派的掌门一般,他们就处在这个层次” “武者后天后期的修炼,主要是以打通经脉和增长内力为主,当全身筋脉贯通,内力浑厚之时,就可以冲击先天境界了” “冲击先天境界,是用内力去打通丹田处的一个神**窍,那个穴窍被称之气海穴,一旦打开,内有乾坤,气海,顾名思义,浩瀚如海,当内力打开气海穴后,内力涌入其间,可化为先天真气,几年前为师就在这一阶段,那就是先天境界了,先天初期” “先天境界,已经能称为高手了,这个程度,只要不故意惹是生非,可谓天下大可去得,真气透体而出,隔空伤敌,玄妙异常,诸般手段,常人难以想象,这个境界的武者不多,一百个练武之人都不一定能出一个,所有的练武之人里面,后天境界占九成的话,先天境界占据九层左右吧” “先天初期的修炼,增长先天真气为主,先天真气从何而来呢,寻常凡俗食物已经不能提供先天真气的增长了,除却灵丹妙药那样的天材地宝外,先天真气的主要来源是来自天地间的灵气,天地灵气无处不在,但却不可见不可查,只能隐约感受,去引导它进入体内,化作先天真气,根据个人体质和所练功夫不同,转化天地灵气的效率也是不一样的,灵气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灵动活泼,很多时候纵使将其引入体内也留不住,它会跑,没法束缚,只能慢慢的,耐心的去引导,去炼化,这是一个很考验耐心的过程,先天境界想要提升,难度比后天境界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无数踏足先天境界的人,一生都只能在这个境界蹉跎了,嗯,先天境界,若不意外身陨的话,活个百岁是没问题的,长寿者能活一百五十岁” “先天真气难以增长,想要更多更快的增长真气,只能想办法打通人体穴窍了,打通得越多,与天地联系就越紧密,就能引来更多的灵气了,刚才我说了,气海穴内自成乾坤,浩瀚如海,是以几乎不可能用先天真气去将其填满,自觉先天真气到了一定地步,可以尝试进一步凝练,化作真元,那就是先天中期了,为师目前就处在这一阶段” “真元操控自如,释放出去可以稍微长时间的存在,若有特殊手段的话,还可以将释放出去的真元收回来,可谓生生不息,大大延长对敌时间,不像真气那样,放出去就收不回来了,这个阶段的武者,有时候打个三天三夜也不是什么夸张的事情,真元的增长比真气更为缓慢,是个水磨功夫,寻常这个阶段的先天武者,真元的来源依旧是天地灵气,真元的增长快慢,取决于打开的穴窍多少,人体玄妙莫测,穴窍不知凡几,常人一生都别想全部打开,每多打开一个,修炼速度就会快一分……” “待到真元积累到一定程度,再更进一步凝练,化作宛如实质般的罡气,罡气刚柔并济,神妙非凡,为师还没到那个程度,具体不是很了解,就不胡乱给你解释了,以免误导你” “先天境界大概就是这样的,真气,真元,罡气,一步一个台阶,总归来说,踏足先天境界之后,最好不要急着突破到下一个阶段,就拿真气阶段来说,积累的真气越多,到时化作的真元也就更多,真元化作罡气也是如此,毕竟前一个阶段积累起来比后一个阶段要容易一些,是以不用急着突破,厚积薄发才能走得更远” “说了这么多,景儿你应该已经明白,武道之路并非易事,世间无数练武之人,后天和先天就占据了九成九了” “至于先天之上的真意境界,那更是少之又少,为师不了解,就连你师祖都还只是先天境界呢,真意境的存在,每一个都是镇压一方的巨头,寿两百,一人足以开创一个百年世家,纵使在军中,也能担任一军主帅,掌控千军万马!” “通常情况下,真意境界的高手,已经是行走世间的最高战力了,再上面,就是神话境……” “神话境界的存在,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夫子就处于这一层次,景儿,你可知道,我大离王朝疆域辽阔,人口十亿左右,以前夫子却只有四位,你可想而知神话境界是多么的稀少了吧?” “当然,并非说我们整个大离王朝十亿人口就只有四个神话境界的强者了,但夫子以前只有四个却是真的,他们一心为国为民,功德无量,才有夫子的尊号,在野,王朝境内,神话境的强者绝对不超过三个,纵使有这么两三个,其中绝对有一个是皇室之人,皇室底蕴常人无法想象,用资源堆,也要堆出这样一位人物,唯有这样的强者存在,才能维持皇室威严,这种存在,很多时候只是个象征意义,寿五百啊,见惯了事态变迁,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已经很难引起他们内心的波澜了” “最后就是逍遥境了,真正的大逍遥大自在,但那个境界只是传说罢了,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或许有人达到那个境界吧,或许也有那等存在活在世上也说不定,但谁知道呢,那等存在已经超脱了凡俗,不能用常理去揣测” “更或者,逍遥境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是无数练武之人精神上向往的境界,存在不存在那个境界还两说……” 说道最后,李秋看向云景笑道:“景儿,武道境界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这些你只简单的了解一下即可,切莫好高骛远,不论是做学问还是武道,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武道五境,后天,先天,真意,神话,逍遥。 师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听了这些,云景才算是真正的对武道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孰轻孰重 将师父说的那些关于武道境界信息记在脑海,云景想到新林县的来历,好奇问:“师父,你曾经说的,百年前,那个从京城而来,以一己之力剿灭叛乱之人,他是个什么境界?” “都这些年过去了,景儿你居然还记得这个,好吧,为师差点忘了你有过目不忘之能”,李秋笑道,然后想了想说:“那人至少是先天后期,亦或者是真意境,具体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都过去了一百多年,地方志也没明确记载对方的武道修为” 云景微微瞪眼,略微纠结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当初师傅你描述的,那可是用山崩地裂来形容,先天后期,有那么大破坏力吗?” “怎么,景儿不信?”李秋笑道。 云景说:“不是不信,就是那破坏力也太强了点,人力竟能厉害如斯?” 没用言语去让云景相信这一事实,李秋当着他的面,摊开手掌,掌心有白光绽放,一缕先天中期的真元凌空漂浮于掌心上空。 那真元宛如灵蛇,蜿蜒游走,像是活物一样,居然显得有些可爱,可云景却能明显感觉到那一缕真元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 就好像师父掌心握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 将那一缕真元展现给云景看,李秋说:“景儿,你且看好” 说着,他并指如剑,那一缕真元宛如灵蛇般缠绕在指剑上,随后他屈指一弹。 那一缕真元瞬间飞出,绽放凌厉气息,化作米许实质般的利刃,像是极光剑一样,横空飞出近百米,已经飞出了院子外。 云景的目光随着那一道实质般的剑芒看去,就看到,那剑芒随着飞出,居然一化二,二化四,最终形成三十二道凌厉剑芒。 真心神奇。 那些剑芒横空而过,咻咻咻刺耳破空声不绝于耳。 远处,那里有一块一人来高的石头,三十二道剑芒飞过去,闪电般穿插横扫,在云景眼花缭乱中,眨眼间那三十二道剑芒又倒飞而回。 飞回的途中,三十二道剑芒又神奇的融合在了一起,重新变成了一缕真元,最终消失在了李秋的掌心。 不过云景敏锐的发现,飞回来的真元,变得暗淡了一些,显然是被消耗了。 整个过程,不过两个呼吸而已。 疑惑的看了一眼远处那块石头,看上去完好无损,云景又看向师父,不明白他在闹哪样。 从脚边捡起一粒小石子,李秋屈指一弹,石子飞过去,打在了那块石头上。 然后云景就看到,远处那块一人高的大石头,居然就那么碎裂了,碎裂成了几百块,每一块大小都差不多,切口平滑无比。 看到这一幕,云景微微瞪眼。 这……这样的手段,如果用来削石头盖房子,盖城墙,直接包工头啊,不得发了哇? 呸,想什么呢,瞧瞧自己这点出息…… 不知道云景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李秋这才笑道:“景儿,为师如今只是先天中期而已,且还未踏足多久,对真元的掌控还略显粗糙,施展了一招‘剑术’,就已经有这等破坏力了,现在你还觉得,先天后期乃至真意境,破坏力用山崩地裂来形容还难以接受吗?” “这也太惊人了”,云景深吸口气道,真的,有被吓到。 这等手段,难怪师父说先天境界,只要不专门惹是生非,天下大可去得,而且他还说,先天境界以下的武者,手段都是简单粗暴的,见识了他的手段,他完全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啊。 嗯,李秋亲自示范,用实际行动给云景证明,先天中期的真元,是真的能放出去后还能收回的…… 摇摇头,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李秋说:“这样的手段,只能说还行吧,在武道上,比为师厉害的多了去了” 还行……吧? 师父你也太谦虚了。 这会儿云景心想,真意境的武者,有着劈山断江的手段都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更别说更上面的神话境了,至于逍遥境,如同师父所说,存在不存在都是回事儿呢。 如此一来,神话境的夫子,死后气血冲霄引发天象变化,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但这会儿云景却有些纠结,忍不住问:“师父,武者手段既然这么厉害,尤其是高层次的武者,可谓伟力归于己身,一人可抵百万军都不为过,可你为什么一再强调读书人学问才更重要呢,如果专心练武的话,最后的成就岂不是不比读书差?” 师父说过,不懂就要问,是以这种问题云景没必要憋在心里。 讲道理,在云景目前的认知中,武道通神之时,似乎学问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毕竟学问再高,你打嘴炮也伤不了人啊。 对于这个问题,李秋耐心的解释道:“景儿,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证明你有认真思考学问和练武那个比较重要” “为师要告诉你的是,学问永远都要比武道来的重要,我依旧坚持武道是小道,为什么这样说呢,原因有三,一,武功毕竟是破坏性的手段,练得再高又如何,能让地里多长出一粒粮食吗?能让百姓口袋里多一个铜板吗?能让王朝富足起来吗?而学问就可以,武功,更多时候只是破坏,而不是创造,二,刚才为师也给你说了,天底下练武之人无数,可能高歌猛进脱颖而出的有多少呢?绝大多数一辈子蹉跎也仅仅只在后天境界徘徊罢了,而学问,只要耐心去学,用心去专研,就能一直增长下去,可谓学无止境,不像武道那样难以突破自身,若是学问上偶得一丝灵感,很可能就能改变无数人民的生活,名满天下也在朝夕之间” “第三,也是最主要的一点,武道之所以在学问面前是小道,是因为武道总得有人去总结创造吧,武功秘籍又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如果连本身学识都不够,如何去总结创造高明的武功秘籍?靠学前人的吗?那前人的武功秘籍又是从何而来?况且,前人的武功秘籍就一定适合自己吗?就一定是最厉害的吗?四季尚且在轮回,天地也在每日变化,后人领悟总结出来的武学,谁敢说就不比前人留下的武功秘籍厉害?而这些,没有一定的学问底蕴,如何能做到?” “你可还记得为师给你说过,有人从未接触过武学,而是一心专研学问,偶然之间福至心灵,一遭顿悟,就创造出了厉害的武学,一举成为高手,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呢,你或许会想,一个人连武功基础都没有,怎么就靠读书成为了高手呢,这个为师也不清楚,不过隐约有一个说法,是和心灵意志有关的,学问深厚了,有人观流水就能顿悟创造出厉害武学,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而且,有一点景儿你要记住,单就武学之道,若是心灵意志不够的话,几乎不可能突破先天踏足真意境,真意真意,单这两个字就足以说明心灵意志的重要性了!” “现在,你还觉得武道比学问更重要吗?” 听完师父的这番说辞,云景思索一翻,认真道:“弟子受教了” 在此之前,云景有些太过主观了,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武功到了一定程度,学问就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你学问再高,我一刀就把你砍了,有鸟用? 听了李秋的话,他才明白自己想差了。 是啊,武功到底是破坏性的东西,而学问,则是创造性的东西,说白了,学问是能改变世界的,如此一来,孰轻孰重就显而易见了。 还有,武功总得有人去创造吧,它又不是凭空而来的,正如师父所说,谁敢言今人创造的武学就比前人留下的武学差了?而创造领悟总结新的武学,是需要大智慧作为底蕴的,否则一切都只是空谈! 天色也不早了,李秋说:“好了,景儿,这些就先说到这里,接下来就是关于具体教你练武的事情了” 这时云景却是挠挠头道:“师父,当初风刀门去我们村收弟子,镇上王捕头给我检查资质,说我不适合练武,这个问题大吗?我的意思是,我并非执着于在武道方面有多大的成就,可练武嘛,我总不能练一辈子也练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吧?” 听他这么一说,李秋反而无语的看着云景道:“景儿你不适合练武?他王石眼睛得瞎到什么程度去?” “额……”云景愣住。 接着李秋又道:“这几年来,据为师对你的了解,估计天底下没几个人比你更适合练武了,单单是你过目不忘的本事,就能让你少走不知道多少弯路,别人学一门武功,快的几天,慢的几个月,而你呢,看一遍就能记住,别人怎么比?将来若是你有机会进入王朝武库,直接将天下武学全部囊括胸中,百般武学信手拈来,啧,为师都无法想象你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再则,你的身体协调性,连练基本功的时间都省了,各种高难度的武功招式直接就能使出来,别人如何跟你比?还有你的体质,啧啧,还没练武呢,力量和敏捷就不比一般的后天初期武者差了,一旦练武正式淬炼筋骨体魄,为师都想象不到你的体质将达到什么程度……,他王石当初眼睛是长哪儿了才说景儿你不适合练武?” 自己有那么好吗? 倒不是云景妄自菲薄,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体质并不比等闲练武之人差,可体质是用灵气堆起来的,体质不是资质,适合不适合练武还两说。 可这会儿听师父这么一说,貌似自己还是练武天才那款? 嘿,虽然当初王石说自己不适合练武那件事情云景早就不在乎了,可听到自己很行,云景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正常人谁也不想必别人差不是。 笑了笑,李秋道:“景儿,关于练武,虽然为师说你资质超群,但你也不要得意忘形,之前为师就说过了,练武重在一个练字,是持之以恒的水磨功夫,你若不去练,资质再好也只是白白浪费” “然后,关于你的练武计划,为师是这么安排的,从扎马步练起,每个练武之人的初期都是从这开始,扎马步是练下盘的,下盘练不好,站都站不稳,与人动手别人一推你就倒了,那样一来,什么样的下场你自己都能想到吧?” 从扎马步开始…… 好吧,云景表示也行,反正自己能利用灵气缓解身体疲惫和不适,以后干脆用扎马步取代坐姿好了,自己天天站,就不信练不稳下盘。 可别练成罗圈腿啊…… 接着李秋又道:“除了扎马步外,本来你是要练一些拉伸筋骨之类的基本功的,但你身体的协调性和柔韧性根本就不需要再练这些了,能给你省不少时间,还少受苦,所以我直接教你一套锤炼筋骨体魄的功法,练了之后提升你的体质” “练武之人,体质才是关键,最简单的一点,你的力量比别人大,发挥出来的武力就比别人强,这样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吧?不过练习提升体质的功法,体质的提升也不是凭空而来的,需要摄取大量的营养,也就是吃得多,所以啊,咱师徒俩往后挣钱这件事情不能停下,要不然肚子都吃不饱的话,强行练武只会折损自己寿命” “扎马步练下盘,功法提升体质,除了这两样,为师还会教你一套武技,那是用来必要的时候与人动武之时要用到的,具体什么武技,就要看你想学什么了,拳法也好,掌法也罢,刀法剑法都可以,为师还是知道一些的” “再则,为师还会不时安排人和你交手,一来是锻炼你的实战能力,再则也是让你熟悉各种兵器武技招式的应对方法,若是不提前熟悉这些,万一将来与人动手,束手束脚是要吃大亏的,这有一定的危险性,你要有心理准备” “其次,你还得熟悉人体结构,经脉穴位等等,那些地方致命,那些地方不致命,哪些地方用什么样的力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用什么姿势才能攻击到那些部位,这些往后你都是要熟悉的” “最后,武德方面,这些年你的表现为师都看在眼里,就不多说了,最重要的是,练武先练胆,若胆气都没有的话,与人交手就已经输了一半,这个为师自有安排……” “将来,你下盘练到稳如磐石,人体结构烂熟于心,武技信手拈来近乎本能,对敌经验丰富,再练出内力踏足后天后期,那个时候,武学方面,在为师这里就算是可以出师了” 人家武道后天后期都能开宗立派了,在李秋这儿只是出师…… 说道这里,李秋起身道:“来来来,景儿,为师先教你扎马步,你应该见过扎马步吧?别看动作简单,可里面却有很多关键之处,练好了下盘稳健,练不对的话,反而有害无益,待你学会扎马步,为师再教你淬炼筋骨体魄的功法,然后再教武技,今天就学这三样,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今天把这三样学会应该问题不大,接下来就是自己练习了,其他的往后再说……” 听师父这么一说,云景心头哭笑不得,感情自己还成学习机器了,啧,话说回来,单单只是学会的话,真心没什么难度。 从扎马步开始,云景就此踏上了武学之路……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这叫不适合练武? 夕阳的余晖下,李秋在院子中扎了个马步姿势,对云景道:“景儿,你且看好,马步就是这样的,来,跟着为师做” 云景点点头,仔细观察了师父扎马步的每一个细节,然后跟着照做,他的观察能力细致入微,做出来的姿势就跟复制过来没什么区别。 可看到云景扎马步的姿势,李秋却是撤掉动作摇摇头笑道:“景儿,你这做的不对” 云景疑惑的看着师父,哪儿不对了?不是挺标准的吗? 李秋耐心解释道:“景儿,你虽然动作很标准,标准得无可挑剔,但却太紧绷了,有些僵硬,根本不得其法,马步,又称桩功,你这太紧绷了,练出来也只是根死木头桩子杵在地上,别人一推就倒,丝毫起不到锻炼下盘的作用,要适当的放松,你要学会把马步桩练活了,这才算是入门”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马步桩功由来已久,具体出处已经不可考究,但有一个普遍认可的说法,马步是从骑兵骑马姿势演变而来,历史上,曾经的骑兵骑马,可是没有马鞍马镫的,全靠一双腿稳稳当当的骑在马背上,战马奔驰颠簸不定,他们还要腾出双手作战,依旧能屹立不倒,就像和马匹融为一体,你试想一下,若是骑马的时候,浑身紧绷,姿势再怎么标准,又如何能在奔驰的马背上骑稳还能作战呢?” 听了师父的讲解,云景心头若有所思。 然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放平心态,自身紧绷的身躯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可此时李秋依旧摇头无语道:“景儿,你这还是不对,放松,不是让你放垮,你这软得都跟烂泥一样了,就跟没长骨头似得,怎么能起到锻炼下盘的作用嘛,需要张弛有度,你是骑过马的,现在想象一下骑马时候,那种马匹前进自己在马背上安然端坐却不倒的感觉” 回忆师父说的那种状态,云景似乎有点感觉了,身躯似紧非紧似松非松。 微微点头,李秋道:“这就对了,有点感觉,不过还不够,继续维持这样的姿态,慢慢来吧,扎马步,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以后慢慢的你就能体会到其中的精髓了,你再站一会儿,认真记住这种感觉,等下我教你一门淬炼筋骨体魄的功法” 听师父这么一说,云景想了想,干脆撤掉马步动作,看着他道:“师父,你能让我再看一下你扎马步的姿势吗?” “这有何不可,景儿你且看好”,李秋笑道,丝毫没有不悦,无比的有耐心,于是又扎了个马步桩给云景看。 认真的看着师父扎马步的动作,云景围着他慢慢转着看,全方位无死角。 看完一遍下来,他若有所思的闭上了眼睛,并非用奇特的感官视角再去观察师父,而是在脑海中将师父的马步动作完全呈现了出来,认真观摩,仔细体会。 渐渐的,云景从师父的马步动作中体会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怎么说呢,师父的马步动作很自然,给云景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那已经不是张弛有度了,已经脱离了这个范畴。 就像是……就像是…… “对了,就像是野外的一块石头,处在大自然中,很自然和谐,和大地融为一体,历风吹雨打而不倒,不,不止于此,远远不止于此,他真的像是融入了大地,不对,不是融入了大地,他根本就是一座大山,一座扎根在地上的大山,只是仅仅露出地表一角罢了,更多的则是埋藏在大地之下,想要推到露出地面的他,不亚于一同去推埋藏在大地之下的一座大山,马步桩,马步桩,这才是马步桩,未曾想仅仅是一个马步桩,居然能练到这种程度,这才是马步桩的精髓所在!” 心念闪烁,云景有些悟了。 睁开眼睛,在李秋疑惑的目光下,云景再次做了个扎马步的动作。 回忆脑海中的感受,从师父马步那里得到的灵感,体会着那种扎根大地的精髓,云景很自然的放松身心,呼吸节奏下意识调整…… 看到云景的动作,李秋愣住了,表情有些茫然。 自家这徒儿,还是自己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云景吗? 他确定没练过武?就这扎马步的动作,谁要是告诉自己他至少扎了十年自己都信! 可在此之前,他绝对没有真正的练过一天武,李秋无比确定这一点。 事实是,此时云景扎马步的动作,已经有了他六分神韵了,所欠缺的,仅仅只是时间的打磨而已,给他时间,将根基打牢,与自己持平甚至超过自己恐怕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说实话,此时李秋有点惊住,自家这徒儿,也太妖孽了吧! 当初王石居然还说他不适合练武? 这叫不适合练武? 额,也多亏了王石眼瞎,否则这么好的读书苗子岂不是会去风刀门那种地方浪费了…… 而此时呢,沉寂于扎马步找感觉的云景,他觉得还不够。 “到底是哪里不够呢,对了,师父说,扎马步,要给它练活了,活了……,唔,说到底,马步,把自己练成一块石头,一座大山,哪怕是一座扎根在大地的大山,根基稳固了,可它依旧是‘死’的!” “如果是一棵树呢,一颗扎根在大地上的树呢,地面枝繁叶茂随风舞动,风吹日晒雨淋屹立不倒,地下根系延伸出去,扎根于地底,摄取养分继续生长,根系辐射到更远的地方,茁壮成长后与大地联系越发紧密,根基也越发稳固,具有无与伦比的成长性,直至成为一颗参天大树,而且,这样的成长性,根系越发达,还能滋养地表上面的主杆……” 心头一下子冒出了这样的灵感想法。 于是云景扎马步的姿态又有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怎么说呢,他彻底放松了,可这种放松,又不是没有骨头那种垮掉,而是如同沐浴在风雨阳光中的一棵树,扎根大地,和大地融为一体,随风舞动,‘活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马步桩,被他直接给整活了! 在这种状态下,云景似乎感觉到了大地的厚重,感觉到了大地的脉动,脚下宛如生根,根系生长,将自己和大地连在了一起,且那根系,还在向着大地深处延伸而去,还在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身躯屹立在大地上越发稳健。 不但如此,在有了那种和大地融为一体紧密联系的感觉后,云景觉得自身仿佛真的化作了一棵树,根系生长,在从大地摄取营养。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他感觉双腿在发热,有热流从脚下往上蔓延至全身,仿佛大地中有一股暖流从脚底涌入,沿着经脉血肉向上,滋养自己的骨骼血肉五脏六腑。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似乎真的化作了一棵大树扎根地上在摄取营养茁壮成长,不但没有因为扎马步而感觉到劳累疲惫,反而还很舒服…… 边上的李秋都看呆了看懵了。 此时云景在他眼中,根本就不是一个初学武学的小娃娃在扎马步,而是直接‘变成了一棵树’,一颗大自然中很常见的树,且这棵树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勃勃生机,似乎未来注定要成长为一棵举世瞩目的参天大树。 如果这会儿李秋闭上眼睛的话,纵使有着先天中期的修为,他都感觉不到云景的存在,感官中,那里只有一棵充满生机的树木! “这还是在练武吗?这还是在扎马步吗?这……” 李秋有些怀疑人生。 自家这徒儿,不对劲啊,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可一想到这些年来自家徒儿身上不对劲的地方还蛮多,于是他居然神奇的就接受了,最终他只得用一句话来描述自家心头对自家徒儿的看法。 “恐怖的领悟能力!” 不,是顿悟能力,仅仅只是扎马步啊,他居然就顿悟了,近乎‘得道’! ‘道’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每个人心中对道的领悟都不一样,李秋至今都还未找到自己的道,可他此时,在自家徒儿身上,居然神奇的感受到了‘道’的韵味。 这代表着什么? 用李秋自己的认知和理解来说就是,如果自家徒儿身上的道韵一直维持下去,将来成为夫子那样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夫子那种存在,每一个心中都有自己的道。 道,无法用言语描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想到这些,李秋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可能吗? 可事实摆在眼前啊,自家徒儿,身上的确已经有了那种奇特的道韵,说不清道不明…… 扎马步的云景,仿佛自身化作一棵扎根大地上茁壮成长的一棵树,他自认为已经把马步桩练‘活了’,感受着那种愉悦的状态,心说这才对嘛,马步应该就是这样的。 “嗯,已经找到感觉了,以后扎马步的时候就要这样,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的自己,充其量只是一颗小树苗而已,以后继续维持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能成长为参天大树,扎根大地,风吹雨打,哪怕天翻地覆依旧能屹立不倒,到那个时候,马步应该算是练出名堂了吧?” 心中这么想着,将扎马步的感受记在心头,云景睁开了眼睛,向边上有些发呆的李秋道:“师父,你看我这马步现在扎得怎么样?” 李秋沉默片刻,神色略微复杂道:“嗯,不错,以后就这样连吧” “那就好”云景笑了,然后撤掉动作说:“既然这样的话,师父,那我们进行下一项学习吧” 张了张嘴,李秋点点头道:“嗯,接下来为师教你一套淬炼筋骨体魄的功法……” 说到这里,他缓缓深吸一口气,抛开杂念,认真起来说:“景儿,为师要教你的功法,名为‘养身功’,是你师祖昔年教给为师的,如今为师交给你” “你别看这养身功名字不咋地,却是一门称得上上乘的修炼功法,共分六层,一直能让人修炼到先天后期,前三层对应后天初中后期,后三层对应先天初中后期,为师如今修炼的功法也是它,处在第五层” “这门功法越到后面越复杂,第一层淬炼筋骨体魄,附带人体肌肉骨骼详解,等下为师告诉你,第二层滋养血气,附带五脏六腑详解,第三层记载了内力运转提升之法,附带经脉图谱详解,第四层开辟气海穴窍将内力化作真气,附带人体大部分穴位详解,第五层凝练真气,第六层凝练罡气,之前为师已经给你说了,先天之后的修炼,主要是开辟穴窍,开辟得越多,不管是初中后期,都能修炼得更快,这只是修炼功法,是根本,练的是武道境界提升,而不涉及具体的武技以及血气内力真气的运用之法,嗯,这门功法很珍贵,你切记不要轻易外传” “好的师父,徒儿明白了”,云景认真点头道。 此时李秋心说,这养身功交给景儿,他不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吧?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他道:“景儿,这套养身功,不是速成之法,也不极端,胜在温和,练它有一定修身养性的作用,接下来今天为师传你第一层,待你记住之后,,目前主要就练这第一层,嗯,后续层次为师每天再教你一层,以你过目不忘之能,仅仅只是记住学会并不难,但你要切记,后续功法,学会记住之后就行了,别冲动盲目的去练习,否则根基不稳会伤身的,严重会落下残疾伤病,甚至会危及生命!” “师父你就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云景认真道。 听师父这么说,他心中那种和师父朝夕相处的时间不多的感觉越发强烈了,否则的话,后续功法,师父明显可以在自己修为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再教给自己,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说要连续几天一股脑的传授给自己…… “嗯,景儿你且听好,这养身功第一层,一共三百六十个动作,全部练下来,能将人体的每一块肌肉骨骼都锻炼到,这些动作张弛有度,对应人体不同部位,毕竟有些部位不适合激烈的动作,但你要记住,这些动作都是其次,关键的是其中每个动作需要的呼吸节奏,这是丝毫出不得差错的,动作练错了问题不大,可若是与之配合的呼吸节奏乱了,轻则起不到淬炼体魄的作用,严重的会损伤身体,甚至练死自己都有可能,千万不能大意!”李秋严肃道。 从这些话,云景明白,练武这种东西,尤其是高深的武学,为什么都要找师父教,必须言传身教悉心教导,因为稍不注意就会出事儿啊。 那种拿着本功法就练出名堂的,云景觉得有点扯,你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练个鬼哦。 云景记得前世看过的一个小视频,是一个女的,经常锻炼,身材很好,身上有夸张的肌肉,是那种金刚芭比,看上去很唬人,结果呢,和别人掰手腕,结果咔嚓一声,骨头都给掰断了,骨头脆得就跟干柴似得,你说这样的锻炼有什么鸟用? 在认真告诫云景一番后,李秋继续道:“景儿,接下来为师先将第一层的三百多个动作练一遍,你看好记住,然后再慢慢练给我看,不要急,慢慢来,力求做到每个动作都标准,等你彻底熟悉记住后,我再给你讲解每个动作的时候身体部位的感受,等你把这些都熟悉后,我再给你仔细讲解每个动作之时需要配合的呼吸节奏,一点点来,时间很足,不用急” “好的师父” 于是,接下来李秋就开始了认真的教学。 正如他所说,云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单单是记住三百多个动作还是很简单的,一遍就行了。 接着他让云景慢慢的练,云景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虽然记住了,但还是有很多动作不标准的,李秋耐心指点纠正。 等云景彻底将动作学会学标准后,他讲解每个动作对应人体部位的感受,这些云景都清楚后,他再讲解每个动作配合的呼吸节奏。 整整一个小时,云景才算是将这门养身功的第一层完全学会。 等他学完,天都完全黑了。 好吧,一个小时,时间真心不多,前世云景上学军训那会儿,一套军体拳很多同学一个星期都记不住呢,更何况他现在练的这套功法还有那么多关键之处了。 最后,云景完完整整的将这套淬炼筋骨体魄的拳法演练了一遍。 别说,这一遍下来,效果相当不错,浑身酸麻肿胀,骨头缝都是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没流汗,但却皮肤发红,宛如煮熟的大虾一样,整个人都热烘烘的。 不流汗,用李秋的说法,是云景练对了,若是练得汗出如浆的话,那反而不是什么好现象,因为人体大部分能量和热量都随着汗液消耗了,起不到多大淬炼体魄的效果。 结果就是,一遍完整的拳法下来,云景感觉有些饿了,再来两遍的话,绝对会饥肠辘辘啃下一头牛。 看着皮肤发红的云景,李秋满意的笑道:“不错,景儿,这就对了,这第一层你已经学会,以后每天早晚练两边,最好不要超过三遍,起到淬炼效果就行,练武是个持之以恒的过程,须知欲速则不达,太过反而伤身” 说话的时候,李秋暗自松了口气,心说还好,景儿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仔细体会一遍拳法下来的身体感受,云景心头相当惊奇,这一套拳法下来,也就不到五分钟而已,效果嘛,他觉得比跑十公里还带劲,尤其是由内而外的那种酥麻感,不难受,还隐约有些舒服,并不似剧烈运动过后的脱力虚弱之感,整个人反倒是精神饱满热血沸腾。 听到师父的话,云景笑道:“多谢师父授艺,这种感觉太棒了,我想再来一遍多体会一下” “嗯,行吧,加深印象也不错,不过第二遍后你一定要停下,你才初学,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若是伤了筋骨反而不好”,李秋点点头告诫道。 于是云景开始了第二遍的完整练习。 不过练着练着,云景想到了以往干活儿的时候,累了就用灵气滋养身躯缓解疲惫,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在练拳的同时,牵引灵气过来吸收。 随着灵气涌入体内,云景又是另外一番感受,那种酸麻肿胀的淬炼感觉不但没有减弱,反而猛烈增长了十倍以上! 怎么说呢,在这种强烈的感官之下,说难受也难受,但却很爽,可以用‘痛并快乐着’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为什么会这样呢,不应该是灵气缓解这种身体的异常反应吗?” 动作不停,云景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然后他猛然想到,会不会是这样,以往自己吸收灵气,虽然也能起到滋养身体的效果,可到底是一种囫囵吞枣般的吸收,灵气融入了体内不假,但却是被动的吸收,把自身比作一个池子的话,之前只是简单的将灵气当做水注入池子了,虽然勉强能浸润池子本身,可更多的灵气却是宛如水蒸气一样散发消耗了,只是感觉不到而已,真正能起作用的并不多,而如今呢,自己练拳,是真正的将吸收的灵气运用了起来,完全用来滋养淬炼体魄了,没有丝毫浪费! 想到这里,云景估摸着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此时的切身感受做不了假。 有鉴于此,他一开始还悠着点,后面却是加大了灵气吸收的量,效果更加明显了,最后他干脆将感官范围内的灵气全都吸收了过来…… 边上的李秋再一次看呆了。 随着云景练拳,他身上的皮肤越来越红,如果将云景比作一块铁锭的话,此时就仿佛有炽烈的烈火在煅烧他一般,慢慢的,相隔几米,李秋都能感受到云景身上散发的热量,云景本身像是化作了一座燃烧的火炉! “养身功,虽然称得上一门上乘功法,但我练了几十年,有这等淬炼效果吗?这等现象,比之那些传承久远秘而不宣的绝世功法都不差了吧,甚至还有可能更好!” 李秋有点懵,有点怀疑人生,到底哪个环境出问题了?。 那边云景在用灵气配合拳法修炼下,越来越得劲,居然都忘了停下,一遍不过瘾,又连着来。 李秋再懵,毕竟有着几十年的练武经验,倒不会失去判断,他有心想让云景停下吧,可并未感觉云景有丝毫空亏状态,反而精气饱满,,想到自家徒儿体质本就异于常人,于是话到嘴边,他强忍着没开口。 “自家这徒儿,练武天赋也太可怕了吧?能将一门勉强算是上层功法的养身功练出这等效果……”,李秋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最后,云景将感官范围内的灵气全部消耗完,他这才停下。 整个过程,他至少练了二十遍拳法,远远超出了李秋说的两遍足足十倍! 停下之后,云景仿佛自己之前经历了千锤百炼一般,效果太明显了,力量和体质有了明显的提升,他心头甚至都滋生出了一种能一拳打死一头老虎的错觉! 到底还是放过了牛…… 感受着自身惊人的变化,云景暗道,以后每天早晚吸收感官范围内的灵气修炼一遍,天长日久下去,自己的体质将达到何等可怕的地步? 见云景停下,他身上那炙热的气息也慢慢消退了,李秋咳嗽一声问:“景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师父,我现在感觉很好”,云景捏了捏拳头说,第一遍的时候他还觉得有点饿,后面的,吸收灵气之下,消耗的是灵气,他反而没那么强烈的饥饿感了。 随着他握拳,身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宛如炒豆般的声音。 沉默片刻,李秋嘴角微微一抽,说:“行吧,景儿,为师还是那句话,练武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切记欲速则不达,往后你修炼,如果感觉到体力不支得立即停下” “徒儿明白”,云景点头道。 张了张嘴,李秋纠结道:“嗯,你去点灯,我们开始下一项,教你一门武技,你顺便想想自己想学那方面的,把武技学了,等下你就去练字吧,虽然如今练武了,但学问依旧不能松懈……” “嗯” 云景点头,回屋去点灯,心头在想,学那方面的武技好呢? 武技,是与人争斗之时用到的技法,与桩功和修炼之法是完全不一样的,若是没有桩功和修炼之法打磨下盘和体魄,光修炼武技,就是人们常说的花拳绣腿…… 第一百六十六章 求求你放过牛吧…… 蛙叫声声,虫鸣阵阵,明月东升,春末的夜晚,已经带着丝丝仲夏夜的暖意。 一盏油灯点亮,大门口透出些许光源,院子里明亮了些许。 云景已经想好要学什么类型的武技了。 “景儿,想好要先学什么了吗?”李秋面带笑意问出来的云景。 先学什么?师父这句话值得推敲啊…… 心念闪烁,云景道:“师父,我想学剑术” 李秋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问:“没问题,但是景儿,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学剑术吗?而不是刀法枪法棍法乃至拳掌指?” “因为好看”,云景很诚恳的回答道。 似乎被云景这回答整得有些措手不及,李秋嘴角一抽,道:“好吧,既然你想学,为师接下来就教你一套剑术” 说着,只见李秋凌空伸手一抓,在云景的注视下,有些许真元波动的气息闪过,几米外,一根手臂粗的木材就飞到了他的手中。 隔空取物,啧,没想到师父还有这等手段,不过却是需要以武道真元为引,到底没自己意念控物那么来的无声无息又诡异莫测。 云景心头嘀咕的同时,只见李秋拿着那根木材,手中真元吞吐,有凌厉的锋芒闪现,木屑纷飞,没几下,那根木材就在他手中削成了一支三尺木剑。 拿着木剑的李秋说:“景儿,今天就用木剑将就了,明天开始,再给你一把真剑练习剑术,接下来为师教你一套基础剑术,学会后慢慢练习,待到你将基础剑术练好,再学习高深剑法” “好的师父”,云景点头道,并没有挑三拣四,然后他忍不住问:“师父,是不是我学其他类型的武技,你也教我基础的?” 李秋理所当然的承认道:“那是当然,如果连基础的东西都没掌握,如何去学习高深的?基础不牢,再高深的东西也只是空中楼阁,好看却不中用” 道理云景懂,是以并未纠结。 然后李秋就用手中的木剑比划,教了云景一套基础剑术。 真心够基础的,连名字都没有,来来回回几十个动作,将剑术最基本的刺,劈,点,撩,挑,崩,截,斩,抹,削,云,挂,架,压囊括了进去,同时,也包含了这些出剑之时的基础腾挪辗转步伐,基础步伐包括弓步,虚步,丁步,歇步,仆步,插步,坐盘,跃步,跟步,跳步,转闪及提膝等等,需要配合基础的出剑动作。 这些都是剑术入门最基本的动作,一套下来倒是蛮连贯的。 可这也能算是一门剑术吗? 将这基础剑术比划了一遍,李秋问:“景儿,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云景点头道,之前的修炼功法都能一遍记住,这基础剑术自然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李秋没有任何意外,道:“是不是觉得很简单?没有丝毫难度?和你期望的‘好看’一点不沾边?呵呵,你且听好,并非为师故意如此,实际上练武之人,后天初期的剑法,再如何花里胡哨,都只是这些基础动作的组合罢了,将这些基础的练会,练好,基础打牢了,再学其他深入的剑法就能更快入门掌握,除非是踏足后天中期,那时的剑法剑招,需要配合气血运转,才会更加深入” 云景点头表示明白,任何东西,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反正师父如何教他就如何练,不挑的,反正师父不会害自己。 实际上云景之所以想练剑术,并非是因为耍剑好看,根本原因还是剑和其他兵器比起来要轻灵一些,自己如今的控物能力能得到发挥,真的,好不好看这种事情,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然后李秋继续道:“在你练习基础剑法之前,为师要告诉你的是,不管是现在的基础剑法,还是将来的高深剑术,你都要记住一点,手中的剑,一定要拿住了拿稳了,若是剑都拿不稳,再高深再厉害的剑术也没有丝毫作用!” “徒儿谨记”,云景认真道。 的确,再厉害的兵器武技,若是连兵器都拿不稳也就别说其他了,人家古惑仔砍人还知道把西瓜刀绑手上防止脱落呢,砍人的时候,兵器都掉了,被敌人捡起来反杀找谁哭去? 见云景明白了,李秋将手中的木剑递给他,说:“既然景儿你已经明白了,那就拿去练习吧,我在边上给你指点一些关键发力诀窍,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我” “好的师父”,云景接过木剑点头道,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问:“师父,基础剑术练到什么时候才算可以了啊?” 云景真心只是单纯的好奇,并不是好高骛远,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管什么事情,总得有个目标吧,连个目标都没有,茫然的练下去,总让人浑身不得劲。 摇摇头,李秋笑道:“基础剑法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严格的标准,如果你硬要有个目标的话,为师就给你定一个吧,等你哪天练到为师向你丢豆子,你能准确无误的用剑全部挑飞,那个时候就算差不多了,为师到时候再教你高深剑术” 云景表情一僵,得,这算什么?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天知道到时候师父会像自己丢多少豆子,如果是铺天盖地般丢来的话,那和将基础剑法练到泼水不进有什么区别? 人的动作,真的能反应过来? 管他呢,师父说练,那就练吧…… 拿着木剑比划,云景来来回回的练习基础剑招,李秋在边上给他指点关键诀窍。 几遍之后,李秋说:“好了,景儿,基础剑法你都学会了,以后就是练习的事情,今天就到这里吧,接下来你去练字巩固学问,为师还是那句话,学问更重要” “好吧”云景点点头,回屋练字去了。 看着云景的背影,李秋心头暗自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还好,基础剑法,景儿总算是没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经历了之前两次异常情况,李秋有点被云景整‘怕’了,这会儿总算是正常了点。 当师父的,太难了。 弟子优秀固然好,可太优秀了,师父的压力也很大啊…… 回屋的时候,云景心头还在琢磨那些基础剑招,有过目不忘之能的他,将所有剑招都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慢慢的发现,其实那些基础剑招,几乎都是可以随意拆分组合的,毕竟自己身体的柔韧性摆在那里,完全能够做到,或许一开始随意拆分组合不连贯,但却能将某些动作放慢一点某些动作快一点,这样就能随意组合了。 “嗯,有时间试试,基础剑招,和那些步伐,如果随意拆分组合的话,额,如果每一种组合都是一门基础剑术,那一共得多少种?几千万还是几亿?啧,能到随意拆分组合的时候,恐怕能将师父所说的,后天初期武者全部的剑法都囊括进去了吧,这算啥?明明师父教我的是最简单的基础剑招,可我偏偏要将其整成化简为繁?我也是闲得蛋疼……” 想是这么想,可云景脑袋里面就是忍不住冒出这样的念头啊! 练字学习的时候,云景还是很认真的,心无旁骛,唯一的区别是,他不坐凳子了,用马步动作代替了坐姿,彻底领悟了马步精髓的他,用马步取代坐姿,不但不觉得累,反而还有点小爽,双腿似乎扎根在地上,有一种力从脚下来的感觉,整个身躯都暖洋洋的。 进门的李秋看到这一幕,嘴角一抽,自家这徒儿,还真是学习练武两不误啊,他也没管,由他去了…… 练字到大概晚上十点的时候,李秋给云景端来了饭菜,让他停下吃饭。 简单的稀粥和咸菜,饭菜虽然简单,可云景吃下肚之后却格外舒坦,胃部暖洋洋的,明显师父在饭菜里面加了料,这点云景很早就知道的,师父让他体验艰苦,到底不是为了折磨他,不过今天师父加的料有点猛,估摸着是因为练武之后消耗大特意如此的。 练武之初,先天之下,所需的营养几乎都是来自食物,踏足先天之后,灵气能取代很大一部分食物的消耗。 其实如今云景就能在练武的时候用灵气取代食物的消耗了…… 饭后李秋让云景去洗碗洗漱,叫他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别瞎琢磨,不管是练武还是学习,都得慢慢来。 睡觉的时候,云景惯例将感知范围内的灵气吸收一空,不忘给小白乌龟和野菊分润一些,这都已经形成习惯了。 天地间灵气无处不在,云景之前练武消耗的那些,没多久就从其他地方涌来填补了空缺…… 隔天一早,比以往更早,大概凌晨四点钟的时候,李秋就将云景叫醒。 他说:“景儿,起来练武了,以后每天的这个时候你都得起床练武,练到天明,那时我们还是要去干活儿的,学堂也得照常去,练武时间只能从你休息时间中挤出来,练武之后,身体得到淬炼,精神饱满,倒也不担心睡眠不足影响身体” 虽然起得比以往早,但师父都这么说了,云景照做就是。 起床后,云景先扎一个小时马步,然后练习养身功缓解长时间扎马步有些僵硬的身躯。 练养身功的时候,云景依旧引来灵气帮助修炼,将这门功法淬炼体魄的效果推到了一个将其可怕的程度。 李秋在边上陪着,随时准备给云景指点解答修炼之中不懂的地方,可看到云景扎马步和养身功练习之时的那种神奇状况,他依旧有些纠结,自家这徒儿,练武天赋真心可怕啊,当师父的,压力有点大…… 练养身功也花了大概一个小时,毕竟三百多个动作呢,虽然连贯,可一二十遍下来,不费点时间是不可能的。 然后再练一个小时的基础剑术,早上的武道修炼算是结束了。 闻鸡起舞,不外如是。 然后师徒俩踏着朝阳去地里干了俩小时活儿,接着去学堂吃早饭,继而学习文化知识。 云景虽然考取了童生功名,但目前依旧和原来的同学们一起学习,下学期才会专门调整学习进度,整个学堂这一年拢共就三个人考上童生的,总不能为他们三个开一个班级吧,到时候如何调整,那是学堂方面的事情了。 这天云景来到学堂后,和师父分开,去食堂干饭。 他正吃着呢,王柏林凑他跟前来了。 那家伙在摆造型,一会儿这个姿势一会儿那个姿势,颇为滑稽。 云景咽下嘴里的包子,疑惑的看着他问:“林子,你咋啦?抽风了?还是说跟周金泰一起吃东西吃坏脑子了?” “呸呸呸,阿景你才吃坏脑子了”,王柏林维持一个动作无语道。 云景就奇了怪了,问他:“那你这是咋了?” “阿景,你难道没看出来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王柏林有些挫败感的说道,心说我维持这些动作很费力的,阿景你快点看出来啊。 摇摇头,云景说:“完全看不出来你有什么不一样的”,说完,他埋头继续吃东西。 王柏林顿时瞪大眼睛道:“不会吧不会吧,阿景,你难倒看不出来我今天比以往强壮了一些吗?” “完全感觉不到”,云景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如实回答说。 王柏林脸色一跨,道:“不应该啊,没道理啊” “你们这是干啥呢”,陈一剑也来吃饭了,好奇的打量着云景两人问。 云景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林子今天发什么疯” 一脸挫败感的王柏林郁闷道:“阿景,剑客,我练武了,练了好几天了,你们咋就看不出我练武之后的变化呢?” “啥?” “你练武了?感觉不出来啊!” 云景和陈一剑同时愕然道。 “那可不,我这几天练了一套很厉害的拳法,大成之时,能锤死一头牛呢,怎么样,厉害吧?”王柏林下巴一抬道。 云景听后,想想了想道:“林子,你如今还没有功名在身,练武真的不耽误学习吗?” 陈一剑则说:“你练武就练武呗,人家牛招你惹你了,你那么想锤死人家?” 王柏林挨个回答说:“不耽误学习,我每天也就天亮之前练一下,然后,锤死牛诶,阿景,剑客,你难倒不觉得很牛批吗?” “问题是你现在锤得死吗?”云景无语道。 陈一剑耸耸肩,打饭去了,心头琢磨着,自己也是童生了,也是时候练武了,不过听说童生后学堂会教练武的,但那也是下学期的事情去了,回去问问家里如何安排…… “现在虽然锤不死牛,但将来我拳法大成,一定可以的”,王柏林冲着云景道,一脸我将来可是要成为高手的表情。 撇撇嘴,云景说:“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你不吃饭吗?不吃饭别耽误我吃饭” “啊对,阿景你吃慢点,等等我,吃完后,趁着上课之前的时间,我给你演练一下我学的拳法”,丢下这样一句话,王柏林跑去打饭去了。 小孩子嘛,藏不住事儿,爱显摆,就如同王柏林一样,学了一套拳法,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云景心头好笑,也没在意。 他显然低估了王柏林显摆的兴致,几下把饭刨完,洗漱餐盘后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云景他们去看他练拳,就连周金泰都没放过。 “你们看好啦,我这套拳法叫大力牛魔拳,淬炼筋骨皮膜,大成之后有一牛之力,能活生生将牛打死!” 练拳之前,王柏林不忘宣布他那套拳法是何等的牛逼。 云景想捂脸,心说求求你了,放过牛吧,人家已经过得很苦了,你至于逮着机会就想锤死人家么…… 然后王柏林开始演练他那所谓的拳法,才比划了没几下就停下不禁挠头道:“啊你们等等,我还没练熟,容我想想接下来的动作,哦对了,想起来了,你们看,是这样的……” 云景看得瞌睡都出来了,如果不是关系好,他都想转身就走了。 大哥,你这是哪门子拳法啊,练得松松垮垮,别说牛了,能不能打死一只鹅都是回事儿。 磕磕绊绊,最终王柏林还是没能将一套拳法打完,他没记住,这就没法搞,然而他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还嚷嚷说,等自己练熟了再演示给他们看。 看他打的拳法,云景虽然也才初次接触武道,但能看出,若是练得其法的话,还是能练出一些名堂来的。 大力牛魔拳,听着唬人,实际上也就后天初期淬炼筋骨体魄的粗浅拳法罢了,了不起三十多个动作,能不能将人体一半的肌肉骨骼全方位的淬炼到都是回事儿。 远处的林夜星也在观望,在看到王柏林练习的拳法后,暗中摇头,心道不过如此。 如今他也已经在跟着姐姐林星语练武了,有姐姐言传身教,虽然苦是莫名其妙和想象中练武苦了‘亿点点’,但他自觉眼光和见识还是有一些的,王柏林摆弄那几下子,他压根就看不上眼。 虽然如此,他也没有出言嘲讽的想法,只是暗中偷笑,你们等着吧,等我跟着姐姐练得差不多了,嗯,下学期学堂就会教我们这样的童生练武了吧,到时候对练让你们大吃一惊,我可是走到你们前面了! 唔,云景跟着李先生还没练武吗?和以前没啥两样,完全看不出来啊…… 上课的钟声响了,回教室的时候,云景还是好奇的问王柏林:“林子,你那什么大力牛魔拳是谁教你的啊?莫不是你找了个练武之人拜师学艺了?” “没拜师呢,我大伯教我的,我大伯可是高手!”王柏林下巴一抬臭屁道。 周金泰忍不住问:“你大伯谁啊?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哼哼,我大伯可是牛角镇的第一高手,额……,我没告诉过你们吗?”说着说着,王柏林又疑惑了起来。 陈一剑踹了他一脚,无语道:“你有说过吗?” “好吧,我现在告诉你们,我大伯可是镇上的王捕头,怎么样,他能称得上牛角镇第一高手了吧?”王柏林挠挠头道。 王捕头王石,居然是王柏林大伯? 说真的,云景在此之前压根就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主要是大家都没提这事儿。 话又说回来,王柏林家在牛角镇也算大户人家了,若是没有王捕头这样的官面上人物罩着,似乎说不太过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师父要走了! 上课的时候,云景用马步取代了坐姿,屁股距离凳子也就一厘米不到,有衣服挡着,倒也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站马步练下盘,云景自身仿佛化身为一棵树苗,扎根地上,随着练习,脚下生根,往地底深入,越发稳健。 持之以恒下去,云景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将马步练得宛如扎根在大地上的参天大树,任由风吹雨打天翻地覆依旧能屹立不倒…… 一天的学习生活很快过去。 放学后,回到住处,他依旧和师父惯例下地干活儿,待到日落西山,师徒俩收工回家。 傍晚,李秋先将养身功的第二层传授给了云景,详细讲解其中的关键之处,只让云景学会记住,第一层不到一定火候,他严肃告诫云景不准修炼第二层。 若说养身功的第一层是‘动功’的话,第二层算得上是‘静功’了。 第一层需要配合复杂的动作和呼吸淬炼筋骨体魄,而第二层是一段秘传呼吸法,修炼那段呼吸法,能蠕动人体五脏六腑,滋养血气,孕养淬炼五脏六腑的同时,也能进一步从内部淬炼体魄。 第二层实际上也有一些与之配合的动作的,不过相对第一层来说,要温和得多,动作很舒缓,主要是配合呼吸法,某些呼吸节奏,不做到某个动作根本就做不出来。 将第二层传授给云景后,李秋让他继续练习扎马步,然后养身功第一层,最后练习基础剑术,到晚上,则是云景每天雷打不动的练字巩固学问…… 隔天,云景去学堂上课,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听同窗在讨论一个事情,说这天中午,镇上十里八乡加起来,朝廷征兵近五百,在一通敲锣打鼓的送别下奔赴了远方的军营,他们将进行为期一年的军事训练,再之后的话,到底是被派往各地驻守还是奔赴战场就不得而知了。 那五百新兵里面,有小溪村的一二十人,可他们已经走了,在云景上课的时候,他连去看一眼送别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云景的生活大概都是之前的模式。 每天早上四点左右起来练武,天亮后下地干活儿,然后去学堂吃饭上课,下午回来继续干活儿,练武,练字…… 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很满,很紧凑,忙碌但不乱,很充实。 养身功的六层所有功法,云景在六天时间全部学会,其中的关键之处李秋给他反复认真的讲解了,确保没有丝毫差错,仅仅只是学会记牢而已,李秋不让他修炼后续功法,目前只准他练第一层。 云景听师父的,按部就班,没有急功近利的去想修炼后面的。 纵然只是第一层,在灵气的配合下,他淬炼身体的效果也堪称爆炸般惊人,体质可谓每天一个样的在变化着,每天都有明显的进步。 每隔六天的休息那天,他们师徒俩还是会放下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去镇上易容摆摊挣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李秋说,云景修炼养身功第一层,若是感觉到体质长时间都得不到提升的话,几乎就到了极限,那时他就可以尝试修炼第二层踏足后天中期了。 可近两个月下来,云景每天用灵气配合养身功练习,那么惊人的效果之下,他单手都能不是很费力的举起五斤重物了,可依旧还能感觉体质在进步,未曾感觉到极限的到来。 对此,李秋内心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同时,表面平静的告诉云景,既然体质还能增长,那就继续练第一层吧…… 对于养身功在云景身上惊人的效果,李秋很想去信自己的师父,问问是不是养身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可自己都修炼了几十年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到底没什么特别之处,反复思索,他好歹才忍住。 体质的提升是根本,水磨功夫,持之以恒的过程,但这两个月下来,云景的基础剑术倒是练到了相当高明的地步。 他的基础剑术,出师了! 值得一提的是,练武的第二天,云景就开始用真剑练习剑术了,那把剑是当初他拜师的时候李秋的师弟送的,一直在李秋那里保管,在云景练武的第二天他拿来交给了云景。 那把剑重七斤三两,用李秋的说法,还是能称得上一把宝剑的,虽然达不到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程度,但吹毛断发还是没问题的,换算成金钱价值的话,得两百两银子往上了。 价值两百两银子以上的剑说送就送了,啧,师叔真有钱…… 云景的基础剑术出师,是经过师父李秋考核的。 有天李秋朝着云景丢豆子,让他用剑准确无误的去挑飞,一开始还是一颗一颗的,慢慢的越来越多,到最后,就跟暴雨倾盆一样向着云景飞来。 长剑在云景手中舞动得宛如铜墙铁壁,堪称泼水不进,可最终随着师父抛豆子的数量和力道增加,他到底还是没能全部挑飞。 但李秋告诉他基础剑术可以出师了,云景疑惑问,我这不是还没全部挑飞么,李秋则‘不耐烦’道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李秋能‘不耐烦’么,就云景展现出来的基础剑术,已经超过很多后天中期的用剑之人了,云景自己不知道而已,当师父的,若是不能‘镇压’徒弟的‘嚣张气焰’,那脸往哪儿放? 虽然云景的基础剑术已经出师了,但李秋告诉他,依旧不能落下,还是要每天持之以恒的拿出时间来练习的,接下来就是水磨功夫了,最终能将基础剑术练到什么地步那就要看云景自己的造化和毅力了。 当云景的基础剑术出师后,李秋开始传授他一些进阶剑术,在云景强悍的基础下,进阶剑术也很快掌握入门,但想要练得精通高深,是需要时间去打磨的。 云景能感觉到,师父似乎显得有些‘急’,当他学会一门剑术,练了没几天,师父就会传授另一门剑术。 到后面,他甚至还传授了很多云景如今根本就没法施展练习的剑术,只是教给云景而已,让他记住,将来再慢慢练习。 练剑术还是其次,李秋还教云景基础的拳脚掌指,乃至刀枪棍棒等等基础武学,用李秋的说法,虽然云景想要精与剑术一道,但其他武学还是要涉猎的,若连其他武学的基础都不明白,将来万一遇到敌人如何应对? 稍不注意是要吃大亏的。 云景本来每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排得满满当当了,可师父还逮着机会就教那么多,真心有点填鸭式的教学。 好在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管师父教得再多,他都能学得会记得住,但想要精通,得后面慢慢练习,装在脑袋里面的东西,他就忘不掉,倒也无伤大雅,一般人的话,真心吃不消,毕竟需要几个月乃至几年才能记住的东西,一股脑灌输下来,多少人能做到? 练武学习之余,李秋还经常抽空带云景去他家的院子,李秋家的大院是有专门的练武场的,那里刀枪棍棒十八班兵器都齐全。 有时候李秋和云景对练,但更多的时候,他则是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些练武之人和云景对练,那些对练之人所使的武功兵器各不相同,渐渐的对练下来,云景的实战经验得到了极大的丰富! “师父要走了!” 在这样紧凑得堪称压榨般的教学下,云景心中这个念头越发明确,很可能从师父教自己练武那天开始,和他这样朝夕相处的日子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转眼间,一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 往年暑假的时候,云景都是要回家去的,可这一年的暑假,李秋则是让云景留在了镇上,进行了更加‘疯狂’的教学。 每天都让云景学习新的东西,只求云景能记住记牢,不求他掌握,纵然是填鸭式教学,但他教得还是很认真的,反复确认云景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一旦有就第一时间问,他好解答。 如此一来,练字学习反而成了云景难得放松的时候了。 李秋的‘急功近利’,反倒是有点违背他口口声声说学问至上的理念…… 暑假的一天,云景和李秋去镇上摆摊,听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战争爆发了! 大离王朝,集结八十万大军,正式向北方大江王朝宣战,理由是大江王朝谋害本朝夫子陈文泽,若不报此仇,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镇国威,不足以给大离王朝亿万子民一个交代! 战争爆发的消息传开,可谓举世震惊,哪怕是牛角镇这样的小地方,天空中都笼罩了一层战争阴云。 人心惶惶的同时,各种物价也在悄然上涨。 其次,陈夫子陨落的消息传开,无数人痛哭流涕,可谓举国同悲,无数读书人涌上街头,涌向衙门,有人悲痛欲绝,主动请战奔赴战场想为夫子报仇,有人大骂朝廷无能,要去朝廷给全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有人主动为陨落的陈夫子披麻戴孝…… 乱局已经悄然开始! 那天回去后,李秋脸上再没了笑容,教导云景的内容更多了,如果不是教的东西容不得慢点马虎,他恨不得一股脑全部灌输给云景…… 第一百六十八章 做点什么 牛角镇的地理位置,处在大离王朝腹地中南偏下位置,北方的战争可谓距离这里相隔千山万水,边境打得再凶,短时间都没法波及到这里。 可纵然如此,这里依旧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下。 最直观的表现是,短短三天时间,粮价上涨了一倍,还有持续上涨的趋势,普通老百姓或许不明白夫子陨落的含义,也无法真正明白战争的残酷,他们只知道打仗了,出事儿了,然后心头不安,就想多囤点粮食,毕竟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除了粮食之外,市面上的一应物品,价格都在上涨,只是涨幅没有粮食那么夸张而已。 也是这几年农家肥普及了的关系,整个大离王朝的人们逐渐熟悉农家肥带来的好处,粮食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否则的话,市面上的粮价在战争阴影下翻个几倍也是有可能的,这还仅仅只是战争初期…… 每天依旧有很多读书人走上街头,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一腔热血恨不能血染疆场。 对于这样的人,李秋嗤之以鼻,在他看来,不过都只是一帮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家伙罢了,说倒是会说,可你倒是行动起来啊,光说有什么用? 然而读书人谈论国事,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普劳大众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读书人每天都跑衙门去堵门,要求朝廷给陈夫子报仇,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 交代你妹啊,没见为了陈夫子王朝都直接开战了吗?你们特么的有这功夫,能不能别添乱了? 官府对于这些读书人也是无可奈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很多时候还得陪着笑脸,他喵的就很气人,总之就是焦头烂额。 这还只是牛角镇这个小地方而已,其他地方鬼知道吵成什么样去了,隐约有消息传来,好几个地方有大量读书人聚集向朝廷施压…… 得知这些消息,李秋的评价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恨不能砍翻几个才能解气。 然而没办法,读书人要有表示,他们在彰显自己的气节,在彰显自己为国为民的心情,你说这种事情怎么搞嘛。 类似的情况不少,每听到一次,李秋的眉头就会皱一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要说读书人‘闹事儿’,其中没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蛊惑怎么可能? 读书人,学了一肚子学问,很多时候他们是理智的,但很多时候,他们是最不理智的,仅仅一个说得过去的理念,就能让他们跟打了鸡血似得往上冲,从众心理,亦或者因为身边的人都在‘忧国忧民’,为了面子,自己不加入说不过去呀。 对于读书人聚众的事情,目前王朝方面还没有拿得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控制办法,你说铁血镇压吧,万一引起整个读书人圈子反弹怎么办?国家还要不要了,只会乱上加乱,可顺着他们吧,又有点愈演愈烈的趋势,整一个蛋疼了得。 这些事情的发生,是没办法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战争开始后,这些事情是难免的。 好在目前这种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问题倒是不大,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读书人,很多时候搞起事情来,比恶贯满盈的杀人魔头更让人头痛,因为他‘有理’啊…… 这些事情目前来说都还影响不了大局。 每一天,都有关于边境战场的消息传来,牛角镇离战场太远了,当消息传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长时间。 大离王朝向大江王朝宣战的第一天,八十万大军集结边境,派出三十万军队杀向对方,大江王朝早有准备,正面迎战。 第一次正面大规模的碰撞,双方大战一天一夜,各自伤亡近半! 那一战,可谓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多少男儿永远的留在了那片土地,真正的修罗绞肉场! 双方谁都没有讨到便宜,鸣金收兵,打扫战场来日再战。 第一战大离王朝没能冲破大江王朝边境线深入腹地,这对主动宣战的大离王朝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对士气的打击很大,主战方没能第一时间拿下一定的战果,那就是失败! 这让大离王朝的无数人意识到,对方是一块硬骨头,战争,麻烦了! 从第一战之后,往后的日子里,双方每天都在发生战争,多的十几万人参战,少的数万人,战争陷入了胶着,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然而更麻烦的事情接踵而至,在大离王朝向大江王朝宣战的第五天,金狼王朝向大离王朝宣战,陈兵百万奔赴双方边境,第七天,桑罗王朝向大离王朝宣战,陈兵七十万奔赴双方边境! 至此,大离王朝要面对三个国家的战争压力! 很明显,大离王朝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第一时间,分别派出八十万大军迎战金狼王朝和桑罗王朝。 到这个时候,已经不用猜测了,陈夫子的陨落,绝对是那三个国家联手做的,否则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几乎同时和大离王朝开战。 战争才刚刚开始啊,大离王朝就已经派出了近两百五十万军队了,太多了,规模太大了,但也体现出了大离王朝对于陈夫子的陨落有多么愤怒,几乎是一开始就下血本了! 两百五十万,不是两百五十个,站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一片人海,一眼看不到头那种。 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天知道会打成什么样,最终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 然而大离王朝既然敢宣战,还是有一定底气的,底气的来源,便是这几年农家肥的普及让举国上下粮食增产。 只要有粮食,能让士兵吃饱,国家就打得下去。 战争,一旦陷入胶着,打的就不是人数的多少了,而是国力,谁先耗不住,谁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连续半个月,每天都有关于边境战场的新消息传来,各有死伤。 北面三国没有第一时间同时大兵压境,恐怕是存着用三个国家的力量耗死大离王朝的准备。 到目前为止,双方还算克制,都是士兵在厮杀,像夫子那种存在的高端战力并未出手,倒不是说要保存实力,而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大概就是最终决战的时刻了,赌不起啊,一个那样的存在,生与死很可能干系到整个战局的走向以及国家的兴亡,没人敢第一时间动用这种力量…… 李秋每天都在关注这些问题,从民间了解,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他一天比一天焦虑。 他得到的消息,有时候会以发牢骚的方式告诉云景,有时候会自己闷在心头琢磨。 某一天,云景发现他们的住处多了一个沙盘,李秋从那之后,只要没教云景东西的时候,他都会站在沙盘面前皱眉沉思,根据得到的消息在沙盘上推演战局。 “师父恐怕是想上战场了,那一天,或许已经不远……” 将这些看在眼里,云景内心也有了紧迫感,如今战事陷入胶着,鬼知道会打多久,一旦局势失控,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必定会波及自身和家人的。 所以云景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 生在这个国家,十年了,这里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老师,也是这十年来国家的安稳,才给了云景成长的时间,他对这个国家还是有强烈归属感的,他云景并非白眼狼。 谈不上太崇高的理想和高尚的人格,但云景哪怕是为了这个国家给了自己生存生长的空间也好,为了家人亲朋也罢,亦或者是为了自己,站在他的角度,做点什么并没有错。 纵使改变不了什么,但尽人事听天命,自己去做了,问心无愧! 云景本身的性格就比较温和,加上这些年来师父的教导,他的性子很稳,是以即使决定了要做点什么,却也没有急着乱来,以免难以收场,甚至还可能添乱。 他对自己的认知跟明确,目前小人物一个,没有改天换地的手段,没那金刚钻就不去揽那瓷器活儿,谋而后动总比添乱来得好…… 在云景默默计划的时候,作为他师父的李秋,也在履行着自己的承诺。 有一天,他告诉云景,已经为他弟弟云冬物色好了一位师父,对方已经答应收云冬为徒了。 对方是一个老举人,姓赵,如今快六十岁了,家里还算有些家业,但日子并不好过。 赵老举人的日子不好过,并非是指物质上,而是精神上,早年间他当过官,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叹的是,他当官时期,曾抓过一个为非作歹的练武之人,对方刑满释放后,怀恨在心,某天摸黑去了赵老举人家里,那时他在外公干,等回家之后,一家上下被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年幼的孙女被家人放脚盆藏井里才逃过一劫。 赵老举人虽然是当官的,可也是正经读书人出身,有师承的,还有一身好武艺,亲自手刃了仇人。 仇是报,可家没了,伤心欲绝心灰意冷之下,他辞官而去,在新林县安家细心养育孙女。 李秋和他认识,是早年间的‘同年’,这些年也多有书信来往,他去信赵老举人,说给他介绍一个徒弟,对方想到一身学问到底是要传下去的,也就答应了下来。 赵老举人答应,也并非单纯的因为和李秋的关系抹不开面子,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他毕竟是要老的,会死的,自己老了死了,孙女就没着落了,找个徒儿,一来自身学问有了传承,再则,也算是给自己孙女留条后路。 徒儿徒儿,师徒关系,亲如父子,有个徒儿帮衬着孙女,将来死了也能安心。 赵老举人答应收云冬为徒,甚至还答应来牛角镇定居,还会在学堂担任教书先生,方便教导云冬…… 云景严重怀疑,师父是在安排后路,估摸着准备自己走后让赵老举人担任学堂的山长,否则的话,赵老举人完全可以将云冬接去县城受更好的教育。 这些云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师父有自己的思想和打算,自己无力改变什么…… 赵老举人收云冬为徒那天,云景一家和李秋都去了,在镇上小林楼包了一席,因为当下局势原因,并未大操大办,以免惹来非议。 流程和当初云景拜师的时候差不多。 三拜恩师后,云冬有了个师父,还有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师侄,也就是赵老举人的小孙女。 那天之后,云冬就要跟着他师父学习了,不得不辞别父母家人。 那天云冬哭了,哭得稀里哗啦,年幼的他从此离开父母家人身边,很是茫然无助,比曾经云景离开父母身边时强忍眼泪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悲伤。 自大儿子云景离开身边后,二儿子云冬也长大‘离开’了,作为父母的,江素素和云山他们不悲伤是假的。 可孩子到底要长大,他们也只能流着泪分别,千叮万嘱,要孩子听话,想家了,就回去看看。 如此一来,他们身边就只剩下小云夕陪伴在身边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的,是孩子要长大…… 人世间的分别,尤其是骨肉分离,那份难分难舍的苦楚,唯有亲身经历,方才知道有多苦涩…… 好在牛角镇离小溪村不远,回家还是很方便的。 云冬的遭遇比曾经云景要好太多,再怎么样,这镇上,他还有一个哥哥,想见面还是很简单的,到时候学堂天天都能见到,哪儿像曾经云景那样,来镇上完全是孑然一身,一开始离开家的孤独,云冬到底还是没体会到多少。 云冬拜师之后,日子再度恢复了‘平静’。 李秋依旧每天一有时间就将自身所学教给云景,距离开学已经没多长时间了,一旦开学,忙起来,李秋就没那么多时间如现在这样教云景了。 在新学期开学的前三天,云景收到了一份礼物,一份来自于小媳妇苏小叶送来的礼物。 礼物一共有三样。 一件苏小叶亲手缝制的衣服,一个她亲手雕刻的一块木雕,以及一块带着刺鼻味道的黄色结晶体。 苏小叶的针线手艺明显比小时候好了太多,给云景缝的衣服倒是像模像样。 她雕的木雕是一只小老虎,卡通的那种,名副其实的‘胖虎’,很是可爱,她还让送东西的人带话来问云景呢,她问的是,景哥哥,为什么我跑了那么多山林,都没见过你画给我的这种老虎呀。 嘿,卡通形状的老虎,她在山林能找到才怪了。 至于那块黄色结晶体,用苏小叶带话来的人的说法,那是她在山里捡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送来问问她景哥哥这个读书人。 云景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硫磺!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学期的变化 苏小叶送来的这块硫磺得两三斤,气味刺鼻。 这玩意的用途很广泛,常见的可以用来杀虫杀菌防止病虫害,它还是一种很重要的功业原材料,最为人们熟知的,它是火-药的主要成分之一! 端倪着手中的硫磺结晶体,云景不禁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这算啥? 想什么就来什么? 战争已起,他正在琢磨着力所能及做点什么的时候,在远方的小媳妇苏小叶就正好送来了这玩意。 最关键的是,它来得不早也不完,是运气还是偶然? 这也太巧合了吧…… 既然如此的话,也罢,天意如此! 李秋的视线从沙盘上移开,看向云景笑道:“景儿可是不识得此物?它叫黄晶药,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会用它来治病,用量和用法很有讲究的,医术不到位的大夫通常不敢给病患用这种药,很容易出意外,你未婚妻居然能捡到此物,看来她们那边应该有这种药物的产地” 黄晶药,是这个世界对于硫磺的称呼,称呼不一样罢了,东西却是一样的。 听师父的口气,这个世界居然已经将硫磺进行实际运用了,不过除了医药方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开发出其他用途,对于这个世界的工业,云景还不怎么了解,也没去了解过。 点点头,云景笑道:“原来它叫黄晶药,徒儿之前倒是未曾见过,将来小叶子问起,我也知道如何回答她了” “既然景儿已经知道,那就放下吧,此物长时间接触,对身体不太好”李秋笑了笑说。 虽然云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于是将其收好,继续迎着夕阳扎马步练武。 在扎马步的时候,他心头在思索,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得在他走之前,把那件东西弄出来交给他。 ‘那件东西’可谓国之重器,对当下的战争有利,交给师父,后续如何,云景不打算去过问,此间的人只要明白了用途,想来只要不是笨蛋,都不可能将其束之高阁,一定会将其运用起来的。 云景也从未小看这个世界人们的智慧,只要给他们开个头,估计‘那件东西’能被玩出花儿来。 的确,这个世界的人有着超乎想象的武力,但那只是极少数。 纵使个人武力达到了能左右一国兴衰的程度又如何,战争终究看的不是个人,而是军队,是人民,直白点说,攻城拔寨之后,亦或者城关要塞,你总得要有人镇守吧,高手固然厉害,但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多少地方? 说到底,基础才能决定上层。 然而如何才能合情合理的将‘那件东西’交给师父呢? 和师父朝夕相处了这么些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师父是清楚的,突然拿出一个从未有过的东西,还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会怎么想? 这是个问题。 额,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会不会已经有那玩意了?别到时候白忙活一场…… 心头思索,这些年来,云景连鞭炮都没见过,想来‘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吧。 一时之间云景想不到一个合情合理的方法将那件东西交给师父,最后心一横,如果实在想不到办法的话,他干脆直接拿出成品算了,反正这些年来自家也弄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具在学堂风靡,想来把那东西整出来,师父也是能接受的吧? 尽管跨度有些大得离谱……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云景除了正常生活之余,已经在开始收集其他两种原材料了,那两种原材料并不难收集,他小时候都玩过,嗯,煮麦芽糖那次,还被混合双打来着。 想到当初被父母教训,云景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把那东西整出来,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家人的欢声笑语,平静的生活,战争很可能打破那一切,若是那件东西弄出来能结束战争,变相的保护家人,维持平静的生活,是值得的! 既然战争打不打不是自己能左右的,那就想办法让战争取得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战争啊,虽然还未波及到牛角镇来,看似很遥远,可战争瞬息万变,谁知道什么时候战火就会烧到这里呢…… 在云景暗中做准备的时候,新学期开学了。 在新学期开学去学堂的第一天,云景,陈一剑,林夜星,他们这三个考上童生的人,被告知不用和以前的同窗一起学习了,需得去知问班深造。 这一天还是来了,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同窗,到底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也不能说是分别吧,只能说是分开学习,毕竟依旧还在一个学堂,想见面还是很简单的。 这样的分开到没有什么值得伤感的,是喜事,毕竟考上童生,那可是功名,每个读书人都向往的事情,昔日的同窗恭喜的更多。 但这样的喜悦并未能维持多久,作为曾经云景他们的教习先生,杨云空告诉了云景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 就在上一个暑假期间,有一个同窗不幸去世了,原因,是外出被贼人杀害…… 杨云空说,贼人已经伏法,但那个同窗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意外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生,让人始料未及,当杨云空宣布这一消息的时候,班上的十九个人都难以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 听到这个消息,云景问了一下杨云空事情发生的地点,他告诉云景,那个同窗被杀害的地方,就在牛角镇外十多里之处。 和其他同窗悲伤中带着茫然不同的是,云景心头有些沉甸甸的,他意识到,随着战争的爆发,牛角镇这可谓偏远的地方,也开始变得不安生了,因为他近段时间以来,经常能听到贼人作乱的消息! 一个同窗不幸去世,是在暑假期间,云景他们不知道,未能参加他的葬礼。 如此一来,加上云景他们三人,这个班级,一下子少了四个…… 新学期,云景的弟弟云冬也来到学堂开始正式学习,他们那个班级,人数居然达到了夸张的四十六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上学期,这个学堂一下子考上了三个童生,可谓出名了,很多其他地方的人都将孩子送来了这里学习。 时间在变,什么东西都在变。 值得一提的是,杨云空在教出三个童生后,名声大涨,他不再担任云景他们原来班上的教习一职了,而是在某些关系户的强烈要求下,去教云冬他们那个新入学的班级。 这就没办法,什么地方都逃不过人情关系,杨云空也是要吃饭的,不得不听从安排…… 把这些新入学的琐事忙完之后,云景他们三人在王柏林周金泰纠结的目光中,被杨云空带走,送去了新的班级。 新班级并非只有云景他们三人,他们算是后来的,加上他们,新班级一共有十六人。 这十六人里面,除了云景他们三人外,其他的十三人,其中五个是前面两三年陆陆续续考试童生的本学堂学子,另外八个,则是‘借读生’。 ‘借读生’的年龄都偏大,普遍在十五六岁以上,他们是那种快结业甚至已经结业,但找不到更好的老师教,又想继续走科举这条路的人,自费前来听课学习,不可否认,这种人家里都不差钱,否则也没钱更没时间来这里继续深造。 云景他们考上童生后,如今就读的叫知问班,整个学堂,知问班一共两个班级,另一个班级人数还多一些,那已经是在冲刺考秀才的阶段了,是以不和云景他们一起学习。 来到新班级,让云景略微意外,但又觉得合理的是,他们的教习先生,居然是不久前弟弟云冬的师父赵老举人,他叫赵为居,年近六十,很和蔼的一个人,估计是早年遭遇的关系,他脸上的笑容并不多。 加入新班级,云景他们没逃过自我介绍这个流程,然后就这么算是融入了这个班级。 不得不说,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时间的改变,很多东西也在悄然发生变化,曾经云景他们第一次踏入学堂的时候,大家也是陌生的,可那种陌生,却带着某种隐约的亲切,然而现在呢,加入新班级,大家都认识了,但也仅限于此,隐隐约约有一种疏离感…… 人这一生,成长嘛,总要经历这些。 大家自我介绍,相互落座后,赵为居老先生开始讲接下来的学习安排,其实主要是说给云景他们三个新加入的成员听的。 升入知问班之后,云景他们的学习和以往有了很大的改变。 以往云景他们蒙童班的时候,每天是四节课,如今不但没有变多,反而变少了,每天只有两节课,其余时间自学,不懂的就问先生。 知问班,他们学的东西很多,比以往多得多,学问方面,有礼仪,算数,诗词文章,这些以前都有学的,只是如今学的更加深奥复杂了而已,然后他们还要学农耕水利,以及法律,都是和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 其中法律最为关键,秀才科举之时法律方面占据很大的占比,因为秀才后,有门路的就可以去某差事了,只是不入品而已,那已经算是正式踏上仕途,如果不懂法律怎么行? 纵使不踏入仕途,你给人家写契约,写诉状等等,不懂法律纯粹是扯淡。 所以,在这个世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没有不懂法的秀才…… 除了这些文化方面的课程外,他们还要学习琴棋书画这些陶冶情操的东西,还要习武…… 学的东西太多了,如果仅仅只是老师在课堂上教,时间根本就不够。 所以需要自学,花大量时间去看,去读,去记,不懂的,不了解的,去问先生,先生会给你认真解答。 反正云景他们拿到了整个知问阶段的所有课本,一大堆,加起来得有五六十本了,光看着那一堆书,就让人头大。 里面的内容,是全部都要学会且记住的。 有过目不忘能力的云景,表示没压力…… 这第一天,主要是分班领书等等这些琐事,完了就放学了,第二天开始正式上课。 放学的时候,云景带着一大堆书,师父李秋看着他笑道:“怎么样景儿,升到知问班,要学那么多东西,感觉有压力吗?有压力也没办法,每个读书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就好” “还行”,云景笑了笑道。 童生的学习,和蒙童,到底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对于不求上进的人来说,童生之后的学习还是很轻松的,每天就两节课,上完爱干嘛干嘛,没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你管你,可对一心科举的人来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可言,那么大一堆书,压力山大。 李秋说:“走吧,我们回去,以后啊,学堂发的课本之外,为师的那些藏书,你也可以随意翻阅了,以后你考秀才的时候,考的不仅仅只是课本上的东西,需要想方设法的多读书来充实自己的学问底蕴” “徒儿知道了”,云景点头道。 然后李秋笑道:“课本上的东西,大多都是死记硬背,不懂的,就问先生,问我也行,琴棋书画,这个就看你自己的天赋了,对科举考试没多大帮助,你看着办吧,然后你还记得为师给你说过的吗?给你安排个书童,已经安排好了,回去就能看到” “书童……” 云景愣了一下,如果不是师父提及的话,他都快忘了。 …… 第一百七十章 时代的产物 读书人随着学问的深入,要学的东西太多,时间对他们来说是很珍贵的,学习生活中的很多琐事会耽误学习时间,所以就需要有人来帮忙操持这些琐事,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用于学习。 书童这种职业,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用云景前世的说法,书童相当于生活和工作上的秘书,是上下级关系。 这里的上下级,严格的说是主仆关系,但这种主仆关系又区别于寻常的主仆关系,很多情况下更像是朋友,甚至可以将其当做一家人,总之,如何看待书童,还是要看个人。 读书人和书童之间,随着年龄的增长,如果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关系的话,读书人的学问和成就越高,书童的地位也会随着水涨船高。 而且,因为书童对于读书人的生活习惯在朝夕相处中无比熟悉,往往到最后,读书人成家立业了,那个书童通常都会担任管家这样的职位,毕竟知根知底,而且用得顺手…… 师徒俩乘牛车回住处,途中云景虽然好奇师父给自己安排了个什么样的书童,但都忍住好奇没有问,很快就会知道了。 是男是女? 额,通常情况下,没有女的给人当书童吧,贴身丫鬟还差不多…… 牛车驶到大路分路的时候,那里,师父李秋家的赵管事已经等候在此,他的身边,还规规矩矩的站着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一般。 云景猜他应该就是师父给自己安排的书童了,是个男的,预料中的事情。 “老爷,人我给你带来了”,赵管事上前道。 李秋点点头说:“嗯,你先回去吧” 在赵管事和其他人走后,李秋道:“走,先回住处再说” 云景打量那个男孩的时候,对方也在偷偷打量云景,对他来说,如果不出意外,将要和云景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还有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虽然说这句话有些怪怪的,但却是事实。 三人沿小路回到住的院子。 已经快一米三高的小白,第一时间就迈着八字步朝着云景跑了过来,喉咙里面发出咕咕的声音。 这个时候,跟着云景他们回来的男孩,脸色一变,惊呼一声小心,然后飞速迈步跑到前面,一脸警惕的看着走来的小白,还作出了攻击的动作。 面对这样一个陌生人,小白当即停下脚步,微微炸毛,一双翅膀张开,也作出了攻击的动作,喉咙里发出威慑性的声音,别说,挺唬人的。 可纵使这样,前面的男孩依旧没有让开半步。 此时李秋拍了拍那男孩的肩膀说:“别怕,放松,这是我徒儿小景养的,不伤人” 男孩回头,一脸愕然,心说这样的猛禽,居然是养的?但还是哦了一声点点头,稍微放松了警惕。 云景笑道:“别怕,小白很乖的”,说着,他对小白招手道:“来来来,小白,认识一下新朋友,他……额……你叫什么?” 后面的话,云景是问那个男孩。 对方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回云少爷的话,我叫宋岩,你叫我小岩小宋都可以” 这是他和云景见面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宋岩”,点点头,云景说:“小白,就是这只白头鹰,不算是我养的,但和我关系很好,类似朋友吧,经常来我这里,你不要怕,它很通人性的” 此时小白也收起了攻击姿势,来到云景身边,蹭了蹭他,然后歪头似乎有些好奇的看着宋岩这个陌生人。 李秋道:“景儿,他就是我给你安排的书童,你们先熟悉一下” 说完,李秋自顾自的迈步进屋去了,单独留给两人熟悉的空间。 在李秋走后,宋岩微微低头不说话,似乎不知道如何与云景交流。 云景让小白自己一边玩儿去,然后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回头道:“宋岩,你多大了?家住哪里?为何会来当书童的?” 这些基本信息,还是有必要了解的。 宋岩规规矩矩的回答道:“回云少爷的话,我十二岁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没有家,五岁的时候,家里走水,家人都没了,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家没了之后,我四处乞讨,幸得遇到赵管事,他心好,不但给我吃的,还把我带到老爷家里,做些扫洒的事情挣口饭吃得以度日,赵管事对我很好,经常教我读书识字,我也算粗通文墨,老爷让赵管事给云少爷安排一个书童,他推荐了我和其他几个人,得老爷考核后,我被带来了这里,至于能不能成为云少爷的书童,还得你最终点头” 没有家,从小在师父家做下人,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想来赵管事对师父的吩咐不可能敷衍了事,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云景心中暗自点头。 然后道:“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的云少爷,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看开了”,宋岩摇摇头道。 转移话题,云景说:“你知道书童要做些什么事情吗?” “赵管事教过我的,少爷学习的时候,我帮忙磨墨,整理书籍书稿等等,随时候着,平时帮少爷安排食宿,在取得少爷同意的情况下,提醒少爷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若是外出,我得给少爷拿东西,安排食宿等等,不让少爷为这些琐事操心,还有,随时保护少爷的安全,必要的时候,我得站出来给少爷挡刀,其他的话,任何事情,少爷只管吩咐”宋岩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感情还是专门培训过的…… 然后云景想到他之前敏捷的动作,又好奇的问:“你练过武?” “是的少爷,赵管事在当初收留我之后,见我可怜,为了让我不受欺负,有教过我练武,到如今,我练武已经有七个年头了……”,说道这里,宋岩顿了一下,想了想道:“不怕少爷笑话我自大,虽然我没得到赵管事的真传,但老爷家里的十多个护院里面,我应该比大多数都要厉害……” 似乎怕云景误会,他赶紧又说:“老爷家里的很多护院,我这些年都看在眼里,他们大多是都只是将其当做养家糊口的差事,平时疏于练习,我练武,是想多一门手艺,出人头地我这样的身份不敢想,但总好过一辈子茫然度日,所以平时很刻苦,一有时间我就练赵管事教我的那些武功” 看得出来,他这是在极力推销自己了。 云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道:“你能管得住自己的言行吗?” 书童,说到底是要朝夕相处的,熟悉之后,将来自己身上很多异于常人之处对方肯定都会知道一些,虽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云景可不喜欢被到处宣传。 “云少爷放心,我嘴巴很严实,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心头有数”,宋岩赶紧回答道。 希望如此吧,云景也没要求对方赌咒发誓之类的,说到底,若是将来对方做得不好,随时可以辞退。 点点头,云景道:“既然如此的话,你就留下吧” “多谢云少爷”,宋岩当即惊喜道。 关于书童的事情,算是就这么定下了,暂时的,至于将来,谁说得清楚呢。 这时李秋‘恰好’出现,对宋岩道:“既然景儿已经答应让你留下,以后就好好做事,不要辜负了老赵对你的一番期望” “老爷放心,我一定好好干”,宋岩一脸认真道。 点点头,李秋说:“嗯,景儿住的是右手边里面间屋子,你就在外间撘个床铺吧,被褥都是现成的,等下会有人将床送来,你先去整理一下”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回答一声,宋岩转身离去整理去了。 在他走后,李秋拿出一张盖有手印的契约,递给云景道:“景儿,这个你收好,是宋岩的卖身契,他当初自愿签的,官府备案过,我知道你平时不喜欢这些东西,但规矩就是规矩,总之你看着办吧” 微微愣了一下,云景还是接了过来,这就是古代社会…… 稍微打量契约,宋岩签的居然不是仆契,而是奴契! 这个世界的下人,分为奴与仆。 仆人,通常是指那种雇佣关系,双方某种意义上是平等的,任何一方对另一方不满,都能随时解除这种关系。 而奴,则是主家的私人财产了,主家不同意,是无法解除这种关系的,纵然是将其打杀官府都不会过问。 奴是贱籍,无法参加科举的,身份和流民相当,一旦成为逃奴,会被当做流民处理,下场很凄惨。 卖身为奴,通常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那样做,一旦卖身为奴,自己,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孩子,生生世世都将背负贱籍的命运,是别人的私人财产,生不由己…… 也就是说,现在云景拿着宋岩的这张卖身契,某种意义上,是掌握了宋岩未来的命运! 话说回来,当初宋岩五岁,家破人亡,能有一个收留活命的地方就不错了,哪儿还能挑三拣四? 这种事情,是时代背景的产物,云景以前只是没遇到而已,但听说过,他也无力改变这样的现象,想要改变,不亚于去推翻整个世界的制度,那就是和整个世界为敌了! 实际上奴契不奴契,还是要看主家的态度,心情好,契约只是一张废纸,心情不好,这就是要命的玩意……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把师父掏空了 书童宋岩的出现并未让云景的日常生活有太大改变,确定对方留下后,云景依旧和师父下地去干活儿。 如今已是快接近夏末的季节,正是地里庄稼长得茂盛的时候,需要好好经管。 “老爷,少爷,我来帮你们” 宋岩整理了一下房间,出门发现云景和李秋都不见了,找了一圈才发现他们跑院子外不远处的地里忙活去了,于是赶紧跑来说要帮忙。 云景抬头问:“你会种地?” 不怪他有此一问,毕竟宋岩从小就没了家,在师父家当下人长大,种地的机会估计不多。 宋岩赶紧点头道:“少爷,我会的,老爷家里也有些田产,我经常去帮忙,是以如何料理田地我还是清楚的” 听他这么说,云景心头若有所思,这宋岩,应该属于很有上进心那种,本来在师父家,他是负责扫洒工作的,但在做自己本职工作之余,他还跟着赵管事识文断字和练武,还去下地干活儿,或许还会一些其他东西…… 所谓艺多不压身,他会的东西多,或许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但若不积极的去学,永远都只能活在最底层,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这不,他经过自己的努力,从奴仆如今成为了书童,这就是努力的结果。 很多时候,先天命运无法改变,但后天命运,通过努力,还是有改变机会的,只是很多时候机会太渺茫了,渺茫到付出了一切很可能换来的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甚至啥也得不到…… 毒鸡汤,始终只是毒鸡汤,但毒鸡汤也是汤,只要毒不死,或许还养人? 心中一下子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云景也并没有让宋岩来帮忙的意思。 此时李秋说:“小宋,种地是我给景儿安排的课业,你就不用来帮忙了,等下有人给你把床送来,你去接一下,把床铺好,然后做饭吧,家里有米和菜,三个人的饭菜就够了,记得在饭里面加一点厨房柜子里那个白色瓶子中的粉末,不需要多,一小勺就行,对了,你会做饭吗?” 说道最后李秋才意识到宋岩会不会做饭这个问题,平时在他自己的家,习惯了吩咐一声就有人把事情办好,现在宋岩加入,他到底还有些不熟悉。 宋岩秉持着多做事少问问题的心态,没纠结作为读书人的云景为何还要种地,点点头道:“好的老爷,我知道了,我会做饭的,在府上,偶尔我也会去厨房帮忙学一两手” “那行,你去吧”,李秋点头道,没再多问。 看着转身离去的宋岩,云景心说这家伙会的东西挺多啊,还真是个不错的助手呢。 此时李秋对云景道:“景儿,你如今课业繁重,还要习武,以后做饭洗衣这样的事情,就交给宋岩去做吧,也好腾出更多时间来充实自己” “好的师父”云景点头道,没什么异议。 然后李秋想了想又道:“景儿,这些年来,为师看着你长大,你的表现和心性为师都看在眼里,一些事情,也是时候做出改变了,这一季庄稼过后,以后地就不种了,安心做学问和练武,再种下去,也没有太大意义了,以后有时间,就多出去走走,看看,体会一下人生百态,这对学问有很大帮助” “嗯”,云景点头回答,心头莫名堵得慌。 他能听出,师父应该是在安排他走后自己的生活了,多年的朝夕相处,双方情同父子,到底难以割舍这份离别。 可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只希望那一天晚一些到来吧…… 夕阳西下的时候,师徒俩收工回去,宋岩已经将床铺铺好,连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一盆米饭,菜是院子里种的蔬菜做的。 味道虽然比不上开饭馆的,但意外的挺不错。 饭后,洗碗这种事情宋岩很自然的就接手了,云景开始跟着师父学习练武。 宋岩很识趣的没有偷看偷听,但院子只有那么大,李秋在教云景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全避开他,反正李秋也没在意。 不是谁都有云景那过目不忘本事的,若是宋岩能学到点什么,那也算他造化,当然,若是他一知半解的乱练,吃亏受罪的只会是他自己。 武功,不是偷听偷看一知半解就能学到真本事的,哪怕仅仅只是一点点关键之处不了解,最终都只会造成害人害己的结果…… 练武时间过了之后,云景开始去练字学习,宋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学习所需的笔墨纸张都准备好了。 云景重新给自己规划学习时间,如今要学的东西很多,除了学堂发的书本外,他还得看师父的藏书充实自己,是以再像以往那样就不行了。 他的计划是,晚上练字一个半小时,然后看书半个小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书时间倒是不必太多,然后将看书时候不懂的地方记下来,第二天问学堂的先生亦或者师父,总之,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要睡觉。 云景学习的时候,宋岩就在边上默不作声的候着,很知趣,跟个透明人似得,这个时候他在随时准备迎接云景吩咐的同时,居然在偷偷练武,练的不是什么招式,而是扎马步,其他武功怕动静大了影响到云景学习。 不得不说,他真是个勤奋上进的人。 云景结束学习,他立即开口道:“少爷,热水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去洗漱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就好” 剩下的事情,指的是收拾桌子整理书籍这些。 这些本就是他该做的,云景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起身点点头道:“也好,收拾完你也休息吧” 休息的时候,云景惯例吸收灵气以养自身,顺便给小白小龟和花圃种的野菊分润一些,然后,也给师父李秋送去了一些,趁师父还在这里的时候,能帮多少帮多少吧…… 云景隔天四点的样子起床练武,宋岩比他更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洗漱用品,云景这也算真正过上大少爷的生活了,然而宋岩到底只是书童,并非丫鬟,少了几分‘火候’…… 早上练武,下地干活儿,然后去学堂。 去学堂的时候,宋岩也跟去了。 书童是可以进入学堂的,学堂并不禁止童生以上的学子带书童去学堂,甚至书童还可以旁听,但不能进入教室,只能在外面,这也算是书童的福利之一了。 也就导致了云景他们这个班上,外面候着十多个随时听候差遣的书童。 这一天,云景学的第一堂课是律法。 大离王朝律法第一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说到底,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世界…… 早上是连着两节课的律法课,下午居然是武技课,一个专门教授武技的先生,传了云景陈一剑林夜星这三个新升入知问班的童生一套基础剑术。 这套基础剑术,基础得比当日李秋交给云景的更基础,云景一遍就会,让教授武技的先生为之侧目,但他却是告诫云景,练武天赋虽好,但也要更加注重学问。 陈一剑是第一次接触练武,练得兴致勃勃,他说学会剑术,自己这个剑客才算是名副其实。 奈何他天赋有限,一套基础中的基础剑术,一个下午下来,一半都没学会。 林夜星在之前到底还是有武学基础的,这套基础剑术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一个下午能磕磕绊绊的使出来了。 然而和云景的表现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这让他感到人生一片黑暗。 我在学问上不如你就罢了,居然连学武都比不过你,你是上天故意派来气我的吗? 林夜星并未因此而气馁,心说天赋是一回事,勤奋更重要,早晚有一天我要超过你一次,一定…… 他们三个新晋童生练基础剑术,其他学生则早已经学会,有的在练一些高深点的剑术,有些则是在两两对练。 用的都是木剑,以免伤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练武的地方,在学堂后面一个单独的区域,避开了低年级的学子,有人把守,偷看都没机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一开始对于宋岩的闯入生活云景还有些不习惯,渐渐的他就体会到了有书童的好处了,尤其是随着双方熟悉之后。 自己只管学习,其他的几乎都不用操心。 宋岩对自己这份书童的工作很认真,在住处的时候,做饭洗碗准备笔墨纸砚整理书籍这些事情压根就不用云景提醒,在学堂,每到饭点,他都会提前根据云景的口味打好饭菜,甚至他每天都会去询问先生第二天要学什么,提前给云景准备要用的学习用品…… 这样的生活,可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好是好,可云景纠结的是,这样时间久了,自己会不会变得安于享受啊? 会把自己惯坏的…… 夏去秋来,庄稼收获,天气一天天开始变冷了。 武道方面,在冬季悄然来临的时候,李秋已经没什么可教云景的了,可以说在武道方面李秋脑袋里面的东西已经完全被云景掏空,以后就是云景自己天长日久的练习了。 这段时间以来,云景每日吸收灵气修炼养身功第一层,他的体质已经强大到了能单手举起千斤重物的程度,已经是师父口中所说的那种后天初期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可纵然如此,云景还是没有感觉到自己体质增长的极限! 对于这种情况,李秋只是表示云景稍安勿躁,继续练习第一层,直到感觉长时间得不到提升再修炼第二层,基础越牢,未来的成就越高。 云景听师父的。 可问题是这体质得增长到什么程度啊,别练一辈子养身功第一层才好,将来练成以力量横推那款太暴力了,哪儿有剑气纵横高来高去优雅美观? 虽说暴力也是一种美,可这种美到底没多少人欣赏得来啊。 学问方面,这几个月云景早已经将学堂发的那些课本中的内容全部看完记在脑海,李秋的藏书他都已经看了一部分了,脑袋里面的知识越发充实起来。 武学方面,他除了依旧联系养身功第一层和扎马步外,剑术练的还是基础剑术,只是变着花的在练而已,几十个基本的剑招动作和步伐,他可谓是信手拈来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同等的条件下,在基础剑术方面,李秋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但云景依旧没有‘赢’过师父,一次都没有! 师父也是要面子的,他总能在最后将云景打败…… 然后云景练得最多的是轻功,到底没有血气内功这些东西支撑,如今他练的轻功只能说是步伐,直白点说就是以自身条件在各种地形跑路的方法,反正他现在跑路贼溜,翻山越岭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可基础依旧只是基础,没高深轻功那种凌空腾挪的优雅和美感,不过李秋已经教他几套高明轻功了,将来境界到了就能施展出来。 边关战况依旧源源不断的传来,打了这么久,几个国家的伤亡累计起来已经快两百万了,这是一个无比可怕的数字! 两百万啊,堆在一起都能堆成一座大山了。 战事一直都是胶着状态,大离王朝想要给陈夫子报仇,主要对付的是大江王朝,可直到如今,依旧内能打穿大将王朝的边境,一次次进攻,一次次被打回来。 另外两个国家,明显是出工不出力,和大离王朝干耗着,虽然依旧经常有战事发生,但都没有爆发特大规模的战斗。 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明显是老因哔,搞不过存着用这场战争拖死大离王朝和大江王朝的想法。 这种情况大离王朝乐得看到,将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大江王朝方面,战争还得打下去。 眼看冬季就要来临了,到时候天寒地冻,肯定是要休战的,会有一段难得的平稳时期…… 在将该教的都教给云景后,没事儿的时候,李秋要么盯着沙盘推演战局,要么看着北方发呆,有时一站就是一整夜。 将师父的样子看在眼里,云景纠结再三后,某天避开宋岩,单独找到李秋,道:“师父,您帮忙找个偏僻没人的地方,我给你看个东西……” 第一百七十二章 轰…… “什么东西不能现在拿出来吗?”李秋疑惑的看着云景道。 云景纠结说:“师父,那东西比较特殊,目前最好杜绝让人知道的好……” 李秋不以为意的笑呵呵打断云景说:“景儿还跟为师卖起关子来了,无妨,什么东西直接拿出来吧,想来目前新林县境内还没人能轻易从为师手中抢走东西,而且周围没人的,你还信不过为师吗?” 好吧,在师父眼中,自己依旧是个孩子,说得挺严肃,实际上在对方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云景无语,那玩意根本就不是被人抢不抢的问题,问题是在这里拿出来,这个院子还得住人呢。 “师父,你就听我一回吧,到时候动静可能有点大”,云景用指尖比划了一下道。 见云景如此认真,李秋收起笑道点点头道:“也好,为师就听你一回,走吧” “那好,师父,你跟我来,我先去取东西”,云景点头笑道,让宋岩看好家,他带着李秋出门离去。 火-药云景这几个月经过反复试验后已经搞出来了,制作起来并不难,毕竟配方就那几样。 当然,他弄出来的比例,肯定是没法和前世那些经过精确计算后得到的优良配方相提并论的,但出入不是太大。 他不但弄出来了,还做了几个‘大鞭炮’! 这些东西他都没放住处,太危险了,他还想多活几年,放住处,睡觉估摸着都睡不安生。 而且,在制作火-药的时候,云景并未动手去操作,安全为重,他用念力控制隔空操作的,虽然麻烦了点,但胜在安全。 嗯,炸过,没必要他绝对不亲自动手操作。 这些事情都是他刻意避开李秋暗中操作的,如今能拿出成果了。 和师父出门,云景带着他远离了一千多米,来到一座小山脚下,然后施展轻功,跳起十多米高,从小山一个峭壁上的干燥石洞中拿出了一个布袋子。 放这么远的地方,一来隐蔽,再则安全。 提着袋子,云景下去的时候是爬下去的,直接跳下去自己倒是没事儿,可万一动静大了手中的东西炸了咋搞? “这就是景儿你要给我看的东西?打开看看吧”,李秋略微好奇道。 师父你现在不当回事儿,等下有你吃惊的…… 心头嘀咕,云景摇摇头道:“师父,这里不合适,我们还得远一些,越远越偏僻越好,最好是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 听云景这么说,李秋无语片刻,然后笑道:“也罢,为师就陪你瞎胡闹一次,要说这种地方,为师还真的知道一个,不过有点远,我带你去?” 说话的时候,李秋心头感慨,反正没多少时间了,景儿开心就好。 “那感情好”,云景点头。 然后,李秋抓住他的肩膀,脚下仿佛生风一般,带着云景腾空而起,一步迈出就是数十米,简直风驰电掣。 尤其是李秋看上去无比轻松写意,这不禁让云景羡慕,瞧瞧,这才叫轻功啊,自己练的,那只能叫跑酷…… 师徒俩风驰电掣的远离人烟,可谓翻山越岭,足足半个小时后李秋才停下脚步。 云景初略的算了一下,他们大概走了得有四五十公里! 半个小时,师父带着自己走了大概五十公里,也就是说,他的时速能打到百公里的程度? 云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这就是先天高手吗?太牛掰了。 难能可贵的是,师父还带着自己啊,而且看样子他并不吃力的样子,极限得多么惊人? 师父,说吧,你到底是不是会飞…… 思维跑马,云景却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他们位于一个山谷之中。 这里很偏僻,环境相对原始,但风景不错,在山谷深处,居然有一个小茅屋,不过一看就多年没有人居住了,风吹日晒下都已经垮塌。 带云景来这里后,李秋说:“景儿,这里曾是为师隐居过一段时间的地方,远离人烟,只是很多年没有来了,怎么样,这个地方你还满意吧?” “满意,太满意了”,云景点头道。 李秋却催促他说:“既然满意,还不把东西拿出来?” “师父稍等”,云景笑了笑,将手中的布袋子轻轻放地上,然后打开,先是拿出了一个小纸包。 在他打开布袋子的时候,李秋看到,布袋子里面还有大大小小好几个竹管。 景儿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心头疑惑,李秋却没问,耐心等着。 云景将拿出的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团黑乎乎的粉末,展示给李秋看,说:“师父,我要给你看的就是这个东西” “这是啥?不是,景儿,你让为师跑了那么远,就为了给我看这个?”李秋无语道,有些好笑,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没在意师父的调侃,云景说:“师父,就是这个东西,你别看他不起眼,但……算了,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着,云景将纸包里面的火-药放远一点的地上,然后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燃后,拾起一根枯枝点燃。 枯枝得有两三米长,他点燃后,将燃烧的那头放在了火-药上。 嗤~! 火-药遇火即燃,火苗窜起,烟雾升腾,这玩意,不是密封环境,倒也不担心爆炸。 完了云景问李秋:“师父,你觉得怎么样?” 李秋眨了眨眼,学着云景有些时候的动作,耸耸肩摊手道:“就这?” 完了他补充一句说:“话说回来,那东西用来烧火倒是挺不错的,燃烧很快,你哪儿来的?” 云景:“……” 师父,用火-药烧火,亏你想得出来。 算了算了,先进行下一个环节,其他的等下再说。 “师父,你等下,还没完呢”,说着,云景来到布袋子边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最小的‘鞭炮’。 一根大拇指粗的竹管,半尺长,里面装满了火-药,用泥土密封,泥土外面云景还图了蜂蜡,蜂蜡这种东西,云景有念力远距离操作,想寻到还是很简单的,都不担心被蜜蜂蜇。 ‘鞭炮’有引线,一尺多长,云景试验过的,这种长度,能维持十秒左右。 拿着鞭炮,云景用火折子点燃,然后将其丢出,他如今力量很大,不费劲的就能丢出一两百米。 李秋看着他表演,脸上带着笑容,心说景儿始终还是个孩子啊,然后他又有些愧疚,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是不是太严格了,云景都没能真正的好好玩耍过,连一个完整的童年都称不上,才十岁啊,懂事得让人心疼。 难得景儿有这么欢乐的时候,陪他玩儿吧…… 笑着笑着李秋就笑不出来了。 远处,云景丢出去的鞭炮爆炸,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声音在山谷回荡,突如其来的声音,惊起了鸟兽无数。 爆炸的鞭炮有一团火光闪现,炸碎的竹管碎片四散而飞,地上都被炸出了一个大碗那么大的小坑。 看了看还在冒烟的那边,脸上笑容逐渐收起,李秋回头看着云景道:“景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师父,之前那个竹管里面,就装了我刚才给你看的那种粉末,在密封环境下点燃,结果你也看到了”,云景解释道。 听完之后,李秋沉默片刻,问:“然后呢?” 他还没反应过来,亦或者说他还没意识到这种东西的重要程度,经验和见识限制了他的想象。 没说话,云景重新拿出一个大点的鞭炮,婴儿手腕粗,半尺长。 多说无益,用事实告诉师父这东西的效果就行了,他会明白的。 和之前一样,点燃引线,丢出,丢得远远的。 咚~! 鞭炮爆炸,声震山谷,烟雾升腾,那边的地上,被炸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泥土四溅,草屑纷飞。 看到这一幕,李秋微微动容,皱眉道:“这便是那种粉末在密封环境下燃烧的效果?这种程度,若是常人近距离接触,恐怕身体都要被炸裂!” 师父在‘开窍’了,联想得多了一些。 云景依旧没说话,再次拿出一个大鞭炮,成年人手腕粗,一尺长,这已经能称得上是炸弹了。 引线两尺长,云景将其点燃,丢出,这次丢了三百多米远。 嘣~! 远处,大鞭炮爆炸,泥土四溅,地面出现了脚盆那么大的一个坑,这还不止,边上一块几十斤重的石头都被崩飞了。 看到这里,李秋一脸严肃,沉声道:“这……,若是等闲武者遭遇这样的爆炸,断无任何生机可言,后天后期拥有内力的武者猝不及防下恐怕都扛不住!” 听他这口气,云景估摸着,这种程度搞不好还无法伤到师父这样的先天高手,额,数量少的情况下。 还是没说什么,云景再度拿出了一个加大号的鞭炮,碗口那么大,一尺长。 点燃,丢出。 待到引线燃尽。 轰~! 山谷中响起了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整个山谷似乎都在颤抖,接二连三的爆炸惊起飞鸟无数,甚至还有无数动物惊叫逃离的声音。 再看爆炸之处,烟雾散尽,地面出现了一个桌子那么大的大坑,边上一颗需要一人合抱的大树都被炸断轰然倒下了。 看到这一幕,李秋惊得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愣愣的看着云景问:“景儿,这便是那种粉末带来的效果?” “是的师父,本来我还想做更大点的展示给你看,可材料不够了”,云景点头道。 然后李秋又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沉默良久的师父,云景说:“师父,这种东西是可以制作出来的,如果盛放那种粉末的是铁皮管子,爆炸的话,想来杀伤力不错吧?再如果,大量制作,放在战场上……” 沉默中的李秋莫名有些头皮发麻,此时他脑袋有些乱,一时之间理不出个头绪来。 思维纷纷乱乱中,他深吸口气,问云景:“景儿,此物你从何而来?” “师父,这是我自己捣鼓出来的”,云景回答道,然后补充说:“当初小叶子不是送来一块黄晶药嘛,我把它弄成粉末,混合碳粉,还有墙角的那种芒硝,最后就做出了这种东西了,具体配比和制作过程,我等下告诉师父,不过这只是我随便捣鼓的,应该还有更好的配比,需要试验,更好的配比,效果应该更好,而且盛放那种粉末的东西也不一定要制作成管状,开动脑筋的话,应该还能玩儿出点很多新花样……” 说着说着,云景见师父表情越来越严肃,于是闭嘴。 在他话音落下后,李秋沉声道:“景儿,我问的是,你为何会制作这种东西?谁教你的?这很重要!” 云景心头无奈,这种问题,始终是要面对的。 想了想,他说:“师父,如果我说,这只是我胡乱捣鼓出来的,你信吗?”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景儿,你能告诉我,这种东西,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其他第三个人知道吗?”李秋严肃道。 摇摇头,云景说:“师父,除了我们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了” 稍微松了口气,李秋说:“景儿,别怪为师如此严厉,实在是此物太过重要,重要程度……算了,你都能联想到战场了,想来应该是知道的……”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景儿,这些年来,你有一些特别之处,为师是知道的,总会冒出一些奇思妙想,你能捣鼓出这种东西我并不奇怪,姑且这东西就是你胡乱捣鼓出来的吧,我也不详细询问了,只要确保这东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就好” “师父,我敢保证,这东西我弄出来后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云景认真道。 心下感动,没想到师父如此大度,居然不深究,倒也省却了自己一番口舌,没必要的话,云景实在不想编理由骗师父。 点点头,李秋信了云景的话,然后再度陷入沉思,表情有些纠结。 云景大概知道师父在纠结什么,这本就是送给他的礼物,于是道:“师父,这东西太过危险,弟子不敢据为己有,将来也不打算继续制作了,配方和制作过程我告诉你,要如何处置,师父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个东西,弟子会烂在肚子里,从我口中,绝对不会告诉除师父外的第三个人!” 李秋一愣,明白了云景的意思,复杂的笑了笑,见识到火-药的威力,尤其是这东西还能大量制作,他权衡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景儿,东西是你的,为师没有想要据为己有的意思,但因为某些原因,为师想要借用,可否?” “都说了交给师父了,就别问我这种问题了”,云景摇头道。 点点头,李秋说:“景儿,借用你的这件东西,为师将来会竭尽所能的补偿你……” “师父于我有传道受业之恩,景儿本就无以为报,师父更是待我如亲子,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这东西是景儿捣鼓出来的,师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在意我”,云景第一次主动打断师父的话开口道。 张了张嘴,李秋没再说什么,轻轻拍了拍云景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那一天总算是来了 又是一个寒冬降临,一夜之间,雪花纷纷扬扬,天地一片素白。 大雪封路,地处南方尚且行路难,何况北方,边关战事在牛角镇这里大雪降临的几天前就传来消息已经停下,目前处在蛰伏阶段。 有小道消息在坊间流传,言说前面战争期间,一些闹得凶的读书人倒霉了,王朝方面在战争蛰伏期间腾出手来整治了他们。 虽说法不责众,可到底还是有些跳得欢实的人付出了代价! 有人被‘送’去了边关战争前线,有人被削去功名学籍沦为平民,更甚者,有些则被直接砍了脑壳…… 这些读书人里面,不乏担任要职之人,律法无情,按章办事! 说到底,玩归玩闹归闹,只要不过分,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一开始不管你,见好就收呗,还来劲儿了,不收拾你任由你继续跳得欢快吗? 王朝方面大刀阔斧的整治,加上战争已经打了大半年,该闹的也闹得差不多了,如此一来,读书人这个圈子倒是消停了一些。 但谁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平静下面,是不是隐藏着更大的动荡正在酝酿,毕竟只要战争一天不真正结束,总有些不安分的家伙会想方设法的搞事情。 搞事情,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纯粹是为了唯恐天下不乱,当然,也不排除帝国细作。 那些被砍了脑袋的读书人,罪名就是奸细,‘证据确凿’之下,不但没有人给他们喊冤,反而人人唾骂…… 还有小道消息说,战争期间,很多江湖门派因为怕王朝方面战争失利,从而战火燃烧道国内,为了自身安全,欲要扩大山门广收门徒。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可当有这种小道消息传出后,有一位数十年都没有露过面的夫子说话了,说自己学问有缺,欲周游天下! 然后那些江湖门派就老实了,绝口不提扩大山门广收门徒的事情,甚至还约束门下弟子慎言慎行。 江湖门派到底是不是想扩大山门,那位夫子是不是说过要周游天下,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小道消息就是这么说的,反正如今国内大事儿没有,还算平静,这倒是真的…… 那天,云景将火-药的制作流程和方法以及注意事项告诉师父后,李秋反而平静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比往日多了一些。 云景猜不透师父心中是怎么想的,也没去揣测,更没过问后续他要如何利用火-药这种东西,想来李秋自有计较。 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着,一个学期很快就这么结束了,寒假来临,大雪封路,人们只能窝在家里猫冬。 在前一个学期,云景他们那个知问班也进行了一次考核。 云景虽然是学霸,可到底在学问方面比班上很多人少了数年甚至十年的积累,是以并未拿到第一的成绩。 可纵然如此,他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大有后来居上的趋势,让人为之侧目。 林夜星和陈一剑的成绩在班上是垫底的,没办法,他们比别人学的时间短,且知问班学的东西太多了,他们学起来很吃力。 这一情况,不禁让林夜星感到一阵绝望,他就搞不懂了,学问方面,大家都是人,而且自己还比云景大两岁,怎么就学不过他呢? 这家伙不愧为青竹之名,坚韧不拔,绝望之后是麻木,反正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总有一天,一定要超过云景一次,哪怕一次,不管任何方面! 嗯,他又把超过云景的条件放松了,以前想比学问比武技,现在,他不管什么了,只要能超过云景就成,年龄不算,他一直都比云景大…… 有道是只有起错的外号,没有起错的名字,陈一剑在升级到知问班后,学问方面学得吃力,可在剑术方面,却是相当的有天赋,一个学期下来,基础剑术被他真练出了点名堂来,纵使林夜星有他姐姐给他开小灶,基础剑术方面都不是陈一剑的对手! 明明陈一剑第一天学习基础剑术的时候还那么吃力来着,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开了窍,反正在剑术方面,这家伙大有高歌猛进的趋势,就很神奇。 真心不愧为剑客之名。 寒假期间,云景和书童宋岩住进了李秋家里。 在师父家,云景每天除了花大部分时间学习练武外,更多的则是和师父下棋娱乐。 如今云景的棋艺和李秋已经旗鼓相当了,你来我往有来有回,甚至很多时候一盘棋得连续下几天。 这不禁让云景纠结,如果自己的棋艺天赋点在诗词上面该多好。 诗词,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在学习了这个世界很多名家的诗词之后,再看曾经自己做的诗,虽然不至于不堪入目,但真心有点拿不出手啊…… 对于云景的到来,师娘显得很高兴,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云景做好吃的,还给他亲手缝衣服,有时找云景拉拉家常说说话,心情格外的好。 通过和师娘的偶尔交流,云景得知,他的两个师兄,在这一年的州试落榜了,未能考上举人,如今没回来,是出去游学去了,增长见闻。 家都不回,这让师娘时常抱怨儿大不由娘,但提到儿子考试失利,她还是有些心疼的,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李秋一直都显得很平静,像是忘却了家国烦恼。 可他越是这样,云景心头就越是知道,师父真正离开的时间,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他每天陪着自己下棋,给自己解答学习中不懂的地方,估计是因为以后这样朝夕相处的机会很少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前一个学期,小云冬经常找到云景,抱怨说学习好累啊,他有点不想学了,想回家放牛。 放牛多好啊,牛吃饱就行了,没那么多烦恼,而学习呢,学不好会被先生打手板,还要被师父讲解半夜,他头都大了。 对此,云景只得表示,兄嘚,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现在学的都是简单的,未来有你真正头疼的时候。 啧,这就没办法,云冬到底没多少做学问的天赋,性格太跳脱了。 当兄长的,云景也没期望亦或者说硬性要求他能学出个什么名堂,识文断字,不当睁眼瞎,就已经比这世间绝大多数人要好了,若是将来还能考取功名,那就更好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兄弟,云景也经常给他讲解不懂的地方,可他就是学不进去,你说怎么搞嘛,有时候云景都恨不得揍他一顿了,你这榆木脑袋咋就不开窍呢。 尤其让云景头疼的是,云冬干啥啥不行,捣蛋第一名,一个学期,在学堂和同窗干了几架。 这不禁让云景无语,是不是每个人的小时候弟弟都这样? 云冬毕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同龄人中体力没得说,他几乎都打赢了,还给云景嘚瑟呢,云景无语至极。 问他为什么打架,他说别人嘲笑他是农村的,他气不过就揍,对此,云景心说揍得好,可嘴上却道你管他那么多干啥,学习搞好别人就没脸说这些了。 可他那学习,啧,说起来让人纠结。 好在云冬还有个师父,否则为了这个弟弟,云景不知道得多头疼呢,长兄为父,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的。 别说,云冬那家伙自尊心还挺强,经常给云景说,哥,如果我被人欺负了你得给我出头啊,可也只是说说而已,大多数都是他自己解决的。 农村出来的嘛,独立性还是有的…… 冬日的平静日子中,某天李秋单独将云景带到了当初那个实验‘大鞭炮’的山谷,然后李秋拿出了一些火=药和‘大鞭炮’。 那些都是他自己根据云景提供的配方和流程偷偷做的。 一番试验下来,山谷中响起了连番的轰轰轰爆炸声,宛如冬日惊雷,震得山谷中积雪崩塌。 完了李秋问云景,自己做的这些如何。 看着一处被脸盆大小的‘铁瓜蛋子’崩塌的山体,云景竖起了大拇指,说师父你比我做的好太多了。 云景有些汗颜,心说师父你是不是也有火力不足恐惧症?咋尽往大了整呢,那么大的炸弹,城墙都能崩塌了吧…… 李秋没好意思告诉云景,自己为了试验多次差点把自己给炸了,好歹作为先天高手见势不对就跑这才没被炸到,还有就是,为了试验盛放火-药的铁壳子,他费了不少脑筋,厚了炸不开成为哑弹…… 他更没告诉云景的是,试验这玩意真心费钱…… 对于云景竖起大拇指的夸赞,他谦虚说着是他根据云景提供的思路进行改良的,一般的先天高手挨一个都得身死道消! 换句话说,理论上一般人拿着这玩意也有轰杀先天高手的手段了, 当然,仅仅只是理想中的理论上而已,寻常人想杀先天高手,纵使手持这种大威力的炸弹亦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人家的反应能力你连炸的机会都没有,除非是出其不意。 可这种东西运用到战场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平静的冬日生活就这么过去,开春后,云景十一岁了,来这个世界,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 开春后,趁着还未开学,云景云冬兄弟俩回了家一趟,和家人团聚。 院子里的那棵梨树开满了洁白的梨花,那是曾经江素素嫁到这个家的时候种下的,她经常看着那棵梨树发呆。 那次回去,家里一切都好。 有一天,在院子里的那棵梨树下,江素素对已经长得比她还高的云景说,她有些想家了,想她自己曾经的家。 虽然她自己的家已经没了,都出来了十多年,可她都还没能回去看一眼。 母亲仅仅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可云景却把这个事情记了下来,有时间,一定要带母亲回老家看看。 他询问了母亲老家在什么地方,得知母亲当初逃难走了三个多月,她也不清楚老家具体位置,只知道那是一个叫小林村的地方。 只知道一个地名,连具体方位和距离都不清楚,这就难办了,得好好查查…… 和家人短暂的团聚后,兄弟俩回到了镇上,开学了,他们要继续学习。 开学的第一天,全体师生集合,明明早上还是李秋送云景去学堂的,可集合的时候,李秋却不在,牛角镇镇长当众宣布,云冬的师父,赵为居老先生,成为了学堂的新任山长。 这一天总算是来了。 那一天,云景没能见到自己的师父,放学的时候也没见到,书童宋岩给了云景一封厚厚的信,是李秋留给他的。 师父走了,多年的相处,他就这么走了,走得悄无声息,走得突如其来,连招呼都没给云景打一个。 离别的滋味不好受,双方亲如父子,李秋不愿意面对那离别的酸楚,所以干脆就这么走了,该交代的,对于云景接下来的安排,他都写在了信里…… 第一百七十四章 脑回路清奇的长公主殿下 在给云景的信中,李秋先是表达了一番不辞而别的歉意,希望云景不要怪他,他说自己窝居乡下多年,其实是在逃避,说白了还是过不去当初心里受到打击的那道坎,和云景相处的这些年,他都想开了,作为读书人,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还没老,正是施展抱负的时候,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他也是时候去出一份力了。 他没交代自己的去向,只让云景不要担心,安顿好后会来信告诉云景一声,然后他告诉云景,会利用从云景这里学到的火-药制作方法踏入仕途,但没说是从军还是从政,用了徒弟的东西,他怪不好意思的,尽管云景说那东西交给他就不管了,但到底不是他的东西,只说将来会竭尽所能的补偿云景。 接下来才是对云景的安排。 他告诉云景,如今以学业为重,地就不种了,那处院子和前些年他们种的地,其实一开始就归于云景名下。 他希望云景搬到他家去,那里藏书多,方便学习,顺便陪陪师娘,至于他们曾经居住的院子,让云景看着办,平时可以去小住,不去的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去打理,田地也是如此,会有人去专门耕种的,让云景不用为这些小事操心。 然后他告诉云景,学堂方面的花费让他不用操心,都已经安排好了,他只管去读就是,一直到结业都不用想这方面的问题。 对云景的期望,他很看好,着重交代,虽然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还是希望他扎实的学习,一步一个脚印,不要操之过急,不求快,但求精。 他希望云景在二十岁之前考上秀才,三十岁之前考上举人,当然,以云景的学习进度,恐怕二十岁以前就能完成这两步,反正云景自己看着办,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才去考,一次考不上也没关系,反正还年轻,机会多的是。 其次,云景在镇上学堂十六岁结业之后学习去向,还有好几年,他到时候再安排…… 如果将来云景考上举人了,他希望云景继续做学问,更进一步,若能做到真正的金榜题名才好,至于将来云景要不要踏上仕途做官他倒是没什么要求,做不做官没关系,学问才是自己的,学无止境,须得努力前行。 话说回来,此间的读书人,哪个不想当官光宗耀祖?读书的目的,绝大多数不就是为了当官么。 反正云景对于做官是没太大兴趣的,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而且一旦当官,踏入仕途,就身不由己了。 将来的事情,再说吧,谁知道呢…… 李秋的交代有些是相互矛盾的,比如云景在镇上结业后将来何去何从李秋就没具体安排,但却谈到了云景考取功名后的事情,这就有些矛盾,估计李秋也是担心自己这一去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才做两手准备。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纸短言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最后李秋在信中说,指不定这次分别,师徒俩要不了多久就能再次见面了呢,所以让云景别挂念。 将信认认真真的看完,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看着和师父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小院,他就这么走了,连送别的机会都没有,云景心头有些空落落的。 师父也是,你走就走呗,还悄悄的走,这算什么事儿啊,又不是小孩子躲猫猫…… 心头不得劲,云景就想找点事情做,如今早晚不用种地了,倒是能空出大量时间,然后他摆开架势练武。 练的是基础剑法,一把长剑被他舞得咻咻作响,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后面都舞出道道残影了,那把冷冽的长剑更是被他舞得宛如剑轮,简直泼水不进。 宋岩看得胆战心惊,离得远远的,生怕被云景劈成肉泥。 估摸着是感觉到云景心情不好,小白都不敢靠近,早早就飞走了,小龟则缩在水底不敢出来。 惹不起惹不起,怕了怕了,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连续舞剑近两个小时,精疲力尽后云景才停下,一通发泄下来,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少爷,热水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先去洗漱一下吧,出了一身汗,春寒,容易风寒”,宋岩在边上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师父到底还是走了啊…… 心头一叹,也没给宋岩说自己好多年都没生过病了,云景点头道:“你等下去师父家通知一声,就说我明天搬那边去,这里的东西,除了书籍之外,其他的维持原样,我会经常回来这里” 之所以这样安排,云景一来是真的蛮留恋这里的,再则,也得给小白它们一个落脚的地方不是,还有就是,这里毕竟生活了几年,一草一木都是回忆啊。 师父走了,居然没带走师娘,恐怕也是商量过的,而师兄他们也不在,师娘一个人就挺孤单的,作为徒儿,云景有必要去尽尽孝,免得师娘一个人孤独,哪怕偶尔和她说说话也好。 “好的少爷,我知道了”,宋岩点头道。 第二天放学后,云景就搬师父李秋家去了,对于云景的到来,师娘可高兴坏了,说他师父把他霸占了这么多年,都没能陪她好好过过几天,得好好弥补一下,然后又数落他师父那个没良心的,说走就走…… 实际上除了师父李秋离去之外,一切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到底是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师父走了,足足半个月云景才真正缓过劲来,适应了师父不在的日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云景本就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只是师父都走了半个月了,居然连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也不知道他此去顺利不顺利。 这一年开春后,边关的战争再起,杀得血流成河,有消息传来,开年的第一战,大离王朝对大江王朝突然发动了庞大的攻势,足足五十万大军杀过去,对方猝不及防下,边境总算是被攻破了。 可还没等大离王朝高兴,大江那边突然就出现了援军,又给大离王朝打了回来,甚至金狼王朝和桑罗王朝都蠢蠢欲动,欲有大举进攻的趋势,不得已,大离王朝只得退了回来,后续又发动了几轮猛烈攻势,可都没有第一战那样的成果,战争再度陷入了僵持…… 新学期开学一个多月后,这一年的童生试也开始了,王柏林周金泰以及学堂没有功名的学子,再度踏上了去县城考试的路。 王柏林和周金泰特意找到云景他们,信誓旦旦的说这次一定要拿个功名回来,然后下学期就能再次一起学习了。 对此,云景陈一剑他俩只能提前祝贺他们‘得胜而归’。 随着大量的学子前去科举,学堂变得空荡荡起来…… 从去年开始云景就在练武,这都快练了一年了,他还处在后天初期阶段,一直练养身功第一层的他,,依旧没能感觉到自身极限有停止提升的迹象。 虽然他还处在后天初期,可一身实力着实恐怖,单手能举起两千斤重物,那可就是一吨重了,就问你怕不怕! 这等可怕的力量面前,别说后天初期,就是中期乃至弱点的后期武者,云景都能用蛮力锤死。 他也想拥有内力高来高去施展那些‘花里胡哨’的好看武技啊,可体质还在增长,他就只得继续修炼养身功第一层。 毕竟基础越好,未来的成就越高。 十一岁的他,身高一米六出头,一身肌肉并不夸张,很好看,属于看后男默女流水那种,长相‘平平无奇’……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学问和武道方面在稳步成长,他自身的其他方面也在悄然变化。 如今他的感知范围成长到了夸张的半径两千米程度,都能覆盖整个牛角镇镇上范围了,念力控物,更是达到了十公斤程度,他所使用的那把七斤多重的长剑,完全可以轻松的施展‘御剑’之术! 这让云景意识到,充分的利用吸收灵气,除了体质的增长外,灵气也在滋养自己的精神力量,否则不可能提升到这种程度。 一年时间就提升这么多,云景心想,或许自己将来真正的有机会御剑飞行,额,那个时候,搞不好念力都能让自己飞行了,那种程度,他有望在自己十八岁成年之前达成这个成就! 真正的飞天啊,云景还未听说过哪个练武之人能做到的,目前还没听说过。 然而还是那句话,用念力包裹自己飞行,这算什么?算不算自己把自己提起来? 到时候自会分晓。 除却这些外,云景并未出现什么新的能力…… 日常的学习生活中,云景也在打听关于母亲江素素的故乡小林村的信息。 仅仅只知道一个小地名,没有具体方位,想要寻找起来无异于一个浩大的工程。 多方打听,加上云景查阅了大量的地里资料,无语的发现,大离王朝境内,光小林村就有一百多个! 为了进一步确定,他查阅的时候,着重翻看十多年前发生惨案的小林村,这样一来,范围无疑大大缩小了,可再小,依旧还有十几个这样的小林村。 不得已,云景专门回了一趟家里,仔细询问母亲她曾经所在的那个小林村情况,江素素努力回忆后,告诉了云景一个有用的消息,她们那个村边上有一座大山,形似卧虎,除此之外,她还想起,距离她们当初那个村子最近的一个镇子,名叫苦泉镇,因一口井水苦涩而得名。 有了这两个信息作为参照,云景寻找起小林村来就方便很多了。 最后确认了一个小林村,十多年前闹过匪灾,边上有一座卧虎山,三十多里外有一个苦泉镇,尤其是那里出过一个姓江的名人。 实际上就一个江湖客,武功如何不清楚,总之就是嫉恶如仇,哪儿有贼人作乱那个江姓侠客总是冲在最前面,因此而出名,如今那个人都还活跃在江湖上。 当云景将这些收集到的信息找机会告诉母亲后,母亲哭泣着哽咽道就是那个地方,而那个所谓的江湖客,叫江小惜的人,则是云景的小姨,不是亲的,是堂的,江素素一个村的同辈妹妹,隔了好几辈了。 但那到底算得上是娘家人了,得知这一消息,江素素哭得几度差点晕厥。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当初江素素所在的小林村,被匪徒屠村后,江素素逃难到牛角镇乡下安家过着平凡的日子,而她那个同村堂妹,则阴差阳错走上了江湖这条路。 安慰母亲一番,云景给她说,如果母亲愿意,今年暑假,就带她回老家看看。 江素素怎么可能不答应,恨不得立刻飞回家里去。 当初江素素逃难了三个多月才来到牛角镇境内,又是漂亮的女子,能平安到这里来,云景都不禁为母亲的运气感到好得不可思议。 额,话说回来,没有母亲的好运,估摸着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他云景什么事儿了。 江素素三个多月的逃难,实际上并没有走太远的距离,作为女子,体弱,走得慢,大多数时间还在路上兜兜转转,是以她的老家小林村,距离牛角镇也就五百多里,还在同一个州府境内,云景暑假有一个多月的假期,时间完全足够了。 距离暑假还有几个月时间,急也急不来,日子还得一天天过。 在云景新学期开学两个月后的某一天。 云景乘坐师父留下的牛车回镇上师父家的大院。 回去的路上,几年不见的大离王朝长公主夏紫月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夏紫月就问:“小景,你师父呢?为什么快两个月没看到他了?他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 对于夏紫月的出现,云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当初也就短暂的见了一面而已,这些年若不是有那么大一座公主府杵在学堂不远处,云景都快忘了这么一个人。 然而听长公主这语气,似乎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暗中看着自己师徒俩? 不是,师父都走了快两个月了,尤其是还带走了火-药的配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吧,长公主居然不知道? 咦,搞不好师父是怕长公主从中作梗,故意想方设法的瞒着她的,完全有这种可能,毕竟当初农家肥的功劳就是这样被长公主搞没的。 云景觉得自己应该猜到了真相,否则长公主不可能对自家师父的离去没有半点察觉,估摸着不是时间实在太久了点引起了她的主意,她都不可能亲自出面来问自己。 长公主气场太强了,来得突然,以至于赶车的车夫,边上的护卫以及宋岩一个个都不敢抬头看她,噤若寒蝉。 面对长公主的询问,云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晚辈礼,回答道:“晚辈云景见过……夏姨,回夏姨的话,师父他老人家走了,走了两个多月了” 听到云景的话,雍容华贵气场极大的长公主先是一愣,然后顿时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像是抽走了全是力气一样,站都站不稳,身躯有些摇晃,眼圈一下子通红,声音哽咽道:“你师父……他走了?是谁干的,告诉我,是谁干的,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他前几个月好好好的啊,又没生病……”,说道这里,她又怒视云景,沉声道:“还有你,你师父都没了,为何你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你对得起你师父那么多年的教导吗?” 看到夏紫月这样的反应,云景整个人都傻了,差点裂开。 你这得多关心我家师父啊,还有你这是什么脑回路理解能力,师父走了这几个字是这么理解的吗? 云景哭笑不得,赶紧道:“夏姨,你误会了,我说师父走了,不是出意外了,而是离开了牛角镇,他没告诉你吗?” 后面一句话云景明知故问的。 夏紫月:“……” 就挺尴尬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滴水之恩不敢忘 这个负心汉居然又跑了! 听了云景的回答夏紫月心头气急。 当初李秋消失了近二十年,她好不容易找到,这才几年时间?结果对方又跑了…… 她表面不动声色,但暗地里却有点牙根痒痒。 稍微平复心情,夏紫月看着云景点头道:“是夏姨误会你了,小景你别介意,嗯,你师父可曾给你说过他去了哪里?” “回夏姨,师父不曾说过去处,我也不知道师父去了哪里”,云景回答道,然后补充道:“师父离去两月有余,都还未曾来信述说落脚之地” 夏紫月又一阵气闷,心说李秋那负心汉这是在防着自己呢,去了哪里连云景都不告诉,摆明的是不想让自己通过云景了解到他的下落。 他干啥去了?两个多月了,连落脚之地都不曾来信通知,是不是想做什么事情,怕自己从中作梗,打着想尘埃落定后连一丝自己给他使绊子的机会都不给? 心念闪烁,夏紫月觉得自己的猜测估计八-九不离十! 这种事情李秋绝对干得出来,毕竟曾经他消失了近二十年,以夏紫月的能量都找不到,可想而知李秋的心思有多缜密了。 还是有点不死心,夏紫月问云景:“你师父他就这么把你丢下不管了?” “那倒不是,师父说他安顿好后就会通知我的”,云景摇摇头道。 夏紫月听了云景的回答忍住没翻白眼,好嘛,等李秋安顿好,到时候黄花菜估计都凉了。 好你个李秋,处处防着我…… 李秋太谨慎了,估摸着从云景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夏紫月点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夏姨就不打扰你了,对了,夏姨在不远处有一处别院,你要不要去那里坐坐?” “夏姨相邀,晚辈自是不敢推辞,但晚辈今日功课还未做完,师父一直交代晚辈不可有一日懈怠,所以还请夏姨见谅,改日有空,晚辈一定登门拜访赔罪”,云景‘一脸为难’道。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夏紫月只是简单的客套一下,但双方身份摆在那里,有些话就不能说得太直白,只能是委婉一点了。 顺便云景还把师父抬出来,以夏紫月对师父的态度,自己虽然扫了她的面子,想来也不至于和自己计较。 果然,夏紫月丝毫没有在意,平静的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夏姨就先走了,将来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你拿当初夏姨给你的那块玉佩,去府上通知一声,想来夏姨都不能解决的问题应该不多” “多谢夏姨,若晚辈遇到麻烦,一定不忘向夏姨求救”,云景点头道。 笑了笑,夏紫月说:“你到底和你师父不一样,你师父当初若是有你这份懂得变通的心性,何止如此……罢了,不说这些,你也回去吧,夏姨先走了……” 说着夏紫月点点头转身,身影一闪眨眼消失不见。 在宋岩刘大壮等人眼中,夏紫月近乎凭空消失,速度快到他们的视线都跟不上,他们无法揣测夏紫月的武道修为有多么惊人。 至始至终,他们都低着头一言不发,正眼都不敢看夏紫月一眼,虽说他们有保护云景的职责,可在夏紫月面前,他们连动弹一下的勇气都提不起啊! 他们是不知道夏紫月身份的,仅仅只是夏紫月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武道强者气息,就宛如蝼蚁面对巨龙般不敢动弹了…… 云景到底并非寻常的后天初期练武之人,如今在他那敏锐的感官之下,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是以不管是夏紫月的出现还是离去,他都一清二楚。 在云景的感知中,雍容华贵的夏紫月是一个强得离谱的高手,比他师父李秋那个先天中期高手都不知道要厉害多少! 这不得不让云景感叹,到底是大离王朝的长公主啊,这样的身份,哪怕仅仅只是用资源堆都能堆成强者了。 然后云景表示对自家师父默哀一下,有这样一个要身份有身份要实力有实力的女人时时刻刻盯着,人生简直不要太难…… 夏紫月的出现,到底对云景的生活没有造成丝毫影响,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自从云景搬到师父家去之后,每天放学都不用在学堂把饭吃了再回去了,他师娘让他每天都回去吃饭,说学堂的饭菜哪儿有师娘做的好吃,见小景你吃得香甜,师娘也开心。 李秋家的几个孩子都不在家,云景的师娘是真的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在看待…… 回去吃了饭,然后云景去练武场练武。 如今早晚不用种地,他每天不论是练武还是学习的时间都相对充足。 练武扎马步的时候,云景也在思考一些问题。 曾经因为条件有限,再加上年龄原因,他的很多想法都不能付出实践,而随着拜师之后,事事有师父罩着,要学习要种地,每天的时间都是满满当当的,就更没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而如今随着师父的离去,有很多自由时间,人也逐渐大了,再加上各方面的条件,他觉得自己的某些想法已经可以逐渐开始实施了。 “先做点小买卖吧……” 心念闪烁,云景决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做买卖,当然是为了挣钱。 这些年来,他吃的穿的用的,都可谓是师父提供的。 虽说在李秋看来,这些都是他这个当师父的应该的,可在云景这里,到底还是有一丢丢尴尬的。 这样的心态,不是说云景对这段师徒关系有什么看法,实在是人要懂得知趣,别拿他人的付出当做心安理得的享受。 挣钱,倒不是云景急需要用钱,实际上他如今需要花费的地方很少。 之所以想要挣钱,是有多方面考虑的。 首先,自己这些年来拜师后,自己的生活得到改善了,可家人依旧住在乡下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累日子。 虽说因为自己身份的转变,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可云景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如今条件已经满足,为什么不想办法挣点钱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他没有忘记当初说过,要在城里买个院子,接母亲去城里住的话。 作为家里的长子,随着长大,云景将来是要肩负起整个家庭责任的,如今也是时候开始未雨绸缪了。 靠别人,始终不如靠自己啊,师父不可能养自己一辈子,将来那个家,还是需要云景的。 云景可不想将来家里真正需要自己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那会很尴尬。 其次有一件事情云景一直都记在心里。 那就是如今自己能如此轻松的过上这样的日子,有一个人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那个人就是张长贵。 人要懂得感恩,云景并未忘记张长贵这个人,如果不是他,恐怕就没有今天自己的好日子了。 “长贵叔如今在镇上开了一家小杂货店,日子过得紧巴巴,他有做生意的经验,我做买卖的话,正好可以请他来当掌柜,一来改善他的生活,再则也算是偿还当初的知遇之恩了……” 心念闪烁,云景心头有了计较。 然后他考虑的是,自己要做什么买卖? 要做的买卖,首先是自己要撑得住场子的,其次最好不要去触碰律法! 云景一直都是个守法公民……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糖果生意,那玩意来钱快,可谓一本万利。 麦芽糖的制作很简单,而且成本低,只要把麦芽糖弄出来,他还可以从中提炼出冰糖白糖,然后变着花样的整出各种口味的糖果糕点等等。 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糖这种生意太过暴利,逐渐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后,他知道以如今自己的本事还掌控不了这么暴利的生意,还是悠着点的好。 虽说他若遇到困难可以去找长公主,但若非万不得已,云景并不愿去动用这个人情。 本身这个人情就是靠师父李秋在中间维持,有些尴尬啊,而且人情这种东西,用一次就少一次。 再一个,云景暂时也不需要太多钱财,是以没必要现在就去碰糖这种生意,以后再说吧。 那么不做糖品生意,又做点什么好呢? 还是麦芽糖给了云景灵感。 他想到当初和爷爷卖麦芽糖的场景,当时是在师父家的一处饭馆卖的麦芽糖,于是云景决定先开一家饭馆。 这些年来,云景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饮食,但很多时候还是怀念前世那些美食的。 开一家饭馆的话,正好将前世那些美食搬出来,就不信挣不了钱。 不可否认,这个世界的饮食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云景前世那些美食不一定就比这个世界的更好吃,可有些东西,胜在一个新鲜感不是。 再一次,云景感谢前世抖手上的那些美食啊婆猪,有了他们的科普,他可谓八大菜系‘样样精通’,嗯,仅限于知道怎么做而已,但有过目不忘之能的他,多尝试,总是能将那些菜品做出来的。 “开饭馆,就这么定了,请长贵叔当掌柜,给他一定的分红偿还当初的知遇之恩,厨子的话,花钱请,签契约,请不到就自己培养,至于场地,最好是自己买一个,防止租房子生意好了房东把房子收回去单干,启动资金倒是有,这些年来和师父去镇上挣钱,还剩下不少,他都没收走留给自己了,足够,先在镇上开一家饭馆,这个小地方,自己的手段和童生功名,不管是黑的白的都能撑得住,以后挣钱了,看情况而定……” 将这些都想清楚,云景决定抽空实施起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偶遇 到了休息这天,云景早上练武完毕,在师娘家吃了饭,告知一声说要出去逛逛,然后就带着宋岩出门了。 这天他准备去找张长贵,将开店的事情确定下来,顺便途中看看有没有地段好的门面房出售,好买下来开店。 前两天云景将手中的钱财都清算了一下。 这些年来,他每隔几天就会和师父李秋去镇上摆摊挣钱,每次都能挣两百个铜板以上,因为平时吃饭几乎都在学堂,是以师徒俩挣的钱花得不多,这些年攒下不少,李秋走后全都留给云景了。 “六十三两银子,对穷苦农家来说,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在乡下足以盖一座不错的小院,可要在镇上买一套能开饭馆的房子,不知道够不够……” 云景一边打量沿街店铺一遍心头盘算着。 在这样的古代社会,一套房子是能传很多代的,可谓祖传之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几乎没有人愿意卖房子,是以云景逛了一圈下来,看到出售门面房的并不多,林林总总也就几家,而且地段都不好,多的是出租那种。 本着酒香不怕巷子深,那几家地段不好的门面房云景也去问了一下,结果郁闷的发现,手里的钱压根就买不起,最便宜的都得百两银子往上了。 镇上的房子这么贵的吗? 想到上辈子就买不起房子的遭遇,云景心头更加郁闷了。 手中的钱本就不够买一个足够开店的门面房,后续还得装修,置办桌椅,各种调料,碗筷厨具,酒水,等等,这些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云景估计,想要开一个像模像样的饭馆,估摸着没个两三百两银子拿不下来! “啧,还得想办法搞钱” 云景并未太过纠结,开一家饭馆,并非一两天的事情,慢慢来就是,至于去何处搞钱,以他如今的本事,想来弄些启动资金还是不难的,最简单的,了不起进山猎头大虫卖了就够了。 这个世界可没有动物保护法。 当初和岳父大人交流的时候,云景对于各种猎物的价格也有所了解,一头成年的大虫,皮毛骨骼血肉都能卖钱,一头价值就得三百两银子往上。 按道理来说,苏猎户本事大,猎得来猛兽,苏小叶家应该是挺有钱的才对,可她们父子俩都要练武,他们可没有云景这种用灵气辅助修炼的本事,练武需要配合多种珍贵药材,吃的还多,然后就活生生吃穷了! 反正云景想开个饭馆,问题不大。 他从未想过去偷抢这种问题…… 张长贵开的店铺依旧在当初那条卖竹制品的街上,云景是提前‘看到’他在店里才找上门去的。 “长贵叔,近来可好?生意怎么样?”进门后云景打招呼道。 这些年来,他偶尔还是会和张长贵打照面的,双方都已经很熟悉了。 张长贵正在整理货物,都是些竹编制品,听到声音,回头放下手中的活儿笑道:“小景来啦,你坐,嗨,生意也就那样呗,你是知道的,以前还能稍微攒点钱,近年来打仗,什么价格都在上涨,如今维持生活都勉强了” 说着,他冲着里间喊道:“孩子他娘,小景过来了,给他泡杯茶” “好的,你让他先坐一下,我马上来”,张长贵他媳妇回应道。 此时一个七八岁大小,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冲着云景笑道:“景哥,你来啦,我跟你说,你以前教我爹做的那些小玩具,比其他东西都卖得好,我让我爹专门卖那些小玩具呢,他就是不听,现在满大街都是了,想挣钱也挣不了啦” 小男孩是张长贵的儿子,叫张涛,云景偶尔会来这里坐一下,双方都很熟悉了,张涛所说的小玩具,就是云景在学堂‘发明’的那些,曾经一度风靡一时。 “去去去,小孩子懂个什么” 张长贵挥挥手道,然后看向云景有些追忆道:“小景,当初你才那么大点,就知道跟我谈生意了,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可是被吓了一跳的,当时我就知道你长大后一定有出息,你看,我没说错吧,去年就拿了个县试第一,啧,我们牛角镇多少年都没有人拿过第一了,如今你都这么大啦,一表人才,以后不知道招多少女孩子喜欢” 想到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自己才两岁,就和张长贵谈生意了,云景现在觉得当时还是有些草率的,但当时他本着一竿子买卖,后面都不一定见面,也就没想那么多,哪儿知会发展成如今这样。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现在谈那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和张长贵拉了一会儿家常,云景开始说正事儿,道:“长贵叔,这次我来,是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你我两家快十年交情了,有什么事儿说一声就是”,张长贵笑道。 虽然双方以叔侄相称,但到底云景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了,身份和地位都不一样,张长贵的姿态隐隐约约放得有些低,他是个很识趣的人,没顺杆子往上爬,这些年来也没有因为当初的那一份香火情真的去麻烦云景什么事儿。 然后云景道:“是这样的长贵叔,我想在镇上开一家饭馆,想请你去当掌柜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如今云景已经长大了,虽然才十一岁,但个头在那里,气质沉稳不似这个年纪,还有读书人的光环罩着,说话做事,已经不用像曾经那样小心翼翼了。 和云景交流,一般人很容易忽视他的年龄问题,张长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将云景当做小孩子看待了。 “小景你说的是真的?”张长贵微微愣神道,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可更多的是意外。 他才十一岁,就开始琢磨做生意了? 云景点头道:“是的” “小景,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只是,如今边关正在打仗,开饭馆,真的可行吗?”张长贵微微沉吟道。 云景说:“长贵叔,不管什么时候,人总是要吃东西的,说句不好听的,打仗,苦的大多依旧是穷苦百姓,有钱人依旧有钱,对他们来说,只要战火不烧到眉毛,就影响不是太大,而我要开的饭馆,就是做的这些有钱人的生意,具体细节,我们等下再谈” “小景你有把握吗?”张长贵听后点点头问。 笑了笑,云景说:“做生意这种事情,谁敢说有十成把握,但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张长贵还是很了解云景的,不管什么时候,云景哪怕有十成把握,都不会把话说满,如今这么说,想来是真的问题不大,然后很爽快的点头道:“也好,我应下了,不过我没做过饭馆的掌柜,万一要是做不好的话……” “哈哈,没事的长贵叔,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做买卖嘛,没有人生而知之,慢慢学就是,慢慢的就习惯了”云景打消他的顾虑道。 “那成,就这么定下了,什么时候开始?”张长贵笑道,显得比云景更积极。 自家人知自家事,张长贵知道,自己或许有点小聪明,但没什么大本事,也没什么长远的眼光,云景这么聪明的人都想开饭馆,都不怕担风险,自己跟着干就是呗,跟着聪明人,不说吃肉,喝口汤应该就够了。 他其实是一个很简单很纯粹的人。 “不急,长贵叔,咱们关系归关系,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说好的,接下来要开的饭馆,你是掌柜的,我平时要学习,几乎没时间去管理,所以大小事情都要你操心,工钱方面我到时候就不给你算了,给你饭馆是三成干股分红,这个我们要提前写好契约,生意好,你就分得多,大家一起挣钱,另外,若是生意上有什么你处理不了的麻烦,可直接去找我,我来想办法,你觉得怎么样?” 听了云景的话,张长贵瞪眼道:“小景,其他的都没问题,就是三成干股,你给得太多了,我不能要,你还是给我开点工钱吧,这样我踏实些” 额,居然还有人把钱往外推的…… 想了想,云景道:“要不这样吧长贵叔,你每个月五两银子的工钱,然后再拿两成干股,这样总行了吧?” 早就预料到张长贵会是这样的反应,云景早就想好了措辞。 “不是,小景,你咋越给越多了?干股我不要,五两银子也太多了,要不三两?”张长贵有些傻眼道,五两银子,开饭馆,一个月能挣那么多吗?还别说两成干股了。 决定要开饭馆,云景还是做过一番市场调查的,这个对他来说很简单,念力一扫,那些酒店饭馆的大致情况他都知道一些,只要是正常营业,他给张长贵的那些并不会影响整体,实际上云景是真心的拉张长贵一把,否则这样的价钱能请经验丰富的大掌柜了。 云景心说你也太实在了吧,依旧坚持道:“长贵叔,就按我说的来吧,你若不答应,我干脆去找别人算了” “那不成,其他人我还不放心呢,还是我给你看着吧”,张长贵摇头道。 “长贵叔是答应了?” 张长贵点头道:“我答应了” 回答的时候,他心说,小景聪明归聪明,但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啊,哪儿有可劲往外拿钱的道理,还是自己给他看着点,要不然指定败家,自己假意答应,到时候只拿自己该拿的那份就成…… 然后云景又和他商量了一下细节,主要是麻烦张长贵接下来这段时间去物色开店的地方,看好了,到时候买下,然后他还得负责装修招人等事情,这些都办好了,云景到时候再去确定菜品之类的。 总之就是,云景花钱,张长贵干活儿…… 事无巨细的商量好,还签了一份契约,是云景当场写的,张长贵看都不看就签了,这要换个心思歹毒点的,指不定给他卖了还帮忙数钱呢。 看似草率,实际上张长贵精着呢,他只知道小景不会害他就是了,你要换其他人,没个天的商量考察他敢答应? 这些事情商量完,张长贵还留云景他们吃了一顿饭,云景留下十两启动资金,然后带着宋岩离去…… “当家的,靠谱吗?” 云景走后,张长贵他媳妇犹豫着问他。 “别人我不知道,小景肯定是靠谱的,媳妇,你是不知道啊,当初小景才两岁,就知道对生意出谋划策了,现在我想起来还有点感觉在做梦,后来,别人都没法拜李先生为师,他偏偏就行了,去年还得了个县试第一,尤其是,你也看到了,这些年来,他身份地位都在转变,可对我们的态度有丝毫改变吗?没有吧,这些你我心头都有一杆秤,所以啊,这样的人不靠谱,什么人才靠谱?这也是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的原因,小景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不会害咱们的”张长贵一脸笑意道。 当初云景才两岁,如今快十年过去了,张长贵也老了很多,时间过得好快…… 云景从张长贵的店铺出来,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林星语。 她居然在牛角镇? 这倒是让云景有点意外。 只是让云景微微愕然的是,林星语她手持长剑,冷冽的长剑已经出鞘,正横在一个三十岁左右男子的脖子上。 林星语用剑横在对方脖子上,跟在对方身后,那男子则是噤若寒蝉的在前面走着。 “要不要打个招呼?” 云景在犹豫,毕竟对方看上去在办事情的样子,但她到底是林夜星的姐姐,双方还认识,遇都遇到了,不打个招呼说不过去吧? 这边云景还在犹豫呢,结果林星语看到了云景,居然主动押着那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云景,你怎么在这里?”她看着云景微微意外道,蒙着面纱的她睫毛弯弯,明显带着笑意。 云景笑道:“星语姐你好,今天休息,我抽空来拜访一位长辈,没想到能遇到你”,说道这里,云景顿了一下,指了指她用剑逼着的人好奇问:“星语姐,你这是……?” “你说他啊,此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官府通缉的要犯,仗着练过几年武,拐卖人-人-妻-女,简直无恶不作,我追查了几天才将其拿下,这正要押去衙门让他伏法呢,顺便领点赏钱,这家伙的脑袋,可值二百两呢,抓活的,值三百两!”林星语解释道。 作为江湖中人,她倒是不像寻常大家闺秀那么扭捏,什么情况很直白的就说了,哪怕是在云景这个出落得越发‘标致’,如今让她看到就有点心跳加速的美少年面前也是如此。 点点头,云景心说不愧是跑江湖的,还兼职赏金猎人呢,于是看向那中年男子道:“此人可谓罪大恶极了,星语姐能抓住他,可谓为名除害,若江湖上多一些星语姐这样的女侠,想来不知道多少人受惠,但你自身也要注意安全” “这些就不用你提醒啦,好啦,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聊”,林星语听到云景‘关心’的话,心头欢喜得紧,似乎有点害羞了,就找个借口开溜。 “那好,星语姐你可得把他看好了,别让他溜掉”云景点头道。 下巴微抬,林星语说:“放心,他若敢跑,我手中的利剑就能第一时间割了他的脑袋!” 说着,她还踹了那罪犯一脚催促快走。 踹得对方一个趔趄,敢怒不敢言,垂头丧气的在前面走,不敢炸毛,实在是被林星语打怕了,就没见过这么凶的小娘子,他知道自己完了,这辈子完蛋了,居然载在了这样一个小娘们手中,啧,似乎不冤? 那么漂亮啊,平生仅见…… 看着林星语押着那罪犯离去,云景摸着下巴,心说自己不是在为钱的事情发愁嘛,似乎捉拿朝廷赏金要犯是个不错的来钱路子?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呵女人…… 林星语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出落得越发标致水灵,细腰长腿,让人眼馋。 她押着罪犯前往官府,一路上不知道惹来多少暗中打量的目光,可她手中那明晃晃的长剑却让无数人望而却步,别说上前搭讪了,唯恐避之不及。 好看是好看,但是惹不起啊,告辞…… 之前看到了好看的小……弟弟,心情愉悦,又抓住了罪犯,江湖侠女的名声更上一层楼,还有赏金可拿,对林星语来说,这真可谓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心情格外美丽。 要不说坏人叫坏人呢。 这不,被她押着的那个罪犯,明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必死无疑了,但他有点不甘心,就想在临死之前搞点事情。 调戏林星语他是不敢的,一开始他就尝试过了,差点被活活打死,肋骨都断了两根呢,这会儿强撑着的,逃也逃不掉,要逃他早逃了,早已死了这条心。 载在这样的小娘子手中,对方武功高强,还长得漂亮,简直让人犯罪那种,他觉得不冤,自己死了是罪有应得,一开始犯罪他就有这样的觉悟,但他又不想林星语将来好过,于是心头就打起了鬼心思。 背对着林星语的他,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口道:“小娘子,你中意之前的那个少年吧?” “呸,你说什么呢,给我闭嘴,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一剑割下你的脑袋?我可是在官府那边挂了号的合作伙伴,杀了你这样的恶贼也不会触犯律法!”林星语当即柳眉倒竖呵斥道。 话是这么说,但听到罪犯的话,林星语却有点心跳加速,脸颊有点发烧,虽然是在呵斥对方,可明显底气不足。 那罪犯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三十多岁的人,江湖上混的,可谓人精,居然听出了林星语话语间有些幽怨。 她第一时间呵斥,居然没否认,被我猜对了! 呵斥德明显底气不足,是在掩盖自己的慌乱,可她为什么会幽怨呢,年龄问题?家室问题?身份问题?反正不管林星语为什么幽怨,让她不好过就是罪犯想要的! 这小娘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人家小公子长得好看就心动,呵,女人…… 好吧,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凡是美好的事物,不管男女,那个不心动呢。 心头一通分析,罪犯本着搞事情不嫌事儿大的心态,道:“小娘子,你让我闭嘴可以,但有些话我不能不说,我也算是将死之人了,所谓其言也善呐……” “哼,你这样的人能说得出什么好话来,给我闭嘴吧,还有,别叫我小娘子,叫我女侠”,林星语哼哼道,手中的长剑握紧了两分,她的手很稳,也很好看…… 这小娘们也算是老江湖了,可到底还是小姑娘呢,嘴上说让我闭嘴,可你明明好奇得要死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好吧。 看来那个少年真的能勾动她的心弦呢。 心头好笑,罪犯道:“小娘子,哦不,女侠,虽然我罪大恶极,但毕竟我也活了几十年了,很多事情比你看得通透,就比如啊,你和那位少年,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你给我闭嘴,云景小弟已有婚约在身,你再说这样的话,我马上就杀了你信不信!”林星语当即冷声道,她是认真的,可听到郎才女貌她又心头却莫名欢喜,并不矛盾…… 啧啧啧,听你那酸酸的语气,感情你幽怨的根源在这里呢。 人家有婚约了,你没机会了,所以才幽怨的呗,罪犯找到了林星语的‘弱点’所在。 “女侠息怒,女侠息怒,我虽然是将死之人,但还想多活一会儿,我闭嘴好了吧”,罪犯赶紧求饶,然后‘小声自言自语’道:“江湖儿女,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有婚约在身又如何,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长得那么好看,稍微主动点就不信对方不动心,这人生呐,有几年的大好年华?莫等将来幸福从指间溜走追悔莫及哟……” 林星语不说话,手中的长剑贴着他的脖子更紧了,都在他脖子上割出了血痕,对方很识趣的闭嘴。 嘴角勾起一丝坏笑,罪犯心说小娘们,你抓老子,老子死了都不让你好过,听了我这番话,是不是觉得自己也有机会去争取一下幸福?哈哈哈,将来有你好受的时候,世间八万字,唯有情字最杀人,等着吧,老子在地下看你怎么被情这个字折磨得生不如死的! 这家伙真心是坏透了,人情世故通达的他,对于人心还是有一些把握的,几句话就给林星语挖了一个大大的火坑。 跳吧跳吧,跳下去烧得你骨头渣子都不剩! 可惜无法亲眼看到你‘受折磨’的时候了,还有那小子,长得那么好看,没天理了,有婚约?哼,正好,老子就忽悠个漂亮的小娘子心系与你,就不信擦不出火花,到时让你家宅不宁! 林星语沉默着,依旧不说话,面纱下一脸冷笑,闯荡江湖多年的她,师门长辈早就教导过无数次,不要听信任何罪大恶极之人的话,尤其是敌对之时,能动手尽量别动口,否则极有可能陷入敌人的圈套。 这会儿她心头警惕了起来,捉摸着这罪犯是不是想用言语忽悠自己,从而找机会逃走。 她不会给这家伙机会的! 虽然心底似乎有一颗莫名其妙的种子想要生根发芽,但却被她冷静的心态给忽视了。 闯荡江湖,重要的是心态,心态不稳的,早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罪犯心头也在冷笑,暗道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娘们的心思么,嘴上说不要,心底不知道多渴望呢。 人家小公子有婚约在身,你以为自己没机会了,想死了这条心?哼哼,没门! 于是,那罪犯决定加点猛料,‘自言自语’道:“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老子是男人,最了解男人了,试问世间那个男人经得起漂亮女人主动接近的考验?除非是一块石头才不会动心,狗屁的婚约,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想方设法嫁给他,给他生孩子,生米煮成熟饭,但凡有点良知的人还能抛妻弃子不成?江湖儿女,何必在意那些世俗礼法,大不了不成婚,把他睡了,得不到朝朝暮暮的你侬我侬,就在他什么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他心头记得你,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自己开心了,比什么都重要!” 这家伙,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什么话都敢说,总之就是要搞林星语的心态。 反正老子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最后他更是下了一剂超级猛料,语气幽幽‘自语’道:“男人呐,别说经不起漂亮女子主动接近的诱惑了,就是丑的,主动一点,很多时候他也经不起这样的诱惑啊……” 林星语沉默着,就是不说话,也不打断对方,一脸冷笑。 你说吧,不管你说再多,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尽管你说的似乎挺有道理…… 云景开店的事情都和张长贵商量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搞钱,否则一切都白搭,因为自己大多数时间都要花在学习和练武上面,专门用来搞钱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这个问题得有个清晰的思路。 对于偶遇林星语,云景并未放在心上,不过就是熟人打个照面而已。 但她的出现,倒是给云景提供了一个搞钱的灵感,可以通过做点悬赏任务来赚取启动资金。 其实云景搞钱的法子有很多,这仅仅只是一个备选方案而已。 做悬赏任务,来钱快,这个的确不假,但却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可谓把脑袋别裤腰上。 抓捕罪犯,抓到了还好,抓不到呢,人家是会记仇的,专门想方设法的搞你,觉都睡不安生,而且纵使抓到了,很多罪犯也不一定是死罪,犯罪这种事情,有过一次,第二次心理上就不那么纠结了,那种人出狱后岂能不想办法报仇? 前车之鉴啊,云冬的师父赵为居老先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罪犯出狱,家破人亡! 云景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并不太想去碰这一块儿,他自己倒是不怕,可他还有家人呢,不能为了搞钱这点小事儿就将家人置于危险之中。 这种事情,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当然,赏金任务,也不完全是抓捕罪犯,虽然云景还不了解这一块,想来一定还有寻人寻物这些赏金任务,这些任务风险就要小得多了,几乎可以说是没风险,帮人找到了,人家还得感恩戴德呢。 对于寻人寻物这种事情,他有别人不具备的优势,念力一扫,只要知道大致的地点和要找的东西,想来找到应该不难。 目前他的生活范围主要在牛角镇这片,没时间去远处,如果有这种合适的赏金任务,云景不介意轻轻松松的赚他一笔。 可问题又来了,这种任务哪里去接? 他对这块业务不熟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奇异符号 “少爷,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宋岩问。 看了看天色,还早,发现不远处有一家小茶馆,云景道:“走,我们去那边坐坐” 求人不如求己,云景决定自己开拓‘赏金任务’这块儿业务,他也没打算将其当做长期职业来做,反正就是捞一票的想法,万一实在不行,他也不纠结,再想其他办法就是。 只要开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 宋岩作为一个‘生活助理’还是很合格的,云景说要去茶馆坐坐,他率先跑过去安排。 他向店家要了一壶最便宜的茶水,一碟瓜子,总共花费不到十个铜板…… 这段时间和云景相处下来,宋岩已经熟悉了云景的性格,对于日常生活方面,很少看到云景有铺张浪费的时候,但该花钱的时候却不会含糊。 牛角镇毕竟是小地方,云景去的这家茶馆也是一家小茶馆,可没有说书人,人家在这里挣不到钱,自然不会来这里,老板也舍不得花钱去请说书的。 在茶馆靠窗位置坐着,喝着便宜茶水,磕着瓜子,倒也悠闲。 来这里,云景可不是因为无聊特意打发时间,他是在‘寻找市场’。 眼睛微微闭起,云景一副考虑问题的样子,但精神力却是无声无息的散发了出去。 他的第一目标就是牛角镇外那块告示壁。 当初云景还问过他爹呢,那块告示壁上为什么不张贴纸张告示,结果是因为官府怕人偷纸…… 那里作为官府公布消息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各种各样的信息,云景觉得,想要接取‘赏金任务’,在没有特殊渠道的前提下,从这里入手一准没错。 云景精神力延伸到那里,浏览着告示壁上的信息,心头微微一愣。 这么乱? 告示壁上的信息,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上百条,各种各样消息都有,小部分是官府的通告,大部分则是民间私人写上去的。 额,私人的信息写上去,官府都不管的吗…… 云景先浏览了官府的公告,上面有关于边关战事的信息,有王朝最新颁布的规定,也有通缉要犯通缉令,还有有偿提供线索的告示。 关于边关战事的信息有两条,一是如今战事胶着,边境不太平,奉劝人们没有必要千万不要去哪个地方,这就是扯淡了,牛角镇这种小地方的人,谁没事儿会跑边境去?二是王朝又增兵三十万奔赴前线,组织了几次进攻,取得了多少战果云云。 战事方面,信息不多,云景一看就知道这是在报喜不报忧,但他也理解,王朝方面也要维持民间稳定,自然是不可能将实情公布出来的。 王朝新规定的话,只有一条,和整个王朝境内亿万农民息息相关,关于税收问题! 当初农家肥被李秋捅上去之后,这个问题朝堂上一直都在扯皮,如今总算是有结果了。 消息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太坏。 这些年来,随着农家肥的普及,农民的收获,比曾经多了三成往上,而王朝的新税率,自然是往上提升了的,提升得不算太离谱,农民所要上的税,只比之前多了两成而已。 也就是说,大离王朝的农民,还没能享受到多少农家肥带来的好处,肩上的担子又变重了,但却要比曾经好一些,毕竟上完税后,粮食依旧要比曾经多。 然而账不是这么算的,毕竟农家肥不是每个农户之家都有足够的,而且以前种地少了农家肥这个环节,要少不少活儿,如今王朝这么一搞,平均下来,实际上和曾经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这条新税率,云景并不是太意外,预料之中的事情,甚至,如今在打仗,王朝没有加征税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到底吃亏的还是农民。 看到这条规定,云景有些想吐槽,农民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结果被打回原形,这个国家,干脆灭了算了…… 吐槽归吐槽,但命令已经下来,已成定局。 牛角镇作为‘粮源乡’,是不用上税的,所以王朝的新税法影响不到这里,可这并不能让云景有丝毫高兴的地方,反而很纠结。 本来他还在琢磨,想办法提高粮食产量来着,但大离王朝这么一搞,熄了他的心思,自己再怎么想办法提高粮食产量,最终得益的依旧是朝廷,产量再高,最终都会被朝廷想方设法的拿走,苦的始终是农民,那还搞个锤子。 如今这样不好不坏,就让他维持下去吧。 至少在将来自身能力足以影响税赋律法之前,云景是不想去给大离王朝白白做嫁衣了,因为再怎么搞,实惠都落不到老百姓头上啊,何必呢。 略过这条,云景去看关于通缉令。 足足五条通缉令! 第一个是抓采花贼的,这条通缉令是新林县颁布的,采花贼在县城作案,有十多位大姑娘小媳妇遇害,如今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若是有人提供线索,官府会奖励十两银子,抓到的话,一次性奖励五十两,这是小头,大头是那些遇害的人家有感谢费,加起来足有六百两,可想而知那些受害人家有多痛恨采花贼了。 第二个是通缉杀人犯,不是什么江湖中人,而是一户农家,因为分家的事情,当哥哥的觉得长辈分家不公平,一气之下把三个兄弟全部捅死了,如今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这个人的赏金是二十两,可恶可恨但不值钱。 第三条直到第五条,通缉的已经不是个人了,而是团伙,如今牛角镇通往外界的官道上,有三波恶匪拦路劫道,杀人越货狠辣无比,受害者众。 这三波匪徒,少的五六人,多的一二十人,大多都练过武,他们和官府打游击,去剿灭就隐藏起来,走了又出来作案,让人头痛,如今没有个百十人的队伍结伴,人们都不敢出牛角镇了,所以官府希望有志之士去将其剿灭,赏金很高,少的二百两,多的达八百两之巨! 云景很怀疑,这么高的赏金,绝对是那些受害者出的,官府估摸着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去剿匪,毕竟官府并非没作为,只是去了人家跑了,不是他们不办事儿啊。 这几条通缉令,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接。 对于那些拦路劫匪,云景暗道他们怎么就没遇到当初学堂去县城赶考的师生呢,若是遇到的话,估摸着已经完蛋了。 值得一提的是,王柏林周金泰他俩今年去县城科举考试,又又落榜了,对他们的打击很大,这段时间正在抓紧苦读,连找云景玩儿的时间都很少。 这次牛角镇学堂去考试的几十个学子,并没有拿个零蛋回来,今年考上了两个童生,都是云景不熟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下学期他们要多两个同窗一起学习了。 对于落榜这个事情,周金泰说他要拿出吃东西的时间来学习,王柏林说自己再也不看小皇叔了,要努力科举。 云景都懒得劝他们,这些话他们说过无数次,改了吗? 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这辈子能不能考上功名都是回事儿…… 最后关于官府有偿提供线索的公告,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有人家的牛丢了,有人家的孩子丢了,官府需要民众提供线索破案,这种事情,要破案早破了,否则也不至于发出公告。 然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对于发生这些事情的人家来说,无疑是天塌下来般的大事儿。 可这世间,类似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然后告示壁上,就是民间自发写上去的各种消息了,有人家要招护院的,有房子需要出租的,有人的家人被绑架了需要请人去解救的,有人求购珍贵药材,还有东西丢了需要人帮忙寻找的。 更有不知道哪个傻缺,在告示壁上写了一句‘刘婷我喜欢你’…… 总之,告示壁上的消息就很乱,倒是没有‘非主流’在上面胡乱涂鸦。 那上面的消息,对云景来说‘有价值’的还是有不少,可有些事情很麻烦,比如去追查采花贼,鬼知道对方在哪里,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查?还有的要承担风险,比如剿匪,天知道他们的团伙有多少,是不是和官府有勾结,这些情况不整清楚,后患无穷,再说,云景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剿匪啊,天知道他们作案的地方离牛角镇多远。 然而不麻烦,又不用承担风险的事情,收益又少,得不偿失,浪费时间,有那个时间,云景去猎只大虫,亦或者找几窝蜂蜜啥都回来了。 说实话,没关注告示壁之前,云景还真不知道身边居然有这么多事情。 告示壁上的信息,云景都记在了心中,有些事情若是恰逢其会遇到的话,钱虽然少,他也不介意顺手办了。 最后,他觉得有必要试一试的有三条,但做不做还得看心情。 一是镇上刘家,出资一百八十两,求购一支百年人参,时间在半个月内,过了时间就不需要了,估摸着是为了救命用,二是有人在牛角镇外白水湾游玩的时候,丢了一块珍贵玉佩,对方出资二百两,希望有人能帮忙寻回,那人着重说明,玉佩本身不值那么多钱,是祖传之外,有特殊意义,找到的人务必帮忙归还,三是有人丢了一条狗,黑色的,和狼杂交的品种,很是凶猛,对方希望有人帮忙找,但最好是有一定身手的,否则受伤对方不负责,就为了找条狗,对方居然舍得花一百五十两,云景不禁吐槽,那是你亲儿子啊? 啧,好吧,云景到底没有专门的渠道,只能从告示壁上了解到这些。 “如果将那三个赏金任务做了,开店的钱倒是有了,稍微留意一下吧,实在不行,进山一趟……” 云景正要收回‘目光’,但他被告示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了注意力。 在告示壁左下角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奇怪的符号,看上去像是小孩子乱涂乱画的一样,很不起眼。 之所以会注意到那个奇怪的符号,一来是那玩意看上去很新鲜,不是用墨汁写的,而是用利器刻上去的,再一个,是因为那玩意隐隐约约给云景一种熟悉的感觉,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对于这一奇怪现象,云景感到略微好奇。 “我有过目不忘之能,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绝对不可能忘记,现在想不起来,但那符号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心念闪烁,云景在脑海中快速思索关于那符号的信息。 片刻后,他不禁眉毛一挑。 他明白为什么那个符号给他熟悉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了。 盖因他并未见过那种符号,能想起来才怪了,他只是见过关于那种符号的描述。 “那并不是什么符号,而是一种文字,不属于大离王朝的文字!” 为什么牛角镇的告示壁上会出现一个不属于大离王朝的文字? 仔细回忆脑海中关于那种像符号般的文字描述,云景记得他在师父家的一本书上见过,回忆一番后,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因为那个文字,居然是属于大江王朝的特有文字! 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要说是巧合云景打死都不信,但若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话,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大江王朝的文字写在上面,一点掩饰都不做,也有点说不过去啊。 “先看看是什么意思再说……” 云景一边观察着那个奇怪的文字,一边又隔空去翻阅师父家书房内关于大江王朝文字的对照字典。 这个世界国家众多,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通用文字和语言,如果只是简单的掌握了一种语言就觉得自己真正的能走‘天下’了,那就大错特错! 据云景所知,大离王朝的‘外交官’,每一个都是要至少掌握三种以上不同的语言才有资格去担任的,所以很多学问高的读书人,如果有精力的话,都会多多少少的去多学习一门或者多门语言,因为将来他们是要游学‘天下’的,若是连语言都不通,如何去游学? 游学,不仅仅限于自己的国家…… 当云景隔空查阅那个文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看到’,告示壁上那个新刻上去没多久的大江王朝文字,居然像是风化一般变成粉末被抹除了! “先天真气,有人用先天真气隔空抹除了那个文字,虽然做得隐秘,但怎能逃过我的感知!” 毕竟和李秋生活了那么多年,云景对于先天真气还是很熟悉的,是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心头一跳,云景心说牛角镇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先天高手了? 先天高手,如果云景用肉眼去观察的话,对方不展露出自己的气息,他还真不好分辨,可在他那奇特的感官视角下,先天高手在他眼中不亚于黑暗中的明灯。 很快云景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先天高手。 对方看上去是一个很普通的路人,毫不起眼,可体内炽烈的先天真气却是骗不过云景的感知。 对方很自然的抹除了告示壁上的文字,然后不疾不徐的往牛角镇内走去,丝毫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云景的观察之中…… “找到了,那个大江王朝的文字,意思居然是‘碰面’的意思” 大江王朝的文字,很多都是一字多意,和大离王朝的文字单字单意有所不同…… 第一百七十九章 密谋 杀手?奸细?刺客?亦或者是暗探? 牛角镇这个偏远的地方,居然出现了大江王朝的文字,而且很快就被人抹除了,这一古怪现象,不禁让云景联想了很多。 别说他了,是个人估计都会这么去想。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牛角镇外的那块告示壁,云景敏锐的发现,上面被‘抹除’过的痕迹居然不止一处!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云景今天能发现并不是偶然,而是巧合。 “这是有人想要搞事情啊,目的是什么?” 云景一面暗中留意着那个伪装成普通路人的未知先天高手,一面在心头猜测。 整个牛角镇,有什么东西值得先天高手来觊觎的吗? 想了想,要说能吸引这样的高手前来,云景发现还真有,而且还不止一样! 农家肥,长公主,以及……火-药! 先说农家肥,这玩意已经普及出去了,按理说不至于吸引先天高手前来,可别忘了,牛角镇可是农家肥的发源地,有着特殊意义的,如果对方是敌国奸细的话,跑来调查似乎也说得过去。 其次是长公主,她身份特殊,贵为大离王朝长公主,而且还是天子唯一的胞姐,当初师父李秋给云景说过,天子小时候病重,差点死去,是长公主花了半条命将其救回来的,姐弟俩感情深厚得无法想象,长公主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般的小事天子可谓对她言听计从,如果她要是出点什么意外的话…… 如今边关正在打仗,大离王朝同时要面对三个国家的武力压力,长公主一旦出意外,绝对会影响到天子的心态,近而对整个大离王朝的军事部署都将产生巨大的影响。 这么一分析,云景有点细思恐极了。 最后就是火-药了,这个云景有点拿不准,但也是最有可能引来对方的。 那玩意只有他和他师父李秋知道,如今李秋离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操作得如何,是不是他带着那玩意离去,被敌国有所察觉,从他那里得不到进一步详细情况,所以才跑来牛角镇查探? 仔细分析下来,云景觉得,这三种情况都有可能,只是可能性的大小不一罢了。 这样一来,云景猛然发现,似乎不知不觉,牛角镇这个毫不起眼的偏远地方,似乎悄然已经成为了一个风暴的漩涡,一个不好,很可能就会引发惊天动地的变局! “这绝非小事……” 心念闪烁,关于自己的发现,不管是不是如同猜测的那样,云景决定做两手计划,第一,那个伪装成路人的先天高手,绝对不是单独一人,云景得搞清楚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第二,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要搞事情的话,其中一个先天高手云景就没有十足的把握搞定了,更别说是不是还隐藏着其他强者,所以这个事情,务必要和长公主通个气。 搞清楚对方的目的这个倒是不难,云景远远的观察,对方都发现不了,问题是如何通知长公主,这个有点难。 首先,那天相遇后,长公主是不是已经离去?其次,如果那些人的目的真的是长公主的话,如今公主府肯定已经被人监控着了,贸然跑去通知长公主很可能打草惊蛇,虽然这种情况几率很小,但云景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容不得半点差错。 额,好吧,实际上对云景来说,这个问题也不大,两公里范围内,他有的是办法通知长公主。 思索了一下自己目前的位置,云景发现距离原因,公主府超出自己感知范围了,他如果要去通知长公主的话,很可能那个先天高手就会脱离感知范围…… 有点为难,稍微犹豫,云景决定先搞清楚那个先天高手到底有什么目的,免得搞出乌龙事件,于是依旧坐在茶馆内喝茶,反正对方只要在牛角镇镇上范围,就逃不过他的感知。 那个伪装成路人的先天高手,看上去四十多岁,一份老实巴交平民打扮,他在牛角镇外将告示壁上的接头暗号抹除后,不疾不徐的进入了镇子。 进入镇子后,他走走停停,有时候还会询问一下菜价,会在一些摊位前稍微驻足,反正行为举止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云景奇特的感官视角发现了他,单凭肉眼根本无从分辨他居然是一个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想要伪装,常人的肉眼是很难分辨的,就比如将其当做一个灯泡,对方在外表蒙上了厚厚的遮挡物,一点光源都透不出来,如何发现得了?而云景那奇特的感官呢,根本就不是用肉眼去看,可以看做是热成像,看不到光源,但能看到灯泡发光后产生的热量,如此一来对方就无所遁形了…… 那先天高手走走停停,逛了一圈下来,接触的人倒是挺多的,可云景仔细观察,他都只是和人正常接触,并没有接头之类的举动。 对方明显很谨慎,很有耐心,云景也很有耐心,一直远远的隔空默默观察着。 在镇上逛了个把小时后,那先天高手这才正常的回到了一处民居。 “这就是你的落脚点了么?”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心头嘀咕,意念如雷达般开始扫描那栋民居。 然后云景还真有了不小的发现,那民居内,地下十多米的深处,居然有一条通道,一直通往镇外,具体到了什么地方云景倒是不清楚,因为已经脱离他的感知范围。 除此之外,云景还在那民居的地下,也就是那条通道内,发现了一具尸体,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只剩下一具白骨! 由此,云景可以推断,那个先天高手绝对是将民居原来的主人杀害,然后伪装成了对方的样子。 而且已经潜伏不少时间了! 先天高手的易容手段,云景早就在师父那里见识过,倒也不觉得意外。 对方居然不惜杀了一个无辜贫民潜伏这么久,看来所图不小,而且他无故杀人,这让云景心头稍冷。 那先天高手在进入民居后,正常的生火做饭,不疾不徐的吃了,下午时分,他又出门,在人多的地方逛了一圈,然后去了一家酒馆,喝了一些酒,然后回住处睡觉,实际上是进入地下通道,往通道另一头而去。 够谨慎! 先天高手的速度云景肯定是跟不上的,但对方估摸着以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是以并未全力赶路。 看到这里,茶馆内的云景睁眼,起身对宋岩道:“我去郊外的小院看看小白他们,你先回去吧,给师娘说一声,我晚点回去” “好的少爷”,宋岩点头道,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也没多想。 结账这种事情自然是宋岩来办的,云景直接出门,他也没急着去追那个暗道内的先天高手,在街道上不疾不徐的走着,反正只要那条暗道不脱离他的感知就是。 “啧,居然有点小刺激是怎么回事儿?” 心头好笑,云景在街上兜兜转转,很快离开了镇上来到郊外,那个先天高手,那条通道,一直都没脱离他的感知。 那条通道其实不长,也就三公里多点罢了,以先天高手的手段,无声无息的挖这样一条暗道,云景并不觉得奇怪。 郊外有一条小河,河边有一个老伯在垂钓,云景蹲在一树荫下看他钓鱼,实际上却在暗中观察通道那头的情况。 通道的另一头,是一出雅致的小院,一看就不是寻常农家能置办得起的。 而那处小院,距离公主府,居然不到一公里范围! “这倒是省了我一番麻烦” 心头暗道,云景的思维延伸到了公主府那边,然后很快收了回来。 长公主居然还在庄园内,并未离去,不过似乎正准备沐浴,非礼勿视。 也亏得云景心态正,否则的话,大街上那么多女的,穿着衣服对他来说跟没穿没什么区别…… 另一边的那雅致小院内,云景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也不能说是熟人吧,只能说是认识。 那人就是牛角镇如今的镇长! 当初李秋说,那家伙来自京城,还是有进士功名的,居然甘愿来牛角镇当一个小小的镇长。 当时李秋对此嗤之以鼻,尤其是对方还见天的往公主府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在露脸专营,如今云景看来,这家伙目的绝不简单。 他不是为了粮源乡镇长能在天子或者各位大佬心中挂号,也不是为了追求长公主,这些都是表面的,是做给人看的,真正目的,云景整在揭晓…… 当那先天高手从通道内来到那处小院后,那个镇长也进屋去了,两人正在密谈。 镇长叫高明辉,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长得很儒雅,中年大帅比,学问高,还有进士功名,估计在京城也有深厚人脉,否则也没脸整天往公主府凑。 高明辉第一时间问那个先天高手:“我记号都留下这么久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说的是大离王朝的官话,云景听得懂,稍微松了口气,如果他们用别的语言对话,那才叫头疼, “此番所谋甚大,你自己心头清楚,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的”,先天高手淡淡道,姿态隐隐放得很高,似乎没将高明辉放在眼中。 在云景的感知中,高明辉也是个小高手,虽然没到先天那种程度,但后天后期绝对是有的,毕竟来自京城,还有进士功名,能简单才怪了。 高明辉点点头道:“行吧,你们这些大江王朝的人,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不知道我每天很忙的么?对了,没人跟踪你吧?” “你放一百个心,我敢保证没有人跟踪我,如果有人跟踪,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凳子坐,这点谨慎我还是有的”,对方冷笑道,似乎高明辉问他这个问题,是在对他进行一种莫大的侮辱。 远处,云景心说那你现在就可以将脑袋割下来了…… 不提这茬,高明辉开始说正事儿,道:“你要我打听的情况我都打听好了,再三确定过的,首先,农家肥那种腌臜之物,发源地是牛角镇,这已经确信无疑了,但它真正的源头,却是一个叫小溪村的地方,那里我去看过,作为镇长我体察民情名正言顺,没有人会怀疑,那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没有什么大人物隐居,农家肥的出现,纯粹是偶然,因为时间隔了多年,太久了,村民们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家弄出来的” 听到这里,远处的云景心头一跳,心说那个先天高手还真是为了农家肥而来的?三个猜测中,明明这个猜测是最不靠谱的好吧,可偏偏就是这么出乎预料! 听了高明辉的话,先天高手心头冷笑,暗道什么问不出谁家弄出来的,是你没有仔细询问吧? 他也不计较这么多,反正只要知道真正源头就行了,点点头道:“小溪村么,我知道了”,顿了一下,他冷声道:“农家肥啊,这腌臜东西的出现,让大离王朝粮食产量最高提升了五成,尤其是大离王朝先行推广实施了几年时间,如今国力蒸蒸日上,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我们这些周边国家,这才不惜联合起来暗杀大离王朝的一位夫子,造成大离王朝动荡,大离王朝一位夫子陨落,他们绝对不惜发动战争,这正中我们下怀,正好用战争拖住大离王朝的发展步伐,拖他几年,拖越久越好,等我们国家也将农家肥推广开去,国力提升,倒是就是大举进攻一举拿下大离王朝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如今边关战事一直胶着的原因!” “行了吧你,这些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你就是嫉妒而已,嫉妒农家肥为什么没有率先出现在你们国家,你们迫于大离王朝国力上升的压力,不得不暗杀夫子引发战争,整得多么高瞻远瞩一样,用得着每次见面都说一次么?”高明辉撇撇嘴道。 先天高手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转移话题道:“如今知道了源头所在,那就好办了,小溪村么,没必要存在了,你可曾统计过那里有多少人?外出的,一个都不能少,那里,必将全部屠尽,鸡犬不留!” 暗中听到这番话,云景心头冷汗直冒,如果这次不是恰逢其会巧合遇到,小溪村将大祸临头了,不,已经是大祸临头了,人家已经盯上了那里! 然而云景不解的是,你他妈有必要吗? 就因为小溪村是农家肥的发源地,你就要全部屠尽,连外出的都不放过,至于么? 不但云景无法理解,高明辉也无法理解,皱眉道:“打听清楚了,小溪村村民都是正常种地的农民,很少外出,如今有三个半大小孩在一个叫风刀门的地方学武,还有二十个来个成年人当兵去了,此外还有一对兄弟俩在镇上读书,唔,那对兄弟,一个拜的是曾经四大才子之首的李秋为师,一个拜的是老举人,这些事情我这些年来都弄清楚了,反正我就负责帮你们收集情报,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最后,我就不明白了,虽说小溪村是农家肥的发源地,可你们没必要把那里屠杀殆尽吧?至于么,说起来,那里出了农家肥这东西,受惠的是全天下所有农民和国家,你们国家也不例外,如此一来,你们不但不感恩,反而屠村,这是什么道理?恩将仇报吗?” “你懂个屁,这么跟你说吧,农家肥的发源地在小溪村,在大离王朝,这就有一种特殊意义,无形中增长了大江王朝的国运,虽然国运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说法,但上头是这么安排的,灭了农家肥的源头,就等于削弱大离王朝的国运,我等照做就是了,懂了么?”,先天高手沉声道。 两人明显不是一两次‘合作’了,这种事情都能随便说出来也不知道悠着点。 高明辉听了,无语道:“什么国运不国运的,说是这么说,谁见过?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夫子都不曾能够看到国运,就你们还当回事儿了,还有你们那个国家,总喜欢说什么运道之类的,如果凡事讲运道,还读什么书做什么学问?一切都交给运道抉择命运不就得了,你们国家的文化真是让人难以理解,算了,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总之答应我的好处别忘了就成” “你放心,为我们大江王朝办事,不会卸磨杀驴的,到时候我们三国大举南下,灭了大离,瓜分疆域,届时至少给你一个三品官”,先天高手笑道。 高明辉不乐意了,道:“才三品啊” “你别不知好歹,你就只是负责收集一下情报而已,三品不小了,如果不是看你还有些才华,而且对我大江忠心耿耿,否则三品都别想,三品,那已经是管辖一州之地的高官了,你还想怎么样?”先天高手皱眉道。 想了想,高明辉道:“行吧,三品就三品,还有上升空间,以我的才学,不会一直止步于三品的!”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先天高手心头鄙夷,是很看不起这种二五仔的,但答应的好处是不会少的,否则若真的卸磨杀驴的话,到时候谁还会给大江王朝卖命? 毕竟将来拿下大离之后,还是要用‘自己人’来统治呢,不给足好处如何维持稳定不是。 然后先天高手道:“另一件事情呢?” “你说是关于长公主吧,这个才是重头戏,我一直都在谋划呢,可惜,这几年来,我不要脸的接近,她也只见过我几面,而且每一次话都说不了几句就送客了”,高明辉郁闷道。 先天高手撇嘴道:“说重点” “好吧,催什么催,还不能让人发发牢骚了?这么说吧,反正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长公主这些年来不成亲,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心上人,但就是没有人能入她的法眼,一直单身,多少有志之士折戟沉沙,简直没道理,别瞪眼,我这不还没说完么,也就是说,想要得到她的心,从而影响她的言行,近而谋划掌控大离王朝,这条路怕是行不通了”,高明辉继续郁闷道。 国与国之间,可谓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大离王朝,天子和长公主是亲姐弟,如果能安排人娶了长公主的话,再想办法害死天子以及所有皇家之人,到时候长公主的孩子大概率能名正言顺的接任天子之位,然后的事情嘛,就好办了…… 可问题就出在,长公主这么多年了,就是看不上任何人,你说这事儿怎么搞嘛,让人干瞪眼,后续谋划都无法实施。 长公主曾经倾心于李秋,这个事情很隐秘,知道的人很少,毕竟关乎皇家脸面,知道的人也不会说,所以世人几乎不知道这件事情,一直都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不成亲,宁愿单着。 长公主啊,天子唯一的胞姐,谁要是娶了她的话,啧啧…… 问题是,她这样敏感的身份,按理说对于一个国家,是一种举足轻重的维稳资源,可天子就是这么任由她单着,可见天子对她有多么纵容了。 对于高明辉的回答,先天高手并未感觉意外,点点头冷笑道:“既然无法掌控,那就毁掉吧,效果是一样的” “我们的探子收到的情报,大离王朝的天子,对她这个姐姐看得很重,一旦杀了她,恐怕大离天子气吐血都是轻的,比再杀两个夫子都来得打击更大,届时气晕头了的大离天子,作出任何错误决定都对我们有利!”先天高手冷声道。 高明辉想了想说:“想杀她,谈何容易,不说她本身的武道修为,暗中保护她的人也不容小觑啊,你们都知道杀了她的重要意义,大离天子岂会不想方设法的保护她?”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负责提供情报即可,说吧,说说关于你得到的长公主的情报”,先天高手摇摇头道。 高明辉也知道那不是自己能操心的,道:“我这些年没脸没皮的去公主府露脸,那里的人虽然看不起我,但也已经和我熟悉了,从他们那里我倒是多少知道一些长公主的行程,她这些年来,大多数时间都会来牛角镇公主府常住,很少露面,不过这两天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她很快就会离开牛角镇了,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吧,真搞不懂,这破地方,以长公主的身份怎么有兴趣长时间待在这里……” 听到这里,先天高手眉毛一挑,沉声道:“消息属实吗?” “不会错的,我已经借着接近长公主的名义,厚着脸皮反复从公主府下人那里确认过了,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启程事宜”,高明辉点头道。 他一个进士身份,还有些背景,更是牛角镇的现官,长公主虽然明知高攀不起,但不要脸的接近,公主府也不好当条狗将他赶走不是,只能捏着鼻子应付他。 讲道理,读书人不要脸起来,真的让人头疼。 “嗯,行吧,你提供的这个消息很重要,我就先走了,你继续当你的镇长,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以后对你有什么安排以后再说”,先天高手听完后起身道。 高明辉一愣,问:“你们不会是想动手了吧?” “不该你问的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说着,先天高手冷冷丢下这样一句话,进入密道离去。 对此,高明辉心头有些不爽,暗道什么玩意,你不就一密探而已,随时可以丢弃的暗子,嘚瑟什么,等将来我当了三品官,你这样的我找个借口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怪他高明辉要给大江王朝卖命,自从农家肥出来后,就引起了其他诸国警觉,那时周边各国就已经在布局了,高明辉的家人被掌控不得不听话行事不说,他本身也不看好被多个国家针对的大离王朝,怎么可能不提前给自己安排好出路? 这种人,说白了压根就没有多少家国观念,心头有的只是自身利益。 他觉得,不出意外,这个国家存在不了多少年了,三个国家同时针对啊,大离王朝处在最南方,孤立无援,夫子还死了一个,你说怎么搞嘛,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个国家要完蛋。 对方走后,高明辉收拾收拾,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从小院出去,优哉游哉的前往镇上。 反正他这个镇长谁都知道是下来镀金的,不办事儿,整天游山玩水早就被人们熟悉了…… 听完了他们的完整对话,云景也是胆战心惊的同时,也是怒火直冒。 还真是大江王朝的人,他们不但因为农家肥而来,为了莫须有的所谓运道说法就要灭掉整个小溪村,更是要对长公主下手! 事关身家性命和家人,云景怎能不怒! ‘他们’,明显并不止那一个先天高手到来,绝对还有其他的,至于多少人,多少高手,高到什么程度,这个云景就无法猜测了,毕竟他们没说。 云景都不用怀疑,对小溪村下手,估计一个后天后期加上其他几个练武之人就够了,足以短时间将‘手无寸铁’的村民们屠杀殆尽,在练武之人面前,那些村民脆弱得和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针对长公主的话,一两个先天绝对是不够看的,搞不好还有更高的高手,甚至很有可能不仅仅只是大江王朝的高手! 镇上云景已经‘扫描’过了,如今除了那个先天高手外,没有其他高手,也就是说,其他人必定隐藏在别处。 “还好自己提前知道了!” 在河边假装看钓鱼的云景心中暗道,看向了公主府方向。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消除这次危机了,若是操作得好,不但能消除危机,还能把危机扼杀在摇篮,甚至还能顺藤摸瓜给整个大离王朝解除一大隐患。 鬼知道具体有多少人潜伏在大离王朝境内,整天都在琢磨些什么阴谋诡计。 这就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明争暗斗,阴谋诡计,可谓从来没有一刻是真正太平过的。 “那个先天高手,仅仅只是个接头的,绝对还有其他人,他接下来应该会去和其他人接头,现在,我所要做的,是通知长公主一声,让她有所准备,然后的话,继续跟踪那个先天高手,看看能不能弄清楚他们的具体部署和人数,但继续跟踪,却有一定的危险性,我暗中观察先天高手,对方发现不了,可万一还有先天往上的高手呢,那种真意境的层次,我还能这样无声无息的观察吗?” 风险很大,有些吃不准,云景在犹豫。 真意境绝对是对方能派来的最厉害存在了,至于真意境以上的神话境,云景不做考虑,那等存在不可能轻易出动的。 先通知长公主一声,然后继续跟踪那个先天高手。 云景此时有了决断,继续跟踪虽然风险很大,但事关身家性命,他还是要去冒一次险的,这个时候若是再退缩,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人家都已经盯上自己了啊! 当初李秋说过,连夫子都做不到自己这样的特殊视角感官,想来真意境的高手能发现自己暗中观察的几率还是很小的,所以也谈不上冒多大的险,大不了对方有所警觉当场退走就是,相隔两公里范围,对方纵然有所警觉,总不能顺着自己那无形无质的感官追踪到自己吧?毕竟心念一动感官就能收回来了,等他们到处寻找观察之人,自己早跑了,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那么接下来如何通知长公主呢? 敌国的这种隐秘谋划,不是他一个小小童生轻易能发现的,当面去说,肯定是说不过去的,长公主又不是师父李秋,云景可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特殊本事。 所以只能通过另一种方式把事情告诉长公主了。 远程操控。 相隔千多米,云景思维控制笔墨,快速将之前高明辉两人的对话全部写下来,然后将纸张折好,控制着飞天而起,然后给长公主‘送’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章 长公主的底气 牛角镇公主府,夏紫月沐浴完毕,一身香气。 雍容华贵的她,年龄几乎是个迷,少女的漂亮脸蛋和肌肤,成熟女人的妖娆身段,中年女人的沉稳性格,久居高位的尊贵气质,这些特质归于一身。 她,是个很‘致命’的女人。 云景接触过她两次,在云景眼中,她是一个很随和的长辈,在李秋看来,这就是一个性格让人琢磨不透的女孩,在下人眼中,她永远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这些都不是她,也可以说都是她,要说真正了解她这个人,恐怕整个大离王朝都数不出几个人来。 沐浴完毕的她,长发随意披散,身穿一套紫色丝质贴身里衣,赤脚走在‘寝宫’,那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妖娆身段轮廓随着她的走动若隐若现。 周围有宫女随时候着。 漫步来到梳妆台前,她慵懒的坐下,一手托着香腮,看着铜镜中倒映出来的那张绝美容颜,眼中闪过丝丝幽怨。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这么好的身段,还有那么多荣华富贵,当初那根死木头怎么就舍得狠心不要呢?” 她至今都还想不明白这个问题,难道说是当初自己逼他太紧,让他感觉到了压力,所有才狠心消失了近二十年? 关于这个问题,她想了近二十年,依旧还是想不通。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年华易逝,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再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人生苦短,接下来的人生,总得留下些美好的,值得回忆的记忆不是,毕竟已经白白浪费了近二十年啊。 人这一辈子,又有多少个二十年? 依旧坐在梳妆台前,感官敏锐的她,察觉到外边似乎有动静,淡淡道:“什么事儿?” “回公主殿下,是万公公,他似乎有事,脸色不是很好看”,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 轻启朱唇,夏紫月平静道:“让他进来说话” “是”,宫女行礼去叫所谓的万公公去了。 大离王朝是有太监这种职业的,但平时夏紫月都不用太监伺候,这会儿刚刚沐浴的她,似乎也没有回避等下到来的太监万公公的意思。 她不为所动,但宫女却不能不识趣,很自然的就将纱帐放了下来,隔开了夏紫月和外面,从外面,是无法看到她此时这幅尊容的。 万公公很快就来到了外面。 这是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看上去六十多岁了,满头白发,但保养得很好,皮肤如婴儿般细嫩,有点妖异,无形中给人一种很危险的压力。 他身穿一套亮黑色长袍,手持一根拂尘,来到外面恭恭敬敬的弯腰站好,不敢抬头看前方,双目盯着脚尖,略微尖细的声音说道:“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说”,长公主夏紫月依旧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淡淡的吐出这样一个字。 外面万公公道:“启禀公主殿下,之前天空突然落下一叠纸张,上面写着诸多内容,不知何人送来,不想惊动了公主殿下,奴婢该死” 夏紫月也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实际上夏紫月平时并不太愿意和周围的人交流,熟悉她的人都清楚这点,她的性格如此,凡事她只喜欢下人直接汇报,而不是去询问。 她并非云景认为的那种,有着话唠属性,只在特别的人面前才会那样多说一些话,对其他人,她可谓惜字如金。 万公公继续道:“纸张不知何人送来,周围千米内没有任何人的疑似人物踪影,这些纸张是从天而降的,有这等手段之人,武道修为至少真意境,而且要做到如此无声无息,奴婢也无法揣度对方到底什么修为!” 面对依旧丝毫不为所动的夏紫月,万公公继续道:“奴婢已经让人去查了,会仔细对照笔迹,务必查出是何人所为” 这个时候夏紫月总算是说话了,声音平静无比,但听在周围的人耳中,却让人感觉骨头缝发寒,她说:“这几年的乡下生活,你们的警惕心似乎已经没有了” “奴婢该死”,万公公当场就被夏紫月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吓得跪在了地上。 不但是他,周围的宫女也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没让他们起来,也没说什么责罚的话,夏紫月道:“拿来看看” 万公公跪着,双手奉上那几张从天而降的纸张,有宫女接过,拿去给夏紫月看。 随意浏览着纸张上的内容,哪怕里面的内容可谓让人胆战心惊,但夏紫月脸上连一丝别样的情绪都没有,只是简简单单的随意道:“不用去查了,既然是高人提醒,对方不可能让你们查到的” “是,奴婢等下就去让追查的人回来”,万公公额头触地道,公主不发话,他不敢起身,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将纸上的内容看完,夏紫月不但没有纠结里面的内容,反而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道:“这牛角镇,越来越有意思了” 没有人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之所以说那句话,夏紫月自然有自己的道理,牛角镇作为农家肥的发源地,如今居然出现了这样一位让公主府都无法揣测的‘高人’,这些仅仅只是巧合吗? 对方不肯露面,又提醒自己这等隐秘之事,在夏紫月看来,要么是牛角镇隐居着一位了不得的高人,要么就是有高人路过随手而为,但不论是那种情况,对方提醒,应该是向着王朝这边的,这就够了。 作为下人的,尤其是皇室的下人,别说脑袋不聪明的了,就是哪根头发不空,都很难混得下去,更别说伺候长公主这样的人物。 所以啊,下人就得时时刻刻想主子之所想,不要让主子为了些许小事而操心。 额头触地的万公公道:“公主殿下,奴才已经派了两个先天护卫去了小溪村,确保那里不会出任何问题” 小溪村是农家肥的真正源头,有人想将那里屠尽,这无疑是在打整个大离王朝的脸,岂能让对方如意? 派两个先天高手过去,足够了,而且还得抓活的过来,到时候公主如何发落,那就要看公主的心情了。 对于万公公的回答,夏紫月却道:“不够,派五个去!” 五个先天高手,夏紫月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整个大离王朝,能如她这般,轻飘飘就能派出五个先天高手的手笔之人,不多。 虽然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这么安排,可当下人的,照做就是。 “奴才等下就去安排”,万公公回答道。 然后夏紫月不再提这事儿,淡淡道:“行程不变,依旧明日一早启程,回京城” “是,奴婢等下就去安排”,万公公没有丝毫异议的回答道。 虽然纸上的内容已经提醒了夏紫月有人要针对她,而且还是要杀她,但她却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面对这种明显有备而来的敌人,她依旧无动于衷,或许只能说是皇室气度吧。 “下去吧,对于尔等的失职,回去之后自己到总管那里去领罚”,最后夏紫月淡淡道。 有人都能将那叠纸张无声无息的送来了,若是取她人头呢? 所以啊,这个公主府内的所有人,都是严重失职! 理由?没做好分内之事,还需理由吗…… 万公公离去,先是让人撤回追查那些纸张来源之人,然后安排了五个先天高手去小溪村等着贼子露面,为了做好公主的安排,他派了一个先天后期和四个先天初期! 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这个公主府拿得出那么多高手吗? 自然是拿得出来的,夏紫月可谓整个大离王朝最尊贵的人之一了,虽说先天高手整个新林县都没两个,但她这里,就是不缺这样的人。 别说五个,五十个……也拿得出大半! 万公公毕竟只是太监,他负责安排接下来的行程,暗中有贼子想对长公主下手,安全方面他自己头疼去,但却不能将这样的问题丢给长公主考虑,否则还要他们这些下人做什么? 夏紫月对这些漠不关心,可她的贴身宫女不能像万公公那样‘无动于衷’啊,一宫女小心翼翼的问:“殿下,关于那些贼子……” “无妨,跳梁小丑尔”,夏紫月不以为意道。 宫女有些急了,心说公主啊,对方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你,必定是有备而来的,你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呢。 接着夏紫月笑道:“大江王朝的人,想要杀我,想来应该是大江王朝细雨楼组织了,号称春风细雨无孔不入,还真名副其实,都无声无息的都渗透到了这里来!” “宫女欲言又止。 夏紫月继续笑道:“细雨楼想要杀我,估计会出两到三个真意境高手,但还不够,那样就太小看我了,杀我的影响力太大,金狼王朝和桑罗王朝的人必定参与,最终会对我出手的,单是真意境高手,五到八个吧,绝对不超过九个” 她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宫女好歹是见过世面的,表面不动声色,可内心急啊。 九个真意境高手,那是真意境,不是后天期的‘大白菜’。 真意境是什么概念? 神话境不出,可谓天底下最高端的个人武力了,单独一个就能担任一军主帅的人物,如果真的出动九个的话,那简直无法想象的危险! 讲道理,长公主夏紫月的身份,完全担得起这样的阵容。 可问题是,长公主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公主府这边,先天高手不少,可真意境不多,万公公算一个,张婆婆算一个,长公主本身也是这个层次,拢共才三个罢了,如何才能应付九个那等层次的高手? 如果真是九个真意境的话,对方可谓下血本了,这是真心要至公主于死地啊! 换句话来说,如果对方真派出九个真意境,若能‘留下’,对方虽然称不上伤筋动骨,但也是切肤之痛了。 “下去吧,我有些乏了”,长公主没理会宫女们的‘胡思乱想’,轻轻挥手淡淡道。 宫女们告辞离去,长公主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冷笑。 形势对自身不可谓不危险,但那又如何,真当本公主仅仅只是个身份而已? 若是敌暗我明的话,或许还有点危险,可现在,得到一位未知高人的提醒,形势变成了敌明我暗,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多年没有动手了,希望来的人,够我练手的!” 她心头自语道。 看向不远处挂着的一张地图,看着自己的回程路线,夏紫月甚至都能分析出对方会在什么地方动手! 那些纸张上,已经明确说明了高明辉和大江王朝细雨楼的人勾结,但这种小事儿夏紫月提都没提,后续自然有人顺藤摸瓜,去拔出萝卜带出泥追查下去的,不知道多少人会被牵连…… 敌人是谁夏紫月不关心,来多少她也不担心,只要来的不是神话境高手,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否则坐拥那么都资源的大离王朝长公主,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如今她唯一好奇的就是,到底是何方高人给自己提的醒? 看来,这牛角镇,以后还是有必要来呢,哪怕那笨木头已经走了。 实际上夏紫月派五个先天高手去小溪村那边有两个原因,一来,那里是农家肥的发源地,有着特殊意义,大离王朝很多时候是没有气运这个说法的,但却不能让人就这样将那里屠尽,否则脸面何在? 其次,那里必将是云景的家乡,而云景是李秋的徒弟,夏紫月虽然‘不待见’李秋,可做长辈的,照顾一下晚辈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明天她将启程回京,路上绝对不会太平就是了,夏紫月内心甚至有些期待呢,她心中因为某个家伙的不辞而别,憋着一口气,正好有人送上门来让她出气,她真的不介意松松筋骨。 希望到时候来的人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为什么她有这么大的底气,面对万一会出现的九个真意境高手都不怕? 哪怕仅仅只是万一会出现。 因为世人几乎不知道,她大离王朝长公主夏紫月,师承两位夫子! …… 第一百八十一章 难不成…… 给长公主的小纸条已经送到,老实说,云景被那边的反应给惊住了。 当小纸条出现在公主府上空的时候,那看似平静的庄园,仿佛在一瞬间化作恶龙老巢,道道恐怖的凌厉气息弥漫,让相隔一千多米的云景都感到心惊肉跳,自身宛如蝼蚁面对一群苏醒的洪荒猛兽! 后天后期的武道气息云景感觉到了上百个,后天初期和中期更是两三百,先天高手的气息云景都感觉到了二三十个,还有两个气息浩如烟海的恐怖人物,云景仅仅只是远远的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他就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太可怕了。 还好隔得远,云景心说若是贸然闯入那里的话,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同时他心里还有点无语,感情师父当初口口声声说整个新林县都找不出两个先天高手来,结果呢,公主府那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隐藏着一群,甚至还有比先天更可怕的人物! 好吧,大离王朝的长公主,担得起这样的阵容。 问题是这里仅仅只是长公主在外面的一处别院啊,云景无法想象位于京城的皇宫得有多么恐怖的守卫力量,比这里可怕百倍千倍都不为过! 给长公主递小纸条,额,这句话感觉怪怪的…… 总之,当小纸条出现在公主府后,片刻之间,至少有十个先天高手宛如离弦之箭般向着四方冲出。 云景知道,他们是去查到底谁在乱丢小纸条。 那些冲出的先天高手,几乎都是女的,长公主作为女人,她的护卫嘛,大多数是女人也正常。 其中一个先天高手还朝着云景这边来了,目光如刀扫视周围,甚至还看了云景一眼,但没在意,很快去了远处。 相隔这么远,那个先天高手自然不觉得云景这样一个有点武道修为,长得好看小孩有那样的本事丢小纸条过去。 那先天高手的出现,来了很快又走,凌厉的气息散发,不远处垂钓的老伯,明显就要钓起一条大鱼,结果给吓跑了,整得人家老伯挺郁闷的。 “那个好看的小孩,对,说的就是你,看你的样子,似乎是读书人吧?能不能站远点,都吓到我钓鱼了”,钓鱼老伯将没能钓到鱼的郁闷撒到了云景身上。 这个世界的读书人地位的确是高,但人家老伯都七老八十了,早已不在乎读书人不读书人,反过来,如果哪个读书人敢对这样的老人家不敬,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那就只是个普遍的老伯,他之前压根就没感觉到先天高手到来有离去的动静…… “老人家,不好意思,我这就走”,云景起身行礼道,然后转身就走。 得,这样的老人家惹不起,否则被对方用鱼竿抽也得陪着笑脸,至于讲道理,你和这样的老人家讲道理本身就是最大的没道理。 转身的时候,云景心说等将来自己老了也不和年轻人讲道理,如果有幸活个五六七八百岁,到时候去金銮殿上睡觉,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天子是不是也得给自己小心翼翼的盖被子……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不靠谱的,云景继续去追踪那个离去的大江王朝先天高手。 这会儿云景已经有底气了,不觉得有太大危险。 毕竟刚才公主府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的,尤其是长公主和那个叫万公公的对话,他也听完了。 刚才公主府内,那个叫万公公的,身上的气息就让云景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云景估摸着对方绝对是先天之上的真意境。 这说明什么,他都没发现是自己递的小纸条,自己全程看完听完他和长公主的对话,他们都没发现自己,也就是说,自己去追那个大江王朝的先天高手,对方那边有真意境存在也发现不了自己! 意念观察,真心好使…… 长公主的反应云景看在眼里,有点被震撼道,自己都已经提醒了,可她面对敌国处心积虑的暗杀,居然无动于衷! 不但如此,她居然还说希望来的人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啧啧,自家这位夏姨,真心有点牛啊,云景倒是不担心她的安全了,反而有点为大江王朝以及有可能对长公主出手的人感到悲哀,你们大概率怕是要载了! 话说回来,师父哇,你也太可怜了,被这样一个女人盯着,难怪你要提桶跑路,而且跑的时候连我这个徒弟都不交代去处,这要是被她知道你的去处,你的任何想法都别想了。 “要不等师父联系自己的时候,去信让他回来躺赢算了?男人嘛,有时候呀牙口不好,吃口软饭其实也挺香的,不丢人,真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如果真去信给师父这样说,以师父李秋的性格,大概率要把自己逐出师门…… “八-九个真意境强者,对方真的派得出来吗?师父曾说过,先天后期就能整出地动山摇的动静了,八-九个先天高手对付夏姨他们,那动起手来,不得把一方大地打烂啊,而且,夏姨真的应付得过来么?” 对于这个问题,云景也只能是想想罢了,那等层次,不是他有资格插手的,恐怕仅仅只是边上的于波就能让他死一百次了。 “我才仅仅只是一个后天后期的小菜鸟啊,咋就遇到这种原本无比遥远的事情了呢?人生境遇,当真是‘妙不可言’,不应该是先出现些小的弱的,让自己渐渐熟悉,然后再出现大人物么,现在呢,不但一下子出现真意这种可怕的存在,而且一出现就是一堆,要不要这样刺激?” 云景内心疯狂吐槽,他觉得自己承受了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压力。 摇摇头,收回思绪,云景留意着那个大江王朝先天高手的去向。 对方从地下通道回到了镇上的民居,之前喝过酒的他,像是一个普通的醉汉般,从民居出去,然后朝着镇外而去,去的方向,居然是县城方向。 云景猜测,他绝对是去和其他人汇合了。 相隔一千多米,云景远远的吊着,也不怕对方发现自己跟踪。 “夏姨已经派了五个先天高手去村里那边了,真是大手笔,也不知道大江王朝的人什么时候会动手,去多少人,关系到家人的安危,我有必要去看看……” 心头想着这些,云景远远的尾随着那个先天高手出了牛角镇,因为是下午时分,路上行人不少,云景倒也一点都不惹人注意。 那先天高手既然伪装成普通人,谋划大事的他肯定是不敢展露出本身实力的,以免发生预料之外的情况,是以他的速度并不快,云景优哉游哉的跟着,不会跟丢。 双方一前一后走了十来里地,路上行人少见,后面几乎看不到路人了,然后前面那个先天高手假装在路边歇脚,实际上是在观察周围。 云景距离他近两千米呢,他自然不可能发现云景的。 当那个先天高手发现周围‘安全’,然后迅速离开大路,灵活的进入了山野之中,施展轻功,一步跃出就是数十米,翻山越岭如履平地,速度贼快。 远处的云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甩开大步追赶,心说千万别跟丢啊。 可对方速度太快了,很快就脱离了云景的感知范围。 云景:“这……” 好吧,这种情况其实很正常,对方毕竟是先天高手,云景感知范围有限,他追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并不意味着云景就把对方跟丢了,所谓雁过留痕,以他的感知,继续追下去还是很简单的。 可云景并不想去费那个脑筋,有更简单的追踪办法,何必呢。 抬头看天,极高的天穹上,小白正在高空盘旋,站在地面,肉眼只能看到一个小点。 小白在给云景指路呢,为了追踪那个先天高手,云景将小白也派出来了,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突发情况。 他之前又没回郊外小院,如何通知小白的呢,这就是念力的妙用了,只要是感知范围,通知小白一声还是很简单的…… “你跑不了” 看了一眼小白指点的方向,云景赶紧离开大路进入山野进行追赶。 他怕去晚了人家都商量完了。 虽然云景如今‘才后天初期’,但他体质过人,单凭体质都能一跃一二十米高了,还学过‘跑酷’,翻山越岭自然不在话下。 在山野追了得有一二十里吧,速度全开的云景还是很快的,没花多少时间,很快那个先天高手的踪影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感知范围。 这个时候对方已经停下了脚步,正处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山洞中。 那山洞蜿蜒曲折,居然深入地下数十米! 别说地下数十米了,就是上千米云景也能看到。 当‘看到’那个先天高手后,云景略微意外,因为在那山洞中,先天高手前方,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看到’那个人之前,云景那么敏锐的特殊感官视角,居然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对方仿佛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像是没有生命没有气息,连云景这样的特殊感官都骗过了。 还是在他开口说话后云景才注意到的。 对此,云景不得不表示,任何一个有一定成就的高手,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不能等闲视之,这给他敲了一个警钟,别以为自己有点手段就能用常理去看待其他人了,否则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那先天高手来到山洞中之后,就没有之前面对高明辉那么随意了,作为先天高手的他,是单膝跪在那个云景之前‘忽视’了的人物面前的。 那个人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似乎很年轻,但却给云景一种沧桑感。 已经看到了他,云景自然能通过特殊的感官视角感受到他的气息。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人物,给云景的感官就是一个打盹的洪荒猛兽。 “和公主府那个万公公一样,这是一个真意境高手,但他身上的气息,要比万公公弱一些”,云景心中暗道。 有了参照物,加上先天与真意境之间的气息截然不同,云景自然是能判断出来的。 这个真意境高手,很善于隐藏蛰伏,作为杀手刺客类的人物,对方善于隐藏也在情理之中。 李秋曾说过,真意境的存在,能活两百岁以上,是以对方看上去年轻,但有一种沧桑感,云景也不觉得奇怪了。 问题是,怎么只有一个? 心头想着这些的时候,云景也隔得远远的,‘正大光明’的听他们说话。 “大人,最新情报,大离长公主会在这两天启程回京”,来到这里的先天高手单膝跪地道。 他们之前应该已经有过身份确认之类的对话,云景晚了一步,并未听到,但不算晚,他们正开始说关键的。 那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真意境强者是闭着眼睛的,但在听到那先天高手的话之后,却是双目微微睁开了一丝。 就那么一个微微睁眼的动作,先天高手却是脸色一白,身躯摇晃着嘴角溢出了鲜血,他噤若寒蝉,明明难受得要死,却不敢动弹丝毫。 远处,暗中观察的云景,在‘看到’那真意境高手睁眼的画面,哪怕对方并不是在看自己,也让他心头一紧脸色微微发白,脑袋仿佛被人重重的敲了一棍子! “真意境,太可怕了,仅仅一个眼神简直就能杀人,如果我只是个正常普通人的话,‘面对’那目光已经死了!” 云景心头惊骇无比,对真意境的强者之恐怖,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真意,意志,这个层次,意志已经可怕到了能用目光杀人的地步! 虽然看似有些玄乎,但云景却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纵使对方不知道自己在远远的观察,但他也不敢再去看那人的目光了,多看一眼搞不好都会死! 微微睁眼的真意境强者,明显是给那先天高手一个教训,然后才淡淡道:“夏紫月这两天会回程?这就是你办的事情?我要的是具体时间,如果这就是你的回答,那你可以去死了!” 做刺客杀手的,要的就是准确情报,对方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难怪会发怒。 先天高手赶紧回答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准确消息是,夏紫月会在明天一早启程!” 他真心怕了,怕回答晚了立刻就会死。 “确定吗?” “确定!” 简单的对话后,真意境高手道:“消息若是有误,造成不可预测的后果不是你也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你最好不要胡乱给我这样的回答,既然已经确定了夏紫月回程时间,那你就先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先天高手噤若寒蝉道,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远处的云景吸收灵气滋养自身从那可怕的目光中恢复过来,听到他们见到的谈话,有些傻眼。 你们就这么完事儿了? 具体细节呢?多人人数,不给我交代一下吗?那我跑这里来就偷听了个寂寞? 好吧,那种自己偷听,敌人就正好把完整细节交代的桥段到底没发生在云景这儿。 在那先天高手转身之际,真意境的存在倒是再交代了一句,道:“对了,明天,夏紫月启程离开牛角镇后,夜幕降临之时,你带人去将小溪村给屠了,那里没必要再存在,那时我们也差不多开始动手了,你亲自带人去,务必一个不留,做隐秘点,完了之后,小溪村散落在外面的人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做完这些,我们的人全部撤离牛角镇,没必要再留下了,不用我教你如何做了吧?” “属下明白,先屠村,再杀漏网之鱼!”,先天高手回答道。 远处的云景心头一凝,他们这是决定要对小溪村动手了,明天傍晚他们的人要去屠村,甚至云景都能想到,后续自己和弟弟云冬,以及远在风刀门的三个同村之人,都将遭到专门的暗杀! 他们处心积虑的要灭掉小溪村,就断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甚至不用想都知道,不知道何处军营中的二十个成年村民都逃不过死亡的厄运。 至于他们如何传递消息,这个云景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夏姨派了五个先天高手过去村里,但明天放学后我也得去看看,家人的安全,不容有失,时间还来得及”,云景心中暗道。 还好的是,听他们的口气,是要先全力屠村,才杀自己这样的‘漏网之鱼’,否则各方面同时进行,那才叫一个头疼。 似乎那真意境强者还不放心,特意交代了一句:“记住,将我们在牛角镇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先去屠村,再杀漏网之鱼,不要给我把主次搞错了” 远处暗中的云景微微愕然,咋地,我怎么想你就怎么安排? 难不成我已经有了‘言出法随’的能力了? 事实是云景想多了,人家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深意。 只听那真意境高手继续道:“小溪村作为农家肥的发源地,具有特殊意义,直白点说,那里具备大气运,别看那里只是一帮手无寸铁的普通村民,我们对那里动手,冥冥之中的气运影响,很容易出现大意外,所以必须得全力以赴,屠灭那里,削弱大离王朝国运,这是重中之重,其余的漏网之鱼,倒是无关紧要,后续进行即可,你可听清了?” “属下听命,召集所有人手,屠灭小溪村,鸡犬不留,甚至那里的一切房屋建筑,一并抹除,从此大离再无农家肥的发源地小溪村,然后再杀漏网之鱼!”先天高手无比严肃认真的回答道。 说完,他犹豫片刻,鼓起勇气道:“大人,小溪村具有大气运,我带人前去屠灭,以后会不会参与之人都沾染厄运?” “你想多了,气运之说,虚无缥缈,信则有不信则无,上面如此安排,我们照做就是,不必放在心上”,真意境强者如是道。 先天高手心中大骂不已,你他妈说是这么说,那为什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去?如果你们去的话,哪儿还用那么麻烦,一巴掌下去那里就没了。 说到底,还不是让我们去办事,到时候沾染厄运的又不是你们。 话说回来,命令是你们下的,如果真有所谓的气运,到时候冥冥之中的影响下,你们以为能独善其身? 别说,这么一想,先天高手内心倒是忐忑了起来,小溪村有大气运,要对那里动手,气运影响下,不会影响到大人物们对长公主动手吧? 气运这种东西,就特么很玄乎,谁说得清楚呢。 之前不说还好,现在说了,先天高手这个念头就是挥之不去,心中居然开始不安起来,具体哪里不安,他又说不上来。 真意境的那人,感官何其敏锐,对人心的把握客气细致,怎能察觉不了属下的那种不安,想了想,他道:“这样吧,明天,我再派两个先天协助你,这样你就放心了吧?一个小小的村子,都是一帮手无寸铁的村民,加上你,三个先天,上百个参差不齐的后天,屠灭那里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杀鸡用牛刀了” “多谢大人,属下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屠灭村子后,再杀漏网之鱼”,先天高手心头稍安感激道。 有两个先天同伴陪伴,还有上百个属下,即使有所为的气运,想来也问题不大了吧? 最后,那真意境高手道:“好了,就这样,你先回去,明天我派的人会去联系你,到时候你们秘密去小溪村,傍晚动手,务必将那里彻底抹除!” “属下遵命,属下告辞!” 听完了他们的对话,云景暗中离去,到底也没弄清楚有多少高手会去针对长公主,但他们对于小溪村的安排,倒是被自己听了个明明白白。 对此,云景都不禁有些怀疑,难不成冥冥之中真有气运这种说法? 否则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如此的巧合! 气运之说,在此之前,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本心向光明 明天,将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回去的路上,云景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家都要‘明目张胆’的下死手了,有些事情,真的有必要留到第二天事到临头再说吗? 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将危机扼杀在摇篮呢! 云景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原因有三,第一,要对付小溪村的,有三个先天高手,单独一个他如今都不一定搞的定,更何况还有一百多个后天境界的喽啰。 额,好吧,在先天真意这等人物面前,后天境界的沦为了喽啰…… 其二,这些人还未聚集在一起,如果贸然行动的话,绝对会打草惊蛇出现预料之外的变故,得不偿失。 第三嘛,则是云景考虑到,如果提前对这些人动手,很可能影响到长公主那边,对方若是警觉起来,知道了事情败露,后续的发展就难以预料了,万一人家不对付长公主了,专门跑来屠灭小溪村,那才叫一个祸事临头。 “先按兵不动,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夏姨已经派五个先天高手过去了,安全方便那边还是有一定保障的,其实我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自己,天知道大江王朝的刺客会不会提前对自己动手,毕竟自己可是小溪村的人!” 云景决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明天放学后,悄悄去看情况。 其实额外的附加一点就是,云景从未杀过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虽说敌人都要至自己与死地了,还谈什么心慈手软是鬼扯,但从未杀过人的他,让他去弄死不止一个人,这个坎还是有点难以跨过的。 他云景也只是个普通人,前世见多了那些键盘侠,在网上说什么都这个份上了还下不去手,要是我的话如何如何。 那就是扯淡,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若真到那个时候,键盘侠们,大多数估计只会尿裤子,不信?随便逮个键盘侠,让他捅个人试试,绝大多数连那个拿刀的勇气都没有! 的确,无论什么时候都有那么些狠人,然而那种人毕竟占据少数,你看寻常普通人,一百个里面有几个敢砍人的?否则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小混混耀武扬威屡屡得手的事儿了…… 话说回来,真到了关键时刻,云景还是下得去手的,心里那道坎,跨不跨过去全看心情,在他心中,自身安全和家人的安全,永远都在第一位! 回到师娘家,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 对于云景外出了大半天时间,师娘还是很关心的,简单的问了一下他去了什么地方,如果有什么难处只管给她这个师娘说之类的。 师娘并未深入去询问云景出去的细节,关心归关心,到底每个人都还是要有点私人空间的。 云景笑说自己去拜访一个长辈了,师娘就不再多问,还说下次去记得带礼物…… 耽搁了大半天,云景吃了饭,赶紧去将落下的事情补上,先练武,然后练字巩固学习。 不管是练武还是练字学习,云景都已经形成了习惯,一天不练,总觉得不得劲。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天长日久持之以恒的事情,不进则退啊,就像云景自己前世,多年的电子产品用下来,很多简单的字都不会写,更别说写多好了,甚至有些字,单独拿出来还不认识,这就是事实…… 忙完这些,已经是深夜。 躺床上,惯例吸收灵气的时候,云景不禁感觉有些蛋疼,额,不是真的疼,而是心情方面。 想想看啊,今天自己出去,仅仅只是想落实开个小饭馆的事情,结果呢,嘿,要搞钱,然后就遇到了这样一档子事儿。 他在想,如果自己今天不出去的话,会不会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当然,也只能是这样想想罢了,他也知道,即使今天自己不撞破这些事情,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他很庆幸,还好遇到了,否则的话,自己,包括家人,乃至整个小溪村,恐怕都会不明不白的被人杀掉,甚至长公主很可能都会死,以至于影响到整个大离王朝,影响到整个天下格局! 想想其实真的有心后怕。 这些都还不是他蛋疼的地方,让他蛋疼的是,自己就搞了个农家肥而已,还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到如今,居然发展成这个样子你敢信? 他就想不明白了,前世看书的时候,那些老乡去了别的世界,一天玩个新花样,也没见把世界玩坏啊,为什么搁自己这儿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亦或者那些老乡所在的世界,土著都是瞎子看不到?亦或者说都是傻子,任由老乡们搞风搞雨无动于衷? 想不通,想不明白,算球,不想了,睡觉…… 夜深了,牛角镇陷入了宁静之中,云景意念散发出去笼罩整个镇子,额,不是为了偷窥人们的夜生活,他是在监察某些的行踪。 比如镇长高明辉,那家伙完全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抱着个美娇娘睡得香甜呢,兴许之前运动过,似乎有些累。 再比如那个大江王朝云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先天高手,那是云景观察的重点。 他就没休息,趁着夜深人静,他偷摸来到了镇外告示壁处,又留下了几个暗号,那几个暗号依旧是大江王朝的文字。 云景查阅一番后,那几个文字的意思是,明天下午所有人集合有行动,注意不要露出马脚,到时候具体安排。 大江王朝的文字很多时候一字多意,短短几个字表达的意思倒是蛮多的。 那先天高手留下这些暗号,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在他走后不久,有人摸黑去了告示壁处,浏览了信息,然后将其抹除。 夜无声,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将这些尽收眼底,云景心头在想,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开店的钱有着落了,这些敌国奸细肯定是不能放过的,到时候摸尸捡点好处不过分吧? 通过那个先天高手,还有去看信息的人,从他们这里,云景顺藤摸瓜,倒是找到了几十个隐藏在牛角镇上伪装成普通人的敌国成员。 他们很分散,表面上几乎没有联系,没有人知道他们居然是一伙儿的。 这几十个人并非全部,更多的不知道隐藏在何处,云景并没有打草惊蛇,倒是那些人有多少家底儿他摸清楚了,到时候直接隔空取来就是,‘白捡’的,不要白不要。 抽空云景还去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云冬,然后云景颇为无语。 这么大半夜了,云冬还在学习,眼中常含泪水,油灯下一笔一划的写字,他师父赵为居老先生守着他,手中拿着一根戒尺,小云冬的左手明显被抽过,有些红肿。 在小云冬练字的时候,赵为居老先生还不忘无语的念叨呢,说:“小冬啊小冬,不是为师要这样对你严厉,都是为你好哇,你看看你,整个下午尽玩儿了,先生布置的课业都没完成,今天你不写完不准睡觉,你咋就不让人省心呢,你看看你哥哥,以前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每一个学期考核都是班上第一,你要是能赶上他一半就好了,那样为师睡着了都能笑醒” “我哥是我哥,我是我,师父,我现在还小,你看着吧,我长大了指定比我哥更有能耐,不会给你丢脸的”,小云冬还不忘反驳呢。 赵为居笑道:“小冬你居然还有这般志气,不错不错,为师等着那一天” “嘿嘿,师父,你笑了,要不就放过我呗,让我睡觉吧”,小云冬赶紧讨好。 收起笑容,赵为居拍了拍手中的戒尺道:“不行,今天的功课今天必须完成,就你这样还想超过你哥呢!” 小云冬脸色一垮,得,继续练字吧。 哎,学习好累啊,还是放牛舒服,当初我怎么就觉得放牛比学习辛苦呢? 小云冬如今心里那个纠结就别提了…… 一夜平静过去。 隔天一早,长公主夏紫月就已经启程踏上了回京的路,她的队伍很庞大,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一两百人。 位于牛角镇的别院,那里的人她没有全部带走,这里毕竟是她的府邸,还是要留下一些人看守的。 如此庞大的队伍启程,到也没惊动镇上,走的是郊外的路。 一辆华丽的马车上,夏紫月嘴角含笑,她知道,从她们出发开始,就已经暗中有人盯上她们这个队伍了,不出预料的事情,她并未在意,甚至还有心情拿出一本闲书慢慢翻阅。 这养气功夫实属了得,当然,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她的底气所在。 任你阴谋诡计,我自一力破之! 这天云景的日子依旧,长公主的离去他知道,但也仅仅只是知道罢了。 早上惯例练武,然后去学堂吃饭上课,问先生不懂的地方,时间到了就正常放学。 放学后,云景让宋岩他们先回去,说今晚自己不去师娘家了,要去郊外的小院住,理由是在学校有些问题没搞懂,他晚上要苦思冥想。 作为书童,宋岩本来是想跟着的,但云景说他不想被打扰,于是宋岩只得作罢,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宋岩也不疑有他。 回到小院,云景带上自己的长剑,问小白:“让你监视的那些人呢?” 小白肯定是不可能开口回答云景的,亲昵的蹭了蹭他,然后展翅冲突而起,很快就飞到了极高的天空中,在某个区域上空盘旋。 看到这样的它,云景知道,那些人就在小白盘旋的那片天空之下。 他有点可惜,如今的小白还没法带着自己飞,否则就简单多了。 看了看那片区域的方向,云景仗剑迈步而去。 这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春日里繁花似锦,鸟语花香,若有必要,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十一年的短短人生路途,我本甘于平凡,奈何世事弄人。 我心向光明,可黑暗总想将我笼罩。 没奈何兮没奈何。 虽年幼,手中剑,亦能守心,护家,见光明! 若力不及? 全力以赴便是,何须犹豫…… 云景并未让小白盯那些人太紧,只在指明方向后,云景就在地面打手势让它远离,然后自己悄无声息的接近那些人的所在之处。 没靠近,隔着一千多米距离,时刻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那是一片荒野山林,距离大路有不短的一段距离,很少有人踏足这种地方。 云景远远‘看到’,那里已经聚集了数十人,还有更多的人源源不断的到来,他们或是农民打扮,或是乞丐打扮,或是农妇打扮,总之外表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来到这里聚集后,那些人全都换上了黑衣短打,黑巾蒙面,兵器利刃在手,肃杀之气在山林中蔓延,周围虫不鸣鸟不叫,气氛压抑凝重。 兴许是知道长公主已经走了,这些人明显要大胆得多,毕竟在牛角镇这个小地方,也唯有公主殿下那边才让他们忌惮了。 甚至曾经隐居在牛角镇的先天高手李秋,也不足以让这些人忌惮。 意念扫视着那些人,云景倒是认出了不少熟面孔。 所谓的熟面孔,除了那个大江王朝的先天高手外,其他的,云景居然见过不少! 见过也仅仅只是见过,曾经农家肥被师父李秋捅上去不久,有天南海北的很多人来到镇上,而云景此时看到的熟面孔,就有很多是当初那个时候来到牛角镇的。 未曾想他们居然没走,而是潜伏了下来。 “还真是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多年啊,今天才将狰狞的爪牙展露出来!” 心中暗道,说真的,云景此时心底有些发寒,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原本在自己平静的生活中,身边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危机。 这种事情,他能怎么办呢,谁没事儿还整天去观察所处环境中的任何一个人,去分辨他们是好是坏吗? 还好的是,事到临头,他提前得知了,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当日头偏西之时,不再有人来到这片山林,对方的人,似乎到齐了。 云景膀胱一扫,一共一百二十四人! 其中三个先天高手,一个是昨天那个,其余两人,应该是那真意境强者派来的。 其余后天后期二十三人,中期三十八人,剩下的全部都是后天初期…… 这不禁让云景心头有些恍惚,牛角镇,这样一个小地方,居然不知不觉聚集隐藏了这么多厉害的人! 须知后天后期就足以开宗立派了啊,风刀门,柳叶剑派,铁枪堂,这三个新林县境内的江湖门派掌门,也才后天后期而已。 “练武之人多,但有成就的少,不是牛角镇有这么多厉害的人物,而是因为他们要搞事情,才聚集到了这里,实际上,世界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世界……” 心头呢喃,云景默默的观望着。 如果不是忌惮那三个先天高手和二十多个后天后期,此时云景恨得的祭起‘飞剑’将他们斩杀殆尽! 必要之时,人不狠站不稳啊,他们都要对自己,对家人,对村民动手了,还犹豫什么?云景可不是敢说不敢做的键盘侠,没杀过人,但都这个时候了,不等于他不敢杀人! 虽然他本身也才后天初期,可拥有控物能力的他,后天初期和中期他已经不惧了,远距离操控‘飞剑’杀敌,这样的来多少……几十个几百个他还是不惧的。 但后天后期他就没多大把握了。 后天后期拥有内力,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本事,‘飞剑’虽利,但不一定杀得了,至于先天,人家先天真气护体,隔空杀敌,自己若是被发现了的话,被反杀的可能性极大! 差距就是差距,这点认知云景还是清楚的。 当他们人数到齐后,昨日那先天高手发号施令道:“小溪村,你们都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吧?现在秘密前往那里,暗中给我将其包围了,待到天黑,村民们操劳了一天,困顿睡觉之时,杀,一个不留,事后我不希望看到比脚掌高的活物,届时房屋建筑一并销毁烧掉,事后其余人撤离,留下后天后期,随我去镇上杀漏网之鱼,其后辗转风刀门,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一大群人压低声音回答,否则齐声大吼的话,十多里外的牛角镇估计都能听到。 “出发!” 那先天高手一声令下,一百多人奔赴小溪村,他们没走大路,走的是荒山野岭,说到底,他们也不想提前暴露行踪。 不能让他们到达村子,否则纵然有夏姨派去的五个先天高手,倒是一旦厮杀起来,难免会伤及村民! 正在云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看到’,夏紫月派来的五个先天高手出现了,悄无声息的盯上了那一帮人。 让云景有些意外的是,夏紫月派来的五个先天高手,居然都是女的。 看来她们也和云景想的一样,不会让这些人活着到达小溪村,否则不管是伤了村民,还是惊动了村民,那都是她们办事不利。 毕竟是皇家出来的人,深知上头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是不是能让其满意。 ‘看到’那五个夏紫月派来的先天高手,云景心中松了口气,暗道接下来,大概率是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些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白石木,就是云景盯了两天的那个大江王朝先天高手,修为先天初期,年近四十的他,有这样的修为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世间练武之人无数,但武道这条路,太难走了,想要成就先天,可谓百中无一! 当然,天才不算,那种有大背景的也不算,天才不讲道理,有大背景的资源多…… 白石木是第一批来到大离王朝牛角镇潜伏的暗探,说实话,他这样的修为,来这里有点大材小用了,但也变相的说明大江王朝对这里的重视。 潜伏了多年的他,一行人中可谓对牛角镇的情况最为了解了,是以这次去屠灭小溪村由他带头。 他们一百多人闷头赶路,也不说话,气氛肃杀,有点压抑。 走在荒野山林中,白石木心头隐约感觉到不安,注意力始终都在警惕着周围,似乎这荒山野岭随时都会出现意外情况似得。 他心头的这种不安来得莫名其妙,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会感到不安。 反正这种不安,隐约从他跟高明辉接头就有了,不,准确的说,是他跑去牛角镇外查看接头暗号的时候就有了! 潜伏多年的他一直都很谨慎,在此之前他从未在人前展露过自己的武道修为,一直都是普通人面孔生活在牛角镇。 那么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安呢? 他想不明白,完全没有丝毫头绪。 昨天去见了上司之后,尤其是谈到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他心头的不安就开始变得强烈起来,而这会儿,去小溪村的路上,这种不安更是达到了顶点! 作为暗探,尤其是有着先天修为的武者,本来白石木应该重视起这种不安来,要么继续潜伏要么直接撤离,可事到临头了,上头已经发话,他不得不听命行事,否则违令的下场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可谓生不如死。 所以他宁愿压下心头的不安继续行事,总好过承受违抗命令的惩罚。 “这么多人,这么多高手,去对付一个小小村子手无寸铁的一帮村民,简直手到擒来,希望一切顺利吧……”他心中暗道。 明明以他们这些人的武力值,别说对付一个小小村子了,就是攻打县城都绰绰有余,可他就是没有十足把握,那种感觉就很玄,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白老弟,你似乎有些紧张?” 随行一人察觉道白石木脸色略微不正常,于是开口有些古怪问道。 这也是个先天高手,而且还是先天中期,年龄比白石木大,是昨天那个真意境强者派来协助白石木的两个先天高手之一。 他有点搞不懂,就是去对付一个小小的村子而已,白石木紧张个什么劲儿,做他们这一行的,曾经不知道经受了多少残酷的训练,都熬过来了,心态应该坚如磐石才对,这会儿居然会紧张? 白石木摇摇头道:“我有吗?” “有没有你自己还不清楚?我都感觉到了,不是,白兄你怎么回事儿啊?”另一个先天高手问,那人也是先天初期,和白石木相当。 白石木摇摇头否认道:“没有,你们想多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心头的不安更为强烈了,甚至都有一种掉头就跑的冲动,虽然这种冲动没有由来,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不是周围这么多人已经骑虎难下,再加上命令不可违,他绝对会遵从自己的本心立即跑路。 那随行的先天中期微微眯眼道:“希望是我们想多了吧,你最好没事儿,若是这次任务出了差错,后果你我心里都清楚!” 警告意味很浓,他虽然是来协助白石木的,但实力和地位都比白石木高,必要的时候,随时都能夺权自己做主。 “不用你提醒,好了,别说话,前面一二十里就到目的地了,我们接下来先去村外隐藏起来,天黑就动手”,白石木沉声道。 如果不是为了避免外出劳作的村民们会有漏网之鱼的话,他恨不得立刻就杀过去完成任务然后离去。 他们人数众多,修为参差不齐,而且走的还是荒郊野岭人迹罕见之处,所以整体的速度并不快,如果仅仅只是三个先天高手的话,一时片刻就能到达小溪村。 这些人的行踪早已经在公主府的五个先天高手监视之中,那五个人一路尾随着他们,在选择合适的动手地点! 云景远远的暗中跟着,那些想要针对小溪村的人不死光,他无法安心离去! 有着特殊的感官视角,云景能远远的随时观察到每一个人的动作,是以他才是隐藏得最深的一个。 白石木等人的几句简单对话云景也听到了,对此,他只能表示,高手的直觉当真可怕,甚至都有了点到了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地步! 五个公主府的高手,尾随白石木等人的时候,也在暗中商量针对他们的计划。 领头的是一个先天后期高手,她看上去三十来岁,长相很普通,不苟言笑。 她传音入密道:“从这些人的行动轨迹来看,据我们昨夜的地形观察,前面五里之处有一个三面环山的山谷,那里正好可以当做他们的葬身之地,动静大点,也不会惊扰到周围,等下动手的时候,那个先天中期交给我,初一,初二,你们分别针对一个先天初期,自己商量目标,初三初四,你们负责清理其余喽啰,我会在第一时间解决那个先天中期支援初一初二,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活着离开!” “明白” 其余四个先天初期传音回答。 点点头,领头一人传音说:“你们四人,先行一步,去那山谷周围等着,封死他们逃跑的路线,我在后面跟着,等他们全部进入山谷之时就动手!” 一声令下,几人迅速行动起来。 听了她们的计划,云景心想,她们五个人,真的能全部留得下那一百多个人吗?但想到她们都有先天修为,云景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很快他们双方都已经‘各就各位’了。 公主府的五人,四个先天初期已经埋伏在了山谷四周。 大江的一百多个人也相继进入了山谷,他们只要翻过这片山谷,前方十多里外就是小溪村了。 云景隐藏在暗处,静待事情发展。 要说公主府的这五个先天高手,真心是人狠话不多,大江的那一百多个人相继进入山谷后,她们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动手了。 处在大江队伍人群后方的领头之人,身影一闪,宛如幻影般冲出,指尖隐约有赤红光芒闪烁,直取人群中大江那边的先天后期。 她轻功卓绝,速度快到云景的肉眼都跟不上节奏,难能可贵的是,她如此敏捷的动作,居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这不禁让云景心头嘀咕,到底你们是刺客,还是那边大江的才是刺客啊? 在她动手后,分散各处的初一初二初三初四也动手了。 初一初二分别手持一柄尺长短剑,剑刃之上冷冽的锋芒吞吐,她们从山崖上电射而出,凌空直扑白石木和另一个先天初期,划破长空发出刺耳的呜咽声,她们眼中只有目标,一往无前,余者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初三初四也动手了,她们的兵器依旧是尺长短剑,从左右冲出,剑身上冷冽的剑气吞吐,一剑挥出,剑气横空,剑气冲入人群,嗤嗤的声音中,第一时间就有七八个人被剑气撕裂了身躯,其中大半都是后天后期的武者,鲜血喷洒,这些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得不能再死。 后天后期啊,还是同时几个,苏猎户也才这样的修为而已,居然就如同被砍瓜切菜般杀了,连反应都来不及。 先天和后天,差距太大了。 这分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远处暗中用特殊视角看到这一幕的云景,心头很是震撼,此时他想到了当初师父李秋说的话,李秋说,他那先天境的修为,放眼天下算不得什么,当时云景还觉得师父有点凡尔赛呢,结果呢,对比现在,云景觉得自家师父说得保守了…… 见证血腥杀戮,而且还是直接将人分-尸的画面,那血淋淋的场景,云景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难倒我天生就是个冷血弑杀的人?”云景心头不禁古怪起来,可他看到那些画面,又没有什么热血上头的情绪啊,由此他觉得自己并非冷血弑杀之人。 怎么说呢,如此画面,在他看来,就跟树上掉了了树叶,就跟花瓣凋零,很自然,没什么区别,都是死亡,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我这……什么鬼心态?”云景有些搞不懂了。 思维的念头何其之快,这些想法在脑海瞬间闪过,那边的厮杀也才刚刚开始而已。 当四个先天初期的公主府护卫杀出来的时候,白石木整个人汗毛倒竖,额头更是控制不出的冒出了冷汗,心头的不安直冲天灵,让他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了。 自己的直觉居然没错,真的出事儿了。 哪儿来的先天高手? 瞬间的思维恍惚后,他在心头破口大骂,妈的妈的妈的,小溪村果然是有大气运的地方,这他妈还没到地儿呢,就出事儿了,而且,这他妈哪儿是我们去屠村啊,分明就是去送人头,而且送得还挺彻底,是把全部人手都召集起来了一起去送那种,自动送上门啊。 就知道不应该对小溪村动手! 农家肥的真正发源地啊,福泽天下万民,后世之人亦能得到农家肥的好处,那得拥有多么可怕的气运? 大离王朝虽然不怎么信气运这种说法,但人家也下了圣旨的,整个牛角镇永世不上税,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恐怕也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农家肥带来的好处吧。 对这种地方动手,还是想要屠村,面对这种大气运,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这不,下场来了…… 甚至白石木都能联想到,在气运影响下,自己的上司,对长公主出手都绝对不会顺利,甚至联想得更多一些,自己的国家都将受到巨大的影响。 小溪村作为农家肥的发源地,气运是关乎整个人族的,已经不是个人和一个国家的事情了,在这等可怕的气运面前,个人和国家都显得微不足道! 大江王朝的文化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他们很相信气运这种东西,所以白石木才会想这么多,要是大离王朝的人面对这种情况的话,大概就只会觉得是出了意外罢了,亦或者是事情提前败露,而不会扯什么虚无缥缈的气运。 可作为大江王朝的白石木来说,受文化熏陶,他对此深信不疑啊。 这还没动手呢,若是动手了的话,自己的国家会不会莫名其妙的就崩了? 收手还来得及! 可眼下已经不是自己等人收手不收手的问题了…… 心念闪烁见,白石木已经绝了继续去小溪村的念头,而且这个时候应该考虑的是自身的个人安危,还有上司的行动,以及自己的国家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未知命运。 杀大离的一位夫子,那还是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可对福泽万世的小溪村动手,那就是和整个人族对着干,大江王朝还有好? 难怪上司不亲自来,自己等人的出现,还未到目的地呢,就杀出五个先天了,还有一个是先天后期,若是上司那种真意境的来,白石木觉得,跑出一个神话境的强者他都不奇怪! 气运之说,就是这么神奇……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罢了,初一已经凌空向着白石木杀来,那冷冽的剑锋让他浑身发冷。 好歹也是经历了无数厮杀的先天高手,白石木很快反应过来,手中一柄长剑瞬间出鞘,横剑去挡初一已经杀到眼前的凌厉短剑。 叮…… 一声刺耳的轻响,长剑和短剑相接的地方,空气都隐约荡起了丝丝波纹! 白石木暗道一声好强,脸色微白,当即就被初一那看似轻飘的一剑给劈得倒飞出去,额,有故意的成分…… 倒飞出去的白石木,在那恐怖的力道下,身后有好几个人猝不及防被他撞到,当即人仰马翻,有人当场就被撞死了,被撞的,没死的大多数都喷血倒地难以站起。 先天高手之间的碰撞,就是这么可怕! 初一面无表情,一次碰撞之后,轻飘飘的翻身落地,手中短剑挥出残影,噗噗的声音中,周围几个后天修为的人当即脑袋飞起,她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解决了身边碍手碍脚的喽啰,身影一闪,如影随形般杀向了白石木。 初二也已经和另一个大江的先天交上手了,双方你来我往,兵刃相交发出叮叮叮的刺耳声音,所过之处剑气刀光纵横,先天以下之人,可谓挨着就伤碰着就死,在他们面前,脆弱如蝼蚁。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儿?哪儿来的伏击之人!”与初二交手的先天初期不禁怒吼咆哮,心头又惊又怕。 任务估计是完不成了,能不能活着都是回事儿呢。 “白石木,刚才我就看你有些不对劲了,说,是不是你背叛了组织!”那先天中期冷冷的看了白石木一眼咬牙道。 说话的时候,他手中一柄长刀出鞘,刀身绽放冰寒的蓝色刀光,一刀劈出,周围温度急剧下降,一道森冷的刀光横空数十米,所过之处地面都被冻结出了冰霜,向着初二劈了过去,为那个先天初期同伴解围。 一下子冒出来四个先天初期,喽啰死了也就死了,可先天初期的同伴不能死,唯有帮忙解决,他们才能尽快反败为胜将其擒下搞清楚什么状况。 作为先天中期,对付几个先天初期,他还是有把握的。 这会儿他还未发现自己身后的危机到来…… 至于为什么不帮白石木,这不已经在怀疑他么,没动手杀了他就算不错了。 对那先天中期劈来的冷冽刀光,初二视而不见,眼中只有那个先天初期的对手,她的对手以为她没发现那道刀光呢,心中略喜,以为反败为胜就在眼前。 可哪儿知在那冷冽蓝色刀光前方,近乎凭空出现一抹红色光芒,那光芒像一粒种子,迎风暴涨,瞬间绽放剑型锋芒,层层叠叠的花瓣绽放,顷刻化作一朵火焰升腾的剑型莲花,炙热的高温下,挨着剑型火莲周围的后天境界喽啰当场就被烧成了焦炭! 火莲绽放,蓝色刀光瞬间被吞没,像是被燃烧殆尽,空气中发出嗤嗤的声音,水雾升腾,下一刻,吞没刀光的火莲,旋转着在空气中拉出一道火红轨迹,向着大江这边的先天中期飞来。 那火莲所过之处,先天以下的喽啰,但凡挨一下身躯都被切碎,近而燃烧成焦炭,火莲太快了,躲都多不掉! ‘不好,是先天后期手段,罡气宛如实质,化作炙热剑型火莲凌空不散,这是烈火红莲剑法,是大离皇室秘传剑法,只授予皇室忠心护卫!’ 当看到那朵可怕红莲的一瞬间,大江那个先天中期心头就狠狠一跳,整个人更是亡魂大冒。 哪儿来的大离皇室护卫?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位于牛角镇的公主府,除了那里,牛角镇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人物? 事情败露了,上头的计划已经被公主府知晓,他们那边恐怕也要出大问题! 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事情会败露,大江的这个先天中期,面对那横空而来的可怕红莲,连硬接的勇气都没有,当即腾身而起,施展轻功冲向远处,大吼道:“计划有变,所有人各自逃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在他腾身而起的瞬间,周围近乎凭空出现了五朵烈火红莲,封死了他逃跑的任何方向。 那些烈火红莲,每一朵都有三米直径,宛如真正的莲花一样,但那恐怖的高温却炽热如骄阳,烤得空气扭曲,烤得方圆十多米草木燃烧! 被六朵可怕的红莲包围,那先天中期不得不落到地上,心头已经绝望。 先天中期和后期,看似一字之差,但却有着本质区别,中期真元凝而不散收发自如,可后期罡气那可是宛如实质,能长时间存在的,用真元去施展武技触碰罡气技能,不亚于用豆腐去撞钢铁! 六朵火莲横空,宛如六颗燃烧的烈日,大江的先天中期高手,此时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自废修为听候发落,或许还能多活一些时日!” 不知何时,公主府的那个先天后期护卫出现在了大江先天中期十多米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开口道。 一朵可怕的赤红火莲在她头顶盘旋,像是戴着巨大的火莲华冠,将她彰显得宛如在世火焰君主一般,就连长相普通的她都是那么的光彩夺目。 大江的先天中期高手自知必死无疑,怎么可能让自己落入大离王朝的人手中,脸上一丝决然闪过,体内冰寒的真元爆发,周身似有蓝色火焰升腾,冷冽的真气影响下,周围地面咔嚓咔嚓的声音中冻结出了冰霜。 他腾身而起,手中长刀绽放十多米长的蓝色刀气,向着前方的公主府先天后期护卫一往无前的劈杀过去。 面对他的决然反扑,公主府的护卫并指如剑向前一指,头顶火莲横空而过,呼啸声中将其吞没,眨眼间他就变成了焦炭飞灰飘落…… 先天后期和中期,有着本质区别,那大江的先天中期,又不是什么凤毛麟角般的妖孽存在,越阶战斗的事情并未发生,差距太大了,第一时间就被击杀! 对于这人宁死不降的做法,公主府的先天后期护卫并未感到意外,杀了他,连眼睛都为眨一下。 杀了那人,她伸手一招,六朵熊熊燃烧的火莲宛如‘回光返照’般缩小,最后化作一抹罡气消失在了她的掌心。 先天中期就能做到真元收发自如,作为后期的她,操控罡气自然不在话下。 随后她扫视全场,却是微微皱眉。 初三初四去杀那些后天境界的喽啰,自然是砍瓜切菜般无往不利,可初一初二对付的两个先天初期,这一转眼的功夫居然少了一个! 初二对付的那个倒是还在,双方正在厮杀,可初一对付的那个,居然跑了,初一正在追击。 她伸手一指,一抹罡气横空,瞬间打入了初二的对手体内,那人的修为被封住,顿时动弹不得,皮肤通红,承受着先天后期的罡气在体内折磨。 总是要留下活口的,不是说杀了这些人就完了,后续还得调查下去。 那个被封住修为的大江先天也是个狠人,自知落入大离的人手中没好下场,脸上一丝决然闪过,当即鼓动体内真气强行对抗封住他修为的先天罡气,然后被震碎内脏死了…… 初一未能第一时间拿下或者杀了白石木。 那家伙居然在第一时间就跑了,硬挡初一一剑,这家伙借着倒飞出去的力道,当即施展轻功逃遁。 他也知道,当下情况常用手段怕是跑不了的,估计是他心中的不安,让他早就有了准备,在远离初一后,他腾身上了一棵大树树梢,在树梢借力,居然冲天而起来到了近百米高的高空,然后他伸手一抖,一块很大的轻便布料被他展开,几根金属小棍做骨架,飞快组装出了一只风筝,先天真气鼓动气流,他越飞越高,接着工具,向着远处飞去。 老实说,他跑得这么果断,一点犹豫都没有,出乎了初一的预料,对方三两下就飞到了数百米的高空,初一也飞不了那么高啊,只能在地上追。 白石木居然借助工具逃跑,就连远处观察的云景都没想到,之前他还以为白石木身上藏的那些金属小棍是兵器呢…… 这会儿借助风筝飞驰在高空的白石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活着离开,将公主府已经察觉他们计划的事情上报上去,至于临阵脱逃的下场,他已经来不及考虑了。 “小溪村,那是能碰的地方吗?难怪上头的人自己不来,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出师未捷了,真做点什么的话,别说自己,就连身后的国家都将牵连,从而引发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 白石木是真的怕了,若是这次能活着离开,谁要再让他去对付小溪村,他宁愿死! 心中想着这些,白石木猛然发现,诶?我的风筝怎么破了? 不但破了,而且破得很彻底,都成布条了,兜不住风,他正在向着下方快速掉落! 几百米的高空,哪怕他作为先天高手,无处借力御力,就这么直挺挺的掉下去,哪怕侥幸不死也要残! 对于这种情况,白石木反而很淡定,甚至还有点想笑。 “呵呵呵,我就说不能对付小溪村吧,气运影响下,连老天都不帮助自己啊,明明买的是结实布料,可居然莫名其妙的破了,破成烂布条……,我‘飞’这么高干啥?” 笑着笑着白石木就哭了,眼角泪水滑落…… 不该来大离的,这么多年的潜伏,什么都还没做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功亏一篑了,白白浪费了多年时光。 在下方追他的初一停下了脚步,愕然的看着从天上栽倒下来的白石木,有些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飞’着飞这风筝就‘碎了’。 那么高,摔下来一定‘很疼’,这会儿初一脑袋里面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个念头。 不用追了,直接过去捡人吧…… 白石木借着风筝想从高空逃跑,但暗中观察的云景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几百米的高空而已,意念延伸过去,‘抓住’风筝的面料一撕,风筝就成了破布条,白石木的下场就是这么来的。 念力无声无息,白石木察觉不了,他还以为是气运影响下,冥冥之中自己买到了水货。 从天而降的白石木,因为想到了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知道自己想对小溪村动手,从而被老天针对,是以接下来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于是他干脆放弃了‘治疗’,直挺挺的砸在了地上。 砰~! 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一位先天高手,就这么直接被摔成了一滩烂泥…… 云景最终还是‘动手了’,用这种方式,以后天初期菜鸟的武道修为,居然弄死了一位先天高手!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净土 偏僻的山谷中,大江那边的三个先天高手已除,剩下的厮杀也逐渐接近了尾声。 严格的说谈不上厮杀,而是一面倒的屠杀,后天境界的武者,在先天高手面前,脆弱得宛如蝼蚁,而他们面对的,是整整五个先天高手! 砍瓜切菜,残肢断臂,鲜血内脏…… 整个山谷,分明就是一个残酷的修罗场。 对于大江的人被一个个杀掉,云景没有丝毫怜悯之意,他们是敌人,是想至自己家人于死地的敌人,死不足惜! 山谷中的场面还是很惊人的,云景算是充分见识到了先天高手的破坏力。 六朵恐怖赤红剑莲,每一朵都宛如烈日骄阳,将地面炙烤得龟裂,草木燃烧,山谷中很大一片区域,烈火升腾,浓烟滚滚,黑一片白一片。 “先天后期的手段,这居然是人力能拥有的手段……” 云景心头有些被惊住了,如果不是明确知道她们是练武之人,有人告诉云景她们是修仙的他都信。 那六朵赤红剑莲,和传说中的法术神通有什么区别? 但那只是武者后天后期修为罡气化实质的展现罢了,先天尚且如此,那么真意境呢? 没见识到‘地动山摇’的景象,云景并未感到惊讶,毕竟战斗结束得太快,而那六朵赤红剑莲,给云景带来的震撼,并不比地动山摇来得少。 除此之外,山谷中到处都是被剑气刀芒撕裂的沟壑,还有被交手余波打出的坑洞以及崩碎的山石,一棵棵大树被斩断被撕碎,那场面,触目惊心! “我还是太弱了” 见识了这样的场景,云景心中不禁冒出这样的念头。 可武道修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虽然自己的进步已经很快了,但云景依旧觉得不够,他满打满算练武还不到一年,和这些人比,差距太大。 实力不够,千万别浪,为人要低调,世间的高手太多了…… 初一去割下白石木的脑袋,确保对方死得不能再死,有些嫌弃的将其脑袋远远丢开,来到领头那个先天后期女子不远处,看了看山谷中的场景,道:“梅姐,所有人都已经除尽,我们接下来……?” 那个叫梅姐的先天后期女人依旧面无表情,道:“确定已经除尽了吗?一百二十四个人,确定?” 再度扫视了一下现场,初一迟疑道:“梅姐,尸体一共九十三具,其余应该都被你的红莲剑罡轰杀成灰了!” “我要的不是‘应该’这样的回答,公主交代的事情,哪怕这些人但凡跑了一个,亦或者活下去一个,都是我们办事不力!” 初一张了张嘴,道:“属下去确认一下!” 说着,她和初二初三初四等人开始仔仔细细的检测战场,纵使有些人被红莲剑罡轰杀成灰,但总有一点兵器等残留物,她们根据这些来判断到底是不是全部都死了。 武者手段千奇百怪,她们为了以防万一,所有还留下尸体的人,全都割掉了脑袋! 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大离皇家的护卫得到过教训的,二十多年前,天子还是太子的时候,遭到刺杀,就因为一个武者手段诡异,看似被打死了,但却出其不意的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天子来了一下,差点酿成大错。 所以从那以后,大离的皇家护卫,习惯性的在事后割掉敌人脑袋。 太子差点被刺杀,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给民间的说法是当初太子病重,否则的话,一国太子都保护不了,国家的脸往哪里放? 曾经长公主的确是花了半条命才救回了太子,并非用命去换命,实际上也差不多吧,她为太子挡了几乎致命的一下,自身的命都差点丢了……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也是因为这些血的教训,才养成了如今大离皇家护卫的谨慎作风。 一番仔细检查下来,能拼凑的尸体只有九十三具,其余没有完整的,但从残留的兵器等物品来看,敌国一百二十四人,全部除尽! 得到这样的回答,梅姐才略微点头道:“可惜,这些大**寇都是死士,未能留下活口,此间事了,初一初二,你们去小溪村隐藏起来,至少待半个月,以防大江还有后手,若有情况第一时间发信号通知,确保那里的村民不要有一个出现被敌国残害的情况,必要时刻,你们死了村民们也不能出意外,初三初四,你们打扫厮杀痕迹,尸体处理干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去抓高明辉,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情报,这事儿,还没完……” 的确没完,大江安插在牛角镇的人,全都在这里了,可谓一网打尽,然而后续的事情处理起来才麻烦,仅仅高明辉一个人,就是个很棘手的事情,通敌叛国,他死定了,可他身后的那些人呢,牵连者众啊,很多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很不好处理的。 当然,她们只负责办事,头疼的问题轮不到她们操心。 还有的话,她们到底不是专业查案的,只是公主府的护卫,所以她们也没有留着那些大江死士尸体的想法。 在其位谋求事,她们只负责杀人,扫除威胁,其他的不关她们的事。 话音落下,梅姐挥手,几道掌风出去,山谷中被她那红莲剑罡点燃的草木很快就熄灭了,偶有烟雾升腾,才昭示着这里之前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初一初二听命去了小溪村以防万一,梅姐也闪身离去,初三初四在打扫战场处理尸体。 她们处理尸体的方式让云景有些心惊。 一种神奇的药水,只一滴,一具尸体就被化作一滩浓水,骨头毛发都未能幸免! “化尸水?还是某种强酸?”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不禁心中暗道,可惜,他搞不到那玩意。 尸体好处理,那些金属制品的兵刃就不好处理了,被初三初四挖了个深坑掩埋,实际上某些兵器应该挺值钱的,但初三初四压根没有拿去卖钱的打算…… 她们打扫战场的时候,云景也没闲着,暗中捡了点小便宜,无声无息的弄走那些死去的大江死士掉落的银钱银票,收获还不小呢。 他做得隐秘,实际上捡便宜在那些人还在厮杀的时候就进行了,并没有人发现他这个捡便宜的。 他只拿走了一小部分,以免引起公主府的人警觉,但也收获颇丰,剩下的大部分嘛,自然是被公主府的人收入囊中了,她们虽然是护卫,但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是要花钱的,白捡的,不要白不要。 云景收获了银子五十多两,铜板一百多个,这些都是小钱,他还搞到了三十多两黄金,以及三百多两金票和八百多两银票!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这个世界的金银兑率是一比十,也就是说,他这一轮下来,差不多白捡了五千两左右银子的巨款! 杀人放火金腰带,云景算是深刻的认识到这句话,他拿的还只是小部分呢,那一百多个大江的死士,全部财富加起来得三四万两银子,估摸着也是因为办完事儿就撤离的原因,家当几乎都带在身上的。 讲道理真心有钱。 额,话说回来,有钱的只是少部分,后天后期和三个先天高手无疑是最有钱的,尤其是三个先天高手,他们的钱财占据了绝大部分。 先天高手,本来就稀少,有钱也是正常的,毕竟‘一个县城都出不了一个’啊。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是有钱庄这种地方的,钱票这种东西也就存在了,钱庄只认钱票不认人,谁拿着钱票都能去取钱。 然而此间的钱庄和云景前世的银行不一样,人家帮你保管钱财,不管你是存钱还是取钱,都是要交费的,不会反过来给你利息。 这也就导致了很多有钱人家宁愿将钱财放库房里也不愿意放钱庄,但异地交易带着大笔钱财到底不方便,钱庄这种东西还是有很大存在意义的。 “开饭店的钱有了,不用再花心思搞钱” 将搞来的钱财贴身放好,云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敌人的钱财,他拿得心安理得,算是精神损失费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初三初四也收尾完毕离开。 云景用意念仔仔细细的扫视山谷,摇摇头心头自语道:“夏姨的这些护卫,杀人是一把好手,但打扫战场,到底还是不专业啊” 居然有两个漏网之鱼! 一个后天中期一个后天后期。 那两个人还丝毫没受伤,之前趁乱将自己埋在了地下,也不知道他们练的是什么功夫,隐藏在地下的他们,生命气息都没有了,呼吸三分钟才有一次,心跳更是降到了一分钟一次的程度,就连体温都没有散发出去,明显的假死状态。 他们用这样的方式,躲过了公主府的三个先天高手扫尾查探。 也不能说公主府的人粗心大意吧,毕竟他们隐藏的手段真心有点门道,再说,‘梅姐’的红莲剑罡出现,好多人都烧成飞灰了,少两个人,他们还把兵器丢掉了,一时不查也算不上大错,那种混乱时刻,谁还有心情仔细数人? 云景就仔细数了…… 两个自以为躲过一劫的家伙,在公主府的护卫走后也没有出来的打算,云景严重怀疑他们要在这里待个一两天确保没问题后才会出来跑路。 他们没机会了! 意念控制一把掉落在草丛中的利剑,无声无息的来到那两个人隐藏的上方,噗噗两下,给他们脑袋每人来了一下,捅了个对穿,这两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也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们到底是把自己埋在地下的,没有云景这样的念力能隔着泥土也能看到外面,也就导致了他们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可否认,他们单纯的武道修为都要比云景厉害,就这么被云景弄死,真心有点冤…… 将杀人的长剑丢掉,云景想了想,朝着小溪村方向而去。 “到底还是杀人了,但没有丝毫心理负担,敌人啊,若是他们活着,自己的家人,村民们,乃至自己,都是一个巨大威胁,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心头呢喃,云景的心情很平静,平静得有点不正常。 捅死了两个人啊,在此之前,他从未杀过人,甚至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可如今他做了,而且做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似乎觉得自己也就从树上摘了两片树叶,亦或者摘了两朵路边的野花,更像是一不小心踩死了两只蚂蚁…… 认真思考着自己这种不正常的心态,云景最终倒是勉强有了一个解释。 “万物生灭,动物也好,人也好,草木也罢,实际上都是一样的,生与死,本质上并无区别……” 没有太过纠结这些问题,云景迈开步伐,翻山越岭,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小溪村。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露面,而是远远的默默看着,看着那个自己长大的地方。 夜幕降临,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回家去了。 小村子上空升腾起了袅袅炊烟。 有几个老人在村中那棵杏树下,趁着天黑之前这段时间闲聊,说些家长里短,村中有孩童嬉戏打闹的欢声笑语,有鸡鸣狗吠之声。 有调皮的小孩被大人打得哇哇大哭,有两口子因为一点小事儿而拌嘴吵闹,有一家子聚集在一起商量第二天要做什么活儿。 云景的家。 爷爷云林如同十一年前云景降生在这个家庭一样,干活儿回来的他依旧没闲着,在编制竹制品,手艺越发精湛了。 父亲云山牵着大黑回家,嘴里在嘟囔着俩儿子都不在家,放牛还得自己来,得少做多少活儿啊,小夕还小,放牛还早,哎,自己这个爹当得,明明是家里的顶梁柱,却要早晚放牛,我想干活儿,我力气大…… 母亲江素素在做晚饭,饭菜很简单,她已经做了十多年了,做的饭菜也只有那么几个花样,说到底,她并未专门学过什么厨艺,家常饭菜,一年四季翻来覆去也就那样,做饭的时候,江素素很是头疼,因为小云夕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她得时时刻刻看着小云夕点,有次小云夕趁她不注意,好奇的差点钻灶膛里面去了,那里面可是烧着柴火的,给江素素吓得打了小云夕屁股,她哭着找爷爷要安慰去了…… 云景就这么远远的,默默的注视着这个村子,注视着这个生他,养他,他长大的地方。 家人,村民,田野……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自然,这里很宁静,没有人知道,就在不久前,他们的命运,在生与死之间打了个来回。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明月从东边慢慢升起,月华如水,月光照在小村上空那袅袅炊烟上,山间格外宁静,隐约有些梦幻迷离。 “这就是我要守护的地方” 注视着这里的一切,云景心中默默道。 这里有云景的家,有他的家人,有他来这个世界上最多的记忆,是他心底深处最重要的一块净土。 “娘,其实我现在真的好想出现在你面前,吃你做的饭菜,虽然你做的饭菜一般,但我总也吃不够,爹,这些年来,家里的生活逐渐好起来了,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别那么累,爷爷,我好想坐在你身边,如同小时候那样,听你讲遥远地方的故事……” 看着这个宁静的小山村,云景有些舍不得走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重回宁静 背靠一棵老松,云景席地而坐,在这无人的角落,静静凝望着不远处的小山村。 明月升起,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照得世间一片朦胧,月光透过树林,树叶摇晃,在地上洒下婆娑摇曳的光斑。 一只不知何处跑来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来到他身边,不怕他,还主动靠近,在他身边徘徊,甚至还在他身上踩过,然后消失在了夜间的草丛中。 云景就那么一直坐着,一直看着小山村,心情格外的宁静。 村里平安无事。 夜深了,他依旧没动,月上中天,山间起了雾,朦胧而缥缈,露水渐渐浸湿了他的衣衫…… 枯坐一夜,待到天明,有晨光微吐,云景这才起身,将小山村的一切印入眼帘,他迈步向着镇上方向而去。 “近来,我的心境有些浮躁了” 回牛角镇的路上,云景心中默默如是道。 或许是因为渐渐长大,或许是因为师父的离去,亦或者是因为几年前离开了家,这些年来在镇上的经历…… 在村外坐了一夜,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境,没有曾经那样宁静了。 其实回想起来,功名利禄都不是云景曾经迫切追求的,曾经的他,只想识字,过平静的日子,不愁吃穿,那就已经很好。 可这些年的经历,在学堂学习,和同窗考试争取拿第一,练武,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然后又想挣钱……,这些事情,似乎已经和他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不可否认,他这些年来做的这些事情并没有错,每个人都会有的想法,但在云景心底,他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喧闹’。 “其实这些年来所做的那些,都是在朝着我最初的目的前进,可这途中,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倒也不用去刻意纠结到底哪里出了偏差,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在意呢,我还是我,无论什么样的我,都是我,以后啊,少一些浮躁,多一些淡然吧,但为了曾经想要的生活,学问,练武,依旧是不能少的,但不用刻意强求,顺其自然的好……” 想着这些,云景的心情格外轻松,似乎不知何时悄然蒙尘的镜面,被擦拭了一遍,再次变得通透,似乎心境不知不觉又上了一层楼。 昨晚枯坐一夜,云景的心境格外宁静,这是这些年来不曾有的,那之前他自己都忽视了心态上的微妙变化。 如今重拾,感觉真好。 其实前面这些年,云景的心境也是很宁静的,可那种宁静,似乎是一潭死水,且在死水之下,又暗流涌动。 昨夜却是不同,心境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变得鲜活起来,如山间的清泉,潺潺流动,自然,活泼,灵动,清澈,是自然的宁静,而非刻意强求的平静。 远方的天边晨光大亮,红日渐渐跃上山头,阳光洒满大地,整个世界再次活过来了。 “其实世间依旧是美好的” 深吸一口早晨的清新空气,云景觉得格外香甜,似乎有些醉人。 “我还是我,当时间过后,我依旧是我……” 嘴里呢喃着,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前往牛角镇。 回到镇上郊外的小院,云景将东西放好,时间还在,他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下,摆开架势练武,不再刻意强求武技的杀伤力和针对性,也不再追求功法的效果和目的,怎么舒服怎么来,跟着心情走。 如此这般,效果反而更好了,武道进步比以往更快。 他并未在意,纵使一个早上的修炼比以往十天加起来进步更多。 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毕竟最初的想法,练武只是想拥有自保之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非为了杀戮。 练武完毕,他依旧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前往学堂,今天的他,已经不是很在意能通过学习获得多么高深的学问了,学习,看书,从中体会快乐和感动,这才是他想要的。 学堂里的欢声笑语,书中优美的诗篇,难倒不比一心只想着通过学习考取功名来得更加快乐吗? 一心奔着功名去,本身就给自己的心灵上了一层枷锁,给自己肩膀上加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回望郊外的小院,云景心说以后得常来这里,闲时窗前做,一本书,一杯茶,听风吹树叶,看雨打琵琶,观日升月落,那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呀…… 昨天来自大江王朝的威胁已经消除,至于长公主那边,那已经不是云景能插手的事情了。 夏姨那么淡定,定能无事。 小路汇合大路那里,宋岩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 云景从小路行来,路边春花开得正灿烂,田间青嫩的作物生长得格外喜人,薄雾缥缈,阳光明媚,云景像是走在一幅画中。 待到云景踏上牛车,以一种很舒服的姿势斜躺着,安静的品读一本书,宋岩忍不住道:“少爷,你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有吗?”云景抬头笑道。 想了想,宋岩说:“少爷,你真的和昨天不一样了,但那里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 “我还是我,昨日,今日,明日,又有什么不同呢”,云景笑道,视线再度收回书籍。 宋岩觉得云景的这句话很有深度,但以他的学问和见识,又想不明白那简单的一句话深度在什么地方。 “少爷,你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呢,就好似我曾经第一次见到你一样,你像是回到了从前”,边上的刘大壮猛然来了这样一句。 宋岩愕然,回到了从前?少爷从前是什么样的? “若能回到从前就好了”,云景摇摇头笑道。 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的,依他现在的想法,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重来一次的话,他大概会选择留在村里,拜师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但时间不可能倒流,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何必纠结呢。 额,如果时间能倒流得更久远一点,回到前世那才好。 话说回来,纵使时间真的可以倒流,云景大概也放不下如今拥有的一切吧,有太多牵绊了。 人啊,始终都是活在当下的…… 来到学堂,吃饭,上课。 中午的时候,学堂有人开始讨论一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他们讨论的是昨天傍晚发生的一件事情,距离牛角镇很远,消息今天才传到这里。 他们说,牛角镇远方,昨天傍晚之时,不知何地突然之间地动山摇,夜空中有璀璨的光华闪现,惊得万兽四处逃离。 那可怕的动静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最后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恐怖的大鸟,那大鸟展翅遮蔽了一片天空,是由火焰组成的,像是要将天烧透一样。 在那只大鸟出现后不久,地动山摇的情况很快平息了下来。 有人信誓旦旦说自己亲眼看到了,吓得尿裤子,讲得跟真的一样。 还说今天一早就有人跑去查看情况了,但未能接近那里,周围已经被官府封锁…… 听到这些谈论,云景大概猜到,应该是昨天长公主她们和敌国的人动手了,动静真心闹得很大。 而且,虽然没看到过程,但云景猜测,大概率是长公主她们这边胜利了。 为什么会下这样的结论? 云景还是有一定根据的。 大离王朝,用前世的说法,离为火,昨天公主府的护卫,那个梅姐,施展的就是火焰方面的武功,那恐怖剑莲云景还清晰记得,而昨夜,远处天空出现的火焰巨鸟,这很难不让云景联系到那是长公主的手段。 这个国家以离为国名,多一些有关于火方面的武功很正常吧? 尤其是火焰巨鸟出现后,地动山摇的情况消失了,长公主她们这边胜利,也就算是顺理成章了…… “大离,大江,啧,仔细想想,昨天大离王朝的人,武功大多都偏向炙热的火系,而大江,则是冰冷的水系,还有这样的说法吗?或许是巧合吧,亦或者这些事情,本就应该是这样的,那么金狼王朝呢?他们玩野兽?桑罗王朝呢?木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之后云景再度开窍了,居然从同窗之间的谈论就联想到了这么多,但云景觉得,自己想的这些,估摸着接近了真正的事实…… 长公主那边的情况如何,到底还是没有影响到牛角镇这边人们的日常生活。 没有噩耗传来,就是最好的消息。 云景的日子归于平淡,他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和轻松,不再执着于功名,读书让他感到快乐,不再执着于武功高强后的厮杀,练武让他身心愉悦…… 几天后,张长贵找到宋岩,通过宋岩,云景了解到,张长贵已经找到了适合开店的地方。 他没直接找云景,是怕打扰到他学习。 给了宋岩一些钱,让他交给张长贵,买下店铺,然后装修。 如今云景是不缺钱的。 对于店面的装修,云景提了一些要求,不需要多么花里胡哨,干净整洁就好,最好是弄点绿植之类的装点,反正就是要让店面给人感到舒服就行。 本来一开始云景想开个饭店的,但他现在改主意了,决定开个蛋糕店,走高端路线,赚那些有钱人的钱。 蛋糕做起来简单,那玩意好吃,配点饮料之类的,想来能引领一波风潮吧。 做蛋糕要用到糖,云景不打算自己制作麦芽糖,而是买市面上的,然后提取出白糖冰糖这些东西。 如此一来,成本这么高,卖贵亿点不过分吗? 而且整点花里胡哨的花样,有钱人买回去也有面子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放假了 装修店面得一个多月时间,毕竟是全手工打造,急也急不来。 日常学习生活中,云景也时常抽空去留意一下店面装修情况,提了不少意见,负责装修的木工倒也没抱怨云景瞎指点,有工钱拿么,巴不得活儿多点呢。 有道是行行出状元,看到那些木工师傅干活儿的场景,云景都不得不佩服他们。 他们没读过书,认识的字加起来估计都不超过一百个,但木工手艺堪称神奇,比如做凳子,不划线不测量,直接就动手,拼接的地方严丝合缝,甚至还能根据木质纹理进行拼接,晃眼一看,似乎完全就是一整根木头雕出来的。 再比如雕工,都不待打草图的,直接拎着工具就上了,这里几下那里几下,木屑纷飞,成品异常精美。 总之,他们的木工活儿相当了得,这还不是什么名家名匠呢。 好吧,人家就是靠这手艺吃饭的,如果没点本事,如何养家糊口? 店面装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有一件事情让张长贵颇为纠结,那就是厨师不好招,花大价钱去请吧,牛角镇这样的地方,他们还开的是个小店,完全没必要啊,但请一般的吧,但凡有点厨艺的都有干活的地方了,此间的人都很讲诚信,根本就请不来。 他们开店做生意,总不能随便找个厨师凑合吧?那样能有生意才怪了,味道不好,遇到一些脾气不好的,指不定人家店都给你拆了呢。 一连大半个月,张长贵都没能招到厨师,不得已下,他找到了云景说了这个烦心事儿。 对此,云景说:“长贵叔,我决定不开饭馆了,所以厨师的事情你就不用这么为难啦” “啥?不开饭馆了?那做什么?”张长贵傻眼了,心说小景咋越来越不靠谱了呢,投入了那么多钱啊,主意说改就改,想想张长贵都有些心疼投入的钱财。 示意他稍安勿躁,云景笑道:“长贵叔,我要开一家蛋糕店,蛋糕这种东西,我自己琢磨出来的,除了我估计没人会做,所以别处招人完全没必要” “蛋糕是什么东西?”,张长贵茫然道,完全没听过这玩意。 想了想,云景道:“桂花糕长贵叔你知道吧?蛋糕和那东西大概差不多吧,主要材料是鸡蛋面粉和糖……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长贵感觉云景越来越不靠谱了,纠结道:“鸡蛋还能做成糕点?额,这个倒是行,我的意思是,那蛋糕真的能挣钱吗?” 目前投入了都快两百两银子了,张长贵虽然不知道云景哪儿来的钱,但若整出来的生意不挣钱,他都为云景感到着急。 他觉得,那么多钱,买十头牛,给人耕地,哪怕是卖农家肥,搞不好都比云景那什么从未听过的蛋糕靠谱一点。 “长贵叔你就放心吧,问题不大”,云景笑道。 蛋糕这种东西,一旦弄出来,香味一散发出去,那些馋嘴的小孩儿啊女人什么的,就不信他们忍得住不想尝尝。 只要吃过,嘿,独此一家,再想吃只能来这儿买。 话说回来,这东西制作并不复杂,有心人想要仿制出来,多花心思琢磨想来不难,独家经营这种垄断方式,怕是维持不了多久。 但不要紧,只要做好品牌,品质把关好,纵使以后市面上出现了其他蛋糕店,细水长流依旧是能挣钱的。 永远的吃独食,这种想法云景倒是没有,反正自己能挣钱就行了,其他的无所谓。 张长贵除了选择相信云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继续纠结道:“可是小景,你说那蛋糕只有你自己会做,到时候总不能你来做吧?” 自从改变主意后云景心中就有了计较,干脆这个时候说出来,道:“长贵叔,要不这样吧,我把如何制作蛋糕教给婶婶,让她来做,到时候她来掌管后厨,反正又不是外人,而且自家人做起事情来也放心” 教张长贵媳妇做蛋糕,云景是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那也算一门不错的营生了,可以传家那种,算是报答当初张长贵的知遇之恩了。 这些都是小事儿,没必要算那么清楚。 “她行吗?”张长贵为难道,倒不是不想自家媳妇出来做事儿,是怕媳妇不行耽误云景的生意。 云景笑道:“放心吧,没问题的,而且蛋糕制作很简单,这段时间我准备一下工具,准备好了,到时候安排时间,我把蛋糕制作的方法教给婶婶,就这么决定了” “行吧,如果到时候不成的话,再去外面请人”,张长贵想了想说道。 这个事情就这样敲定。 蛋糕到底是一种新鲜玩意,要用到的一些工具买不到现成的,云景只能是把要求交代清楚,让张长贵去花钱请人定做。 工具弄好了,云景抽空去教他媳妇做蛋糕,这个学起来并不难,当第一锅蛋糕出炉后,那香味,让张长贵一家子差点流口水。 实际上对第一锅蛋糕云景并不满意,可他们没见过啊,更别说吃过。 吃到香甜的蛋糕,张长贵眼睛都直了,闪闪发光道:“小景,这生意做得,太好吃了,指定挣钱!” 吃到蛋糕后他不纠结了,这么好吃的东西,若是不赚钱的话,简直没天理。 蛋糕好吃是一回事儿,尤其是云景将普通的黄糖提炼出白糖冰糖的手段,让张长贵一家大呼神奇,然后赌咒发誓这种手段绝不外传,而且传子不传女。 云景无奈说没那么严重,但该保密还是要做好的,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糖这种东西,是奢侈品,哪怕仅仅只是从黄糖中提炼白糖冰糖,那白花花的糖,价值可比黄糖贵多了,这也是暴利,保密是必须的。 把这种手段教给他们,云景也有自己计较,以后蛋糕店不能成为独家经营后,也可以在店里卖糖果嘛。 实际上做生意能赚多少钱,云景并不太在意,是他自己有些怀念前世的味道了,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等到张长贵他媳妇学会了蛋糕制作,云景还教了一些新花样,比如打奶泡制作奶油,把蛋糕装点得花里胡哨,让人一看就‘买不起’那种,到时候店铺开业了,还承接定做,反正怎么高端怎么来,想来很多有钱没处花的有钱人为了牌面舍得大把撒币。 这些过程中,云景和张长贵商量蛋糕的定价,普通的蛋糕一两银子一斤,那种定做的花样型大蛋糕,至少十两银子一个,根据花样和大小,还有六十六两八十八两九十九两这样的定价! 当听到云景定的价格,张长贵眼睛都差点突出来了。 普通蛋糕一两银子一斤?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是知道成本的,鸡蛋,面粉和糖等等这些,一斤蛋糕加起来成本不到十个铜板,毕竟都是自己做的,成本不高,卖这么贵,真的有人买吗? 还有后面的大蛋糕,十两银子一个就让他心跳加速差点心肌梗塞了,更别说什么六十六两八十八两九十九两的了,傻子都不会买吧! 对此,云景只能说,开店之后试试呗,没人买就降价嘛,人是活的,定价根据市场灵活点就行了。 说是这么说,但他却心道,世界上‘傻子’还是很多的,有时候坏人都不够用。 实际上云景觉得自己的定价已经算是良心了,看似很贵,但对一些真正有钱人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人家要的是面子,是别人吃不起的自己吃得起,钱对他们来说是什么?多的是,买买买,越贵越开心…… 那种定制的大蛋糕,云景就没想过平民消费得起。 赚有钱人的钱,他良心一点都不痛…… 教了一段时间做蛋糕,云景吃腻了,一点都不想吃,在传授了几十种大蛋糕的花样后,云景才算消停了下来。 这些事情忙下来,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店面装修好了,随时可以营业,而且,学堂的这个学期,也到了期末的时候了。 在放假前的几天,云景的蛋糕店在牛角镇开张了,没有敲锣打鼓大肆宣传,很低调的开业,甚至在此之前,周围的街坊邻居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当蛋糕店的蛋糕做出来,那独特香味弥漫出去,闻着味的人自发的蜂拥而至,虽然买得起还舍得花钱的人不多,但生意是真心不错。 暗中观察的云景心道稳了。 第一天开张,生意堪称火爆,毕竟是新鲜玩意,而且香味太浓郁独特了,让人忍不住流口水,但凡有钱且消费得起的,无不想尝尝,吃到香甜入口即化的蛋糕,简直让人欲罢不能,此间的人哪儿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啊,太好吃了。 半天时间,准备的原材料就卖完,后面很多人闻讯而来都没能买到,反正这一天张长贵一家还有请的两个小二累得够呛。 但收获却是喜悦的,最后一算账,这一天就卖了整整两百八十三两银子,刨去成本和人工,尽赚两百五十多两银子! 这让张长贵捶胸顿足,早知道生意这么好,就多准备点材料了。 就这一天,就把投入赚回来了大半,赚钱的速度让张长贵胆战心惊,同时也在心头纳闷,这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牛角镇,有钱人那么多的吗?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为了一口吃的,居然就能舍得大把撒币? 生意好归好,张长贵还是听从云景的吩咐,以后每天都准备和第一天差不多的材料,用云景的说法,第一天么,人们图个新鲜,以后生意估计就没那么好了。 安全方面云景也有考虑的,通过王柏林跟王捕头搭上话,让他照顾着点,然后店里云景每天都让刘大壮去看着以免发生龌蹉事情。 该打点的云景一点都没含糊,这些都是该花的,人情世故啊,钱是赚不完的。 蛋糕店开张的第三天,云景去学堂,就看到周金泰拿着蛋糕猛啃,一边大呼好吃,一边又在抱怨太贵,心疼钱,怕是天天吃得把家里吃穷。 好吧,有好吃的东西,总少不了这家伙。 很快就期末结束了,云景期末考核,虽然不在乎名次,但考试的题目他还是认真做了的,没必要藏拙,毕竟自己学的东西是实打实的。 晋升知问班的第二个学期,他拿了个第一名。 用了短短一年时间,他就跟上了其他人的进度,甚至还超过了班上的其他人,这让班上的同窗看他跟看怪物似得。 哎,学霸的世界,就是这么枯燥乏味且无聊…… 放假了,接下来是暑假,云景哥俩结束一学期的学习生涯离开镇上回家。 回去的时候,云景带上了不少蛋糕,家人还没吃过这样的美味呢。 接下来的这个暑假,云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带着母亲回她的老家,回去那个她阔别了十多年的家乡……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冬‘长大了’ 依旧是刘大壮和丁威送云景回村,云冬被顺便捎上了,和刘大壮共骑一乘。 本来作为书童的宋岩,云景去什么地方他也得跟着的,但这次回去他并未同行,云景对他有其他安排。 这些年来,在云景时不时暗中用灵气帮助下,又有当初李秋暗中指点一番,刘大壮和丁威的武道修为进步也是喜人的,两人在这一年先后踏足了后天中期。 他们这样的修为,一跃成为了李家那些护院里面最厉害的几人之一,就是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了,毕竟后天后期就能开宗立派。 还是那句话,修为是修为,不等于绝对的战斗力,他们也只是护院而已,没有经历多少厮杀,经验不足,放江湖上,实力在后天中期也只是垫底的存在,搞不好还打不过一些后天初期的人,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 武道修为的进步是好事儿,但他们年纪也不轻了,有家有口,也没心思去闯荡一番事业,依旧甘愿在李家当护院,倒是工钱涨了不少。 不得不说,灵气真的是个好东西,武道踏足先天才能慢慢接触吸收,如今用在他们身上,武道修为进步也是必然的。 虽然如今云景也才后天初期,但刘大壮他们这样的,在他面前还真不够看,云景能打一群! 一个人的强大与否,和武道修为并非成绝对正比的…… 路上,和刘大壮共骑一乘的云冬鼻子嗅啊嗅,跟个小狗似得,然后看着边上单独骑着马的云景说:“哥,我闻到了蛋糕的香味!” 说着,他还舔了舔嘴唇吞口水。 能去学堂读书的,都不是差钱的人家,蛋糕在牛角镇出现,虽然时间不长,却也成为了一种不可多得的美食,有很多学子都会带一些去学堂,云冬有幸从他的同窗那里分到一些尝过味道,如今还回味无穷。 他还不知道蛋糕是他哥搞出来的。 可怜的娃,临近期末这段时间,课业繁重,他都没时间和哥哥云景碰面,所以才不知道蛋糕是云景弄出来的。 “你学问没学多少,鼻子倒是挺灵的”,云景笑道,然后从带着的行礼中掏出一个不小的纸包递了过去。 自家弟弟嘛,当然不用吝啬了,云景回家带的蛋糕挺多,纵使云冬敞开吃也吃不完,他那小个子能吃多少? “哥,我常用字都学了一大半了,还会背几首诗呢”,云冬嚷嚷道,表示自己这一年来的学习并非虚度光阴,然后眼睛发亮的看着云景手中递来的纸包道:“哥,那是什么?” 云景心说看把你能得,然后道:“你说呢” “蛋糕?”云冬赶紧接过纸包惊呼道。 废话,云景懒得搭理他。 赶紧将纸包拆开,里面是一块块切好的松软蛋糕,黄灿灿的,香味格外浓郁诱人。 吞了口口水,云冬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准备吃,但想了想却是递给了刘大壮一块,又对边上的丁威道:“刘叔,丁叔,这东西可好吃了,你们也尝尝” “小少爷不用管我们,你自己吃吧”,刘大壮摇摇头笑道。 云冬固执道:“刘叔,你们就吃一点吧,真的很好吃” 其实经常去店里的刘大壮他们早就吃过了,而且吃过不少,这会儿见云冬喜欢,作为大人的他们,拒绝真心不是在矫情。 “刘叔,你们也尝尝吧,难得小冬有这番心意”,云景也在边上开口道。 然后刘大壮他们这才象征性的接过一块,笑道:“多谢小少爷好意” “没事没事,吃吧,我也开吃了,这东西我可是馋得紧”,说着,云冬也拿起一块吃起来,一脸幸福得眼睛都眯起了。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心中暗自点头,心说自家这弟弟,虽然在学问上没什么太大天赋,但这一年来跟着赵为居老先生,礼节方面还是学得不错的。 然后他见云冬吃了一块就不吃了,而是将纸包重新包好,好奇道:“小冬你怎么不吃了?” “哥,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当然想吃啦,恨不得一下子吃完呢,可爹娘他们都没吃过,我留着拿回去给他们吃”,云冬笑着回答道。 丁威不禁赞叹道:“小少爷好孝心” 老实说,对于自己弟弟这么小就知道想着父母了,云景还是有些意外的,暗道赵为居老先生真心教得不错。 然后笑道:“想吃你就可劲吃吧,我这里多着呢,专门给爹娘他们准备的” “真的?”云冬眼睛一亮。 云景摇摇头道:“骗你做什么” “那太好了……” 欢呼一声,云冬重新打开纸包大口开吃。 对此云景笑了笑没说什么,云冬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虽然学了一些礼节,但依旧童心未泯。 吃得嘴巴鼓鼓,将纸包里的蛋糕都吃了一半,云冬这才想起问云景道:“哥,这蛋糕可贵了,你哪儿来的?而且这么多” “我自己做的,而且,镇上卖蛋糕的那家店也是我开的”,云景想了想说出了实情,对于自家弟弟,没必要隐瞒。 动作一顿,云冬有些茫然,险些被噎住,然后瞪眼道:“哥,你说蛋糕店是你开的?” “嗯”,云景点头,然后想了想道:“这件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了,除了家人,你别到处嚷嚷” “嗯嗯,我会给哥你保密的,那什么,哥,你可是我亲哥,蛋糕店既然是你开的,那我想吃的话,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云冬重重的点点头后眼巴巴的看着云景。 云景无语道:“你小子,还跟我客气起来了,想吃自己去拿,我到时候打声招呼就是,仅限于你自己啊,想吃多少都行,但不能浪费,要是让我知道你浪费,看我不揍得你屁股开花!” 想到小时候被哥哥支配的恐惧,云冬赶紧道:“哥,你真不愧是我亲哥,太好了,以后我就有吃不完的蛋糕啦,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浪费的,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哪儿舍得啊” “那样就好” 然后,云冬小心翼翼的问:“哥,蛋糕卖那么贵,而且我听说,有些人很多时候想吃还买不到,是不是说,咱家现在挺有钱啦?” “想什么呢,蛋糕卖得贵,成本也高啊,而且做起来很复杂,所以每天卖的不多,实际上挣不了多少钱的,原材料,人工,店面,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勉强维持收支吧”,云景张口就来。 自己开店的事情可以告诉他,但蛋糕有多挣钱就没必要告诉他了,以免让他小小年纪就开始膨胀,至于以后,自己这个当哥的还能亏待他不成? “这样啊……”,云冬点点头道,一想也是。 他毕竟也才六七岁而已,也没想那么多,更没有纠结自家哥哥哪儿来的钱开店,也没去想这蛋糕是怎么搞出来的,自己哥哥读了那么多年书,还有个很厉害的师父,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但话又说回来,自家哥哥现在就这么厉害了,将来自己要超过他怕是有亿点难啊,算了,不想了,蛋糕真好吃…… 看到自家弟弟吃蛋糕吃得香甜,云景不禁想到了一年多没见的苏小叶。 自己专门让人快马加鞭给她送去的蛋糕她收到了吗?作为女孩子的她,一定也很喜欢蛋糕香甜的味道吧。 让人去送蛋糕,云景委托的是一个信得过的人,师父家的护院头子,大家都知根知底,云景才不放心其他人呢,那种半路偷吃亦或者下毒之类的事情,云景一开始就杜绝这种情况。 “当初说好了的,小叶子如果有时间的话,就来找我玩,她似乎忘了这个承诺?” 心头嘀咕,云景不想还好,一想,他估摸着苏小叶不会是上次回去后就努力练武忘了这茬吧? 女孩子家家的,武功高强好是好,但以后结婚了,万一拌嘴演变成动手,家还要不要啦…… 而且,自己送去的蛋糕虽然不少,应该不至于把她吃成个小胖妞吧?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对刘大壮他们道:“刘叔,过几天就得麻烦你们跑一趟了,到时候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你们这几天多陪陪家人,路引之类的事情,我已经让宋岩去办,到时候办好了,你们就来接我启程出发” “难得出趟远门,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职责所在,云少爷再别说这样的话了”,刘大壮摇摇头笑道。 陪母亲回老家,路途遥远,云景是要带上刘大壮他们的,虽然云景有些本事,但多个人总会多一份保障不是。 此间的人出远门很麻烦,若是没有路引的话,进县城都难,所以路引得提前准备。 云景倒是不需要路引,他有功名,出示学籍国内几乎哪儿都能去,但其他人需要,尤其是母亲他们。 因为目前还没确定家人会有几个人去,云景让宋岩去将一家人的路引都一同办了,以免到时候仓促。 从牛角镇前往母亲老家小林村,五百多里地,单面云景保守估计也得花十天时间,这还是在不出突发情况的前提下。 本来速度能更快,但他得考虑母亲的体质问题,长途奔波,到底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在此之前,云景反复规划过去的合理路线。 小林村还在江州境内,这五百多里路,他们要经过两个县城七个小镇,每天到达一个地方,确保住宿条件,若没必要,云景并不想在荒郊野外扎营过夜。 正在吃蛋糕的云冬抬头好奇道:“哥,你说要出远门?去哪儿?” “带娘亲会她老家,娘亲十多年没回去了,她一直都思念着那里,所以我计划这个暑假带娘亲回去一趟”,云景回答道。 这个事情云冬早晚会知道,没必要瞒着他。 听云景这么一说,云冬道:“我也要去!” ……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还是家里好 按道理来说,江素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娘家,纵使那里很大程度已经沦为废墟,但云景一家都应该去的,可实际情况并不允许那么做。 一家人都走了,而且来回至少得二十多天,家里的鸡鸭牛,还有田地总得有人经管吧? 的确,云景如今有钱了,而且也有能力挣钱撑起一个家,但他不用想都知道,家人绝对丢不开家里的一切举家前去,种了一辈子地的他们,想让他们放下家里的一切,恐怕跟要了他们的命差不多。 总是要留人看家的。 听云冬说他也要去,云景本来想说去不去这种事情得家人拿主意,可转念一想,云景决定逗逗他,沉着脸道:“你去做什么,到时候娘肯定是要去的,说不定得带上小夕,父亲总得跟着吧,这样一来,你要是走了,家里的牛啊鸡鸭猪这些谁来管?爷爷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他还得下地呢,所以啊,你还是乖乖待在家里放牛,割猪草喂猪吧” “哥,我的亲哥,你们都跑去玩儿了,为什么就得我在家啊,要不你在家放牛,我陪娘亲去?”,云冬瞪眼道。 云景斜眼看他,道:“好啊,问题是你认识路吗?而且那么远,你拿什么保证路上的安全?” “整得你认识路似得,而且哥你就能保证安全了?”云冬反驳道。 笑了笑,云景下巴一抬在弟弟面前嘚瑟道:“你别说,我还真行,你忘啦,你哥我可是练过武的!” “哥你好大的口气,满打满算也就练武一年罢了,整得你多厉害一样,路上还不是得靠刘叔他们保护”,云冬翻白眼。 逐渐长大的他,又去镇上读书,他现在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怕云景了,惹毛了他搞不好还敢还手,打不打得过是回事儿,兄弟之间,小时候不打架的几乎找不到…… 云景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武力值,是以这家伙还不知道云景的手段。 刘大壮在边上有些尴尬道:“小少爷,其实景少爷还是很厉害的,我们不是对手,路上说是保护,实际上更多的是给少爷解闷” 云冬不信,道:“刘叔,你们那是让着我哥呢,要不然就他,不是我吹,你们一只手就能揍他十个” “这个真办不到”,丁威哭笑不得说。 近年来,他们不知道和云景对练过多少次了,如果不是云景收着点,他们这样的再来十个都不是云景的对手。 别看他们已经是后天中期了,云景不靠武技,单凭那身恐怖力量他们就顶不住,挨一拳简直要命! “哼,反正我不信我哥有多厉害”,云冬固执道。 我和你这小屁孩扯这些有毛用,云景不搭理他。 云冬顿时得意了,嚷嚷说:“刘叔,你们看吧,我哥无话可说了” “我和刘叔他们比,到底谁厉害这个另说,但小冬你信不信,我揍你跟玩儿似得”,云景笑道。 哼哼一声,云冬道:“哥你就得意吧现在,如今你也就仗着比我大,等将来我长大了,跟着师父练武,到时候打得你满地找牙,嘿嘿,小时候你揍我的事情我都记得呢” “所以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再揍你一顿,将来你‘报仇’起来也有动力,你觉得呢小老弟?”云林咧嘴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说。 云冬秒怂,催促道:“刘叔走快点,我哥他想揍我,我现在还打不过他,这个仇你帮我记着……” 一路上说说笑笑,云景兄弟俩回到家也才早上十点过的样子,居然还赶上了早饭。 刘大壮他们惯例将兄弟俩送到村口就离去了。 云冬这是第一次骑马,还是被人带着的,走了几十里路,下马的时候双腿有点打颤,整得他再也不羡慕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了。 “娘,我回来啦,还有我哥,小夕呢,小夕,哥回来啦,给你带了好吃的哟”,云冬一踏足院子就开始嚷嚷,到底是小孩子,皮实,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居然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围着围裙的江素素从屋子出来,没好气道:“回来就回来呗,你嚷嚷什么,给老娘小声点,你妹妹我好不容易才哄睡着” 云景心头偷笑不已,好家伙,当初弟弟离家的时候,母亲还抹眼泪来着,可随着时间过去,兄弟俩几乎每个月都回来,如今云冬到底也没有逃过当初自己那种命运。 小云冬很‘受伤’,但很快就不在意了,赶紧讨好母亲道:“娘,我……我哥带了好吃的回来,叫蛋糕,可好吃了,你快尝尝,我保证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信誓旦旦的说着,云冬催促云景道:“哥,你快点,把蛋糕拿出来呀” 这家伙,还说要把自己那份留下给家人吃呢,结果路上就吃完了,这会儿还得自己来,早干嘛去了? “娘,我的确带了一些蛋糕回来,好吃是好吃,但没小冬说得那么夸张,你尝尝”,说着,云景将一大包带回来的蛋糕递了过去。 江素素一脸笑意,两个儿子都回来了,这对她来说比什么都开心,难能可贵的是,俩儿子都有孝心,有出息,她觉得这辈子值了。 早已闻到蛋糕香味的她笑道:“蛋糕?为娘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真有那么好吃吗?” 云冬迫不及待的抢过云景手中的包裹,拆开拿出一块儿递给江素素道:“娘,这就是蛋糕,你尝尝,可好吃了,不骗你” “好好好……,嗯,好吃,真好吃”,江素素笑道,小小的咬了一口,蛋糕很好吃,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但相比起来,两个心头肉的表现才是让她感觉最甜蜜的,甜到了心里。 云冬笑了,道:“好吃吧,多吃点,这里还有很多呢” “娘吃不了那么多,拿回屋放好吧,等下让你们爷爷和爹也尝尝”,江素素只是吃了一小块就摇摇头道。 到底是三十出头的大人了,嘴没那么馋。 见娘亲浅尝辄止,云冬也没办法,眼珠子一转道:“娘,我跟你说哦,这蛋糕可是哥哥弄出来的,他还说在镇上开了一家专门卖蛋糕的店呢,生意可好了,学堂每天都有好多人拿着蛋糕去炫耀,他们压根不知道那是买的我家的” 江素素闻言一愣,看向云景道:“小景,是这样吗?” “娘,有这回事儿,详细情况,等下吃饭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们吧”,云景点头道,对家人,真心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江素素闻言却是摇摇头,语气带着些感慨笑道:“我家小景长大了呢,不知不觉比娘都高啦,而且有出息了,你是读书人,有学问有本事,娘没啥见识,对做生意不懂,就不多说了,总之小景你还是要以读书为重,还有呀,开店挣钱了,也别乱花,存起来,将来娶媳妇要用” 江素素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当娘的就对云景的事情指手画脚,正如她所说,自己没什么见识,而儿子是读书的,有本事,自己胡乱插手只会帮倒忙,她相信自家儿子不会乱来,从小看着云景长大,知子莫若母,她对自家儿子的性格再清楚不过。 穷了小半辈子的她,虽然如今的日子好过起来,但心底到底还是朴实的,听到儿子开店挣钱,首先想到的就是存起了,将来要用。 云景此时笑道:“娘,你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吗,长大后挣钱了,在城里买个院子,让你们去享福,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在乡下受累,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实现了呢” “你说这个呀,娘早忘啦,还有啊,我可住不惯城里,还是乡下好,所以小景你就别想着花那个冤枉钱了,存起来,将来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江素素满心幸福的摇摇头笑道。 虽然当初云景那么说了,但她内心真的从未想过去城里住这个问题,从小到大她都是农村的,去了城里,她光想想都觉得茫然不知所措,甚至或许是想到了某些不美好的回忆,对于城里,她心底隐约有些恐惧,这也是这么多年了,从云景出生到现在,她连镇上都没去过几次的原因。 云冬还小,自然没那么多想法,这会儿拆云景的抬,撇撇嘴道:“娘,你别听哥吹牛,他都跟我说啦,蛋糕的成本很大,他开的那个店根本就挣不了几个钱,指不定将来生意黄了还的家里出钱倒贴呢” 有你这么说你哥的吗?还将来生意黄了呢…… 听到他这番话,云景有点手痒,想揍点什么人止痒。 “什么东西好香呀,咦?还有股糊味儿” 母子三人说着话的时候,小云夕出现在了门口,揉着眼睛睡眼朦胧道。 “小夕小夕,来来来,哥哥给你吃好吃的,是你从来没吃过的美味”,云冬第一时间拿着蛋糕去妹妹那里炫耀了。 江素素却是脸色一变,惊呼道:“糟糕,光顾着说话了,我还在做饭来着” 说着,她火速跑向厨房。 “大哥,二哥,哇,你们回来啦,我好想你们”,小云夕看到云景哥俩,顿时就没了睡意,欢呼一声就跑了过来。 还是家里好啊,不管在外面如何,回到家,总能让自己的心宁静下来,云景脸上带着笑,心中默默道。 不久后云林云山也回来了。 一家人难得团聚,其乐融融的吃饭,不过今天的饭有点糊了。 吃饭的时候,云景看向江素素道:“娘,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件事情吗?趁着这个暑假时间足够,过几天我陪你回老家去一趟吧,具体细节我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 听到这句话,江素素动作一顿,手中的筷子都拿不稳,吧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旋即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眼泪儿在眼眶中打转,心都狠狠的颤了一下。 “嗯”,她低下头嗯了一声,然后抹了抹眼睛,起身道:“我……,我吃好了,你们吃,等下我来收拾” 说着,她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回屋去了。 回家,对她来说简直是多么缥缈的两个字,以前想都不敢想。 可今天,她的儿子对她说,要带她回家,回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离家十多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家乡对她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甚至这么多年过去,家乡的一切都在她记忆中朦胧了。 如今,她能回家了,心情怎么平静得了? 云山拍了拍云景的肩膀一下道:“小景你长大了,带你娘亲回家这个事情,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你们先吃饭,我去陪陪你娘亲” 说着,他放下筷子起身离去。 到底夫妻相濡以沫了十多年,这个时候,江素素最需要的是他这个丈夫在身边陪伴。 “娘怎么哭了?大哥你坏,一回来就惹娘哭,我不和你好了”,小云夕瞪了云景一眼,跌跌撞撞的跑去追娘亲。 云林道:“小夕,不是你哥惹哭你娘了,你娘是在高兴” “哼哼,我不信,我亲自去问”,小云夕固执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吹吧你就是怂 带江素素回老家,对云景一家来说可是大事儿,早上的时候云景只是提了一下,江素素情绪波动很大,整整一天才稍微平复下来。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商量了几个小时,才把这个事情敲定下来。 他们家要和江素素一起去的有云山云景和云夕,爷爷云林和云冬负责照顾家里。 云山作为江素素的丈夫,肯定是要陪着的,云景要带路,负责安全,云夕还小,离不开父母,所以最后只能是云林和云冬留下。 对于不能和家人出远门,云冬脾气闹得很大,好说歹说都不管用,最后云山气不过,将他揍了一顿。 小孩子嘛,不听话,多半是没被揍够。 好家伙,不但不能和家人出远门,还被打了,云冬很是受伤,哭了半夜都没消停下来,一副这个家他仿佛是捡来的那种心态。 对此,云山瞪眼道你小子就是捡来的,然后云冬哭得更凶了,一个劲追问自己是哪儿捡的,他要去找亲身父母。 然后又被气得哭笑不得的云山揍了一通屁股,老子这只是气话,你小子还当真了? 最后还是云景出面将云冬搞定的。 他毕竟只是小孩子嘛,很好哄,好吃的好玩的轮番上阵,哪儿有拿不下的道理。 额,云景只是开的空头支票,答应回来后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目前还没影的事情呢,蛋糕不算…… 敲定了要去的人数,接下来就等着出发那天了,目前路引之类的手续还没办好,没法第一时间启程。 对于江素素来说,这样的等待无疑是煎熬的,简直度日如年,她做梦的时候都恨不得立刻飞到曾经生她养她的那个地方,纵使那里估计早已沦为废墟。 具体的行程安排云景早就计划好了,还有随行成员也已经敲定好。 到时候会有两辆马车带着他们一家前去,一辆是师父家的,另一辆是云景借陈一剑家的,本来云景是想花钱租车的,偶尔有一次谈到要出远门,陈一剑就自告奋勇的借马车给他,还说如果云景拒绝的话就是不把他当朋友。 陈一剑不但借马车给云景,还将车夫都配好了,到时候听从云景安排。 不得不说,年幼时就培养起来的朋友关系,真心很铁,一起同过窗嘛,另外几铁倒是还没经历过…… 两辆马车都是有车厢那种,毕竟路途遥远,云景虽然计划好了每天到达一个城镇进行住宿,但也得考虑途中风吹日晒这种事情。 人员方面,除了他们一家四口,随行的还有刘大壮丁威宋岩,以及另外两个李秋家的护院,安全方面还是有一定保障的。 加上陈一剑家的车夫,人数就足足十人了。 这个时代出远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途中的舟车劳顿和安全就不用多说了,还有就是食宿问题,所以就有了穷家富路的说法。 出趟远门,来回二十多天呢,路上总不能饿着肚子在野外风餐露宿吧,没钱可谓寸步难行。 是以在等待出发的时间里,云景的家人在为盘缠的事情想办法。 江素素他们作为大人,在他们眼中云景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钱这方面并未和云景商量,但这件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专门找了个时间,给家人展露了一些财富,说路上的花销自己包了,他们这才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 家人欣慰云景长大了,作为长子能这么小就撑起一个家的同时,也盘问云景那些钱是哪儿来的。 对此云景早有说辞,言道这些钱,一部分是前些年和师父去镇上摆摊写信赚的,一部分是这段时间在镇上开店挣的。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家人才打消了心头的担忧。 孩子长大懂事了这是好事儿,可他们更担心的,则是孩子走错路。 如今万事俱备,就等路引之类的手续办好就能启程了。 云景现在虽然不是很有钱,但对于乡下人来说真心很富有了,他不是没有想过拿钱出来给家人改善生活,但怕一下子拿出太多把家人吓到,只能是慢慢来了,让他们有一个适应过程。 有道是久贫诈富,这种情况稍微操作不好是很容易出问题的,虽然问题不大,云景可不想如此温馨幸福的家庭被一下子打破往日的宁静…… 在云景哥俩暑假回村的第三天,他们一家还未和江素素启程回老家呢,反倒是有人回村探亲来了。 回来的是当初村里去风刀门拜师学艺的三个后生,云蒜苗,云小虎和云强。 当初他们走的时候,也才六七岁的年纪,如今五年多的时间过去,一个个都已经长成了十多岁的半大少年。 这些年来,他们倒也不是一次都没回来过,每年还是有那么一两次探亲时间的,只是以往他们回来云景都恰好不在村里,并没有遇到过。 他们到底不像云景哥俩这样每个月都回来住几天,是以每次回来,和家人见面,都是两眼泪汪汪的场景。 他们的归来,倒是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影响,毕竟练武啊江湖啊这样的事情,对于这些一辈子下地劳作的村民来说太遥远了,于是很多村民都跑来看稀奇。 云蒜苗他们回来,并非三人单独归来,还跟着两个师门长辈。 对于那两个风刀门的人,云景并没有任何印象,不是曾经来小溪村收徒的那几人之一。 有好奇的村民问他们,为什么不是当初前来收徒的人送他们回来,对此,云蒜苗他们的回答是,当初那几人,有人身怀另外的任务不能前来,有人在前年与人争斗身陨了,还有人也是和人动手,落下残疾,不得不退出江湖这个圈子。 听到这样的回答,村民们内心对云蒜苗他们的好奇之心消减了很多,更多的,则是对他们这些混江湖的练武之人抱以敬畏之心,隐隐约约有了一定的疏离感。 毕竟都只是一帮苦哈哈村民,江湖险恶,他们下意识的想要远离避开。 村民们有意识的疏离,这是人之常情,没办法的事情,但是他们的家人,就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了,踏足江湖,不是说想退出就能退出的,只能是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甚至还想当然的开解,说他们如果厌倦了江湖,就回来种地,一样饿不死。 对于家人这样的说法,云蒜苗他们并未放在心上,这些年来,他们练武,偶尔去江湖上逛逛,眼光见识经历都有了一些,江湖啊,多么风光,多么刺激,再让他们回来种地,他们已经不可能那么容易的归于平凡了。 对此,云景看在眼里,也莫可奈何,毕竟人是会成长的,随着成长,有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只能是心头希望他们未来的人生路平安顺利。 一大群村民聚集在村子中间,听云蒜苗他们讲关于江湖的故事,听得倒是津津有味,紧张又刺激,但也仅仅只是听听罢了,让他们亲自去参与的话,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 从他们口中,云景大概了解了一下他们这些年来的经历。 从当初他们加入风刀门后,去做了几年杂役,到底是农村出去的孩子,吃苦耐劳,倒也不嫌累,坚持了下来,然后这几年,随着基本功扎实,相继晋升风刀门内门,学到了真东西。 他们打基础的功法叫大力牛魔拳,说练到极致能让人拥有一头牛那样的力量,单手举起几百斤的东西,一拳打出拥有千斤巨力,能活生生将牛锤死,听到他们这样的描述,倒是将一众村民唬得一愣一愣的。 很多人心头嘀咕,牛招谁惹谁了,动不动就想锤死牛…… 练大力牛魔拳,所谓的拥有一头牛的力量,并非是能让他们像牛一样托起几百上千斤的重物,直白点说就是到了一定程度,拳脚能爆发出来的力量,但也很厉害了。 大力牛魔拳,云景听名字很熟悉,然后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好友王柏林练的那玩意嘛,也对,王石是风刀门出来的,教给王柏林这套功法也在情理之中。 到底如今云蒜苗他们还未将这套功法练到极致,倒是给村民们表演了一下,一个个都能托举起一两百斤重物。 是托,不是挑也不是提,尤其是他们才十多岁,还未真正成年,村民们还是很吃惊的,心道这才多大啊,以后还得了,练武的果然不简单! 尤其是云强,这几年的练武生涯下来,个头蹭蹭往上窜,比一些成年人还高大,力量在三人中是最强的,居然单手都能举起两百多斤的重物了,都快赶上几年前的云景,他若是配合特殊武技的话,一拳打出,爆发出五六百斤的拳力也是有可能的。 这证明当初王石他们还是有一定眼光的,都是不错的练武苗子。 那两个风刀门的长辈,一男一女,居然分别是云蒜苗他们三人的师父,云蒜苗拜师那个女人,而云小虎和云强则拜那个男人为师。 据云景观察,那两个风刀门的长辈居然都有后天中期的修为,具体实力也没见过他们出手,倒是不清楚。 总归来说,云蒜苗他们回来,还是很风光的,给家人长脸。 他们兴致勃勃的谈论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还说了自己练的武功。 云蒜苗是女孩子,练了一套柳叶刀的刀法,走轻灵路线,云小虎练的是长刀,走迅捷路线,云强练的是大刀,走刚猛霸道路线。 好嘛,风刀门,以刀法为主。 谈完这些,云蒜苗还说了一个她很崇拜的人,那个人叫林星语,是柳叶剑派的女侠,仙子般的人物,在整个新林县江湖圈子,林星语惩奸除恶,武功高强,不输很多前辈,年轻一辈中可谓风头无两,云蒜苗崇拜她,向往将来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女侠…… 然后村民们好奇,问他们这次回来住多久。 对于这个问题,云蒜苗他们的回答却是住两天就走,稍微说了下原因,他们的师父陪他们回来探亲是顺带,实际上是因为近来牛角镇周边不太平,他们有是带着任务出来的,而云蒜苗他们跟着长长见识,逐渐的去适应江湖生活。 牛角镇周围不太平,从大离王朝和大江王朝开战就开始不太平了,如今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些事情村民们有所耳闻,如今听云蒜苗他们讲,一个个听得认真。 这些江湖中的事情,村民们爱听,当故事听,很解闷,你要让他们去参与的话,不好意思,告辞…… 夏天嘛,这个时节不是很忙,云景哥俩也跑来凑热闹。 人群后方,云冬斜眼看自家哥哥,阴阳怪气道:“哥,你不是说你练武的么,那天说得自己多厉害,诺,蒜苗姐他们也是练武的,你去和他们比划比划呗,让我见识一下你有多厉害” “我觉得咱们哥俩倒是可以比划比划”,云景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道。 缩了缩脖子,云冬撇嘴道:“哥,你也就能欺负欺负我了,看吧,你就是怂,吹的自己多厉害,遇到真正的练武之人就怕了,有本事你和他们比划去啊” “咱是读书人,动手动脚的不好,练武不是为何好勇斗狠和炫耀,你读了一年书,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云景摇摇头道。 对此,云冬嗤之以鼻道:“哪儿来那么多歪理,你就是不敢,怕挨揍,以后我再也不信你吹牛了,一个字都不会信,就你还练武呢,看上去都没二两肉,练个屁哦” “不是,小冬啊,我发现这一年来,你去镇上学问没学多少,咋就学得那么欠揍呢?”云景无语道,自家这小老弟,是真的欠揍。 云冬翻白眼道:“你就欺负我吧,那句话叫怎么说的来着,对,窝里横,有本事你和蒜苗姐他们比划不会啊” “不去,我怕他们说我欺负人,而且乡里乡亲的,把他们打败了他们脸上也不好看,揍你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给你打哭你还是我弟弟,要不咱哥俩回去打一架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揍弟弟得趁早,否则以后你长大了就不好揍了”,云景兴致勃勃道。 “你就是不敢,窝里横,怂,呸,我没你这样的哥哥,整天想着打弟弟” “窝里横就窝里横吧,反正你打不过我,你能咋地”,云景和他逗闷子道。 虽然自己说打得过蒜苗他们是事实,然而这种事情就没必要给你这个小老弟证明了,咱还没那么无聊。 别说云蒜苗他们了,就是加上他们的师父一起上,云景估摸着以自己如今的手段,收拾起来也跟玩儿似得。 咱是读书人,低调,还是揍弟弟来的有意思…… 第一百九十章 出门便是江湖 也就是云蒜苗他们回村的这天下午,刘大壮和丁威骑马来到云景家,告诉他路引之类的手续已经办好,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得到这个消息,云景询问了父母的意见,然后告诉刘大壮他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启程。 刘大壮他们得到回复,其中丁威劳累一些,趁着下午赶回镇上,通知宋岩等人准备好,明天来接人,然后刘大壮留下,在云景家住一晚,明天一早一起走。 和父母商量启程的过程,云景他们是背着云冬的,免得那家伙闹脾气。 小孩子,有时候真心让人头痛,毕竟谁都不像云景那样,从生下来就‘很懂事’…… 这天下午,江素素他们没有去下地干活儿,忙着准备出远门路上的行礼干粮等事物,虽然云景说路上的花销他包了,但江素素他们到底过了小半辈子的穷日子,路上能省一点是一点。 行礼倒是其次,主要准备的是干粮,干粮并不仅仅是人吃的食物,还有马匹吃的草料和水,这个才是大头。 他们这一行,除了拉车的两匹马外,还有四匹护卫骑的马,草料消耗就不是个小数目,想要到达江素素老家小林村,路上需要补充多次。 这个时代,出一趟远门,真心是一件无比麻烦的事情。 草料之类的云景安排宋岩他们提前准备,云景一家倒是不用操心。 刘大壮他们去云景家的画面,被在村里闲逛的云蒜苗和她师傅看到了,她师傅不禁好奇问:“青禾,那户人家似乎并非寻常农户呢,居然有两个身手不凡的人去了他家,态度还无比客气,你清楚那家吗?” 青禾,云青禾,是蒜苗的新名字,她师父说原来的名字太土了,询问过意见后,给她改了个名字。 毕竟她们是走江湖的,自我介绍的时候,女孩子家家,来一句我叫蒜苗,啧,气势就弱了不止三分…… 村民如今依旧叫她蒜苗,她也没强调自己的新名字,反倒是感觉原来的名字亲切些,如今她虚岁十四岁,已经是大姑娘,以她这样的年纪,若还是普通农民的话,按道理可以嫁人了的,到底她如今的身份和曾经已然不同,成婚对江湖儿女来说并不是一件很迫切的事情,当然,若是遇到情投意合的好人家那就另说了。 云蒜苗长相一般,不难看,但练武这么多年,身材还是不错的,她看向云景家的方向解释道:“师父,那是我云景弟弟家,堂的,隔了几辈,他爷爷是村长,而且云景弟弟是读书人,去年还考取了功名的” “原来如此”,蒜苗她师父眉毛一挑点头道,心说难怪有身手不弱的练武之人去他家,态度还那么客气,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这就不奇怪了。 说到底,她们这些跑江湖的,不管承认不承认,都要比读书人矮一头。 接着,她师父想了想道:“既然是你们同村的堂亲,那就找个时间带点礼物去拜访一下吧,结个善缘” “为什么呀师父?”蒜苗有些不是很理解的问。 她师父耐心解释说:“我们走江湖的,很多时候靠的不是自己本事有多大,说到底,江湖更多的是讲人情世故,你同村堂亲既然是读书人,还是有功名的,将来或许会当官,多走动一下,有份香火情,将来万一有需要,也能在官府那边说得上话,这些东西你现在不理解,将来会明白的,听为师的,没错” “这样呀,那我听师父的”,蒜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 其实她师父除了自己说的那些原因外,想去拜访,也是有结交一下刘大壮他们的心思,她说刘大壮他们的身手不弱,实际上已经将对方拉到了同样的高度。 刘大壮他们后天中期的修为,在江湖上已经算是一把好手了,纵使在他们风刀门,这样的修为也是中流砥柱,数量双手都数得过来。 混江湖的,广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总不会有错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平时看似无用的关系,必要的时候,哪怕只是点头之交,也是能解决大问题的。 江湖啊,人这一生,打打杀杀的事情能有多少次呢,很多时候仅仅一次厮杀命就没了,更多的,还是讲究人情世故,关系多,才能混得更好。 其实云蒜苗她们和他们的师父都不知道,回村子来,可谓是不知不觉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当初公主府的那两个先天护卫如今还没走,一直隐藏在暗处默默的保护着小溪村,猛然发现他们几个练武之人的到来,还是生面孔,以为是敌国之人阴魂不散,差点就动手了,还是在云蒜苗她们和村民亲近,暗中的公主府护卫搞清楚了他们的身份,这才没动手,否则早就凉透了! 对于公主府的两个先天护卫还在暗中保护小溪村,这件事情云景是知道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留这么久,但这样的情况也是乐得云景看到的,村子的安全方面有了一层很大的保障。 第二天,当云蒜苗和她师父带着礼物来到云景家的时候,得知云景他们一早就走了,开门的是双眼通红的云冬。 云景和父母他们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了,那个时候云冬还在呼呼大睡,等他醒来,家里人都走了,他哭,但没用,到底也是离过家的孩子,伤心了一早上,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家里只有云林和云冬在,老的老小的小,云蒜苗师徒俩前来拜访,正主连面都没见到,只是稍微坐了一下就离去,着实有些无奈。 不过在离去之后,云蒜苗她师父则是莫名其妙的多看了云景家几眼,感官敏锐的她,之前在云景家里,心头有些不自在,总感觉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让她诡异的有点发毛,可源头她实在是搞不懂在什么地方,明明只有云冬和云林两人啊。 云蒜苗她师父暗道这家有点邪门。 好吧,其实盯着她们师徒俩的也不是什么人,而是云景家的大水牛,自从她们师徒来到家里,牛圈中的大黑就注视着她们! 正常人,谁又会去关注一头牛的反应呢? 大黑这些年来,在云景用灵气的滋养下,身强体壮丝毫不见老态的同时,还越发的通人性了,比狗都聪明,如果云蒜苗她们真要对云林云冬做点什么的话,估计大黑要发飙,如今它发去飙来,危险程度比之横行山林的百兽之王更加可怕! 别看大黑仅仅只是一头大水牛,可体型比一般水牛大了不止一圈,看着就唬人,牛皮油光水滑,牛毛黝黑油亮,那一对牛角,能轻易撕碎老树皮,就连岩石都能崩碎,俨然已经不是正常的农家耕牛了。 大黑的变化并非一两天的事情,天长日久的适应,家人倒是没觉得奇怪,只道是自家喂养得好…… 云景云山云夕江素素,加上刘大壮,五个人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了,蒜苗师徒俩去他家的时候,云景他们已经到了小溪村出去的小路尽头踏上了官道。 在这里,两辆马车和丁威几人早已等候着。 “少爷,老爷夫人,你们先上车,其他的我们来吧”,宋岩第一时间上前道,去接云景他们带着的行礼。 对于被人称为尊称为‘夫人’,这对江素素来说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难以适应,她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害羞,不知道如何回答,脸颊微红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抱着云夕上了马车,都不好意思露面了。 出门的时候,小云夕本来对于出远门还是很激动的,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可这才走了一二十里的小路,还是云景他么轮番背着前进,依旧吃不消,早就趴江素素怀里呼呼大睡。 东西放好,云景坐上母亲上的那辆马车车沿点头道:“出发吧,争取天黑之前到达清凉镇” 清凉镇,是他们此行来回二十多天路途的第一站,那里距离他们上车的地方整整六十多里,要在一天之内赶到,时间相对有点紧,毕竟马车说到底也不能快到飞起。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走的方向,并不是牛角镇方向,是以不需要经过牛角镇,下一站直接就去清凉镇。 “娘,你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一路颠簸,会很累”,云景回头道。 江素素透过马车的车帘打量着道理两旁,踏上回家的路,她的心情很不平静,每多看一眼道理两旁的景色倒退,都意味着她离家更近一步。 离家十多年了,准确的说是十三年了,家的记忆对她来说已经模糊,她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去。 十多年的时光,太漫长了,明知家里已经没人,但曾经的那个家,一直是她割舍不下的牵挂,哪怕仅仅只是回去看一眼,也算是圆了这么多年来的梦想。 知道今天要出发,她昨晚一夜没睡好,昨天下午,她几乎是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梨树发呆了一整个下午,那棵梨树,见证了她离家这么多年的时光。 虽然江素素一夜没睡好,但倒不觉得疲惫,这要归功于云景暗中用灵气去缓解她的疲劳。 “小景,娘不累,你不用管我,我在想回家的路,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当初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迷迷糊糊的,当初就走了这么远,遇到了你爹,如果不是遇到了你爹,我真不敢想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或许早就被饿死了吧,或许……”,江素素看着道路两旁摇摇头努力回忆道。 “这些年来,咱家日子越发过得红火,孩子也一个个长大了,想些开心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云山在边上安慰道,他嘴比较笨,说不出什么太过暖心的话来,但句句真诚朴实。 江素素很勉强的笑了笑说:“如今儿女满堂,我已经过得很幸福了,只是有些时候,想到当初惨死的家人,我心头就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是很伤心了,真的” 云山握着他的手不知道如何安慰,或许此时给她一个依靠的肩膀,更胜过千言万语…… 气氛有些压抑,云景说些好听的缓解气氛,道:“娘,你还记得我当初给你说过的那个小姨吗,我都打听过了,她在凤阳县那一带活动,小林村就在凤阳县治下,这次我们去,说不定还能碰到小姨呢” “真的么,那太好了,我都有十多年没见过亲人了”,江素素有些激动道,虽然对方只是当初同村堂亲,但到底也算娘家人,她江素素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单。 见母亲心情稍缓,云景也跟着开心起来。 赶路到底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尤其是道路不平,颠簸无比,没走出十里,别说江素素了,就连云山都有些吃不消,于是他们去了马车里面休息。 云山常年劳作,体能还是有的,挑着重物去镇上几十里都没问题,可就是受不了马车的颠簸,毕竟他还没坐马车走过远路,很不习惯,如果不是脚力有限到底话,他甚至都宁愿步行。 路并不好走,有时候马车车轮掉坑里还得人推,一般人还真心受不了这个累。 反倒是睡醒了的云夕很活泼,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给枯燥的路途增添了不少欢乐气氛。 刘大壮他们四个来自李秋家的护卫,骑马前后簇拥着两辆马车,时刻警惕着周围。 这年月,赶远路可不太平,除了要戒备土匪路霸,还得防止猛兽出没,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从他们踏上官道出发,也就走了才二十多里路,中午时分,就不得不中途停下了,前方有大群人聚集,路倒是通畅,但却没见人往前走的。 在逐渐接近前面人群的时候,刘大壮道:“少爷,你们慢些,我过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儿” “嗯”,云景点头道,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刘大壮过去打听情况,可云景的念力却是先一步过去了解情况了。 稍微了解后,云景心中不得不感叹,这年月出门真心不太平,可谓出门就是江湖! 前面倒是没发生什么大事儿,云景从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口中得知,前方大概十里的地方,最近出现了一伙剪径的路匪,人数不详,经常抢劫来往旅客,还动手杀人,这让走这条路的人感到害怕,不敢单独前往,宁愿留在这里等人多结伴而行。 这条路是链接牛角镇和清凉镇的必经之路,想绕路都不行,只能走这条道。 未曾想出门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云景心头颇为无语…… 第一百九十一章 角色转换 前方路边聚集了五六十人,有挑夫,有农民,有带着工具工匠,大多都是平民百姓,车马少见。 实际上这个时代能置办得起车马这种贵重物品的人家真心不多。 那里拢共也就两辆牛车三两马车,赶牛车的明显是农户,牛车上的锄头箩筐太显眼了,这样的农户云景了解过,家里有牛,农闲时会出去找活儿干,帮人拉货之类的,挣点钱粮补贴家用,因此才会走远路,然后三两马车也并非载客拉人跑长途的,马车上拉着货物,连车厢都没有。 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没有专门的随从护卫,得知前方不太平,安全是个大问题,不敢单独往前走也在情理之中。 稍微观察下来,云景发现,那些人里面,连几个正经的练武之人都没有,虽然有些人带着棍棒之类的武器,但估摸着也就只会几手庄稼把式,吓唬吓唬普通人问题不大,遇到拦路剪径的真正恶人就得抓瞎。 前方不太平,云景感官范围内目前并没有发现拦路剪径的作恶之人,他在考虑是继续前进还是停下来和人们一起走。 继续前进的话,安全方面倒是问题不大,纵使前面不太平,相隔两公里云景也能提前发现,这样的距离下,是前进还是后退都能从容以对,若是留下等人多了一起走,反倒是会耽误行程,留得太久,今天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清凉镇都是个问题。 云景他们一行的出现,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前面停留之人的注意,看到云景等人,那些人显得有些振奋,毕竟云景他们又是高头大马又是拿刀挎剑的护卫,若能一同前进,必能成为他们前进途中的一大安全保障。 这个时代行路难,尤其是路上不太平,若能遇到贵人带一程,真心是一件值得无比庆幸的事情。 那些人打量云景他们的时候,大多都不敢正眼看,偷偷用余光带着期盼的眼神看,显得小心翼翼又忐忑。 这样的情况,不禁让云景想到了当初的遭遇。 那个时候他才两岁,第一次去牛角镇,路上遇到一个读书人,对方带着护卫,有丫鬟有书童,躺在牛车上,头顶遮着大伞,别提多享受多惬意了。 当初的情景和现在很像,那时作为平头老百姓的云山等村民,就不敢用正眼去打量那富家公子的牛车,怕引起对方不快。 那个时候云景还在心里酸溜溜的说不过如此呢,而如今,快十年过去,他本身也成为了别人羡慕的对象。 “屠龙者终将成为恶龙么……额,串台了……”,云景心头暗自嘀咕。 人生境遇,就是这么奇妙。 随着靠近路人,云景他们的车马也稍微放缓了速度。 “怎么慢下来了?” 云山掀开车帘伸出脑袋来问,他有些萎靡不振,脸色还有点苍白,好嘛,直白点说就是,云山居然‘晕车’,云景用灵气去缓解都不好使,旅途这才开始呢,他就这样了,后面还不知道得遭多少罪…… 云景笑道:“爹,没事儿,你去休息吧” “那么多人聚在路边,一看就不敢往前走,这还叫没事儿?恐怕前面不太平吧!”云山强打起精神道。 这么多年来,他每次去镇上都和一帮村民一起,尽量避免单独前往,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是以前面什么情况他看一眼就能猜到。 啧,都是该死的生活给逼出来的经验…… “爹,没事儿的,我们会处理好,你就放心吧”,云景只得如此道。 哼哼一声,云山说:“我是你爹,如果真有事儿的话,还能让你顶在前面啊” 作为男人,作为父亲,云山还是有自己的担当的,纵使孩子再有本事,在父亲眼中,永远都只是孩子。 有父亲在头上‘遮风挡雨’,讲道理,这种感觉真心不错。 车厢内的江素素开口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素素你就放心吧”,云山缩回脑袋进入车厢看向江素素安慰道,说话的时候,他还悄悄的拍了拍腰间藏着的一把柴刀。 出远门,为了安全,他云山也是有准备滴。 万一真遇到事情,他那点准备毛用估计都起不到…… 几句话的功夫,云景他们已经靠近路边的那些人了。 此时刘大壮经过短暂的交涉也策马回了过来,给云景说他了解到的情况,和云景自己了解得没什么区别,甚至云景还了解得更清楚一些。 完了刘大壮迟疑道:“少爷,那些人希望能和我们一起走,让我们带他们一程,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我们等等,等再多一些人后带他们往前走,他们不白麻烦我们,说如果我们带他们的话,会给一定的劳烦费,所以少爷你看……” 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清凉镇,云景决定继续前进,纵使前方不太平,他能提前发现,没麻烦当然最好,若麻烦不大,能解决,依旧继续前进,若是麻烦无法解决,他就提前退走再想办法。 想了想,他说:“出门在外,谁都有为难的时候,能顺便帮一把的时候,就帮他们一下吧,左右也没多大事儿,刘叔,麻烦你去告诉他们,我们会继续向前,他们想跟上的就跟上吧,至于费用就算了,都不容易,没必要,不过你得给他们说清楚,若是到时候遇到麻烦,我们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会照顾一下他们,如果我们本身能力不足以庇护他们,出了问题,到时候他们就别怪我们没提前告知了” “我明白了,少爷心肠好,遇到你是他们的福分,带他们一程,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儿能反咬一口,世间白眼狼到底还是少数,少爷,我这就去通知他们一声”,刘大壮说了几句好听的恭维话,然后策马和去和那些人交涉。 云景心说刘叔这拍马屁的功夫哪儿学的? “少爷,这条路我以前走过,没听说过有什么剪径路霸,想来是近来不知哪儿冒出来的,等闲小毛贼遇到我们,算他们运气不好,想来问题不大”,宋岩在边上拍了拍腰间的长剑笑道。 宋岩是练过武的,而且身手不弱,等闲会几手庄稼把式的小毛贼,稍微几个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对此,云景说:“不管怎么样,小心点的好,若遇危险情况,以我家人的安全为重!” “少爷放心,我晓得”,宋岩点头道。 此时前面刘大壮已经和那些路人商量好了,那些人虽然想云景他们留下等人多再走,但云景等人要继续前往,只得快速收拾东西准备启程,毕竟再等下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这样的机会。 车厢内,云山听着周围行人感激的话,虽然没人看到他,但他却是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对江素素小声道:“这就是咱儿子,给咱云家长脸了,他们都在感激咱儿子呢,回去我能吹一辈子!” “他们感谢的是咱儿子,又不是你,你嘚瑟个什么劲儿”,江素素笑道。 嘿嘿一笑,云山说:“都一样,都一样……” 云景他们一行很自然的就走到了最前面,有他们在前面顶着带路,那些穷苦路人也能安心不少。 为了照顾那些步行甚至还带着重物的行人,云景刻意稍微放缓了马车前进的速度。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走在官道上,前进了大概六七里地,刘大壮主动道:“少爷,我到前面去打探一下情况,万一有事儿的话,我骑马快,也好及时回来通知一声” “也好,刘叔你小心些”,云景点点头道。 给云景一个放心的眼神,刘大壮策马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随着靠近‘那片区域’,云景明显感觉到后面的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话都不说了,气氛很压抑。 世道不太平,受苦受难的,始终都是最底层的平民,仅仅只是出趟远门,路上就提心吊胆,日子真心不好过。 牛角镇这样的偏远地方尚且如此,无法想象边关战火影响下平民百姓的日上将会是什么样的一副光景…… 不久后,刘大壮策马飞奔而回,看到是他,后面那些神情紧绷随时会跑路的人们这才心下稍安。 回来的刘大壮汇报道:“少爷,我一口气往前查探了五六里地,并没有遇到剪径的匪徒,想来应该没事,这大热天的,匪徒估计也不想出门” 说道最后,他自己都乐了起来,匪徒劫道,难倒还看天色不成。 “那就好,刘叔,你去后面给他们说一声吧,免得一个个提心吊胆的”,云景点头道。 刘大壮说:“我这就去给他们说一声……” 云景并未因为刘大壮到前面去探路就放松了警惕,随着越发靠近那片区域,他微微闭上了眼睛,精神力无声无息的散发出去。 不久后,云景眉毛微微一挑,事实并非刘大壮说的那么乐观。 随着前进,云景的特殊感官视角中,官道两旁的树林中,一个接一个的隐藏身影出现在他感官范围!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岁月静好 前一刻云景还让刘大壮去安抚后面的人前方没事儿呢,下一刻他就发现了路边隐藏的剪径匪徒,心头多少还是有一丢丢尴尬的。 细数之下,那帮匪徒居然有二三十人之多! 他们隐藏在离官道一两百米外的茂密丛林中,很是隐秘,刘大壮没云景那么恐怖的洞察力,之前骑马在路上跑,没发现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从牛角镇到清凉镇这条路,五六十里,居然有这么多匪徒,这条路养得起吗?”‘看到’那些匪徒后云景心头不禁嘀咕。 不过也从侧目说明,这世道越发的乱了。 那些匪徒的一举一动都在云景的观察之中,大热天的,绝大多数都在树林中纳凉,一个个坦胸露肚依旧热得汗水直冒。 茂密的树梢上有两个盯梢的,不过其中一个已经睡着,还在流口水,也不怕一头栽下去摔死。 树上盯梢睡着流口水那个,口水都滴下面同伴脸上了,整得对方以为下雨,结果是口水,气得他猛踹树干,差点将树上那人晃下来。 一番观察下来,云景发现,这些匪徒几乎全是练过的,毕竟云景本身就是练武之人,一个人练没练过,行为举止就和常人有很大区别。 那些匪徒的具体实力如何先不说,总之没点本事,他们那一行还真干不了。 想想也是,拦路劫道,本身就是个高危职业,没点本事,万一遇到了硬茬子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些匪徒里面,只有一个后天中期,是他们的老大,被一众匪徒称为当家的。 后天中期对云景来说很好判断,毕竟这个层次的练武之人体内有血气运转,其余的云景统统归类为后天初期。 后天初期的练武之人不动手的话不好判断强弱,这个层次参差不齐,强的如云景这样离谱,后期都有资格掰掰腕子,弱的只会一两手庄稼把式。 听着一众百无聊赖昏昏欲睡的匪徒谈话,云景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眼中一丝冷意闪过…… “当家的,都等大半天了,人毛都没一根,今天怕是没收获了,要不我们回去吧?”树下,一坦胸露肚的喽啰用衣襟扇着风问边上一人。 当家的看上去四十来岁,体格魁梧,一身肌肉黝黑发亮,他一脸凶相,背靠树干啃着一颗甜瓜,汁水糊了一脸,身边插着一把大刀。 闻言他没好气道:“都特么快揭不开锅了,还回去,今天不干一票过两天大家都得饿肚子” “那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啊,都快热死了”,说话那喽啰纠结道。 大当家眯眼说:“刚才骑马跑了个来回那人大家都看到了,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大当家,我脑子不灵光,砍人还行,思考这种高难度的问题就太难为我了,你直说意味着什么吧”,喽啰挠挠头道。 大当家恨不得踹他,撇撇嘴说:“那家伙明显是探路的,后面指定跟着一大群人,咱没第一时间跑出去干他,就是为了钓后面的大鱼呢,让大家都打起精神,干一票大的,够咱们潇洒一段时间了!” “真的?有大鱼?大当家你可别骗我!” “嘿嘿,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啦……” 听到有大鱼,一帮喽啰顿时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准备干一票大的,然后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 有人道:“就怕没人来,多没关系,咱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到时候宰几个人,其余的还不是得给吓得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哈哈,就是,只要杀几个人立威,其他的连跑都不敢跑,就是有时候跪地求饶哭哭啼啼烦人得紧” “那也总比和我们拼了来得好,有次咱杀得太狠了,吓得那些人绝望,反抗之下咱们还死伤了几个兄弟呢,所以啊,等下悠着点” “说到反抗这回事儿,我就想起个事情,还记得两个月前我们抢的那户有钱人家吗,啧啧,夫妻俩出去走亲戚,运气不好遇到了我们,几个护卫倒是有点能耐,但被大当家砍死后,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布,那女的真特么水灵啊,就是不经玩儿,兄弟们才玩了三个时辰就死了,有些兄弟还没玩上呢,她男人也是个软蛋,看着我们玩他妻子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是一个劲的求我们放了他,说他家有钱,呸,放了他,让他带官府的人来找兄弟们不自在吗” “别说,那娘们真带劲,啧啧,那皮肉嫩得,跟鸡蛋一样” “希望这次多来几个漂亮的女人,大热天的,兄弟们火气重,正好消消火” “老规矩,到时候砍几个人立威,吓住之后,钱财货物搜刮一空,女人小孩带走,女的留着自己兄弟们玩,小孩拿去卖掉,其余的丢路上自生自灭,干一票,藏一段时间,免得官府又跑来给兄弟们找不自在,等风头过了再继续……” 一帮匪徒吆五喝六中,大当家身边那人问:“大当家,刚才骑马探路那个,似乎本事不小,别遇到硬茬子了” “我知道,那家伙估计实力和我相当,但没关系,问题不大,只要来的不是后天后期,那样的来十个都能解决,咱做这一行这么久了,有的是对付这种层次武者的经验,去,让兄弟们布置起来,拦马绳准备好,到时候突然拉起先给他整个倒栽葱,趁他们混乱的时候,带铁钩子的淬毒渔网兜头给他们盖下去,还有石灰粉,给我死劲撒,糊他们一脸,眼睛看不到,一身本事就去了六成,那个时候我们在远处暗中放冷箭,还不是活靶子一堆,对了,都给老子记住,到时候撒石灰粉,兄弟们都用轻纱蒙面,否则别把自己整得看不到了……”大当家井井有条的安排道。 讲道理,他们这一通操作下来,猝不及防下,刘大壮他们那样的估计还真心要栽跟头,太歹毒了。 不得不说,拦路抢劫真心是个技术活儿,被他们玩儿出经验来了,而且这帮匪徒的大当家,真心是个有头脑的,居然看出了刘大壮是探路的,在对方‘确认安全’后再进行布置,这样一来,大多数人估计都不会预料到他们会杀个‘回马枪’! 大当家安排下去,一帮喽啰迅速布置起来,埋伏在道路两旁等着大鱼上钩。 杀人越货,掳掠妇女,拐卖儿童…… ‘听到’那些匪徒说的话,云景心底有些发寒,这帮畜生,根本就不是人! 本来云景心里还想着,如果这些匪徒只是那种生活所迫不得不落草为寇之人,不出来搞事情就当不存在,搞事情的话,就给他们点教训,然后绑了,想办法通知官府,让他们听候官府发落,毕竟生活所迫不得不落草为寇的,很多人也是罪不至死的,可他们那畜生都不如的作风,却是让云景留不得他们了,否则将来不知道有多少人遭到他们的毒手! 云景不想让家人看到血腥画面,于是操控林子里那些匪徒自己的兵器了结了他们,让他们死在林子里喂野兽,也好过污了脚下这条路吓到路人。 相隔一千多米,云景坐在马车车沿上,眼睛微微闭着,念力早已经笼罩了那些匪徒。 他们已经飞快的布置好陷阱隐藏在道路两旁,一个个藏得还挺隐秘,就等着云景他们这一行大鱼出现来个出其不意呢。 仔细计算那些匪徒的位置,云景很快就在脑海里面勾勒出了最佳除害的轨迹路线! 那些匪徒丝毫没意识到,死神的镰刀已经不知不觉的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云景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那个匪徒首领,后天中期的练武之人,正面厮杀云景尚且不惧他这样的,何况远距离无声无息意念操控他们自己的兵器杀人? 那匪徒首领正在擦拭手中的大刀,似乎在计划着接下来如何杀人立威,用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收获。 他边上,一喽啰怀里抱着一柄利剑,却在此时瞬间飞起,一抹寒光闪过,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匪徒首领只觉眼前一花,然后喉咙一凉,紧接着视线中的景物天旋地转,最终画面定格,意识渐渐陷入黑暗。 他的脑袋直接就被一剑削掉,大好头颅滚落,脖子中的鲜血嗤嗤喷起了数尺高,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利剑的主人,那个匪徒喽啰,只觉手中利剑凭空飞起,这一诡异现象让他当场愣住,下一秒就用膀胱看到自家老大的脑袋掉了! 这一情况,大热天的让他浑身冰寒,身躯颤抖的他被吓得着实不轻,极度惊恐下身躯完全不受控制,想大喊大叫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把削掉匪徒首领的长剑凌空拐了个弯儿,寒光一闪,喽啰本身也步入了老大的后尘,死在了自己剑下。 如果是正常厮杀他估计还没那么不堪,可长剑诡异的凌空飞起杀人,太特么邪门了,匪徒喽啰哪儿见过这个啊,死得不明不白,他真心死不瞑目,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长剑就飞起来杀人了,掉地上的脑袋眼睛瞪得老大。 生命的最后一秒,匪徒喽啰居然觉得自己那把剑真好看,飞来杀他的时候,正好有一缕阳光照射在剑身上,很白,很亮,很快,很刺眼,很冷,也很利,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罪恶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那把剑也才几斤重而已,云景意念操纵起来太轻松了,意念如同云景的第三只手,操纵‘飞剑’和拿在手里没什么区别,以他如今的体质,‘挥舞’起来得多快?力道得多重? 尤其是单纯的长剑划过空气阻力很小,简直如同幻影般在林间穿梭,偶有一缕阳光照射在剑身上才绽放刹那冷冽锋芒。 利剑穿空,沿着云景规划好的路线越飞越快,一次次划过匪徒喉咙,直接一个个将他们脑袋削掉! 整个过程太快了,‘飞剑’穿空,几乎无声无息,也就几秒钟时间,当长剑划过最后一个匪徒的喉咙,居然没有一个匪徒发现同伴一个又一个的被割了脑壳,林间依旧静悄悄的,直到最后一个匪徒死去,他们都没能发出丝毫声音…… 最后,那把杀了所有匪徒的利剑重新飞回了剑鞘,像是从未动弹过,静悄悄的躺在它原主人尸体的怀里。 林间静悄悄的,唯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弥漫,灼热的天气,鲜血很快蒸发,发紫变黑,引来蚊虫…… 无声无息的解决了一众匪徒,远处路上车沿的云景微微睁开了眼睛,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还有心情取出一本书籍慢慢品读。 远距离操控‘飞剑’解决匪徒,让云景有一种站在第三者角度的感觉,内心并无多少波澜,甚至还有点像看电影。 更何况,那些匪徒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拦路抢劫,杀人越货,间银妇女,拐卖儿童,可谓畜生都不如,这种人杀了也就杀了,云景只恨这样的人杀得不够多! 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匪徒,云景虽然不是那种整天想着到处去惩恶除奸的大侠,但这种畜生遇到了,顺手解决,亦是为民除害。 有句话叫惩恶即是扬善,灭杀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亦是读书人应尽之事,哪怕被官府知道,不但不会被问罪,甚至还能得到嘉奖呢,那将在学籍上添加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为要照顾后面的行人,云景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但也在不久后来到了一众匪徒‘埋伏’的地点。 什么都没发生,周围静悄悄的,匪徒已经在之前就无声无息的死在他们埋伏之处,走在大路上,若不走进了观察,是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些死去的匪徒。 虽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他们来到这里,尤其是后面受庇于云景他们的路人,一个个感到心头莫名不安,尤其是还听到乌鸦的叫声,像是这里‘下一刻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一样’,一个个紧张忐忑,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跟在云景马车边上的刘大壮脸色微变,他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手中的长刀下意识握紧。 云景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刘叔,这段就是匪徒劫道的高发地段了吧?你去让丁叔他们加强戒备,虽然被刘叔你说中了,估计是天气原因匪徒不愿出门,但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的,你安排好后,继续去前面探探路如何?” “也好”,刘大壮点点头道。 被云景这一打岔,虽然心头依旧疑惑血腥味哪儿来的,但刘大壮还是根据云景的吩咐去办事儿了。 杀了一众匪徒,倒不是云景要故意隐瞒这一真相才支开刘大壮他们的注意力,实在是这种事情没必要捅出来,一来会让后面的平民受惊,再一个,云景真不希望父母家人这一出门就遭遇这种事情。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保持着归家的期盼心情,这就够了…… 慢慢的,云景他们远离了那段事故高发地,什么都没发生,万事大吉,这个时候,跟着云景他们的一众平民才勉强放心下来。 虽然跟着云景他们并未出什么意外,但到底云景等人能带他们一程,心里还是很感激的,毫不吝啬的送上好话。 云景心说,看,这不就挺好么,岁月静好,无事发生,一路平安,谁都能平平安安的回家,还没可怕的遭遇记忆,以后继续过平凡日子,大家都好…… 远离那片区域十多里后,人们彻底放心下来,此时已近下午,人困马乏,云景等人找了个路边开阔空地,停下吃点东西,马匹也要喂一下。 停下修整的时候,云景也惯例的用念力扫视了一下周围,旋即脸上出现了一丝好笑的神色。 他‘看到’了一个奇葩。 距离他们一千多米远,清凉镇往牛角镇方向,有一个骑马的江湖客,武道修为在后天中期,戴着一个遮阳的斗笠,腰挂长剑。 那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骑在马上的他时不时拿起酒葫芦往嘴里灌一口酒,有些醉醺醺的。 他醉醺醺的喝酒倒不是让云景感到好笑的原因,主要是他的举止。 骑在马上的他,每隔几百米距离,就猛然冲着边上的树林大喝一句:“滚出来,我看到你们了!” 这样吼了,周围没人跳出来,他就自乐一笑,然后一两百米后又来这样一句。 他明显是在使诈,诈那些劫道的匪徒,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奇葩习惯……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梦想的江湖侠客 路边修整的时候,刘大壮等人快速搭好简易灶台拾来柴火生火做饭。 前几天计划出行的时候,云景就让宋岩准备好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蔬菜肉类大米等物品的…… 出门在外,云景可不想真的受罪,反正两辆马车呢,条件允许,何不享受一点? 路上吃口热乎的顺口饭菜,不安逸吗。 他这不是出远门长途奔波了,分明就是出来游玩踏青的。 做饭的是宋岩,他手艺不错,刘大壮等人负责打下手,而云景却是不疾不徐的在边上支起了一张方便拆解组装的桌子。 云山这会儿从马车上拎出了一个包裹,包裹里面是头天江素素准备好的干粮,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筒做的水壶。 拿着干粮水壶,云山看着忙碌但云景他们,又看了看手中的干粮,然后若无其事的又放回了马车里,有好吃的热乎饭菜,脑子坏了才去啃干粮…… “小夕别乱跑,小心坏人把你抓去卖了”,江素素吓唬到处乱跑乱蹦的云夕。 小孩子皮实,走了这么远的路,云夕一觉之后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听到母亲的吓唬,她扭着小身板嬉笑道:“我不怕,有哥哥呢,坏人把我卖了哥哥也找得到我,上次花花不见了,就是哥哥帮我找回来的,我这么大,哥哥一定找得到我” 说着,她跑边上撅起小屁股采野花。 江素素无语,只得过去看好她,以免乱跑。 云夕所说的花花,是有次云景回去给她抓的一只知鸟,她没一会儿就玩死了,然后丢掉,忘了这茬,哭着找哥哥,说花花不见了,没办法,云景只能重新帮她抓一只…… 将桌子组装好,云景看向做饭的宋岩,心说辣椒花椒孜然……这些都没有,得少了多少美味啊。 “记得有本书上提到过,南方某地,有种特殊果实,其形如美人指,初时青嫩,成熟火红,有毒,误食腹痛如刀搅……,也不知道是不是辣椒,将来有机会去南方转转,若是那玩意真是辣椒的话,我的烧烤,我的火锅……嗯,以后有必要专门收集各种调味品了……” 不能想了,想想云景有点流口水。 这会儿清溪镇方向来的那个年轻侠客已经距离云景他么百多米,拐过一个不大的山头就能看到他们。 那青年侠客在山头那边,猛然有大喝了一句:“给我滚出来,我看到你们了!” 他这一嗓子,让这边除了云景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愣,然后刘大壮等人拎起了刀子,心说这口气,别是坏人来了吧? 没一会儿,那青年侠客骑马过来了,正准备往嘴里灌一口酒,看到了云景他们,表情微微一僵…… 有点尴尬。 其他那些之前跟随云景等人的行人也分散在各处,此时一个老伯忐忑的抬头看向青年侠客道:“这位大侠,你可是在叫我们?不知有什么吩咐?” “啊没事,我就是看到你们了,嗯,就这样……”,青年侠客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打了个哈哈笑了笑。 老伯点点头说:“这样啊……”, 说着老伯回到之前坐的路边石头继续啃干粮,心头嘀咕既然你没事瞎嚷嚷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打劫呢,给我吓得一激灵。 青年侠客估计遇到这样的情景太多了,很快就不尴尬,咳嗽一声问:“鄙人宋明刀,师承葬剑山,练武数十载,而今学有所成,游离天下惩奸除恶,听闻此道常有恶匪出没,特来看看,不知你们这一路行来可否遇到?若是遇到的话,直管给我说,我去铲除这帮畜生” 葬剑山? 听到那人的话,云景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关于这个世界的见闻,压根没听过,但听那家伙的口气,葬剑山难倒是个了不得的地方? 然而不对啊,如果葬剑山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江湖门派,这家伙号称练武数十载,咋只有后天中期修为? 莫不是深藏不露? 有路人帮忙回答了,摇摇头道:“这位大侠,我们这一路走来平安无事,并未遇到传言中的剪径恶霸” “当真?”宋明刀追问,似乎有点失望。 那人回道:“大侠,我们真没遇到,况且这种事情我们没必要隐瞒啊” “啊……那行吧,诸位好走,告辞”,宋明刀撇撇嘴,喝了一口酒自顾自策马离去。 在他走后,之前回话的人嘴里嘀咕,说这什么人呐,还说自己是大侠呢,似乎巴不得我们遇到剪径恶霸似得…… 云景差点笑出了,没走多远的宋明刀也听到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装着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离云景他们远了之后,宋明刀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逢林便大吼一声我看到你们了…… “刘叔,葬剑山你听说过吗?”在宋明刀走远后,云景问刘大壮。 刘大壮直接摇头道:“没听过,应该是江湖门派吧,我这辈子几十年几乎都在牛角镇,哪儿接触过这种地方” 好吧,云景也不纠结了,搞不懂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的葬剑山弟子居然会跑这个偏僻的地方来,估摸着这帮混江湖的都闲得没事乱跑吧。 饭菜很快做好了,云景他么吃吃喝喝,完了洗漱收拾准备继续上路。 另一边,宋明刀来到了那帮被云景解决了的匪徒之处,猛然眉头一皱拉住了坐下马匹,目光巡视周围,他闻道了血腥味。 下一刻,他腾身而起,抽出利剑冲入了路边林间,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个身首异处的匪徒。 如此画面,让他当场愣住,一脸惊骇。 “数十匪徒,全都身首异处,手法干脆利落,似乎仅仅出了一剑这些匪徒就全死了,从这些匪徒死后略微茫然的表情看,他们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是何方高人所为?这是何等犀利的剑法!先天高手恐怕才能做到吧……” 嘴里呢喃,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迅速离开树林,策马掉头,往云景他们那个方向快速飞奔而去。 还说没有遇到匪徒,这都凉透了啊,而去匪徒并未死多久,那除掉匪徒的高人必定隐藏在他们之间,那些平民不似在说假话,想来应该是高人暗中解决了匪徒的…… 宋明刀很快就想了很多,他想拜访结交这样的高人,目的有两个,瞻仰一下这等高人的风采,再一个嘛,若是能得到对方指点一二,必将受益良多啊。 至于那等高人不待见自己的事情,宋明刀没想那么多,只要脸皮厚,努力讨好,放低姿态,高人虽然会嫌弃,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呐,总不至于对自己出手吧。 他那不靠谱的师父教过他一句至理名言,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葬剑山曾经很风光,如今却是早已没落了,否则宋明刀也不至于这么有特色。 曾经的葬剑山,在整个大离王朝境内,可谓天下剑客向往的圣地,掌门神话境修为,带领葬剑山风光无限,哪怕朝堂都要给几分面子,所谓的葬剑,是无数剑客去了那里,见识了那里的剑术,羞愧得将自身佩剑埋葬。 估计也是葬剑山这个名字不怎么吉利,数百年前,随着神话境的葬剑山掌门寿终正寝,这个无数剑客向往的圣地就逐渐开始没落了,没了神话境强者镇压四方,葬剑山就成为了无数人眼中的肥肉,葬剑山后辈子弟苦苦支撑数百年,如今早已名声不在,当下江湖上记得这个地方的人都很少。 宋明刀,如今可是曾经风光无限的葬剑山唯一在世弟子,他师父教了他几年就撒手人寰,功法残缺,没有师门靠山,宋明刀只能游历天下闯荡江湖。 他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重现曾经葬剑山的风光,所以有高人他就厚着脸皮往上凑,有枣没枣先捅一竿子再说。 为了梦想,这也是他几乎逢人便说自己是葬剑山弟子的原因,而且但凡有山贼恶霸的地方他都往前凑,就是为了惩奸除恶扬名,宣传嘛,他不宣传,整个江湖谁还记得葬剑山这个地方? 宋明刀始终坚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让江湖重新记起葬剑山这个地方! 他脸皮厚,这些年来拜访了无数个江湖门派,人家一听他是葬剑山的,他又不愿改换门庭,那些江湖门派虽然不至于恶语相向,但也不怎么待见,于是也没学到什么本事。 几百年过去,当初葬剑山在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都已经烟消云散,没人为难他,他宋明刀居然妄图重现葬剑山的风光,人们也乐得看他笑话。 你这是在做梦呢,除非成为神话境强者,才有一丢丢重现葬剑山风光的机会,但那等存在,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个,就你?资质一般,功法还是残缺的,可能吗? 策马奔腾的宋明刀很快就回到了云景他们停留的地点,这会儿云景等人正准备启程呢。 来到这里,迫切想要见到高人的宋明刀翻身下马,也不嫌地上脏,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大声道:“晚辈葬剑山后辈弟子宋明刀,一心剑道,苦寻无门,见识了之前前辈的剑法,惊为天人,还请前辈现身一见指点一二,晚辈感激不尽” 说完,他眼神扫视路边行人,注意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期盼心目中的高人能现身一见,他此时见谁都像高人,但谁都不像。 他眼中的高人,反正比自己厉害就是高人,值得大礼参拜,只要有机会得到指点,就能增加一丝恢复葬剑山风光的机会,心有梦想的他不觉得丢人。 一阵风吹过,卷起一阵尘土,没有人回答。 他这一来就磕头,谁敢受啊,全都呼啦啦的往后退,一个个看他像看傻子似得…… 第一百九十四章 落荒而逃 小云夕吃得肚子鼓鼓,猛不丁看到宋明刀跪大路上,她扯着云景的衣角问:“大哥,那个人在做什么呀?” “不知道,我们走吧”,云景摇摇头说,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对方没影响到自己,管他呢。 然而小云夕却是歪着脑袋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铜板,迈着小短腿走向宋明刀。 云景赶紧拉住她愕然道:“小夕,你做什么?” “给他钱呀”,小云夕回头萌萌道。 云景伸手捂小云夕的嘴,见宋明刀注意力压根不在这边,这才放开纠结问:“为什么给他钱呀?” 小云夕振振有词道:“年底的时候,我给爷爷磕头,他都给我钱呀,然后我就起来了,现在那个人跪在地上不起来,不应该给他钱吗?” 云景:“……” 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情况压根不是这个情况好吧,于是抱起小云夕,塞进马车道:“年底的时候,晚辈给长辈磕头才有钱拿,你比他小,所以不用给钱” “这样哦”,小云夕似懂非懂的点头。 宋明刀跪在地上,压根没注意到云景兄妹俩的对话,一心寻找着所谓的高人呢。 他见行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闪开,没人搭理自己,且人们都在准备出发了,心急之下再度大声道:“前辈,高人,我知道你就在这里,看在晚辈一心剑道的份上,求你现身一见,若晚辈有幸得前辈指点一二,必将鞍前马后悉心伺候着” 没有高人站出来,人们看他就跟看傻子似得,纷纷动身启程。 小云夕没出过远门啊,看什么都新鲜,听到宋明刀的话,从马车伸出脑袋,小手指着边上的人群说:“高人在那里,就是他,最高的那个,是不是你找的人呀?” 云景赶紧将她塞回去道:“小夕别乱说话”,然后回头看向宋明刀歉意道:“这位大哥,小妹年幼无知胡言乱语,我在这里陪句不是了,还请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宋明刀没理会云景,眼睛一亮,目光顺着云夕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边还真有一个‘高人’,身高近两米,就是有点瘦,挑着一副箩筐,面对宋明刀的视线,那人赶紧摇头道:“我不是,我没有……这位大侠,我只是长得高,可不是什么高人,你千万别误会啊” 那个‘高人’脚步虚浮,下盘不稳,丝毫没有练过武的痕迹,宋明刀看了他一眼,顿时失望,也没在意,移开了目光继续在人群中寻找。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云景耸耸肩,坐上马车车沿,示意刘大壮等人动身启程。 车轱辘转动,碾起尘土,云景他们走了,跪在地上的宋明刀有些傻眼,不死心的宋明刀继续大声道:“前辈,看在晚辈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你就现身一见吧” 没人回答,微风乍起,拂起尘土,糊了他一脸…… 行人渐远,人都走了,宋明刀不得不起身,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的行人,他想了想,骑马跟了上去。 他还是不死心,高人绝对藏在人群中,只是不想见自己而已,一定是自己的诚心还没有能打动高人,嗯,一定是这样的。 那么我该如何表现才能打动高人呢? 然后他开始了一番让人啼笑皆非的操作。 策马追上人群,宋明刀下马,开始挨个嘘寒问暖,不管是大人也好小孩儿也罢,反正他就是积极的问人家,有没有什么困难啊,生活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啊之类的。 他这样子,跟个神经病没什么两样,他一看就是混江湖的,一帮平民百姓哪儿敢轻易得罪他啊,全都小心翼翼的应付着,生怕惹怒了他。 ‘我这么积极的表现,高人一定都看在眼里吧?不是我不帮这些人的忙,是他们自己说不需要帮忙的……’ 心中这么想着,宋明刀什么的表现得更积极了。 然而世间总有那么一两个奇葩,这不,宋明刀嘘寒问暖走到人群中间的时候,或许是他表现得太过卑微了,压根不符合江湖客的形象,于是有人想了想开口道:“这位大侠,要说有什么困难的话,我还真有个困难……” 咦?居然真有表现的机会,宋明刀眼睛一亮,膀胱扫视着有可能存在的高人,打断对方说:“这位大叔,你有什么困难,不妨说说看,我辈练武之人,行侠仗义,若能帮到你,定是义不容辞” 那四十多岁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扭捏道:“是这样的,大侠,我如今都四十有五了,还没娶上媳妇,你看这个你能不能帮忙?” “额,这个我真帮不了”,宋明刀嘴角抽搐道,完了补充一句说:“真心不是我不帮啊,实在是我行走江湖孑然一身,认识的女子都很少,哪能帮得上不是”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没什么麻烦大侠的了”,汉子明显有些失望的说道。 尴尬一笑,宋明刀赶紧去找下一个人积极表现…… 暗中观察的云景差点笑出猪叫声,心说这哪儿来的奇葩,也太可乐了,按理说那家伙都成年人了,还是练武跑江湖的,要不要这么不靠谱? 好吧,世间奇葩千千万,偶尔遇到一两个也是情有可原的,就像自己的三个小伙伴,就各有各的特色不是…… 他们这一行毕竟是走过了最危险的那一段路,随着时间的过去,人们也逐渐分路各自离开。 一直跟着的宋明刀心头那叫一个纠结啊,每看到一个路人离去,都觉得对方是高人,犹豫要不要跟上去,这要是错过了,下次遇到高人指不定得什么时候去呢。 可那些分路离去的一看就不是高人啊,还是跟着大多数人走吧…… 云景他们走在最前面,目前倒是没有受到宋明刀的骚扰。 边上的宋岩向后看了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云景小声说:“少爷,那个人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云景摇摇头道:“不,这个人其实很正常,只是行为举止有些让人出乎意料罢了,他说他一心剑道,想寻高人指点一二,为了这个目的,他能放下脸面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这样的人,是个干大事儿的呢,有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叫广撒网,他若一直这样没脸没皮下去,指不定某一天真有什么高人被他缠得不赖烦了,被他的赤诚之心打动从而指点他!” “少爷说的有道理”,宋岩若有所思道。 他想到了自己的遭遇,若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不是狠下心来将自己买进李家,哪儿还有如今这样的日子?估计早饿死了吧。 所以啊,机会很多时候是自己争取来的。 其实云景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宋明刀这样没脸没皮,很大可能会把人整烦了反过来收拾他一顿…… 慢慢的,宋明刀来到了最前方,也就是云景他们这个位置。 刘大壮看到他,虽然自己不是混江湖的,但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也不怕宋明刀,反倒是开口道:“这位兄弟,需不需要给你让个路?” 再前面已经没人了,宋明刀看向云景他们一行,心说护卫,马车,还带着家眷,这一看就是稍微有点钱的人家出行,高人的可能性约等于无。 所以高人你到底是谁啊? 看来这次又要错过一个机会了。 心头叹息,宋明刀摇摇头道:“不用,这位大哥,你不用管我” 然后刘大壮就不管他了,只要不妨碍自己等人,爱咋咋地。 这会儿云夕掀开马车的车窗帘子,看着边上的宋明刀好奇问:“这位叔叔,你为什么要找高人呀?” 江素素赶紧将她拖回去,小声道:“小夕,不记得我教过你的吗?出门在外,别和陌生人说话!” “可是那个叔叔不是陌生人呀,都见过两次了呢,他来的时候一次,这会儿一次,是不是两次?我没算错吧”,马车内小云夕有理有据的反驳道。 江素素说:“反正你听娘的就是了” 外面边上,心情郁闷的宋明刀难得有人主动和他说话,哪怕对方只是个小娃娃,于是他笑道:“小姑娘别怕,我葬剑山宋明刀,行走江湖惩奸除恶,行得正坐得端,那是有口皆碑的,你告诉你家人,我不是坏人,所以不用担心” “娘,你听到了吧,他说他不是坏人”,云夕赶紧在里面说道。 云山瓮声瓮气说:“坏人还能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不成?” “写没写,爹你又不识字”,小云夕嘟囔道。 云山:“……” 顿时没了脾气。 外面宋明刀哈哈一笑,道:“小姑娘真可爱,对了,你为什么叫我叔叔,而不是叫我大哥哥啊?” 这会儿刘大壮给云景递眼色,意思是要不要把这家伙赶走。 云景轻轻摇头,那家也不是什么坏人,即使有什么坏心思,自己也能掌控局面,而且自家妹妹乐意和他说话,妹妹开心就好,不用管他。 收到信号,刘大壮不理会了,但还是暗中防着这人的。 车厢内的小云夕隔着马车回答道:“我大哥教过我,年轻的好看的男孩子才叫大哥哥,这是礼貌,你看上不年轻了呢,也不怎么好看,当然要叫叔叔啦” “咳咳,这位大哥,小妹年幼无知,你别和她计较”,云景赶紧打圆场道。 宋明刀只觉心脏被插了一刀,心头更郁闷了,但还是强颜欢笑道:“没事没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然而这才刚开始呢。 小云夕难得和陌生人说话,这会儿打开话匣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道:“叔叔,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练武几十年了,但你胡子都没有,你怎么可能练了几十年的武呀?” “我二十三,从三岁开始练武,练了二十个年头,可不就是几十年了嘛”,宋明刀回答道,有点牵强,但也说得过去。 云夕还小,思维天马行空,也没深究,又蹦出个问题,道:“叔叔,我记得你说自己叫宋明刀,名字里有个刀,为什么要用剑呢,那是剑吧,我哥就有一把,好重的,我拿不动” “额,名字和用的兵器,这个不矛盾吧”,宋明刀纠结道。 “这样呀,那叔叔,你都二十三啦,成婚了没有呀,我……呜呜,娘,你捂我嘴巴做什么呀……”小云夕继续道。 “还没呢”,外面宋明刀嘴角抽搐道。 云夕跟个皮猴子似得挣脱江素素,又赶紧问:“那叔叔你为什么不成婚呢?” “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功不成名不就,何以成家?小姑娘,我的意思是,我还没闯出一番名堂,不急着成婚”,宋明刀大义凛然的回答道。 云夕躲着抓她的江素素继续问:“这样呀,你你准备什么时候成婚?” 江素素这会儿心头那叫一个纠结,云夕才几岁,你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干什么啊,羞不羞?她决定抓住小云夕后狠狠揍一顿。 “我……我不知道,但我不急”,宋明刀张了张嘴有些郁闷道,心说小孩子一点都不可爱,尽往伤口上撒盐。 然而小云夕的问题还没完呢,江素素拉都拉不住,连珠炮似的道:“我听我娘说,我大哥两岁的时候就定亲了呢,你居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婚,还有呀,我听我在镇上读书的二哥说,以后成婚可麻烦了,要有房子,要准备很多钱,是不是真的呀?他们平时都不和我说这些,然后大哥哥你有房子吗?房子有多大?存钱了吗?存了多少?……你都几十岁了,为什么不成婚?” 绕来绕去,小云夕的话题又绕了回来。 毕竟车厢只有那么大,云山帮忙总算是抓住了小云夕,死活不让她再开口了。 这些话,对宋明刀造成了成吨的伤害,他心头念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不计较我不计较。 然后说:“小姑娘,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架……” 那家伙直接落荒而逃了,所谓的高人也没心情找了,这会儿他只想找个地方偷偷的哭。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上天派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折磨我,句句如刀,刀刀戳心呐…… 第一百九十五章 告辞 看着策马远去落荒而逃的宋明刀,云景笑了笑,心头为他默哀了几秒钟,自家妹妹说的那些话,虽说是童言无忌,可越是童言无忌就越‘伤人’啊,用最纯真的语气说最‘残酷’的事实,别说宋明刀了,云景觉得,就是换成前世的自己,心态估计都得爆炸…… 嘿,还好自己已经有未婚妻小媳妇了,不用被妹妹‘指着身份证念号码’。 “少爷,你说那人脸皮厚,放得下身段,但似乎看上去心理素质有点不过关啊,这就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混江湖的”,刘大壮看着前方消失的宋明刀身影笑道。 云景说:“刘叔,如果把你换成是他,漂泊浪荡,没有家,孑然一身,连个知心话都没人说,这种情况下,面对小夕的那些话你会怎么样?” 沉吟片刻,刘大壮想了想那种‘可怕’的情景,认真道:“我可能会去撞墙!” 那不就得了。 笑了笑,云景看着边上的宋岩道:“话说回来,那人也姓宋,你本家呢,说不定你们还是亲戚” “我没这样的亲戚”,宋岩想到宋明刀那没脸没皮的表现当即摇头道,接着又说:“少爷,我的意思是,虽然我跟他同姓,但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估计八百年前是一家吧” 你明明是在嫌弃他好吧…… 其实也说不上嫌弃,就是宋明刀那做派,真心有点让人捂脸,估计即使真是亲戚,是个人也会强调自己不认识吧? 没一会儿,小云夕挣脱了父母的束缚,从车厢内跑出来了,坐在云景身边,踢着小短腿嘟囔道:“大哥,刚才我话还没说完呢,而且他还没回答我,那个叔叔怎么就跑了?” 再让你说下去,宋明刀还不得螺旋升天啊,也亏得那家伙脸皮厚,否则就这样都指不定给气吐血了。 云景说:“他说他有事儿呢,你都听到了吧?所以才那么急着离去!” “哦”,小云夕点点头,明显有点意犹未尽,她难得和这样一个陌生人说话呢,尤其是对方还耐心的和她这个小娃娃说话,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然后云景循循教导道:“小夕呀,你是女孩子,要矜持,以后不能随意和任何男孩子说成婚啊之类的,明白吗?哪怕是和哥哥父亲都不能随便说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呀?”小云夕好奇问。 “因为这种问题很私密,男孩子和女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你听哥的没错,等你大点就知道了”,云景笑道。 虽然不明白云景这些话的含义,但云夕还是乖乖点头道:“大哥你是读书人,懂得多,我听你的” “那就对了”,云景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 小云夕当即踹了云景一脚,瞪眼道:“哥,你忘啦,你说过的,女孩子的脑袋不能随便碰,再碰我咬你哦,而且会变笨的” 好嘛,乖巧不到三秒钟,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前方,宋明刀跑远了,彻底看不到云景他们的踪影,稍微放缓前进步伐,回头看了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语道:“我真的很丑吗?不应该啊,以前还有人夸过我一表人才呢……” 嘴里嘀咕着,他猛然想到了之前云景那张脸,那长相,‘平平无奇’…… 顿时宋明刀整个人都不好了,无形中再次受到了暴击! 是啊,自己虽然长得不差,但和那小子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难怪他妹妹说自己长得不好看了,感情是有对比的! 心情再度郁闷了三分的宋明刀决定找个地方喝酒,一醉解千愁,人生太难了,我要一醉方休。 本来他跑这条路来是行侠仗义的,结果匪徒都死完了,高人不想搭理自己,那就没必要继续在这条路上晃荡啦,溜了溜了…… 再远的路也有尽头,夕阳西下的时候,清凉镇就出现在了云景他么的视线中。 清凉镇,是一个比牛角镇还小一些的镇子,当真是地如其名,随着靠近,大热天的,似乎温度都下降了几分,酷热一消,让人心情舒畅。 镇子里面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建筑坐落其间,别有几分清静雅致的气氛。 然而这只是美好的说法,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清凉镇整体也逃不过破败落后的情景,路面坑坑洼洼,脏乱不堪,土墙茅屋依旧是主旋律,路上行人穿着也没多少光鲜的,到底是时代的局限性,没办法的。 除非是大城,恐怕才有真正的繁华景象,但纵使是大城,繁华的地方也只会占少数,大多数地方依旧贫穷落后,就拿云景前世三哥那边的国都来说,繁华的地方真心繁华,但大多数地方贫穷脏乱得没法见人,同一个城市,简直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次元世界。 清凉镇和牛角镇一样,是没有城墙这种东西的,自然也就没有兵丁把守了,更不会有人来检查路引户籍之类的手续。 毕竟清凉镇和牛角镇一样,都还处在新林县境内,除非是跨境进入其他县城,才会有检查户籍路引这样的情况发生。 出于习惯性的谨慎,云景在靠近清凉镇后,就随意‘扫描’了一下这里的情况,并么有发现什么特别危险的人物,整个镇子连个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都没有。 “这里好漂亮呀,好多大树”,云夕垫着脚看向前方的清凉镇道。 云景说:“我们家周围那么多大树你没看够啊,也没听你说漂亮” “那不一样嘛……” 他们闲聊的时候,刘大壮开口道:“少爷,我先去一步,安排住宿” “嗯,麻烦刘叔了”,云景点头道。 随着云景他们不疾不徐的踏足清凉镇,先行一步的刘大壮已经安排好住宿过来接他们,说:“少爷,我找的是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环境还行,再找不到更好的了,将就一下吧” “没关系的刘叔,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没那么娇贵,能有个歇脚的地方就行”,云景笑道。 本来云山还想说没必要住那么好的地方,能省一点是一点,但在听到云景的话后也就不说什么了,孩子到底还是懂事的。 哪儿知刘大壮却是想了想道:“少爷,我明白你不想铺张浪费的心情,但你如今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没必要委屈自己,住差点的环境,还不如去驿站呢,出示学籍,连费用都能省下” “还有这种好事儿?”云山当即眼睛一亮道。 嘴角一抽,云景说:“爹,驿站虽然能省下费用,但那环境也太差了,除非是入品的官员,否则只能住大通铺” “这样啊,那算了”,云山想到还带走家眷,打消了占王朝便宜的念头。 刘大壮安排的是春花客栈,他们一行十人,定了四个房间,四个护卫一间,他们要轮流守夜的,毕竟马匹行礼要有人看守,还得注意安全,是以四个人轮番睡觉倒是住的下,云景单独一间,云山江素素云夕住一间,剩下的一间是宋岩和陈一剑家的车夫住。 他已经尽量在给云景省钱了,否则多开两个房间也是正常的。 出门在外就是这样,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当然,没钱另说…… 车马自然有宋岩他们去安顿,云景等人踏足客栈。 刚走进客栈,云夕就挣脱江素素的手,颠颠的往前跑,稚嫩的嗓音欢快道:“叔叔叔叔,我们又见面啦,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成婚呢” 正在客栈角落借酒消愁的宋明刀当时就脑袋嗡一声,半醉的他听到云夕的声音酒都醒了一大半,僵硬着脖子看着跑过来的云夕,顿时头大,像看到了魔鬼似得下意识瞪大双眼。 造孽呀,咋又遇到了? 云夕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社死现场! 客栈大厅内可不止宋明刀一人,还有其他人客人呢,听到云夕那天真无邪的声音,下意识看向了宋明刀,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小姑娘追问你什么时候成婚? 成婚不是很简单的意见事情吗,只要有口吃的,还怕娶不到媳妇? 面对周围一双双‘你为什么不成婚’的眼神,宋明刀想死的心都有。 他瞬间就拎起酒坛,抓着两盘菜,把长剑夹在腋下,脚底抹油开跑,边跑边说:“小姑娘你认错人了,你可别瞎说啊……” 说着,他三两步窜上二楼,砰一声,客房的门被关上。 “哎不对,我跑什么啊,我应该退房另谋他处的的……”,回屋之后的宋明刀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是怕了小云夕了…… “大哥,那位叔叔跑什么?”小云夕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云景有些失落道,小孩子就是这样,情绪来得很快。 云景安慰道:“他可能是肚子疼吧,你看他跑那么快,肯定很急,嗯,一定是这样” “也是哦,有次大哥你肚子疼,撅着屁股到处找地方,脸都憋红了,嘻嘻”,云夕又开心了起来点头道。 云景:“我……” 自己妹妹,已经开始对自己这个哥哥下手了吗? 一行人安顿下来,在客栈吃了简单的饭菜,天也黑了,走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纵使常年劳作的云山江素素也受不了这样的长途颠簸,吃了饭菜就休息去了。 云景没睡,先是在房间管理的施展拳脚修炼武功,如今随心修炼,动作舒缓全凭他的心情,倒也没弄出什么动静,完了惯例练字巩固学问,练字的时候扎马步代替坐姿。 睡觉的时候,他吸收灵气滋养自身,还去用灵气缓解一路上家人和刘大壮他们的疲劳。 别说,清凉镇估计是‘林中镇’的缘故,灵气居然比牛角镇浓郁一些。 隔天一早,云景他们起床,吃了简单的早餐,补充好头天的消耗就准备出发了。 走出客栈门口,云景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翻身上马的宋明刀。 云夕打着哈欠喊道:“叔叔……” “告辞!”宋明刀跟见鬼似得,丢下这俩字骑马慌不择路的跑了。 云景挠挠头,心说这哥们似乎走的是接下来自己等人前进的方向啊,如果不是他‘怕’云夕怕得跟什么似得,云景都怀疑他是故意在跟踪自己等人了。 启程继续出发,离开清凉镇后,云景回头看了一眼,猛然想起,自己有一个知问班的同窗家里就在镇上,回来的时候,如果有时间的话,倒是可以去拜访一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近在咫尺 “小景,前面到哪儿了?”马车内,云山显得有点有气无力道。 前几天他们赶路途中突遇暴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当时天上电闪雷鸣,云景也不敢让一行人去树下避雨,只能冒雨前进,哪儿知前进途中,车轮撞在了水坑里的一块石头上,车轮坏了,云山会修,冒雨下去修,结果淋雨感冒。 好在他身体底子好,到底没什么大碍,找大夫看了,也吃了药,加上云景用灵气暗中滋养,他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还有点萎靡。 从家里出发,云景他们已经赶了十二天的路,进入了凤阳县境内。 本来应该能提前一天的,那次云山感冒看病耽误了一天时间。 这十多天的旅途,他们走了四五百里路,一路上云景倒是见识了不同的风土人情,大大的开拓了眼界。 途中有连绵数十里的荒山,荒芜得鸟兽都很少,也有上百里的平原沃土,放眼望去全是农田,更有十里梅林,那片地界的杨梅酒格外出名…… 如今他们前进在凤阳县境内的官道上,正是中午时分。 大离王朝太大了,这里距离牛角镇四五百里,连口音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云山江素素等人没学过官话,连交流都困难,好在云景会官话,而且学习起方言来也很快,倒也不怕连路都问不着。 “爹,过了前面那座铁索桥,再往前十多里就能到达凤阳县县城了”,云景回答道,完了云景补充一句说:“明天,我们应该就能到达娘亲的老家小林村了” 他这番话一出,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十多天了,总算接近目的地,一行人里面,除了江素素外,其他任何人这辈子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江素素此时从马车中出来道:“小景,你说前面有座铁索桥?” “是的呢,娘,你看,就在前面”,云景指着前方说。 江素素寻声看去,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眼圈顿时就红了。 那座铁索桥也不过二三十米长,由一根根手臂粗的铁链链接在两山之间,上面铺着新旧不一的厚实木板。 它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岁月,铁链已经显得有些斑驳,还有修补的痕迹,风一吹,铁索桥轻轻摇晃,有些惊险。 “娘,你怎么了?”见母亲脸色不对,云景当即关切道。 摇摇头,江素素眼眶中的泪水滑落,她喃喃道:“我记得这座铁索桥,当初就走过,那时我离家没几天,在凤阳县县城实在找不到吃的,很多人看我的目光都不怀好意,我就想着去远处讨吃的,经过过这里,当时还有几个和我一起逃难的人呢” 原来她是堵物思情想到了当初不好的遭遇,云景安慰道:“娘,没事了,过去都已经过去” “是呀,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这一晃眼,都十多年了呢,娘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有了你们三个孩子,可当初那些画面,现在回想起来,仿佛还在昨天”,江素素抹了抹眼泪儿惆怅道。 云夕伸出小脑袋,看向前面的铁索桥,吐了吐舌头道:“娘不哭,那座桥看着好危险啊,当时你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呀,小夕,其实那座桥很结实的,对了……”,江素素回忆道,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越来越近的铁索桥目光巡视着。 云景问:“娘,你想起了什么?” “小景,让马车慢点,娘走过去,等下你就知道了”,江素素卖了个关子道。 云景依她,让马车停下,搀扶着她步行走向铁索桥。 来到桥头,在众人的注视下,江素素寻觅一番,然后在草丛总翻开了一块长满青苔的小石板,在石板下,居然露出了三个锈迹斑斑几乎和泥土融为一体的铜钱。 江素素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三个铜钱,给云景他们看,说:“小景,你看,这三个铜板还在呢,就是锈得不成了,还记得,当初这三个铜板,是我身上唯一的钱财了,我路上怕被人偷抢,就悄悄藏在了这里,合计着万一找不到着落,就回来取出它们,也能去买几个馒头多活一段时间,当时娘身上什么都没有,就三个铜板,一直舍不得花,如果买六个馒头的话,就着水,省着吃,一天吃半个,我至少能撑半个月呢” 听到娘亲的话,云景双眼发涩鼻子发酸,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梗住了,他无法想象,当初自己都母亲是如何熬过来的。 三个铜板,六个馒头,能撑半个月…… 这简单的话,像是一把把钝刀子一刀刀戳在云景心头,母亲当初受得苦难,作为儿子的,他真的好心疼好心疼。 好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云景示意听了江素素的故事也眼圈通红的宋岩拿来一个小盒子,递给母亲说:“娘,这三个铜板,收起来吧” 江素素闻言将三个满是锈迹的铜板收好,但却重新拿出三个完好的放在了原处,盖好石板,她说:“我再放三个在这里,如果将来有苦难的人实在没办法了,翻到它们,虽然不多,但希望能让这样的人坚持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但我又不想有那样的人翻到,因为翻到的话,世间就多一个受苦的人了” 因为受过苦,才知道那样的日子有多难过,是以平时吃穿都舍不得的江素素,才毫不犹豫的重新放了三个铜板下去。 云夕有样学样,很不舍的从荷包里掏出为数不多的一个铜板道:“娘,那我也放一个下去” “那倒是不用,小夕呀,我跟你说,人在那种走投无路的时候,其实钱多了反而是害了他们,三个铜板就够了呢”,江素素阻止了她说道。 云夕也不再坚持,但小小的心灵里面,却是悄无声息的种下了一颗种子…… 稍微耽搁,他们继续启程。 铁索桥在风吹下轻轻摇晃,看上去惊险,实际上还是很结实的,有惊无险度过。 重回马车后,还有点虚弱的云山并未安慰江素素什么,只是一直都紧紧握着她的手,无声的给她一个依靠,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如今她已经不再是一个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孤独无助的人了,她有家,有丈夫,有孩子,常人有的,她都有…… 过了铁索桥,拐过两个山头,前方的路就变得平坦了起来。 再往前几里后,云景他们看到了路边有一个茶摊,一根竹棍撑着的陈旧布帆上写着八里亭茶摊。 江素素掀开马车车帘打量着沿途,似乎在寻找曾经的回忆,看到茶摊,她说:“当初我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茶摊呢,十多年过去,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小景说过的,对了,叫物是人非……” 茶摊不远处有一座风雨侵蚀严重的亭子,有路人在那里纳凉歇脚,茶摊里也有几个人在歇脚喝茶。 八里亭,昭示着从这里往前,再走八里,就能到达凤阳县县城了。 刘大壮提议道:“少爷,现在天色还早,我们要不要在那里喝杯凉茶歇歇脚,再一口气赶到县城?毕竟今天再去小林村时间来不及了,也得准备些东西,顺便打听下小林村的情况” 征求过父母的意见后,云景同意了他的提议。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适合赶路,免得母亲的情绪波动太大,慢慢走,让她慢慢找回当初的记忆,慢慢适应外出十多年后回家的心情。 近乡情怯路徘徊,这五百多里的回家之路,江素素‘走了’整整十三年! 云景他们一行来到茶摊,算得上是大客户了,店家热情的招呼着。 经营茶摊的是一老一少,老的五六十岁,小的只有七八岁,他们也不是什么奇人异事,单纯的附近人家,趁着酷暑农闲,来卖点凉茶挣些辛苦钱补贴家用。 云景他们要了几壶凉茶,几碟瓜子,喝着茶水,听江素素回忆讲述她曾经的遭遇。 别说,这家茶摊的凉茶真心不错,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胜在清凉解暑,比云景前世的加多吉还好喝,而且还不贵,一壶茶也才四五个铜板。 茶摊老板,那个老伯听云景他们是外地口音,操着撇脚的官话问了一句:“诸位可是外地人?” “老伯好眼光,不知有何指教?”云景回头笑道。 老伯赶紧摆手道:“我哪儿有什么眼光啊,你们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的,公子言重了,指教不敢当,就是有个事情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你们外地来的不清楚情况,以免惹上麻烦,至于听不听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别怪我多嘴才好” “多谢老伯好意,不知是何事,但说无妨”,云景拱手有礼有节道。 似乎没多少人对他如此客气的,老伯有些手足无措,干脆直接道:“是这样的,敢叫公子知晓,凤阳县北面可不太平,你们外地来的,没事儿最好不要去那边,以免……哎,以免丢了性命,不是我倚老卖老损凤阳县境内的治安不好啊,实在是那边一直以来都不太平,尤其是近来朝廷打仗,那边就更不太平了” 听到这里,云景眉毛一挑,他没记错,母亲老家小林村,就在凤阳县北面。 此时有必要了解清楚,他追问道:“老伯,不知能否说得再具体点?” “有什么不能说的,凤阳县地界的人都清楚那边的情况,怎么说呢,这事儿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呢,十五六年前吧,不知何处一股恶匪流窜到了凤阳县地界,他们凶狠残暴行事狠辣,刚来几年,打家劫舍无恶不作,遭到了官府围剿,但官府的人反而被他们杀了不少并未成功,围剿的事情惹怒了他们,他们还屠了两个村子泄愤示威呢,当年啊,哎,那叫一个惨,两个村子的人都被杀光了,至今都没人敢去……,后来官府又陆陆续续组织了几次围剿,都依旧无功而返,反倒是让那帮恶匪逐渐壮大,到了如今,十多年过去,那帮恶匪占立山头结寨而居,号称两千儿郎,俨然一方土霸王,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所以啊,你们最好不要去那边,若是遇到他们就麻烦了”,老伯语气复杂道。 听着老伯的话,江素素死死的拽着云山的手,脸色微白,不出意外,当初小林村被屠,应该就是那帮恶匪干的了,原因居然是为了向官府示威,那么多无辜之人,就成了刀下亡魂。 估计是想到了当初可怕的记忆,江素素身躯有点发抖。 云景听着听着,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问:“老伯,既然那帮恶匪如此残暴,官府就任由他们这样搞下去?就算县衙方面剿匪不力,郡里面,州里面总不能看着他们逍遥法外吧?” “那哪儿能呢,官府也不是没有作为的,这些年来凤阳县县令都换了近十个呢,就因为每个县令都搞不定那伙恶匪,贬的贬调的调,有几次上头也曾出重兵围剿,但那帮恶匪太狡猾了,而且有什么厉害的高手,几次重兵围剿都无功而返,久而久之那个地方倒是打出了威风,前去投靠之人无数,这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前些年还有人说,这事儿惊动了京城那边,本来京城会有人来收拾他们的,结果边关战事起了,上头也就顾不了这点小事儿了,然后就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凤阳县以北,几乎成了那帮匪徒的地盘,官府都不敢去管”,老伯摇头无奈道。 听了老伯的这番话,云景心说麻烦了,有那帮恶匪占据凤阳县以北,想带母亲回小林村,恐怕得从长计议才行。 眼看小林村就近在咫尺了啊,居然是这么个情况,云景心头别提多郁闷了。 话说回来,那边匪徒如果真是十多年前屠了小林村的那伙人,严格的说起来还是云景的仇人呢,母亲因为他们无家可归,自己外公外婆也惨死他们刀下,还有自己的两个舅舅一个姑姑也是当时没的! 这事儿还得合计合计,然后云景想了想问:“老伯,不知你听没听说过,凤阳县境内有一个叫江小惜的女侠?”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同人不同命 听到云景的问题,茶摊老伯想了想摇摇头道:“公子见谅,我并非江湖中人,并未听说过一位名叫江小惜的女侠” 对于这个回答,边上侧耳倾听的江素素难免有些失落,不出意外,江小惜估计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以为一来这里就能得知亲人消息,可惜未能如愿。 云景也理解,毕竟普通人和混江湖的是两个不同的圈子,普通人很多时候生活尚且艰难,哪儿有时间去打听江湖上的事情。 “娘,没事儿的,我们再想办法打听就是”,云景安慰母亲道。 此时边上一位茶客突然道:“诸位可是要打听江女侠?” 对方三十多岁,一身灰衣短打,手边放着一根齐眉棍,一副江湖中人打扮。 云景回头拱手道:“算不上打听,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位大叔可是知道江女侠的消息?” “知道一些,但不多,冒昧问一句,你们和她什么关系?”对方回礼说。 笑了笑,云景道:“什么关系谈不上,只是我们从远处来,听说江女侠素有侠名,所以好奇之下打听一二,若是大叔知道的话,可否给我们说说?” 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云景可不会傻乎乎的将真实情况一股脑的告诉陌生人,谁知道对方安的是什么心,万一对方要是和江小惜有过节,自己说是她亲戚,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嘛。 对方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要说这江女侠,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我也算是江湖中人,道听途说倒也略知一二,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说说吧,反正左右也没事儿”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要说这江女侠,就我所知,她早年是农户之女出身,也就是十多年前吧,城北那伙恶匪屠村,她的亲人尽皆丧命,可谓背负血海深仇,只得独自讨生活,好在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并没过多久,她就遇到了她的夫君,一位江湖侠士,她夫君对她百般疼爱,得知她背负血海深仇,不但主动帮她想办法报仇,还传她武艺,可惜,那伙贼人势大,他夫君也莫可奈何……,可惜,好景不长,那样的日子过了几年,那伙贼人不知何处得知他们处心积虑想报仇的消息,于是主动找上门去,一次厮杀,她夫君为了保护她离去,惨死贼人刀下,江女侠再一次侥幸逃得性命,身上又背负了一笔血仇,从此苦练武艺,一心报仇,专门针对那伙贼人,这些年来,死在她手上的贼人不少,她本身也多次负伤,她的侠名便是这样来的,无数江湖正道都佩服之极,就在上个月吧,她又一去找那些贼人复仇,奈何技不如人,被打伤逃离,如今不知在何处疗伤,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说完,对方也是一脸唏嘘。 听了之后,云景心说差不多对上号了,江小惜就是母亲的堂妹无疑,毕竟都是十多年前那次出的事情。 只是相比起来,自己这位小姨的遭遇就要惨淡得多,遇到一个疼爱她的夫君,好日子没过几年夫君就死了。 但云景也无比佩服自己这个小姨,明知不敌,却一心复仇,一次又一次,不死不休,这样的勇气,真心不是几个人能具备的,可谓刚烈至极。 不知道应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一次次主动出击,一次次负伤,没死在敌人刀下,要忍受伤痛的同时,还要忍受仇恨对心灵的折磨,没有疯,真心太可怜了。 想了想,云景再问:“大叔,那江女侠既已成过婚,那她可否有子女,若有子女的话,想来她应该不至于如此执着于复仇了吧?” “公子说得在理,可惜,江女侠并没有子女,有小道消息说,她背负血海深仇,练武几乎不要命,从而伤了身子,无法生育,内心始终对她丈夫抱有很大的愧疚,哎,上天对她太残酷了”,对方摇头叹息道。 同人不同命,听到这些,江素素眼圈通红低头抹眼泪儿,相比堂妹江小惜的遭遇,她的人生不可谓不圆满幸福。 在江素素内心来说,她一介平民百姓,从未考虑过报仇这种事情,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啊,也不敢想,上天给了她如今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怎么可能让多年前的仇恨来破坏如今平静幸福的日子呢,她甚至都不愿提及当初那段往事。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人应该活在当下…… 闲聊片刻,云景他们付了茶水钱告辞离去,继续前往凤阳县。 路上,江素素经过内心挣扎,对云景说:“小景,那边太危险了,不如我们在县城休息一晚,明天回去吧,这么多年过去,家早就没了,去了也只是徒增伤悲” 她何尝不想回‘家’去看一眼,但她更不想因为自己这点小小的心愿就让家人置身于危险之中,作为妻子,作为母亲,她不能那么自私。 云景安慰道:“娘,你不要多想,或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难得来一趟,我们想想办法,还是尽可能的回去看一眼,但是娘你也放心,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不强求,安全为重,只是那样一来,娘你可能就要带着遗憾回去了” 如同江素素一样,云景也不想让家人置身于危险之中,纵使这次白跑一趟。 生命很脆弱,人生却很长,这次没能如愿,来日方长,大不了下次再来就是,总能实现愿望的。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难得来一趟,云景又如何甘心‘空手而归’呢。 带母亲‘回家’,是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昔年的仇人居然还在,而且如今越发壮大了,若是能顺便把仇报了,那就锦上添花了。 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云景怎么可能不想办法试一试呢,凡事谋而后动,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了解一下情况。 “小景,你可千万别做傻事知道吗?”江素素有些担忧道。 知子莫若母,自家儿子从小就懂事,很有主见,母子连心,她隐约感觉到云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 云景笑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不会乱来,你还不了解我么” “嗯,其实,娘有些后悔回来了……”江素素语气复杂道。 不谈这些,云景捡开心的说:“娘,我们进城后,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打听一下小姨的下落,我还从未见过她呢,你能给我说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谈到亲人,江素素的话就多了起来,她说:“她啊,我都有些记不得了呢,当初你小姨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不服输,小时后哪怕是割猪草她都要比别人割更多才开心,但她对人很好,有次我们去割猪草,隔壁村的欺负我,她一个人就打跑了好几个小孩儿呢,那时她受了点轻伤,反倒来安慰我有没有事儿……这些年过去,我也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 听着母亲回忆过去,云景他们一行也来到了凤阳县县城。 这里和新林县情况差不多,低矮破败的城墙,阳光下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述说岁月的故事,县城没有多少高层建筑,低矮建筑连绵很大一片地域。 入城的时候,云景他们遭到了兵丁盘查,这一路他们经历过几次,倒也熟门熟路了。 相对来说,凤阳县估计是因为北面那伙匪徒的缘故,入城检查要严格一些,但云景毕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出示学籍,路引户籍等手续齐全,倒也没受到刁难得以顺利入城。 对于没出过远门的云山等人来说,每新到一个地方,内心都是茫然无措的,不知道何去何从,好在有云景安排,他们并不用为如何安顿这样的小事儿操心。 越是这样,云山就越是觉得自己没用,到底自己才是长辈,无法给孩子遮风挡雨,这让他心头有些空落落的,但他又很欣慰,孩子长大了啊,当爹的,也有享福的一天…… 进城后,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云景不敢贸然带母亲回小林村,宁愿多花时间打听消息,是以在他的安排下,一行人找到一家口碑良好的大客栈,距离县衙不远,安全有一定保证,花了点钱,租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安顿,暂时租三天,提前离开或是续租左右不过多退少补的事情。 陌生的地方,云景宁愿多花点钱也得率先保证安全。 安顿下来后,云景安慰母亲放心,他尽量想办法安全的带她回去圆回家的梦想,安心等待即可。 然后他开始了一系列的安排,让刘松万方这两个跟来的师父家护卫分别去打听江小惜的下落和关于那伙匪徒的具体情况,让刘大壮去了解凤阳县境内的江湖情况,其余人则留在小院保护家人的安全。 安排好他们,云景自身则是去了距离住处不远处的一家茶楼。 去茶楼,距离不远,家人有什么情况他能第一时间赶回,他也不是来享受的,因为不远处就是县衙,云景得翻阅一下地方志和卷宗,有必要详细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 总之一句话,各方面的信息越全面,他才能制定完善的计划,安全的带母亲回家,以及有可能的话,灭了那伙匪徒…… 第一百九十八章 ‘ 怀璧其罪’ 地方志记载了一个地方每年的大小事务,很多重大事务是要上报京城的,然后记录在史册上,可以将地方志看做是一个地方的史记。 云景坐在茶楼中,一边喝茶一边用意念翻看凤阳县的地方志,着重翻看近二十年的,一些小事他匆匆一瞥就略过,当看到那伙匪徒出现在凤阳县的记录后,他是越看越心惊。 十六年前,夏,那帮恶匪来到凤阳县,这个地方可谓从那个时候开始变了天。 他们来的第一年,有记录的,人数只有五十多人,当年他们犯案第一起,就是劫掠县城外的一处庄园,庄园主人姓张,一家上下八十三口,被那伙恶匪屠杀殆尽,被劫掠金银粮油布匹无算,庄园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同年,他们还劫掠了两三个那样的有钱人家庄园,惨死他们刀下的亡魂多达三百多,具体不详。 简直恶贯满盈罪恶滔天了! 依旧是那年,他们把持官道,劫掠商队旅客,受难者众,从此,那条路没有百以上的队伍再无人敢走。 如此行经,惹怒官府,出动捕快兵丁近五百人进行围剿,哪知那伙贼人太过狡猾且厉害,付出不到十个人的伤亡代价,灭杀官府一方近半人数,官府被杀得崩溃不得不退回,那一战,恶匪打出了威名,有心性歹毒之辈主动去投靠。 从此他们结寨而居,扎根于县城以北六十多里外的卧虎山,号称猛虎寨! 扎根之后,他们更加疯狂,县城往北的那条官道成为了他们的财源,四方村寨成了他们的粮食来源,还经常掳掠周边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上山作乐,一时天怒人怨整得民不聊生。 他们无法无天,官府岂能坐视不管,第二年,凤阳县县令谋划近一年,从别处调集捕快兵丁,合计一千之众,亲自带人前去剿匪。 那一次官府一方人多势众,恶匪不敢硬碰,弃寨而逃,远遁山林不知所踪,官府大怒,将猛虎寨焚之一炬。 然而万万没想到,没隔多久,那帮恶匪又回来了,不但重建山寨,反而趁县令下乡体察民情之时将其暗杀! 凤阳县县令被暗杀那年,京城派来了一位新科进士担当县令,有着先天武道修为,他来这里,主要目的就是消灭猛虎寨那帮恶匪。 他谋划半年多,暗中调集一千多兵丁趁夜将猛虎寨围了,亲自上阵杀敌。 那次杀得猛虎寨出其不意,斩杀恶匪近半,可是,猛虎寨居然早早挖了一条密道,自知不敌,大部分人都跑了,那位先天境界的县令和猛虎寨寨主交过手,居然不是对方对手,寨主居然也是先天高手,县令还被打伤了! 按理说猛虎寨被杀近半,寨主和一半成员跑了,他们应该消停一段时间才对,结果他们疯狂报复来了,屠了两个村子,分别是小林村和二道梁子寨,合计屠杀村民六百余众,他们更是放话,若是官府再敢针对他们,他们将更加疯狂的报复在平民百姓身上。 简直无法无天。 因为两个村子被屠,那位先天进士县令上任不到一年,因为治下不力,被革职查办! 这就是官场,治下出了这样的大乱子,是要单责任的。 结果后面来了个软蛋县令,为了身家性命和乌纱帽,干脆不管那伙儿匪徒了,干了没一年就托关系调走,将烂摊子留给下一位…… 这些年来,凤阳县换了近十位县令,都没有能将那伙恶匪除掉,年年剿匪,年年无功而返,反倒是让一帮恶匪越来越壮大。 虽然期间郡里州里都有出力,力求消灭恶匪,但那帮家伙势力越壮大后眼线无数,提前得到消息,官府前去,打得过就杀得官府屁滚尿流,打不过提前跑,然后报复在平民身上,尤其是近几年,边关战事发生,官府无暇顾及这里,猛虎寨已经成为不惧官府的一方霸主了。 近些年来,猛虎寨已经看不上拦路抢劫那点收获了,凤阳县以北,有两个镇子十几个村子,人口近七万,猛虎寨‘代替’官府收税,他们居然比官府收得低一点,没有断绝人们生路…… 然后,他们主要劫掠的是县城方面运往京城的税银,以及上头发下来的兵饷俸禄,除此之外,他们还贩卖盐铁酒水获取暴利! 而今,地方志最新记载,猛虎寨光是山寨之处就有匪徒两千之多,其与外围暗线耳目不详。 寨主来历不详,有小道消息称是某个江湖大派的叛徒,官府是讲证据的地方,对于这种小道消息只是顺带一笔并未详细记载。 那猛虎寨寨主名讳王天霸,十多年前就是先天境界,而今很少动手,具体实力不详,其手下高手众多。 总之,猛虎寨已经真正成为凤阳县境内的一霸了,如今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他们不但在凤阳县境内作案,‘生意’还望周边县城辐射,人们谈虎色变。 地方志上记载,自从猛虎寨出现后,这十多年来,境内民众走的走逃的逃,总人口都下降了两成,各方面萧条了很多,让曾经的一个上等县沦为了下等县…… 看完这些,云景有些头疼,这猛虎寨势力太大了,想要消灭,是个不小的难题。 不说其他,单单是一个寨主,十多年前就是先天高手,想要解决王天霸他云景就没有多大的把握。 先天高手,和师父生活了那么多年,云景对这个层次的武者了解还是相当清楚的,有真气护体,他飞剑隔空去杀都不一定能破防,那种层次警惕性太高,暗杀太难了,一个不好暴露了未知,几千米距离对方跑来反杀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王天霸十多年前就是先天境界,鬼知道如今什么层次,但真意境的可能性不大,毕竟那个层次可不是苦修就能达到的,更重要的是顿悟,有人轻轻松松就踏足真意境,有人蹉跎一辈子都迈不过那道坎。 对付先天高手,下毒都不一定好使,世间绝大多数的毒,只要不是沾着就死那种,人家都可以用先天真气逼出来的。 别说先天了,就是后天中期和后期,能运用血气和内力,都是可以逼毒疗伤的,下毒,除非是搞到那种无色无味见血封喉的剧毒,否则这条路大概率是行不通的。 跑去正面刚的话,云景觉得以目前的自己还是洗洗睡吧,那根本就是去送人头。 “猛虎寨人数众多,至少有一个先天高手,还有暗探眼线以及密道退路,大举进攻对方会提前得到消息跑路,最后受苦的是百姓,下毒暗杀之类的,虽然我有无与伦比的优势,但想要一下子全部消灭的机会不大,一旦让其跑了一部分,引发的后果不堪设想……” 云景心头琢磨着对付猛虎寨的办法,思来想去,最稳妥的还是用计,而且还得是见效快的计谋,他没有多少时间耽搁。 “要不搞个万把斤炸-药塞猛虎寨直接将他们崩上天算了……” 这个念头在云景脑海闪过,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短时间他去哪儿搞那么多炸-药? “如今大离王朝在打仗,整个国家可谓都在为战事服务,想要动用官府力量消灭猛虎寨不现实,那么就只有想办法动用江湖势力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江湖中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名和利,消灭猛虎寨,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名是有了,但还不够,不足以让江湖中人尽全力灭掉猛虎寨,在名的基础上,得用点利诱才行,当无数江湖中人跟闻着腥味的饿狼一般扑上前的时候,猛虎寨岂有不灭的道理……” 心念闪烁,云景脑海已经有了一个大体思路,但还得进一步完善。 “我到底不是江湖中人,如果是江湖中人的做派,我估计会利用自己的念力和控物这些对于人们来说的诡异手段去消灭他们吧,,那并不是最稳妥的做法,最稳妥的,还是用计,在暗中搅动风云,玩弄人心,笑看风起云涌,最终还能独善其身,让敌人最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心,似乎有点脏了……” 啧,这些想法出现在脑海,云景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个世界文化熏陶的缘故,深刻的认识到了那句话,读书人玩起狠来,比十个百个恶匪还让人可怕,而他自己,如今就准备搞那一套! 那么,什么东西才能惹得江湖势力趋之若鹜甘愿饿狼般扑向猛虎寨呢? 神兵利器?功法秘籍?天材地宝?高人遗迹? 都行! “猛虎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谁让你们拥有了不该拥有的东西呢’!” 夜幕降临,云景饮下最后一口冷茶,从茶楼结账离去。 回到住处后,刘大壮他们已经回来了,避开云山等人,给云景汇报他们出去打听到的情况。 首先是关于江小惜的,刘松打听到的情况和八里亭茶摊听到的差不多,而今江小惜受伤蛰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养伤,刘松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打听到如今江小惜的武道修为应该处于后天中期。 万方打听猛虎寨的消息,还没云景了解的具体呢,不过他却是打听到一点道听途说的消息,说猛虎寨盘踞在卧虎山,似乎这些年是在寻找什么,否则也没必要一直跟着官府对着干而不肯离去,毕竟在哪儿立山头不是立,没必要和官府杠上不是。 这一消息倒是让云景有些意外,心头有些古怪,暗道不会真那么巧吧?自己想让猛虎寨拥有不该拥有的东西,结果那里还真有名堂? 当然,这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在云景看来,假的也能让他变成真的,他正愁没借口理由呢,这不就来了嘛。 刘大壮告诉云景,凤阳县境内原来有五个江湖门派,自从猛虎寨来了之后,他们的日子越发艰难,一山不容二虎啊,猛虎寨岂能让他们处于卧榻之侧。 这些年来,那五个江湖门派,其中两个被猛虎寨摧枯拉朽的灭了,两个被迫加入了他们,还有一个,干脆背井离乡举派搬迁去了别处。 而今整个凤阳县境内的江湖,可谓猛虎寨一家独大。 人家猛虎寨现在已经不那么怕官府了,寨主王天霸甚至多次现身县城呢,人们看到他,哪个不得小心翼翼的叫一声虎爷? 对此,官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在县城乱来,就当他不存在,实在是怕了这个瘟神了。 听到这些消息,云景心说本土江湖势力是靠不上了,还得从其他地方借势才行…… 夜深了,各自休息。 而云景,却是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住处,一路往猛虎寨而去,他想要无声无息的离开太容易了,没人发现他的离去。 关于了解到的猛虎寨信息,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云景觉得有必要亲自去看一眼,才能进一步的完善计划。 那里距离凤阳县六十多里地,云景的‘视力’不受黑夜影响,黑夜反倒成为了他的保护色,他全速赶路,花不了多少时间。 趁着夜色,云景避开了所有人离开县城,快速奔赴猛虎寨。 一个多小时后,他已经来到了卧虎山下。 卧虎山,形如其名,宛如一尊盘踞的猛虎。 它山高数百米,连绵数千米,山势险要,可谓易守难攻,猛虎寨盘踞在这个地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卧虎山周围多的是猛虎寨的暗哨,但云景远远的就发现了他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云景没动他们,提前避开,一路摸到了卧虎山上,来到这里,他才能进一步摸清这里的具体情况。 夜幕下,卧虎山上可谓灯火通明,对于山上的猛虎寨匪徒来说,夜生活恐怕还没开始多久! 念力一扫,云景心头一沉。 这猛虎寨,居然有不止一个先天高手,有整整三个! 先天高手啊,用云景师父李秋的说法,一个县城都不一定出一个,这里居然有三个,难怪而今官府都拿这里没办法,除非出动打量军队才能拿下这里,还不一定能留得住三个先天高手呢。 三个先天高手,用匪徒们的说法,分别是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 大当家王天霸,年约五十,身高近两米,体格魁梧,让人望而生畏,他身上那种气息,云景曾在公主府护卫‘梅姐’身上感受到过,也就是说,王天霸有着先天后期修为! 到底不是真意境,云景多少松了口气,如果对方是真意境的话,自己的手段,根本对那个层次没用,除了暗中观察真意境的发现不了外,对这个层次的动手,无疑是找死。 其余两个先天高手,都还只处于先天初期,但也是了不得的高手了,外出行走,只要不主动作死,可谓天下大可去得。 其余猛虎寨还有后天后期二三十人,中期一两百人,一两千参差不齐的后天初期…… 这样一股势力,足以称得上可怕了。 横行一方多年的猛虎寨,当真不是吹的。 云景的念力不受地形障碍物影响,深入观察下来,他发现了卧虎山中居然有四条密道,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除此之外,他们的钱粮存放地点自然也是逃不过云景的探查。 其中一条密道引起了云景的注意,它不是通往山外各处的,而是朝着卧虎山山底而去的,不过还在挖掘之中,哪怕是这大晚上,依旧有上百人在猛虎寨成员刀子加鞭子的威逼下向下挖掘。 山底全是坚硬的岩石,人工挖掘起来很困难,但这条密道不知道挖了多久,如今已经向下挖了一千多米了。 想到当初师父李秋先天真气轻易撕碎岩石的手段,云景心说如果是那三个猛虎寨的先天高手来挖,恐怕早就不知道挖多深了。 然而他们在挖什么?亦或者真如万方打听到的那样,猛虎寨的人盘踞在卧虎山是在寻找什么? “我来看看” 云景的念力往地底深处而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 云景念力深入地底,想看看猛虎寨的人到底在挖什么玩意。 一千三百米……,一千五百米……两千米,两千三百米…… 一路向下,云景的念力都延伸到如今的辐射范围尽头了,可地底除了岩石就是岩石,结果毛都没有,压根没有什么值得引人注意的地方。 地底倒是有一些岩洞,但那是天然形成的,总之一句话,啥都没有。 想了想,他估计猛虎寨的人真在挖什么东西的话,可能是挖错地方了,然后换着方位去查探地底,然而整个卧虎山地底周围几公里范围内都被云景扫描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值得让人觊觎的东西,地下天然岩洞中倒是有一些石笋钟乳,但那玩意没用啊。 所以猛虎寨的人挖了个寂寞? 他们会不会只是单纯的再想挖一条密道? 然而若是单纯挖密道的话,这是闲得蛋疼?话说猛虎寨都有其他三条完整的密道了,再挖一条的话,这帮家伙得苟成啥样啊。 所谓皮裤套棉裤,一定有缘故,云景觉得,这帮家伙绝对不是闲得无聊挖地玩,肯定是有原因的。 然后他就用念力去观察猛虎寨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因。 可还是那句话,天底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不可能云景想找原因,人家就正好谈到这个事情,也不不可能恰好就把线索暴露给他。 是以一番观察下来,他还是搞不懂猛虎寨的人在挖什么玩意。 他这一通暗中忙活,渐渐的夜深了,一帮恶匪再如何闹腾也得休息不是,山寨逐渐安静了下来。 不死心的云景决定从那三个先天高手之处找找线索,他们虽然不可能直接提供给自己,但他们的住处,应该有一些蛛丝马迹吧。 俩先天初期的住处,云景并未‘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们的住处只有一些金银珠宝和暗格中存放的武功秘籍罢了,还算正常。 虽然云景不是贼,但他也不想走空,俩先天初期住处的金银珠宝他没动,倒是将他们修炼的武功秘籍记住了脑海,不是什么高深秘籍,但他们能凭此修炼到先天,也有可取之处的,云景记在心头,兴许将来能用上。 那俩先天高手压根不知道自己的修炼功法无声无息的就被人‘偷走’了…… 接着云景又去‘翻’王天霸的住处。 别说,还真让他有所发现。 王天霸住处的金银珠宝武功秘籍倒是其次,有两样东西引起了云景的注意,甚至那两样东西直接间接的都和他们挖地有关! 两样东西分别是一张皮革和一叠书信。 书信有十多封,是王天霸联系的一个叫杨愤的人,书信中王天霸称王愤为爹。 ‘看到’那些书信上的内容,云景心说破案了,难怪王天霸等人在凤阳县盘踞十数年都没被官府剿灭,感情是上面有人! 信中倒是没有具体介绍杨愤的身份,但很多内容都说的是这些年来王天霸等人面对官府围剿时的应对局面。 前几封信上,王天霸在抱怨官府越来越难对付的,他爹杨愤说自己压力也很大,让他加快寻找东西,再拖下去杨愤就顶不住了云云。 后面几封信,说的是近些年来王朝大战,无暇顾及地方,再有杨愤在上面周旋,让他安心在这里寻找东西,而且一定要找到。 信中提到过几次,他们父子俩能不能踏足真意境,就看能不能找到那件东西了! “王天霸他爹杨愤是谁?什么身份?能在州府都有关系周旋,看来是个不小人物,想来应该不难打听,而且这样一来,王天霸并不姓王,而是姓杨,感情王天霸是套了个马甲在这里为非作歹,额,说不定王天霸真的姓王……他爹杨愤,这名字听着都膈应,羊粪?他们在找的东西,事关他们能否踏足真意境,也就是说,他爹至少也是个先天后期的高手,一门双先天,还都是后期,当真了得……” 看了那些书信,云景一时之间脑海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 先天后期,已经是了不得的高手了,用云景师父李秋当初的说法,先天后期已经是世间九成九练武之人的极限,真意境可不是那么好跨过的,无数先天高手一辈子蹉跎都只停留在了后天后期那一步。 真意境,已经不是苦修和功法资源就能踏上去的了,需要极高的天赋和领悟能力,得找到自己的道,否则一辈子也别想踏足真意境。 如此一来的话,王天霸和他爹,没那么好的天赋,都停留在先天后期也在情理之中。 神话境那是活历史般的存在,世俗小事已经无法引起他们的波澜,通常不会在世间行走,哪怕外出你也认不出来,所以通常情况下,真意境已经是这世间最强战力。 想到这些,云景心说难怪王天霸父子俩处心积虑顶着官府的压力也要找到‘那个’东西,毕竟真意境对练武之人来说诱惑太大了,几乎是所有练武之人向往的境界,再上面的神话境,通常练武之人想都不敢去想,那不切实际。 “这王天霸父子俩还真是个人物,有杨愤在上面周旋,顶住王朝上层压力,王天霸则在这里为非作歹,目的仅仅是想将自己名声搞臭,让人怕他,不敢来卧虎山,从而方便他悄无声息的找东西” 看了那些书信后,云景才明白王天霸是何等的心思缜密了,看似傻逼脑残般和王朝对着干,实际上一切都在谋划之中。 对此,云景不得不说,真心不要用自己的思维去揣测他人的做法,在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下,你看到的很可能仅仅只是别人让你看到的表面! 那么王天霸父子俩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呢,尤其是那件东西还能帮助他们打破先天后期的桎梏踏足真意境。 答案在书信中,也在另一张皮革上。 明心灵液,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名字。 书信中和皮革上都有提及,那种东西产自地下,天然形成,是真真正正的天材地宝,服之能让人明心开悟,有很大的几率让人在服下明心灵液后,在那种奇特的效果下开悟,从而抓住一丝灵感找到自己的道,一举冲破先天后期的桎梏踏足真意境! “明心灵液,估计是某种特殊的自然产物,那玩意吃了能刺激大脑,效果类似于永无止境里面的神奇药丸和超体里面的cph4……” 从关于明心灵液的只言片语中,云景大概推断出了那玩意的功效。 对于这种东西,他还是有很大兴趣的,将来或许能用到,即使自己用不到,身边的人也能用到啊。 然而问题是,云景都将整个卧虎山‘翻遍’了,压根就没找到符合明心灵液描述的东西,也有可能那玩意还处在地底深处,超出了自己念力感知范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云景就没办法了。 皮革上记载,明心灵液乃天赐之物,其色青绿,有氤氲毫光。 这特点也太明显了,云景不可能注意不到这种东西。 如此一来的话,王天霸他们找的明心灵液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还在更深的地底,其二是根本不在卧虎山,他们找错地方了。 所谓天材地宝出现的地方必有异常,这卧虎山形如猛虎盘踞,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卧虎山到底有没有那玩意? 云景仔细浏览王天霸的书信和那张皮革,书信中王天霸父子俩倒是无比确定明心灵液就在卧虎山,毕竟他们都为了这玩意忙活十多年了,不在也得在啊。 要不然真忙了个寂寞。 但云景在仔细浏览那张皮革上的内容后,却想心有疑惑。 他们父子俩来卧虎山找明心灵液,根源就在那张皮革上。 皮革已经无法分辨是什么动物的了,估计王天霸经常拿出来观摩,是以边上都被把玩起了包浆。 皮革上没有明确的地图,只有一段描述。 明心灵液,天赐之物,存于地底,其色青绿,有氤氲毫光,服之明心开悟,吾曾于山岳卧虎之地侥幸得到,服之,一跃跨过先天中期后期两个阶段踏足真意,天赐之物不敢独占,恐遭天妒,而今记录其上,望有缘人得之,若能再度寻得,助其武道大进。 皮革上就简简单单的记载了这样一段话。 反复琢磨这番话,云景渐渐的有点幸灾乐祸,王天霸父子俩处心积虑谋划了十多年,估摸着真找错地方了。 皮革上说的是,当初那人在‘山岳卧虎之地’侥幸得到,这句话看似在描述地形,似乎在说山岳形如卧虎之地,卧虎山也却是符合这样的描述。 但云景用读书人的眼光来看这句话,分析下来,这句话并非在描绘地形,而是描绘的那人在有一头如山岳般庞大的卧虎盘踞之地得到的明心灵液! 一句话,两种意思,但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所以大概率王天霸父子俩这些年白忙活了,还造就了那么多杀孽。 “这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活该……”,云景摇摇头心中冷笑道,同时也为那些惨死他们刀下的人感到不值。 但不管怎么样,王天霸父子俩犯下的罪行却是实打实的,他们为了自己武道上的成就,恶贯满盈杀戮无数,怎么下得去手? 武道难,越往上越难,所谓武无第二,想要比别人厉害,就要去争,可王天霸父子俩,‘争’的手段太过血腥残忍了! 自此,云景估摸着,卧虎山的其他三条密道,蜿蜒曲折,长得他念力都看不到尽头,应该也是王天霸为了寻找明心灵液挖出来的了,如今在挖第四条…… “这世上真有山岳那么庞大的猛虎吗?连明心灵液这种天材地宝都存在,想来那样的猛虎也是有的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已经知道王天霸他们挖地目的的云景,不再关注这个事情。 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要摸清楚猛虎寨的情况,是来给他们制造灭顶之灾的! 那么将明心灵液‘在这里’的消息公布出去,能否让猛虎寨成为众矢之的从而引来江湖正道围剿? “大概率是够的,江湖正道,来这里,即能为民除害,又能觊觎明心灵液这样的天材地宝,一举两得的事情,想来感兴趣的不少,但这并不保险,毕竟王天霸他们都寻找了十多年了也没找到,单凭这样一个消息,估计很多冷静点的都不愿跑来,所以还得想其他办法增加吸引力” 心念闪烁,云景已经有了办法…… 第二百章 吹爆 云景决定在卧虎山留下一门‘绝世剑法’,练会之后神挡杀神佛挡灭佛那种,从后天境界开始,练成这门剑法,一路宛如开挂一样,但凡是敌人就能砍瓜切菜一路横推过去,随着境界提升,越阶杀敌只是等闲,直至砍死逍遥境都不再话下! 想来有这样一门‘绝世剑法’在卧虎山现世,是个练武之人都得疯狂吧,云景就不信引不来高手将猛虎寨给灭了。 能砍死传说中逍遥境高手的绝世剑法,云景自然是没有的,但他会吹牛啊,吹得越厉害越好,管他真假,反正就是编呗。 你要说世间真意境就几乎是武者的尽头了,编一门能砍死逍遥境的剑法压根没人信,这都不是事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人心都会有一种侥幸心理的,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估摸着都会来试一试,万一是真的呢? 甚至不需要多,只要能骗来一个真意境的高手,猛虎寨都完了! 纵使‘绝世剑法’骗不来人,那不还有明心灵液打底嘛,不怕没人动心,总能吸引来人不是。 无论如何,最终背锅的还是猛虎寨。 为什么云景率先想到的是留下一门剑法,而不是刀法枪法呢,大概是因为用剑比较帅吧,而且世间练武之人大多都用剑的。 既然要引人前来灭了猛虎寨,当然要吸引多数那种人咯。 留下‘绝世剑法’引人前来灭了猛虎寨,得分三个步骤,第一是留下剑法,还得言之有物那种,免得到时候人们白忙活一场,至于练不练得成那就不是云景的事儿了,第二步嘛,当然是造势了,不弄出点异象来,也没人信卧虎山有绝世剑法啊,第三步,就是宣传了,这个简单,让几个说书的在茶楼一通宣传,消息不就扩散出去了嘛。 这三个步骤操作得好,就不信猛虎寨还能存与世间! 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剑法呢,做戏要做全套嘛,否则口说无凭,单纯的编个故事少了分仪式感不是。 计划好了,云景开始迅速操作起来,先实施第一步,留下一门‘绝世剑法’。 剑法留的地方嘛,当然是越隐秘越好,否则太显眼得到那也太掉价了。 意念扫描卧虎山,云景忙活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那里位于卧虎山山腹之中,深入地下一千五百多米,有一个天然的宽敞岩洞,那个岩洞有一道细小的缝隙蜿蜒来到山外,云景方便用意念控制利器去岩洞中留下剑法,难能可贵的是,那岩洞距离如今猛虎寨挖掘的那个地道只相隔了一百多米的高度,纵使有点偏差,他们一直挖下去的话,也是能到达下方岩洞的。 放剑法的地方找好了,接下来就是留下一门什么样的剑法了。 名字云景早已想好,意念在猛虎寨偷了一块金属片,然后沿着山外的缝隙,将金属片‘拿’到了那岩洞中。 用那块铁片,云景在石壁上刻下了剑法的名字,就俩字,《剑经》! 名字越简单越短就越牛逼,越长就越垃圾,云景把这点拿捏得死死的,剑经诶,光名字就很牛逼好吧,一听就高大上,反正就是吹,把天吹破最好。 名字刻好了,云景开始刻画剑法,毕竟你光有名字没有动作人家来看到练个鬼啊。 相对高明的剑法云景还是会几套的,当初他师父李秋教过,但那些剑法最高也就先天后期施展起来有用,境界更高威力就跟不上了,那样的剑法唬不住人。 要说能唬人的,当然是越简单的越好啦,就如同剑经这个名字一样。 于是云景干脆将基础剑法的那几十个动作刻在了石壁上,不多不少,一共三十六个动作。 是的,当初李秋教云景的基础剑法,那简单的几十个动作,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云景胡编乱造的绝世剑法。 这套‘绝世剑法’并非照搬当初李秋教的那套,当初的基础剑法,云景练得溜熟,简单的招式他能随意拆分组合,每一种组合都可谓一种‘全新’的剑法,他随便用那些动作乱编一套剑法太简单了。 这样的基础剑招动作能唬得住人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剑招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接下来云景要留下的话了,配合那些简单的基础剑招,就不怕唬不住人。 将几十个简单的剑招动作刻好后,云景开始书写唬人的话,反正就是一通吹,直接吹爆。 首先他来了一段‘自传’,自称无名氏,从小醉心剑道,三岁学剑,五岁基础剑法大成,十岁熟读天下剑谱,十五岁开始游离天下四处闯荡挑战各方高手,二十岁先天境界无敌,二十三岁真意境再无一人能接自己三剑,二十五岁神话亦不在是神话,三十岁单人一剑独对五大逍遥平分秋色,自此可谓天下无敌无人不服,一生未尝一败,高处不胜寒,世间再无敌手,寂寞难耐,何趣之有,于是封剑归隐,沉寂二十载光阴,悟得逍遥上境还有前路,便在浩瀚星空之中,便邀数位逍遥好友仗剑星河寻觅前路,此去恐无归,总结一生所学,留下剑经一部静待有缘人,望得剑之人心怀正义,若仗此剑法为非作歹,天人有感,吾将于星空深处回眸,剑法无情吾有心,必降煌煌剑光代天行罚杀之! 写完‘自传’,落下最后一笔后云景不禁挠头,这玩意咋看上去有点熟悉呢?熟悉就熟悉吧,反正就是吹,唬人的玩意,管他呢。 自传之后,就是剑经的修炼之法了,依旧是胡编乱造的吹,越牛掰越好。 先是一段警告之语,云景就写了简单的一句话,是这样写的:剑道无上,剑经无下,三十六式剑招囊括无上剑道,非大智慧大毅力之人不可习之,以免白白蹉跎了光阴一事无成。 然后是剑经总纲,也是简单的一句话,他这样写的:大道至简,化繁为简,化简为繁,存剑于心,万剑归宗! 接下来就是具体的修炼方法了,两个字,练和悟,练中去悟,悟中去练,他前面都写了,那三十六式剑招囊括无上剑道,总之能不能悟得出来就看你的造化了,大道至简呢,你悟不出来怪谁?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云景是信的,越没道理的东西就越让人觉得有道理,想不明白?悟不出来?那是你自己智商和悟性不够。 剑法分五层,对应武道五个境界,每一层都有独特之处,否则凭什么仗此无敌天下? 首先是第一层,三十六式蕴含无上剑道的剑招只讲究一个快字,哪怕是最‘简单’的招式,当你练得比所有人都快,那你也能凭此剑法无敌于后天境界! 写完这里云景都暗自撇嘴,这特么不废话么,比所有人都快了,你还不无敌谁无敌? 然后第二层,讲究一个‘重’字,练到单凭一把轻飘飘的木剑,也能一剑斩出千钧巨力,那时仗此剑法,先天可谓无敌了。 其次是第三层,对应的是真意境,这个层次的剑法讲究一个刚柔变化,柔时剑法海纳百川包容一切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刚时摧枯拉朽无物不破,当剑法达到刚柔并济随心所欲之时,便能在真意境无敌了。 接下来是第四层,对应的是神话境,这个境界云景描绘得虚无缥缈,总结起来就‘剑心通明’四个字,要练剑之人人剑合一,以剑代心,剑心引动天心,从而剑法施展得天地之力相助。 最后是第五层,对应逍遥境,这一境界云景描绘的总结起来就两个字,生与死,剑出天地同春,让敌人迷失在天地间无尽美好的生机之中,但那无限生机中却蕴含无上死亡大恐怖,总之剑法到了那个层次,一剑出,敌人将在无限美好中死去。 把这些都写完,云景浏览了一遍,还是很满意的,反正就是可劲儿吹。 他就留下了‘剑法’和对应境界的描述,又不说怎么练,反正结果都已经告诉你了,自己去开动脑筋悟呗,一切都在那三十六招剑招里面,你悟不出来是你智商不够。 绝世剑法嘛,肯定有绝世的道理了,若是谁都能练,谁都能练成,那还能叫绝世剑法吗? 讲道理,如果这些东西不是他亲手刻下的,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这只是剑法,又不是功法,他没描绘运功路线,那玩意他自己都还没开始练呢,就不班门弄斧了,只在最后写到,剑经乃无上剑法,任何内功真气都能配合施展,就这么被他给圆回来了。 说白了他留下的剑法也就基础剑招,不涉及任何行功路线和内功真气,当然可以配合任何内功真气施展啦,内功真气越强发挥出来的威力‘越大’那是肯定的。 到此为止,一门绝世剑法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嘿,到时候万一真有人来到这里看到这门绝世剑法,一定会纳闷为什么这些看上去那么新鲜,那还用说吗,这可是勘破逍遥境的高人留下了的,那些招式,那些字,哪一点不蕴含无名氏的无上意志,存在个千八百年跟新的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反正云景觉得,自己留下的漏洞越多,到时候真有人看到,他们自己会脑补出来的,很多时候,太过细致了反而看上去跟假的一样啊。 剑法整好了,云景将铁片弄出来,他决定带走丢远远的,免得留下破绽。 “如果将来真有人从我这胡编乱造的剑法里面悟出点什么东西……”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云景赶紧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接下来就是要弄出点异象,让人相信这个地方有一门无上剑法即将出世,然后回去想办法宣传,将其弄成‘事实’,就不信引不来无数人蜂拥而至! 如何弄出异象呢? 有隔空控物的能力,云景表示这还是很简单的。 “让卧虎山上所有用剑的匪徒佩剑都抖一抖……,这还不够,最好是凭空飞出,飞到固定地点,无数长剑朝着同一个方向,弄出一副‘万剑齐鸣’前来朝拜的景象,这异象不算差了吧,山上还有很多恶匪抢来的高品质灯油,我再控制那些灯油在高空中燃烧出一副剑光冲霄的景象,大晚上的,黑灯瞎火,那么高,那么显眼,让人看不真切具体,这应该差不多齐活儿了吧,至于灯油燃烧的气味,我要的仅仅是异象,管那么多干啥?又不是让猛虎寨的人信,而是要其他地方的人信这里有异象发生!” 说干就干,云景立即操作起来,等下他还得赶回凤阳县指定第二天的宣传计划呢。 如今他的控物能力能控制十公斤以上的重物,准确的说是十一公斤多一些,世间绝大多数人的佩剑都不超过这个重量,云景让卧虎山上所有用剑匪徒的长剑‘万剑齐飞’还是能做到的,只是无法同时控制所有长剑,有点不圆满。 处于隐秘之处,找好退路,开干开干。 唰唰唰,在云景的操作下,卧虎山上,各处一把把长剑从剑鞘中自动飞出,划破长空往云景刻画剑法的正上方飞去,那些飞来的长剑围成一个圈,剑尖朝内,像是在朝拜什么。 云景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上千把长剑,他花了五分钟左右就完成了,优先选的是那些睡着的匪徒佩剑,他们的剑飞走了都不知道呢,至于那些没睡着的,这边一下那边一下,无法同时进行,只能分开操作了。 很快一个个长剑飞走的匪徒就追着自己的佩剑飞走的方向追了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把把长剑横躺在地上围成一个圈。 这种情况当真是诡异莫名,让一众匪徒很是不安,都不敢去捡自己的佩剑,尤其是还有利剑从远处飞来,情况有点吓人,先来的匪徒不敢乱来,更是往那一圈佩剑边上退开,围观这一奇特景象,一个个胆战心惊的讨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整个猛虎寨都惊动了,当三个先天高手赶到的时候,云景已经将长剑隔空弄来操作完毕。 当整个猛虎寨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惊疑不定讨论这一奇特现象的时候,云景又暗中从各处控制十来公斤的灯油飞到了两千多米的高空,将其用念力塑造成剑型,薄薄一层,得有二十多米长近一米宽,又从某个倒霉蛋的被子里扯了一团棉花,分散后和灯油做出的长剑融合在了一起,云景怕单纯的灯油燃不起来,得加点灯芯不是。 这一切很快弄好,他偷了一个火折子,将天上高空中的那柄灯油长剑点燃。 灯油燃烧,在两千多米高的空中形成二十多米长的火焰长剑高悬夜空,剑尖朝下,处在下方地面那一圈长剑的正上方,像是地上那些长剑在朝拜天空中的火焰巨剑一样。 异象就这么整出来了。 高空中的火焰巨剑太显眼了,恐怕眼力好的在几十里外都能看到。 这一切云景在短短七八分钟内搞定,着实给他累得够呛,眉心都有点疼了。 天空中的火焰巨剑也就维持了十几秒,灯油就被烧完了,熄灭后,棉花灯芯化为灰烬随风飘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管接下来猛虎寨如何看待这件事情,总之云景弄完齐活儿走人暗中离去。 这才只是开始…… 第二百零以一章 夜色静悄悄 夜幕下,卧虎山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云景弄出的‘异象’惊动了整个猛虎寨,大量人群聚集在开阔的广场上,源源不断的还有人从四面八方快速赶来。 火光照耀下,一众赶来的匪徒看着广场中间那一圈长剑,一个个惊疑不定小声的讨论着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事儿太诡异了,长剑凭空飞走,来到这里围成一圈,用屁股看都知道这非同寻常啊,有人浑身发冷,心说这不会是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还有高空中短暂出现的火焰巨剑,高悬于天,像是要斩落下来一般,这怎能让人不胆战心惊。 一众恶匪虽然人心惶惶,但却没有敢轻举妄动,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上面的大佬来处理吧。 身材魁梧的王天霸是最先一批来到这里的人,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云景还没完事儿呢。 亲眼目睹了四面八方一把把长剑横空飞来,王天霸心头惊疑不定,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然而他到底是恶贯满盈的山贼头子,且武道修为不俗,没有被这诡异的情况吓住,感官留意着周围,没有发现任何特殊之处,眉头微皱的同时,还敏捷的抓向了一把横空飞来的长剑,那长剑仿佛有意识一样,居然拐了个弯儿避开了他的抓取。 这一情况让他眉毛一挑,身影一闪,一把抓住了那柄长剑,没有任何危险,但那长剑却在他手中抖动挣扎,长剑上一股对他来说都不小的力量拉扯着继续飞往那一圈长剑之处。 他固执的抓着长剑,几秒钟后,手中长剑安静了下来,像是被他驯服了一样。 可下一刻,他手中的长剑是不动了,可四面八方又有源源不断的长剑飞来,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围成剑圈…… 不等他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呢,没有长剑继续飞来了,可天上却出现了一把巨大的火焰巨剑高悬夜空…… 当夜空中的火焰巨剑出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浑身煞气升腾,有心想上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吧,可目测了一下高度,纵使他先天后期的修为也够不着,即使先天罡气也倒不了两千多米那么高的高度,太高太远了,超出了他的能耐范畴。 这就没法搞。 这一切出现的诡异蹊跷,但并未维持太长时间。 当一切‘异象’消失,这里聚集了山寨小部分人,其余各处人声嘈杂,被之前的异象搞得有点乱了。 “去,让那些家伙安静下来,稍安勿躁,就说没事儿,这是我练功所致”,王天霸想了想,第一句话如是道。 他可不想因为这样的异象让整个山寨陷入混乱,虽说理由有点牵强,不是笨蛋都不会信,但他在这里的威严可不是吹的,在他的安排下,山寨倒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王天霸武道修为没得说,好勇斗狠在凤阳县这片没人比他更在行了,可他的文化程度不高,目前的情况超出了他的认知,于是在一众手下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他问身边的两个先天初期,沉声道:“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两个先天初期,分别四十多岁六十多岁,武道很难,他们这个年纪踏足先天,也算天赋不俗了。 四十多岁那个叫王文广,六十多岁那个叫马德芳,王文广擅长使剑,马德芳擅长使刀,他们是这些年来投靠王天霸的,可谓王天霸的左膀右臂, 面对王天霸的问题,马德芳皱眉道:“当家的,此事非同寻常,儿郎们的长剑凭空飞来,还不是个别现象,看这里的长剑数量,恐怕所有使剑之人的佩剑都在这里了,常人绝对没有这样的手段,真意境都不行,神话高手恐怕才能勉强做到,但若是神话境的话,就没必要和我们开这种玩笑了” “也就是说,这一情况,并非人力所为?”王天霸看了看夜空之前火焰长剑出现的地方,又看向地上的一圈长剑眉头紧皱道。 空气中他隐约闻到了灯油燃烧的味道。 马德芳目光一闪,心跳有点加速,想了想却是眉头微皱说:“人力所为的可能性很小,恐怕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才引发的这种异常!” 异常情况,之所以叫异常,就不是人能搞出来的,而偏偏出现了,是不是在昭示着什么呢? 空气中的灯油燃烧气味他也闻到了,有心想说会不会是人搞鬼吧,但常人怎么能做到?那么高的高空,他们先天境界自问是不行的,还有,长剑凭空飞走如何解释? 简直邪了门了。 此时王文广若有所思道:“大当家,之前我的佩剑也无端飞来这里了,作为剑客,剑就相当于我的生命,我好歹有先天修为,若有人想无声无息取走我的佩剑,纵使真意境也不可能……” “文广你到底想说什么?”王天霸打断他道。 王文广说:“佩剑无端飞走,连我都没有留意到丝毫异常,像是它自己飞走的一样,当家的,你看,这一圈长剑,全都剑尖朝内,是不是有点众星拱月的意思?之前天空中的火焰巨剑,正好处在这一圈长剑的正上方,这些佩剑像是在朝拜!我想说的是,这地下会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所以才引发了这一特殊异常情况?” “当家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最新挖的那条地道,大概就在这个剑圈下方,是不是我们真挖道了什么,亦或者快挖到了什么,泄露了某种特殊的存在,才引发这一情况!”马德芳语气凝重道。 除此之外,他们真心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解释这一诡异情况了。 王天霸闻言目光一闪,旋即眉头紧皱。 如果真挖到什么东西,那将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当了这么多年的恶匪头头,他还是有些头脑的,凡事都没有纯粹的往好处想,继续挖掘弄清楚情况是肯定的,但挖下去会不会引发不好的后果?异常啊,很多时候都是伴随着危险的,还有,这一情况会不会招来其他地方的人觊觎? 这些都是要考虑到的。 然而他心头有些愕然,暗道老子挖的是明心灵液啊,怎么挖出这样的异象来了?明心灵液没挖到,结果还有意外之喜? 到底是不是有人在搞鬼?可能在自己周围搞鬼还能不被发现的,恐怕至少也得真意境以上的存在了,然而那些贫空飞走像是活过来了有意识的长剑就没法解释啊! 妈的,这都什么事儿…… 来卧虎山这么多年,明心灵液这个事情,这里除了王天霸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王天霸只是单纯的在挖第四天密道作为万一情况下的退路。 心念急转,王天霸一连发布了几条命令,说:“传令下去,让儿郎们都打起精神,加强戒备,以防外人来犯,各处暗哨增加一倍,通知在外的眼线,让他们给我留意好四方动静,还有,给我派出人手,立即搜寻整个卧虎山方圆十里内的区域,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要放过,然后,给我挖,继续挖,加快挖,不,文广你亲自去挖,务必最快搞清楚情况,但要注意安全,我和德芳坐镇山寨,以防有心人跑来闹事儿,还有,通知下去,让人给我打听一下,凤阳县最近是不是来了什么高人,或许之前发生的一切真是有人跟我们开玩笑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要登门拜访请对方不要为难我们了,那等存在不是我们招惹得起的” 不得不说,当了这么多年的恶匪头子,王天霸安排起来还是井井有条的,几乎将所有情况都考虑到了。 这会儿实际上王天霸内心有些疑神疑鬼,心想是不是有人在搞自己?又在想难倒真的挖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恐怕挖到的东西比明心灵液还要来得珍贵,毕竟都引发了异象啊,那会不会招来灾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管怎么样,明心灵液的秘密他依旧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目前只能一边调查是不是有人在针对自己搞阴谋,一边尽快挖下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挖到了什么。 两手准备,两手都要抓…… 云景搞完事情就第一时间离开了,后续卧虎山上猛虎寨的反应他大概都能猜到,是以没必要留下了继续观望。 搞出的‘异象’,卧虎山的人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其他地方的人被吸引目光,这就够了。 清楚猛虎寨所有暗哨的他,想要走还是很轻松的,如同来时一样,离去也无声无息。 然而云景似乎有点小看了自己搞出的‘异象’,他在离去的途中,居然发现了有几波人在暗中向着卧虎山偷偷靠近,从那些人的只言片语中,云景了解到,他们谈论的都是之前卧虎山上的异常情况,主要说的是高空中的火焰巨剑,他们在远处看到了,想去一探究竟。 之前天上的火焰巨剑太明显了,很远都能看到,卧虎山虽然有王天霸等人盘踞凶险万分,但总有那么一些艺高人胆大的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无疑是云景希望看到的,他整出这一切本就是吸引各方的目光注意卧虎山,越多人关注那里跑去那里他就越高兴。 “情况比我预料的要好,估计‘宣传’都不用了呢,毕竟很多时候人们宁愿相信自己看到的查到的,而不是道听途说的” 心头这样想着,云景趁夜赶回凤阳县,途中他有遇到了几波人向着卧虎山而去,但去的都没有什么高手,最厉害的也就后天中期。 对此,云景只能说,有了这些开头,好戏开始了! 回到住处,刘大壮他们没有发现云景离开过,他们租住的小院周围很是平静。 无声无息的回来后云景也没睡,而是继续用念力在观察着感官范围内,他发现,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实际上并不平静。 下半夜的时候,有一只只信鸽飞起,飞向远方,也有一只只信鸽飞来落在了凤阳县县城各处。 浏览那些信鸽上传递的消息,离去的信鸽几乎都是在说不久前卧虎山上空出现火焰巨剑异象的事情,而飞来的信鸽,大多数都是卧虎山那边来的,让人调查这里的可疑之人和注意各方动向。 对此,云景只能说,有心人的动作真心太快了。 他前脚在忙完回来,后脚就有信鸽四方传递消息,对此,他只能说卧虎山本身就是个让人无比关注的地方,他们那里出现了异象,想不引起四方动静都不可能。 然而让云景意外的是,不远处的凤阳县县衙里面也有动静。 县令被人从被窝里面叫了起来,向他反应之前卧虎山上的情况。 听到卧虎山上有异象发生,年仅五十的县令愣了一下,挥退反应之人,然后快速着急了两个心腹,让其中一个传令下去,恐怕接下来凤阳县境内要不平静,立刻加强警戒,另一个,县令则是让他去联系在卧虎山的卧底,问问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感情官府还在卧虎山安插了卧底?额,也对,官府虽然目前无暇直接剿灭那里,但也得随时知道他们的动向才是,安插卧底也在情理之中”,云景心头愕然道。 然后他又‘看到’,县衙中转头就有人联系外面,说联系山上,官府这边在留意那里的动静。 云景挠头,你们这是在玩儿碟中谍啊? …… 第二百零二章 风暴将至 隔天一早,云景起床,来到租住的小院中练武,却是发现母亲江素素比自己起得更早。 晨曦下,江素素安静的站在院子中,看着凤阳县北方发呆,连云景的出现她都没感觉到。 云景知道,母亲这是在想家,她很渴望回到‘家’去看一眼,纵使那里什么都没有了,赶了十多天的路,眼看就要到家,可因为猛虎寨的存在,她连近在咫尺的家都不敢回。 并不是说他们如今出城回去,就一定会遇到猛虎寨的人,就一定会出现危险,可万一呢?小门小户,作为普通人的江素素他们来说,不敢去冒那个险…… 娘,我一定能带你回家的,而且还是开开心心的回家,要不了多久了,云景心中默默道。 其实冒点险带母亲出城回家也是可以的,只要不是先天高手云景都能保护家人全身而退,而且遇到王天霸他们那种先天高手的几率很小,但那样做的话,虽然云景没有强迫症,但此行就有些不圆满了。 云景要的是母亲开开心心的回家,而不是担惊受怕的回家! 况且,何不在回家之前,将当年的仇报了呢? 母亲虽然嘴上从未主动提起过当初的悲惨遭遇,但若在回家之前,得知仇人已灭,想来她应该很高兴吧,那样一来,外公外婆,舅舅姑姑,他们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当年江素素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父母,有兄弟,有姐妹,亲的,当时一家七口,虽然日子过得不富裕,却很幸福,而如今,这个世界上,她娘家,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了,她如今有了自己的家,有孩子,可有时候依旧会感到孤单,会思念逝去的亲人…… 云景没有打扰母亲,在角落里安静的练武。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云夕云山父女俩出来,弄出的动静才惊醒了江素素。 江素素回头,脸上露出笑容,将云夕抱起,看向已经停下练武的云景道:“小景,要不等下我们吃了东西就回家去吧,当初那个家我不想回去了,十多年过去,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我更加悲伤” 她其实很想回家,但为了现在家人子女的安全,她不敢去冒那个险,她不能那么自私。 “回家呀,我还没玩够呢”,小云夕嘟着嘴道,年幼无知的她,只以为是出来玩儿的,没有想那么多。 云景笑道:“娘,反正都已经出来了,我们就多留几天吧,按道理说,凤阳县也是您的家乡,不如在这里多逛逛,想来曾经娘亲也没有时间仔细逛过这个县城吧?” 云山说:“是啊,听小景的吧,反正来都来了” 他其实很想陪妻子回家,可遇到危险孩子怎么办?内心很是矛盾。 江素素有些意动,却是摇摇头道:“还是不了,县城我当初也没来过几次,并没有什么好逛的,而且家里有那么多活儿还没做完,我们多耽搁一天,家里的活儿就堆积一天的” 她只是个普通人,从小是农民的孩子,长大后嫁在农家,如今下定决心不回去了,日子还是要回归平淡的,她开始惦记起家里的活儿了。 云景说:“娘,没关系的,如今我们家不用种地也不会饿肚子,所以就安心的玩几天吧” 他绝口不提猛虎寨的事情,也不会和母亲说或许过几天就能开开心心的‘回家’了,所谓知子莫若母,如果说了这些,江素素很可能会猜到一些什么从而担心。 云景是读书人,是练过武的,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如果云景那样说了,做母亲的,虽然觉得有些不可能,但难免会想是不是云景在做什么,那样她会担心,会觉得儿子太冒险,就会更加不愿回去了。 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去冒任何险,平平安安才是她最大的期望,如果遇到危险的话,为母则刚的她,宁愿自己去死也舍不得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小景说的对”,云山点头道,他不太会说话,劝妻子留下来,倒不是真的想玩,而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找个机会回去看一看。 丈夫和儿子都劝自己,江素素为难道:“可是……” 云景说:“娘,哪怕不能回去看看,但你忘了小姨啦,她或许就在凤阳县某个地方呢,我们多留几天,打听一下她的下落,到时候若是能看到她的话,这次也算不虚此行了,你说对不对?” 听到这里,江素素这才妥协道:“那好吧,我们就多留几天,但我们不能出城,尤其是去县城北面” 虽然不能回家,但若能看到当初的‘亲人’,江素素也算是了却一部分心愿。 将母亲劝了下来,云景心头松了口气,就怕母亲执意回去,那样的话,回还是不回?当儿子的,虽然未来日子还很长,但云景深知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哀,所以平时一些小事儿他都尽量顺着父母的意愿。 家和万事兴,家庭和睦,对云景来说,比其他的都重要。 “娘,等下吃了东西,我们就去城里逛逛吧,小夕还没来过这样的县城呢,县城还是很安全的”,云景提议道。 逛县城,一来是带家人游玩,再一个,云景也方便留意一下各种动静。 “娘,我想去玩儿,昨天城里那么多好玩的,我都没来得及仔细看”,云夕向往道。 江素素点点头说:“那好吧……” 吃的东西是刘大壮去安排的,客栈方面做好了会送来,但他去的时间却是久了一点,回来后,他避开江素素等人单独找到了云景,悄悄的说:“少爷,刚才我出去,听到有人在谈论猛虎寨的事情,那里昨夜似乎出事儿了” 他并没有往云景身上去想。 云景一副惊讶的表情问:“刘叔,猛虎寨出事儿了?他们能出什么事儿?” “具体我也不清楚,似乎有人说昨夜那里出现了什么异象,然后有胆大的人趁夜就跑去查看,闹出的动静还不小,好像是说有人去了那里,被猛虎寨的发现,引发争斗,还死了一些人,今天一早到处都在传这个事情,虽说猛虎寨势大,但到底还是有些脑袋别裤腰带上不怕死的,已经有很多人结伴跑去准备了解具体了,也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路大众语气凝重道。 虽说他也是练武的,但到底还是平民百姓,没必要的话,并不像招惹任何是非,出远门来到这里,如果发生大乱的话,很可能波及到自己等人,那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暗道看来根本不用自己再想办法造势了,可任由事态自然发展下去还不够,必须要有足够的吸引力才能让猛虎寨成为风暴的漩涡,所以造势还是有必要进行的,如果自己不行动,搞不好事情最终会变得不了了之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我们自己小心一点总不会有错的”,云景沉默片刻说道。 昨夜那些去猛虎寨的人,居然引发争斗,而且还死人了,这是云景始料未及的,因为自己搞出的事情,有人去葬送了性命,云景还是有些愧疚的。 但也仅此而已了,这便是江湖,即使没有自己,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引发争斗出现死亡情况。 而且说到底,江湖中人,实际上也就是一帮目无法纪的不法之徒罢了,换做前世的话,管你什么门派势力,统统都是聚众闹事的黑涩会! 所以这样的人死去,云景心头并没有太大的负罪感。 接下来吃了东西,云景带着家人在凤阳县县城游玩,随行有刘大壮他们保护,倒也没人跑来找茬。 云夕玩得很开心,从未来过这种大城市的她看什么都新鲜,杂耍的,卖艺的,说书的,捏糖人的,耍猴的,每一样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见识了这些,回去后足够她给村里的小孩吹一年的了。 游玩途中,云景在用念力收集昨夜之后的各种后续动静。 在此之前,甚至是出来游玩之前,为了‘保险’一点,云景觉得还是有必要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但半天的了解下来,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多余。 江湖有江湖自己的圈子,有他们的消息传播途径,仅仅半天时间,卧虎山上的事情就已经算是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昨夜卧虎山上天现异象,剑光冲霄,疑似有高人出手。 也有人说并非是高人出手,而是单纯的异象,不但有剑光冲霄久久不散,甚至卧虎山上还万剑齐鸣万剑齐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想亲自去看。 更有人在传言,说猛虎寨这些年盘踞在卧虎山,是在寻找什么,而今似乎有眉目了,是以才引发异象,别说,这个说法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很多人意动,想邀请同样意动的人去了解情况,万一有便宜可捡呢。 总之,这一天卧虎山成为了舆论的焦点,但仅仅还只是讨论而已,那种真心不怕死急匆匆跑去的到底是少数。 说实话,云景都搞不懂卧虎山上的具体情况是如何传出来的,毕竟当时三更半夜,要说有人看到天上‘剑光冲霄’还说得过去,可‘万剑齐鸣’除了猛虎寨的人应该没几个知道吧?是怎么弄得人尽皆知的? 猛虎寨肯定有内鬼! 而且,云景揣测,背后搞不好还有人在借机推波助澜,目的嘛,肯定是在搞猛虎寨,毕竟这些年来他们恶贯满盈树立的仇家太多了,要说没这样的人在推波助澜云景都不信。 也就是说,他开了个头,估计接下来都不用他操心什么了,直接坐山观虎斗就是,毕竟啊,他已经给出了理由,剑光冲霄万剑齐鸣的异象,这还不足以惹来四方瞩目吗?有了这个理由,那些背后针对猛虎寨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这异象无限夸大,总之就是要趁机搞猛虎寨,让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论如何,这都是云景想看到的局面,只要针对猛虎寨,大家就是朋友…… 在凤阳县游玩了半天,下午的时候,云景陪家人去一家酒楼吃饭。 云山江素素到底是参加过两次孩子的拜师礼的,去酒楼吃饭虽然觉得破费,但也没有第一次踏足‘高档’场所的拘谨,就是有点心疼钱。 吃饭的时候,云景念力范围内,还真找到了几伙儿散播谣言坑害猛虎寨的人,不出意外,都是猛虎寨恶贯满盈后留下的仇家,他们拿猛虎寨没办法,但也想通过这种散播谣言搞他们一波。 他们散播的谣言到底都是‘胡编乱造’的,没有云景那么‘摆事实讲证据’,于是云景决定帮帮他们。 隔空操作,云景将王天霸等人盘踞卧虎山,是在寻找明心灵液这种天材地宝的消息透露给了出去,还说明了那种东西吃下能让先天境的武者一跃踏足真意境,不但如此,云景‘告诉’他们,昨夜猛虎寨暗中挖掘多年,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明心灵液,但疑似挖到了高人遗迹,那剑光冲霄万剑齐鸣的异象就是高人遗迹引发的! 有隔空控物的能力,云景暗中传播这样的消息太简单了,写好隔空送去就是。 那些针对猛虎寨的人在看到云景递的小纸条后,先是惊骇,毕竟他们针对猛虎寨,而自己的行动被人发现了,一个不好就会被猛虎寨追杀啊,然后却是疑惑,对方传递消息给自己,似乎不是想害自己,同道中人呢,最后,他们对消息的真假表示怀疑。 其实消息的真假并不重要,他们针对猛虎寨,要的仅仅是个引发风暴漩涡的理由而已,理由云景已经送来,他们没有道理不利用起来。 于是不久后,凤阳县县城,到处都在传卧虎山上有天材地宝明心灵液和猛虎寨挖到高人遗迹的消息! ‘证据确凿’啊,传得有鼻子有眼,无数人心动了。 但也仅仅只是心动而已,猛虎寨势大,两千多敢打敢杀之辈,还有三个先天高手,凤阳县境内谁敢跑去找死? 但这并不妨碍人们通过各种途径散播消息,只要消息传得远,总会有人忍不住出头,到时候浑水摸鱼,说不定自己也能喝口汤呢。 于是乎,这一天下午,凤阳县四个方向,到处都是快马加鞭的人往各处而去,但更多的,则是飞来飞去的信鸽,用信鸽传递消息无疑来得快很多。 消息正在飞速传播,风暴在快速酝酿,卧虎山上猛虎寨的情况,在恐怖的消息传播速度下,向着周边辐射,一点点成为江湖圈子的风暴漩涡,无数心动之人正在快速朝着这个方向赶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处在凤阳县周边的江湖人士就有一批陆续赶来了,到处打听关于卧虎山上的情况,甚至有一些人已经忍不住往那边去了。 明心灵液,吃了能让人先天踏足真意,高人遗迹,高到什么程度? 这两样对练武之人来说,诱惑力堪比涩魔遇到绝世美女,本就是脑袋别裤腰上讨生活的江湖客,没理由不心动,万一得到,那就一飞冲天了啊,这个险值得冒,猛虎寨,什么玩意,以前怕你,但现在那么多人都想得到的东西,怕你不成,莫不是你还想吃独食? 下午,回到客栈住处,云景深知凤阳县接下来将会成为无数江湖客聚集的地方,他也无法预料会来一些什么人,为了家人的安全,他干脆装病,如此一来,家人为了照顾自己,就没时间出游玩了,也就不会招惹到那些江湖中人。 反正就是尽最大努力让家人避开这场风暴,在城里,还待在客栈,不远处就是县衙,不招惹是非,安全方面还是问题不大的。 这一天晚上,卧虎山上,王天霸暴怒,甚至还杀了两个不开眼的家伙,怒吼声让人噤若寒蝉。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挖,给我赶紧挖,尽快给我搞清楚地下什么事有什么东西!” 明心灵液的消息走漏了,疑似高人遗迹的消息也走漏了,王天霸怎能不怒,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跑都没用,只会让人以为他带着明心灵液和高人遗迹中的东西跑路了,那样让他遭到整个江湖的追杀! 妈的,到底是谁在害自己? 恶贯满盈的王天霸有些怕了,但事到如今怕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硬撑,真挖到什么还好,挖不倒就麻烦大了! 然而王天霸暴怒没多久,夜深人静的时候,山上又出现了一次异象,和昨夜一样,‘万剑齐鸣剑光冲霄’,昨夜发生的事情再度发生了一次! 这次和昨夜不同,昨夜整个卧虎山周围只有猛虎寨的人,可今夜,卧虎山周围可是聚集了不少不怕死的江湖中人啊,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 不,那些摸到卧虎山山外的江湖客不仅仅是目睹了异象,他们还参与了,因为靠的近的,用剑的江湖客,他们的长剑也飞走去了猛虎寨! 啥都诶得到还丢了一把剑,要不要上去要回来? 是的,夜深人静,云景趁家人都睡着后,他又来到卧虎山搞了一波‘异象’。 对他来说,一次哪儿够啊,要足够的人看到,还得有人参与进去,这样一来人们才会深信不疑。 有了这两次,云景相信,猛虎寨完了,这已经不是封锁消息就能搞得定的了。 “王天霸,你扛不住的,明心灵液还好说,那玩意有没有都是回事儿,可高人遗迹不同,江湖上的那帮不要命的黑涩会,他们很喜欢吃独食,不希望高人留下的东西被别人得到,那种自私之人,宁杀错不放过,总喜欢将好东西捏在自己手里,你完了,猛虎寨也完了,你爹都完了,会被人扒出来的,想吃独食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再次搞了一波事情,夜色下,云景回望卧虎山冷笑一声,然后从容离去。 他敢保证,最多三天,卧虎山绝对会爆发惨烈的厮杀! 虽然云景不是江湖中人,但他对江湖中人的人心人性却是看得很透彻。 侠以武犯禁,江湖,说到底绝大多数都是一帮目无法纪的黑涩会而已,或许个别少数‘大侠’对社会还有点贡献,但更多的,则是只会添乱。 说句道德绑架的话,练武之人,你们本事大,混什么江湖,去参军,去保家卫国啊…… 第二百零三章 母子连心 这一夜卧虎山上很热闹。 昨夜这里就发生了‘异象’,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发酵,凤阳县周边的江湖中人,只要是有点想法的人都赶来了县城,趁着夜晚,有很多不怕死的摸到了卧虎山周围,想一探究竟。 这些摸过来的人,不但亲眼看到了‘异象’的发生,大多数还亲自参与进去了,很多人的佩剑都飞走了啊。 妥了,卧虎山上有异象发生,是真的,如此一来,明心灵液和高人遗迹恐怕都八-九不离十了,是真的! 这可把前来的人激动坏了,不管是明心灵液还是高人遗迹,得一样都发了啊,这谁顶得住,然后就想方设法的潜入猛虎寨。 猛虎寨防守严密,且高手众多,这些第一批来到凤阳县,还有胆摸卧虎山来的,到底没什么太过出众的高手,夜色下各处发生打斗厮杀,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这天晚上到底没有人能真正的闯入猛虎寨去。 这一晚胆敢擅闯卧虎山的到底是少数,但乱象已生,只是开始! 隔天一早,不,从昨夜开始,卧虎山上有高人遗迹的信息已经被那些跑去的人‘证实’了,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假的。 然后嘛,卧虎山这里的消息,比头一天更加疯狂的传播,可把无数信鸽累坏了…… 云景昨夜再次搞了一波异象,回来后就休息了,他是半夜离去深夜回来的,所有人都很正常,他自问没人发现他离开过。 以他如今的体质,半晚上来回奔波一百多里地倒也不是太累,有灵气滋养身躯,即使稍微累点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这天云景在客栈小院装病,云山江素素刘大壮等人也没有外出的心思,忙着照顾他这个‘病号’。 他装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就说头晕隐隐作痛浑身没力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请了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是吃点宁心静气的药静养。 装病,用头痛来当借口,真心太好用了…… 因为是在‘养病’,家人连书都不让云景看,让他在床上乖乖躺着,云景无语,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好在他还可以用念力扫视周围收集情况打发时间。 “大哥,你不要死呀,你要是死了,我就只剩下一个二哥了”,床边,云夕看着‘虚弱’的云景抹眼泪道,她很担心云景的病情,哥哥病了,她都开心不起来,早上饭都少吃了一口。 云景心头那叫一个纠结,妹子,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快要死了啊,哎,摊上这样一个毒舌的妹妹,以后估计被气死都不奇怪吧? “小夕放心,哥没事儿的,过几天就好了”,云景摸了摸她的脑袋道。 云夕拉着他的手说:“大哥,你快好起来带我去玩好不好,如果,如果你真的要死的话,能不能把未过门的嫂子送你的东西给我?熊皮虎皮,兔皮帽子,还有你藏起来我只看过一眼的荷包,我全都要……”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云景很‘慈祥’的笑道:“小夕,哥争取明天就死,你回去后那些你嫂子送我的东西都归你了” “真的啊?”云夕一喜,但又纠结道:“可是,我又舍不得哥哥你死,要不你别死,回去后也把嫂子送你的东西给我?” 这妹妹不能要了,老惦记我的东西,要不要早早给她定个亲打发出去算了…… “小夕,哪儿有你这么说哥哥的,给我出去,你哥病了,需要静养,别打扰他,再胡说八道我脑袋给你打歪”,端着药进来的江素素听到云夕的话气不打一出来,如果不是云夕还太小什么都不懂,江素素真的会打人的,作为农妇,她发起飚来教训孩子还是舍得下手的,打屁股,肉多,还打不坏。 “娘你凶我”,云夕嘟了嘟嘴,一溜烟跑去找爹爹去了。 摇摇头,江素素给云景喂药,说:“小景,喝药,乖,别怕苦,对你的病情有好处,还有啊,别和你妹妹一般见识,她啥都不懂” “娘,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和她较真,她嘴是毒了点,但这不还小嘛,等过几年大了,送她去镇上读书,就会好起来的”,云景一边喝药一边说道,他并没有发现母亲训斥云夕那番话的时候,眼中闪过的一丝厉色。 话是这么说,但心头却是在担心,将来妹妹读书识字后,会不会毒舌的功夫更上一层楼啊,毕竟这还没读书就已经这么厉害了…… 江素素喂云景吃完药,让他好好休息,然后离去,丁威一早就拿着一些钱去托人打听江小惜的信息了,她去等消息。 回不了家,但能见一面当年的亲人也是好的。 家人走后,装病的云景继续收集外界的信息。 实际上从这天早上开始,凤阳县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头天来的还是凤阳县周边的,今天则是更远处的江湖中人听到消息陆陆续续到来,中午来得更多,一时之间凤阳县城内的客栈生意火爆了起来。 这些江湖中人,可不像云景他们来这里那样拖家带口,人家得到消息,快马加鞭,一天赶几百里路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件愈演愈烈了,下午时分,凤阳县城内的客栈六成以上都住满,还有人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可以预见,第二天全城客栈爆满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虽说凤阳县县城加强了戒备,但那两三米高的城墙怎么可能难得住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中人,人家有的是办法进入城内。 下午,云景居然发现了一个先天高手到来,只是一个先天初期而已,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凤阳县县城内,已经能算是第一高手了,先天高手,到底还是稀少的。 这还是云景感官范围发现的而已,没发现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还先天初期而已,我自己也才后天初期,隔了好几个层次呢,不得不说,见到的高手多了,自己这心态也有点飘了……”云景心头好笑道。 这也是人之常情,云景见过的高手着实不少,就好像前世农村有人出去打工,自己没啥本事,但见了世面,心态也就跟着发生了转变。 转眼又到了晚上,夜深后,云景趁家人睡着了,悄无声息的离开客栈,一路往卧虎山而去。 当他来到卧虎山外围后,膀胱一扫,发现今晚来的人更多。 一个个江湖客分散在卧虎山周围暗中隐藏,几乎都在小声谈论卧虎山异象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今天来的,这种人抱着怀疑心态,而昨夜亲自参与异象的人则绘声绘色的描述,不乏赌咒发誓之人。 仅云景感官范围内,他就发现了五六百江湖客。 真正的高手很少,后天后期也才七八来个,后天中期二三十个,其余全是后天初期,白天云景发现的那个先天初期也来了,隐藏在暗中观望。 这些人来到卧虎山外围,也不前进,从他们的谈话中,一个个都在克制,在等到异象的再一次发生,亲眼看到,他们才会相信,才会做出进一步举动,否则道听途说的消息,再如何诱人,很多人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江湖这个圈子,平时离普通人很远,甚至很多普通人一辈子估计都接触不到这个圈子,平时听到江湖中人的事迹也就当故事听了。 实际上这个圈子是很大的,人很多,平时分散各处而已,这不,因为卧虎山的事情,两天时间就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这么多人,这还只是来的云景‘看到’的,他估计,如今整个凤阳县境内,至少比平时多了两千江湖中人! 他还算保守估计了。 目前除了一个先天初期,到底还没真正的高手前来,云景想的是最好来真意境的存在,越多越好,那样猛虎寨就灭定了。 “真意境来的可能性很小,毕竟那个层次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踏足那个层次,算是站在了这个世界最顶峰那一小撮,卧虎山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也很难打动他们……” 心念闪烁,云景决定再搞一次异象,最后一次了。 所谓事不过三,过犹不及,再搞一次,将这个事情‘敲定’下来,就没必要继续搞了,然后等结果就是。 对于这最后一次异象,云景决定整成一大一小,所谓的大,是要把万剑齐鸣的声势搞大,小嘛,就是将剑光冲霄弄得小一点,这样一来,那些人感觉到,异象在减弱,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得做决定了,否则狗屎都吃不到一口热乎的。 接下来嘛,云景开始操作起来。 然后卧虎山上再度发生了异象,几乎所有人的佩剑都凭空飞走,飞去了猛虎寨那个广场围成一圈。 尽管很多人早已知晓异象的情况,佩剑会飞走,早有了准备,但也架不住云景那念力无声无息的控制啊,一不留神佩剑就飞了。 去追吧,会踏足猛虎寨势力范围,很可能和对方干上,不追吧,剑都飞走了啊,那是我的! 那些佩剑飞走之人别提多纠结了。 那个新来的先天初期也是用剑的,作为先天境界的他,一直都在防备着佩剑飞走,然而到底还是没有看住…… 他不惊反喜,异象是真的,这次来对了,他暗道还好自己早有准备,随身带的也就一把普通铁剑,真正的佩剑藏在了远处。 万剑齐鸣的异象后,紧接着是剑光冲霄,但今晚的剑光比前两天都要小要暗淡很多,一看就到了‘强弩之末’,一众江湖中人看到,心中首先想的就是,异象很可能以后不会发生了,意味着好东西恐怕会被人取走,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搞完事情,云景悄无声息的退走,心说那些佩剑飞走的江湖中人,他们佩剑若是取不回来的话,搞不好猛虎寨可以换个生意了,卖废铁或者贩剑也能发财,毕竟很多人的佩剑可是好东西,镶宝石的比比皆是。 剑可是剑客的命,但凡用剑之人,谁不是想方设法甚至倾家荡产的弄一把好剑?如今来卧虎山的剑客,剑都丢了,无数人痛心疾首。 是以在云景离去后不久,就有人忍不住冒头冲向了猛虎寨,打的旗号是让对方还剑,真正目的嘛,当然是去抢夺高人遗迹啦。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忍不住了,纷纷叫嚣着冲去,就连那个先天初期都没忍住,怕去晚了高人遗迹被别人拿走,尤其是猛虎寨,他们盘踞了这么多年,异象就在他们那里发生,最有可能拿到高人遗迹的只有他们。 所以,猛虎寨才是所有来到凤阳县的江湖客之公敌! 云景没有参与接下来的事情,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没必要留下,江湖中人针对的是猛虎寨,这就足够了,明天等结果就是。 无声无息的回到客栈,夜深了,云景睡下。 这一晚整个凤阳县县城都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压抑,无数人都在等着卧虎山那边的结果,风暴已经酝酿到了最后关头,今晚不过只是开胃菜而已。 隔天一早,云景说自己病情好了很多,于是来到小院中练武,昨天躺了一天,再不活动人都要生锈了,练武至于顺便收集关于昨夜卧虎山那边的情况结果。 因为注意力都在收集信息上去了,云景并没有注意到母亲江素素去了自己的房间。 来到房间的江素素,她看着云景换下的鞋子,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担忧,然后她咬了咬嘴唇,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 “儿子,娘知道你很想带我回家,可我不想你去冒险,哪怕不回家,娘也舍不得你出一点意外,可你到底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从我们来凤阳县后,卧虎山猛虎寨那边就接连出事儿,儿子,娘不知道是不是你做的,但你肯定去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江素素心头无比复杂,但没表现出来,她怕说了反而会影响儿子的心情从而坏事儿,是以憋在心里。 儿子是娘的心头肉,所谓母子连心,云景这几天晚上都离去,作为母亲的江素素其实是知道的,她除了祈祷外并不能帮到儿子什么。 她能做的,仅仅是悄悄的将云景换下来的鞋子上,那不属于客栈周围也不属于城区的泥土悄悄刷干净。 江素素是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文化,但她不笨,从他们来凤阳县,卧虎山就出事儿,人家盘踞那里十多年都没事儿,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加上儿子每天晚上都出去,她怎么可能不去多想? …… 第二百零四章 可怜的哟 昨晚卧虎山上出大事儿了,据有人大概统计,昨夜差不多有一千左右来自各方的江湖中人不顾一切的冲上了猛虎寨,从而引发惨烈厮杀! 夜里卧虎山上喊杀声震天,十里外都能听到。 双方各有伤亡,具体伤亡人数无法统计,但差不多冲上猛虎寨的一千左右江湖中人,近半都永远留在了那里。 总的来说,还是江湖‘正道’这边的伤亡更大,而且大得多得多,毕竟人家猛虎寨盘踞那里十多年,江湖‘正道’这边很多剑客连佩剑都没有,实力大打折扣,再加上猛虎寨高手众多,可谓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局面。 那些冲上山的江湖‘正道’,实际上九成九连猛虎寨的核心区域都没能踏足就被杀退回来了,唯有极个别的才踏足了核心区域。 今天一早,整个凤阳县县城都在疯传关于昨夜卧虎山上发生的事情,可谓引爆了整个凤阳县的舆论。 而且更加劲爆的消息是,传言是真的,卧虎山上异象千真万确,昨夜去的人都亲自看到甚至亲身参与了,那还有假? 昨夜有人拼死闯入猛虎寨核心区域,九死一生逃脱,说他踏足核心区域,抓了一个猛虎寨的成员逼问,得知猛虎寨这些年来盘踞在卧虎山真的是在一直挖山,从来没有停下过,这证实了猛虎寨的确在挖东西。 还有就是,昨夜那个先天高手,修为高强,第一个冲入猛虎寨核心区域,看到了广场上那凭空飞走堆积在一起的剑圈,他从猛虎寨成员口中逼问出,天上剑光冲霄的异象就在剑圈正上方,而且那剑圈正下方,是他们如今正在往地底深处挖掘的地道! 这些消息一出,可谓瞬间点燃了所有来到凤阳县听到消息的江湖中人的心。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猛虎寨盘踞多年一直在挖东西,挖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明心灵液这种天材地宝,高人遗迹,这些都是真的! 江湖中人不怕死,怕死就不混江湖了,一个个心头火热无比,一定要得到,死也要得到,如果得到就发了,从此一飞冲天。 “猛虎寨势大又如何,他仅仅只是一个山寨,人再多也有限,还能挡得住源源不断到来的江湖同道?” “他们很可能已经快挖到了,不能让他们得到,明心灵液,高人遗迹,不是属于猛虎寨的,而是属于全天下的,人人都有资格拥有,有德者居之” “要尽快搞定猛虎寨,否则明心灵液和高人遗迹就被他们取走了,不能等,刻不容缓!” “这帮穷凶极恶的匪徒,恶贯满盈罪恶滔天,他们禽兽不如,踏平那里,是为民除害,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不用和他们讲什么江湖道义……” 各种各样的话题在凤阳县江湖中人圈子中疯传讨论,总之就是猛虎寨不能留,要尽快,否则就晚了! 昨夜上山的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带出来的消息却无比珍贵,无数人感念那些伤亡之人的付出,扬言说一定会给他们报仇的,他们的付出不会白费。 那个先天高手踏足猛虎寨核心区域,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趁乱闯入了那条新挖的地道,用特殊手段查探,感觉到地道下方有空洞,似乎就快要挖穿,当他得知这一情况,被赶来的王天霸拦住,他根本不是王天霸的对手,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得以逃脱,可谓九死一生。 说大家需要刻不容缓踏平猛虎寨的是他,但他并未公布那条地道就快挖穿的真相,毕竟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他想到时候把损失捞回来啊,先隐瞒消息,到时候第一个吃螃蟹的还不是自己,这个消息可是他抢占先机的最大依仗! 这一天,凤阳县来的江湖中人更多了,所有客栈爆满,成百上千的江湖中人源源不断到来,大有挤爆凤阳县的趋势。 明心灵液,高人遗迹,这两种东西对江湖中人来说诱惑太大了,俨然已经发展成了一场江湖盛事,说举世瞩目或许有点夸张,但轰动大离王朝境内的半个江湖倒是真的。 远方的江湖中人没那么快赶来,心急如焚,恨不得长翅膀飞凤阳县来,但整个江州境内,不甘平凡有点想法的人都在想方设法快马加鞭赶来了。 有人预测,这次事件,估计江州境内的江湖中人至少得有十分之一齐聚于此,这个比例已经很夸张了,毕竟一些门派不可能全都来吧,派几个代表足够了,更多的,还是要把自己的基业管好不是,万一全部来了回不去咋搞。 哪怕仅仅只是江州境内的十分之一齐聚,那人数都得上万,真心有些夸张,毕竟能赶来的会来的能及时来的只有那么些。 卧虎山,牵动了无数江湖中人的心。 当下的凤阳县,可谓一个火-药桶,随时都会爆炸那种,来的江湖中人太多了,但大家都很克制,毕竟他们目前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猛虎寨,还不到‘有德者居之’的时刻。 所谓的有德者,还不是到时候看个人本事和运气。 云景一直都在留意凤阳县境内的动静,他都不得不主动提出一行人尽量别出门了,江湖中人,总有些脾气不好的,稍不注意就会摊上事儿,没必要去参合。 早上的时候,人们还在疯传卧虎山昨夜发生的事情,中午的时候,人们就在讨论哪个江湖侠客出现了。 什么十里坡剑神,张家镇双雄,金鸡县七杰,刘家沟拳霸,大江帮龙王……,总之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亮。 每到一个名头响亮的‘大侠’,都能引发人们的激烈讨论,这让一些本来就抱着打酱油心态的人高兴坏了,因为有机会见到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人物啊,不虚此行,不虚此行,能参加这样的江湖盛事,够自己吹一辈子了。 随着人们源源不断的到来,不像前两天那样大猫小猫两三只,真正的高手也陆陆续续到来了。 到了这天下午,就云景自己感官范围发现的后天后期就有五六十个,先天更是来了十几位,其中先天后期两个,先天中期六个,其余都是先天初期。 而这,还并不是全部! “到了今天晚上,大概能聚集江湖中人上万,近百后天后期,先天得一二十个吧,这么庞大第一股力量,绝对足以将猛虎寨踏平!” 云景心中暗道,猛虎寨完了,大罗金仙……嗯,大罗金仙绝对能救回来。 可惜的是,云景并未发现真意境强者的到来,其实想想也是,那种存在已经有了自己的道,虽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到底还是兴趣不大,毕竟明心灵液对他们没用,而高人遗迹,谁亲眼看到了?即使真的存在,得到了,搞不好还会影响本身根基呢,别人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也不一定是适合自己的。 能踏足真意境的,哪个不是天骄人杰,他们都想去攀登一下更高层次,别人走过的路,自己再去走,不一定走得通…… “从那些到来的江湖中人谈论中,他们大概今晚就会大举进攻猛虎寨,明天就会出结果,不出意外,后天我就能带着母亲回老家去了”,云景心中暗道。 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需要等结果就是。 事情是他搞出来的,如何收场就由江湖这个圈子自己去做决定吧,已经不是云景能左右的了。 本想接下来几天安心等结果的云景,念力范围‘看到’了熟人。 他看到了大概半个月前遇到的宋明刀,那家伙也来凤阳县凑热闹了,只是那家伙似乎有些凄惨。 暗中观察了他一段时间,云景了解了他的遭遇,差点笑出猪叫声。 那天宋明刀离去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云夕的刺激,他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励志恢复葬剑山的荣光,但凭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没有人愿意拜入葬剑山,而葬剑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那么怎么办呢,干脆成个家吧,结婚后,一面想办法恢复葬剑山的荣光,一面生孩子,生得多多的,万一自己无法恢复师门荣光,,指不定后代能出几个天才,这不就是机会嘛。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几天前邂逅了一个美女,双方接触下来,可谓情投意合……然后宋明刀被骗得几乎只剩裤衩子了! 他的马匹,他的衣服,他为数不多的钱财,他的佩剑,全都被骗走,完了人家还留了张字条,说他是穷鬼,还想娶媳妇,做梦去吧。 “可怜的哟”,了解到这些,云景都不禁同情起那家伙来,还跑江湖呢,未曾想遇到骗婚的了。 这个事情本来挺丢脸的,只有宋明刀自己知道,结果这不凤阳县聚集了那么多江湖中人嘛,骗他的骗子也来了,云景收集信息的时候,也得知了一些江湖八卦,就有人吹嘘遇到了个傻子,叫宋明刀,这不就对上号了嘛。 这会儿宋明刀来到凤阳县,到处厚着脸皮让江湖同道慷慨解囊呢,最次的也要借钱买把佩剑不是。 他脸皮厚,管他熟不熟都上去拉关系,整得很多人无语至极,这家伙就跟牛皮癣似得,你一旦搭理他他就没完没了了,有人拂袖而去,有人哭笑不得的资助了他一点,反正他闹出的笑话不少,但他无所谓,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谁还没个难处的时候啊,不磕碜。 对此,云景只能说,这家伙只要半道不夭折,就凭那脸皮,将来绝对有一番作为,毕竟脸皮厚也是一种本事嘛…… 第二百零五章 不能再等了 凤阳县短短几天来了很多人,具体没法统计,至少一万以上,超过两万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几天来的几乎都是江湖客,其中一部分只是单纯的来凑热闹,毕竟这种江湖盛事很少见,混江湖的,很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这样的事情,有的则是抱着侥幸心理前来,万一运气好捡了个便宜呢,运气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但绝大多数直接就是冲着卧虎山来的,天材地宝,高人遗迹,谁不想要?得其一就能一飞冲天,若能两样都得到,啧啧,那就不得了了。 混江湖,本就是将脑袋栓裤腰上讨生活,危险与机遇并存,不争如何才能出头?若没点冒险精神,还混什么江湖,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云景的念力范围毕竟有限,凤阳县区域很大,只能一下子观察一片区域,熟人方面,直到这天傍晚,他也只看到了宋明刀这一人。 总的来说,这么多人一下子聚集在凤阳县,倒是让各行各业的生意都火爆了起来,无数商家赚得盆满钵满,江湖中人嘛,豪爽得很,出手又大方,说几句好话,他们的钱真心很好挣,当然,赚他们的钱,也是要摊风险的,遇到脾气不好的,店都给你拆了,这种事情这几天凤阳县城不止发生过一次。 来到凤阳县的人多,但离去的人也多,稍微有点危机意识的,都知道江湖中人聚集,那是很危险的,稍不注意就会惹祸上身,是以本地土著很多都跑路了,避开这个风头,对很多普通人而言,他们想要的仅仅只是平安,江湖,实在惹不起啊。 这几天的观察下来,云景算是对江湖这个圈子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了解。 怎么说呢,混江湖的分三种,混得好的,混的不好的,混得不好不坏的。 混得不好的就像宋明刀,四处漂泊连落脚之地都没有,如今更是整得连买把兵器的钱都拿不出,简直让人心酸。 那种混得不好不坏的,通常称之为酱油党,有些本事,但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反正就是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凑,你说他们凑人头吧,人家很多时候也说得上话,说他们能引起关注吧,又差了些火候,这种人在江湖圈子占据了大多数,有他们似乎对江湖没什么影响,少了他们似乎也没事儿。 至于混得好的,那就风光了,走到哪儿都可谓风生水起,通常都是座上宾,人人礼让三分,倍儿有面子,让人羡慕不已,混江湖,就要混成这样的! 但是啊,混江湖,不管混得好不好,人前人后各不同,混得好的,各种牵扯就多,烦恼也多,他们不一定快乐,混得不好的,牵扯就少,烦恼也少,他们不一定不快乐,总之,这个圈子鱼龙混杂,谁也说不好混江湖好不好,但依旧有无数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踏足这个圈子…… 对于无数江湖中人蜂拥而来,官府方面也不是没有动作,云景稍微留意了一下。 来的江湖中人太多了,整个凤阳县堪称火-药桶,一点就炸那种,面对他们,官府也无法去一下子强制约束,只能是想办法维持民间稳定,毕竟要是去针对江湖中人的话,万一引起所有人反弹,整个凤阳县沦陷估计也就分分钟的事情。 县尊老爷是个有想法的人,他给上面提议,派遣军队和高手前来,想办法杀一杀这些江湖中人的威风,彰显一下王朝的威严,但这一提议却被驳回了。 上头的回应是,如今边关战事吃紧,不宜多生事端,只要这帮江湖客不针对平民,就由他们狗咬狗去吧,上头实在是腾不出人手和精力来管这些事情,如今整个国家可谓都在为边关战事服务呢。 这也就是战时的权宜之计了,而且如今大离王朝可是同时面对三个敌国,若是以往的和平时期,这样的江湖大事,官府也是要出手管一管的。 不服?直接镇压! 可如今,王朝要的是稳定,边关战事已经让朝廷焦头烂额,万一内部再不稳,那可谓雪上加霜,不是上头想看到的局面。 江湖事江湖了,只要如今这些江湖中人不造反,官府只能采取镇一睁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牵一发而动全身,经不起内部动荡啊…… 随着夜幕降临,凤阳县境内的气氛可谓紧张道了顶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无数江湖中人吃饱喝足,要么单人独行,要么一群,纷纷离开县城往城外而去,目的不言而喻,全都朝着卧虎山而去的。 到后面,县城内居然有一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不管是打酱油凑热闹的也好,想浑水摸鱼的也罢,亦或者是明确表示冲着卧虎山来的,几乎都出城去了,他们往卧虎山聚集。 云景陪着家人吃饭,闲聊,显得很平静,卧虎山那边的结果,估计明天就能见分晓。 夜深了,家人都睡下,云景想了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客栈往卧虎山摸了过去,之所以跑去,有两个原因,一是这场事情是他搞出来的,作为导演,总要去看看成果不是,再一个,这几天他一直没打听到小姨江小惜的下落,今晚卧虎山要出大事儿,江小惜很可能会跑去凑热闹,不论如何,她算是母亲在这个世界上娘家那边唯一的亲人了,哪怕为了母亲,万一江小惜真的跑去的话,遇到危险,云景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暗中也是要帮一下的,其他人,那就不在云景的考虑范围了。 当云景离去后没多久,本来已经熟睡的江素素睁开了眼睛,黑暗中,她双眼满是担忧的神色。 所谓母子连心,云景离开的无声无息,但冥冥之中她就是感觉自家儿子已经不再客栈了,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她不知道儿子做什么去了,也不敢肯定卧虎山的事情是不是和儿子有关,但她知道,自家儿子,默默的付出了很多,她很欣慰,儿子长大了,但更多的是担忧,生怕儿子出一点意外,哪怕儿子仅仅只是受了点破皮的轻伤,作为母亲也是会心疼万分的。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啊…… 云景趁夜来到卧虎山外,念力一扫,感官范围内,黑暗的夜色下,虽谈不上人山人海,但也称得上是人影幢幢了。 整个卧虎山这片区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虫不鸣鸟不叫,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山上的猛虎寨,灯火通明,那是风暴的中心,黑暗中,卧虎山仿佛一头苏醒的猛兽,随时都会暴起吞噬人命,实则也差不多,今夜过后,不知道多少人要永远的留在这里。 江湖总是伴随着血雨腥风,如果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那便不是江湖了…… 聚集在卧虎山周围的江湖中人,云景无法观察到所有人,但从人们的密集程度,他大胆猜测,今晚聚集在卧虎山四面八方的,人数不低于两万! 当然,这么多人聚集,很多人都只是远远的观望,他们不会参与到接下来的事件,仅仅只是来见证这一场江湖盛事。 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则是蠢蠢欲动,接下来一旦乱起,能不能捡点便宜那就看运气了。 至于明确冲着卧虎山来的那些人,倒是很平静,他们在默默等待,在默默的做准备,目前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这么多人来,卧虎山上猛虎寨不可能没有做准备,他们明知今晚不平静,依旧没有弃寨离去,显然是做好的硬碰的打算! 可话说回来,猛虎寨不知道将会有多少人针对他们吗? 谁给他们的勇气留下来留下来?明心灵液和高人遗迹的确珍贵,可那值得将命留下吗,毕竟有命在才有希望,命都没了一切只是空谈啊。 无数人不解这点,云景一开始也搞不懂,但他在想方设法避开人们靠近卧虎山后,稍微了解,不禁眉毛一挑。 猛虎寨的人,比前几天多了,人数至少多了一倍! 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多人? 稍微思索,云景释然,猛虎寨,毕竟经营了十多年,山上作为总部,外围成员无法统计,今夜,他们恐怕是把外围成员也调集回来了。 “当真不容小觑,猛虎寨聚集了四五千人,这是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难怪这些年来敢在凤阳县横行无忌,实际上只要他们想的话,恐怕一举拿下凤阳县自己做主都行!” 云景心中默默道,真心有点被猛虎寨的势力给吓住,一个江湖黑道,能发展到这种地步,当真出乎他的预料。 四五千人,他们占据地利优势,还有多条密道可以作为退路,面对众多江湖来犯之敌,依旧不肯离去,这也说得过去。 但光是四五千敢打敢杀的属下并不是王天霸等人留下的最大底气所在! 在云景的观察下,卧虎山上,先天高手就有八个,除却王天霸王文广马德芳三人外,居然新来了五个先天高手。 那五个新来的先天高手,其中一人是先天后期,两个先天中期和两个先天后期,除此之外,山上新增了后天中后期近百个! 一开始云景还搞不懂这些高手是哪儿来的,直到王天霸单独的时候叫那个新来的先天后期的高手为爹…… 杨愤也来了,带人来帮他儿子,新来的先天高手和猛虎寨新增的人数,一部分就是他带来的,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们不肯离去了,毕竟有底气啊。 “山上八个先天,四五千人,占据地理优势,还有退路,面对成千上万的江湖‘正道’,最终的结果还真不好说”,云景心中默默道。 然后云景发现,他留下的‘剑经’已经被猛虎寨的挖出来了,是整块石壁被完整切割下来的,夜幕下,那块承载着‘剑经’的石壁,整处在猛虎寨的广场上,被一块巨大的黑布蒙着! 面对这一幕,云景很是不解。 他们已经得到了‘剑经’,为什么还不肯离开?难倒不是得到了就第一时间带走,从而藏起来默默修炼吗? 心头思索,云景很快就大概明白了王天霸他们的想法。 ‘剑经’,他们是带不走的,不是说那块石壁太重,而是带走后,他们就永无宁日了,将会遭到无数江湖中人的无休止追杀,是以与其带走,他们干脆就在这里将问题处理好以绝后患。 怀璧其罪啊,现在他们面对的还只是一般的江湖中人,如果带走‘剑经’,天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强者追杀,不能走,也不敢走,只能在这里把问题解决了。 “‘剑经’,想来王天霸父子俩已经参悟过了吧,假的东西,能参悟出什么才怪了,他们估计打的是将‘剑经’公之于众息事宁人的想法”,云景大概猜透了王天霸父子俩的打算。 但在他看来,这父子俩可谓走了一步臭棋,他们的想法是好的,但千不该万不该把剑经挖出来,因为那一看就是‘假的’,你们都动过了,拿假的来骗人,真的去哪儿了?不把‘真的’教出来这事儿没完! 他们这步棋,臭得连云景都直摇头。 有好戏看了。 作为始作俑者,不管王天霸父子打的什么主意,云景要的是这里今夜过后彻底不存在,所以切断他们的后路是有必要的,看你到时候事不可为还怎么逃! 他们的逃生密道云景是知道的,每一条密道都有机关暗门,还是厚重的金属门,要云景一下子弄塌岩体他还有点麻烦,但暗中关闭暗门卡死机关还不简单…… 夜深了。 无数聚集在卧虎山外的江湖‘正道’一直都在默默等待,他们在等‘异象’的再一次发生,可他们注定要失望。 时间到了前几天异象发生的时候,卧虎山上却静悄悄,什么都没发生,这不禁让后来的江湖中人疑惑,莫不是异象是假的? 但前几天亲自参与过的人却是心头急切无比,没有异象发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高人遗迹很可能被猛虎寨得到了! “诸位,不能再等了,异象没有发生,很可能高人遗迹已经被猛虎寨得到!”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来了这样一句,一下子打破了宁静…… 第二百零六章 小姨江小惜 “猛虎寨恶贯满盈罪恶滔天,我等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此来只为除害,什么高人遗迹我是没听说过的,不过既然有人说卧虎山有高人遗迹现世,我等有幸瞻仰前辈风采,自当带着敬畏之心前往一观”,宁静被打破后,黑暗中有人大义凛然道。 反正黑灯瞎火,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听到这话,有人暗骂无耻,但却开口道:“前辈留迹之地,居然被猛虎寨这帮恶心的东西占据多年,我等才得以知晓,真是羞愧万分,大家一起上,踏平猛虎寨,将让前辈蒙羞的腌臜玩意除掉,还前辈一个清白!” 好家伙,这话说得更不要脸了,‘前辈’的脸面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帮他洗清? “大家一起上吧,不用和这些恶心的无耻匪类讲什么江湖道义!” “杀恶匪,为民除害,还前辈清白!” “杀匪除害,还前辈清白” “杀匪除害,还前辈清白……” 一帮聚集而来的江湖中人,一个个找理由上山,说着说着,居然统一了口径,大家齐喝,声震十里,搞的很多本来抱着看戏打酱油心态的观望之人都有点热血沸腾了。 “江湖盛事,为民除害,此次不虚此行,我也要去!” “你不要命啦?” “顾不了那么多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这气氛一起来,很多人就坐不住了,跟着嚷嚷往卧虎山上而去。 之前除了卧虎山上灯火通明外,周围一片漆黑,这会儿大家不再隐藏,于是一支支火把就被点燃,整得漫山遍野都是火光,朝着卧虎山上蜂拥而去。 暗中观望的云景心道总算开始了,本着搞事情不嫌事儿大,来时早就换了一身装扮的他,这会儿干脆抓了一把泥土把脸弄脏,再打散头发,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蒙脸,于是也跟着混入人群向山上去了。 嗯,他跑在人群靠后位置,毕竟太前面了容易面对猛虎寨的第一波火力,太后面可能会给人殿后,反正他这个位置相对安全。 一边往山上去,他还一边跟着喊口号呢,一副被热血冲昏了头的热血青年样。 暗中云景也在用念力观察周围的人,他在几百米外‘看到’了宋明刀,那家伙不知道厚着脸皮找了多少人,总算是给他凑够了钱财,买了一把普通铁剑,这会儿也混在人群喊着口号往山上去。 要说围攻猛虎寨的人里面,他算是最积极的一批了,毕竟背负恢复葬剑山荣光的使命,而这卧虎山上有高人遗迹,若是能得到的话,那将对他的使命起到巨大的帮助,是以怎么可能不积极? 虽然宋明刀是熟人,但说到底也就几面之缘而已,双方非亲非故没啥交情,云景也没打算管他,他是混江湖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来这里,就要做好永远留在这里的准备。 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涌向猛虎寨,并未遭到任何阻拦,猛虎寨早就将周围的暗哨撤回去了,总之上山的路很是顺利。 也正是知道猛虎寨的暗哨守卫撤回去了云景才跟着混入人群上山的,否则他只会选择暗中远远观望,即使上山了,他到时候也会找个地方藏起来,打打杀杀的,他才不参与呢。 行至半山腰,云景眉毛微微一挑,在远处,他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新林县柳叶剑派的人也来了,距离几百里路呢,也亏得他们能赶来,估摸着铁枪堂和风刀门的人也来了吧”,看到那个熟人后云景心头嘀咕。 熟人是林星语,新林县境内江湖中年轻一辈的后起之秀,如今也跑来凑热闹了。 对此云景也仅仅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人家是混江湖的,有这等武林盛事跑来也在情理之中。 对林星语云景并未特别关注,反倒是认真的‘扫视’人群,与其关注她,云景更多的则是担心风刀门的人,毕竟风刀门里面可是有几个同村之人呢,好在云景一番观察下来,并未发现几个同村人跑来这里,想来以他们如今的本事还没资格来这个地方。 很快人们都陆陆续续上山了,期间没有遭到任何阻拦,这让无数人暗中警惕了起来,如果一开始就出现厮杀还正常,可就这么顺顺利利的上山,反倒是让人心头不安,都在猜测猛虎寨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巨大的阴谋。 直到云景都顺利上山了,前方就是猛虎寨的营寨,上山的人们停了下来,并未继续前进。 营寨静悄悄,没有人值守,只有一支支火把燃烧,面对这样的情况,人们不敢贸然前进,谁知道猛虎寨在搞什么鬼。 无数人迟疑中,猛虎寨深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清晰的传遍中人耳中,道:“诸位来者是客,我猛虎寨怎能将客人拒之门外,已经拆除一部分建筑备好开阔场地迎接诸位,何不进来一叙?” 好家伙,猛虎寨不但不想方设法的阻拦这些江湖中人,反倒是大门大开直接请人们进去,不得不说,真心有点大家风范了。 这等做派,反倒是让一帮武林‘正道’纠结,整得他们才是反派一样,迟疑着要不要前进,毕竟猛虎寨越是这样就越难对付啊,天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短暂的沉默中,云景耳朵一动,视线下意识看向了某个方向。 在那个方向,距离云景数百米外,一个青衣女子站在人群中,手中抓着一把长刀,目光冰寒,死死的看着前方的猛虎寨。 她那眼神,仿佛化不开的万年坚冰,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甚至有些空洞,空洞得她本人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那女子看上去三十来岁,长相还算出众,有着后天中期修为,站在人群中的她体内血气运转,似乎随时都要暴起杀入猛虎寨。 她脸色有些苍白,一看就是有伤在身,但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伤势,目光只有前面的猛虎寨。 “小姨江小惜!”看到她,云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心中自语道。 在此之前云景从未见过她,自然是认不出她的,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此时边上有人在和她说话。 说话的应该是凤阳县本土的江湖中人,认识江小惜,他说:“江女侠,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斩杀猛虎寨恶匪为民除害,可以说你对这里最为熟悉了,如今他们摆出这样的阵势,你可否说说他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正是因为听到这番话云景才注意到了她,姓江的女侠,后天中期修为,还一直针对猛虎寨,完全符合小姨江小惜的描述。 她到底和云景的母亲是隔了好几辈的堂亲,两人长得并不像,但这并不妨碍云景一眼看到她就觉得亲切。 “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她是大概是母亲在这个世上娘家那边唯一的亲人了,接下来尽量暗中保证她的安全!” 心头自语,云景听说过她有伤在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用念力去查看她的伤势。 一番观察下来,云景发现小姨江小惜伤得很重,哪怕她藏起来修养了一段时间也没能恢复过来,她的伤有两处,分别在前胸和后腰,前胸明显被钝器所伤,肋骨都断了两根,虽然正了骨,但还未能长好,后腰的伤是一道利刃划破的尺长伤口,这个世界估计还没有缝针的医家手段,是以那道伤口只是敷了药用绷带缠绕。 在观察江小惜伤势的时候,云景心头有些震撼,她身上的伤太多了,大大小小的伤疤伤口数十处,有几处还是致命伤,虽然除了新伤外其余的旧伤都已经愈合,但云景也能大概想到,这些年来,她为了对付猛虎寨到底经历了多少凶险。 看她那空洞的眼神,恐怕此生活着唯一的目标就是找猛虎寨复仇了吧。 心念闪烁,云景毫不吝啬的调集天地灵气去滋养她的伤势,让云景微微意外的是,小姨江小惜的体质居然能吸收一部分灵气,能吸收的量很少,一丝灵气也就能吸收千分之一左右罢了。 她是云景这些年来遇到过,除了未婚妻苏小叶外,第二个先天境界以下还能吸收灵气的。 江小惜的体质,能吸收灵气的量很少,但却架不住云景帮助下的总量多啊,方圆半径两千多米范围内的天的灵气一股脑的给她灌输下去,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站在人群中的江小惜正在回话,她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冷冰冰道:“猛虎寨摆出这等架势,我也不清楚他们有什么阴谋,这些年来虽然我一直针对猛虎寨,但面对的都只是一帮外围喽啰,以我的武功,不敢去轻易接触猛虎寨高手,所以对他们真正的了解有限,抱歉,我也无法提供有用的建议……” 说着说着,江小惜面无表情的神色也出现了一丝惊愕的波动,因为她猛然发现,自己的伤势正以诡异的方式在飞快复原,那种复原速度,比正常的恢复快了几十倍,不但如此,她还感觉难以提升的修为在这个时候都在明显增长,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她需要十年才能踏足后天后期的话,这会儿的修为增长速度,她估计要不了一个月! 这就是云景用堪称海量灵气给她堆出来的效果了,先天高手才能艰难吸收的灵气,云景一股脑的给她来了那么多,她的体质本就能吸收灵气,若翻不浪花才怪。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这并不妨碍江小惜内心的激动,以这样的恢复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她的伤势就能复原,修为还在提升,等下若是发生厮杀,她就能多杀几个猛虎寨的人报仇了。 对猛虎寨,她可谓恨之入骨,如果自己的死能换来猛虎寨全灭,她会毫不犹豫的当场抹脖子! 她从未想过能亲手将猛虎寨消灭,但能多杀几个这里的人却是她一直追求的。 这么多年以来,明白猛虎寨的势力,她从未想过能彻底报仇,这几天猛虎寨莫名其妙的就摊上事儿了,这让她看到了希望,是以哪怕伤势还未复原就立即赶来了,她怕晚了就看不到猛虎寨被踏平的画面。 “上天都在可怜我么,今夜过后,猛虎寨大概率是没有了吧,在这最后关头,上天让我伤势快速恢复,是想我多杀几个人么……,‘报仇’之后,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爹娘,当年的乡亲们,夫君,你们等着,我很快就来找你们了,带着大仇得报的消息去找你们”江小惜看着前方的猛虎寨心头默默道。 这些年她只是全凭内心的仇恨才支撑着她活着,猛虎寨没了的话,她再找不到任何理由留在世上了。 她这辈子过得很苦,十五六岁家人就全部惨死,侥幸活着,遇到了一个疼爱她的夫君,可幸福日子没过几年,夫君也死了,全都是猛虎寨造成的,似乎人世间所有的不幸都落在了她的头上,上天对她何其不公? 总算,此生受到的所有苦难都快要结束了。 黑暗终将过去,光明总会到来,她不用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了。 猛虎寨,面对成千上万的江湖正道,不管你们想搞什么阴谋诡计,你们过不了今晚的,江小惜心中默默道。 作为江湖中人的她,深知各位的心态,他们都是为了高人遗迹前来,不管最终谁能得到遗迹中的好处,猛虎寨若是不灭,没有人能安心得到遗迹中的好处,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若能除掉猛虎寨,占据道义,遗迹中的好处,人们才拿得安心。 所以,猛虎寨已经走到最后时刻了,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没用,都是徒劳的挣扎,哪怕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能躲过今晚,但事情闹这么大,不会缺少真正的强者来灭了他们的。 这其实很正常,不将事情闹大,谁会来管他们? 他们之所以能在凤阳县境内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事情闹得不够大,如今整个江湖都在关注这里,事情已经够大了! “哈哈,既然主人相邀,那就客随主便吧!”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有人朗声道,说着带头踏足猛虎寨。 带头的是一个先天后期高手,也唯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带这个头。 有人出头,自然就有人跟随,周围聚集在山上的江湖中人都紧跟那人的步伐进入了猛虎寨。 云景留意着小姨江小惜的动向,也混在人群中进入了猛虎寨。 人们没有遭到任何阻拦,一路深入,最后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猛虎寨的核心区域。 这里本就开阔,猛虎寨有意为之,将周围的大部分建筑拆除,足够容纳数万人了。 来到这里,人们首先看到的是一块被黑布蒙上的巨石,高两三米,长近五米,那是猛虎寨从地底挖出来的‘剑经’,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才从千多米深的地底运了出来。 黑布蒙着的‘剑经’那边,是一众猛虎寨成员,早已严阵以待,弓箭,刀盾,长枪,火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深寒。 猛虎寨最前方,是八个先天高手,面对蜂拥而来的江湖中人,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双方隔着数十米,泾渭分明针锋相对。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进入猛虎寨后,云景就偷偷溜走隐藏起来了,哪怕接下来有再惨烈的厮杀,他都得率先保证不要波及到自己。 毕竟见识过先天后期高手出手的画面,太过吓人,云景当然是选择远远的跑开…… 第二百零七章 总算打起来了 远远跑开隐藏起来的云景将猛虎寨的情况尽收眼底。 江湖‘正道’这边人数得一万往上,到底还是有一部分人没敢上山来,他们这边高手不少,先天高手就足有十九个,其中三个先天后期,五个先天中期,其余尽皆先天初期。 虽说先天高手堪称稀少,一个县都不一定出一位,但卧虎山的事情闹得太大,这才在短短几天聚集了这么多。 他们这边人数众多,说到底也只是一盘散沙,临时联合起来的罢了,很多人本就心怀鬼胎戒备着他人,心不在一条绳上。 反观猛虎寨一方,他们人数四五千,比江湖正道一方少了一半不止,但他们是一条心的,是以气势方面并不比江湖正道弱多少。 不过江湖中人,很多时候讲气势没用,又不是军队讲究令行禁止,江湖,说白了很多时候讲的是人多,比的是身手实力,所以猛虎寨一方还是明显处于下风的。 王天霸他爹杨愤和几个前来支援的先天高手并没有用真面目示人,并不想被一众江湖正道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毕竟和恶贯满盈的匪徒参合在一起,一旦身份曝光,以后他们也别想混了,将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双方泾渭分明剑拔弩张。 作为猛虎寨寨主,王天霸面对这一众江湖正道丝毫不胆怯,反倒是先声夺人的朗声笑道:“诸位来者是客,倒是让我猛虎寨蓬荜生辉,不过我倒是想问问诸位,我猛虎寨与你等井水不犯河水,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来做客,自当扫榻相迎好酒好菜的招待,可若是恶客临门,真当我猛虎寨好欺负不成!” 王天霸的强硬姿态让江湖正道一方微微骚的,有些出乎人们的预料,毕竟他们明显处于劣势,哪儿来的底气? 这边一位先天后期站出来,直面王天霸沉声道:“猛虎寨,好大的威风,恶贯满盈臭名昭著,犯下血案无数,我等江湖正道此来自然是为民除害!” “对,为民除害” “你们猛虎寨行那禽兽不如的行经,闹得凤阳县境内民不聊生,可谓人人得而诛之,我等江湖正道自当不吝为黎民百姓出一份力” “猛虎寨,呸……” 那先天后期高手话音落下之后,后面无数人附和。 反正他们人多势众,而且目的明确,没必要和猛虎寨虚与委蛇,武林正道本就和江湖恶势力站在对立面,如果和他们扯皮反而落了下成,那有点一丘之貉的嫌疑,传出去名声不好,是以干脆一上来就摆明车马。 这是直接撕破脸了。 暗中观望的云景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局,他有些无语,这也太直接了点吧? 不过话说回来,混江湖的,本就直来直往,你要他们像读书人那样哪怕面对生死仇敌也要维持风度是不可能的。 王天霸怒极而笑,开口道:“好一帮江湖正道,好一个为民除害,尔等前来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我就不多说了,既然你们想为黎民百姓主持公道为民除害,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 这也太生草了吧,才说了两句话就要干架,江湖都这么直接的吗? 好吧,这就是江湖。 话说回来,他们这样的做派倒也正常,那种明明想弄死对方却偏偏要哔哔半天反而狗血呢。 “哼!” 人群前方那先天后期高手冷哼一声,利剑出鞘,剑身上先天罡气化作实质剑芒吞吐不定,强大的气息爆发就要动手。 他身后的人也立即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但此时王天霸的一句话就让一众江湖正道迟疑不敢动手,只听他指着黑布蒙着的‘剑经’沉声道:“这便是从高人遗迹中挖出来的东西,诸位要动手我猛虎寨自当奉陪,但我得提醒各位的是,一旦动起手来,到时收不住手,一不小心将前辈遗物打坏,你们恐怕就要白来一趟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哈哈哈!” 他这句话一出谁还敢动手啊,来这里的目的为的可不就是这个么,万一打坏了,难不成还真单纯的跑来为民除害啊,有那功夫自己在家多修炼武功不好吗。 一众江湖正道顿时举棋不定,打还是不打? 不过他们几乎都是目光火热的看向黑布蒙着的‘剑经’石壁,那就是高人遗留之物?是什么?近在咫尺啊,好想得到,可他喵的黑布蒙着一点都看不到,这帮猛虎寨的家伙太可恶了。 果然,高人遗迹已经提前被猛虎寨得到了,他们得到的仅仅只是黑布蒙着的不知名存在吗?会不会还有其他东西……,不,是一定还有其他东西! 而且,他们明显处于劣势还如此强硬,莫不是从高人遗迹中得到了什么依仗不成? 此时此刻,一帮江湖正道心中想了很多,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但他们看猛虎寨众人的眼神也更加不怀好意起来,不管他们从高人遗迹中得到了什么,都要吐出来! “前辈高人遗物我等自然不敢轻易破坏,但尔等恶贯满盈之辈却是断然不能留的!”正道这边又一个先天后期高手站出来冷笑道。 王天霸撇嘴,你说得好听,什么不敢轻易破坏高人遗物,还不是怕打坏了自家白跑一趟呗,他鄙夷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们倒是动手啊” 打就打呗,反正把高人遗物打坏了就没了,到时候我们抵抗一番就可以跑路啦,高人遗物都没有了,没了盼头,你们总不能真的一心为名除害穷追不舍吧,人心要真能那么大公无私才怪了。 “当我们不敢吗?”正道一方第三个先天后期站出来死死的盯着王天霸说道。 王天霸很欠揍的耸耸肩说:“我知道你们敢,那就动手啊,赶紧的,这大半夜打完了我们还得睡觉呢” “哈哈哈……”他身后的很多猛虎寨成员看到江湖正道咬牙切齿又不敢轻举妄动的画面当场就笑了出来,实在是难得看到这帮家伙吃瘪啊。 这样下去怕是打不起来啊。 暗中观望的云景差点翻白眼,这帮猛虎寨的家伙居然还玩起了心眼,你大爷哟,这还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的恶匪吗?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打起来,否则自己搞出那么多事情不白干了么。 和云景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江小惜,对于什么高人遗留之物她是没什么兴趣的,她想要的仅仅只是猛虎寨全部死绝。 眼看打不起来,她心里急啊,天知道这样对质下去要扯到什么时候去,万一到时候双方干脆直接来个握手言和她估计得直接郁闷死。 但她能怎么办,要实力实力不够,要身份身份也不够,根本没法左右当下的局面。 心念闪烁,她突然大声道:“各位江湖同道,你们不要被王天霸骗了,前几天卧虎山上万剑齐鸣剑光冲霄,那么惊人的异象,想来高人遗迹中必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们猛虎寨岂会舍得如此轻易的摆出来?一块黑布一块石头不过是在欺骗大家而已,他们在拖时间,真正的高人遗物肯定被他们藏起来了,很可能在秘密转移,如果继续这样拖延下去,就上了他们的当了!” 她江小惜都能想到的事情,其他人又不是猪,怎么可能想不到,但那玩意万一是真的呢?一旦动起手来打坏了谁负责? 王天霸冷冷的看了江小惜一眼,像是在看死人,但他并未动手,依旧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姿态,笑道:“我敢用我的脑袋发誓,我们猛虎寨从地底挖到的都在这里了,就在黑布之下,诸位想动手就快点,提醒大家一下,高人遗物只有这么一件,打坏了就没有了,高人遗物,必定蕴含高人意志,珍贵程度大家都知道吧,哪怕是拓印下来的,也不抵真正高人遗物的万一,所以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动手” 他这幅无赖的姿态让一众江湖正道咬牙切齿,他所说的,也正是江湖正道所担心的。 高人遗物,真正珍贵的是上面蕴含的高人意志残留,如果仅仅只是得到功法秘籍,珍贵程度要打无数个折扣的。 暗中的云景心说还好自己跟来了,否则今天这事儿还真有可能往猛虎寨一方好的方面发展,那样一来,他们付出一定的代价是肯定的,但能不能被灭掉就难说了,那与云景的初衷不符。 “那就让我来帮你们一下吧!” 云景心中暗道,然后念力无声无息的‘抓住’了蒙着承载‘剑经’石壁外的黑布。 众目睽睽之下,云景念力抓住黑布,往两边一扯,撕拉一声,黑布被突然撕开,承载‘剑经’的那块石壁也就暴露在了无数人的视线之中。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所有人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下一刻,江湖正道这边全都伸长脖子去看那块石壁,目光火热,就跟关了五十年的老色批出来后去了洗脚城似得。 ‘剑经’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世’了。 “那就是高人遗物?剑经,这名字一听就了不得啊” “咦,怎么看那剑经上的招式都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剑法?” “喂喂,前面的让让啊,我站得太远看不到……” ‘剑经’出世后,各人反应不一。 处在人群后方的宋明刀那叫一个纠结啊,吐血的心都有了,前面的,你们说的剑经是啥啊,我特么看不到,让我看一眼啊,就一眼…… 黑布被云景撕开,来的太突然,王天霸心头暴怒,他妈的谁在坏事儿! 他一直都站在‘剑经’石壁前方,就是防备着有人搞破坏,没想到居然没防住,石壁没人看到真相他还能周旋,石壁暴露在众目睽睽下,那事情就往极端方向发展了啊。 说时迟那时快,王天霸瞬间反应过来,人们也就匆匆一瞥罢了,连石壁的全貌都没看到呢,他当即一拳打向了近在咫尺的剑经石壁! 他想将剑经石壁毁掉,到时知道完整剑经的就只有自己了,这帮江湖正道想得到,就不可能对自己下死手,凭自己的本事,想走还不简单? 就是有点可惜,自己什么都没领悟到就将其毁了,少了前辈高人残留的意志,将来领悟起来要难千百倍啊,但目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你敢!” 看到他的动作,江湖正道这边怎么可能猜不到王天霸的想法,一个个惊怒交加,十几个先天高手当即毫不犹豫的闪电般冲了过去想要阻止。 他怎么舍得啊,莫不是他真搞了个假的在忽悠大家? 这句话是此时所有人的心声。 但不管怎么样,若是真让他毁掉,不管真假,想要得到高人遗物就没法对他下死手。 这家伙太操蛋了。 王天霸隔那么近,还是先天后期修为,别人阻止也来不及啊。 他一拳打在‘剑经’石壁上,先天罡气一吐,一声闷响,那块承载剑经的石壁就被他一拳崩成了碎屑!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剑经石壁,完整的剑经,只有他和他爹知道,谁想要得到都只能通过他们,虽然这会招来无休止的麻烦,但别人想得到就不可能杀了自己,至少能活命不是,而且只要给他时间,一旦领悟剑经,到时候谁还奈何得了自己? 无名前辈三十岁就天下无敌,一人独战五大逍遥强者都不落下风,那是何等强大的存在,他留下的剑经,自己哪怕只领悟点皮毛,那也是了不得的成就,自己如今已经是先天后期,再近一步就是真意境,领悟点皮毛都足以越阶杀敌了吧,一旦踏足真意境,神话不出,谁还能奈何得了自己? 只要给自己时间,凭借剑经,力压当代不是梦! “你怎么敢!” “我杀了你……!” 看到剑经石壁被毁,无数江湖正疯了,直接含恨动手,踏平猛虎寨,生擒王天霸逼问完整剑经,老子要让你生不如死! “总算是打起来了”,暗中观望的云景暗道,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 第二百零八章 报应 ‘剑经’石壁被毁,一众江湖正道恨欲狂,恨不得将王天霸千刀万剐,他怎么就舍得下得去那个手! 他难得不知道那是何等珍贵的东西吗? 话说回来,王天霸如此轻易的毁掉剑经石壁,有人猜测是他玩的障眼法,弄个假的出来,毁掉后让人死了那条心,然后他好趁乱带着真正的剑经离去,从此隐姓埋名苦练,将来练成之后再出来搞风搞雨…… 不得不说,人们的脑补能力还是很强的,从王天霸的举动中脑补了他接下来的无数种做法。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一众江湖正道的愤怒是实打实的,他毁掉剑经石壁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抓住王天霸,抓住他,就有机会得到真正的剑经! 于是乎,齐聚山上的十九个先天高手同时朝他发起了攻击,也唯有先天境界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对他出手了。 一时之间剑气横飞刀光纵横,各种绚丽的锋芒将夜空映照得五光十色。 别说,还挺好看的。 远处暗中观望的云景,看到他们动手的画面,心说打吧打吧,一帮黑涩会火拼而已,最好狗脑子都打出来。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想弄死王天霸从而出手留有余地呢,还是因为这些江湖中人到底没有皇家底蕴,总感觉他们出招,哪怕是先天后期的高手,比起公主府的护卫来差了几分火候”观望的云景还对他们评头论足呢。 当初公主府的先天后期梅姐,一出手那可是赤红剑莲横空,炫酷又霸气,反观这里,刀光剑气虽然凌厉霸道,但总让云景感觉弱了不止一个档次,估摸着那个梅姐来这里的话,同样先天后期,以一敌多怕是都没有问题。 要不怎么说朝廷才是最牛逼的江湖门派呢,想到这句话云景也就很快释然了,看戏看戏。 面对十多个先天高手的围攻,王天霸虽然自认为武道修为不俗,但也不敢硬碰,当即身影一闪快速往后退。 可先天高手发起飙来动作得多快?况且距离只有那么远,他退又能退到那里去,不得已只能暴起反抗,动手之时不忘大吼道:“动手,杀!” 他话音落下,浑身先天罡气鼓荡,身躯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一根手臂粗的金属长棍挥出,打得空气嗡鸣,一根近十丈长的金色棍影宛如实质般横空而出劈向蜂拥而来的剑气刀芒。 以攻代守,这便是他打的主意,硬抗,他是抗不住十多个先天高手围攻的,只能以攻代守借力倒退。 他到底不是孤家寡人,周围他老爹在内的其余先天高手也动手了,绚丽的刀光剑影齐发,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音鸣,刺得周围无数人耳膜生疼。 他爹杨愤使的是一杆银色长枪,一枪刺出,银色枪影冲天而起,宛如流星飞逝。 轰轰轰…… 各种炫酷的刀光剑芒相遇,爆发恐怖能量风暴,一圈圈可怕的波纹扩散出去,还有剑气刀芒碎片四射,周围修为不够避之不及的人死伤无数。 就这一轮碰撞的余波,至少有上千人当场横死! 先天境界的厮杀太可怕了,不是这个境界的连余波都承受不住。 到底王天霸他们这边人数少很多,哪儿是十九个正道先天高手的对手,一番硬碰下来被打得飞退。 王天霸父子俩都是先天后期修为,罡气宛如实质,撑开之后形成丈许金银二色的弧形罩子,抵挡余波的同时也护住了自己人的安全。 暗中的云景看到这些绚丽的手段别提多羡慕了,心说自己什么时候才有这么炫酷的手段啊,真特么帅,可惜自己目前才只是后天初期,这就没法搞…… 王天霸他们到底人少,第一次碰撞吃了点亏,但并未大碍。 他们这些高手都动手了,其他人也不会干站着看戏,也跟着动手了。 “杀,踏平猛虎寨!” “为民除害就在眼前,大家并肩子上……” 上万后天境界的江湖正道朝着猛虎寨一方杀了过去,对面也没站着挨打,也不要命的冲杀过来,真正的大火拼开始。 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残肢断臂乱飞,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真正的修罗绞肉场。 “王天霸,束手就擒吧,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混战爆发,正道一方得势不饶人,一持刀先天后期高手大吼,一刀向着王天霸隔空劈杀过去,一抹数十米长的铁灰色刀芒宛如天刀斩下,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呜咽。 几十米大刀都出来了,牛批牛批。 暗中观望的云景差点拍手叫好,可惜啊,这样震撼的场景没法记录下来,如果发前世抖手上去的话,秒杀一切特效,至少得涨粉千万,再直播带货的话,那可是要发的节奏…… 好吧,他思维虽然在跑火车,但并未忘记关注小姨江小惜的安危。 他们这些后天境界的,自知掺和不上先天高手的战斗,有意识的远离,和猛虎寨的喽啰混战成一团。 这混乱场面下,还是黑灯瞎火的,云景搞不懂他们是如何分辨敌我的,但那不重要,反正只要江小惜出现危险他就会暗中出手帮忙。 有人偷袭她,兵器还没挨到江小惜反倒是莫名其妙的把自己脖子抹了,有人正面和江小惜厮杀,全神贯注下‘一不小心’就被什么东西拌了个跟头,从而被江小惜顺便收了人头…… 反正只要针对江小惜的,都会莫名其妙的出事儿。 江小惜沉寂在斩杀猛虎寨成员报仇的心情之中,每杀一个她的心情就愉悦一分,每杀一个她的眼神就冷一分,只恨自己实力不够杀得不多。 也不知道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因素还是气氛太过热血,反正江小惜是越战越勇,丝毫不觉得疲惫,杀了十多个了,她连一点伤都没受呢。 她面对的都不是什么高手,有云景暗中相助,会受伤才怪了,而且云景一直都在用灵气照顾她,海量的灵气砸下去,她会疲惫都不可能。 这就是打团带着个辅助的好处,而且云景这个辅助还是王者级别的,专门辅助她一人,这还不起飞才怪了。 打着打着,江小惜也感觉不对劲了,自己有这么厉害吗?这会儿砍瓜切菜的都弄死十多个了,同等后天中期的都有五个,尤其是自己还杀了俩后天后期! 我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一闪即逝,想到身上背负的仇恨,她抛开一切杂念奋力斩杀猛虎寨成员…… 然而猛虎寨的人也不是蠢猪啊,见江小惜那么厉害,居然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哪儿有上前送人头的道理,眼神见她跟见鬼似得,都有意识的避开,除非脑子有包才去和她打。 “有种别跑!” 没人和自己打,江小惜反倒是追着猛虎寨的人砍,真正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若不是云景暗中辅助,她这样几条命都不够杀的。 实际上江小惜是真的不要命了,家都没了,世上孑然一身,今夜过后猛虎寨就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只管杀吧…… 相对于江小惜,混乱中的宋明刀就没那么好运了,看到‘高人遗物’被毁,他连吃了王天霸的心都有,如果自己得到的话,天知道对自己恢复葬剑山荣光有多大帮助。 他不是王天霸那种先天高手的对手,是以只能将心中的气撒在猛虎寨喽啰身上,结果还没砍几个人呢,就不知道被哪儿冲出的一个后天后期一脚踹飞,被踹飞的他口喷鲜血,直接跌角落受伤晕死过去。 林星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是美女不假,可这样的厮杀下谁还管你是不是美女,她在新林县那片年轻一辈中还算后起之秀,但在这里就不够看了,到处都是敌人,情况岌岌可危,若不是几个师门长辈和师兄弟守望相助的话,她估计早就被砍死了…… 王天霸腾空而起,一棍打爆劈来的刀芒,但紧接着一抹罡气化作的剑芒就出现在了眼前,还是他爹出手才帮忙解围的,否则就这一下他绝对要吃个大亏。 “他们人多,我们继续下去只会陷入苦战,到时候会被活生生耗死的”,杨愤给王天霸解围后沉声道。 王天霸也知道眼前的局面对自己一方不利,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和不甘,但却是当机立断道:“我们走,猛虎寨没了就没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给我们时间,将来建十个猛虎寨都是等闲,镇压整个江湖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这些人全都要死,我记住他们了!” 他话虽然少,但动作却不慢,暗中传音给几个先天高手立即跑路。 猛虎寨的喽啰,不用管了,弃车保帅,来日再给他们报仇就是,全部都走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奋力逼退杀来的正道先天高手,王天霸他们处在一条密道上方,他当即一脚躲在地上,只要踩碎数米厚的地面,他们就能进入下方的密道中,到时候下方半米厚的精铁大门一关,他们就能逃之夭夭了。 那道门设计之初就是用来抵挡先天后期的,虽然挡不了多久,但那时间足够他们跑路了,到时密道中机关无数,还有岔道,江湖正道一方想追都追不上。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结果却事与愿违。 王天霸一脚躲在地上,地面炸裂一个大坑,结果他脚都差点麻了,因为下方密道口的精铁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上了! 退路被封死,这他妈就有点尴尬。 王天霸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密道咋就被关上了呢? 当然是云景的杰作了,别说这条密道,其他密道也已经被他封死。 虽说搞塌密道亦或者破坏这些坚固的大门云景还做不到,但念力控制一下机关还是能做到的,这不,王天霸他们连退路都没啦。 也就是这会儿的功夫,聚集在一起的王天霸他们被十多个正道先天高手给包围了。 “哈哈,想走?看样子,似乎你们准备的退路出了点意外啊”,正道一方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并不妨碍他们出言嘲笑。 此时一正道先天后期看着王天霸他们冷笑道:“王天霸,你们接下来是束手就擒呢,还是想拼个鱼死网破?我们人多,车轮战耗也耗死你们,到时候下场估计都差不多!” “哼,你们不要得意得太早,想让我们束手就擒,做梦,如果真拼个鱼死网破,你们这里至少要死一半!”王天霸冷笑道。 输人不输阵,况且他说的也是实话,他们父子俩都是先天后期,一心拉几个垫背的完全能够做到。 “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正道这边有人冷哼,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可能让王天霸他们离去,否则就真忙了个寂寞。 为民除害,虽然他们也乐意踏平猛虎寨,但却更想得到高人遗留的东西啊,如今不知真假的剑经石壁被毁,只能是用尽一切手段抓住王天霸他们逼问剑经。 “大当家,快拿个主意啊”,王文广焦急道。 心念闪烁,王天霸当机立断,当着一众江湖正道说:“我们分开冲,这些人的目的是我,不会多花精力在你们身上的,你们只要冲出去就只管跑,不用管我,好歹我也有先天后期修为,一心要走,他们留不住我的,到时候我们在约定地点集合东山再起!” “大当家,你太好了”,马德芳感动道,这就是江湖义气啊,王天霸明显是用自己作为诱饵给他们争取脱困的机会呢,能不感动么,都快感到哭了。 王天霸心头想骂娘,我特么这是没办法而已,如果不是他们一心只盯着我的话,老子早把你们推出去当肉盾了,现在这样说我还能落个好不是。 “想走?一个都走不掉的,这些年你猛虎寨做了什么众人皆知,若是让你们跑了一个,我们这么多人齐聚卧虎山岂不成了笑话”,正道这边有人冷笑道。 王天霸没管那么多,大吼道:“走……额,文广你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呢,就一脸茫然的看着身边作为多年左膀右臂的王文广,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别说他了,周围的江湖正道都惊呆了,一时停下动手的举动。 就在王天霸想奋起猛冲的时候,王文广不知道哪儿掏出了一把尺长的匕首噗嗤一下捅进了王天霸的后心窝。 这会儿王天霸的心都凉了,属下的背叛是一凉,心脏被刺穿又是一凉,双重凉,心飞扬。 一击得手的王文广还没来得及跑路呢,就被暴怒的杨愤一巴掌拍飞,只有先天初期的王文广哪儿承受得住先天后期杨愤含恨的一掌,他被打得喷血倒飞,半个身子都被打爆,眼看是活不成了。 但他却是在笑,笑得很开心,跌落出去百多米,掉地上还不忘虚弱道:“王天霸,忘了告诉你,我是朝廷的人,潜伏在你身边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击,作为读书人,这些年跟着你做了那么多恶事,虽然除掉了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但我到底洗涮不了双手的血腥,如今死在这里,任务完成,我也没有遗憾了,我先走一步,在下面等你……” 说完,王文广当即断气,杨愤那一掌,其实一击就已经将他‘打死’,但毕竟是先天高手,他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居然强撑着说完了这番话。 “原来他是官府的人,还是读书人,他一直找不到杀死王天霸的机会,这些年来还做了那么多恶事,想来过得一定很痛苦吧,如今算是解脱了……”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心中喃喃道,同时对王文广这个读书人充满了敬意,他能舍弃功名背负骂名,只为除掉王天霸这恶徒,这样的读书人,值得尊敬! 云景想用天地灵气救他,可救不了了,他半个身子都被打爆,云景也是回天乏术…… 此间的读书人,到底不全都是夸夸其谈之辈! 那边,心脏都被刺穿的王天霸肯定是活不了了,心脏对于先天后期的高手来说也是致命之处,他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但毕竟是先天后期高手,生命力顽强,还能撑一会儿。 他看向抱着他悲痛万分的杨愤咬牙切齿道:“爹,将来一定要给我报仇,修炼剑经,大成之后,把大离王朝灭了给我陪葬,我恨,我好恨啊,我什么没看出王文广那狗日的居然是朝廷的卧底……” 说着说着,生命力快速流逝的王天霸气得喷出了一口鲜血。 作为先天后期的他,王文广那样的先天初期十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平时别说偷袭干掉他了,就是有这样的举动都将被第一时间反杀,但是,之前王文广找的时机太好了,他王天霸面对那么多正道高手,完全没有防备身边的人啊。 真心憋屈。 “霸儿放心,爹发誓,将来修炼剑经有成,必将灭掉大离王朝给你陪葬!”杨愤咬牙切齿道,说伤心肯定是有的,但不至于伤心欲绝,毕竟他还有几个私生子呢…… 说话的时候,杨愤也愣了一下,愕然抬头看向马德芳这个他当年亲自派到儿子王天霸身边的人。 这会儿马德芳手持一个漆黑的小瓶子,里面一团白色粉末在他的先天真气催动下出其不意糊了杨愤一脸。 得手的马德芳一脸凄然的笑道:“杨大哥,我的好大哥,我的好结拜大哥,当年你与我妻子苟且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怕事情败露对名声不好,就把她杀了,我的孩子也是你杀的吧?事后你再假惺惺的安慰我,从此我孤家寡人就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为了这一天,我准备快二十年了,此乃我花了二十年时间寻觅到的一种奇毒,中毒之后,你先是修为快速丧失,然后浑身溃烂受尽折磨而死,呵呵呵,怎么样,你想不到吧,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下场吧?” 说着说着,马德芳哭了,他冲着周围的江湖正道凄然笑道:“诸位,我大仇已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杨愤在此,他是王天霸的爹,从地下挖出的高人遗迹剑经他知道,你们要怎么处理随便,他就交给你们了,中毒的他还能活至少十天,你们不愁没时间逼问剑经,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马德芳整个人陷入了癫狂,似乎疯了。 埋藏了二十多年的仇恨一朝得报,心理落差太大,他居然疯了。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直接傻眼。 这反转来的太快太突然了,谁都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王天霸被朝廷派来潜伏在他身边多年的人刺杀,他爹还被昔日的‘兄弟’暗算,都没落个好下场。 这算什么? 报应吗? 应该是报应吧,除此之外,人们真心不知道如何形容他们父子俩的遭遇了。 …… 第二百零九章 落幕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王天霸父子俩作恶多端,虽然谈不上众叛亲离,但又是背刺又是背叛的,也算罪有应得了。 在场的无数江湖中人对他们的遭遇也是有些唏嘘。 不过他们并不值得同情,这样恶贯满盈的人,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平民愤。 “我们投降,其实我们和王天霸等人关系并不好,只是被他们骗来助拳的,并未做过恶事,还请各位高抬贵手……” 王天霸父子栽了之后,猛虎寨这边剩下的几个先天高手当即放下武器求饶。 都这个时候了,什么骨气都是扯淡,活着最重要啊,人生还长,有着先天修为,只要能活下去,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他们求饶,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来自一位先天后期高手斩出的剑芒,剑芒照亮夜色转瞬即逝,噗嗤噗嗤几声,那几个猛虎寨的先天初期中期高手脑袋当场就离开了脖子。 作为正道人士,说要踏平猛虎寨就踏平猛虎寨,岂会和你开玩笑?他们这么多人聚集于此,如果放跑一个,将来还怎么有脸见人?那不成笑话了么。 马德芳已经疯了,痴痴傻傻,嘴里口水直流,屎尿糊了一裤裆,还在抓地上的泥土吃,出手的先天后期高手估计是可怜他吧,并没有杀他,这样的人,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虽然他的确值得同情,但他依旧跟着猛虎寨做了恶事的,留着它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复杂的气氛中,一道身影一闪,唰一下出现在中毒后修为丧尽的杨愤身边,抓着他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人的动作太快了,加之出其不意,以至于很多人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王天霸已经凉了,如今还知道剑经的只有修为丧尽的杨愤,不抓他抓谁?人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高人遗迹,不带走他逼问剑经不白跑一趟了嘛。 “该死,站住!” “哪里走!” “追……!” 反应过来的人们怒不可歇,纷纷大骂不已,一个个开始奋起直追。 但抓住杨愤的是一个先天后期,明显擅长轻功,速度贼快,带着杨愤很快眨眼消失在夜色下,能追下去的,也只有先天高手了,剩下的动了一下,只能望洋兴叹看着杨愤被抓走的方向。 留下的人修为不够,也知道接下来剑经压根没他们的份了。 无数人纷纷猜测,接下来,恐怕因为一门高人留下的剑经,江湖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前提是杨愤在死前要把‘剑经’透露出来,否则剑经石壁已经毁掉了,大家忙个寂寞。 猛虎寨的主要成员已经完了,一众喽啰也失去了反抗之心,但正道人士明显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哪儿还会留下来拼命,当即化作鸟兽散。 剩下的正道一方哪儿肯放过他们,得不到剑经,把猛虎寨踏平也将是一番美谈不是,于是奋起直追痛打落水狗。 毕竟猛虎寨喽啰那么多,黑灯瞎火的,一心想跑,正常情况下还是能逃走一部分的。 但偏偏就出了云景这么个不正常情况! 亏得之前的事情让猛虎寨成员都集中在了一起,全都处于云景感官范围内,这会儿树倒猢狲散,想跑的,跑的最快的,一个个被云景收了人头。 论‘打野’,云景表示自己才是行家,用敌人的兵器杀了敌人,对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后天初期中期云景还能暗中用念力阴死,后天后期就不行了,人家有内力护体,很多还练了横练功夫,要杀还是不那么简单的,但他能给这样的人制造麻烦,让他们没法跑路,然后自然有的是正道人士赶来将其砍死。 很快卧虎山上的厮杀就平息了下来,猛虎寨可谓一个不留,全部都交代在了这里。 那画面没法看,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鲜血横流,建筑崩塌,火光四起,根本就是一副修罗地狱的画面。 “诸位,这帮恶匪恶贯满盈,惹得天怒人怨,虽然已经被除掉,就让他们这样暴尸荒野吧,这是他们应有的惩罚!” 厮杀停下后短暂的沉默中有人开口大声道。 说猛虎寨的人暴尸荒野罪有应得也说得过去,但他这句话明显有不想收尸给自己找麻烦的嫌疑,再有就是,跑一趟啥都没捞着,心中有气呢,还收尸,没特么鞭尸就算好的了。 “正当如此,这帮家伙猪狗不如,让他们死后葬身野兽之口才是对被他们残害的无辜之人最好的交代” “对,说得有道理……” 第一个人的话音落下后,自然是引得无数人附和,谁都不想帮忙收尸摊这个麻烦。 最后,一个有分量的人站出来道:“诸位,猛虎寨已经被踏平,夜已经深了,大家救治伤员,还有不幸遇难的同伴尸首带走让其归家,该补刀的补刀,收拾收拾散了吧,此间事了,没必要留下来了” “哎,江湖多风雨,当风雨过后,依旧风和日丽,也该走了” “山高水长,诸位以后江湖有缘再见……” 再留下来已经没必要,大家相互道别收拾收拾陆陆续续的离去。 说是收拾,其实一个个都在赶紧捞好处呢,高人遗迹是没指望了,但也不能白跑一趟不是,猛虎寨盘踞此地多年,就不信没点家底,找出来,带走,也是能稍微弥补一下损失的嘛。 关于‘趁火打劫’这点,一众江湖正道心照不宣,看到别人翻出好东西,无不相视一笑,然后自己加紧翻找。 别说,还真被挖地三尺的人们找出了不少金银财宝。 可他们几乎将整个卧虎山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到底没找到任何高人遗留的东西,只能无奈表示,高人遗留的东西,只有被抓走的杨愤才知道了,可惜那是先天境界才能觊觎的事情,自己等人还是算了吧…… 这一战猛虎寨全灭,江湖正道这边也伤亡不小,不过到底是一面倒的局势,正道这边伤亡要小很多,但也死伤两三千人! 这就是江湖,一旦踏足这个圈子,脑袋从此就别在裤腰带上了,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在什么地方,所以江湖中人才经常吧‘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句话挂在嘴边。 暗中的云景倒是并没有趁机捞好处,毕竟他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好处。 猛虎寨灭了,还是他一手导演的,母亲的大仇得报,这便是对他来说最大的好处,而且那些江湖中人是带着目的来的,‘帮’自己解决了猛虎寨,总是要给他们点好处不是,是以猛虎寨多年的积蓄就便宜他们了。 然而到底是一帮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恶匪,也没能留下多少家底,总之就是,一帮江湖‘正道’搜刮一空,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下半夜的时候,卧虎山上该走的都走得差不多了,一场江湖盛事就这样落下帷幕。 猛虎寨唯一的幸存者杨愤下场必定凄惨,死是必死无疑的,但‘剑经’能不能在一众先天高手逼问下重现江湖,那就只能等后续了。 江小惜有云景暗中保护,活到了最后,甚至连伤都没受,毕竟她修为有限,面对的敌人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云景照顾得过来。 但她却没走,大仇得报,她整个人已经没有了目标,心已经空了,灵魂早就已经死了,如今仅仅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留在残垣断壁的卧虎山上,江小惜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了几坛酒,就那么看着惨不忍睹的猛虎寨就着酒喝着,不忘往地上撒一些,以整个猛虎寨的灭亡,去祭奠当初逝去的亲人。 来自新林县的后起之秀林星语也活到了最后,只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已经随着她师门之人离去了。 然后云景唯一熟悉的宋明刀,那家伙还晕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可怜的家伙,没有亲朋好友,晕死在角落也没人经管。 云景之所以还没走,很大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小姨江小惜还在这里,不过除此之外,留下来,他还有原因…… 总之,到最后,整个卧虎山上,活人只剩下四个了,云景,喝酒的江小惜,晕死的宋明刀,以及已经疯了的马德芳。 在云景念力的观察下,这点他还是敢保证的。 “精彩,精彩啊,王天霸,如果我不是知道你心脏长在右边,如果不是我知道被带走的‘杨愤’是真正马德芳易容伪装的,我差点就信了!” 暗中隐藏的云景心头冷笑道,他们骗得过其他人,却骗不过洞察入微的云景。 没错,之前王天霸被偷袭身死也好,杨愤被属下下毒背叛也罢,都是他们导演出来的一出戏而已。 王文广是朝廷卧底不假,但直到人都走完了,王天霸也没有真正的死,他的心脏还完整的长在右边,云景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王文广卧底身份恐怕早就已经被王天霸等人识破,之前不过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然后这才解释得通,为什么王天霸一个先天后期的人会被先天初期那么轻易偷袭得手! 对武道有着很深刻认知的云景,他可谁知道,先天后期,罡气护体收发由心,先天初期的王文广想偷袭,能不能破防都是回事儿呢。 哪儿有那么容易被偷袭的? 马德芳实际上真的是杨愤的心腹,他不惜伪装成杨愤,然后被江湖正道带走,目的就是要用自己的命来帮真正的杨愤和王天霸脱身,只要他一天不死,一天不说出真正身份和高人遗物,事后杨愤和王天霸就越安全,会带着‘高人遗物’隐姓埋名起来,直到重出江湖掀起腥风血雨的一天! 所以说天下哪儿有那么狗血的事情,不过都是演戏罢了,目前来说,王天霸等人的演技更高一筹,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真正的杨愤成了马德芳,他隐藏修为,为了演技逼真,‘疯了’之后屎尿齐流,还抓地上的泥土吃,真的是够拼的,都到这个份上了,一般人岂会不信? 至于马德芳一个先天初期的人,为什么伪装成杨愤能爆发出先天后期的修为,这个云景有点想不通,不过纵观全程,‘杨愤’也就出手几次,最后还落了个‘修为尽失’的下场,云景猜测无外乎是各种不惜损耗生命的秘法丹药催出来的罢了,毕竟事后他修为尽失,完全说得过去。 天底下奇奇怪怪的秘法药品多了去了,不惜损耗生命,将一个人的修为从先天初期催生到先天后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天霸用秘法假死,杨愤装疯卖傻,但他们都还活着,而且有着先天后期修为,其他江湖正道都已经走了,云景如何应对? 实际上还是很简单的,有念力这种无声无息的能力,论阴人,云景可谓天字第一号。 那不伪装成马德芳的杨愤就给他提供了很好的素材嘛。 他用来毒‘杨愤’的毒药是真的,毕竟做戏要做全套不是,不玩儿真的,怎么可能骗的过那么多老江湖? 那种毒药让人中毒之后,效果正如伪装成马德芳的杨愤所说那样,能让人修为尽失,还将会浑身溃烂受尽十天的折磨才惨死。 所以啊,不得不说,真正的马德芳真心很忠心,连命都不要了也要做戏逼真给王天霸杨愤争取机会。 王天霸父子俩是个人物,戏做到这个份上,他们就能全身而退了,猛虎寨又如何,只要他们能带走‘剑经’,将来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惜,剑经是假的”,云景心中暗道,王天霸父子处心积虑,付出了惨痛代价,最终也只能是空欢喜一场。 无声无息间,云景用念力控制被杨愤丢地上的毒药瓶里面残留的药粉,分别给装疯卖傻和装死的杨愤王天霸喂了一些。 云景做得很隐秘,全方位无死角的关注着王天霸父子的任何一丝细微动静,将毒药喂给他们他们都不知道。 这父子俩够谨慎的,人都走光了也没停下演戏,估计是怕被杀个回马枪吧。 正在装疯卖傻的杨愤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发现自己突然之间一身修为在飞速流逝! “我也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明明很小心了啊……” 心头惊骇的杨愤毫不犹豫的去翻解药,那种毒太歹毒了,带在身上,他也怕一不小心就中毒啊,早有准备的。 然而在他掏出解药的时候,手中的解药莫名其妙的飞走了,飞走了…… 噗~! 杨愤喷血,也不知道是毒发了还是给气的。 “爹,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的修为正在快速流逝,我身上好痛,啊……” 这会儿王天霸也毒发了,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睛惊恐的问杨愤。 可杨愤问谁去? 远处,江小惜喝得半醉,正在有酒水冲洗自己的佩刀,她等下就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去找曾经的亲人。 大仇得报,这世间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此时听到动静,她下意识看向了王天霸父子俩那边,这是怎么回事儿?王天霸不是死了吗?他怎么叫‘马德芳’为爹? 好歹也是混了十多年江湖的,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大概情况,无比凄然的仰天哭诉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这都没死,上天你何其不公……” 话还没说完呢,江小惜就愣住了。 只见那边修为飞速流逝惊骇莫名的王天霸父子俩,他们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呢,凭空飞来一把利剑,噗噗噗几下,几乎眨眼就将他们四肢斩掉削成了人棍! 完了又一把把长剑相继飞去,噗嗤噗嗤的声音中,分别洞穿了他们的腹部肩膀,就连脖子处都紧贴着两把利剑,只要他们稍有异动,脖子边的利剑就能割破他们的喉咙。 这一切当然是云景做的。 王天霸父子俩先天后期修为,他们修为还在的时候,云景纵使有念力也奈何不了,可服毒的他们嘛,修为都没了,还不是任由云景摆布。 斩掉四肢以防万一,他们修为虽然没有了,说白了也就体内能量消失了而已,但多年练武的体质还在,云景可不会给他们任何一丝翻盘的机会。 将王天霸父子俩削成人棍,确保他们没有任何威胁后,云景这才从暗中走出,对江小惜道:“江女侠,何不亲自报仇呢?” 云景找了件斗篷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毛都没露一根,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捏着嗓子的,当下还不是和江小惜相认的时候。 看了看那边惊恐惨叫的王天霸父子一眼,目光看向云景这个捂得严严实实的怪人,江小惜的酒也醒了,她喃喃道:“亲自报仇?” “是啊,亲自报仇,王天霸父子俩就在那里,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你只需要走过去,挥刀就能斩下他们的脑袋!”云景走过去来到江小惜二十多米外站定说道。 江小惜张了张嘴说:“前辈知道我和猛虎寨有仇?” “江女侠这些年来对猛虎寨的所作所为可谓路人皆知”,云景回答说。 江小惜沉默了,然后当即起身,冲着云景方向跪下,道:“前辈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 她话还没说完云景就跑了,甚至在她有下跪举动之前云景就跑了,这是自己小姨,开玩笑,怎么可能受她一跪? “去报仇吧,而且你报仇之后,也别想着寻死,严格说起来,你还有亲人在世,就在凤阳县城内,姓江,名素素,她们正在找你” 跑了的云景丢下这样一句话重新隐藏在黑暗中,依旧没有离去,他得防备江小惜亲手报仇后固执的继续寻短见。 江小惜愣住了,自己还有亲人在世? 江素素,那不是当年隔壁二姐吗,她还在人世? 听到还有亲人在世,江小惜眼神中恢复了一丝生机,然后她冲着黑暗中大喊道:“多谢前辈,想来着猛虎寨的彻底灭亡,也是前辈在背后一手操控的吧?” 对方能设计灭了猛虎寨,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有这样的能耐,知道自己的情况也在情理之中,心乱如麻的江小惜自己就把一些漏洞给圆好了。 云景没有回答,不是默认,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得不说,江小惜不愧是混江湖的,到了这个时候,直接就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毕竟猛虎寨的灭亡太过蹊跷了,尤其是王天霸父子骗过了所有人,最后还冒出云景这样一个人来,要说这背后没有人操控那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恨,我恨啊,无胆鼠辈,只会使些阴谋诡计,噗……” 此时此刻,王天霸父子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想明白了始末,怒极而笑,笑得喷血。 被人处心积虑的算计到这种程度,似乎不冤? 他们也算是绝顶聪明了,否则也骗不过那一众江湖正道,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那么剑经到底是真是假? 他们得不到答案了,也没机会开口问了,因为江小惜拎着刀子走了过去,包含刻骨铭心仇恨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毫不犹豫的剁下了他们的脑袋! 自此,王天霸父子俩才算真正死亡,死得不能再死,也宣告猛虎寨的彻底灭亡。 盘踞卧虎山十多年,这几天更是牵动整个大离王朝江湖人心的卧虎山事件,从这个时候才算宣告落幕…… 将王天霸父子砍下脑袋后,江小惜把他们的脑袋用找来的石灰腌制好,用一块黑布包着,毫不犹豫的转身下山去了。 还有亲人在世,她一时不想死了,想去见见亲人,然后用王天霸父子的头颅拿去祭奠当初死去的亲人。 见江小惜走了,云景也准备离去。 可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昏迷中醒来的宋明刀开口了,他急切的大喊道:“前辈,高人,你还在吗?等一等,晚辈葬剑山后辈弟子宋明刀恳请前辈现身一见,晚辈一心剑道,恳请前辈指点一二” 这家伙醒来有一会儿了,看到了一把利剑凭空斩断王天霸父子俩的四肢,那种手段让他惊为天人,也大概明白了猛虎寨的灭亡是这位前辈暗中操控的,一心想恢复葬剑山荣光的他,此时此刻哪儿有不顺杆子往上爬的道理? 剑经他是没指望了,可若能得到前辈高人的指点,那也不虚此行啊。 云景不想搭理他,自己也才后天初期呢,指点个屁,况且自己‘御剑’的本事也没法指点他啊。 眼看再过一两个时辰天都快亮了,还是赶紧回去,免得天亮后家人看不到自己担心,没时间在这儿跟他墨迹。 宋明刀急了,他灵光一闪,急中生智道:“前辈,你杀人的手法,我好像见过,对,就在牛角镇通往清凉镇那条路上,路上的匪徒是不是你杀的?手法如出一辙啊,如今你又对猛虎寨下手了,前辈明显是真正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高人,晚辈想说的是,你当时肯定在那些路人里面,我全都记得相貌呢,前辈就指点一下我吧,如果前辈觉得我的诚心还不够的话,我就只能回去找当初那些路人了,我每个伺候半年,总能伺候到前辈的,到时候如果我伺候到前辈的话,前辈一定要看在我心诚的份上指点一二啊” 这家伙直接不要脸了,为了心中的梦想豁出去,大不了耽误一二十年时间而已,总能打动高人不是。 反正他就觉得,‘前辈’那凭空御剑的本事,比那些什么先天高手牛逼多了,如果能找到这样的高人指点一二,花点时间也是值得的! 都要走了的云景脚步一缓,心想要不把这家伙干掉吧? 他记得当初的行人,如果真按他所说的那样去做,搞不好某一天会缠上自己,即使不缠上自己,缠上家人也够烦的。 可说到底,自己和他无冤无仇的,人家只是想得到指点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干掉他也没理由啊。 纠结片刻,云景觉得还是想办法将这家伙打发了才行。 ‘剑经’就是个不错的打发方式! 再写一遍剑经云景没那个精力,想到王天霸父子处心积虑的演戏,必定准备有后手,于是用念力搜索起来。 别说,还真被云景找到了他们拓印好藏得隐秘没能带走的剑经副本。 之前一帮江湖正道把卧虎山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的东西,云景却能轻松找到,他找东西的本事,可不是别人能比的。 于是,云景隔空取来,直接丢给跪地求指点的宋明刀说:“此乃真正高人留下的剑经副本,看在你心诚的份上,便宜你了,你拿去好好参悟吧,王天霸父子拓印下来的,虽然效果和真本相比差了很多,但也是了不得的东西了,够你受用无穷!” 得到‘剑经’副本,宋明刀直接傻眼了。 这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为了这玩意,猛虎寨完了,死了那么多人,结果最后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到自己手中了? 他吞了口口水,大声问:“前辈,这剑经你不要啊?” 还算有点良心。 “我已经记在心头,不需要了,嗯,提醒你一句,这剑经深奥无比,蕴含剑道至理,你得好生参悟,能不能悟出什么,就看你的悟性和造化了……” 云集最后丢下这样一句话离去,总之就是要让宋明刀这家伙别来烦自己。 本来就是假的,你悟个毛线,最好是拿一辈子去悟吧,悟不出来,那只怪你自己悟性不够。 “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永世不忘,还请前辈留下名号,晚辈将来好报答,前辈,前辈……?前辈走了……” 喊半天无人应答,宋明刀无奈的住嘴,然后抱着剑经副本美滋滋起来,有了这玩意,恢复葬剑山荣光,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第二百一十章 团聚 回凤阳县的路上,云景找了条小溪洗漱,顺便把身上的衣服换回来,猛虎寨已经彻底被灭,这几晚上去那里特意准备的衣服也用不着了,将其一把火烧掉。 “若是娘亲知道我如此糟蹋衣服的话,耳朵都得给我拧下来吧”,看着燃烧的衣物云景心头冒出这个念头。 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带着愉悦的心情往回赶。 接下来,总算是能带着娘亲回家啦…… 无声无息的回到客栈小院,已经快要天亮了,云景留意了一下家人的情况,他们睡得香甜,于是安心上床休息。 他却是没注意到,睡梦中的江素素嘴角下意识勾起了一丝笑容,梦中微微皱起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母子连心,哪怕睡着了,江素素对于儿子的离去归来,冥冥之中也是有一种神奇感应的。 隔天一早,云景起床没多久,刘大壮就第一时间找到他小声说:“少爷,昨晚卧虎山上出大事儿了,今天一早整个县城都传疯啦!” “出什么事儿了?”云景装着有些惊讶问。 刘大壮说:“少爷,据说昨夜上万江湖中人杀上猛虎寨……” 他绘声绘色的说着一早听到的消息,总结起来就是,猛虎寨出大事儿了,猛虎寨没了。 全程参与的云景‘认真听着’他描述,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叹,最后更是拍手开怀道:“死得好,死的好啊” “可不是,那猛虎寨的人恶贯满盈,总算是遭到报应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老天开眼了”,宋岩也跟着跑来凑热闹。 云景用念力留意了一下县城内的情况。 和刘大壮说的一样,几乎整个县城都在谈论昨夜猛虎寨的情况,人们都传疯了。 猛虎寨被灭的消息在凤阳县疯传,更是朝着周边辐射出去,人们得知这个消息,仰天大笑的有之,痛哭流涕的有之,更是无数人敲锣打鼓的奔走相告。 那帮恶匪作恶十多年,总算是被除了,整个凤阳县沸腾,这一天,凤阳县比往年祭祖节日还要热闹。 但在这热闹下来,却又有着另一种悲伤的气氛。 昨夜去卧虎山上的江湖正道死伤了不少,虽说江湖中人死伤是常态,但死去的人却是给活着的人留下了无尽悲伤,是以城中到处都是披麻戴孝之人,香烛纸钱以及棺材都卖断货了。 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凤阳县的居民,得知了那些死去的江湖中人,自发的组织起来去磕头致谢,言说是他们凤阳县才能重得安宁,对他们的付出,百姓可谓感恩戴德。 这种民间自发组织的感谢,大大的让江湖中人长脸,一时之间成为了一桩美谈。 客栈小院中,端着一碗稀饭呼噜呼噜喝了半碗的云山听完刘大壮的描述后,顿时瞪大眼睛惊讶道:“啥?不会吧不会吧,猛虎寨完蛋了?被人踏平了?一个不留?是不是真的啊?” 他一连问出了多个问题,可想而知内心有多么惊讶了。 但也仅仅只是惊讶而已,说到底,猛虎寨的事情就发生在不远处,可江湖这个圈子距离他这样的平民百姓来说还是太过遥远,全当故事听了,听得是心潮澎湃胆战心惊。 死了几千人啊,他头皮发麻,想象不到那样的画面。 “消息千真万确,猛虎寨从今往后不存在了,那里的恶匪死得一个不剩”,刘大壮很肯定的点头道。 无比豪爽的呼噜呼噜将半碗稀饭干完,云山一抹嘴巴道:“死得好,活该”,然后他转头就看向江素素激动道:“孩子他娘,你听到了没,猛虎寨完蛋了,凤阳县北面安全啦,你可以回家了” “嗯,可以回家了”,江素素喃喃道。 她眼圈发红,看着凤阳县北面方向激动又忐忑,能回家的消息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本来因为猛虎寨的存在,为了安全,,她都死了回去的心,可转机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了。 激动之余,江素素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看了云景一眼,有太多太多东西她不敢去想,强迫自己不去想,心中更是有千言万语不敢说出来,唯有四个字在心头不断回荡。 平安就好…… 云景此时此刻完全能体会到母亲想回家的那种心情,但却是想了想道:“爹,娘,猛虎寨既然已经没了,我们就能放心大胆的带娘亲回家去看看啦,但今天不是时候,得缓缓,明后天再回去吧,毕竟今天县城中还有那么多汇聚而来的江湖中人没走,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战,正是心潮澎湃的时候,太乱了,还是等他们走得差不多我们再启程吧” 其实这只是云景说的一部分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江小惜昨夜下山后就直奔县城而来,现在正在城中到处散播消息寻找江素素呢,想来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和江素素团聚了。 “行,就按小景说的来,反正这么久都过去了,也不急这一两天”,云山听了云景的话之后点头道。 江素素也说:“小景是读书人,懂得多,我们就按他说的来吧” 尽管不知道猛虎寨的事情和云景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江素素如今再看云景,虽然他还很稚嫩,但就是觉得有儿子在,是那么的让人安心,这种感觉没有任何由来。 凤阳县县城中到处都在传昨夜猛虎寨的事情,除了那里被灭让人喜大普奔外,江湖那个圈子,最为关心的还是关于卧虎山高人遗迹的归属问题。 然而关于高人遗迹归属这个问题,人们只知道杨愤被人抓走了,一众先天高手都在追,如今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人们只知道前半段,却不知道后半段,殊不知他们关心剑经最终会花落谁家的时候,郊外某个踩了狗屎的幸运家伙,却是怀揣着剑经准备找个地方好好参悟一段时间。 谁又能想到,整出那么大的事情,最终好处居然会落在宋明刀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江湖小虾米头上呢。 客栈小院内,云景他们商量一番,决定明天一早启程回小林村,先去小林村祭奠一番,然后回就近的苦泉镇休息一晚,再隔一天就启程回牛角镇去,此行才算是圆满。 在客栈中憋了几天的云夕差点憋坏了。 前几天哥哥生病,忙着照顾哥哥,她都没机会出去玩,这不哥哥的病好了嘛,她就嚷嚷着出去。 “爹爹,娘亲,哥哥,我们再去县城逛逛吧,那天我还没逛够呢,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玩”,云夕撒娇道。 云山是当爹的,不怎么会哄人,瞪眼说:“逛什么逛,我跟你说小云夕,今天城里坏人多得很,出去你信不信坏人把你抓走?” 估计全天下的爹都一个样,吓唬孩子就等于哄孩子了。 小云夕吓坏了,跑江素素怀里藏起来赶紧摇头说:“不逛了不逛了,坏人,怕” “知道怕了吧”,云山得意道。 结果小云夕眼珠子一转道:“那爹爹,我们不出去逛了,你给我买糖吃好不好,我好久没吃过糖了” “买糖啊,买不了”,云山摇头道。 云夕问:“为什么啊?” “今天卖糖的死了,哪儿去买嘛”,云山摊手道。 云景噗嗤一下就笑喷了,心说爹,小夕,你们跟我这儿演段子呢。 话说回来,早年间云景还在乡下的时候,村里一旦大人去镇上,一帮小孩都眼巴巴的期盼着,反正每到那个时候,镇上卖糖的卖吃的都得‘死’一批。 都是穷给闹的,大人哪儿有闲钱给孩子买小吃?为了省钱,那些卖小吃的‘不死’都不行。 欢乐的气氛中,丁威快步来到小院中惊喜道:“少爷,夫人,打听到了,打听到了” “什么打听到了?”云山看着满头大汗的丁威问,不忘给他递了一碗水过去。 哪家下人能有这待遇啊,累点也值得了,丁威看着手中的水心中感叹,咕嘟咕嘟喝完一抹嘴赶紧道:“我打听到江小惜女侠的消息了,对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夫人的消息,满城散布消息寻找呢,我已经让客栈小二去外面吆喝去了,想来江女侠很快就能过来和夫人团聚啦” “真的?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江素素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猛虎寨没了,她可以回家了,很快就能看到亲人了,双喜临门啊,她怎能不激动? 云景暗中会心一笑,为人子女的,不就盼着父母高兴吗,搞了那么多事情,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一切都值了。 “素素姐,素素姐,三姐,你在吗?我听说你在这里,我来找你了!” 不久后小院外响起了江小惜迫不及待的呼喊声,声音都带着颤音,她同样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了。 江素素赶紧往门口跑,眼泪直流,哽咽道:“小惜,小惜,是我,我在,我在这里……” 下一刻,身手敏捷的江小惜就出现在了门口,相隔十多米,泪流满面的看着江素素,眼中整个世界都模糊了。 “小惜!” “三姐……” 两个阔别十多年的姐妹,总算得以见面,纵使时隔多年,她们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然后,她们生怕做梦一样,小心翼翼的靠近对方,任由泪水滴落,一点点靠近,最后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心头纵使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她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无家可归’的人,拥抱着对方,才感觉在这个世上并不孤单! 云景等人看着她们姐妹相拥的画面,也是眼圈通红心头不是滋味,一个个心照不宣的走开,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守着宝山过苦日子 十多年的故人重逢,说不完的辛酸苦辣。 江素素和江小惜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当年的小林村只剩下她们两人了,加之两人从小关系就好,如今可谓比亲姐妹更胜。 云景等人没有打扰她们姐妹重逢,默默的给了她们独处空间。 以往江素素从不主动提及当年小林村的惨事,可和江小惜,她说了很多很多,说到父母家人的惨死伤心欲绝,说到猛虎寨的恶贯满盈咬牙切齿。 她不想将那段不好的回忆说给家人听,但江小惜和她有同样的遭遇,两人可谓同病相怜,互诉衷肠倒也没那么多顾虑。 人之一辈子,小时后的友好关系最是经得起时间考验,虽然江素素和江小惜十多年没见了,可如今重逢却没有丝毫生疏,反倒是早年同样的遭遇让两颗孤独的心得到了温暖慰藉。 似乎一下子就不再觉得孤单了。 江小惜闯了十多年的江湖,经历过无数危机,杀过人,也被追杀过,一颗心本来早已经练就得坚如铁石,可在遇到江素素后,她却如同受到天大委屈的小女孩一样,依偎在她怀里,哭诉着这些年的遭遇。 说到底,她的坚强,她的冷漠,她的铁石心肠,不过只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罢了,如今面对江素素这个姐姐,江小惜一下子就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将所有的辛酸苦辣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她们似有说不完的话,早上重逢,说到中午,午饭也是她们单独吃的,然后继续述说这些年的遭遇…… 直到夜幕降临,她们才结束了单独谈话,两人的眼圈都红肿得跟桃子似得。 晚上,两人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云景他们一家和江小惜聚在一起,江素素给她介绍自己的家人。 “小惜,这是我丈夫云山,他是个好男人,没啥大本事,但这些年来家里的大小事情都靠他撑着,没让我受过委屈,虽偶我们有拌嘴,却从未和我红过脸……” “这是我大儿子云景,十一岁了,从小就乖巧懂事,几乎没让我操什么心,如今在牛角镇上念书,去年还考取了功名呢,县试第一,可长脸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就像做梦一样,读书啊,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后这是云夕,我的小女儿,别看她小,皮得很,很多时候让我头疼不已,我还有个二儿子叫云冬,这次没跟来,他也在镇上念书……” 听着江素素介绍家人,看着他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江小惜心头无比羡慕,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好的隐藏起来。 相比起江素素这些年来的平凡人生,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却是江小惜渴望不可及的,相同的遭遇,不同的命运,曾经一别,她却是走上了江湖那条血雨腥风之路。 “姐夫,小景,小夕,初次见面,太过仓促,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以后一定补上”,江小惜扫视着云景一家歉意道。 或许是因为孤独多年的心找到了亲人,或许是因为和江素素一天的倾诉释放了内心的凄苦,江小惜那双原本空洞的双眼重新焕发了一丝生机。 听到她的话,云景心头松了口气,这个小姨,短时间应该是不会再寻短见了。 云山有些手足无措道:“啊……什么礼物不礼物的,都是一家人,不用不用,有你在,素素以后就不孤单了” “姐夫和二姐很恩爱呢,素素叫得那么亲热”,江小惜笑道。 虽然在笑,但江小惜内心却是有些苦涩,曾经她也有个疼她爱她的丈夫,只是如今再无法听到丈夫的甜言蜜语了。 云山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善言辞的他喃喃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么多年了,猛然冒出个小姨子,这真心让云山不知道如何相处,显得有些拘谨。 看得出来云山嘴笨,闯荡江湖多年的江小惜不再打趣他,看向云景说:“小景对吧,没想到二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还长得一表人才,以后不知道多少姑娘喜欢呢,读书好,读书好啊,有学问,就不容易吃亏上当,哪儿像我……哎,不说这些,你娘亲从小日子就过得苦,你以后长本事了要好好孝敬她知道吗?” 她没认出云景是昨夜的那个黑袍人,到底是江素素这个世上唯一亲人的孩子,她还是很喜爱的。 云景点点头笑道:“小姨过奖了,娘亲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日夜操劳,为人子女,哪有不好好孝敬的道理” “到底是读书人,说的话就是好听”,江小惜夸奖道,然后对江素素说:“二姐,有这样的儿子,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云夕在边上好奇的看着江小惜道:“小姨小姨,还有我呢,我长大了也要好好孝敬爹娘” “对对,还有小夕,这么小就知道孝敬爹娘了,真是个好孩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闲聊着,吃得差不多,江素素迟疑片刻,关心起江小惜的未来,问:“小惜,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猛虎寨已经没了,大仇得报,江小惜已经失去了人生目标,本来在猛虎寨被灭之后她就想自我了断离开人世的,如今亲人重复,多少让她空荡荡的灵魂恢复了几分生机,可江素素问起,她没想过未来,是以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摇摇有些头茫然说:“我也不知道” “小惜,江湖打打杀杀总不是办法,听着就吓人,你还年轻,要不……要不再成个家吧”,江素素想了想道。 女人,不管再如何要强,总有软弱的时候,有个男人,总能有个依靠不是。 知道江素素是处于好心,但江小惜却摇摇头道:“二姐,当初我夫君去世后,我就没想过再嫁他人,这个事情你就不用劝我了,不过你有一点说得对,江湖啊,打打杀杀,我这些年也厌倦了,没想继续下去,只是我还没想好接下来何去何从” “这样啊,既然如此的话,小惜,不如你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去牛角镇那边安定下来,想做什么再慢慢打算如何?那里隔得近,我这个做姐姐的,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多少还是能帮到你一些的”,江素素有些期望道。 以往江素素没有娘家人,很羡慕村里其他妇女能经常回娘家,如果江小惜能搬去牛角镇的话,那就太好了,这样她就能经常走动,也有人说说体己话,不至于像以往那么孤单。 “容我想想吧,总归这个伤心地我是不想待下去了”,江小惜摇摇头道,没有做出明确答复。 见母亲有点失落,云景打圆场道:“娘,小姨,我们不说这些,明天还要回小林村呢,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他这一打岔,倒是提了个醒,于是一家人开始商量起明天的安排。 去小林村,到时候肯定是要祭奠一下,或许已经找不到当初亲人的尸骨,但江素素想给父母立个坟,所以香烛纸钱锄头这些也是要准备的。 商量得差不多,该准备的,自然有刘大壮他们去帮忙购买,夜深了,各自休息,不过这晚却是江素素和江小惜一起睡的,姐妹俩大有秉烛夜谈的架势。 隔天一早,云景他们退了房,吃了早餐,收拾收拾出发往小林村而去。 凤阳县城里依旧在疯传关于猛虎寨被灭的事情,但那些前几天汇聚来的江湖中人却是陆陆续续的走了大半,想来要不了多久,凤阳县又将恢复往昔的平静。 少了猛虎寨,将来这里的人们日子会好过很多,想来恢复十多年前的繁华也只是时间问题。 小林村处于凤阳县北方苦泉镇二十多里外,隔卧虎山并没有多远,江素素的记忆中,曾经在小林村村里,抬头就能看到卧虎山。 当初猛虎寨盘踞卧虎山,距离小林村近,所以小林村才成为了猛虎寨发泄怒火的对象。 江素素说,当初苦泉镇也是一个不输于牛角镇的镇子,可因为猛虎寨的存在,这些年来也就逐渐萧条了,如今更是成为了一个只有百十户人家的小镇。 镇中到处都是人去楼空的残垣断壁,街道上很荒凉,荒草丛生,加之人烟稀少,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一个繁华镇子。 说到底,这里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全都是猛虎寨造成的,即使如今猛虎寨已经不在了,想要恢复到曾经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了。 苦泉镇的泉水是苦涩的,无法饮用,甚至都不能用来浇灌庄稼。 路过这里的时候,云景听到母亲和江小惜谈论这些,特意检查了一下苦泉镇的水情,不禁感叹,这里的人们真是守着宝山过苦日子了。 那些无法饮用的井水泉水,是盐分含量很高的盐卤,稍微加工一下,就能得到这个时代珍贵的食盐! 可这里的人们并不懂得如何从盐卤中提取食盐。 盐铁酒,这些生意都是大离王朝官府才能经营的,是以虽然明白了苦泉镇的价值,云景目前也没打什么主意,一个不好就会惹上官司,还有就是,这里距离牛角镇太远了,他目前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及这边。 一行人经过苦泉镇,稍作停留继续出发,中午时分就接近了此行目的地小林村…… 第二百一十二章 孩儿不孝 小林村距离猛虎山仅有不到五里地,可以说是紧挨着的,站在山上,能将小林村的一起尽收眼底。 因为这里距离猛虎山太近了,是以哪怕这些年来江小惜一直都在凤阳县境内,却都没有回来过。 怕被猛虎寨发现只是原因之一,对方再如何厉害,她小心一点,也是能回来看一眼的,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大仇未报,她没脸回来‘见爹娘’。 这些年来,仇恨一直都是江小惜活下去的支撑,她若在仇恨未报的情况下回来,村里是亲人的葬身之地,而山上的恶匪却逍遥法外,那很可能会让她一下子崩溃。 人心是坚强的,能在无比极端的环境下逆境而上,但人心也是脆弱的,很可能一点小事儿就崩溃…… 进村的路已经没有了,早已被茂密的杂草覆盖,甚至整个村子都成为了植物的天堂。 当初猛虎寨的恶匪来这里屠村,人被杀光,这些年过去,当初的茅屋建筑在风吹日晒下垮塌大半,倒塌的建筑长满了植物,偶有没塌的,也被疯长的藤蔓覆盖。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很荒凉,或许是当初这里惨死的人太多,以至于大中午的,还艳阳高照,这里也显得有些阴冷。 站在村外,江素素和江小惜痴痴的凝视着这阔别十多年的家乡,眼泪宛如断线的珍珠般不停往下淌,泪水模糊了她们的视线。 云景他们此时只能默默的陪伴着,说什么安慰的话都只会是给她们伤口上撒盐。 凝视了村子好一会儿,江素素才轻轻拒绝了云山的搀扶,抹了抹眼泪,一步一步往村子中走去。 走在荒草丛中,在看到一棵快要枯死的板栗树时,江素素扒开草丛,来到树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回忆着曾经喃喃道:“小时候家里穷,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次零嘴,就盼着能在树上摘些果子吃打牙祭,可我小时候不会爬树,所以每年秋天,都只能眼巴巴的站在树下,等着栗子自己掉下来,记得因为很多次捡栗子和村里小孩起争执,小惜你还因此帮我和别人打过架,你记得吗?” “记得,我都记得”,江小惜点头道,早已泣不成声。 回忆是美好的,江素素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离家十多年,一切都物是人非,就连这棵承载了小时候无数记忆的板栗树都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在这里驻留片刻,江素素离开,缓缓继续往村里走。 前行了几十米,她停下脚步,看着边上一片竹林,眼圈通红的喃喃道:“这里,我记得是村口的大伯家,他家人很好,有一年家里粮食不够吃了,我还来大伯家借过一升豆子,他们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后来虽然还上,但这份情我却一直都记得,只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当初恶匪来袭,他家第一个遭灾” 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建筑,曾经的土墙茅屋成为了一堆土堆,竹林生长,将曾经的一切都掩埋在了地下。 “是啊,大伯家人很好,他家有一棵杨梅树,我们每年都想去偷他家杨梅吃,很多次被看到了,他们不但不生气,还叮嘱我们注意安全别摔下来,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被那群杀千刀的畜生给杀了啊”江小惜也看着哪里双目通红道。 听到这些,云景他们心头也很不是滋味,这个时代的平民百姓,生活太艰难了,天灾**,谁也不知道哪一样率先落在头上。 离开村口大伯家那片地方,江素素她们继续往前走。 听到一片草丛中有轻微的流水声,江素素指向那个方向道:“小惜,你还记得吗,那里有一口水井,当初村里所有人家吃的水都在那里挑呢,洗衣服也在那里洗,夏天还好,水很凉快,可冬天就难受了,手都冻出了很多冻疮,当初每到冬天,家人就把一家子的衣服丢给我洗,每次都气得我想把衣服扔了,可是,可是如今我想主动给他们洗衣服,却没有人再把衣服给我洗了,呜呜……” 说着说着江素素就哭了起来,子欲养而亲不在,一切都没了啊,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云山赶紧上前搀扶着几欲倒地的江素素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江小惜抹了抹眼泪,看着被荒草遮蔽的水井说:“怎么能不记得呢,还记得小时候的夏天,村里一帮小孩呢就在水井边洗澡,我们都不敢过去洗衣服,那时好想把他们全部都推水里淹死算了” “你呀,性格就跟男孩子一样,当初村里很多男孩都怕你呢”,稍微平复心情的江素素听到她的话摇摇头笑道。 回忆是痛苦的,尤其是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的情况下,可很多时候,回忆中也有高兴的地方,脸上会下意识露出笑容,可那笑容,多少有些心酸。 离开水井,他们继续往村里走,路过一块石板,路过一棵树,路过一条石径,路过一面石壁…… 每一处江素素她们都能讲出一段当初的故事来,那些故事有欢笑有泪水,那些地方都是她们记忆寄存之地,这些年或许已经模糊了忘记了,可当故地重游,那些记忆又一点点浮现在了心头。 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可是,到底十多年过去了,这里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有太多太多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 深入村子几百米后,江小惜停下脚步道:“二姐,那边是我家,我先过去看看,就不陪你了” 说话的时候,江小惜浑身都在轻微颤抖,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情感爆发。 “嗯,你去吧,我就不打扰你和‘家人团聚’了,我也要‘回家’去了”,江素素点点头道。 于是江小惜背着一个大包裹一步一步穿过荒草朝家的方向去。 其实她的家早已经是一片废墟,连残垣断壁都只能勉强才能分辨,可那里,始终是她的家。 江小惜带着的那个大包裹,里面有两颗人头,分别是杨愤和王天霸的,这个事情只有云景知道。 她没有拿出来告诉江素素她们,是她吓着人,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她接下来要用那两颗人头来祭奠整个逝去的小林村。 和江小惜分开后,江素素也带着云景他们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座座废墟,穿过一片片草丛,最后江素素总算是站在了阔别十多年的家门口。 她的家当初也只是土墙茅屋,时隔十多年,意外的还有一半没有倒塌,但完整的那一半却早已长满青苔杂草和藤蔓。 半塌的建筑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像是在无声述说岁月的悲惨故事。 江素素站在门口,静静的凝望着前方,眼泪一直一直在流,她怎么也擦不干,面对近在咫尺的家,她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迈不动步伐。 刘大壮等人回过头去偷偷抹眼睛,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一幕。 在‘门口’驻留了好一会儿,江素素这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喊道:“爹,娘,孩儿不孝,回来看你们了,孩儿不孝,回来看你们了……” 门后教子棍尤在,门口再无唤儿声。 不管江素素再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唤,家里却是再无人应答她一句。 云山云景相继在江素素身边朝着前方跪下,静静的陪着她,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爹,娘,哥哥,你们为什么要哭呀,呜呜呜,我好难受……”,云夕见家人都跪在地上流泪,顿时难受得哭了起来。 江素素闻言,艰难的抬起头来对云夕说:“小夕,来,跪下磕个头,这里是娘的家,给你外公外婆姑姑舅舅磕个头吧……” 小云夕还不懂这些,但见家人都跪在地上,也跟着跪下,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家人伤心,她也跟着难过…… 许久后,心情稍微平复下来,江素素这才在云山父子俩的搀扶下真正踏足了阔别十多年的家。 走了没两步,云景突然开口道:“娘,小心!” 江素素闻言泪眼朦胧的看着云景说:“怎么了?” 没回答,云景伸手捂住云夕的眼睛,示意他们看前方的草丛,一具残破的骸骨静静的躺在那里。 江素素看到那残破的骸骨,浑身一颤,不是害怕,而是难以抑制的悲切袭上心头。 “哥,你捂我眼睛做什么呀?”云夕扭着脑袋道。 云景道:“小夕别闹” 因为此时的气氛原因,云夕倒也不在挣扎。 之前云景就用念力扫描过这里,一共发现了六具残破的骸骨分散在建筑各处,那些都是江素素曾经的家人。 此时此刻,江素素自责得浑身颤抖,她一抹眼泪开口道:“你们都别动,我亲自来,刘……刘大哥,请你把小景和小夕带远一些,山哥,麻烦你帮我找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 云景和云夕毕竟是小孩子,江素素不想让他们面对尸骨这样的画面,亲自去捡拾家人的尸骨,这是她为人子女的义务和责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家 江素素换上麻衣孝服给家人收敛尸骨,云山他们帮忙,云景则带着云夕远离这样的画面,在大人眼中,小孩子不宜见到尸骨这种有些犯忌讳的东西。 时隔多年,尸骨本就残破,如今更是风化严重,已经很难分辨谁是谁了。 六具不完整的尸骨摆在清理出来的院子里,用带来的白布盖着,江素素仔细辨认,凭借多年的记忆,加上刘大壮他们从旁协助,居然还真被她一个个辨认出了尸骨分别是谁! 用刘大壮的说法,男人的骨骼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而且不同年龄段的骨骼也有细微差别,加上江素素记忆中家人残留在尸骨上的随身物品,这才慢慢辨认出了谁是谁。 她的母亲右手中指上带着一枚顶针,这个时代但凡会女红的女人都会带着这种东西,是为了防止做针线活儿的时候被针屁股扎破手指。 这具尸骨她最先辨认出来,那枚顶针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次辨认出来的是江素素姐姐的尸骨,毕竟男女骨骼有区别,她只有一个姐姐,排除母亲外就是姐姐了。 然后她父亲,两个哥哥和弟弟的尸骨就不好辨认了。 这些是刘大壮他们从旁协助的,骨架最小的肯定是江素素的弟弟,当初发生惨案的时候,她弟弟也才十岁出头。 她的父亲,是刘大壮他们从骨骼分析出年龄最大的一个,这就是她父亲无疑了。 可关于她两个哥哥的尸骨却是犯了难,因为她两个哥哥年龄只相差一岁多,区别不是很大,实在不好分辨,最后还是江素素想到她大哥曾经一直都带着一枚狗牙项链,这才将两个哥哥的尸骨区分开来。 带狗牙,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孩子夭折率太高了,民间用这种佩戴饰品的方式‘压邪’,从而期待孩子健康成长,有钱人家会带狼牙虎牙,但当初江素素家是乡下农户,自然是没有那种条件的。 自此,一家人都被她分辨出来了,真心不容易。 云景都有点意外刘大壮居然有能根据骨骼判断年龄的本事,不过他是练武的,能看骨龄倒也说得过去。 云景前世看过一个视频,说某些手段高明的‘摸金校尉’,下倒墓葬中,一看死者的骨骼就能推断出墓主的年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其实江素素能分辨出家人尸骨的身份,还是因为都是分散的缘故,若是混合在一起,那还真不好说。 家人的身份区分开来了,接下来就是下葬的问题。 本来云山还建议想办法将这些尸骨带回牛角镇安葬,那样一来到时候江素素方便祭拜,但却被江素素想了想拒绝了。 这个时代讲究落叶归根,死在外面都得想方设法的回家乡安葬,她不想家人死后还背井离乡做孤魂野鬼。 到底家人已经死了十多年,安葬也只能从简,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这个世界没有和尚道士,安葬死者这种事情通常都是读书人来主持的,超度亡魂也有专门的经书,都是先贤编著的。 人们所说的葬礼,葬礼葬礼,其中有一个礼字,所以安葬死者的流程,其实也包含在礼这一个学科之内的。 关于礼节这个学科,云景还未学到葬礼这个程度,虽然在书上看过流程,但并不专业。 这个世界,关于葬礼分一天,三天,五天和七天,有条件的人家还有四十九天,三个月甚至三年的说法,而且男女,结婚未婚,大人小孩,正常死亡和非正常死亡,等等,不同情况又不同的安葬流程,很是复杂。 当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才有这么多讲究,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直接挖坑把人埋了磕个头也就是了…… 礼学一颗,单单是葬礼拿出来,学好了学精了,也是足以安身立命挣钱养家的。 虽然一切从简,但该有的流程不能少,云景不专业,没赶鸭子上架主持葬礼,于是丁威快马加鞭去了苦泉镇,花重金请来了一位葬礼先生,顺便还买回来了六具棺材。 只要有钱,不管是请人也好买棺材也罢,问题都很简单。 先生请来了,骸骨入棺,烧香烧纸,诵念经文,磕头跪拜,先生如何说,云景一家就怎么做,简单的葬礼,一个下午就完成了。 这是下葬不是迁坟,下葬必须在白天,迁坟才是夜晚,所以在夕阳西下之前,江素素家人的六具骸骨就入土为安了。 期间江素素多次哭得差点晕死过去,闻者伤心观者落泪。 六个新坟一字排开处在江素素家曾经的院子里,每个坟堆前都用木板做墓碑写下了幕主的名字,这个倒是云景写的。 太阳都下山了,很快就要天黑,云山陪在江素素身边,没催促,江素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安葬家人,她肯定是舍不得就这样走的,她不走,云山就一直陪着。 夫妻,才是真正彼此陪伴一辈子的…… 但江素素却道:“我们走吧,该尽的孝已经尽了,猛虎寨已经被灭,父母家人也能安息了” “不多留一会儿吗?”云山问。 双目红肿的江素素摇摇头说:“不必了,想来父母家人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我一直守在这里” “嗯,如果你将来想回来扫墓的话,什么时候想来,说一声,我陪你”,云山道。 江素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深深的看了家人的坟墓一眼,狠心转身离开。 山高水长,这次回家的路她足足‘走’了十三年,下一次回来,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江小惜早已经祭奠完家人,在江素素他们这边完成之后,一行人返回苦泉镇。 回苦泉镇的路上,江小惜对江素素说:“二姐,我想好了,接下来和你们一起去牛角镇安顿下来吧,如今大仇已报,江湖我已经厌倦,这些年来我多多少少还有些积蓄,去了那边,我准备置办点田产归隐田园,离你近,没事的时候也能找你说说话,不至于孤单” 本来江小惜想在报仇后自我了断的,可之前祭拜家人,她想通了,当初惨剧发生的时候,家人是多么的想要活着而不能,如今自己又怎么能轻易放弃生命呢,就把家人的那份一起好好活着吧…… “那太好了”,江素素惊喜道,然后说:“要不直接去我们村吧,正好我公爹是村长,他能帮你操持田产手续这些事情,而且,我儿小景如今好歹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镇上也勉强说得上话” “会不会太麻烦了?”江小惜迟疑道。 江素素说:“如今整个小林村就只剩下我们两人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小事” “嗯,去了那边再说吧,而且,到时候若是二姐想回来扫墓的话,我也能陪你一起来”,江小惜点点头道…… 一行人回到苦泉镇,天已经黑了,不宜赶路。 整个镇上只有一家简陋的客栈,几乎没什么客人,被云景他们包了下来。 晚上,站在苦泉镇,依稀能看到远处卧虎山上有火光闪烁,那是有官府在料理后续事宜。 不得不说,猛虎寨盘踞卧虎山十多年,如今一朝被灭,不管是如何被灭的,这对于凤阳县官府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便宜。 近十任县里都没能办到的事情,如今在县令手中实现了,政绩在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实际上猛虎寨的事情并未彻底结束,前人遗迹还是个迷,无数江湖中人都在打这个主意,可惜,‘杨愤’已经被一众先天高手带走了,如今下落不明,谁也不知道那高人留下的‘剑经’会花落谁家。 而如今,某个踩了狗屎的家伙,正捧着‘剑经’隐居起来日夜参悟呢。 不过让那家伙茫然的是,剑经上的招式无论怎么看都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这真的能练成天下无敌吗? 看来还是我悟性不够啊,这咋整? 前面不是说猛虎寨的人在找明心灵液吗?如果我服用明心灵液的话,能不能从剑经中参悟出无上剑法? 有了这个想法,那家伙怎么也挥之不去这样的念头,可惜的是,对于明心灵液这种天材地宝,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哪儿搞去? 还是先参悟‘剑经’吧…… 云景他们一行在苦泉镇将就了一晚,隔天一早就启程出发回牛角镇去了。 千里迢迢的来这一趟,江素素给家人收敛了尸骨,让他们入土为安,孝已尽泪已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从此完成了人生一大遗憾。 云山作为她的丈夫,主动提议多留几天,但江素素都拒绝了。 用她朴实的说法,家人已经死去多年,他们一定不想看到自己伤心难过,自己过得好,才是家人最希望看到的,所以,回去吧。 残门锈锁无人开,土墙茅屋覆干苔,无名荒草侵满院,一股心酸悲中来,尤记当年高堂在,也曾灶头烧锅台,而今不再形影只,亦有儿女绕膝怀,故乡无有亲人在,家中有子盼归来…… 这便是江素素当下的心态,该做的都做了,日子还是要恢复平静的, 历时半个多月的旅途,期间几经波折,也有无数的心酸泪水,此行总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相较于世间无数人,江素素是不幸的,家人惨死十多年她无家可归,但她又是幸运的,家人尸骨犹在,她还能去尽孝,而且,如今她自己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幸与不幸,还是要看个人怎么去想。 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回去的路到是顺利,一行人十多天后平安的回到了牛角镇。 从离开小林村后,江素素花了几天时间才从悲伤的心情中恢复过来,又有江小惜这个妹妹陪着,脸上的笑容也比往昔多了很多。 回到牛角镇后,云景让刘大壮他们各自回去,自己则陪着家人回了小溪村。 云景回到自己家的当天,就被弟弟云冬来了个眼炮,就那云冬还不解气呢,又给了云景一脚,云景忍了,谁让他忘了给弟弟带好吃的好玩的呢。 哎,弟弟大了,居然连近一个月前忽悠的空头支票还记得。 看在他在家放牛割猪草这么久的份上,云景不和他计较,反正那小子打自己又不疼。 回家后,云景开始帮忙给江小惜张罗置办田产这些事情,江小惜有钱,云景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到也没什么难度,几天之后江小惜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地契。 不过她拿到的都是荒地,因为熟地都是有主之物,她得自己去开垦得到的荒地。 毕竟是作为女人,江小惜这些年来闯荡江湖,还是有一般女人那种攒钱节约的习惯,不像男人那样大吃大喝,所以金钱开道,一切都很顺利。 在得到自己的地契之后,她就开始花钱请人盖房子了,目前借住在云景家,新房子盖好后她会搬过去,她这是直接安家落户小溪村,归隐田园,和江素素作伴,如此两人都不再孤单。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天云景单独找到江小惜,递给她十多本书,都是武功秘籍,其中一些还是能修炼到先天后期的。 这些武功秘籍都是云景在卧虎山上‘偷’来的,如今抄好送给江小惜,借口是自己师父教自己的,没有不能外传的忌讳,让她安心拿着。 江小惜是练武之人,但她修炼的功法太过粗浅,能不能修炼到后天后期都是回事儿呢,云景将那些武功秘籍交给她,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她虽然年龄已经不小,但有这些武功秘籍,再加上云景时不时的用灵气帮助,想来未来某一天,江小惜成长为一个先天高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她若能成为先天高手,还定居在小溪村,又是母亲的妹妹,如此一来,家人的安全方面将得到极大的保障,这也是云景乐得看到的。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去小林村一趟仿佛还在昨天,可回来后各种事情忙起来,不知不觉云景他们秋季的新学期就要开学了。 开学,意味着他们兄弟俩得辞别家人去镇上读书了。 到底这种离开父母身边的事情经历过多次,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伤感之类的根本谈不上。 回到镇上准备开学的云景,依旧住进师父家,不过他才刚去,师娘就给了他一封信,一封来自离去几个月的李秋的信……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春去秋来 师父居然来信了,这让云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短时间都别想知道师父的音讯呢。 信中,李秋首先问了一下云景的学业如何,嘱咐他学问不可有一日懈怠,反正就是哪怕分开了这么久,他依旧像以前一样关系云景的学习。 然后李秋交代了如今自己的去向,他说他已经在京城安顿了下来,诸事顺利,用云景给他的‘那件东西’,一番运作后,已经正式入仕,而今直接官拜四品,在兵部任职,甚至还隐晦的提出,他所在的部门是新增的,全权由他负责。 反复认真琢磨李秋交代的这些信息,云景不得不说,自家师父还是很谨慎的,信中没有直说‘那件东西’的名字,自己懂就行了,那玩意如今还不是见光的时候。 李秋原本一介布衣,凭那东西一跃成为四品官,可谓一步登天了,由此可见王朝方面对那东西的重视,不惜单独设立一个部门,归兵部统辖。 四品官,在大离王朝来说真心不小了,放在地方上,至少也是一郡之地一把手的高度,甚至在州府区域也有极大的话语权,可谓一方大员。 而且京官,到地方上,见官大一级啊,李秋在京城任四品官,外出的话,可以和州府一把手平起平坐了! 就云景对大离王朝的了解,四品官,可以说已经是正常科举途径能达到的极限,想要更近一步,要么是殿试三甲,要么有泼天功劳,要么上头有人,否则几乎没机会再进一步。 四品官是一道坎,若能跃过踏足三品,那在大离王朝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大佬了。 除了这些,李秋还在信中隐晦提及了大离王朝接下来几年的军事部署问题。 涉及到军事部署,这种东西可谓一个国家的机密,是不能落于纸面的,李秋没明说,他和云景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双方已经有了默契,云景也是思索了好久才明白了师父要表达的意思。 大概就是,李秋去了京城,提供了火-药这种东西,王朝方面高度重视,不惜重新调整军事部署,未来几年内,王朝方面都会以拖的方式稳定边境战争,做样子给敌国看,等到那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亦或者是敌国看到大离王朝这边‘拖不下去’从而大举进攻的时候,大离王朝这边再给敌国一个‘惊喜’,出其不意的一举扭转乾坤。 总结起来就是,大离王朝这边,以后的几年就是拖,做戏给敌国看,暗中准备火-药,示敌以弱,然后突然爆发…… 这些东西事关国家机密,李秋自然不会落与纸面的,都是云就根据师父模棱两可的隐晦信息琢磨出来的。 “所以,战争还得打下去,几年之内是别想结束了……” 分析出那些信息后云景心中暗道。 战争是残酷的,每多打一天,所消耗的人力物力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对每个国家都是一样,可战争已经发生了,不再是单方面想打不想打的问题,要么胜要么败,除此之外几乎再无第三种可能。 胜了,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扩大疆域,增长国力,好处多多,可若是败了,恐怕连锁反应下,灭国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那时就万事皆休了! 其次李秋还在信中隐晦说,在如今他这个职位上准备得差不多后,到时他会去前线,毕竟那种东西他最清楚了,一旦投入战争,必须要由最熟悉的他去和边境将士商量如何使用才能将效果发挥出最大化,这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最后李秋在信中问云景,问他要不要去京城读书,一来他可以就近指点云景的学问,再则,京城那边的师资力量无论如何都要比牛角镇这小地方好很多。 如果云景想去京城进学的话,李秋那边可以帮他安排,以他如今的官职,加上李秋师父的关系,哪怕是四大学宫,他也是可以安排云景去的。 不过他却提醒云景,一旦决定去京城进学的话,就要做好面对无数天骄人杰的准备,到时候压力会很大,就不可能像在牛角镇这里那么轻松的,那样的环境下,对一个人的意志力和各方面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信中的内容,差不多就是这些。 反复看了师父的信,充分理解师父的意思后,云景铺开纸张开始给师父写回信。 首先是说自己的学问不曾有一刻携带,望师父放心,然后恭喜他入仕,希望师父平步青云。 回信中云景绝口不提那件东西以及王朝军事部署这些事情,就当自己不知道,反正就是拉家常。 然后云景经过反复思索后,回答师父,自己短时间没有去京城进学的打算,多谢师父的一番美意,倒不是自己不思进取,而是父母在不远游,如今自己年幼,去了京城家人会担心,而且一去短时间就不可能回来了,所以还望师父理解,不过云景表示,以后有机会是一定要去京城的,到时候再和师父团聚。 回信写好,反复检查没有什么引发不良后果的内容,云景这才折好装进信封,填好师父留下的地址,让宋岩拿去寄出。 总算有了师父的消息,云景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看来目前为止,长公主还没来得及从中作梗…… 然后云景又想,自家师父如今可是京官,而且还是四品官,自己这算不算上头有人了?说白了,如今有师父在上头罩着,他云景都能在牛角镇甚至新林县横着走! 这些东西他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真让他膨胀他还膨胀不起来呢,即使他真要是膨胀了,指不定师父都能从京城杀回来收拾他一顿…… 琐事处理好,新学期也开学了。 开学后,云景去了学堂,领到了新学期的课本,依旧是一大摞几十本,讲道理,童生后的知问班,要学的东西真心太多了,一般人还真心吃不消。 要不很多时候用文武全才来形容读书人呢,全才两个字,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不出意外的,云景他们新学期开学,班上出现了两个新面孔,是今年考取童生功名的,加入了他们这个班级。 有道是新人来旧人去,他们这个知问班有新人来,自然也有适龄人结业离开了学堂开始全新的人生。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一切都在变。 这个学期,云景他们班上举行了领学选举,云景凭借上个学期优异的成绩和良好的口才,荣获第一次知问班的领学一职,这在他的学籍上又添加了一笔履历。 知问班的学生,以后是要考秀才的,领学一职的含金量很好,比蒙童级的含金量不知道高多少,或许对将来科举起不到太大作用,但此间的科举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比别人多一点优势就能比别人的机会更大,既然有这个条件和机会,云景自然是乐意将这个职位抓在手里。 倒不是要和别人攀比什么,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读书做学问,练武强大自身,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有了第一次和师父的书信来往,后面双方联系就多了起来,一两个月云景就能收到师父的书信。 也算是师徒之间的默契吧,有些东西虽然没有落于纸面,但从师父的书信中,云景反复推敲后,发现王朝方面,无数人集思广益下,随着时间的过去,火-药这种东西渐渐的被玩出花儿来了。 如今火-药还是一件秘而不宣的战略物品,没有投入实战,但王朝方面已经在悄悄试验了,将来一旦投入战场,想来一定会让敌国大吃一惊的。 学习之余,云景也没有忘了和几个小伙伴的关系,几人经常一起玩耍。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云景的几个小伙伴,他们各自的‘特色’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退。 王柏林到底没戒掉看皇叔的习惯,一如既往的对女子有着浓厚的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家伙学会了去勾栏听曲,听曲只是文雅的说法,他主要是喜欢去看小姐姐们扭腰扭屁股跳舞,用他的说法,这让他身心愉悦,对学问大有帮助,毕竟心情好了,学习起来才更有动力不是。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云景表示强烈鄙视,小姐姐有什么好的,小姐姐对我来说,嘿嘿,你请客啊,同去同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金泰更胖了,快要胖成一个球,他就管不住自己那张嘴,这辈子也别想戒掉贪嘴的毛病了,他渐渐的已经不满足于随处可见能吃的东西,不知道哪儿听说了丹药这种玩意,慢慢的开始琢磨起‘炼丹’来,在‘吃’这条路上,他已经如同脱缰的野狗一样狂奔一去不回头。 陈一剑在学习之余,醉心武学,尤其是练剑,好家伙,剑道天赋一点点展露出来,慢慢的都敢蒙着脸在镇上行侠仗义了,作死他表示自己是专业的,一开始还教训些小混混,渐渐的都敢看练武混江湖的底层人士不顺眼了。 好在牛角镇只有那么大,他再如何折腾也就那样,打过人,也被打过,反正他就是乐此不彼,经常行侠仗义的他,倒是实战经验日益见长……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 云景十二岁的时候,王柏林第三次参加科举,总算是考上了童生,那家伙沉迷小姐姐无法自拔,居然考上童生了,这让没考上的周金泰严重怀疑他是作弊。 隔年,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周金泰也考上了童生,自此,他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烦恼 晚春,农忙已过,忙碌了几个月,无数农民得以稍微喘口气。 小溪村还是那个宁静的小山村,但和云景刚刚降临这个世界不同的是,这些年来村里不用上税,农家肥得以普及粮食增产,村民们勤俭节约手中有了继续,如今家家户户几乎都住上了新房,当初那一到冬天就会被积雪压垮房屋冻死饿死人的情况已经不会再发生了。 曾经破败陈旧的土墙茅屋,如今都换成了木质房屋或是砖瓦房,在这青山绿水间,相比当初的穷苦,这里俨然称得上世外桃源。 村民们不用负担沉重的税赋,肩膀上没有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担子,日子轻松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云景家的小院,江素素和江小惜姐妹俩趁着农闲聚在一起,互相探讨着针线活儿。 江素素指着江小惜手中的鞋垫说:“小惜,你这针法不对,你看,都缝错了,应该这样……” 在她指点的时候,江小惜看着江素素手中那绣得强迫症都挑不出毛病来的鞋垫有些泄气道:“二姐,我就是缝不好嘛,这些年来已经很努力静下心来跟你学女红了,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拿这小小的绣花针没办法,你要让我拎刀子……,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曾经混了十多年江湖的江小惜,拎刀子砍人是一把好手,这几年住在小溪村,虽然归隐田园了,但武功却没落下,如今更是踏足了后天后期,可一枚小小的绣花针真心把她给难住了。 武道越往后面越难这是所有练武之人都知道的事情,江小惜当初从练武之初,足足花了近十五年才从后天初期踏足中期,可来到小溪村后,她短短几年就从中期踏足了后期,这样的进步让她自己都无比吃惊。 是因为静下心来武功才进步这么快?还是说小景给的那些武功秘籍原因? 她想过武功进步快的理由,都觉得有道理,但都不确定。 实际上武功秘籍占据一定因素,最重要的,还是云景时不时的用天地灵气给她‘开小灶’,否则她哪里可能进步这么快,只是这最主要的原因她本人并不知道罢了。 江素素摇摇头道:“针线活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你把练武的时间稍微抽出一些用在女红上,哪儿有用不好一根绣花针的道理” “练武我已经习惯了,一天不练浑身不舒服,可绣花儿,我真没兴趣呀”,江小惜丧气道。 拿她没办法,江素素也不说这个了,反倒是挤了挤眼睛说:“小惜,你就真不想再成个家呀?你这么漂亮,又不老,村里很多小伙子看到你都脸红呢,真不考虑一下?” “二姐,我都说多少次啦,真不考虑这种问题,你以后别再提啦”,江小惜摇摇头道,她也知道江素素是出于好心,但这种问题她真没想过。 当初她夫君那么疼爱她,她怎能做对不起夫君的事情,而且,自身还无法生育,再成家又有什么意义呢。 点点头,江素素道:“那好吧,我以后都不提了,就是可惜,好几个镇上的大户人家都想娶你过门,其中还有读书人呢,她们是没那个福分了” 这些年真心有不少人看上了江小惜,哪怕她成过婚也不介意,不过面对那些人,江小惜就没面对江素素那么好脾气了,还打跑几个呢,总之就是闹出了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回归宁静的生活,江小惜也逐渐放下了当初的仇恨,也放下了江湖中的恩怨,平日里小小的乐趣还是不少的。 笑了笑,江小惜歪头看着江素素再一次羡慕道:“二姐,你别说我了,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三十多岁了,还是三个孩子的娘,你看看你哪儿像嘛,说你是二十岁的大姑娘都有人信,那皮肤,手上连老茧都没有,一点都不像种了十多年地的农妇,如今你和小景走在一起,一点都不像母子,人家一眼就觉得你们是姐弟,再这样下去,小景看上去都像你哥哥了” 她说的是实话,江素素如今看上去真跟二十岁出头的大姑娘似得,江素素说自己三十多岁了还是三个孩子的娘,更是种地的农妇,压根没人信。 简直越长越回去了。 这就是这些年来云景一直暗中用灵气滋养带来的效果,虽然江素素无法吸收灵气,但体质却是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江素素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可能是小溪村的山水养人吧,小惜你不也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吗?” “那也没二姐你这么夸张的呀”,江小惜笑道,然后用肩膀顶了江素素一下,嘿嘿笑着说:“二姐,你这样,姐夫可有福啦,话说回来,姐夫也跟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似得,你们一家都很神奇,对啦,二姐,你们真不打算再生一个吗?” 江素素脸一红啐道:“小惜你都在说什么呀,羞不羞,还有呀,我都老了,生什么生,几个孩子好不容易拉扯大,再生一个不得头疼死呀” “羞什么羞呀,咱姐妹都是过来人了,既然二姐你不想生孩子了,改天我给你弄点避孕药方来,还有呀,得给姐夫弄点滋补药,否则面对这么漂亮的二姐,嘿,我怕姐夫下不来床”,江小惜大大咧咧道。 两个都是女人,还都结过婚,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啥话都敢说。 总之,女人牛虻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尤其是已婚女人…… “哎呀,你还说,你还说”,江素素羞得伸手去打她,但她那点力气,给后天后期的江小惜挠痒痒都不够。 当下是月底,云景惯例回家了的。 云冬没回来,他读了那么多年书,年年科举年年不中,气得他师父不让他回家,说你连个童生都考不上,有脸去见爹娘?什么时候考上什么时候回去,不得已,云冬正在镇上苦读呢,他就不是读书的苗子,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云夕也不在家,前几年年龄到了,云景就安排她去镇上私塾读书,那里都是女孩子,不准男人靠近,很是严格,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这个月正好不到回家的时候。 用那专门女孩子读书的私塾中的女先生话说,女孩子读书本就是得天之幸,虽然无法科举,但事关前途命运,想要将来嫁得更好,就得认真学,所以玩这种心思就给我收起来吧。 女孩子读书无法科举,但却更刻苦用功,这便是这个时代。 总之,官办学堂和私塾的规矩到底是不一样的…… 如今家里条件到底比曾经不知道好了多少,云景一家早就不用靠种地过活了,但种地已经是多年的习惯,家里的田地还是年年认真耕种的。 当下农闲,云景中午也没下地干活儿,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在家午睡,这会儿已经睡醒了。 和江素素说着话的江小惜,见午睡出门的云景鬼鬼祟祟抱着衣服往外面走,当即好奇道:“小景,你鬼鬼祟祟的干啥?跟做贼似得” 偷偷想溜走的云景动作一僵,回头尴尬道:“小姨你也在呀,我哪儿有鬼鬼祟祟的,没有的事儿,那什么,我衣服脏了,拿去洗洗,你们聊” 说着就要开溜。 江素素闻言抬头说:“衣服脏了就放着吧,下午我一起洗,正好家里一堆衣服也要洗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娘,你们聊啊”,说着,云景一溜烟跑了,跑得贼快。 江素素眨了眨眼有些茫然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也不是说他懒吧,但洗衣服这种事情,以前在家都是我洗的” 江小惜这会儿倒是明白了什么,低头笑了一下,但这种事情还是要避讳的,她没多说。 江素素看着她道:“小惜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嗯,那什么,二姐呀,话说小景都到成婚年龄了吧?”江小惜摇摇头转移话题道。 江素素说:“是啊,一晃眼小景都十六岁了,比他爹还高,的确到了成婚年龄了” “小景不是有个未过门的媳妇吗?要不看个好日子让他们成婚得了?”江小惜提议道。 想了想,江素素说:“可小苏才十四岁,会不会太急了点?” “十四岁已经可以生孩子了,早点娶过来,你也能早点抱孙子不是”,江小惜直言不讳道。 这个时代讲究早婚早育,男女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成婚生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迟疑了下,江素素说:“我抽个时间问问小景吧,他若没问题,我们就给他张罗婚事” “行吧,到时候我给个大红包……” 溪边,一个偏僻的地方,云景洗着衣服一脸蛋疼,这他喵的青春期烦恼啊,中午就睡个觉而已,咋就满出来了呢。 哎,到底年轻,火气旺,自己又没做过‘传统手艺’,这种情况倒也正常。 可他喵的一个月来两次,每次都要偷偷洗衣服,也是够够的了。 “话说回来,我之前做梦梦到的是谁来着?像是长大后的小叶子,又有点像当初的林星语,啧,想不起来了,梦境都是模糊的,哪怕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回忆不起来” 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云景继续洗衣服。 说是洗衣服,其实他就跟溪边坐着呢,衣服在他念力控制下在水中洗漱,比洗衣机还好使。 他如今十六岁了,身高一米八,还在长个,有望将来长成一米九的男神身高。 身材没的说,常年练武,八块腹肌棱角分明,但并不夸张,一身肌肉丝毫不臃肿,是那种流线型的,很是具有美感,如果有女人看到的话,必定脸红心跳喷鼻血,指不定还流水呢,流口水……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他那种身材。 至于长相嘛,‘平平无奇’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说句不夸张的,他哪天要是逛窑子的话,不但不花钱,人家倒贴都有的是小姐姐抢着来,指不定还得打起来,当然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此间的女孩子还是很矜持的。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六年了”,云景看着蓝天白云有些唏嘘道。 这些年来,不管是他个人还是其他,都发生了很大变化…… 第二百一十六章 纠结 十六岁的云景,已经到了从镇上学堂结业的年龄,如今已是他在学堂的最后一个学期,再有两个月不到,他就得结业离开求学多年的地方了。 别说,还真心有点舍不得,毕竟他在那个地方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整整十年,那个地方留给他太多回忆和欢声笑语了。 但再舍不得,总是要结业的,只能是好好珍惜这最后不到两个月的时光了。 不是说结业后就不能去学堂继续学习了,但那个时候只能作为旁听生,旁听生会失去学堂内的很多福利,书本,食宿,学费,等等这些,都是要按照市场价收费的,所需的花费会比正常学子多一倍以上! 不过云景并没有作为旁听生继续在镇上学堂学习的打算,实际上学堂内他已经学不到更多的这个世界的知识了,先生会的他都会,先生不会的他也会,脑袋里面简直装着一个庞大的图书馆! 念力是个好东西,这极大的方便了云景摄取书中知识的便利,学堂内的课本他看完后去看师父家的藏书,师父家的看完他就去看书店里的书,书店里面的看完,他又自己去寻找没读过的书看…… 反正云景看书又不花钱,很多人家秘不示人的孤本真本书籍都被他翻阅了一遍,虽然有‘窃书’的嫌疑,但谁知道呢? 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任何书籍,云景看一遍就能完全记住,忘都忘不了。 他这样摄取书中的知识,并没有违背他学习之初要学得精而深的初衷,毕竟他早已经过了打基础的阶段,当下的学习,本就需要博闻广记丰富自己的知识储量。 整整十年每天雷打不动坚持不懈的练字,云景的一手毛笔字早已经达到了师父李秋所说‘勉强能拿得出手的阶段’,他的字若是拿到前世去的话,除了‘不敢’和那些‘大师’比之外,恐怕没几个人的字有他写得好…… 秀才功名云景十四岁的时候就拿到了,那年他花了半个月时间和学堂二十多个童生一同去郡里科举,一次性就将秀才功名拿到手。 那年牛角镇学堂去了二十多个童生,只有云景考上秀才,镇上和县里都奖励了不少钱财物品,一些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也送了不少贺礼结个善缘。 秀才功名,说到底已经真正站在体制内了,如果云景没有继续科举的打算,努力运作的话,是有机会当上小镇镇长官职的,虽然在整个大离王朝官府体制中镇长是最低层次,但那也是入了品的。 当然,秀才功名仅仅只是有当官资格罢了,运作起来很难,而且凭秀才功名几乎没有上升空间,想要当上县令至少也得举人功名才行,即使有举人功名也得看有没有空缺呢,有些举人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空缺的情况也是有的。 当年云景十四岁成为秀才,还在牛角镇引起了一番轰动呢,他是几十年来牛角镇唯一一个以十四岁的年龄考取秀才功名的,破记录了,被写进了地方志。 第一次去镇上读书,云景摆脱泥腿子的身份,那些年村里家家户户都不好过,是以没在村里大操大办,考取童生,赶上村里征兵,时机不对,也没大操大办,他考上秀才后,本想低调,不说他家人不乐意,就是村民们也不乐意,总之就是要热闹起来,所以那次云景家办了整整三天的酒席。 村里人与有荣焉就不说了,镇上的同窗很多都去庆祝了,还有镇上当官的亲自去呢,一些大户人家也跟着去凑热闹。 反正就是老长脸了,那几天云山乐得嘴巴都差点裂到耳根,爷爷云林更是喝得满面红光。 家凭子贵,那是云景一家最风光的时候,往上数十辈都没这么风光过,家人睡着了都能笑醒。 不过吧,云景虽然考取秀才功名了,但到底那次没能得郡里第一,这个时代牛逼的读书人多了去了,竭尽所能也只考了个郡里第九名,真的,他一点都没藏拙。 不是我军无能,只怪敌军太猛啊。 没能拿第一对云景也没有丝毫影响,甚至还觉得那样不上不下的也不错,出风头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吧。 没能拿第一倒不是云景比别人差了,实际上他做的考卷几乎都拿了满分,谁让他么那年的考题,出现了几十年遇不到一次的作诗呢。 作诗就不是云景强项,没拿到第一就输在了这里,做得差了点,就因为这个,一下子落到第九名。 这就没法搞。 要是把作诗那道题换成其他的,云景拿第一估计妥妥的,谢师宴的时候,郡守大人都无比惋惜呢,语重心长的问云景,你作诗咋就差了‘点’火候呢? 至于他秀才试做的诗,不提也罢…… 如今十六了,短时间内云景并没有考举人的打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大离王朝科举制度有一个奇葩的地方,那就是秀才考举人的时候,需要有游学经历的。 毕竟举人后就能当官了,而且至少还是县令一级,有举人功名的读书人,你让人家去当镇长丢不起那个人,宁愿空着也不去,所以啊,县令那种官员,治理一县之地,你若连民间疾苦都不懂得的话,如何去治理? 因此就需要有游学经历了。 当然,并不是说秀才考举人就必须要有游学经历,但你没了这个经历,科举的时候,官府是会优先录取有游学经历之人的,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举,少了这一项,几乎不可能考上举人。 这也是云景短时间没考居然打算的原因,他也要去经历游学开拓自己的视野。 秀才呢,而且在这个时代已经成年了,云景外出的话,人家来一句云公子,尤其是那些小姐姐羞答答的叫云公子的时候,啧啧,听着就舒坦…… 这些仅仅只是云景学问和地位上的变化,他本身的变化更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别看如今云景穿着衣服显瘦,但他的力量却极其可怕,单手就能举起万斤重物,那还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单手就能举起万斤重物啊,那是五吨重! 这个世界的练武之人无数,但在后天初期就能拥有万斤巨力的,而且还是‘正常’修炼到这个程度的,恐怕除了云景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这等力量,若是配合特殊武技的发力技巧一拳打出,所爆发出来的打击力,根据武技发力技巧的不同,翻几倍甚至十倍都不是不可能的。 一拳,云景能将桌子那么大的青石锤成碎片,拳头上劈都不会蹭破一点,毫不夸张的说,他一拳下去爆发出来的威力,相当于一颗威力不小的手榴弹了! 举起万斤重物,那已经是云景后天初期体质所能达到的极限,再想提升虽然不是不可能,但哪怕有灵气滋养配合功法也是一个无比缓慢的过程,再继续下去得不偿失,只会白白浪费光阴。 也就是说,当体质达到后天初期极限后,云景就开始后天中期的修炼,当初他师父李秋教他的养身功也已经开始修炼第二层。 养身功第二层是特殊呼吸节奏配合舒缓动作淬炼脏腑滋养血气,云景已经快修炼一年了。 后天初期他的力量就达到了单手举起万斤重物的程度,修炼养身功第二层,随着脏腑的强大,气血进一步滋养身躯,这一年来,云景的力量差不多翻了一倍! 仅仅后天中期的他,哪怕是单纯的力量,恐怕绝大多数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都承受不了他一拳,甚至有可能先天初期的小部分都接不着他一拳。 这还只是后天中期修炼了一年而已,还远远不到后天中期的极限,若体质修炼到自身后天中期极限,云景有信心车翻世间绝大部分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甚至很多先天初期的高手他也有信心掰掰腕子。 所谓一步先步步先,他在后天初期打下的坚实基础,足以支撑他走得更高更远,同级可称王,越阶战斗都不是难事儿。 用了六年世间停留在后天初期打磨体质,耗费了那么多时光,云景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没有好勇斗狠之心,但若能在每一个练武阶段都能比别人强大,他也愿意花时间去慢慢打磨的。 有时候快,并不是好事儿。 值得一提的是,后天中期,搬运自身血气,云景已经能施展很多奇特的武功了,比如‘铁砂掌’,气血配合下,他的手都要比平时大一圈,皮肤呈铁灰色,有金属色泽,一掌下去,钢刀都能拍成碎片,再比如‘鹰爪功’,奇特的气血运转下,五指如金属钩子,铁盾都能抓烂! 额,其实拍碎钢刀也好,抓烂铁盾也罢,云景如今单纯的体质力量都能做到,但他不得不说,血气真心很神奇,独特的运转下,能改变人体局部特性。 这个层次的武者,若是专门修炼横练功夫的话,气血配合下,例如修炼铁布衫这样的横练功夫,皮肤真的能如同钢铁锻造,像是穿了一层人形铁衣,就很神奇。 总的来说,拥有了血气,特殊的武技施展,云景本身体质所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成倍增长。 他还没和人动过手呢,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具体如何,总之想来应该不差就是了。 有了血气,云景也能施展一些真正的入门轻功了,比当初后天初期单纯的‘跑酷’不知道优雅了多少倍,轻功施展起来,浑身轻飘飘的,那种飞一般的感觉,就很爽…… 马步桩功他也没有一日落下,如今云景的马步桩,真正可谓站到了不动如山的地步,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哪怕一头发狂的牛猛然撞在他身上也休想让他后退一步! 用当初李秋的话说,云景这是‘站稳’了。 这些只是他武道和体质方面的变化,除此之外,云景的精神方面这些年来也有巨大变化。 首先是感官范围,已经扩大到了九千米的恐怖程度! 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达到的极限范围了,甚至这个范围停留了足足一年多都没有能得到一丝提升,云景猜测,感官范围想要再次提升,估计心境方面还需要进一步升华,即使心境提升了,也不一定提升的是感官范围,有可能会出现新的能力也说不定,谁知道呢。 然后就是念力控物的重量了,四十三公斤! 这是他目前念力控物重量的上限,但还在增长,没像感官范围那样到了真正的极限停止生长。 别看云景穿衣显瘦,实际上他的体重已经超过了六十公斤,而念力控物重量是四十三公斤,到底还不能把自己控制得飞起来。 或许过几年就行了呢,他也不急,顺其自然吧,慢慢来就是。 四十三公斤的重物,若是控制其来到九千米的高空,自己数万斤的力量往下砸,加上重力加速度的加成,那威力云景自己都不敢想,恐怕真意境的高手出其不意都要被砸死吧? 反正云景没试过,也没机会试。 这还只是念力控物最粗浅的运用而已,反正如今云景安全感大增,还没到爆棚的程度,稳一点的好,毕竟真意境的强者不能等闲视之,鬼知道都有些什么可怕的能力,更别提还有神话境人物了。 云景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掌有点纠结。 他很确定自己还是一个正常人类,没有改变基因构造变成其他生物,可是呢,他的皮肤肌肉骨骼密度和强度都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就拿皮肤来说吧,摸上去和正常皮肤没什么两样,但用锋利的斧子去砍都不能让他破皮受伤! 这等抗击打能力简直了,比得上很多专门练横练功夫的武者。 这是好事儿,并不是他纠结的地方,他纠结的是,指甲的密度和强度也是和体质成正比的啊,也就是说,他如今修剪指甲就是个尴尬的事情。 一般的刀子根本就伤不了云景的指甲,如何修剪?刀都被你崩烂咯。 所以吧,这些年来,云景修剪指甲没有用刀,他是用牙齿咬的,目前实在是找不到适合修剪指甲的刀子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何去何从? 手指甲云景尚且可以用牙齿啃来解决,可是脚趾甲的话…… 虽然身体的柔韧性完全可以做到啃脚趾甲,但云景到底还是下不去嘴,如何解决脚趾甲过长呢,他用磨刀石磨的。 磨刀石那种东西,连钢刀都能磨得锋利,一点点打磨一下脚趾甲还是能行的,就是有点慢,费时费力,而且有时候边边角角的不好整,是以云景每‘修剪’一下脚趾甲都费老鼻子劲儿了。 为啥手指甲不用磨刀石打磨而是用牙齿啃呢,那不省事儿图快么,至于啃得不整齐,多啃几下呗。 有一说一,云景是认真的修剪指甲,绝对不是这么大了还保持着吃手指头的习惯,他也没在人前干过这事儿…… 这些年来,云景自身的变化巨大,在他的影响下,周围各方面的变化也蛮大的。 他小姨江小惜在他暗中用灵气的帮助下几年时间踏足后天后期,进步不可谓不快。 然后就是云景的家人了,爷爷和父母,在灵气的滋养下,他们虽然没有主动吸收灵气的体质,但潜移默化下到底体质得到了改善,越来越年轻了,多年劳累造成的机体损伤也得到了修复,反正以他们如今的健康身体,活个一百岁跟玩儿似得。 体质尚且能用灵气无声无息改善,可有些东西是没法改善的,比如云冬学习方面的天赋,好家伙,这么多年了,他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班级中下游,想要考取童生功名似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这就没法搞,云景都考虑过帮他作弊了,到底还是没付出实际行动,考试可以作弊,但学问这种东西做不了假,给他作弊的话,本身学问跟不上,是会露陷的,很可能引发一系列后续麻烦。 就一个农家肥都搞出那么多事情,云景真心不想去冒险了…… 家里的大水牛,从买回来到如今,已经十多个年头了,正常情况下,一头牛活到十多岁已经老了没法耕种做重体力了,但云景家的大黑完全没有衰老的迹象,反而越发壮实了。 别看大黑平时温吞吞的人畜无害,若真发起怒来,生撕虎豹都只是等闲,它那蹄子,就跟铁锤似得,一脚能踩碎磨盘大小的石头,狂奔起来的话,两人合抱的大树都能硬生生撞断,用一句话来形容,它就是一头披着牛皮的凶兽,不是一般的猛,搞不好差点的后天中期练武之人都干不过它。 有一次江小惜来云景家帮忙种地,已经是后天后期的她,愣是拽不动大黑…… 除了大黑外,小白小龟和那株野菊变化也是很大的。 小龟的体型如今已经成长到龟壳直径都两米多出头了,通体青黑,龟壳像是钢铁浇筑泛着金属光泽,钢刀都砍不坏它的龟壳,有着锋利的爪子,能在青石上不费力的抓出寸许痕迹。 别看它只是一直体型庞大的乌龟,但动作并不慢,跑起来贼快,最快速度和一般的马匹跑起来都不逞多让,它要是狂奔起来,然后缩回龟壳撞击的话,攻击力还是想到可怕的。 小白的变化也很大,已经成长到两米五那么高了,展翅能达八米宽,利爪如刀,羽毛黑亮仿佛金属浇筑,煽动翅膀甚至隐隐约约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不再是寻常雄鹰,分明就是一头异兽! 它如今已能驮着云景在天空中翱翔了,还并不费劲。 体现如此庞大的小白,食物早已经不是寻常的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了,它如今的食物变成了虎豹豺狼,甚至有一次云景还看到它抓了一头野牛来吃,几百斤重的野牛它都能抓着飞上天,所以驮着云景翱翔还是能做到的。 虽然不是自己飞,但骑着小白翱翔在天际,云景着实过足了当‘神仙’的瘾,日行千里都不是不可能的,如今若是再去小林村的话,云景骑着小白,一天就能打个来回,中途还有时间吃饭呢。 云景那株野菊,在灵气的滋养下,已经脱离了正常菊花的范畴,生命力极其特殊,不在遵循四季轮回的规律,常年花开四时不谢。 如今那株野菊的植株只有两尺高,但株杆却有婴儿手臂那么粗,蜿蜒向上,表皮坚韧仿若长有鳞片,像是一条缩小版的蛟龙。 它如今常年开着三朵花,一朵金黄,一朵银白,一朵雪白,每一朵都有大碗碗口那么大,花香清雅,有着提神醒脑的妙用。 野菊的三朵花已经开了一年多了,没有凋零的迹象,甚至就在最近,云景在晚上的时候,隐隐约约还发现野菊的三朵花有极其微弱的放光,还是云景感官极其敏锐才得以发现,他暗自猜测,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那三朵花将来会不会长成三个‘灯泡’? 家里的大黑还好,毕竟是耕牛,虽然体型比一般耕牛大了很多,但它到底是一头牛,而且就在小溪村,那么多年了,村民们从一开始就慢慢适应了它的变化,倒不觉得怎么样,可小白小龟和野菊,已经不适合养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了。 这个世界是有异兽的,这点云景知道,当初猛虎寨的王天霸那张兽皮上就提到过,世间有体型如同山岳般的猛虎,但相比起那样的异兽来,小白它们还显得很弱小。 如今它们在山野还好,但同时出现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很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近几年云景将它们养在了山里,不让它们在人前露面,就连宋岩都好几年没见过它们了。 云景养小白它们的地方,是当初他和师父李秋试验火-药的那个山谷,那里远离人烟,偏僻,小白它们待在那里不会引起人们的恐慌和麻烦。 那个山谷云景进行过一番改造。 在云景念力的扫描下,发现山谷边上的山体内部几十米内有地下水,他专门花了些时间挖穿山壁引出地下水,在山谷中形成了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小湖,小龟就养在湖中,他还在湖中种上了莲花,又用竹子搭建了水榭,没事儿的时候湖上垂钓亦或者水榭亭子中看书品茶也是不错的休闲。 可惜的是,小湖才整出来没几年,里面的鱼儿没多大,少了些垂钓的乐趣。 山谷中云景还建了个竹楼,一应生活物品齐全,被他打造成了自己的私人小天地,反正那深山老林的地方,也不会有人跑去找他要房产证。 那里距离牛角镇几十里,离小溪村也有六七十里,看似很远,但如今云景施展轻功的话,全速赶去,无论是从牛角镇还是小溪村,都能在一个小时内到达那里,若是骑乘小白的话,更是盏茶功夫就能到达,方便得很。 这些事物在变化,云景的几个小伙伴也在变化。 近年来,王柏林虽然练武,但也没练出什么太大的名堂来,后天初期那都是抬举他了,对付三五个普通人没问题,可若遇到闯江湖的他就只有挨打的份,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那家伙有点虚! 他自从十三岁精满自溢后,就从小皇叔里面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打飞机,然后十五岁吧,也就是云景考取秀才功名的第二年,他破身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夏日夜晚,和自家一个长得漂亮的丫鬟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如今那个丫鬟成为了他的小妾,他是有婚约的,那个丫鬟只能成为小妾,而且在他正式妻子过门之前,小妾不能比妻子更早生孩子。 王柏林是云景他们四人里面第一个破身成为‘真正男人’的,目前也是唯一一个,私底下他给云景他们描述那种事情是多么的美妙,让云景他们也赶紧试试,他掏钱都行,大家都是好兄弟,这种事情咋能只有自己体会不是。 周金泰兴趣不大,他太胖了,都没法弯腰看到自己的脚背,怕把人家姑娘给压死,还保持着童贞,也有可能是他那体型花钱人家姑娘也不干。 反正吧,周金泰这些年来迷上了炼丹,他说自己太胖,练武太累是折磨,要炼制丹药把自己喂成高手,经常因为炼丹把自己熏得乌漆麻黑,毛发被烧掉是常有的事儿,干脆剃了个光头,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光头和尚的说法,但他也被他爹打了个半死。 说是炼丹,实际上那家伙也就乱搞,也不知道哪本野书上学的,搞了个丹炉,乱七八糟的材料瞎整,神奇的这些年来没把自己毒死。 至于陈一剑,对那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表示自己醉心练剑,谁也别想阻止我成为剑道高手,女人是什么?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伙伴们偶尔聚在一起的时候,陈一剑谈得最多的就是‘剑经’两个字。 当年猛虎寨被灭的消息早就传得天下皆知了,陈一剑也不知道哪儿听说了当初卧虎山上有‘剑经’处世的消息,立志成为顶尖剑客的他,做梦都想看一眼剑经长什么样,整得云景都想把‘剑经’给他一份了,但那毕竟是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到底没拿出去害了自己的朋友。 话说回来,王柏林破身那档子事儿,他当时都十五岁了,在这个世界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别说这个世界了,就是云景前世,很多这个年纪的人也偷吃禁果了。 反正吧,不管王柏林如何怂恿那种事情有多美妙,云景目前都没打算尝试,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那样不好,十八岁之前他都不考虑。 前世又不是没尝试过,强大的自制力下,他还是克制得住的。 除了不会学王柏林早早破身外,偶尔大家一起去勾栏听听曲儿啊看小姐姐表演之类的,云景还是不会拒绝的,读书人嘛,去那种地方是风雅之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很多名满天下的读书人,他们的事迹,大多都是通过风尘女子帮忙传播的,毕竟她们接触的人多…… 周围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这些年过去,大环境倒是没怎么改变。 大离王朝和北方三个国家都打了好多年了,每一年都投入巨大人力物力,北方三国想用战争拖垮大离王朝,到了一定程度再一锤定音,大离王朝这边也有自己的打算,很配合那几个国家,拖呗,大家都拖。 所以啊,战争依旧在打,但决战却迟迟不来,每年各方都各有输赢,总体还算克制。 这几年云景多多少少听到了不少关于北方三个国家的一些信息,大江王朝以江为国号,境内水系发达,可这几年到处都在闹旱灾,金狼王朝境内,则出现多次蝗灾,而桑罗王朝呢,多地发生了瘟疫…… 了解到这些情况,云景联系到边境战争,估计也是那三个国家拖这些年的原因之一,再有的话,那三个国家都发生灾难了,会不会和当初他们冒险想要屠灭小溪村有关? 用大江王朝的说法,小溪村可是有大气运的,他们妄图屠灭这里,虽然没成功,但国内的灾难算不算是上天给他们的惩罚? 气运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谁又说得清楚呢,不过那三个国家同时受灾,也太巧合了点。 回忆这些年来的种种变化,云景的衣服也洗好了,有时候他也挺羡慕王柏林的,有了小妾,就没有青春期的烦恼了,但那种事情到底是伤身的,毕竟年纪还小,云景奉劝过他很多次要克制,至于那家伙听不听那就不得而知了,云景可没偷窥妖精打架的癖好…… 把衣服‘甩干’放不远处的石头上晾晒,云景看着蓝天白云准备度过一个悠闲的中午。 “师父最近的来信中,隐晦的提及,他已经在准备动身前往前线了,恐怕大离王朝这边的火-药储备已经到了某种地步,想来距离几个国家决战时刻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了,战争不是我能左右的,不想那么多,再过两个月不到,我就要从学堂结业了,到时候何去何从?是找个更好的学堂进学,还是找个事情做?亦或者出去游学增长见闻?”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云景想到来这个世界十六年了,还没能好好的见识一番山河画面,那种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念头就挥之不去。 “先去游学吧,反正将来举人试的时候这是必备的过程,进一步进学倒是不急,那种相处多年到头来各奔东西的过程到底不怎么美妙,去其他学堂亦或者学宫进学这种事情到时候再说,如今蛋糕店生意依旧不错,足以维持日常开销还有结余,找事情做也不急一时……” 想好了接下来要去游学的打算,云景就开始琢磨起去什么地方游学了。 大离王朝南方是蛮荒大泽,东方是广阔无垠的大海,西方有无尽的大漠,北方则是边境战场,云景都想去看看,一时不知道如何抉择。 而且这一去可不是三五天的事情,一年半载都是有可能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离亦是多豪杰 在家待了几天,云景照常去镇上继续为数不多的学习生涯。 如今他已不需要刘大壮他们专门接送了,小溪村到牛角镇这条路,云景走了十年,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些年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即使真的遇到,刘大壮他们的实力还不如云景呢。 清晨的阳光下,云景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轻松,惬意。 回想当初两岁之时第一次走这条路,云景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都十四年了,那时的自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忐忑而彷徨,而今嘛,好奇依旧是有的,但并不像当初那样迷茫了。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去镇上,还是父亲用箩筐挑着自己去的呢” 想到当初,云景脸上下意识露出了笑容,那时家庭条件不好,住的是土墙茅屋,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吃穿也尚在温饱线上挣扎,但家人把自己保护得很好,自己得以平安长大,那时条件不好,但依旧温馨幸福。 人生呐,富有富的快乐,穷有穷的活法,苦中作乐也好,面对现实也罢,多想些开心的事情,心情好了,日子便不会那么难过了。 当初父亲用箩筐挑着自己去镇上,让自己第一次走出了小溪村,见到了这个世界的一角,从那时开始,家里的情况就渐渐好起来了。 “你们陪我长大,当时间过后,我陪你们慢慢变老……”,想到这些年和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云景心中如是道。 后方隐隐有马蹄声传来,速度似乎不慢,云景收起思绪稍稍往路边让了一些,与人方便就是与自方便,或许别人急着赶路吧,自己也不急,让别人先走。 没多久,一骑士策马快速奔来,很快从云景身边路过向前而去,马蹄声声,扬起些许尘土。 那些尘土扬起的时候,像是遇到了一阵微风,被吹到了一边,并未沾染到一点云景的衣衫。 这是云景这些年来琢磨出的念力小用途,鼓动气流,能避免身上沾染尘土,若全力鼓动气流的话,足以形成一股狂风,虽然范围不大,但也足以让常人站不稳的程度。 除此之外,下雨天若是撑起念力的话,形成无形罩子,还能避雨,不用被雨水打湿衣衫,不过云景很少这么做,他喜欢下雨天撑着油纸伞漫步雨中,听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只需注意用念力排开脚下的积水泥浆就行。 他还能用念力撑起一个气罩包裹空气潜入水中,能潜入水中一二十米呢,再深的话,那压力就不是他如今的念力能承受得起的了。 总之,类似的生活小妙招云景琢磨出不少,很是实用。 念力相当于云景的第三只手,虽然念力能控制物品的重量上限有限,且念力无形无质,但到底是‘第三只手’,若运用在攻击上,那只无形的手,也是能爆发出和他本身体质成正比的力量,也就是说,若有敌人的话,无形的念力爆发出数万斤力量打在敌人身上,对方恐怕被锤成饼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当然,这么运用念力,实用是实用,却是相当粗浅的,同样的力量,若是用念力控制一把刀砍的话,效果更佳,毕竟力量都集中在‘一个点’上。 总之,只要多去琢磨,念力简直就是一个挖不尽的宝藏! 这些事情云景自己知道就行了,从没有炫耀嘚瑟过。 刚刚那从他身边经过的骑士,往前面策马狂奔数十米后,对方居然勒住缰绳停了下来看向了云景。 那骑马过去的骑士是个女的,一身黑衣,带着轻纱斗笠,身材凹凸有致,坐在马背上,从后面看,她那圆润的臀儿轮廓居然比肩还宽……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咳咳,我都是被王柏林那老涩批给影响的,是因为她,自己才控制不住眼睛乱瞟的,罪过罪过,不过真心好看。 一撇之后云景就移开了目光,男人嘛,对于美好的东西,看是本能,一眼过后移开目光不看,那是本分,不矛盾,很正常。 对方明显是江湖中人,腰间挂着一把精美长剑,年龄二十岁左右,长相甜美,英气十足,嗯,江湖女子,多多少少都有几分英气。。 就云景这些年的了解,江湖中的女子,长相不差的,大多都喜欢带着轻纱斗笠,一来可以避尘,再则也能挡住容貌避免不少麻烦。 “不是熟人,也不是认识的人,她看我干啥?” 云景骑马慢悠悠的走过去,那女子轻纱下的一双美目明目张胆的打量云景。 对方又不说话,靠近了之后云景也没理会,继续慢悠悠的前进。 就在云景快要路过她的时候,那女子开口道:“公子生得好生俊俏,不知是哪家的儿郎,姓甚名谁,可曾婚配?” 云景:“……”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种被女孩子搭讪的事情,这些年来随着他的长大经历得太多了,不过大多数女孩子都很含蓄,远远的脸红着羞答答的偷偷看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搭话吧,话都说不利索,还不敢和云景对视呢,大多数都落荒而逃了,不过还是有那种大胆的女孩子,鼓起勇气问云景信息,得知云景已经婚配后,都带着满心失落离去了。 今天这个事情,正常,云景并不十分意外,长成这样,他有什么办法嘛。 美女美男,实际上你只要足够出众,这种事情总是逃避不了的。 话说这会儿搭话的女子也算是很大胆的那种了,到底是江湖儿女,不像那些大家闺秀那么扭捏娇羞。 拉了拉缰绳停下,云景对骑马的女子行拱手礼笑道:“学生云景,已有婚约,不知姑娘可还有事儿?” 这是直接就把天聊死了。 不是云景钢铁直男,实在是男孩子出门在外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说话的时候,云景心说姑娘请自重啊,你那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等下别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吧,别看我人畜无害,但你若真那样做的话,我超凶的。 这种事情也就云景经常遇到,王柏林做梦都想呢,别提多羡慕了,用王柏林的说法,别说漂亮女孩子跟我搭讪了,就是丑的我也把持不住啊。 这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同人不同命。 黑衣女子听到云景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但也不尴尬,还正色起来,对云景行了一个江湖中人的拱手礼,道:“原来是云公子,还是读书人呢,失敬失敬,倒是小女子唐突了,见笑见笑” 云景一脸微笑,彬彬有礼的看着她,似乎在说然后呢? 估计那女子就没遇到过云景这样的,颇为无语道:“小女子唐婉,冒昧打扰公子,并无要事,只是单纯的想和公子说说话,走啦,有缘再见” 说完,她也不好意思和云景说话了,策马快速离去,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云景耸耸肩不以为意,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他熟得很,没必要放在心上。 不过那女子有着后天中期修为,不算弱了,从清凉镇方向而来,前方是牛角镇,她来干啥?最近没听说发生什么事儿啊。 或许只是路过吧…… 唐婉,啧,到底此间的发音和前世不一样,否则说快了得叫成汤碗。 随着靠近牛角镇,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稍微留意,云景发现,镇上江湖中人明显比平常多了一些,但都不是什么高手,最厉害的也就后天中期。 说是比平时多了一些,但也没多多少,也是云景洞察力敏锐,稍微关注了一下,否则指不定发现不了。 好奇之余,云景稍微收集了一下为什么牛角镇江湖中人突然多了一些的信息。 一番了解后,云景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 并非镇上或者周边发生什么大事儿,那些江湖中人聚集也是有原因的,而且牛角镇也不是他们的目的,目的地是新林县。 在云景的了解中,最近新林县境内很多江湖儿女都在朝着县城聚集,他们不是要搞什么事情,而是准备结伴前往边境! 大离王朝和北方三国打了这么多年,还未分出个结果,劳民伤财,每年都死伤无数。 战争,到底是会影响到整个国家方方面面的,牛角镇这里还好,影响不大,但其他地方的平民百姓,日子比往年还艰难一些。 江湖中人聚集起来去前线,是准备施展一身所学,为王朝出一份力。 不但是江湖中人,甚至一些读书人都有去前线的打算。 对此,云景也不得不说一句,大离亦是多豪杰。 前线有多危险不用想都知道,可他们还敢去还要去,这份心性和勇气,值得佩服。 想到当初卧虎山上短短几天都能回去一两万江湖中人,如今国家有难,这些江湖中人行动起来,哪怕整个大离王朝境内的江湖中人和有志之士只去十分之一,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希望去了前行别添乱,毕竟江湖中人和那些有志之士说到底只是一盘散沙,若有德高望重之人出来总领他们就好了,类似武林盟主那种……” 或许这样的有志之士早就有了,只是云景一直都没留意这方面的消息而已。 “要不自己接下来的游学目的地,也去边境看看?而且游学,并非仅限于本国之内” 这样的念头在云景脑海一闪即逝,目前还没确定下来。 回到镇上,安顿好,隔天云景惯例去了学堂。 知问班的学习是轻松的也是繁重的,轻松是对那些没上进心的人,繁重是对那些有追求的人。 然后就是云景这种人了,该学的都已经学得差不多,而且还拿到了功名,接下来的学习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如今云景他们四个小伙伴都在一个班上学习,哪怕当初他们各自取得童生功名时间不一,到底年龄差不多,如今一个个都是十六岁,都处于结业离开牛角镇学堂的最后一段时间,只是四人中取得秀才功名的目前只有云景一人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林夜星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从这所学堂结业离去,他比云景他们大两岁,两年前结业是正常结业。 那年也是云景取得秀才功名的时候。 当初云景和林夜星一同去了郡城参加秀才科举,那一年林夜星要结业,是他自后胜过云景的机会。 奈何,那次去参加科举,整个学堂就云景一人考取了童生,林夜星没能考上,失去了最后一次胜过云景的机会。 这个事情吧,云景也很哭笑不得,这么多年了,那家伙就没胜过自己一次,尤其是那家伙单方面的在‘针对’自己,你说这事儿整得,他有多郁闷可想而知。 林夜星结业的时候,单独请云景吃过一顿饭,林夜星喝酒了,那时云景才十四岁,以茶代酒。 当时林夜星喝得半醉,对云景抱怨说你这些年来都不知道让我一次,哪怕一次也好啊,如今结业了也只能带着遗憾离去,说云景你也太过分了。 对此云景只能说我从来没想过和你比什么啊。 林夜星当然知道,毕竟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屁孩了,但该郁闷的还是郁闷。 然后他哭了,哭得眼睛红肿,说到底在学堂求学十多年,而今结业离去,内心苦闷,多少离别之苦憋在心头不知道如何说,好想时间慢一些,再慢一些…… 最后他借着酒劲,说自己是不会认输的,秀才科举云景先行一步,将来两人比比看,谁先考上举人,总之无论如何,他就是想胜过云景一次,没别的意思,就只图一个念头通达,否则一辈子都将活在郁闷之中。 云景无语,虽说对方是单方面的‘君子较劲’,但都这么多年了,你至于么? 当时云景说:“你想胜过我还不简单啊,要不你比我先成家呗,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胜过我一次了” 听了这话,林夜星看着云景半天无语,那能一样么? 总之,两年前林夜星结业离去,单独找云景‘喝酒’只是想述说一下心中郁闷而已,这些话也只能给云景说,他没有厚此薄彼,也请了很多同窗好友聚了一次,那天很多人眼圈都红了。 多年的相处,如今一别,各奔前程,到底还是很不舍的。 日子还是要过,林夜星已经结业离去两年了,他还来信说过,如今正在郡城一家学宫进学,考取秀才功名,想来就在这几年了,大城市的教学质量和师资力量,到底要比牛角镇这个小地方要高很多。 虽然如今在学堂学不学全看自己心情,但云景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学习,学无止境,在学问这条路上,他可谓才刚刚起步呢。 中午休息的时候,云景和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 聊着天,说着说着,周金泰突然开口道:“对了,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我也有个好消息要说”,陈一剑在周金泰话音落下后也开口道。 王柏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眨了眨眼道:“你俩今天咋啦?莫不是要说同一件事情?” “剑客,你是不是和我抬扛?我有好消息你也有好消息?”周金泰无语道。 陈一剑笑了笑道:“我是真有好消息要说” 云景打断他们道:“好了好了,一个一个来,什么好消息,说出来分享一下”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分别在即 “他俩能有什么好消息啊,莫不是也娶小妾了?”王柏林撇撇嘴道。 周金泰颤着一身肥肉瞪着他说:“林子,你能不能别打岔啊,女人女人,你整天都是女人,早晚有一天你要死在女人肚皮上我跟你讲” “胖子你就嫉妒吧,死女人肚皮上我也乐意,小时后我是这么想的,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呀,还有,你们真不考虑尝试一下吗?那种感觉真心妙不可言呐,如果你们哪天想通了,我掏钱安排,给你们安排妥妥的”,王柏林拍着胸脯道。 有这么个朋友真心让人哭笑不得,人家喜欢女人那是人之常情,问题是他见天怂恿你尝试一下也是够无语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愿意掏钱帮你安排的朋友,估摸着很多人都希望多多益善吧? “我好想掐死他啊”,陈一剑翻白眼道。 女人?哼,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他压根没这方面的想法。 云景斜眼看他说:“不是我说,林子,我要找女人,还用得着花钱?啊呸,我的意思是说,你别打岔了,先听听他俩有什么好消息” “阿景,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说你好风月吧,你又克制得住,说你不好风月吧,每次去勾栏听曲看舞蹈你也没落下,而且有时候说的一些东西,我们听着都脸红心跳,问题是你还面不改色,真心让人捉摸不透啊”,陈一剑看着云景纠结道,都忘了分享自己的好消息了。 在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面前,云景没必要伪装自己,耸耸肩笑道:“我就是我,人世间美好的东西我也和寻常人一样喜欢,但心中要有一个度,人要学会控制自己,不能任由心中的**主导自己的言行,当然也不能一味的压制,总之顺其自然就好” 说话的时候,云景暗道前世自己就是老司机这种事情会告诉你们?讲点荤段子而已,脸红心跳?不存在的,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啊,你们说的那些太小儿科了…… 周金泰摆摆手打断道:“好了好了,阿景你还上纲上线了,道理我们都懂,就不用你说啦,扯远了扯远了,我们还是先分享好消息吧” 王柏林不再瞎扯了,做倾听状,玩笑归玩笑,认真的时候还是要认真的。 “胖子你先来吧”,陈一剑示意周金泰先说他的好消息。 点点头,周金泰说:“听好啦,我要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些年来经过我不懈的试验和努力,如今总算是炼制出一种成品丹药了,在炼丹这条路上,我已经踏出了里程碑式的一步,怎么样,这是好消息吧?” “啊咧,你真整出来啦?”王柏林难以置信道。 丹药那种东西,是自己的小伙伴能搞出来的? 周金泰瞪他道:“狗子你变了,你居然质疑我,太让我伤心了,除非你请我去小林楼吃一顿,否则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好好好,行行行,我请我请得了吧,胖死你算了”,王柏林无语道,吃货就是吃货,逮着机会就敲竹杠,完了问:“快说说看,你都整出什么丹药了?是能淬炼筋骨皮肉的,还是能增长血气内力的?” “我可记住了啊,林子你欠我一顿饭”,周金泰认真记下,吃东西这回事,他是不会搞忘的,然后他才挠挠头道:“那什么,我炼制出来的丹药把,没林子说的那么厉害,它实际上对武道并没有什么帮助,但我保证是好东西,而且配方和步骤我已经记好了,以后能大量炼制出来” “说了等于没说,你还没告诉我们到底整出什么玩意呢”,云景催促道。 周金泰脸色一红,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道:“额,那什么,我炼制出来的丹药,怎么说呢,加了很多滋补药材,本来是想炼制对武道帮助的丹药,可最后整出来的是……”,说道这里,他看向王柏林说:“那种丹药林子你肯定喜欢,嗯,补肾的,吃了持久坚挺,事后还不伤身,反正用过的都说好” “壮阳药啊?你就整出这种玩意?”云景傻眼道,这也是人才了。 周金泰赶紧摆手说:“不是壮阳药,它是一种滋补药,能帮男人增加闺房乐趣的好东西,不伤身,重点是不伤身,听到了吗……”,说着说着,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就是壮阳药” “我以为你整出什么好东西呢,就这?”陈一剑鄙视道。 周金泰反而得意道:“什么叫就这,这是我千辛万苦试验出来的好东西,你懂个屁” “你指定是被林子影响才整出这种下作的玩意的”,陈一剑继续鄙视。 王柏林不干了,嚷嚷道:“喂喂喂,别扯我啊,和我没一个铜板关系好吧,肯定是胖子自己的原因,他平时嘴上不说,指不定多闷骚呢,这种东西都整出来了”,顿了一下,他勃然变色怒视周金泰说:“胖子,你啥意思?我年纪轻轻的,身体倍棒,才不需要那种东西呢……” 说完,一脸怒色的他冲着周金泰伸出了手。 “干啥?”周金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问。 咳嗽一声,王柏林说:“拿来啊,不是我要啊,我有个朋友需要这种东西” “滚,现在没有”,周金泰乐得骂了他一句。 这就是朋友啊,玩归玩闹归闹,关系恒在,该如何就如何,丝毫不做作。 没理会他们的打趣,云景看向周金泰笑道:“胖子,你整出的那种丹药,若是效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啧啧,你这是要发啊” “嘿,还是阿景有眼光,那种丹药,从弄出来后,我给人试了一下,人传人,很多人都想要呢,早卖断货啦,以后我就指着这玩意发财,给我炼丹之路提供资金呢”,周金泰眯眼道,双眼都在放光。 到底是读书人,不是笨蛋,首先想到的就是把那东西变成好处。 “你要用那东西发财的话,得起个好听的名字”,云景给他提议道,而且既然对方都已经经过临床试验了,他就不提安全方面的问题了。 到底都长大了啊,一个个的,虽然伙伴面前各种不靠谱,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眼光见识各方面其实都在悄然成长的。 他们十六岁的年纪,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大人了,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年纪了呢…… “丹药的名字再说吧,好了,我的好消息分享完了,剑客,该你说了”,周金泰止住话头看向陈一剑道,嘚瑟归嘚瑟,他可没忘了边上还有个小伙伴有好消息要分享呢。 陈一剑闻言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挺了挺腰板,下巴一抬说:“你们听好啦,经过我这些年的刻苦修炼,武道方面,我已经踏足后天中期了,尤其是剑法,我还找柳叶剑派的人比试过,就相同的年纪,剑法方面,我不输给柳叶剑派同龄人任何一个,,新林县境内,年轻一辈,也算是有我的一席之地了,怎么样,你们羡慕吧?” “我去,真的假的,剑客你如今真那么厉害了?”王柏林当时就惊了,看陈一剑跟看怪物一样。 嘴角一抽,陈一剑无语道:“这种事情有必要骗你么?” “额,我不是质疑你,只是你才练武多少年啊,就这么厉害了,真心让人有点接受不能嘛”,王柏林摊摊手道。 云景笑着拱手道:“恭喜恭喜,剑客,如此一来,你还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剑客了” “嘿,还是阿景懂我”,陈一剑露出笑容道,多年的努力,不就为了能在伙伴面前嘚瑟一下嘛,倒不图什么,纯粹是开心,至于关系不好的外人,那就没必要显摆了。 陈一剑没说假话,他是真的踏足后天中期了,体内的血气是做不了假的,但是吧,他这个后天中期虽然是实打实的,但武力方面还真不好说,在新林县境内的同龄人中算是出类拔萃了,但新林县圈子毕竟很小,放眼天下,他那点成就就算不了什么了。 同样的年龄,同样都是后天中期,看似陈一剑进步神速把云景比下去了,但并不是那么算的。 云景猜测,陈一剑在后天初期的时候,身体素质最多也就单手五百斤的样子,自觉时机到了,然后就晋升后天中期,水分很大,只能说是有点优秀,但算不上天才,而云景呢,初期就单手万斤了,恐怖的基础下,如今每天都在飞速提升,同等境界,陈一剑这样的,云景足以吊打他一群! “剑客厉害呀,这都后天中期了,不过我不羡慕,让你们先走一步,等着吧,等以后我整出神丹妙药,很快就能追上你们的”,周金泰拍着肚子道。 王柏林撇撇嘴,眼珠子一转说:“哼哼,练武有什么用,打打杀杀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们厉害又怎么样,我是不行了,等我以后生一堆儿子,出一两个天才,比你们这些叔叔伯伯还厉害,到时候看我怎么笑话你们” 云景无语的看着他说:“林子,你这想法简直绝了” “哈哈,也不看咱是什么人”,王柏林得意道,完了他稍微认真点道:“说真的,我也不是不想积极练武,但太累啊,不过我已经在打听有没有双-修之类的武功了,你们若是知道的话,也帮我留意一下啊,我不是想走邪道,只找那种自愿和我一起修炼的,而且我会负责” 周金泰鄙视道:“林子你没救了,练武就好好练呗,居然想走捷径,亏你想得出来” “又能享受又能提升武功,我凭什么不争取一下这样的机会?”王柏林义正言辞道。 陈一剑认真思索他的话,猛然抬头道:“林子,如果你有找到了那样的武功,给我也整一份” “给我也整一份”,云景附和道。 周金泰说:“我也一样” 他们这话一出,几个小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爆发一阵欢乐的笑声。 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啊,都在成长,都在长大,都在改变,但不变的,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关系。 未来的人生路途中,恐怕再也找不到这种不需任何伪装肆无忌惮的朋友了。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他们都认识十年了…… 对于不到两个月大家就要结业离开学堂各奔东西,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都没谈这个事情,都在珍惜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 目前开心就好了,何必去说那些伤感烦人的话题? 时间一天天的在过,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大家都很珍惜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经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不断,淡各自的糗事,谈什么好玩,谈哪里哪里又发生什么事儿了,可大家就是不谈关于各自的未来。 时间过得格外的快,它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停下自己的脚步,你越是想要紧紧的握住它,它就如同掌心的沙粒一样流逝得越快,快得让人想哭,一转眼,就到了学堂里适龄学子结业的那天了。 这一天学堂给低年级的学子放了一天的假,这一天,学堂里面显得空荡荡的,气氛有些沉闷伤感。 十年寒窗,可谓朝夕相处,到底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心中那份不舍,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一天旁听生没有来学堂,学堂内结业的学子,加上云景他们四个,一共是十七人。 十七个十六岁的少年,这一天之后,就要各奔东西了。 教室内,十七个学子恭恭敬敬的坐着,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赵为居老先生来到教室,这天他没带授课的书本,也没带他从不离手的戒尺,站在了三尺讲台上。 作为班上的领学,云景带头起身,对先生弯腰行礼道:“先生晨安” “先生晨安”,一众学子起身,对先生弯腰行礼道,声音整齐划一。 目光扫视着前方的一众学子,赵为居老先生嘴唇动了动,片刻后才开口道:“同学们晨安,坐” 一众学子整齐划一的坐下,赵为居老先生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这应该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了……” 第二百二十章 关于未来…… 听到赵为居老先生的开场白,一众学子心头很伤感,很多人都红了眼圈,视线模糊,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 多年的相处,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么多美好的记忆,那么多欢声笑语,从童年到少年,这个学堂留给了在座的诸位太多太多,但从今天之后,那曾经的一切,都将画上一个句号。 往后再相见,再相聚,便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在座的所有人,甚至以后都不太可能全部聚在一起了,很可能这一别,将是永远…… 人间最是离别苦啊。 赵为居老先生继续道:“今天这节课,我们不讲课本上的东西,也不会耽误大家太多时间,呵呵,我老了,见不得离别,每经历一次,心就空荡荡的一次,那种感觉很不好……” “到底老了啊,有些话多,你们别见笑” “今天这节课,我要和大家一起学习的,只有两个字,‘正直’” “往后你们离开了学堂,就是真正的大人了,不再像以往学堂内那么无忧无虑,要有自己的担当,做子女,你们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不要辜负父母家人多年的养育之恩,有人将来或许会出仕当官,希望到时候这样的人做事情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有人或许会去经商,我希望这样的人多讲讲诚信,还有人或许会去闯江湖,我希望这样的人不要走上邪路,甚至有可能会有人很快就会成家,为人夫,为人父,我希望这样的人要有自己的担当……” “这节课我将正直两个字送给你们,也送给我自己,望你们将来的人生,行得正,坐得直,当时间过后,你们能昂首挺胸做人,而不是弯腰驼背躲避世人戳脊梁骨” “多年的相处,你们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熟悉你们每一个人,你们每个人都像我的孩子一样,正直两个字送给你们,是我对你们将来人生最大的期望……” 说道这里,赵为居老先生眼中已经隐含泪花,他轻轻后退一步,拱手做了一个平等礼,道:“此时我将不再是你们的先生,你们也不再是我的学生,我们都仅仅只是学问这条路上蹒跚学步的蒙童,这些年来,与其说是我在教你们,更应该说是我们在一起学习,现在我们都是平等的,没有师生之别,都是‘学生’,感谢你们多年的陪伴,正直两个字,此时我与诸君共勉” 说着,赵为居老先生弯腰拱手抱拳行礼。 云景等人眼圈通红,起身,动作整齐划一,和赵为居老先生行同样的平辈里,几乎所有人都哽咽着弯腰说:“与君共勉” 维持着这个礼节足足一分钟,双方各自抬头,眼中几多惆怅,心中几多空荡,唯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得到。 “下课,诸君,再会”,收起礼节动作,赵为居认真的扫视了在场的诸位一眼道。 边上王柏林轻轻推了云景一下,示意他别忘了大家商量好的事情,要留下一个此生都难忘的结业记忆,给大家多年的相处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然后在赵为居老先生转身欲走的时候,云景开口道:“先生请留步” “守心可还有事?”赵为居停下脚步笑道,在学堂,先生对有字的学生都是称字的。 云景拿出一张纸,上面有十七个学子的签名,他上前递给赵为居说:“先生,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请假条,请假离开学堂一段时间,时间是……永远,请先生恩准” 这句话云景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沙哑。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后面的一众学子齐齐拱手行礼请求道:“恳请先生恩准” 赵为居浑身轻轻一颤,重若千钧般接过云景手中的‘请假条’,一字一句的看完,几度张嘴,这才声音颤抖道:“准了” 说完,他笑了,但在流泪,道:“有这张请假条在手,你们就还是我的学生,将来有时间,你们自觉假期玩儿得差不多了,就回来看看” “多谢先生”,中人齐齐红着眼圈笑道。 自此,云景他们结业了,正式结束了在牛角镇这所学堂十年的学习生涯。 云景他们早已经在镇上小林楼定好了宴席,接下来邀请每一个教过他们的先生去聚会。 聚会期间,大家谈天说地推杯换盏,说着这些年来的欢声笑语,有人说着说着就哭了,嚎啕大哭。 “我好舍不得啊,我不想长大,我不想和大家分开” “这么多年了,今天之后大家就要分开,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有曾经那么快乐的时候” “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昨天多好,虽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我知道‘明天’更重要,但此时此刻我就是这么想的” “周飞,你还欠我三文钱呢,你给我记住啊,别,别还,我要你欠我一辈子,等将来我老了再去找你要账” “牛和平,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次我凳子上的钉子是你放的,我不要你赔罪,给我喝了这杯,想吐也得喝,没错,我就是在报仇” “王柏林,你那本书我就不还了啊,我要珍藏起来,以后没事儿的时候翻翻,就好像还在学堂求学的时候一样……” “先生,我要打小报告,告云景,没错,就是他,你去年那根戒尺就是他藏起来的” “是的是的,有这回事儿,那次他和周金泰打赌输了,只得听从周金泰的安排去偷你的戒尺” “哈哈,我也记得,那次好像是周金泰和云景比谁尿得更远,云景不敢应战,直接就输了” “不是吧,云景还有这样的糗事?” “你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有人说着说着就哭了,有人喝着喝着就醉了。 他们结业了,成年了,也可以喝一些酒了,欢笑和泪水,伴随着云景他们十七人最后一次整整齐齐的团聚。 团聚过后是分别,有些住得远的同窗得提前出发回家了。 他们先是一个个送走先生,然后又一个个送走同窗,每送走一个,心就惆怅一分。 下午的时候,大家都散了。 青春……无悔…… 最后云景他们四个小伙伴单独找了一家清静的茶楼小聚。 包间内,茶香四溢,但四人都很沉默,脸上没有了往昔的笑容,毕竟不久前才和多年相处的其他同窗分开,心情还没那么快恢复过来。 云景打破沉默,终将把那个沉甸甸的问题问了出来,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们都才十六岁,接下来的人生可以说才刚刚开始,关于未来,总是避不开的话题。 胖子周金泰瘫在椅子上,闷闷道:“我爹都给我安排好了,接下来要去县里继续求学深造,托了不少关系,我其实不想去,科举太难了,想考秀才不知道要花多少年,但父亲陪着笑脸才给我争取来这个机会,我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就祝你前程似锦了,其实你这样也不错,继续深造学习,有个目标,也不至于白白蹉跎人生,而且你不是喜欢炼丹吗,多学些学问,对你炼丹也有很大帮助的”,陈一剑笑道。 周金泰都不待动弹的,撇了撇嘴,不再说自己,反而问他,:“剑客,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想了想,陈一剑说:“我其实是不适合科举的,这点你们都知道,将来啊,或许我会找个门派加入继续苦练武学吧,亦或者是从军磨炼自己的武艺,不过我暂时还没想好” “你不走科举这条路了吗?”王柏林惊讶道。 摇摇头,陈一剑说:“科举就算了,有个童生功名就够啦,不怕告诉你们,自从开始练武后,我看到书就头疼,脑袋里面整天都想的是练武,怎么可能安心学习嘛,所以干脆放弃科举安心练武算了,想来将来武功高了,成就并不比科举来得差” 云景点点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坚持下去,别回头,只要努力,总会有回报的,但你走武道这条路,得注意安全” “哈哈,咱到底是读书人,练武我只是喜欢那种变得厉害起来的感觉,打打杀杀并不是我的爱好,将来能走到什么地步,谁知道呢”,陈一剑笑道。 王柏林郁闷道:“胖子要继续读书,剑客想去练武,好羡慕你们啊” “羡慕啥,毕竟以后总得找个目标吧,否则难得一辈子就窝在镇上了?读过书啊,视野开拓了,就静不下心来甘于平凡了,哎……,对了,林子,你还没说你打算怎么样呢”,陈一剑摇摇头道,然后问他。 几人好奇的目光下,王柏林更郁闷道:“我哪儿也去不了,以后要接手家里的生意呢,而且我爹他们已经给我安排好婚事,再过两年我就要成家,主要是我有了小妾,未婚妻那边催得紧,怕小妾先生孩子,其实这样也不错,平平淡淡很多时候也是福,哎,科举太难,我也没那个条件远出去求学,武道我也不是那块料,真应了文不成武不就这句话” “其实你这样也不错,平平安安简简单单,而且不愁吃穿,这样的日子,很多人想都想不来呢,对了,林子你不是要接手家里的生意吗,而胖子要去县里继续求学,肯定没多少精力卖他那壮阳药,干脆你俩合伙算了,你来经营,他提供货源,但我仅仅只是个建议啊,你们别当真,免得将来为了钱翻脸反而怪我乱给你们出主意”,陈一剑说道。 眼睛一亮,王柏林说:“别说,这个主意还真不错,胖子那药的效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应该不愁销路,就是不知道他舍得不舍得让我捡点汤汤水水喝” “林子你说哪里话,我是那样的人吗?做生意和人打交道我都烦死了,你要真有想法,咱就合伙经营,我还乐得当甩手掌柜呢”,周金泰翻白眼道。 王柏林乐道:“那行吧,咱找个时间仔细商量一下,成不成到时候再说”,说到这里,他回头看向云景问:“对了,阿景,你呢,将来有什么打算?” 陈一剑接过话茬笑道:“阿景就安逸了,如今有秀才功名在身,没有求学压力,武道方面更别提了,简直深不可测,真正文武双全啊,还长得那么帅气,和他比起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说,还真有点打击人,要不是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我都不好意思和阿景呆一起”,王柏林跟着笑道。 周金泰哈哈笑道:“谁给你们的勇气和阿景比?我早就淡定啦,他越厉害,将来我就越有吹牛的资本,毕竟咱哥几个可是睡过一张床尿过一个坑的,那是不变的事实” 面对伙伴的打趣,云景笑说:“我啊,其实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关于未来,其实只要吃穿不愁我是满足了,我可不想活得太累”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嘛,关于未来真没什么打算?”王柏林好奇问。 想了想,云景道:“真没什么打算,顺其自然吧,这么多年你们是了解我的,科举方面,我目前没有继续找个学宫进学的计划,或许将来会考举人吧,但我可以自学,武功方面慢慢练呗,急也急不来” 听了这番话,周金泰道:“有时候真羡慕阿景,明明不追名逐利,但却各方面都能做得比其他人好,尤其是他那份淡然的心态,真不像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可偏偏这就是事实” “你们懂个屁,有本事的人才能像阿景这样追求淡然,因为人家想要什么唾手可得啊,我们这样的可拉倒吧”,王柏林一脸看穿真相的表情说。 陈一剑无语道:“林子你扎心了” “对了,虽然我没有长期计划,但目前的话,我倒是有个打算,你们也知道,我从小在牛角镇长大,出过远门的经历也只有那么有限几次,所以我想接下来外出游学一段时间,见识一下大好山河,四处走走看看,也算不枉来此世一遭”,云景还是把短期计划告诉了几个小伙伴。 “游学?去哪儿?”陈一剑羡慕中带着好奇问。 云景说:“大概会去边关吧”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那天和王柏林他们小聚之后,云景就确定下来要游学的方向,去北方边关! 边关正在发生战争,很危险,实际上并非理想的游学去处,但云景考虑过了,等他游历到边关的时候,正值寒冬,那时各方都会休战,安全方面想来问题不大。 所谓出门便是江湖,天底下并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所以去哪里其实都差不多。 他花了整整十天时间做准备。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主要就是说服父母家人有点麻烦,云景并未隐瞒自己要去北方游学的计划,家人听到他要远游,而且是去北方,虽说没有极力阻止劝说,但深深的担忧是必然的。 云景从小就很有主见,做事不盲目冲动,而且游学是每个读书人都会有的经历,加上他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武力,还答应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回来报平安,家人这才勉强同意云景去北方游学。 出发前,云景详细规划了路线,想要去见识边关景象,这一去单面至少都有八千里路,途中要横跨七个州府。 当然,八千里路并非直线。 在他的计划中,这一去,途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将在小村小镇这些地方度过,大城镇并不会踏足多少,游学,说到底是真正的见识民间疾苦,并非跑去安逸的地方享受。 好好的陪了家人一段时间,盛夏时节,云景就在家人的千叮万嘱中简装出行踏上了游学之路。 他是一个人上路的,没有带书童宋岩,没有骑马,甚至连小白都没带,他要用双脚走遍山河丈量大地。 带的东西也不多,一个背式书箱,书箱内放了几本书,笔墨纸砚,一套换洗衣服,还有一些作料,此外他还带了一把伞,一把剑,百十两银子的钱财。 学籍是必备的,路上过关入城都需要用到,而且每到一个大地方,都需要视情况拿上学籍去官府登记盖章,一来是确定自己的游学经历,再则游学途中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官府也有迹可循帮忙寻找追查。 他真心是简装出行,甚至称得上是穷游了,单面就是八千多里路途,百十来银子肯定是远远不够花的,但他并不担心路上没钱就没了着落,以他的本事,想要吃饱睡好还是问题不大的。 云景出发是早上,没惊动家人,免得他们担心和不舍,他也没有通知朋友来送行,那种依依惜别的画面总是让人开心不起来。 当然,他也不是悄悄的就跑了,都提前通知了的。 一早来到镇上衙门,云景出示学籍,去专门的地方报备,他是牛角镇的秀才,出去游学,报备是必要程序,否则万一官府有事儿找他却找不到人的话,到底是个麻烦事情。 云景去镇上衙门报备的时候,居然还领到了五十两银子的盘缠补贴,算是意外之喜吧,但这也是读书人的福利之一了。 五十两,不少了,牛都能买两头呢,所以这个世界的人们削尖了脑袋想要读书考取功名是有道理的,当然,仅此一次。 在牛角镇简单的吃了早餐,云景上路往北而去,需要先沿着县城方向的官道走几十里,他不去县城,中途就会踏上去北方的官道。 离开牛角镇,渐渐的路上行人少了起来,云景却是格外轻松,甚至还有一种海阔天空任遨游的感觉,毕竟他到底在牛角镇待了十多年,如今才算是真正的走出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大好山河。 他曾去过凤阳县,去过新林县,去过望江郡,但那几次都带着目的性,不像现在这样浑身轻松自由自在,心态到底不一样的。 “这一去,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故事,领略多少风光……” 走在官道上,云景对接下来的旅途充满了期待。 他徒步前进,也没施展轻功,速度并不快,和寻常人赶路的速度差不多。 从牛角镇出发前行十多里后,云景路遇一赶车的老伯,对方遇到了困难,拉了一车柴火的牛车车轮卡路上一坑里出不来了,主动上前询问道:“老人家可否需要帮忙?” 老伯六十多岁,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他早就看到了云景,云景的装扮他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读书人,甚至都停下了驱车安静的等着云景离去,未曾想到云景居然会提出帮忙。 他赶紧摆手道:“不……不用,多谢小哥好意” 面对云景,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更不敢答应云景帮忙,毕竟作为穷苦百姓的他来说,能和云景这样的读书人说说话就已经是福分,怎敢劳烦? “老伯,没事儿的,我力气大,而且你这车柴火太重,车轮前方石头卡住上不去,强行驱车的话,很容易坏掉车轮”,云景指了指卡住的车轮道。 老伯更忐忑了,摇摇头道:“不敢劳烦小哥,我自己来就好,实在不行,我把车上的柴火搬路边,等车轮出来后再搬上去,花不了太多时间的” 对于老伯的心情,云景懂,毕竟他自己就是穷苦人家长大的孩子,将心比心,把老伯换成自己曾经的父亲或者爷爷,他们遇到这样的事情,有读书人主动帮忙的话,大概率也是自己麻烦点累点也会拒绝帮助的,到底穷苦百姓和读书人的差距太大了。 正是因为理解对方的心态,力所能及,何乐不为呢。 于是云景笑了笑,上前两步,抓住车沿装作吃力的抬起牛车,再催促了车这就出来了。 在他推车的时候,老伯都快哭了,忐忑不安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 “好啦老伯,车已经出来了,我就说我力气很大吧,走啦,就此别过”,丢下这样一句话,云景迈步离去。 力所能及帮了一个人,这感觉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游学,并非只是单纯的走走看看,很多事情都得参与进去,这样才能达到游学真正的目的,若只是走走看看的话,干脆在家看书算了,书中什么都有。 “感谢小哥帮忙,我这牛车上还有位置,若不嫌弃的话,我捎你一段?”,老伯见云景帮完忙就走,也没找自己麻烦,于是鼓起勇气说道。 停下脚步,云景见牛车上真还有空余位置,既然可以坐车不用走路,虽然慢点,但云景还是乐意的,笑道:“那就麻烦老伯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还得感谢你呢,若不是小哥帮忙,我一个时辰都别想把车弄出来正常上路”,老伯腼腆道,云景好说话,这让他内心的忐忑大大得到放松。 两人上车,牛车慢悠悠的出发。 云景主动搭话,道:“老伯,你拉这些柴火去什么地方啊?” “去三岔路口那家客栈,我每天都要往那里运一车柴火,挣些钱财补贴家用”,老伯赶紧回答道。 或许是怕自己身上的汗味让云景不喜,亦或者是怕口水口臭让云景嫌弃,他稍稍坐得远一些,说话也没对着云景,朴实的他谨小慎微的努力做好这些细节。 点点头,云景说:“那家客栈啊,我以前去过,生意不错的,老伯能揽下他家送柴火的活儿,想来家里也能松快不少” “可不是呢,那家客栈的老板人很好,从不克扣柴火钱,很多时候有剩饭剩菜也给我带走呢,家里也经常能吃上荤腥”,老伯笑道,他是真的很感激那家客栈。 人家给剩饭剩菜就让老伯感恩戴德念叨着人家的好了,这便是此间穷苦人民的生活,若换在云景前世的很多人,剩饭剩菜?你侮辱谁呢,殊不知对此间无数穷苦人民来说,偶尔能吃上荤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剩饭剩菜那也是美味了。 “这么说来,那家客栈的老板人还挺善良的,有机会倒是可以结交一番”,云景点头道。 老伯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景一眼,道:“想来那老板也很乐意结交小哥这样的读书人” “再说吧,对了老伯,我常听闻这条路不太平,有匪徒拦路,你可曾遭遇过?”云景转移话题道。 当初去清凉镇那边都有匪徒,没道理这边就那么太平。 老伯说:“哪儿能没遇到过呢,但人家见我一苦哈哈,说两句好话,也就不为难我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云景也不知道该说那些匪徒有良心底线呢,还是说他们该死,他们不为难穷人,可到底在做犯法的事情…… 双方闲聊了一段,老伯也自然了很多,他忍不住问:“小哥,之前你居然能把这么重的牛车抬起来,力气可真大,一点都看不出来” “还行吧,从小就跟着师父学过武,力气的确要比常人大一些”云景笑道。 点点头,老伯说:“小哥是有大本事的,但你也别怪我多嘴啊,这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点的好,当下可不太平,尤其是你长得那么出众,可别被女山贼给劫上山去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山贼还抢人呐?”云景下意识道,赶紧改口。 老伯说:“这不很正常吗,男山贼抢女人,女山贼抢男人” 好吧,云景表示老伯这逻辑没毛病…… 两人乘牛车来到三岔路口那家客栈,老伯拉车去交货了,和云景分开,云景在这里吃了下午饭,然后踏上了去北方那条路。 和那老伯的相遇,不过只是他游学初始这条路上的一个小插曲而已,但他还是准备记录在自己的游记上。 写游记是此间很多读书人的习惯,把自己的见闻记录下来,云景也决定效仿一下。 游记不是日记,写了云景也还是正经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当年的战场 夜幕降临,云景从牛角镇出发,也才走出五六十里路,步行丈量大地嘛,也就这个速度了,毕竟中途耽搁了一些时间,而且他的脚程也算快的了。 他所处的位置周围没有村镇,也没有恰好遇到荒野废弃建筑,干脆就在荒山野岭过夜。 “看天色不会下雨,而且蚊虫又不叮咬我,大夏天的,天为被地为床,夜下而眠,听风声观星辰也不错” 就这么决定了,云景寻觅过夜的地方,最后找了个距离官道几十米外的草坪,周围是树林。 将东西放下,他开始不疾不徐的忙碌起来。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念力延伸出去,距离自身不远处周围的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飞来,搭积木似得很快就垒砌成了一个简易灶台。 接着,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飞来,云景将其拿在左手中,右手伸出,体内血气沿着功法特殊的运行路线来到手掌,眨眼间他的手掌就变成了铁灰色,泛着金属光泽。 “铁掌功,后天中期的粗浅功夫,我这已经不能用大成来形容了吧?按照这门功夫的描述,血气运行至手掌,让血肉骨骼变得坚韧,就算是入门了,小成之时皮肤变色漆黑,阴气森森,大成之后才会变成铁灰色,足以开碑裂石硬接兵刃,而我这整个手都仿佛钢铁浇筑,啧,超越了大成呐,这就是初期之时基础爆棚踏足中期后血气充足带来的好处,当然,灵气的效果也功不可没,甚至有必要的话,花点时间,根据这门功法的特性,不知道能不能推导出血气运转至全身的法门,从而达到整个身躯都宛如钢铁浇筑的程度,那已经算是一门横练功夫了……”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云景手上的动作不停。 他那宛如钢铁浇筑的手掌开始‘雕琢’起手中的石块来,手掌摩擦石块发出吱吱的声音,听得人牙酸,石粉簌簌掉下,很快这块大石头就变成了一个石质的‘鸳鸯锅’。 “武功还真是神奇,仅仅只是血气,不同的功法搬运血气带来的效果也截然不同,更别说后面的内力和先天真气了……” 退去血气后,云景看着自己那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修长手掌心中暗道,实际上做这个锅子他单凭肉掌就能做到,就是想试试武功而已。 锅子做好后,他又找来石块做了个锅盖,接着又做了一个石碗。 不过石碗做好后被他扔了,不是做得不好,而是他想到猪才用石碗…… 所以他干脆砍了一棵枯树,截取一段做了一个木碗,而且柴火也有了,筷子就更简单了。 前期工作做好,云景开始做饭,还一心几用呢,各种东西在身边飞来飞去。 远处飞来一团水球,书箱内飞出两把米,凌空淘洗后放入石锅一边,重新加清水没过一个指节就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远处飞来一只小兔子,他书箱内飞出一把小刀,凌空给它开膛破肚,不要的部分丢远远的,有水球飞来清洗,最后切成了小块落在了石锅的另一边,盐,酱油,蒜末姜末调味腌制。 生火,石锅烧烫,放油,起烟后,腌制好的兔肉下锅,翻炒出香味,加水,完了放点野葱,最后盖上石头做的锅盖和米饭一同闷煮。 姜蒜油盐酱这些调味料云景带着一些,不多,但他可以随时补充。 “念力太好用了”,看着已经散发香味的锅子云景脸上露出了笑容,生活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倍啊,如果靠他自己跑这跑那的去准备这些,花的时间绝对在十倍以上。 米饭和兔肉都得闷煮一会儿,云景利用这个时间在林子里寻来一些藤条,在草坪边的两棵树中间搭了个吊床。 当天边落日余晖都快消失的时候,他的饭菜也已经做好了。 用木碗盛饭,就着闷好的兔肉吃,别说,真有一番别样的风味,味道虽然有些差强人意,但胜在惬意啊,心情美丽了,吃着喷香。 “花椒辣椒到底没找到,味道差了几分火候,什么时候找到那两样调味品,我的火锅就有着落了……” 不能想,一想云景就恨不得立马得到那两种调味品。 转移注意力,他想到林子里有不少蘑菇,心说下一次野炊的时候就做蘑菇汤吃,鲜美就完事儿了。 不过吃蘑菇会不会中毒啊?转而他有有点迟疑…… 吃饱喝足,他隔空取来清水,将石锅清洗干净,加水烧水,现做一个木杯,水开后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茶香出来,滚烫的茶水他直接喝了一小口,以他的体质,百十度的开水也不怕烫。 看着天边慢慢升起的明月,云景说了句舒坦。 吃东西,如今对他来说仅仅只是满足口舌之欲罢了,实际上寻常的食物根本就不足以给他提供如今体质的日常消耗,灵气才是动力源泉,否则的话,他一顿吃下百十斤肉食都不是不可能的。 练武之人,在达到先天之前,单单是食物消耗就是一个可怕的数字,一般人家根本就负担不起,穷文富武四个字可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没有足够的食物和药材支撑,练着练着人估计就无了…… 饭后,茶也喝了,云景躺吊床上,取出笔墨纸砚,用念力将这些东西摆在眼前凌空漂浮,就像有一张无形的桌子一样。 他开始写游记。 ‘大离历八百七十六年,六月二十三,游学初,路遇运柴老伯,轮陷,助之,同乘,言欢,其言女匪掳人,甚喜(划掉),怒生,若有遇,必探其穴,路尽而别,逐路,野宿……’ 写完这一天的经历,他也就写了半张纸而已,总觉得有些单调,算了,就这样吧,带的纸不多,若是用白话写,能水几万字,虽然纸张随时可以补充,但以后的路还很长,总不能到时候背着一大堆白话记录的游记吧? 东西收好,明月当空,篝火还在燃烧,云景干脆取出一本书‘闭着眼睛读’,听着周围虫鸣鸟叫,不时喝一口茶水,别提多惬意了。 但凡是云景看过的书,内容他都能记在脑海,但他为什么还要带着书本呢,这不为了打发时间嘛。 还有就是,看书和在脑海里面回忆内容到底是不一样的,就跟前世很多老色批一样,明明很多小电影都看过,脑海里面有清晰的画面,他们不也还是会看小电影嘛,看和想,感官就不同…… 夜深了,篝火燃尽,云景检查了一下周围没大型猛兽,小动物不用理会,睡觉睡觉。 到底是荒郊野外睡觉,隔天一早云景起来,虽然吊床离地颇有一段距离,但身上的衣服还是被露水露得有些润,于是生火做饭,顺便烤干衣服。 早餐他就熬了点粥,放点盐,拿出母亲做的咸菜末,就着粥吃,干了两碗。 完了隔空取来清水洗漱,浇灭火堆,去林子里放水,他这才背上行囊重新启程踏上旅途。 至于石锅灶台,就留在原地吧,万一以后有赶路的旅客来到那里或许能用到,反正他做起来也方便…… 从夜宿的地方出发,走了一二十里地,云景来到一个叫兆丰镇的小镇,这个镇子比牛角镇还小一些,整体环境也差不多,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他去这个镇子官府‘打卡’,顺便吃了点东西,继续上路。 没恰好遇到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一个人的旅途就是这么无聊枯燥且乏味,云景自己倒是乐在其中。 这天下午,云景远离兆丰镇五六十里,然后来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看到眼中的景象也是微微失神。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荒野,方圆十里地可谓寸草不生! 在这里,山体崩塌的痕迹尤为明显,大地上不乏数百米上千米的沟壑痕迹,似乎被利刃斩切出来,甚至在崩塌的山体上还能看到恐怖掌印的痕迹。 方圆十里,大地寸草不生,沟壑纵横,山体崩塌…… 看到这样的景象,云景微微闭起了眼睛,心头有感,感受到了这片大地上某些残留的气息,脑海中一下子勾勒出了一副恐怖的画面。 在那画面中,似有天人跃空而起,挥舞天刀斩下刀光,撕碎大地,还有猛人脚踩大地山野震动,拳掌崩塌山体,更有人挥手间冻结面积不小的大地…… 最后,在他脑海里面呈现出来的是,一只恐怖火焰巨鸟冲突而起,宛如传说中的大日金乌,遮天蔽日,恐怖高温炙烤大地,将那些强人撕碎焚毁,那火焰巨鸟烧得大地流浆,烧得万物不生! 赫然睁开眼睛,云景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这个地方,绝对是几年前长公主遭遇敌国刺客的之处。 太恐怖了,数十米上百米高的山体都被崩塌,大地上数百米上千米的沟壑纵横,甚至这么多年过去,这片区域依旧寸草不生! “真意境,难怪说他们是神话不出时行走世间的最高武力单位,这等手段,堪称人形小当量核弹了” 嘴里呢喃,云景对真意境的认知程度提高了一个档次。 “真意,意,此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真意境强者的意志残留,甚至能影响自己的思维勾勒出那样的画面来!” 深吸口气,云景告诫自己,要低调,自己还弱得很,若是遇到真意境的强者,能不招惹就别招惹,否则生死难料。 相比起这里来,几年前卧虎山上发生的事情,简直就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在这个地方,云景还留意到有很多人生活过的痕迹,他猜测是当初长公主她们发生大战后,有人来到这里,想从那样的高手交手后的残留气息领悟点什么。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地方早就没有人了,成了一个寸草不生的荒野。 “寸草不生,应该不是那样的高手自带辐射,估计是长公主的手段太过可怕,将大地都‘烧熟了’,这才无法生长植物……” 在这个地方驻留了半把个小时,云景继续上路,他决定将这里看到的画面写进游记里。 “也不知道将来自己的游记能不能修订后出版,啧,云守心游记……” 路过那片数年前长公主她们的交战之地,接下来倒是一路坦途,一连几天,他都没遇到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在荒野度过,偶尔进入城中,除了打卡就是补充补给,这让他的游记都断更了几天,实在是没什么好记录的啊,总不能记自己每天撒了几泡尿拉了几坨屎吧。 有一说一,这些年来,云景早已经告别了用厕筹刮屁股了,用水洗,清洁方便,只是用念力控制清水清洁屁屁,念力相当于他的第三只手,这…… 几天时间,云景离开了新林县地界,甚至都跨过了一个叫汗水县的地方,来到了一个叫红林县的地界。 ‘翻了’这个地方的地方志,云景得知了这个县的名字由来。 这里之所以叫红林县,盖因境内有一片方圆数十里的山林,那里主要生长一种红叶树,那种树的树叶,从发芽开始就是火红色的,每年从春天开始,那一片山林就变得火红一片,宛如烈火烧山,成为了这个县城的一大奇景。 如今正值盛夏,正是那景观最为壮丽的时候,云景不想错过这样的美景,决定去看看。 站在县城中都能远远看到那里宛如烈火烧山的景象,云景在县城‘打卡’之后就直奔那里而去。 明显和他抱着同样想法的人很多,通往‘火烧林’那条路的行人不少,大多都是游人,其中不乏出行游玩的小娘子们。 相较于火烧林的美景,对于那些小娘子来说,云景无疑是比那里更值得关注的‘美景’,他一路上都承受着那些小姐姐们‘不怀好意’的目光,指不定晚上有多少小姐姐会梦到他呢…… 兴致勃勃的来到山下,云景却是被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子请留步,此地乃有主之地,还请移步离开”,拦住云景的人倒是挺客气的说道。 云景无语,拱手道:“学生云景,游学至此,见此奇景甚喜,想上山一观,不知此间主人是谁,可否行个方便?” 倒不是非要上山不可,云景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远远的看一眼,和深入其间的感受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位兄台不用白费口舌了,此间主人不会让你上去的,此乃赤霞派驻地,他们是江湖门派,不喜外人打扰,你若执意上山,惹怒此间主人,恐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此时一白衣男子好言相劝道。 拦住云景的人本想奉劝两句,听到这话也就不多嘴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这里面的水很深 那如烈火烧山般的山林距离云景还有几百米,没法深入其间品味这等独特景致,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丢丢遗憾的。 不过那是人家的地盘,不让去,他也不好硬闯,做人还是要讲道理不是。 那种树叶火红的树木云景在书中看到过介绍,名为红脂树,其杆铁实,其叶火红,说它浑身是宝或许有些夸张,但却是一种很好的经济植物。 这种树的汁液有一定的药用价值,树干木质紧密,制作家具是不错的材料,制作成木炭很耐烧,很多有钱人家都喜欢用这种树木制作的木炭,死贵死贵的。 它的树叶是价值最大的地方,可以采集叶子,将其碾碎,过滤汁液,汁液晾干后,研磨成粉末,就是一种不错的胭脂,带着淡淡的特殊香味,因此这种树木得名红脂树。 其树叶的汁液还能用来染色,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红色布料都是用这种树木的汁液作为染料的。 所以啊,赤霞派坐拥这方圆几十里的红脂树林,相当于掌控了一条源源不断的金矿。 当然了,他们毕竟只是江湖门派,挣得再多,是要上税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可话又说回来,这么大一片红脂树林,是一笔无比庞大的财富,说不让人眼红是不可能的,人家不让人随意上去也在情理之中,但赤霞派能守得住这份产业,不用想都知道,人家肯定是有那个能耐。 云景在山下,就感受到了山上深处不止一个先天高手的气息,这赤霞派,是大派,绝非新林县风刀门那样的小门小户能比的。 听到白衣男子的好言提醒,云景转身拱手行礼道:“多谢兄台提醒,倒是有些可惜了,这样的景致,若是错过就再难见到” “不用谢,大家都是读书人,提醒你也是分内之事,江湖,到底和我们读书人不是一个圈子,没事儿还是别招惹的好,而且你也不用可惜,虽然无法深入其间,但远远观之,也算见识过了”,对方拱手笑道。 他所说的别招惹,倒不是怕了江湖中人,隐隐约约有一点你请我去我还得考虑考虑的意思在里面。 读书人,说白了,在这个时代的社会地位,是要比江湖中人高那么一些的,欣赏美景,但不欣赏江湖门派,并不矛盾。 云景点点头说:“也是,世间美好的东西何其之多,求而不得,虽有几分遗憾,但心头抱有些许念想,何尝不是一件幸事,明月尚且有圆缺之时呢,所以啊,世间哪得事事圆满,此行虽未尽兴,错过也不必介怀” 听到云景的话,那白衣男子愣了一下,转而冲着云景拱手行礼道:“受教了,听君一席话,方才醒悟,我多番流连此地,被景色所迷,却是落了下次,景在心中,何必近观,世间安得尽圆满,有这句就够了,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过,何憾之有,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此地不留也罢,去休去休,告辞” 说完,那男子转身就走,一点都不留恋山上的独特美景了,明明之前还看得那么入迷。 所以爱会消失的吗? 这让云景一愣一愣的,心说这哥们也是个性情中人啊,然后他看了看不远处漫山遍野火海般的景色,有拦路虎,上有上不去,强闯没那个想法…… 那我走? 不等他考虑是去是留,刚才那白衣男子去而复返,走了过来,道:“你看我,光顾着念头通达高兴了,让兄台见笑,未曾请教尊姓大名?鄙人姓黄,单名一个涛字” “黄兄客气,在下姓云名景”,云景笑道,双方仅仅只是偶遇而已,朋友都谈不上,就没必要告诉他自己的字了。 黄涛也就二十岁左右,还没云景高,晃眼一看两人年纪差不多,但云景明显要年轻些,而且也比对方帅气‘亿点点’。 “原来是云兄弟,刚才你一番话让我受益良多,心头甚幸,若是云兄无要事在身的话,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一杯如何?不知云兄弟可否赏脸?”黄涛拱手邀请道。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有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也有人一句话说到人心坎上,就被对方当做朋友邀请一叙,类似的事情很常见。 通讯不便交通也不便啊,想遇到个合胃口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遇到一个,可不得好好相处一番嘛。 游学,出门在外,除了增长见闻,也是一个交友的过程,很多读书人出去一趟,回来后就一大堆天南海北的朋友,有些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一面,但经常有书信来往,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一大特色了,没有网络的时代,书信就成了维系朋友关系的纽带。 云景也乐得多交几个朋友,虽然这样的朋友比不上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但朋友多了路好走嘛,将来若是遇到什么纠结的事儿,也可打着外出访友的名义避开,那时也有个去处不是。 于是想了想道:“既然黄兄相邀,我左右也无要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甚好甚好,云兄请,我的车架在那边,你我一同去县城,左右不过十来里地罢了,我知道城中一个不错的休闲之地,包你满意”,黄涛热情道。 看了看天色,日头当空,云景心想大白天对方应该不至于拉自己去逛窑子,所谓的休闲之地不外乎就是茶楼酒馆之类的地方了,于是悻然前往。 在这个时代,读书人之间初次见面就被带去逛窑子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风雅之地嘛,喝着小酒听着小曲看着小姐姐扭腰扭屁股的舞蹈,还有那种地方更适合招待朋友的?那不但不丢脸,反而是一桩美谈呢。 好嘛,兴致勃勃的前来准备去看看那烈火烧山般的景色,结果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提前结束行程,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呀。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到底绝大多数都是有钱人家,像云景这样草根逆袭的太少太少,所以人家黄涛出游,随行有车架那是正常的,有书童护卫丫鬟也是正常的。 他有三个丫鬟四个护卫……,我去,狗大户啊。 看到黄涛的阵容云景也是稍微意外。 他的马车异常华丽精美,内饰装潢考究且宽敞,内中放了一张小桌,坐下云景和他,再加上三个丫鬟,居然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这家伙也太会享受了,云景一点都不羡慕,真的…… 上车后,黄涛对三个丫鬟道:“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你们得伺候好了,千万不能怠慢,小玉,你去伺候我云兄弟” “既然是少爷的朋友,奴婢自当好生伺候,万万不会给少爷丢人”,叫小玉的丫鬟说道,然后挪向了云景这边。 不是,这是什么个节奏啊,用自己的丫鬟招待朋友?云景有些傻眼,这有钱人的生活都这么奔放的吗? 好吧,那叫小玉的丫鬟自称奴婢,是奴,没人权的那种,主子的话怎敢违背,否则被乱棍打死都找不到地儿说理去。 她看上去十七八岁,长相甜美,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额,实际上若是长得不好看,也没资格跟在黄涛这样的狗大户身边随行伺候着,毕竟人家见客的时候,身边杵着个丑丫头那也丢份啊。 狗大户云景也就心中说说而已,绝对没有贬低对方的意思。 小玉来到云景边上,触动了车上某个机关,居然有铺着软垫的木板升起,人正好可以坐在马车上背靠起来,如此一来,就能双腿靠着车厢的一边伸直半躺着了。 云景心说有钱真好,这样的马车绝逼是私人订制的。 坐好后,叫小玉的丫鬟柔声道:“公子请放松,外出游玩定是乏了吧?让我帮你捏捏脚” 说着,她跪坐在云景前方,将云景的鞋子脱掉放好,然后捧起他的一只脚放怀里按摩起来,云景的脚掌不时还能触碰某个柔软的地方…… 云景前世不是没去‘洗过脚’,但此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有些不适应,看向对面同样这种待遇的黄涛道:“黄兄,这……?” 一脸享受的黄涛甚至还故意用脚去蹭丫鬟的那里,闻言微微皱眉责备的看向小玉道:“云兄,可是小玉有什么伺候得不周到的地方?” 叫小玉的丫鬟当场就差点哭了,对云景忐忑道:“公子,可是奴婢做得不好?” 对她来说,若是细节做不好得罪了主子的客人,下场可是很凄惨的,不过把,小玉却是心头觉得,能服侍一番这么好看的年轻公子,兴许死了也值了吧? “没有没有,就是这……额,实不相瞒,黄兄,小弟之前没经历过这样的服侍,有些不适应,让你见笑了”,云景赶紧道。 黄涛这才露出笑容打趣道:“原来如此,云兄别想那么多,只管放松享受就是,不过话说回来,听云兄的口气,家教甚严啊,想来错过了不少乐趣” “我家境一般,没有丫鬟伺候,很多事情都得亲力亲为,自是不能和黄兄比的”,云景笑道,丝毫不觉得尴尬,自家的情况没什么不好见人的,做人就要坦荡一些。 黄涛倒没有因为云景的家境普通而怠慢,反倒是说:“难怪云兄能说出那番引人深思的话来,想来是和经历有关,我不如你太多” “那里那里,黄兄抬举了”,云景连忙谦虚道。 小玉依旧在专心的给云景捏脚,没出声打扰他们的谈话,手法明显专门学过,别说,真心很舒服很放松,她不时偷瞄云景一眼,脸颊微红,心说这位公子太好看了,为他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能伺候他是福分,这双手,我接下来几天都不洗了! 讲道理,长成云景那样,是他吃亏了…… 云景和黄涛享受丫鬟捏脚服务,另一个丫鬟则是在角落烧起了红泥小火炉,手法优雅娴熟的泡茶,哪怕在有些颠簸的马车上亦是没有出什么错漏。 茶泡好了,她分别给云景和黄涛一杯,放小桌上,也不出声,在角落候着随时准备添茶。 “来,云兄,这是今年的新茶,你尝尝看滋味如何”,黄涛端起茶杯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云景端起茶杯双手捧着道:“黄兄你也请” “请”,黄涛点点头笑道。 细节之处见真章,云景仅仅只是端茶杯的动作就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这让黄涛肯定了云景读书人的身份,绝非寻常附庸风雅沽名钓誉的江湖中人能伪装得出来的,读书人从小学礼仪,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常人装模作样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徒增笑柄。 面对真正的读书人,黄涛明显要正式了很多,在这之前的话,云景只是他随便拉的一个兴趣相投之人罢了,才会随意一些,那种随便拉的一个人并不值得他认真对待。 喝茶讲究一看二闻三品四回味,看茶色,闻茶香,品茶味,回味余香…… 这些都是曾经学过的,礼仪这门课程可谓包罗万象,与人不同的人相处,都是有讲究的,喝茶,其实也是礼仪这门课业里面的内容。 云景轻抿一口茶水,浅尝辄止,放下茶杯后闭目回味片刻,这才睁眼道:“茶色淡绿如春水,茶香入鼻头脑清,茶水入喉体微汗,回味唇齿苦中甜,好茶,想来这便是名茶‘春绿’了吧?” 站在云景的角度,有一说一,读书人这个圈子,很多时候不是装逼就是在装逼的路上,但这个圈子的人装逼,并非比谁的拳头大,比得也不是谁更会言语刺激人,那些是粗鄙之人装的下等逼,上不得台面。 而读书人装逼装的学问细节和见识,装逼也是优雅的装逼,粗鄙的语言和作风只会让人笑话,但若将某些东西用淡然的语气说得头头是道,那就是将装逼装到位了,云景这会儿差不多就这样,就喝个茶而已,整得那么文雅。 云景也不想这样,喝茶就喝茶嘛,解渴就行,但这个圈子的人就这样,你不装个逼都不显得你有学问,他也不能用粗鄙的言行丢作为读书人的脸不是,所以没办法,按照读书人的方式来吧,他又不是不会,小意思罢了。 听云景说得头头是道,黄涛眼睛一亮,道:“云兄也是懂茶之人啊,不错,这正是春绿,我可是好不容易搞到了几两,平时都舍不得喝呢” “那我倒是有口福了”,云景笑道,接下来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先品茶,彰显一下自己的学问见识,得到对方肯定后,再喝茶,那就是对对方的尊重了,意思是你这茶给我喝,不算给错了人。 其实黄涛那句话除了表面意思外,还是在潜说,这茶很贵,平常我可不会拿出来招待人,你懂茶,也不算辜负我一番心意。 所以吧,读书人和读书人相处,就很累,你若学问不到位,无法品出相处之间的很多细节,是很难在这个圈子混下去的,只有真正有学问的人才能在这个圈子游刃有余,这也是为什么混江湖的以及平民百姓融入不了这个圈子的缘故,就像当初教云景他们礼节的杨云空所说,读书人很多时候骂你你都不知道,你还在这个圈子参合个屁啊,人家心头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呢。 这样的相处很公式化,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会很累,但身在这个圈子云景不得不这样去做,实际上他更喜欢和王柏林他们相处,不用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很轻松,这就是普通朋友和兄弟之间相处的区别。 好在云景学问扎实,在这个圈子混游刃有余,就是做作了点,大家都这样,他也只能如此了。 云景有点怀念抠脚趾喝啤酒撸串的生活了,那才叫一个舒坦呢,读书人的优雅他也装得出来,但心‘累’啊,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茶水喝了,去县城还有一段时间,云景提议道:“黄兄,闲来无事,不如手谈一局如何?” “正有此意”,黄涛毫不犹豫道。 娱乐匮乏的时代,下棋是为数不多能很好打发时间的东西了。 边上的丫鬟很识趣的开始准备起棋盘来。 棋品可以体现人品,下棋是娱乐,也是了解对方人品的时候。 两人虽然谈不上一见如故,但也相谈甚欢,如果在下棋过程中,感受到对方人品不行,那也只能是泛泛之交了,但若对方的人品对味,那才真正能引为知己。 下棋,实际上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棋过程中自己读懂了什么。 读书人的套路水很深,一不小心自己连失败在哪里都不知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长见识了 虽然云景不清楚黄涛的家底,而且双方初识也没打算了解,但他绝对是大户中的大户。 他的丫鬟摆出来的棋盘是一种名为‘星辰木’的木料打造,这种木料带着淡淡提神醒脑的清香,颜色成青黑色,木料上布满了微白色斑点,那些斑点反光,在青黑的颜色下宛如夜空中的星辰,因此这种木料才得名星辰木。 这种木料极其珍贵,一方价值千两,单位是黄金! 棋子也不普通,乃是黑白二色的上等美玉打磨而来,拿在手中微微冰凉格外舒服。 他这一套棋具,没有万把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估计有钱都很难买到。 这也太壕了…… 当然,云景并未被他的手笔给吓住,一来是他心态本就淡然不为外物所动,再则,说到底这套棋具也就‘寻常’之物打造的罢了,不说别的,云景只需把养在山谷中的那株灵气多年滋养后变异的野菊拿出来,换一百套这样的棋具都绰绰有余,那才是真正可遇不可求的珍贵之物。 四时不谢的菊花,而且花开三朵颜色各不同,还放光,这玩意云景保守点,虽然不敢说天下独此一份,但想来不多吧? 在丫鬟摆好棋具后,又在边上点燃了名贵的熏香。 云景和黄涛两人结束丫鬟的按脚,各自盘坐在棋盘两边。 下棋是一个很考验耐心的东西,有时候一盘棋要下几个时辰甚至几天,其间一直维持盘坐的姿势,一般人真心吃不消,所以这也是一门养气的娱乐,培养一个人的持久力,毕竟你连坐都坐不好,如何维持一个读书人的风度? 双方猜子,云景执白先行。 云景的棋风中规中矩,但不死板,也不激进,很稳,不剑走偏锋,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味道。 反观黄涛,他的棋风堂皇大气,不阴险的设陷阱,而是正大光明的‘正面’厮杀,携大势滚滚向前…… 双方你来我往专注下棋,黄涛像是携千军万马在棋局上纵横,而云景且像是操控江河湖海的万般水源润物无声。 从双方的棋风里面就能品味出很多东西了。 “这黄涛绝对有官方背景,而且身份不低,内心并不阴暗,不喜欢玩弄阴谋诡计,胸有韬略,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简单,性子直,但若做了什么他不喜的事情,这种人很容易翻脸……”云景心中暗道。 黄涛又何尝不是在琢磨云景这个人,在他看来,云景应该出生平凡,但学问不低,善于利用身边的事物,性格淡然,不追逐名利,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 一盘棋双方并未下完,还没分出胜负就马车就已经入城来到黄涛所说的好去处。 虽然没有人催促,但黄涛还是放下棋子说:“与云兄对弈,受益良多啊,棋未下完,但我说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却不能食言,不如暂且封盘如何?” “我又何尝不是眼前一亮,既是黄兄相邀,自是客随主便,就依黄兄所言,封盘吧”,云景点点头放下手中棋子笑道。 记录棋局这种事情自然有下人去做,云景黄涛两人在丫鬟的伺候下穿好鞋子,然后下了马车。 穿鞋都要人伺候,这该死的**生活…… 马车直接停在了一座占地不小的庄园门口,云景下车后就看到了庄园大门口上方‘品玉楼’三个字。 当看到庄园名字的时候,云景心头略微有一乃乃无语,这黄涛,还真大白天的带自己逛窑子啊。 逛窑子只是云景习惯性的吐槽而已,实际上品玉楼可是高雅地方。 这品玉楼云景听说过,乃是整个江州境内最大的消金窟之一,去里面消费,你不但要钱,还得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否则人家门都不让你进去。 都说美人如玉,品玉楼,说白了就是品美人的地方呗。 当然了,云景他们眼前这红林县内的品玉楼并非总楼,仅仅只是人家的一家分店罢了。 传说整个江州境内,绝大多数县城以上的城市都有品玉楼的分店,每天挣的钱可谓车载斗量,这品玉楼赚钱是一回事儿,但凡有点脑筋的人,稍微思索,都能想到这个地方更大的价值所在,那就是情报信息! 毕竟若只是为了赚钱的话,品玉楼就没必要费心费力的开那么多分店了,直接走高端消费不好么。 “未曾想红林县也有品玉楼的分楼”,云景笑道。 黄涛问:“云兄也曾去过品玉楼?” “不曾,只是略有耳闻罢了”,云景摇摇头道。 点点头,黄涛笑道:“没去过正好,我也好带你去休闲一番,若是你去过,我再带你去就有点招待不周了” 若是自己去过就不带自己去了,这是什么逻辑? 心头无语,云景琢磨片刻说:“黄兄,现在就去这里会不会太早了点?” “现在时间正好,进去沐浴放松一下,再吃点东西喝杯茶,就到最热闹的时候了”,黄涛说道,听这口气就知道他没少来这种地方,老有经验了,都知道先吃饱喝足养足精神。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这里毕竟只是分楼,差了点意思,若是州府总楼的话,那才好玩呢,有机会我带云兄去玩玩,不过这里虽然是分楼,也不算差了,走吧,云兄随我来” 说着,黄涛带头走向品玉楼大门口。 云景心说以后小叶子若是知道自己去了这种地方,会不会打断自己的腿啊……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很诚实的跟上了步伐,又不是没去过勾栏听曲,即使将来小叶子要打断自己的腿也不差这一回,再说,如果真有那个时候,自己不知道跑么? 品玉楼是高档风雅场所,里面的小姐姐们是妓,不是那种花钱就能办事儿的娼,区别还是很大的,想睡这里面的小姐姐,你得人家自愿,若是强来,嘿,人家生意做这么大,岂是一般人能捣乱的地方?而且来这个地方消费的人都是要脸的,纵使有身份背影自持捣乱也不惧品玉楼,但人家也不会丢脸的去为难小姐姐,有那样的身份背影什么女人得不到?何必惹人笑话不是。 所以啊,云景也只是抱着去见见世面的想法,没打这个地方小姐姐们的主意,他还小,人家小姐姐乐意他还不干呢…… “两位贵客里面请” 两人来到门口,就有品玉楼的人带着让人舒服的笑容邀请道。 寻常的陌生人来这里,肯定是要被盘问一下身份的,但云景他们并没有这样的遭遇,盖因黄涛的下人提前一步过去打过招呼了,云景留意到,黄涛的下人掏出一个白色的玉牌出示了一下,品玉楼门口的人就堆起了笑容。 进入庄园后,里面的景致让人眼前一亮,九曲回廊,假山池塘,可谓一步一景,而且布置并不华丽,是那种让人很舒服的雅致园林。 云景心说不愧是高档地方,脱离了俗气的低级趣味。 四个穿着洁白衣裙的十七八岁漂亮女子迎着云景他们两人往庄园深处去,所过之处,不管是这里的下人也好还是女子也罢,全都停下脚步避让行礼,一下子就让来这里消费的人感觉自己得到了尊重,很容易让人飘,这种心态下,估计有的是人愿意大把撒币,毕竟要的就是牌面不是。 庄园中间有一栋醒目的五层高楼,占地面积很大,但云景他们去的不是那里,而是被迎到了庄园深处单独的小院,云景和黄涛各自一个小院。 “云兄请,我就不陪你了,里面自有人安排你沐浴放松,等下我会让人通知你去用餐,总之你一切都不用操心”,站在一小院门口,黄涛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 他这句话还有一个意思是,云景也不用操心花费问题…… “那就麻烦了”云景点点头道,然后和黄涛分开踏进了小院。 讲道理,云景自己身上的钱财,还真不足以支撑他来这里消费,全部拿出来都不够消费一次的,除非他愿意在这里女装打工还债。 “自己这长相,若是女装的话,保管艳压群芳……呸呸呸,想什么呢”,脑海里面突然冒出奇奇怪怪的可怕念头,云景赶紧打住。 他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思维跑火车…… 小院不大,却也有一两百个平方了,环境让人很舒服,大部分面积是雅致的景观,还有一栋专门沐浴休息的小楼。 引云景他们来的小姐姐在门口的时候就停下脚步离去了,她们的工作已经完成,小院中有其他的专门服务人员! 一进门云景就看到了足足八个环肥燕瘦的漂亮小姐姐等候着! 这阵容,长见识了啊。 外出游学,果然是增长见闻的不二法门…… 八个漂亮小姐姐看到云景,全都眼睛一亮,甚至还有人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整得云景心里怕怕的。 女人是老虎,古人诚不欺我。 虽说云景让八个小姐姐脸红心跳,但她们却有良好的职业素养,无不克制自己荡漾的心,恭恭敬敬的行礼齐声道:“恭迎公子,温汤很快准备好,请先进屋更衣休息片刻……” 第二百二十五章 乱写游记可能会影响身高 进入屋子,门一关,几个小姐姐就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见人家云景长得好生馋人,一个个都想服侍,但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品玉楼作为高档风雅场所,这里的人职业素养没的说。 有人去准备沐浴的温汤,有人去泡茶水,有人准备瓜果点心,有人准备软塌…… 云景这辈子没来过这样的高档洗脚城……啊不是,风雅场所,进门后他不知道接下来啥流程。 好在人家小姐姐贴心,俩姑娘用托盘端着一套衣服来到他身边柔声道:“公子,请让婢子为你更衣” 小姐姐的声音酥酥的,表情含羞带怯,让人心肝都有点发颤。 云景心说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完全把持得住。 于是他有些脸红拘谨道:“你们帮我更衣啊?这不好吧” “公子,这是我们分内之事呢”,边上的小姐姐一脸娇羞道,那是真的娇羞,不是装出来的,毕竟女人和男人一样,‘美色’当前,难免心动呐。 那个端衣服的小姐姐虽然不能帮云景更衣,但也一脸娇羞的眼巴巴等着,想看看云景衣服下面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悄悄吞口水…… 这一段我绝对不写在游记上,万一将来被小叶子看到就完犊子了,就写‘偶遇公子涛,一见如故,把臂同游(划掉),品茶饮酒,不亦乐乎,别时依依……’ 心头嘀咕,云景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略微拘谨的抬起双手说:“那就麻烦姑娘了” “公子太客气了,不麻烦呢,能服侍你是我们的荣幸”,小姐姐眼睛一亮羞涩道,然后就开始动手动脚。 给云景换衣服嘛,可不得动手动脚。 在小姐姐略微激动得有些颤抖的小手服侍下,云景的衣服一件件脱掉,这个时候小楼内都安静了很多,其她小姐姐装模作样的忙着自己的,膀胱却是在往云景这边瞟。 云景心说亏大了亏大了,你们光看我,有本事也给我看看啊…… 到底哪种‘无理’的要求他说不出口。 云景的衣服是脱了,但几个小姐姐有点失望,因为云景最后一条内=裤死活不肯脱,用手死死拽着,大有你们要脱我就死给你们看的架势。 几个小姐姐那一丢丢失望来得快去得也快,顿时就被云景那堪称绝美艺术品般的下作肉-体给吸引了目光。 我的天呐,男子的身子居然能这么好看…… 几个小姐姐差点流口水,甚至都忘了给云景穿衣服,尤其是云景死死拽着的小裤子下面,那鼓鼓囊囊的一坨,让人脸红心跳。 “哎哎,你们别上手啊”,负责更衣的小姐姐下意识想伸手去触碰那堪称艺术品般的下作身子,云景这就不得不出言提醒了。 想吃我豆腐? 那姑娘顿时收手道:“对不起对不起,公子,是婢子的不是,这就为你更衣” 说着连忙小心翼翼的给云景换上一套宽松的一次性丝质衣服。 “公子,你真好看,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有那个荣幸能得到你的青睐”,端托盘的姑娘忍不住道,语气居然带着点叹息的味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男人爱美人,女人也爱美男啊,可惜,云景这样的,她们是别指望了,配不上的,沦落风尘,要有自知之明。 被穿衣服的时候,云景说:“还哪家姑娘呢,能娶上媳妇就不错啦,我小时候家穷,爹娘怕我娶不到媳妇,就早早给我定亲了” “嘻嘻,公子说笑了,说句公子别介意的话,你若想娶媳妇,只需招招手就有大把的好姑娘倒贴,就是,就是……”给云景换衣服的姑娘脸红笑道,压根就不信他的话。 云景好奇问:“就是什么?” 那姑娘红着脸说:“就是公子提出任何要求,我也不会拒绝呢,哪怕拿出多年的积蓄,只求和公子**一夜也是愿意的” “还有我,我也一样”,断托盘的姑娘也跟着说道。 这也太奔放了吧,太过分了,这谁顶得住啊,我顶得住,我顶~! 心头大呼吃不消,云景脸上带笑平静道:“姑娘说笑了,我哪有那等福分” 逢场作戏,认真就输啦。 几个姑娘也是知趣的人,虽然玩笑中带着认真的味道,但听云景这么说,还是止住了这个话题,毕竟是云景来消费的,可不是她们去消费云景,这个主次得分清。 此时云景心说没想到长成这样还真有被倒贴的时候,哎,烦恼啊。 这是真烦恼,就跟美女被无数舔狗围着一样的心情。 衣服换好了,两个姑娘引云景去软塌躺下,一个小姐姐来到他身后,把他的头放怀里给他按摩头部,又两个姑娘分别给他捏腿,左边有人给他扇风,右边有人给他喂水果…… 太**了,太奢靡了,说句帝王般的享受也不为过。 都说品玉楼是消金窟,亲自体验了的云景可算是见识到了,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他估摸着常人来品玉楼消费一次,没个千把两银子都别想出门,而且千把两银子还享受不到最高标准的服务是肯定的! 真正的巨富有钱人才敢这么消费吧,真有钱人的生活‘朴实枯燥’得让人难以想象啊…… 他这边按摩放松得差不多了,沐浴的温汤也准备好,于是云景在小姐姐的搀扶下转移战场……啊不是,转移场地。 沐浴有专门的房间,很宽敞,浴池足足十个平方,池子是用上好木材铺就的,里面的温水热气袅袅,还撒上了一层五颜六色的花瓣,房间内香气弥漫。 云景心说太过分了,该死,还好我没钱,否则我天天来这儿泡澡…… 来到浴池边,小姐姐含羞带怯道:“公子是否需要我们共同沐浴?我们可以给你擦背按摩,很舒服呢” 云景心说你们就是想占我便宜,而且啊,说是共同沐浴,万一你们在池子里撒尿咋整?哼,温水一泡,膀胱一松,在水中尿尿那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努力找理由抵抗小姐姐们的诱-惑,云景摇摇头道:“倒是不麻烦诸位姑娘了,我自己泡一泡就好” 失望,想哭…… 到底客人的吩咐不是她们敢违背的,于是有姑娘说道:“那好,公子,我帮你宽衣,你泡一泡,我们给你准备茶水瓜果点心,对了,公子需要我们抚琴唱曲吗?” “那就麻烦诸位姑娘了”,云景点头笑道,直白点说就是:行,给我整一套…… 反正又不是花自己的钱。 脱下衣服,走进洒满花瓣的浴池中,脑袋下面垫着毛巾枕在边缘,边上有人喂水果点心,闭上眼睛听琴唱曲,那叫一个舒坦。 “这样的日子,享受是享受了,但却很容易消磨人的意志,色是刮骨刀啊,色,不单指美色,还有各种消磨人意志的诱惑,云守心,你可不能沉溺其中!”云景在心中告诫自己。 红尘走一遭,处处是修行,这诸般让人心智消沉的红尘诱惑,何尝不是心魔路虎,可体会,毕竟人有七情六欲,若连七情六欲都没有了,那和石头有什么区别? 我心如铁,接下来还有什么考验只管冲着我来…… 泡了个把时辰,期间姑娘们多次加水调试水温,云景直泡得筋骨发软,这才从浴池中出来,他那艺术品般的下作身躯上水珠滑落,一帮姑娘眼睛都看直了,心跳如雷,脸似火烧。 “公子,我来帮你擦拭一下,小心别着凉了”,一姑娘声音颤抖着拿毛巾来到云景身边低头小声道,不敢再看了,再看就把持不住要扑上去了啊啊啊…… 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上品玉楼提供的新里裤,最后云景重新换回自己的衣服,这才让几个小姐姐松了口气。 对她们来说,这段时间无疑是‘煎熬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段时间云景的衣服已经被清洗了一遍弄干了,品玉楼的服务服务真心不错,而且动作挺快。 黄涛掐准了时间,在云景沐浴完毕后就差人来请他去用餐。 走出房门,时间不知不觉居然来到了下午,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品玉楼隐隐约约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这黄涛,到底是真偶遇呢还是假偶遇?纵使他不差钱,可到底是萍水相逢,也不至于如此待人吧,有些过了,可不管怎么样,目前为止,他到底没有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姑且不去想这么多,君子之交贵在诚,希望是我小人之心了吧”,云景心中暗道。 如果双方只是喝喝茶聊聊天他还不会想这么多,但他把自己请品玉楼这种高消费的地方来,就难免云景起疑心了。 玩归玩闹归闹,出门在外,云景却是不曾有一刻放松警惕。 如果对方真是抱着目的在接近自己,那么会是什么呢?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觊觎的? 思来想去,云景觉得,自己的奇特之处就连父母都不清楚,如此一来,黄涛若真抱着目的接近自己,那么只有两个方向了,要么是自己师父,要么是长公主! 自家师父李秋,去了京城多年,还是带着火-药那种东西入仕的,但凡知道点底细的,恐怕都会起心思吧,因为李秋和火-药,从而接近自己,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于长公主的话,倒是有些牵强了,应该不至于。 云景真心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他很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不过通过黄涛的棋品可以看出,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也不敢保证黄涛就那么‘单纯’。 实际上云景可以用念力偷偷观察黄涛的言行,能很轻易的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抱着目的,但他没有那样去做,那并非君子所为。 还是那句话,黄涛目前为止并未作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他又何必自寻烦恼。 把这些念头抛出脑海,云景走出小院,去迎接接下来的节目。 离开小院的时候,和小姐姐们告别,云景看了看小院,下意识提了提裤子,心说就这?不过如此,我总归还是顶住诱惑了,自己还是纯洁的黄花大闺男。 如果让我自己掏巨资来这儿享受我打死不干,主要是没钱,该死,我要有钱该多好。 而且这哪儿是去享受啊,分明就是自己吃亏吃大发了。 “云守心呐云守心,你可别手贱把这段写游记上啊,之前那些都是假的,是幻觉,完全没有的事儿,你只是单纯的偶遇公子涛,大家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下下棋罢了,绝对没有来过品玉楼,也没有来泡澡,偶遇公子涛,只是在你的游学经历中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笔,将来小叶子问起你也只能这么说,否则可能会影响身高,嗯,就是这样” 再三告诫自己,云景在品玉楼下人的引导下,去了黄涛安排用餐的地方……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甜甜? 用餐的地方在那栋五层楼内,进入气派的大门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堂,面积得有七八百个平方,高十多米。 云景来到这里的时候,大堂内已经坐了十几桌客人,陆陆续续还有衣着光鲜的人来到这里。 下午时分,还不是品玉楼最热闹的时候,这里的夜生活可以说还没开始呢。 听着大堂角落里琴师弹奏的悦耳乐曲,云景在黄涛派来的人引路下接来到了三楼一个包间。 包间足有四五十个平方,布置考究,铺着名贵地毯,有两个青衣小帽的小二在边上安静的候着。 “云兄,请这边坐” 云景进门后黄涛起身打招呼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到云景落座,他对一旁候着的小二吩咐道:“我等的客人到了,安排上菜吧” “贵客稍等”,一个小二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离去安排上菜。 来品玉楼,黄涛只待了两个护卫,此时守在门口,丫鬟并未带进来,毕竟这里面有的是小姐姐,丫鬟是女孩子,不太适合这样的场面。 吩咐上菜后,黄涛坐下,对云景道:“虽然这里只是品玉楼的分楼,但他们的菜品却是一样的,滋味不错,我安排了几道他们的招牌菜,等下云兄尝尝看怎么样,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没问云景沐浴得爽不爽这种问题,那毕竟相对**,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种随意的地步。 “不好意思,黄兄久等了,而且……,会不会太让黄兄破费了?”云景坐下后有些不好意思道。 黄涛不以为意道:“我也刚到一伙儿,并未久等,云兄也切莫再说破费这样的话,开心就好,钱财不过身外之物罢了,能遇到你这样一个谈得来的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听这话,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而已,还而已,不愧是大户啊,对于世间无数人来说,钱就不是身外之物,那是命…… 到底是读书人,没必要一直把钱财挂在嘴边,趁着上菜的空档,客套两句后,云景打量着包间转移话题道:“黄兄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这里可以称得上是这家品玉楼最好的位置之一,云兄觉也得不错,想来我的眼光还是有的”,黄涛顿时乐道。 他们处在三楼,靠内侧那边突出去一些做了一个露台,被屏风隔着,推开屏风坐在露台的柔软躺椅上就能将品玉楼下方的大堂尽收眼底,尤其是露台向正对着大堂舞台,到时候能居高临下的欣赏到舞台上的表演,可谓绝佳的观赏之地。 位置是不错,但花费肯定也不便宜就是了。 打量着周围,云景点点头说:“黄兄的眼光没的说” “哈哈,多谢云兄夸奖”,黄涛笑了笑道,然后又说:“云兄,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品玉楼吗?或许你也在心头疑惑,你我不过初识就带你来这种地方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吧?” 云景直言不讳道:“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云兄倒是干脆,不过这也是你特别的地方,不像很多人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相处起来很舒心,换着其他人的话,绝对会虚伪的矢口否认,其实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听闻这家品玉楼今天将推出一块上等美玉,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是以干脆带云兄来这里一起欣赏了,你我把酒言欢,还有上等美玉养眼,也算是一桩美谈,若只有我一人的话,倒是少了些乐趣可言”,黄涛解释道。 品玉楼到底是青楼,所谓的上等美玉,指的当然就是美人了,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意思都一样。 直白点说就是,这家品玉楼,今晚有一个小姐姐即将出道,然后黄涛不知道哪儿听说了,就颠颠的跑来,还捎上了云景。 听他这么说,云景恍然道:“原来如此,黄兄有心了,托你的福,今晚我也有幸看一看所谓的上等美玉” 未知才值得期待嘛,云景也没打算用念力去提前观察所谓的上等‘美玉’怎么个美法,反正到时候都能看到。 与此同时,云景心说莫不是自己想多了,黄涛本来就要来这里,遇到自己也就顺便邀请了,交个朋友一起娱乐一下,并非刻意接近自己才带来这种地方。 不管怎么样,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总是没有坏处,到目前为止,这个黄涛还是值得结交的,至于能否深交,那还言过其早。 两人闲聊片刻,饭菜也陆陆续续的上来了。 两个人吃,黄涛安排的菜品不多,只有六道菜,有荤有素有冷有热还有汤,菜品分量很足,而且摆盘堪称艺术品。 每道菜的名字都取得花里胡哨,云景并不太在意,反正他吃着很好吃就是了。 吃饭就吃饭,他们没有喝酒,也没有找小姐姐陪,甚至交流都很少,毕竟要食不言嘛。 黄涛吃得不多,率先放下筷子,然后喝着茶水等云景,不过渐渐的表情微微有些愕然。 云景吃东西并不是狼吞虎咽那种,但也不是慢吞吞的细嚼慢咽,动作很自然,直到将所有饭菜吃完一点不剩,这次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水簌簌口道:“味道真不错,吃得很舒服” 那么多饭菜吃下去,他的肚子一点都不见鼓胀,更别说吃撑了,毕竟体质摆在那里,吃下去的东西很快就消化,即使再来一桌他也吃得下去。 “云兄满意就好,我还怕招待不周呢”,黄涛笑道,然后好奇问:“云兄,问个问题你别介意,这里的饭菜虽然不错,但真有那么好吃吗?你这吃得,人家刷碗的都能省不少功夫,汤都喝干净了,你老实说,几天没吃饭了?” 喝茶的动作一顿,云景失笑道:“黄兄误会了,我并非几天没吃饭,只是不习惯浪费罢了,肚子装得下,索性就干脆吃完” 黄涛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道:“云兄,我看你也不像拮据之人,不至于节俭到这种地步吧?” “黄兄有所不知,在下小时候家穷,温饱尚且艰难,那时候啊,每年大部分时间,一家人粗粮都没法敞开了吃,得混着野菜才能勉强度日,正是因为有了小时候经历,所以养成了不浪费食物的习惯,倒是让你见笑了”,云景坦然道。 他说的都是事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有人会觉得那些经历不甚光彩,会藏着掖着极力隐藏,但云景不会。 有一说一,他这辈子还真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不管是粗茶淡饭还是山珍海味,他都会将眼前的全部吃完,他永远都忘不了小时候娘亲精打细算将一份粥分为浓粥和米汤的画面,没受过苦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懂那种心酸的。 听了云景的话,黄涛肃然起敬,不但没有笑话,反倒是拱手一礼道:“原来如此,倒是为兄惭愧了,以前我觉得一顿饭少点几道菜就算节俭,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肤浅,受教了” 云景无语,我就稍微说了一下小时后的事情而已,你至于么?赶紧道:“黄兄言重了,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不铺张浪费,并非是说要刻意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何必在意他人看法” “额,倒是我钻牛角尖了”,黄涛顿时汗颜道。 是啊,不铺张浪费,并不是一定要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能吃得起好的凭什么要故意吃差的?如果仅仅只是做给别人看,那也太过虚伪了。 云景笑道:“无妨,人是活给自己看的,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太过刻意反而不美” 有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显进步了很多,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公式化了。 他们用餐完毕,天色已经黑了,品玉楼内一支支手臂粗的蜡烛亮起,将整栋楼照亮得灯火通明。 大堂内也是人声鼎沸,最热闹的时候已经悄然到来,舞台上跳舞的小姐姐都换了两批,这会儿的节目是一个漂亮女子在上面抚琴独奏。 酒足饭饱,黄涛起身邀请道:“走,云兄,我们去欣赏一下歌舞,喝着小酒听着曲儿,等着看那所谓的上等美玉到底是个怎么美法” “同去同去”,云景起身笑道。 有小姐姐出道呢,应该蛮有看头吧,希望…… 包间内的碗筷撤走,很快就有人给云景他们拿来小吃瓜果点心和酒水。 来到露台,两人分别坐在柔软的软塌上,黄涛道:“云兄,你我这样干喝酒也太过无趣……” 说到这里,他冲着后面道:“给我们安排几个姑娘来作陪,要年轻漂亮的” “贵客稍等,马上安排”,服务包间的小二很快回答离去。 完了黄涛回头,看向欲言又止的云景道:“云兄想说什么?” “……我想说,今天这里可真热闹”,云景张了张嘴道。 他其实想说并不需要姑娘作陪,但一想到俩大男人干杵着也不是和事儿,于是随他去了,反正到时候只喝酒不搞其他。 黄涛笑道:“的确热闹,恐怕很多人目的和我们一样,都冲着那个小甜甜来的” “小甜甜?”云景刚喝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看向黄涛愕然道。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越来越有判头了 其实小甜甜三个字并没有什么不对,主要是一听这三个字,云景脑袋里面就突然蹦出了陪猴子看星星的‘牛夫人’,画面感十足啊。 黄涛点点头道:“对啊,小甜甜”,完了他见云景表情有些古怪,忍不住问:“有问题吗?还是说云兄认识这个小甜甜?” “不认识不认识,我今天刚来此地,怎么可能认识,也才刚刚听你提起呢”,云景赶紧摇头道。 指了指自己的脸,黄涛说:“那为何……” 他的意思是你为何那个表情。 云景笑道:“没事没事,我就突然想到了好玩的事情” “什么好玩的事情?不妨说出来分享一下?”黄涛好奇道。 云景张口就来,道:“话说有一个美女,爱上了一只猴子,他们还经常一起看星星,你说好玩不好玩?” 嘴角一抽,黄涛尬笑道:“呵呵,的确挺好玩的” 好吧,他压根就不懂这个梗,云景自己都觉得尬得慌,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这小甜甜……嘿,她很美吗?这么多人都冲着她来?” 一提到那三个字云景就觉得很违和,就想笑,实在忍不住啊,很辛苦的。 搞不懂云景的笑点在哪里,黄涛往软塌上一趟道:“谁知道她美不美,反正又没见过,不过吧,她也不是美不美的问题,她是那种……,怎么说呢,大家就凑热闹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吧,云景表示,像黄涛这样的狗大户,压根就不关心一个青楼女子美不美,毕竟再怎么样也差不到哪里去。 主要是无聊,跑来凑热闹打发时间,兴许人家还觉得人多的环境下比那什么小甜甜更有意思,毕竟像他这样的大户要啥美人没有不是,压根不值得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专门跑一趟,人家要的是氛围。 “听黄兄这么一说,我居然一点都不期待了”,云景也往软塌上一趟撇撇嘴道。 黄涛愕然,说:“未曾想我的一番话让云兄兴致缺缺,倒是我的不是了” “黄兄言重,来来来,喝酒喝酒……” 两人干了一杯,黄涛放下酒杯笑道:“小甜甜这三个字其实也不过花名而已,谁知道她真名姓甚名谁,这些青楼啊,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怎么好听怎么来,怎么勾人心怎么来,你听听,小甜甜,这名字是不是一听就心里甜丝丝的?有道是新人胜旧人,青楼这些地方,哪年不推出几个新人,否则如何吸引一帮豪客来一掷千金,毕竟再如何漂亮的女子,看得多了也会腻嘛” 新人胜旧人,嘿,这家伙居然无形中把那个梗给接上了。 心头嘀咕,云景道:“虽说青楼女子吃的是年轻饭,可也不至于一年时间就让人觉得腻呀” “一年时间不短了,而且我说的只是通常情况下,实际上也有一些色艺出众的女子能长期受人追捧,但那只是极少数,即使是那种色艺出众的女子,再如何受追捧也就那么几年”,黄涛笑道,那语气,老嫖-客了。 他说的是事实,一家青楼每年都会推出几个新人,就跟出道的明星一样,一开始人们也就图个新鲜罢了,时间久了也就那样,真正能大红大紫的,是极少数中的少数,若是做到那种名满天下的程度,已经可谓跳出那个圈子了,用凤毛麟角来形容都不为过。 青楼女子,色艺娱人,通常都会在自己受追捧的一开始阶段要么使劲捞钱,要么物色一个长期饭票,否则下场都不好过。 那种不懂得捞钱又不找长期饭票的,大多最终都会沦为娼,那又比妓低了不知好几个档次。 他们闲聊的时候,雅间门被礼貌的打招呼后推开,一个龟公领着一二十个环肥燕瘦的小姐姐走了进来。 黄涛暂时止住话头起身道:“云兄,看看有没有心仪的,选几个吧” 云景毕竟是他请来的,他很懂得照顾云景的情绪,说完自顾自端起一杯酒喝,意思是云景先选。 几个? 兄嘚,你这也太奢侈了吧。 对有钱人的生活云景表示真心不能用平常心看待,到底推来推去也不像话,于是转身看向那边的一群小姐姐。 这一看,云景心说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品玉楼到底是高档风雅场所,那群小姐姐就没有长得丑的,可谓千姿百态各有各的特点。 但是,她们年龄都不大啊,绝大多数云景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年纪太小了,挑这样的,日子可不是判头十足嘛。 黄涛见云景微微皱眉,放下酒杯问:“云兄可是一个都看不上?也对,以云兄这尊容,看不上她们也正常,要不换一批?” 在这个时代,青楼女子的黄金年龄在十五六岁,再大就可以说是老姑娘了,这些云景都是知道的,不能用前世的认知来衡量这个世界。 他虽然明白这点,但实在对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忍心‘下手’,心说换一批估计也是一样,于是笑道:“换一批就不用了,反正我们也是来喝酒的,都一样,就她吧” 说着,云景指了指一个看上去十**岁的小姐姐,身段窈窕,长相甜美。 被云景点到的小姐姐明显眼睛一亮,在其她小姐姐羡慕的目光中款款走了过来。 黄涛说:“云兄就挑一个?要不再挑两个?” “不用了,就这样吧”,云景拒绝了他的提议,挑一个也只是为了避免尴尬而已,他又不打算做什么,否则的话,他一个都不准备挑。 黄涛也不坚持,自己随便点了两个,然后挥手让其他人走。 “参见公子,能得公子看上是小女子的福分,我叫绿竹,敬公子一杯” 被云景点到的姑娘走过来行了个礼柔声道,然后倒了两杯酒,纤纤玉手递给云景一杯,虽然她恨不得一下子扑倒在云景怀里,但到底还是矜持的,该走的流程要走。 云景接过酒杯一口饮下,然后笑道:“绿竹姑娘,你就坐我边上陪我说说话吧” 还是那句话,云景没打算做什么,只是为了缓解尴尬才点的一个,也不是他假清高,虽说这个世界他十六岁已经成年,但他自己不那么觉得,还小,不是放纵的时候,若是放开了,心头被勾起了火,到时做是不做?做了伤身,不做憋得难受,所以干脆一开始就摆明车马的好。 他可不是王柏林那种随便的人。 而且万一将来小叶子知道自己做过错事,生气的话日子还过不过了? 正准备往他身上靠的绿竹听闻此言顿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旋即很快控制好表情乖乖坐好笑道:“公子真是好人呢” 云景嘴角一抽,骂谁呢…… 那边黄涛怀里搂一个,身边坐一个,回过头来笑道:“云兄有些放不开呀” “黄兄随意即可,我这样挺好的”,云景不以为意的笑道。 黄涛不在打趣,来这种地方就图一乐,自己开心就好,他端起身边小姐姐递的酒杯举起道:“来来来,喝酒喝酒,小甜甜姑娘应该很快就要出来了……” 他们喝酒聊天的时候,下方大堂内的气氛已经烘托到位。 再坐的很多人都是冲着小甜甜姑娘来的,品玉楼方面也没太吊大家胃口,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上台笑道:“诸位,今天是甜甜姑娘第一次见客,会给大家先带来一段才艺表演,想来大家都看腻了歌舞琴瑟之类的才艺,所以甜甜姑娘就不准备献丑了,她会给大家舞一套剑术,就图一乐,再坐的很多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可千万别较真呀,老规矩,等下甜甜姑娘表演完才艺,若是有人看上她的话,价高者得,最终能不能与甜甜姑娘共度良宵,就要看能不能打动甜甜姑娘的芳心啦,好啦,话不多说,有请甜甜姑娘” 说完那女子就行了个礼下台去了。 品玉楼是青楼,不是娼馆,所谓价高者得,也就出价高的人和甜甜姑娘聊聊天喝喝酒而已,想要滚床单,还得看人家乐意不乐意。 通常情况下,刚出道的青楼女子,是不可能在第一天就把自己交代出去的,本人乐意品玉楼方面还不乐意呢,毕竟一旦交代出去就不值钱了。 嗯,除非客人给得太多,那就另当别论了…… “嘿,甜甜姑娘居然要耍一套剑法,这在品玉楼倒是第一回” “难倒甜甜姑娘还是练武之人?再坐的行家可不少,就是不知她耍得怎么样,别贻笑大方才好” “管她耍得如何,好看就行了呗……” 大堂内的人们听到即将出道的甜甜姑娘要表演的才艺后顿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就连包间内的黄涛都忍不住摇摇头道:“这品玉楼也真是,没拿得出手的姑娘了不成,舞剑有什么看头,看来今天是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既然人家敢上台,想来还是有独到之处的”,云景很客观的说道。 下方那舞台周围,也不知道品玉楼点了什么东西,烟雾弥漫但不呛人,铜镜反射蜡烛的光芒照在舞台上,将舞台整得有些缥缈。 然后烟雾缭绕中,在乐师奏乐的烘托下,一白衣蒙面的女子持剑站上了舞台,她身段窈窕,就是烟雾缭绕加上带着面纱,让人看不清那张脸,但观其眉目,长相绝对不差。 千呼万唤始出来,甜甜姑娘上台了。 然而当她上台后,楼上的云景却是一愣,这姑娘他居然认识。 那不就是几个月前云景去牛角镇途中偶遇还调戏过她的唐婉嘛。 “唐婉,她不是江湖中人吗?咋整了个小甜甜的艺名跑品玉楼出道来啦,而且她的年纪,也过了青楼女子出道的黄金年龄了吧?” 看到‘小甜甜’上台的时候云景心头不禁嘀咕。 虽然搞不懂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唐婉为什么跑这里出道来了,但云景也并未纠结,安心看她‘才艺表演’就是。 说到底双方非亲非故,云景才不管她为什么跑这里来出道呢。 喝酒的黄涛见云景‘直勾勾’的盯着舞台上的小甜甜,于是笑道:“云兄可是看上甜甜姑娘了?老是老了点,但若云兄看上眼的话,等下让她上来陪你聊聊?” 人家才一二十岁而已,哪儿就老了? 额,这个时代的确是老姑娘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自己看着办? 老姑娘……哦不,唐婉上台后,目光扫视周围一圈,然后微微低头,双手交叠握着长剑中部竖着放身体左侧,左腿后退一步做了个蹲身的行礼动作。 她那双眼睛本来就大,画了淡淡的彩妆,铜镜反射蜡烛的光芒照在她身上,那一低头的娇羞,别说还真心有点勾人。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蹲身行礼的时候,双腿弯曲交叠,恰好将裙摆夹住,于是行礼的过程中,裙摆紧绷,比肩膀还宽一些的圆润臀儿顿时就勾勒除了一抹惊人的弧度。 这一幕让无数人眼睛都看直了,有人忘了喝酒,有人忘了吃菜,有人吞口水,有人下意识伸长脖子想要看更多更清楚…… 三楼雅间露台上,黄涛喝了一口酒,看直台上的唐婉不禁轻笑道:“有点意思” 要说唐婉行礼的时候夹住裙子是不小心那根本不可能,只能说人家作为青楼女子,论勾人的手段那是专业的。 云景此时都不禁心头古怪,暗道当初她敢半路就调戏自己,莫不是因为她本就擅长勾人,所以才会那么奔放? 不管人们反应如何,台上行礼过后的唐婉却是有了进一步动作。 她配合着音律节奏缓缓抽出长剑,那剑居然是真家伙,并非道具,抽出长剑的她,握着剑鞘的左手背在身后,持剑的右手却是将长剑抬起缓缓指向天上,随着她抬手,袖子滑落直至肩膀,露出了莲藕般嫩白的手臂。 “哇哦~!” 唐婉展露出修长洁白的手臂,这不禁让很多观看她表演的人下意识发出古怪的声音。 仅仅只是手臂本来没什么的,但她是青楼女子啊,一开始就这么刺激的吗? 接下来唐婉动作继续。 举起长剑的她身子一点都往后弯,尽情的舒展自己的腰肢,随着她身子往后弯,鼓鼓囊囊的胸脯也展现出了一抹惊人的诱人弧度,吞口水的老色批们更多了。 她不但向后弯曲身子,右脚也笔直的跟着抬起,当她后仰的脑袋快要触地之时,柔软的腰肢也仿佛像是要折断一样,右腿抬高笔直朝天,和左腿形成了笔直的朝天一字马。 一字马这个动作做出来后,重力影响下,裙子自然滑落,一条洁白修长又圆润的大长腿一点点展现了出来。 然而就在那裙子快要滑落到大-腿,无数人瞪大眼睛观望的时候,她却是双手撑地往后一翻,最后笔直一字马坐在了地上。 前一秒那‘关键时刻’,一群老色批啥都没看到,不禁让很多人吁出了声,然后一些人相视一笑,确认过眼神,大家都是老色批。 接下来唐婉的‘剑法’继续。 可她哪里是在展示什么剑法啊,没练过武的人都能看出,她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分明就是借着舞剑的动作尽情的展现着自己的身材。 她的身子太柔软了,各种高难度动作都做得出来,某些夸张的动作,要么露个胳膊要么露个腿,要么身子像水蛇那么一扭,腰臀展现惊人弧度,就这已经看得很多老色批脸红心跳不停吞口水了。 楼上,黄涛一边欣赏着唐婉的舞剑,一边和云景兴致勃勃的讨论道:“你还别说,以往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舞蹈,,都是展现女儿家的柔和美,而这种舞蹈,虽然是借着耍剑噱头实际上依旧是舞蹈的才艺,但却柔中带刚,比以往的舞蹈得劲,还真是一种不一样的视觉体验” “的确挺好看的,不过我以前看的舞蹈不多,倒是不好对比评价”,云景笑道。 以往云景虽然和王柏林他们去镇上勾栏听曲看舞蹈,但那里毕竟是小地方,能有什么好看的,他说自己没看过什么舞蹈也没错,至于前世通过各种渠道看的舞蹈,那是另一种现代风格,不能拿来做对比。 和黄涛说话的时候,云景看着台上舞剑的唐婉心头不禁嘀咕,她那些动作,似乎有些不自然呢,略显僵硬,当然,若是仅仅只为了吸引老色批们的目光那是绰绰有余的。 云景感官何其敏锐,唐婉动作之间的某些不协调他如何感觉不到?甚至他还发现,在做那些动作的时候,唐婉自己的目光中都微微透露着厌恶和屈辱之色。 “她跑来品玉楼整个小甜甜的艺名出道,莫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云景心头如是道。 然而话又说回来,关他卵事,不管唐婉因为什么原因跑来出道,都和云景没有一个铜板关系,那样的念头闪过他也就不关心了,欣赏舞蹈就是,别说,还挺好看的。 台上唐婉的舞剑十来分钟就结束了,烟雾缭绕中她持剑行礼离去。 她已经尽情的展示了自己,接下来就到了竞价环节,谁想让她陪着聊聊天喝喝酒,那就要看能不能出得起比别人高的价钱了。 品玉楼推出一个女子是要挣钱的,在没有榨干价值之前,不管是女子本身还是品玉楼方面,都不会轻易的让刚出道的女子陪客人滚床单,除非给得太多…… 竞价环节异常火爆,能来品玉楼消费的都不差钱,或许是以往那些柔媚的女子见多了,突然出现一个唐婉这种别具一格的,明显让人兴趣大增,价格那是一个比一个高,哪怕仅仅只是为了喝喝酒聊聊天,人们也乐意花大价钱比别人先近距离欣赏一下。 讲道理,只要有钱,找个练武的长得漂亮的女子其实不难,而且还可以为所欲为,可为什么人们就喜欢在这种地方大把撒币呢,说到底还是牌面问题。 自己在家找的和在这里找的能一样么? 在家找的那叫私人物品,在这里找的那是面子,不一样的。 一千两,一千五百两,三千两,五千两,八千两…… 听着下方那些人的叫价,云景有些牙酸。 才几分钟时间,价格一度飙升到了万两白银,他喵的,就为了让人家姑娘陪你喝喝酒聊聊天,至于么! 有钱人都这么豪横的? 这里仅仅只是个县城啊。 万两白银什么概念,能买两千头牛了,额,当下大离在打仗,物价上涨,但万两白银也能买一千多头牛了,足够一千多户穷苦人家有耕牛过上好日子。 而在这里,钱根本就不算钱。 当价格飙升到万两白银后,竞价的人就开始少了起来,还有四五个人在较劲,杠上了。 “那个小甜甜虽然有些特点,但年纪到底大了点,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人感兴趣”,并未参与竞价的黄涛笑道。 云景说:“人们就图一个新鲜嘛,而且估摸着也就这一回罢了,第二次,估计千把两银子甚至更少就能让小甜甜姑娘作陪了吧” “那倒是”,黄涛点头道,然后又道:“一万五千两了,云兄,你觉得最终会在什么价格停止?” 想了想,云景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话说回来,管他多少钱,他们花得越多就越是好事儿” “云兄何出此言?”黄涛眉毛一挑,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人们花钱多了反而是好事儿。 云景解释道:“黄兄,你想啊,小甜甜出道,是为了挣钱对吧,品玉楼把她推出来,也是为了挣钱对吧,客人花得多了,小甜甜和品玉楼都挣钱了,而最终客人也达到了目的,有面子了,开心了,然后呢,品玉楼方面挣钱了,他们是要上税的,挣得越多上税就越多,王朝也能得到税收,大家都满意了,这难倒不是好事儿吗?” “这倒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在此之前,我倒是没想过单单一个花钱居然还有这么多说法”,黄涛若有所思道。 云景笑道:“黄兄言重了,其实啊,钱要花出去才叫钱,堆仓库里生锈,那和一堆废铁有什么区别,唯有花出去的钱才能创造价值” “花出去的钱才能创造价值么,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黄涛眼前一亮。 然后他看向云景笑道:“云兄语出惊人,每每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引人深思,能遇到云兄,真是三生有幸,刚才我见云兄对那小甜甜似乎颇有兴趣,那我就成人之美好了……” 说着,不等云景说什么,他对怀里的姑娘耳语一番,说的是不管最终叫价如何,他都会多出五百两让‘小甜甜’陪云景共度良宵。 那姑娘闻言,下意识看了云景一眼,然后起身离去。 这就安排上了…… 云景哭笑不得,赶紧阻止道:“黄兄大可不必如此,我没那个意思” “没事云兄,不用为我心疼钱财,开心就好”,黄涛不以为意道。 有这样的土豪朋友估摸着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但云景真没有让‘小甜甜’陪自己的想法啊。 于是道:“黄兄,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完全没必要好吧,我也真没那个想法” 那么多钱,你还不如送给我当盘缠呢…… 见云景一脸认真,黄涛愕然道:“真不用?” “真不用”,云景摇头道,心说咱要是找女人还用花钱么? 想了想,黄涛说:“可我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啊,没收回来的习惯,要不这样吧,云兄,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 什么叫我自己看着办啊,云景无语……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可以进去吗 五楼,装饰典雅的套房内,唐婉坐在梳妆台前,眼中隐含泪花。 无尽屈辱心情的驱使下,她余光看向不远处挂在墙上之前上台用的长剑,有一种冲过去拔出来当场抹脖子的冲动。 “不能死,如果死了,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眼中闪过一丝痛恨,唐婉克制住了抹脖子的冲动,活着才有希望离开这个地方,活着才有机会报仇! 想她唐婉练武多年,自觉学艺有成出门闯荡江湖,哪儿知才出门没几天,居然就落得身陷青楼的下场。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初出茅庐的雏儿,没江湖经验…… 在她出神的时候,她身后一十五六岁丫鬟开口道:“小姐,温汤已经准备好,之前你上台出了些汗,去沐浴一下吧,客人很快就要来了” “要洗你自己去洗,要陪客你自己去陪,本小姐才不伺候!”唐婉咬牙道。 之前上台当着那么多恶心男人的面露骨舞剑已经让她够屈辱的了,等下还要陪客,一想到要和陌生人陪着笑脸,她刚刚才压下的想死心情又越发强烈了起来。 丫鬟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道:“小姐,别耍小性子了,没用的,乖啦,只是陪客人聊聊天喝喝酒而已,又不做其他,没事儿的,而且呀,我倒是想陪客人,可我这蒲柳之姿哪儿有那个资格嘛” 她唐婉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如今是贱籍,还被下了药,受人控制,除非自杀,否则只能屈辱的任人摆布。 她跑过,没用,被下了药的她实力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根本就跑不出这个庄园,反而因为几次逃跑被几次饿得半死,如今已经老实了,这会儿不过是在耍小性子而已。 在此之前,唐婉从未想过,饥饿居然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情,比死还难受。 她想脱离苦海,想报仇,不想死,又被饿了几次,所以如今她可以说是被品玉楼拿捏得死死的。 要论控制人的手段,青楼这种地方才是行家。 目前还好,她刚被品玉楼推出来,不会强制她‘接客’,最多只是看心情和客人喝喝酒聊聊天罢了。 可以后呢?贱籍啊,若是没法赎身获得自由,‘接客’是早晚的事情。 一想到赎身所需的天文数字,唐婉不禁满心绝望。 心念闪烁,她怒而起身走向沐浴之处咬牙道:“别给我机会,否则我早晚有一天拆了这品玉楼” “小姐,你和我说这些没用,我只是个丫鬟”,那丫鬟跟上去叹息道。 拆了这个品玉楼,谈何容易,虽然这里只是一个分楼,但护卫就有上百,其中十来个后天中期,后天后期都有四个,哪儿是那么容易拆的? 而且,即使真把这里拆了,当品玉楼总部派不来真正的强者吗。 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唐婉又一次蛊惑伺候她的丫鬟道:“小虫,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就想办法帮帮我吧,只要你帮我脱离苦海,我以后一定帮你脱离贱籍,还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余生享受荣华富贵,哪怕你只是帮我送一封信也好啊” 帮她擦拭身子的丫鬟说:“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哪儿有本事帮你离开呀,帮你送信也是不可能的,我走不出这个庄园,因为我是伺候你的,走出这个房门就会被搜身,会被监视,和别人多说一句话都会被反复推敲,冒险帮你送信,一旦被发现,那后果我可承担不起,你就可怜可怜我,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唐婉也是知道这些情况的,只是不甘心罢了,她张了张嘴,最终茫然道:“一朝身陷火海,难倒我就一辈子这样交代了吗?现在还好,可将来一旦我**,即使能离开,又有什么脸面见人?” “小姐呀,凡事往好的方面想,你长得那么好看,虽然年纪大了点,可万一哪天遇到个好男人呢,脱离苦海不过朝夕之间罢了”,丫鬟安慰道。 唐婉没回答,都没在意被丫鬟说年纪大这种小问题,茫然的看着屋顶,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阵绝望。 在青楼待过了,虽然目前身子还是完整的,可到底不再干净了呀。 好男人那么好遇到吗?正如丫鬟所说,自己年纪大了,哪个好男人舍得花那笔巨款帮自己赎身?即使被人看上了又如何,赎身后,有过青楼经历,也不过只能当别人玩乐的小妾而已,这辈子已经毁了。 她不是没想过万一有‘好男人’看上自己,会出钱帮自己赎身,然后自己先虚与委蛇,通过所谓的‘好男人’脱离苦海。 但这种问题也只能是想想罢了,能出得起那笔钱的岂会是等闲人家,那样的人可能被自己的这点小伎俩左右吗? 吃过一次亏,唐婉明显已经成长了很多。 她不禁想到了几个月前遇到的那位云公子,当初还能鼓起勇气搭讪,可如今有了青楼经历,即使再有缘相见也没脸和他说话了。 不配了呀。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句‘恭喜黄老爷一万八千两银子成为小甜甜的入幕之宾’这样的话。 听到这话,唐婉浑身一颤,该来的还是要来了,自己居然也要沦落到以色娱人的一天。 虽然接下来仅仅只是喝喝酒聊聊天,但对她来说,那也是一种巨大的侮辱,毕竟人家是花钱来自己这里找乐子的呀。 黄老爷,这称呼,唐婉一听脑海中就出现了那种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 接下来要陪这种人,她光想想都有点想吐。 “呵呵,一万八千两,我还真是值钱呢”,唐婉心头不禁自嘲道。 此时丫鬟说:“小姐,差不多了,更衣吧,等下客人就要来了,得罪客人事小,若是客人不满,将怒气撒在品玉楼,到时候怪罪下来,后果你自己知道的” ‘规矩’唐婉早就知道,可她恨啊,有些可怜无助道:“小虫,真的必须要陪足客人两个时辰吗?我就打个照面好不好?” “小姐你觉得呢?”丫鬟看着她无奈道。 唐婉也只是想想罢了,没奈何,在丫鬟的服侍下,她换上了一套红色长裙,那长裙异常精美,就是有点露,胸前都露出了一些沟壑,这让唐婉自己都脸红。 第一次‘接客’嘛,穿红色衣服,喜庆点,这是青楼的普遍做法。 穿好衣服后,她还画了精致的妆容,然后忐忑的等着客人来…… 所谓的黄老爷自然就是黄涛了,他说要给云景安排小甜甜,居然眼睛都不眨的砸了一万八千两银子。 这让云景看他跟看傻子一样,可谁让人家不差钱呢。 一万八千两银子啊,仅仅只为了和一个青楼女子喝喝酒聊聊天,太过分了。 那么多钱,说白了跟打水漂有什么区别? 说实在的,那么多钱,在这个时代去买女人,还是要年轻漂亮的,都能直接买至少上百个,别不信,在穷苦乡下,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很多时候还比不上一头牛来得珍贵! 小甜甜第一次‘接客’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一万八千两银子,这将成为接下来一段时间人们的谈资,虽然人们没能成为小甜甜第一次的入幕之宾,但并不妨碍他们接下来寻欢作乐,品玉楼除了小甜甜又不是没有其他女人了。 大家都是来这里找乐子的,那种为了个女人与人结仇的桥段并未出现,说到底为一个风尘女子和人结仇不值得,那不是来找乐子,是来给自己找不自在,傻子才会那么干。 喝得微熏的黄涛伸了个懒腰对云景笑道:“云兄,去吧,接下来我就不打扰你了,甜甜姑娘应该已经在等着你啦,聊得开心点” “黄兄,一万八千两银子啊,你还真舍得,至于么,丢水里还能溅起很大的浪花呢,丢品玉楼,可以说连个泡都没有,喝喝酒聊聊天,啧,我自己想想都为你感到心疼,尤其还不是为你自己消费的”,云景无语道。 黄涛不以为意道:“钱嘛,身外之物,开心就好,能结实云兄,别说一万八千两银子了,十八万两银子也值得” 听听这是人话吗? 还十八万两银子呢,这是真拿钱不当钱呐,那么多钱,你若真想开心的话,直接给我呗,我绝对把你当‘亲兄弟’。 云景心头不禁嘀咕,话又说回来,黄涛如此大方,反而又让云景觉得他偶遇自己绝对不是偶遇那么简单,然而这家伙目前表现得真心无欲无求啊,心机有点深!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家伙一开始越是表现得无欲无求,以后绝对就越是所图甚大,云景决定还是尽快远离这家伙的好。 于是云景起身道:“黄兄,既然你钱都已经花了,我就去会一会小甜甜姑娘吧,省得辜负你一番心意,不过我还在游学,明日一早就得出发去别处了,你看……?” “无妨,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读书人游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就不耽搁你了,只要你将我当朋友就行,记住我的地址,将来若有事儿,只管找我,力所能及,我绝对尽量帮忙,对了,云兄说明日一早就要出发,需不需要我送送你?”,黄涛一脸理解的笑道。 听了这话,讲道理,云景是真心有些搞不懂黄涛的套路,花那么多钱,结果真没有一点所求的? 他给自己留地址了,可自己没给他留地址啊,好吧,人家若是想查自己的话,估计也是很简单的。 妈的头疼。 “送就不必了,不敢打扰黄兄休息,我明天一早就走”,云景笑道。 黄涛点点头说:“也行,山水有相逢,以后有缘再见,云兄,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说真的,你这尊容,今晚有点危险哟,哈哈哈……” 说完,黄涛冲着云景挤了挤眼睛,然后笑着离去,接下来云景要去‘小甜甜’那里,他不想耽搁云景的时间。 黄涛走了,一直陪云景聊了半天素天的绿竹姑娘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起身道:“公子,甜甜姐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让我给你带路吧?” 虽然没能在云景身上‘占到便宜’,但能和这样绝无仅有的男子多待片刻也是好的,毕竟错过了,此生估计都不可能遇到第二个这等长相的男儿了呀。 “那就麻烦绿竹姑娘了”,云景笑道。 接下来在绿竹的带领下,云景去了五楼,直接来到了唐婉所在的房间门口。 “公子,我就送你到这儿了,祝你玩儿得开心,如果以后你还来这里的话,记得别忘了我哟,我就不打扰你啦” 把人送到后,绿竹深深的看了云景一眼,像是要把他牢牢记住,然后带着满心不舍离去。 云景点头道:“有缘再见……” 不管黄涛处于什么目的,毕竟都花了那么多钱,云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还是进去坐坐吧。 这钱花得真不值。 一万八千两啊,简直造孽。 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和唐婉第二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地方,命运真特么奇妙。 伸手敲门,云景道:“我可以进去吗?” “黄老爷说哪里话,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门开了,开门的是叫小虫的丫鬟。 云景敲门的动作一僵,略微尴尬道:“这是甜甜姑娘所在的地方吧?” “对呀,黄老……黄少爷快进来吧”,小虫点点头道,见云景年轻,脸色一红赶紧改口。 云景没动,却道:“姑娘,既然这是甜甜姑娘所在的地方,那我应该没走错,但我姓云” “你不是黄老爷啊,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公子快走,否则黄老爷来了就麻烦了”,小虫善意提醒道。 云景解释道:“没错的,你所说的黄老爷是我朋友,不信你问他” 说着云景指了指边上一跟来的品玉楼龟公,虽然是绿竹姑娘带路,但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有人跟着的。 对方点头道:“小虫,没错的,黄老爷出钱,但小甜甜要陪的却是这位云公子” “这样呀,那云公子快快请进”,小虫脸蛋微红明显无比开心的邀请道。 …… 第二百三十章 好自为之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小虫没想到来的并不是什么黄老爷,也不是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而是云景这个年轻帅气的公子,尽管没她什么事儿,但她开心呀,在品玉楼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她还从未见过云景这么好看的,心砰砰跳,脸颊微红,余光不停的偷看云景,开门的动作都比以往快了三分,生怕云景跑了似得。 丑丫头是没资格留在房间的,接下来是云景和‘小甜甜’姑娘的私人空间,尽管小虫很想留下伺候在一旁,但规矩还是要守的,开门后,她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云公子里面请,甜甜姐已经在等着你了” 年年品玉楼都有好几个小姐开门迎客,但云公子这么好看的还是第一次见呢,甜甜小姐可太幸运了,第一次接客就能遇到这样的,这辈子都值了吧,反正若是我的话,能陪这样的公子聊天谈心,少活几岁都乐意,邀请云景进去的时候,小虫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五面一字排开的屏风呈现在门后的房间内,让人看不到房间内的情况,里面的灯光是红色的,显得有些暧昧,布置得也很喜庆,整得跟洞房似得,这样的环境饶是云景心态淡然都下意识有点心跳加速,不得不说,这品玉楼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真心很在行,善于把握人心,小甜甜第一次接客,肯定是不可能和客人滚床单的,整成这样,让人看得到吃不到,心痒难耐之下,可不就有下次想方设法的再来大把撒币消费了嘛。 月上柳梢头,正是好良辰,云景迈步进入房间,当初一句有缘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这算不算是人约黄昏后了? “十分尴尬啊,逛窑子遇到了熟人,这算什么事儿嘛,不过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心头嘀咕,云景的脚步走得很是稳健,想到逛窑子遇到熟人这事儿,云景脑海中闪过了前世看过的一个新闻,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的,去洗脚城,点钟结果点到了自己老婆,好家伙,那场面一度十分焦作。 九零后的那位大哥啊,太苦逼了,难的去放松一下吧,结果点到了自己老婆,脑袋上绿得发光,也不知道后续如何,无良啊婆猪也没更新个后续。 “祝云公子玩儿得开心,我就不打扰了,就在门口,若有什么吩咐的话,只管招呼一声就是”,小虫在云景进门后笑道,然后轻轻的关上了门,她心头正可惜不能留下来作陪呢,一回头就看到陪同云景一起上来的那个龟公杵在边上看着自己。 “石管事还在呢,有什么事儿吗?”小虫小心翼翼问。 闻此,那叫石管事的龟公压低声音问小虫道:“甜甜姑娘没闹脾气吧?刚才进去那位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历,但陪他来的那位黄老爷可不简单,出示的牌子可是总部发出去的最高档,你也知道,持有那种牌子的人,总部的东家都得小心翼翼的巴结着,他的朋友可得伺候好了,万一甜甜姑娘闹脾气得罪了客人,让黄老爷心头不喜的话,怪罪下来,别说这里,总部那边都要遭殃!” 生生止住了那么好看的云景进去后,会不会和甜甜姑娘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事情的胡乱想法,小虫忐忑道:“石管事,甜甜姐的情绪还算稳定,倒是没闹什么脾气,但她到底才来没多久,似乎还没真正的认命,我也不知道她等下会不会使小性子,这个我可不敢保证……” 日子太难了,石管事听了小虫的话不禁满心纠结,甜甜姑娘是怎么来品玉楼的他当然清楚,这不‘熬鹰’熬了一段时间了嘛,本想早点将她推出去接客,一来二去,时间久了她也就真正人命了,哪儿知她这第一次接客就遇到了这样的客人,整个品玉楼都高度重视啊,出不得一点差错的,否则大家日子都别想过了。 “快,小虫,你去取我们最好的酒来,然后就在门口守着,万一听到里面甜甜姑娘有什么得罪客人的举动,你就借着送酒的名义进去,酒里加点东西,不管用什么办法,纵使吧甜甜姑娘灌醉扔床上也要让那位客人满意知道吗!” 乐了得找不到北就是此时小虫的心情,她本来就有点可惜没法陪在里面呢,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某种奇怪的心理下,小虫这会儿隐隐约约还有点期待里面的甜甜闹脾气呢,那样一来她就有借口进去啦。 “我马上就去拿酒来”,丢下这样一句话,小虫一阵风似得迈步离去…… 房间内早就准备好了一桌上好酒菜,大红灯笼光线暧昧,穿着露骨红色衣裳的唐婉背对门口而坐。 满心屈辱的她目光不时看向墙上的长剑,心说等下若是客人但凡做出点什么过分的举动,自身虽然因为药物的原因一身武功发挥不出来,到时候拼了命也要抽出长剑给对方身上戳几个窟窿! 门开了,有对话声传来,她浑身一颤,该来的还是来了,从此之后自己就不干净了…… “嗯?不是黄老爷?姓云,听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听到门口的对话,唐婉不禁心头一愣,然后下意识看向门口方向。 云景已经进入房间,视线正好对上了唐婉的目光。 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唐婉整个人都傻了。 对于云景,她的记忆特别深刻,瞬间就想起了这不就是当初自己鼓起勇气搭讪过的那位俊俏郎君吗。 首先她内心涌现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欣喜,甚至还有一种流落到这种地方也不是坏事儿的古怪念头。 可紧接着她却是脸色一变,脸色煞白,迅速去拉那香肩半露的衣裳,飞快转身声音颤抖道:“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唐婉想死的心尤为强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有期待过再一次和云景见面的时候,但绝对不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身份,自己沦落为青楼女子,还有什么脸去见曾经这个让自己都抑制不住心动的人? 看到她的反应云景微微愕然,心说至于么,我们当初也就匆匆一瞥偶遇罢了,非亲非故又没什么关系,说到底也就陌生人,用得着这么大的反应? 云景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而且,品玉楼作为风雅场所,我乃读书人,来这种地方很正常吧?” 看吧,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谁要见你啊,你走,你走啊,我不想见到你!”背对云景的唐婉捂脸惊叫道,所谓的社会性死亡大概就是如此了,沦落风尘不说,还遇到了认识的人,尤其还是当初忍不住心动的男子,这样的相遇,让她脸都丢尽了,比死还难受。 这样的场合下,她宁愿面的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也不想见到云景。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云景稍微琢磨大概就明白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态,没打算给人家姑娘伤口上撒盐,而是收起笑容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走了,小生告辞,有缘再见” 说着,云景转身就走,再待下去恐怕对方就要自杀了。 此时恨不得人间蒸发的唐婉也顾不上赶走客人将会迎接怎么样的命运了,泪流满面的重复道:“你走,你快走,从我眼前消失” 没回答,说走就走的云景都快走到门口了。 恰在此时,房门被啪一声推开,端着一壶酒的小虫‘恰好’进来,看到面对门口的云景蹲身行礼道:“公子,我是进来送酒的,你这是……?” 小虫听到了唐婉的话,以为她在耍脾气不待见客人,见云景明显要走的动作,心头纠结无比,一来是想到了唐婉得罪客人后将要面对的凄惨命运,再则,想到石管事的话,也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担忧。 万一那位总部东家都得罪不起的黄老爷知道他朋友在这里没得到满意招待,怪罪下来整个品玉楼岂有一个能有好下场? 云景笑道:“没事儿,就是临时想到有事情得离开了” 说着他点点头就要避开小虫迈步离去。 可小虫却在这个时候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一脸惊恐道:“公子别走,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可怜人吧,若是你离开房门的话,我们的下场恐怕生不如死啊,求求你了,我不是在为难公子,是求你,你就开开恩吧” 停下脚步,云景赶紧去搀扶她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你这是何故?” 为了自己的命运,小虫哪儿敢起来?固执的跪在地上继续祈求道:“公子,没能招待好你,上面怪罪下来我们难辞其咎啊,求求你,别走好不好?” 然而云景力气很大,还没怎么用力呢,不到百斤的小虫就被他扶着两只手臂拎起来了,她还维持着跪地的动作,被云景拎着,场面有点滑稽。 “有什么话站起来好好说,姑娘你跪地上也不是个事儿啊”,云景好言相劝道。 就在此时,云景膀胱一扫,留意到那边的唐婉已经起身,三两步来到墙边,刷一声抽出长剑,当场就往脖子上抹去。 她是真的想死了,沦落风尘遇到了认识的人本就没脸活在世上,得罪了客人品玉楼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想到那可怕的下场,此时此刻,她唯有一死才能得到心理和生理上的解脱。 云景这会儿只觉脑瓜疼。 马勒个巴子,好大个烟锅巴踩不熄嘛,一个个要死要活的。 伸手做了个弹指的动作,那边唐婉手中的长剑其实是被云景念力控制飞走,剁的一声钉在了墙上嗡嗡颤抖不停。 留意到外面已经有动静了,云景将小虫放下,皱眉语气微沉道:“我这个人很烦哭哭啼啼的场面,那边的小甜甜姑娘,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我能救你一次,但你若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绝不救你第二次,哪怕你死在我面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还有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别哭了?说白了你们的死活管我屁事,是去是留是我的自由,你哭哭啼啼的求我,玩道德绑架这一套在我面前不好使,好好说话不行么,非要整得大家都尴尬” 小虫被云景那不悦的表情和语气吓住了,不敢再祈求,乖乖站好。 那边唐婉抹脖子的动作抹了个空,看了看钉墙上的长剑,又看了看云景,眼中流露出些许对人世间的眷恋和不舍,但却是凄然一笑,毫不犹豫的迅速迈步一头撞向了方桌的桌角。 砰~! 桌子被她撞得一颤,上面的碗筷叮当一阵响。 一声闷响后,唐婉当即脑门飙血一头栽在地上生死不知。 云景就那么看着,他说了能救一次绝不救第二次,说眼睛不眨一下就没有眨一下,生命都是自己的,自己都不珍惜,还希望别人来给你珍惜? 做给谁看呢,老子又不是你爹,一个个给你们惯的。 唐婉是为什么流落到青楼成为风尘女子的,如果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天的话,他兴许好奇之下会稍微打听一二,现在嘛,他一点都不好奇了,爱谁谁去。 双方仅仅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连话都没说几句呢,凭什么要关心你的事情?就凭你长得漂亮?扯犊子吧,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少了你世界就不运转了是不? 暗道一声晦气,云景转身就走。 小虫不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云景迈步离去,她不是不明事理的姑娘,说到底云景只是来这里寻乐子的,当下乐子没寻到,反倒是不高兴了,人家没怪罪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凭什么要管自己等人的死活? “云公子其实人很好的,我去拿酒的时候遇到绿竹姐姐,说他之前喝酒看歌舞的时候很规矩,一点都没动手动脚,还很客气的道谢,说到底还是甜甜姐的不是,他生气,是理所当然的,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一样” 心念闪烁,看到云景离开房门,小虫带着苦涩的心情赶紧去查看唐婉的情况。 “我心本善,但并非烂好人,本来开开心心的事情,整这一出,何必呢,神仙难救寻死之人呐,好自为之吧” 心念闪烁,云景离去的步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天地任逍遥! 云景来到门外,门口站了几个人,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品玉楼的管事和护卫,一个个都陪着笑脸,显得有些忐忑。 房间内发生的事情,他们大概都已经了解了,是来想办法安抚云景的。 除了这几个品玉楼的人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看热闹的人,说到底五楼都是品玉楼各个‘摇钱树’的地方,等闲之人没法上来。 那个石管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云景的脸色,忐忑道:“公子,甜甜姑娘不懂事,耍小性子,你大人大量别和她计较,我这边给你赔不是了,然后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万分抱歉,要不我们再给你安排其他姑娘,你看如何?” 若是一般人在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品玉楼方面不但不会道歉,反而恐怕会当成闹事儿的收拾一顿,可云景是那位黄老爷带来的,他们可不敢得罪,生怕云景迁怒他们。 云景摇摇头平静道:“安排其他姑娘就不必了,我也没了玩乐的兴致,你们也不用道歉,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甜甜姑娘受伤了,你们还是尽快安排大夫来给她医治吧,千万别落下病根” 听他这么一说,石管事等人顿时放心不少,然后石管事道:“公子宅心仁厚,倒是我们小人之心了,甜甜姑娘你放心,大夫马上就来,一定会好生医治的,公子,你看这样如何,等甜甜姑娘醒来,我们让她再去陪你?” 云景心头无语至极,这帮家伙,真不把青楼的姑娘当人啊,人家前脚才撞桌子上受伤昏迷了,你这后脚就安排人家醒来后第一时间陪客人,这是人干的事情? “不必了,让她好好休息吧”,云景摇摇头道,想了想又说:“这位大哥,我多句嘴你别介意,你们品玉楼的姑娘,虽然是风尘女子,但都不容易,还是对她们好点吧” “谨遵公子教诲,其实公子你也误会我们了,我们品玉楼的姑娘,平日里都当成大小姐供着的,从不强迫她们做不愿意的事情,至于甜甜姑娘,那不是因为她今天第一次接客嘛,客人花了大价钱,就这样草草结束,我们也过意不去,所以才会那么说的”,石管事陪着笑脸道。 这些人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不得真的。 云景也没了谈话的兴趣,迈步前行道:“希望如此吧,对了,我的行礼还在白天沐浴的小院中,现在天色已晚,我也不方便另寻住所,所以你看……?” “公子放心,那小院你尽管去住,想住多久都成”,石管事立即回答道。 “那就好,我也住不了多久,明天一早还得赶路呢” “公子慢些,我让人送你过去……” 见云景离去,并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石管事这才松了口气,如果云景在这里闹得不愉快的话,万一那位黄老爷怪罪下来,这里的所有人都将大难临头。 紧接着石管事转身看向唐婉所在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太不懂事了,使小性子,若不是云景大度,指不定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呢,他有心想惩罚唐婉吧,但一想到刚才云景说的话,也就克制住了。 想了想,他说:“大夫怎么还不来?快让人给她医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儿,若是没什么大碍的话,醒了让她去给云公子道歉,云公子虽然不计较,但我们不能没有表示” “可是……,石管事,刚刚云公子说让甜甜姑娘好好休息的”,边上的人迟疑道。 尴了个尬,石管事纠结片刻道:“这样吧,明天云公子会走,你们让人留意点,一早就让甜甜姑娘去给他道歉,这样也不算违背他的意思了,我们也做了该有的表示” “我看成”,边上的人点头道。 很快大夫就提着医箱来了,赶紧去给唐婉诊治一番,开了药,然后才给等着结果的石管事回话道:“姑娘并无大碍,就是急火攻心,加上头部受到撞击昏迷了过去而已,服了药很快就会好的,就是头上的伤要养一段时间,图了上好膏药,倒是不会留下伤疤,就是恐怕短时间不宜见客了,我就先走了,有事遣人来叫我一声就是,然后我多句嘴,你们呐,做人留点良心吧,给人家一好好姑娘都逼得自杀了,造孽哦,哎……” 得知唐婉没事儿,石管事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到底这是棵摇钱树啊,可不能出意外,至于良心,都特么拉良家妇女下水了,良心早就被狗吃啦! 云景回到白天下午沐浴的那个小院,让那些留在这里随时准备服侍客人的女子离去,自己则是单独坐在小院中看着天上的明月发呆。 他在认真思索一个问题。 “游学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云景从走出唐婉所在的房间后就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在此之前,云景以为所谓的游学,不过只是四处走走看看,增长一下见闻,多交几个朋友,但现在,他却不那么认为了。 “以往在牛角镇求学的时候,那里的天地只有那么大,遇到的也就那么点事儿,可出来后就不一样了,人间百态,都将一一呈现” “去见这些人间百态,其实是对心灵的一次次历练,这样的历练,是读多少书都体会不到的,难怪大离王朝的科举制度,需要读书人有游学经历,其中大有深意” “当初拜师的时候,师父说,将来会陪我去各处走走看看,见识人间百态,但还没来得及,他就去京城入仕了,没了师父在边上耳提面授,我到底有着前世记忆,人生观和这个世界有些不一样,是以遇到问题就有些举棋不定,无法抉择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遇到的事情” “如果师父在的话,对于黄涛这个抱着目的前来结交我的人,他会给出什么样的意见?是君子坦荡荡的去结交,还是趁早远离以免招惹是非?对于唐婉的遭遇,师父又会如何教我去做?是助人从良还是不管不问?” 脑海中思绪万千,最终云景却是无声的笑了笑。 想到师父的性格,他觉得,不管是黄涛还是唐婉,师父大概都只会让自己看着办吧,最多说一句不管如何抉择,但求问心无愧。 想着想着,云景却是突然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不对劲,似乎从当初师父走后,我的生活就变得有些糟糕起来,做什么事情都有些迷茫,为什么会这样呢?” 云景开始认真审视这个问题。 想了又想,他突然意识到,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自己拜师之后,一直都和师父在一起,师父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领路人,因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从而不知不觉的对师父产生了自己都没发现的依赖感,总觉得不管什么事情都会有师父在边上指点,自己也就没想那么多,当师父走后,任何事情都需要自己面对了,就有些麻爪了,不知道如何做才是真正对的! 想到这些,云景额头一滴冷汗滑落。 习惯这种东西,真的是太可怕了。 深吸口气,云景目光变得坚定起来,眼中那一丝迷茫彻底消失不见。 “师父是师父,不管我受他的影响有多深,而我,却是有自己的人生,不能事事都站在师父的角度去考虑,是非对错,该如何行事,我自己遵从本心就好,功过与否,交给世人去评论,人不可能是完美的,不可能做任何事情都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就好似一个人有朋友就肯定有看不顺眼的人,有白天就一定有黑夜……” 心念闪烁,云景的目光渐渐的亮了起来,一种心灵得到了解脱的感觉油然而生,心底的某种无形枷锁得到了解脱。 在这种心灵得到释放的感觉下,云景只觉整个天地都充满了一种‘自由’的感觉。 心灵得到了释放,云景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感到格外轻松,那种美妙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夜色下,云景张开双手,像是拥抱了整个天地,又像是自己整个人融入在了天地之间。 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头发无风自动,脚边的些许尘土都缓缓漂浮了起来。 福至心灵,近乎下意识的,云景脚尖轻轻一点,没有施展轻功,但人却是像没有重量一般缓缓的飞了起来,脱离了引力的物理束缚,缓缓向着夜空飞了上去! 天地任他遨游。 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 他越飞越高,越飞越快,身躯划破空气,衣衫猎猎作响,狂风拂面,隐隐有音爆声响起,他飞驰在夜空,所过之处划过一股气浪。 噗~ 当他飞行速度达到某个界限之时,身上的衣衫经受不住空气摩擦,当即粉碎成布片。 他停在极高的夜空中,脚下是缥缈的白云,无比自然的就适应了这种飞行的本事。 “游学,是历练,是对心灵的一次次拷问,学得越多,越是觉得自己无知,行事就越是谨小慎微,人也跟着迷茫起来,所谓的认知障不外如是,突破心灵的桎梏,便是自由,是天地一体任遨游的逍遥状态……” 夜色下,云景立于白云之上的虚空,看着下方万家灯火,看着天上的明月,看着脚下的白云,那种无拘无束的逍遥状态美妙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彻底做回自己的感觉真好,学了那么多年,读了那么多书,我简直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人非圣贤,做自己就好!” 嘴里喃喃道,云景看向了品玉楼方向。 当初唐婉是要和其他江湖中人结伴去边关的,为什么会流落到品玉楼成为风尘女子? “之前迷茫,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可现在想来,我云景行事,何须在意他人看法,你当初既然有报国之心,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亮了 在天上逛了一会儿,虽然无拘无束自由翱翔的感觉很爽,但月下遛鸟到底有些胯下凉飕飕的,尤其是飞快了的时候抽腿上有点疼…… “还好我身上就只带了几个铜板和些许碎银,若是带着银票的话,之前那么快的速度下估计已经被撕碎了吧,那得心疼死” 穷苦人家出身的云景,对钱财看得还是很重要的。 看着身边念力控制漂浮的些许钱财,光溜溜的云景往品玉楼小院方向落了下去。 之前还没注意,回去的时候云景才发现自己飞到了上万米的高空,而且已经离开红林县县城区域了。 好在他如今会飞,速度贼快,几十里距离分分钟的事情。 “居然突破音速了,就是没法测量具体速度,还能更快,极限不清楚,和自身承受多快的速度有关,日行万里不是梦啊,朝游北域赏雪,日暮东海垂钓,如今我也有这样的能力了” 回到小院中,已经是下半夜,黑灯瞎火,云景估摸着应该没人看到自己大半夜在天上裸奔的画面。 但他刚刚生出这样的念头,耳朵一动,就听到了隔壁小院中传来一句醉醺醺的话,有人起夜解手嘟囔道:“刚才似乎看到个裸男晃过去?这是逛窑子被媳妇追了么,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路了,啧,可怜的,可惜没看清长相,也不知道是谁,明天打听一下……” 听了这话,云景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心说要不灭口吧? 算了,毕竟无冤无仇,对方又不知道是自己,没必要…… 摇摇头,云景穿上备用的衣服,遮住了光溜溜的身躯,没有睡意的他重新来到了院子里。 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脚踏实地,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他心头一动,有了飞行的念头后,那种万有引力的物理规则束缚感顿时就没有了,自由的感觉充斥整个身心,能无拘无束的翱翔。 这样的飞行,不是那种身处虚空不着力的无助之感,反倒是如鱼得水,想怎么飞就怎么飞,想往哪个方向飞就可以往哪个方向飞,倒着飞竖着飞横着飞都行,引力这种规则在他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牛顿的棺材板是谁帮我按住的?” 小院中,云景立于半米高的虚空中,长发无风自动,整个人像是处于失重的真空中,但能很自然的适应这样的状态,就好似鱼游在水中那样。 “不是念力托起自身,类似于自身生出了一种奇特的力场,和天地契合,无拘无束任遨游,这称得上是神通了吧,赶路倒是不错,目前我还没听说练武能有这样的能耐,再高明的轻功也不成,也不知道神话境乃至传说中的逍遥境武者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心念闪烁,云景‘不想飞’了,这样的念头下,牛顿的棺材板松动,引力这种物理规则再次出现,他自由落在了地上,溅起轻微的尘土。 “仅限于自身啊,衣服之类的东西哪怕穿在身上也不能摆脱引力规则,不过重量轻,穿在身上到不影响飞行状态,就是飞快了有点废衣服” 有了这能力,总归来说,云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自由自在的翱翔天际飞行,恐怕是无数人的梦想,云景也不例外,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奇特体验,骑乘小白飞行完全不能与之比较。 一开始的过目不忘,到后面的念力出现,直到如今的飞行…… “这便是心灵的释放么?” 稍微熟悉琢磨了一下新得到的奇特飞行能力,云景开始思索起其他的事情来。 沿着之前的思绪,眉头微皱,云景此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在此之前,我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冷漠了?这种冷漠的心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不知不觉间,我的人性在一点点消失,所以遇到唐婉这个认识的人流落风尘,居然一点都不关心,甚至救了她一次之后,第二次她寻死,我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作为一个人,不应该是那样的,我将自己身上的奇特能力由来看作是一种心灵上的修行,所以这样的修行是会一点点剥离人性的吗?那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一块活着的石头?” 想到这里,云景不禁感到有些可怕,若是将来有一天自己的心变得真像一块石头那样,没有丝毫人性可言,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修行不应该是这样的,活着就应该有七情六欲,就应该有是非善恶的情绪,还好醒悟得早……” 云景心头一阵后怕,醒悟了,就能去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至于无声无息间变成冷漠而麻木的冰冷石块。 认真回忆,仔细思索,云景逐渐意识到,自己之前那冷漠的心态,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苗头,当初敌国之人想对小溪村不利,那时云景第一次杀人,他就没有所有人第一次杀人时的正常心理和生理反应,就像随手从路边摘了一片树叶,以至于后面陪母亲去老家,在卧虎山导演那一场戏,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因为他而死,他居然连一点愧疚心都没有,甚至还随便找了个他们都是‘不法分子’的理由来糊弄自己,然后就心安理得了。 “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从当初第一次杀人开始,我的人性就在一点点消失了,甚至还会更早一些,修行,修心,修道,这种让人性都逐渐消失的修法,绝不是我想要的,在此之前我并未发现自己的这种心态,帮那个路上遇到的运柴老伯,现在想想,其实也是抱着一种漠然的态度,甚至有一种俯视众生顺手而为的麻木心态……” 深深呼出一口气,云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好在他已经醒悟了,能避免越陷越深。 “唐婉,虽然只见过她一面,她沦落风尘,哪怕根本就不认识她,作为正常人来说,绝大多数都应该有恻隐之心吧,毕竟她应该并非自愿的,都不应该眼睁睁的看着她跳进这个火坑,会生出帮其脱离苦海的想法,有没有那个能耐是一回事,但那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可我之前并没有这样的想法,甚至还觉得对方在自己面前寻死觅活的而感到有些厌恶,之前我的人性已经消失道这种程度了?人家一好好的女孩儿,被迫沦落风尘,遇到熟人了,没脸活在世上,做出那样的举动是很正常的,可我之前不同情不生出帮忙念头不说,居然还厌恶?我居然不知不觉成为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了……” 认真梳理自己的思绪,一点点分析自己的心态,云景逐渐消失的人性也在一点点慢慢回来。 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此时此刻,云景脑袋里面突然出现了六个字,六个很寻常的字,六个无数人都耳熟能详的字。 “人之初,性本善” 善良,应该是每一个人都应具备的品质,再如何大奸大恶之徒,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也有柔软的地方,人若没有了善念,那禽兽有什么区别? 力所能及,又不是很麻烦,更加不是有要事脱不开身的情况下,正常人都应该不会吝啬的帮助一下他人行善举吧。 “善良,不是烂好人,遇到他人有难,力所能及,帮助一下,他人得到了帮助,自己的心得到了满足,何乐而不为?” 人性逐渐回归,再去想之前面对唐婉那种冷漠的心态,云景不禁羞愧万分。 自己这些年读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他没给自己找任何开脱的理由,作为一个正常人,就不应该那样。 “况且,唐婉她还要一副侠义之心啊,家国需要,她就毫不犹豫的准备去边关了,明知前途凶险依旧义无反顾,这样的人,我不说尽量结交想方设法帮忙,居然还对她的遭遇抱着不闻不问的态度,不该!” 心念闪烁,唐婉这样的人不该沦落风尘跳进这个火坑,或许世间她这样遭遇的人很多,但遇到了,真心不应该不闻不问。 “尽量帮她脱离苦海吧” 如何帮她呢? 她如今沦落风尘,其实帮她很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帮她赎身,可云景没那么多钱,而且即使有那么多钱,仅仅只是帮她脱身,正常人来说,钱也不是那么花的。 “直接将她带走倒是简单,可她应该是‘签了’卖身契的,是贱籍,在官府备案过,就这么带走,虽然脱离了牢笼,但心灵上的牢笼依旧没法摆脱,她依旧无法抬头做人……,天亮后问问品玉楼方面吧,希望不要太麻烦,其实问题应该不大,她不是自愿跳进这个火坑的,必定有隐情,正常的走法律途径就能解决……” 云景毕竟学了那么多年法律,对大离王朝的律法可谓如数家珍,从这方面入手,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前提是先看看品玉楼方面怎么说,如果他们直接放入的话就更好了,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如果他们态度强硬不放人,走正常的法律途径也行不通的话,到时候另说,若有必要,云景表示他上面有人,人生在世,不过是人情世故罢了,有些关系,摆着不用也是浪费。 心头有了计较,云景首先‘看向’了唐婉所在的地方,她还处在昏迷之中,头上包着纱布,叫小虫的姑娘在边上照顾着,就是有些打瞌睡。 “我对之前自己的冷漠说声抱歉”,云景心中暗道,然后用灵气去滋养她的伤势。 在灵气的滋养下,唐婉有些苍白的脸色快速回复红润,昏迷中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就连额头撞出的伤口也在很快复原。 如今云景感官范围内调动的灵气总量是很惊人的,不久后唐婉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处于正常的睡眠之中。 帮她恢复得差不多了,云景收回了‘视线’。 她为什么会流落青楼呢? 云景意识散发出去想要收集一下信息,可惜的是,这下半夜几乎所有人都处在睡梦之中,她应该陷入青楼有一段时间了,也没有人恰好说起她的遭遇,是以一番下来,云景也没得到她为什么会陷入青楼的原因,这个倒是不急,天亮后找人问问看,希望能明白缘由。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亮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手贱 晨光微吐,沉寂了半夜的品玉楼也喧闹了起来。 不过这种地方晚上才上热闹的时候,天亮了也就一些扫撒的下人在忙活,还有一些玩乐了一晚上的客人也睡眼惺忪的起床准备离去,至于那些忙了一夜的小姐姐们,则正是补觉的时候。 云景洗漱得差不多的时候,负责打扫换洗这个小院的下人也客气的询问后进来扫洒换洗。 “公子起得真早,可否需要我们给你准备些早餐?”一下人打扮的姑娘问道。 点点头,云景说:“也好,就让人送这里来吧” “公子稍等”,那姑娘回答一声,然后准备离去。 云景叫住她说:“姑娘请留步” “请问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那姑娘脸红红的羞涩问,她可是知道,很多来品玉楼寻乐的客人都有‘吃早餐’的习惯,如果云景提出那种要求的话,她虽然只是个丫鬟,但也是乐意的,吃亏的不会是她。 不知道这姑娘的胡思乱想,云景想了想问:“请问你们品玉楼这里谁能做主?” “公子问这个呀,能做主的人不少,就要看公子是什么事儿了,小事儿的话,各个执事就能做主,若是大事儿的话,就得石管事和老板了,但老板不常在,所以有事的话,找石管事就成,他大小事情都能做主”,姑娘有些失望道,那种好事儿没落到她头上。 闻此,想了想云景问:“这样啊,那不知在哪儿能找到石管事?” 找人对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石管事昨夜云景打过照面,记得,但总不能直接就找上门去吧。 那姑娘说:“公子可是要找石管事吗?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去通知一声,让石管事过来就成” 云景是‘黄老爷’带来的朋友,整个品玉楼都高度重视,上头早就吩咐了,云景但凡有任何需求都尽量满足,满足不了的想办法也要满足。 “的确有件事情想找他商量一下,可否麻烦姑娘帮忙带个话给他?或者带路我去找他也成”,云景笑道。 姑娘赶紧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去找石管事过来就是,公子你先歇着,我先去了” 说完,姑娘立即结束手中的活儿去找石管事。 没多久,也就几分钟吧,昨晚云景见过的石管事就急匆匆的赶来了,衣服都没穿好,明显是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从床上赶来的。 “不知云公子找我有什么吩咐?”来到小院的石管事小心翼翼道。 他有后天后期修为,还是品玉楼这个高档消费场所的管事,迎来送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红林县这一亩三分地上也是个人物了,可云景他真心不敢得罪啊,昨天带云景来的黄老爷,可是品玉楼总部老板都得小心翼翼陪笑脸的人物,云景是他的朋友,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若是一般人的话,别说急匆匆来陪着笑脸了,搭理不搭理都是回事儿呢。 云景笑道:“石管事客气了,吩咐不敢当,就是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公子但说无妨,别说什么商量了,尽管吩咐就是”,石管事不敢那大,哪怕云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小心点总不会有错的,那种别人给个笑脸就顺杆子往上爬的人是混不长久的。 他这态度,云景直接说找他的目的了,道:“是这样的,昨天那个小甜甜姑娘,我认识,不知何故流落这里,我想问的是,若是想帮她恢复自由身的话,我需要做些什么,亦或者说,我需要付出点什么?” 听了云景这话,石管事心头当即咯噔一声,额头冷汗直冒。 要老命了,那唐婉居然和云景认识,虽然不知道关系如何,但唐婉可是在品玉楼‘出道’了啊,云景这会儿还专门提起此事,万一因此心头不爽利,在黄老爷那里多嘴一句,整个品玉楼从上到下都别想好过了! 腿肚子有点打颤,石管事忐忑道:“原来小甜甜姑娘和云公子认识,我们事先并不知道这些,所以怠慢了她,好在还没酿成大错,云公子想让她恢复自由身,这个简单,我等下就去办,公子什么都不需要做,更不用付出任何东西,到底是我们没事先调查清楚,有错在先,只希望云公子别怪罪我们就好” 听了这话,云景都有些傻眼,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解决了?亏自己还想了那么多。 “当真?”云景确认道,毕竟对方答应得也太干脆了啊,还什么都不用付出,云景这样的反应也正常,毕竟他自己又不是什么能刷脸的大人物。 石管事很严肃的点头道:“这种事情怎敢和公子开玩笑,我马上就去将甜甜姑娘的卖身契取来,现在衙门应该开门了,我会让人立刻去帮甜甜姑娘削去贱籍的,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甜甜姑娘就能恢复自由身了” 说到底唐婉不过只是一个长得漂亮点的女孩子而已,品玉楼多的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给她自由身,从而避免和云景闹得不愉快,想到云景生气后的后果,这点取舍石管事还是明白轻重的。 “那就多谢了”,云景点头道。 这会儿他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对方如此干脆,从昨天他们对黄涛的态度来看,完全是因为黄涛的缘故石管事才立即放人的,甚至连丝毫要求都没提的,否则一般人想要让品玉楼的姑娘恢复自由身,不大出血怎么可能? 所以,这算是欠了黄涛一个人情了啊…… 云景心中暗道,但这已经是最简单的方式了,他也没必要把事情搞复杂,就这样吧,欠了个人情,哪怕黄涛自己并不知道这回事儿,但有机会还了就是,问题不大,这点自信云景还是有的。 “公子客气,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去办你吩咐的事儿?一定第一时间将办好的手续送来给你过目”,石管事拱手道。 既然事情这么顺利,云景也不急这一时片刻,想了想问道:“我冒昧的问一下,石管事可否告知,甜甜姑娘是如何才流落至此的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自己再想办法打听就是” 这是在寻根问底啊,明显云景不单单只让唐婉恢复自由身就算了,由此可见,唐婉的事情云景还是很上心的,这让石管事心头压力很大,更加不敢敷衍了事了,得把事情办漂亮,办得云景满意为止。 做他们这行的,自然有这行的规矩,姑娘来了这里,就不问出处了,一般人问的话,石管事肯定是不会说的,但云景,他不敢得罪。 于是小心翼翼道:“既然是云公子问起,自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是这样的……” 在石管事的诉说下,云景这才知道了唐婉为什么会沦落风尘。 说起来还是唐婉江湖经验不足,闯荡江湖初出茅庐啊,没个长辈在身边带着,才出门没多久就遭到了现实的毒打。 她当初去新林县县城,准备和一些有志之士去边关尽一份力的,往江湖圈子凑,一开始倒是结识了一些人,但江湖这个圈子鱼龙混杂啊,里面什么人都有,唐婉长得漂亮,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人盯上了。 唐婉刚混江湖,没什么经验,太过容易相信人,人家请她去小聚,她本着多交朋友的想法,稍微思索就去了,然后被下药迷晕,结果嘛,那些人贩子第一时间就跨了几个县给她卖这里来了,价值五百两,没错,人贩子把唐婉卖了,就卖了五百两银子,其实不少了,价值几十头牛呢,人家五百两买来,稍微包装一下就能从她身上挣大钱。 被卖了的唐婉迷迷糊糊间就签了卖身契,一身武功被药物控制,还不是任由品玉楼搓扁捏圆。 江湖啊,这潭水太深太浑,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听了这些经过,云景也是有些唏嘘,这江湖真心不是那么好混的,不多长几个心眼,那是真的被人卖了还傻夫夫的帮人数钱,唐婉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虽然她没帮人数钱,但这被拐卖得也太轻松了点,简直没有任何难度和技术含量,三言两语就给她骗得团团转。 得知这些过程后,云景想了想问:“石管事,关于那些人贩子,你可知道他们的身份?” 石管事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景一眼,暗道这是搂草打兔子,人贩子都不准备放过啊,心中快速权衡,然后他说:“公子,卖唐婉姑娘的人贩子,我倒是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毕竟有过几次生意上的来往,一来二去就稍微了解了些,咳咳,那什么,他们是三个人作案,三人还是三兄妹,姓田,大哥田沐阳,后天后期修为,老二田沐华,后天中期修为,老三也就是他们的小妹,叫田沐云,也是后天中期修为,这三人在江州境内流窜作案,如今也不知道流窜到什么地方去了,官府也在通缉他们三人,可他们很狡猾,从不在一个地方多待,干一票了换一个地方,至今都还没落网,对了,他们三人从不同时出现,总会有一人或者两人隐藏在暗处,一旦发生意外的话,隐藏起来的人也能想办法补救,还有就是,他们年龄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平时都是易容的,具体长相不清楚,他们的大哥田沐阳少了一只耳朵,二弟田沐华好男风,那田沐云则是个荡妇……” 石管事绞尽脑汁,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拐卖唐婉的三个人贩子信息如数家珍的说给云景听,总之就是尽量让云景满意。 听完后,云景微微皱眉。 人贩子都该死,可惜这几个家伙是流窜作案,天知道如今流窜到什么地方去了,即使云景有心为民除害,眼下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只能是接下来留意一下他们的动向,反正如今他能飞,一旦得知他们的下落,不介意从天而降给他们来个惊喜。 最后云景点头道:“多谢石管事告知,我知道了” 石管事从云景脸上也看不出喜乐,也没主动问要不要帮忙之类的话,毕竟云景又不是那位黄老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如果云景换成那位黄老爷的话,石管事不介意主动发动品玉楼的人脉将那三兄妹的脑袋提来,他对待云景和黄涛的态度,到底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但他还是继续陪着笑脸道:“如果没什么事儿了的话,我就先去办事情了?” “也好,就麻烦你了”,云景笑道。 “公子客气,只要你满意就好,对了,甜甜姑娘已经醒来,公子可否需要让她来陪陪你?”石管事笑问。 摇摇头,云景说:“这就不必了,那样会让她难堪的,就不和她见面了,以后有缘再见吧,有了这次经历,吃一堑长一智,想来她以后不会那么轻信别人了,等手续办好,她恢复自由身,我也得离开了” 他只说离开,并没有说远行,是怕那样说,石管事办起事情来阳奉阴违,毕竟自己若是彻底离开了的话,万一他不甘心一棵摇钱树就这么白白丢掉,从而从新将唐婉抓回来怎么办? 这种事情又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自己人都走了,总不能再倒回来确认一遍吧。 不看到唐婉彻底恢复自由身,云景始终有些不放心,事情就没办好,所以他要等结果尘埃落定后才走。 “还是公子考虑周全,那我就先去办事儿了”,石管事点点头道,然后告辞离去。 看着石管事离去,云景心说感情在他们这里,人家唐婉也就值五百两银子啊,加上黄涛的面子,难怪那么干脆就放人了,对于日进斗金的品玉楼来说,五百两银子,毛毛雨的事情,放走一个唐婉是小事儿,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才是摊上大事儿。 当然,价不是这么算的,如果想花钱给唐婉赎身,五百两后面加两三个零还差不多…… 石管事的办事效率真心很快,估摸着也是有早点送走云景这个麻烦的想法,半个时辰不到他就带着办好的手续回来了。 云景‘亲眼目睹’了他去衙门给唐婉削去贱籍,备案销毁,以后唐婉就不是贱籍了,得以恢复正常民籍。 完了石管事还给云景带来了官府出具的公文以及唐婉的卖身契。 本来云景还想当场销毁直接让唐婉恢复自由身的,想了想还是没那么做,想来让唐婉亲手销毁,她才会稍微放下一些这段不堪经历的心结吧,以后应该也不至于再寻死觅活了,那才算真正的救人就到底。 在云景的授意下,石管事亲自带着手续和唐婉的卖身契去找她。 日头渐高的时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唐婉已经醒来,只是眼神空洞心如死灰,跟个行尸走肉一样。 当石管事亲手将卖身契和官府出具的公文交给她,告诉她从此就是自由身了的时候,唐婉先是一愣,惊喜来得太突然,眼中也恢复了些许神采。 她第一时间就将那让她受尽屈辱的卖身契给撕成了碎片,双目更是泪流不止,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她那一刻重获自由的心情。 虽然她依旧背负沦落风尘的经历,但作为江湖中人,她并没有在这种地方**,倒也不至于让她再寻死觅活,换个地方,没人认识她,她依旧能过上正常生活。 “唐姑娘,这是控制你武功的解药,你服下后就真正的自由了,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请允许我说声对不起,这是一千两银票,你拿好,是我们的赔罪,接下来就不打扰你了,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石管事放低姿态笑道,尽量做到和和气气的把她这个烫手的麻烦送走。 唐婉服下解药,感受着自身的武功一点点恢复,她这才放下心来,是真正的自由了,否则品玉楼不可能让自己武功恢复的。 她没要拿一千两的赔礼,这个地方的肮脏钱她一点都不想碰,之前她情绪波动很大,恢复自由的她准备第一时间远离这种地方,然后才反应过来,脚步一顿问:“石管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求你你都没放我走,现在为何如此轻易放我离去?” “唐姑娘遇到了贵人,贵人发话,我们怎敢再怠慢姑娘”,石管事笑道。 微微一愣,贵人?自己认识什么贵人? 脑海中闪过昨晚遇到的云景身影,唐婉立即问:“是谁?”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姓云,就是昨夜来找你的那位公子,嗯,昨天陪云公子来的黄老爷可是大人物,他们是朋友,是以云公子发话,我们不敢不从,而且,昨天花钱的是黄老爷,却让唐姑娘陪云公子,想来他们关系不浅”,石管事回答道。 如果不是黄涛花了那么多钱的女人都能让给云景,单单只是黄涛陪云景来这种地方的关系,并不足以让石管事投鼠忌器那么轻易放人。 在这种地方混的,都是人精,眼睛不亮的容易得罪人,还容易吃亏…… “真的是他?他在哪儿?”唐婉问。 这是要去报恩吗?应该是吧,心念闪烁,石管事笑道:“云公子在后面的小院中” “带我去”,唐婉想了想道,自己已经是自由身了,就不用那么逃避不敢见人,而且还是对方帮自己恢复自由身的,让自己脱离火坑,对女孩子来说,这样的恩情,比救命之恩还要来得重要,没道理连面都不见一下,她唐婉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 这等恩情,以身相许都不为过,可她想到当初云景的反应,估计这样的好事儿自己就别想了。 石管事笑道:“也好,请随我来吧” “恭喜小姐获得自由,你虽然想去感谢云公子,但总得先换换衣服吧”,小虫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然后看着迫不及待的唐婉提醒道。 在小虫看来,应该是那个云公子看上唐婉了,给她赎身,然后带回家成为私人用品…… “也对,换衣服,我以前的衣服呢?”唐婉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穿的不适合,顿时停下脚步问。 “小姐以前的衣服已经没了,我马上去给你准备新的,从外面买”,小虫说道,然后快步离去…… 另一边,云景‘看到’唐婉眼中恢复神采,也重获自由了,于是吃了早餐后就收拾收拾行李离去。 帮唐婉恢复自由,力所能及顺手而为罢了,又不图对方什么,见面就没必要了,省得到时候尴尬。 江湖路远,人生路长,以后有缘再见吧。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君行,踏着朝阳,放下一桩心事的云景迈着轻快步伐离去。 纵然他如今已经有了飞行的本事,但依旧没改要用双脚丈量山川大地的初衷。 这短短一天的经历,让他心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更是意识到了自己以前忽略了的人性渐失,避免了将来自己有可能变成石头的下场,还拯救了一个人的悲惨命运,又得到了新的飞行能力,算是收获巨大吧,但这样的收获,他不想来第二次了。 这便是游学的意义。 若没有这些经历,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大离历八百七十六年,七月初四,临红林县,欲游胭脂林,未如愿,初遇公子涛,其人堂正,胸有韬略,其意不明,应邀上青楼,品酒作乐,再遇唐婉(名字划掉,记录人家的遭遇不好),其不幸,落风尘,刚出道,正迎客,公子涛阔,出资已备红颜待吾,君此待我,何做扭态,应之,二见其面,其无颜,拔剑自刎,救之,再寻死,吾心漠而走,夜宿青楼,心不宁,总结所学,幡然醒悟,险入歧途,心自明,人自清,吾省吾身,前路已明,得逍遥游,再思其不幸,人应本善,心愧,逐援,思其难,实甚易,见其身自由,心安,早行,前路且长……” 手贱呐,这游记始终还是写了。 云景决定,这段游记他以后得单独存放,打死不给小叶子知道,否则自己双腿能不能保住那是个大问题,指不定三条腿都保不住! 毕竟将来成了婚,是要住一起的,她看到自己夜宿青楼的经历,万一生气了,自己虽然能跑,但总不能一直跑吧,被逮到就完蛋了,房顶估计都得打穿…… 第二百三十四章 偏向虎山行 都快走的城门口了,云景想到昨晚在天上逛了一圈衣服坏了一套,然后转身往红林县县衙方向而去。 有功名的读书人,是不用买衣服,国家会发,他今年的衣服还没领呢,领两套夏装就成。 他身上的钱不多,得省着点花,白领的衣服凭什么不要。 在大离王朝,读书人跨境领取福利也是可以的,只要出具学籍就行,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读书人远游压根就不担心生活问题,没衣服穿了可以去当地的官府领,没钱了也可以去领,没住的了可以去驿站…… 领取衣服的过程倒是简单,云景出具学籍,被衙门的人很客气的请了进去,登记,签字,盖章,备案,一套流程下来,两套衣服也就到手了。 秀才服和童生服不一样,白底黑边,一套的有帽子,里衣,上衣,外衣,裤子,下摆,腰带和鞋子。 衣服面料是丝质的,穿在身上很舒服,帽子是黑色,宁采臣戴的那种,腰带上还有玉扣呢,鞋子则是小鹿皮的。 这一套下来,价值得十两银子往上了,读书人的福利真心让人羡慕眼红。 秀才服,穿在身上白衣飘飘,尽显读书人的风采。 领取衣服的时候,负责发放衣服的管理人员多了句嘴,问云景:“公子可是在游学?” 其实这是废话,若不是游学的话,一般读书人是不可能跨境领取福利的。 云景笑道:“是啊,读了十多年书,考取功名,自觉眼界有限,也是时候走走看看,见识一下我大离王朝的大好山河了” 搭话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言谈举止应该也是个读书人,听到云景说自己正在游学,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游学经历,当时年少,风华正茂,可转眼间,自己已经垂垂老矣,时间过得真快啊,年轻真好,天下大可去的。 当年的小翠,小花,小丽,小芬,小玉……,你们还好吗? 稍微追忆往昔年轻日子,然后老伯想了想道:“既然公子在游学,不知准备往何处去?” “先生何出此言?”云景微微愕然问,读书人游学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听说过官府还得左右读书人的去处啊。 那老人连忙道:“公子误会了,我其实是想提醒你一下,游学途中要注意安全,最近别去沿山郡,那边不太平” 原来人家是出于好心,云景当即了然。 沿山郡云景知道,做游学计划的时候了解过,那个地方多山少林,路难走,人烟稀少,整个郡的人口加起来也就百万左右,是下下等郡了。 但那个地方矿产丰富,多猛兽,很多罕有人迹的山中多珍贵药材,是他游学途中的一个去处。 “那边不太平?先生能否详细说说,若危险的话,我也好绕路重新规划游学路线”云景点点头问。 那老伯估计也是闲的,难得有人和他说说话,于是很健谈道:“公子有所不知,一个多月前吧,据传沿山郡惊现异兽,是一头黑纹红虎,体壮如山,刀剑难伤,能口喷罡风,消息传出,诸多江湖人士纷纷出动,欲将其毙于手下彰显自身手段扬名立万,但那异兽恶虎着实可怖,传言如今诸多武林人士前去,不但没能伤到它,反倒成为了它的口中物,这不但没吓住诸多武林人士,反倒去的人更多了,如今那边江湖人士汇聚,鱼龙混杂,还有异兽盘踞,所以公子没有必要最好不要去那个地方,以防不测” “有这样的事情?”云景有些惊讶道。 这个世界有高来高去的练武之人,武至先天就能挥手斩出剑气刀芒了,异兽自然也是存在的,云景养的乌龟和小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个世界有强大而可怕的异兽,云景也是知道的,只是还未见过除小白它们之外的其他异兽。 体壮如山的黑纹红虎,刀剑难伤,还能口喷罡风,听了老伯的描述,云景一下子就想起了几年前在卧虎山上,看到的王天霸珍藏的那块兽皮。 体壮如山的猛虎都出现了,那个地方会不会有天材地宝之一的明心灵液? 老伯笑道:“沿山郡已经发出公文,求上头派人去灭虎,以保境内安宁,想来应该是真的,可如今边关未平,也不知上头能不能腾出人手,总之,公子没必要还是不要去那个地方的好” “多谢先生提醒,我会注意的”,云景拱手道。 闲聊片刻,他告辞离去,继续踏上游学旅途。 沿山郡,去不去呢,那个地方距离红林县得有几百里地呢。 体壮如山的黑纹红虎,这可不多见,还是去看看吧,如今自己可是会飞的,有危险,溜天上去就是。 心头琢磨着,云景决定不改变前进路线,若是绕开沿山郡的话,得多处上千里路来,那样他就没法在冬季来临边关休战的时候赶到边关了。 其实如果在没有飞行能力之前,听到这样的事情,云景考虑一番,大概会绕路的,毕竟老伯形容的异兽猛虎,怕是一般先天高手都搞不定,他去还是有点危险的。 如今嘛,去瞅瞅,能不能看到那样的猛虎,到时候估计就得看运气了,指不定还没到那个地方猛虎就已经被除掉,或许去了也遇不到,毕竟沿山郡还是很大的…… 离开红林县县城,云景依旧沿着官道北上,用双脚丈量大地,并未因为稀奇异兽而第一时间飞去沿山郡。 至此,云景到底还是没有和唐婉见面。 还是早上,骄阳渐高,阳光照射在那连绵几十里的胭脂林,那一片区域宛如烈火烧山,景色当真是难得一见。 官道是沿着胭脂林边缘北上的,走在路上,云景心说这片区域怎么就成为了私人领地了呢,从远处看虽然能解眼馋,可到底还是没法深入其间体验一下啊。 “虽然我能无声无息的进去体验一番,但擅闯他人领地到底不是君子所为,人要学会控制自己,从小偷针长大偷金……算了,就这样吧,人生哪得尽圆满,留着些许遗憾亦无不可,去休去休……” 最终云景也没去胭脂林内体验一下,沿着官道北上,红林县在他身后渐行渐远。 “我得活久一点,活他个千八百岁,熬死这些圈地的家伙,到时候我倚老卖老,哪儿都去逛逛,看谁敢拦我,那时小年轻们总不至于为难老人家吧,会被戳脊梁骨的,惹毛了我就碰瓷,哼哼……” 心中想些不着调的,红林县已经慢慢彻底被云景抛在了身后,那片胭脂林也渐渐的看不到了。 越是北上就越是地广人稀,直到下午时分,云景看路边的界碑,都离开红林县区域了,也没遇到个村镇。 看来今晚又要在野外过夜。 云景也不以为意,荒郊野外就荒郊野外吧,反正这种事情经历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云景已经离开红林县七八十里,进入了一个叫青岩县的地界,周围没有村镇,他直接在路边小树林准备过夜。 穿过青岩县,到时就将进入沿山郡境内,因为沿山郡境内多山少林,所以那边的城镇名字大多和岩石有关,就连临近的青岩县都受到了影响。 地方选好了,云景先是去林子里放水,顺便解决一下五谷轮回,隔空摄来一团水冲洗屁屁,完了这才准备搭灶台找个小动物打牙祭。 结果他一抬头,好家伙,天公不作美,白天还艳阳高照,这傍晚就不知不觉乌云盖顶了。 轰~! 天边隐约有雷声传来。 暗自无语,云景心说夜宿是不成了,他可没有变成落汤鸡的想法,虽然能用念力撑起罩子避雨,但得睡觉吧,睡着了会被淋成狗的,而且打雷天,他在树林过夜纯粹是作死,更没有跑天上去近距离看打雷的想法,没活够呢。 念力一扫,距离他停留地点三千多米外有一处干燥的山洞,距离官道也就十几米而已,那里还有人停留过的痕迹,云景赶紧跑那边去过夜。 这个时代走远路不容易,很多时候都遇不到村镇,是以官道边经常有人停留过夜,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为了避免等下下雨找不到干柴,云景去山洞的时候念力捡拾了柴火飘在身边,他在路上跑,一些柴火在边上‘追’,反正他自己倒是挺快乐的。 轰隆隆~! 天上雷声大作,乌云盖顶,云景踏足山洞的时候,豆大的雨滴就如瓢泼般倾泻下来。 暴雨如幕,整个世界朦胧起来。 “风声雨声雷声,声声入耳,天地独我一人,于山洞野宿,倒也是新奇的体验……” 看了一眼外面的暴雨,云景收回目光打量山洞。 这里地势较高,倒也不怕雨水进来淹没,山洞干燥,且很宽敞,一二十米深十多米宽,若是无家可归的人,直接就可以在这里安家了。 “倒是省了搭灶台的功夫” 放下柴火行礼,云景开始生火做饭,他今晚准备吃烧烤,就不整石锅之类的了。 书箱内一把小刀飞出,进入雨幕中,不一会儿就一只剥好的肥硕兔子飞来…… 念力太好用了。 “为什么我每次首先想到的都是吃兔子呢,其实野鸡野鸭也很多的,难倒是因为兔子可爱?对了,当初在新林县,我送给小叶子的那只兔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生小兔子了吗?那貌似是只公兔子……” 肥兔子穿木棍上,抹上调料烧烤的时候,云景一个人无聊,脑袋里面想些乱七八糟的。 山洞外暴雨如注,雷声大作,山洞内云景的烤兔子已经有香味了。 兔子很快考好,味道还不错。 云景啃了一口兔肉,然后猛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没床,等下难倒睡地上? “要不整点藤条来搭个吊床?亦或者干脆整个木床得了?反正挺简单的……” 在他琢磨这些的时候,耳朵一动,外面的暴雨中,除了雷声外,似乎还有其他声音,微微闭眼,意识过去一看,却是一个身背大刀的江湖客正在雨中策马急行。 挠挠头,云景心说今晚搞不好有人打伴了,那江湖客没道理不来这山洞避雨,尤其这里还有火光。 “后天后期,年龄四十左右,问题不大” 稍微注意了一下那冒雨前进的江湖客,云景不再关注,继续啃兔子,快点啃,万一到时候人家来想分点的话,分还是不分?我吃完了他就没道理要分了吧,我又不认识他,吃独食不过分…… 那江湖客肯定是会来山洞的,云景也不好整张床了,将就一晚吧。 不出云景所料,那江湖客在雨中前行,看到山洞中有火光,眼睛一亮,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然而让云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背着的大刀,刀鞘是金属的,结果骑马距离山洞还有四五十米的时候,天上一道闪电当头给他劈了下来。 闪电的速度得多块? 那人闪都来不及闪,浑身一颤,连同他坐下的马匹一起栽倒在地上,还有点冒烟呢,很快就被暴雨淹没。 “这倒霉催的……”,保持啃兔子姿势的云景嘴角一抽。 念力延伸过去,那家伙被雷劈得浑身焦黑,马死了,但那江湖客居然还没死,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天雷炼体’,壮士好运道。 心头嘀咕,云景稍微思索,身影一闪冲出山洞,念力撑开避雨,把那还有气儿的江湖客带山洞里来,马是没救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这便是江湖中人呐 山洞内,云景将那浑身湿漉漉的江湖客放下,心说这家伙估摸着发过誓,否则天雷也不至于给他当头来一下呀。 话说回来,这家伙雷雨天背着把大刀晃荡,雷不劈他劈谁? 他那把刀近一米五长,刀鞘都是金属包皮的,得二三十斤,拿在手中还有点压手,当然,这点重量对云景来说毛毛雨了,然而用这种重兵器大刀的,属于猛人一类啊。 这家伙脑袋被劈成了爆炸头,雨水打湿一些头发还顽固的翘起,衣服已经被劈烂得差不多了,身上黑一块紫一块,散发焦糊味道。 不过这家伙生命力顽强,心跳居然还算正常,死估计是死不了的,就是不知道要晕多久。 想了想,云景将他往火堆边放了放,然后借着雨水洗洗手继续啃没吃完的兔子。 带那江湖客回来的时候,云景是抓着他的胳膊的,完了手上居然有点油腻腻,这是多久没洗澡了? 一边啃兔子,一边打量昏迷的江湖客,然后云景吃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对方在篝火边,雨水打湿的破烂衣服热气升腾,那味道简直迷人,云景赶紧远离一些,尤其是他那衣服下居然还有虱子往外爬…… 这如何还能吃的下去?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不怎么讲卫生,多的是身上有寄生虫的,云景这就遇到了一个。 吃不下去了,云景将串棍子上的半只兔子插边上,闲得没事儿,干脆找块石头坐下,然后把书箱摆面前开始写今天的游记。 书箱顶部是平的,面积有点小,但悬腕写字足够了,因为不知道那江湖客什么时候醒来,云景也没整念力控制纸张悬空的书写方式。 “大离历八百七十六年,七月初五,离红林县,逐路荒野……” 写到这里,云景停下,挠挠头,今天就赶了一天的路,没什么好记的啊,干干巴巴…… 然后继续写到:“欲野宿,暴雨至,觅山洞,正食,雷劈路人,幸未死,援之,待醒……” 好吧,干巴巴的,今天就这么多,一张纸也才写了小半不到呢。 收好笔墨,无聊。 然后云景干脆从书箱内取出一根手指头大小的石条,脱了鞋子,借着火光一点点打磨脚趾甲。 那石条是快磨刀石,也是云景的‘脚指甲刀’,石条打磨脚趾甲沙沙作响,他那坚韧的脚趾甲也一点点被打磨成粉末掉落。 修剪一下脚趾甲也太难了,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整一把上好的指甲刀,能剪自己指甲的那种! 可话说回来,自己的指甲也在日益变得坚硬啊,以后可咋整? “大不了以后用水刀,念力控制一团水,里面混合点金刚砂什么的,高速旋转打磨指甲,啧,还真成水磨工夫了……” 一根根打磨脚趾甲,每个脚趾甲云景都得打磨十分钟以上,费时费力。 在他打磨到第十根脚趾头的时候,那边火堆旁的江湖客‘唔’一声醒了。 他一边的衣服被烤干,一边还是湿的,云景专注打磨脚趾甲忘给他调整位置了。 “这位大哥醒了?”云景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打磨脚趾甲,九根都整完了,虽然他没强迫症,但留一根难不成还专门找个时间打磨? 那江湖客还有些迷糊,大概还处于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状态中。 眼珠子转了转,他打量了一下山洞,龇牙咧嘴的撑起身躯坐了起来,就这个动作,疼得他脸都抽抽了,明显之前天雷那一下给他伤得不轻。 看着云景,他有些虚弱到:“可是小兄弟救了我?” “正是学生,之前听到外面有动静,去看了看,发现大哥躺雨水中,就给带这里了,大哥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云景点头道,继续打磨脚趾甲。 脚趾甲用磨刀石磨的?这什么怪嗜好…… 看着云景的古怪举动,那人龇牙咧嘴的做了个拱手动作行礼道:“原来公子是位读书人,失敬失敬,岂敢怪公子多管闲事,若不是公子救我,我恐怕已经泡雨水里面呛死了,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公子但有吩咐,风里来雨里去,某家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哥言重了,学生不过顺手而为,谈不上救命之恩,还是大哥自己命大,被雷劈都没事儿……,咳咳,那什么,学生并不会医术,所以对大哥的症状也无能为力,所以只能将你放火边驱驱寒”云景笑道,说人家被雷劈到底有点那什么,于是转移话题。 那人道:“对公子来说是顺手而为,但我却是捡回一条命啊” 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感激云景,并非说客套话,顿了一下,然后他继续道:“某家铁军,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尊姓大名?还请告知,某家以后也好报答” “我真没帮什么忙,谈不上救命之恩,尊姓大名不敢当,学生云景,游学至此,突逢暴雨,在此避雨,然后就遇到了铁大哥栽倒在暴雨中”,云景回答道,简单的说了一下经过。 铁军点点头道:“云公子么,某家记住了,公子见谅,我有伤在身,还请容我条理一下伤势,等下再和公子再叙” 说着,他艰难的盘腿坐下。 “没事没事,你请便”,云景笑道,然后依旧打磨脚趾甲。 铁军不再说什么,闭目条理伤势,也不见他服药,就是体内内力运转游走全身,体表都在散发莹白光芒。 如此这般,渐渐的,他的气息越来越平稳,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了。 用内力疗伤,云景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呢,有点神奇。 武者修炼,后天中期掌控血气,搬运全身根据功法不同能改变局部或者整体状态,而到了后天后期,拥有内力,就能附着于体表或是兵刃大大提升战斗力了,至于剑气刀芒那种隔空伤敌的手段,得先天才行。 内力可伤敌,可疗伤,这些云景是知道的。 但是吧,内力疗伤的效果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他身上焦黑的地方依旧焦黑,估摸着皮外伤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要是我尽全力调动灵气帮他疗伤的话,估摸着个把小时他就能恢复如初吧……”云景心头嘀咕道,但双方萍水相逢非亲非故,对方看上去也没什么大碍,倒是没那么做。 个把小时后,对方停下了运功疗伤,身上内力所致的光芒内敛下去,也睁开了眼睛,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太多。 他呼出一口气道:“万幸只是皮外伤,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这回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被雷劈,能活下来的,真心没多少,他说自己捡回一条命也没错。 这会儿云景已经把脚趾甲打磨好了,穿好鞋子的他正背靠石壁看书呢,闻言抬头笑道:“铁大哥福大命大” “托云公子的福”,铁笑道。 想了想,云景指了指山洞外道:“那个,铁大哥,你马死了……啊别误会,我是说你骑的马死了,当场就死了,我就没管,这会儿还在暴雨中呢” 嘴角一抽,铁军道:“无妨,死了就死了吧,也是它命该如此,嗯,等雨停了,我将其丢远一些,以免腐烂发生瘟疫害了过往的路人” “铁大哥宅心仁厚”,云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能想到把马尸体丢远以免发生瘟疫,这人居然还有这等想法。 其实云景也有想过把死去的马丢远,但那毕竟是人家的东西,纵然是死了,还是等他醒来听听他的想法再处理吧,这不,用不着云景处理了。 两人闲聊,实际上铁军也在打量云景,此时他忍不住问:“我观公子身体单薄,游学在外,就不怕遇到坏人吗?尤其是公子长那么好看,世间难寻,、咳咳,须知很多男人也是喜欢男人的,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啊,” 铁军想说的是,你居然对我没有一点防备之心,难倒就不怕我是坏人吗,但云景到底算是救过他的命,他也就没那么说。 云景笑了笑,拍了拍边上书箱边挂着的长剑说:“在下虽是一介书生,但也是自幼习武,虽然手段平平,但若遇等闲坏人,想来还是有几分自保之力的,这一路上倒也太平” 扫视着云景那玉树临风帅气得不像话的长相,铁军严重怀疑云景是在吹牛,于是他想了想道:“出门在外,公子还是谨慎些的好,某家自问侠义之心还是有的,但公子你以后切莫轻易相信他人了,跑江湖的,到底是些刀口舔血之人,不乏恩将仇报之辈,这是某家行走江湖多年用血总结出来的经验,还望公子谨记” “多谢铁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云景认真道。 云景心说若不是你对我没威胁,救你倒是会救,但估摸着得在你昏迷的时候就把你五花大绑,毕竟安全为重嘛,小心点总不会有错的,虽然那样做的话估计你一开始醒来会误会,但应该也是能理解的吧? 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云景插地上的半只兔子,铁军挠了挠胸口,掐死一只虱子,移开目光问:“公子欲往何处?天亮后,若是顺路的话,就让某家护送一程如何?虽然无法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铁大哥客气,我游学也没个具体目的,四处走走看看,倒是不用麻烦铁大哥了”,云景笑道,他可不会因为对方三言两语就真的信了对方,天亮后就各奔东西吧。 留意到他的目光,云景继续道:“铁大哥可是肚中饥饿?那是我吃剩的半只兔子,我已经饱了,吃不下,你若不嫌弃的话,拿去垫垫肚子?” “怎敢嫌弃,只是公子救我,我又吃你的,这让我羞愧得紧呐”,铁军不好意思道。 云景摆摆手说:“无妨,出门在外相逢是缘,铁大哥又何必拘泥这些小节” “那铁某就不客气了”。估计是真饿了,铁军尴尬一笑,取来半只兔子就开始狼吞虎咽,一口下去,他眉毛一挑,竖起大拇指说:“好味道,若有酒就更好了” 你倒是会享受生活,笑了笑云景说:“铁大哥,冒昧问一句,你这大半夜的赶路,是准备去什么地方啊?我就随意一问,若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吞下一口兔肉,铁军说:“公子乃读书人,也对江湖之事感兴趣吗?无外乎是打打杀杀的,你真要听?” “闲着也是闲着,铁大哥不妨说说看,也让我增长一下见闻”,云景平静道。 点点头,铁军笑道:“既然公子想听,那我就说说吧,此番长途跋涉,目的有两个,杀一个人,赴一次会……” “杀得也不是我的仇人,半月前,我途径一村庄,口渴难耐,向一户人家讨水喝,得知他家一小孩路遇一江湖中人,就因为多看了一眼,就被人一掌打死,此等行经让人不齿,我喝他家一碗水,承这份情,便答应帮其报仇,得知当初随意打杀农户孩子的人叫推山手段宏,此番正在沿山郡内,于是欲往将其除之” 听到这里,云景心说这便是江湖中人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因为一碗水的情谊,就不远千里迢迢的帮人家报仇,将江湖儿女的气概展现无遗。 在他停顿的时候,云景道:“铁大哥有心了,不过我多句嘴你别介意,为民除害固然是好,但自身也要注意安全,我毕竟是读书人,这种事情吧,站在我的角度,觉得还是让官府来解决的好,杀人者,自有王法制裁,我也知道这有些想当然了,就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站在云景的角度,这么说是真的合情合理,但江湖和读书人到底是两个圈子,不能一概而论。 “公子说得在理,可官府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啊,你将来若是入了官场,自然就会明白的,哎,不说这些……”,铁军笑了笑,然后转移话题道:“再说我要赴的会,便是如今江湖盛传的猎虎大会了” “言说沿山郡内有异兽猛虎出世,体型如山,世间少见,无数练武之人都想将其除之扬名立万,我也不能免俗这扬名的机会,便也想去见识一下,恰好那段宏也因此去了沿山郡,两件事情,一并了之,岂不美哉” 好吧,他也是因为异兽的事情就巴巴的跑去了。 想了想,云景问:“异兽的事情我也有耳闻,未曾想还有什么猎虎大会,铁大哥,像你这样,为杀那异兽猛虎前去的江湖中人多吗?” “这个就不好说了,你要说少吧,其实也蛮多的,毕竟自持有几分本事的人都想趁此机会扬名立万,你要说多吧,对自己没信心的也不敢去招惹那等异兽,总之,去看了才知道”,铁军挠挠头道。 闻此,云景陷入了沉思。 他这会儿在考虑一个问题,自家老丈人打猎为生,应该早已经踏足先天境界的他,会不会错过这次猎杀异兽的机会?打猎的,谁不想猎头真正的异兽啊,那能吹一辈子了。 然后,小叶子会跑去吗?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云景止都止不住,还真有那个可能! 想到自家小白如今就有了生撕虎豹的能力,如山岳般的异兽猛虎是那么好杀的吗? 嘶,更得去看看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他们跑去呢,自家小媳妇可不能出意外,别婚还没结自己就守寡哦不是,打光棍了。 我的游记得藏紧一点,要不塞内裤里?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落荒而逃 夜深了。 雨一直下。 铁军之前被雷劈,虽然没有大碍,但却有些萎靡,闲聊着他就有些犯困。 在云景琢磨着万一遇到小叶子如何才能避免被家暴的时候。 铁军摇摇头强打起精神看着山洞外忧心忡忡道:“这雨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死马泡在雨水中,若明日天晴,经烈日暴晒,恐生疫毒啊,不行,我得把它丢远一些” 说着,他起身就要冲入暴雨中。 抬头看他,云景心说此人虽然是江湖中人,双方并不熟,但他能想到这些,想来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 他说得有道理,外面已经没打雷了,是以看到他的举动云景并未阻止,反倒是起身道:“我也去帮忙吧” “不用,云公子歇着就成,我很快就好”,铁军回头笑了笑,旋即一头扎进了雨中。 在云景来到山洞口的时候,他已经施展轻功去到死马边上,将其扛着快速冲山林深处去了,云景想帮忙都找不到机会。 看了看自己的手,云景心说他估计也以为自己不是干粗活儿的人吧。 既然他一个人就行,云景也不再勉强。 重新回洞内坐下,云景拿出一本书借着火光慢慢品读起来。 不久后,浑身湿漉漉的铁军回来,云景抬头笑道:“铁大哥,都处理好了?” “哈哈,好啦,我丢得远远的,保管不会影响过往路人”,铁军咧嘴一笑,旋即甩了甩水流不止的长发道:“就是这暴雨有些烦人” “铁大哥快烤烤火吧,免得生病”,云景给火堆加了些柴火说道。 铁军在洞口将身上的衣服拧干水,然后这才坐在了火堆边,实际上他是想脱光了烘烤衣服的,但考虑到云景读书人的身份没那么做,到底有些不雅。 之前铁军昏迷,马死了,那毕竟是他的私产,云景就没动,可如今他都丢了嘛,云景就不客气了。 那么大一匹马,得不少肉呢,云景打算将其物尽其用。 “勿以善小而不为,别浪费了” 心念闪烁,趁铁军打瞌睡没注意的时候,云景书箱内的小刀无声无息的飞出,进入了雨中,去到了山林深处千多米外的地方,铁军将死马丢那个位置了。 锋利的小刀很快就将死马开膛破肚分解成肉块,然后一块块马肉就冲天而起,飞去了七八公里外一个只有十几户的贫穷村落,分别落入了这些人家的锅中。 “些许马肉,也能让这些人家吃上几顿荤腥” 心头自语,云景收回‘视线’和小刀,夜深了,背靠石壁闭眼休息,至于那些人家醒来发现锅中的马肉会是什么反应,云景就不管了。 马匹可是这个时代的战略物资,为了避免马肉给那些人家招来麻烦,云景将皮毛马蹄这些用不着的东西都丢掉了的,单纯的肉,吃了也就吃了,想来那些人家得到了好处也不会到处嚷嚷给自己找麻烦。 这一晚云景睡得格外不舒服,首先是没有床,背靠石壁能睡舒服才怪了,其次是铁军打呼噜,那呼噜声贼响,跟打雷似得,震得山洞嗡嗡嗡,云景多次都想直接给他打晕算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风停了,雨止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晨光微吐,天上云彩不多,想来又是一个好天气。 铁军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陌生环境,在地上躺了一晚上的他浑身酸痛,起身活动筋骨才回忆起昨夜发生了什么,然后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云景,顿时肃然起敬,内心也升起了一丝羞愧。 盖因云景起得比他更早,而且早已经摆开架势扎马步不知道扎了多久。 云景是读书人,他铁军才是练武的江湖客,结果还没人家勤奋,能不羞愧才怪。 “铁大哥醒啦,没吵到你吧?”云景停下扎马步笑道。 铁军抱拳行礼道:“云公子不愧是读书人,好好的给我上了一课啊,羞煞我也,我辈练武之人,应当拳不离手,需时时勤加练习断不可一日松懈,以后某家定不忘云公子今日的教导,受教了” 云景一愣,心说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因为你呼噜声太大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扎马步而已,你咋就扯到我给你上课了? “不管是练武也好还是其他,勤勉一些总不会有错的”,云景随意道,然后在琢磨等下吃啥。 铁军像是找到人生方向一样,总之就是有点兴奋,他说:“昨天吃了云公子半只兔子,没吃饱,我去猎点野味来,等下好好饱餐一顿” 说着他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挠挠头,云景心说这什么脑回路…… 不久后铁军就带回来一只四五十斤重的野鹿,还已经剥洗好了,估摸着这种事情没少干,来到山洞,他重新点燃熄灭的火堆说:“等下让云公子试试我的技术” 这话怎么有点怪怪的?云景有些背脊发凉。 见铁军将鹿肉粗暴的架火上烤,也不知道哪儿摸出一坨褐色的盐块捏碎后就想往上面撒,云景赶紧道:“铁大哥,还是我来吧,我这里有些调味料” 说着云景从书箱内拿出各种调料。 看着云景手中竹筒装着的雪白盐粒,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一坨,铁军心说读书人都这么壕的吗?然后他愕然道:“云公子出门还带着这些啊?” “呵呵,出门在外风餐露宿,总得对自己好点不是”,云景笑道,顺势接手烤肉的活儿。 盐是云景自己利用市面上的盐块自己制的精盐,如今他家就吃这种盐,没声张,也没想在这上面发财,毕竟盐可是官府经营的东西。 在云景的一通操作下,山洞内香味弥漫,铁军不时吞口水,他有些脸红,之前还想让云景试试他的技术呢,完全拿不出手啊。 考好了接下来就是吃。 云景吃得不多,也就吃了一条鹿腿而已,到底差了几味调料,味道不行,而且铁军身上不时往外爬的虱子着实让他没什么胃口。 铁军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几十斤的鹿肉绝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练武之人的饭量大,云景算是见识到了。 本来他还不好意思的,云景说自己吃饱了,他就不客气了…… 在他吃的时候,云景去外面利用昨夜暴雨留下的积水洗漱。 当铁军吃饱喝足,来到外面洗漱,又一次陷入了微微的自闭。 只见云景肩上搭着毛巾,左手拿着竹筒做的水杯,右手握着一柄小刷子在清洁口腔。 这是在游学吗?这分明就是在踏青吧,出门在外也这么讲究的? “公子等下欲往何处?我护送你一段吧”,胡乱的捧水抹了把脸,铁军开口道。 咕噜噜……喝吐…… 云景漱口后,对铁军笑道:“就不劳烦铁大哥了,我脚程慢,若我们同行的话,会耽误你正事儿的” 晨光下,云景的牙齿像是在发光,加上那翩翩美少年的模样…… 铁军避开目光想了想说:“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此别过,公子的救命之恩,铁谋来日再报” 你们这些混江湖的就是实在,都说举手之劳了,何必呢。 也不管他,云景点点头道:“山水有相逢,有缘再见” “那铁谋就先告辞了”,铁军抱拳,然后大步离去。 走了没几步,他尴尬的回来,忘拿东西了,回山洞取了随身物品,然后这才抱拳告辞离去。 前路且长,见不同的人,听不同的故事…… 铁军走后,云景收拾收拾也继续上路了,沿着管道前行,下午来到青岩县,去官府打卡,天色已晚,于是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住下。 晚上闲得无事,云景离开客栈去县城逛逛,青楼那种高雅地方他是舍不得花那个钱去的,只能去找街边小店寻觅美食。 别说,还真被他找到了一家百年老字号的卤肉店,味道堪称一绝,吃得唇齿留香,为此他不惜又花了五钱银子买了两斤卤肉,准备后面路上吃。 夜深了,云景回客栈。 结果让他郁闷的事情发生了。 便宜客栈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他出去闲逛总不能带着行李吧,也没时时刻刻远程关注自己的东西,结果被偷了…… “你妹呀,偷到我头上来了”,云景那叫一个无语。 然后他念力一扫,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被偷的东西,就在两条街外的一处废弃小院中,几个一看就游手好闲的家伙正准备分赃呢。 他们一看就是惯犯了,对于这样的人,云景当然不会客气。 念力隔空不轻不重的给他们脑后‘一拳’,全部打晕,然后隔空取来学籍,转身就去了衙门,出示学籍,得到热情接待,然后说自己东西被偷了,还知道小偷住处。 好家伙,偷东西都偷到有功名的读书人身上来了,这还得了,于是乎衙门捕快出动,将那个小院围了,几个昏迷的惯犯套当场就被上了铁链带回丢大牢,县令估计也是闲的,亦或者是看到了云景学籍上师父一栏写着李秋,大晚上就开始审案,几个惯犯当晚就宣判,几年的牢狱之灾是跑不了了,还要服苦役,倒霉催的。 云景东西追回来了,没有遗失的,事后县令还请云景吃饭呢,居然借着酒劲想把九岁的女儿许配给云景,给他吓得落荒而逃。 “小偷小摸这种事情也太烦人了,以后东西得看紧点”,半夜重回客栈的云景不禁纠结。 这个经历让他想到了前世第一次外出打工,火车站走一圈,钱包手机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报案了也没能追回,最终也只是不了了之。 把这一天的遭遇写成游记,完了睡觉。 隔天一早,云景继续上路。 大夏天,正是万物茂盛的时候,但随着云景往北,沿途居然开始荒凉起来,有时候一两百里都看不到人烟,路也变得难走起来。 几天后,云景来到了沿山郡境内,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山多林少。 放眼望去,比比皆是一座座荒山,草木不丰,十米高的树木都少见,那岩石那泥土,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轻轻一捏,化作粉尘随风而散。 “土地贫瘠,即使耕种产量也很少,而且此地水源不丰,难怪如此贫瘠荒凉!” 拍了拍手,云景继续前进…… 第二百三十七章 穷山恶水 沿山郡,地势呈不规则的长条形,境内人口只有百万左右,多山少林。 它沿的山名叫虫兽山,此山自西向东连绵一千多里,因山中多毒虫猛兽而得名。 翻过虫兽山再往北就是大荒林了。 大荒林乃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原始老林,它处在大离王朝腹地,一直沿着西北方向绵延,另一头更是深入桑落王朝。 这大荒林中多的是深山大泽,有很多可怕的异兽盘踞,更是毒瘴无数,一般人别说深入其间,就连在外围都得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恐怕夫子那等存在都无法具体探究内中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大离王朝的南北分界就是以大荒林来区分的,至虫兽山往北,一直横跨大荒林,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北,是一片无比广阔的无人区,是毒虫猛兽的天堂。 每到冬季,大荒林阻挡了北方的寒流,相比起南方冬季的苦寒,北方更胜! 大荒林以南的数州之地统称为林南道,以北数州之地则是林北道,中间是大荒林无人区。 云景想要继续北上,沿山郡是个转折点,他需要向东走上千里,然后到达金水渡口,乘船沿近乎横跨大离王朝的离江绕过大荒林才能真正到达北方。 就这一段绕路,其间就有三四千里路了,如果直接横跨大荒林,得省大概三千里路,但地理位置摆在那里,不绕路都不行。 虽然如今云景已经有了飞行的能力,但也不敢冒险从天上横穿大荒林,里面异兽众多,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玩意冲着天上吹口气把他打下来。 说到底他还是实力不够,若武力真正达到了传说中的逍遥境,那才叫一个天下大可去得,大荒林,那个时候还不是进进出出来去自由的事情…… 进入沿山郡境内,云景走了一天都没见到人烟,这片地界太荒凉了,且空气干燥闷热,虽然云景早已不畏寒暑,但在这样的气候下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于是他抓了条竹叶青缠脖子上这才舒服了些。 蛇是冷血动物,降暑可太舒服了,反正只要云景不太过分,小动物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他的,那竹叶青在他脖子上乖巧得不行。 用毒蛇竹叶青来降暑,估摸着也只有云景能想出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降暑用的竹叶青在溪水里洗过…… 唏律律~! 官道后面有马蹄声传来,不一会儿就有俩江湖中人策马从云景身边经过,溅起了一阵尘土。 他们路过后还不忘看云景一眼。 那两人走远了,云景依稀听到他们的谈话。 “大哥,我刚才都给你打眼色了,那个落单的书生,为什么不干他一票?这荒山野岭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白捡的啊” “你是猪么,出门在外,落单的老人,小孩,女人和书生,是最不能招惹的四种人,你连这点江湖经验都没有?” “可是,那书生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还那么年轻,应该问题不大吧?明显就没一点江湖经验,虽然带着把剑,却挂书箱上,遇到意外,等他把剑拿下了都死十次了!” “你懂个屁,正是这样更不能招惹,人家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肯定有所持,你想死我不拦着你” “你也太敏感了大哥,哪儿有那么多意外啊” “出门在外,小心点总不会有错的,而且……” “而且什么?”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刚才那书生脖子上居然挂着条竹叶青,还不咬他,此等御兽手段,恐怕擅长用毒啊,惹他,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哥你这么一说,我心头毛毛的” “哼哼,知道就好,还有啊,不知道你还注意到没有,在沿山郡这片地上,风尘大,可那书生依旧白衣如雪纤尘不染!” “嘶……” 那两人逐渐远去了,不疾不徐赶路的云景心说江湖中人都这么谨慎的吗?而且观察力也太好了吧,就那么匆匆一瞥,居然能在自己身上看出这么多门道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云景暗道自己这的确有点突兀了,于是将竹叶青放掉,念力也收回,于是没多久他就变得风尘仆仆起来。 好吧,他是在钓鱼,毕竟这一路上真心太无聊了,甚至都有点想有人来找茬,解解闷也好啊。 大太阳的,他带着伞,但没打,男孩子打伞有点娘,反正他又不怕晒。 有一说一,沿山郡这片地界荒凉是荒凉了,但各种毒虫真心不少,随处可见蛇鼠虫蚁这样的毒物,所谓的穷山恶水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已经是云景踏足沿山郡的第二天,下午时分,太阳都快落山,经历了几波多则十七八人少则三五人的江湖客,到底没人来找云景麻烦,他表示那些混江湖的也太不敬业了,我风尘仆仆的你们倒是欺负我一下啊,我好揍你们一顿逗闷子。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他都以为又要在荒郊野外过夜,结果用念力一扫,居然发现了前方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朴素的穷苦平民,五六十岁,牵着一头毛驴,毛驴背上托着四个木箱,木箱内装着水,一人一驴慢慢走在距离官道几十米外的一条羊肠小道上,看样子不久后就要走上官道。 见此,云景赶紧迈步过去。 待到那老伯牵着毛驴走上官道的时候,云景‘恰好’和他相遇。 对方看到云景,尤其是他那读书人打扮,顿时牵着毛驴停在路边,低着头不说话,一副等云景先走的姿态。 这是经历了多少,才学会遇到陌生人就放低姿态乖乖路边站好你别欺负我的样子啊,熟练得让人心疼。 心中感叹,云景停下脚步拱手一礼道:“老人家,现在天色已晚,冒昧打听一下,这附近哪里有可供歇脚住宿的地方?” 老人闻言一愣,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一副我没听错的样子,张嘴露出一口黄牙忐忑道:“这位郎君可是在和我说话?” 到底这里距离新林县太远了,口音早已经不知道换了几次,云景说的是官话,老人家估计压根就没听懂。 好在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踏足沿山郡的时候就专门学了下这里的方言,简单的交流是足够的,于是这会儿操着撇脚的本地口音重复道:“老人家,我想打听一下,这附近可有什么地方能歇脚住宿?” 老人听懂了,局促片刻,忐忑道:“回郎君的话,就小老儿所知,这附近方圆几十里并无客栈旅馆,往前六十里,狗牙县倒是有住宿的地方” 狗牙县?这什么鬼名字,莫不是那里的狗肉特别出名?但也不应该叫狗牙才对,而且六十多里地,走过去估摸着都得第二天早上了。 想了想,云景道:“老人家,你看这样如何,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也快黑了,能否带我去你们村找户方便的人家借宿一晚?” 住一两次荒郊野外还好,多次之后,云景还是想念睡床上的感觉。 听了云景的话,老伯忐忑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知所措道:“这,我……” 一看他就不想带陌生人去他们村子,这个时代,穷苦乡下是很排外的,接待来历不明的陌生人需要很大的勇气,毕竟谁也不知道去的是不是坏人。 “老人家,我不是坏人,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这是我的学籍,不信你看,这实在找不到地方住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带我去你们村找户人家借宿一晚吧”,云景拿出学籍道。 读书人的学籍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好用的,但乡下这种地方就不知道好使不好使了,云景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当然,实在不行的话,他也不是非要跑人家村里去,大不了荒郊野外将就一晚。 老伯看到云景手中的学籍,估摸着不识字吧,依旧摇摇头不说话,并不想带他去。 略微无奈,云景收起学籍,算了,就不为难人家了。 拱手一礼,他转身迈步离去,不过走了两步,却是回头道:“老人家,我会给钱的” “给多少?”老人家当即抬头问。 噎了一下,云景想了想说:“我在城里住客栈的时候,一般的客栈,一晚上也就二三十个铜板,就按这个价给如何?” “那你跟我来吧,住我家,我大闺女去年出嫁了,屋子正好空着,收拾得很干净的,可以给你住”,老伯顿时热情道。 好嘛,说再多都没用,感情还是钱好使,云景心头有些哭笑不得。 “那就麻烦老人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毕竟要收钱的,对了,到时候郎君要吃东西吗?”老伯笑道。 这是想方设法的多挣点啊。 无所谓了,出门在外,住宿吃饭花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云景说:“肚子倒是有些饿了,若是老人家能提供些饭食的话,我也是会给钱的” “呵呵,那感情好”,老人家乐道,嘴都笑歪了,一提到钱,之前的忐忑早不知道丢什么地方去啦。 然后云景陪着老伯沿官道前进。 老伯说:“郎君,从前面分路,再沿小路走三里就能到我们村了,天黑前就能到,这么远,我看你细皮嫩肉的,要不坐我的毛驴吧,它力气大,撑得住” 他那毛驴瘦瘦小小,托着几箱水都一百多斤了,云景实在不忍心摧残人家小毛驴,摇摇头道:“多谢老伯好意,我可以自己走的” 老伯明显有点失望,估摸着在打云景骑毛驴还能挣点钱的主意,但落空了。 干走路也不是个事儿,云景主动提起话头问:“老伯,你这是去打水来啊?” “可不是,家里没水了,趁着天黑弄点回去,否则明天都没水吃”,老伯点点头道。 双方毕竟有了‘生意上’的来往,而且云景又好说话,让他感觉不到压力,于是他也不像之前那么忐忑拘谨了。 “这么远啊,一来一回,都得十多里路了吧”,云景微微意外道。 叹息一声,老伯说:“那能有什么办法呢,村里没水,只能去远处了,远是远了点,总归还有水吃,不至于渴死” 这日子也太难了,想了想,云景明知搬家对穷苦大众来说是一件几乎想都不会想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问:“老人家,既然村里没水,那为何不搬去有水的地方呢,那样一来,吃水灌地也能方便些吧?” “谁说不是呢,但谈何容易啊,人能搬走,地呢,那些东西搬不走啊,搬走了还是得回去种地的,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了,习惯啦”,老伯平静道,这样的苦日子,明显无法让他出现波动了。 有些心酸,云景又道:“既然村里没水,为何祖上要在那里定居呢?” “这个啊,其实以前村里是有水的,二十多年前吧,一次地龙翻身,村里的水井就不出水了,只能去远处打水,这些年来倒也习惯了”,老伯摇摇头道,一脸唏嘘。 原来如此,地龙翻身,改变了地质结构,他们村就没水了,这属于天灾,普通人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明白了原委,云景道:“你们也太不容易了” “还好吧,也就是累了点,了不起多走几步路多花些力气,力气使了力气在”,老伯乐观道。 两人说着话,岔路口离开官道走上了小路,天边太阳已经下山了。 走在小路上,道路两边也逐渐出现了土地,但因为是山多的丘陵地带,土地也是大大小小不规则,有些屁股大点的地方,但凡有土,都种上了粮食。 打量着沿途的土地,云景发现这个地方种的作物以大豆和高粱为主,但因为土地贫瘠,植株瘦弱,其产量,估计还不到如今云景家的一半。 看到这里,云景不禁陷入沉思,忍不住问:“老人家,你们吃水尚且困难,这庄稼如何浇灌?” “这个啊,盼着老天爷下雨呗,还不能下太大,雨太大,土地下面全是石头,泥土和秧苗都得冲走,若是老天爷不下雨的话,只能自己去远处我之前打水的地方挑水浇灌了,哎,有时候一担水也浇灌不了多少地,大太阳一晒,简直白干,但没办法,只有这个条件,苦点累点,也只能这样”,老伯平静道,对这样的日子已经麻木。 接着老伯笑呵呵的指着周围的土地笑道:“郎君你有所不知,这些年还算好的了,当初有官府的人来指导我们,说屎尿粪便能让粮食增产,一试之下还真是,到底官府还是想着我们老百姓的啊,居然想出这个法子,以前的日子才难呢,一年到头忙活,收获的粮食交了税不够吃俩月的” 看着周围土地里那些瘦弱的庄稼,云景心里沉甸甸的,就这还是用过农家肥的产量,没农家肥的时候,他不敢想象这些土地能长出什么庄稼来。 转而一想,他又觉得不对,道:“老人家,我看地理的庄稼产量也不高,你们交完税依旧不够吃啊,日子如何过?” “靠地理的庄稼哪儿能度日啊,郎君外地来的吧,对我们这个地方不熟悉,地里的庄稼肯定是不够吃的,我们这里的人呐,平日里除了种地外,还会采药抓虫养虫拿去卖,那个才是大头,否则早就活不下去了”,老伯解释道。 云景恍然,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外如是。 旋即忍不住又问:“老人家,那你们平时都主要采集什么草药什么虫子拿去卖呀?价格如何?” 这些东西没什么不能说的,老伯也不怕云景来抢他们饭碗,说道:“草药方面,主要是虎骨草,清凉花和大叶子,虎骨草治跌打损伤,清凉花能解很多毒虫的毒,大叶子能止血,都很好卖,晒干后六七八个铜板一斤不等,但也要看年景,虫子方面,蝎子蜈蚣蛇蚂蚁都能抓来卖钱,也很好卖的,有了这些收入,不遇到灾年的话,倒是能勉强过日子”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精明,云景明显听出这老伯说的有些保守,恐怕一些珍贵值钱药材他并没有说。 但云景也不以为意,他只是想了解这里的民情而已,又不是打听清楚了在这个地方安家,总之这里的人日子还过得下去,没到那种山穷水尽绝望的时候。 不久后,天边还有些许余晖,云景和老伯来到了他所在的村子。 这个村子的地势较低,处在一个山坳之中,稀稀拉拉的坐落着一二十户人家,夜幕降临,村子上空已经有袅袅炊烟在飘荡。 到底地域不一样,这个地方的建筑风格也有所不同。 云景老家新林县那边,穷苦人家的房子大多都是土墙茅屋,而在这里,建筑墙体几乎都是石块垒砌的,就连房顶也是石板盖的,整一个石头屋,倒是结实坚固。 和老伯沿石板路进村,估摸着这个村子难得有陌生人来,很多人都偷偷摸摸的打量着云景看稀奇,然而每当云景目光看过去,那些人都会想受惊的小兔子似得避开目光藏起来。 走在村中的路上,老伯想了想压低声音对云景说:“郎君,我说个事情你别介意啊,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们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一些虫子,很多虫子都是有毒的,所以没事儿你最好别乱走,以免被虫子咬,一旦中毒那会很麻烦的,去我家你倒是放心,我家就养了一窝毒蛇,关好了的,不会乱跑” 听了这话,云景想到沿山郡境内多毒虫猛兽,是以这里的人家养毒虫这些倒也正常,毕竟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习俗,人家要生活,肯定是要想方设法抓收入的。 “老人家放心,我不会乱走的,借宿一晚,明天就走”,云景点头笑道。 毒虫什么的云景倒是不怕,他这会儿想的是,这里的人家养虫子,是不是在养蛊啊,会不会自己被某个女孩看上,人家暗搓搓的给自己下情蛊? 那样一来自己到底是从了呢还是从了呢? 想到这些不着调的,云景自己都乐了,尽想好事儿…… 别说,老伯一提醒,云景念力一扫,还真是,这里的家家户户都养虫子,蛇,蝎子,蜈蚣,蟾蜍,蚂蚁……,都是有毒的,一窝一窝,胆小的看着都会头皮发麻。 不一会儿,云景就来到了那老伯家里…… 第二百三十八章 重要么? 运水老伯的家也是石头小院,石头垒砌的篱笆,石头垒砌的房子,石板盖的房顶,院子中的地面也是石板铺的,还有石碾石缸…… 石头,在这里可谓是被运用到了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郎君请,家里简陋,别见笑”,老伯将云景引进院子中有些拘谨道。 踏足院子,云景首先看到的是几只鸡鸭在乱蹦跶,院子门口有一条黄狗,角落里还有一个十来平方的深坑,里面是一条条老伯家喂养的毒蛇,正嘶嘶发出声音。 云景笑道:“老人家切莫说见笑的话,学生自幼生在农家,亦是家贫,也曾过过苦日子的” 老伯一愣,微微惊讶道:“那郎君是如何读上书的?就我所知,一般人想要读书可不容易” “运气好吧,小时候幸运的拜了一位好师父,从此才有了读书的机会”,云景笑道。 当初若不是拜李秋为师,他如今也不知道自己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原来这样啊”,老伯点点头,不再多问,知道那样的好事不可能落到自己头上来。 然后他微微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家门口拴着的黄狗,以往哪怕是熟人来这里它都会叫唤两声,而现在云景来,它不但不叫唤,反而还坐地上摇尾巴。 以前不是这样的,这狗子变了? 心头嘀咕,老伯冲着屋里喊道:“石柱,家里来客人了,搬张凳子来给客人坐,叫你媳妇多做点饭菜,做好点” “爹,谁啊”,一光着膀子的中年汉子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根黄瓜在啃,看到云景后一愣,压根不认识。 老伯说:“刚才打水路上遇到的一位读书郎君,天快黑了,想在我们家住宿一晚”,完了他对云景道:“郎君,这是我二儿子” 云景冲着对方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心头却在疑惑,他可是记得,一开始老伯说他大闺女去年出嫁了,可他二儿子看上去都三十出头了啊,他大闺女二婚? 这是人家的家事,云景也没打算打听。 “叫你去你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老伯嚷嚷道,然后在对方赶紧搬来等着后递给云景说:“郎君这一路累了吧,先坐下歇歇,饭菜很快就好” 在乡下农村,家里来客人了,不是刮风下雨的话,一般都是在院子里,毕竟农村的房屋为了省钱都建得低矮,而且也舍不得点灯,所以在院子里待客也是无奈之举。 云景也是在农家长大的,很自然的接过凳子说:“多谢了” “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郎君请坐,我去把水倒水缸里,等下打水来你洗洗风尘”,老伯客气道,赶紧忙活起来。 “我来帮忙吧”,云景见那水箱一看就很重,提出帮忙。 老伯阻止道:“哪儿能让郎君动手,我们来就好”,说着他冲着边上小心翼翼打量云景的石柱道:“杵着干啥,帮忙抬水啊” 农家小院,父亲强势,儿子木讷,门口还有俩小孩小心翼翼的张望不敢露面,此情此景云景倍感亲切。 既然人家不需要帮忙,他也不强求,毕竟通常来说,家里来客人了都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于是他拎着木凳子来石碾子边坐下,取出笔墨开始写今天的游记。 估摸着这个村就很少来陌生人,尤其还是读书识字的读书人,见云景安静的写字,老伯一家下意识的放缓动作生怕打扰到云景,但却远远的好奇张望又不敢靠近。 不但是他们一家,就连院子周围都来了很多朴实的村民好奇偷偷打量。 然后吧,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看着看着就脸红了,小声说话,讲起荤段子,以为云景听不到…… 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云景不以为意,就当不知道,泰然自若。 慢慢的,天黑了,人散了,老伯家的饭菜也做好了,写好游记收拾好的云景也被请到了屋子里去。 因为家里来客人的缘故,老伯一家一咬牙一跺脚,点燃了一盏油灯,平时可舍不得这样,点油灯烧油,是要花钱的。 老伯一家六口,老夫妻俩,儿子儿媳,还有俩五六岁的孙子孙女。 准备的饭菜很丰盛,一盆煮豆子,放了盐,依稀可见一点油花,还有一小框高粱饼子,一大碗酱黄瓜了,还有一只炖鸡。 这样的饭菜,在穷苦人家,真的称得上丰盛。 家里来客人了才吃这么丰盛,平时可舍不得这么造,否则日子还过不过了? 昏暗的堂屋内,豆大的灯炎微微摇曳,云景坐下,发现老伯一家都远远站着,俩眼巴巴看着流口水的娃娃被大人约束着。 见此云景那里还吃得下去,起身道:“老人家,你们也请坐,坐下一起吃” “不了不了,郎君你吃吧,你吃完了我们再吃”,老伯赶紧摇头道。 这些是要收钱的,万一一起吃云景嫌弃不给钱,那就得不偿失了。 类似的情况在乡下农家很正常,但云景哪儿吃得下去啊,笑道:“大家坐下一起吃吧,否则我一个人吃得不香,而且你们放心,钱我依旧会给的,就当我请你们吃吧” “不了不了,郎君你先吃,我们等下再吃就好”,老伯固执道。 边上他俩小孙子馋得口水直流,小女孩渴望道:“爹爹,我想吃……” 看给人家小孩馋的,云景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递过去道:“老伯,钱我先给你,这是一两银子,这顿饭,加上住宿和叨扰,可够?” “够了够了,足够了”,看了云景一眼,老伯小心翼翼的接过道,把钱死死的撰在手里,生怕飞了似得。 笑了笑,云景道:“既然钱老伯已经收了,那这些饭菜就是我的了,现在我请大家一起吃,现在你们总不会推迟了吧?” “这……” 最终云景还是和老伯一家一同用饭,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他觉得很舒服,就是老伯一家太过拘谨了,稍微有些瑕疵。 穷苦人家都这样善良朴实,有了这次经历,云景觉得,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去农家借宿了,不是因为自己不自在,而是自己去了会让人家不自在,虽然自己去农家借宿会给人家带去额外收入,但那样太麻烦了,自己麻烦,别人也麻烦,何必呢。 从小过惯了苦日子,粗茶淡饭云景也吃得香甜,但他吃得很少,这一家明显平时舍不得吃这些,所以几乎都留给他们了,那只炖鸡,他也就喝了一碗汤。 饭后,云景去打水洗漱,拧搽脸毛巾的时候,他如平时那样自然,不小心撒了些水在地上,边上看到这一幕的石柱满脸心疼。 留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云景才意识到对于这个村子的人来说,水是一件无比珍贵的东西,动作也变得轻缓起来,用过的水,依旧还是有其他用途的。 恰在此时,有村民来老伯家,提来了一个木桶,是来借水的,说借一桶水,明天打水后再还他家。 吃水,在这个村子是一个难题,大晚上,再去打水不现实,所以借水在这里的村民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里到底没法和其他那些水源充沛的地方比。 乡下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虽然听着虫鸣鸟叫很惬意,但云景为了给人家节约灯油,还是早早去安排好的房间睡觉。 房间不大,陈设很简单,但打扫得很干净,被子上打满了补丁,可洗得很干净,明显为了招待云景,老伯一家将最好的一间屋子给他住了。 黑暗中,云景躺充满阳光味道的床上,微微闭眼,念力散发出去,笼罩整个村子,向着更远的地方蔓延,向着地下蔓延。 那老伯说过,二十多年前一次地龙翻身,导致这个村子没水了。 一番查探下来,云景证实了这点。 村子的地下其实是有水的,两百多米深的地下就有一条地下河的支流,但却被岩体堵住来不到地面。 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云景开始打通地下水。 他找的位置经过认真探查过,到时候地下水打出,方便这里村民们用水的同时,还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土地。 挖穿两百多米深的岩体地底,云景倒是没费太多功夫,毕竟不是要完全挖穿,有些地方的地下也是有缝隙的,他只需打通几个关键之处即可。 夜色静悄悄,云景念力控制坚韧的石块高速在地底旋转,宛如钻头般一处处打通封死的地方,最终留了薄薄的一层,这才安然入睡。 隔天一早,云景起床,在老伯家吃了简单的早饭,然后告辞离去。 来到官道上,他回望那个穷苦山村,念力延伸过去,无声无息的打通了地下暗河的一道薄薄的隔层。 水压之下,地底的水快速沿着地下缝隙往地面涌来。 嗤~! 清晨的阳光下,宁静的小山村低洼之处,一道水柱冲起十多米高,喷溅着浑浊的水柱,阳光下隐约有彩虹闪烁,渐渐的,水柱一点点减弱。 这一情况,惊动了很多村民,一个个目光呆滞的看向水源方向。 “水……水……” “有水了!” 不知是谁惊叫一声,整个村子‘炸了’,近乎所有人都丢下手中的活儿涌现地下水出来的地方。 他们围在咕嘟嘟涌出水源的泉眼边,一个个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当他们小心翼翼的触碰水流,不怕刚涌出的水还浑浊,捧起喝了一口。 这真的是水。 “有水啦!” “我们村有水啦” “老天开眼” …… 很多村民下意识跪在水边,不停磕头,感谢上天赐给他们水,开心激动得痛哭流涕。 远远‘看到’那些因为有水后激动得泪流不止的村民,云景笑了笑。 能帮到他人,看他们脸上激动幸福的表情,这种感觉真好。 回头,他的路途还要继续。 至于他们会不会将地下水联想到仅仅去过那里一次的自己,重要么?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只是一个吃瓜群众 离开村子,沿着官道前进,下午时分,狗牙县的轮廓已经呈现在了云景的视线中。 沿山郡内多山少林,气候干燥,风尘很大,云景手搭凉棚向前看去,天地有些昏黄,那狗牙县伫立在大地上,城墙只有两三米高,由土石夯实而成,很多地方都倒塌了,残缺不堪,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无声的述说着岁月的故事。 驾~! 一骑马的江湖中人从云景身边冲过,溅起一阵尘土,对方头也不回的去了县城方向。 随着靠近县城,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这样的事情遇到得多了,云景也不以为意,毕竟人家正常在路上行走,总不能拦着吧? 看着身上黑一块黄一块的白衣服,云景撇撇嘴,这还真是风尘仆仆了,进城后找个地方换洗一下。 距离狗牙县城门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云景看到几个衙役赶着一辆牛车出来,车上盖着草席,横七竖八的堆了几个人,随着牛车走过,地上隐隐有血迹。 那车上,分明是一车死人! 站在路边,待那牛车近了,云景行礼道:“学生云景有礼了,敢问几个差役大哥,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说着,云景指了指牛车上的死人。 见云景秀才打扮,说话有礼有节,其中一个年长的回礼道:“公子客气,你说他们啊,还能是什么事儿,江湖厮杀呗” 他们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了,说到死人脸上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狗牙县这么乱的吗?死人都一车一车的往外拉。 想了想,云景又问:“原来这些都是江湖中人啊,大好男儿倒是可惜了,不知几位大哥准备把他们拉哪里去?” “还能拉哪里,这些天地不收的家伙,总不能让他们烂在城里吧,只能是丢乱葬岗了”,那年长的差役摇摇头道,然后叹息说:“这几天我们都拉了上百人去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一天天的,越死越多,晦气” 另一个衙役此时冲着云景好言好语道:“这位公子,最近这段时间城里来了很多江湖中人,乱得很,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吧,等下你进城后,客栈估计早就住满了,尽量去驿站,那里有官府的人,相对安全一些,可千万别乱跑啊,那些混江湖的,蛮横得很,稍不注意惹怒了,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读书人” “多谢大哥提醒,我一定会注意的”,云景拱手致谢道,人家也是出于好心,云景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稍微寒暄两句,几个衙役赶着牛车离去,云景单独一人,生得细皮嫩肉,他们微微摇头,估计是在可怜云景有可能迎接的遭遇吧,但这种事情他们是管不过来的,好言提醒两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一头异兽猛虎出现在沿山郡地界上,惹来了无数江湖中人,这片地域当下是真不太平。 在几位衙役走后,云景顺了顺背式书箱的肩带,继续往县城而去。 来到城门口,排队进城的时候,云景左右看了看,发现两边破破烂烂的城墙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那些明显都是江湖中人,他们就不走大门,喜欢翻墙。 对于这样的事情,城门口的兵丁敢怒不敢言,就当没看到,管不过来,也不敢管,都是有家有口的,混点兵饷,没必要去招惹那些混江湖的白白丢了性命。 这还是云景游学途中第一次遇到王朝威严被践踏到这种程度的地方。 没办法,狗牙县太小了,原住民估计只有几万,比一些大点的镇子还不如,官府没什么高手军队镇压,当然不愿意去招惹那些蜂拥而来高来高去的江湖客。 “目无法纪,目无法纪啊,王朝威严何在,王朝脸面何在!” 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怒而指责的声音,云景寻声看去,发现是墙根下站着一二十岁左右的白衣读书人,他看着那些翻墙进进出出跟走自己家似得江湖中人气得脸色通红。 在他边上,一兵丁苦笑着好言相劝道:“公子,你就少说两句吧,没必要搭理他们,何必给自己招惹麻烦呢” “朗朗乾坤,这帮目无法纪之徒,我辈读书人还说不得了不成?”那书生皱眉怒道。 兵丁陪着笑安慰道:“说得说得,公子你消消气,消消气” 看到这一幕,云景暗自点头,读书人里面,还是有很多心怀正气之人的。 其实也不能说他迂腐,若人人都对那些江湖中人视而不见,那才是要出大问题。 就在此时,云景眉毛一挑,斜阳下,一抹冷光闪电般向着那书生飞射而去,飞去的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铁珠,观那力道,若是落实了,那书生或许不会死,但一口牙齿大半绝对保不住。 到底江湖中人都是一帮桀骜不驯之人,听不得他人斥责,有人被激怒出手了。 云景心念一动,那颗眼看就要击中书生的铁珠在虚空中定格了一瞬间,紧接着沿着来时的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 啊…… 下一刻,一声惨叫传来,有一翻墙而出的江湖客当场跌落在地,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抱着一条腿惨叫不止。 之前就是他动手欲要攻击开口的读书人,手段狠辣一点都没留手,云景本身就作为读书人,对这些目无法纪的江湖中人没太大好感,是以出手惩戒了地方一下,给他点教训。 “是谁?是谁偷袭老子,有种滚出来,艹……” 哀嚎不止的江湖客忍痛起身冲着周围破口大骂。 不等对方的污言秽语继续,云景眉头一皱,对方像是被人无形打了一拳,脸色一白飞出去十多米远,跪地上干呕不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知道遇到了高人,对方也不敢骂了,反而是跪地求饶几声,忍着剧痛灰溜溜离去。 余光看着那人滚蛋,云景心说你庆幸自己那些辱我亲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否则就不是这么教训一下那么简单了! 这样的闹剧让排队进城的人们很不安,那个读书人估计也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冲着周围抱拳行礼感谢一圈,然后摇摇头叹息一声离去。 他自己知道,虽然看不惯那些目无法纪的江湖中人,但没能力去管,再多嘴就是不知好歹了,也会辜负暗中救他之人的一番心意,只能无奈离开。 还算进退有度。 云景暗自点头,他希望这样的读书人越多越好,最好还是有本事的,这样国家才会安宁,平民的日子也才能安稳。 唰~ 此时城门楼上一道身影一闪,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衣持刀男子站在了房檐上,目光迅速扫视周围。 先天高手! 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云景心中暗道。 因为异兽出没的原因,这小小的狗牙县也是鱼龙混杂,居然就跑出来一个先天高手了。 然而不关云景的事情,对方摆造型由他去了。 那人站在房檐上扫视周围一眼,目光闪烁道:“隔空伤人,好手段,不知道是那位同道来此,在下手痒难耐,何不现身切磋一番?” 感情他是之前不知道在哪儿发现了云景隔空反弹铁珠的手段,所以专门跑出来找人挑战干架来了。 对于这种人,云景更是不理,谁有功夫和你切磋啊,边凉快去。 江湖中人,啧,不是干架就是在准备干架的路上,好好的过日子不好么…… 排队轮到云景了,他出示学籍,得以顺利进城。 “无胆鼠辈,连接受切磋的勇气都没有么?某家看轻你了”,房檐上那人见无人应答,顿时冷笑道,企图用激将法让对方出来。 他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罢了,武入先天,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然而关云景什么事儿?我是读书的,你是混江湖的,尿不到一个坑里,你继续在哪儿摆造型吧,上面风大,你多吃点灰…… 进城后,云景沿着黄土路面去衙门打卡,然后去找住的地方。 可一圈下来,他问了多个客栈旅馆,得到的答案都是已经客满了,连柴房都住不下。 所以这小小的县城到底来了多少江湖中人啊? 云景无语,接下来咋搞?露宿街头还是去驿站? 驿站的住宿环境云景远远‘看过’了,一言难尽,那些被褥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还有各种小虫子爬来爬去,去这样的驿站,他还不如露宿街头呢。 到底是小地方,驿站接待的都是小人物,若真是当官的,可以去衙门蹭吃蹭喝,人家还得好生招待着。 几家客栈都住满了,其他地方估摸着也一样,驿站又不想去,所以云景接下来除了露宿街头外,只有一个去处了…… 青楼,那种地方也是可以住宿的。 “可是,去那种地方要花钱啊,想住得好就不能少花钱,我舍不得,而且天知道青楼也是不是已经客满了” 站在路边云景纠结得很,他有些怀念前世的网吧了,找不到住的地方,可以去网吧对付一晚。 思来想去,云景拍了拍脑门,暗道其实除了这些地方外,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过夜。 狗牙县的学堂。 咱是读书人,去学堂借宿一晚很正常吧,这不找不到地方住了嘛。 想到这里,云景念力延伸出去,找到了狗牙县的学堂所在,于是步行往那边去了。 狗牙县的学堂虽然是县学,但这县城本来就小,学堂的环境还不如牛角镇云景当初就读的学堂呢,人也不多,因为临近夜晚,学堂中稀稀拉拉的只有一二十个师生。 整个狗牙县县城境内,就云景目前所知,也就两个地方相对清静安全些,一个是县衙,另一个地方就是学堂。 县衙有捕快衙役,学堂的教书先生也不是吃素的,那些江湖中人,没事儿也不想去招惹这两个地方,不管是县衙还是学堂,一旦招惹,很可能牵扯出一大堆麻烦来。 走在去狗牙县学堂的路上,云景路过一家赌场的时候,只听轰的一声,一个人贴着一块门板就飞了出来,掉地上摔得吐血,还滚了几圈,翻身而起又惊又怒。 还好云景停下脚步快,否则那块门板就砸他身上了。 看了掉地上吐血的人一眼,云景正要继续离去,结果赌场大门中再次飞了一个人出来,躺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眨了眨眼,云景一副吃瓜群众的心态朝着赌场内部看了进去,心说这是有人来砸场子了? 咻~! 又飞一个人出来,云景赶紧后退一步,免得崩自己一身血。 “咳咳,叫人!” 最先飞出来的赌场打手,应该是打手吧,他翻身而起后怒道。 然后另外两个艰难爬起来,拖着受伤之躯跑去叫人了。 还真有人砸场子啊,听着赌场内叮叮咣咣打斗声音的云景心中暗道。 里面人多,混乱得不行,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动手,打得整栋楼都在颤,不时飞出个人,不时碎几面门窗。 好家伙,这是碰到硬茬子了,别钱没赢到还损失不少。 也没用念力去观察,云景跑街对面,从书箱里摸出一包瓜子磕得津津有味。 这里的动静闹得不小,如今县城中和云景一样的闲人也很多,周围像他这样看戏的人不少,难得来个乐子嘛,不看白不看。 赌场里面还在叮叮咣咣的打,这会儿街道远处呼啦啦的冲来了二三十号手持刀剑棍棒之人。 为首一四十许的中年汉子,有着后天后期修为,不过应该是水货,属于那种基础不牢勉强提升上去的,体内内力稀薄。 但水货归水货,人家也是货真价实的后天后期。 带人来到赌场门口,他大刀指着里面怒道:“哪儿来的野丫头,敢来我四海赌场闹事儿,出来,让爷爷好好教训教训你,别给我东西打坏了影响生意!” 砰~! 里面又飞出一个赌场打手,然后只听赌场内传来一道黄丽般清脆的女孩声音说:“若是知道你们这是赌场,本姑娘才不进去,我就好奇的看了一眼,说什么有好玩的,进去后不赌还不让走,欺负我年纪小是不?” 话音落下,赌场门口出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 看到这女孩的第一时间,磕着瓜子的云景暗道好漂亮的女孩,有点野,有点凶,跟个炸毛的猫咪一样,奶凶奶凶的。 咦?咋感觉有点眼熟? 看到那女孩的时候云景心中蹦出这个念头。 然而那边的女孩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扫视周围一圈,看到吃瓜群众的云景盯着她看,顿时张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道:“那个小白脸,说你呢,看什么看,没看过姑娘啊,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随意盯着人家姑娘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挖掉!” 这丫头太野了,惹不起惹不起,云景赶紧收回视线,顺便说了句:“你们打你们的,不用管我……” 第二百四十章 退婚还来得及吗? 小姑娘长得是真的俊,大眼睛忽闪忽闪灵动得很,看眼神就属于那种闲不下来的主儿,小鼻子小嘴巴,组合在她那张脸上,怎么看怎么好看。 谁家小丫头哇,好想一拳打晕扛回家欺负,一定很好玩…… 云景余光打量着那野丫头心头不禁嘀咕。 对方一头黝黑长发干练的用红头绳扎了个马尾,脸颊边两缕刘海在微风中俏皮摆动,她的皮肤细腻,是那种看着很舒服的健康小麦色,斜阳下,依稀可见她光滑脸蛋上的细微绒毛。 啧,黄毛丫头。 她穿着银灰色小皮甲,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段已经发育得玲珑有致了,腰肢纤细有力,双腿圆润修长,露着胳膊,手腕戴着黑色护腕,脚下是一双鹿皮短靴。 在她的背上,背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剑,云景姑且称之为剑吧,剑柄略长,剑身只有两尺多,不成比例。 那奇特的短剑剑身不是笔直的,中间略宽,菱形细长剑尖,剑阁也稍长,是锋利的金属尖刺。 看那造型奇特的短剑,云景怎么看都觉得她背着的分明就是一把枪头,可以当成稍短的重剑使用,再加上她右手拿着一根米许长棍抗在肩上,更加证实了云景的猜测。 她背的就是一个枪头,是可拆卸那种。 “这丫头,拽拽的,扛着棍子眼睛忽闪忽闪,野性十足,跟个山大王一样,要老命了,好想打晕了扛回家欺负哇……” 暗搓搓打量对方的云景心头再次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转而他自己都被这样的念头吓了一跳,咱是那样的人吗?可那种念头就是在心底疯狂滋生挥之不去…… 试问这种小野猫谁不想欺负一下呢? 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不着调的,在云景的感官中,那野丫头意外的居然有着后天后期修为,体内的内力是做不了假的,而且以她那内力的凝练和浑厚程度,纵使在后天后期这个层次都不是垫底的那类。 云景赶紧打消之前的念头,开玩笑,这等身手的野丫头,扛回去指不定谁欺负谁呢,或许自己正面可以压制她,可总有走神的时候把,稍不注意估计会被对方打得满头包。 小野猫嘛,虽然可爱,但是会挠人的…… “喂,说你的,小白脸,你还看,再看我真的会打人哟!” 云景走神的时候,那边的野丫头冲着他目光不善的嚷嚷道,人家有着后天后期修为,云景暗搓搓的打量也被她敏锐的感官发现了,甚至都不管那些针锋相对的赌场之人,就和云景杠上了。 谁让云景长得那么出众呢,哪怕一丢丢目光都能在野丫头那里无限放大,云景一个人在他眼中就盖过了周围的所有歪瓜裂枣。 见对方跃跃欲试,审视着自己似乎在考虑哪个地方好下手的目光下,云景赶紧后退一步道:“我没看我没看,那什么,你们忙你们的,真心不用管我” 说着,云景目光看向了天上,我不看你总行了吧。 野丫头皱着鼻子哼了一声说:“最烦你们这些小白脸了,仗着读了几天书,长得好看,以为所有姑娘都会喜欢你们,你这样的,我都不知道打哭多少个了,一个个中看不中用,再看我连你也打一顿,打哭为止!” 读书人都不知道打哭多少个了? 云景嘴角一抽,这丫头片子太野了,爱谁谁去,咱可不招惹。 “偷看人家姑娘,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被我两句话就吓住了,趁早滚远点吧”,那边的野丫头不依不饶的鄙视道。 云景继续后退,退到屋檐下。 嘿,我不招惹你,你能拿我怎么样?我还嗑瓜子呢,气死你气死你。 虽然云景不说话,但却用实际行动在逗那女孩,真心太好玩了啊…… 她和云景在这里瞎扯,那帮赌场的打手不干了,为首之人怒道:“呸,小丫头片子,你有完没完,和人家小相公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没见人家都不搭理你么?看着我,对,就是我,现在你说怎么办吧,在我们四海赌场闹事儿,还打伤了我们那么多兄弟,现在是不是要给个说法了?” 野丫头见那边屋檐下优哉游哉嗑瓜子看戏的云景心中气儿就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四海赌场的打手头子嫌弃道:“你还想要本姑娘给你一个说法?本姑娘还没找你们要说法呢,要么滚蛋从我眼前消失,要么我把你们全部打哭然后趴着从我眼前消失,自己选一个?” 拽拽的小丫头,我挺你,打他们,这帮开赌场的没一个好东西,把他们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云景在心头给那丫头加油打气,嘴里不停,瓜子皮都吐了一地。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人会来找云景罚款收费,但他等下走的时候还是准备无声无息的将瓜子皮弄走丢该丢的地方,他是一个很爱护环境的人,别人怎么样他不管,做好自己就行,尽管这没有一点意义。 打手头子怒了,瞪眼道:“小丫头片子,这么说,你是不想善了了?”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以为吃定了那小丫头,哪儿知对方会这么刚,不但不服软,反而还目空一切,看不起谁呢这是。 小丫头拿着棍子在左手掌心轻轻拍着,撇撇嘴道:“你们是聋了吗?听不懂我的话?提醒你们,别等我动手啊,否则打哭了我可不负责” “哈哈哈,我四海赌场在狗牙县经营二十多年了,还没遇到过你这样蛮横的丫头,以为仗着点本事就能横行无忌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要么赔偿我们的损失,要么我们将你留下抵债,长得这么漂亮,想来能买不少钱呢”,打手头子怒极而笑道。 云景都快打哈欠了,你们叨叨半天,倒是打啊,我还等着看完戏去找住的地方呢,时间就是生命,你们这样浪费我的生命是在谋杀知道吗? 心头是这么想,但云景却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逼逼半天,可看别人这样就是另一回事儿了,你们越扯得多我就越觉得有意思。 野丫头听了这话勃然大怒,脸都气红了,咬着可爱的小虎牙说:“你们居然想把我卖了?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完蛋了,不把你们打哭我跟你们姓……” 听到她这前半段,云景一愣,心说你至于么,人家两句话就把你气成这样?然而在听了她下半句话,顿时释然为什么她那么生气了。 只听那丫头继续道:“我夫君可是读书人,我可不能给他丢人,若是他知道有人居然想把我卖了这样的话,肯定会不高兴的,所以我要揍你们!” 听了这话,云景嗑瓜子的动作一顿。 这野丫头居然嫁人啦?她才多大? 额,也不能说一定是要嫁人,兴许是许了人家,毕竟这个时代女孩子定亲都挺早的。 可话说回来,听到她那么说,云景顿时觉得吃瓜的乐趣都少了一半,这么可爱又野性的小丫头,怎么就早早许人家了呢,她应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尽情的绽放自己的青春,而不是整天围着一个臭男人转。 嗯,换成我家小叶子的话,当然是围着我当乖乖女更好啦,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不是。 当然,这只代表云景自己的看法。 反正她看那小丫头在说那些维护她夫君脸面的话时是发自内心的,她应该很快乐很幸福吧? 此时此刻,云景有点想自家小媳妇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呢……嗯? 想到这里,云景动作一顿,手里的瓜子都掉了,目光看向那边的野丫头,渐渐的,六年前在新林县见到的小叶子,那张可爱的小脸渐渐的和对面的野丫头重合在了一起。 是那么的像……,不,分明就是长大后的小叶子!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巧?之前难怪觉得眼熟,女大十八变啊,刚才压根没往这方面想,毕竟时隔六年了,时间长了没认出,这还真是自家小媳妇苏小叶,啧,真漂亮……” 此时此刻云景心头不禁嘀咕,美滋滋的。 旋即他额头一滴冷汗滑落。 那野丫头八成是小叶子没跑了,可是,六年过去,小叶子居然变得这么野了?后天后期的武道修为啊,这咋练的?尤其是动不动就把人打哭,也就是说,自己当初让她‘玩物丧志’的计划彻底胎死腹中了呗? 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哇。 云景心头有点发苦,吃瓜吃到自己媳妇头上,这算什么事儿嘛。 他这边满心纠结的时候,那边发怒的小叶子已经动手了。 她说动手就动手,没有丝毫含糊,为了维护她夫君的脸面,悍然的冲着对面那几十号人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好胆,今天就让我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打手头子冷笑,长刀出鞘发出呛的一声嗡鸣,体内内力运转,身躯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尤其是他手中那把长刀,居然附上了一抹隐隐冷光。 武者后天后期,内力还做不到离体隔空伤敌,但却能附着于体表或是兵刃大大提高战斗力的。 那打手头子一跺脚,地面一震,溅起一阵尘土,人已经如发狂的猛兽般冲出,手中大刀当头向着对面冲来的小丫头劈了过去,长刀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呜咽,他丝毫没有留手。 武者厮杀,胜负就在一时之间,容不得半点含糊,一旦留手,很可能下一刻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小叶子一脸怒气,小脸紧绷,身躯轻飘飘的灵巧前进,面对对方劈来的大刀,微微侧身轻易避开,然后,她手中的棍子一抡,呜的一声,棍子啪一声抽在了打手头子脸上。 ‘慢镜头下’,打手头子的脸被她一棍子打得变形,双眼都差点鼓出来,然后一口牙齿尽数混合着带血的口水飞了出去。 别看小叶子身影小小的,但那一棍子的力量着实恐怖,连内力都没用,直接就一棍子将那打手头子打飞了。 那打手头子飞出去十几米,撞在一栋建筑墙上,给人墙都差点撞垮了,再次吐了一口血陷入昏迷。 同样是后天后期,这水货,人家小叶子连内力都没用就给他秒杀了,差距太大。 “好~!” “漂亮” “小姑娘好俊俏的身手……” 小叶子秒杀了那打手头子后,顿时惹来了很多看戏的吃瓜群众一阵喝彩。 云景捂脸,哪儿还有嗑瓜子的心情啊,心都在抽抽。 太暴力了,太残暴了,这不是我家温柔可爱的小叶子,她不可能这么暴力的,错觉,一定是错觉。 这会儿云景心里苦哇,见识了苏小叶的身手,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万一以后俩口子干架,这个世界他喵的没有保险,把自己打伤了你说这么搞嘛。 那边打得热闹,云景倒是不担心小叶子的安全,有一丢丢为那帮四海赌场的家伙感到悲哀,你们招惹谁不好啊,招惹她,何必呢? “嗯?等等,刚才他们说想把小叶子留下抵债?打得好,小叶子加油,打死他们,额,打死就算了,打残吧……”,想到这茬,云景赫然抬头,只觉小叶子下手轻了。 事实也是,小叶子真心手下留情了,否则她的每一击都能将那帮小地方还能耀武扬威的家伙给打死! 那帮家伙可怜得,小叶子冲进人群,跟虎入羊群没什么区别,见人就抡棍子,一棍一个,他们连她衣角都碰不到,一个个要么被打断胳膊腿倒地失去战斗力,要么直接被敲晕。 一面倒的局面,短短几分钟,街上就只有小叶子一个人站着了。 穿银灰色皮甲的她,拽拽的扛着棍子站街上撇撇嘴道:“刚才吼得那么凶,就这?还想不想让我给个说法了?还想不想把我卖了?我打不死你们,哼!” 看着她打到一地站在场中拽得不行的样子,云景瓜子也不嗑了,慢慢蹲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画圈圈。 “我到底要不要和她相认呢,这是个问题”,此时云景心头纠结不已。 小叶子在那边嘚瑟够了,见周围很多吃瓜群众在喝彩,顿时爽朗的抱拳冲着四周笑了笑,似乎在说大家见笑了,这都不是事儿。 然后她把棍子反手放身后卡一个专门固定的地方背好,拍拍手,脸色一红赶紧开溜,嘴里还小声嘟囔道:“哎呀,我又忍不住动手打人了,还好爹爹不在,否则又要说我,而且我也不应该动手打人的,我可是个乖乖女孩,景哥哥是读书人,我要学会温柔才能配得上他,嘻嘻,还好这里没人认识我,景哥哥也不知道我打人了……” 喂,我都看到了! 赫然抬头看着开溜的小叶子,云景心头即欣又惆怅,她时时刻刻都在维护我的脸面,果然是好媳妇,然而就是动不动就想把人打哭的性格让人纠结啊,你想当乖乖女,倒是付出行动嘛。 可问题的关键是,你都打完了啊,这才想起要当个乖乖女,是不是有点晚了? “对了还有你,小白脸,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一直盯着人家看,当我没脾气呢,反正都打了那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 就在云景纠结万分的时候,那边准备离去的小叶子当即停下脚步看向她说道,然后小脚一踢,地上一根不知道谁丢的木棍打着旋就向着云景飞来。 那棍子没什么力道,小叶子分明就是想给云景脑门上敲个包给点教训。 蹲地上的云景微微偏头,右手撑着下巴无语的看向小叶子,心说我现在退婚还来得及不?摊上这么个一言不合就要教训人的媳妇,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将来搞不好给她擦屁股都够忙活的了。 他这一偏头,那根飞来的棍子‘恰好’擦着他的脑袋飞后面去了,撞墙上然后掉地上,咕噜噜的滚云景脚边。 “咦?小白脸,算你运气好,警告你啊,以后别盯着人家姑娘看了,否则什么时候被人打死都不知道”,那边的小叶子意外的看了云景一眼,吐了吐舌头道,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蹦一跳跟安其拉似的走了。 到底是我媳妇,一次打不着就舍不得打第二次了,可以的。 耸耸肩,云景起身拍拍屁股,迈步跟上。 既然遇到媳妇了,那就不去学堂了,今晚估计住处有着落啦,额,云景发誓,他真没坏心思,媳妇太小了,自己也小,他只是单纯的想凑一块对付一晚,真的。 迈步跟上的时候,云景开口道:“小……” 他原本想呼喊小叶子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蹦蹦跳跳的小叶子却是瞬间转身,身影一闪飞快跨过几十米距离,来到云景跟前,手中棍子指着云景鼻子瞪眼磨着小虎牙奶凶奶凶道:“小白脸,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说,你为什么跟着我,你分明就是在跟着我,别以为我感觉不到,说理由,否则我打洗你!”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是她先动手的,这算不算家暴?额,虽然还没打。 这媳妇不能要了,云景想哭。 眨了眨眼,云景看着炸毛猫咪般的苏小叶说:“你是苏小叶?” “好你个小白脸,居然连我名字都打听到了,是不是盯我很长时间了?找打!”苏小叶眼睛一瞪,举起棍子就要敲云景脑袋。 也不知道她处于什么心态,估摸着是因为她夫君也是读书人的缘故,是以她对云景这个读书人并未下重手,敲云景的动作压根没什么力道,分明就是疼而不伤。 “我……” 我是你景哥哥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一瞬间,云景目光一凝,抬手,握拳,径直打出。 如今云景的力量何其恐怖?这一拳打出,带起的狂风都将苏小叶的头发带得向后根根竖起,拳风刮得苏小叶脸颊生疼。 咚~! 虽然小叶子被云景突如其来的出手惊得动作一顿,但她那一棍子却是在惯性使然下不轻不重的敲在了云景脑门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真心有些被吓住了,小脸僵住身躯紧绷,看着近在咫尺的云景如临大敌。 云景那一拳太可怕了,她想象不到这么个小白脸居然有这么恐怖的实力,此时此刻,她甚至有一种面对自家老爹的错觉。 然后苏小叶瞬间反应过来,对方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躲?为什么自己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得手了? 对了,他那一拳不是在打自己! 云景那一拳当然不是在打她,自家媳妇,哪儿舍得啊,而是擦着苏小叶的耳边打在了她身后。 在苏小叶背后,一个灰衣中年男子还维持着凌空飞来一掌打向苏小叶后辈的动作,但他的手掌却是被云景一拳挡住了! 拳掌相碰,发出轰的一声嗡鸣,气浪翻滚,猝不及防下,芳心大乱的苏小叶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在了云景怀里。 云景发誓他不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让媳妇投怀送抱的。 眼神看向前方,那是一个先天高手,出手偷袭苏小叶,这明显是苏小叶打了四海赌场的人,后续来人撑场子来了。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么? 对方没有使用先天真气,明显这等存在,单纯的力量就足以碾压苏小叶,哪儿知被云景接下了他这一掌。 云景如今的马步已经练到了不动如山的地步,纵使和先天高手硬拼一记脚下依旧落地生根未曾移动分毫。 左手顺势拦住苏小叶的腰肢将她移到身后,云景看向那被自己一拳打得倒飞几米外的先天高手皱眉道:“阁下身为先天高手,还是前辈,从背后偷袭一个小姑娘,有点过分了吧?” “放开我,你个混蛋败类,妄为读书人,我景哥哥知道有人抱过我肯定不要我了,呜呜呜,我要打洗你”,小叶子扑倒在云景怀里,太突然了,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云景就揽住了她的腰肢转移到了身后。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顾不了了,无比在乎云景感受的她,只想把眼前这个碰过自己的家伙打死,否则哪儿还有脸去面对她景哥哥? “小叶子别闹,我是你景哥哥,你说着不是巧了么,那家伙想偷袭你,咱先把他打发了再说行吗?”,云景嘴角抽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啊?额,在乎得好,以后也要保持哟。 云景心头暖暖的,但眼神却是没有从对面那先天高手身上移开分毫。 正准备抡棍子敲死云景的苏小叶闻言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云景的侧脸,然后六年前她记忆中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景哥哥那张脸,就和眼前这小白脸重合在一起了。 景哥哥?真的是景哥哥? 我景哥哥才不是小白脸呢。 这‘夫妻’俩都是双标狗…… 苏小叶顿时就脸红了,低头扭捏尴尬得不行,脚尖碾着地面,恨不得刨个三室一厅出来。 糗大了,这是景哥哥呀,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景哥哥,刚才自己那么野蛮的样子被他看到了,我还打了他。 怎么会这样? 苏小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景差点翻白眼,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媳妇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没见大敌当前吗? 那么大一坨你看不到? 额,实际上也算不上什么大敌当前,对方也就先天初期而已。 而已? 人家是先天高手啊,是高手,什么时候自己觉得先天也仅仅只是而已了?这样的心态要不得。 云景迅速摆正自己的心态。 那边和云景对拼一记后退几米的先天高手落地后不禁眉毛一挑,看着云景似笑非笑道:“少年人,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就想学英雄救美那一套?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哦,稍不注意就会白白送了小命!” 救你妹啊,这是我媳妇…… 咔嚓! 不待云景说什么,他身后的苏小叶赫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先天高手,原本背在身后的棍子和枪头组合在了一起变成一杆长枪握在手中。 手握长枪的苏小叶上前一步站在云景身前,长枪遥指对面那人凝重道:“景哥哥你退后,此人厉害,你快走,我来拖住他,不要担心我,我会想办法脱身的,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汇合” 这媳妇,明知不敌对方,却嘴硬强撑着,是想自己安心跑路吧,她留下拦住对方,对方可是先天强者,能有好下场才怪了。 心里暖暖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着前面小叶子寸步不让的背影,云景没走,开口道:“小叶子,其实你景哥哥我如今也是很厉害的,身为男人,哪儿有自己跑路让你来断后的道理” “哎呀景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逞强,快走呀”,苏小叶急得不行。 那边的先天高手拍手冷笑道:“原来不是英雄救美啊,郎有情妾有义,我差点就感动了,可惜,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苏小叶长枪一摆,虽然凝重,但却丝毫不惧道:“我爹可是先天高手,就在附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最好掂量一下后果!” 这媳妇不笨嘛,居然知道搬后台,但你知不知道,双方梁子已经结下,你越是这样说他就越是不可能放过咱俩了呀。 讲道理,苏小叶毕竟还小,江湖经验不足啊。 云景还好你夫君我有两把刷子,否则今天咱俩好不容易见面估计就麻烦大啦。 果不其然,苏小叶不说还好,一说她爹是先天高手,对方脸色微变,那一瞬间也不知道对方心里绕了多少个念头,当即毫不犹豫的动手了!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好久不见 周围的很多吃瓜群众本来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万万没想到还有后续。 尤其让无数人抓狂的是,那个帅气得不像话的读书人,居然和那漂亮女孩认识,似乎关系非同一般,这边小叶子那边景哥哥的,你俩闹着玩呢,大街上整这出儿,杀狗有意思吗? 直到那先天高手出现…… “这俩年轻人可惜了” “是啊,平时还好,四海赌场虽是狗牙县内的一霸,但以那女娃的身手能轻松应付,好死不死的,恰逢灭虎会,人家后面的靠山正好在,这是撞枪头上了” “虽说那女娃言道长辈也是先天,总归远水解不了近渴,梁子已经结下,人家岂会善罢甘休,四海赌场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恐怕那先天存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大多都在为云景两人此时的遭遇感到可惜,然而却并没有一个准备上前帮忙的,大家非亲非故,江湖就是这样,义气的时候两肋插刀,事不关己的时候则是冷漠以待。 街上,对面的先天高手已经动手了。 小叶子大急,惊叫道:“景哥哥快走呀!” 说着话,她体内内力疯狂运转,手中长枪一抖,附上了一抹刺红光芒,枪尖锋芒吞吐,宛如火焰燃烧,她明知不敌,却是义无反顾的向前刺出了长枪。 枪出如龙,宛如赤红流星飞逝,在她那炙热的内力加持下,周围的温度都猛然拔高了很多。 讲道理,这会儿持枪一往无前的小叶子有点帅,而且她的实力,云景见过那么多练武之人,不可否认的是,小叶子在后天境界真心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奈何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先天高手! 相差了一个大境界啊,人家一脸不屑,站在原地,直直的向前打出一掌。 嗡~! 空气被对方打得轰鸣,肉眼可见的荡起一圈圈涟漪,他那只手仿佛大了一圈,血色先天真气在他手上澎湃,旋即一只血色掌印飞出,迎风暴涨,顷刻化作米许大手印,横推而出,血色大手印所过之处空气扭曲。 他明显存着以境界碾压一巴掌拍死云景两人的意思。 苏小叶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依旧义无反顾的刺出长枪,她余光到云景,心头多少思念多少欢喜来不及述说,却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是我害了景哥哥,如果我不好奇进入四海赌场,就不会和他们起冲突,就不会惹来这等强者,就不会牵连景哥哥……” 这一瞬间苏小叶内心闪过这样的念头。 下一刻,她发现自己明明持枪向前,可身影却是在飞速后退,反倒是云景出现在了她的前面。 云景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哪儿有让媳妇在前门拼命的道理,在苏小叶义无反顾向前冲的时候,云景左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其往后一送,变成了他在前门。 面对那先天真气化作的血色掌印,他站在地上,右手握拳,平平无奇的一拳轰了过去! 别看云景如今仅仅只是后天中期,但那一身力量却是要以万斤来计算的。 随着时间过去,当下云景单手就能举起近三万斤的重物,十五吨呢,你以为开玩笑的?十五吨只是他举起的重量,如今全力一拳打出,所爆发出来的劲道何止翻倍。 轰~! 他一拳打在那血色大手印上,衣袖炸裂,空气被打得扭曲,那血色大手印当场就被云景打爆了。 那血色掌印被他打爆后,化作血色先天真气溃散,空气扭曲荡起一圈圈涟漪。 云景的拳头,血肉之躯,仅仅只是骨节之处有点发红而已! 他的身躯都能承受数万斤重物了,更是能成本的爆发出恐怖力量,那得坚韧到什么程度?况且那血色大手印属于钝击,不是锋锐著称的手段,是以被云景打爆后,他连点油皮都没伤到。 真男人就应该真面刚,娘炮才站远处放风筝…… 心头嘀咕,云景余光看向侧后方站定后目瞪口呆的苏小叶,咧嘴一笑道:“小叶子,你看你男人我吊不?” 苏小叶这会儿已经傻了,这还是自己景哥哥吗?他他他居然一拳就打碎了先天高手的一击,而他自己却还一点事儿都没有? 景哥哥才多大啊,这么厉害? 哦,景哥哥当初有个很厉害的师父来着,爹爹每每提起都佩服不已,如今景哥哥那么厉害,似乎也挺合理的……个鬼啊。 心念闪烁,苏小叶此时瞪眼惊恐道:“景哥哥小心……” 她想冲过去帮忙,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先天高手,趁着云景‘分心’的时候,居然再度偷袭,他虽然惊悚于云景表现出来的可怕实力,但又怎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你再厉害,始终只是个小年轻啊,江湖经验不足,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在女孩面前耍帅,活该你被我活活打死! 他闪电般冲到云景近前,五指成爪当头抓下,指尖血红色的先天真气吞吐,形成一只恐怖的血色利爪,欲要一下将云景撕碎。 云景怎么可能分心? 他脚下生根,力从脚下起,身躯微沉,地面一震,那天长日久人走马踏坚若铁石的地面都被云景踩出了道道裂缝,双腿更是陷入地里足足一尺! 此时云景体内堪称恐怖的血气运转至右手,五指并拢成掌朝着那当头而下的恐怖利爪硬碰而去。 “铁砂掌!” 云景心中默默道,他的手掌在血气沿着独特运行路线的加持下,手掌都大了两圈,皮肤更是变成了铁灰色,夕阳余晖下泛着金属光泽。 砰~! 掌爪相遇,双方恐怖的力量碰撞下,空气扭曲成一圈圈涟漪四射,云景的身躯再度往地下下陷半尺,上身衣衫炸裂露出了艺术品般的身躯。 反观那偷袭的先天高手,被云景这一掌打得翻滚着倒飞。 对方也是一样衣袖炸裂,不但如此,在他和云景硬碰的瞬间,脸色狂变,化作利爪的先天真气被打爆不说,一股剧痛袭来,手掌被打得崩裂,手臂更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手骨被打碎,尖锐的骨头刺穿皮肉,那只手差不多扭曲成麻花了。 飞出去二三十米,那先天高手才堪堪稳住身形,脸色发白冷汗直冒,闷哼一身吐出一口鲜血,想都不想,施展轻功转身就跑。 太可怕了,那帅气得不像人的年轻人太可怕了,那还是人吗?身躯坚固得宛如神铁铸造,力量恐怖无铸,分明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异兽,傻子才留下拼命。 “一记平平无奇的铁砂掌就把对方打得重伤逃跑了?” 云景眨了眨眼,内心其实并不太过意外,他早就保守估计过,以自己的力量一般的先天初期高手扛不住,更别说自己还施展武功了。 何况那个先天高手都混到给赌场当靠山的程度,也就普通货色,能是云景对手才怪了。 “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低估了”云景心中默默道,毕竟他从一开始衡量的对象就是自家师父那样的天才。 对方跑了,跑就跑吧,云景也没追,但那家伙跑得了么? 将双腿从地理拔出,云景看向呆若木鸡的苏小叶笑道:“小叶子,你没事儿吧?” 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个先天高手已经施展轻功跑出去上千米了,见云景没追来,心头松了口气,暗自悔不当初,今天走眼了,踢到了铁板。 稍微放松警惕的他,拐过一个街角,原本还在考虑去哪儿疗伤后邀请高手来找回场子,可跑着跑着就发现自己视线中的景色天旋地转。 在他意识陷入黑暗的时候,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拐过街角那个地方,脖子高的位置,莫名其妙的横着一把锋利的长刀。 等于是他跑得飞快,自己用脖子撞在锋利的长刀上被削掉了脑袋。 “谁的刀?什么时候横在那里的?” 这是那先天高手弥留之际脑海中剩下的最后一个念头,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个位置居然有一把刀,知道还好,先天真气护体,撞上也没事儿,可不知道啊,血肉之躯的脖子撞刀上,那么快的速度,脑袋还能安稳的立在脖子上? “我的刀呢,是谁偷了我的刀……” 这会儿不知道什么地方想起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咆哮。 街上,惊魂未定的苏小叶面对云景灿烂的笑容,飞快的来到他身边这里捏捏那里拍拍担忧道:“景哥哥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对方可是先天高手,你快说啊” “额,我没事我没事,小叶子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云景被她整得有些不自在,有些扭捏道。 一心担忧他的苏小叶哪儿管那么多啊,一个劲的问:“真没事儿吗?看上去是没受伤,可内伤呢?快告诉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可以用内力给你疗伤,不行就赶紧找大夫” 通常男女疗伤都是要脱衣服的,要不我干脆装着受伤算了? 呸呸呸,想什么呢,这是咱媳妇,用得着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云景哭笑不得道:“小叶子,你看我这像是受伤的样子么?放心啦,我没事儿的” 到底是练武之人,还是后天后期,苏小叶虽然关心则乱,但也很快意识到云景屁事儿没有,然后脸色一红,还放在云景腰上的手触电般收了回来,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挖三室一厅。 哎呀哎呀,景哥哥没穿衣服,我我我都做了什么呀,景哥哥真好看…… 苏小叶这会儿脸色发烫,心砰砰跳,刚才的惊险都忘了。 嘿,居然害羞了,小叶子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云景没逗她,女孩子嘛,脸皮薄,万一逗两句等下媳妇恼羞成怒打我怎么办? 从书箱内拿出备用衣服换上,小叶子还在哪儿红着脸用脚尖挖三室一厅呢。 换好衣服的云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小叶子想什么呢,打也打了,人也走了,我们也走吧” “哦”,苏小叶下意识点头道,然后低头乖巧的跟着云景。 刚才的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云景两拳一掌打得一位先天高手重伤逃离,无数看到这一幕的人目瞪口呆,整个街道鸦雀无声,无数人就更做梦一样。 那少年也太可怕了吧?哪儿冒出来的怪物?尤其是他还那么年轻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那些人大脑差不多宕机了,呆呆的目睹街道上云景和苏小叶一前一后的走着,夕阳的余晖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走了没多远,云景停下脚步,转身道:“小叶子,我们去哪儿啊?” 苏小叶低着头没看路,在云景停下后,她脑门一头撞云景胸口。 云景:“……” 蠢萌蠢萌的,刚才你那小老虎的样子呢? 苏小叶抬头脸红红的看着云景道:“景哥哥不是你让我走吗?我哪儿知道去哪儿?” 你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样子很可爱诶。 云景哭笑不得道:“我今天刚来这里,进城没多久就遇到你了,落脚之地都没有,我哪儿知道去什么地方?” “这样呀,那景哥哥要不去我住的客栈……”,说着说着苏小叶又一次脸红低头,声音低到微不可闻。 刚见面就要开……咳咳…… 赶紧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云景问:“住得下吗?” “住得下住得下,我和爹爹开了两间房,爹爹去找那头异兽猛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景哥哥可以住爹爹那间”,苏小叶赶紧点头道,心砰砰跳得厉害。 原来如此,难怪老丈人没和小叶子在一起。 心头了然,云景道:“行,走吧,带路” “哦哦,景哥哥跟我来”,心乱如麻的苏小叶点头,迈步在前面带路…… 走着走着,苏小叶噗嗤一笑,回头看向云景,连红红的她绽放一个明媚的笑容,歪着脑袋目光闪烁道:“景哥哥,好久不见” “是呀,小叶子,好久不见,一晃都六年了呢”,云景笑道,然后伸出了右手。 眨了眨眼,苏小叶脸颊微红,并不回避云景的目光,如六年前那样,将自己的小手交到了云景的手中。 然后,两人的手握得紧紧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年轻真好 斜阳晚照,携手同行,年华正好。 时隔六年的不期而遇,两人相逢,一如曾经那样自然。 他们年幼之时,一纸婚约,让两个人的生命从此有了羁绊,随着成长,彼此的心里都渐渐的住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当年相遇,那是年少,短短的相处,便许下了约定,余生同度。 而今渐渐长大,再重逢,心头多少欢喜,欲语还羞。 重活一世,云景也似乎‘回到’了年少之时,牵着对方的手,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心头雀跃,那种感觉很美妙。 苏小叶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大姑娘了,知道了害羞,牵着云景的手,她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 两人携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初时的相逢喜悦后,她很快反应过来,低着头,羞红了脸,不敢看路人,小声道:“景哥哥,那么多人呢” 虽然称得上是半个江湖中人,但作为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女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牵着男孩子的手,对苏小叶来说,这样的举止也是有些太过大胆,她手心都是汗,比之前面对先天高手还紧张。 纵使害羞,她也舍不得放开云景的手,距离上次牵手,时隔了六年时光呢。 云景笑道:“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何必在意他人看法” 作为读书人,云景的举止有些逾越礼法了,但在自己人面前,他不想去玩儿读书人那套,何必呢,我就是我,不是活给别人看的,人生就应该恣意一些,当时间过后,才不会可惜‘当年’有太多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嗯”,小叶子低声点头。 偷偷看了云景一眼,苏小叶心头暗道既然景哥哥都不在乎他人眼光,我依他便是,这么大胆的举动,真心有些刺激呢。 她也不喜欢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但生在这个时代还是要遵守的,然而云景也不在乎这些,倒是让苏小叶心头有了微妙的共鸣。 天生一对儿,嘻嘻…… 男人嘛,就应该主动一点,于是云景来了个‘恶人先告状’,问:“小叶子,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都不去找我呀?我当初不是告诉你我的住处了吗?” 哼哼,走女人的路,让女人无路可走。 果然,小叶子心头一慌,赶紧道:“景哥哥,不是我不想去找你,而是爹爹不让,爹爹说你太聪明了,比起你来我太笨,怕我被你忽悠得家都不想回,所以爹爹就不让我去找你” 感情是老丈人从中作梗防着我呢,云景哭笑不得。 话说回来,这可是自己有婚约的媳妇啊,还那么小,我能忽悠什么,至于么? 别说,自家那老丈人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小心思多着呢,如今看来,感情当初那大大咧咧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那你不知道偷偷跑出来找我啊?”云景笑道。 只要我先把应该是你说的话说了,你若是再说的话就有些‘无理取闹’啦。 苏小叶郁闷道:“景哥哥,我有想过偷偷跑去找你的,还真那样做过几次呢,可每次都被爹爹逮回去了,我也没办法嘛,所以只能是加倍努力的练武,期望有一天能打过爹爹,那样他就没法阻止我去找你了” 嗯……,小叶子如今十四岁就能踏足后天后期,估计这个原因要占很大因素。 这个事情怎么说呢,苏小叶厉害了当然是好事儿,但站在云景的角度,她太厉害了,以后家暴起自己来…… 哎,一言难尽呐。 说到这里,苏小叶看向云景,漂亮的大眼睛满是崇拜道:“景哥哥,你好厉害啊,刚才那个先天高手,被你几下就打得重伤逃跑了,那可是先天诶,你怎么那么厉害?是不是已经踏足先天了?” 关于这个问题,她似乎有问不完的话。 打跑?那家伙已经凉啦,尸体这会儿都在运出城去乱葬岗的路上呢。 耸耸肩,云景道:“我啊,其实也一般般啦,武道方面我还不如你呢,如今也才后天中期” 倒不是故意谦虚,他说的是事实。 “不会吧,景哥哥你可是把一个先天高手打得重伤逃跑了”苏小叶惊讶道,倒是没有怀疑云景的话。 挠了挠她的手掌心,云景在她脸红红的时候说:“武道境界又不等于一个人的实力,这个道理小叶子你应该懂的吧,世间多的是越阶战斗的人,多我一个也不多” “也是哦”,苏小叶想到当初自己后天初期就能打败一个后天中期的人,尽管对方踏足后天中期没多久,但那也是越阶战斗,虽然云景以后天中期打败先天初期有点夸张,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行,景哥哥都那么厉害了,我也得加倍努力’,此时苏小叶心中默默道。 接着云景找刺激,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对了小叶子,你是怎么惹上四海赌场的啊?” 苏小叶心头一紧,想到自己泼辣的一面被云景看到了,尴尬得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好好的说这个干啥嘛,有点想打人…… 她说:“爹爹去找那头异兽猛虎去了,我一个人在城里不是无聊嘛,就四处走走看看,路过那赌场门口的时候,那里的人说里面有好玩的,我忍不住好奇就进去看看,哪儿知是赌场,我想走,那些人见我一个小姑娘以为好欺负,我气不过就动手了,结果景哥哥你都看到啦” 说到最后,她弱弱的来了一句:“打人不好,嗯……平时我不是这样的” “这样啊”,云景点头道,心说我信了,你是个温柔的姑娘,绝对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把人打哭的女孩…… 话说回来,如果苏小叶不是去四海赌场整这一出,云景估计自己还真有可能不会和她这么快相遇,毕竟时隔六年,双方变化都蛮大的,云景也没用念力时时刻刻去观察每一个人的嗜好。 苏小叶尴尬的样子虽然好玩,但估摸着继续逗下去她就要恼羞成怒了,适可而止,云景转移话题道:“小叶子,你来狗牙县多久了?” “五天吧,我和爹爹来到这里后,他就丢下我跑去找那头异兽猛虎了,前天回来过一趟,隔天又走了,丢下我一个人”,苏小叶松了口气道,提到她爹把她一个人丢在城里,又有些郁闷。 点点头,云景问:“你们也是因为那头异兽猛虎来的?” “嗯,爹爹说他打了半辈子猎,还没猎杀过一头异兽呢,听到有异兽出没的消息就带着我来了,异兽凶猛,倒不一定要猎杀吧,见见世面也好”,苏小叶回答道。 “这么说来,虽然异兽猛虎出没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但目前并没有几个人亲眼见过啊”,云景若有所思道。 苏小叶点头说:“可不是,那么多人整天去山里寻找,我还没听谁说亲眼见过的” 云景觉得异兽猛虎出没的消息应该是真的,毕竟空穴不来风,目前之所以没人见过,估计是沿山郡太大了,异兽猛虎并不在这一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异兽猛虎太聪明,躲起来了,当然也有可能见过的都回不来了。 对这个事情苏小叶似乎并不上心,这会儿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牵着云景左手的右手,抬起看向云景脸红道:“景哥哥,当初我们说过,有一条无形的线连接着我们,不管我们分开再远再久都能顺着那条线找到对方,你看,如今这条线收紧了,我们就遇到了” 小叶子你有点浪漫啊。 云景有点‘招架不住’,握着她的手说:“是啊,那条线一直连接着我们,会栓一辈子呢,不管相隔天涯海角,我们都能顺着那条线找到彼此” 肉麻嘛,这种事情整得谁不会似的…… 苏小叶脸红害羞了,心砰砰跳,低头道:“嗯,栓一辈子” 一辈子呢,那是多久? 两人闲聊着,手牵手来到了客栈。 狗牙县毕竟是小地方,苏小叶她们住的客栈也就那样,是一栋两层建筑,第一层是用餐的地方,第二层有十来个住的房间,其中一间还是大通铺,能挤一二十人那种。 就这样的客栈,用苏小叶的话来说,都已经是狗牙县内最好的客栈之一了。 当两人来到客栈门口的时候,从里面呼一声飞出一个人,掉大街上摔得七荤八素,紧接着那人拍拍屁股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一幕看得云景一愣一愣的。 苏小叶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说:“景哥哥不用觉得意外,那是有人在抢房间而已,如今狗牙县内来了很多江湖中人,客栈根本就不够住,所以有些人仗着本事就只好去抢别人的了,否则只能露宿街头” 云景点点头表示了然,然后挠挠头道:“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们头上吧?” 讲道理,这种狗血事情云景从小到大还真没遇到过几次,可如今狗牙县的情况不一样啊,还真有可能发生。 苏小叶却是笑道:“景哥哥放心啦,不会发生的,前几天也不是没有人想抢房间,不过在教训了一些人之后,这种事情就没再发生了……” 说到这里,苏小叶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那些被教训的人都是我爹爹做的” 这是在甩锅吗? 云景严重怀疑是苏小叶教训的人,但他没有证据……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小幸福 “苏姑娘回来啦,需要小的帮你准备些酒菜吗?” 云景和苏小叶踏足客栈后,当即就有客栈小二陪着笑脸道。 然而让云景古怪的是,你一店小二,说话就说话呗,站那么远干啥?而且你那一副随时开溜的架势又是闹哪样? 不但如此,云景还发现,自打苏小叶踏足客栈后,大厅内原本吆五喝六的一众江湖中人都下意识收敛了很多…… 膀胱扫了身边的苏小叶一下,云景暗道小叶子你都做啥了啊,这帮人如此怕你? 偷偷看了云景一眼,苏小叶脸一红,冲着店小二和颜悦色的笑道:“帮忙准备些饭菜吧,等下送房间去,那个,你可别乱说话啊,我不喝酒的,我爹不在,酒就不必了” 苏小叶越是笑,大厅内的人就越是收敛,甚至都有人在端盘子偷偷开溜了,还有那店小二,这会儿都退到了墙根。 云景:…… 此间必有隐情! 还有,你不喝酒就不喝酒吧,强调个什么劲儿?说,是不是在欲盖弥彰? “好的好的,小的马上就去准备”,小二唯唯诺诺的丢下这样一句话逃命似得溜了。 苏小叶看向云景,双手背在身后,眼睛眨啊眨的笑道:“景哥哥,走吧,我们上楼” 她背手的动作,让初具规模的胸脯显得有点突出,云景下意识瞄了一眼,移开目光点头道:“嗯,走吧” 估摸着是留意到了云景那下意识的目光,苏小叶脸红了一下,心跳得厉害,赶紧改掉背手的动作,双手无处安放。 “苏姑娘,跟着你的这位公子是谁啊?前几日并未见过”,此时有人看向云景好奇的问。 她毕竟在客栈住了几天,认识一些人也正常。 苏小叶有些害羞,但还是落落大方回头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夫君,啊不是,这是我景哥哥云景,我们从小有婚约的” 好家伙,都语无伦次了,可想而知初次将云景介绍给他人苏小叶有多紧张。 嗯……未过门的夫君可还行。 额头一条黑线划过,云景拱手四方道:“诸位有礼了” “啊哈,苏姑娘的未婚夫啊,失敬失敬”,当即就有人起身抱拳行礼道。 还有人附和说:“原来是云公子,有机会我想请你喝一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啧,这帮人话里有话啊,一脸崇拜的眼神,那样子,怎么有一种看到自己‘为民除害’后幸灾乐祸的味道? 话说小叶子前几天都做了什么啊? 这个念头又一次出现在云景脑海,再度看了边上悄悄瞪眼威胁众人的苏小叶一眼,云景笑道:“承蒙各位抬爱,喝酒有的是机会” “景哥哥,走啦走啦”,此时苏小叶拉着云景催促道,明显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副再待下去就要在云景面前崩不住人设的样子。 然后云景和苏小叶走了,但大厅里的人却是聊开了,说的无外乎是苏姑娘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简直不可思议,见鬼了之类的话。 ‘跑路’的苏小叶隐约听到那些话,小拳头握得紧紧的,磨着小虎牙,有点想打人,如果云景不在身边的话,她是真忍不住了。 上了二楼,推开一个房间,苏小叶笑道:“景哥哥,到了,这就是我爹爹住的房间,他不在,你就住这里吧,我住隔壁一间” 两人共处一室,情窦初开的苏小叶说着说着就有点脸红,心头加速,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们都不小了,如果景哥哥想做坏事的话,我该怎么办呐? 这会儿苏小叶脑袋里面猛然冒出这样的念头,自己都吓了一跳,羞得不行。 房间不大,六七个平方,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衣柜,角落里还有个恭桶,然后就是一些脸盆脚盆之类的洗漱用品,这些东西把为数不多的空间占据了大半,墙壁是木板的,隔音效果就别提了,隔壁做什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打量着房间格局,云景放下书箱,然后古怪的看着苏小叶道:“小叶子,刚才那些人,似乎都有些怕你啊?” “我不是,我没有,景哥哥你可别乱说啊,那些人怎么会怕我呢,你说是吧”,苏小叶赶紧摆手一副你误会我了的样子说道。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狡辩? 云景心头惆怅,摊上这么个媳妇,以后可有得乐了…… 不待云景继续说什么,苏小叶道:“景哥哥,你赶了一天的路,一定很累吧,先坐下歇歇,我去给你打水来你洗洗风尘” 说着她就一溜烟跑去打水了,生怕云景再说那些人是不是怕她的话。 云景:“……” 行吧,不说就不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 摇摇头,天也黑下来了,云景去把油灯点上。 这边苏小叶离开房间,站在走廊上捂脸,尴尬得要死,差点就在景哥哥面前暴露了啊啊啊,我怎么能是那种人人害怕的女孩子呢,至少在景哥哥面前不能是! “我哪儿知道会突然遇到景哥哥嘛,都没有提前打好招呼,都是那些家伙,乱说话,一定让景哥哥觉到了什么,不行,得去警告他们一下,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想到这里,苏小叶奶凶奶凶的跑楼下去了,选择性失忆的忘了之前在街上被云景看到的自己那些行为。 楼下那些还在兴致勃勃谈论的人,再见到苏小叶,一个个顿时噤若寒蝉。 面对那些瑟瑟发抖的人,苏小叶瞪眼道:“你们……” 声音大了点,她下意识看了看楼上方向,压低声音继续道:“你们说话给我小心点,要是让我景哥哥误会了我什么,哼哼!” 说着,她示威性的晃了晃小拳头,在一帮人赶紧老实点头的注视下,转身去客栈后面帮云景打水去了。 做人家媳妇,就得学会伺候自家男人,这可是苏小叶从村里大娘那里学会的经验,那样自家男人才会喜欢疼爱自己,帮云景打水,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本就是她应该做的…… 在苏小叶走后,大厅内的人面面相窥,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眼神交流,似乎都在说一句话,苏姑娘也有今天呐,居然有人能让她如此温顺,那个叫云景的公子真英雄也! “求求你云公子,看好你家媳妇吧,你不在的时候她也太吓银了……” 这句话是很多人此时的心声。 云景留意到楼下的情况,再一次哭笑不得,看样子苏小叶前几天来狗牙县的行为,怕是跟个小魔头没什么区别,否则人们至于那么怕她? 要说苏小叶能打是肯定很能打的,但应该不至于让人们那么怕她,可谁让她上头还有个六年前就踏足先天境界的老爹呢,苏猎户的实力是一回事儿,光他那尊容就够唬人的。 很快苏小叶就给云景打来了一盆温水,还从店家那里要了一条新的搽脸布。 来到房间,她将水盆放洗脸架上,很自然的就打湿洗脸布,拧干后递给云景道:“景哥哥,你先擦擦脸” 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这么体贴?嘿,以后可有福了。 想到楼下那些噤若寒蝉的人,云景又在心头加了三个字,希望吧。 云景前世看过一些视频,是一些已婚男发布的,一把心酸一把泪,说什么没结婚的时候,老婆各种温柔各种贤惠,连放屁都得跑去厕所偷偷的放,结果呢,结婚后,好家伙,温柔?直接化身母老虎了啊,抠脚趾头那种男人干的事情都一点不避讳,多看一眼人家还给你来一句你愁啥…… 反正云景前世也没结过婚,那种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接过洗脸布,他看着苏小叶笑道:“谢谢” “景哥哥谢什么呀,这是我应该做的”,说着,她微微低头脸红道:“能伺候景哥哥,我很乐意呢” 闻言一愣,云景笑道:“小叶子你真好,这辈子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收获” “景哥哥你还没娶我呢”,苏小叶脚尖在地上碾来碾去小声说。 这是在提醒云景什么时候娶她了。 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云景心念闪烁道:“小叶子,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就完婚好不好?” 那个年纪,不早不晚。 等我十八岁呀,还有四年呢…… 心中如是道,但苏小叶还是笑颜如花的回答说:“好呀,我等景哥哥来娶我” 似乎意识到自己太不矜持了,她又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瞧瞧,我家小媳妇这么容易害羞,怎么可能是那种人见人怕的小魔头嘛。 云景差点自己就说服自己了。 不管怎么说,小叶子对自己是真的好,从她之前在街上出手的情况来看,她还是很有分寸的,而且楼下那些人虽然怕她,但眼神中并没有厌恶,心底还是个善良的姑娘,云景心中默默道。 擦了擦脸,然后准备去淌一下擦脸布,结果小叶子连忙抢过去说我来我来。 由她去了,看着苏小叶快乐的忙前忙后,云景心中幸福满溢。 苏小叶将擦脸布拧干凉洗脸架上,然后从床下拿出一个洗脚盆,把温水倒里面,看向云景说:“景哥哥,你坐那边,我帮你洗洗脚” 小叶子,你还没过门就对我这么好,会把我惯坏的。 这个时代的男人也太幸福了…… 没有这种经历的云景迟疑道:“要不我自己来吧?” “哎呀,景哥哥你就坐下嘛,都是我应该做的,就是我没做过,若是做得不好的话,你可别笑话我哦,哪里不好,你说,我改”,苏小叶眼巴巴的看着云景道,似乎云景不让她帮忙洗脚她就会哭一样。 看着认真的苏小叶,云景心头像是中了一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胆的想法 云景依言来到床边转身坐下,苏小叶则端着脚盆过来放在他身前,蹲下,捧起云景的脚,轻轻脱掉鞋子放在温水中。 她仰头,笑颜如花道:“景哥哥,水温怎么样?” “恰到好处”,云景凝视着她的脸点头道。 小叶子脸颊微红,低头轻声道:“嗯,那就好……” 然后,她将云景的另一只脚也脱掉鞋子放在了温水中,轻轻揉捏清洗,动作温柔。 因为早已经踏足后天后期修炼出内力,是以纵使苏小叶常年持兵器的手在内力的滋养下也没有茧子,她的手很好看,皮肤很细腻。 房间内静悄悄的,唯有苏小叶搅动洗脚水的轻响,两人呼吸清晰可闻,气氛有些微妙。 苏小叶脸颊发烫,云景亦是有些心跳微微加速。 刑了刑了,继续下去我就要罪了,有这样的小媳妇,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有判头啊…… 心念闪烁,片刻后,云景道:“小叶子,可以了” 苏小叶一直都不敢看云景,低头帮他洗脚捏脚,闻言嗯了一声,拿来擦脚布给云景擦了擦脚,然后端着洗脚盆道:“景哥哥,你坐一下,我去看看饭菜好没好,对了,等下你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洗,明天应该就能干了” 说完,她逃一样的端着洗脚盆离去,顺便带上了门。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云景心说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媳妇呢,真好…… 赶了一天路,本来泡泡澡更好,可这家客栈条件有限,泡澡是个麻烦事情,云景干脆起身,脱下衣服,念力无声无息从窗外摄来一团水,将身上冲洗一下,洗去风尘,然后将用过并不见脏的那团水丢出浇灌一棵树,完了换上干净衣服。 整个过程也就花了他一两分钟时间而已,念力真心好用,可谓生活全能小助手。 额,话说回来,男人洗澡都这么快么?到底是敷衍呢还是敷衍呢还是敷衍呢? 反正身上打湿了,就算洗过澡…… 不久后,苏小叶端着饭菜推开门进来,她说:“景哥哥饿了吧,吃点东西,这家客栈虽然不怎么样,但饭菜还是挺不错的” 饭菜是三菜一汤一盆米饭,分量很足,毕竟这家客栈来往的大多都是练武之人,饭量大,店家自然也要考虑到这点,价格也相对要贵一些。 苏小叶说这家店的饭菜不错,实际上也就仅仅只是不难吃罢了,两人都是乡下农家长大的,自然对食物没有那么挑剔。 “小叶子,你也坐下来一起吃”,云景招呼道。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除却极个别强势那种,绝大多数都是以自己男人为主心骨的,生活琐事男人几乎不用操心,只管养家就成。 虽然如今苏小叶还没真正嫁给云景,但两人关系,她也在努力学习适应作为妻子的身份,将自己男人伺候好,将来日子才过得幸福。 所谓郎是树来妻是藤,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儿有树缠藤,当妻子的,将余生交给一个男子,那么那个男子便是其一生的依靠了。 “嗯”,苏小叶点头,依言坐下,给云景添饭夹菜。 两人其乐融融的吃饭,说着这些年来各自的趣事,其间眼神偶尔碰撞,温馨幸福,两颗心在一点点靠近,相融。 将来啊,你是郎来我是妻,夫妻一体,不分彼此的。 闲聊中,说道当年在新林县的相遇,云景笑道:“对了小叶子,当初我送你的那只小兔子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苏小叶目光躲闪,不敢去看云景,歉意道:“景哥哥,对不起哦,我没把那只小兔子看好,回去后没多久它就跑了” 其实那只小兔子被苏小叶养了几个月后就烤来吃了,别说,真好吃…… 云景不以为意道:“说什么对不起呀,跑了就跑了吧,没关系的” “嗯嗯,以后再养一只就是”,云景没追问,苏小叶松了口气道。 饭后,苏小叶收拾碗筷,还将云景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云景闲得没事儿,取出笔墨纸砚开始练字,书写这一天的游记。 写了几个字,云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心虚的看了门口一眼,赶紧将那天去品玉楼的那段游记藏好,藏书箱底部,用那些杂物将其压得紧紧的。 没多久,苏小叶洗好衣服回来了,把衣服晾好,见云景在安静写字,也没打扰,就坐他对面一手托着下巴安静的看着,就像曾经在新林县客栈一样。 时间在变,可两人都没有变。 苏小叶也是识字的,从小到大她爹着实给她‘请’了不少先生教导,但她学问程度不高,仅限于看得懂书籍和武功秘籍的程度。 看着云景写的字,她心说景哥哥的字真好看,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先生的字都要写得好看。 “景哥哥是有学问的人呢,以后我得收敛点,不能给景哥哥丢人了” 心头想着这些,苏小叶留意到云景写的居然是今天的遭遇,她忍不住好奇问:“景哥哥,你写这些做什么呀?” 说话的时候,她有些脸红,因为云景正好写到了今天遇到她的场景。 云景抽空说道:“这是游记,记录我游学路上的见闻,算是自己给自己布置的功课吧,把这些记录纸上,将来翻阅,兴许能从这些过往中得到一些学问上的灵感” “这样哦,那景哥哥你之前路上的见闻是不是也记录了?”苏小叶好奇道。 点点头,云景说:“自然是的” “那能给我看看吗?”苏小叶眨了眨眼道。 心头一紧,云景说来了来了,还好我有所准备…… 然后他放下毛笔笑道:“当然可以看的,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拿” “哎呀,景哥哥你写你的,我自己去拿吧”,苏小叶起身道。 云景加快脚步说:“不用不用,我来就好” 你来,万一翻到我藏下面的那段,被你看到的话我不得被你当场锤死啊…… 把游记拿出来,交给苏小叶,她津津有味的看着,云景重新书写今天的游记,眼神不时心虚的看一眼角落里的书箱,那里面对此时的他来说,不亚于装着一枚炸弹。 当时自己怎么就手贱把那段记录下来了呢,这会儿时时刻刻都胆战心惊啊,只要那段还在,将来都别想安心,啧,要不考虑一下将其暗中销毁?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深了,苏小叶看完云景之前的游记,并没有发现异常,毕竟云景也不是每天都写,偶尔也有缺失的时候。 百无聊赖的苏小叶开始有些打瞌睡了。 云景停笔,对她说:“小叶子,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这么晚了呀,时间过得真快”,苏小叶看着窗外打了个哈欠道,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睡意全无,脸颊微红,目光躲闪不敢看云景。 云景笑道:“是啊,这么晚了呢,快去睡觉吧” “那我过去了哦景哥哥,就在隔壁,有事儿你叫我一声,我能听到”,苏小叶低声道,起身快步走向门口,像是在逃跑一样。 “嗯,早点休息”,云景起身相送。 两人都还小,虽然苏小叶已经情窦初开,却也没有勇气留下来,哪怕她很舍不得分开,想一直陪着云景,可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在成婚之前,该有的矜持和底线还是要有的。 云景虽是个正常男人,但还是那句话,双方都太小了,他并没有那样的判头,所以各自分开回屋睡觉。 “前世很多网上的短视频里面,那些成婚后的男人都在想方设法和老婆分开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分开后云景脑袋里面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睡下后,云景惯例吸收灵气提升自己,顺便给隔壁的苏小叶分了一部分,自家媳妇,肯定要照顾一下啦。 这一晚云景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些旖旎,有个模糊的女孩子和他纠缠在一起,可怎么看都看不清面容…… 然后隔天天不亮云景就醒了,醒来后裤裆黏糊糊的。 该死的青春期烦恼。 醒来后的云景偷偷摸摸整理个人卫生,然而当他鬼鬼祟祟来到客栈后院准备打水清洗内裤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苏小叶的目光。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站在院子中平举着长枪安静练武,真是个勤奋上进的姑娘。 看了看连一点光亮都没有的天边,苏小叶收起长枪愕然道:“景哥哥,你起这么早?” “额,我肚子有点胀,出来解手,小叶子你这么早啊?”云景尴尬道,悄悄把内裤藏身后。 苏小叶疑惑道:“不早了呢,我以往都很早起来练武的,对了景哥哥房间里不是有恭桶吗?解手不用出来的” “啊哈,我忘了,小叶子你忙哈,我回去睡个回笼觉”,丢下这样一句话云景当即开溜,苏小叶在后面准备说什么他都顾不上了。 这种事情居然遇到媳妇,云景差点没尴尬死。 看着溜飞快的云景,苏小叶愣了,景哥哥怎么了这是?她想不明白,怀揣着满心疑惑继续练武…… 回到房间,云景见苏小叶没追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自己都尴尬的笑了笑,接着他鬼鬼祟祟的用念力偷来一团水清洗脏裤子。 “大意了,没有观察一下环境,早知这样,我跑出去干嘛啊我” 只要不是特殊环境特殊情况下,云景没有习惯用念力去观察周围的,一边清洗裤子云景一边郁闷不已。 清洗完晾好,云景也没丝毫睡意了,干脆就在屋子扎马步练武。 天亮后,结束练武的苏小叶自己先洗漱好,然后打来温水敲响了云景的房门道:“景哥哥醒了吗?我给你打水来了” 真是个体贴的姑娘。 云景结束练武说:“我醒了,小叶子进来吧” 苏小叶推门进来,接下来云景洗漱的时候,苏小叶偶然看到云景晾着还微微滴水的小裤子,没想那么多的她有些幽怨道:“景哥哥你放着我来就是啦” “啊哈,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云景打了个哈哈道,心说万幸小叶子还是单纯的,否则就糗大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小叶子,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啊?” “没什么安排呢,在城里等爹爹呗”,郁闷的嘟囔了一句,接着她心头一紧忐忑道:“景哥哥,你说你现在在游学,是不是今天就要走呀?我不想和你分开” 想了想,云景道:“今天不走,我也想见识一下那头异兽猛虎,留几天吧,实在没机会看到我也不久留了” “那就好”,苏小叶松了口气,然后她脑袋里面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看着云景期望道:“景哥哥,你接下来的游学,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呀?” 这是想和我私奔? 呸呸呸,什么叫私奔,咱俩是有婚约的。 心念闪烁,云景迟疑道:“伯父会同意吗?” “爹爹肯定不会同意啦,但我可以和景哥哥偷偷的跑嘛”,苏小叶眨眼道,心跳加速,莫名觉得贼刺激。 “这不好吧?”云景纠结道,把小叶子拐跑,到时候老丈人会不会打断自己的腿? 苏小叶兴致勃勃说:“没事儿的,到时候我们走了大不了给爹爹留下句话,我和你在一起,爹爹肯定放心” 你和我在一起他才不放心呢,小叶子你太不了解老丈人这种生物了。 想了想,云景说:“这个事情不急,过几天再说吧” “嗯,我听景哥哥的”,苏小叶嘟了嘟嘴道。 云景洗漱好,接下来两人下楼吃早餐。 正吃着,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发生什么事儿了?”苏小叶看了一眼外面疑惑道。 此时有人冲进客栈激动道:“好消息好消息,昨夜有人在八十多里外的山中发现了异兽猛虎脚印,诸位都是为了异兽猛虎而来,若有兴趣可去看看,我先走一步” 那人一阵风似得冲进客栈,丢下这样一句话,去房间拿了兵器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如此一来,人们哪里还坐得住啊,纷纷结账离去,很快之前还满满当当的客栈打听就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景哥哥,有异兽猛虎踪迹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异兽猛虎的踪迹消息,苏小叶明显有些坐不住,但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心情询问云景的意见,相对于异兽猛虎,她更想和云景在一起。 想了想,云景说:“我也想去看看,但伯父还没回来,我们不等他了吗,他若是回来看不到人会担心的” “没事儿的景哥哥,我们给店家留句话,爹爹万一回来的话,会知道我们的去向的”,苏小叶提议道。 稍作迟疑,想到自己能飞,苏小叶跟着自己绝对比跟着老丈人更安全,于是云景点头道:“也行,我们先去看看,我也好奇那异兽猛虎长什么样……”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太吓银了 虽然好奇那头异兽猛虎长什么样,但云景并未放下筷子,毕竟饭还是要吃的,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和其他人不同,云景只是单纯的好奇异兽猛虎,想看一看,仅此而已,而其他人,更多的则是想除掉那样的猛兽,从而彰显自己的实力扬名立万,目的不同,心态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苏小叶虽然恨不得立刻跑去查看异兽猛虎的踪迹,但见云景都不疾不徐的坐着,便也按捺性子陪着,心头佩服不已,暗道景哥哥这养气功夫着实了得,我也得学着点。 此时云景一边吃东西,也在一边暗中用独特的视角感官收集关于异兽猛虎的信息。 不过一番下来,他得到的信息很少,带来信息的只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对方明显受到惊吓,还受了很重的伤,有些迷糊,语无伦次。 从那人语无伦次的诉说中,云景了解到,异兽猛虎出现在狗牙县以北八十多里外的群山中,对方并未亲眼看到那头异兽猛虎,仅仅只是看到了一个脚印而已。 他只说那异兽猛虎留下的脚印很大很深,但具体又描述得不清楚,让人云里雾去,而且他本身受伤也不是异兽猛虎造成的,而是在群山中遭遇了毒虫,大意之下被咬中毒,强撑着离开群山,又遇猛兽袭击从而受伤,可谓九死一生才保住性命回到了县城。 从这些信息里面,云景稍加分析,意识到那连绵的群山之中,除了异兽猛虎外,群山内本身就充满了无尽危机,毒虫猛兽无数,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不明不白的丢了小命! 虫兽山这个名字,绝非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吃饱喝足,云景去结了账,对苏小叶道:“我们准备准备也去看看吧,不过接下来就要小心了,山中处处是危险,比不得外面” “嘻嘻,景哥哥你忘啦,我从小跟着爹爹游走山林打猎,山中的危险我或许比你更清楚哦”,苏小叶眨眼道。 也是,云景笑了笑不再提醒她,但心中却道,你景哥哥我有念力这种神奇的本事,山中的危险比你清楚多了,可谓‘一目了然’…… 因为有被偷的经历,所以这次离开客栈,云景把行礼也带上了,反正也不多,还提醒了苏小叶,免得去一趟,别到时候异兽猛虎没见到,东西还被偷了,那时郁闷得估计想哭。 等他俩准备好出发离开客栈的时候,整个狗牙县都比往常安静了很多,无数汇聚而来的江湖中人得到异兽猛虎出没的消息后,就第一时间急吼吼的跑去了。 要说人们不知道跑去有多凶险那是假的,依旧能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一来是闯江湖的都有一颗冒险之心,再则,人们不是觉得人多势众嘛,那么多人都不怕,自己怕个鸟,若是因为危险就不敢跑去的话,以后还怎么有脸混? 当看到一些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都跟着跑城外后,云景也有些无语,你们这是真的嫌弃自己活够了么,瞎掺和啥啊,活着不好吗? 云景和苏小叶离开县城,跟着前面依稀可见的身影,他们很快来到了群山之外,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来到山野之地,苏小叶明显比之前更活泼,就像回了家一样,她施展轻功轻轻一跃,拔地而起十来米高,身影一折,横跨十多米灵巧的落在一块四周都无法攀登的巨石上,回头看向云景笑道:“景哥哥快上来呀,我们去追大老虎” 讲道理,云景的轻功肯定是不如苏小叶的,毕竟修为境界摆在那里,人家苏小叶内力加持施展轻功,凌空腾挪好不潇洒,然而云景并不羡慕,因为他如今会飞啊。 心念一动,按住牛顿棺材板,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轻飘飘的就飞了起来,旋即像是没有重量般飘过一二十米的虚空落在了苏小叶所处的巨石上。 此时苏小叶眼睛都看直了,她瞪大漂亮的双眼看向云景不可思议道:“景哥哥你这是什么轻功?也太……太厉害了,我从未见过听过你这样的漂亮身法!” “小叶子,我这可不是轻功哦,你景哥哥我会飞,真正的飞行”,云景笑道。 这种事情,对自家媳妇没什么好隐瞒的,早晚都会被对方知道,所以云景干脆就直说了。 苏小叶闻言有些茫然道:“飞?不是轻功吗?” 这会儿她有些想不明白飞和轻功之间的区别,作为练武之人,通常而言,轻功越高明,横跨的距离越高越远越潇洒,那就已经和飞没什么区别了,然而云景此时所说的飞,她下意识觉得并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 笑了笑,云景说:“对,飞,不是轻功,小叶子你要不要体验一下?” “怎么体验?”苏小叶好奇道。 看了看她那优美的腰肢,云景想了想说:“小叶子你不介意我搂着你的腰吧?” “我……我不介意的”,苏小叶低头脸红红道,心砰砰跳。 昨天和云景牵手走在大街上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次颠覆性的大胆举动了,现在云景又要楼她的腰,更亲密了啊。 将来成婚后景哥哥是不是更过分的还想亲自己? 还好这会儿荒郊野外周围没人,否则苏小叶再如何大胆再如何不拘小节再如何愿意,也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让云景搂腰,毕竟她又不是那些连脸面都不要了的风尘女子。 她没拒绝,笑了笑,云景说:“那你放松哦,走啦” 说着,云景轻轻搂着她的腰肢,脚尖轻轻一点,带着苏小叶轻飘飘的朝着山中飞去。 此时此刻,苏小叶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脸红似火烧,浑身僵硬,被云景搂着的位置,她感觉像是被烧红的铁块烫了一样,火辣辣的,酥酥麻麻,整个人晕晕乎乎像喝醉一样,下意识靠在了云景怀里,脑袋深埋,都不敢睁眼看周围了。 她此时的紧张,不是因为飞起来了,而是和云景贴太紧,闻着云景身上好闻的味道,感受着他的温度,自己姓什么都快想不起来了。 “都叫你放松点啦”,云景感受到她紧绷的身躯低头哭笑不得道。 苏小叶不敢看他,但却依旧犟嘴道:“我……我没紧张” 你都不敢睁眼看周围,这还叫不紧张? 也没继续逗她,云景知道,等她习惯了自然也就放松了,带着苏小叶往群山深处飞去,并未飞太高,如今群山中到处都是人,云景并不想太过张扬,别人纵使看到他们这样‘贴地’而飞,最多也就以为是轻功高明点罢了。 果不其然,渐渐的,苏小叶慢慢习惯了和云景的亲密接触,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当她被云景搂着轻飘飘飞过一个几十米宽的山沟时,整个人吓得惊叫一声,如同溺水之人那样胡乱的在周围抓,随后下意识的抱紧云景,跟八爪鱼一样缠着。 她双腿夹着云景的腿,搂着云景的腰,整个人贴得死死的,玲珑有致的身段紧贴着,整得云景也有些心跳加快。 云景无语,耐心安慰道:“小叶子没事儿的,别怕,有我在,你看,我们这不没事儿嘛” 真正的飞和轻功到底是不一样的,云景理解她的心情。 轻功,说白了不管横跨虚空多高多远,依旧是要从地上或者一些物品上借力才能施展,总归逃脱不了大地引力的物理规则,然而飞呢,则是将牛顿的棺材板按在地上摩擦。 这也就导致了处于被云景带着飞行的苏小叶,她在虚空中找不到借力点,飘飘乎不着力,这样的失重状态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有了死死将云景抱住的举动。 “真没事儿啊?”,片刻后苏小叶发现自己并没有从高空往地上掉落,这才松了口气稍微平复心情道,见云景看她,她脸红的不敢对视看向别处。 发现被云景带着很安全,她放开了自己的不雅动作任由云景搂着。 然后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飞行的奇妙体验。 怎么说呢,那种天高地阔任遨游的感觉,当真是妙不可言。 天地间的一切此时都无法形成云景两人的阻碍,前面有一座山,一道沟,直接绕过飞过,无需借力无需腾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至始至终,云景都带着她飞了十多里了,两人面地面都没挨一下。 体验着飞行的感觉,苏小叶惊叹道:“这就是飞行吗,太神奇了” “嗯,这就是飞行的感觉,好玩吧?”,云景点头笑道。 小叶子眼睛眨了眨点头道:“景哥哥,飞行的感觉好玩是好玩,但我总觉得没有安全感,我还是习惯于脚踏实地的感觉,对了景哥哥,飞在空中,无处受力,你没有那种缺乏安全感的恐惧心理吗?” “并没有,怎么说呢,飞在虚空中,我反倒感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就像如鱼得水般,缺乏安全感的恐惧心理是没有的”,云景摇摇头道。 接着他又说:“还有啊小叶子,你是不知道,在这种飞行状态下,实际上天地对我来说并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苏小叶下意识问。 云景说:“这意味着,处在飞行状态的我,因为没有了上下左右之分,施展任何武技,虽然对我本身来说依旧是正常套路,可对我的敌人来说,却是让他们防不胜防,凭空多了无数变数,这么说吧,打个比喻,我一个持剑斜刺的动作,对别人来说,因为我自己做这个动作的角度不同,他就没法用正常的手段去规避抵挡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其中的差距,你能想明白吗?” “我有些想不明白”,苏小叶轻轻摇摇头茫然道。 云景说:“这就对了,用正常的思维模式来考虑我此时的这种状态,哪怕思维转得再快,也是很难以适应的,所以啊,抛开单纯的飞行优势不说,仅仅我这不分上下左右的状态,纵使我本身实力不变,我在他人眼中就多了无数变数,让人防不胜防,同样的实力,我能发挥出成倍的战力来!” 听云景这么说,苏小叶依旧茫然摇头,还是想不明白云景所说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儿。 这里面涉及到的知识点很多,角度,重力,指向性等等,苏小叶想不明白云景也理解。 但他还是给苏小叶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 搂着苏小叶的他,调整角度,变成了头上脚下的飞行状态,他本身不受重力束缚,但书箱内的东西不行,被他念力束缚倒也不担心掉下去。 在这样的状态下,云景本身不受影响,可苏小叶却是在重力方向的惯性下‘往下’落。 额,苏小叶穿的不是裙子,所以倒转过后走光之类的情况并未发生。 可如此一来,苏小叶依旧忍不住惊呼一声,头下脚上的姿态让她无法适从,大脑充血有些晕晕的。 云景赶紧调整为正常的上下飞行状态道:“感觉到了吗,刚才那样的状态,大地对你来说依旧是下方,但对我来说却是上方,也就是说,在那样的状态下,我正常施展一门武技,对别人来说就是上下翻转的,如何抵挡?只要我想,平行地面飞,常人来说的下方大地,却能成为我的正前方,我背对大地平行地面飞,正常人的下方就成了我的后方,我这么说你理解了吗?” “额,景哥哥我有点懂了,但没彻底懂”,苏小叶眨眼道。 云景:“……” 他说:“算了,不说这个,反正你只要知道,在这种状态下的我,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模式来看待” “哦”,苏小叶点头,然后吐了吐舌头道:“景哥哥,我是不是太笨了啊?你那么解释了我还是没明白” “并不是,实际上我所说的这些,本身若不具备我这样的飞行能力,是无法完全理解的”,云景笑道,转而又说:“或许有一个办法能让人理解” “什么办法啊?”苏小叶忍不住好奇问。 右手搂着她,云景左手指了指天上道:“上天,去极高的天上,到了一定的高度,那个时候就能让人体会到天地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感觉了,不过,在那样的高度,一般人根本没法存活,我目前也不敢冒险带你去尝试一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样的高度活下来呢” “这样啊,上天就能感受到么……”,嘴里呢喃,苏小叶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景哥哥,你这样的飞行本事,我能学吗?我不是非要学啊,就是好奇想问问” 这个问题倒是把云景难住了,他思索道:“你想学,我自然不会吝啬教你,毕竟我们是要共同度过一辈子的,问题的关键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教啊,这样的飞行本事,它不是武功有明确的修炼方式,甚至我都有些搞不懂这样的本事是怎么来的呢” “这样啊,那我不学了”,苏小叶摇摇头道,单纯的她只是不想让云景为难,尽管她真的很想学。 云景说:“小叶子别急,给我些时间,或许将来我能想明白如何教你这样的本事,目前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想拥有这样的本事,和心境有关,是心灵和意识带来的变化,它不是凭空想象就能拥有的,也不是刻苦修炼就能拥有的,是一次次心灵意识的升华感悟自然而然带来的变化” 苏小叶一脸茫然,啥都没懂。 云景自己都还没彻底整明白呢,三言两语她能听懂才怪了。 这会儿云景想的是,如果当自己将自己的神奇本事整理总结出一条明确的可行道路,那时估计会颠覆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吧,在武道之外再创另一条修炼体系? 但那种事情太遥远了,他如今一点头绪都没有…… 两人说着话,一路往深山而去,因为是飞行,没有了山川大地的阻碍,他们的速度自然比很多人快了很多。 有意识的避开人群,云景低调不张扬的行为并没有让人看到他们的飞行状态,否则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自己开心就好,云景并不想成为他人眼中的焦点,那样固然装逼固然爽,但却有另外的烦恼,何必呢。 云景带苏小叶飞着飞着,苏小叶突然问:“景哥哥,你能飞多快啊?” “很快,具体多快我不清楚,想来我目前全速飞行的话,一天时间足够在我们大离王朝最南边和最北边飞个来回吧”,云景想了想道,对自家媳妇,这种事情真没必要隐瞒。 然而下一刻云景知道自己上当了。 只听苏小叶幽怨的看着他说:“既然景哥哥都会飞了,还能飞那么快,那你前些年为什么不去找我?那么方便的” 感情在这里等着我呢? 心头咯噔一声,云景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来,说:“这样的飞行本事我也是最近才在游学路上才拥有的,这才没几天时间呢,不骗你,真的,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 “别,景哥哥我信你”,苏小叶见云景不似撒谎,嘟了嘟嘴阻止道,算云景过关,然后猛不丁又道:“那前些年呢,你都不去找我” 女孩子的套路真不是男人能揣测的,昨天把她的路堵死了,结果今天她又还回来了。 云景头疼的同时硬着头皮道:“前些年之所以不去找你,是因为没时间啊,平时要学的东西太多,读的书都能堆十几个大房间了,我还要练武,每天睡觉时间都只有两个时辰,真没时间啊” “这样哦”,苏小叶顿时释然点头,然后关心道:“那景哥哥你也不能太累知道吗,无论是练武还是学问,慢慢来就是” “嗯,我懂得张弛有度的”,云景笑道,心头大呼好险,总算是给我忽悠过去了,还好小叶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俩并不是第一梯队出城去异兽脚印之处的,云景也没有全速飞行,其他练武之人施展轻功也不慢,是以他俩说着话,接近异兽脚印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不少人了。 没装逼显摆的想法,云景寻了个山头带苏小叶落到了地上,距离那异兽猛虎脚印几百米,那些人都在关注脚印,并未发现他们是飞来的。 落到地上,牛顿的棺材板掀开,长时间处于失重状态的苏小叶有些不适应,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云景搀扶着,她并未真摔地上去。 “飞的感觉好神奇,这会儿我都差点不会走路了”,苏小叶不好意思道。 因为周围到处都是人,她再大胆也不敢和云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所以轻轻挣脱了云景的怀抱。 云景很自然的放开她,手有余香,别说,还有点留恋搂着苏小叶的感觉。 “还有四年,我应该说早点的,早点成婚的话,就能……咳咳……” 这样的念头闪过,云景赶紧打住,指向前方说:“小叶子你看,那就是异兽猛虎留下的脚印” 他们‘慢吞吞’的飞了个把时辰,这会儿还是早上,但八十多里山路却是不知不觉在脚下跨过,很多比他们更早出发,修为弱的这会儿不知道落后到什么地方去了,下午能不能赶到都是回事儿。 然而脚印那边依旧有十多个人围着脚印打量,修为最差都是后天后期,先天高手都有几个,而且看样子还有更早到来的人在查看脚印后追着痕迹去了。 那异兽脚印处在一个山坳中,当看到那脚印的时候,云景也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那就是异兽猛虎的脚印吗!”此时他边上的苏小叶都忍不住惊骇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异兽猛虎的脚印太大了,直径估摸着得五米宽,陷入地下一米多深,清晰的呈现在大地上,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五米宽的脚印,就这脚印的宽度就远超正常的猛虎整个体型了! 云景头皮发麻,脑海中根据那脚印的大小比例模拟了一下异兽猛虎真正的体型,他大概得出,真正的异兽猛虎,体长至少超过百米! 百米长的猛虎? 想到那恐怖体型,云景都感到心惊肉跳,难怪有人传言异兽猛虎的体现大如山岳,这还真是名不虚传了。 体型如此之恐怖的异兽猛虎,它是吃什么长的? 这个问题云景目前真心想不明白。 问题的关键是,那么恐怖的猛虎,一群江湖中人居然敢扬言嚷嚷着去猎杀! 哪儿来的勇气? 先天境界以下,怕是去再多都不够送菜吧,纵使先天境界,哪怕先天后期,估计都没资格和那样的恐怖猛虎掰腕子。 稍微思索,云景觉得,除非真意境的强者,否则谁去招惹那头异兽猛虎恐怕都是去找死! “异兽猛虎,果然是异兽,要不要想办法召唤哥斯拉或者奥特曼?”看着那边的恐怖脚印,云景不禁失神喃喃道。 相比起自家的小白小龟,啧啧,它们和婴儿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界的水也太深了。 此时边上的苏小叶都惊呆了,常年跟着她爹游走山林打猎的她如何想象不到异兽猛虎的体型,在听到云景呢喃的话后,她下意识问:“景哥哥说召集谁?哥斯拉和奥特曼?名字怪怪的,他们是景哥哥认识的厉害人物吗?” “咳咳,他们啊,我听过,不熟,传言是真意境强者,估摸着神话境也说不定,那什么,这些都不重要,小叶子,接下来我们真的要寻着异兽猛虎的脚印追下去吗?”云景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摇摇头,苏小叶也不追问哥斯拉和奥特曼是谁,道:“景哥哥,看到那个脚印,我有点不敢去,太可怕了” 她真心被吓住了,一想到异兽猛虎的体型,腿肚子都有点打颤,还追,追下去找死么? 还没活够呢。 说完,她没听到云景回答,下意识回头,发现云景正看着远处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不禁忐忑道:“景哥哥,你不会是想追下去看看吧?” 此时云景认真思索片刻看向苏小叶道:“小叶子,当初我偶然看到过一个消息,说在山岳般庞大的异兽猛虎盘踞之地,存在着一种天材地宝,叫明心灵液,练武之人服下后,有很大的机会顿悟踏足武道真意境,现在我也在纠结要不要跟下去,继续跟下去的话,将有很大的机会得到那种宝物!” ……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惩恶即是扬善 明心灵液这种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练武之人服下能晋升真意境,云景不知道自己将来用不用得到,但即使他自己用不到,也能给身边的人,比如师父李秋,比如小姨江小惜,比如苏小叶父女俩,比如陈一剑他们…… 如果数量足够,云景并不吝啬用这样的天材地宝将身边的人武装起来。 跟着异兽猛虎的脚印追下去,凶险是肯定存在的,但云景会飞,观察范围广,问题应该不大,他不知道跟下去能不能找到明心灵液,如果有,他具备别人没有的优势,能远远的隔空偷走! 明心灵液这样的天材地宝,天生地养,云景并不介意弄一些在手中。 听到云景的话,苏小叶当即吓了一跳,摇头道:“景哥哥,算了吧,太危险了,再好的东西,也要有命享受才有意义” 她是一个懂得取舍的姑娘。 云景也并非是那种想将好处占尽之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看缘分和运气吧,他说:“去看看吧,没事儿的,如果有危险我们第一时间退走,别忘了,你景哥哥可是会飞的” “那……好吧”,苏小叶想了想点头道。 景哥哥想去看看,依他便是,若有危险,自己拼了命给他争取逃走的机会,苏小叶心中如是默默道。 如此说定,云景正要带着苏小叶沿着脚印方向去看看,却是脚步一顿看向了山外方向。 在那边,云景看到了一个熟人。 铁军。 不久前云景游学途中山洞避雨遇到了他,短暂的相逢第二天分开,没想到他也跑这里来了。 对于铁军,云景印象还是有些深刻的,很有江湖气概,为了一碗水的恩情,不惜千里迢迢帮人报仇。 “那么他现在追杀的人,就是所谓的推山手段宏了?”看向铁军所在的方向云景心中暗道。 此时铁军正在追杀一个人,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黑袍人。 双方在山间腾挪辗转,内力鼓荡,一路交战,打得岩石崩裂。 两人都是后天后期,内力澎湃,在内力的鼓荡下,身躯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扭曲。 段宏他有着推山手的称号,手上功夫了得,一双手掌在内力的加持下金光闪烁,宛如黄金浇筑,每一击都能打得空气嗡鸣巨石崩裂。 但他明显处于下风,毕竟铁军仗着兵器之利,一把大刀隐隐有锋锐的锋芒闪烁,舞动起来大开大合,段宏只能被迫用手硬接,险象环生狼狈不堪,但他轻功明显比铁军要好,行动如风,铁军一时之间拿他没办法。 “你跑不了的段宏,杀人者人亦杀之,当初你残害手无寸铁的幼童,可想过有今日!”铁军一边追杀一边还不忘用言语刺激对方,明显留有余力。 段宏咬牙切齿,怒骂道:“疯子,神经病,我和你无冤无仇,就为了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幼童,追杀了我几天几百里,,你他妈至于吗?” “至于,你心性歹毒,动则杀人为乐,老子看不下去,练武先练德你师父没教过你吗?不杀你,老子良心不安!”铁军一刀辟出,险些将段宏斩成两半,嘴里还不忘冷笑。 躲开铁军一击的段宏施展轻功跃出一二十米,该骂的都已经骂过了,但打不过,纵使心头怒火滔天却也拿对方没办法,目光闪烁,转身就走,沉声道:“杀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此虫兽山凶险万分,有种你就继续追” “你跑不了的”,铁军持刀追杀不依不饶道。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不断深入山野。 这边,苏小叶见云景不走也不说话,不禁开口问:“景哥哥怎么了?” “惩恶扬善,亦是我辈读书人义不容辞之事!”云景心中默默道。 昨天来狗牙县,他也依稀听闻了段宏的恶名,此人双手沾满血腥,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那种,没遇到还好,既然遇到了,云景自然不会让这种人逍遥法外。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云景能对不相干的穷苦百姓以礼相待,这种恶徒,他也不介意出手惩戒。 看了铁军他们方向一眼,云景再度揽住苏小叶的腰肢笑道:“没事儿,我们走吧” 说着,他脚步一动,带着苏小叶横跨一二十米,然后在石头上‘借力’,继续施展‘轻功’沿着异兽猛虎脚印深入山野。 至于铁军他们那边,段宏在跑路途中,关键落脚之处一块石头‘意外’松动,当即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平时还好,这都是小事儿,可现在正值他被铁军追杀的要命时刻。 那是真的要命,铁军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刀随身走,来到段宏身后,一刀劈下,噗嗤一声,血液喷溅,段宏一颗大好头颅就此身首异处。 “你也有今天,老子良心安了,当初那一碗水的恩情,我现在喝得心安理得”,铁军一把抓住段宏的脑袋咧嘴笑道,笑得很开心。 可紧接着,他又有些疑惑的皱眉,这段宏,自己追杀了他几百里路都没能拿下,为何此时却轻易的斩了他的脑袋?纵使对方摔倒,这摔得也太巧合了,巧合得自己是那么的顺手! 心念闪烁,铁军冲着周围朗声道:“不知是那位好汉暗中相助,铁谋感激不尽” 要说自己能如此‘轻易’的杀了段宏,没人帮忙铁军是不信的,否则自己也不用追他那么远那么久了,可此时他开口感谢后,周围并没有人应答,反倒是有些好不容易赶来的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铁军略微尴尬,嘟囔道:“高人行事,捉摸不透啊,算了,就这样吧,此次也算不虚此行了,杀了段宏,念头通达,还能用他的人头去官府领一笔赏钱,接下来,去看看异兽猛虎,有危险就跑,小命要紧……” 说着,铁军将段宏的脑袋用泥土浸干血迹,然后从段宏尸体上剥下衣服一裹系在腰间,迈步朝着山中而去。 在铁军走后不久,段宏身死之处,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来到了此地,他一身黑衣,腰挎长刀,看到段宏的尸体,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书册,翻了一下,找到了段宏的名字,不知道哪儿摸出了一支笔,嘴里舔了舔,将段宏的名字划掉。 “段宏死了,脑袋都被割掉,不知道何人所为,无所谓了,倒是省了一番功夫,接下来名单上还有三十多个都现身狗牙县了啊,有得忙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收获如何……” 嘴里嘀咕,中年人收好书册,看了一下方向,迈步往山中而去。 此人分明就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朝廷捕快,专门缉拿那些高来高去作奸犯科的练武之人,而今沿山郡风云际会,朝廷也不是没有动作,像这个身手高明的捕快,如今狗牙县境内来了不少。 异兽猛虎吸引了太多江湖中人前来,其中不乏榜上有名的,王朝方面也想趁机捉拿一批,这个机会怎能放过? 本地捕快是指望不上了,而今来的都是州府强人…… 云景和苏小叶并未与其他人打照面,而是寻着异兽猛虎的脚印一路往深山而去,那脚印太过明显,根本不怕寻不到异兽猛虎的踪迹。 不得不说,异兽猛虎体型太过庞大了,所过之处一两百米才有一个脚印,有些山头明显只是被异兽猛虎蹭了一下,就导致山头崩塌碎石滚落,痕迹清晰明了。 深入大山几十里后,遇到一个周围没人的猛虎脚印,云景带着苏小叶落在边上近距离观察。 站在那庞大的脚印边上,云景再一次被震撼,想到异兽猛虎的体型,深感自身渺小。 “景哥哥别动,小心!” 就在此时,边上的苏小叶惊呼道,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云景的脚背。 在云景的脚边,岩石被经过的异兽猛虎踩出了裂缝,此时裂缝中爬出一条两尺长的蜈蚣,正好爬到了云景的脚背。 那蜈蚣通体火红,张牙舞爪,一看就是有剧毒的,爬在云景脚上,触须还在触碰云景的皮肤,怎能让苏小叶不担心。 低头看了一眼,云景很随意的动了动脚,将那条蜈蚣甩到了一边去,然后那条蜈蚣爬岩缝中消失不见。 苏小叶见此后怕中带着惊讶道:“景哥哥,你没事儿吧,怎么那么随意,那蜈蚣居然没咬你” “没事儿的小叶子,这样的小动物这些年来我见多了,只要我不过分,它们不咬我的,别说正好爬我脚背,就是我抓手上它们也温顺得很”,云景笑道。 苏小叶愣住了,还能这样? 见她难以相信,云景干脆低头,扒拉了几下身边的乱石,然后抓了一只手指头大小漆黑如墨的蝎子放手心,冲着苏小叶道:“小叶子你看,我没骗你吧,这些小动物真心不会咬我,温顺得很” 虫兽山里面的毒虫猛兽太多了,随便都能找到毒虫。 难以置信的看着云景,苏小叶喃喃道:“居然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接下来我们都不用担心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虫了?” “我倒是不用担心,而且小叶子只要你跟着我的话,这些毒虫的问题也不大,我能提前发现”,云景将那只蝎子放掉后说道。 眨了眨眼,苏小叶由衷佩服道:“景哥哥你太厉害了,你到底还有多少厉害的我不知道呀?” “我厉害的地方你以后就知道了,嘿,走吧,别走那边,那边有个人被毒死了,哎,虫兽山中多毒虫猛兽,稍不注意就丢了小命啊”,云景看了一眼不远处摇摇头道。 然后这个时候云景在考虑的是,小动物之类的,不管是毒虫也好还是小兽也罢,都对自己很友好很亲近,那么,那头异兽猛虎,是不是也会这样呢?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恐怖山野 想是那么想,真遇到异兽猛虎,云景可不敢冒险凑人家跟前来一次友好的相处,万一人家异兽猛虎不买账的话,难不成只能施展传说中那招……滑铲? 估计自己这体格连人家塞牙缝的资格都不够。 随着越发深入山野,沿途凶险也成倍上升。 毒虫比比皆是,很多都是剧毒之物,赤红如血的蝎子,长着银色斑点的蜈蚣,伪装成柴棒一样的毒蛇,还有一种会飞的虫子…… 这些无一不是致命存在,从停留的异兽猛虎脚印开始,云景和苏小叶深入了山野十多里地,看到被毒死的尸体都有十多具了,能到达这个深度的,随便拎出一个都是一个地方赫赫有名的人物,却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 何苦来哉。 异兽猛虎真的是那么好杀的? 好在这些体型较小的毒虫都不主动攻击云景,而且他的念力也能提前发现这些东西,这才得以让两人有惊无险的前进。 山野间除了几乎无处不在的毒虫外,剧毒植物也不少,有一种漆黑如炭的毒草,孤零零的生长,方圆百米区域寸草不生,在那毒草周围,各种动物的尸体比比皆是,有的已经是白骨,有的正在腐烂,云景看到,有一条三米长本身就蕴含剧毒的毒蛇进入那毒草区域,两个呼吸就摇摇晃晃的软到在地被毒死! 那株毒草,可谓自然界的绝命杀手。 那玩意孤零零的生长在那里就如今危险了,云景可没有将其带走以备不时之需的想法,那是找死的行为。 还有一种火红的毒蘑菇,手指头大小,只需轻微的动静它就会爆炸,炸出粉红色的粉末覆盖十来米方圆区域,一些动物沾染一点,都宛如火烧般身上冒烟,死状凄惨无比。 类似的剧毒之物太多太多,没有人具体知道这片区域具体有多少这样的剧毒之物。 相比起那些对云景来说还算友好的毒虫外,这些无声无息的剧毒植物才是云景需要注意的。 虫兽山,除了毒虫毒物外,更是猛兽的天堂。 随着深入山野,云景念力范围内看到了体长近两米的黑狼,成群结队,每一群都在二三十匹以上,还有丈长的斑斓猛虎,长着白毛鬓的狮子,七八米长的蟒蛇,展翅五六米的大鸟,某些水洼中还有四五米长的凶猛鳄鱼…… 各种各样的猛兽盘踞在这片山野,云景算是见识到了,在此之前,他都没想过这贫瘠的地方生态会如此丰富。 而导致这片原本无比贫瘠区域生态丰富的原因,云景心头却是渐渐的有了答案。 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气,就是这一切的根源所在。 云景自己都能人为的汇聚灵气去改变生物生长形态,那么随着越发深入这片贫瘠的山野,天地间的灵气就越发浓郁,如此一来,生物的多样性和生态的丰富性也就不难理解了! 灵气无处不在,常人肉眼不可见,但云景却是能看到。 随着越发深入,灵气就越是浓郁,甚至隐隐约约天地间的灵气还主动汇聚而来,是人为还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 这一点云景暂时不得而知,但他相信,随着深入,想来应该可以揭晓答案。 如此一来,那灵气最为浓郁的中心之处,孕育出体型如山岳般的异兽猛虎,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救命,谁来救救我,我要回家……” 云景和苏小叶穿行在山野间,相对其他人来说,他俩走得可太轻松了,走着走着,猛然听到了斜前方传来了一阵崩溃的哭喊。 听声音应该在千米之外,云景微微闭眼,念力瞬间延伸过去,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伫立着一座座五六米十来米的土丘,有些土丘有的已经崩塌,明显是人为的。 在那片区域内,一只只手指头大小的红色蚂蚁如潮水般涌动,密密麻麻将地面覆盖了一层又一层,之前惨叫的那人已经被蚁群淹没,对方连点浪花都没溅起就被飞快啃食成了白骨。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善是恶,但他被一群吃得太快了,云景连救都来不及救,从听到声音到云景念力延伸过去也就一两秒时间而已! “景哥哥,那边有人惨叫,我们要去看看吗?”苏小叶脸上凝重道。 她不是烂好人,见死不救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但救人之前她还是先掂量了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于是询问云景的意见。 云景摇摇头道:“来不及了,那边危险,我们绕路吧” “嗯”,苏小叶乖巧点头。 云景没招惹那汪洋般蚁群的想法,和苏小叶绕路离开。 太可怕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至少有着后天后期修为,居然就这么被蚁群啃食而亡,想想都让人不含而立。 来到山野这个深度,云景也不敢贸然在空中飞行了,飞行,在这片区域并不是太大优势,除非飞到极高的高空。 之前云景念力范围内就‘看到’,一个先天修为的人腾空而起数十米高,结果惊动了乌云般的虫群,那种虫子米粒大小,那人还未落地就被吃成了一张人皮! 有一说一,在见识了这些之后,云景都在犹豫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前进。 好在他有念力这种神奇的本事,洞若观火,能提前避开一应危险,否则将寸步难行。 绕开蚁群所在区域,没多久云景他们又看到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区域。 那个地方方圆几里范围被数不尽的蜘蛛网覆盖,各种各样的蜘蛛盘踞在那里,有些蜘蛛的体现堪比牛犊! 在那些蜘蛛网上,随处可见被啃食成白骨的野兽尸体,甚至云景还看到了一具展翅十多米的巨鸟骨架。 可以想象,那只巨鸟被蜘蛛网束缚,越挣扎越被束缚,最后成为了无数蜘蛛的盘中餐。 除了动物尸体骨架外,人类的骨架也不少,甚至云景还看到了几个蜘蛛网交织的大茧,里面是一个个人或动物,不过都已经死了,明显是蜘蛛留下的储备粮。 任何生物,只要形成数量庞大的族群,都能成为一方霸主! 随着见识到的奇特景象多了,云景渐渐的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越深入,天地灵气就越浓郁,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加危险更加可怕的生物! 到了他们这个深入,云景的感官范围中,天地灵气已经浓郁得宛如缥缈的薄雾,无声无息的滋养着这片区域内的生物。 但在云景的观察中,他们距离灵气最为浓郁的中心区域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不用想都知道,恐怕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头异兽猛虎的地盘了! 估计是因为那异兽猛虎经过的时间不长,这就导致了山野间各种各样的毒虫猛兽很暴动,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能来到这种深度的都是艺高人胆大之辈,纵使如此,人们面对这些暴动的毒虫猛兽,亦是凶险万分,这样的人要么活着要么死,绝无第三种可能! 在这里,哪怕只受一点伤,血腥味吸引下都是致命的。 “妈的,狗屎的异兽猛虎,谁爱去追谁去,老子不玩了,我倒是要看看最后有多少人能活着走出这片区域” 翻上一个山头的时候,云景听到了对面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 然后云景他们就看到,一个手持长剑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的狼狈走出,四十来岁的样子,对方衣衫破烂,身上到处都是某种利爪撕裂的伤口。 云景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一个有着先天初期的武道高手,未曾想居然落得如此狼狈。 双方照面,对方一愣,然后撇撇嘴道:“你们两个小娃娃乱跑个什么,屁本事没有,细皮嫩肉的,不想死就赶紧离开吧,这片山野真不是人待的,也不知道你们是烧了哪路高香才能安然来到这里” “多谢大哥提醒,敢问大哥前面有什么?”云景拱手行礼道。 对方皱了皱眉说:“你们没听到我的话吗?算了,好言难劝找死之人,前面有一群麻雀,体型家鸡大小,行动快若闪电,利爪如刀,数量极多,想死就去吧,哼……” 对方说着,有些惋惜的看了云景两人一眼,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去。 能提醒云景两人一句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在这片区域,对方自身都难保,哪儿有功夫管他们两个啊。 在那人走后,苏小叶忧心忡忡的看着前方忐忑道:“景哥哥,我们虽然有惊无险的来到了这里,可真的还有继续前进吗?越往前面就越危险的” 站在山头上,看着前方,云景不禁有些迟疑。 他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也并非一定要亲眼看到异兽猛虎具体长什么样才能满足好奇心,实际上他已经有了转身就走的念头。 这虫兽山太危险了。 可此时站在他的位置,已经能看到前方郁郁葱葱的高大森林了,一棵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植物生长茂盛,和后方那贫瘠的景象宛如两个世界。 在那片郁郁葱葱的丛林中,云景感官范围已经能稍微深入过去勉强看到比之前更危险更可怕的猛兽! 不但如此,他的特殊感官视角下,那片区域的灵气浓度已经到了一个及其浑厚的程度,之前还是缥缈薄雾的话,前方那片郁郁葱葱的山林,灵气浓度已经是水雾级别的了。 甚至云景还能清晰的‘看到’,天地间的灵气自动的朝着那片区域汇聚! 是人为的灵气汇聚,还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云景宁愿相信是后者。 与此同时,那个方向远处,云景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可怕的气息,纵然是远远感受到,也让他胆战心惊头皮发麻。 …… 第二百四十八章 见虎! 感受到远方隐隐传来的恐怖压迫感,云景瞬间学会了一种乐器,并且达到了精通级别,退堂鼓…… 睁开眼睛,恢复正常视角,天地还是那个天地,身后和左右都是荒凉的山野,前方远处则是一片连绵上百里的茂密幽森。 看向身边的苏小叶,云景点头道:“小叶子,你说的没错,前方太过危险,我们就不冒险从地面去了,用另外的方式观察一下吧,兴许有机会看到那头异兽猛虎,实在看不到,那也是无缘,夜晚降临之前我们就回狗牙县去” 怂了怂吧,云景无所谓了,来这里又不是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且没人拿刀子逼着他去,前方既然危险万分,他有何必用自己的小命去开玩笑? 那种明知前方危险但偏偏就是要作死的事情云景是干不出来的。 至于有可能存在的明心灵液,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影的事情,云景也并不纠结。 云景如此轻易的决定不再继续前进倒是出乎苏小叶的预料,但总归让她心头大大的松了口气,作为猎人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她深知量力而为的道理,很多猎人自持经验丰富,为了利益,冒险以猎物的方式去吸引‘猎物’,结果真就成为了猎物的猎物…… 道理都是一样的,前方危险,又不是活不下去了,所以退避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她又有些疑惑,不去就不去吧,换一种方式? 云景自然有他的道理,此时此刻他已经对异兽猛虎的好奇心大大减小,反而更加好奇为何这片大地天地灵气如此浓郁,且还源源不断的汇聚而来。 他有一种感觉,若是弄清楚其中的原因,或许将来自己也能人为的动手创造出类似的灵气浓郁环境! “景哥哥,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苏小叶问。 看了看远方,云景笑道:“上天” “景哥哥你的意思是从天上飞过去看呀?”苏小叶想了想问。 “没错”,云景点头道,既然地面危险,那就用稳妥的方式了。 上天,站在极高的地方一观那片区域的全貌,兴许能看出一些灵气汇聚的缘由,既然不想去冒险了,云景也想给自己找点事儿做,结果并不重要,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猎杀异兽猛虎,亦或者冒险前去寻找珍贵的物品,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留意到周围没人,然后云景看向了苏小叶的腰。 脸蛋一红,苏小叶害羞扭捏道:“景哥哥,我不介意的” 然后云景就搂住了她的腰肢,心念一动,如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飞速向着高空而去,几个呼吸时间,两人就已经来到了上万米的高空,偶有飘荡的白云也已经处在两人的脚下,站在地上,正常肉眼已经很难看到他们,而且谁没事儿会仰着头一直看天啊,太阳不刺眼么? 万多米的高空,气温已经很低了,云景还能飞更高,但他得照顾一下苏小叶的感受,低头问:“小叶子,这样的高度你能适应吗?” “景哥哥,我可以的”,苏小叶点头道,她毕竟有着后天后期修为,体质远超常人,零度以下的气温她依旧适应得了。 云景点头道:“那就好” 有过被云景带着飞的经验,苏小叶很快适应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高空无助之感,笑了笑,她开始好奇的打量起脚下的山川大地来。 从出生到现在,她还从未来到过这么高的地方,看什么都惊奇,缥缈的白云在脚下,地上的山川变得那么小,就连远方的狗牙县县城都能依稀看到。 “太不可思议了,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人居然能飞这么高,哪怕爹爹那样的先天高手,真气加持下,施展轻功全力一跃,也只能达到百多米的高度罢了,且无法滞空太久,了不起几个呼吸依旧要下落,那样的高度,直直掉在地上,先天高手也是很危险的事情,所以通常没必要不会有人傻傻的跑那么高,而我们,却是稳稳当当的‘站’在这样的高度,我甚至都有些感觉在做梦”,苏小叶惊叹道。 想到当初针对小溪村不成,逃跑之时被活活摔死的先天高手,云景笑道:“天空本就不属于人类的领域,就我目前的了解,除了我之外,还真没人能达到这样的高度,真意境都不行,至于更高层次的神话境和逍遥境就不好判断了” 百十米的高空,别说地面,哪怕是水面,摔下都跟摔铁板上没区别,所以平时没事儿还真没有人闲得蛋疼跑那么高,纵使轻功了得的先天高手也不会那么干,万一力竭,高空无处借力,一旦摔下去老惨了…… 和苏小叶说着话,云景也在仔细打量下方的山川大地。 站在他的高度,已经能将那片原始幽森的丛林尽收眼底了。 那个地方很特别,方圆百十里区域郁郁葱葱,而周围则是贫瘠的荒山野岭,那里仿佛和周围不是一个世界一样。 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汇聚而来,造就了这样一个神奇的所在,云景都不禁惊叹于大自然的神奇。 那片幽深丛林中云景肉眼并未看到任何人类的建筑,这让他更加倾向于灵气的汇聚是自然形成的,而非人为。 但这也不是绝对,毕竟丛林太过幽深,万一有建筑隐没其间呢? 好在他还能用念力细致入微的去观察,想了想,他带着苏小叶朝着那片区域的正上方飞了过去。 他们这样的高度,纵使翱翔天际的雄鹰都不会飞这么高,是以安全方面还是没问题的。 万多米的高空,云景的念力观察半径是九公里,完全能将那里观察个遍,了不起绕着飞一圈的事情。 “景哥哥你看那边!” 过去那边上空的时候,苏小叶猛然指着某个方向惊呼道。 云景看过去,不禁眉毛一挑。 只见那片幽深丛林边缘区域,有刺眼的刀光闪烁,是一个先天初期的武道高手在和一头人立而起二十多米高的黑熊厮杀。 那刀光长达十多米,所过之处不管是树木还是岩石都被一刀两断,然而那黑熊狂暴无比,仗着皮糙肉厚,硬抗先天真气化作的刀气,任由刀气在身上撕开尺深的伤口,直接冲到那先天高手面前,桌面大小的熊掌悍然拍下。 这一下若是拍实了,那人纵使武至先天恐怕也要被拍得骨断筋折。 人之所以是人,善于利用智慧和技巧,只见那人欲要施展轻功拉开距离,可黑熊猛然一声咆哮,几米距离震得他头晕脑胀顿时动作慢了一拍,结果就被黑熊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当黑熊熊掌移开的时候,那人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然后,黑熊将其从地面抠出,直接丢嘴里咀嚼吞下! “二十多米高的黑熊,那片只有百十里范围的幽森丛林,到底隐藏着多少恐怖猛兽?”看到那一幕的云景不禁咧嘴牙酸。 浓郁的灵气作用下,这里外界难得一见的异兽比比皆是啊! 而那还只是幽森丛林外围罢了,他无法想象深入其间得多么危险。 一个先天高手,一县之地数以万计的练武之人都不一定能出一个,就那么简单的被拍死吃了! 万幸云景会飞,否则连带着苏小叶接近那片区域的资格都没有,那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人类的生命禁区。 话又说回来,这里已经尚且如此,比虫兽山凶险万倍的大荒林又得多么凶险? “呀!” 此时云景怀中的苏小叶再一次发出惊呼。 只见刚刚还拍死吃了一个先天高手的黑熊,被丛林中猛然冲出的一条巨蟒一卷,眨眼就在黑熊惊恐咆哮声中给拖进了丛林之中消失不见。 惊鸿一瞥,云景看到,那条巨蟒通体漆黑,身上长满了钢铁般冰冷的尖刺,身躯粗达数米,体长至少在四五十米开外去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云景不禁再次感到头皮发麻。 目睹了这些,纵使是万多米的高空云景也有些没有安全感,于是高度再次拉高了上千米,再高怀里的苏小叶都无法适应这种高度的低温和低氧了。 那片幽深丛林明显已经有不少艺高人胆大之辈闯入,很多地方都传来了猛兽的咆哮声和剑气刀光闪烁,不时有大树倒塌亦或者体型庞大的猛兽在林间出没。 对于那些胆敢闯入之人,云景真心表示佩服。 不久后,他带着苏小叶来到了那片幽深丛林中心区域的正上方。 看着下方的景象,云景心头一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中心区域有一片方圆十里的开阔地带,植物很少,能很清晰的看到地面。 在那里,地上有一个方圆几里的湖泊,湖泊边上,一头体型无比庞大的猛虎正在懒洋洋的晒太阳。 那头猛虎目测体长在一百米开外,通体赤红,身上长着一些黑色条纹。 在那猛虎周围,阳光下摆满了一具具庞大的骨架,那些骨架残缺不全,一些骨头的长度达到了数米甚至十米,明显是那猛虎吃剩下的。 那头黑纹红虎,它才是这片区域的绝对霸主,占据了中心位置。 哪怕站在万多米的高空,看着下方的猛虎,云景也感到头皮发麻,一种不敢直视转身就走的冲动油然而生。 “好大!”,苏小叶看着下方的恐怖猛虎瞪眼道。 这一天的经历完全颠覆了她的三观,作为猎人的女儿,常年和动物打交道,她从未想过动物能长这么庞大的。 当他们从上往下看到那头猛虎的时候,或许是出于野兽的直觉,下方湖边那头猛虎赫然睁开眼睛朝着天上看了一眼,然后没理会,继续趴着晒太阳。 就那一眼,云景浑身汗毛倒竖,额头冷汗直冒。 太可怕了,仅仅只是那猛虎的眼神,就让他有一种直面死亡的感觉,就好似当初偶尔对上真意境强者的眼神一样,连对视的资格都没有。 一眼过后,猛虎没理会天上的云景他们,但云景敢保证,对方绝对看到自己两人了,只是没有展现出攻击意图而已,就好似看蝼蚁般提不起半点兴趣。 “这头异兽猛虎,真意境以下,恐怕连出现在它跟前的资格都没有,可笑那些后天先天的武者妄图跑来猎杀,还整了个所谓的猎虎大会,何其愚昧”,不去直视下方的猛虎,云景不禁摇摇头道。 这会儿苏小叶脸色发白,有些扭捏道:“景哥哥,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小叶子你没事儿吧?”云景关切道。 苏小叶摇摇头,但脸颊有点发红,说:“景哥哥,我没事儿” 你这个样子像没事儿? 心头古怪,云景猛然想到了什么,点头道:“好,我们马上就走” 然后闭目,念力辐射出去,观察下方那片区域的每一寸地方,念力扫过那头恐怖的猛虎,对方并未察觉,这让云景稍微松了口气,万一对方察觉自己在‘近距离’打量它,仰天来一个嘴炮的话……,好在那种事情并未发生。 在云景独特的感官视角下,清晰的看到了天地间浓郁得化不开的灵气,比外面的浓郁程度又提升了几个档次,但据云景观察,这片方圆百十里区域内的灵气浓度都差不多,并没有因为是中心区域就比其他地方更为浓郁。 由此可见,汇聚而来的灵气并非某个物品,而是这片方圆百里的整体环境造成的,这么庞大的区域,人为改造的可能性很小。 观察下方的时候,云景眉毛一挑。 他在那湖泊边缘的一棵大树下,居然看到了一栋茅草屋! 这个地方曾经有人居住过! 看到茅草屋的瞬间,这个念头出现在云景脑海,是谁有那个资格住这种地方?此地天地灵气汇聚,会不会和那人有关? 苏小叶偷偷的看了闭目的云景一眼,悄悄的松了口气,还好云景没刨根问底,否则她估计要羞得不敢见云景了。 之前,当异兽猛虎看向他们的时候,苏小叶被吓得漏了几滴,这么丢人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告诉云景嘛。 实际上云景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没再追问她的…… 此时云景还在继续观察下方,那栋茅屋明显多年没有人居住了,屋内积了一层灰,但它却保持得很完好。 边上就是异兽猛虎盘踞之地啊,茅屋居然保存完好,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茅屋曾经的主人,和那异兽猛虎关系很好,甚至有可能,猛虎本身就是当初茅屋的主人养的! …… 第二百四十九章 敬意 异兽猛虎,保存完好的茅屋……,这两样东西加一起,不禁让云景之前的想法有些动摇,难不成这片区域的灵气汇聚真是人为的? 如果真是人为的,那可是影响百里方圆天地,而且外围连绵影响范围虽然轻微很多,但也有数百里区域了,什么人有这样的手笔? 或许茅屋中能得到答案…… 重点关注下方树冠下的茅屋,念力一扫,云景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仅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都是些寻常物件,常年无人使用,积了一层灰,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曾经茅屋的主人或许是喜欢读书之人,屋内有两个书架,不过如今却空空荡荡连张纸片都没有。 “由此可见,此间曾经有人隐居,灵气汇聚疑似对方手笔,后来搬走了,而且搬走的时日不短,再进一步推敲,正是因为此间的主人搬走了,那异兽猛虎渐渐的失去了约束,所以才会偶然一次现身外界被人发现,从而引来了一众江湖中人……” 云景心头暗道,但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 既然有人居住过,雁过长空还会留下痕迹呢,没道理一点线索都没有,不死心的云景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继续打量。 然后还真被他有所收获,思维视角定格在了茅屋门口上方。 那里有一块歪歪扭扭的木板,像是被人随意挂在那里,木板上有三个字,离尘居。 离尘居…… 当看到那三个普普通通的大离王朝文字时,云景脸色微变,他的思维一阵恍惚,‘看到’了一副画面。 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老林,内中各种体型庞大的猛兽或是嬉戏或是厮杀,物竞天择,某一刻,大地震动,树木摇曳折断,一头体型大如山岳般的黑纹红虎踏步而来,惊得此间无数猛兽竞相逃离。 在那恐怖的黑纹红虎头上,居然坐着一位麻衣老人,应该是个老人吧,发如雪,鬓如霜,但云景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那老人乘黑纹红虎而来,立于那郁郁葱葱的神奇山野,旋即起身,打量片刻,像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凌空招手,一颗倒塌的大树上飞来一块不规则的木板,他以指带笔随意书写,很快离尘居三个字就落在了那木板上。 到了这个时候,云景思维意识看到的画面一阵恍惚,回到了现实。 “那位乘异兽猛虎而来的老人,想来就是当初隐居此地的茅屋主人了,那到底是什么人物,仅仅留下的三个字,就蕴含无上意志,居然把当初书写文字的画面烙印在文字之上,让我看到了那一幕,好在对方并未恶意,否则稍微做点手脚,仅仅只是残留的意志就能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思维回到现实后,云景惊得赫然睁开了眼睛,内心起伏不定。 那老人是谁?居然能御使下方那头恐怖的异兽猛虎,而且对方仅仅随手写了几个字,就能让残留多年的意志影响到自己的思维意识了。 对方的层次太高,其手段完全不是如今的云景能揣测的。 “画面中,老人骑乘异兽猛虎到来这里之前,此地就已经郁郁葱葱猛兽无数了,如此一来,这里灵气汇聚应该并非对方手段造成的……” 心念闪烁云景想到了这点。 那老人明显是超脱凡俗的高人,不屑于施展什么阴暗的手段,所以云景只是从那几个字上面看到了对方意志残留的画面,本身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松了口气,他继续去打量下方茅屋门口上的三个字。 再看那三个字,已经变得普普通通,之前的画面倒是没有了,由此云景猜测,恐怕只有第一次直视那三个字才会看到老人留下的意志残留,对方似乎是想告诉后来的人,这个地方已经是有主之地了,仅此而已。 又是圈地的……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云景摇摇头继续打量那离尘居三个字。 字体圆融,一股出尘之气扑面而来,这几个字的艺术成就很高,境界非凡,至少比云景如今写得字高明了三十层楼那么高吧,那三个字拿到外界,一字万金恐怕都有人求着买,高人亲手书写啊,蕴含对方意志,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或许是那几个字上面有高人意志残留的缘故,屋内都积灰了,但那三个字却依旧仿佛刚刚书写上去那么崭新,就连那块木板都没受到风雨侵蚀。 云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曾经看过的任何东西都不可能忘掉。 此时他打量那三个字的时候,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最后从看过的一本临摹字帖中,找到了三个字,与下方茅屋上的三个字对上了号。 “是他,那位老人,是已故陈夫子……” 一瞬之间,云景想明白了很多。 他当初看过的字帖,是陈夫子手书,别人临摹后再临摹,然后云景才在学习途中看到的,当初他看过的临摹版本当然不可能蕴含陈夫子的意志,但字形字意却能对上号。 所以云景才能从那离尘居三个字推断出曾经此间茅屋主人的身份。 陈夫子,几年前被敌国残害,身死之际引发天象变化,那可是神话境的活历史,寿五百的高人,他猛御使黑纹红虎这等异兽,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这样的人物,把此地圈成自己的隐居之所也不过分,能在手书的字中蕴含自身意志多年不散,也是可以理解的。 神话境的存在,手段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明白了此间主人是已故陈夫子的身份,后学末进的云景当即肃然起敬,看着下方的茅屋心头感慨万千。 从茅屋内的积灰程度来看,年份和他当初陨落之时完全对得上号。 “也就是说,陈夫子当初离去,恐怕就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才将茅屋内的一切带走得干干净净,可他明知一去不回,为何还要义无反顾?” 云景不觉得对方是活够了,恐怕是有什么不得不去的理由,至于理由是什么,云景就没法揣测了…… 陈夫子当日一去,再也无法回来,留下了坐骑黑纹红虎在这里。 “它或许还在一直等着主人的归来吧,多年未见主人,或是思念,或是不甘寂寞,才会偶尔离开此地,从而被外界发现” 再看下方懒洋洋晒太阳的黑纹红虎,云景心头多了几分感慨,主仆一别,却是生死永离,它还懵懂的一直等着主人归来,恐怕还想和主人一起周游大地吧。 夫子寿五百,活历史一样的人物,那等存在,身边有异兽相伴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至于外界为什么只有关于夫子的记载而没有这头异兽的记载,恐怕也是夫子本人不想惊扰世人刻意为之,人家养坐骑的地方都选这种偏远之地了,不问世事数十年都不一定露面,世人不知这头异兽也正常。 当然,若说绝对没人知道这头异兽的存在那也是不可能的,从来的江湖中人都是先天境界就可看出。 更高层次的真意境乃至神话境,人家手眼通天,得知这异兽猛虎是陈夫子的坐骑,不管是给对方一个面子也好,还是本身就不敢招惹,自然就不会来这里了。 能跟着夫子那等人物混的黑纹红虎,耳濡目染下,不管是实力还是智慧绝对远超寻常异兽,由此推断,那所谓的猎虎大会绝对将沦为一个笑话。 “嗯?仔细想想,只是听人们说有异兽猛虎出没的消息,却没有人说异兽猛虎伤人的消息,这一路走来,死去的人都是死在其他毒虫猛兽之下,如此一来可以得出,这头夫子的坐骑,是偏向人类的,它不想伤人,性格相对温顺,这点从它之前发现了我们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理会可以看出” 说白了,人家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不惊世人,反倒是人们跑来打扰它的清静。 “陈夫子陨落,它毕竟是兽类,懵懵懂懂应该并不知道,就让它留在这里继续等待主人归来吧,也算是有几分念想,异兽忠诚,认主后轻易不会背叛,它或许会在这里一直等下去,虽然它有过外出的举动,到底没跑到外界人类聚集地,并无危害,有人要主动作死跑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心念闪烁,云景并不想打扰这里的清静,就当是一次别开生面的游学经历吧。 不来此一遭,他又如何知道陨落多年的陈夫子还有这样一个隐居之地呢,又怎知还有一头异兽等着主人遥遥无期的归期…… 各种问题想明白了,云景满怀对夫子的敬意,冲着下方的茅屋鞠躬致敬,然后带着苏小叶去别处。 每一位夫子都对国家和人民有着巨大的贡献,或许常人感觉不到,但那些贡献是实打实的,这样的人物,值得任何有识之士心怀敬意。 陈夫子贡献了什么? 当初他陨落之后,王朝方面昭告天下罗列了他的一系列贡献。 他一生活了四百七十三年,前三十年是增长学问阶段,纵使如此,他也游学天下仗剑惩戒了无数作奸犯科之人。 三十岁后,他入仕,从一介县令开始,四十年风风雨雨,一路官拜一品宰相,他治理过的地方,生民的生活质量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好,这些是有目共睹的。 在他官至一品后,平定过几次内部叛乱,让国家得到安定,还曾多次出使他国,让边境得到安宁…… 这些都只是他一生中贡献微不足道的部分。 当他年近八十,辞官归去,潜心学问,才是他真正做出巨大贡献的开始。 他潜心做学问的前二十年,总结自身经历,书写了几套利国利民的治民要策和兵法,如今还在沿用,影响深远。 又二十年时间,他总结药理,书写了十多种药方,让原本一些得到后就只能等死的疾病得到治理,在这期间,他研制出了一种便于携带还能大规模生产的‘兵粮丸’,吃一粒能让普通士兵一天不饿,且营养跟得上,大大提高了王朝军队的作战能力。 此后的几十年时间,他从民生,军事,医药等方面,都陆陆续续的总结出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情。 让他一举名满天下成为夫子的,则是他两百岁之时的一件事情,那时的他已经不问世事,周游天下,从南方大泽深处找到了水稻这种作物,让世间多了一种粮食,从此得到了夫子的称号,受世人敬仰。 实际上水稻这种东西一直都存在,南方小地方的村落种植以此为食,但却是陈夫子将其‘带出’且进行推广,功不可没,在此之前,人们的食物几乎都是一豆子大小麦和小米为主。 从那之后,陈夫子可谓功德圆满,已经不再过问世事,但明眼人都知道,实际上陈夫子依旧在默默为这个国家操劳忙碌,只是那时的他已经不需要名利了。 一百八十多年前,靠近大荒林的闵州闹兽灾,兽潮过境生灵涂炭,那次的灾难得以消除,隐约有陈夫子的身影。 一百五十年前,漓江泛滥,水患波及十数州,隐约也有陈夫子的身影,劈山分流,筑坝拦江,解救生民无数…… 如此一桩桩一件件,陈夫子的贡献才被世人所知。 但他活得太久了,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民间不知道换了多少代,很多曾经的事情早已经慢慢沉淀在了历史中,若不是王朝诏书,人们只知他是一个受世人敬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夫子,却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而如今,云景觉得陈夫子的贡献应该再加一条,留坐骑于凶兽盘踞之地以镇压,使周遭太平! 下方那头异兽猛虎的存在,起着一定维持生态平衡的作用,不至于让这里的可怕生物跑出去为祸世人。 “夫子行事,一举一动都有深远意义,纵使身陨,亦不忘世人,难怪‘夫子’能成为无数读书人的精神信仰,这样的人都不能成为精神信仰,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难倒是那位坐在庙堂之上发号施令的天子吗?天子只是国家的拥有者和领导者,象征意义大与实际意义,真正对生民做出的贡献,他差夫子这样的存在太远太远……” 心头默默想着这些,云景带着苏小叶并未直接走,而是飞驰在这片区域的上空,一点都观摩山川大地。 既然这个地方在当初陈夫子到来之前就已经如此了,那么灵气汇聚就不是他的手笔,云景想弄清楚灵气汇聚的原因。 当然,他并非一定就要弄清楚,而是纯粹的好奇而已,灵气汇聚,这是自然现象,那么能不能从这样的自然现象中总结出规律?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其中的探索乐趣。 现对于世间的打打杀杀追名逐利,云景更喜欢做这些看似无聊的事情。 下方的丛林中,外面的山野间,有人为了一株珍贵宝药而和猛兽以命相搏,有人因为美女而和他人大打出手,这是他们的人生乐趣,而云景也有自己的乐趣事情可做。 以意念观摩下方的山川大地河流,下至地底数千米的暗河,上至树木参天的山巅,这片区域内的一切都渐渐的呈现在了云景脑海中,几圈下来,在苏小叶不明所以中,这里的一切都宛如拼图一样完整的呈现在了云景的脑海。 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工作量,要将一草一木乃至河道之流和山石岩体全都记在脑海,哪怕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最终也是头晕脑胀。 好在他并不需要一下子将所有一切都映照在脑海,可以像拼图一样一点点去观摩总结,倒是大大减少了他的思维用量。 将这片区域的山川大地烙印在脑海,最后云景带着苏小叶停在了这片区域偏西的上空。 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正下方,有一座高千米的山头耸立着,山上覆盖了高耸的植物。 在那山下,有一个不到两米高的山洞,一直蜿蜒向下,直达地底一千多米深,那山洞分叉很多,其中一条从另一边蜿蜒数十里直达郁郁葱葱丛林外的贫瘠区域。 之所以停留在这个地方上空,则是云景‘看到’了,在那山体地下深处的一个岩洞中,存在着世间无数练武之人都梦寐以求的宝物明心灵液! 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那明心灵液存在的岩洞有上百个平方,高十米左右,内中布满了无数晶莹剔透的晶体岩石,美轮美奂,但这样的景色当下只有云景才能看到了。 在那岩洞中心,上方垂下一根八米左右,宛如翡翠般的翠绿晶体石笋,隐约在发绿光。 那石笋顶端光芒氤氲,一滴翠绿让人观之欲醉的液体似落非落,顽固的粘在那石笋尖端。 在晶体石笋正下方,有一汪小池子,脸盆大小,不知道多少年以来,水池里已经存在不少翠绿的明心灵液,数量应该在三升左右。 其色青绿,有氤氲毫光,产自地下…… 和当初云景在卧虎山上王天霸珍藏的那张兽皮记录如出一辙,此地还有如山岳般的黑纹红虎,由此可以判断,那确实是明心灵液无疑了。 但效果是不是真如记载的那样,云景就无法保证了,要试过才知道。 明心灵液是一种色泽青绿的液体,氤氲放光,但却比水要粘稠一些,介乎于水和果冻之间,类似非牛流体的状态,处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月,积攒了那么多,或许是环境因素,并未蒸发。 在那地下,云景依稀观察出有人来过的迹象,但明显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痕迹模糊,想来应该是曾经留下过兽皮记录之人来过。 他并非是从那片猛兽无数的丛林进入地下,而是从外面的通道偶然进来,地下迷宫般的通道中有其留下过的标记。 那人似乎从丛林这头出来过,山洞口有隐约痕迹,恐怕是见识了此间的凶险,然后折返拿了明心灵液这样的好处就此离去,当初他应该在洞口看到过黑纹红虎,所以才会那么记载。 明心灵液,世上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个地方才有,否则也不会有那个名字和功效记载。 但想得到这种东西却是可遇不可求的,然而此时,在云景下方,地下深处,却有着足足三升的量,任他拿取。 服多少才能让一个练武之人踏足真意境?必须要是先天境界吗? 此时云景在考虑这个问题,他记得当初那兽皮上记载,服下明心灵液踏足真意境的人可是先天中期服用的。 “景哥哥,我们停留在这里做什么呀?” 苏小叶见云景立于虚空沉思,不禁开口问。 笑了笑,云景说:“没什么,我们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目前云景并不打算取走明心灵液,知道地方就好了。 首先是找不到合适服用的人选,毕竟那玩意功效真的那样服下后就有机会踏足真意境?世间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至少也得积累到一定程度,且有后续功夫之类的前置条件吧,否则真意境的强者还不满天飞啊,而且那玩意有没有副作用也不知道,云景可不敢贸然取来给人吃,万一害了人那就是罪过了,若是害了身边的人,那才叫一个追悔莫及,然后那东西云景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存放啊,奇特之物,万一随便找个东西装,变质了呢?引起化学反应了呢? 总之他如今会飞,还有念力控物的本事,知道了地方,合适的时候再来取也很方便。 把这个事情先放一边,云景带着苏小叶离开那片危险丛林,来到外面贫瘠之处,找了个安全的空地降落道地面。 此地长了不少高达的仙人掌,果实已经成熟,看着就很有食欲。 来到地上,苏小叶熟悉了一下重回地面脚踏实地的感觉,然后微微挣脱云景的怀抱,脸红扭捏道:“景哥哥,我……我去那边一下,你别偷看啊” 说着她就跑了,之前面对黑纹红虎的目光,她差点吓尿,漏了几滴,一直不好意思说,这会儿下地后得赶紧找个地方缓解一下尴尬的状态。 周围还算安全,但云景依旧不忘提醒道:“小叶子你小心些” 偷看,咱是那样的人么? 接着,云景找了块石头坐下,念力采摘来仙人掌果实慢慢吃着等苏小叶,然后开始仔细琢磨灵气汇聚的事情。 “灵气汇聚,是天然形成,绝非人为,那片郁郁葱葱的百里丛林范围是关键,但那里的猛兽众多,时常破坏环境,想来和植物无关,如此一来就可以排除植物因素了,剩下山川河道环境……” 第二百五十章 师法自然 那片方圆百里的大地上大大小小的山头数以千计,有的陡峭有的险要有的毫不起眼,在那群山之间,有河道有湖泊还有小平原,地下还有洞穴和地下河,地形很是复杂,更别说分布其间的动植物了。 在脑海中回忆那片大地的地形地貌,方方面面都考虑了一遍,云景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头疼,太复杂了。 “天地灵气自动朝着那片区域汇聚,姑且认为是地形地貌造成的吧……”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心念一动,念力控制周围的尘土朝着身前汇聚,脑海中回忆着那片区域的山势地形,他用控制的尘土一点点等比例缩小复原那个地方的地形地貌。 这是一个很复杂很精细的过程,容不得一点差错,很可能一点偏差都会推翻云景之前的猜想。 好在他有着过目不忘之能,念力操控细致入微,尘土可塑性强,这才得以一点点等比例缩小那片区域的山势地形还原出来。 整整过了近一个小时时间,云景这才将那片区域大概复原了出来,浓缩成了眼前那一米见方的沙盘。 实际上他也只复原出了一个大概,将所有山头河道以及地下洞穴等等‘雕刻’了出来,更多的细节也就力不从心了。 他若是想将那个地方的一切都等比例缩小复原出来,估计没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沙盘,尽管云景很努力的去复原了,任谁去比对,都能将那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在沙盘上找到相对应的地方。 然而却卵用没有,别说灵气朝着沙盘汇聚了,若不是他念力护着,风一吹沙盘都能被风吹走,真-一盘散沙。 “难倒不是因为地形原因?”微微皱眉,云景又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 但这种探索大自然奥秘的过程真的很让人着迷,沙盘没效果,那么云景就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自己没考虑周到的。 思索片刻,他灵光一闪,暗道难不成是因为材料问题? 尘土毕竟只是尘土,无法取代那片大地上的山体材质,毕竟很多山体的岩石泥土材质根本就不一样,哪怕一点点偏差都有可能导致无法复原出灵气汇聚的环境。 可此时云景却是为难起来,难倒要等比例的去每一个地方取材料复原沙盘?那样一来工作量可不是开玩笑的,又要复原出沙盘,又要材料一样,哪怕他有念力这种隔空驱物的本事,还能飞行,没个三五天半个月估计搞不定,而且即使花那么多时间把沙盘复原了,结果很大几率也是白忙活。 大自然的奥秘,可不是那么容易参透的。 正在云景考虑要不要花时间去那些地方取材的时候,猛然意识到,自己都玩儿沙子这么久了,苏小叶呢? 赶紧用念力延伸出去寻找,很快云景就尴尬的收回了念力。 几百米外,苏小叶找到了一条小溪,正在小溪偏僻之处沐浴呢。 女孩子也太爱干净了吧,那么点小事情,忍一忍回客栈再洗不行么,要知道很多男孩子纵使尿手上,没水的话了不起甩几下了事儿,最多恶作剧的在别人身上蹭蹭…… 虽然没有偷看苏小叶洗澡,咳,实际上‘惊鸿一瞥’云景该看的都看了,但那不是为了找她么,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自己媳妇不被别人偷看,云景还是悄悄的观察了一下她沐浴的周围,没危险,也没人,这让他松了口气。 想来苏小叶找那个地方沐浴,也是经过仔细观察的。 仙人掌果实酸酸甜甜很好吃,云景都不知不觉吃一堆了,丢掉一块果皮,回归关于灵气的正题,他在考虑要不要去那些地方取材复原沙盘。 “可是那也太麻烦了,而且很可能最终白忙活一场,头疼” 揉了揉眉心,云景看向那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方向,微微闭眼,特殊感官视角下,那里被浓郁的灵气所笼罩,四面八方,天地间的灵气依旧源源不断的朝着那里汇聚。 “是海量的灵气滋养了那个地方,虽然时时刻刻都在源源不断的汇聚,但那里的动植物也在吸收消耗,会死亡衰败,从而反补天地……” 想到这里,云景突然愣住,脑海中闪过几个关键词。 生死,轮回,四季轮转,万物更替…… 旋即他猛然睁眼,看了看那片生机勃勃的百里天地,又看了看自己用尘土做出来的沙盘。 两相比较,虽然比例不同,但大体还是没有区别的,可他做的沙盘却是少了一种最重要的东西。 生机! “如果将那片区域看做一个整体,那么它就是活的,而我做的沙盘,却是死气沉沉的,大小虽然不同,可大体还是差不多的,莫不是因为缺少了生机,所以才导致灵气无法汇聚?” 心念闪烁,云景觉得完全有可能。 尽管这只是他的猜测,但实验,不就是抽丝剥茧从一个个突发奇想中证实对错最终得到结果的过程么。 看着眼前尘土做的沙盘,云景在想,如何给它注入生机,从而让它‘活过来’? 种上植物?亦或者养点活物? 那不现实,毕竟沙盘只有那么大点,根本就无法用这么大的沙盘还原出那边真正的生态系统。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 “景哥哥在想什么呀?这……” 此时苏小叶沐浴完回来了,头发还在微微滴水,做擦头发动作的她,看着云景身前漂浮着的尘土沙盘当场愣住。 那一堆尘土凭空飘着。 一想到云景都能飞,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云景回头笑道:“小叶子你说这个啊,一点小手段,不值一提,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新林县相遇,出去放纸鸢的时候我给你变的戏法吗?差不多就是那样的吧” “那时候我还小,只觉得好玩,没想那么多,如今想来,那时候景哥哥就已经有这样的非凡本领了,如今还能飞,这些,都不是正常练武能练出来的吧?”苏小叶若有所思道。 点点头,云景说:“嗯,就跟我飞行能力一样,都是心灵意志影响现实得到的手段,这凌空控物的手段当初我就有了,只是当时没有如今控制的重量那么多那么细微,总归来说,这隔空控物的手段,用处很多,以后我一点点展示给你吧” “景哥哥好厉害,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厉害的我不知道”,苏小叶好奇道,倒是没有太过纠结云景身上又发生的神奇手段。 见识得云景身上奇奇怪怪的本事多了,她也就逐渐习惯了。 这个时候云景看着她却是不说话了,眼中闪过沉思之色。 苏小叶被云景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有些不自在,有点害羞道:“景哥哥你看什么呀?是不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倒没有,我只是突然从你身上得到了灵感,想明白了一个关键之处……” 说着,云景眼睛越来越亮,完了看向眼前的沙盘。 之前看苏小叶,云景看到她头发还在滴水,从而获得了灵感,如何给尘土做的沙盘注入‘生机’!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水,水是生命之源,孕育万物润物无声,这沙盘虽然惟妙惟肖,但却是一堆尘土,没有一丝水分,哪儿有半点生机可言?若是注入了水的话,就相当于注入了生命之源,而那边的地形地貌,也是有水道纵横山林的,我之前忽略了这点,导致沙盘根本就不完整,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环……” 想到这里,云景心念一动,朝着远处招手,一团水球很快飞来。 回忆着脑海中那片山林的河道溪流湖泊走势和所处地方,云景将那团水分别引出大概等比例的数量注入了应有的位置。 随着水流在沙盘上相应位置流淌,云景也不管它浸入尘土中,顺着水流归位,他的心跳一点点加速。 微微闭眼,特殊感官视角下,云景‘看到’,随着水道归位,和沙盘上的山体相互映衬,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沙盘似乎慢慢的活过来了! 最直观的就是,在他那特殊视角下,当水道彻底归位后,他清晰的看到,天地间原本是要飘想那片丛林的灵气,有那么丝丝缕缕脱离无形的‘召唤’,居然在朝着沙盘汇聚而来。 很神奇,沙盘仿佛拥有一种无形的力场,在无声无息吸引灵气汇聚。 成了! 此时此刻,云景高兴得差点崩起来,从大自然获得灵感,模拟大自然,师法天地,从而能主动人为的创造出汇聚灵气的环境,这比他亲眼看到异兽猛虎,轻易能得到明心灵液这样的天才地宝还要来的开心百倍,甚至比当初学习之时年年拿第一乃至县试第一更高兴。 那种窥得一丝天地奥秘化为己用的心情,当真是妙不可言。 沙盘区域内的灵气依旧在丝丝缕缕的不停汇聚,相比起那边真正的环境肯定是大有不如的,大概是骄阳和萤火虫光辉的区别,可沙盘上的灵气汇聚却是真实存在的,顽强的从天地间抢了一丝过来汇聚,沙盘完整,灵气就源源不断…… 高兴过后,云景快速在心头加以总结。 “沙盘可以将其看做是硬件,上面的水路可以看做是电路,而水流的加入,相当于给电路中通电,从而激活了整个沙盘,拥有了汇聚灵气的功效……” “这个沙盘很小,很简陋,这里的环境还受到那边的影响,所以效果微乎其微,我如果精心布置一番,换个地方,汇聚灵气的效果绝不仅仅如此,若是布置的区域更大,更完整,甚至我能完全还原出那边灵气汇聚的环境!” “嗯?不对,实际上沙盘上很多地方都是多余的,某些地方根本就没必要存在,依旧能达到汇聚灵气的效果,可以一点点抹除某些地方观察整体效果,只要不影响灵气汇聚的功效,多余的地方根本没必要存在,也就是说,沙盘实际上是可以精简的,这需要花时间一点点去印证” “那么,这算什么?人为的创造环境汇聚灵气,是布阵吗?亦或者说是风水格局?聚灵阵?风水阵法?” “对了,我的思维不应该如此局限,从这得到灵感,散发开来,既然能人为的创造出灵气汇聚的环境,那么其他的环境呢,是不是也能行?” “比如创造雾气环绕的环境,创造出幻境,创造出引动天雷的环境……” “这些不是不可能实现的,大自然很神奇,有的地方终年浓雾环绕,有的地方宛如迷宫幻境让人迷失自己,有的地方则极易招惹天雷轰击,只要我看到类似的地方,总结出规律,把环境模拟出来,就能创造出那样的环境来,如同眼前的聚灵格局一样!” 脑海中一下子闪过无数念头,云景越想越开心,念头通达,然后跟前的沙盘也顾不上了,念力收回任由其摔在地上成为一盘散沙,反正他已经全都记在脑海,随时能再重新做一个那样的环境。 开心之余,云景忍不住起身,两步来到苏小叶身边,一把将她抱起,转了一圈笑道:“小叶子,你真是我的福星呢,如果不是你刚才偶尔给我带来了灵感,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想明白” 苏小叶被云景突如其来的举动整得不知所措,被云景搂着,她推开不是不推开也不是,反正羞得不行。 恰在此时,远处猛然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咆哮,一个宛如炸雷般的声音吼道:“臭不要脸的放开我女儿,老子弄死你!” …… 第二百五十一章 翁婿干架 苏猎户肺都快气炸了,在山中兜兜转转几天,异兽猛虎毛都没看到一根,结果遇到了自己闺女,她怎么会跑这里来?自己没告诉她山中有多危险吗?一点都不听话。 这就算了,尤其让苏猎户气得发狂的是,自家闺女居然和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这成何体统? 自家闺女可是有婚约的啊,居然和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以后还怎么见人?自己没管好闺女,如何给亲家那边一个交代? 小白脸,臭不要脸的,仗着一张好看臭脸到处勾搭女孩子,小叶子一定是被他花言巧语给骗的,一定是这样! 弄死这个小白脸,如果没酿成大错的话,就带着小叶子去亲家那边说明情况祈求原谅……,可哪儿有脸去啊,要不弄死小白脸后打断小叶子的双腿,就说她死了,然后想办法退婚? 反正那臭不要脸的小白脸必须死! 毕竟小叶子做了对不起她未婚夫的事情啊,这张脸都丢尽了。 六年世间云景的变化太大了,苏猎户压根没认出来,他脑袋有时候一根筋,这会儿很简单的认为,自家女婿是读书人,不可能跑这种地方来凑热闹,先入为主的观念下,此时和苏小叶搂搂抱抱的云景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人弄死为好,一来减少自己的愧疚之心,再则将其除掉,也能让以后无数无知的女孩遭到那小白脸的哄骗。 身高两米多的苏猎户宛如一头披着人皮的棕熊,手持一把近两米长的大刀,身背一张大弓,气得须发皆张的他怒吼一声,猛冲过去,一刀朝着云景劈下,那门板似的大刀上锋芒隐现。 他收敛了很多,虽然想弄死那臭不要脸的小白脸,而且自己闺女做了错事,但不管怎么样,那也是自己女儿,此时两人搂抱在一起,他目前还不想误伤自家闺女。 云景正高兴着呢,听到苏猎户的大吼,下意识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须发皆张的苏猎户持刀劈杀过来,那模样,分明就是想将自己剁成肉酱。 和未婚妻搂抱一下,被老丈人撞见,这的确有点尴尬的,但老丈人你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额,他似乎还未认出自己来…… 松开苏小叶,云景正要开口解释,哪儿知苏小叶却是脸色一变率先开口道:“爹爹你这是做什么呀?” 说着,她张开双手拦在了云景身前。 苏猎户已经来到近前了,那把大刀距离苏小叶脑袋只有一尺左右,稳稳当当的收住到底没劈下来,他咬牙切齿道:“苏小叶,你还认我这个爹就给我滚开,今天我一定要弄死这个臭不要脸的!” 完了他也不给苏小叶和云景解释的机会,气晕头了的他微微歪头杀气腾腾的瞪着云景咬牙切齿道:“臭不要脸的,有胆哄骗人家女孩子,怎么没种站出来?躲在女孩子身后,我都替你脸红,滚出来,我给你个体面,不要让我看不起你,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爹,你误会了,他……”,苏小叶大急,极力想说什么。 但苏猎户此时哪儿听得进去女儿的‘狡辩’啊,张口咆哮道:“苏小叶,你给老子闭嘴,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份,等我弄死了这个臭不要脸的,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得,这误会大了,居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心头纠结又无语,云景尴尬的笑点:“岳父大人,我……” “谁是你岳父大人,别给老子乱说话……,不对,你说什么?叫我岳父大人?难倒你和苏小叶已经……已经……” 怒火冲天的苏猎户不听云景狡辩,打断他的话咆哮道,但说到最后,浑身一颤脸色一白,剩下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听这小白脸的口气,莫不是他俩已经私定终身甚至行了那人伦大礼?否则那小白脸哪儿能称呼自己岳父大人? 最坏的情况果然已经发生了,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老苏以后还怎么见人?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我就不该丢下苏小叶的,这才几天没看着她就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越想心头越糟糕,脸色发白的苏猎户浑身颤抖,下意识后退两步,无法接受这么丢脸的事情。 这内心戏真心不是一般的丰富。 “爹爹,你听我说,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 “我不听,闭嘴,苏小叶,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女儿,小白脸我今天杀定了,谁也救不了他,至于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愤怒的苏猎户啥也听不进去,咆哮着打断苏小叶的话,紧接着身影一闪,先天境界的他瞬间划过一道弧线出现在云景身后,一刀朝着云景脖子斩了过去。 第二次了,第二次了啊。 话说自己就这么和老丈人不对付?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起冲突了,现在还来? 造孽啊…… 云景头疼,间不容发之际,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苏猎户持刀的手腕。 苏猎户作为先天高手,加上修炼的是横练功夫,体质过人,那力量何其恐怖,然而云景也不差,后天初期就拥有万斤巨力,如今后天中期血气淬炼筋骨之下,力量逐渐翻了几倍,比之先天境界的苏猎户也不差,甚至还隐约超出一些。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双方力量都无比恐怖,硬碰之下地面一震,尘土飞扬。 “凑不要脸的小白脸有点本事,难怪敢肆无忌惮的勾搭女孩,吃我一拳!” 云景居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苏猎户有些意外,但气得冲昏了头的他哪儿管那么多,左手握拳,砂锅大的拳头当即朝着云林的脸砸了过去,拳头上先天真气包裹,像是赤红火焰燃烧,就连拳头都变成了火红色,宛如烧红的钢铁。 打爆你的狗头。 这张帅气的脸对女孩子有吸引力,老子看着就不爽! 云景左手抬起,血气涌动,左手大了两圈,皮肤闪烁金属光泽,宛如钢铁打造,铁砂掌再次使出,一把抓住了苏猎户的拳头。 下一刻云景咧嘴,饶是他身躯坚韧无比,还使出铁砂掌这门功夫了,但境界差距摆在那里,苏猎户拳头上那先天真气可不好接,烫得他感觉手都要融化了,尤其是那先天真气,更是侵入皮下欲要融化自己的手掌。 一触即分,云景当即抬腿踢向苏猎户的腰眼,先逼退对方拉开距离再说。 哪儿知苏猎户得势不饶人,真气加持的拳头猛然张开继续朝着云景的脸盖下,同样抬腿和云景硬碰。 云景歪头避开他的手掌,微微后撤的左手比了个耶的手势,食指中指插向对方双眼,下方两人的腿相撞,宛如两根铁柱相碰发出轰的一声闷响。 好家伙,这岳父和女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拌嘴,结果第二次直接干起来了。 这个事情吧,不怪云景,谁让苏猎户连给人狡辩啊不,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呢,一根筋的人你就没法搞。 边上的苏小叶大急,云景和苏猎户你来我往速度极快,她压根插不上手,帮谁都不是,只能无语中带着焦急道:“爹,景哥哥,你们不要再打啦” 这不是我想打的问题啊,没见老丈人都想弄死我么,稍微松懈就要被他锤成饼饼啊,云景此时郁闷得不行。 此时他依旧抓着苏猎户的右手手腕防止他施展刀法,左手则不和对方硬碰,尽量攻击对方要害,而对方的攻击则是尽量避开。 苏猎户此时心惊不已,这臭不要脸的有些本事啊,抓着自己的手腕愣是挣脱不了,且滑不留手就是打不倒。 然而他毕竟是先天境界,瞬间的几次碰撞后拿不下云景,他干脆决定以境界碾压! 他浑身一震,真气鼓荡,浑身宛如烈火燃烧,周围温度急剧攀升,炙烤得空气都在扭曲,冷笑一声,他张嘴,一口蕴含真气的老痰朝着云景面门吐来,那威力,若是被击中,估计被指着脑门打一枪没什么区别。 这都什么下作的招式啊,云景此时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家老丈人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 心念一动,按住牛顿棺材板,引力规则在他这里成了摆设,幻影般瞬间往后飞出拉开距离,顺便还搂着苏小叶的腰肢飞出去了数十米远,省得她被暴怒的苏猎户波及。 拉开距离的云景留意到自己的衣服都有些焦了,暗道这岳父的气性真大。 “好高明的轻功,没用的,今天你依旧要死,拿开你那臭爪子,是男人就放开我女儿,和我堂堂正正一战!”苏猎户眉毛一挑手持大刀指着对面的云景咬牙道。 云景当着他的面搂着苏小叶的腰,这让他双目都在喷火。 “岳父大人,我云景啊,你女婿,小溪村的云景,刚才你没见小叶子叫我么”,拉开距离的云景无语道,总算是有喘口气说话的空档了。 苏猎户瞪眼说:“谁有功夫听她……嗯?小溪村云景,我女婿?” 这个时候苏猎户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冲动了。 “对呀爹爹,这是景哥哥,你怎么这样嘛,一来就动手,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好在景哥哥还有几分本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苏小叶也跟着郁闷道。 苏猎户顿时尴尬一笑,澎湃的真气内敛下去,收起大刀抗在肩上,不要脸的风格展现,看着云景大大咧咧道:“嗯,不错,小景你真不错,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女婿,这不为了考研一下你的实力么,有这样的身手,以后女儿交给你我也勉强放心了,还有啊,你俩虽然有婚约,但到底还没成婚,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万一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岳父大人你不觉得你这理由太过牵强了吗? 还有啊,你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要不要玩儿得这么溜? 将苏小叶放下,虽然闹出乌龙,但对方岳父的身份摆在那里,云景行礼道:“小婿云景,见过苏伯父” 苏猎户翻了个白眼说:“小景你这记性似乎不怎么好啊,要叫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云景嘴角微微一抽再次开口道。 那边苏猎户来了个这就对了嘛的表情。 苏小叶松了口气,当即看向云景道:“景哥哥你没事儿吧,我爹出手没个轻重” “小叶子放心,我没事儿”,云景摇摇头道。 虽然之前苏猎户完全是要至人于死地的下狠手,但都被他化解了,些许碰撞带来的不适也在灵气的滋养下很快恢复。 那边的苏猎户郁闷了,女大不中留啊,只顾着关心你景哥哥,居然都不关心一下你老爹。 有些吃味的苏猎户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啥时候遇到的?怎么会跑这里来?” ……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连夜跑路 “爹爹,我是昨天下午遇到景哥哥的,景哥哥如今在游学,来到狗牙县,碰巧和他遇到,今天早上听说山中有异兽猛虎出没,我就和景哥哥结伴来看看了……”,苏小叶三言两语将过程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细节呢? 云景总觉得苏小叶纯粹是在敷衍她老爹。 “这样啊,你俩没遇到什么危险吧,这山中可不安全”苏猎户大大咧咧道。 苏小叶紧接着又道:“没遇到危险呢” “嗯,那就行,走吧”,苏猎户点点头道。 这父女俩的对话咋就有点奇怪呢,一个两句话就把过程交代了,对方没追问,另一个则是见没事儿也就不关心其他了。 “接下来去哪儿?”云景插嘴道。 苏猎户说:“当然是离开这鬼地方啊,到处都是毒虫猛兽,谁爱待谁待去,还有啊,你们也别想着去追那异兽猛虎了,我见过那脚印,好家伙,都比一间屋子还大,估计谁去谁死,咱就不参合啦,你们要听话知道吗?” 他本来是冲着异兽猛虎来的,想将其猎杀达成猎手的一个成就,结果之前在看到异兽猛虎脚印后当即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开玩笑,还没活够呢,别说异兽猛虎,就是这片危机重重的山野就已经让他如履薄冰了,趁早回家去吧,这地儿真不是人呆的。 苏小叶无所谓,异兽猛虎见识过,荒山野岭,没什么好留恋的,甜甜的笑道:“嗯嗯,我听爹爹的” 云景也没问题,反正来这一趟他收获满满,确定了明心灵液的地点所在,还从大自然中领悟道了改造环境聚集灵气的手段,就这两样已经不虚此行,待下去也没意义,总不能跑去拔一根黑纹红虎的胡须证明自己来过吧? 咦,似乎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话说回来,刚才明明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居然和老丈人干了一架,云景总觉得自家老丈人是故意的,否则哪儿有说话机会都不给一点的?但云景没证据。 想到自家老丈人别看大大咧咧,实则小心思多得很,故意不给说话的机会,从而借机试探一下自己? 这种事情搞不好他真干得出来,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他真气晕头了。 将心比心,任何一个当父亲的,发现自己闺女和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估计都得炸吧?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人,一旦生了个闺女,时时刻刻都做好了坐牢的准备…… 扛着大刀片子,苏猎户走了一步,紧接着拍了拍脑门说:“看我这记性,被你俩给气糊涂了,那什么,小叶子,先跟我去那边,我东西落那里了,和我一起过去拿一下” “爹爹,什么东西啊”,苏小叶问。 “几张皮子,几株值钱的草药,刚才见你俩搂搂抱抱我气得丢地上就冲过来了……咳咳,总之挺值钱的,可不能丢,带回去,此行也不算白跑一趟”,苏猎户咧嘴道。 这心态,怎么有一种钓鱼人永不空军的味道啊? 在云景心头嘀咕的时候,苏小叶看向他说:“景哥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和爹爹过去拿东西” “行,需要帮忙吗?”云景点点头道。 苏猎户抢先说:“不用不用,小景你在这里等着就好,很快就过来,没多少东西的” 云景不再坚持,总觉得苏猎户带着小叶子离去是故意避开自己有话想说。 果不其然,苏猎户带着苏小叶去拿东西,避开云景后,走远一些,他局促了片刻,组织好语言压低声音问:“小叶子,我问你个事儿,你要如实回答我啊” “爹爹你想知道什么?”苏小叶眨眼道,搞不懂自家老父亲为什么是这样的嘴脸,平时不这样啊。 张了张嘴,苏猎户还是问道:“那什么,小叶子啊,你是昨天和小景遇到的对吧?” “对啊,我不是都说过吗?”苏小叶点点头道。 一咬牙,苏猎户又问:“然后昨晚你俩住的客栈?” “是的,我没告诉爹爹吗?”苏小叶眨了眨眼。 心头咯噔一声,苏猎户这会儿只觉五味杂陈,莫名有点想哭,就跟养了十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一样心酸,忐忑道:“那你们没睡一起吧?咳咳,我告诉你啊小叶子,我这个当爹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俩虽然有婚约,但还没成婚,不能那么草率啊,别整出人命来!” “爹爹你在说什么啊,不理你了”,苏小叶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一红,羞得跑了。 苏猎户愣了一下,挠挠头,心说你还没回答我你俩到底睡没睡一起呢,如果睡了,早做打算啊,你没回答就跑了,这算什么事儿嘛,再让我一个大老爷们问,我也问不出口了啊。 当爹的,太难了。 膀胱不着痕迹的瞄了后面的云景一眼,苏猎户犹豫着要不要揍云景一顿,没理由,就有点手痒想打人…… 没多久,他们父女俩很快就取回东西和云景汇合了。 两张狼皮,一张雪白一张火红,还有一张虎皮以及一张蛇皮,其余就是一些猎物身上之前的零碎了,然后还有一些值钱的草药,别看东西不多,架不住这片大山动物个头大,看上去分量十足。 苏猎户背着一卷皮子,往山外一指大大咧咧道:“走吧” 苏小叶也背着一些皮子草药,似乎很开心,她忍不住问苏猎户:“爹爹,这些东西一看就很值钱,虽然都是你的收获,但我也帮忙拿的,卖了之后是不是要分我点呀?” “咱一家人,什么分不分的”,苏猎户不以为意道。 苏小叶不依不饶说:“爹爹要是不分我点的话,我就不帮你拿了” “好好好,分分分,分一半给你行了吧,真是的,你要钱干啥?”,苏猎户无语道。 害羞的看了边上的云景一眼,苏小叶道:“景哥哥说在我十八岁的时候会来娶我,我得攒点嫁妆了” 草率了! 不该答应分钱的,小叶子这还没嫁过去,就想着往婆家捞钱了,胳膊肘往外拐啊。 默默觉得心脏被插了一刀的苏猎户不想说话,走了几步,他又皱眉看着云景道:“小景,你说等小叶子十八岁的时候再娶她?一般不是都十五六岁就能成婚了吗?你为啥要等那么久?” 岳父大人你也太开明了点吧,话说回来,这个世界的男女十五六岁成婚也是普遍现象。 想了想,云景说:“岳父大人,非是小婿不想早点娶小叶子,只是从书中得知,女孩子成婚最好在十八岁以后,太早了对身体不好,生孩子很危险,而且容易折寿” 云景已经尽量说得简单了。 哪儿知苏猎户还是似懂非懂的挠挠头道:“行吧,我不懂这些,你是读书人,你说的对,十八岁就十八岁吧,也没几年了,那什么,我警告你啊,正妻必须是我闺女,否则我可绕不了你!” 咋地,听你这口气,老丈人你的意思是我若是纳妾你都没意见? 心头嘀咕,云景道:“岳父大人说哪里话,我和小叶子从小就定下的婚约,且情投意合,怎会负她” “那就好,你可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啊”,苏猎户点点头道。 他之所以要和云景说这些,实在是云景那长相让他不放心啊,长得好,本事好,还是读书人,这条件,自家闺女高攀了,不把这些说清楚,万一将来闺女受委屈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苏小叶闷头不说话,羞得不行,谈婚论嫁啊,女孩子怎么好意思插嘴嘛。 三人结伴往山外而去,不时施展轻功越过难走的区域,毕竟不如来时飞行那么方便,总归速度慢了很多。 途中,云景留意的苏猎户先天初期的修为,想了想问:“岳父大人,你听说过明心灵液吗?” “明心灵液?当然知道,那可是所有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天材地宝,传闻先天后期,若是无望更近一步,只需服下一滴,就有机会踏足真意境,中期的话,至少得一大碗吧,至于先天初期,吃了也是浪费,毕竟积累不足,而且前提条件是,先天中后期的练武之人,想要凭明心灵液踏足真意境,纵使有足够的明心灵液,也得有后续修炼功法,否则晋升不成浪费不说,反而还会害了自己,当年……,咳,我听说,听说啊,王朝宝库就有这样的宝物,军中若有先天中后期的练武之人立下不世之功,就能得到王朝赏赐明心灵液助其更近一步踏足真意境,对了,小景你问这个做什么?”苏猎户点点头道,然后疑惑的问云景。 至少也得先天中期才能服用么,还得具备后续功法…… 心头了然,云景没想到自家岳父这都清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些东西没必要藏着掖着,想了想,云景冲着后方指了指说道:“岳父大人,此山中的某处就有明心灵液,若将来你需要的话,小婿帮你取来,助你踏足真意境” “什么?这山中有明心灵液?当真?”苏猎户当即震惊道。 点点头,云景说:“小婿自然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千真万确,当年偶尔从一张古老兽皮上看到过这个消息,今天来此一趟,根据环境,确认了兽皮上的信息” 深吸口气,苏猎户看了山中一眼,摇摇头道:“可惜,我目前还用不上,用上之时也至少得先天中期,我距离那一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几年内是别想了,而且还没后续功法,以后再说吧” 说道这里,他严肃的叮嘱云景道:“小景,关于山中有明心灵液的事情,我姑且信你,但那里太危险了,即使将来能用上,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要冒险去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而且,这个事情你千万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很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自然知道厉害关系,而且将来若是用得上明心灵液之时,小婿自有办法去取,不会有危险的”,云景认真道。 摇摇头,苏猎户无比严肃道:“小景,你还年轻,世间哪儿有绝对安全的事情,切记不可冒险知道吗?” “小婿谨记岳父大人教诲……” 几人说着话,从山中出去,途中遇到了不少人,倒也没和他人起冲突,顺利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狗牙县。 夜幕降临,估摸着白天客栈中的江湖中人都跑深山去追踪异兽猛虎去了,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反正这天客栈内空房足够,云景单独重新开了一个房间。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猎户问:“小景,你现在在游学对吧?” “是的”,云景点头道。 苏猎户点点头后又问:“那接下来你要去什么地方?” “向东吧,往漓江方向而去,想去见识一下那浩荡九千里的漓江”,云景想了想说。 苏猎户笑道:“去看看也好,多走走,增长下见闻,别去北方啊,那里在打仗,不安全,然后来这里一趟,异兽猛虎虽然没看到,但我还没活够,就没必要留下来了,明天一早就带小叶子回家去” “爹爹,我想和景哥哥一起去闯荡江湖”,边上的苏小叶顿时提出这个想法。 她正满心欢喜呢,哪儿知苏猎户当即沉声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景哥哥实力堪比先天,我也后天后期了,只要不主动招惹是非,安全又没问题”苏小叶极力争取道。 苏猎户却是梗着脖子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景哥哥在游学,是去提升学问的,你就别去打扰了” “可我想和景哥哥一起去”,苏小叶惊呼哀求道。 苏猎户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摇摇头道:“求我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 他怎么放心让苏小叶和云景一起去啊,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孤男寡女的,有婚约却没成婚,万一回来的时候抱着个外孙回来那叫什么事儿? 苏小叶也不强求了,却是冲着云景悄悄眨了眨眼,意思是说,爹爹不让去就不让去啊,景哥哥,咱悄悄的跑! 结果却是,隔天一早云景起床,发现整个客栈都没苏小叶父女俩的踪影…… 半夜的时候苏猎户就强行悄悄的带走苏小叶了,就是防着苏小叶偷偷跟着云景私奔呢,作为过来人,他怎么看不出苏小叶的那点小心思? 他们倒也没不告而别,至少半夜走的时候给云景留了一封信在柜台。 拿到书信的云景对此表示哭笑不得。 短暂的相逢,再度分别了,下次见面,又将是什么时候? …… 第二百五十三章 义不容辞 苏猎户居然半夜三更就带着苏小叶跑了,这让云景哭笑不得。 不让她跟着自己就不让吧,你至于半夜跑路么? 对于这个事情云景也并未太过纠结,他也大概了解苏猎户的想法,就是防着苏小叶跟着自会有可能会搞出人命呗…… “罢了,异兽猛虎也见过了,还知道了明心灵液这种宝物的下落,顺便还从大自然中领悟出了灵气汇聚之法,狗牙县这个地方云景也没必要待下去了,那些汇聚而来的江湖中人,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由他们闹去吧,没心情掺和,我也该继续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了……” 浏览了一下苏猎户留下的信件,云景收拾收拾继续上路。 苏猎户给云景留的信,其中内容很少,也不知道他绞尽脑汁死了多少个脑细胞,才勉强编出了个有急事的理由不得不带苏小叶离开,也算是难为他了。 也不知道将来见面的时候苏猎户会不会尴尬,大概不会吧,他脸皮那么厚。 值得一提的是,苏猎户的字写得跟狗爬的一样…… 背上行囊离开狗牙县,云景一路向东,辗转千里,历时近一个月,他风尘仆仆的来到了金水渡口。 时值夏末初秋。 草木已经开始枯黄,田间地头的作物快要到了收获的季节,作物上沉甸甸的果实看上去格外喜人,那是生活的希望。 近一个月才走上千里路,云景的行程不可谓不慢,他并未急着赶路,经历不同的城镇村庄,看众生百态,倒也不枯燥。 只是这一路上的心情谈不上多么美丽,毕竟他见到的大多都是劳苦大众的生活,若说劳动也是一种美的话,他倒算是见识到了世间‘最美的风景’。 初秋的某天下午,风尘仆仆的云景站在所谓的金水渡口一度风中凌乱。 “这就是金水渡口?” 看着前方云景不禁傻眼。 在这之前,他以为的金水渡口,应该是那种千帆竞争流,南来北往的货物堆积如山,人流穿梭络绎不绝的大码头,堪称‘流金淌银’那种,否则也对不起金水渡口这几个字啊。 然而他看到的是什么? 荒山野岭杂草丛生之地,一个木头搭建的破烂码头孤零零的杵在江边,木板都烂了几块,几只乌鸦呱呱叫,要多凄凉有多凄凉,别说络绎不绝的人流和船只了,就是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挠挠头,云景严重怀疑两个小时前给他之路的田间少年是在忽悠他,就这样的破码头称得上渡口? 要不要回去找他算账? “可问题是,这码头边上那破木板明明白白的写着金水渡口几个字啊,就这……” 云景纠结得不行,如此荒凉偏僻的地方,真的会有船只经过吗?纵使有,什么时候会来?自己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才能登上北往的船只? 下午了,几个小时后就得天黑,这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倒就这么干等着? 脑壳痛…… 踩着嘎吱嘎吱作响的木板走上码头,云景坐最前方吹则江风无语的看着江面。 别看这破码头不怎么样,但眼前的漓江却着实震撼了云景一下。 漓江,号称浩荡九千里,近乎贯穿整个大离王朝,这还真不是吹的。 云景所在的江段水流平缓,可谓碧波万顷,他仅凭肉眼看对岸,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些许轮廓。 “这漓江眼下这段的宽度,至少得一二十里!” 心头估算了一下漓江的宽度,然后云景左右看了看,他喵的船呢?辣么大条漓江,你倒是来条船啊,连条渔船都看不到,更别说商船了,这合理吗? 左等右等,等得天都快黑了,等得花儿都快谢了,等得云景都不耐烦,考虑是不是要飞着去找船的时候,下游总算是有一条船缓缓驶来。 那是一艘华丽的楼船,长近五十米,高五层,上面莺莺燕燕好不热闹,明显是一艘花船。 这不是云景肉眼看到的,而是念力范围观察到的。 那花船行驶在漓江中心,云景除非飞过去,否则喊破喉咙人家也听不到,更别说过来载他了。 “花船啊,上面的豪客乘船游山玩水,还有美人相伴,啧,我要如何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过来载我呢,难倒真要飞过去?” 正在云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念力‘看到’,那庞大的花船上放下一条小船,花船本身依旧行驶在江面上,而那条小船则快速朝着他的方向驶来。 “这是知道此地有码头,所以专门派船过来接客?” 事实是云景想多了。 不久后那条不到三米的小木船来到码头不远处,上面有三个人,一个是划船的,一个是身材魁梧有着后天中期的练武之人,在那练武之人手中拎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男子。 小船靠近江边,那练武之人随意看了码头上的云景一眼,又看了一眼……,没理会,使了个巧劲儿,将手中鼻青脸肿的年轻男子直接丢码头上了,砰一声,本就破破烂烂的码头木板又被砸坏一块。 “呸,穷鬼,没银子你玩儿个蛋,要我说就应该把你丢江里算了,谁让咱老板心善呢,害某家专门跑一趟,烦……” 丢掉年轻男子的练武之人骂骂咧咧道。 看了看边上摔得龇牙咧嘴不敢吱声的年轻男子,云景又看了看几米外的小船,天都快黑了,他不想错过这好不容易等来的一条船,于是抱拳道:“这位大哥,学生云景,游学至此,欲往北方,不知可否捎我一段?我可以出钱” 对方上下打量了云景一眼,乐道:“捎你一段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能出多少钱?” “额,不知你们要价几何?”云景反问道。 对方似笑非笑道:“我脚下这条小船可不是载人的,大船在江面上呢,你想登上大船,上船费是一百两银子,上去之后,颇有很多娱乐项目,花费自是不小,公子需要坐船吗?”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云景身上带的钱财本来就不多,如今这一路花费下来,剩下的已经不足五十两银子了,而要去那艘大的花船,上船费就要一百两,更别说上去之后的花费,惹不起惹不起…… “可惜了那长相,若有钱登船,上去之后白嫖都有很多小娘子倒贴吧……”,对方撇撇嘴嘀咕道,然后眼神示意划船的赶紧走。 小船离去,码头上就剩下云景和那个被丢下的青年男子了。 对方约莫二十来岁,看穿着应该是个读书人,不过衣服有些地方已经破了,被丢下的他也没什么行礼,明显被打过的他鼻青脸肿,很是狼狈,是以长相方面一时也不好判断。 在那小船走远后,之前还唯唯诺诺不敢吱声的青年站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冲着小船离去方向重拳出击小声逼逼道:“狗眼看人低,本公子一时囊中羞涩而已,居然如此辱没于我,以后求我去我也不去……” 看着骂骂咧咧的青年男子,云景在他喘气儿的空档好心提醒道:“这位兄台,对方可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虽然有一段距离了,但你说的话他估计听得到” “额……”青年顿时脸色一僵。 下一刻,一枚铜板横空飞来,啪一声砸青年本就鼻青脸肿的脸上,然后力道不小的铜板将他砸得哗啦一声掉水里去了。 “穷鬼,你没钱在船上消费被赶下理所当然,居然不服气?我脾气再好也有限度,再逼逼我过去腿给你打断!”此时小船上传来那练武之人的一声冷哼。 落水青年这会让哪儿还敢逼逼啊,似乎不会水的他在水里扑腾,对云景道:“兄弟,拉我一下,我要被淹死了” 云景想笑,忍住,顺手将他拽上来,摇摇头道:“兄台你这是何必呢” 浑身湿漉漉的青年被拽起来后吐了几口水,然后翻身躺码头上欲哭无泪道:“我就想说几句发泄一下,哪儿知对方居然听得到啊,早知道就让他们再走远一点了” 看了看远去的小船一眼,云景沉吟道:“这会儿真走远了,你估计说啥他都听不到” 张了张嘴,青年明显被整怕了,最终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坐起来,狼狈无比的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向云景尴尬道:“算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倒是让你见笑啦,对了,这是什么地界?” 感情你钱花完了,玩儿到什么地方了都不知道? 指了指不远处的破木板,云景说:“这里是金水渡口”,完了云景再一次善意提醒道:“这周围方圆二三十里连个人家都没有” 表情再度一僵,青年看向云景搓搓手笑道:“兄弟,你我同为读书人,虽是萍水相逢,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想干啥?”云景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道。 对方一副你懂得的表情说:“江湖救急,借点钱,有船来之后好离开这鬼地方,放心,我可以给你写欠条,等我回去之后,一定百倍奉还,我家很有钱的,这次是偷跑出来,否则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出门在外谁都有困难的时候,江湖救急在下义不容辞,欠条就不必了”,云景一副慷慨解囊的表情说道,然后抠抠搜搜的摸出五个铜板,想了想还拿回去两个,剩下的三个递给对方。 看着云景递过来的三个铜板,青年陷入了自闭…… 第二百五十四章 略懂 三个铜板能干啥? 此时此刻那被丢下船的青年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然而思来想去,他愣是想不到三个铜板有什么用。 正如他给云景说的那样,他家很有钱,他从小就没为钱的事情发愁过,平时三个铜板掉地上他都不待捡那种。 然而此时云景这个陌生人江湖救急,居然慷慨的递给自己三枚铜板! 看了看云景的脸色,一脸认真,而且隐隐约约还有点肉疼? “不是,兄弟,如果你不想帮忙的话,没必要如此埋汰我吧?”青年看着云景组织了下语言哭笑不得道。 云景说:“兄台何出此言?” “我不是说兄弟你抠门啊,而且在我落魄之时,你我萍水相逢你能慷慨解囊我真的很感激,可三个铜板,是不是……是不是……”,剩下的太少了几个字青年有些说不出口,那有点太不识抬举了。 看了看手中的三个铜板,云景把他的话说完,道:“太少了?” 青年尴尬一笑,算是默认。 “兄台,不是我不想多资助你一些,而是我真没多少钱,我接下来还要走很长的路,都盘算过了,剩下的钱都不足以支撑我到达目的地呢,途中我还得想办法挣钱,所以目前我真的只能拿出这么多,而且我若是有钱的话,刚才就和他们上船去了,哪儿还会继续留下来吹冷风,你说对不对?”云景给他摆事实讲道理。 沉吟片刻,青年点点头说:“理解,但我总觉得兄台看上去似乎也不是为钱发愁的人……”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云景接下来认真道:“话不能这么说,在下的确有一点微末伎俩,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的每一个铜板都是堂堂正正得来的,所以自然是要精打细算省着点花,你觉得呢?” 有理有据,让青年无法反驳。 见他不说话,云景把三个铜板向他递了递,道:“说实话,我也有些拿不出手,但这真的是我能力范围内所能做的了” “多谢”,青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一把接过云景手中的三个铜板发自内心感谢道,然后浑身湿漉漉的他看着见面发呆,有些想哭。 身上除了一身遮羞的衣服,他是一个铜板都摸不出来了,现在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此时此刻他才深刻的认识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的含义。 太现实了,自己有钱的时候,花船上的小娘子们一个个恨不得粘自己身上,那些什么护卫打手哪个不是公子长少爷短的? 结果呢,当自己钱花光,连带的珍贵配饰都当钱花了,他们当场翻脸,把自己当垃圾一样丢这地方,就差了几两银子还打人,太绝情了! 如果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如此大手大脚的花钱,不,我就不该偷偷离家出走的。 咦?我为什么离家出走来着,在花船上玩儿了半个月都忘了初衷了,哦对,我是听不惯别人说我是废物,然后想出门自己闯荡一番证明自己。 事实证明,我真是废物,离开了家啥也不是…… 看着陷入思考人生的青年,云景心说这大概又是一个遭受现实毒打的富家少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蹲他边上给他灌鸡汤,说:“兄台不必如此沮丧,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振作起来,一时的落魄代表不了什么,宝剑锋从磨砺来,经历过这些,你一定能有所收获,今天他人对你爱答不理,明天你让别人高攀不起,你行的……” 听了云景这番话,青年并没有像打了鸡血一样满血复活,反而是苦笑一声看向云景道:“兄弟,我想静静” “额,那你慢慢想”,云景尴尬一笑。 啧,这鸡汤咋一点作用都没有呢,看来自己就不是给人当心灵导师那块料,其实想想,自己说的时候干干巴巴一点感染力都没有,难怪他会是这反应了。 看了看天色,长河落日圆,快天黑了,这鬼地方估摸着短时间也等不到第二条船,于是云景开始忙活着过夜事宜,至于那哥们,继续想你的静静去吧。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都到漓江边了,云景自然是要尝一尝江里的河鲜的。 他先是拾来一堆柴火备用,然后从书箱内拿出一卷线和鱼钩,折了根树枝当鱼竿,抓了一只蚂蚱当鱼饵,就在江边开始垂钓。 也就抛竿不到半分钟,哗啦一声,云景钓起了一条半米长的大鲤鱼,他没有作弊,真的,是凭实力钓起来的,资源好,鱼口好,没办法。 晚餐又着落了。 拎着大鲤鱼,云景看了一眼还在想静静的青年,开始烹制鲤鱼。 刮鳞去脏,穿木棍上抹调料生火烤,不久后香味弥漫…… 夜幕降临,浑身湿漉漉想静静的青年被江风一吹,有点冷,加上闻到烤鱼的味道,肚子咕咕叫了几声,然后起身跑火堆这边来了。 他倒没有摆出一副厚脸皮蹭吃蹭喝的姿态,反而是看着云景认真道:“兄弟,再次感谢你的慷慨解囊,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不开玩笑,就凭你就地取材解决温饱也不坐着挨饿的手段,我相信那三个铜板对来说一定有更好的用途,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不外如是,能资助我,你真心仁至义尽,真的,就我刚才那模样,你没骂我几句已经算是好的了” “你的感谢我受之有愧”,云景摇摇头笑道。 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妄自菲薄,三个铜板怎么了?不是钱么?曾经自己的家人挑着上百斤东西去镇上,走几十里路,脚都磨起水泡了,谁平白无故的给过一个铜板?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不是为了找乐子才故意只给三个铜板的,对方明显山穷水尽了,三个铜板必要的时候能活命,这还不够吗? 至于对方会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在那一刻的确是发自真心的想帮对方。 哪怕过去了几年时间,云景依旧还记得自己母亲至今还珍藏着的那三个锈迹斑斑的铜板,曾经母亲落难之时,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那次娘亲去取回三个铜板,在原地留下了三个,希望帮到有需要的人,救急不救穷啊,给人一个希望就够了。 而且就眼前这从花船上被丢下的青年,给三个铜板云景都嫌多,这种人,你给再多都填不满那个窟窿! 云景没因为对方的所作所为而看不起,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也没有因为他的遭遇而幸灾乐祸,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云景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有这样的经历,现在幸灾乐祸他人,他人有一天就有可能幸灾乐祸自己,所以啊,平常心就好。 “这份情我记下,我心里明白就好,再说就显得我有些矫情了,好了,认识一下,我姓金名山,家里是做生意的,父亲希望家里金银堆积如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忒俗,我已经习惯了,你想笑就笑吧”叫金山的青年自我介绍道,很是坦然。 云景说:“名字是父母给的,为人子女哪儿有资格嫌弃,兄台不用妄自菲薄,在下云景,一介穷书生” “君子之交不问出处,我比你大,叫你一声云兄弟你不介意吧?你这个朋友我认了,眼下落魄,让你看了笑话,多少有些尴尬,不过没关系,正如你之前所说,经此一遭,我多少还是有些收获的,以后,算了,以后的事情再说吧”金山一脸豁达道。 云景笑道:“恭喜金兄有所得,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吧,人都是活在当下的,鱼烤好了,来点?别不好意思,这玩意又不花钱,吃了再去钓就是” “既然云兄弟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金山无语道,他发现,云景这人只要不提钱,其实还是很大方的…… 然后云景起身去找了张大树叶,分了一半的烤鱼给金山。 吃着烤鱼,金山又有点想哭,他发现之前在花船上吃的那些美味都比不上手中烤鱼的万一。 人啊,只有在落难的时候,才知道一点一滴的来之不易。 狠狠的咬了一口鱼肉,烫得龇牙咧嘴,掩饰自己的沮丧心情,金山看向云景笑道:“云兄弟,如果我将来发达了,一定要用钱去砸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改掉你那一提钱就抠抠搜搜却让人找不出毛病的性格”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金兄最好是能用钱砸死我,不过估计有点难”,云景不以为意道。 男孩子抠门怎么了?门抠坏了大不了换一扇就是…… 吃饱喝足,天色也黑下来了,两人到底还是没有等到第二条船,只能在这江边过夜。 趁着天还没彻底黑,见金山那鼻青脸肿的模样也怪可怜的,云景起身去采了一些消肿去痛的草药,捣成糊糊道:“金兄,别嫌弃,糊脸上吧,消肿止痛” 反正这些野生草药也不要钱,就地取材,云景也乐得帮他一下。 “云兄弟还懂医术?”金山惊讶道。 笑了笑,云景说:“看过一些医书,略懂” “……多谢,嘶,给我疼的,别说脸上了,我身上也得抹点”,金山龇牙咧嘴道。 与此同时他心中暗道通常说略懂的都是谦虚吧? ……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懂啥了? 天彻底黑下来了,这晚是弯月,朦胧的月光洒在江面上,水波荡漾,江面宛如水银流动,夜色寂静,听虫鸣阵阵。 篝火摇曳,金山脱下破烂的衣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动作大一点都疼得龇牙咧嘴。 云景看着都疼。 这家伙有点瘦,一看就很虚。 对方身为读书人,云景没看到他身上有什么练武的痕迹,估摸着有钱人家的大少爷都不喜欢吃苦,毕竟有钱嘛,安全什么的请练武之人保护还不简单。 在他抹药的时候,云景忍不住问:“我说金兄,你这也太惨了吧,纵使你没钱在船上消费,他们至于把你揍成这样?你家有钱,写欠条不就行了?” 所谓皮裤套棉裤,一定有缘故。 金山疼得脸上抽抽,郁闷道:“那条花船是跑长途的,沿着漓江航行,慢慢悠悠游山玩水,来回就得半年时间,人家做的是水上生意,很少靠岸,所以不能赊账,至于把我打这么惨,不是因为我把花船上的花魁睡了那么久嘛,最漂亮才艺最出众那个哦,没钱了,人家不揍我才怪” 读书人逛窑子是风雅,是以这家伙说自己睡了人家花魁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果然是‘水上’生意…… “那你一定花了很多钱”,云景无语道。 金山似乎还有点回味,道:“是啊,花了不少呢,几万两银票都没了” 又一个狗大户,云景顿时不想说话了。 话说大户人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么?动不动就万两撒币,黄涛如此,金山也是如此。 起身,把书箱打开,云景取出几块竹片,很快就组装成了一个长方体框架,那些竹片有缝隙,他再拿出几张白纸卡缝隙里,然后一个简单的组合灯笼就整齐活儿了。 点燃一根蜡烛放灯笼里,挂边上的树上,足够一晚上照明,只是光芒不怎么明亮。 灯笼是云景自己做的小玩意,反正图方便,做起来也简单。 看了云景的这一番操作,金山总觉得云景就不是在游学,而是在踏青游玩,谁游学还带着调料灯笼之类的啊? 没管他,接着云景拎起长剑去了边上的小树林,不是去解手,而是很快就砍断一颗大腿粗的树拖过来了。 抹好药在篝火边烤衣服的金山看着云景手中那棵树,尤其是切口平滑丝毫没有毛刺,眉毛一挑道:“云兄弟,你似乎武艺不俗啊” 他不是没有见过高手,倒是并没有太过惊讶。 “略懂略懂,上不了台面”,云景平静道,手上动作不停。 那棵树十来米高,树叶细小浓密,云景不疾不徐的用长剑将其树干树枝砍成相应的小段。 当金山以为云景是在准备夜晚的篝火时,正纳闷这湿的木材能不能燃,结果云景用削好的木段慢慢在篝火边搭了个离地一尺的简单床铺。 “地上湿气重,做个床睡觉能隔开湿气,这样老了的时候不容易得病”,云景见对方在看,于是笑道,顺便将剩下的树叶铺上。 金山:“……” 你想得可真周到,虽然有些意动吧,但到底没好意思让云景帮忙给他也整一个。 这会儿金山从云景的行为中看到了练武的好处,做起事情来太方便了,整得他都想练武,就是不知道以现在的年纪还来不来得及。 最后云景还是给用剩下的材料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床,还是那句话,不花钱的东西,力所能及,云景还是很大方的,出门在外嘛,互相帮助。 “多谢”,金山由衷的感激道。 他没练过武,体质不行,加上身上有些轻伤,躺地上睡一晚估计很大可能性会生病,尽管多谢两个字显得很轻飘,可金山是真的体会到了落魄之时得到他人帮助的来之不易,比曾经朋友借他几万两嫖资还要来得感动。 患难见……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啊。 云景平静道:“没事儿,反正顺手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你记在本本上就行…… 完了云景打开书箱,然后取出笔墨纸砚开始写游记。 这一天就这么过了,其实过得挺普通的,就是遇到金山这个奇葩倒是让云景的游记多写了几笔。 夜深了,睡觉睡觉。 大晚上的,云景老是听到不远处篝火边简单床铺上的金山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结果就是,隔天一早,金山身上的伤还没好,脸上胳膊上重新出现了很多红包,昨晚被荒野的蚊子咬得老惨了,所以这家伙醒得特别早,实在睡不着啊。 金山估计把这辈子没受过的罪都在这两天受完了。 看着云景取牙刷毛巾去江边洗漱,金山暗道云景这也太会过日子了的同时,忍不住郁闷问:“云兄弟,蚊子为什么不咬你啊,专逮我一个人咬” 说着,他不停的挠身上,痒得不行。 沉吟片刻,云景说:“可能蚊子也喜欢你这样的有钱人?” 还有这样的说法? 没管他,洗漱好,云景重新点燃篝火,然后从书箱里拿出几个硬馒头串树枝上烤,早上吃烤馒头。 金山蹲火堆边忍不住问:“云兄弟,你不是有钓鱼工具吗?为什么不继续吃烤鱼?” 他有点怀念昨天吃的烤鱼味道。 云景翻烤着馒头说:“鱼这种东西属于寒性食物,大早上的吃,容易得宫寒” “宫寒?”金山当场就懵了,这什么鬼。 干咳一声,云景说:“其实是因为我调料不多了,烤鱼没调料不好吃,有腥味,嗯,就这样……” 两人各自吃了一两个烤馒头,然后云景开始收拾东西,不时看一眼江面,期望有一条船来。 不到万不得已,云景并不想利用飞行能力来走游学之路,他没忘记自己要用双脚丈量大地的初衷。 船没等来,云景看向金山问:“金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家,和父亲学做生意,多多赚钱,做大做强,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有钱才是大爷,没钱啥也不是”,金山想了想道。 竖起大拇指,云景说:“有志气,提前祝你赚取金山银海,然后你不是要回家吗?还不走?” “我现在能去哪儿啊,手无缚鸡之力,荒山野岭,遇到坏人别说回家,估摸着被抓去卖黑矿上当苦力才是最好的归宿”,金山郁闷道。 这家伙不是想赖上我吧? 想了想,云景说:“我真没钱资助你,而且我北上,咱俩估计不同路” “云兄弟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在等船,不管什么船,只要能让我去城镇,我就能回家,至于如何上船,倒是不麻烦云兄弟,我好歹是读书人,只要不是跑长途的花船那种势利眼,我想来问题应该不大”,金山哭笑不得道。 那没事儿了。 别看云景一副生怕对方赖上自己的样子,实际上力所能及的话,真有必要的时候,云景也是不介意帮他一下的。 做人嘛,心胸开阔一些,心眼太小真没什么意思。 当然,最好还是不要有麻烦自己的时候。 闲着没事儿,云景给他出主意,怂恿道:“金兄,凡事都有两面性,你不妨这么想,纵使遇到坏人又怎么样,你不是说你家里有钱嘛,后台硬,遇到坏人不正好?直接让对方送你回家,到时候给你大笔钱就是,世间几乎所有坏人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利益啊,只要有利益,坏人利用好了很多时候也是能办大事儿的,比如送你回家这种事情,只要你开出的价码足够,人家估计一路上都得把你当大爷伺候着” 听了云景这番话,金山顿时就愣住了,陷入沉默。 他此时脑海中反复琢磨这云景的那句话,坏人利用好了也能办大事儿?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坏人的想法实际上都很单纯直接,利益至上,给足好处,人家就能把事情给你办了,办不到想办法创造条件也要办到! 凡事有两面性,人要学会开动脑筋。 如果我把这样的想法用在生意上…… 心头一跳,金山猛然觉得自己似乎顿悟了,找到了某种致富的法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钱能使鬼推磨…… 各种念头在脑海闪过,他最终总结起来就是,用利益驱使人心,操作好了,恐怕做起事情来无往不利。 利益,并不仅仅只单纯的金钱,还能是人心里的欲往和求而不得的东西,比如美人,比如武功秘籍,比如神兵利器,反正只要善于把握人心,就能将他人为自己所用! 一时之间想了很多的金山深吸口气,认真的看向云景一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金某懂了” 之前见金山沉默,百无聊赖的云景看向江面等船,他已经看到远远有一条船向这边驶来了,正高兴着呢,哪儿知金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于是回头疑惑道:“金兄你这是懂啥了?” “哈哈,云兄弟不必多说,今日之赐,来日金某必有后报,山水有相逢,我以后有办法找到你的,告辞” 说着,金山起身,冲着云景拱手一礼,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走了,一副前方是坦途而非险路的样子。 这家伙发什么神经?不是要坐船吗?不是害怕走陆路遇到坏人吗?这咋还说走就走了呢? 挠挠头,云景没懂。 算了,萍水相逢而已,人家都那么坦然的走了,管他呢,那边船来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此去为何? 江上有雾,一艘十来米长的乌篷船行驶在烟波江面朝着码头方向划来。 “船家,这边”,背着书箱的云景站在码头远远招手。 不一会儿,水面荡漾,乌篷船来到码头,划船的是一个六十左右头发花白的老伯,他放下船桨,快速来到船头,牵着绳子踏上码头将船拴好。 这是不打算走了? 老伯的举动整得云景一愣。 那老伯将船拴好后,这才看向云景笑呵呵道:“公子可是要坐船?” “是的,不过老人家你这是不打算走了?”云景点头道。 老伯解释道:“公子误会了,非是不走,而是要在这里等一下,兴许还有其他乘客,若是半个时辰等不得乘客,我会去下一个码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就跟靠站停的公交车一样呗。 接着那老伯又道:“公子既要乘船,不若先去船上歇息稍坐如何?半个时辰后就走,还望公子见谅” 云景没动,问:“老人家,坐你这船,收费几何?” “这要看公子去什么地方了”,老人笑道,说话的时候,慢悠悠的拿出烟锅准备来一口。 “我要北上,老伯这船能到哪儿就到哪儿,到时候靠岸,我再想办法继续北上,如此一来不知这船资如何收取?”云景问道。 整理烟锅的动作一顿,老伯道:“公子要北上啊,我这船可走不了多远,就在这江上几十里范围十多个码头载人渡客而已,我能载你到最远的地方也就五十里外的码头,收你五十个铜板如何?” 相当于一里路程一个铜板,人家挣的是辛苦钱,完全合理,于是云景点头道:“行,那就麻烦老伯了” 老伯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公子能坐我的船是我的荣幸,况且我还收钱的,公子先去船上稍作歇息吧,半个时辰就走,上船的识海慢些,船有点晃” 云景点头,迈步上船,放下书箱坐船上,闲得无聊,干脆取出一本书慢慢品读。 老伯看了码头前方的来路,抽了两口旱烟,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看向云景道:“看我这记性,那什么,公子,你说要去北方,不知要往北多远?” “尽量靠北,老伯为什么这么问?”云景视线从书上移开看向他问。 老人家笑道:“尽量靠北啊,够远的,这漓江最靠北的位置都得几千里外了,然后折返横跨千里深入大荒林,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常年在江上讨生活,知道有一个地方每隔几天都会有一条大型货船去北方,今天恰好就有,如果公子去北方的话,可以乘那大型货船前去,也省了途中换乘的麻烦” “当真?”云景眼睛一亮。 老伯笑呵呵道:“不敢拿这种事情和公子开玩笑” “那大型货船起航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现在去来得及吗?”云景赶紧问。 老伯不疾不徐道:“不远,就在三十里外的一个码头,公子也不用着急,那大船通常都是中午起航,时间完全来得及” 中午起航,这是怕早晚会出事儿吗? 心头嘀咕,放下心来的云景道:“那等下就麻烦老伯送我去那里好了” “不麻烦,顺道而已,既然公子决定要换乘大船,三十里水路,我就只收你三十个铜板好了,我在这江上讨生活几十年,和那些货船的人都很熟,到时候我可以直接给他们说一声让公子上船,省得公子和他们交涉的麻烦”,老伯很热心肠的说道。 云景由衷道:“实在是太感谢了” “不用谢,这些年来我也遇到过很多公子这样的客人,习惯了,而且实不相瞒,公子去坐他们的大船,他们也是要收费的,而且他们毕竟是货船,多拉一个人就是一份额外收入,我推荐人去,他们会给我一些回扣,呵呵”,老伯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道。 额,这相当于中介了吧。 然后云景问了最关心的问题,道:“对了老人家,既然你和那些货船的人熟,那你知道他们载一个客人去往能到达的最北方需要收多少钱吗?” 他怕自己的钱不够,到时候就尴尬了。 “这个我倒是知道,还是那句话,他们毕竟是货船,船上的条件说不上好,有三种不同的仓位可供选择,分上中下,上等仓位环境好视野好,还是套间,收费五百两银子每位,数量不多,中等仓位是单间,环境也不错,每人收费二百两,数量也不多,然后就是下等仓位了,房间狭小,且一个房间得同时乘坐几人,收费五十两每个人,而且啊,这些收费仅仅只是船资而已,想要在船上吃喝还得另外花钱,公子不要觉得贵,毕竟几千里呢,行程两个多月,收费已经算是低廉了,若是去坐那些专门的客船,快是会快很多,但价格更贵”老伯详细的介绍道。 听得出来,他对那些货船是真的很熟悉,毕竟都是江上讨生活的。 听他这么说,云景盘算了一下自己的钱财,能上船,但只能坐下等仓,而且足够了,至于环境倒是无所谓,他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挑粪都经历过,没那么多讲究,也没那么精贵。 嗯,主要是没钱坐中上等仓…… 心下稍安,云景点头道:“那到时候麻烦老伯一下,让他们帮我安排一间下等仓” “公子太客气了,不麻烦的,毕竟我从中也得到了一些好处”,老伯再度摆摆手道。 这个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等待时间,云景和他稍微闲聊。 老伯也没打听云景去北方做什么,主要是说一些他知道的江上情况。 据他说,这条漓江很多地方都不安全,有的地方水流湍急险要,有的地方水下有暗礁以及强大的水下生物,而有的江段则有水匪…… 这些都只是他道听途说而已,不知道真假,毕竟他就在这段几十里江面讨生活,相对里说,这段江面是太平的,其他不太平的地方他也不敢去。 总的来说,这漓江北上几千里水路,范围广了,自然是各种情况都有,如果没点能耐和手段,是很难在这条江上走远途讨生活的。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这金水渡口太偏僻了,老伯到底没等到其他客人,不得已只好解开绳子起航沿江而上。 红日初升,驱散江上薄雾。 云景站在船头,看着前方一直连绵到视线尽头的浩瀚漓江,有一种吟诗一首的冲动,但想到自己作诗的水平,想了想还是算了。 接下来的三十里水路有几个码头,老伯都各自停靠了一下,陆陆续续有十几个船客上来,都是些平民百姓,兴许是云景这个读书人在船上的缘故,各自也不认识,他们没有船家老伯见的人多,有些拘谨,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交流。 每个码头这艘乌篷船都会停靠,有人上来就有人下去,人来人往,短暂的相遇,彼此不认识,又各自分开…… 直到第六个码头的时候,再有不到十里就要到达老伯所说的北上大货船,乌篷船都离开码头驶向江面了,码头上有人高喊船家等等。 那人似乎是个急性子,不待乌篷船掉头过去接,对方居然施展轻功一跃而出,脚尖在江面轻点,很快就跨过几十米江面落到了船上。 是个练武之人,身手不弱,后天后期修为。 云景稍微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那是一个三十许的男子,身材魁梧,一身皮甲,背着一把长刀,还斜背着一个小包裹,来到船上,乌篷船剧烈晃动,让船上的乘客有些惊慌。 此人一脸刚毅,目光冷冽不苟言笑,但却是抱拳歉意道:“各位不好意思,听闻这段江上每天就这一条船载客,错过就得等明天,不想错过,惊扰之处还望见谅” 船上的平民乘客见此人带着大刀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哪儿敢得罪,纷纷小声说没关系,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更别说露出不满的表情了。 对方已经道过谦,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向船家打听如何去远处的北方,然后船家老伯就把跟云景说过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在此之前,云景还以为船家老伯只是纯粹的热心肠,这一幕再次出现,他才意识到,实际上老伯也是为了想多挣点口水钱,毕竟每推荐一个人上船他就有回扣拿,哪儿有不热心的道理。 那人了解之后,也委托老伯到时候帮忙给他在大船上安排一个仓位,他也要乘坐大船去北方。 船家老伯没多事儿,并未和那人说云景也要去北方…… 乌篷船沿着漓江上游而去,不久后,云景已经远远看到江边一处稍微大点的码头了。 在那码头上人来人往,很多苦力在加紧搬运货物到一艘大船上。 那是一艘长达近八十米的货船,吃水很深,虽然没有刻意用念力去观察,但从风中传来的隐约味道,云景猜测那货船运送的主要是粮油之类的货物。 不出意外,那应该就是他接下来要乘坐北上的船只了。 果不其然,乌篷船停靠在码头后,船家老伯让云景和那个上船的江湖客稍等一下,他去和货船管事的商量,不久后,有人来带云景他们上船。 给乌篷船的船家付了三十个铜板的船资,云景和那江湖客上了大货船,在货船方面的安排下,两人被带到了一个只有四五平方的船舱,这个船舱目前只有他们两人。 带他们来的人显然很忙,只让他们先自己安顿好,船费到时候有人来收,然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去。 “这位公子,你也去北方?那边可不太平,你一介书生跑北方去做什么?” 在云景打量这狭小船舱的时候,那江湖客好奇问。 云景笑道:“游学,增长见闻” 对方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接下来恐怕要和公子在这船舱中同住一段时间了,我是个粗人,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大哥言重了,出门在外相遇是缘,大家相互体谅”,云景笑道,然后忍不住好奇问:“大哥此去北方所为何事?” 提到此行目的,那人倒是没有隐瞒,只是脸上一正道:“北上,杀敌报国!”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四人间 云景他们所在的船舱位于货船尾部左侧,货船尾部甲板以上有四层,云景他们位于第一层。 船舱只有四五个平方,很狭小,高三米不到,左右两边分别是两层狭小床铺,中间是米许过道,过道靠墙位置有一张小桌子固定在墙上,桌子上方的墙上有一个小窗口,格局和云景前世坐过的火车卧铺车厢差不多。 这个船舱可以住四人,目前只有云景和那一同到来的江湖客。 类似的船舱在这一层有二三十间,提供给旅客极船员居住,上面几层的环境肯定要好很多,但想去住花费同样也多。 这艘货船很大,还是跑长途的,水手护卫等等人员加起来得有几百个,这还不算搭船的旅客。 打量船舱格局的时候,云景听到对方的话,顿时肃然起敬,拱手行礼道:“壮士高义” “公子过奖,我是一个粗人,除了一身武艺还算拿得出手,其他也没啥本事了,边关连年大战,波及整个王朝,我辈练武之人,学有所成,自当舍身前往,不求建功立业,但求为家国人民出一份力,若能多杀几个敌国贼寇,也算不枉此生”,对方拱手回礼道。 他说得很淡然,似乎明知此去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云景满怀敬意道:“若天下多一些壮士这样之人,何愁家国不安,何愁敌国扣边” “公子言重了,像我这样的粗人也就砍几个敌寇还行,没那么伟大,也担不起那样的重任,治理国家,平定天下,安定民生,还得靠你们这些有学问的读书人”,对方摇摇头道,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并未因为云景一句话就以为自己有多么伟大。 他只是抱着一腔热血前去边关而已,从未想过能起到多大作用,多杀一个敌寇,王朝方面就少一分压力,这就足够了。 云景却道:“文武不分高下,壮士又何必妄自菲薄,文也好,武也罢,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所起到的作用也是不一样的,就拿如今的边境来说,冲杀在第一线的是军队是练武之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用血肉铸造钢铁边境抵御外敌,其作用远胜读书人,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听到这些,已经坐在船舱右边下层床铺上的对方意外的看了云景一眼,道:“公子和我以往见过的很多读书人都不一样”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云景笑了笑道。 说着话,他顺势将书箱放在了左边的上层床铺上,接下来的旅途,那就是他的床位了,这船舱还能住两个人,后续可能还有人来,倒不是说他习惯在下面,主要考虑到万一后面来的是腿脚不便之人,人家住下面也要方便一些。 对方将长刀顺着墙边放床上,笑道:“文武不分高下,或许吧,总归治理国家的还是读书人,而且啊,真正厉害的都是学问高深之人,好了,不说这个,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呢,总不能你我相称吧,认识一下,我叫罗争,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云景”,云景上床去整理床铺回头笑道。 床很窄,让他都直不起腰,上面铺着棕床垫,棕床垫上是一张凉席,然后就是一张麻布了,连被褥都没有,且不知道多少人睡过,有一股子异味,有些冲鼻。 虽然云景没有严重的洁癖,但还是决定趁着货船没有起航把这些东西拿出去洗洗然后暴晒一下,毕竟是自己要住一段时间的,那样一来也舒服一些。 “原来是云公子,我观你年岁不大,家人或是师长放心你一个人出远门?”罗珍干脆躺床上看向云景好奇问。 云景将床垫凉席麻布卷起拿下来说:“人不能一直活在家人师长的庇护之下,总是要长大的不是吗” “说得倒是,我观云公子佩剑,练过?”罗争点点头道。 云景说:“家师曾指点过我几年武艺” “原来如此,不过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切不可掉以轻心,很多时候武艺并不能解决问题”,罗争善意的提醒道。 能抱着一腔热血去边关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云景笑道:“我相信其实很多人还是讲道理的” “云公子想当然了,算了,见识不同看法也不一样,不说这个,云公子你这是……?”罗争见云景抱着铺盖走向门口愕然问。 云景说:“趁着船还没走,拿出去洗洗晒晒,晚上睡着也舒服些” “同去”,罗争稍微沉吟片刻道。 云景不说还好,一说他就觉得这屋子里一股味儿。 然后他迅速卷起铺盖准备和云景一起去收拾一下,但却将自己的兵器也带上了,还提醒云景道:“船上人多眼杂,公子最好把行礼也带上” 有过被偷的经历,云景一想也是,然后把书箱背上,他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还没交船资呢,一旦丢了搞不好会被赶下去。 明显罗争经常在外面跑,和人打交道的经验丰富,来到甲板上,他请云景帮忙看以下他的铺盖,然后居然很快的就从货船方面的人那里借来了一个带绳子的水桶和刷子。 接着两人从江中打水上来洗刷铺盖。 啧,烈日暴晒下,洗刷的铺盖中居然有很多虱子小虫子之类的东西乱跑。 “嘿,若不是云公子提醒,我估计要和这些小东西为伴很长一段时间了,想想都膈应得慌”,看着晒好的铺盖罗争直咧嘴。 稍微沉吟,云景摇摇头说:“问题是船舱还有两个床铺,也不知道后面会来什么样的同伴” “不管是谁,到时候我提醒他们清理一下”,罗争想了想到。 云景问:“万一他们不爱干净呢?” “只要我能打得过,他们就一定会爱干净,正如之前云公子所说,通常人们都是讲道理的不是么”,罗争捏了捏拳头咧嘴笑道。 看了看他那砂锅大的拳头,云景暗道你那是讲道理吗? 不过话说回来,有他在,接下来船舱中的同伴应该很好相处,希望吧…… 甲板上人来人往忙碌无比,云景和罗争靠船舷边晾晒铺盖聊天。 据云景观察,搭船远行的旅客还是很多的,有的是苦哈哈平民,上船后谨小慎微,有的则是富贵人家,前簇后拥似乎看哪儿都不顺眼,更多的则是那些跑江湖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大咧咧。 同一条船,不同的人,共同踏上这条船,远行前往北方…… 初秋的天气骄阳似火,云景他们的铺盖没多少时间就晒干了,日头微微偏西的时候,货物已经搬运得差不多了,货船方面的水手来往奔走,想来很快就要杨帆起航。 闲聊期间,罗争还顺道拉了一个货船方面的水手打听了一下吃喝拉撒等问题。 这条船很大,有两个餐厅,有钱就去好的那个餐厅,好酒好肉有的是,舍不得花钱就只能去差的那个餐厅了,吃大锅饭,船上还有专门的澡堂,去洗漱是要花钱的,卫生间也有,不过排泄物是直接排进江里的…… 东西晒得差不多了,船还有一会儿才走,云景两人收拾收拾回船舱。 当他们回到船舱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平民,五十来岁,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见到云景两人进来,顿时不知所措的起身,也不敢看人,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包裹,像是抱着命根子一样。 “这位大叔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也住这里的,不出意外,以后应该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对了,大叔准备去什么地方?”进入船舱后罗争很自然的和对方打招呼。 三个人,船舱狭小,有点拥挤了,云景爬上床去整理床铺。 那人稍微松了口气,依旧不敢看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俺叫周木,种地的,去北方看我出嫁的闺女,我十多年没见过她了,想念得紧” “骨肉分离啊,哎,大妹子为何嫁那么远?”罗争一边整理床铺一边问。 那大叔住的是云景这边的下铺,他有些惆怅的回答道:“当初我闺女看上了一个游学而来的北方读书人,想着有读书人看上我闺女那是她福分,简单的办了酒席就随他去了,哪儿知这一去就是十多年,哎” “原来如此”,罗争点点头道,然后冲着云景开玩笑说:“云兄弟,你也是读书人,去了北方可别带个媳妇回来啊,那样人家家人见一面都难” “罗大哥,我已经有婚约了”,云景笑道。 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熟悉了很多,称呼也悄然改变。 他们正说着话呢,门口货船方面又送来了一个人。 “我就住这里?三个男人?不行,给我换一间!” 来的是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吧,看上去二十来岁,往船舱内随意一撇,当即不满的冲着货船方面送她来的人瞪眼道。 她一个女孩子,和三个男人挤一个船舱,估计是个人都一样的反应。 …… 第二百五十八章 习惯了 女子身材高挑容貌秀丽,但穿着却很朴素,一身粗布长裙,鞋子上隐约还有补丁,泼墨般的长发挽成好看的发式用一支木簪固定。 她肩膀上挂着一个小包裹,手里还握着一把两尺多长的短剑。 带她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大热天的光着膀子,面对她提出的要求,挠着咯吱窝说:“行啊,这一层只要有空床的你都可以自己去挑选满意的,不过我得告诉姑娘你的是,其他任何房间都和这里差不多,都有男人,毕竟单独出门的女子太少了,你确定要换吗?” 女子急了,道:“怎么会这样,难倒你们就不知道把女孩子单独安置吗?” 那男子无语道:“姑娘,麻烦你搞清楚好不好,我们这是货船,又不是专门的客船,载人只是顺带,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可你们也不能让我一个大姑娘和几个男子挤一个房间啊”,女子那叫一个纠结。 对方耸耸肩道:“姑娘不想和别人挤一个房间也行,上面有单间还有套房,单间二百两套房五百两,只要给钱,包你满意” “我……我暂时没那么多钱”,女子咬了咬嘴唇道,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三分。 那男子不耐烦了,道:“姑娘你到底要不要坐船?不坐趁现在还没起航也没交钱赶紧下去,我事情还多着呢,没工夫在这儿耽搁” “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给我安排个单间住,虽然我没钱,但我可以帮你们做事情抵账,什么粗活儿累活儿我都会做,我还练过武,自问身手还算不错……”,女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对方商量道。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皱眉打断道:“姑娘,我们人手足够,就不劳烦你了,如果你不坐船的话,还请尽早做好打算” “真不能再商量商量了吗?”女子纠结道。 对方转身道:“我真的很忙,姑娘请便,提醒你啊,床位我给你安排了,要走几个月呢,起航后有人来收钱,交了钱就概不退还,没交钱的闲杂人等会被‘请’下去,你自己看着办” 那人说完就走了,留下那女子在门口左右为难。 “麻烦让让,多谢……” 外面的过道狭窄,此时正是人来人往的高峰期,女子站在门口,有人扛着一个大包裹路过不停吆喝。 为了避让对方,她不得已后退一步踏进了船舱。 罗争稍微打量了对方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顺势躺在了整理好的床铺上,意思是说这里有人了。 他经常在外面跑,赶远路,舟车劳顿男女混住的事情很常见,甚至有时候挤大通铺的都有呢,是以对于女子被船家安排在这个船舱并不感到意外。 女子到底要不要留下了他并不在意,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当然,若女子能留下了再好不过了,毕竟养眼嘛。 进入船舱的女子转身,看向里面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打……” 云景此时整理好了床铺,翻身坐在床上,取出一本书准备打发时间,接下来货船就要起航了,有人会来收费,为了不背‘逃票’的名声,他觉得还是等着的好。 “打今日起,恐怕就要和几位度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了”,不着痕迹的看了云景一眼,女子转移目光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老实巴交的周木赶紧起身,脑袋差点撞上面的床铺,说:“没事没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姑娘你尽管说” “姑娘请便,我叫罗争”,罗争稍微起身点头道,毕竟以后都要住一起一段时间了,没道理连招呼都不打。 说话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瞄了云景一下,差点翻白眼,哪里听不出进来的女子本想说打扰了,结果硬生生改口。 啧,罗争此时内心不得不承认,男孩子长云景那样,真心太容易招蜂引蝶,那女子明显不想待这里的,但在看到云景后一下子改变了念头。 此时云景看向对方点点头开口道:“在下云景,希望以后相处愉快” “我姓白,叫白芷,往后还请多多关照”,女子自我介绍道,微微行了个蹲身礼。 点点头,云景说:“白姑娘你好,我们也刚到不久,你请自便” 说着,他的目光重新放在了手中的书籍上。 既然已经决定留下,白芷就不再纠结那么多,江湖女儿嘛,出门在外不拘小节。 此时周木小心翼翼的说:“这位白姑娘,我比他们后来,这里还剩下两个床铺,你先选吧,我都可以的” 罗争这会儿在心头嘀咕,这白姑娘肯定选我上铺也就是云景对面。 果不其然,白芷稍微打量了一下房间,对周木说:“大叔,你年纪比我们大,爬上趴下的肯定不方便,我就住上面吧” “好好好,多谢白姑娘”,周木感激的点头道,这才将抱着的行礼放在了左边下铺的床上准备整理一下。 罗争内心吐槽不已,暗道周大叔啊,你真以为人家是为你着想?人家只是为了方便看帅气小哥哥罢了……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善意提醒道:“对了,周大叔白姑娘,这里的床铺不知道多少人睡过,我和云兄弟先来,已经自己拿去清洗过,你们若是嫌弃的话,也可趁时间还早拿去洗洗” 他虽然之前和云景说‘同伴一定是爱干净’的,但到底没出言威胁,毕竟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想来一般人都会嫌弃从而拿去清洗一下吧? 听他这么一说,白芷微微皱眉道:“真是的,花了五十两银子呢,船家都不知道换新的,还得自己拿去清洗” 说着,她伸手搭在右边上铺床上,轻轻一撑灵巧的翻身上床开始收拾床铺准备拿去清洗。 老实巴交的周木却不以为意道:“我没事儿的,不嫌弃,将就吧” 作为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周木又怎会嫌弃呢。 罗争听到这话郁闷得要死,他信誓旦旦的说过同伴‘一定是爱干净’的,可对周木这老实巴交的平民,总不能抱以老拳吧?这就尴尬了。 白芷却在此时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周大叔,我觉得你还是拿去洗洗吧,这些床铺不知道多少人睡过,万一睡过的人有病,被传染受罪的还是自己” 女孩子都爱干净,否则白芷也不可能得到提醒的第一时间就想到清洗床铺了,她也不想同住一屋的人有一个不爱干净,但初来乍到指责一个长辈也不好,只能用有可能得病这样的理由来吓唬对方。 穷人最怕生病,不管什么时代什么时候都是一样。 听白芷那么一说,周木明显有些被吓到,赶紧说:“那我也拿去洗洗” 云景和罗争这会儿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似乎都在说,没想到白芷姑娘也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很快白芷和周木都拿着铺盖去清洗,罗争还好心的提醒他们可以向船家接工具,然后房间内就暂时只剩下云景和他两人了。 “云兄弟,那白姑娘明显是冲着你才留下的,搞不好已经看上你了”,他们走后罗争看向云景打趣道。 云景无语道:“罗大哥可别乱说,我又不是银子,还能是个人都稀罕啊” “你这话说得,有一说一,在我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看来,对女孩子来说,云兄弟你比银子还招人稀罕”,罗争认真道。 稍微沉吟,云景摇摇头笑道:“习惯了” 罗争:“……” 他不想和云景说话了,翻身躺床上用屁股对着云景。 罗争心头郁闷不已,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云景说这个? 耸耸肩,云景继续看书,自己说的是实话嘛。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个时辰后,云景他们只觉船体一震,窗外的景物在缓缓后退,起航了。 大船起航,甲板上多的是人在挥泪告别,但那和云景两人无关,也没去看热闹的想法,离愁别绪,见了总是会让人心头不爽利。 大船慢慢离开码头,向着北方驶去…… 又半个时辰后,白芷和周木带着清洗好的床铺回来。 云景还在看书,罗争则已经睡着了。 “这样就舒服多了”,回来后整理好床铺的白芷闻着阳光的味道说,偷瞄云景一眼,发现他在安静看书,没好意思多看。 这会儿云景下床的周木也整理好了,他打开自己的包裹,拿出一些煮好的鸡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还是大方道:“云公子,白小姐,还有罗壮士,我这里有些煮鸡蛋,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你们也尝尝” 罗争睡着了,自然不可能回答。 白芷摇摇头道:“多谢周叔,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多谢周叔好意,我也不饿”,云景也开口道。 周木却是热情道:“没事的没事的,自家母鸡下的蛋,没花钱,你们尝尝” 说着,他起身分别给云景白芷两人身边放了一个,想了想也给睡着了的罗争身边放了一个。 都这样了,若是还回去有些过分,云景他们只好收下。 拿着鸡蛋,倒是给云景提了个醒,那就是等下交了船资后,他的钱就不多了,接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如何挣钱扩充腰包是个问题,毕竟接下来的一路是要花钱的。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枯燥乏味又无聊 别人都是愁如何挣钱,而云景却是在愁如何花钱。 他没搞错,毕竟要考虑如何利用为数不多的钱财维持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 “等下船资就要五十两,还有几个月的船上生活要过,我还剩下……剩下……” 心头盘算,云景猛然表情有点不自然,目光下意识看向自己存放钱财的书箱。 自己剩下的钱财似乎已经不足五十两了! 准确的说是还有四十八两零八十三个铜板…… 就挺尴尬的,等下船家收船费的来了咋搞? “难倒要……”,心头嘀咕,云景的视线又悄悄瞄像了自己的鞋子。 估计是前世带来的手机壳里装点钱财以备不时之需的习惯,此番出行,在主要盘缠之外,他还习惯性的在鞋子里藏了点钱,不多,也就几两银子而已,那是万不得已之时的备用方案。 至于膈脚不膈脚这种问题还用考虑吗?他的力量足以将银子捏成任何自己想要的形状!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就是说,我把备用钱财取出来,交了船费之后,身上也只剩下二两银子左右了,接下来要生活几个月,吃喝拉撒都要钱,而且船上的东西贼贵……” 想到这些,云景啥心情都没有了,他只想搞钱。 其实对于他来说,搞钱的方式还是很多的,哪怕抛开道德礼法底线之外的方法,他也有的是手段搞钱,而且还是不作弊,堂堂正正挣钱的手段。 心念闪烁,云景已经有了计较,明天就操作起来,毕竟今天人们才上船,还没有适应船上的生活,估计没几个人来自己这里消费。 哼,咱是那种出卖色相的人吗? 但话说回来,长得好看的人,往往挣钱也容易些吧,毕竟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男女,人们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有着太多优待和包容,这很现实。 不担心等下拿不出船资,云景也就放心下来了,看着手里煮熟的鸡蛋,他并不想浪费,这是人家周大叔的一番心意,还给他会伤人自尊。 至于周大叔一个种地的苦哈哈贫民,如何能凑够五十两船资,以及接下来几个月生活的钱财跑几千里外看闺女,这种问题云景并不想去揣摩打听,那与他无关。 兴许他说谎了,并非农民,但那重要吗?若他没说谎,能凑够这么多钱,想来一定很难吧,何必给人家伤口上撒盐? 相遇是缘,每个人都不容易,何苦那么认真…… 剥鸡蛋云景没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正常磕破蛋壳,一点点剥开,甚至蛋壳上粘了一点都放嘴里吃了。 纯正的土鸡蛋,水煮的,有点腥味,一枚鸡蛋下肚,给云景稍微补充了些许蛋白质。 当然,如今他的体质,平常食物根本不足以维持他日常生活的消耗,大头是灵气撑着,吃东西,纯粹是习惯本能而已。 人嘛,就要活得正常一点,吃喝拉撒才是人,不吃不喝那是神仙。 对面偷看云景的白芷见云景吃了鸡蛋,不知道是处于行走江湖的谨慎,还是不想给别人留下看不起穷人的印象,反正云景都吃了,她也没有拒绝周大叔的好意。 不过她剥鸡蛋的手段就比云景厉害多了,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捏住鸡蛋的两端,食指轻轻一弹,鸡蛋在她手上快速旋转起来,然后食指指甲一点点将鸡蛋壳剥了下来,用时十多秒,剥得干净利落,没伤到鸡蛋里面的蛋白蛋黄丝毫。 这是在炫技么? 回头看向对方,云景竖起大拇指道:“白姑娘这剥鸡蛋的手艺,厉害啊” “云公子过奖了,这没什么的,小时候师父教我练武,就用鸡蛋练习巧劲,那时还是用生鸡蛋剥壳呢,久而久之就习惯了”,白芷微笑道,显得落落大方,没死盯着人家好看的小哥哥看,也没刻意避讳,显得很自然。 点点头,云景说:“原来你还专门练过剥鸡蛋啊” “不是专门练剥鸡蛋,而是用鸡蛋练习双手的灵巧”,白芷纠正道。 然后云景下意识看向她那双手,虽然她穿着很朴素,但那双手很修长很漂亮,而且没有一丝老茧。 练武之人,手上没有茧子,只有两种情况,要么练武之时配合珍贵药材才避免的茧子的生成,要么就是武功到了一定火候,导致死皮老皮茧子之类的脱离。 白芷看上去就不像有钱人,应该属于后者。 这些都是经验,如今云景不用念力去观察,也大致能分辨出练武之人的水平如何了,这白芷,最少也是后天后期练出内力的小高手,整不好罗争都不是她的对手。 话说回来,没点本事和手段,她一个女孩子估计也没胆量孤身一人跑远路了。 “看来白姑娘手上功夫了得啊”云景点头道,他没暗搓搓的开车,是在听对方专门练过手上功夫后的真心夸赞。 白芷一口将剥好的鸡蛋塞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的谦虚道:“一般般啦,其实我最擅长的还是使剑” 世间练武之人十个至少有八个是用剑的,云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看向她那把剑柄都握起包浆的短剑,云景说:“白姑娘使短剑,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越是使短兵器之人武艺越高,想来白姑娘武艺不俗” “云公子似乎对武道颇有见解?”白芷没有评价自己的武艺如何,反倒是看向云景微微好奇问。 笑了笑,云景说:“见解谈不上,练过几年武,武艺平平” “云公子乃读书人,武道方面倒也不必太过在意……”,说着说着白芷姑娘就有些疑惑了。 她猛然发现一点都看不懂云景这个人。 抛开长相外,云景年纪并不大,但相处起来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纪,然后吧,云景是读书人,这从谈吐就能听得出来,问题是云景这个读书人手上居然没有丝毫茧子,读书人笔不离手,手上没茧子能有什么学问?如果说他武道不俗的话那还说得过去,问题是白芷没有在云景身上感受到任何内力波动啊。 要说云景这个年纪就踏足先天气息内敛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几率太小了…… 此时有人来到船舱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来的是货船方面收费之人,估计是为了避免收费之时扯皮,来的都不是善茬,一行四五人,有一个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压阵。 坐人家的船,给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云景他们都交了。 醒来的罗争直接从包裹里面摸出几个银元宝递给对方,然后翻身继续睡觉,云景隐约感觉到罗争居然有些晕船…… 然后云景白芷和周木的情况都差不多,一个个抠抠搜搜的摸出零钱凑足五十两,三个都不是什么有钱人。 交了钱,船家给了他们每人一个木牌,上面有特别的编号,算是交钱后的凭证了。 捏着手里不到二两还带着余温的碎银,这是云景最后的家当了,想办法挣钱势在必行! 乘船赶路是枯燥的,交钱过后云景也没有了谈话的兴致,干脆躺下休息一会儿。 下午时分,罗争醒来,提议去吃东西,去就去呗,云景白芷和他结伴而去,周木大叔表示就不去了,他带着干粮的。 罗争应该挺有钱的,但估计是为了照顾云景他们的面子,三人结伴去了条件差的那个餐厅吃大锅饭。 有点小贵,每人十个铜板一份,分量不多,味道不行,还没什么油水。 云景没嫌弃,有吃的就成,吃得一点都不剩,白芷也面不改色的吃完,至于罗争,一份根本就不够他吃,他来来回回跑了十趟,这才说勉强吃了个半饱。 罗争付的钱,他说这顿他请,一副不让他请就急眼的样子。 云景暗道你早说啊,早说估计周木大叔应该不会拒绝来吃饭的…… 饭后几人去甲板上溜达了一下,这是一艘货船,到处都是堆积的货物,没什么好溜达的,最多也就站在船边看看山水,无聊得紧。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都回船舱去了。 女孩子爱干净,回船舱后的白芷拿着不离身的行礼去专门的洗漱地点。 云景想了想也去了,到地方后,得知洗漱一下要花两个铜板,转身就走,花这个冤枉钱,我自己弄一团水来洗洗不行吗? 夜幕降临,悄悄洗漱好的云景回船舱睡觉,回到船舱的他隐约发现船舱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兰花香味,源头是从白芷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的头发没干透,云景猜测她之前还顺便洗了个澡。 几人初识,又聊了会儿天,各自睡觉。 睡觉的时候四个人的表现也是不一样的,罗争大大咧咧的躺狭窄床铺上,周木紧紧的把行礼抱怀里,白芷毕竟是女孩子,短剑抱怀里从不离手,估计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会暴起伤人,女孩子出门在外总是习惯于保护自己。 至于云景,无所谓了,很自然的睡觉,他感官敏锐,任何有敌意和危险靠近都会第一时间警觉醒来。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真心枯燥乏味又无聊的路途。 而这样的旅途,接下来还有几个月,讲道理,一般人真心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隔天一早云景就惯例醒来,睁眼就看到对面白芷那又大又圆的臀儿对着自己这边…… 别误会,人家穿着衣服的,但因为睡觉的缘故,衣服被压着有些紧绷,然后那惊人的轮廓弧度就展现出来了。 是个生儿子的料…… 心头嘀咕,非礼勿视,一眼过后云景就移开了目光。 放缓动作,云景起床,带上行李离开船舱,他动作轻缓,没吵到他人,来到甲板上,周围没人,他从江中弄来一团水洗漱,然后扎马步练武,功夫,一天也不能懈怠。 顺带他在琢磨如何挣钱。 其实读书人挣钱嘛,通常的手段也就那几样,在船上帮人写信挣钱就别想了,大家都是出远门的,而且才走一天,报平安也没这么急的。 思来想去,云景决定在船上摆摊帮人画画挣钱。 他也不准备画什么意境十足的画作,就帮人画肖像,以他对细节的把控,用素描画出来的画简直跟黑白照片没什么区别,想来应该有人照顾生意。 有一说一,云景的诗词水平不行,可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他还是拿得出手的。 …… 第二百六十章 你不是把我封印了吧? 扎马半个时辰,天也亮了,云景收工,这个时候沉寂了一夜的货船也喧闹了起来。 这毕竟只是一艘货船,比不上专门的客船,船上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搭船的旅客除了在船舱休息就是出来活动活动胫骨看看山水,其他啥也干不了,当然,那种住单间和套间的有钱人不算,人家在私人空间做点不可描述的事情谁也管不了不是…… 无聊只是对花钱搭船的旅客而言,实际上货船方面的人其实挺忙的。 这上面的工作人员实行三班倒,撑船的掌舵的杨帆的警戒的……,这些人可不敢有一刻松懈。 昨天下午在船上吃了一餐大锅饭,虽然没浪费,但云景觉得真心不好吃,今天他也不准备去吃了,然而他没钱也舍不得花钱去好点的那个餐厅。 所以今天的早餐对他而言就是个问题了。 吃啥? 船上条件有限,生火做饭是别想了,这是一艘木船,恐怕他想办法刚刚生火人家就得把他赶下去,甚至被揍和摊上官司都有可能,毕竟一旦引发火灾这一船的人和货物都要遭殃。 “没法生火做吃的,难吃的大锅饭又不想吃……嘿,我还能委屈了自己不成,否则白瞎了自己这身本事” 心头嘀咕,云景念力延伸出去,半径九公里范围内寻觅早餐。 在他的念力范围内,岸边发现了一个小码头,那里就有人卖早餐,包子馒头面条都有,这艘货船已经正式起航,自然是不可能靠过去的,云景只好隔空取来了,整了一碗面条。 当然,他是付了钱的,明白了人家的收费,五个铜板一碗,云景隔空送了五个铜板过去,然后将老板刚刚做好的一碗面条取走。 至于卖面条的老板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以及凭空飞来的五个铜板作何感想云景就不在意了,这个世界手段高明的练武之人多的是,这种隔空取物的事情又不是没人做过,那老板要学会适应。 稀里哗啦将一碗面条吃完,趁还没走远,云景又给人把碗还了回去。 一顿早餐就这么解决了。 他做得隐秘,这大早上的一个个即使醒来也睡眼朦胧,哪儿有功夫注意他的小动作。 而且哪怕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虽然云景不想高调,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况且自己也付了钱的,爱谁谁去。 东西吃了,云景找了个宽敞能坐的地方,把书箱往身前一摆,取出笔墨纸砚放书箱顶上那不大点地方,他这摊位就算是支棱起来了。 纵使打算给人素描作画挣点钱,云景依旧打算用毛笔,谁说毛笔就不能素描的?不过只是笔迹浓淡加上亿点点细节罢了,问题不大。 为了防止别人不知道他是干啥的,干脆用一张白纸写上一些字贴书箱前面,上面写的是‘现场帮人画像,一两银子一副’ 讲道理,云景又不是什么名家,一两银子帮人画一副画像很贵了,但他没打算做穷人的生意,穷人也舍不得花那个钱,而且这生意也做不长久,毕竟船上只有那么多人,大概就是有枣没枣捅一竿子的短期买卖,万一有人上门呢是吧,画一副那就是赚的。 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个你情我愿,若是有人找他画画,最后不满意的话,能说服云景他画得实在值不了那么多钱,他大不了不收钱收摊就是,再想其他挣钱的法子,如果有人故意挑刺想白嫖,他也不是吃素的。 他这边摊位虽然支棱好了,然而这大早上的,人们都忙着洗漱或者吃早餐,压根没人光顾的,虽然有人稍微观望了一下,但也没人过来请他作画。 云景也不急,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干脆取出一本书悠然自得的品读起来。 这种时候带着书出门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拿着本书当幌子,总好过杵那里干等,否则自己都觉得尴尬。 等了半个时辰,生意没等到不说,云景反倒是等来了一个货船方面的水手。 对方长得五大三粗,并不识字,挠挠头对云景问:“这位公子,我看你在这儿都坐很久了,弄啥呢?” “帮人画像,一两银子一副,这位大哥来一张?”云景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对方笑道。 对方一愣,摆手道:“一两银子一副,这么贵,我可没钱,告辞” 说完对方就走了,然后和同伴汇合,不时冲着云景这边指指点点,大概在讨论居然有人跑船上来做生意云云。 云景也不以为意,继续等着客人上门。 话说此间的人还算友好的,没人来赶他,也没人来找他收摊位费,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来,云景有些纠结。 没人找他作画挣钱就算了,自己反倒是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不远处二三四层凭栏处,一些住得起单间套间的有钱人,其中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就在偷偷打量云景,不时推推嚷嚷的咬耳朵,悄悄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她们以为云景听不到。 “啧,女人聊起荤段子来就没男人什么事儿了,额,她们聊的主角似乎是我?这……” 想到这茬,云景纠结,算了,不听了,就当不知道。 男人yy女人,女人有时候也yy男人啊,人家想想而已,你还能拦着不成?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顾客上门,反倒是吃完早餐闲逛的白芷看到了云景,顿时哑然道:“云公子早,你这是……?” 说着,她指了指云景的摊位。 云景很坦然道:“白姑娘早,你说这个啊,实不相瞒,在下囊中羞涩,就想着凭手艺挣点盘缠,不过目前并未等到客人上门” “这样呀,真羡慕你们读书人,脑袋瓜灵活,总能想到法子挣钱”白芷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笑道。 稍微沉吟,云景想到为什么没有客人上门了,这是因为没人知道自己画画的水平啊,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不可能跑自己这里来打水漂。 所以就需要打广告。 于是云景看向白芷道:“白姑娘,要不我帮你画一副?” “云公子为难我了,我可没钱请你作画,一两银子呢,好贵的”,白芷摆摆手道。 云景虽然长得世间少有,但却不是白芷盲目消费的理由,谈感情她半推半就的估计倒是乐意得很,谈钱就算了…… 云景笑道:“白姑娘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收你钱,免费帮你画,但我需要你的画像放边上吸引客人展示我的画技,画作最后会送给你的,就当帮我一个忙,不知可否?” “这样呀,那倒是没问题”,听了云景的解释白芷点头道。 不用花钱,能白得一幅画,还能帮到云景,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云景用自己的画像去吸引客人,江湖儿女嘛,都抛头露面的行走江湖了,这种细节不必在意。 答应后她问:“云公子既然要帮我作画,需要我梳妆打扮一下吗?” 她这样的心态倒也正常,就跟云景前世一些女的,没化妆她还不让你拍呢,拍了也得给我删掉…… “梳妆打扮那倒不用,这样就行,我很快的”,云景笑道,然后放下书籍开始磨墨。 有免费的模特,想来等下展示画作应该能很快开张了吧?这都不行的话,估计这个生意算是黄了…… 墨汁磨好,再准备一小竹筒水,用来调节浓淡,然后摊开一张纸,用镇纸压好,云景拿出一支毛笔这就开始了。 事到临头,白芷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就好像面对镜头的人一样,她连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 “白姑娘不必紧张,你该如何就如何,不用在意我” 云景用毛笔在白纸上勾勒头也不抬道,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压根就不用看白芷第二眼的,要画什么样的画他心头已经有了腹稿。 他决定给白芷画一副半身像,背景就是货船的局部区域,有船帆有阁楼,用一句话总结就是随意‘抓拍’的一副画面。 额,话说回来,云景自己都有点哭笑不得,人家外出闯荡,要么是刀光剑影要么是尔虞我诈要么是泡妞装逼要么是杀人夺宝,而自己呢,居然在想方设法挣盘缠,还没生意,这算什么事儿嘛,一点意思都没有,平淡如水。 啧,平淡就平淡吧,无所谓了,人这一生,谁不是平平淡淡的时候居多?当时间过后,谁又能记得几件记忆深刻的事情? 就拿那些练武之人来讲,虽然练武是为了准备和人干架,然而一辈子又能干几次架?大多数练武数十年一朝踏足江湖干第一架就交代了…… 发现云景并未看自己而是埋头作画,白芷虽然自然了很多,可却在心头纳闷,帮人作画都不看人的吗? 纳闷归纳闷,但她没开口,目光很快就被一物吸引。 吸引她目光的是云景压着纸张的镇纸,两块普普通通的石条,怎么看都只是普通青石条,可不知道为什么,白芷就是隐约有一种感觉,那玩意不普通,至于哪里不普通,她又说不上来。 “奇怪,这云公子,似乎浑身都是迷……”,白芷心头嘀咕道。 云景那两根镇纸被他盘了多年,每天都用灵气滋养,潜移默化之下肯定是有所改变的。 镇纸,通常是一对而非一根,用的时候一根压纸张左侧一根压纸张上方。 那两个镇纸的材质依旧是青石,外表是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的,但云景却是知道,如今自己这两个镇纸的重量远超金铁,而且坚韧异常,拿去挡刀都没问题,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镇纸似乎有了神奇的特性,反正写字的时候把那玩意一摆,浮躁的心情都能平静下来,就很神奇,它看似普通,其实并不普通…… 也就二十多分钟时间把,云景的画作就已经画好了。 虽然是用毛笔勾勒,但他对细节把握细致入微,而且作画之时融入了现代画法的明暗变化以及几何立体学,是以他那幅画就跟黑白照片似得。 画好了,云景将照片哦不,将画作展示给白芷看,他说:“白姑娘,我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看到云景手中的画作,白芷居然后退了一步,指着画作脸色微白,有些惊恐道:“云公子,你你你……这是什么手段,你说那是画?我怎么感觉你用什么手段把我封印在了纸上!” “……” 反应要不要这么夸张? 额,这个世界画作一般都讲究意境,用简单的笔墨够了出深远意境,而自己这种超写实风格似乎并不存在。 想到这茬,云景笑道:“白姑娘别开玩笑,把人封印在纸上亏你想得出来,刚才我作画之时你不是一直看着吗?一笔一划勾勒而来,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脸一红,白芷刚才关注云景的镇纸去了,没注意作画的事情。 听云景那么一说,她倒是稍微放心下来,但依旧还是难以置信道:“云公子,你这画技当真是出神入化了,和真人如出一辙,让人惊叹” 说话的时候,她看着画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我有那么好看吗? 云景道:“白姑娘过奖了,出神入化不敢当,我这画只是写实罢了,没多少艺术学可言,而且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虽然画得和你真人没什么区别,但到底是黑白色的,若有颜料,我倒是能画出和真人一般无二的画作来,可惜,我手中没颜料” 说到这里,云景顿了一下又道:“白姑娘不介意我将你的画像放边上吸引顾客吧?刚才我们都说好了的” “额,不介意”,白芷张了张嘴道。 其实她是有些介意的,哪儿知云景画的和自己一模一样啊,放边上吸引顾客,岂不相当于自己站边上帮云景招揽客人了? 但刚才都已经说好了的,她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除非掏钱买下,但她穷,舍不得掏一两银子。 “那就多谢啦”,说着云景就将她的画像放边上。 实际上云景作画的时候周围已经吸引了一些人观望了,毕竟这船上太过无聊,一些无所事事的人也乐得见云景作画打发时间。 这会儿看到成品画作的人都在惊叹于云景画作之真实呢。 “云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当真是神乎其技,来,给我也整一副,把我画英武一些”,不知何时也站在边上观看的罗争第一时间站出来开口道。 “公子帮我也画一张” “还有我……”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从未见过这么惟妙惟肖的画作,简直好真人无异,有闲钱的,都纷纷开口请云景帮忙画一副。 瞧瞧,这生意不就来了嘛。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岂不是亏大了? 生意上门,意味着有钱挣,意味着接下来的盘缠有着落了,云景心头自然是美滋滋的。 艺多不压身啊,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看看,有手艺的人,到哪儿都饿不死。 想要花钱请云景作画的人很多,云景不得不起身拱手笑道:“诸位别急,一个一个来,我先帮这位罗大大哥画,很快的” 人们还是讲道理的,纷纷表示理解,毕竟凡事有个先来后到。 接下来云景先帮罗争画画。 他想要把自己画的英武一些,云景稍微琢磨,开始在纸上勾勒。 寥寥几笔,他先是勾勒出了船头的轮廓,然后再将罗争立于船头的身影画上去,背景是浩瀚漓江,很快一副罗争站在船头此去江湖路远的画面就呈现在了纸上,然后再加上亿点点细节,画面变得立体真实起来。 “云兄第这画技当真了得,佩服,佩服,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能将画作画得如此真实”,一点点看着云景作画的罗争感叹道。 云景将画作画完,用时也就十多分钟而已,把画递给他笑道:“罗大哥过奖了,这画不过是写实风格罢了,实际上艺术价值不高,图个新鲜,抛开新奇的画法外,其实也就那样” “云兄弟太谦虚了”,罗争摇摇头道,然后递上了一个银元宝,起码五两,拿着自己的画作,越看越满意,不过却是微微皱眉道:“就是这纸张小了些,有些美中不足” 云景的一张纸还没a4纸大呢,画得虽然真实,但到底篇幅小了些。 看着罗争递来的银子,他有些为难道:“罗大哥,我找不开,而且我带的纸只有这么大,画不了大篇幅的” “云兄弟,我给你你就拿着,不用找,在我眼中,这幅画值这个价,而且我还觉得给少了呢,换个地方换个人,请人帮我画这样一幅画,画不了这么好这么真实不说,估计五两银子人家都不待搭理我的,所以你就拿着吧”,罗争固执道。 此时边上想要请云景作画的人微微朝着罗争投去不满的目光,你这人怎么哄抬物价呢,人家说了一两银子一副,你给五两,等下我们如何给钱?给多了心疼,给少了岂不是说人家的画画得不好?那样良心会痛的,这位公子真心画得好啊…… 云景不接,看了看周围说:“罗大哥,说了一两就一两,明码标价,你觉得它物超所值那是你的事情,做人要讲诚信对不对,否则等下我如何给别人作画对吧?” 罗争一愣,歉意道:“好一个做人要讲诚信,抱歉云兄弟,我只顾着高兴了,没想到这茬,是我的不对,一两银子是吧,给,等你忙完了我请你喝酒陪不是,还请不要推迟” 说着,罗争收回五两银子重新递过来一两碎银。 云景接过说:“罗大哥言重了,你能认可我的画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请我喝酒乐意之极,但赔不是就算了,没这个说法” “哈哈,云兄弟性情中人,倒是我想多了,好,等下我们再把酒言欢,现在我就不打扰你了”,罗争笑道,拿着自己的画很识趣的退开。 然后一个人适时站出来对云景道:“该我了该我了,麻烦公子帮我画一副……” “好的,请问这位大哥有什么要求?”云景笑道,然后根据对方的要求作画。 生意开张后异常的好,哪儿像之前那样门可罗雀,实在是云景拿出成品后,人家见他的确画得好,这种写实风格人们都是第一次见,有闲钱的自然是不吝啬掏一两银子来一副。 云景这一忙起来就停不下来。 人们口口相传下,来看热闹花钱请作画的人更多了,就连一些二三四楼住单间的有钱人都忍不住跑来围观,整得云景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 人们亲眼目睹一幅幅无比真实的画作在云景手中诞生,无不惊叹于这种写实风格的画作,如此一来,被勾起兴趣的人就更多了,有钱有条件的,谁不想将眼下的自己永远定格在纸上呢,将来时间过后拿出来看,原来曾经自己长这样…… 这人一多了,虽然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但到底影响货船方面的运作,虽然货船方面没有驱赶云景凭本事挣钱的生意,却也好言相劝人们分散一些,云景也很配合,说自己要在船上待几个月呢,时间多的是,大家别急,都能画上,人们也理解,倒也劝离了一部分,但有心人都在远远的等着,希望尽早拿到一副云景帮自己画的画。 一直忙到下午,云景饭都没机会吃,但心里却很高兴,因为画出去二三十幅画,进账了三十多两银子呢。 那是钱,有钱进账,他连累都忘了,别说饿。 当又一副写实风格的画作画好后,云景将画递给顾客,对方付了钱,但却提出了一个要求,道:“这位云公子,你的画作我很满意,但你能不能帮忙落款?如此一来,将来若是有人问起,我也好说个出处” 这个提出帮忙落款的是一个女子,三十来岁,身边有丫鬟有护卫,穿金戴银一看家境就不普通,而且明显是读过书的,懂得读书人的作品需要落款才算圆满,之前找云景作画的,几乎都是江湖中人,忽略了这个细节,或许也是因为云景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年轻,没提出落款的要求。 对于这个女子的落款要求,完全在合情合理的范围之中,云景笑道:“当然可以,这是在下应该的” 说着,云景接过对方重新递来的画作,稍作迟疑,在空白出写下了一行小字。 ‘大离历八百七十六年八月初七,作于北上漓江船上,守心’ 写完这行字,云景还取出自己的字印,用红色印泥在守心两个字上盖下守心印。 盖上这个印章,加上上面的落款,证明这幅画出自他云景云守心之手,严格的说起来,盖了这个章,这幅画算得上是云景的第一幅正式作品了。 看到云景落款盖章,那女子眼睛一亮,满心欢喜道:“云公子不仅人长得好,画也画得好,连字都写得这么好,如此少年郎,不知哪家姑娘有那个荣幸得你倾心,敢问公子可曾婚配?若无婚配,我认识的适龄大家闺秀不少,倒是能帮你牵一牵那姻缘线” 我就只是想挣点盘缠而已,咋就还有人主动给我牵姻缘线了呢。 云景心中哭笑不得,客气道:“多谢好意,在下已有婚约,就不牢费心了” “这样呀,倒是我多事了,不打扰公子,告辞”,对方也就兴趣使然顺口一提,得知云景已有婚约,很识趣的告辞离去。 趁着没有人来找云景画画的空档,罗争站出来笑道:“诸位,云兄弟已经画了半天的画了,还没吃东西呢,大家理解一下,给他吃东西的时间休息一下再帮大家作画如何?” 再次来到这里的罗争居然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些酒菜。 之前他说要请云景喝酒的,哪儿知云景忙起来直到现在,所以他干脆把酒菜准备好端过来了。 周围准备找云景作画的人也表示理解,纷纷告辞离去,言说等云景吃饱喝足再请他帮忙作画。 “多谢罗大哥帮忙解围,否则我指不定要忙到晚上去,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云景看向罗争感谢道。 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罗争将饭菜放甲板上,席地而坐道:“哈哈,云兄弟你这算是痛并快乐了吧,话说回来,我挺羡慕你的,这当真是挣钱挣到手软了,来来来,别客气,你我相逢是缘,借此机会小酌两杯,酒菜都是刚做好的,趁热,闻着味儿想来味道不差” 明显这些酒菜都是他从好点的那个餐厅整来的。 云景也干脆坐在他对面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来来来,别客气,喝酒吃菜” 两人席地坐在甲板上,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吹着江风,谈天说地倒也自在惬意…… 吃饱喝足,稍作休息后,云景画画的生意继续,一直忙到夜幕降临才收工。 这一天云景画了五十多幅画,每次收费一两银子,一天时间,船资不但挣回来了,还多了几两银子。 兴许是那个要求落款的女子提了个醒,后面的人都纷纷要求云景帮忙落款,云景也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不过心头却是在嘀咕,以后自己的画会不会变得很值钱? 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自己的画将来真的能值钱的话,那是好事儿,以后没钱了就画几幅画大把搂银子。 想到这些他自己都乐了,那种好事儿会落到自己头上吗? 晚上收工回船舱,云景将白芷那幅画还给她说:“白姑娘,今天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开张呢” “云公子无需如此,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白芷接过画笑道,还打趣说:“这幅画我可得收好,将来云公子名满天下之时,这幅画我还能当做传家宝呢,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哈哈,白姑娘过奖了,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今天一两银子一副画了那么多,岂不是亏大了”,云景摇摇头道。 白芷发现云景居然给她的画上落款了,收好后笑道:“那可说不准哦” “嘿,云兄弟,你可不能看人家白姑娘长得漂亮就厚此薄彼啊,我的画你也没帮我落款呢,来来来,给我也整一个,否则将来你名满天下我老罗不得亏死,虽然这是你画的,但没落款,人家万一不承认咋整?而且没落款的价值也要大打折扣”,罗争也拿出自己的那张画凑热闹。 云景摇摇头笑道:“罗大哥你就打趣我吧” 说着,还是接过他手中的画把落款附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 …… 第二百六十二章 纤夫 船上拢共只有几百人,其中绝大多数还是穷人,真正舍得花一两银子找云景画画的也就那么多,毕竟那玩意又不能吃,是以最初的新鲜感后,找云景画画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于是乎,云景在船上帮人画画挣钱的生意只做了三天就做不下去了。 第一天他收获了五十多两银子,第二天二十多两,第三天从早上一直到下午,他一共也才画了五幅画。 所有的加起来,云景在船上收获八十两银子左右,船资挣起来了,还多出三十多两。 画画的生意虽然做不下去了,总归还挣了钱,云景心头还是很开心的。 “云兄弟,你不无聊啊,这不明摆着不会有人来找你画画了嘛,还摆着摊子,何必呢?” 第四天中午,虽然没顾客,但云景依旧把摊子支棱着的,罗争在船上屁事没有,认识的人又不多,闲的蛋疼的他跑来陪云景,聊聊天算是打发时间了。 云景拿着一本书慢慢品读着,闻言笑道:“无所谓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万一有人来我就是赚的” “你这耐心,我是真心佩服,要是我像你这样干坐半天没人来,早就撂挑子不干了”,罗争竖起大拇指道。 云景摇摇头无语道:“相对来说,我更佩服罗大哥你的耐心” “为啥?”罗争愕然问。 云景说:“这不明摆着的嘛,我干坐一天都不觉得无聊,你反倒是陪我这个无聊的人无聊了这么久,难道不是你的耐心比我还好?” 眨了眨眼,罗争琢磨了下,嘿笑道:“哈哈,还真是”,顿了一下他又道:“那什么,实际上我觉得那些人不来找你画画是他们亏了” “罗大哥何出此言?” 罗争咧嘴说:“云兄弟,反正我觉得你将来一定大有出息,现在一两银子一幅画没人光顾,等将来你名满天下之时,那时候估计一幅画万金难求,你说说,那些人将来得亏多惨?估计肠子都要悔青” “罗大哥你又拿这个打趣我了”,云景撇嘴道。 罗争站起来,开始脱衣服,大大咧咧道:“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罗大哥你又来?”见他开始脱衣服,云景顿时无语道。 脱得直剩下一天裤头,展露出一副精壮身板的罗争活动活动筋骨道:“无聊啊,云兄弟你帮我看着点行礼,我去江里游一圈” 说着,他轻轻一跃,跳起几米高,整个人划出一道弧线一头栽江里去了,那水花压得,云景估计前世奥运冠军都得汗颜,也不知道他潜入了多深要游多远,反正好一会儿都不冒头。 “这家伙,也不怕被江里的大鱼给吞了” 摇摇头,云景也不理他,反正这几天类似的事情他经常干。 这会儿远处有些大姑娘小媳妇正冲着云景这边指指点点啐骂不已呢,说得无外乎是罗争伤风败德之类的。 光天化日之下,罗争脱成那样,要不要脸啊。 然而你们既然觉得罗争伤风败德,捂眼就捂眼被,手指头为啥叉那么开? 呵,女人…… “嗯?” 过了一会儿,罗争没上来,云景反倒是发现货船的速度放慢了,而且还在朝着江边靠,问题是江边又没码头城镇,放慢速度靠过去干啥?即使补给也得找个城镇码头之类的靠吧。 “云公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船似乎要停岸边,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同舱的白芷拿着短剑来到云景这里问。 几天的相处下来,几人已经很熟悉了,看到云景身边罗争的衣服白芷翻了个白眼,知道对方干啥去了,见怪不怪。 云景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想了想,他干脆把摊位收了,反正也没顾客上门。 此时有货船的水手过来,云景顺便问:“大哥,船为什么感觉要停了?” 那水手一边解开船帆的绳子配合其他人放下船帆,一边回答道:“回云公子的话,是这样的,前面不远将有将有近二十里水流湍急的江段,在那段水域,单凭货船的风帆以及水手划船根本不足以通过,所以需要停靠在江边,请足够的纤夫拉船才能通过那段江面” “这样啊,这艘货船体积颇大,还载着那么多货物,想来需要请不少纤夫吧?”云景闻言恍然道。 纤夫这种职业云景只听说过,却没见过,这种职业的人很辛苦,通常在水流湍急的河道江边讨生活,帮人拉船挣些辛苦钱。 云景前世有一首老歌叫纤夫的爱,唱的就是这种职业。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然而那首歌唱得有些浪漫,唱的是纤夫的情情爱爱,压根没提半点纤夫这种职业的辛苦。 那和云景搭话的水手道:“的确要请不少人呢,我在江上跑多年了,倒是清楚,以我们这次的载货量,这次估计得请两三千纤夫配合吧,今天估计是没时间通过那段江面了,若是顺利的话,明天一早请够人手起航,大概下午才能通过那二十里江段” 白芷闻言微微瞪眼道:“请两三千人?那得花多少钱?” “哈哈,姑娘多虑了,实际上花不了多少钱的,每个纤夫也就最多一二十个铜板吧,总共几百两银子的事情”,水手笑道。 白芷闻言略微沉默,喃喃道:“他们逆流拉船,一天下来也就挣一二十个铜板吗” “那可不,就这有的是人抢着干呢,姑娘有所不知,那段水流湍急的江段,至少有数万纤夫在那儿讨生活,等船靠岸你就知道了,那里江边密密麻麻全都是纤夫搭得窝棚,哎,都是些可怜人,嗨,我有什么资格可怜人家啊,在船上讨生活,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指不定人家天天有活儿干比我挣得还多”,水手摇头道,很是健谈。 云景也是有感而发,对白芷道:“白姑娘,苦力劳动,实际上很廉价的,挣的是辛苦钱” 还有半句话云景没说,那就是纤夫这样的苦力劳动,实际上是用命在挣钱。 他们吃得差,从事重体力,一般寿命都不长,四五十岁的人生巅峰期过后,身体情况会急转直下,大多数几年时间就撒手人寰了,即使多熬几年,也大多病痛缠身痛苦不已。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又会从事这样的苦力活儿呢。 “云公子说的是,但话又说回来,纤夫的活儿苦是苦了点,但也能挣些钱财养活家人,那种连下苦力都找不到地儿的才叫可怜呢”,水手接话道…… 接下来货船缓缓靠岸,在靠近江边一二十米外抛锚停下,然后货船方面放下一艘小船靠过去商量邀请纤夫事宜。 此时云景他们看到,江边密密麻麻全是纤夫搭建的窝棚,数量成千上万数都数不过来,窝棚遮风挡雨都难,更别提居住环境了。 蚊虫满天飞,各种排泄物到处都是,简直没法下脚,而在那样的环境中,多的是一些黑瘦营养不良的小孩‘无忧无虑’的玩耍。 这样的环境下,一旦发生传染病,后果不堪设想! 当他们这艘货船停在江面之时,那数不尽的窝棚里钻出了一个又一个纤夫眼巴巴的看着这边,希望能得到一份活儿干。 可这份苦力活儿,能不能干不是他们说了算,也不是由他们的身体素质说了算,而是由这里的帮派说了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纤夫聚集,谁都想找份活儿干挣钱,可那么多人,来往船只也要不了那么多人,为了抢活儿难免发生争斗,于是乎抱团取暖拉帮结派的情况也就应运而生了。 有了组织,自然就有不劳而获之人,帮派上层管理纤夫,与需要纤夫的船只方面接头,从而两头赚钱。 这种事情是没法避免的,官府出面取缔帮派不现实,因为一旦没有了帮派的约束制衡,只会让无组织的数万纤夫很容易发生械斗,一旦发生,那就不是死伤一两个人的事情了! 所以啊,苦的永远都是底层。 可只要还能活得下去,苦点累点再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呢…… 噗通。 水面破开,跑江里畅游一圈的罗争跃出水面落在了甲板上,浑身湿漉漉的他不禁抱怨道:“这破船咋还靠边了呢,害我多游了十多里,别说,这一通下来倒是浑身松快了……” 说着说着,他发现云景等人兴致不高,于是愕然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罗大哥,就是看到那些纤夫的穷苦生活心头有些不是滋味……”,白芷指了指远处的窝棚叹息道。 了解了具体后,罗争想了想说:“若是将来我有机会武道修为通天,倒是可以试试将这段江底掏平,如此一来应该能结束这些人的苦难” 云景当即摇头道:“罗大哥你可千万别,即使将来你有那样的能耐也别那样做” “为何?”罗争不解问。 看向那些窝棚,云景微微叹息道:“罗大哥,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你想没想过,如今这段江面,虽然纤夫拉船苦是苦了点,好歹也养活了这么多人,若你将来有能力将其掏平,这些人去哪儿讨生活?” “额……”,罗争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其实想想,有能耐将这段见面拓宽掏平的人世间还少吗?为什么没人那么做?还不是因为这里能养活几万人,一旦这里被掏平拓宽,水流平缓了,过往船只不需要纤夫,那数万人又哪里去讨生活呢? 货船方面有专门的人去和惯例纤夫的帮派接洽商量人数事宜。 隔天一早,货船再度杨帆起航。 可与之前不同的是,重新起航的货船,前方一根大铁链延伸出去,然后一根根绳索链接在铁链上,在绳索的另一端,岸边是数以千计的纤夫。 近三千纤夫光着膀子赤着脚将绳索栓自己身上,连绵出去数百米,咬牙拖着绳索,那绳索都快勒进肉里,他们身躯前倾,几乎与地面保持四十五度角,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的拖动货船往上游而去。 这一去近二十里难走的路,那些纤夫不能停下,不能有丝毫松懈,要整整走一天,否则一旦不能将货船拖里这段江面,他们拿不到钱不说,万一沉重的货船后退,强大的拉扯力下,那些纤夫还有生命危险! 他们拖着货船,重复喊着整齐的号子,一步一步又一步,慢慢向着上游而去。 “嘿哟……走啊,嘿哟……走啊,一步走啊,挣得钱啊,二步走啊,挣得米啊,三步走啊,多流汗啊,四步走啊,别流泪啊,五步走啊,女招手啊,六步走啊,钱进兜啊,七步走啊,米下锅啊,八步走啊,身上衣啊,九步走啊,儿在催啊,十步走啊,家在后啊,走啊走啊,纤夫不惧江水流啊,就怕河干无活儿干啊,嘿哟……走啊,嘿哟……走啊……一步走啊……”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建议 江水滔滔,看上去并不汹涌,可逆行重船却是难以前进。 不远处号子声整齐划一,盖过了水流声,一条粗大的铁链紧绷,数千纤夫拉着,不时发出让人牙酸的咔咔声。 沉重的货船在江面缓缓逆行,风帆鼓胀,铁索冰冷,骄阳初升,光芒照射在那些纤夫身上,他们身躯紧绷青筋毕露,一个个咬牙切齿汗流浃背。 此情此景,入眼所见,居然给人一种别样的力学美。 但是,这样的画面看在人们眼中,绝大多数人都感觉不到心情愉悦,反而内心沉重压抑。 呵,看到的哪儿是什么力学美啊,分明就俩字,生活。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妈的,掏钱坐船,花了五十两船资呢,却整得心头不爽利,神烦” 船舷边看着岸边数千纤夫拉着货船一点点艰难前行的罗争骂骂咧咧道,然后开始脱衣服。 见此,云景道:“罗大哥又想游泳了?” “嗯,下去游两圈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眼不见心不烦” “此江段水流相对湍急,水下暗流涌动,罗大哥小心些”,云景提醒道。 “晓得” 说着,罗争轻轻一跃,划过一道弧线一头扎进江州消失不见。 这也是个性情中人,云景知道,他看到那些纤夫拉船的画面心头压抑,想离开货船给他们减轻一点压力,虽然他那点重量相较于大船来说没什么卵用,但出发点是好的。 “昨晚外面吵闹得很,没睡好,我再去休息一下”,白芷看了江边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前进的纤夫轻声道,然后转身离去。 从她的穿着言行就能看出出身其实并不好,也是过过苦日子的,对那些纤夫的苦累生活深有体会,心有戚戚,不忍直视。 云景没走,他依旧站在船边默默的观看着。 并非他心性冷漠见人受苦无动于衷,而是他明白这种事情每天都在上演,逃避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实际上换个角度看待这些纤夫的工作,他们能在这段江面下苦力,挣些钱粮,日子能够维持得下去,不至于活活饿死,也算是一件庆幸的事情。 能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苦累又算得了什么? “把江底掏平河道拓宽,那样一来虽然来往货船不需要纤夫了,但却会让数以万计的人失去了讨生活的地方,即使给目前驻扎在这里的无数纤夫家庭找到一份另外的工作,可这里需要纤夫,将来依旧还有其他人回来从事这份工作,并不能改变什么,想办法给让来往船只多给些幸苦费也不现实,市场供需关系有它自己的规律,贸然插手连锁反应下只会添乱,想办法取缔帮派让他们少受一些压榨更不可取,没有了帮派约束管理只会更乱……” 心念闪烁,游学的目的这几个字再度袭上云景心头。 游学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走走看看吗? 没见到是一回事,见到了又是另一回事,别人如何云景不知道,那么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读书人,享受国家那么好的福利待遇,哪怕没有做官现管,也有义务出一份力解决民生问题,或许曾经也有无数读书人来此见到这一幕,他们有想过帮一下忙,但都只是没有想到办法而已,我也无法强行改变什么,只能力所能及尽力而为,但求心安,不必在意他人看法” 这么想着,云景放下书箱,取出笔墨纸砚,稍加思索,开始在纸上书写。 他在写一份建议书。 既然不能改变河道情况让数万人失去讨生活的地方,又不能打乱行业规则,更不能贸然插手这里的秩序,那就只好从另外的角度去提一些建议了,希望能稍微改善一下那些纤夫的生活。 云景提出的建议只有两条。 首先,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管是官府也好,还是管理无数纤夫的帮派也好,希望他们能组织人手,在江边拓宽道路,将这二十里江边难行的路况改善一下,如此一来,纤夫拉船虽然依旧是苦力工作,至少路好走了,他们也能少受些罪,在这条建议中,他还提出,在这段二十里的江边,可以选择几个地方,弄一些牢固的桩体,足以固定重船那种,如此一来,纤夫在拉船的时候,中途可以将船固定在江边,有一个休息喘息的机会,不至于一口气拉着重船走完这段二十里的江段。 这条建议是云景目前能想到帮助那些纤夫的最好方法之一了。 并非没有更好的办法,比如他还可以提出滑轮组这种机械装置,安装在江边,能用很少的人就足以拖动大船。 但这个方式不可取,滑轮组虽然省力,用人也少,但那只会减少劳动需求,会砸了很多人的饭碗,所以不可取。 凡事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不能好心办了坏事儿,所以在各方面都要考虑的情况下,一些明显好的建议就不可取了。 其次,云景还给出了一个卫生条件的改善建议,让官府或者管理纤夫的帮派,尽量修一些公厕,让人们统一去指定的地方排泄,从而改善卫生环境,那样一来能一定限度的减少传染病的发生。 那里有很多无法从事拉纤工作的小孩,可以组织他们帮忙清理卫生,生活环境好了,想来人们生活在这里苦点累点也能心情好点。 关于改善卫生环境的建议,云景稍微提了一下利用草木灰和石灰之类的消毒措施,能起到一定病毒疫病蔓延的作用,别喝生水,勤洗澡之类的,点到为止,没有深度剖析,只大概说了卫生的重要性,让人明白厉害关系就好,说再多,此间人们意识还没那么深,说了也白说。 当然,人们已经够苦累了,拿出时间去搞卫生估计没几个人有那样的心情,除了说清楚卫生的重要性外,云景还稍微提了一下搞卫生也是能带来收益的。 所谓的卫生利益方面,如今大离王朝不是推行农家肥么,让那里修公厕,人们统一排泄,可以收集粪便拿去卖,其实如今很多地方已经有专门贩卖农家肥的生意了,农家肥能提高粮食产量,还能有一些微薄收益,如此一来,卫生应该能搞起来吧? 将这两条建议阐述清楚,云景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错漏的地方,然后抄写了几份,念力延伸出去,在那些纤夫聚集的地方,找到主要的帮派首脑以及官府驻扎之处,云景避开他人无声无息将建议书送了过去。 力所能及,他能做的都做了,没有署名,不求名利,但求心安。 讲道理,虽然云景提出的建议都是好的,而且是对各方面都能带来好处的,但具体能不能被实施下去他不知道,毕竟很多时候人们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自己能无声无息隔空将建议送到那些能做主的人员手中,这等手段,估计能起到一部分让他们重视的作用吧?”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也在默默观察那些人收到建议书后的各自反应。 其实他若是借助一些有身份之人的名义提交建议书,估计能很快的事实下去造福百姓,但他并未那样去做,倒不是怕暴露自己,只是思索一翻觉得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想想看,他提的建议是和那些纤夫以及在此地讨生活的人息息相关的,他们自愿才能更好的实施,若以有分量之人的名义实施下去,恐怕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就来了,那样反而不美,毕竟做给别人看和自己真心实意的去做是两回事儿。 还是那句话,云景并不想好心办坏事儿,能帮到那些人固然好,可若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甚至让其雪上加霜,那可不是云景想看到的。 在云景的暗中观察下,那些拿到他建议书能做主的几个人反应不一。 有一个惊恐于建议书是谁送来的,内容都不看,反而担心自己的脑袋会不会被人割走,受到了惊吓,有人则在看了建议书后嗤之以鼻,让人调查是谁在搞鬼的同时,不想多事儿的他直接将计划书丢一边。 然而并非人人都是那种得过且过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心性冷漠之辈,云景的建议书出发点是好的,言之有物,还是引起了两个人的重视。 其中一个是帮派老大,对方在详细阅读建议书后,觉得确实可行,决定找人商量促成这两件事情,修路,改善卫生,不用一下子办成,天长日久,总能一点点做到计划书上描述的那样。 另一个就是驻扎在此地的官府办事处主事人了,那是一个读书人,他在看到云景的建议书后,研读几遍,甚至喜极而泣,言说不但要极力促成建议书上的事情,还会奏请上方,将这两条建议推广出去,毕竟漓江很长,甚至王朝其他河道也有很多地方都有纤夫这种职业存在,需要建议书上的帮助,那将惠及数十万上百万甚至更多人。 尤其是其中卫生的重要性,作为读书人的他深入解读,越想越心惊,若是将卫生搞好了,防止疾病瘟疫,能活人无数,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功德无量! 想到这些,那人坐不住了,立即行动起来…… 看到这些,云景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该做的他都做了,有人重视,有人行动,有人在促成自己的建议,或许这需要一个过程,但只要最终能帮到自己想帮助的人,那就他想要的。 他只是给出了建议,虽为参与,但他相信,是金子总会花光。 好的建议,哪怕实施的人为了名也好利也罢亦或者是功劳,总是会利用起来的,只要最终能让大众受惠,那就够了。 货船在一点点往上游而去,云景收回了‘目光’,该做的他都做了,但求问心无愧。 …… 第二百六十三章 买不起 再看那些纤夫,云景稍作沉吟,他决定将今天看到的画面定格在纸上。 “把这些纤夫拉纤的画面画下来,将来我的画有幸流传的广了,看的人多了,总会有人关注到这些纤夫的艰苦生活,哪怕只有那么几个心怀仁慈的人于心不忍,动了恻隐之心,会主动来改善他们的生活,这也算是帮到他们了,用我自己的方式……”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起身,找到一个稍微空闲一些的水手问:“这位大哥,不知船上哪里能寻到较大的纸张,越大越好,我出钱买也行” 这几天在船上卖画,云景也算是小有名气,毕竟他画得真的不错,很多人都认识,那水手很客气道:“原来是云公子,你想寻大点的纸张是想作画吗?倒是有两个地方应该可以寻到,一是那些有钱的乘客,他们或许备有纸张,另一个地方就是找船长了,如果你想去那些有钱乘客处寻觅纸张,我可给你打声招呼放你上去,若想寻船长,我也能帮你引路” “的确想画一幅画,我带的纸张都小,所以得另寻纸张”,云景点头道,然后又说:“船上乘客众多,也不知谁有较大纸张,且我和他们不熟,贸然前往恐有不妥,既然大哥说船长之处能寻到较大纸张,不如麻烦帮我引荐一下如何?” “不麻烦,左右我现在也没要事,就带你去船长之处吧,请随我来”,对方热心道,随即带路。 在那水手的带领下,云景两人很快来到了船长室外。 带云景来此的水手都不待敲门的,直接推门道:“舅舅,你这里有没有大点的纸张?越大越好,前两天在船上作画很好的那个云公子画画需要用,有的话来几张” 感情你们是亲戚呢,难怪比其他人闲,难怪打声招呼就能让我在船上畅通无阻…… 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二十出头的水手心头嘀咕的同时,云景站在门边没动,微微低头看着脚下。 下一刻,只听房间内传来一声郁闷的呵斥道:“小飞你咋不敲门呢,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 在那声音传来的同时,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捂着脸带着一阵香风快速出来眨眼就跑没影了。 云景想笑,忍住。 那叫小飞的水手尴尬道:“老舅你还不知道我啊,就这性子,那什么,我哪儿知道你大白天的办事儿嘛,放心,我不会告诉舅妈的” “哼,整得我还怕你说似得……,好了,你说那个画画很好的云公子找我?人在门口吧,还不请进来,哪儿有你这样待客的”,船长略微尴尬道,很快转移话题。 叫小飞的水手转身对云景道:“云公子,让你看笑话啦,请进吧” 云景进去的时候,船长已经穿好衣服了,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是人生巅峰时期,他身材魁梧面容冷峻,明显刚运动亦或者说正运动的时候被打断,脸有点红,还有点郁闷。 在云景的感官中,这个中年船长居然有着先天初期修为。 这并不让云景感到意外,毕竟人家在江上讨生活,没点本事和手段也拉扯不起这条货船的生意。 对方很客气看向云景笑道:“这位就是云公子吧,这几天我经常听人说你的画乃是一绝,有心拜访可惜杂事缠身,来来来,请坐,别客气,对了,你看我这人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邢广宁,是个粗人,你若不嫌弃的话,叫我老邢或者邢大哥都成” 说着,船长邢广宁对小飞的水手嚷嚷道:“还杵着干啥,没点眼力劲,泡茶啊” “学生云景,冒昧打扰还请见谅,船长看得起在下,那我就冒昧叫一声邢大哥了,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想寻一张大点的纸张作画,若是方面的话,邢大哥就匀一张给我,我知邢大哥事务繁忙,就不多打扰了”,云景拱手道。 “没事儿,我其实闲得很,有事儿让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我是个粗人,很少和读书人打交道,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你可别笑话我”,邢广宁热情道。 从这儿就能看出来,读书人还是很吃香的,虽然两人是不同的圈子,但初次见面就得到人家的热情招呼。 对方如此热情,云景也不好扫对方面子,只得坐下和他寒暄一番。 稍微交流下来,云景发现这邢广宁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虽然是个直性子,但待人接物没得说,毕竟人家是江上讨生活的,讲究和气生财,买卖不成仁义在,多结交一些人总好过得罪人来得好不是。 寒暄片刻,对方明白了云景的来意,从柜子里拿出一卷纸递给云景道:“云公子,这一卷纸一共十张,每张宽三尺长两丈,是我最大的纸张了,不知可还够用?若不够用,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应该能找到更大的纸张” “够了够了,多谢邢大哥,这么大的纸张制作殊为不易,不知要价几何?”云景起身感谢道。 邢广宁不以为意道:“不用钱,送给你了,就当交个朋友,实不相瞒,我很羡慕读书人,可惜我老邢家就出不了读书人,让人头疼得紧,所以云公子切莫推迟” “使不得,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怎能白拿邢大哥的东西”,云景没接,摇头道。 那个小飞在边上劝道:“云公子你就拿着吧,我舅舅人很好的,老家那边资助了不少拮据的读书人,几张纸而已,所以你不用和他客气” “哈哈,云公子听到了吧,没事儿的,拿着吧,这些纸在你们读书人手中才能体现出价值来,在我手里浪费了”,邢广宁将纸卷放云景手边笑道。 别人大方,云景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还是摇摇头道:“邢大哥还是说个价格吧,否则这卷纸我拿着过意不去” “既然云公子执意如此,不如这样,你的画作乃是一绝,我也有心求一副墨宝,要不你画作好后,有心出售的话,优先卖给我如何?放心,价格包你满意,不会亏待你的,到时纸钱从里面扣”,邢广宁提议道。 想到自己把纤夫的艰苦生活画下来是要广为人知,而这邢广宁有着先天修为,走南闯北结交的也不是底层人士,画卖给他,他再展示给别人看,也算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于是云景想了想点头道:“既然邢大哥都这么说了,就按你说的来吧”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真期待云公子接下来的墨宝,对了,既然云公子要用这些大的纸张作画,不如我帮你安排一张大点的桌子和安静的地方?”邢广宁热情道。 的确需要张大桌子,而且这次画的画他也不想用单纯的墨色来描绘,一事不烦二主,于是云景点头道:“那就麻烦邢大哥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邢大哥帮我寻一些彩色颜料如何?若是找不到就算了” “不麻烦,只要云公子不觉得我多事就好了,彩色颜料简单,我有一个……咳咳,我认识一个人,她喜欢画画,彩色颜料齐全,很快就帮你准备好,随我来吧,正好船上还有一个空余的套间,地方足够,推开窗就能看到沿岸风景,想来正合适云公子泼墨作画,请……” 那个她,不会是刚才和你鬼混的那个漂亮女人吧?云景心头嘀咕,那是人家的私事,他也没贸然打听。 接下来在邢广宁的带领下,云景他们来到了位于船头顶楼的一个宽敞套间,无论是空间还是宽大的桌面都足够云景尽情施展了。 没多久颜料也送来了,送颜料的果然是和邢广宁鬼混的那个女人。 稍微客套后,云景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纸,镇纸压好,稍微沉思,然后开始挥毫作画。 邢广宁和那个叫小飞的水手以及那女人没走,在边上安静的看着,他们也好奇云景要画一副什么样的画作,总之肯定不是前几天那样帮人画的肖像就是了。 开始作画,云景就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心无旁骛,甚至都忘了时间的流逝。 他要画的是纤夫拉纤的辛苦画面,将要把那些画面完整的呈现在纸上,滔滔江河,沿岸青山,还有江上沉重的大船,最主要的是那些为生活所迫的纤夫,他们才是这幅画的主角…… 看着云景心无旁骛的作画,邢广宁他们渐渐的都有些傻眼。 云景的画是写实风格,但这也太写实了吧? 那些彩色颜料在他笔下各种调配,落于纸上后,画出来的就跟真的一样,画上的江水仿佛活了过来,细微的水珠,船行江上和水面接触地方的水雾,甚至货船木板上的纹理都被他勾勒了出来,细节简直到了入微的地步! 不但如此,最让他们心惊的是云景画的那一张张纤夫面孔和身影,每一个身影都不一样,每一张面孔的表情都不一样,有人表情狰狞,有人咬牙切齿,有人麻木,有人苦闷…… 那些身影落与纸上,大小只有蚕豆那么大,但偏偏云景居然凭毛笔就能将细节刻画出来,就像把一个个人缩小后放在纸上,简直匪夷所思! 渐渐的,他们看着云景作画,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云景。 云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作画之中,甚至都忘了时间的流逝,有着过目不忘之能的他,力求将记忆中最深刻那副画面的每一个细节都落于纸上。 他开始作画的时候是早上,渐渐的,窗外日头升高,又日头偏西,天都黑下来了,他还在作画。 到了这个时候,货船已经驶离那段需要纤夫的江面,可云景并未停止作画。 叫小飞的水手早已经有事儿离去,还剩下邢广宁和他女人在这里观看,看了这么久,那个女人也有些撑不住。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邢广宁先让那女人去休息,说等云景画好后通知她,又暗中吩咐水手们接下来操船平稳一些,慢一些也无所谓,别打扰云景作画就成,还给房间点上了灯。 尽管是个粗人,但邢广宁看云景作画,居然莫名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甚至他有一种预感,恐怕自己将要亲眼看到一副‘旷世大作’出世了! 云景全身心的投入作画这么久了,他有些担心云景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但他知道文人灵感来了不能打扰,否则会让人功亏一篑,是以只能默默等着。 云景一幅画从白天画到黑夜,又从黑夜画到了白天,他依旧没有停下。 第二天的时候,因为云景昨晚一夜没回船舱,处于朋友的关心,罗争和白芷在打听他的下落,得知他在这里作画,也来到了这里,他们见云景全身心的投入,也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的看着。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云景本就生得世间少有,尤其是他那专注的样子,来到这里的白芷看着看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云景认真作画的那一道身影。 “往后余生,我的心理恐怕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吧”,莫名的,这个念头出现在白芷脑海,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脸颊滕的一下就红了,发现其他人没注意到自己,这才稍微放心下来,然后忍不住又看向云景…… 没有理会周围,云景依旧在全身心作画。 窗外又度过了两个日升月落,这么久的时间,罗争熬不住,去休息了一次,白芷不知处于什么原因没走,固执的留下,甚至每到饭点都会给云景准备饭菜,只是云景全身心作画一口都没吃。 至始至终邢广宁倒是留在这里,不见疲惫,毕竟他有着先天期修为。 直到开始作画后的第四天清晨,云景这幅画才算进入尾声。 一幅画,他居然画了三个多日夜! 在空白出写下日期落款,云景不但盖了字印,还把名印也盖上了。 至此这幅画才算是完成。 看到云景画好的完整画作,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莫名的震撼,那哪里是画啊,分明就是将真实的山河放在了一张纸上,每一处细节都堪称细致入微! 尤其是在这幅画上,估计有三千四人,有货船上的水手和游客,有江边拉纤的纤夫,甚至一些半开的货船房间内的人都被云景画下来了,每一个都姿态和神色都不同,他们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定格在了那幅画上。 邢广宁看到这幅成品画作,心头震撼之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幅画自己恐怕买不起,虽然和云景说好了这幅画优先卖给他,但这幅画太让他震撼了,出的价格少了他自己都没脸见人。 “总算是画好了” 将印章收好,云景看着自己的成品画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浑身一晃,只觉头晕目眩,无尽的疲惫一下子涌了出来。 好困,他此时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就直接趴桌子上睡了。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虽然称不上呕心沥血,但云景真的太疲惫了,身体还好,撑得住,可精神上的疲惫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这幅画本就是写实,细节入微,数千不同的人需要刻画,需要消耗多少心力常人无法想象。 “云公子太疲惫了,那边有床,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邢广宁开口道。 白芷快步过去道:“我来吧” 来到云景身边,她无比轻柔的将云景搀扶去了床上…… 第二百六十五章 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幅画 将云景搀扶到床上躺下,白芷居然很自然的给他脱了鞋袜,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羞红了脸。 “自己都做了什么,给他脱鞋盖被子,就差洗脸洗脚了,虽然算得上是朋友,可关系还没到这份上吧?” 心砰砰跳,脸似火烧,反应过来的白芷自己都吓了一跳,可偏偏之前就是那么自然,甚至隐隐约约为云景做更多她都有一种乐意之极的感觉……。 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白芷发现其他人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云景那幅画上,没注意到自己的举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她又看向云景那张熟睡的脸,看着看着,鬼使神差的伸手想去摸一下,甚至还有亲一下的冲动,如果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话,搞不好她真会那么干。 当指尖快要触碰到云景皮肤的时候,她触电般缩回手,强忍心头莫名其妙的冲动转身去了桌子那边。 这云公子太危险了,简直有毒…… 此时邢广宁罗争他们都围着桌子打量云景那幅画,一个个默不作声,脸上充满了震撼。 写实风格的画作,上面的一切都仿佛真实烙印上去,不凑近了看根本分辩不出那是画的,尤其是上面居然刻画了三四千不同的人,每个人都活灵活现,根本就是浓缩了一副真实的生活画面,简直不可思议。 “这画太……太……太好了!” 仔仔细细的观摩片刻,邢广宁的外甥张了张嘴说道,无法用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也是个可怜的家伙,没读过多少书,连卧槽都不会说…… 到底和邢广宁鬼混那个女人是爱画之人,本身也喜欢画画,在观摩片刻后,忍不住惊叹道:“这画的好坏我已经没有资格去评判,我只说自己的感受,上面的人真,物真,景真,若不是定格的画面,和真实几乎没什么两样,静下心来观赏,我甚至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感受到了江风拂面,仿佛听到了画上人物的对话,仿佛闻到了花香,仿佛听到了那些纤夫一声声整齐划一的号子……,我只想说,能看到这幅画,尤其是亲眼目睹这幅画的诞生,这辈子都值了” 罗争挠挠头看了她一眼,心说有那么好吗?不过就是画得真实了点,上面的小人多了点,再牛逼了亿点…… 心头嘀咕着,他眼睛猛然一亮,指着画上某个地方咧嘴笑道:“哈哈哈,你们看,那是不是我?没错,就是我了,在江中畅游,和我一模一样,没想到云兄弟把我也画在了画上,嘿,我半个屁股都露出来也被他画上去了,唔,就是把我画的小了点,才黄豆大小,我就奇了怪了,那么小的小人,他是如何把细节画出来的?尤其是还能让人一眼就认得出那是我” “这就是云公子的过人之处了,你要是想明白你也能画啦”,小飞冲着罗争打趣道,然后也佩服不已说:“啧啧,用毛笔画的啊,细致入微,要是让我画的话,别说画出这么真实的细节了,毛笔一戳就是一大坨墨迹” “去去去,你小子要是有云公子那本事,至于混我船上来当个水手?我都替你个混小子脸红”,邢广宁嫌弃道。 小飞翻了个白眼说:“整得老舅你就行似得,还不跟我一样大老粗一个,就是武功厉害点罢了” 懒得理他,看着眼前的画作,邢广宁欲哭无泪,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啊,我是真想把这幅画买下来,可目前看来,凭良心说,把我卖了估计都买不起,单单是这细致入微巧夺天工的画技都价值不菲了,看一眼都是荣幸,更别说买下,甚至提到花钱买,我都有一种侮辱这幅画的感觉” “正如老邢你说的那样,看一眼这幅画都是荣幸了,何必欲求不满将其收入囊中?要我说,这幅画落入任何人手中将其束之高阁都是对它的辱没,它应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供世人观摩鉴赏,那才是它最好的去处”,邢广宁他女人开口道,目光一直都没有移开过那幅画。 这会儿来到桌子边的白芷也平静下来了,看着眼前的画,她看着看着莫名湿润了眼圈,声音居然有些哽咽道:“你们看这幅画,只觉它好,但我看下来,满篇都写满了四个字,生活之苦,那些烈日下汗流浃背杨帆的水手,那吃力搬运货物的船工,还有那一个个受尽生活折磨的纤夫,他们无一不在无声的诉说着生活之苦,看到让人心酸” “的确如此,听白姑娘这么一说,不知为何,我心头升起了浓浓的罪恶感,曾无数次来往于那段江面,每次都雇佣纤夫拉船,却从未想过他们有多苦,只觉我出钱他们出力理所当然,如今看这幅画,只觉愧疚难当,以后再来往这段江面,大概只有多给一些钱我良心才不会感到不安”,似乎被白芷的情绪感染,邢广宁也忍不住心情沉重道。 罗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摇摇头道:“世间类似的苦累生活太多了,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发生,我们与其在这里感慨,还不如想想以后如何做,才能让世间类似的事情少一些,哪怕我们能做的很少很少,甚至微不足道,但只要每多一个人去为穷苦人民着想,这世间的苦累就会少一分” “罗兄弟说得有道理,我们在看了这幅画之后都有类似的感受,由此可见,云公子这幅画绝对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不同的人看到恐怕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感悟,所以我认为,这幅画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那才是这幅画的价值所在,同时,说句附庸风雅的话,这幅画的艺术价值之高,绝非仅仅体现在它真实和细致入微上面,更大的艺术价值,是上面蕴含的浓厚生活气息,可以说上面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在演绎真实的生活画卷,这些才是最珍贵的”,邢广宁点点头道。 他这话一出,众人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 沉默片刻,邢广宁的女人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些,这幅画如何处置,最后还是要看云公子的打算,现在,我们来说说这幅画真正厉害的地方吧” “厉害?这幅画本身就厉害了,还有什么厉害的地方?”罗争挠挠头道。 邢广宁的女人指着画上江中的某个地方,那里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鱼,小鱼只有芝麻大小,她说:“你们看这里,这幅画最厉害的是其中的细节,就拿这条小鱼来说,你们看,鱼在水中,若隐若现活灵活现,但它只有芝麻大小啊,可云公子居然还将它的鱼鳞鱼鳍眼睛都刻画出来了,我简直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做到的” “别说,刚才还真没注意到,这细节,简直绝了”,罗争瞪眼道,一脸佩服。 此时白芷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云景,似乎也在惊叹云景是如何做到的,然后指着画上的某个角落道:“你们看这个地方,这里有一片树叶,只有米粒大小,可树叶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尤其是,在那本身就只有米粒大小的树叶上,居然还清楚的画了一只针尖大小的虫子,那虫子将树叶啃食了一点都能看到,这也太巧夺天工了” “还真是这样,你们别说,这画上类似的细节比比皆是,我们大家来找找看,还有什么我们之前忽略了的细微之处”,小飞瞪眼辏近画卷说。 然后他就被邢广宁一把拎开撇嘴道:“别凑那么近,挡着我们了,而且你小子说话有点喷口水,别给云公子这幅画弄坏了” “额,老舅,有你这样说我的么?”小飞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几人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幅画,就跟玩大家来找茬似得寻找各种细节,随着一个个细节被找出,白芷他们无不惊叹,渐渐的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比如画上有一个纤夫,在画上他本身只有黄豆大小,可那人穿的鞋子,右脚破了个洞都画出来了。 再比如某个纤夫嘴上叼着一根旱烟锅,那烟锅上有几个肉眼几乎看不清楚的小字。 还有货船底部的某个地方,那里趴着一只针尖大小的螺丝…… 类似的细节太多太多,每找出一个都让白芷他们惊叹连连,无法想象云景是如何凭毛笔画出来的。 然而还有让他们更加震撼的。 在货船的某个船舱中,那里的窗户半开,里面坐着一个女子,画面上的女子本来就小了,不到黄豆大小,细节刻画没得说,跟真人似得,但真正让他们震撼的是那女子的手,她手中拿着一本书,书上居然还有文字! 那本画上的书本身就只有针鼻子大小啊,书上居然还有文字? 作为先天高手的邢广宁瞪大眼睛去看那本书上的文字,愣是被他看清楚了文字内容,居然是一篇武功秘籍的描述,虽然只有几十个字,但凭他的经验,琢磨片刻发现那几十个字的武功描述居然是真的! 这也太可怕了,画上的书籍只有针鼻子大小,可书上居然有一段真实的武功秘籍描述,类似的‘彩蛋’在这幅画上还有多少? 当他们惊叹于那本书的细节之时,白芷又发现了一个让人震撼得汗毛倒竖的细节。 那就是画中有两个人对视,眼睛在画上本来就只有半颗芝麻那么大了,可那两人对视的眼睛中,仔细观察,居然还能看到彼此眼眸里对方的倒影! 什么叫细节? 这才叫她妈的细节! 问题是,如此细微的细节,云景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在画上寻找‘彩蛋’,每找到一个就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熟睡的云景,每找到一个细节就震撼于云景的‘恐怖’。 这画是人能画出来的吗? 然而偏偏云景就做到了! 越到后面,他们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云景的这幅画,里面包含的内容绝非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们找到的细节,仅仅只是他们看到的而已,而一些‘看不到’的内容呢? 恐怕这幅画真正包含了有多少内容只有云景才能知道了。 不,搞不好里面有多少内容云景自己都不知道,毕竟他只是个画画的,懂个锤子的这幅画……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我就说他懂个锤子的画吧 “云公子这幅画,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邢广宁不知道第几次发出这样的感叹,就这样一幅两丈长三尺宽的画作,让人看一天都不待腻的,不经意间的一个角落就能给你带来巨大的惊喜。 罗争这个人就比较现实了,猛然来了一句:“你们说,云兄弟这幅画若是拿去卖,能卖多少钱?” 众人闻言安静了一瞬间,纷纷向他投去了白眼。 就连邢广宁的外甥小飞都撇嘴无语道:“罗大哥,你这话说得,云公子这幅画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吗?哪怕我没读过什么书,都知道这样的画作用金钱来衡量简直就是对它的亵渎” 遭到鄙视,罗争也不以为意,理直气壮道:“瞧你这说的,东西再好,它也不能吃啊,我觉得还是换成钱来得实在一些,而且啊,若不用金钱来衡量,前几天云兄弟给人收钱画画的意义何在?” “那能一样么?”白芷都忍不住撇嘴道。 邢广宁也接过话茬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估计要是有读书人在这里,听到你这番话绝对会来一句有辱斯文” “咱是混江湖的,要斯文干鸟”,罗争耸耸肩说,才不在乎呢。 摇摇头,邢广宁也不和他瞎扯这些,目光重新放在了画卷上,看着看着他不禁眉毛一挑,转身问外甥小飞,道:“小飞,咱们船上有养鸟的水手帮工或者乘客吗?” “我印象中似乎没有这样的人,老舅你问这个干啥?”小飞想了想问。 眼睛一眯,邢广宁伸手指向画作上某个地方说:“你们看这里,这个人,他在看天,你们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这里,天上有一只鹰在盘旋,然后,你们再看这个人的口型和手势,是不是像在和天上这只鹰在交流?” 得到他的提示,几人仔细一看,别说,还真是。 “老舅你这观察能力也没谁了,这都被你发现啦”,小飞哑然道。 其他人却是没笑,罗争若有所思道:“邢大哥你的意思是?” “哼,我在这条漓江上混了二三十年,从十几岁就跟着别人在船上混了,一直到如今自己经营货船,什么把戏没见过,如果我所料不差,我们这艘船是被人盯上了!”邢广宁冷笑道。 微微瞪眼,罗争的关注点有些不一样,他愕然道:“云兄弟连这都观察到,而且画画上了?啧啧,云兄弟一直说他的画写实,还真是,里面的内容居然都是真的!” 没理他,小飞也眯着眼道:“云公子画这幅画的时候是三天前,也就是说,他三天前就观察到这一幕了,从而画在了画上,进一步推测,我们这艘船早就被人盯上了?是有人在通过天上的鹰通风报信?” “应该是这样了”,邢广宁眯眼道。 罗争在边上一拍手说:“就说云兄弟懂个锤子这幅画吧,他就是个画画的,上面的内容画了,估计啥意思自己都不知道,就比如这混上船的眼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意这个? 无语的撇了他一眼,小飞正色起来问邢广宁道:“老舅,咱在漓江上讨生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上各路水匪都熟,每年过往都打点,没道理被人盯上啊,你觉得会是哪一伙儿人准备搞我们?” “这我哪儿知道,水匪这种存在,抢劫过往船只,除了顶尖的那几波,余下的经常被灭或是吞并,指不定就有新出现的一伙儿想要坏规矩”,说道这里,邢广宁看了熟睡的云景一眼笑道:“多亏了云公子这幅画提醒,否则搞不好我们要被整个措手不及” “老舅,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小飞冷笑一声问。 毕竟是老江湖,邢广宁很快就有了打算,他说:“这样,小飞,你先去通知兄弟们打起精神,时刻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然后嘛,再次感谢云公子这幅画,将人画得惟妙惟肖,你去让兄弟们把这人给我抓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撬开他的嘴问清楚具体情况,如果是误会,该赔礼道歉就赔礼道歉,不过我觉得误会的可能性很小,若真像猜测的那样,到时候视情况而定!” “我这就去,这种事情我熟,老舅交给我你就放心等消息吧,对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要不要通知船客一声,毕竟他们做我们的船,若是出了意外会砸声誉的”,小飞想了想道。 稍微沉吟,邢广宁摇摇头说:“暂时别说,万一是误会呢,先弄清楚情况,如果只是几条小杂鱼,到时候就告诉船客一声,让他们放心,我们能解决,万一来的是惹不起的,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该停船躲避就躲避,想办法解决隐患再上路,不丢人” “行,那我先去把那个家伙抓住搞清楚情况再说”,小飞指了指画上那个和天上雄鹰沟通的船客说道,然后快步离去。 到底是经常闯江湖的,遇到这种事情罗争一点都不担心,了不起遇到事情了干一架呗,反倒是看着云景那幅画感叹道:“啧啧,也不知道这画上还隐藏了多少内容,咦,你们看,这个船舱里,是不是有两个‘妖精打架’?” “哪儿呢哪儿呢,让我看看”,邢广宁眼睛一亮凑过去道,然后他腰上就被身边的女子拧了一下。 男人都这臭德行。 白芷脸一红,到底是黄花大闺女,不好意思再看那幅画了,不过画上真的有妖精打架吗?之前咋没注意呢…… 画看得差不多了,云景还在熟睡,邢广宁毕竟作为船长,这艘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带着他女人离去了解情况,事情都过去了几天,他也不知道意外会什么时候到来,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我肚子疼,就先走了,白姑娘,云兄弟就交给你啦” 在邢广宁他们走后,罗争眼珠子一转,使了个屎遁,说完捂着肚子跑了,转身之际脸上出现一丝坏笑,暗道妖精打架,白姑娘,机会给你创造啦,能不能和云兄弟干一架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白芷顿时傻眼,什么叫云景就交给我了,我又不是他什么人。 脸一红,她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可就是有些迈不动步子,心也莫名其妙跟着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看向熟睡的云景,她心头天人交战,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要…… 然后她就跑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作为黄花大闺女的她哪怕是江湖儿女,再怎么不拘小节她还是要估计名节和脸面的,留下来万一传出什么误会以后还怎么见人? 额,也有可能是她觉得自己留下来搞不好会把持不住把云景给拱了…… 云景这一觉睡得很沉,他画那幅画耗费的精力常人难以想象。 尤其是画上的一些细节,换个其他人来根本就做不到。 为什么他就能在毫厘之间将那么多细节画出来呢,这就不得不说念力的优势了。 画画的时候,他经常闭眼,观望的人以为他是在思索如何作画,实际上他是在考虑如何下笔。 那幅画的很多细节并非他用念力将墨汁印上去的,而是真正的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念力观察细致入微,他还能随意调节‘聚焦’,在念力的观察下,纸上作画就跟显微镜放大纸张作画一样,虽然放大的程度有限,却也足以画出无数细节了。 画那幅画的时候,很多地方的细节他都是在念力视角下配合笔尖的那一根毛画上去的,不注意看的话,还以为毛笔并未碰到纸张,他是在胸有成竹的随意挥毫。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无数细节费心费神,这才有了那一副让人叹为观止的画作。 甚至可以说,在画完那幅画之后,纵使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己恐怕都做不到再画一副一模一样的画出来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疲惫的精神完全恢复,云景顿时满血复活的睁开了眼睛。 一看是陌生的环境,他才想起自己画画,画完后就直接睡着了。 “以后尽量别整这种费心费神的事情了,那么是谁把自己放床上的?又是谁帮自己脱的鞋?” 翻身坐在床上,云景不禁有些纠结,希望别是罗争那大老粗,若是白姑娘的话……呸,想什么好事儿呢,人家凭什么那么照顾你? 此时房间的门被‘恰好’推开,只见白芷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笑道:“云公子醒啦,你加起来都四天没吃东西了,一定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白芷分明是端着东西守在门口,听到自己醒来的动静第一时间就推门进来了。 云景心如明镜。 问题是自己何德何能啊。 心下感动,虽然几天不吃不喝有灵气支撑云景也不饿,但还是感激道:“多谢白姑娘,别说,还真有点饿了” 说着,起床穿鞋走向桌子那边。 人家刚醒来自己就细心的端来饭菜,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为了避免云景误会,白芷放下饭菜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挨饿不管,对了云公子,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在你睡着的这一天里,船上发生了一件事情,暂时还没多少人知道,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出什么事儿了?”云景闻言一愣,这不好好的行事在江面上嘛。 白芷沉声道:“云公子,这条货船被人盯上了,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江上劫匪!” “消息可靠吗?”云景眉毛一挑。 此时云景心中暗道自己走了那么多地方都没遇到类似事件,这就来了?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来得正是时候 被问到消息是否可靠的时候,白芷却是摇摇头略微尴尬说:“这个我也不清楚……” 云景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有些无语,你都不知道消息是不是可靠,就告诉我这艘船被盯上了?要不是我心态好,万一给我吓出个好歹来你陪啊? 接着云景问:“白姑娘何出此言?” “是这样的,云公子,昨天你睡着后,邢老板他们在船上抓住了一个可疑人物,那人很可能是江匪派来安插在船上的眼线,抓住后就在进行秘密审问,具体问出了什么,结果如何,目前我不清楚,只有邢老板他们知道了”,白芷赶紧解释道。 点点头,云景说:“这样啊,事关整艘船的安危,等下去问问看能不能了解一下情况,也好做好应对准备” “云公子不用担心,邢老板他们经常在这条江上跑,船上有一两百护卫,邢老板本身也是先天修为,些许不开眼的江匪若是敢来冒犯,不足为虑”,白芷安慰道。 我没担心…… 心头嘀咕,云景说:“还是小心点的好,既然有人敢打这艘船的主意,定是有备而来,万一来的是条大鱼呢” 大鱼? 云公子你这比喻是不是用错词儿了?兴许是云公子睡得有些迷糊吧。 白芷愕然的看了云景一眼,旋即笑道:“云公子说得对,小心些总是好的”,说着,她不去看云景,很随意的继续道:“如果真遇到危险,刀剑无眼,云公子切记不可意气用事,尽量离我近些,我自问还算有些本事,会尽量护你周全” 这番话她看似说得随意,其实是认真思索过的,男人都爱面子,她尽量维护云景的自尊心,没直白的说到时候我保护你啊这样的话。 “多谢白姑娘,还请放心,我也不是鲁莽之人,若真有那种危险时候,一定以自身安全为重”,云景笑道,对方不着痕迹的关心他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 然而云景就有些诧异了,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自己睡了一觉之后,白芷就对自己这么上心了呢?又是第一时间给自己拿饭菜来,遇到危险还会保护自己,双方萍水相逢才认识几天而已,虽然算得上是朋友,但这有些过了吧。 莫不是她贪恋自己的美色? 不知道云景在想什么,毕竟白芷又没读心术,听到云景的回答,她笑道:“云公子明白就好,出门在外安全永远都排在第一位,切记不可意气用事,否则一旦出了意外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必要的时候哪怕低头求饶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云景能听进去话,这让白芷放心不少,她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说的也是金玉良言,就怕云景遇到危险的时候读书人的倔脾气上来冲前面,那才叫一个让人头疼。 就白芷所知,读书人很多时候将气节看得比命都重要,明明遇到危险心里怕得要死,可为了脸面偏偏要硬着头皮冲前面,一副我辈读书人命可以丢慷慨正义之心不可丢的架势,多的是因此白白丢了性命,在他们这些江湖中人看来,那根本就没有意义,人都死了,留得些许名声有什么用?时间过后谁又记得你? “白姑娘的话说得在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云景点头认真道。 这云公子和其他读书人有些不一样呢,若是其他读书人,听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肯定会嗤之以鼻据理力争,会摆事实讲道理举无数例子说明活着并非生命的全部意义。 长得好,有才华,还明白人情世故,这样的男子世间难寻啊,可惜他有婚约了。 为何不早点遇到……,额,早点也没用,听他说两岁就定亲了…… 心头一下子想了很多,白芷觉得暂时不去想这些烦人的事情,接着她看了一眼不远处桌子上云景的那幅画转移话题道:“实不相瞒,邢老板他们能抓到那个可疑人物,还是得到了云公子的提醒呢” “我的提醒?我提醒了什么?”云景茫然道。 笑了笑,白芷说:“云公子在那幅画上,画了一个人在和天上盘旋的雄鹰沟通,邢老板看到后起疑了疑心,这才有了抓住可疑之人的举动,可不就是云公子提醒嘛,希望情况不要朝着坏的方向发展吧” “额,有这样的事情吗?我只是将自己看到的画面画下来而已,没想那么多”,云景愕然道。 听了这话,白芷顿时捂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胸前波涛汹涌,她那宽松的粗布衣服下还是很有料的…… 她之所以笑,是因为想到了罗争那句话,云景压根就不懂自己的画,他只是个画画的。 出于本能的被白芷胸前的波动吸引了一下目光,云景赶紧移开视线问:“白姑娘笑什么?”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白芷留意到云景的目光顿时面带羞意的摆摆手道。 云景:“……” 有多高兴?你在这儿跟我玩儿梗呢。 话说练武的女孩子,那里太大很多时候会不会是累赘啊?有机会找人问问,至于找谁问,以后有机会再说…… 两人说着话,不久后云景就把白芷带来的东西吃完了,比狗舔的还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处于‘只要哥哥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的心态,白芷见云景吃得点滴不剩,顿时就觉得云景一定是一个节约顾家的好男人。 换个丑的,估摸着就要得个饭桶的评价了。 她主动帮忙收拾碗筷,道:“对了云公子,你那幅画准备如何处理?” “你说画啊,我都和邢大哥说好了,画好之后优先卖给他”云景笑道。 白芷却说:“可邢老板说云公子你这幅画太好,他恐怕把自己卖了也买不起” 云景:“……” 自己的画有那么好吗?不是,邢广宁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我都画好了,结果你不要了,那我费那个劲儿干啥? “他真那么说?”云景想了想问。 他的初衷是把纤夫的苦累画面画下来,让更多的人看到,让人们了解底层的不易,动恻隐之心的人不需要多,哪怕偶然有那么几个,也能变相达到帮助底层人士的目的。 结果邢广宁不要,若是砸自己手里的话,自己才认识几个人? 白芷点头道:“他真的是那么说的” “我再去问问他吧,毕竟都说好了的,做人要讲诚信,如果他实在不要,我再想办法处理,顺便打听一下可疑人物的后续,说不定是误会了虚惊一场” 云景想了想说道,然后走向那幅画。 自己画的画,没什么好看的,他随意扫了一眼,然后将其卷起,再带上行李和白芷离开房间去找邢广宁。 货船上的套间要五百两银子呢,云景可住不起,虽然画画累了在这里睡了一觉邢广宁没说什么,但他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赖这里不走等人家来赶怪丢人的,还是识趣点的好。 出门后两人就分开了,白芷要去还碗筷,不和云景一路。 之前吃的饭菜应该是白芷掏的钱,人家也不是有钱人,云景决定找个机会把这个人情还上,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明说了,免得让人寒心。 来到船长室外,云景看到门口有两个持刀护卫守着,表情严肃,于是拱手道:“两位大哥,请问船长在吗?” “不知这位公子找我们东家什么事儿?”其中一个护卫审视着云景问。 不待云景回答,房间内传来邢广宁的声音道:“不得无礼,是云公子吧,请进” 俩护卫顿时让开身躯推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门后,云景发现邢广宁和他外甥小飞都在,还有另外两个有着后天后期的陌生人,估摸着是这艘船大副二副之类的人物,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邢广宁看到云景进来,当即露出笑脸道:“云公子休息得可好?” “多谢邢大哥关心,我还好,冒昧前来,没打扰到你们吧,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云景拱手道。 邢广宁摆摆手道:“不,云公子你来得正是时候,来,先请坐” “额,邢大哥何出此言?”云景愕然道,什么叫我来得正是时候? 在云景坐下后,邢广宁也没提画的事情,让人把门关上,压低声音对云景道:“云公子,我们昨天在船上抓到了一个可疑人物的事情你可知道?” “之前倒是听白姑娘提起过”,云景点头道,不明白邢广宁问这个干啥,莫不是出了意外? 邢广宁沉声道:“既然这样,我就长话短说了,云公子,实不相瞒,那人我们抓到后,还没来得及盘问他就服毒自尽了,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虽然我们猜测极有可能被人盯上,但未能从对方口中得到任何信息,这让我们很被动,我们几人商量了一天也没商量出个章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你是读书人,看事情比我们更通透,所谓旁观者清,所以现在我想听听云公子你的意见” …… 第二百六十八章 自己看着办 云景有些哭笑不得道:“邢大哥,你这就有些难为我了,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你们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怎敢贸然提意见?” 尴尬一笑,邢广宁也意识到自己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可他们这不是也头疼着的嘛。 抓到个可疑之人,还没来得及盘问呢,结果人死了,你说这咋搞? 邢广宁纠结道:“云公子,我也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可我们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以往也曾遭遇过劫匪,都是直来直往摆明车马干一架,如今这种抓到个可疑之人,对方直接服毒自杀的情况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商量了一天,压根理不清头绪,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还真是怪事儿,如果对方真是某股江匪安插的眼线,按理说混黑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纵使身份败露,毕竟这不还没行动嘛,邢广宁他们也没什么损失,了不起把知道的都说了,争取活命机会还是很大的,没道理一来就自杀呀。 想了想,云景反问:“你们是如何看待这个事情的?” “我觉得那家伙有病”,小飞在边上摊手道,在他看来,除了有病实在是解释不通对方为何那么干脆的自我了断了。 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邢广宁说:“你小子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然后看向云景道:“那人死得干脆,不知道身份和目的,我们做生意是求财,讲的是一个安稳,风险太大不值得冒那个险,所以接下来该前进还是停下亦或者后退有些拿不定主意”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暗道你们这也太稳了,这么大一船的货物,还有那么多乘客,你们为了不冒险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前进了,那损失得多大? 话说回来,估摸着也正是因为这份稳健,他们才能在江上经营这么多年吧。 这个云景还真不好提意见,一个不好造成人家损失他就里外不是人了。 微微闭眼,别人以为他是在思索眼下局面,实际上云景是观察在船上还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然而一番观察下来并没有,人们该干嘛干嘛。 额,大早上的云景还看到几对狗男女在‘吃早餐’…… 我要是再大几岁,身体彻底长成,不担心伤身体了,想来不用忍受每个月的那两天还是很简单的吧? 云景心头嘀咕,意识到看见妖精打架思想跑偏了,赶紧收回思绪。 船上一切正常,然后云景却是睁眼看向邢广宁他们问道:“对了邢大哥,那个被你们抓住后又服毒自杀的人呢?” “人都死了,留着他干嘛?而且那家伙死得老干脆老惨了,七孔流血,看上去老磕碜了,咱这是货船,那么多人呢,大热天的留着尸体万一引发瘟疫咋整,所以丢江里喂鱼了”,小飞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差点翻白眼,云景无语道:“尸体不该丢的” “云公子何出此言?”邢广宁若有所思道。 摇摇头,云景说:“那个人虽然死了,但很多时候死人也是会说话的” “死人说话?云公子你别骗我,怪吓人的”,小飞缩了缩脖子道。 和没文化的人交流起来好累啊,云景纠结道:“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死人说话,不是正常说话,而是……,这么说吧,比如从他的身体情况判断练了什么武功,从而推测出来历,比如从他穿着的面料款式,调查在哪儿买的,从而追查行动轨迹和接触的人,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都还有些什么人,也可查清楚他服的是什么毒,什么势力经常用那样的毒……,总之,很多时候死人比活人更有用,可现在尸体你们已经丢了,估计早就葬身鱼腹,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啦” 听他这么一通分析,邢广宁等人纷纷傻眼,就一具尸体还有这么多说法? “我们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一具尸体没用,直接丢了”,邢广宁尴尬道。 好吧,云景也理解,他们毕竟是跑商的,严格的说只能算半个江湖中人,哪儿有那么多精力和人手去根据一具尸体调查那么多啊,又不是官府办案。 但总归来说,他们把尸体丢了还是有些草率,现在啥线索都没有,只能抓瞎胡乱猜测。 于是云景一摊手,道:“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也没法给你们提意见”,顿了一下,他又道:“既然船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可疑之人,那么就有可能出现第二个,而且现在情况不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突发情况,只能是加强戒备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邢广宁纠结道。 小飞骂骂咧咧说:“这特喵算什么事儿啊,以往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整得心头七上八下的,我今天饭都少吃了一碗” 这个事情到这儿已经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还是得他们自己拿主意,云景转移话题道:“对了邢大哥,我那幅画你还要吗?” “我倒是想要,可云公子那幅画太好,我买不起,别误会啊,不是推脱,是那画真好,好得不得了,出的价格低了,我自己都良心不安,出的价格高了,我又买不起”,邢广宁惆怅道,若是他心性歹毒点的话,干脆直接杀人越货抢过来算了,但那种事情他干不出来。 当然,也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江上跑长途讨生活的,那个手中没见过血没杀过人? 实在是读书人不好招惹啊,走哪儿都有备案的,一旦长时间失踪追查下来,官府的办案能力还是很可怕的。 听得出来,他是真心话,不是故意把自己忽悠的将画画出来又不要的。 不要算了,大不了卖给其他人就是,然后吧,一码归一码,云景说:“既然这样,那邢大哥,那十张纸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邢广宁哭笑不得道:“云公子你也太认真了,几张纸不值钱,送你了,再别说这样的话,能亲眼看到那幅画在你手中诞生已经是莫大的荣幸,那几张纸送给你我心甘情愿物超所值,你若执意提钱就让我为难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也不是迂腐认死理的人,点点头道:“那就多谢邢大哥了,改明我给你画张画像送给你,到时候你也别推辞啊” “那感情好,我正想要一副云公子的墨宝呢”,邢广宁笑道。 事情到了这里,他们还在头疼那死去的可疑之人,云景也不便久留,于是告辞离去。 讲道理,云景也在纳闷,那家伙被抓后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呢,当时自己在睡觉又不知道过程,否则以自己堪比开挂的手段,应该能了解到一些东西。 眼下哪怕自己拥有开挂般的手段也难搞了,那人的死,他有同伙也一定被惊动,按兵不动云景也只能抓瞎,他总不能时时刻刻去观察每一个人吧? 只能是加强戒备了。 同在一条船,哪怕是为了自己,云景也不想发生意外。 回到前几天住的船舱,罗争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周木窝床上啃馒头,白芷却是抱着膝盖在床上发呆。 她脱了鞋子,脚很小巧漂亮,是足控爱不释手那款,露出的一节小腿也线条优美皮肤白质细腻,能玩一年都不待腻那种。 “我顶哦,还真是青春期爆棚的时候,咋就控制不住眼睛看这些呢,想什么都色色的,嗯嗯嗯……一定是被王柏林那色批给影响的,一定是这样,话说也不知道如今他们怎么样了,壮阳药的生意搞起来了吗?” 心头想些乱七八糟的,视线从那双让人忍不住握手中的玉足上移开,云景打招呼道:“白姑娘没出去走走吗,船舱挺闷的” “云公子回来啦,我还以为……”,白芷看到云景一下子高兴起来了,话没说完立即改口道:“外面没意思,沿岸风景都差不多,看久了也腻,干脆就呆在船舱了” “你以为什么?”云景好奇的追问。 笑了笑,白芷捋了一下耳旁的发丝不看云景,说:“没什么,对了云公子,情况怎么样了?” 她之前心情有些低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低落,大概是以为云景会回之前的套间,那样就不能经常接触了吧,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好意思往人家房间跑不是…… 云景回来了,她的心情也就美丽起来了。 把东西放好,云景伸手搭床沿上轻轻一撑,灵巧的翻身上床,斜躺着,和白芷就相隔一米多的距离,如果没间隔的话,就跟躺一张床上似得,然后回答说:“画邢老板没要,我会给他重新画一副小的,其他的也没个后续,邢老板他们自己在商量” “这样啊……”,白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概知道云景有些话不方便说,也就没追问了。 船上死人的事情还真不方便在这里说,周木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听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受到惊吓,若是因此引起整条船的恐慌那就不好了。 接着白芷也学着云景的样子斜塘在床上,脸上却是有点羞,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怎么看都有一种同床共枕的感觉。 她赶紧止住胡思乱想,转移话题道:“对了云公子,虽然我出身平凡,但以往还是认识几个有钱的大家闺秀,她们都是爱画之人,若有机会的话,我帮你引荐一下,想来她们看到你那幅画一定会喜欢,会花高价钱购买的……” 说着说着白芷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本来她是处于好心的,可话都说了却有些后悔,把云景引荐给那些有钱人家的大家闺秀,岂不是让云景羊入虎口? 云景没想那么多,反而笑道:“那就多谢了,若是以后我的画买出去,一定给你一份介绍费” “嗯”,白芷笑着点点头,心中却道打死也不把云景介绍给那些臭女人,她们在想屁吃。 初秋的天气最是炎热的时候,船舱内闷热无比,虽然云景的体质完全无所谓,但还是觉得这天气若有个冷屁股贴贴凉快一下就好了。 就在他想些不着调的东西之时,外面的甲板上却是传来了一阵喧闹。 “好像出事儿了”,对面的白芷耳朵一动坐起来皱眉道。 …… 第二百六十九章 问题严重了 船上的生活就是无聊,明明自己才睡了一整天醒来没多久,居然有不知不觉跑床上躺着了…… 心头嘀咕,对于外面的动静云景也有所察觉,于是决定出去看看。 其实他不用出去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不是无聊嘛,虽然有美女作伴,但又不能上手,出去打发下时间也好。 翻身下床,带上行李,云景问她:“你要去看看吗?” 出门在外,有被偷过经历的云景习惯了把行礼随身带着。 白芷灵巧的翻身下床,一双玉足精准的落在鞋子里点点头道:“我也去” 周木没动弹,他只是个朴实的农民,此去只为看出嫁多年的女儿,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热闹什么的没那个心思。 穷人,经不起折腾…… 云景和白芷一前一后来到外面,发现甲板上站了很多人,冲着远处的江面指指点点。 从人们的对话中,以及江面上的情况,云景很快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江面上出现了尸体。 死人了,这种事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是小事儿,惹来人们的关注也在情理之中,尤其是江面上出现的还不止一具尸体! “看,那边还有一具尸体” “一共看到三具了,都是从上游飘来的,不知道还有没有” “从尸体的情况看,死去的时间应该在一天左右,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怎么办,要把尸体打捞起来吗?还是报官?” 对于江面上出现尸体的事情人们议论纷纷,出门在外遇到这种事情本就有些晦气了,尤其是江面上的尸体接二连三的出现,很可能会关乎自身安危,人们的表情都不好看。 “怎么会这样,那些人明显是淹死的”,白芷远远的看了一眼江面的尸体皱眉道。 云景打量了片刻也皱眉道:“的确是淹死的,身上没有半点伤,但看他们的穿着,明显是水手打扮,按理说这样的人常年在江上讨生活,水性很好,为什么会落得淹死的下场?” “这……”,听云景这么一说,白芷哪儿知道,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此时云景心头却是想了很多,上游出现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和这艘船上邢广宁他们抓住的可疑之人有关? 虽然被抓住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没了后续,可上游出现这样的情况,容不得云景不将其联系到一起。 此时这艘货船上放下去了一条小船,有人划着朝那几具尸体而去,明显是要去打捞的。 而指挥小船去打捞尸体的是邢广宁,他正站着船头高处,脸色不是很好看,恐怕和云景想一块儿去了,想要通过尸体了解一下情况。 三具尸体打捞完,可小船还来不及返回,见面上又出现了一具尸体。 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货船上的大多数人都变得忐忑了起来,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再继续前进,自己会不会遭遇这样的命运? “死去的人绝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白芷皱眉道。 淹死一两个还说得过去,接二连三的出现就问题严重了。 “云公子,不知你方便不方便,我们老大请你过去一趟”,此时一个水手来到云景身边说道。 云景猜邢广宁找自己是关于尸体的事情,毕竟自己不久前才给他说过尸体也是会说话的,他自己也想搞清楚什么情况,于是点点头道:“劳烦带路” 白芷稍微犹豫也跟了下去。 其实云景在看到江上尸体的第一时间就将念力延伸出去查看江门情况了,在他的感官范围内,尸体远不止看到的那么几具! 就在片刻时间,云景已经‘看到’了一二十具尸体,有的在远处,船上肉眼根本看不到那么远,有的在水下,但源头云景却没看到。 很快云景就再一次和邢广宁他们汇合。 “云公子,江上的尸体你都看到了吧,这让我想到了被我们抓住后立即自杀的那个可疑之人,现在几具尸体已经打捞在小船上,不方便带这艘船上来,你说过尸体也会说话,所以想麻烦请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帮忙分析分析,不知道云公子能不能帮忙?”在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邢广宁就开口道。 他也看出了那些死去之人是水手打扮,若不搞清楚情况,很可能下一次出现在江面上的尸体就是这艘船上的人! 他找自己的目的和自己想的一样,云景并未推迟,点头道:“事不宜迟,走吧” 跟来的白芷诧异的看了云景一眼,心说斯斯文文的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尸体,正常人遇到尸体,不说被吓尿,总是会避讳的吧,可云景居然还主动往前凑。 又发现了云景的一个特别之处,遇到任何事情都处事不惊…… 不一会儿,载着四具尸体的小船回来靠近货船了,但没上来,而是挂在货船上跟着前进,甲板上很多人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观望。 邢广宁让人放下绳梯,他们几人来到了小船上。 云景稍微打量,四具尸体三个是水手打扮,年龄都在二十多岁,已经被泡得发白发胀,还有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女子。 他们身上都没有半点伤,一看就纯粹是被淹死的。 “莫不是上游翻船了?”打量片刻邢广宁皱眉道,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危险和麻烦他不怕,明刀明枪的干就是,就烦这种动脑筋的事情。 他看不出什么,问云景:“云公子,你看出什么了吗?” 云景心说我又不是神仙,就凭这被淹死的尸体能看出个鬼。 但还是皱眉道:“这些人是被淹死的,这点一眼就能看出,但死得太多就有问题了,尤其是明显水手打扮的人,他们在江上讨生活,水性肯定不差,这都被淹死,绝非正常的翻船事故,毕竟每一艘大船上都备有逃生船的,除非是大船突然沉没,他们被卷入水底,从而呛死” “我的推测也是这样,可据我所知,从这里开始,向前数百里都是安全河道啊,没有暗礁,怎会出现连逃命都来不及的重大沉船事故?”邢广宁皱眉道。 尸体上没有伤,这可以排除被打劫的原因。 心念闪烁,云景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破坏大船人为的制造沉船事故!” 这句话一出,邢广宁几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那个被抓住又死去的可疑之人。 对方混上船,是不是也想弄沉他们的船? 想到这里,他们不禁一阵后怕,还好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或许他们能活命,但绝对要死一大批人,而且船沉了,损失可就大了,足以让邢广宁等人倾家荡产! 那么多货物没了不得陪啊,乘船的人死多了,不得摊责任?官府会追究的。 “可没道理啊,遇到江匪打劫还说得过去,纯粹给人把船弄沉了,这特么安的什么心?”邢广宁纠结道。 云景突然问他:“邢大哥,你们这艘货船,运送的主要是粮油布匹这些东西吧?” “对啊”,邢广宁点头。 接着云景再问:“那么邢大哥,你是否知道,最近往北方运送这些东西的船只多吗?” 想了想,邢广宁点头道:“云兄弟,你还别说,就我了解,最近运送这些东西的船只真心不少,就我认识的好几个经营货船朋友,他们最近都要往北方运送这些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 “云公子,你想到了什么?”白芷问,她还没见过云景脸色如此阴沉的时候。 深吸口气,云景道:“邢大哥,你们觉得,什么人最不希望看到这些东西顺利的运往北方?” “这……”,邢广宁想到了什么,但一时之间抓不住头绪,不知道如何回答。 云景给他们一个提示,道:“再过两个月北方就要入冬了,而北方边关,我们大离王朝可是和其他三个国家打了这么多年的仗!” 心头一跳,两个字邢广宁脱口而出:“敌国!” 点点头,云景说:“北方苦寒,入冬后必定休战,而我们大离王朝在北方屯兵数百万,每一天的物资消耗都是个庞大的数字,单靠北方根本供应不上,而漓江作为北上主要的补给路线之一,一旦被敌国切断这条补给路线,物资没法运往北方,将士们没有饭吃没有衣穿,寒冬来临毕竟冻死饿死不少,连锁反应下,很可能导致全线崩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都解释得通了,敌国细作混入我大离境内,目的就是切断补给,他们不需要杀人,只将船只弄沉就达到目的了,我们这艘船运送的东西虽然不是直接给军队运的,但大概率这些东西也会流入军中成为军姿,我们只是其中之一,才有人混入船上意图破坏船只,被抓住后第一时间自杀以免暴露这险恶目的”,邢广宁咬牙切齿道。 “真相恐怕和我们猜测的差不多了!”,云景沉声道。 邢广宁的外甥也在这里,一想到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居然会卷入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中就不由得头皮发麻,忐忑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决不能让敌国阴谋得逞!”邢广宁目光冰寒道。 小飞纠结说:“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能做什么?” 到底活了几十年,邢广宁很快就有了主见,道:“不管是处于信誉也好还是处于家国情怀,东西一定要送到北方,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一面继续往北,一面将这件事情上报官府,官府有专门对付敌国细作的部门,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还得通知其他货船加强警戒,每损失一艘船的物资,就会导致很多浴血奋战的将士无法度过寒冬啊” “那这些尸体怎么办?”白芷问。 邢广宁说:“这已经不是我们的事情了,一并通知官府,他们会组织人手进行打捞的,对了,纵使船只被弄沉,也不可能船上的人都死绝,肯定有活口,小飞,你让人派一艘小船去前面寻找一下,若遇到幸存的,让他们来认领尸体,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好,我马上去”,小飞点头道。 云景却是看着上游皱眉道:“如果事情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有活口就好了,顺藤摸瓜,将这帮狼子野心的家伙连根拔起!” “本来已经抓到一个的,可对方太狡猾了,眼看跑路无望直接自杀,明显就是防止这种事情败露的情况发生”,邢广宁纠结道。 对于弄沉船只的人,云景内心很厌恶,抛开家国情怀不谈,那些都是粮食啊,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船沉江底,那么多粮食就这么浪费了,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运送粮食的船只被弄沉了多少呢,那得多少粮食? 从小目睹父母种地是多么的不易,对于这种浪费粮食的人,云景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 第二百七十章 又出事儿了 众人商量一番重新回到大船上,小船则带着打捞的尸体离去,一来是送交官府,再则也可沿途打捞其他有可能出现的尸体,若能遇到活口就好了。 “那帮敌国细作真够可恶的,不敢明刀明枪的正面袭击,搞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会遭了他们的道” 上船后闻讯而来的罗争在了解情况后骂骂咧咧道,本就北上为了杀敌的他,在听到有可能是敌国细作搞鬼后,恨不得砍两个人泄愤。 云景说:“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就是这样,各种手段齐出,尽量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他们安插细作在北上运送物资的船上,每艘船不需要多,只需一两个,能弄沉一艘货船就是赚的,哪怕安插的人被发现,死了也无关紧要,毕竟人家只是搞破坏,又不是为了获取利益” “这真特么恶心”罗争呸了一口蛋疼道。 作为他这样的练武之人来说,明刀明枪的干仗一点都不惧,脑袋掉了了不起碗大个疤,最烦这种阴谋诡计了,让人有力无处使。 邢广宁沉声道:“对方搞这种小动作,不知道是一回事儿,知道了,加强戒备,想来问题不大” “说得也是,这种阴谋诡计,派来的人多了,亦或者派高手前来,就为了弄沉一艘船,一旦被发现留下根本不值得,可这正是让人郁闷的地方”,罗争纠结道。 白芷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万一对方派高手来破坏船只呢?” “不无这种可能,毕竟高手暗中搞破坏更是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更要加强戒备了,哎,多事之秋啊”,邢广宁纠结道。 这种事情真心让人很被动。 罗争看向云景,想了想问:“云公子,你是读书人,脑袋瓜灵活,对于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想了想,云景说:“敌暗我明,这很被动,单纯的防备总有疏忽的时候,毕竟每艘船都不知道敌人安插了什么人,会什么时候动手,一旦对方动手,大概率一切都晚了,而且漓江太长,每天在江上运送货物的船只不知凡几,敌人暗中搞鬼,人员分散,想一网打尽都难” “岂不是说没办法了,只能被动防备?”邢广宁咬牙道。 摇摇头,云景说:“其实解决这种麻烦也很简单,敌人在境内安插细作,肯定是有组织的,若能找到这个组织,顺藤摸瓜,找到其总部,得到所有细作名单,从而实施精准抓捕,应该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隐患” “这太难了,虽然我太懂国与国之间的勾心斗角,却也知道,细作这种存在,隐蔽性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一旦曝光就失去价值了,而且这些细作都是死士,纵使抓到,想要逼问出具体组织成员,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罗争薅着头发道,能想到这些,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邢广宁摇头道:“好了,我们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情况我已经让人通知官府了,就看官府如何应对了,家国大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太过微不足道” 人力有穷时,世间事就是这样,明知有大阴谋,本身却无能为力,这才是让人纠结的地方。 心念闪烁,在云景看来,若是让自己遇到一个细作,然后暗中观察,凭自己的手段,顺藤摸瓜,想来应该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将其背后的阻止完全摸清楚吧? 细作的组织再怎么严密,哪怕是单线联系,他总是要和其他人联系的不是,一层层追查下去,最终直指源头,然后再从上到下捋一遍,那时他们的具体人员分布不就清楚了嘛。 任何组织,说白了都逃不过一个金字塔结构,下面的人不清楚上面,但上面肯定清楚下面,所以,先从下往上,再从上往下,这个问题就简单了。 关键的是要有一个细作给云景做引子。 找这样一个引子云景觉得不难,只要他细心观察,总是会发现的。 想着这些,云景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这些细作停止小动作” “什么办法?”白芷好奇问,其他人也看向云景。 他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结束战争!” “那还用你说”,罗争摇摇头道。 云景此时想到了他师父李秋说要调去前线,那么想来大离王朝这边的火-药储备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如此一来,决战时刻恐怕就在这两年时间,至于胜负却是难料的,毕竟决定战争结果的因素太多了。 这些事情没必要告诉他们,云景道:“接下来就看官府那边的反应了,我们自己也要加强戒备”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调查细作组织这个事情云景决定自己暗中来,他一个人更加方便隐蔽,也不会打草惊蛇,只要给他一个引子,无声无息的就把事情给办了。 作为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云景对于大离王朝的各个部门还是有所了解的。 在大离王朝,有两个部门很特殊,可谓一内一外。 他们分别是蚁楼和鹰堂。 这两个部门和普罗大众的关系不大,但却是无数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蚁楼是一个很神秘的特务机构,是对外组织,讲究一个无孔不入,专门针对敌国,渗透,暗杀,搞破坏,收集情报,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除了每个地方蚁楼衙门明面上的那几个,没有人知道蚁楼内都是些什么人,其中每一个‘蚂蚁’都神秘得很,身份是个迷,他们虽是专门针对敌国的部门,但调查奸细这些也是他们的本质工作,平时蚁楼的人不会和任何人有任何牵扯,可你若是奸细,恐怕什么时候被盯上的都不知道。 没有人愿意个这个部门打交道,唯恐避之不及,大多数情况下只有他们主动找你。 蚁楼的人被称为蚂蚁,这个称呼很卑微,但却是他们身份最真实的写照,毕竟他们的身份见不得光,死了也只能是默默无闻。 此外就是鹰堂了,这个是对内组织,和名称一样,他们宛如盘旋高空的雄鹰,俯视天下,专门针对那些作奸犯科的练武之人。 这是一个明面组织,和衙门军队都有合作,某个地方有高手作案,地方搞不定了,他们会出动,必要的时候还能调动军队配合,这个组织最不讨江湖中人喜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找上门。 既然是明面上的部门,就逃不过一个人情世故,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猛虎寨能在卧虎山盘踞那么多年的缘故,王天霸虽然作恶多端,可架不住他老爹杨愤在上面周旋啊,加之战争爆发多年,各地匪患无数鹰堂忙得焦头烂额,所以猛虎寨这才落得被云景暗中收拾的下场。 如果接下来云景能搞清楚敌国细作的具体信息,将其交给蚁楼,想来无数蚂蚁出动,定能将这个细作组织连根拔起。 毕竟漓江太长了,天知道有多少细作分散在各处,云景一个人又能顾及得了几个地方,让这个部门处理最合适不过。 蚁楼的蚂蚁虽然神秘,但他们毕竟是官府部门,设有衙门,找到他们不难,不用和‘蚂蚁’接触,把信息交给衙门即可。 甚至不用猜都知道,如今漓江上敌国细作搞的这些小动作肯定引起了蚁楼的关注,只是敌国死士太过谨慎,被抓就自杀,让蚁楼暂时无可奈何。 有可能这艘船上就有蚁楼成员也说不定,但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货船继续行驶在江面上,邢广宁等人则是忧心忡忡,毕竟谁也不知道敌国细作还会不会针对他们,若是继续针对,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不用想都知道,若被继续针对,肯定是出其不意之时,等他们发现搞不好已经晚了。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下午时分有官府的人乘快船来到这艘货船,邢广宁他们接待的,官府的人来是了解白天江上尸体的事情。 从那些官府之人口中,云景暗中观察了解道,这段时间江上经常发生沉船事故,上下游加起来已经发生数十起了,每一次出事儿的都是运送大批粮油物资北上的货船,不知道有多少珍贵的粮食白白沉入了江底! 类似事情发生得多了,沿岸官府高度重视,可却找不到任何头绪,甚至引得人心惶惶,无数货船都不敢北上了,毕竟一旦沉船,那损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如果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没有货船敢继续北上,物资运输不到北方,敌国的阴谋算是达到了,那将对大离这边接下来的战局极为不利! 官府的人来了之后稍微了解情况,提醒邢广宁他们提高警戒,然后离去处理各处发生的沉船善后事宜。 夜幕降临,云景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吃了晚饭,还没来得及去船舱休息,再一次被货船前方的一阵喧哗惊动。 “快,放下小船过去救人”刚来到甲板就听到了邢广宁焦急的大吼。 云景念力辐射出去,很快就看到,在货船前方,上游千米外的江面上,数以百计的人正在江面扑腾。 而在那些人的下方,江水中,一艘大型货船正缓缓沉入江底……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人呢? 那是一艘长达七十米左右的货船,上面运送了数千吨粮食货物,随着沉船,所有东西跟着缓缓沉入江底。 数千吨粮食,那得是多少人辛勤劳作才有的收获?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无比心疼,农民常用八滴汗才能换取一粒粮食形容种地的辛苦,如今那得多少汗水白白付之东流? 漓江宽阔,水深数十米上百米,打捞是别想了。 造成那艘船沉没的关键,据云景观察,是来自船底一个数米宽的大窟窿,那么大的窟窿,在强大的水压下根本就别想堵住。 毕竟只是木船,造起来难,破坏还是很简单的,随便一个后天中期的练武之人几拳几脚都能造成这样的破坏,甚至只需要破坏一个豁口,强大的水压就能将豁口持续崩裂扩大。 沉船中不但有大量的粮食货物,还有被困船舱中的人。 念力延伸过去,还活着的,云景能救就尽量救,虽然他念力控物的重量有限,但水中的浮力却是大大减轻了他的负载能力,能拖动一个个船舱中的人,把他们拖出船舱送到水面,自然有邢广宁他们派去的快船救援。 一些被水呛的昏迷之人,迷迷糊糊就被云景送到了水面。 很多船舱是封闭的,水压下根本打不开,云景只能用念力控制兵刃暴力破开救人,他念力能爆发数万斤力量,虽然水中阻力大,但破坏木质结构还是能办到的。 可船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很多人已经死去,云景能救的不多,能救一个是一个,先救活的,已经死去之人,最后再想办法把他们尸体送到水面。 邢广宁的货船这边将所有的救生小船都派过去了,一个个落水之人得以救治。 一面救人,云景念力却是在默默观察所有的落水之人,那船是人为破坏沉没的,他担心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混在落水的人群中。 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很大,一旦那种人趁机来到这艘船上搞破坏,疏于防范后果不堪设想。 邢广宁罗飞以及船上很多水性好的人都亲自参与救援去了,这种事情遇到了肯定是要尽量帮忙救人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也需要别人救援。 “云公子,等下那些人上船后你小心些,别离我太远,我担心有细作混上船搞破坏,一旦发生意外,我方便护你……和其他人周全”,白芷手持短剑在云景身边担心道。 云景点点头说:“我会的,多谢白姑娘好意”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邢广宁他们不可能想不到。 但也不能因为担心有心人混上船就不救人了,只能是接下来加强戒备。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白芷看向江面说道,没有笑,这个时候也笑不出来。 一面救人,一面观察那些落水之人的反应,云景说:“其实白姑娘不用太担心我,我也是很厉害的,你自己更应该小心” “嗯,云公子很厉害,我知道了”,白芷抿嘴道,在她看来,云景斯斯文文的,纵使练过武又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嘛,但她没有拆穿,毕竟男孩子都是很在意脸面的。 云景暗道我是认真的。 在他的观察下,落水之人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看上去都是正常落难之人,但这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若真有人想混上船搞破坏,演技和手段肯定不那么容易被看穿。 同时云景也在观察脚下这艘船的所有人,防止本身还有提早混上船没暴露的人趁着这个关键时刻搞破坏,好在暂时没有人那么做,而且水下也没有‘水鬼’跑来凿船。 货船驶去出事的地方抛锚固定就近救人,陆陆续续的有落水之人得以被救上来,有些落水之人本就身手不俗,直接就跳上来了。 得以安全上船之人纷纷表现出了劫后余生的后怕。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水中,救救他啊” “好冷,谁有衣服,给我一身衣服好不好,感激不尽” “娘子,娘子你在哪儿,回句话啊” “完了,完了,全完了,我的全部身家都没了……” 上船的人多了,吵吵嚷嚷有些乱,显然这艘船没有经历过这种大规模的救援,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并未出现大的混乱,问题不大。 在邢广宁又将两个落水之人送上船后,不待他继续,云景找到他说:“邢大哥,救人的事情让其他人去吧,你现在更应该维持好船上的局面” 他毕竟是船长,维持船上局面名正言顺也方便得多。 “也是”,邢广宁想了想止住脚步。 云景压低声音又道:“除了维持局面外,更要让人加强警戒,万一船体遭到破坏,先把船驶向岸边,此地距离岸边也就几千米,应该来得及,江边水浅,不至于沉入江底!” “云公子放心,我会安排下去的”,邢广宁点点头道,显然他也早就想到了有人可能会在这种时候针对这艘货船搞破坏。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救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活着的全部都已经被带上了船,整整三百多人。 可江中死去的更多,云景已经尽量把尸体都送到水面了,当下水面密密麻麻全是尸体,为了防止尸体被江水冲走,都用绳子之类的东西栓一起漂浮在江面的。 这些尸体就这样飘在水面也不是办法,等下肯定是要连同船上救起来的人一同送上岸的,毕竟这艘货船还得继续北上。 噗通! 有人被救起后又跳下去了,那是看到亲人都死去后绝望之下不想活的人,这种人不少。 亲人都死了,独留一个人在世上对这样的人来说太残忍了。 毕竟是活生生的命,这种人的心态人们理解,但该救还是要救…… 救援持续得差不多,接下来就是如何安置救起来的人和江中尸体的事情了,在邢广宁的安排下,一条条救生小船分批次的将人往岸边送,早已经有人去通知了官府,接下来有官府安排善后事宜。 这种事情,王朝方便不可能不管的,哪怕是大半夜。 “是因为干一票就走,还是伪装得太好觉得不是动手的时候?”云景心中暗道。 随着时间的过去,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这是好事儿,可在云景看来,他更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不是心思歹毒,而是一旦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就有机会顺藤摸瓜追查下去。 然而那种事情不发生,他就没辙了。 “云公子,夜深了,去休息吧,其他事情自有邢老板他们安排”,白芷见事情平息下来后对云景道。 叹息一声,云景说:“遇到这的事情,怎么睡得着啊” “也是”,白芷点点头道,没走,陪在云景身边。 注意力都分散在各处警惕着,云景也没管她。 当船上救起来的人被救生小船送往岸边近半的时候,时刻关注各方动静的云景目光一凝,暗道总算是忍不住要动手了吗。 此时正是人困马乏之时,货船上的水手们要送人去江边,很多地方都人手不足。 当人们都心有戚戚目送得救之人乘船去江边的时候,云景留意到,见面上那些还没来得及运送的尸体中,有一具‘尸体’很自然的随着水流缓缓靠近货船。 在此之前,云景经过认真观察,江面上的都是尸体,呼吸心跳一盖皆无。 可这会儿那具很自然飘向货船的‘尸体’,居然重新有了心跳,虽然不排除那人被水淹后处于假死状态,但云景可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宁愿相信此人是练了什么独特的武功伪装成一具尸体的。 当那人顺着江水飘到货船底部的时候,他瞬间暴起,内力鼓荡,浑身散发莹白光芒,在夜色下显得尤为明显。 这居然是一个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的人,伪装得太好了,演技堪称满分。 处在水面的他握拳奋力砸向了货船船体,云景甚至还能看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后的冷笑。 他那一拳势大力沉,若是打实了,船体都要被打得局部崩裂,一旦得不到及时修补,到时强大的水压撕裂船体导致货船沉没估计是早晚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阵有些刺眼的蓝色光芒照亮了夜空,那是一只由先天真气凝聚成的蓝色大手,直径米许,出现的瞬间就向着欲要毁船之人抓了下去。 那只先天真气化作的打手太快了,毕竟差了一个大境界,对方处心积虑也来不及毁船。 出手的是邢广宁,动手后才传出冷笑道:“等的就是你,贼心不死,这次我看你往那里跑!” 他话音还未落下,真气化作的大手就已经将那人捏在了手中,一把抓了上来,明显是要抓活口。 估计也知道事不可为了,那被抓住的人神情平静,腮帮子动了一下,当即脸上出现一丝痛苦神色,旋即七孔流血,当他被丢到船上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 “妈的,这也太果断了吧”,邢广宁当即懊恼道。 这一幕当即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货船的另一边,一个被救起来乘坐小船前往江边去的中年女子,当即身影一闪就脱离了小船,来到货船边上贴近水面位置,并指如刀,一抹米许洁白锋芒绽放,噗嗤一声,宛如且豆腐般将货船一侧撕开了一道数米长的豁口! 她出手果断,一击得手后丝毫停留的意思都没有,身影急速下坠,落入江中翻起些许浪花,深入江底急速向着远处而去消失不见。 “声东击西,上当了,快救船,把船驶向岸边”,邢广宁愤怒的咆哮道。 数米长的豁口啊,强大的江水水压下已经有汹涌的水流涌入船体了,豁口地方发出嘎吱嘎吱让人牙酸的声音,若不想办法修补豁口及时驶向岸边,这艘船大概率是完蛋了。 谁能想到敌人为了破坏这艘船如此处心积虑?不惜用一个后天后期之人吸引注意力,另一个先天高手再出其不意的偷袭。 而且人家只为破坏船体绝不恋战,一击就走。 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说实话,云景也没想到会这样,对方伪装得太好了,骗过了他的感官。 那两人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连云景的念力意识都骗过了,感官中真心就只是个普通人。 对此云景只能表示,念力很多时候也不是万能的,人家专门从事潜伏,自然是将伪装潜伏的技能堪称点满。 接二连三的变故一下子让货船混乱了起来,尤其是船破了啊,救生船都派出去了,一旦沉船,这船上要死多少人? 混乱之中,白芷紧张道:“云公子,船破了,不知道能不能修好,一旦修不好就麻烦了,你跟着我,我轻功还行,能送你去江边……云公子?” 说着说着,白芷见没人回答,一回头,人呢? 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云景人呢,那么大个人哪儿去了? 这会儿货船上无数人胆战心惊,船估计要沉啊,都想活命,有人慌乱下直接跳江追送入的救生小船,有人哭天抢地,总之就是混乱得不行。 白芷以为云景被混乱的人群冲散了,到处焦急寻找,他一个文弱书生,万一落水了怎么办? 都说了跟紧我啊,这么乱,哪怕你抱着我也好,我也不会生气的…… 心头自语,白芷纠结得要死,可现在这混乱的局面哪儿去找人? 这艘船不会沉,最多是虚惊一场。 倒不是说那偷袭货船之人造成的破坏力不够,而是云景暗中出手了,当他意识到很可能有人会针对货船之时就在暗中做准备。 那人一击得手后就离去,估计是对自己造成的破坏想当有信心,亦或者本就没打算留下来过多纠缠,总之头也不回,可架不住云景修补得快啊,一块块早就留意好的几十斤重木板在念力控制下飞去,锤子钉子横飞,很快就将被破坏的船体位置舱室封死了。 江水的水压很可怕,修补豁口云景是做不到的,可封死舱室却是能做到,江水最多灌满那个舱室,然后坚持到货船驶向岸边问题不大,了不起就是耽误几天修补被破坏的地方而已,到时候还能起航。 此时云景暗中飞快封死舱室后去哪儿了呢,当然是去追那个破坏货船的先天高手了。 总算是等到一个引子,他岂能就此错过。 先天高手呢,分量不低,绝对是条大鱼! 之前趁着船上混乱,云景无声无息飞到了夜空中,他在天上优哉游哉的跟着,水下那破坏船体的先天高手正在快速跑路…… 第二百七十二章 暗中观察 那破坏货船的先天高手一击即走,潜入数十米深的水下往远处快速而去,速度极快,就像水中的鱼儿一样。 说实话,她这样的跑路手段,也就是云景,换个人根本没法追。 数十米深的水下压力得多大?一般人根本就潜不了这么深,尤其还是晚上,江底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哪怕是有人能潜入这么深的水下跟在她屁股后面,稍不留神就会跟丢。 水底毕竟不是陆地,稍微隔一段距离连对方气息都感觉不到。 够谨慎的,可惜遇到了我。 处于夜空中的云景优哉游哉的跟着,对方别说下水了,遁地都逃不了他的追踪。 那女的在水底游出去数千米,这才往上露出水面换气,然后继续潜入水下深处往远处去。 在浩瀚漓江中,她这样一个人可谓连一滴水花都算不上。 不过漓江中除了水多之外,水里的生物也多,好在那女的是先天修为,准确的说是先天初期,一般的生物处于本能的畏惧根本不敢靠近。 可偏偏就有例外。 在她第三次换气潜入水底的时候,突然就遭到了一只水下生物的袭击。 那是一只巨大的螃蟹,足有桌子那么大,加上腿,宽度得有三米,它本来好好的待在水底,跟块石头一样等着猎物上门,结果那女的从它身边经过。 估计那螃蟹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儿’,于是毫不犹豫的挥舞钳子夹了过去。 可惜,那女的毕竟是先天高手,哪怕是在深水下,实力也不容小觑,挥手间一抹先天真气化作的锋芒就将螃蟹砍成了两半。 处于夜空中的云景观察到这一幕,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那么大只螃蟹,一定很好吃,只需清蒸,然后调一碗蘸料……,不能想了,一想就流口水。 话说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很多美味? 现在不是嘴馋的时候,云景心想把眼下的事情搞定之后,以后一定要把漓江中的河鲜美味都尝一遍…… “这女的身材没得说,或许练武之人的身材都差不到哪儿去吧,皮肤细腻,估计是真气滋养的效果,至于容貌,她现在这张脸绝对不是本来面目” 云景一边追踪一边也在打量那个女的,不是他馋人家身子才打量的,主要是琢磨对方的身份。 曾经多次有过被师父李秋易容的经历,云景很轻易的就判断出对方易容了的,先天高手想改变自己的容貌太简单了,不用想都知道,下方那女人专门搞破坏,身份见不得光,肯定不会轻易用真面目示人。 打量下来,云景再一次感叹这帮家伙的谨慎,身上除了衣服之外什么都没有,纵使抓到,将其解剖都别想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没关系,她是个人,还是活的,必定要和别人接触联系,这就够了,云景处在暗处远远的观察,不管对方多么谨慎总会露出马脚被他查到有用的信息。 那女的一直在江中游了近二十里远,这才在某个偏僻的地方上岸,上岸之前她还悄悄观察了一下周围。 上岸后,她将身上的衣服脱掉,黑灯瞎火荒郊野外,也不会有人看到她那曼妙的身材……嗯,云景看到了,不看白不看,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 她脱下了的衣服被她用真气震成了粉末洒入江中,然后从某块石头下面摸出另一套粗布衣服换上,接着,她脸上肌肉微微调整,很快变了一副模样,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不但如此,随着她易容,绝对是练了特殊功法的缘故,就连皮肤都有了相应的变化! 这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讲道理,如果不是全程目睹的话,云景都没法把眼下这个人和之前偷袭货船的她联系在一起。 换装易容完毕,她施展轻功飞快离去。 先天高手的速度极快,尤其是在陆地上,她的速度比在水里快了十倍不止。 她差不多在野外走了二十里路,然后进入了一个小县城,然后无声无息的进入了一家还挺热闹的青楼里面。 跑青楼后,她也没有和任何人打照面,以她的身手躲开别人太简单了,趁人不备,她捡起一枚小石子,悄悄放在了青楼大厅一个观赏用的水缸里。 那水缸足足一米多宽直径,里面养着几条观赏小鱼,一颗石头丢里面根本就不起眼。 在她丢一颗石子进去后,云景观察,发现在那水缸里已经有八颗石子了。 “石子沉底,是不是意味着,水缸里每多一颗石子,就代表着有一艘北上的货船遭殃沉入江中?漓江很长,这帮细作肯定分段负责一片区域,也就是说,至少在这个女人所处的江段,已经有八艘船遭到破坏了!” 注意到那女人的举动后云景若有所思,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想来应该是在暗中传递消息,那么传递给谁呢?她的上司还是下属? 云景觉得她应该是传递给她上司看的,毕竟哪儿有给下属汇报工作的道理。 也就是说,在这个青楼里面估计有他们的组织成员,亦或者目前没有,但这是一个联络点,即使现在没有他们的组织成员,后续也会有人来查看那女子留下的信息。 被他们弄成了八艘船啊,那得多少粮食没了?若不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云景恨不得将那女的丢这青楼供人娱乐谢罪! 云景念力观察青楼内的每一个人,但凡有人眼角余光看一眼那水缸都将成为云景怀疑的对象,可一番观察下来,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人们都忙着寻欢作乐,谁有功夫去看那鱼缸中的鱼儿啊,小姐姐不香吗。 云景也不急,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他们暗中传递消息,肯定不会等太久就有人要把消息汇总,因为时间久了,搞他们这行的,传递的消息也就没有价值了。 那个女人在青楼的水缸里留下一枚石子后就无声无息的离去了,显然她真正伪装潜伏的身份并非青楼中人,这里只是他们传递消息的据点而已。 云景在犹豫是继续留在这里观察还是去追踪那个女人,想了想他决定两边都留意,如果那个女人离开自己感官范围的话,他就去继续追踪那个女的,以对方易容伪装的本事,一旦再次易容变装很容易跟丢。 他可不想线索中断,毕竟有没有人会来青楼收集那女子留下的信息还不确定,别两头都白忙活。 好在那女人并未离开云景的感官范围,她在离开青楼后,潜入一栋民宅,在民宅居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从隐蔽出取出了另一套衣服。 如同在江边一样,她将新取出来的衣服换上,之前的衣服震成粉末丢人家灶膛去了。 她居然换的是一套丫鬟的衣服,青色裙子,在换好衣服后,她再次易容,脸部肌肉调整,居然变成了一个清秀的少女,看上去十七八岁,就连皮肤都变成了这个年纪应有的状态。 “她这样子,任谁看都是大户人家的普通小丫鬟啊,如果不是我全程目睹,谁又会将她这个样子与之前破坏货船的先天高手联系在一起?” 心头嘀咕,云景对于这些敌国奸细的伪装潜伏手段也是真心服了。 伪装成丫鬟模样的女子离开民宅,兜兜转转来到一条小巷,留意到周围没人,然后她揭开一棵树离地三米高处的一块树皮,从中取出了一张纸条。 纸上写了一些内容,但并不是大离王朝的文字,也不是大江金狼桑罗王朝的文字,而是金狼王朝一种极其少见的少数民族文字,有些类似象形文字。 恰好云景认识! 当初自从大江王朝潜入牛角镇后,搞出那次事件,云景就特别的研究过所能接触到的任何文字,如今派上用场了。 那张纸上的内容主要传递了三个信息,第一是明天将有三艘运往北方的货船将要经过这片区域,让这个女子她们负责这片区域的人想办法破坏,甚至来的货船大体时间都标明了,第二是说如今大离王朝的蚁楼因为江上货船频繁沉船已经近乎发疯般追查,让他们小小一些,但凡有可能泄露信息的情况立即了断,第三个信息是让他们留意一个人,大离王朝的二皇子,已经离开京城很久在前往北方的路上,对方化名黄涛,具体不详行踪,让他们留意,若是发现了这个人不要轻举妄动及时上报。 看完纸上的内容后,女子将纸张毁掉,树皮复原,然后离开小巷。 离开后的她潜入一栋民宅,用别人的笔墨依旧是那种独特文字在纸上写了一些内容,然后离开将那张纸悄悄放在了某户人家院墙的瓦片下面。 她写的内容就是明天会经过她们所在区域的三艘船信息。 放这张纸条的她还小声咒骂了一句:“下面的人再把事情搞砸让老娘出手,老娘非宰了不可,没用的东西” 做完这些,她不久后来到了一处四进的宅院中,然后无声无息的进入了一栋阁楼。 那阁楼一看就是女子居所。 事实也是如此,云景的观察中,阁楼中的一张牙床上正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睡得香甜,不过来到这里的细作女子接下来的动作,让云景知道,那个少女并非正常睡眠。 只见那伪装成丫鬟的女子一缕轻微的劲风点在了熟睡少女的颈部,熟睡的少女微微皱着的眉头得以舒展。 完了‘丫鬟’回到自己的小间休息。 默默关注的云景快速整理自己这一路追着得到的信息。 这个有着先天修为的女子,应该是敌国细作的一个小头目,平时潜伏在这个大户人家当丫鬟,不用真面目示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看到她的几张面孔哪一个真正的她,亦或者全都不是。 其次,她和她们这个组织的人,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都是单线联系,目前是不见面的那种,由此云景推断,这个女子估计并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谁,但从她嘀咕的那句话中推测,绝对知道自己的部下是些什么人。 “她在青楼水缸中放石子,是在向上汇报,通过她放石子的地方,有机会知道她的上线是谁,还能通过她取任务之处留意她的上线,谁去那里放任务就可以继续往上追踪,然后,她给下面安排任务的地方,谁去取任务,大概能知道她的下线是谁……” 心头琢磨,这些都是很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在云景看来,往下查意义不大,毕竟这个组织很大,只抓住打掉下面的一些喽啰压根没用,只有往上查才能连根拔起。 这种单线联系的组织,他们为了谨慎起见,人员名单不会落于纸上,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名单了,所有成员的名单必定掌握在某个人手中,否则的话,一旦中层出了意外,下面岂不是就断了联系陷入瘫痪? “所以,往上追查,找到那个掌握名单之人,得到确切名单,就能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并不是人人都如同我这样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个组织每天都有大量人员在行动,会有折损,会有新成员加入,变动很大,那么确切名单肯定是要落于纸上便于更换的记录的,接下来只能守株待兔了” 心头有了计较,在没有得到确切名单之前,云景不会去动这个组织的任何人,以免打草惊蛇。 “今天来晚了些,没有发现那女子的上线是谁给他派任务,但没关系,青楼那边她汇报工作,肯定有人去查看……,啧,黄涛,居然是大离王朝二皇子,师父带着火-药这种军国利器去了京城,那么他跑来接触自己也就说得过去了,看来这个黄涛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啊,从这些奸细传递的信息,他要去北方,是战场吗?去干什么?刷声望?” 对于黄涛是大离王朝二皇子的身份云景并不太过意外,毕竟从当初接触来看,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云景猜他估计也想争一下那张椅子,生在皇家,身不由己啊,你不争是一回事儿,但仅仅是皇子的身份就是对别人的威胁! ……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就不能正常点么? 夜空中,云景立于高处,下方那家青楼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观察之中,此外他还关注着那个伪装成丫鬟的女子,以及她取任务和发任务两个地点。 这种守株待兔的笨本法很无聊,好在云景一向耐心不错。 “如果一晚上都没线索,那只能继续监控那个伪装成丫鬟的女子了……” 心头嘀咕,接着云景直翻白眼,因为青楼内一些妖精打架的花样也太过分了,什么老汉推车倒挂金钟都是小儿科,很多练武之人体质好,有人一只脚挂房梁上干,还有人搂着女子施展轻功蹦起来怼几下,落地后又蹦起来怼几下…… 啧,娱乐匮乏啊,人们只能把这种事情乐趣尽量提升。 看到这些,云景无语得很,但不观察又不行,谁知道其中就有没有敌国细作成员? 大概观察了半个时辰,云景感官中留意到,那女子放纸条的地方,纸条被人悄悄取走了,是一个有着后天中期修为的人,打扮看上去是个乞丐。 他取走纸条后,来到一个乞丐窝,那里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些人看上去是抱团取暖的乞丐,可在云景的观察下,他们分别就是伪装成乞丐的敌国奸细。 伪装成什么人不好,非要伪装成乞丐,讨饭被人呼来喝去很好玩么? 六个乞丐,在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销毁纸条开始商量具体执行事宜,一番商量下来,他们决定派出三个人晚上就行动,分别去往几个那三艘货船会停靠补给的地方,到时候伺机混上船搞破坏。 这个任务若是能顺利完成,估计要花三天时间。 乞丐嘛,流动性大,多几个少几个不会引起人们关注。 “要不要阻止亦或者直接干掉他们?”在明白他们的计划后云景有些犹豫。 不阻止他们,很可能接下来几天又将有几艘货船遭到他们的破坏沉入江底,还会死不少人,可若是阻止亦或者杀了他们,必定会打草惊蛇,这些奸细很谨慎,一旦打草惊蛇,恐怕第一时间不是上报上头情况,而是直接切断和各方的联系蛰伏起来,那样一来他恐怕短时间别想顺藤摸瓜查清楚这个组织了。 纠结。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个他一直注视着的青楼里,有一个玩尽兴了,喝得醉醺醺的人摇摇晃晃的来到大厅中那个观赏用的水缸边,他只是微微撇了一眼水缸内的情况,然后很自然的离开了青楼。 “这个人会是检查那个女子汇报情况之人吗?是那个女子的上线?” 云景决定继续观察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那人是个脚步虚浮读书人,二十多岁,他离开青楼后,来到门口上了一两马车,听他和车夫下人的对话,身份应该是这个县城某户人家的少爷,但云景并不排除他是将人家真正少爷取而代之的奸细这种可能性。 敌国奸细的易容伪装技术完全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他乘坐马车应该是在去回家的路上,中途或许是颠簸的缘故,他要求车夫停车,于是下车在一个巷子口呕吐。 本来这些都很正常,可在他呕吐的时候,扶墙那只手居然在墙上留下了一道常人根本就不会关注的痕迹。 而这样的痕迹,在那个位置足足有八个! 云景敢肯定,这个人绝对是那个女子的上线,八颗石子,八个痕迹,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然而这个人和那个女子估计彼此不认识,只是单方面的传递信息而已,云景猜测,这个嫖客的任务仅仅只是把从青楼看到的情况留在这里,也可以说他是整个组织里面微不足道的一员。 他吐完,上车离去,不久后回到一户人家院子,那里有一个年轻女子在等他,听对话那女子是他妻子,在他回去后不但没有责备他,反而还给他准备了醒酒茶和沐浴用品,一边帮他洗漱还一边问相公玩得开心不,要注意身体云云。 看到这些云景嘴角抽搐,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太幸福了,逛窑子妻子不但不责备,反而嘘寒问暖,毕竟读书人逛窑子是雅事啊。 “以后不知道小叶子支持不支持我这样……,大概率会打断我的腿吧?” 这边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云景又多了一个关注的地方,就是那嫖客留下痕迹之处。 那嫖客留下痕迹过了半个多小时吧,一个打更人路过,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打更离去。 他打完一趟更,回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院,明显只有他一人居住。 打更人警惕的留意了一下周围,然后从鸡窝的暗格中掏出一个小笼子,里面装着一只信鸽,带着信鸽回到屋里,他又从床下暗格中掏出笔墨纸砚,纸上写了三个数字,然后将纸条塞信鸽脚上的竹筒将其放飞。 三个数字分别是一五,八。 心念闪烁,云景快速分析这三个数字代表的含义。 “漓江太长,这些细作搞破坏是分段式的,毕竟一波人不可能顾及整天漓江沿岸,一五两个数字,很可能代表这段江面的代号,八这个数字,代表着他们弄沉了八艘船,应该是这样了!” 想到这里,云景看向信鸽飞走的方向,毫不犹豫的追了下去。 信鸽,肯定是要飞往信息汇总之处,那么这个小县城就没必要继续呆了。 既然能追着信鸽查到这伙组织的更上层,另一件事情云景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那几个伪装成乞丐的奸细,死! 有了进一步的线索,云景怎么可能任由他们继续搞破坏?这样的底层喽啰死去,信鸽已经飞走,已经不影响云景接下来的调查。 六个乞丐,三个商量完毕离去准备搞破坏的,也才离开县城区域而已,他们分别处于三个方向,一个死于摔死,脚下被绊倒,脑袋‘正好’磕在一块尖锐石头上一命呜呼,第二个死于不知道哪儿飞来的一块石头,被砸死的,第三个是被淹死的,‘掉’河里,就跟遇到水鬼一样,被拖入水底活活淹死。 他们想去搞破坏,浪费粮食不说,还会死人,云景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至于城里的三个伪装成乞丐的奸细云景也没放过,他们死于一场意外火灾,跑都跑不了那种,活活烧死。 有念力这种堪称作弊的手段,云景搞暗杀太简单了,全都死于‘意外’,敌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后那个‘丫鬟’‘嫖客’和‘更夫’云景并未杀他们,而是把他们易容都没法改变的特征记在心头,万一追着信鸽前去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这三个人将会是他唯一的线索,暂时不能杀他们。 什么特征连易容都没法改变? 多了去了,比如那个‘丫鬟’,左胸下有一颗痣,比如那个嫖客,少了一根脚趾头,比如那个更夫,头发覆盖下有一块疤痕…… 有这些特征,哪怕他们再度易容,云景也能在茫茫人海中把他们找出来。 “六个喽啰死去,因为是单线联系的缘故,纵使那‘丫鬟’是他们上线,也将在第二次她发放任务对方没有人去取才会发觉,‘嫖客’和‘更夫’两人与六个乞丐没交集,根本就不可能发现,所以我的时间还是挺充足的,就是不知道这信鸽要飞多远,希望别是几千里外才好……” 离开县城的云景远远的吊着性格飞驰于夜空。 说真的,信鸽的飞行速度对云景来说太慢了,如果不是不知道目的地的话,他恨不得将这信鸽的速度提升十倍百倍。 就这样,云景跟着信鸽飞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飞了几百里,在他以为还要不知道飞多久的时候,信鸽来到一座城池上方,径直往一栋建筑飞了下去。 “广宁州州府,此地便有那个组织的上游据点么?信鸽飞了一晚上,天亮之前到达,是因为怕白天被人打下,从而刻意计算过的范围?” 心头想着这些,云景立于天空高处,留意着信鸽的最终目的地。 它扑腾着翅膀,最终居然落到了一栋民宅。 民宅的窗户是开着的,信鸽直接落在窗口,一个年约五十的男子翻身下床,来到窗口抓住信鸽,先是喂了一点谷物给它,然后才将竹筒上的字条取出查看。 看完后他就将字条烧吃了,然后将进食过后的信鸽放飞。 “这个人平平无奇,家里糊了很多灯笼,似乎是个卖灯笼的小贩,谁又能意识到他居然是敌国安插的奸细呢” 接着让云景无语的是,那人在看完信息后就没有多余的动静了,直接上床睡觉。 这咋搞? 无奈之下云景干脆用念力将这栋民宅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看了看天色,快天亮了,云景这会儿回到邢广宁他们那艘船上去还来得及,可都追查到这里来了,他并不想白跑一趟。 在云景有些犹豫的时候,又一只信鸽飞来。 那人和之前一样,起床,先喂信鸽,然后再看信息,接着放飞信鸽睡觉,没有任何记录,一切都很平淡。 第二个信鸽传来的依旧是三个数字,零六,七。 云景分析,那三个数字代表的是漓江六号江段,被他们弄沉了七艘船! “这个人负责接收传递来信息,他肯定是要将信息传递给其他人的,继续观察” 云景决定暂时不会邢广宁他们那艘船,而是要追查到底,至于到时候回去他们问自己跑哪儿去了,真到那个时候再说,追查这些奸细要紧。 天快亮了,云景提升高度,来到了云层上方,阴天,正好便于他隐藏。 “别打雷啊,还没活够呢”看了看脚下的云层云景心头嘀咕。 鸡叫三声,天亮了。 那个接收信息之人,他正常的起床吃东西,然后整理了一下灯笼,用笔在一些灯笼上分别写上不起眼的数字,随后去街上贩卖。 那些数字,除开云景猜测的江段代号外,其余数字加起来的数量居然多达一百二十一! 如果真是云景猜测的那样,证明有一百二十以条船被他们弄沉了,那将有多少人因此死去?有多少粮食沉入江底? 想到这些,云景有些咬牙切齿,这帮敌国奸细,太可恶了,专门搞破坏,损人利己,根本就不在意人们的死活和珍贵的粮食被白白浪费。 他们这等做法,云景心说等老子去了边关有你们好果子吃,搞破坏是吧,整得谁不会是的,信不信我跑你们国家的皇宫,把你们皇帝的椅子上放一坨狗屎,恶心不死你! 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云景思绪回到当下,眉头紧皱。 “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传递信息,麻烦了,天知道他要传递信息的人从什么地方无声无息的把这些信息带走” 云层上方的云景那叫一个蛋疼。 你们这帮奸细,就不能正常点接头么,非要整这么麻烦,让我这么查啊,你那灯笼往大街上一摆,人来人往,我特么如何分辨谁是你们的人? 云景郁闷得直薅头发。 ……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点点接近 郁闷归郁闷,但云景不得不佩服这帮敌国细作,他们的组织结构简直可以说将一切整体暴露的可能性都避免了。 这个组织看似环环相扣,但每个环节都是独立运行的,纵使某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不会影响到整体。 搞破坏的专门搞破坏,传递消息的专门传递消息,彼此还不正面接触,甚至连彼此是谁都不知道,哪怕破坏了某个环节,这个组织知道局部出事儿了,大不了再派人去就是,不会影响整体运转。 “所以想要把这个组织连根拔起,只能追根溯源,从最上头捋下去,他们必定有某一个或者几个人掌握整体名单统一调配,想象一下,若是他们某个地方出了问题,会重新派人去,肯定需要某种暗号新去的人才能重新将那个地方运转起来,如此推断,整体名单的存在应该是有的,也必将有一个或者几个特定的人充当‘大脑’的角色统一调度这个组织,找到这个‘大脑’,得到名单,交给有关部门,这个组织被彻底瓦解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了……” 心念闪烁,然而云景此时不得不将问题着眼于当下。 他从漓江上一路追查到这里,搞掉几个底层压根没意义,唯有继续追根溯源。 可问题是那买灯笼的家伙,他不和人接触,以卖灯笼的方式传递消息,大街上那么多人,鬼知道他把消息传递给谁啊,他要传递消息的对象只是在某个角落远远的看一眼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纵使云景有念力这种全方位观察的视角也没法筛选出来的。 “那家伙很快就要到街上了,他所掌握的数据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拿走’,我必须要在此之前分辩出谁是他的上线才能继续下去,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心念急转,云景冷静思考,认真思索,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然后他眼睛一亮,想到办法了。 你不是要用卖灯笼的方式传递消息吗,我偏偏不让你如意,只要你的上线没法轻易得到数据,就肯定会想办法接近你从你这里拿走数据,那么我就能筛选出谁是你的上线! 那个五十多岁的人挑着一个担子来到热闹起来的街上,普普通通平平常常一个卖灯笼养家糊口的人,任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是敌国细作的一员。 他来到街上后,将担子放下,然后用几根竹棍很快搭好了一个架子,接着把带来的灯笼一个又一个挂了上去。 结果他刚刚把含有要传递信息的灯笼挂好,起风了,吹得他那些挂好的灯笼飘忽不定,如果不是他及时稳住,架子都差点吹倒。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起风了呢”,那人一边稳住架子一边无语道。 起风不要紧,问题是灯笼摇晃不定,暗中要读取数据的人估计没法看清楚自己写的数据啊,每一天的数据都要及时上报上去的,否则上头不好根据实际情况制定下一步计划。 想了想,他决定扛着挂满灯笼的架子去避风的地方。 结果他刚有动作,风大了,呼啦啦一下,他架子上的灯笼就被吹跑几个,其中包含他写好数据灯笼。 那些被吹跑的灯笼到处乱飞,有的飞臭水沟去了,有的飞别人水缸去了,有的飞路上被行人踩烂…… “这……老天爷是不是在故意为难我?” 那人郁闷得不行,天气这种事情可不是他能掌握的,但数据还是得传递,那些被吹跑的灯笼已经烂了没法看,只能是重新在其他灯笼上书写挂上进行传递。 毕竟被吹跑了好几个灯笼,他的表现和正常人一样,一脸痛心疾首道:“哎,老天爷啊,你行行好,别吹风了,我就指望着这些灯笼买点钱过日子,就可怜可怜我吧……” 风还在吹,他舍不得放开手中的架子,双目含着心酸泪看向那些坏掉的灯笼,他这副模样当真是让人心酸。 有人看到他这样子于心不忍,好心提醒道:“老人家,今天天气不好,就别买灯笼了吧,再吹跑就白忙活了” “是啊是啊,老人家,今天你就别买了,回去休息,多糊点灯笼,等天气好再来”,也有人如是好言相劝道。 这里毕竟是州府,有钱人还是很多的,有一个人主动掏出几钱银子递给他说:“老人家,这些钱你拿着,没别的意思,你的灯笼都坏了几个,刚才我还不小心踩烂一个,这些钱就当陪你的,回家去吧” 千恩万谢的接过银子,可那人心中却是郁闷得不行,暗道我卖灯笼只是个幌子而已,主要是传递信息啊,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咋卖得下去嘛,可不‘卖’又不行,如果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了,鬼才会继续卖灯笼,我在家里躺着不舒服么。 不得已,他只能换个地方。 好在为了以防万一,他平时摆摊传递消息备了好几个地方,换个地方就是…… 风肯定是云景搞的鬼,目的就是不让那人顺利传递消息。 搞鬼的同时,云景也在仔细观察他摆摊卖灯笼周围的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到目前为止,云景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人,而且对方的灯笼刚挂上去就被他破坏了传递节奏,想来消息还未传递出去。 嗯,继续搞事情,只要他的数据没传递出去,肯定就有人忍不住近距离接触拿走数据。 那个人带着挂灯笼的架子换了一个地方,很自然的用毛笔在其他灯笼上写下已经被破坏了的数据。 他是卖灯笼的嘛,灯笼上多多少少都要有些装饰,所以他在灯笼上写写画画过往行人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这会儿他选的是一个避风的地方,云景再用吹风的形式搞破坏,很可能会引起他的警觉。 然而这不阴天嘛…… 于是乎,那人刚把数据写好重新摆好摊子,结果周围这一片区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他的灯笼是纸糊的,雨来的太突然了,被淋之后,没几下就被雨水跑烂。 雨并非只下他那个地方,了不起就是他那里大点罢了,周围很大一片区域都在下雨,人们到处躲雨。 看着泡烂的灯笼,数据自然是无了,他真心是欲哭无泪的看着天上道:“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些灯笼是我辛辛苦苦糊出来的,就这样没了,我……我,呜呜……” 他是真的哭了,一来那些灯笼真是他一手一脚编织糊出来的,再一个,数据传递不出去,很可能引来上头不满,一旦被问责将会很难过的,他能不哭么。 “老人家,你灯笼都烂了,虽然是秋雨突至看上去很快就停,但你这没必要摆摊了啊,回去吧”边上有路人好心提醒道。 云层上方的云景觉得应该是自己去充当这个角色的,戏耍敌国奸细良心一点都不会痛,算了,反正效果都一样。 叹息一声,那老人说:“哎,只能这样了,可怜我一把年纪了,老天爷还这样对我” 说着,他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心说可惜了我这些灯笼,虽然并不是真的以卖灯笼为生,可灯笼制作起来也麻烦啊。 消息没有能传递出去,这是天公不作美,不关我事儿,上头怪不到我。 问题是消息还是要传递的,好在早就想过天气情况,有备用方案能及时传递消息,就是暴露的可能性大了一些罢了,不过备用方案都没实施过,问题不大。 一般情况下他是正常的摆摊卖灯笼传递消息,消息传递给谁他都不知道,备用方案的话,考虑天气原因,只能是上线主动来取数据了,他只需要在家,大门敞开制作灯笼,将数据写在灯笼上,挂房檐下,自然有‘路人’路过带走数据。 虽然他依旧不会知道是谁取走了数据,可穷人嘛,住的地方偏僻,路过门口的人不会很多,从中分辨能极大的缩小范围,所以才会暴露的可能性大了一些,实际上这样的方式问题真心不大,毕竟又不知道他是奸细,谁又能将路人分辨出来是奸细呢。 他们这个方案不可谓不谨慎,可架不住云景暗中观察啊。 那人回去之后敞开大门正常的制作灯笼,把数据写在灯笼上挂房檐下,但凡经过他门口有心人都能读取看到。 为了进一步方便锁定嫌疑人,云景暗中做了点手脚,微风吹着那些挂房檐下的灯笼轻轻摇晃,也就导致了本来只需门口瞄一眼就能得到的数据,需要稍微停留仔细观看。 估计这个组织的上线也意识到备用方案启动了,不得不亲自去糊灯笼那人之处带走数据。 也就大概个把小时时间,那糊灯笼之人,他的门口经过了十多个人,几乎都是正常路过,连多看一眼停下脚步的都没有。 直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富家少爷路过。 他优哉游哉的走在路上,路过其门口的时候,很随意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那些灯笼在摇晃,嘴角微微一抽,于是微微驻足,吩咐身边的丫鬟‘顺便’去卖两个灯笼,要认真挑选。 一切都看似很寻常,可在云景看来这就不寻常了。 “是你没跑了” ‘看着’下方那富家少爷云景心中冷笑,暗道我为了把你找出来容易么我。 他的丫鬟进去认真挑选灯笼,挨个查看,不时稳住摇晃的灯笼问少爷可否满意,最终那富家少爷花了二两银子买走两个灯笼。 两个灯笼肯定不值二两银子的,多的算赏钱,大少爷嘛,有钱任性,派头十足。 云景并未因为锁定了富家少爷这个嫌疑人就放弃了对那糊灯笼之人的监视,为了稳妥起见,他两边监控。 接下来糊灯笼之人的一切行动都很自然,那个富家少爷,带着丫鬟在城中转了几圈,接触的人不少,但云景暗中观察都很正常。 “你的上线又是谁呢?” 监视着那个富家少爷云景心头嘀咕,他大概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接近这个组织的金字塔顶端,估计距离将他们彻底摸清楚不远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套娃呢? 那位富家少爷在买完灯笼后,很正常的在城里逛了几圈,然后回家吃饭休息读书,一直暗中观察的云景并未发现他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一早经过那卖灯笼之处看上去只是巧合。 但云景可不认为是巧合,因为一天下来,路过卖灯笼那个地方的人就他嫌疑最大。 经过一天的观察,云景已经对这个富家少爷的身份有了大致了解。 他叫林逸,有着秀才功名,其父是广宁州州府总捕头,位高而权重,林逸可谓名副其实的官二代,在州府境内都能横着走那种。 这等显赫的身世,居然甘愿沦为敌国走狗,老实说,这有些出乎云景的预料,可世事无常,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甘愿沦为走狗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不管他处于什么原因沦为敌国走狗,云景并没有兴趣去调查,只要知道他在帮敌国做事就行了。 “林逸,姓林,这样的姓氏和名字,似乎生来就不普通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明白对方的大致信息后云景心中不禁这样想,在他的认知中,姓林啊萧啊楚啊方之类的,都很难搞…… 林逸很正常的一天生活下来,傍晚时分,他离开家,和几个狐朋狗友去了青楼寻欢作乐。 公子哥嘛,这样的夜生活很正常。 但在云景看来,其他人去寻欢作乐很正常,但此人的目的绝对不止作乐那么简单。 他们去的那家青楼名叫品玉楼! “广宁州州府都有品玉楼?”‘视线’跟随林逸他们来到品玉楼后,云景不禁眉毛一挑,这家青楼的分店未免开得太广了点! 青楼这种地方最是容易收集情报,林逸跑这种地方去,云景有理由相信,这品玉楼搞不好就是敌国安插在大离王朝境内的情报收集来源。 可是,按理说是人都知道青楼这种地方最容易收集情报,大离王朝不可能不重点盯着这种地方,如果品玉楼真是敌国刻意经营的,大离王朝岂能调查不清楚?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莫不是敌国在玩灯下黑这一套? 以敌国细作的谨慎程度,云景并不觉得敌国玩儿灯下黑这套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没有证据,他们就是‘清白’的。 人家把大离的钱挣了,还把情报收集了,一举两得。 当然,也有可能品玉楼内只是单纯的某些人才在为敌国服务…… 广宁州州府的品玉楼,可要比云景当初在红林县去的那家要高几个档次,里面的小姐姐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那种。 林逸他们去了品玉楼,先是喝酒听曲看舞,当然,期间自然少不了漂亮的小姐姐作陪就是了。 这让云景有些郁闷,我在天上吹冷风,你们在下面软玉温香好酒好菜……,差不多已经确认你敌国走狗的身份了,若不是还要继续顺藤摸瓜,弄不死你,绝对不是嫉妒,纯粹是要为大离除害! 几个人玩得差不多了,一个个喝得微醺,然后相互挤眉弄眼的嘿笑着分开,各自找相好的去了。 青楼女子的确是卖艺不卖身,但也要看什么人,像林逸这样的二代,青楼女子再如何卖艺不卖身估计都不介意主动往上靠。 林逸的相好是一个叫红衣的女子,无论才艺还是长相身段,在这家品玉楼都算是名列前茅的了,常人想见一面纵使大把撒币也得看人家心情,结果林逸直接就被请到了闺房去。 那叫红衣的女子,不但长相身材出众,就连穿着也十分大胆,不知道学了多少勾引男人的手段,一颦一笑都能让人血气上涌。 有一说一,当云景的‘视线’跟着林逸见到那个红衣之时,他都忍不住调整了一下枪位。 没办法,那女的太勾人了,他一血气方刚的黄花大闺男,实在是忍不住起反应,他喵的,那种要命的狐狸精,谁顶得住啊…… 红衣和林逸明显是老相好了,单独在一起嘛,肯定是不希望被人打扰的,所以丫鬟之类的早早就识趣的离开。 可事实是,避开人们视线后,林逸面对红衣规矩得跟孙子一样,别说对她动手动脚,就是看都不敢正眼看。 这样的情况,云景有理由相信,这个红衣是林逸的上线或者说上司! 这不禁让云景疑惑,越到高层,这个组织的人反而会正面接触了吗? 红衣慵懒的斜躺在牙床上,雪白的双腿若隐若现,看着林逸,那能勾得人邪火直冒的魅惑声音开口道:“小林子,我有那么吓人吗?都不看我一眼?” “属下不敢”,林逸恭恭敬敬低头道,悄悄压枪。 似乎很喜欢这种别人看得到吃不到的窘迫样,红衣主动起身靠近林逸呵气如兰道:“别那么生分嘛,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放开点,难倒我不美吗?” “大人很美,美得不可方物”,林逸吞了口口水道,不是心痒,而是在害怕,额头都冒冷汗了。 对方越魅惑他就越害怕,知道对方真实身份的林逸,可清楚得很,这个女人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那种,她调戏自己可以,若自己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别看自己是州府总捕头的儿子,第二天估计尸体都得去臭水沟找! “既然我美,那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呢?”红衣歪头看着林逸的双眼问。 林逸直接闭眼说:“属下不敢” ‘该死的贱女人,也是我的小命掌握在你手中,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我们此时的身份换个面,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此时林逸心中咬牙切齿道,可脸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见林逸还是没反应,红衣估摸着也调戏得差不多了,撇撇嘴暗道一声无趣,然后转身走向牙床说:“把今天得到的情况写下来,然后你可以滚了” “是”,林逸毕恭毕敬回答道,然后如蒙大赦般快速去书桌卷写。 他写的内容是用大离王朝文字书写的,不但将今天他从卖灯笼之处的数据写下,还写了一些人员折损和调动的情况,甚至还将一些广宁州官员的活动情况都写了下来! ‘看到’他写的这些内容,云景很快想到,那个卖灯笼之处,恐怕仅仅只是这个组织在这片区域的信息汇总之一,其他地方还有消息来源渠道。 这并不让云景感到意外,毕竟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这个组织很庞大,不知道经营了多少年,摊开将是一张巨大的大网! 关注着红衣和林逸相处的画面,云景也没有闲着,几乎将整个品玉楼‘翻了’个底朝天,可惜的是,这些奸细的手脚太干净了,云景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对此云景并不太纠结,这很正常,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个红衣就是最大的收获。 当林逸将他知道的情况都写下来之后,红衣挥挥手就让他滚蛋了,在她眼中,似乎对方就不是什么有钱有势大户人家的少爷,根本就是一条狗,人前他对林逸千依百顺,人后却是这样一幅姿态。 林逸走后,红衣照着他写的内容重新抄写一遍,但却是‘加密’了的,用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文字书写,云景依旧认识…… 她不但将林逸的内容加密写了一遍,还附上了自己掌握的一些其他内容,诸如广宁州的军事调动和税收情况等等。 由此可见,这个组织的消息来源绝有多可怕,简直涉及了方方面面。 “现在这个红衣写的文字和昨晚我在小县城看到的文字又不一样,但却都是桑罗王朝某些小地方的特殊文字,由此推断,如今在大离王朝境内搞破坏的恐怕是桑罗王朝没跑了,可明明大江王朝才是大离王朝如今最重要的敌人啊,只能说桑罗王朝图谋盛大了,他们搞的这些事情,一不小心大离大江甚至其金狼王朝都要落入桑罗王朝的算计,最终桑罗王朝成为最大赢家!” 想到这些,云景深深感受到了那只闻其名的桑罗王朝有多阴险。 然后云景又想到,似乎如今桑罗王朝的皇帝是个女的…… 蛇蝎心肠,最毒妇人心,女人搞起事情来就是这么不可理喻让人难以捉摸,为了达到目的,可谓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桑罗王朝的女帝叫什么名字来着?这个倒是没听说过,似乎她坐上九五之位也就十来年时间,在她上任后,过了几年大离王朝的陈夫子就陨落了,然后大离王朝查到是大江王朝暗杀的陈夫子,从而开战,接着金狼王朝也被拉下了水……” 细思极恐,云景有些头皮发麻。 如果这一切都是桑罗王朝的女帝在背后操控,那么这个女帝的手段和计谋也太恐怖了点。 那个女帝多大来着?三十岁还是二十几?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猜的都是真的,那么她从十几岁就开始布局这一切了,真正到她坐上九五之位后,这些事件才开始爆发。 真是个妖孽般的女人! 云景都想去见识一下了…… 这边,当红衣将‘加密’信息写好之后,她将一叠纸张卷起放入一个竹筒用蜡密封好,然后来到窗口,一只展翅一尺左右的乌鸦飞来。 她给乌鸦喂了一粒豆子大小的药丸,说了句把东西给大人送去,然后那乌鸦叼着竹筒冲突而起消失在了夜空中。 那只带走竹筒的乌鸦速度极快,比云景昨晚追的那只信鸽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看到那只乌鸦带着竹筒飞走,云景差点骂娘。 你们他妈的搁我这儿套娃呢,一层一层传递消息,我若想顺藤摸瓜追查下去,就得一层一层追下去呗? 郁闷归郁闷,都查到这儿了,云景还是得追下去。 “我就看这只乌鸦要把消息带给谁,如果还接近不了源头,老子不干了,直接去桑罗王朝国都慰问一下你们的女帝!” 心头骂骂咧咧,云景无语的追着那只乌鸦而去。 然后他渐渐的发现,这次去的方向似乎是大离王朝的京城! 以那只乌鸦的速度,估摸着天亮之前就能横跨几千里到达大离王朝的京城地界。 “如果乌鸦真是飞往京城,合着我边关还没到达,就要去京城逛一圈了呗?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越发觉得,自己已经接近这个组织的源头了。 桑罗王朝的女帝,你最好祈祷我快要追查到源头了,否则老子让你隔空怀孕你信不信! …… 第二百七十六章 要不还是去找桑罗女帝吧 远远的追着那只乌鸦飞了一夜,横跨千山万水,当天边出现鱼肚白之时,云景已经来到了大离王朝的京城地界。 和云景猜测的一样,乌鸦的目的地是京城,由此推断,敌国细作的总部应该扎根大离王朝京城无疑了。 天子脚下,这些敌国细作组织也真够大胆的。 不过他们的总部在这里云景也理解,在这里,无疑是最能第一时间了解整个大离王朝各方面的动静,便于他们了解局势制定针对大离王朝的计谋。 他追着乌鸦来到京城地界,但并未真正到达京城,毕竟京城作为大离王朝的核心,面积还是很大的。 率先看到的是一座京城的卫星城市,距离京城还有五十里远,这里驻扎着一支足有十万人数的禁军。 这支禁军专门负责京城这个方向的安全,可谓京城最后的屏障,这支禁军战斗力极强,其中哪怕是一个小兵,都得具备后天初期修为! 从这支禁军的军容来看,大离王朝应该还没有走下坡路,他们编织相对是满的,装备精良纪律严明。 若是军队都出了问题,一个国家可谓烂到根子上了,好在从这支禁军的情况看,大离王朝并未出现这种情况。 这支禁军主帅是一个真意境强者,至于是初期还是中期亦或者后期云景就不知道了,对于真意境这个层次云景不熟,无从分辨。 除此之外,这支禁军另外还有几个真意境强者,有的是文官,有的是武将,总之一句话,这支禁军从上到下战斗力极强。 而这样的禁军,大离王朝京城四周足有四支,分别驻扎在四个卫星城市! 每一座卫星城市都足以容纳百万人居住,城墙高达十丈,若是万一战火蔓延到了这个地方,以卫星城市的规模囤积物资加上禁军的战斗力,除非敌人军队数量十倍以上用人堆,否则轻易无法啃下卫星城市直达京城。 老实说,接近卫星城市的时候,云景也有些忐忑,他虽然是飞在天上,可这里有真意境强者啊,还不止一个,万一被人发现,他觉得自己纵使飞得高,一旦被发现恐怕被打下去的可能性居多。 大离王朝的京城重地,可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抛开常人不具备的特殊手段,云景单纯的战斗力,在京城这种地方估计也就垫底中的垫底,这是事实,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 好在那只乌鸦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纵使它只是一只乌鸦,也没干明目张胆的直接从卫星城市上空飞过,而是从远处险要荒野绕过飞往京城方向。 “其他地方一个县城数十年都不一定出一个的先天高手,哪怕仅仅是在卫星城市都很常见,一块砖头下去……额,也是很难砸到一个的,但真心不少啊”,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座卫星城市云景心中暗道。 继续追着乌鸦前往京城,不久后,大离王朝的国都轮廓已经呈现在了云景视线中。 看到京城的景象,云景都有些被震撼。 那是一座极其庞大的城池,建筑群一直连绵到天边视线的尽头。 城墙高达十五仗,上方宽五丈,分明就是一座峭壁伫立在大地上,它左右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宛如一头卧龙盘横在大地。 城墙上每隔五米就有一个身穿铁甲的士兵站岗,每隔二十米就有一架巨大的床弩随时处于攻击状态! “如果战争都打到这里来了,单单是那城墙上,四周加起来就足以容纳数十万上百万军队,国之心脏啊,防御力想想都可怕,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战争都蔓延到这里了,这个国家距离亡国也不远了” 远远的看着那座城池云景心中暗道。 他估摸着京城这个地方,加上流动人口,人数恐怕得千万以上! 京城外十里范围内树木都很少,视野极其开阔,事实是其他几座卫星城市周围都很少有树木的,若有战火蔓延道这些地方,敌人想借助树林掩护或者火攻是不可能的。 京城内最醒目的建筑是皇宫无疑了,地势最高,可以说站在皇宫最高处,能将整个京城景象尽收眼底。 单单是皇宫的占地面积就达到了横纵三公里范围,而这样的面积对整个京城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可想而知京城有多么庞大。 皇宫不但占据京城最高地势,建筑更是极尽奢华,主要以红黄紫金四色为主,无一不在彰显皇家的威严。 远远的看到京城景象,云景有些纠结,哪怕他会飞,也不敢直接飞去京城里,因为那里可是有神话境人物存在的! 那等人物身死之时都能引发天象变化了,云景可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家飞进去不会被发现,这种地方,哪怕会飞,岂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 贸贸然飞过去,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忌惮于京城里神话境强者的同时,云景还惊讶的看到,京城上空居然有一支空军在巡逻。 云景没看错,的确是空军! 那支空军人数上百,每一个都有着先天修为,当然,并不是他们自身能飞在天空了,而是骑乘着飞行坐骑。 他们的坐骑是一只只展翅七八米十米左右的雄鹰,借助坐骑,这些空军才能在京城上空巡逻。 本身又不能隐身,还忌惮神话强者,云景更没办法直接飞去京城了。 然而这并不让他纠结太久,他不敢飞去京城,难倒那只乌鸦就敢了吗? 他的目的是追着乌鸦顺藤摸瓜调查敌国奸细,又不是想去京城搞事情。 那只乌鸦在越过卫星城市后就变得低调了很多,飞的高度矮了,甚至都没敢靠近京城,而是在天明之前,降落在了距离京城二十多里外的一处庄园之中。 那座庄园占地近一公里范围,虽然不是城内,但京城外的地界也算寸土寸金了,用屁股想都知道庄园主人能量不小。 庄园作为私人别院,防守严密,先天期的护卫都不止一个,等闲之人没有主人邀请同意根本就没法靠近。 藏于云层上方,云景默默注视着那只乌鸦的动向。 它飞到庄园后,有人第一时间取下了它带来的竹筒信件,取信的是一个先天高手,而且还是先天后期。 大离京城乃至周边,真可谓卧虎藏龙了。 那人在检查竹筒的完整性后,给乌鸦喂了一粒药丸,就跟红衣喂的那颗药丸差不多。 云景猜测那种药丸应该是专门给乌鸦准备的食物了,乌鸦挺喜欢吃的,有机会给自己的小白它们也整一点? 那人喂了乌鸦之后,将其放飞,但接下来并未闲着,而是接二连三的从一只只飞来的飞禽身上取下一个个竹筒。 云景念力一扫,竹筒内无一例外都是来自各处的信息。 “这个地方,算是敌国奸细的老窝吗?”心头这么想,云景暂时还不敢确定,而且他念力快速翻遍整个庄园,也没找到诸如名单之类的东西。 有价值的,只是那个人接收的众多竹筒信件,但明显那个人也不是最终决策者。 “妈蛋,好麻烦,要不我干脆直接去找桑罗王朝女帝‘谈谈’吧,似乎去桑罗王朝京城也就不到两万里路,我去了还能回来赶上晚饭也说不定……” 虽然没能在庄园中找到除却那些信件外有价值的东西,但云景念力观察下,却是在庄园下发现了一条密道! 那条密道入口在庄园中的一个水井里面,但却需要特殊的机关才能打开密道,也就是云景念力能穿透土地,否则换做其他人,哪怕跳入水井也无法发现密道的存在。 那条密道处于地底白多米深的地方,方向去了京城…… 云景根据这条密道的情况推断,这个细作组织的首脑应该在京城内部。 “要不我还是去找桑罗女帝吧,这也太麻烦了”,这个念头再次出现在云景脑海。 那个人一连收取了十多只送信飞禽带来的竹筒信函这才停下,在此之前还不知道接受了多少呢。 如此多的飞禽跑这个地方来送信,算得上是明目张胆了吧?有心人一看都觉得不对劲,难倒就不会调查这个地方? 对此,云景猜测,这些敌国细作送信的时间地点估计都是不固定的,今天正好赶上自己追来了这里,否则他们这么明目张胆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然后云景又有些佩服这些敌国奸细,飞来送信的飞禽都是天明之前到达的,肯定将各个地方的距离都计算好了。 在收取完信件后,那个先天后期高手警惕了一下周围,然后闪身跳入了水井中,打开机关进入密道,从内部复原机关,接着快速沿着密道往京城方向而去。 接下来云景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追查下去,毕竟眼看就要查到这个组织的最高层了,但他想继续追查下去就必须得进京城,飞进去不行,忌惮神话强者,那些大离京城上方的空军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让他大摇大摆的飞进去,正常进城也不行,虽然他有学籍能直接进去,但他没有行程经历啊,要被盘缠的,到时候士兵问自己是怎么来的,难不成如实回答是飞来的?虽然是事实,也要人家信不是。 再一个,那就是不进城继续查了,直接去找桑罗女帝,从真正源头上解决问题! “还是继续查下去吧,毕竟都到这里来了,正常渠道进城不行,我还能借助他们的密道嘛,小心点问题不大” 稍微琢磨,云景有了决断,毕竟没有太多时间给他思考。 他选择麻烦一点的继续追查而不是去找桑罗女帝,不是因为怂,害怕女帝身边太危险,而是太远了,他不想跑那么远…… 认真注意着庄园内每个人的反应,云景避开他们的视线,从天而降直接落入了那个水井里面,根据之前那人的手法,如法炮制打开机关进去,从里面复原。 就这会儿的功夫,那个先天后期高手已经沿着密道走出五六里了。 密道里机关陷阱众多,一般人即使闯入也休想安然前进,但对云景来说这都不是事儿,他飞在密道中,压根就不触碰任何地方,机关也拿他没办法。 远远的吊在那个人后方一路往京城而去。 这个过程中云景猛然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思维误区。 那就是在此之前,他总觉得这些敌国细作传递消息的方式有些太过明目张胆很容易暴露,其实认真想想,自己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和传递消息的方式才会这么想的。 换个角度,在不知道这些的情况下,实际上他们各个环节都是很隐秘的,谁会整天盯着飞来飞去的飞禽?天底下的飞禽何其之多,盯得过来么?除非是像自己这样有了证据,否则很难将一些正常现象跟敌国细作联系起来。 “所以我有些先入为主了,实际上这些敌国细作真的很谨慎隐秘,否则以大离王朝蚁楼的专业性,不可能发现不了他们” 心头嘀咕,云景猛然意识到,如果以后自己要入仕的话,似乎蚁楼的工作很适合自己的说…… 不久后,他随着那个先天后期高手沿着密道进入了京城范围。 地下都被人挖了一条畅通无阻的密道大离王朝的人都没发现,也不知道那些专门拱卫京城安全的家伙是干什么吃的。 进入京城范围后,密道打开一个机关,接下来是京城地下四通八达宛如迷宫一样的地下排水系统。 有一说一,在进入京城地下排水系统后,云景觉得,除非是遇到千年一遇的暴雨,否则凭这些排水系统大离京城根本就不担心水灾问题。 排水系统太大了,四通八达宛如迷宫,同样也是藏污纳垢之地,但那些暂时不关云景的事儿,他的目的是尾随那个先天后期高手继续追查敌国细作组织。 对方在迷宫中七拐八拐,一路深入京城腹地后,在某个地方再次打开一个机关,进去后沿着密道前进一段,总算是来到出口了。 出口位于京城内一家品玉楼的单独小院……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看行 又是品玉楼,咋到处都是品玉楼? 云景也是无语了,可话说回来,这帮细作组织属于桑罗王朝,而桑罗王朝的皇帝是女的,所以,她善于发挥女人的优势呗? 啧,想想也是,桑罗王朝搞出的这些事情透露着浓浓的小家子气,分明就是娘们手段,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处于地下的云景暗中观察。 密道出口在品玉楼内,倒是不方便从那里出去了,但没关系,只要在云景感官范围内问题就不大。 毕竟是京城的品玉楼,规模很大,在云景的观察下,这里有二十个以上的先天境界护卫,甚至还有真意境坐镇,且还不止一个! 当然,京城之地卧虎藏龙,能来这里消费的也不是等闲之辈,客人里面也有不少厉害角色,那些不是云景关注的目标。 因为是刚刚天亮的缘故,上方的品玉楼内相对安静,毕竟高兴了一夜嘛,正是休息的时候。 那个云景追踪而来的先天后期高手,直接就在密道出口处的那个小院会见了他的上线。 他的上线是个女的,穿着雍容华贵,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知书达理的贵妇人,根本无法将她和品玉楼这种地方联系在一起。 她的年龄是个迷,身材丰盈宛如熟透的少f,脸蛋却是绝美的少女长相,可眼神却有着丝丝经历岁月后的痕迹,这样的女人很‘危险’,各方面的危险。 嗯,也可以说这个女人是无数不想努力之人的首选,绝美富婆快爱我…… 她的长相已经够惊艳了,但在云景的感官中,这个女人居然有着真意境的修为! 所以云景说她危险是有道理的。 她应该就是这个组织最顶端的成员之一了吧? 纵然是用念力在观察,云景也没敢去看这种层次的视线,真意境啊,隔空视线‘对视’都是能伤人的。 那个云景尾随的先天后期高手,在见到那个女人后,毕恭毕敬的将之前得到的竹筒信件全部送交了上去,至始至终都没有打开看过一眼。 上交信件后,他说:“老板,这是最新汇总的各方面信息” 他称呼那女人为老板,云景猜老板两个字有两种含义,一是那个女人是这家品玉楼的老板,甚至是整个大离王朝境内所以品玉楼幕后真正老板,另一个含义嘛,估计是这个组织对直属高层的称呼了。 “嗯,东西放下,回去吧”,那女人轻轻挥手道。 不敢有丝毫迟疑,那先天后期放下东西转身离去,进入密道往回走,在他进入密道之前,云景就提前转移地点去地下排水系统其他地方了,避免打照面,但那家品玉楼依旧在云景的监控之中。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时间,分别有三个人通过密道去面见那个女老板,递交了不少密封好的信件。 到最后没人了,那个女老板才挨个打开信件读取传递上来的信息。 那处小院中只有她一人,一看就身份超然,而且以她的修为,常人不可能无声无息的靠近不被她发现,纵使有人靠近,她也能第一时间毁掉下面送上来的信件。 “情报不好收集啊,大离蚁楼也不是吃素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唯一有价值的,大概就是大离二皇子去边关,以及又一支三十万人的大离新军奔赴战场了……,咦,这支大离新军,似乎在护送什么重要作战物品,主帅居然是一个叫李秋的人……” 看着情报,那女老板不禁小声嘀咕道,她快速回忆关于李秋的信息,李秋几年前还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布衣读书人,然后突然就出现在京城入仕了,品阶还不低,受到大离皇帝重用,重用到什么程度?李秋身边随时都有一个真意境的存在保护着他! “这李秋入仕之后,做的什么事情太过隐秘,我们都没有查到丝毫,他突然就离开京城以一支新军主帅的身份奔赴战场,此事非同寻常,很可能会影响整体战局,必须要上报首领商量应对之策!” 这番话女老板并未说出口,心念闪烁,她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她们这个组织的首领一再说过一般事情不要去见他,自己拿主意即可,可李秋去战场可不是小事,不见首领都不行了。 将其他信息浏览了一遍,女老板将所有信函销毁,然后起身离开小院,离开品玉楼,去见他们的首领去了。 这会儿云景已经不再地下了,而是找了个偏僻的下水道出口来到了京城地面,虽然他正常进城有点麻烦,可已经处于城内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师父已经去了战场?还是以一支三十万新军主帅的身份,护送什么东西,护送的恐怕是火-药武器吧,甚至有可能那支新军都是大离王朝专门用火-药打造出来的特殊兵种!” ‘看到’这个信息,云景也不禁心头一跳。 大离王朝隐忍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要有大动作了,甚至云景怀疑今年或者明年就将是决定整个战局结果的时候。 这么多年的战争,总算是要结束了吗? 这些细作连这都调查到了,真可谓无孔不入,云景不禁再一次对敌国细作这个组织感到惊叹。 然后他又有些愕然,心说自己不是在调查什么人破坏北上的物资货船吗?怎么查着查着找到了这个组织的情报处了? “我是根据他们传递信息的渠道查到这里的,若是一开始调查是谁在派发破坏任务,恐怕就会查到他们这个组织的行动处了,其实不管哪方面,追根溯源都是要找到他们的首脑,从哪些汇聚在女老板处的信息来看,这个组织一共有三个部门相互配合运作,情报处,行动处和渗透处,情报处负责收集情报,行动处从事暗杀破坏,渗透处,则是直接打入大离官场内部掌握这个国家的权势,三个部门分工明确,但又相互配合,从各方面的破坏这个国家,不得不佩服桑罗王朝女帝的手段之高明” 心念闪烁,云景暗中尾随那个女老板。 他从那些情报中分析出了这个组织的三个部门,很快就推断出了那三个部门分别有一个主事人,而这个女老板就是情报处的主事人。 在这三个主事人的上头,应该还有一个首脑存在。 那么那个首脑是谁?会不会掌握着这个组织的整体成员名单信息? 答案应该很快就揭晓了! “那个女老板在看到师父的信息后迟疑了片刻,想来这等大事她应该要去找真正的首脑商量吧,这是在去找首脑的路上?” 想到这些,云景居然有点莫名的刺激感,就仿佛在玩一个解密游戏,很快就要找到最终谜底从而解开整个谜团了。 如果接下来还是找不到这个组织的首脑呢? 那我就不玩了,直接掀桌子,去找桑罗女帝,从源头解决问题,她作为一国皇帝,想整她无疑是危险万分的,可以我的手段,想搞她还不简单? 你总得洗澡吧?我整几十个人的小蝌蚪放你洗澡水中,哼哼,到时候你怀孕都不知道怎么怀的,怀谁的也不知道,就你会恶心人? 整得谁不会似的。 啧,一国皇帝莫名其妙怀孕,还不知道怀的是谁的孩子,若是传出去的话,全天下都要笑话吧。 额,话说一国皇帝怀孕了,不想要的话,打胎也是很简单的吧? 管他呢,总之能捉弄她就是了,是她先恶心人的。 咦? 要不要把我的小蝌蚪弄去让她怀孕?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将来我的孩子有可能坐上桑罗王朝的皇位……呸呸呸,想什么呢,她想得美…… 早上的京城已经喧闹起来了,街道上人来人往,云景走在其中毫不起眼,不过忙碌的几乎都是底层平民,达官贵人恐怕没几个这么早起来逛街游玩的。 远远的一路尾随那个女老板走了很多地方,最终她的脚步停留在了一个闹中取静的小院门口。 那个院子布置得很雅致,一看就是文人墨客的‘隐居之地’,中隐于市嘛。 既然对方都到目的地了,云景也不跟着瞎逛了,干脆在街边一小摊解决早餐,暗中也在留意那边。 “闲云居,那个小院的主人,是在告诉别人自己只是一个闲云野鹤不要来打扰吗?难怪那么清静,除了一个老头外一个人都没有,咦,那闲云居三个字,怎么带着已故陈夫子书法的七分神韵?” 看到那个小院门口匾额上的三个字云景不禁惊讶。 难道说,那个小院的主人和已故陈夫子关系匪浅?可那个女老板的目的地是那里,明显是去找那个老头的啊,那个老头,不出意外估计就是敌国细作真正的首领了! 心念闪烁,云景一下子就想了很多,隐隐有些头皮发麻。 如果那个老头和陈夫子关系匪浅的话,就如同师徒或者好友这样的关系,想来暗中制定计划暗杀陈夫子也是一件不太难的事情吧? 那边女老板也才刚刚来到小院门口而已,而云景却是已经将小院内的情况‘翻’了个底朝天。 小院的主人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头发雪白穿着朴素,可精神头很好,皮肤细腻,明显养身有道。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知识渊博的老人,身上似乎还在散法属于智慧的墨香,在这样的外表之下,他却是一个真意境的高人,稍微感受,就给云景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种感觉云景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感受过,哪怕是那头异兽猛虎都比不上这个老头。 他是个爱书之人,家里除了客厅之外,到处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那些书籍成千上万本,涉及方方面面,诗词经典,兵法韬略,山川地里,风土人情…… 他的藏书中,最多的是各个国家罕见的文字书籍,这些书的存在,首先让人想到的是,他是一个很喜欢研究他国文化的智者。 如果不是其中的一些明目张胆摆在书架上的书,里面用罕见文字记录了各种各样人物的信息,云景差点就姓了! “那个老头是敌国细作首脑没跑了,居然把组织成员名单用罕见文字记载随意摆放在明处,谁又能想得到呢,毕竟把那些名单给你你都不认识啊” 云景心头感叹,无需翻书,念力就能无声无息快速浏览那些名单,匆匆观摩下来,云景大致算出,其中涉及到的成员多达上万,其中不乏高官显赫之辈! 那些用罕见文字记录的名单,有些被涂抹过,云景猜测涂抹过的人都已经完蛋了,有一些新记录的,估计是新增成员。 “如果不是专门研究罕见文字的,谁又能看懂那些书上居然记载的是敌国细作成员名单呢,还好我有过目不忘之能,还好我专门研究过罕见文字,还好我浏览量丰富,否则这些东西摆在我面前我都和其他人一样不认识” 名单已经找到了,敌国首脑也已经基本确定,那么接下来就是将那些名单翻译出来,交给有关部门,然后一举将这颗长在大离王朝身上的独留连根拔起。 云景都能想象到,一旦这份名单捅出去,势必会引起整个大离王朝的震动,谁能带头铲除这个组织,那泼天功劳就将从天而降落到头上了。 把这样的功劳白白送给别人,老实说云景有些舍不得,如果是把功劳给自家师父的话,他一百个一千个乐意,师父地位高了自己这个当徒弟的也好大树底下乘凉嘛,可惜师父已经去了边关战场。 “不对,我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个老头的身份,隐隐约约他和已故陈夫子关系匪浅,单单是这一点,一般人就不敢轻易去动他吧?皇帝恐怕都得掂量一下,所以我若是将这个功劳给自家师父的话,根本就是在害他!” “要动这个老头,必须要由一个身份举足轻重之人牵头……长公主?似乎也行,以后想办法把她和师父撮合撮合,那不就是一家人了嘛,她身份足够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嗯,我看行” 心头想着这些,云景也开始好奇起那个老头的身份来。 可在稍微分析那老头的身份后,云景差点惊掉下巴。 只见那女老板来到小院门外,毕恭毕敬道:“冯山长,婉芸来看你了” 山长,什么山长? 一般情况下,学堂的‘校长’才被称为山长。 而那个叫婉芸的女老板,居然称那小院中的老头为山长,在京城这个地方,能被称为山长的有几个? 四大学宫之一的‘校长’才有资格被称为山长吧? 也就是说,那深不可测的冯姓老头,是四大学宫之一的某个学宫山长,这等身份何其显赫,可问题是,他居然是敌国奸细首脑! …… 第二百七十八章 要变天了 世事往往就是这么不可思议,谁能相信大离王朝四大学宫之一的一位山长居然是敌国奸细? 可事实摆在云景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若不是亲自追查到这里,他恐怕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四大学宫的地位在大离王朝举足轻重,说一半的官员都出自这个四个学宫或许有些夸张,但三成绝对是有的。 而如今,某个学宫的山长出了问题! 事态真的严重了,严重得超乎云景想象,一位学宫的山长出了问题,那么那个学宫的万千学子呢?曾经从学宫中走出去的官员呢?他们会不会也有问题? 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整个大离王朝的官员体系都将发生大地震!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云景都在纠结要不要捅出来了。 “长痛不如短痛啊,与其让这帮蛀虫持续祸害这个国家,一举将其端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思来想去,云景觉得这帮奸细组织必须要铲除,而且是尽快! 那边,叫婉芸的品玉楼女老板在小院门口呼唤一声,院子中传来一个温和的老人声音说道:“是小芸呐,进来吧” 那语气,像是长辈见晚辈,又像是好友相见,很正常,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异常。 婉芸是什么身份?大离王朝境内所以品玉楼背后的老板,冯山长呢,大离王朝四大学宫之一的山长,两人身份相差悬殊巨大,似乎根本就走不到一起,但别忘了当下的时代背景,读书人上青楼是雅事,而冯山长抛开身份不谈,他也是读书人啊。 老了又如何,一树梨花压海棠更是风雅之事,所以他和婉芸见面实际上被人看到也不是什么奇怪现象,哪个读书人还没几个红颜知己了?山长就不能有红颜知己了? “婉芸又来打扰你了”,女老板踏足小院柔声道,语气中带着的爱慕之意聋子都听得出来。 婉芸是真的倾慕冯山长,抛开他们之间的‘身份’不谈,单单是冯山长的学识,世间几个女人把持得住? 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 院子中的小楼内走出一个粗布麻衣的老人,他手持一卷古籍,来到院子后和蔼的笑道:“小芸好久没来我这里了,近来可好?” 这哪儿是奸细接头啊,分明就是晚辈见长辈在拉家常。 说着话,冯山长坐在了一张竹椅上。 婉芸赶紧过去搀扶着他坐下,那轻柔的动作,那小心翼翼的姿态,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舔狗…… “多谢山长关心,一切都好,茶叶还放在老地方吗?”婉芸柔声道,旋即摇曳着优美的身姿去给冯山长泡茶,是那么的自然和谐。 冯毅古井不波,他看向手中的古籍像正常老人拉家常那样絮叨笑道:“好久没喝你泡的茶了” “山长你知道的,只要你愿意,婉芸每天都可以给你泡茶磨墨”,婉芸走向屋子有些幽怨道。 笑了笑,冯毅摇摇头说:“你愿意,我可不敢呐,否则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口诛笔伐” “山长说笑了,能随时伺候在你身边是婉芸的福分,世人不但不会说三道四,反倒会题诗作赋以羡呢”婉芸轻笑道,从屋内搬出了茶具,姿态优雅的开始泡茶。 她说的是实话,冯毅的身份和学识纵使皇帝都要以礼相待,她若能陪伴在身旁,传出去只会是一桩美谈。 普通老人若得这样的美娇娘相伴,那叫老牛吃嫩草,而冯毅这样的人,那就是美谈,这就是现实…… 远远暗中关注着这边的云景,看到他们相处的画面,整个人都麻了。 你们是奸细啊,一个青楼老板,一个学宫山长,相处之时咋尽是些风花雪月,就不能谈点正事儿么。 还有那个婉芸也是,你站出去勾勾手指头天底下不知道多少大好男儿嗷嗷叫着求你爱他,你用得着去舔那糟老头子么? 你来舔我啊呸,你想得美。 估计越是站得高的人就越不正常吧…… 小院内,冯毅看书,婉芸施展茶艺,不久后小院内就飘起了袅袅茶香。 她双手捧着一小杯茶递给冯毅,前倾的姿态将她那丰盈的身段展现得血脉喷张,忐忑中带着小心翼翼道:“婉芸从未给其他人泡过茶,也很久没泡茶了,不知道茶艺是否退步,山长尝尝看是否还合胃口” 冯毅对于婉芸那看一眼就让人把持不住的姿态就跟见路边的一块石头没什么两样,他顺手接过茶杯一口喝下,简直就是牛嚼牡丹。 喝完后笑道:“茶本是解渴之物,就应该这样喝,这茶杯有些小了,换大点的茶碗” “山长一言道出茶水真谛,倒是婉芸汗颜了”,婉芸看着冯毅神采奕奕道。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当一个女人的心思完全栓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时候,他铲屎都像打高尔夫一样优雅,反之亦然。 茶喝得差不多了,家常也拉了一会儿,冯毅就跟正常老人反应迟钝般,这才问起正事儿,道:“小芸来我这里,不是专门来给我泡茶的吧?” 婉芸似乎很想多像之前那样相处,闻言有些意犹未尽,语气带着些幽怨说正事儿,道:“山长,婉芸听闻李秋李大人带着一支新军奔赴战场,不知你对这支新军参战后的战局如何看?” “小芸还关心军国大事呐”,冯毅丝毫不为所动的轻笑道。 明明是两个敌国奸细商量重要事情,偏偏整得跟正常闲聊一样。 婉芸笑道:“婉芸一介民女,生活不易,战争关乎民生,婉芸卑微,随波逐流,怎能不关注” “说的也是,战起苦民,你们多了解一下战局也能更好的考虑生活环境”,冯毅点点头道,然后平淡道:“关于李大人带兵参战这件事情我也有耳闻,他入仕这些年来,深得陛下重用,呵呵,李大人从事机密事宜,肩负家国重任,我们不便过多谈论,他此次带兵参战,想来陛下定有深意吧,这支生力军恐怕会被敌国带去不少惊喜,我等应当做好庆贺的准备” “如此说来,若李大人此去能一举扭转战局,的确值得普天同庆”,婉芸点点头笑道。 然后他们就不再说这件事情了,开始转移话题说些别的正常交流。 他们看似三言两语正常的稍微提了一下李秋带兵参战这件事情,一切都很平常,可云景暗中分析,他们的谈话却是透露了诸多信息,堪称无声无息的就把这件事情商量完毕,一些事情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总结起来就是,冯毅也不知道李秋入仕这些年做了什么,这次带兵去参战影响深远,后续如何应对必须得立即行动起来了。 至于要如何行动,他们这个组织经营多年,自然是有一套流程的,没必要详说,无外乎是先进行调查,根据那支军队的重要程度制定应对计划,要么搞破坏要么暗杀,要么想办法直接掌握那支军队让其发挥不出真正战斗力来…… 反正应对办法多得很。 如果一切按照正常发展的话,李秋带兵参战这件事情虽然影响很大,可他们要解决起来却很简单,然而偏偏出了云景这么个变数。 这个时候云景已经通过冯毅房间内的名单将这个组织摸清楚了。 还是那句话,再庞大复杂的组织,都逃不过一个最终掌控全局的首脑,而冯毅就是这个组织的首脑,他这里有整个组织的名单和身份信息以及沟通办法,通过他,这个组织对云景来说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 “除却冯姓老头外,这个组织成员上万分布各处,其中涉及官员就多达数百,不乏内阁大佬,还有诸多名声在外的书院学子,尤其是还有很多武道强人,真意境就有七八个啊,桑罗王朝经营这个组织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的代价,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纵使摸清楚了这个组织的底细也拿他没办法,跳出来哪怕铁证如山的指证倒霉的也只会是自己,所以,就交给长公主去头疼吧……” 心念闪烁,云景接下来得行动起来了。 说实话,想到这个组织的方方面面,云景估计将确凿证据丢给蚁楼他们都搞不定,唯有出来一位像长公主这样的大佬牵头,然后多部门配合才能将其连根拔起,而且纵然是把这个组织连根拔起了,这个国家也要受到巨大的损失和影响! 可还是那句话,长痛不如短痛,放任不管这个国家只会被这些细作往深渊里拖。 “要变天了啊,不过却是往好的方面变” 看了看天上云景心头暗道,吃饱喝足的他也不再去关注冯毅两人了,反正得到了详细信息,他们跑不了的,起身结账离去。 这件事情云景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 悄悄的隔空买了笔墨纸砚,然后在无人的角落隔空同时控制几支笔快速翻译卷写敌国细作组织的详细信息,这些东西是将那个组织连根拔起的必要依据。 可是这些东西都好准备,问题是京城这么大,要去什么地方找长公主?云景的念力范围还没有庞大到能覆盖整个京城的地步,她再不在京城都还是回事儿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京城太大,去哪儿找长公主这个问题把云景难住了,万一她不在京城那才叫一个纠结。 别说,长公主不在京城的几率还挺大的,毕竟自家师父领兵去了边关…… “实在找不到长公主,把那些东西给皇帝也行,他总不能乱跑,不过把东西给皇帝却是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宫中很可能存在神话境人物念力延伸过去估计都不保险啊,万一人家顺着‘网线’找到我……” 头疼,云景干脆不想那么多了,先找找长公主再说。 长公主毕竟还没有出嫁,所以皇宫才是他的家…… 一想到这里,云景更头疼了,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皇宫这个坑。 “长公主身边有敌国安插的奸细,皇帝身边也有,就连特么蚁楼都有,虽然隐秘,但的确是有的,所以,在不触及皇宫的情况下,把那些东西通过下人转交给他们都不保险!” 云景郁闷得直薅头发,敌国奸细这张网太大了,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谓无孔不入。 这里不是牛角镇,暗搓搓丢小纸条都没法搞,稍不注意一旦自己特殊之处被人知道,性命之忧估计谈不上,再想自由自在就不可能了…… 正在云景一筹莫展,决定实在没办法先去皇宫周围转转的时候,念力范围内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老万?嘿,这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嘛” 看到那个熟人后云景眼睛一亮有了办法。 老万,是当初跟随长公主去牛角镇的那个老太监,有着真意境修为,云景当初暗中见过他一面,如今还认得他(她?),这些年过去,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其身上的气息比当初更加深邃了。 去牛角镇都把他带上,万公公称得上是长公主的心腹,云景在那份敌国细作名单上并没有看到他的名,通过他交给长公主,自己在暗中注意着点,问题不就解决了嘛,接下来自己只需留意结果就是。 隔了几条街,万公公从京兆府衙门走出,在长公主面前小心翼翼的他,如今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连京兆府的一把手都得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相送。 “王大人请留步,咱家多有打扰,就不耽搁王大人正事儿了,公主殿下还等着我前去复命呢”万公公停下脚步转身笑道。 虽然是长公主的属下,但出门在外他也没表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给长公主摸黑,对待官员的态度很温和。 那个王大人也被表现得太过卑躬屈膝,很正常的笑道:“公主的事情要紧,我就不多留公公了,还请转告公主一声,关于郡主遇刺一事,本官定追查到底给公主殿下以及郡主一个交代” “那就麻烦王大人了,告辞”,万公公点点头,旋即转身离去。 他这次来京兆府,是为了催促前段时间郡主遇刺这件案子,虽然刺客并未的手,郡主只是受到惊吓,但长公主可是喜爱那位郡主得很,关于这件案子是亲自询问的,下面的人自然要长点心。 天家无小事! 那位遇刺的郡主并非皇室血脉,而是一位公爵后代,为了维持和这位公爵的关系,皇家自然不会吝啬区区郡主封号…… 离开京兆府,万公公准备乘小轿回皇宫,但当下人打开轿帘之时,正要进去的他却是动作一动,眼中一丝凌厉之色一闪即逝。 就在那一瞬间,周围的风仿佛都忘了吹,方圆数百米之内的行人,一个个莫名感到一瞬间的寒意。 不远处正准备回衙门的王大人一愣,转身疑惑看了万公公一眼,心说什么事儿居然引得他情绪变化这么大?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宫里的人,没事儿别去招惹,就当不知道吧,王大人这么想着,平静的离去。 万公公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后很快平静下来,很自然的上了轿子,开口声音从轿子内传来道:“刚才可有什么人靠近过这里?” 他之前的情绪变化引起气息波动抬轿之人怎么感觉不到,此时一个抬轿的太监噤若寒蝉道:“回公公的话,没有任何人靠近周围,这点奴婢等可以用脑袋保证” “嗯,走吧,回宫”,万公公平静道,然后加了两个字:“要快!” “是!” 抬轿的太监不敢迟疑,不惜施展轻功抬着轿子往皇宫而去。 轿子内,万公公手拿一张纸表情阴晴不定,眉头都差点皱成川字。 不知道是谁,居然无声无息的在他轿子上放了一张纸,这才是引起他情绪变化的根源。 谁那么大胆? 而且放了这样一张纸居然没人发现! 放这张纸的人难倒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相比起纸上的内容,是谁放的,这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了。 纸上的内容很少,只有寥寥几句话,上面写的是请长公主殿下去白马街某处取一件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事关重大不便透露,务必请长公主亲自去取,除此之外任何人去拿留纸条的人都不放心,若不是长公主亲自去,那件东西将不会示人! 本来这种事情万公公根本就不会惊动长公主殿下的,不管是谁放的这张纸条,你连光都不敢见,岂能容忍你这种鬼鬼祟祟之人指使长公主做事儿?当属下的暗中解决了就是。 而且以纸上的内容推断,留纸条的人根本就没有走远,在暗中监视着自己,这种人不管是谁,直接揪出来就是。 可万公公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就由不得他不重视起来立即去通知长公主殿下了。 他想到了当初牛角镇公主府出现纸条的事情,那次直接揪出了一批敌国奸细,对方还传达了有人要刺杀长公主的情报! 如今又出现这种事情了,而且字迹和当初的差不多,不过比当初写得更好就是。 也就是说,当初那个人也跟着跑来京城了! 这样一来,万公公可不敢自作主张,不管对方要给公主殿下传达什么东西,都必须得长公主殿下来处理这件事情。 “会是谁呢?有这等手段,我都无法发现,其修为绝不止真意境,可世间神话境的存在只有那么些,而且那等存在有事情直接找长公主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回皇宫的路上,万公公思来想去愣是想不出任何头绪。 当初云景那个小屁孩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那张纸条自然是云景放的,以他的手段想避开轿子周围之人并不难,那份名单他要交到长公主手中才放心,哪怕确定万公公没有问题也不会加以他的手传递,毕竟那份名单太重要了,出不得一丝差错。 ‘视线’一直跟随万公公来到宫墙外云景才收回‘目光’,皇宫那种地方,纵使念力无声无息,他如今也不敢冒险伸入过去。 接下来就只等长公主出现了。 万公公回宫后如何与长公主交涉的云景不知道,不过在半个小时后,长公主夏紫月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云景的感官范围之中。 她还和几年前那样没有丝毫变化,岁月仿佛忘记了这个人。 长公主是简装出行的,并未大张旗鼓。 但长公主的身份何其耀眼,再如何低调也不可能无声无息,所过之处看到她的人无不跪地行礼,不过她并未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出行,而是直奔白马街而去。 “再一次给长公主丢小纸条呢,啧……”想到这茬,看到长公主出现的云景莫名觉得有点小刺激。 随着长公主的出现,云景明显感觉到很多地方的气氛不对,但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他也没在意,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举动有人在暗中调查。 调查就调查吧,隔了那么多条街,几公里远呢,自己一切正常,调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云景并未放在心上。 另一边,长公主带着万公公以及少数几个侍女很快就来到了白马街,这么远走过来,正常行人已经认不得她了,当然,以她的穿着打扮和气质,有点逼数的人都不敢往其身边凑,京城卧虎藏龙,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都不会去轻易招惹她。 来到这里后,她问万公公:“具体地点呢?” “回公主,对方没说”,万公公忐忑道,云景留的那张纸上,的确没留下确切地点。 长公主平静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四处走走吧,对方让我来白马街,东西肯定会出现在我面前的” 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长公主的平静神色,万公公迟疑道:“公主殿下,那人几年前出现过,如今再次出现了,事关重大,要不要将其找出来?” “这些年你从未停止寻找那个人,你找到了吗?”长公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 万公公浑身一颤,额头冒汗道:“奴婢该死” 当初长公主说过不用调查,他老万却在暗中调查,虽然是处于好心,但这也算是违背主子意志了,万一怪罪下来……,他怎能不怕? “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本宫着想,找不到就算了,对方不想露面,对我也没有恶意,不用强求”,长公主平静道。 万公公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他们闲逛着,当经过一条无人的小巷时,那里面的一处排水口莫名起开,然后一叠厚厚的纸张啪一声从地下飞出来落巷子里。 长公主等人的感官何其敏锐,除了第一时间发现那些东西出现的动静外,愣是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异常。 万公公意识到那些东西就是背后之人要交给长公主的了,道:“公主殿下,奴婢去帮你取来” “不,我自己去,你们留在这里”,长公主摇摇头道,然后迈步过去。 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意志,万公公等人规矩留步。 “又要给我什么惊喜呢……”,迈步过去的长公主心头自语道,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远处暗中的云景,‘看到’这一幕莫名有些头皮发麻,心说长公主不会是知道自己在搞鬼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长公主拿到云景给的那份名单资料后,匆匆一瞥,之前还嘴角含笑呢,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 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得到的内容依旧惊得她头皮发麻。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事情太严重了,她下意识警惕了一下周围,带着那些东西若无其事的转身,对万公公等人道:“东西拿到了,走吧,回宫” 万公公等人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好奇想去看长公主拿的是什么东西,可迎接他的却是长公主冷冷的目光。 “奴婢该死”,看到长公主的目光,万公公吓得浑身一颤。 长公主没提他的这个举动,而是问:“陛下此时在何处?” 居然要惊动陛下? 万公公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一个只是想看一眼的举动,自己的前途恐怕无了…… 第二百八十章 抓贼去 远处的一间小茶馆内,云景‘看到’长公主取走敌国细作名单,心说总算是搞定了,不枉自己追查了这么长时间。 接下来的事情就轮不上他插手了。 可惜云景念力不敢伸入皇宫之内,无法得知接下来的具体安排,但他也并不纠结,有那份确切的名单,那个组织必定很快就无了。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那么我接下来是拍拍屁股走人回船上继续北上呢,还是留下了观望一下后续?” 想了想云景决定留下观望结果,毕竟都到这个程度了,总得有始有终不是,而且也出来几天了,也不急这一天半天的。 既然决定留下了看看结果,云景也就不急着走了,抬头冲着不远处道:“老板,麻烦帮忙续点开水” 小茶馆老板拎着开水壶过来,纠结的看了云景一眼道:“公子,你这壶茶都换了三次开水了,茶味都泡没啦,要不重新上一壶茶吧?” 人家还算客气,没好意思说你一壶五个铜板的劣茶换了几次水,赖着不走,如果每天多几个你这样的客人,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重新上就不必了,我觉得这茶续上开水还能喝”,云景腼腆的笑点,出门在外还是节约点的好。 “行,公子开心就好”,老板被整乐了,给他续上开水,好奇问:“公子可是今年进京参加秋试的学子?” 不怪他这么问,实在是外地小门小户的读书人来京城后拮据过日子的考生太多了,云景这一副死扣死扣的做派符合外地考生的真实情况。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才意识到,今年的秋试不久后也要开始了。 秋试是考进士,真正鱼跃龙门的一关,全国各地的举人考生都将汇聚京城,一旦考上进士,榜上有名了,还得去皇宫参加殿试排出前三甲,那时所有参加殿试的进士考生都能自傲的说一句自己乃是天子门生。 想到这里,云景心说若是将来自己能考上进士的话,殿试之时,估计再怎么得到皇帝赏识也拿不到头名状元,绝对是探花的命。 为啥,长得好看呗,探花都是最好看的那个没跑了…… 当然,那些都是没影的事情,他这会儿也就心头自嗨一下,于是摇头道:“在下并非考生” ‘“这样啊,我觉得也不是,你太年轻了”,老板加完水后点点头离去,也没和云景过多唠叨。 这老板也是个不识数的,云景穿着秀才服,一看就是秀才,哪儿有资格参加秋试嘛,啧,看来这京城之中也并非人人都有见识…… 另一边,云景也在暗中观察着皇宫那边的动静,虽然他不敢把念力深入其间,但也能从外面的动静了解到一些。 长公主带着那份名单资料回宫后,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与皇帝沟通的,反正不久后云景就‘看到’好几个身份一看就不简单的大佬快速进宫去了,咋传递消息沟通的云景都没能整明白。 京城还是那个京城,人们的日子依旧。 可在这平静的外表下,云景却是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若不是他把名单交给长公主,明知接下来有后续的话,估摸着都感觉不到这种微妙的变化。 对此,他只能说大离王朝已经行动起来了,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恐怕最终那个敌国组织都被连根拔起了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啊,很多时候人们眼中的平静,只是你自己看到的平静,在这平静的外表下,却是无数人在默默负重前行……” 时间一点点来到了中午,小茶馆中的云景有些如坐针毡,因为老板时不时的用幽怨的眼神看他一眼,他那壶茶续了八次开水,早就没味了,整得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然后他再次‘看到’了长公主从皇宫出来,好吧,那我走,于是起身结账。 老板看着云景离去的背影,将五个铜板捏得咯吱咯吱作响,挣点茶水钱太难了…… 再次从皇宫出来的长公主是独自一人,连随从都没带,这不禁让云景疑惑,莫不是行动开始后怕走漏风声才不带随从的? 管他呢,云景远远的吊着她,隔了七八公里远,只确保对方在自己感官范围中就行了。 长公主这种耀眼的存在,离开皇宫那就跟黑暗中的明灯似得,她这样的身份出行,不被人留心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事实是以她的实力和身份,在京城这种地方,还真没必要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她在城中穿行,最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书店。 那书店开在偏僻之处,一看就上了年头了,不是熟客估计都找不到那里,书店中也没什么伙计,就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头发都快掉光了,脸上的老年斑和皱纹看上去随时都要咽气一样。 来到那书店门口,夏紫月身为长公主的威严顿时变得荡然无存,反倒是像个小女孩似得,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入书店,她看着那精瘦老头笑颜如花道:“师父师父,我来看你了” 说着,她还伸手去拔人家为数不多的胡子。 那老头赶紧护着自己的胡子心疼道:“月儿来啦,哎哟,你就可怜可怜我这几根胡子吧,再拔就没了” “好吧,那我就不拔你胡子了,可是师父,月儿家里进贼了呢,你这个当师父的可要给我出头”,夏紫月趴柜台上,双手撑着下巴可怜兮兮道。 老头的胡子得以保住,似乎很高兴自己的胡子逃过一劫,美美的捋了一下笑呵呵道:“家里进贼了打死就是,你找我干啥” “可是贼多嘛,有些还挺厉害的,打死倒是不难,万一把家里打坏了咋办?所以师父你要给我出头,要不然我把你胡子全拔光”夏紫月嘟了嘟嘴威胁道。 老头被吓得手一抖,自己都扯下一根胡子,心疼得跟什么似得,一脸怕了的表情道:“好好好,师父给你出头就是了,真是的,一点都不心疼老人家,我这把老骨头还得给你去抓贼” “嘿嘿,师父帮我抓贼,我给你酒喝,千年美酒哦”,夏紫月诱惑道。 咕咚,老头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舔着嘴唇说:“千年美酒?真的假的?” “师父帮我抓贼就有,抓不到贼就没有,你看着办”,夏紫月笑道。 老头当即摇摇晃晃的起身,似乎随时都要摔倒一样,迫不及待道:“走走走,抓贼去,月儿你可不能骗我啊,若是到时候没有千年美酒,我去你弟弟椅子上撒泼” “我巴不得师父去折腾小弟呢,不过现在抓贼要紧,到时候美酒管够”,夏紫月赶紧去搀扶他说道,顺便从边上拿起一根很正常的竹子拐棍递给他。 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老头在夏紫月的搀扶下说:“贼在哪儿?赶紧去,抓到后我要喝酒” “师父跟我来就是了,话说这个贼可不简单呢,潜伏了近百年,更是成为了青牛学宫的山长,到如今才发现他的贼,师父你说好笑不好笑?”夏紫月搀扶着老头慢慢走着说道。 他们看似正常谈话,实际上声音穿不出一米远,而且再稍远一点,空气都在扭曲,读唇语都读不到他们说什么。 听她这么说,老头也微微露出了一丝意外之色,道“冯毅?” “就是他咯,其他贼的抓捕都已经安排下去,这个人没把握,家丑嘛,当然是关起门自己解决了,所以就来麻烦师傅啦”,夏紫月点点头道。 老头恢复平静道:“月儿别和我开玩笑啊,确认吗?” “月儿怎么敢拿这种事情和师父开玩笑,证据确凿呢,他那屋子里那些很多连师父你都看不懂的生僻字,居然是记载贼子的身份名单信息,所以师父你觉得还需要其他证据吗?”夏紫月微微叹息道。 老头点点头说:“这样啊,既然是贼,那就抓住好了,不过倒是可惜了,那娃子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呢,转眼都快百多年啦,对了,如此说来,陈老弟的死会不会和他有关?” “有关,但不大,冯毅是桑罗王朝那边的贼,陈先生的死是大江王朝策划的,这点很确定,不过他也有暗中推波助澜”,夏紫月摇摇头道。 点点头,老头也不在继续这个话题,反正很快就要抓住冯毅了,然后他那浑浊的双眼冲着周围看了看,皱了皱眉一脸疑惑。 “师父怎么了?”,留意到老头的异常夏紫月开口问。 老头反问她道:“月儿,你有没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月儿的身份,到哪儿都有一大帮人盯着不是很正常吗?”夏紫月理所当然道。 老头却说:“不一样,我所说的被人盯着,不是被目光看着,而是……怎么说呢,反正就很奇怪,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贴近了在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我们的每一句话都在对方的观察之中!” “有吗?我怎么感觉不到”,夏紫月摇摇头有些茫然,话是这么说,但她心中却是警惕了起来,师父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老头道:“不用紧张,对方没恶意,啧,有趣,这事儿你别管,我活了这么多年,难得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正好找点事儿做,现在我们先抓贼要紧,这件事情交给我老人家吧” “嗯”,夏紫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第二百八十一章 原来如此 当云景的‘视线’随着长公主来到那个偏僻小书店,在夏紫月喊出师父那两个字的时候,云景心头顿时就咯噔一声暗道要遭。 长公主本身就有真意境修为,而且在那个层次还属于拔尖一类,她的师父能是一般人吗? 那老头别看干干巴巴麻麻赖赖,似乎土都埋脖子了的一个普通小老头,可说他是神话境高人云景都信! 已经尽量小心翼翼避开这种存在了啊,还是没能避开…… 在此之前,云景哪里能想到长公主会去找这等人物?他以为对方只是是去抓人来着。 当意识到自己估计摊上事儿了的时候,再想撤回念力云景估摸着已经为时已晚,念力虽然无形无质无声无息,但他可不认为真的就能躲开世间所有人的感知,神话境的存在,自从当初见识了天象变化后,云景就尽量的将那等人物的手段往高了去想象。 至于为什么已经想到自己恐怕摊上事儿了,依旧还要继续用念力观察长公主和那老头的相处画面呢? 云景是这么想的,如果对方已经发现了有人在观察,撤回已经没有意义,还不如继续,万一他没发现的话,那不更好? 接下来他们的对话证实了云景的猜测,那老头绝对是神话境人物没跑了! 否则夏紫月凭什么有十足的信心觉得那老头能拿下冯毅?尤其是在‘不打坏家里’的情况下。 唯有神话境的存在,才能轻易的拿捏冯毅那种深不可测的真意境人物。 然后云景估计,恐怕自己的念力延伸过去的第一时间就被那老头感觉到了,他之所以那么久和夏紫月瞎扯没反应,云景有理由相信对方是在默默的分析观察自己的这种独特观察手段。 而且如果不是真心十分关心夏紫月的话,云景觉得那老头肯定会装作不知道继续默默观察不会提醒。 “所以,那老头到底是不是已经顺着自己念力这根‘网线’发现我了呢?从他的话分析,他也只是感觉有人在观察,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发现我,可万一已经发现了呢?糟老头子都坏得很,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事情绝对干的出来……” 这会儿云景纠结得要死,是继续暗中观察还是立马跑路? 听那老头的语气,估计已经对自己感兴趣了,现在跑了他也不会放过我的,是福不是祸,与其将来被这老头耍得团团转,还不如提前了解一下他,唯有了解这个人,以后才能和他周旋。 指不定他是在虚张声势,目的是想吓跑我! 嗯,我不跑。 况且我为这个国家做了那么多,即使找到我又怎么样,咱是有功劳的,总不至于把我往死里折腾吧? 这么一想,云景顿时就有底气了。 要不然他能怎么办? 被这么个老头盯上,欲哭无泪啊,早知道会这样,云景那会儿在小茶馆就直接走了,还留下了看啥啊,反正结果已经注定。 现在嘛,哦豁,猫拿热糍粑,脱不了爪爪了…… 另一边,夏紫月搀扶着老头慢慢往冯毅所在的小院而去,压根就不怕去慢了对方跑掉。 路上,夏紫月说:“师父,你说感觉到视乎有一双眼睛在贴近了观察我们?” “是的,我估摸着那家伙连我裤衩上破了个洞都知道,前提是我没防备的情况下”,老头点点头道。 语气有些为老不尊。 夏紫月闻言脸上居然有点发红,倒不是因为自己师父和自己说那么百无禁忌的话,而是想到,对方能观察师父都那么仔细,岂不是说自己也…… 然后夏紫月道:“师父,不至于吧,什么人有那种能耐,能无声无息的观察那么仔细?” “你问我我问谁去?所以我这不好奇嘛”。 老头咧嘴笑道,然后又说:“天底下奇人异事何其之多,有这种能耐的人也不奇怪,几年前我还听过一桩趣事呢,就是你那小情郎李秋,他有次去信他师父,问天底下有没有闭着眼睛也能细致入微看清楚周围事物的人存在,那件事情我也有耳闻,所以啊,现在遇到有人能隔空观察我们也不要觉得奇怪……咦,这么一说我似乎有点头绪了,莫不是你那小情郎知道或者遇到过这样的人?你小情郎的师父是谁来着?他师父的师父又是谁?不管了,反正扯来扯去总能扯到那几个老不死的,改天找他们问问” “真有这样的手段啊,哼哼!”夏紫月小声嘟囔道,手指头下意识摩擦了几下,似乎很想拧点什么东西。 老头回头疑惑的看着她问:“月儿你在嘀咕啥?是不是知道谁在观察我们?” “没有啊师父,我是说秋哥一直躲着我呢,想想都好气哦,也不知道他给小弟灌了什么**汤,如今小弟给他撑腰,我也拿他没办法了,还有啊,如果暗中观察我们那人真的敢乱看的话,抓到之后得好好收拾收拾才行”,夏紫月纠结道,还有点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在纠结李秋躲着她还是在纠结如何收拾那胆敢乱看的家伙。 也不知道老头信没心,他反而是笑道:“月儿啊,要我说你和你那小情郎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都这么大啦,干脆把他绑回家生米煮成熟饭吧,他还能敢不负责?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的话,不用你动手,师父去给你把他绑你闺房去,然后你俩造个小人给我玩” “师父你在说什么呀,再说我不理你啦”,夏紫月脸红道,实际上她也有些意动,可转念一想,却是惆怅道:“师父,你知道的,以我的身份,不能做那样的事情” 老头翻了个白眼说:“所以这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难搞的地方,像我,活了几百年,早就不在意世俗看法了,现在我上街调戏小姑娘都不犯法,嘿嘿” “被你老人家调戏,那些姑娘想得美哦”,夏紫月无语道。 这会儿老头突然来了一句:“那家伙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他……嗯?师父,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夏紫月眨了眨眼道。 撇撇嘴,老头道:“不说就不说,我自己也能把他揪出来,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啦,你听不懂就听不懂吧,若不是你熟悉的人,当初帮你揪出大江王朝的杀手,如今有给你揪出桑罗王朝的奸细组织,没关系人家会那么帮你?若你不认识,以为师对你性格的了解,你岂会容许这样一个人逍遥自在而不闻不问?”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都听不懂”,夏紫月一脸无辜道,心头补充了一句,我自己都觉得离谱…… 没诈出来,老头也不纠结,反而觉得越发好玩了,他说:“算了,随你吧,那里就是冯小狼的住处吧?啧,居然有美娇娘相伴,羡煞我也,越发看他不顺眼了,那么娇滴滴的一个美娇娘恨不得粘身上却视而不见,还是不是男人,装什么装,我呸” 冯毅,冯小狼,小白眼狼,老头那么说他也没错。 没理会老头不着调的话,夏紫月点点头道:“那里就是了,话说回来,在此之前一直以为冯先生洁身自好,如今看来一切都是装的,有些虚伪了” “确实,不过这家伙真心装得很好,这么多年了我都没看出他的狼子野心,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装得太好,也不会欺瞒世人这么多年”,老头深以为然道。 说着话,师徒俩已经来到了冯毅的院子门口。 远处,云景傻眼懵逼,有点想撞墙。 夏紫月和那老头一路走来的交流他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从他们的交流中,云景大概意识到,似乎长公主早就知道是自己在帮她了,甚至有可能当初自己第一次给他传小纸条她就知道了! “没道理啊,说不通啊,她不可能通过字迹判断出自己的,我念力控制毛笔书写,笔迹又和我平常不一样,而且我两次都是远远的给她递小纸条,她怎么可能知道是我?难道说一个人的字迹,因为某些习惯性的原因,再如何伪装都有共同之处,从而被他知道是我?” 云景实在是搞不懂这个问题,合作以往自己以为的暗中帮忙,实际上长公主都心如明镜呗?她只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思来想去,云景灵光一闪,翻手间一块玉佩出现在手中。 那块玉佩正是曾经夏紫月送给他的那块,带在身上冬暖夏凉。 抿了抿嘴,云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破案了,他敢肯定问题出在这块玉佩之上,夏紫月正是通过这块玉佩才晓得是自己在暗中帮她的,否则其他理由根本就说不通。 “真意境,已经是思维意志方面的手段了,这块玉佩本就不凡,夏姨作为真意境的存在,在上面留下一点后手也说得过去!” 想明白这点,云景顿时尴了个尬,感情人家长公主早就知道啦,自个还在哪儿偷偷摸摸呢…… 另一边,冯毅的小院中,手持古籍的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门口,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以自己的能耐,居然有人都走到门口了自己才发现! …… 第二百八十二章 翻译一下? 长公主来这里做什么? 她若要找我的话,要么派人来请我过去,要么提前让人打好招呼做足礼节相迎,如此便装出行直接找我还是第一次,莫不是有什么私事找我询问不方便有其他人在场? 那个老人是谁,行将就木,似乎有些印象,可一时想不起来了,公主殿下如晚辈般搀扶着他,想来此人身份并不简单…… 当看到门口的长公主两人之时,冯毅心念急转想了很多,不过他无论如何此时也想不到,长公主来找他,是因为他奸细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迅速从椅子上起身,冯毅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站在长公主她们前方偏右边一些,微微弯腰拱手行礼道:“臣冯毅参见长公主殿下,晚辈拜见长者,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冯毅在大离王朝的身份很特殊,年轻时做过官,甚至官拜一品,晚年辞官,去青牛学宫担任教习,慢慢的坐上了山长位置。 他如今处于半退休状态,甚至都不太管学宫的事情了,毕竟年事已高,他此生的成就已经达到了无数人的终极梦想,可谓荣耀加身安度晚年,享受国家众多福利供养。 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面对长公主也不用弯腰行礼,微微拱手就算给面子了,但一码归一码,臣子面对长公主还是要行礼的,至于那弯腰大礼,则是对长公主的师父那老头行的。 老人,尤其是老到长公主师父那种程度,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值得人们大礼参拜。 有一说一,抛开其他因素不谈,就长公主师父老的那种程度,直接去皇宫都没人敢拦,纵使皇帝看到他都得小心翼翼的搀扶着。 人活到他那种岁数,堪称人瑞,谁要胆敢不敬,天底下无数人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长公主搀扶着老头走进小院,纵使已经知道冯毅的奸细身份,可该有的礼节并不少,毕竟暂时还没撕破脸,她微微蹲身行礼道:“见过冯先生,紫月冒昧造访,未曾提前通知,失礼之处切莫多怪” 至于那老头,早已百无禁忌,看都不待看冯毅一眼的,反而是一只手背着慢慢打量这个小院。 边上婉芸并未离去,在听到冯毅说长公主的身份后,当即跪地额头触地参拜道:“民女婉芸参见公主殿下,拜见长者” 人家冯毅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不用行大礼,婉芸就不行了,她是平民,但因为品玉楼掌柜的身份,别看有钱且影响力大,虽然不是贱籍,甚至社会地位比平民还低一些,所以面对长公主就得行五体投地的大礼了。 按理说,正常的见礼后,长公主应该让冯毅和婉芸平身,但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直接搀扶着老头走进小院,似乎是故意在给两人难堪。 冯毅维持行礼的动作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长公主如此羞辱自己,将他至于何地?事后定要参她一本,问她个不懂礼数之罪! 心念闪烁,冯毅心头莫名一凝。 长公主并非不懂礼数之人,今天为何如此?恐怕来者不善! 哼,若是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一本我参定了。 冯毅尚且不敢将不满直接摆在脸上给长公主怼回去,婉芸就更不敢了,依旧维持五体投地参拜的动作,圆润的臀儿翘得老高,那动作,无数lsp的最爱…… 今天来此本就不可能和冯毅善了,长公主自然就不用给面子讲礼数了,不顾他们尴尬的动作,搀扶着老人走进小院,直接扶着老人坐在了之前冯毅坐的椅子上,自己则站在边上。 冯毅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直接撤掉了行礼动作,看了一眼婉芸道:“贵客临门,婉芸,泡茶” 说着,他也不给长公主什么面子了,语气有些生硬的问:“公主殿下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本宫让你起来了吗?”没回答冯毅,长公主看向正想起身的婉芸淡淡道。 婉芸动作一僵,继续乖乖趴好,微微抬头看向冯毅,似乎在问这怎么回事儿? 眉头再皱,冯毅看向长公主脸色又冷了一分,沉声道:“长公主殿下来者是客,难倒不懂客随主便的道理?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免得让天下人耻笑” 以他的身份,完全有资格教训长公主,平时大家脸色都过得去还好说,若是真撕破脸,冯毅才不怕长公主呢,他身后可是站着一个学宫,站着天下无数读书人! 长公主轻轻一笑道:“冯先生说的在理,既然客随主便,那这大离可是本宫的家?既是本宫的家,那本宫只要在大离境内,是否走到哪里都是主人?所以这句客随主便冯先生可是有些喧宾夺主了呢” 长公主这是有备而来啊。 冯毅心头再凝,微微告罪道:“公主所言极是,臣逾礼了” 他说自己是小院主人,公主前来需要客随主便,然而长公主直接说整个大离都是她家的,整得冯毅哑口无言没法反驳,只能告罪。 老头看够了长公主和冯毅交锋,心说月儿不愧是我的徒弟,这嘴巴就是厉害。 看得差不多了,他看向冯毅咧嘴笑一笑,脚一踢,鞋子飞墙角去了,然后张着缺牙的嘴说:“小娃子,老人家我腿脚不便,鞋子掉了,给我捡过来穿上呗” 论恶心人,这百无禁忌的老头更有一套。 冯毅作为晚辈,明知对方在恶心自己,可无论是作为晚辈还是读书人的身份,他都不能违背老头的要求,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笑道:“老人家稍等,晚辈马上就给你捡来” 说着,他转身去捡鞋子,回来蹲下给老头小心翼翼的穿好。 老头伸手去拍着冯毅的脑袋说:“诶,小娃子真乖,可惜老头我没带糖” “能服侍您老人家是晚辈的福分”,冯毅抬头笑道。 然后老头的另一只脚一甩,鞋子又飞了,在冯毅嘴角一抽的表情中,他继续拍着其脑袋说:“再麻烦一下?” “理应如此”,冯毅平静的笑道,不喜不悲,丝毫看不出被老人故意刁难后的情绪波动,然后继续去捡鞋子来给老人穿鞋。 夏紫月想笑,憋住。 敌国奸细而已,在撕破脸之前,她真心不介意多多戏弄一番。 至于婉芸那娘们,继续撅着屁股在地上跪好。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婉芸还是冯毅都感觉到不对劲了,可他们并未想到身份已经暴露这茬,这倒不是因为有十足的信心觉得一定不会暴露,虽然那种可能性真的很小很小,实在是即使暴露了,以冯毅的身份地位也不应该遭到如此对待。 这会儿远处的云景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买了包糖炒栗子在街边蹲着看,心说那糟老头子可太坏了,以后自己可得小心一点。 嘿,万一将来有一天那老头让自己捡鞋子,自己是给他拍脸上呢还是恭恭敬敬的照做? 人到那那个岁数,惹不起啊,自己要么照做,要么干脆一早就跑远远的。 看着冯毅那等人物吃瘪,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小院中,冯毅再一次给老头穿鞋的时候,老头对长公主说:“好无聊啊,月儿去给我拿几本书来打发打发时间” “好的呢”,夏紫月笑道,然后转身去了冯毅的屋里,就跟走自己家一样。 冯毅动作微微顿了那么一瞬间,依旧不为所动,可边上撅着屁股趴着的婉芸却是心头一凝,忍不住看向冯毅,冯毅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都到了这个时候依旧还沉得住气,不得不说冯毅真心是个人物。 他自持那些特殊文字记载的书籍摆在别人眼前也不认识,为何如此肯定?因为他是专门研究少数特殊文字的,在这一专业领域,整个大离王朝他自信夫子都比不上他!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冯毅在这一领域堪称无出其右,那么云景又是如何认识且还能翻译他那些用特殊文字记载的名单资料呢? 这就不得不说云景有一个好师父了。 他师父李秋年轻时可是大离王朝的四大才子之首,李秋的师父身份也不简单,似乎隐隐约约还和某位夫子有牵连。 正是因为有着这些特殊之处,所以李秋的藏书很丰富。 读书人嘛,而且还是有很大成就的读书人,很多书籍你可以看不懂甚至不看,但一定要有,所以就便宜云景了。 当初出了大江王朝那档子事儿,云景专门花了大心思研究各种文字的,有着过目不忘之能,还有隔空看书的能力,是以各种典籍还不是任由他随意翻阅对照? 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工作量,也就是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换个其他任何人来,面对那浩如烟海的文字资料都得抓瞎,几十年上百年研究都不一定有成果。 这也就导致了云景在语言学着方面堪称大拿,估计比起冯毅来还差了点,但冯毅用特殊文字记载的名单资料云景正好认识,翻译起来也不难,换个其他人来估计还真够呛。 还有一个前提是云景是在知道对方奸细的身份才去留意他那些书籍的,若没有这个前提,他压根就不会注意到那些名单资料,纵使匆匆一瞥都不会在意。 人家冯毅身份多特殊?平时皇帝来见他都得给几分面子陪着笑脸,常人见他就更难了,一年到头都没几个人来这里,所以他那些名单资料明目张胆的摆书架上,不是遇到了云景这么个奇葩真心不容易出意外。 即使偶有人来,看到书架上不认识的书籍,谁会怀疑这么一个名满天下的大佬书架上的书籍有问题呢? 要能无声无息的接近冯毅,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点?有这种能力的人还得正好认识那些文字,这两个条件一摆上,筛选下来,天底下能做到这两点的有几个?他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啊,即使具备了之前的两个条件,还得有充分理由怀疑他才去认真的了解书中内容,这么一来,冯毅暴露的可能性就无限趋近于零了。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明目张胆还未暴露的原因…… 夏紫月从冯毅屋子里给她师父找来了‘解闷’的书籍,不少呢,一下子就拿出了一大摞,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稀有文字记载的书籍,一部分奸细名单就夹杂在其中。 看到夏紫月拿出的那些书籍,冯毅暗中稍微松了口气,毕竟是各种书籍混合在一起的,如果夏紫月拿出的每一本都恰好是成员名单,那才会让他真正的紧张起来。 “师父,书来了”,夏紫月将一摞书籍啪一声放老头身边的地上。 冯毅心疼的提醒道:“公主殿下轻点,很多书都是孤本” 老头没理会他,随意拿起一本书,胡乱翻了一下,撇撇嘴丢冯毅脚下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画符一样,小娃子,给我翻译一下呗?” …… 第二百八十三章 哎,就是玩儿 冯毅一把年纪了,好歹活了百多岁,但在老头这儿一口一个小娃子,养气功夫稍微差点的搞不好早就翻脸暴走。 但他涵养很好,甚至都有点达到唾面自干的无上境界。 弯腰捡起老头丢的书籍,冯毅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有些心疼道:“老人家,这书很珍贵的,记载了少数还是部落群居的人文风情,弄坏了恐怕找不到第二本” “我让你翻译一下,你给我扯这个?信不信我用棍子抽你,还有啊,不就是一本书嘛,弄坏就弄坏,小月亮家里有的是钱,陪你就是,小气吧啦的”,老头用小指头挖着耳朵不满道。 笑了笑,冯毅看开书籍第一页,说:“好好好,老人家别急,我给你翻译,这第一段写的是‘今天上山去打猎,去了五个人,猎了一头野猪,死了一个同伴,伤了两个,野猪很大,部落今天能吃饱一顿了’,第二段……” 张口就来,冯毅说得跟真的一样,瞎扯的技能简直点满。 未曾想那老头居然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似乎在表达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翻译了一二十分钟,书页都翻了十多页,冯毅顿了一下道:“老人家,书中的内容大概都是这些生活琐事,还要我继续翻译下去吗?” “当然要,我还没听够呢,你是不知道,老人家我小时候家穷,饭都吃不上,如今就喜欢听这些穷苦生活写照,让我能回忆起小时候的日子,人老啦,记性就不好,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都忘啦”,老头絮絮叨叨道。 冯毅耐心的听着他唠叨,完了说:“老人家,你若有兴趣,我给你全部翻译就是,不过我想问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这句话一出,顿时就遭了无妄之灾,老头拎起当拐棍的竹竿就给他脑门邦一棍子,瞪眼说:“小娃子你才多大,记性这么不好?当初你师父领你去我那里求学,在门前跪了三天只为见我一面的事情你忘了?当时耐心那么好,如今长本事了,让你翻译一下都没耐心了?” 被这老头敲,冯毅乖乖受着。 然而在听了老头的话之后,稍微回忆,眼中闪过一丝震动,当即浑身一颤道:“老人家您是……刘夫子?我记得一百多年前家师带我去拜访过您,只是当初学生未能入您老人家法眼,所以并未得见尊容,家师故去多年,未曾想当年的心愿如今才得以达成……” “想起来啦,才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你就忘了,你这记性不行啊”,老头打断他哼哼道。 才一百多年前的事情? 远处的云景听到这番话直接翻白眼,一百多年啊,早婚早育的人都去了五六辈了,人家忘了很奇怪么,你纯粹就是想找理由敲人家一棍子。 刘夫子,啧啧,这老头果然来头很大,居然是一位神话境的夫子,难怪了,发现自己暗中观察正常,点都不奇怪。 整个大离王朝如今还有三位夫子存在,云景未曾想‘亲眼’看到了一位,纵使双方并未真正见面,但云景还是远远的拱手致敬。 然而想到他那不着调的性格,云景无论如何在内心都敬畏不起来,可以说那老头的做派直接就颠覆了云景对夫子这两个字的认知。 夫子啊,人文表率,结果就你这样的? 挠屁股,掏鼻孔,说话不着调,荤的素的百无禁忌,哪里符合夫子形象了嘛,你怕不是个假冒的哦…… 小院中,依旧撅着屁股五体投地的婉芸在听到刘夫子的名号后,忍不住浑身轻轻一颤,恭恭敬敬的跪好动都不敢动一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夫子啊,活历史,出现在眼前,谁能保持平静? 冯毅则是深吸口气,再度认认真真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冲着刘夫子跪下磕头道:“后学末进冯毅冯雪松拜见夫子” 冯毅,字雪松。 “我老人家还没死呢,跪什么跪,别整那些虚的,毕竟我刘能只是个糟老头子,你要真尊敬我,就给我认认真真的翻译一下你手中那本书”,老头用竹棍敲了敲地面撇嘴道。 咳咳…… 远处正在剥栗子吃的云景直接被噎住,实在是那老头的名字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刘能? 哎哟喂,你老人家和尼古拉斯赵四什么关系? 大礼参拜刘能后,冯毅并未起身,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能跪在夫子这种人跟前,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当祖宗供着都不过分。 他知道,在夫子这种人面前说任何谎话都没有意义,想到夫子都亲自出面来到这里了,恐怕……哎…… 不敢去看刘夫子的双眼,冯毅微微低头,像犯错的小孩一样说:“学生有错” “你哪里错了?”刘夫子好奇问。 冯毅道:“学生骗了夫子,书中内容并非刚才我说的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刘夫子追问。 冯毅如实回答道:“书中内容实际上记载的是一些人名职业等信息” 点点头,刘夫子道:“嗯,然后呢?” “然后没了,上面只单纯记载了一些人的身份信息”冯毅低头道。 劈头又给他脑门上一棍子,刘夫子说:“小娃子,都这个时候了还给我装傻充愣?这样吧,我老人家给你一个狡辩的机会,我看看你能编出什么理由骗我” 冯毅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京城远处一抹剑光冲天而上,那个地方隐隐约约传来了些许骚乱,但那剑光刚刚出现就被一抹掌印磨灭了,那里也很快平息下来。 长公主微微看了那边一眼皱眉道:“下面的人越来越没用了,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婉芸悄悄看了动静传来的方向一眼,脸上顿时煞白,又看了刘夫子一眼,继续恭恭敬敬的跪好。 刚才那动静传来的方向,是京城品玉楼位置。 那边出事儿了,联想到长公主和刘夫子来到这里,一阵大恐怖袭上婉芸心头。 沉默中的冯毅微微叹息一声,抬头看向刘夫子平静道:“夫子想知道什么?” “不是我想知道什么,而是你有什么想对我老人家说的”,刘夫子看着他撇撇嘴道,也不装了,眼神中直接透露着浓浓的厌恶。 长公主这会儿拿着一本看不懂的书籍随意翻阅了两下,随后看向冯毅说:“冯先生,桑罗王朝安插细作在我大离境内,经营了数百年,时至今日,人员多达上万,有些人居然不知不觉爬到朝堂高位手握大权,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听闻此言,冯毅的眉毛颤抖了一下,继续沉默不语。 笑了笑,长公主又道:“冯先生也感觉到那边的动静了吧,那只是在实施抓捕桑罗细作而已,本已经做好万全之策,不过看样子依旧出了点小意外,好在镇压下去了,问题不大,对了,此时此刻,举国上下都已经行动起来,毕竟我们已经掌握了桑罗王朝所以的细作名单和隐藏身份信息,针对性的安排人员实施抓捕,想来今日过后,桑罗王朝安插在我大离境内的细作组织就将连根拔起不复存在了” 远处的云景‘听到’长公主这番话又愣了一下。 早上她才拿到名单,这会儿举国上下就已经行动起来了?话说是如何传递消息的?这也太快了吧,打电话都不过如此了。 看来这大离王朝的水很深啊,自己不知道的还很多。 不,不止大离王朝,整个世界自己不知道的事物和手段都还太多太多。 嗯,也有可能长公主只是在忽悠冯毅,毕竟冯毅在她们眼皮子底下,传递不出消息,而且冯毅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把情况透露给他也无关紧要…… “可喜……可贺!”冯毅张了张嘴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四个字。 在冯毅说话的时候,边上原本毕恭毕敬跪着的婉芸慢慢的直起了腰,什么都没说,只是痴痴的看着冯毅,似乎每看一眼都将是最后一眼。 长公主听到冯毅可喜可贺四个字,却是摇摇头叹息道:“并不值得庆贺,须知此次过后,落马官员者众,朝堂震动,加之上万细作啊,得牵连多少人?将是人头滚滚的场面,哪里值得庆贺了?”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说句认真的,其实本宫宁愿不知道有桑罗这么庞大的细作组织存在这回事儿,那样就不会造成朝堂甚至举国震动的为难局面了,可事已至此,只能长痛不如短痛,将这个组织拔出,长远来看,对整个大离都是有利的” 没有人知道,当长公主得到那份名单信息后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她真心宁愿没有得到那份名单,可已经得到了啊,能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将其连根拔起了! 这件事情看似只是将敌国细作连根拔起剪出毒瘤,然而后续影响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平息下来。 长公主有些咬牙切齿,某些家伙啊,不声不响的就丢给她这么大一颗‘炸弹’,结果他自己拍拍屁股不管了,藏在暗中看戏,一想到这点她就有点手痒,总想拧点什么。 骑虎难下说的就是她夏紫月,拿到那份名单简直把她架在火上烤,不解决又不行。 有一说一,也就是她夏紫月了,除了她和皇帝之外,恐怕整个大离几乎所有人宁愿没有拿到那份名单会暗中直接销毁,毕竟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谁敢去捅这个天大的马蜂窝?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情知道了,只能是从快从严迅速解决,否则只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没有人几个人知道,当那份名单捅上去之后,皇帝被气得吐血,宰相羞愧得差点辞官,蚁楼楼主差点以死谢罪,大将军恨不得直接跑桑罗王朝和对方同归于尽…… 如今整个大离王朝上下一心,多部门配合,联手将细作组织连根拔起才是最迫切的事情。 这一天之后,不知道多少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世人眼中了。 听了夏紫月的话,冯毅微微起身,自嘲一笑,叹息道:“公主殿下,这件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指了指脚边的一摞书,长公主说:“你都摆在世人眼皮子底下了,真是……出人意料啊” “可这些名单都摆了几十年了,来这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没有人怀疑过,长公主又是如何知道的?”冯毅再问。 长公主羞愧道:“冯先生,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了,我来你这里至少十次,多次翻阅过这些书籍,都没有怀疑过,可惜,你人算不如天算” “嗯,然后呢?”冯毅好奇道。 安静了一会儿的刘能也跟着催促道:“对啊,然后呢,这些书我几乎都看不懂,说实话,平常摆我面前我也不会怀疑其中隐藏着这等惊天之秘,那么是谁发现的呢,又是如何不声不响‘拿走’交给你的呢,我想世间几乎没有人能从冯毅这小娃子之处不声不响的搞清楚这等隐秘吧?快说快说,到底是谁,好奇死我老人家了” 这些话也是冯毅想问的,好奇的看着长公主。 哪知长公主却摇摇头道:“只是有人把你的身份和书中隐藏之谜高手了我,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亦或者不想说?”冯毅微微皱眉问。 长公主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刘夫子目光闪烁,似乎明白了什么,咧嘴一笑,越发觉得好玩了。 远处偷窥的云景只觉莫名浑身一寒。 危! 冯毅却是继续皱眉道:“公主殿下,事已至此,罪臣也不再狡辩什么了,那没意义,可纵使是死,也得让我死得明白点吧?” 冷笑一声,长公主看着他说:“你当然不用狡辩什么,若不是证据确凿,我会亲自来找你?我会不惜请出隐居多年不问世事的师父?” “冯毅啊冯毅,你不愧是桑罗王朝安插在我大离境内的细作头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从我口中套取信息?” “以你的本事和手段,莫说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即使知道,我若是告诉你了,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你也有办法把消息送出去吧?真当我那么傻?” 冯毅顿时苦笑道:“夫子当面,公主殿下高估我了” 刘能点头道:“是啊是啊,我在这里,他任何把戏都没用的” “师父,你到底哪边的?”长公主无语的瞪着刘能道。 干咳一声,刘能说:“我肯定是你这边的,我不就说了句实话嘛,凶什么凶,嘿,冯毅这小娃子,居然就不狡辩一下?就不怕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你?你就这么干脆的承认了?” “在您老人家面前,任何谎言都没意义,读了这么多年书,如今摊开了,虽然立场不同,但这点担当晚辈还是有的”,冯毅微微行礼道。 长公主没理她师父刘能,而是看向冯毅道:“冯先生,你现在是束手就擒呢,还是想要反抗一下?” 沉默片刻,冯毅抬头,直视长公主和刘夫子,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身上衣衫猎猎作响,平静道:“蛰伏多年,未曾想如今居然莫名败露,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大离,果然奇人异士无数啊,我有些小看天下人了,自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呵……” “上天对大离未免太好了点,农家肥率先出现在大离,近几年又出现了一种我无论如何调查都没查到的军国利器,还有这能无声无息靠近我调查我也不被我察觉的奇人……” “很不甘心呢,就差临门一脚了,若能施展所学搬倒大离,念头通达,神话之境指日可待啊,可惜,就差那么一点,事已至此,在下却也不想束手就擒呢” 在他说话的时候,婉芸站了起来,站在了他身边,一脸视死如归。 “当我老人家不存在?虽然我老了,但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几下,啧,我明白了,你是想死,这样我们这边就没法拿你去向桑罗王朝兴师问罪了,可是何必呢,双方都开战多年了,你的死根本就没意义!”刘能撇撇嘴道,一眼就看穿了他不束手就擒的目的。 冯毅并没有纠结目的被他拆穿,微微一笑,坦然的冲着他一拜,意气风发道:“后学末进冯毅冯雪松,请夫子赐教,让晚辈见识一下神话天地是何等风采,那样也死而无憾了” 他居然敢正面挑战神话境的夫子! 谁给他的胆量和勇气? 远处的云景激动得直搓手,开干了开干了,能‘亲眼’见识一下神话境夫子的手段啦。 至于冯毅就不知道期待了,面对神话境,他除了被吊打还能咋样? 刘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冯毅和婉芸两人,撇撇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体会一下老夫这种层次的手段,从而觉得自己天赋异禀有机会临门突破翻盘,我告诉你,你在想屁吃,若真那么容易,天底下我这样的老骨头还会那么少?哎,人老了就是话多,好啦,别说没给你们机会,我就坐在这里,但凡你们能让我挪一下屁股,今天我就当没见过你们!” 你还知道你话多啊,远处云景继续翻白眼。 “师父,你直接废了他们不行吗?”长公主无语道。 哪儿知刘能咧嘴说:“我不,哎,我就是玩” ……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要你觉得 “这老头有些欠揍”,云景心头直翻白眼,明明能一举搞定的事情,他偏不,这不是欠揍是什么? 可有句话叫人越老心越小,他就是想玩,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要是我的话,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巴掌拍死算求,有那个功夫,晒晒太阳喝喝茶不安逸吗,非要墨迹个啥” 心头嘀咕,不过云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到了他那个岁数,估计比对方更爱玩更会玩…… 小院中,冯毅拱手一礼道:“夫子恕罪,后学末进得罪了” “你随意,不用管我”,刘能咧着缺牙的嘴巴笑道。 长公主夏紫月眼中却闪过一丝担忧,这里是京城,冯毅这种存在动起手来,破坏力太可怕了,稍不注意就会酿成灾难死伤无数,师父是否有些托大? 她有心想提醒吧,可一想到自家师父那等存在的手段不是自己能理解的,况且在他书店中也提到过不想‘打坏家里’,想来他自己应该有分寸,也就按捺了下来。 也就是刘能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远处的云景微微挑眉。 他念力观察状态下的感官何其敏锐,就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似乎以老头刘能为中心,无声无息间天地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大意了!” 紧接着云景郁闷不已,心头大呼上了那老头的当。 他哪里是想和冯毅两人玩玩儿啊,分明就是故意给自己下套! 此时在云景的念力注视下,‘只听’那老头用只有他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嘿嘿,小狐狸,不管你藏多深,总算被我逮到了,在我的世界里,你手段再诡异都无所遁形,现在撤回‘视线’已经晚啦,我记住你的意识波动气息了,隔得太远,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是谁,但以后只要你我离得不是太远,我会把你从人群中揪出来的,你现在跑还来得及,以后咱慢慢玩儿!” ‘听到’他这番话,云景那叫一个纠结,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老头居然给自己下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糟老头子坏得很。 而且离得不少太远是多远?云景才不信他的鬼话,指不定多远他就能用他那个层次诡异的方式认出自己呢,以后得尽量远离他一点,有多远离多远。 现在嘛,都这样了,当然要看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他提到了‘我的世界’,这是个什么东东?神话境的手段,当真无法用常人思维去揣测” 在云景心头郁闷不已的时候,小院中的情况也并非静止不变的。 有心想见识一下神话境到底有什么手段的冯毅出手了。 他眼中仿佛只剩下了刘能老头,迈步上前,平平淡淡的一拳向着老头打了过去,没有丝毫气息波动,也没有任何威能绽放,只是平平淡淡的一个直拳。 他们相距也不过几步而已,似乎下一秒冯毅的拳头就能怼在刘能脸上。 常人眼中冯毅的确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拳,可云景特殊感官中,却是深刻感受到了那一拳的可怕,似乎蕴含着一枚核弹爆炸的威力,恐怕那一拳落在一座大山上,大山都能被崩碎! 真意境,而且听冯毅之前的话,他在这个层次已经走到顶点了,当真可怕,简简单单的一拳就如此恐怖。 那老头不会被一拳打死吧? 心念闪烁间,云景却愕然的发现,冯毅出拳后,明明和老头只有几步距离,可他的动作却是越来越缓慢,渐渐的变得宛如龟速,甚至过了不到一个呼吸,他出拳的动作近乎静止不动! 这咋回事? 此时此刻,唯有冯毅才能知道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看着前方的刘能,沿着闪过一丝惊骇,心说这就是神话境的手段吗? 他虽然惊骇于神话境可怕的手段,但心中却是燃起了不屈的火焰,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升腾起了无穷的战意。 神话又如何,他冯毅一往无前,欲要打破所谓的神话! 在他的感官中,明明刘能就懒洋洋的坐在前方几步之外,可这几步距离却像是隔着天涯海角一样的距离,他拼尽全力都无法跨过这段距离让拳头真正的落在刘能身上。 在外人眼中,他冯毅动作停下了,几乎不动了,实际上是因为那段距离‘太远’了,他根本就触摸不到咫尺天涯外的刘能。 努力之后,冯毅放弃了这徒劳的举动,收回拳头,深吸口气,看着刘能道:“夫子手段,当真是神鬼莫测,晚辈佩服” 当他收拳之后,感官中一切又恢复正常了,刘能依旧只是他几步之外坐着的普通老头。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过好玩吧?那种无力感是不是很打击人?”刘能好整以暇的坐着笑道。 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冯毅说:“咫尺天涯,看似在眼前,却是一段无法跨越的鸿沟啊,晚辈折服,但晚辈并不想放弃,夫子勿怪” “没事没事,你继续,我看你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刘能无所谓的摆摆手道。 然而在场的没有人知道,这老头还在一心二用的和云景隔空‘交流’呢,他说:“小狐狸,你看到我老人家的本事了吧,怕不怕?就问你怕不怕,你要么赶紧跑路,要么乖乖站出来让我瞧瞧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否则以后有得玩了” “哟呵,玩就玩,谁怕谁啊”,云景也不是怕事儿的,面对刘能的挑衅,他直接‘动手’了。 心念一动,念力无声无息‘抓住’老头的一根胡子轻轻一扯…… 老头嘚瑟的表情微不可察的一僵,一根胡子掉了。 “这便是小狐狸你的手段么?有点意思,居然连我都不知道是如何办到的,哼哼,更好玩了”,老头心头嘀咕,在周围几人啥都没察觉中,他那根被云景扯掉的胡子又无声无息的飞回去‘长好’了。 云景和刘能的第一次交锋在无声无息进行,谁都没有发现。 冯毅在他话音落下之后道:“夫子不介意晚辈使用兵器吧?” “都说了你随意就好啦”,老头心不在焉道,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暗中防备云景的手段呢,眼前的冯毅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刘能都还没理解云景是如何观察这里的,虽然记住了云景的精神波动气息,可太远了,他并不晓得云景藏什么地方,更搞不懂云景是如何拔掉他的胡子的……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给刘能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恨不得将云景抓来里里外外的研究一遍。 得到刘能的首肯,冯毅点点头,伸手一招,屋内一把古朴的长剑飞来落在了他的手中。 轻抚这把陪伴了他上百年的长剑,冯毅说:“老朋友,三十年没有和你并肩作战了,这三十年来,实在是没有值得你出鞘的对手啊,今天,你我再次联手,见识一下神话境夫子的手段,是你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 “快点快点,你小子墨迹什么呢”,刘能催促道,实际上想的是这边动静越大,云景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多。 缓缓抽出灰扑扑的长剑,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刘能引蛇出洞棋子的冯毅说:“这一剑,晚辈养了三十年,请夫子品鉴” 说着,他一剑向着几步之外的刘能刺出。 这一剑和之前平平无奇的一拳有着天壤之别,随着他那一剑刺出,刹那间四方云动,以冯毅为中心,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水墨画卷,手中的长剑仿佛变成了天地的中心,一道道宛如墨汁化作的长剑凭空出现,连绵无尽,宛如剑芒狂潮,他似乎要携那无尽墨痕长剑撕碎这方世界! 当他出剑之时,那种咫尺天涯的感觉再度出现了。 可持剑刺出的他无视了这种感觉,以无上意志和剑芒狂潮欲要斩破这该死的天地囚笼将手中长剑递到刘能眼前。 远处,在云景的感官中,冯毅周围的每一道剑芒都有着断江劈山的恐怖威能,只觉头皮发麻。 “他这一剑的威力若是全部爆发出去,没有约束的话,恐怕足以毁灭一座方圆数公里的城池,这可是京城啊,万一失控可不是开玩笑的,老头你悠着点,别玩崩了”,云景此时都捏了一把汗。 他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若是自己站在刘能的位置,恐怕瞬间就被撕碎成碎片了! 当这些念头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云景猛然发现,那里那么大的动静,冯毅的无尽剑芒都掩埋一方天地了,可范围内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感觉到异样,仿佛处于不同的世界一般。 “那老头和我提到了‘我的世界’几个字,他不会是真的搞出了一个镜像世界吧?这咋可能,可事实似乎真的是这样啊,不对不对,我想想,刘能是神话境,当初我在那片山林看到过陈夫子留下的几个字,那时自己仿佛陷入了另一片天地,可那是思维上的,本身依旧处在正常世界,也就是说,这会儿刘能并非是搞出了一个镜像世界,而是自身意志无声无息融入天地,和天地融为一体形成了特殊领域,领域内一切都以他的意志运转,所以不管冯毅的任何手段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并且他的意志还蒙蔽了世人感官,从而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大概是这样了……” 云景认真的剖析刘能的手段,隐隐约约找到了根源所在。 当冯毅出剑之后,长公主夏紫月也开始担心起来,生怕他这一剑失控毁掉周围很大一片区域,可见自家师父好整以暇坐着,面对冯毅那一剑似乎有些看不起的表情,也就稍微放心了不少。 冯毅那一剑催动到极致,剑芒滚滚欲要撕碎天地,单个人处在那样的环境宛如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要被淹没。 可刘能却是撇撇嘴道:“就这?” 说着,他轻轻抬手一抹,像是挥动着无形的橡皮擦,冯毅刺出的剑芒狂潮崩灭粉碎直至消失无踪。 随着他挥手,冯毅手中的长剑崩断,一节剑身叮当一声掉了在了地上。 脸一白,隐约有血迹沿着嘴角流淌,冯毅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单膝跪在了地上,手持短剑的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一脸无解。 明明他的剑芒狂潮都掩埋了这方天地了啊,方圆数千米内的一切都笼罩在剑芒之下,可此时此刻,风平浪静,那恐怖的剑芒狂潮别说杀一个人了,就连一砖一瓦都没能破坏,甚至连一片草都没有折断,真真正正是那种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神话吗?”他喃喃道。 婉芸心疼的来到他身边,掏出一方白娟给他擦拭嘴角,苦涩道:“冯先生,算了吧,没用的” 老头咧嘴笑道:“小娃子,你看,人家女娃娃都比你看得明白,还要继续玩吗?” 看了婉芸一眼,冯毅微微起身,目视手中的短剑,叹息一声,又看了看周围完好无损的天地,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都说啦,这是我的世界,你的一切手段都没用的”,老头好整以暇的笑道。 长公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之前她都亲身感觉到被剑芒狂潮淹没了,可当剑芒临身的时候,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就仿佛自己处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然后她看向自家师父,想学…… “神话领域么,蒙蔽他人感官,意志融入范围内的一切,意志不灭,范围内的一切就不伤分毫,仿佛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啧,给我整不会了”,远处的云景挠挠头嘀咕道。 再次听到老头说我的世界几个字,冯毅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自己的世界吗?我明白了” 说着,他再度看向刘能,面带笑意说:“多谢夫子赐教” 哪儿知刘能却是摇摇头翻白眼道:“不,你不明白,如果真那么容易明白,我这样的老骨头还不满天飞啊” “我觉得我明白了”,冯毅沉默片刻道。 刘能乐道:“你觉得有个屁用,好了,老头子我玩儿够啦,你还有什么新花样没有?没有的话我不玩啦” “晚辈依旧觉得自己明白了,所以想试试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冯毅平静道。 一个人的成就能达到他那种层次,自身想法岂会因为他人的两句话就轻易改变的,哪怕对方是神话境的夫子也不行。 “试试就试试,怕你不成”,刘能无所谓道,然后看向夏紫月,指了指婉芸说:“月儿,那个女娃也有几分本事,可以磨炼一下你的手段,你要不要和她过过招?放心,有师父在,你们打得再想凶也没事儿的” 哪知夏紫月看着婉芸平静说:“本宫什么身份,她也配?” 婉芸沉默,夏紫月贵为大离长公主,她的确不配和对方动手…… 第二百八十五章 此生也算共白头 将断剑轻轻放在脚边,冯毅缓缓起身,凝视婉芸片刻,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张了张嘴却道:“小芸,你退后些,我怕等下伤到你” 预感到什么的婉芸轻轻一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但她却在笑,柔声点点头道:“嗯” 说着,她痴痴的看着冯毅,缓缓后退,眼神从未离开过他的脸。 这么多年了,冯毅从未像之前那一刻那样温柔的对她,这么多年来也是冯毅第一次叫她小芸。 婉芸此时只觉这么多年的等待和陪伴都值了,可惜不能长久。 那么多年的等待和追逐,终是能站在你的身后,你说让我退后些,我能感觉到你的关心,从没有那么一刻,如同此时这般我离你这么近,不论结果如何,我陪你…… 夏紫月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微动容,似乎想到了某个不开窍的家伙,若是他也能如此这般温柔的对自己,那该多好?还会有那么多事儿? 然后她就有点羡慕此时的婉芸了。 可刘能却是微微皱眉道:“月儿静心,此妖女情真意切不假,却是在乱你心神,看来这些年来他们对你很了解啊,你若动了恻隐之心,那就上了她的当了,事后会给你留下心理暗示,平常没什么,关键时刻却是要出大问题的,其心思不可谓不歹毒!” 心头一凝,夏紫月恢复平静点点头道:“多谢师父提醒,这些敌国细作果然有些手段,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攻心用计” “不得不说,这妖女对人心的掌控真心有一套”,刘能微微看了婉芸一眼道,见夏紫月平静下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夏紫月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处弱点,我也不例外,但月儿并不觉得那是坏事,有弱点,才是一个真正的人,应该珍惜心底软弱的地方,而不是想办法将它消除,有弱点才会让人进步,所以月儿并不惧弱点被人知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倒是为师提醒得有些多余了”,刘能笑道。 笑了笑,夏紫月说:“师父,此女也不过如此,只会用些小手段罢了,依旧不配成为本宫的对手,以后她也没机会了,不,是没以后了……” 几句话的功夫,冯毅看着夫子刘能,原本红润光泽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干瘪枯萎下去,雪白晶莹的头发也慢慢变得灰白宛如枯草。 可他的双眼却是越来越亮,那眼神,仿佛整个人都升华了一般。 没理会自己的把戏被拆穿,婉芸看着这样的冯毅似乎心都快碎了,眼泪不停的流,她心疼得想伸手去触碰冯毅,可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 看着此时状态的冯毅,刘能摇摇头道:“错了就是错了,哪怕燃烧所有生命意志,用尽一切极尽升华后依旧是错的,何必呢?” “夫子所言晚辈不敢苟同,各有各的道,晚辈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坚持,自己觉得是对的就行,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站在那样的高度,哪怕一瞬间,也是值得的,也算站在那样的高度了,此世不虚此行”冯毅缓缓开口道。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但身躯却越来越苍老,渐渐的都直不起腰来了。 在他说话之际,本是艳阳高照的初秋正午,可天地间慢慢的有寒风呼啸,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一片雪花凭空出现缓缓飘落,随着第一片雪花飘落,越来越多的雪花出现了。 这一瞬间,似乎寒冬悄然将来。 那飘飘洒洒的雪花,每一片都蕴含恐怖威能,是冯毅这个站在真意境顶端燃烧生命意志和一切带来的成果。 在这宛如寒冬降临的环境中,周围的植物仿佛也以为处在冬季,草木都有枯萎的迹象,可终究还是没有真正枯萎。 左右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刘能说:“说你还不信,错就是错了,若你是对的,草木会真正枯萎,四季会真正改变,可惜,始终是错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刹那升华,终究改变不了什么” “那也够了,在这一刻,晚辈看到了更高的山峰,看到了前路,站在了以往追逐的山巅,此生不虚”,冯毅淡淡道,显得无比平静。 风雪更大了,似乎要笼罩整个世界,将整个世界覆盖在厚厚的冰雪之下。 可是,那些飘飘洒洒的雪花,在要落到地上,落到瓦片上,落到草木上的时候,却是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还嘴硬啊,你以为的对的,却连雪花都无法落在我的世界,连一点都影响不到,读了这么多年书,连对错都分不清楚,读到狗身上去了?错的,再如何坚持都是错的”刘能轻轻接住一片雪花轻笑道。 抬头看着周围的风雪天地,冯毅宛如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风景,他双目中绽放着无尽美好的神色道:“晚辈依旧坚持自己是对的,若非遇到夫子,此风雪天地,纵使晚辈命陨,亦可维持百年……,可惜,依旧奈何不得夫子分毫” “你若是对的,我或许需要认真一点点,但你终究是错的,我连动都懒得动”,刘能比划了一下指尖说。 冯毅轻笑一声说:“是么?我不信!” 说着,寒风怒啸的天地突然静止了下来,风停止了吹,雪花停止了飘落,整个世界都定格了,仿佛绝对零度冻结了一切。 在这样的世界中,唯有冯毅和刘能还是正常的,哦,还有一个偷窥狂云景,念力无形无质压根就不受影响。 毕竟那不是真正的绝对零度,只是受冯毅精神意志影响的错觉而已。 似乎一切都静止了的天地间,那些原本已经定格了的雪花又开始动了,一片一片的朝着刘能飞去,整个世界都是无声的。 可偏偏雪花飞舞间,碰撞却有清脆的声音发出,那声音肉耳听不到,直接响彻灵魂深处。 身处这样的世界,刘能轻轻拍了拍衣袖,抖落衣袖上的雪花,摇摇头道:“如果是刚刚真正踏足神话领域的人物,面对你此时的手段,恐怕会受点伤,搞不好还会伤筋动骨,毕竟你付出了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就为这一刻,可是你当老夫这么多年是白活的?早就不是初踏这等层次的毛头小子啦,你这点手段不够看” 在他说话之间,冯毅的感官中,整个世界真正的定格静止了,除了思维外一切都无法动弹,他自己似乎无限缩小,而那懒洋洋坐着的刘能身影却是在无限放大,瞬间就充斥了整个世界! 在刘能面前,冯毅觉得自己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连蚂蚁都不如。 呼~ 身影无限高大的刘能轻轻吹出一口气,吹灭了整个世界的风雪,也吹灭了冯毅的生命和意志。 下一刻,整个世界恢复了正常。 小院还是那个小院,天地还是那个天地,一切都没有丝毫改变,就连小院外的行人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是我不行,而是夫子层次太高,哎……” 弥留之际冯毅轻轻叹息,旋即陷入了永恒黑暗。 他的生命,随着刘能的那一口气彻底终结,行将就木的身躯缓缓软到,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了。 远处的云景挠头挠头再挠头。 全程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他这会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就只看到刘能和冯毅放嘴炮,又是风又是雪的,结果呢,就跟变了个戏法一样,转瞬间啥都没了,冯毅也挂了。 “神话境的手段,果然不是现在的我能理解的,给我整不会了,差距太大了啊”,云景无语嘟囔。 唯一让云景印象深刻的是冯毅那句话,似乎神话境能真正的影响天地,甚至意志影响下能维持多年不变! 改天换地啊,有点厉害的说。 那老头也够牛的,直接碾压,面对冯毅拼尽一切的手段一点影响都没有,我得离他远点。 想到这里,事情都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云景暗搓搓的起身跑路。 实在是理解不了那个层次啊,还留下来干啥,被那老头逮到绝对没好果子吃。 跑路的云景再‘看了一眼’小院之处,微微有点唏嘘,仅此而已…… 小院中,婉芸上前搀扶着冯毅的尸体,将他无比温柔的抱在怀中,轻抚他干枯的脸,这一刻似乎无比幸福。 她看到自己的青丝垂落在冯毅脸上,笑道:“刚才的风雪好大,白了我的头,也白了你的头,此生也算共白头了吧?” “走慢些,等我,我来陪你……” 说着,她将自己的脸轻轻靠在了冯毅脸上,微微闭眼,旋即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直至再无半点声息。 她追随着冯毅去了。 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子,居然甘愿随着冯毅那去死,若有外人看到不知道得多么痛心疾首,别死啊,便宜我不好么…… 婉芸是个痴情女子,可惜,她和冯毅真正的身份不允许相依相守,最终能死在一起,也算最好的结局了。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夏紫月想了想问:“师父,她死了吗?” “死了,死得不能再死,嗯,我弄死的,那女娃还想用秘法假死呢,我就成全她啦”,刘能点点头道,见惯生死的他,一点都没有因为眼前的画面而引起丝毫心绪波澜。 夏紫月无语的看了刘能一眼,叹息一声道:“冯先生虽然是敌国奸细,但总归名满大离天下,事后给个体面的说法吧,也能安抚人心,若将他奸细身份表面,恐怕无数读书人会信仰崩塌,尤其是青牛学宫的学子,若是知道他奸细的身份,恐怕会怀疑人生,现在安稳最重要,至于这个女子,到时候将他们合葬吧,真正的成全他们” “你自己看着办,我不管这些”,刘能摇摇头道,然后笑道:“月儿,事情办完啦,你承诺我的美酒呢?” “已经有人给你老人家送家里去了,师父回去就能看到”,夏紫月回答道。 老头拍拍屁股起身,住着拐棍就走,说:“那我走啦,嘿嘿,回去喝着小酒,然后去和小狐狸捉迷藏,有好玩的啦” “师父慢些,徒儿还有事情要做,不能陪你了”,夏紫月歉意道。 老头挥挥手说:“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 看着刘能离去,夏紫月想到了他说的话,纠结道:“师父,你不会离开京城吧?” “那可不一定,就看能在哪儿找的那小狐狸了,目前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他,要不月儿你直接告诉我他在哪儿?”刘能头也不回道。 夏紫月却是茫然说:“师父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哼哼,我自个儿找”,老头郁闷道。 可夏紫月依旧纠结说:“可是师父,你若是离开京城的话,没你老人家坐镇,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还有个老怪物,有他看着,出不了事儿”,刘能头也不回的丢下这样一句话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走了。 夏紫月:“……” 果然瞒不了师父这样的人,还好家里那位不会乱跑。 刘能彻底走了,不一会儿,这个小院周围无声无息的来了很多人,一个个单膝跪地等着长公主命令。 “照计划进行”,长公主看了一眼死去的冯毅和婉芸一眼道,然后迈步离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低声来了一句:“小景,你还要偷看到什么时候?都跑京城来了也不出面和夏姨打声招呼?” 远处,已经开溜的云景动作一僵。 夏姨是不是在诈自己?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溜了溜了 ‘听到’长公主的话,云景一脸纠结,她到底是在使诈,还是真的已经知道暗中帮忙的是自己了? 想到她当年送给自己的玉佩,云景觉得,她大概已经确定了是自己,但又没有完全确定。 毕竟哪怕证据确凿,自己才多大?尤其是当年才多大?站在正常人的角度都觉得有些离谱不是…… 不过眼下云景要考虑的是,到底要不要现身和她见一面? 若是见面的话,自己暗中帮忙的事情就实锤了,长公主会如何对待自己未曾可知,但总不会是坏的方向,毕竟自己是有功劳的,而且有师父夹在中间,双方关系有些微妙。 可装着不知道溜之大吉,早晚有一天还是要面对,那时估计就有些尴尬了。 纠结。 云景一时不知道如何抉择。 话说回来,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出面不出面全看云景的想法,不论如何,事情都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就是了。 另一边,长公主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心说莫不是自己猜错了?亦或者云景已经走远? “应该不会猜错的,那人就是小景,当初我送给他的玉佩有我意志残留,靠近我十里之地都能感受得到,曾经本来是作为给他危机之时的保命手段,未曾想间接性的证实了他的身份,他不是不懂事的人,应该不会把玉佩弄丢或是送给他人,所以那个人就是他没错了,至于已经走远……” 想到这里,长公主微微感应那块玉佩,发现还在十里之内,证明持玉佩之人并未走远。 他会出面吗? 长公主心头自语,旋即又有些哭笑不得,暗道臭小子你即使站出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那么大的功劳啊,给你奖励还来不及呢。 云景在思索一会儿后,决定还是见一面吧,反正自己又不是见不得人,而且现在见面把事情说开了,也省得将来尴尬。 可当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发现刘能那老头并未走远,而是暗搓搓的在关注着长公主那边的动静。 云景:“……”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出面和长公主见面的话,绝对会被刘能那老头给逮住,自己可是揪了他胡子的,而且以他那老顽童的心态,天知道会如何对待自己。 “夏姨啊,不是我不想和你见面的,要怪就怪你师父” 心念闪烁,有刘能那老头暗搓搓想通过长公主逮住自己,云景顿时打消了和她见面的想法。 不过就这么走了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云景想了想,再次给长公主递了一张小纸条,然后就毫不犹豫的跑路了。 溜了溜了,远离刘能,从此刻开始…… 等了一会儿也得不到回应,长公主都准备放弃了,结果从街边一处屋子中飞来一张纸出现在她身前。 她抓住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夫子就在附近,不方便出面,此间事了,还有要事需处理,告辞” 看到纸上的内容,也确实感觉到蕴含自己意志的玉佩正在快速远离,长公主顿时无语。 “够谨慎的,这都不愿意透露身份,虽然我可以根据玉佩直接找到你,但你能提前注意到我,恐怕只会跑得更快吧,算了,以后再说” 摇摇头,长公主也不纠结这件事情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不过她心头却是埋汰了一下师父刘能,若不是你老人家的话,对方怎会面都不见就跑了? 下次见师父,得拔他两根胡子才能解气。 两次了,帮了我两次了啊,尤其是这次,直接揪出了蛰伏多年的敌国细作组织,这泼天功劳给你记下…… 暗中尾随长公主的刘能见她举动变化,大概知道通过长公主揪出云景是不太可能了,心头顿时一乐,暗道小狐狸果然够谨慎,哼哼,越来越好玩了,小子你跑不了的,等我找到你,得好好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多长了一只眼,和我捉迷藏是吧,就不信你能一直藏下去。 那么接下来去哪儿找那小狐狸呢? “月儿不愿透露他的身份,但也并不是没有头绪的,等等,当年月儿的小情郎李秋提到过有那种闭着眼睛都能细致入微的看清楚周围事物之人,那么通过他估计能得到一些线索,嗯,就这么办,去边关找那小子问问,好久没出去活动筋骨了,出去走走也好,都生锈啦,怎么去边关呢,走着去吧,反正又不急……” 这么想着,刘能的外形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一些变化,皮肤上的老年斑少了,皱纹也浅了,腰也直了一些,就连稀疏的头发都在生长且浓密了很多。 眨眼间,他就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年轻了二三十岁不止! 变了一副模样的刘能依旧是个老人形象,拄着拐棍往城门方向而去…… 已经在跑路的云景‘看到’他的变化,心头竖起了大拇指,赞了一句牛批,这手段也是没谁了,就是刘能一下子变成二十岁的小伙儿云景都不觉得奇怪。 “神话境的手段果然不能用常理看待,我以后得小心提防着身边出现的任何人,指不定谁就是那老头伪装的!” 一路往城门口而去,虽然京城表面平静,可云景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只是常人并不知道罢了。 大离要将敌国细作组织连根拔起不好摆在台面上,毕竟影响太大,只能暗中进行了。 那个组织最大的首脑冯毅已经伏诛,其他的想来针对性的安排秘密抓捕问题不大。 问题解决了,云景的心情也轻松了。 不久后云景就来到了京城的城门口。 他来的时候走奸细组织挖的密道,出去的时候倒是可以明目张胆的离开,毕竟进城需要查路引户籍,出城可没这流程。 “城门口看似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实际上也有多双眼睛暗中盯着呢” 出城的时候云景心如明镜,但他并非那名单上之人,名单上的人想来都有专门的人盯着实施抓捕,落不到他头上来,是以倒也没有受到盘问,得以顺利出城。 出城后,云景远离京城数里,留意到周围没人,一头扎进里边树林。 毕竟是白天,还没彻底远离京城,云景也不好大张旗鼓的飞天,于是念力摄来一些树叶,将树叶排列成鸟类翅膀模样,其余树叶覆盖自身,总之就是用树叶伪装成了一只大鸟,然后这才冲天而起向远处飞去。 结果他才飞出去几里,距离地面也就数百米高呢,地面的山林中嗖的飞出一支箭矢朝他飞去。 那支箭矢长约米许,通体金属打造,隐隐有内力加持锋锐无比,且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要射中云景了。 他还隐隐约约听到下方传来一声开怀的笑容,道:“哈哈哈,好大一只鸟,射下来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妹,被人当做猎物了。 云景无语,念力控制那支箭矢微微偏移轨迹和他擦肩而过,在射箭之人愕然道这都没射中的惊愕声中,云景无声无息的解开他的腰带,对方一时不察被滑落的裤子给拌了个狗啃屎。 哼哼,来而不往非礼也,叫你射我。 插曲过后,云景提升高度,直接飞到云层上方,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他还得继续乘坐邢广宁的货船北上呢。 因为不用追其他东西的缘故,云景的速度比来时快了很多,维持身上物品不被阻力破坏的前提下,他估计回去还能赶上晚饭。 就是不知道几天时间过去,邢广宁的货船是不是已经修好起航了。 那么大个豁口呢,尤其是货船在江上行驶可马虎不得,应该没那么容易修好吧? 飞在高空中,云景路过广宁州的时候,念力留意了一下下方的城池,发现这里也不平静,大离王朝行动起来,正在大肆抓捕名单上的相关成员。 相比起京师重地平静,这里就要粗暴得多了,军队出动,捕快游走四方,暗中还有便衣高手配合,云景猜测那些便衣是蚁楼成员。 总之云景看到了不少抓捕厮杀场面,总归王朝方面占据一面倒的上风。 毕竟细作嘛,身份见不得光,一旦见光就没什么威胁了。 云景见到了林逸的家被军队包围了,相关成员全部拿下,林逸本人更是被打断双腿铁钩锁了琵琶骨,那个叫红衣的女子有些本事,想要杀出重围跑路,却被暗中的一支冷箭射杀当场,可惜了,还热乎着呢…… 卖灯笼的也被铁链锁了,正在押往大牢的路上。 类似的场景,云景用屁股想都知道,同一天,必定在大离王朝各个地方上演! 那些但凡是被细作牵连之人都没有好下场,男的该杀头的杀头,该充当苦力的充当苦力,女的,该杀的杀,该削为贱籍的……命运凄惨。 法不容情,这就是现实。 不过云景依旧还是有些搞不懂的是,大离王朝到底是如何传递消息的,早上名单才交上去,这么快全国都行动起来了,打电话也不过如此了吧? 下午日落时分,浩瀚的漓江再次出现在云景视线中。 让云景惊喜的是,邢广宁他们的船还没走……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实话没人信 货船停在江边,居然还没修好,潜水处搭着架子,一些工匠正在忙碌着。 看样子不是专门在等我。 想到这里,云景自嘲一笑,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和人家又没有过命的交情,人家凭什么耽误那么大一船货物的生意专门等自己? 人要有自知之明。 总归船没走,省却了云景追一段距离的麻烦。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落在地上,云景背着行李往货船方向走去。 随着靠近,云景发现,江边搭起了很多简易灶台,周围的山林更是被祸祸得不成样子,明显是货船上的人干的好事儿。 想想云景也就明白了,货船停靠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们呆船上也闷啊,除了住船上外,干脆跑下来整点野味打牙祭了。 云景靠近的时候,江边正有很多人在生火做饭呢。 除了忙碌的人群外,江边干燥出还堆了很大一堆原本是船上的货物,被油布盖着,再看正在修补的货船吃水线,明显是搬下来提高吃水线方便修补。 如此一来,云景估计今天是别想起航了。 来到江边人群聚集处,云景并未看到熟悉的那几个人。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一个原本光顾过云景画画生意的富态中年人看着他愕然道:“云公子?” “杨大叔你好”,云景点头笑道,他记性很好,记得这个顾客,见对方表情古怪,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问:“杨大叔为何如此看我?可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那倒没有,只是……云公子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杨大叔赶紧摇头道,然后好奇问。 边上有人附和道:“对啊对啊,云公子你去哪儿了?我们还以为你遇难了呢……” “呸呸呸,你怎么说话呢,云公子这不好好的吗?吉人自有天相,云公子别和他计较”,有人推了一把那个说云景遇难之人道。 原来他们好奇的是这个,云景拱手行礼一圈说:“多谢诸位关心,我没事,那天出了变故,混乱之下我和其他人一起逃道了江边,黑灯瞎火觉得也不是办法,就和一些救起来的遇难之人去了不远处的县城,这不觉得船快修好了嘛,就回来了” “这样啊,早知道我也去县城舒舒服服的住几天了,搁这儿吃了几天江风”,有人听了他的话恍然道。 接着又有人说:“那天乱得很,大家都自顾不暇,云公子没事儿就好” “是啊,这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小心点的好……” 众人七嘴八舌中,那杨大叔一拍脑门,对云景道:“对了,云公子你回来就好,邢老板他们以为那天你混乱之下掉江里了呢,找不到你人,然后这几天都在江上下游乘小船到处找你,虽然你没事儿了,但他们也是一份心意,你可得好好感谢一下他们” “理应如此”,云景点头道,心说难怪没看到熟人呢,感情他们跑去‘打捞’自己了,的确得好好感谢感谢。 老实说,云景感动之余也有些愧疚,自己不声不响的走了,他们却还惦记着自己的安全,不辞辛劳的到处去寻找‘打捞’。 怪不好意思的。 那天虽然事情紧急生怕那个先天境界的搞破坏女子跑了,但也应该先打声招呼的,可打招呼也不行,指不定就走漏了风声节外生枝。 不论如果,一码归一码,总归还是云景‘有错在先’。 “那他们现在还在下游找我吗?”云景问。 杨大叔说:“可不是,都找好几天了呢,船上大部分水手都去找你了,既然云公子已经回来,那得赶紧通知船员去找他们,说你回来了……” 说道这里,杨大叔压低声音对云景道:“云公子,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那什么,人家白姑娘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们将来会如何这个我们管不了,但尽量别伤了人家的心” “白姑娘?她这么了?”云景愕然问。 杨大叔带着点羡慕的语气看着云景道:“还不是你失踪这事儿闹的,你都不知道白姑娘有多担心你,那天你不见之后,她可是忙上忙下的到处找你,又是去报官求官府派人找你,又是亲自架船去找你,这几天一刻都没有合眼呢,大部分时间都泡水里寻找,人都瘦了憔悴了,茶饭不思,哎,看着都让人心疼,劝她又不听,这事儿吧,你自己看着办,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的是,这么好的姑娘,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嗯,说辜负有点太过了,总之,别让人家伤心,瞎子都看得出来,人家姑娘整个身心都系在你身上呢……” 听了这番话,云景心头……怎么说呢,蛮复杂的。 自己何德何能,能得这样一个女子关心挂念啊,尤其是自己才和她认识多久? 见云景微微愕然,杨大叔斟酌了一下语言,语重心长道:“云公子,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也不好插嘴,但这个事情吧,你也不用纠结,作为过来人,我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啊,你就当耳边风,听了也就听了,不用当真,嗯,我听说你是有婚约的,但你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嘛,三妻四妾什么的……咳咳,所以不用纠结,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大概懂”,云景挠挠头道。 点点头,杨大叔说:“嘿,懂了就好,嗯,嘿嘿……” 云景顿时无语,刚才杨大叔你还一本正经呢,这会儿笑得怎么有点猥琐? 啧,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嘛。 心念闪烁,云景拱手道:“杨大叔,我先告辞一下,去通知船员让邢老板他们回来,报个平安,省得他们担心” “嗯嗯,应该的,快去吧”,杨大叔一脸理解道,旋即嘱咐道:“记得我说的话啊,没什么好纠结的,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大胆一点,错过了将来会后悔的……” 这也是个热心肠。 告辞离去,从跳板登上正在修补的货船,云景找到一个水手,说自己回来了,请对方通知邢老板等人不用再找。 本来云景提议自己亲自去以示感谢的,哪知船员却道他们自己去就行,说邢老板等人分散在各处,云景不知道他们的沟通信号,就不能麻烦亲自跑一趟了。 然后船员就驾驶快船去找邢广宁等人去了…… 站在甲板上,云景看着滔滔江面陷入沉思。 讲道理,有些东西来的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可类似事情在他身上发生得多了,其实并不突兀,可以往都没有这次来得这么‘严重’。 以往那些小姐姐只是单纯的贪图云景的美色,哪儿知白芷视乎玩真的了! 否则人家至于为了自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一刻不停的寻找自己? 人这一辈子,除了父母亲人外,谁会无条件的对你好?可若真有这么一个人出现…… 要说纠结吧,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正如杨大叔所说,该怎么面对还不是自己看着办,可要说不纠结吧,这事儿真心不能草率。 就在云景思绪万千的时候,下游一条条小船快速往这边驶来。 最前面一条小船上站着邢广宁,他修为最高,小船在江面宛如离弦之箭,在小船距离货船还有数百米的时候,他直接腾身而起,脚尖在江面一点,没几下就横跨江面来到了货船上。 看到云景完好无损的样子,邢广宁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云景的肩膀笑道:“云公子回来就好,没事儿就好” “多谢邢大哥关心,这几天让你们费心了,在下惭愧”,云景拱手汗颜道。 邢广宁哈哈一笑道:“没事,你没事就好,而且云兄弟你也别往心里去,换做其他任何人我们一样会尽力营救的” 就在此时,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罗争也回来了,看到云景,他急匆匆的走来,想给云景一拳吧,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让我们好找,居然不声不响的就自己回来了,真是的,对了,云兄弟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罗大哥,是小弟的不是,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在这里我陪个不是,嗯,实不相瞒,我这几天跑京城去了一趟,事先没和你们打声招呼,见谅见谅,找个时间我请你们喝酒,到时候我自罚三杯”,云景由衷道。 大家萍水相逢啊,人家如此关心,云景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这份心意记在心头。 掏了掏耳朵,罗争以为自己听错了,无语道:“啥玩意?你跑京城去了?” “嗯,对”,云景点点头道。 边上邢广宁憋着笑,问:“那云兄弟你是咋去的?” “我飞去的,还在京城吃了几顿饭呢”,云景摊手说。 翻了个白眼,罗争撇嘴道:“我信了你的鬼话,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哼哼,指不定云兄弟你跑哪儿潇洒去了,也不带我一个” “云兄弟居然跑京城去啦,来回一万多里呢,你飞得可真够快的”,邢广宁咧嘴竖起大拇指道。 耸耸肩,云景道:“看吧,我说实话你们又不信” “信你个鬼”,罗争无语道。 他还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看到白芷出现在了船上,然后冲着云景努嘴,眼神示意邢广宁,拍了拍云景的肩膀,两人挤眉弄眼的走了,整得跟抽风似得。 白芷出现在船上,距离云景十多米,她看着云景,紧绷的神情顿时缓和下来,面带笑容说:“云公子,你回来啦,还好吧?” 她憔悴了很多,人也比前几天明显瘦了,当她看到云景平安的站在眼前,心神放松,顿时只觉无尽的疲惫涌上身心,身躯都有些摇晃。 张了张嘴,云景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却道:“白姑娘,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没事的,云公子平安就好”,白芷笑了笑道,眼皮子打架,身躯摇晃得更厉害了。 云景赶紧过去,毫不犹豫的伸手搀扶着她说:“白姑娘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就是想睡一觉……”,白芷脸一红微微扭捏道。 但她太疲惫了,说着直接靠云景身上睡着了。 “云兄弟,那天那个房间还空着,你带白姑娘去休息吧”,此时远处邢广宁冲着云景挤眉弄眼道。 稍微琢磨,云景并未拒绝他的好意,道:“多谢了” 说着,他干脆将白芷横抱起来,没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带着白芷朝那天的房间而去。 罗争和邢广宁相视一笑。 罗争说:“邢老哥,你觉得他们能成吗?” “我看问题不大,那么好的女孩子,是个男人都不忍心辜负啊”,邢广宁点点头很肯定道。 罗争摸了摸下巴说:“嘿嘿,我看也能成,云兄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纵使铁石心肠,面对白姑娘那么好的女孩子也得被捂化了” “也是,年轻真好啊”,邢广宁似乎有些追忆道。 哪知罗争却幸灾乐祸道:“好是好,可云兄弟就麻烦啦,我听他说,他未过门的妻子可是超凶的” “有这回事儿?给我说说……”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俩指定有问题 留意到那边罗争和邢广宁俩大男人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云景差点翻白眼。 你俩无聊不无聊? 懒得理会。 横抱着白芷往邢广宁安排的房间而去,云景所过之处,到处都是那种‘小子放开她让我来’的表情…… 白芷不重,一米七出头的个子估计也就一百一二十斤,属于微胖型,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肉肉的软软的,像是抱着一团暖呼呼香喷喷的棉花。 就很舒服。 云景抱着她一路来到了邢广宁安排的那个套间,轻轻放床上,她粗布衣衫下某个规模不小的地方颤了颤,但躺下的她在引力的作用下居然没怎么变形…… 避开视线,云景暗道一声罪过,然后帮她轻轻脱掉鞋子。 她的脚白白的小小的软软的,很漂亮,云景并未趁机把玩……咳咳,帮她盖好被子遮住。 见白芷睡得香甜,也不打扰她,云景转身准备离去,顺便调动灵气帮她缓解疲劳。 可在转身之际,云景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拉住了。 微微转身一看,白芷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动。 装睡?然后让我抱,占我便宜? “云公子……”,闭着眼睛的白芷轻轻呼唤道,像是在说梦话。 云景纠结,咋地,都抱你来这里了,还想我陪你睡啊,你想得美哦。 想了想,云景道:“白姑娘睡吧,有什么事儿睡醒再说” “没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白芷轻声道,依旧闭着眼睛。 不待云景说什么,她自顾自发出梦呓般的声音说道:“云公子,我小时候家穷,饭都吃不饱,当年哥哥年纪逐渐大了,却没娶上媳妇,父母急在心里,我也慢慢长大,开始懂事了,记得是我七岁的时候吧,有人路过我们村,我就主动向对方提出把自己卖了,那样就有钱给哥哥娶媳妇,能让家里吃一段时间的饱饭” “当时我满心欢喜的跑回家说我把自己卖了,哥哥有钱娶媳妇的时候,却被父母揍了一顿,可委屈了” “我到底还是没把自己卖成,当时遇到的是好人,也是我如今的师父,记得当时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傻孩子,说我那不是孝顺,是憨憨,我当时就想啊,傻就傻吧,爹娘生我养我,给了我生命,我总得为家里做点什么,可那时我什么都不会,只有自己应该还值点钱” “后来我跟着师父走了,师父给家里留下了一笔钱” “接下来的好多年,我跟着师父学武学识字,十年后,我学艺有成,就回家去了一趟,那时哥哥早就娶上媳妇了,孩子都几个,家里也盖上房子了” “我满心欢喜的回去,可十年过去,家人已经不认识我了,我表明身份,以为会有温馨的场面,哪知父母家人高兴是高兴了,可他们高兴的是我长大了,长漂亮了,就想把我嫁给一个有钱人家……” “那时我好伤心的,觉得他们怎么能对我这样,然后我默默的离开了,把攒了十年的钱留给了他们” “后来随着年龄长大,更懂事了,我才明白,父母当年想把我嫁给有钱人也是为我好,我是练武的,闯荡江湖危险,他们也是想我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只是当时我没理解罢了” “如果时间回到小时候,没有遇到师父,我依旧可能会把自己卖了帮衬一下家里吧,毕竟那时候家里太困难了,而且父母生我养我,我的命都是他们的,报答他们是应该的,傻就傻吧,当时我也只能那么做了,毕竟没什么本事,实际上当时村里很多女孩都这样,有人是自愿,有人是被迫,指不定哪天熟悉的人就不见了……” “如今啊,我学艺有成,已经出师,反倒是迷茫不知道做什么,师父就提议让我出去走走看看,我没地方去,就想着边关打仗,或许学了那么多年的武艺能用的上,然后就动身了,直到现在,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去边关要做什么,可笑吧?” …… 等了一会儿,云景发现她没下文了,道:“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呀,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说说话而已”,白芷笑了笑道。 云景愕然,还以为她要说点男女之事呢,感情是自己想多了,于是道:“你几天没睡了,睡一觉吧,养足精神,醒来后,你会发现,日子依旧,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那我睡了,谢谢你能陪我说说话”,白芷点点头道。 笑了笑,云景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朋友嘛,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嗯……”,回答了一声,白芷犹豫片刻又道:“云公子,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练武这么多年,虽然偶有和人动手的时候,但都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呢,我下不去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软弱了?” 啧,你这咋跟自己前世那些人打电话一样,明明都说拜拜了,却总是挂不断电话? 心头哭笑不得,云景道:“软弱不软弱,这要分什么情况吧,不能一概而论” “说的也是哦,此去边关,前途未知,听说那里很乱,什么恶人坏人都有,万一将来我杀了人,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白芷道,问云景,她似乎更多的是在问自己。 云景想了想说:“将来如何,我说了不算,就如你所说,将来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嗯,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将来我变成坏人了,请你记住,我也曾经善良过……” 说着说着,她睡着了。 看了熟睡中的她一眼,云景总觉得她最后一句话有深意,想不明白,于是转身离去。 她也不欠自己什么,自己也不欠她什么,平常心就好。 来到外面关好门,云景发现罗争和邢广宁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摸了过来,面对云景的目光,他们愣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们这是干啥?”云景好奇问。 邢广宁打了个哈哈道:“没什么啊,我们准备去吃点东西呢” “餐厅在下把”,云景指了指甲板方向。 邢广宁干咳一声说:“额,走错路了,要不同去?我的意思是,云兄弟没事的话,一起去?” “邢大哥你是船长,想吃什么不应该吩咐一声就行了吗?”云景嘴角抽搐道,你俩这是有多八卦啊,鬼鬼祟祟的跑来还想偷听,也是闲的。 “也是,嘿,云兄弟一起喝一杯吗?”邢广宁若无其事道。 反正也没事儿,云景点头道:“行” 然后边上罗争纠结片刻说:“云兄弟,你怎么这么快?” 眉毛一挑,云景道“嗯?” “啊哈,那什么,云兄弟,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多留一会儿?”罗争打了个哈哈道。 云景无语道:“罗大哥觉得合适吗?” “我觉得挺合适的……”,罗争肯定的点点头道。 懒得理他,云景跟上邢广宁的步伐问:“邢大哥,船还有多久能修好起航?” “今晚就能修好吧,到时候兄弟们把卸下的货物搬上来,明天一早就能起航了”,邢广宁回答道。 点点头,云景表示明白,心说自己还好赶回来了,若是第二天才回来,指不定还得去追他们。 于是道:“那就好” “好什么啊,耽误了几天行程,雇工匠过来修船,这些都是损失”,邢广宁郁闷道。 云景安慰道:“凡事往好的方向想,人没事儿就好” “嗯,也是,耽误几天,损失了一些,但总好过那些损失惨重的沉船,哎……”,邢广宁唏嘘道。 然而他虽然在和云景说话,却暗搓搓的和罗争眼神交流,似乎在讨论云景带着白芷进去都干了啥,为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两人挤眉弄眼跟抽风似得。 几人接下来去了邢广宁的船长室,有人送来酒菜,他们吃着喝着,聊些天南海北的事情。 吃喝得差不多了,天也黑了,各自分开。 云景回到船舱,看到周木正在啃馒头,点头打招呼道:“周叔好” “云公子回来啦,你……没事就好”,周木笑呵呵道。 云景说:“多谢周叔关心,我出去了几天,没事儿” 打过招呼,云景上床,坐床上,将书箱摆身前,把灯笼点起挂边上,取出笔墨纸砚安静练字。 罗争也回来了,躺床上磨皮擦痒不时看云景一眼,很是纠结的样子。 夜深了,练字完,云景收好灯笼睡觉。 隔天一早,货船修好重新起航。 早上起来洗漱好,云景留意到白芷快醒了,于是去买了份早餐给她送去,都是些稀饭之类容易消化的食物,白芷几天不吃不喝,吃其她的容易伤胃。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争和邢广宁又凑到了一起,暗搓搓的观察云景的举动,这闲得…… 推开门,云景看到白芷‘正好’醒来,把食物放桌子上笑道:“白姑娘醒啦,吃点东西吧” “多谢”,白芷起身穿鞋过去吃东西。 云景道:“不用谢,那天你也帮我送早餐来着” 接下来两人如寻常那样交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吃好后一起离开。 暗中观察的罗争和邢广宁面面相窥,云景和白芷这是什么鬼展开?不应该稍微表现得和以往不同吗? 事实是他们想多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一切正常,给他们整懵了,百撕不得骑姐。 敌国细作已经被大离王朝连根拔起,邢广宁等人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没有了敌国细作搞破坏,货船一路风平浪静的往北方而去,也没再遇到落难的船只。 一切安好。 “没道理啊,不应该啊”,某天罗争站在甲板上望着江面喃喃自语,似乎在怀疑人生。 路过的白芷闻言好奇问:“罗大哥可是有什么烦恼?” “没,没有……”,古怪的看了白芷一眼,罗争赶紧摇头道。 想了想,白芷说:“罗大哥,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就是我发现这几天时间你和邢大哥似乎有些不对劲,你俩咋了?” 罗争顿时心头吐槽,暗道什么叫我们不对劲,明明是你和云兄弟不对劲好不好,咋就表现得平平淡淡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呢,总得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吧? “我们没事儿啊”,罗争眨了眨眼无辜道。 心头古怪,白芷道:“你俩指定有问题” 说完摇摇头走了。 罗争郁闷得想吐血,心头刺挠,总觉得不得劲…… 第二百八十九章 无聊 挠挠头,罗争冲着白芷的背影问:“对了白姑娘,云兄弟呢?” 这一路上枯燥得很,实在是无聊,罗争准备去找云景侃大山,倒不是他找不到人打发时间了,主要是和云景更聊得来,尤其是云景嘴里总能蹦出些让他不明觉厉的话来,他觉得很有意思。 “好像说洗澡去了吧”,白芷顿了一下脚步回答道,旋即离去。 看了看天色,大早上的,太阳也才刚刚升起,罗争就纳闷了,这个时候洗澡? 一种植物。 云景蹲船上洗漱间一脸郁闷,手里不停的搓揉着内裤,青春期的烦恼啊,这就没法搞。 早上起来他只觉裤裆黏糊糊的,昨夜溢出来了,于是一大早他就跑来换洗。 当他洗漱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罗争的声音,道:“云兄弟在吗?” “在,罗大哥有什么事儿吗?”,心情郁闷的云景回答道。 门外的罗争感觉到云景语气不对,心道云兄弟吃错药了?亦或者心情不好? 他也没在意,问:“今天想吃啥?” “罗飞鱼……呸,吃螃蟹吧,抓大个的,越大越好”,云景回答道。 前几天吃腻了船上的伙食,云景就开始打漓江里面河鲜的主意,反正又不花钱,还能满足口腹之欲,结果几次下来,罗争也跟着云景混了,他负责抓,云景负责做。 船上不能私自生火做饭,但问题不大,借一下厨房就成,和邢广宁关系好,早就打好招呼了,有时候邢广宁也来蹭吃呢。 听到云景的回答,罗争愕然道:“那玩意能吃吗?硬邦邦的都没处下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云景笑道。 罗争选择相信云景,说“行,你忙,我先去抓,多抓点,等下吃个够” 他走后,云景很快也洗漱好了,旋即拿着湿衣服去找地方晾晒,然后遇到了无聊的白芷。 “云公子,你若是衣服脏了的话,我可以帮你洗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芷当即笑道,准备给云景搭把手晾晒。 扭捏了一下,云景有些尴尬道:“多谢白姑娘好意,我自己可以的” 看到云景洗的衣服里有比较私密的物件,白芷缩回了手,没好意思帮忙,然后看向别处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我之前听船上的水手们讲,中午货船会在一个码头靠岸补给一下,到时候你要下去逛逛吗?” “我就不去了,等下准备看看书”,云景道,实在是没什么好逛的。 点点头,白芷说:“等下我准备去逛逛,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带的吗?” “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带点调料吧,这几天都吃得差不多了,哪些调料你都知道的吧?”云景想了想道。 白芷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爽快的答应下来。 砰~!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甲板传来一声闷响,却是罗争从水里出来了,一只手抓着一个大螃蟹,每一只都得脸盆那么大,其中一直还夹着他的手呢,那家伙皮糙肉厚屁事儿没有。 带着螃蟹过来,罗争说:“云兄弟,这两只够了吧?不够我再去抓” “够了够了,给我吧,我带去厨房加工一下”,晾晒好衣服的云景擦擦手道。 把螃蟹递给云景,罗争说:“小心些,这玩意夹人” “没事”,云景回答一声带着螃蟹去了厨房。 看着云景离去,罗争‘不着痕迹’道:“云兄弟是个会过日子的,总能想到办法改善生活,像我就没他那么多主意,以往总是风餐露宿,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白芷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搭理,走了。 罗争顿时挠头嘟囔道:“这两人,怪了,和预想的不一样啊,还以为他们会发生点什么呢,结果屁事没有,问题是他俩真的没什么吗……” 船上的日子枯燥无聊且乏味,罗争也是闲的,操心这个。 螃蟹的烹饪方式很简单,外表洗刷干净,蒸熟就行,配着醋蘸着吃就是一道美味。 没多久云景就弄好了,带去甲板吹着吹着江风请罗争他们一起享用,吹牛聊天打发时间。 吃了一口美味的蟹肉,罗争眼睛一亮,道:“这味道绝了,下午我们还吃吧,我要把江中最大的螃蟹抓起来吃了!” 咬了一口喷香的蟹肉,云景咀嚼着回答道:“这玩意不宜多吃,偶尔尝尝鲜还行” “为啥?”罗争狼吞虎咽的不解问。 云景和他逗闷子,笑道:“吃多了容易宫寒,毕竟这玩意是寒性食物” “宫寒是啥?”罗争不懂。 居然接不上梗,无聊,云景道:“吃你的吧,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云公子,你是如何想到这螃蟹能吃的?长得狰狞,我以往都没想过这东西居然这么好吃”,边上白芷小口小口的吃着好奇问。 笑了笑,云景随便找了个理由胡扯道:“小时后家穷,总是饿肚子,啥都想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现了螃蟹其实也是能吃的” “这样哦,云公子别想那么多,以前的苦日子都过去了”,白芷笑道,她居然信了云景的鬼话。 这也信? 云景心说你这么容易相信人,我能骗你生三胎你信不信,额,其实压根不用骗,打住,什么乱七八糟的,该死,火气旺,总容易想歪。 几人吃着聊着,倒也不无聊。 有人看到云景他么吃螃蟹吃得美滋滋,好奇之下有样学样居然也跟着跳江里去抓螃蟹…… 搞不好以后螃蟹要遭遇了。 其实这个世界的人们也是吃螃蟹的,但吃这玩意的大多都是穷人,穷嘛,饿肚子的时候什么不吃?能填饱肚子就成。 中午的时候,货船停靠在一处繁忙的码头进行补给,要停两个时辰,白芷和罗争都下船去了,船上实在无聊,他们难得下去活动一下。 云景没去,在船上看书。 这条船上的乘客并非所有人都去遥远的北方,在这里有一些人下船去了,同样的也有人上船来。 人来人去,世间事就这样,不会一成不变。 船舱里的周木也下船去了,但很快又回来,买来了一大包馒头,他舍不得在船上花钱吃东西,总是想方设法用最廉价的东西对付肚子。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处处花钱啊,作为穷人,能省一点是一点。 看了一会儿书,云景放下,躺床上发呆,船上的日子太无聊了,没手机没网络,一想到还有这样过几个月,简直能给人闲出病来。 “要不整点东西打发时间吧?我,罗争,白芷,正好可以斗地主……” 这么一想,云景不无聊了,行动起来,舍不得浪费几个铜板一张的纸,他去找来木板弄成薄片整扑克牌。 当罗争他们回来,货船重新起航后,云景一副扑克牌已经做好了。 “云公子,你要的调料”回到船舱的白芷递给云景一些瓶瓶罐罐。 接过放好,云景问:“多少钱?” 大家都不富裕,云景也不想占她便宜。 “不用不用,我也吃了云公子的东西,怎能收钱,就当我给我搭伙费吧”,白芷摆手道。 云景也不坚持,道:“也行,来来来,无聊得很,我们来斗地主” 说着,他把做好的扑克牌拿了出来。 “斗地主?啥玩意?”罗争一脸懵逼。 然后云景给他们介绍规则,都不是笨蛋,教了几下,再玩两局,很快就熟悉了规则,然后三人兴致勃勃的玩了起来。 这新鲜玩意罗争他们别提多好玩了,咋咋呼呼的声音老远都听得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干架。 然而人菜瘾大,反正云景没输过。 一直玩到晚上,若是不云景提醒,他们饭都忘了吃。 “太好玩了,云兄弟怎么想出来的?”吃饭的时候罗争好奇问。 “这不无聊嘛,瞎琢磨的呗,打发时间娱乐一下” 点点头,罗争说:“好玩是好玩,就感觉少了点什么,要不下次玩的时候我们带点彩头?” “没钱,告辞”,云景一句话就给他怼了回去。 娱乐可以,赌博的事情云景不沾,再小他都不玩。 “额,好吧”,罗争也不坚持,但眼珠子一转,决定找时间和邢广宁他们玩。 云景见他的样子就猜到了,顿时头疼,心说这玩意自己整出来是不是错了?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一天天过着,偶尔打打牌就过去了。 娱乐归娱乐,云景并没有落下自己练字练武的习惯,每当这个时候罗争就跑去和邢广宁他们打牌。 船上的人们是真心无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扑克这玩意悄无声息的在船上风靡起来,到处都在斗地主…… 云景心道罪过。 平静乏味又枯燥的日子就这么过着,货船一天天往北方驶去,越往北,天气也一天天开始降温。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秋了,不久后就要入冬,而这艘货船的目的地,还有半个月就要到达了。 随着一天天接近目的地,罗争也慢慢的收起了玩乐的心思,开始在船上结识那些同样去北方欲要为国家出一份力的有志之士。 别说,这样的人还挺多,没几天他就结交了一帮人,约定下船后一同奔赴战场。 分别进入了倒计时…… 第二百九十章 保重 “云兄弟,下船后你有什么打算?” 货船甲板上,罗争和云景闲聊,他跟个小孩似得,站船舷上,在那一巴掌宽的地方来回走动,够无聊的。 云景趴船舷上,手持一根鱼竿,鱼线垂下在江中,跟着货船前进而前进。 钓不钓得到鱼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打发时间。 云景盯着水面说:“没什么具体打算,上岸后四处走走看看,增长一下见闻,有机会的话,我想去最前线看看,看一看两军对垒的画面,书上常说千军万马对垒地动山摇,那等震撼人心的画面我还没见过呢” 说是这么说,但云景觉得亲眼看到两军对垒的画面机会不大,毕竟快入冬了,很可能休战。 而且,两军对垒千军万马,听上去波澜壮阔,但说白了那是血与火的悲壮,是生命的呐喊,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人生不归路,是生命的收割场。 宁愿那样的画面不要发生,可战争并不是云景能左右的。 罗争停下脚步,轻巧的翻身,头下脚上,一只手撑着身躯,最后变成了两根手指撑着,稳稳当当的立在船舷上。 他说:“云兄弟上岸后四处走走看看就行了,最好别去边境战场,很危险,这段时间我和其他人交流,边境上每天都无时无刻的上演搏命厮杀,不但是军队,还有各种暗杀渗透以及民间练武之人想方设法的搞破坏和掳掠,稍不注意一条命就交代了” “多谢罗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尽量远离危险”,云景认真点头道。 “不,不是尽量,而是一定要远离危险,甚至我奉劝你上岸后就往回走吧,不要去更北方了,上岸后再往北不到千里就是边境战场,战争很可能已经影响到了那些地方,鱼龙混杂,很危险的,我是为你好”,罗争沉声道。 点点头,云景道:“罗大哥放心,我有分寸,倒是你,此去杀敌报国,切莫冲动,也不要单独行动,尽量以安全为重,我还想将来和你把酒言欢呢,你可不能失约” “此去前线,我早就做好了不归的准备,只望多杀几条敌国恶狗”,罗争笑道,没有再继续劝云景,云景已经是成年人了,再劝下去就有些交浅言深。 罗争没有乱立番,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云景却是微微叹息道:“人生还长,年华正茂,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活着,好好活下去,将来看看太平盛世,花花世界,还有更多值得留恋和体会的” 翻身坐在船舷上,罗争遥望北方喃喃道:“战不休,此去不归!” “那我只能祝罗大哥一切顺利平安了”,云景微微惆怅道。 过几天货船靠岸分别,那一别,很可能就是永远了。 上船的时候,初识,他们说的是以前,可如今分别在即,谈的却是以后。 以后这个话题总是沉重的,人世间的离别总不那么美好,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云景不禁想起了当初师父李秋给他上的第一课,离别不苦,苦的是离别后再无相见之日。 那些曾经把酒言欢的人,若从此之后只能活在记忆中,该是多么让人纠结的一件事…… 同样遥望北方的还有更多人。 其中周木算一个。 随着货船逐渐靠近北方,他的活动范围也不仅限于船舱了,时常来到甲板上看向北方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 他是去北方看望女儿的,分别多年,越来越近了,他恐怕恨不得飞往北方和女儿团聚吧。 其实这几个月来,云景对周木也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他真的只是个普通农民,去北方看望女儿,和女儿团聚,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 为了和女儿团聚,他足足攒了近十年的钱,省吃俭用,舍不得乱花一个铜板,这才勉强凑够了往返路费。 他虽然只是个普通人,可这份父爱的伟大和牵挂,却让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汉子在云景心中越发显得高大。 父母对子女的爱,不分贵贱。 翻身站在甲板上,罗争说:“云兄弟,别钓了,又钓不到,走,喝一杯去如何?心头不爽利,喝一杯解解闷” “行吧”,云景点点头收杆。 和罗争离去的时候,云景看了周木一眼,心说若到时候能帮上忙,就凭他这份父爱的伟大,尽量帮他一下,当然,云景更希望他顺利和女儿团聚。 随着货船越发靠近目的地,船上的气氛也越发压抑了起来。 人们天南海北的聚集在一起,相处了几个月,眼看就要分别,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可不舍也没办法,各有各的人生。 货船靠岸的最后几天,云景在船上的应酬越发的多了,有时候认识不认识的,都请他去喝一杯,可很多时候气氛都很沉闷,有些人喝着喝着就醉了,有些人喝着喝着就沉默了。 “云兄弟,你画技了得,不如给我们画一副画吧,把我们几人都画上,将来分开,看一看画,也能想起这段相处的日子” 在货船到达目的地的头一天,邢广宁罗争白芷云景等人在一起小聚,借着酒劲邢广宁提议道。 “好啊”,云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小飞当即去准备笔墨纸砚。 借着酒劲,云景当场挥毫,一连画了四张画,把几个人都画进去了,每一张都几乎一模一样,然后分别在画上提笔落款盖上印章,每人一张。 拿到画,每个人都反倒是沉默了,久久凝视着画上的人不语。 接下来的分别后,天各一方,还有再见面之日吗? 或许他们从此之后每个人都只能成为别人记忆中的一段故事吧,唯有画上的内容永久的定格了这一刻。 夜深了,各自分开。 回到船舱,几人都没有说话。 周木对着窗外的北方一直一直看着,白芷则看着之前云景画的那幅画不语,罗争依旧抱着一坛酒一口一口喝着。 对面床,白芷将画作收好,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拿起一套衣服,递给云景落落大方道:“云公子,北方天冷,这段时间闲得无聊,我根据你的身量缝了一套衣服,送给你,不知道合身不合身,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别嫌弃,收下吧” “这……不好吧?”云景看着她递来的衣服迟疑道。 白芷笑道:“眼看就要分别了,没什么送你的,针线活我还拿得出手……,希望这套衣服能给你带去些许温暖,别推迟好吗?” “行,多谢白姑娘了”,云景也不是矫情的人,接过衣服点头笑道。 衣服是棉布缝的,面料很普通,可衣服上工整的一针一线都是白芷的心意。 收下衣服后,云景想了想,取出笔墨纸砚开始书写,很快写好,递给白芷,想了想说:“白姑娘,没什么好送你的,前些日子我发现有些时候你肚子不舒服,我虽然不是大夫,却看过不少医书,这个药方你收下,肚子不舒服的时候就熬一副药来喝,对你有好处,这是滋补药方,药性温和,不是什么虎狼之药,纵使不对症也不会对人体有害的” 白芷闻言脸一红,还是接过道:“多谢云公子” “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云景笑道,没过多提及这个话题,女孩子有些时候肚子疼,这是个相对私密的话题,不宜多说。 接下来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不觉夜深了,窗外江水滔滔,明月高悬,照不尽人世别愁。 路有尽时,天亮了,最后的离别也快到了。 天亮后,船舱中的几人默默的整理行李,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呢,这一去几乎不可能再回到这个船舱了,多少还是有些惆怅。 整理好,不舍的看一眼船舱,然后往甲板走去。 甲板上站了很多人,气氛有些伤感,有人在不舍的道别,角落处传来压抑的哭声。 相处几个月的分别就有人哭,这并不好笑,毕竟有些人天生就多愁善感。 货船的速度慢下来了,一处不是很大的码头印入眼帘,在码头更前方,则是一座小镇。 那个码头,听邢广宁他们说,已经是漓江北上最后一个能停靠大船的码头了,再往北已经没有停靠之处。 从那里开始,漓江逐渐拐弯往西而去,深入群山,深入大荒林。 那个货船停靠之处的码头叫百木镇,是北方重要的木材集散地之一,听邢广宁说,他们回去的时候会运一批木材回去,不至于空船。 眼看就要靠岸了,罗争拍了拍云景的肩膀,咧嘴笑道:“云兄弟,我不喜欢离别之时的哭哭啼啼,先走一步,有缘再见,保重” 说着,他腾身而起,施展轻功跨过几十米江面落在码头,回头挥挥手很快消失在了人群。 走得真干脆。 船终究是靠岸了,云景他们随着人群踏上码头,早已和邢广宁他们告过别,就不用特意打招呼徒增伤感了。 “白姑娘,接下来你去什么地方?”离开码头后,云景问身边的白芷。 她说:“我师父给了我一个地址,我接下来要去拜访一位师父的好友,其他的再说吧” “那就此别过,保重”,云景点头道 看着云景,白芷鼓起勇气说:“云公子,这一别,不知是否还有见面之日,最后,我能抱抱你吗?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我……” 不待他把话说完,云景一脸微笑的张开了双手。 白芷笑了,上前两步,轻轻投入云景怀抱,搂着他的腰,脸颊微红,抬起头,在云景耳边说:“云公子,我会记住你的” 说完,她趁云景不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占了便宜的她逃也似的跑了,传来她的声音说:“我记得云公子的地址,以后常联系” 该走的终究是走了。 云景笑着摸了摸胸前,耸耸肩,真顶…… 第二百九十一章 民风彪悍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云景在考虑接下来何去何从。 从百木镇这里开始,达到边境战场已经不足千里了,实际上还是挺远的。 边境是云景此行的目的地,但并不是他的唯一目的。 “这一路走来,看到了底层人民的朴实辛劳,看过了穷山恶水生活不易,看到了江湖中为了名利的打打杀杀,也看到了大富大贵之人的极尽奢华,更看到了国与国之间的尔虞我诈,亦看到了分别时的离愁别绪,甚至看到了富家少爷跌落云端后的幡然醒悟……” 回想这一路来的经历,云景感慨良多。 每遇到一些人,一些事,每一次经历,都对他的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也让他的心态有了很多改变。 他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成不变的石头,人的经历,是会改变自己的,不同的是,每个人经历过后改变了多少。 人生路长,前路漫漫,每一步,都将是全新的旅程。 “之前的经历,走过,路过,看过,参与过,终究只是自己的体会,人不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接下来是时候拜访几位饱学之士了……” 出门游学,之前云景最多只能算是游,学并未经历多少。 学,学问,边学边问,一个人的眼界和见解终究是有限的,所谓的问,是要问自己,也要问别人,也可以说成是探讨。 所以拜访饱学之士是有必要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和别人探讨学问见解,吸收他人长处以充实自己。 去拜访饱学之士,本就是云景这次游学的计划一环。 之前没有去拜访他人,倒不是云景没时间,而是考虑到南北文化的差异,所以才在到了北方之后再去拜访他人,想来在南北文化差异下,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学问从来不是单独一个人琢磨出来的,那叫闭门造车。 在北方这片大地上,云景倒是知道不少饱学之士,有的是辞官归隐的大佬,有的直接就是山野隐士…… 心头想着那些值得拜访的人,暗中规划路线,云景决定一个一个的拜访下去,最终到达边境战场。 当然,并不是说他想拜访谁谁就会接待他,万一人家恰好不在家呢?万一人家根本就不见自己呢,毕竟云景又没什么名气。 所以心头那值得拜访的十多位饱学之士,最终能拜访得上两三个就算不错了。 百木镇并没有值得拜访之人,云景还得继续赶路。 不过在离开百木镇之前,云景有两件事情要做,一是去官府打卡,再一个,则是要写一封家书回去报平安。 家书他已经在船上没事儿的时候写好,直接去驿站邮寄就成,大离南北相距太远了,几千里路呢,一封轻飘飘的信,足足花了云景二两银子,花的邮寄费都比信重几倍了,云景有一种抢回来自己飞回去送信的冲动,还更快不知道多少倍…… 万公路耗油一顿饭? 邮寄家书很顺利,去官府打卡盖章也没遭遇什么麻烦,百木镇作为北方一个重要的港口,官府显然接待游学读书人多了去了,业务很熟,甚至还热心的给云景推荐北方哪些地方的青楼好玩呢。 有一说一,这个世界读得起书,而且是读出名堂的读书人,家境绝大多数都不差,也就导致了很多时候所谓的游学,其实课业说是嫖学。 一路嫖过去的读书人大有人在,见识不同地方的异域风情呢,兜里有钱,无人约束,大多数人都把持不住吧? 笑眯眯的听取了百木镇官员的推荐,云景心说自己去青楼干啥,给那些小姐姐们送福利吗? 她们想得美哦。 离开百木镇衙门,云景顿时就看到了街道上鸡飞狗跳的一幕,给他整得一愣一愣的。 只见一民妇拎着把菜刀追着一个泼皮混混在砍,边追砍边骂。 “**崽子,敢偷看老娘洗澡,我弄不死你,有种看有种停下来啊,老娘让你好好看,看个够,想不想看了?老娘蛋黄都给你砍出来,呸,孬货,你咋不看你娘去?” 那娘们太彪悍了,拎着菜刀追着泼皮砍街上愣是没人敢上前制止。 甚至云景还发现人们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有人还抓着包瓜子看得津津有味呢,居然还有人期待的讨论那泼皮到底会不会被砍死。 “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啦,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求求你别追了” 那被追砍的泼皮跑得贼快,嘴里求饶的话倒豆子般往外蹦。 似乎经常被追着砍? 云景多看了几眼,结果那拎菜刀的民女路过他前方之时瞪了他一眼道:“小白脸你瞅啥?没见过砍人啊” “瞅……没瞅啥没瞅啥,大姐你忙你的”,云景捏了把汗赶紧后退一步道。 那民女撇撇嘴,似乎云景没怼她两句反倒是不得劲,于是继续去追那泼皮去了。 这就是北方啊,果然民风彪悍。 街上热闹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没热闹可看了,云景去一家面摊吃了碗面,然后继续上路。 值得一提的是,南北文化差异云景暂时还没见识到,但饮食差异他倒是体会到了,南方主要以大米为主食,而北方则主要是面食,麦面高粱面之类的。 菜品方面,南方精细,而北方,则是各种食材整一大锅,但人家就是觉得香。 离开百木镇后,云景回头看了一眼,心说这北方民风是真心彪悍,就那一条街,他走过来就看到了四起暴力事件。 有俩口子干架的,打得一地鸡毛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还能有说有笑,有兄弟干架的,就因为讨论一个小姐姐好不好看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还有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干架,就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尤其是其中一件事故,是一个南方来的练武之人,自觉有几分本事,有点嘚瑟,结果北方人看不惯,也不怕他,吆五喝六群起而攻之,打得那家伙落荒而逃,而北方这边则跟打了胜仗一样欢呼…… 北方少雨,离开镇上放眼望去大地上显得有些荒凉,尤其是深秋寒冬快要降临的季节,万物逐渐凋零,给这方天地平添了几分萧瑟。 “方家屯有一位饱学之士,距离百木镇一百多里,那人姓方,名轻言,早年去京城求学,科举当官,曾官拜二品,脾气火爆,但有不满就开喷,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弃笔从戎领兵作战胜多败少,杀得敌人头疼不已,晚年急流勇退辞官回乡,倒是个知进退的,否则以他那逮谁喷谁的性格,得罪了那么多人,指不定晚年要被如何收拾,这种人值得拜访……” 心中想着那位方轻言的事迹,云景决定第一个拜访他,此人性格直,知进退,学问没得说,还有领兵作战的丰富经验,想来能从他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前提是人家要见自己。 这就是圈子的不同,关注点也不一样,云景不是江湖中人,让他说几个厉害的江湖中人他说不上来,但要说文化圈的饱学之士,他可谓如数家珍,说三天三夜都不待重样的。 一百多里路,云景估摸着自己第二天就能到达方家屯,希望别被拒之门外才好。 走的是官道,一路风尘仆仆,没用念力排开风尘,他还想跳出来几个不开眼的给他解闷呢。 至于说跑出来的是打不过的那种,他会飞啊。 去了一趟京城,看到了长公主师父那个神话境老头,云景有九成把握那等存在都不会飞,所以会飞这点,对他的安全保障还是很大的。 话说那老头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到了北方,自己坐船,速度慢,万一人家急着赶路呢? 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烟尘四起中,几个江湖中人打扮的骑士策马而来。 路过云景之时,其中一个好言提醒道:“那书生,我劝你还是往回走吧,越往北越乱,你还年轻,大好年华,别把命丢在这片大地上,不值得” 说完,对方也不待云景回答就和其他人策马而去。 通过他们的对话,云景了解道,他们也是结伴去边境战场杀敌的有志之士。 这样的人不少,云景半天时间遇到了好几波。 天南海北的有志之士聚集到北方欲要为国出力,云景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聚集而来。 “江湖中人啊,虽有报国之心,但到底只是一盘散沙,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人数多了,希望别添乱才好” 一天下来,云景至少遇到了一两百人结伴往边关而去,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则只是单纯的怀着一腔热血。 下午时分,残阳如血。 北方天冷得早,晚秋的微风吹起,带着丝丝寒意。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无必要云景也没用念力观察周围,夜晚他又得在荒郊野外度过了。 好在他有过丰富的野外过夜经验,倒也无所谓。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他准备在这里过夜。 结果他行礼还未放下,小山包背后一股恶风袭来,一头斑斓猛虎出现,顿时向他扑去。 微微侧身躲过,云景一巴掌将其按地上,撸着虎头说:“正好,今晚你给我守夜,嗯,我得找个东西把你栓起来,省得跑了” 猛虎:“???”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夜遇盘问 如果猛虎有思想的话,一定会茫然,自己到底扑了个啥? 那么大一坨肉,香喷喷的,怎么一眨眼自己反倒是被扑的那个? 吼~! 愤怒的猛虎咆哮,声震山野,凶得很,四肢脚在地上扑腾,尾巴如长鞭甩动,地面被它整出一道道痕迹。 刨土倒是一把好手。 然而它凶归凶,可云景一只手按住它就跟一座山头压着没区别,愣是挣脱不得。 “别闹,否则烤了你,今晚还指望你给我守夜警戒呢,虽然没什么用,我这不无聊嘛,有你在,解解闷也好”云景拍了它脑门一下笑道。 他这一巴掌下去,猛虎脑袋吧唧一下砸地上,疼得喉咙发出唔的痛苦哀鸣,顿时虎目含泪。 动物虽然遵循本能行事,可本能中也含有欺软怕硬的基因,云景明显是猛虎招惹不起的,一巴掌后顿时老实了,不敢动弹。 瑟瑟发抖,惹不起…… 这猛虎黄皮黑纹,两米多长,云景不是动物专家,也看不出这玩意到底成年没有,反正虎头虎脑的他多撸了几把过足了瘾。 撸猫算啥,真男人就要撸这样的大猫。 “也亏得遇到了我,换做其他人的话,整不好你今天就要成为别人的腹中餐了”,云景撸着虎头和它唠嗑。 猛虎爬地上,喉咙呜咽,似乎在说打不过你,你说的对。 过足了撸猫的瘾,云景旋即眉头一皱,扯着它的头皮将其脑袋拉起道:“话说你这家伙,在路边袭击人,不会吃过人吧?如果吃过人,我就不能留你了,省得以后有人再被你吃” 这老虎自然是不可能回答的,云景自己找答案。 动物都有领地意识,云景念力辐射出去,在几公里外找到了一个老虎窝,但感官中并未见到人骨之类的东西。 “居然没吃过人,算你运气好”,云景将它放下笑道。 然后他又有些纠结,这玩意这么大个,等闲的藤条可栓不住,自己又没铁链之类的,咋搞? 想了想,云景决定算了,不栓了,冲着它说:“你别跑啊,跑了我也把你逮回来,到时候吃苦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晚还指望你给我打伴呢,放心,明天放你走” 说着,拍了拍它的脑袋,不管了。 心念一动,书箱在念力控制下挂在了边上离地四五米高的树上,省得这家伙给自己破坏了。 完了云景开始忙活起来,周围没人,他也不顾及什么了。 念力延伸出去,弄来藤条,在离地几米高的地方整了个吊床,顺便拾来柴火准备弄吃的。 在他忙活的时候,那头老虎悄悄的站起来,不但没跑,反而张嘴啊呜一声咬向了云景。 这等猛兽,背对着它,它不偷袭才怪了,莫说刚刚逮到,就是从小养大估计都养不熟,狗吃屎,这玩意是吃肉的! 侧身躲开,云景一巴掌拍它头上,将其拍出去几米远,滚了几圈,它呜咽着摔得七荤八素。 “何必呢,自讨苦吃”,说着,云景上去又是几巴掌,抽得它浑身抽搐疼得浑身颤抖。 这还是云景没用力的,稍微用力给它拍成饼饼都不是事儿。 见它暂时老实了,云景继续忙自己的。 隔空抓来两只肥硕的野鸡,其中一只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剥洗好了,云景今晚准备吃烤鸡,可惜没荷叶,否则整叫花鸡吃。 另一只云景丢给了老虎,说:“赏你的,陪我一晚有肉吃,若是敢跑或者袭击我,巴掌伺候!” 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景一眼,老虎咬住野鸡开吃,这家伙是饿了,否则也不会跑来袭击云景。 动物嘛,吃饱了一般都不爱动弹,节省能量消耗。 一只野鸡明显不够它吃的,云景一边烧烤一边继续抓来野鸡野鸭之类的动物投食,实在是闲得没事儿干。 老虎一连吃了十多只野鸡野鸭,吃饱了,撑得不想动,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景一眼,似乎在说被这两脚怪物抓住也不是坏事儿? 食物自己飞面前来啊,以往哪儿有这种好事儿。 一只烤鸡几斤重,考好后云景吃了个精光,一点都没分给老虎,这家伙以往都吃生食,贸然给熟食指不定吃坏肚子,物竞天择的大自然,它若吃坏,搞不好命都要交代。 吃饱喝足,云景又搞来几个熟透的柿子,用一根空心的小竹管插柿子里吸着吃,舒坦。 完了天也快黑了,他取出笔墨纸砚开始写今天的游记…… 边上的老虎见云景丝毫没有防备,又开始不安分了,悄悄靠近,猛不丁的向云景袭去。 砰~! 结果云景一挥手,直接给他抽飞,这次力量大了些,将其抽飞出去近十米,摔得猛虎差点散架,半天爬不起来,嘴里隐隐约约有血迹,云景这还是悠着的,让其疼而不伤。 “我若不放松警惕怎么勾引你偷袭我找乐子?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嘛”,云景笑着自语道,手中书写的动作不停。 这么一来老虎是彻底老实了,但是不是记得教训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会儿老虎才站起来,见云景没注意它,然后它夹着尾巴跑路,结果没跑出去多远呢,云景从天而降,它换个方向跑,云景直接抓住它的一条后腿往扎营的地方拖。 老虎爪子扒拉地上,但它力气没云景大,地上抓得泥土翻飞也没用。 老虎:“不要,别这样,不行,不可以的……” 当然,它是不会说话的,这都是云景脑补的。 这得多无聊才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老虎跑了几次,云景抓了几次,它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最后彻底老实了,哎,虎生艰难…… 夜深了,云景收拾收拾去吊床上睡觉。 快入冬的北方夜晚还是很冷的,云景虽然无所谓,但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然后他就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要准备个毯子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不远处远离火堆的老虎,虎皮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老虎莫名浑身一颤,乖乖趴好,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云景到底没对它下手,主要是弄一张新鲜的虎皮他闲麻烦。 睡觉睡觉。 一开始被收拾得很惨,晚上老虎也没跑路,乖乖给云景守夜警戒。 其实玩乐一番的云景已经不在意它跑不跑了,反正第二天自己启程后也不会带上它,但它自己老实,那就随它去吧。 吼~! 睡得迷迷糊糊间,云景被老虎一阵压抑的低吼惊醒。 “吵什么吵”,云景不悦道,睡得正舒服呢,猛不丁被吵醒他有点不爽。 天还没亮,月亮西陲,距离天亮估计还有个把时辰。 云景见老虎似乎显得很不安,于是微微闭眼用念力观察周围。 接着他微微意外,念力观察中,距离他千米外的官道上,正有一群骑士在策马奔腾。 那些骑士穿着制式皮甲,一行二十人,一看就不是民间组织,而是军队! 他们举着火把在官道上奔驰,所过之处目光冷冽的扫视周围。 在云景的观察中,这些人弓马娴熟,实力就不好判断了,他们体内没血气内力,应该还处于后天初期,他们随身带着弓弩和长刀,身穿皮甲,武装不可谓不齐全,而且行动迅速,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这大晚……早上,也不对,黑灯瞎火的急行军?”注意到那些人云景很是不解。 话说老虎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这么远都注意到了,面对这支小股军队,它害怕也正常,可问题是,一开始它面对自己居然不害怕,难倒说自己就真的那么人畜无害吗? “算了,不久就天亮,大猫你走吧,别被他们等下过来顺手宰了”,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云景冲着它说道。 估计是真的害怕,老虎低吼一声冲入山野离去,到底没那个命跟着云景混。 没一会儿,那二十人的骑兵来到了云景所在之地。 他们当即勒住缰绳,隐隐约约将云景包围,目光冷冽,甚至还做出了攻击姿态,火把燃烧,将周围照得通透。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 其中一个领头之人看向云景冷声道,手都放在了刀柄上,随时都要暴起砍人。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命令云景回答。 这些都是保家卫国的战士,如此询问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云景倒没那么小心眼的生气。 处在离地几米高吊床上的云景灵巧的翻身下地。 不待他回答呢,就这简单的动作,一看就身手不弱,让那些骑士警惕的同时目光更冷了,哗啦啦的声音中长刀出鞘,弓箭对准了云景。 他们为何如此紧张自己?甚至一副宁杀错不放过的姿态? 心念闪烁,云景拱手行礼回答道:“学生云景,游学至此,错过城镇,不得已露宿荒野,还望明察” 面对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他们明显不是故意针对自己,也不是刻意找茬,云景还是给予了适当的尊敬的。 如果是遇到那种**故意找自己搞事情,云景恐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有的是办法整治。 听到云景的回答,那问话之人面色稍微缓和了点,但他们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那人打量这云景继续问:“读书人?看打扮是秀才,可有学籍凭证?” “有,在树上的书箱里,可否需要在下取来查验?”,云景点头道。 对方说:“自然是要查验的,职责所在公子见谅,嗯,不该问的别问,你请别动”,说着,他对边上一人道:“去查看他的学籍,小心一点,别给他弄坏了东西” 明显对于云景读书人的身份,他们还算是客气了,换做其他人的话,估计是另一幅嘴脸了。 职责所在? 他们为何会如此严格的盘问路人?明显不是单独针对我,恐怕遇到其他任何人都一样,而且若是身份可疑的话,搞不好他们会第一时间动手除掉! 想到这些,云景大概明白他们的身份了,探路的斥候。 也就是说,后面将有大人物或者重要的东西经过,他们只是提前探路保证路上安全。 这么一来云景也就理解了,若是后面真有什么重要的军事物资运往前线,的确值得如此严格盘查道路两旁。 一伺候走出,灵巧上树取下云景的书箱,动作轻缓的翻出学籍过去递交给为首之人。 对方翻看云景的学籍,顿时眉毛一挑,看向云景意外道:“云景,字守心,还真是读书人,你的户籍在江州望江郡新林县……,千里迢迢居然跑这里来了,游学有必要跑这么远么……” 说着说着,他猛然看向云景,又看了看学籍,意外道:“你师父叫李秋?曾经的大离四大才子之首李秋?” “正是”,云景不卑不亢道。 得到这个回答,他们下意识对视,面面相窥。 云景心头古怪,咋地,看你们这反应,认识我家师父? 而且我不会是跑自家师父前面来了吧,接下来师父要从这里经过? …… 第二百九十三章 来晚了 “原来是云公子当面,我等职责所在,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得到云景肯定的答复,为首之人态度再次缓和了很多,换上了笑脸,且示意其他人放下兵器,说着,他将云景的学籍递还了过去。 不过他们并未彻底放松警惕,毕竟只是初步了解云景身份,一下子彻底相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正如他所说,职责所在,哪怕确认了云景的身份又如何,该警惕依旧要警惕。 接过学籍,云景点头说:“理解”,顿了一下,他又道:“这位大哥认识我?” “不认识,但听人提起过”,对方摇摇头笑道。 微微哑然,云景好奇问:“大哥在何处听说过我?” “包泽偶有提及,我便记下了,未曾想能在这里遇到你”,对方笑道,并未多说。 云景点点头,迟疑了下,道:“这位大哥,冒昧的问下,你们如此严格的盘查是所谓何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问问,若不方便当我没说” 那人微微皱眉,想了想说:“云公子,你是读书人,还是李大人的徒弟,但我依旧要告诉你的是,不该打听的还是不要打听得好,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实不相瞒,若不是看在你是读书人和李大人徒弟的份上,就凭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们有权利将你捉拿甚至就地格杀!” “懂了,在下失言”,云景心头一凝歉意道。 对方笑道:“公子理解就好,好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就不多和云公子唠叨,最后,我奉劝公子在天亮之前远离此地,中午再回到官道继续上路吧,言尽于此,嗯,我们也只是打前哨而已,若公子执意不听,后面的人恐怕就不会顾及你的身份了,告辞” 说完,那人微微拱手,和其他人策马奔驰而去。 看到他们离去,云景微微皱眉看向来的方向,他们如此严格的盘查道路两旁,甚至清空道路,到底所为何事? 是有大人物经过,还是有重要的军事物资要押送去前线? 听人劝吃饱饭,不管是处于什么原因,云景都没有给自己招惹麻烦的打算,尽管他有那个能力和手段去搞清楚原因,但他并不想那么去做。 军国大事岂可儿戏? 人不能飘,别以为有点背景和手段就忘乎所以了,整出一堆事情来,到时候各方面脸上都不好看…… 这么一耽搁,天边都已经在泛白,睡是睡不成了,云景麻溜的逮来一直小兔子烤了当早餐吃,然后收拾收拾在天色大亮之前离去。 他还是听得进去话的,换个人的话,有他的本事,指不定要想方设法搞清楚原因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走在官道上,往方家屯方向而去,云景估摸着中午就能到达。 他没走多远,之前那头跑路了的老虎偷偷摸摸的跟了上来。 云景转身,冲着它挥手道:“去去去,我不找你就算了,你居然主动跟上来,没功夫搭理你,自己玩儿去” 老虎没走,看着云景,似乎再说你怎么能这样,把人家玩玩就不管了? 云景乐了,道:“你这家伙,不怕死不成,这官道上人来人往,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被人宰了,去吧,远离官道,珍惜小命,不是谁都像我这样不伤你性命” 说完,彻底不管它,大步离去。 一人一虎踏着晨曦走了十里,估摸着到了老虎地盘的边缘,它徘徊片刻,到底还是没彻底跟下去,咆哮一声冲入山野消失不见。 缘尽则散…… 老虎走了,云景也没管它,继续赶路。 再度走了几里,他隐约感觉到大地微微在震动,念力一扫,发现后方的官道上上百伸身穿铠甲的骑士策马狂奔,不时冲入道路两旁检查周围。 这上百骑士,每一个都有后天中期修为,装备精良,还有马匹,一旦配合起来,恐怕等闲十来个后天后期的武者都要被乱刀砍死,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他们还有弓弩这种利器远程牵制。 “看来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人或物经过,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阵仗,人的几率小,重要军事物资的可能性更大,事关战事,容不得一点差错”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回望一眼后面的官道,加快速度前进,然后识趣的离开大路走向通往方家屯的小路。 云景离去不久,先后有三波人数上百的骑士经过官道,每一波相隔两公里左右,不时有人脱离部队去往道路两旁驻留,通过暗号告知后面的人安全。 最后有大队人马到来,一辆辆牛车连绵十多里,每一辆牛车上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东西。 在这连绵十多里的牛车运送队伍两边,每个几米就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进行押运。 甚至在牛车队伍前进途中,前方还有专门的‘工兵’将道路铲平,似乎生怕牛车上的东西磕着碰着。 在这只队伍中,隐藏的先天高手不少,甚至还有多个真意境的强者存在! 为了运送那些牛车上的东西,出动的人力物力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虽然早早离开了官道,但云景的念力感官范围不小,不是有意,但也发现了牛车运送的是什么玩意。 火-药,而且是制成武器的火-药! 难怪会有这样的阵仗了,发现运送的是那玩意后云景心头了然,而且他大概还猜到,这支队伍,很可能运送的只是其中一批,更多的,不知道会通过何种方式和途径运送去前线。 “师父并不在这支队伍中,也不知道这支队伍是他统帅的呢,还是单纯的后勤运输队伍” 心念闪烁,云景估计,即使他师父李秋在那支队伍中都没法去相认,以那等阵仗,自己恐怕靠近第一时间就会被击杀吧。 这些火-药军事物资很可能影响整体战局啊,容不得半点差错的,别说是云景了,搞不好皇子想跑上去搞事情都要摊上大事儿! 远离官道后,云景从早起下地干活儿的农民口中打听方家屯的方向而去,前行数十里,中午时分就来到了方家屯外。 这是依山傍水的村子,规模不小,匆匆一瞥,这个村子至少有上百户人家,而且每户人家的情况看上去都不差。 毕竟这里出了方轻言那等人物,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他的影响下,这里的村民生活过得好完全不用意外。 这个时代,宗族关系可比任何关系都要来得重要。 虽然看上去方家屯只是个普通的村子,可据云景观察,这里的很多村民都不简单,后天后期练出内力的练武之人都有好几个! 他稍微一琢磨,大概猜到这样的人是甘愿追随方轻言告老的曾经亲信部下吧,也有可能是王朝方面鉴于他曾经的贡献给的福利。 随着靠近方家屯,云景居然还听到了朗朗读书声。 “不愧是方老先生的家乡,村子里居然还有学堂” 这不禁让云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若当初小溪村也有学堂的话,他想读书识字就没那么纠结了吧。 可这种事情是羡慕不来的,谁让小溪村没出什么大人物呢。 嗯,以后我老了,也要在小溪村办一间学堂,让村里的后生有书读,不至于当一辈子的睁眼瞎,没事儿在学堂里教教书,看那些后生朝气蓬勃,想来也是一桩人生乐趣吧? 为什么要等老了呢,有能力就可以搞起来,这个事情倒是可以琢磨琢磨…… “这位公子有礼了,不知来我们方家屯所为何事?” 正在云景琢磨以后想办法在小溪村也办一家学堂的时候,路边一个牵着牛的老伯看向他笑呵呵的问。 这个放牛的老伯就是云景感觉到的后天后期练武之人,看上去七八十岁了,身子骨还很硬朗。 拱手一礼,云景说:“这位老伯有礼了,学生云景,来自江中望江郡新林县,得知此地乃方老先生告老颐养天年之地,特来拜访” 对方明显是在保护这个村子,若不说明来意,搞不好会被对方当做别有用心之人。 老伯意外道:“公子来自江州啊,可远着呢”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能得方老先生指点一二,再远也是值得的”,云景笑道。 老伯摇摇头:“公子求学之心让人佩服,不过你来晚了” “老伯何出此言?”云景愣了一下道。 那老伯说:“公子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方老去年就已经辞世,指点你已经不可能了” 云景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心情复杂道:“方老辞世,国之损失啊,晚辈未能聆听方老教导,甚憾” “人终有一死,方老为国操劳一生,年事已高,寿终正寝,也该安息了,可叹方老辞世之时也未能看到边关战事平定,带着遗憾而去,让人唏嘘”,老伯摇头道。 想了想,云景说:“老人家,晚辈无缘聆听方老教诲,那是晚辈没有那个福分,终归来了这里,不知可否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的家人,然后去给方老上柱香聊表心意?” “公子见谅,如今方老家里只有一位少夫人在,不方便见客,我带你去方老坟前上柱香吧,你看如何?”老伯迟疑道。 云景理解,人家男主不在,自己跑去不好,于是点头道:“也好,就麻烦老伯了” 这种情况云景考虑过,倒也并不太过纠结,只是拜访的第一个饱学之士就不顺利,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接下来云景在老伯的带路下,去了方老坟前上香祭拜,祭品是老伯帮忙准备的,显然经常有人来祭拜故去的方老,这些祭品村里常备。 方老的坟就一个土堆,看着很寒酸,但打理得很好。 之所以如此寒酸,老伯告诉云景,是方老吩咐过,死后不要铺张浪费,花那个钱,不如请先生来多教村里的孩子识几个字,那才是他希望看到的。 得知这些,云景敬佩不已。 祭拜完,他最终也只能带着遗憾离去。 世间事就是这样,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第二百九十四章 等消息 带着遗憾离开方家屯,云景心头期望能顺利拜访下一个人。 他接下来计划要拜访的人叫左望月,此人生平倒是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之所以要拜访他,是因为此人真心很有本事。 左望月有十多个弟子,在他的教导下,他的那十多个弟子每个人都有不小的成就,其中他的大徒弟如今官拜三品,在京城任职,二弟子选择走江湖这条路,如今也是名满天下的侠客,三弟子满肚子文墨,隐约有北方中青代读书人领军人物的趋势,此外他的其余弟子也在各自领域有着不小的名声。 这种人物完全值得拜访请教。 “左先生一生未曾入仕,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教导徒弟了,声望不小,无数有钱有势之人都想将自己的后辈送去拜在他门下,可惜如今他早已不再收徒,他住的地方在破风县,一百多里地,想来寻找起来不难,若是顺利的话,明天就有机会见识一下这位左先生,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见我……” 想着这些,下午时分云景重新踏上了官道。 去方家屯耽误了半天时间,官道上运送军资的队伍早已远去,道路恢复了畅通。 夜幕降临之时,云景来到了一处小镇,去官府打卡,然后找了家客栈休息一晚,隔天一早花了三十个铜板乘坐一辆马车去破风县。 马车是专门拉客的,随行的还有七八人,车上有些拥挤,云景并未和他们深入交流。 这天下午,云景到达破风县,顺利进城,一路打听左先生住处而去。 左先生的家在县城,是一处占地面积不小的大院,当云景一路打听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他家门口想要拜访之人排起了长队,足足排了数十人,陆陆续续的还有人加入后面的队伍。 想要拜访左先生的不止读书人,还有一些江湖中人和富商。 看到这样的情况,云景心说这真可谓要被踏破门槛了。 是事实左先生家的门槛真心被长年累月进出的人踩得凹陷下去…… “左先生忙得过来吗?即使他接受拜访,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我也总不能在这县城一直干等下去吧……”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还是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名帖加入了队伍。 他这种登门拜访的需要事先递上名帖说明来意,主人家同意接见会让人来通知,然后才会正式见面,这是流程,也是礼节,若直接登门,那是失礼的行为,恶客才会那么做。 去方家屯欲要拜访方老先生,云景预先也准备好名帖的,但还没到他家门口就得知了方老辞世,所以他那份名帖压根没用上。 队伍缓缓前进,云景留意了一下,前面的队伍,除了江湖中人外,前来递名帖的都是下人打扮模样。 他没办法,出来游学没带书童,只能自己去了。 云景猜测这些排队的下人身后之人也打着有枣没枣捅一竿子的想法,天天让人来排队递名帖,万一撞上大运得到左先生接见呢。 打量着手中的名帖,又看了看络绎不绝的人群,云景心说这么多人,自己的名帖递上去,大概会被人家当柴火烧吧,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人家会搭理才怪了。 所以这次拜访估计又要黄…… 但云景还是想试试,不行再说。 夕阳西下的时候,总算是轮到云景递名帖了,他将名帖递给左先生家的门房道:“学生云景,来自江州望江郡新林县,仰慕左先生才学,特来拜访请求左先生指点一二,还请这位大叔帮忙通报一声” “这位公子居然来自江州?不远万里啊”,左先生家的门房接过云景的名帖后打量着云景诧异道。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富态男子,一身绫罗绸缎,打量云景的时候下巴微抬,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这让云景心头有点膈应。 一样米养百样人,左先生云景没见到,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他家门房每天要接待的人多了,每个来拜访的人都恭恭敬敬,估计他也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所谓的阎王好人小鬼难缠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虽然心头膈应,但云景还是笑道:“的确挺远的,好在途中有惊无险,还请大哥帮忙通报一声” “嗯,我家老爷可是很忙的,你也看到了,那么多人都想拜访,我家老爷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见,但看在公子不远万里前来这份心意,我会特意提醒老爷的,至于老爷要不要见你,就请公子回去等消息了”,门房微微点头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左手拿着云景的名帖,右手却是做了个搓手指的通用手势。 好家伙,这是明目张胆的要‘幸苦费’了。 云景假装没看见,笑道:“那就麻烦了,学生先行告辞静候佳音” 说着,转身离去。 云景身上钱财本就不多,哪儿有多余的贿赂小鬼?而且对方那姿态,还有络绎不绝前来拜访的人,估计贿赂了也是打水漂,就更舍不得了。 再说,如果每个前来拜访的人都出钱贿赂得到接见,那人家左先生不得累死,那个冤枉钱云景才不会花。 看运气吧。 “呸,哪儿来的穷酸” 在云景转身之后,那门房当即变脸小声嘀咕道,至于云景的名帖,则是被对方随意丢在了边上的箩筐里,那箩筐中类似的名帖都快装满了…… 留意到这点,云景心头郁闷,哦豁,估计这次拜访是没指望了。 那么要不要‘等消息’呢?通常等消息就是没消息。 郁闷归郁闷,天快黑了,云景先去找客栈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 找了一家不好不坏的客栈,在柜台登记好信息,花了三十个铜板,云景得到了一间单间钥匙。 正要准备上楼,他晃眼看到了一个熟人,仔细一看,还真是熟人。 在这家客栈大厅角落,老实巴交的周木就着一碗白水啃干馒头,不时眼神茫然的看一眼外面的街道,并未注意到云景的到来。 既然遇到了,毕竟在船上相处几个月,云景没道理招呼都不打,于是走过去道:“好巧,周叔你也在这里啊” “嗯?啊?原来是云公子”,听到声音的周木这才回过头来,然后起身意外中带着拘谨说道。 云景笑着说:“几天不见,周叔一路可还顺利?” “还成,下船后本来不知道怎么办呢,同时下船的老乡知道了我的情况,顺路带我来了这里”周木笑了笑道。 难怪他跑自己前面来了,点点头,云景顺便问道:“对了周叔,您要去什么地方寻找女儿?说不定接下来我们还顺路呢,那天走得急,都没来得及问” “我闺女当初离开的时候,留下的地址就在这个县城,我今天才到,还没来得及打听具体消息”,周木笑呵呵道,似乎在憧憬和女儿见面的场景。 人生地不熟的,他初来乍到,又没什么见识,暂时落脚后还没来得及去寻找女儿就遇到了云景。 在这陌生的县城寻找离家十多年的女儿,真心是难为他了。 想了想,云景说:“需要帮忙吗?” 力所能及,如果不麻烦的话,云景并不介意伸手帮一下。 “多谢云公子好意,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慢慢找就成”,周木连忙摆手道。 云景也不坚持,说:“既然如此的话,我就提前预祝周叔和女儿团聚了,不打扰你吃东西,我住二楼乙三号房,如果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周叔可去寻我,但我估计明天就得走了” 稍微寒暄,云景告辞离去。 “云公子人真好,但些许小事怎好意思麻烦,我自己再找找吧……”,看着离去的云景周木心中暗道,然后坐下继续啃干馒头。 他钱财不多,还没找到女儿,每个铜板都得省着花,也没出钱在客栈开房间,答应帮客栈刷碗住柴房,也算有个暂时的落脚之地了…… 而且周木还想着,如果找到女儿后,女儿过得不好的话,自己留下返程的路费,其他的都留给女儿,当爹的没什么本事,只能力所能及的帮衬一下了。 当然,他更希望女儿过得好,这是每个当父亲的心愿。 来到房间,云景稍微洗漱后就开始惯例的每天练字。 夜深了,准备休息的他稍微留意了下周木,‘看到’对方正在客栈后院刷碗,不时捶一下后腰,看到这一幕,云景大概明白了他的处境,心头感慨不已,他不远万里的前来寻找女儿,如今女儿没找到,反倒是要干活儿换取一个落脚之地,父爱之伟大,难以言叙。 如果他需要帮忙的话,尽量帮一下吧,云景心中这么想着。 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帮他和亲人团聚,本身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这要在离开之前,助人为乐固然是好,但云景也不想因此耽误自己太长时间。 隔天一早,云景留意到周木并不在客栈,想来是去寻他女儿了,于是自己吃了点东西,又去了左先生家,询问一下有没有后续,若实在没有后续,他也只能继续启程了。 排队来到左先生家的门口,依旧是昨天那个门房,面对云景的询问,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弃道:“我已经将公子的名帖递给老爷了,至于老爷要不要接见公子,你回去等消息吧” 这就是没后续了呗,云景还是礼貌道:“麻烦你了” 看了看天色,云景决定启程去下一个地方。 这种被拒之门外的处境他早就预料过了,并不纠结。 也没觉得自己被打脸了,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人家岂是自己想见就能见的? 至于那门房,和他见气心眼得多小? 设身处地的想象,站在左先生的角度,人家名声在外,岂是随便哪个旮旯角冒出来的人想拜访他就接见的?而且那么多人都想拜访他,他也忙不过来啊。 在离去之前,云景还是放出念力寻找了一下周木,万一对方需要帮忙也还来得及。 然而当云景‘看到’周木之时,发现他人躺在一处巷子里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眉头微皱,云景隔空牵引灵气去救治对方,本身也快速赶去。 毕竟是相处了几个月的熟人,就这么不管不问云景真心过意不去。 可怎么会这样? ……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人间悲剧 偏僻的巷子里,周木躺地上,浑身泥尘,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口鼻之处还有血迹,样子无比凄惨。 他看着天空,目光惊恐彷徨,麻木无助,眼角有泪,可却忘了悲痛,嘴巴微张,嘴唇颤抖,想哭,想喊,可喉咙似乎被堵住,发不出一个音节。 此时的他看上去无比让人心酸。 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找女儿,女儿没找到,还落得如此下场,没有几个人能体会到他这种作物底层人民的心酸和悲哀。 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形容他的遭遇再贴切不过了。 偶有乞丐路过这里,看到周木比自己还凄惨,眼中透露着不忍和同情,咬了咬牙,从怀里拿出一个珍藏的馒头放在他身上,然后叹息一声摇摇头离去。 乞丐帮不了太多,也没有能力去帮更多…… 周木依旧躺在地上,对周围仿若未觉,初冬的阳光还是很暖和的,可他却感觉无比冰冷,冷彻骨髓,冷得心都快死了,碎了。 云景快速来到这里。 来的途中就用念力仔细观察了他的伤势,周木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全都是被钝器和拳脚打的,不但如此,他的肋骨断了几根,内脏受损,四肢都有粉碎性骨折! 本来以他这样的伤哪怕得到及时救治,以当下的医疗条件,很大可能也会死去,即使侥幸不死也会落下终生残疾。 好在云景准备离去之前关注了他一下,否则周木将无声无息的死在那无人的巷子里。 在云景调动灵气不遗余力的滋养下,周木浑身的上快速得到稳定,且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周叔,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来到他身边,云景蹲下,没有第一时间动他,心头满不是滋味的问。 周木眼珠子动了一下,看了看云景,嘴角颤抖似乎想说什么,但却万般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旋即继续看着天空发呆。 这是受了多大的打击和委屈才会变成这样? 云景简直不敢想象。 他说:“周叔,你忍着点,我先帮你正骨,否则以后会落下残疾的” “云公子,不用了,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大概明白自己的状况,没用的,别白费劲了,让我好好躺一下吧,北方的天,好蓝,但是好冷……” 周木总算开口道,还轻轻摇了摇头。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力气说话了,灵气无声无息的滋养着他的身躯,深受打击的他压根就没在意自己的状况。 似乎躺在这里只是为了等死。 开口就好,就怕一直憋着,云景稍微松了口气,然后说:“周叔,我开始给你正骨了,你别动,咬牙坚持一下,很快就好” 周木没管。 于是云景念力深入他的皮肉,仔细观察他受伤骨骼的状况,细致入微的帮他正骨,轻微的咔嚓声中,周木浑身轻微颤抖,受损的骨骼部位得到复原,再在灵气的滋养下,要不了半天他就能恢复如初。 如今云景控制的灵气总量可不是几年前能比的,而且周木只是普通人,体质弱小,恢复起来比体质强大的练武之人更快,体质越弱的在灵气滋养下恢复得更快。 给他正骨后,云景这才想了想又问:“周叔,清晨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会弄成这样?” 虽然问这个问题有些揭周木伤疤,但云景还是想知道原因,力所能及,能帮他,能给他讨回一个公道,云景并不介意帮一把。 “多谢云公子了,你是好人,遇到你是我的福分,可我的事情,你别问了,也别管,就当没见过我吧,小老儿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关心啊,你走吧,就当没见过我……”,周木看向云景轻轻摆摆手语气有些空洞道。 说道最后,他微微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能抬起手了,简直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在他发愣中,云景也没显摆自己暗中给他疗伤的,想了想看着他认真道:“周叔,你也知道,我是读书人,路见不平不管不问可不是君子所为,而且家师也时常教导晚辈与人为善,如果能帮得上忙,我尽量帮你,但若我也无能为力,那就请你见谅了,毕竟人的能力有限” 云景想帮他,但也有量力而行的自知之明。 “云公子,我求求你,别管了好吗,我知道你心善,可我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而且很可能给你带来灾祸的,有心人咱惹不起,也不敢惹”周木带着点哀求的语气道。 迟疑片刻,云景转移话题说:“周叔,这样吧,我先帮你治伤,晚辈虽是读书人,却也跟着师父练过武的,练武之人有特殊的治伤手段,我给你治好后,能行动了,咱去找个地方整理一下再说,躺这儿也不是个事儿” 说着,也不待周木拒绝,运转血气于手上,给他舒筋活血。 血气不能作用于体外,自然是无法给周木疗伤的,但运转血气能让他感觉到热乎乎的,然后云景暗中用灵气帮他疗伤,给他一种治伤的心理安慰,灵气是他根本就不了解的手段,太过玄乎了。 见云景不再提帮忙的事情,周木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发现在云景的施为下自己的伤飞快恢复,要知道他一开始可是要死了的状态啊,原本等死的心倒是活过来了。 他还有家人,如果能活着,怎么舍得死去? 之前那是没办法,只能等死。 此地偏僻,除了一开始来了又走的乞丐外,一个多时辰居然没有人经过。 一个多时辰后,周木那么严重的伤已经恢复到能自由行走的程度了。 “云公子,你这手段当真神奇,我还以为我活不成了……,我欠你一条命”,周木缓缓起身惊奇道,然后当即就要冲着云景跪下表示感谢,一穷二白的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示感谢了。 云景赶紧搀扶着他说:“周叔使不得,晚辈会折寿的,走吧,我扶着你,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周木拗不过云景,磕头感谢只能作罢。 不久后,云景扶着他再次回到了昨天住的客栈,随着时间的过去,周木的身体越来越好。 云景在客栈开了一个房间,让小二帮忙打来热水给周木清洗。 完了房间内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云景没走,默默的陪着这个孤独无助的老人。 “云公子,你走吧,我本来以为自己活不成了的,我……我明天就想办法回去了,你不用管我”,沉默很久的周木缓缓开口道。 他的内心很朴实,知道云景好心,但并不想给云景添麻烦。 作为底层挣扎数十年的他,不是那种我是弱者你不帮我就是你不对的想法,反而尽量想给别人减少麻烦,要不然心头不安。 “周叔,回去也好,不管发生什么事,出来一趟,总还有个家,有个去处,其他的不用多想”,云景顺着他的意思说道。 然后周木默默的开始流泪。 女儿没找到,就这么离去,他就算白跑一趟了,省吃俭用攒了多年的钱花了,可没看到女儿,回去如何给家人说? 可他不敢再找了啊,上门一趟差点被打死,如果不是遇到云景的话,他就真的死了,再去会没命的。 一面是牵挂想念的女儿,一面是没法回去给家人交代,他只能默默流泪。 云景见此满不是滋味,又道:“周叔,你不让我帮忙,怕给我带来麻烦,我理解,依你就是,但你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如果不弄清楚,恐怕很长时间都会记挂着这个事情,以后读书都没法静下心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周木迟疑道:“会给云公子带来这么严重的影响吗,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既然云公子只是单纯的想知道,那我就给你说说吧,哎……”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抹了抹眼泪,语气茫然道:“今早我根据当年女儿女婿走时留下的地址一路打听过去,地方是找到了,可人家高门大院连门都不让我进,我说是去找女儿的,让看门的通融一下,看一眼女儿就成,远远一眼我就走,不打扰女儿的生活,毕竟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女儿去了大户人家,我出现会给女儿丢脸” “可那家下人却说他家根本就没什么我女儿,然后就把我赶走了,起初我也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挺不好意思的,但我在就近打听了一下,没错的,那里就是当年我女儿女婿留下的地址” “不得已,我再次上门,祈求看门的让我看一眼女儿,哪知对方恼怒之下反倒是让家丁打手将我打了一顿,依旧说哪里根本就没我女儿,如果再闹事就打死我,然后,那些打了我一顿家丁就吧我远远丢之前的巷子里去了,后面我就遇到了云公子你……” 整个过程听完,云景有些微微愕然。 过程挺简单的,周木两次登门,然后被打了,可问题是,如果那户人家只是不待见周木的话,用得着下死手吗? 明显是要至人于死地啊,要说那些家丁出手没个轻重也不至于把人打成那样。 心念闪烁,云景大概猜到,那户人家的目的估计是要周木死,之所以不是当场打死,恐怕仅仅只是为了减少些许麻烦。 就周木这样一个外乡人,无权无势,只要不是当场打死,事后谁会在意? 一条人命啊,周木又不是闯江湖的,也不是恶人,那些家伙怎么那么狠的心。 “这样啊,那周叔,那户人家姓什么?在哪里,还有你女儿女婿叫什么名字?”云景依旧只是一副想要单纯了解一下的语气问。 周木不疑有他,说:“那户人家我早上才去过,记得呢,在梧桐街,那条街进去的第五家,姓汪,我不识字,只听其他人说他家叫汪府,我女儿叫周小娟,女婿的名字我也记得,叫汪浮,他是读书人,还有字,叫夜雪,当初女婿还给我说过夜雪这个字的意思呢,我都记得,当初他说,作为读书人,品格要想雪一样洁白,哪怕黑夜笼罩世间,黑暗之下也无法改变雪的洁白” 很显然,周木一直都牵挂着女儿,这么多年过去,当初说的话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牵挂着女儿,十多年时间啊,恐怕没几个人还记得当初都说过听过什么话吧? “汪府,汪府,周小娟……”,云景重复了一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云景问周木,道:“周叔,你打算明天就回去了对吧,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 “家里还有个老伴,本来也想来看女儿的,可她腿脚不便,而且往返路费也不够两个人,所以就没来,在家里等着我带消息回去呢,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还想我把女儿也带回去团聚,十多年没见了,想念得紧,然后家里还有个儿子和两个孙子,都没什么出息,一辈子种地的命”,聊开了,周木倒是没多想,将家里的情况告诉了云景。 还有家,还有家人,纵使女儿没找到,身体恢复了,周木想来不会有轻生的念头了。 云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话说回来,周木不远万里的跑来寻女儿,地址肯定是不会记错的,而当下这个时代,可不是云景前世流动性大经常搬家,一栋祖宅住几代人十几代人都不在少数,所以汪府汪浮是周木的女婿应该没错。 可为什么周木找上门去,对方会矢口否认甚至杀人灭口呢? 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可若云景没记错的话,想要拜访的那位左先生,他的某个弟子就叫汪浮…… 第二百九十六章 错付 不动声色的套周木的话,云景也在心头认真思索他的遭遇。 一句话,很不正常。 按理说当年汪浮娶了周小娟,以这种关系,如今周木找上门去看望女儿,作为读书人,还是晚辈,更是名满天下左先生的弟子,哪怕仅仅只是处于读书人的脸面和礼节,汪浮都应该以礼相待,何至于周木居然遭到了汪家下人的毒打,甚至连命都差点丢掉了。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汪家才能做出如此违背常理的事情? 是不是在掩盖什么? 虽然周木一再强调不给云景添麻烦,而且他打算明天就走了,可哪怕仅仅只是看在他作为一个老父亲想见女儿一面的心愿,这种事情遇到了,云景没理由当真没看到,否则过不去心头那道坎。 心念闪烁,云景继续不动声色的套周木的话,唯有了解更多,才能帮到他,于是拉家常般继续问:“周叔,你和你女儿分开多少年了?” “十多年吧,准确的说是十四年三个月,我都记着呢”,周木缅怀道,回想当初女儿亲切的叫爹爹,如今却连面都见不到,更被打了一顿差点丢掉小命,周木内心多少苦涩无法诉说。 点点头,云景又问:“那当初你女儿离开的时候多大啊?” 这个时代普通人出远门可不容易,但凡‘离乡’,所过之处都是需要登记备案的,问周小娟的年龄和离去时间,云景才好根据具体年份从官府备案之处查阅她的过往。 “我记得小娟离开的时候是十五岁”,周木很肯定道,压根就没考虑过云景问这些的目的。 十五岁,如今十四年过去,周小娟差不多快三十了。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女孩子成婚都早,当初周小娟十五岁就和汪浮离去,云景倒是并未太过惊讶,世道如此。 接着云景又道:“我记得周叔在船上说过,当初你女儿和女婿是在你老家办了酒席才走的,当时汪浮是不是说要娶你女儿为妻?那时去官府备案了吗?” 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这么问,云景是要了解周小娟当初在汪浮心中的地位,如果当初汪浮是真心实意的娶周小娟,没道理不去官府登记备案。 周木没想那么多,都聊道这里了,他回答道:“当初我也说要去官府备案婚书来者,可女婿汪浮说,他要带小娟回家明媒正娶,到时高堂亲朋作证,那个时候再去官府备案不迟,他还说,作为读书人,娶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草率,加上小娟喜欢他得紧,我觉得他说得在理,也就没再坚持了,后来办了酒席,隔了几天小娟就和汪浮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意识到,他们大概率是被骗了。 成婚去官府登记备案这是必要流程,汪浮说自己是读书人,不可能连这点礼数和规矩都不懂,扯什么理由明媒正娶,分明就是不想将婚姻当场落实下来。 在向周木套话的时候,云景念力延伸出去,开始从其他方面寻找证据证实自己的猜测。 所谓雁过留痕,哪怕时隔多年,很多东西的痕迹也不可能一下子抹除除干净。 汪府,汪浮,知道了地点和身份,云景寻找起来就简单了,毕竟破风县只有那么大。 念力范围中,云景很快看到了汪府。 那是一套五进的大院,其中仆役数十人,家中还有很多藏书,一看就知道明显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这等人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娶一个农户之女为妻? 除非是从小定亲,否则这种可能性很小。 在汪府,云景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遍,并未看到有关于汪浮和周小娟的夫妻凭证,甚至连周小娟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如果当初汪浮是真的娶了周小娟,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这是被骗没跑了。 那么当初到底是有人冒充汪浮行骗还是他本身骗人呢? 云景趋向于后者,这个时代冒充读书人可是重罪! 如此一来,汪浮作为读书人,还是左先生的弟子,有头有脸的人物,按理说不应该做出这种骗人家闺女的事情来,可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读书人多了,总会出现那么几个斯文败类。 尤其是读书人很多时候都以风流为雅事,觉得那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那汪浮游学途中看上了周木的闺女,色心一起,就想玩玩消遣一下,然后用了点小手段弄到手,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汪府居然没有丝毫周小娟存在过的痕迹,云景心头一沉,转而念力朝着县衙方面延伸过去,希望能从那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后在破风县的备案资料房内,云景依旧没找到周小娟和汪浮的婚姻备案凭据,这坐实了周木父女俩被骗的事实。 虽然没在县衙找到周小娟的成婚备案信息,但云景倒是翻到了三十多个叫周小娟的女人信息。 重名的太多了。 好在云景之前大致问了一下他女儿的信息,然后根据周木提供的线索,以及自身判断,云景从那三十多个周小娟里面抽丝剥茧找到了周木女儿周小娟的信息。 十四年前,有一个叫周小娟的女子来到了破风县,曾在官府登记过,信息记录丢角落早就积了一层灰。 这个时代,只要是正常生活的人,不管贱籍还是奴籍,在官府都会有登记的,否则寸步难行,若是没有在官府登记,被查到会当成流民处置。 所以,当初汪浮带周小娟来破风县,肯定也是要去官府备案信息的。 毕竟有着秀才功名,云景对这些流程很熟,从这点入手,才找到了关于周小娟的消息。 可官府的备案中,周小娟的信息云景看后却是心头沉甸甸的。 她最初的登记信息是十四年前,和周木说时间的差不多。 通过官府备案,云景了解道,最开始周小娟以妾的身份进了汪浮的家! 并非如同周木所说的那样明媒正娶,而是妾…… 妾在这个时代的身份很卑微,如果夫君疼爱的话,倒是能稍微过点好日子,若是夫君不疼爱,纯粹就是‘惹不起’工具,弃之如履,地位和牲口没什么区别,相当于私人财产,是可以转让赠送的。 官府仅仅只是记录了周小娟以妾的身份入了汪浮,更多的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关于周小娟的备案并不止于此。 在她十四年前进入汪家后,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在官府的备案有了新的记载。 备案信息上写的是,汪浮以赠送的方式将周小娟送给了一个叫邱明芳的人。 妾的身份就是这么廉价,随意买卖赠送,周小娟遭遇了这样的命运。 看到她被送给了邱明芳这个人,云景感觉有些熟悉,仔细一想,这个人的名字和左先生的某个徒弟重名,再加上汪浮也是左先生的徒弟,云景大概确定,邱明芳估计是汪浮的师兄弟没跑了。 关系好,所以妾都能随意赠送么…… 随后不到半年时间,周小娟的信息再度更新,她以被卖的方式,被邱明芳卖给了破风县的一家叫做春雨楼的青楼,自此,周小娟的身份从妾变成了青楼女子的贱籍。 她本就是妾的身份,命不由己,被卖去青楼根本无法反抗这样的命运。 这份更新信息过后,仅仅不到一个月,周小娟的信息再度更新,她死了,死于自杀。 然后就没了后续。 几份周小娟来到北方破风县后的官府备案信息,轻飘飘的几张纸,就承载了周小娟可谓悲惨的一生。 时隔多年,她本就是远道而来,在这里无亲无故,悲惨的遭遇后死了都压根无人问津。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世上。 命不如草! 周小娟十五岁被汪浮骗走,带回家玩了一段时间,然后赠送给自己的师兄弟,最后师兄弟玩够了,干脆卖去青楼,最后周小娟死于自杀。 简单的一句话,云景总结了周小娟当初离家后的遭遇。 然而不管是周小娟以妾的身份进入汪府也好,还是她被送人,亦或是被卖,问题是他妈的这一切都是合法的! 一种植物。 了解道这些之后,云景心头滕然升起了一股抑制不住的怒火,汪浮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身心都交给他了的女子,人家不远万里的跟你回来啊,怎么忍心? 尤其汪浮还是一个读书人! 这样的也配称为读书人? 云景真心被恶心到了。 鉴于汪浮和邱明芳关于周小娟的所作所为,连带着云景对那名满天下的左先生都有些膈应起来。 万人敬仰的左先生,就教出了这等衣冠禽兽? 周木不远万里的来这里找女儿,若是她知道了女儿的遭遇和下场,作为一个父亲,他得多么伤心难过? 所以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没有能见到女儿,他虽然无比遗憾,可心底依旧觉得女儿去了大户人家,过着好日子,他亲眼看到汪府的环境的,怀揣着这样‘美好’的想法,周木想来也不至于太过难过吧。 至于他被汪家下人打,他是不敢反抗的,也没能力反抗,甚至站在他的角度,为了女儿的‘幸福’,都肯定都不会再去汪家了。 被‘女儿家’的下人差点打死啊,周木内心得多么伤心难过?可他有苦说不出,只能灰溜溜的离去…… 否则他能怎么办? “公道自在人心,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事儿我不能袖手旁观!” 云景心中暗道,他要给周木和他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哪怕汪浮对周小娟的所作所为都是合法的,但若不讨回一个公道,云景良心不安。 为了周木和他家人的安全着想,肯定是不能用周小娟亦或者周木被差点打死作为借口去向汪浮发难的。 但云景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然而云景还是想不明白的是,周木登门,为何会被汪家下人差点打死? 当云景得到答案之后,恨不得拔剑砍人! ……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傻 汪府。 深宅大院深处,汪浮独自一人在位于一个地下的密室中徘徊。 这里应该是他家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近三十个平方的地下空间,四周坐落着一排排架子,架子上存放着名人字画金银珠宝玛瑙玉器和房产地契等物品…… 单这一个密室内的东西就价值不菲。 对于一个县城内的人家来说,他家的财富还是很惊人的。 徘徊在众多宝物之中,汪浮眉头微皱,似乎在挑选着什么,但好像没有找到满意的。 最后他实在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带着些许郁闷的心情离去,关闭了库房厚重的金属大门,沿着梯子向上来到卧室,把宝库入口隐藏在了书架之后。 这一切都在云景的观察之中…… 汪浮看上去三十岁,实际上已经年近四十了,他不催老,长得很英俊,一身书卷气,温文尔雅,还兼具成熟男人的魅力,有一说一,这真是一个十足的大帅比。 奈何就是这样一个人,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暗中观察汪浮的时候,云景也从他家里的一些物品和公文了解道,这家伙还是一个官员,职位不低,乃庆丰郡从四品酒祭。 庆丰郡酒祭,相当于郡内教育局一把手,负责治下科举教育事宜。 “这种人,品德不端,道德败坏,居然能当上酒祭?他有什么脸去当文人表率?他有什么资格去教书育人?” 了解到他身份的云景差点被整乐了。 这算什么?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居然那么龌龊,简直让人无语。 讲道理,如果不是因为周木女儿的原因了解到他是什么样的人,仅凭感官云景都有些不相信他能干得出那样的事情来。 然后云景又不禁怀疑,他那么富有的家底,堆积的珍贵物品,搞不好是贪污受贿来的…… 汪浮从宝库中出去后,来到外面的花园,坐凉亭里,有俏丽丫鬟给他泡茶,他趁机捏了人家屁股几下挥手打发下去,然后喝着茶水微微陷入了纠结之中。 纠结片刻,他放下茶杯冲着花园外道:“让管家来见我” 很快一个精明的黑衣中年人快步到来,微微弯腰行礼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我让你找的东西有眉目了吗?”汪浮问。 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都是家主的心腹,此时面对汪浮的问题,管家却是直接摇头为难道:“老爷,你让我留意的东西目前还没有眉目,我已经遣人去市面上到处寻找了,其他地方也在差人去寻找,一旦有消息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点点头,汪浮说:“这件事情要放在心上,是目前的当务之急,眼看师父他老人家的八十大寿还有几天了,我却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到时候师兄弟们都在,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其实老爷不用纠结,心意到了就成,想来左先生不会怪罪的”,管家笑道。 汪浮道:“若是平时还好,可师父八十大寿,不能不用心” “小的明白了,一定尽快想方设法帮老爷物色一件那得出手的礼物”,管家一想也是,收起笑容认真道。 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汪浮说:“几天时间,希望还来得及吧,别怕花钱,哎,实在不行,只能从家里挑选一件凑合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对于寻找礼物这件事情,管家也只能尽量想办法,于是道:“老爷,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去办事儿了” “嗯”,汪浮点点头,他也只是催一催下面的人而已。 不过在管家转身之际,他却是猛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早上门口闹事儿的人都处理好了吗?” 汪浮早了忘了周木这么个人,毕竟都十个十多年的事情了。 也是最近他师父八十大寿,作为徒弟的才赶回来,恰好遇到了这件事情,家门口出现闹剧,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他也只是想起来了才稍微过问一下。 “老爷,都处理好了”,管家稍微留步,纠结的看了汪浮一眼笑道。 本来这事儿汪浮都不打算过问了,不过管家的眼神让他有点意外,问:“有什么问题吗?” “会老爷,没问题,不过这个事情有必要告诉你一声,说起来还是你年轻是欠下的风流债呢,早上来门口那人,居然声称是你岳丈……”,说道这里,管家住嘴。 汪浮笑了,道:“我岳丈多了去了,那又是哪位?” “南方来的,说什么十多年前老爷娶了他女儿,他女儿叫周小娟,如今来看望他女儿呢,那个周小娟我有些印象,当初老爷带回来后,过了一段时间送给了老爷的师弟了”,管家回答道。 汪浮或许忘了十多年前的事情,但管家却还记得,当下人的,肯定要细心些,毕竟指不定什么时候老爷就问起来了,回答不上来可是失职。 听他这么一说,汪浮倒是有些印象,想了想到:“那还是我当初游学时的事情了,早忘啦,那老头居然还来找他女儿……,你是如何处理的?” “老爷,我让下人暗中下了死手,那人活不过今天,我知道老爷素来爱惜名声,这种娶了穷苦人家女儿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为了避免那家伙到处嚷嚷坏了老爷名声,只能是让他永远闭嘴了”管家如实回答道。 汪浮点点头说:“做得不错,类似事情就得这么处理,我汪夜雪洁身自好,黑夜都无法掩盖我身上的洁白,怎么可能有污点,以后还有这种事情也这么处理” “老爷放心,这种事情又不是出现过一两次了,咱熟”,管家笑呵呵道。 挥挥手,汪浮说:“好了,你下去吧,以后这种事情不用再向我汇报了,曾经做过的荒唐事我都忘得差不多啦,万一还有类似麻烦上门,你看着帮我处理吧,我再琢磨琢磨哪儿去给师父找礼物的事情” “好的老爷,小的告退……”,管家拱手转身离去。 然后汪浮再次开始琢磨给他师父礼物的事情。 另一边,云景‘看到’这一幕,却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暗中咬牙切齿。 听他们的谈话,感情这汪浮当初骗人家女儿随意玩弄后又丢弃的事情并不是干了一两次? 甚至从他们的话里面云景分析出,这些年来有不少人因为女儿的事情来找个汪浮,结果都不了了之,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到如今汪浮都已经不再管了,至于那些来找‘麻烦’的人下场…… 看周木的遭遇云景大概就能分析出一二。 “这狗曰的,玩弄人家闺女,腻了之后随意丢弃,然后有人来寻亲,他还给人整得家破人亡,而且还不是发生一两次这种事情了……” 想到这些,云景很想当场将这家伙砍死,但那样太便宜他了! 这种恶心玩意,他是如何当上酒祭做文人表率教书育人的? 表面上他洁身自好,身上没有任何污点,可背地里都污得发黑黑得发臭,就因为他处理得很干净,所以依旧人模狗样能与人谈笑风生…… “想来以他如今的身份和人脉,些许小事儿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吧,只要不把事情闹大,处理干净,他汪浮依旧是‘白’得发亮的汪夜雪!” 这种人,律法不收天收,老天不收,我收! “云公子,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云公子?” 把情况说完后,周木见云景沉默不语,于是稍微提高音量。 回过神来,云景不忍将真相告诉周木,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而且若是他知道真相了的话,恐怕唯有去和汪家拼命吧,可汪家是他能招惹得起的吗? 所以这件事情他不知道最好,自己暗中给他和其他无辜受难之人讨回公道即可。 让他怀揣‘女儿在大户人家享福’的‘美好’想法回去,这何尝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幸事儿。 虽然他没能见到女儿很遗憾,可总好过他得知真相后去和汪家拼命丢了性命的好,即使不去拼命,他接下来的人生也将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心念闪烁,云景强人内心酸楚‘笑道’:“这一晃眼都过去十多年了啊” “可不是,这么多年过去,只要女儿过得好,其他的都不重要,知道小娟确实去了大户人家,我这趟也算不虚此行了,只是没能见到女儿有些遗憾”,皱眉苦闷道。 至于为什么去见女儿反倒被打,捡回一条命的他压根就没去想这个事情,汪家本就不是他这种底层百姓能招惹的,这就是底层人的悲哀。 想了想,云景起身道:“周叔,你重伤初愈,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暂时就不打扰你了,晚些再来看你,其他得别多想,家里还有小孙子盼着你回去给他们卖糖呢,对了,房钱我已经付过,你只管安心的住下,我还得继续北上,你说明天就回去,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张罗返程事宜吧,这人生地不熟的,周叔你一个人怕是找不到方向” “这如何使得,多少钱我给你,我还有些钱的”,周木赶紧起身道。 云景说:“周叔你就安心休息吧,当初上船的时候你还请我吃过一个鸡蛋呢,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说着云景转身离去,转身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汪浮,你不是洁身自好吗,你不是很爱惜你的名声吗,过几天就是你师父的八十大寿?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去吧,若当着众目睽睽的面让你身败名裂,你当如何? 还有那个什么邱明芳,到时候也会去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来和汪浮这种人面兽心一样的家伙也应该不少,到时候一并让他们身败名裂! 对于这种人来说,直接宰了太便宜他们,唯有将他们的伪装撕开,把他们最在意的遮羞布扯下,让丑恶暴露出来,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让他们丑恶公布,受千夫所指后,再由律法制裁! 至于律法制裁不了? 我来! 看着关上的房门,原本已经能和云景平静聊天的周木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被抽走了精气神,身躯跟散架般瘫坐下去,满脸苦涩,眼泪无声的流。 “云公子,你是好人,可我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啊,汪家真不是我这种小老百姓招惹得起的,小娟大概已经没了吧,否则何至于我上门去提起想见小娟就欲要将我打死,可我能怎么办,我没办法啊,我真的没有办法,去拼命我这把老骨头都没资格的,去告状我连衙门的大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而且捡回一条命的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家,我死了家里怎么办?留着这条命,我回去后还能帮家里干几十年的活儿,还想看到小孙子长大,我可怜的女儿,当初就不该让你离开,不,就不该招待那人面兽心的家伙……” 周木是小老百姓,没什么见识,也没本事,但他不傻。 离开房间后,云景也不急着离开这座县城了,重新去客栈开了一间房住下,然后开始收集证据。 周木本事的遭遇就已经令人闻者伤心观者落泪,接下来的事情尽量不要牵连到他了,毕竟即使事后汪浮等人受到了惩罚,但汪浮还有亲朋好友啊,万一牵连到周木,事后有人拿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撒气呢,那会给其本就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甚至带去无妄之灾的。 收集关于汪浮等人的丑恶证据对云景来说并不难。 云景首先从汪浮家的那个存放贵重物品的密室开始,他一个酒祭,如何短短十来年爬这么高?如何拥有这么丰厚的家底? 抛开他家本身底蕴不谈,这其中会不会有贪污受贿?会不会有权钱交易? 贪污受贿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重罪,数额到了一定地步是要被杀头的,甚至在这个封建时代,严重的还会诛九族! 一番寻找下来,云景意外的发现,汪浮那家伙居然还有记账的习惯,其中的权钱权色交易记录得明明白白。 记账不是什么好习惯,容易留下证据,可还是有必要的,毕竟不是谁都有云景这样过目不忘的本事,如果不记下来,万一哪天忘了咋搞? 账本这种东西是把双刃剑,好的是能记住和多少人有过多少关系,坏的是一旦公布就是个大-麻烦,但必要的时候,这玩意也是制衡他人的利器。 得到这个账本,对云景来说可太重要了。 汪浮将藏得倒是隐秘,可架不住云景念力挖地三百尺的寻找啊,敌国细作组织那么隐秘都被云景揪出来了,汪浮还能比敌国细作更厉害? ‘看到’那账本上的交易记录,真可谓让人触目惊心。 除却贪污受贿和权钱权色交易外,云景还在那账本上看到了汪浮以职位之便经手的两次科举作弊事件! 这个事情就严重了。 账本上的内容,估计只是汪浮丑恶嘴脸背后所做的一部分,更多的‘小事儿’压根就没必要记载在账本上。 这不禁让云景想到了拜师李秋之初,当时李秋说过的一段话,‘不出去走走看看,不去亲身体会,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有多坏,会坏到何种程度’! “仅凭这个账本那家伙死定了,但还不够,其他人也不能逍遥法外,通过汪浮,还得继续深挖他们的丑恶罪行” 云景知道自己接下来有得忙了,需得四处收集证据。 但没关系,他会飞,方便得很。 ……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失败的人生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云景暂时并未动汪浮家任何东西,只是将他那份账本抄写了下来,这些都是证据,到时上面的涉案人员都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若是官官相护律法制裁不了,说不得云景就要替天行道了! “涉及人员上百,金额和物品价值林林总总加起来多达百万两银子之巨,其中有本地县衙的人,有郡城的官员和富商,还有州府里的官员,甚至连江湖中人都有涉及,单这一份账本丢出去,正常程序下来,恐怕整个州府官场都将发生不小的震动” 看完汪浮的那份账本,云景都感到胆战心惊,百万两银子的‘礼尚往来’啊,换成牛都能买五万头了…… “不止一次暗中买凶杀人,收受贿赂金额巨大,还贿赂上官自谋前程,单凭这些公布出去汪浮就完蛋了,可这些仅仅只是他记录在账本上的事情罢了,没记录的类似周小娟这样的事情还有多少?” 想到这些,云景无语摇头,那家伙怎么有脸顶着个黑夜都掩盖不了洁白的‘夜雪’字号? “这些和汪浮狼狈为奸的人里面,他的师兄弟就有六个人,尤其是他的二师兄,混江湖的,表面上是人人称赞的大侠,可实际上背地里却给汪浮除掉了几个竞争对手,以及帮汪浮杀了几十个有可能给他带去麻烦的人……” 啧啧,看来那名满天下的左先生也不怎么样嘛,看看这都教了些什么货色? 了解到这些,对于没有能拜访到左先生,云景心头一点都不觉得遗憾了。 不过汪浮的账本上并未提及左先生,倒是让云景并不太好武断的判断左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任何事情都要讲证据的。 或许左先生的学问或许没的说,毕竟教了那么多‘优秀’弟子,可在育人这方面,在云景目前看来真心有所欠缺。 把汪浮家里挖地三尺翻了个底朝天,实在没有其他收获后,云景的视线转移到了县衙那边。 汪浮是本地人,祖宅在这里,户籍自然也在这里了,所以他的一些重大生平记录官府肯定是要进行备案的,若是将来汪浮能继续平步青云,到了一定地步,他的生平记录是可以用来著书立传的。 名人效应嘛,汪浮越牛逼他的生平就会被记录得越详细,这会让他的家乡跟着沾光,下面的人还不可劲巴结着? 总之这就方便了云景查阅汪浮的过往。 看完汪浮在本地县衙的记录备案,云景沉默了。 年仅三十八的汪浮这半生的经历也算富有传奇色彩了,打小就很聪明,三岁开始识字,七岁会作诗,八岁被左先生收为弟子,十三岁考上童生,十七岁考上秀才,二十岁中举人,二十五岁榜上有名考上进士。 他学问好,长得也好,十八岁的时候就被郡里的一位官员看中将女儿嫁给了他,他中进士后二十六岁开始入仕,如今十多年过去就成为了郡里正六品祭酒,这等履历,可谓人生得意了,而且他还年轻,将来入内阁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些并不是云景沉默的原因。 让云景沉默的是,这家伙对女人方面有着一种堪称病态的执着,云景估摸着也就自己的好伙伴王柏林和他有一拼,不同的是自己的小伙伴王柏林知道负责,而汪浮纯粹就是个人渣。 曾经汪浮小时候就定下过一桩婚约,官府是有记录的,可他最终娶的却是郡里一位官员的女儿,很明显他为了前程毁婚了呗。 然而毁婚就毁婚吧,可曾经和他有婚约的那个女子成为了他的一门妾室,仅仅如此就罢了,那女子在成为他妾室后,没两年就‘病死’。 具体死因官府就写了病死,可从汪浮对周小娟的所作所为来看,云景严重怀疑那个女子并非正常死亡。 然后,这些年来,仅在官府有记录的,汪浮就前前后后娶了近三十个小妾,平均下来都能达到一年两个的程度了! 这还只是有记录的而已,没记录的天知道他玩弄了多少。 而且他的那些小妾,都没有能在他身边待够两年的,要么被他送人了,要么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去世或者失踪。 如今他家里除了一位正妻外,只有六个小妾,了解到汪浮的过往,云景并不看好他那六个小妾的未来。 摊上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人渣,也不知道那些女子是不是前世欠了他的。 娶妻纳妾这些都是有记录备案的,很好查,但这些东西是合法的,并不足以给汪浮加上罪名,此外官府的记录都是相对正面的,诸如他什么时候考上功名,什么时候当了什么官,什么时候又做了什么好事。 所以在官府这边,云景也只是了解到他的过往生平,收获实际上并不大。 可换个方向去想,他纳的那些妾虽然都是合法的,但他始乱终弃,乃至那些女子的悲惨下场,若是传扬出去的话,必定会对‘洁身自好’的他名声造成巨大的打击,千夫所指都不为过。 人可以好色,但你至少得负责啊,他汪浮又不是没那个能力,仅仅只是玩玩,玩腻了就丢掉甚至不明不白的弄死,这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那些被汪浮糟蹋玩弄的女子本就人生悲惨,若再把她们的过往公布出来打击汪浮的名声,虽然能打击到汪浮,可却让那些女子的悲惨遭遇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无异于二次伤害,并不可取” 心念闪烁,云景打消了这个想法,并且,读书人风流是雅事,估计即使曝光出来也对他影响不大。 烦。 “所以还得从他的那个账本入手,上面提及的人,绝大多数都在这个州境内,以我飞行的能力,几天时间绝对能逛一遍挨个摸一摸底,收集证据,到时候在左先生的寿宴上当着众目睽睽的面撕开这些人面兽心家伙的遮羞布!” “对了,左先生八十大寿,他的所有弟子肯定都会来给他过寿,得好好查查他那些弟子都是些什么货色,左先生久居破风县,他的弟子跟着他学习,想来应该留下过身份地址等信息,所以可以通过左先生,了解到他那些弟子的身份地址,然后暗中去他们的老窝摸摸底,希望左先生教出来的不都是混蛋吧……”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的‘视线’放到了左先生家那边。 没能正面拜访到左先生,云景却用这样的方式‘看到’了他。 临近八十大寿的缘故,左先生家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下人们都在井然有序的筹备他的寿诞事宜。 左先生虽然八十岁了,但精神头很好,红光满面,连头发都没有白一根,说他五十岁都有人深信不疑。 他看上去是一个很和蔼慈祥的老人,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虽然他名声在外,还有那么多出息的弟子,可本身却很朴素。 云景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吃下午饭,纵使没有外人在,他的食物也仅仅只是两菜一汤的简单东西。 云景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并未因为他的徒弟如何就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从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样,大概能判断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其人善良,性格温和,应该不是装的,毕竟不管一个人如何伪装自己,单独的时候总会暴露出真性情,可他怎么就教出了那么些货色?弟子只在他这里学到了学问,却没有学到品德,无疑这也是左先生的失败,按理说他这样的性格不应该教出那样的徒弟啊,难道说这个人天长日久的伪装下去已经成了本能,装着装着就真成那样了?” 心念闪烁,云景决定从侧方面进一步的了解此人。 左先生有着先天后期的修为,对于这点云景并不意外,毕竟学问高深的人大多数在武道方面都有着不俗的造诣。 在左先生家里,云景看到了他的日记教学记录以及游学记录等文字记载,大大的方便了他了解此人。 这些东西都是相对私密的,通常情况下不可能给他人观看,所以记录的应该都是左先生自己的真实情况。 在他的这些记录中,云景并未看到太多负面记载。 不管是谁,活在这世上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左先生也不例外,他也曾犯下过错误,但都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年轻时候杀过人,杀了不少,都是些作恶多端的人,然而在杀人之后他又会后悔,觉得杀了那些人之后,那些人的家人会伤心难过。 他曾经也有过见死不救的经历,事后又自责,觉得见死不救并非君子所为,然而事情都已经过去,他也无力回天。 类似的记录有十多起。 从这些判断,左先生这个人有些优柔寡断甚至内心也是矛盾的。 他年轻时也曾游历各处,行侠仗义的举动不在少数,也曾与人吟诗作赋留下才华出众的名声,让他名满天下的还是他教徒弟的本事,每一个都很有出息。 对于自己教出来的弟子,左先生本人是很满意的,多次落笔留下点评弟子的记录,可他点评记录中仅仅提及弟子的学问,人品方面半点不提,着就值得玩味了。 总之,他学问没得说,过往也略有瑕疵,但并不妨碍他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人,和徒弟可谓两个极端。 “在我看来,这个人的人生是失败的,正大光明一辈子,然而教出来的徒弟背地里却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或许是因为他太过善良了,教出来的徒弟才会形成另一个极端吧,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咦?左先生居然有过在争鸣学宫求学的经历,这么一来,他教出那样的徒弟也就不奇怪了!” …… 第二百九十九章 感觉差点意思 大离王朝的四大学宫各有各的特色,教学理念不同,教授学子的侧重点也不一样。 就拿青牛学宫来说,这个地方的教学理念相对务实,注重学子的品德修养,这个学宫出来的人大多都是谦谦君子,在官场也大多都是清官。 然而可笑的是,这样一个注重务实和品德的学宫,居然被一个敌国奸细担任了多年的山长,但这并不足以否定青牛学宫的教学理念。 至于争鸣学宫,他们的教学理念相对来说有些极端,讲究一个争字,只注重学子们的学问和本事,对于人品方面的教育大多是抱着‘宽容’的态度,通常情况下任其自行发展,只要你学问够高本事够大,人品方面稍有瑕疵上面的人并不太在意。 如此一来,争鸣学宫的学子,人品道德方面就参差不齐了,这个学宫出来的人当官之后口碑都很差,多贪官,而且做事极端,可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种。 为什么这种极端的教学方式不直接将其取缔或是改善呢? 这就不得不说王朝的制衡制度了,若都是好官清官,那这官场大概就是一潭死水吧,总要有人来当恶人,来活跃气氛不是。 虽然都知道这个学宫出来的人人品不怎么样,但你不得不承认的是,人家办起事情来真心有一套,有些时候,恶人办起事情来,比好人可要效率得多了,估计你还在扯皮,人家就已经把事情办完。 然后的话,如果上面要杀鸡儆猴,逮一个争鸣学宫出来的人,通常一查一个准,能起到震慑作用。 反正争鸣学宫的这种教学理念,还是有很大存在意义的,脏活儿累活儿麻烦活儿丢给他们,给你办得明明白白。 了解到左先生有在争鸣学宫求学的经历,云景顿时释然,他教出那么多道德败坏的人一点都不奇怪,这也是为什么云景没在他的笔记中看到关于他徒弟人品方面的点评了,人家压根不在意这个。 错的不是左先生,而是他的教学理念。 这种教学理念好坏参半吧,说它坏是真的坏,往往容易出败类,出一个就会有很多人受难,可从大局观来说,这种理念也是有好处的,毕竟教出来的人办事真心有一套,省心,能起到平衡作用,且天子不好意思针对的清官,只要给争鸣学宫出来的人一个眼神,估计对方就能心领神会的跳出来帮天子开喷。 但理念是理念,并不代表这个学宫出来的人做错了事情就因为理念而宽容了,法律不是摆设,查到了作恶依旧照章办事。 “所以这左先生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学生和教学理念,但不管怎么样,他教出这么多败类,一旦真相曝光,这名声是毁了,师徒关系啊,堪比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徒弟的罪过他本身就要担一半的责任,不能因为教学理念就否定了这点,连带责任下,这左先生也是前途无亮了,最轻也是剥夺功名……” 这左望月一生虽然未曾入仕,但也是有功名的,当年甲榜进士出身,差点就荣获前三甲了,他的学问没得说,之所以和前三甲失之交臂,估计是因为争鸣学宫出身的缘故。 在大离王朝的科举当中,很少有争鸣学宫的人荣获前三甲,这很正常,科举虽然主要看学问,但品德也是考核标准之一,你争鸣学宫名声不好,想要三甲的风光?想屁吃呢,除非你的学问和能力已经到了能忽视人品的地步。 不管怎么样,争鸣学宫能成为四大学宫之一,依旧是无数读书人向往的圣地。 从左望山先生这里,云景得到了他所有弟子的身份地址,过后他肯定是要去这些人的老窝摸一摸底的,但凡有犯罪记录,都逃不过云景的调查,一旦查到,断不能放过一个! “最主要的是汪浮,哦对了,那家伙也有游学游记的,我可根据他的过往行程,去沿途翻阅一下官府当时他经过那段时间的记录,想来能翻出不少案底吧,也就多跑些路而已,既然遇到了,若不将其彻底解决,心难安意难平” 破风县就有不少曾经和汪浮狼狈为奸的人,有的已经调走有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了,但还是有那么几个的,云景顺便查了这几个家伙一下,了解到不少犯罪证据。 不过这些人相对于汪浮这种大奸大恶之徒,只能算微不足道的小虾米了,可他们依旧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还是那句话,法律制裁不了,云景自己来替天行道。 调查了半天时间,夕阳西下的时候,云景去看望了一下周木,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且在灵气滋养下,曾经的暗伤隐疾都已经消除,将来估计能多活不少年头。 和他稍作寒暄,吃了些东西,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帮他安排回程事宜,云景告辞离去,接下来有得忙了。 为了方便行事,云景将自己的行礼放在了隐秘的地方,身上的衣服也脱了,然后趁着夜色冲天而起。 他开足马力划破天际夜空,速度突破音障,所过之处形成一股气浪,轰鸣不断,好在他处于极高的夜空,倒也不担心大半夜扰民。 整个大离王朝的地图都在云景脑海,他要先沿着汪浮曾经游学路线逛一遍调查他的罪恶。 云景的速度太快了,几倍于音速,一晚上时间就能逛一遍。 汪浮曾经有过三次游学经历,天南海北的,如果不是会飞,还能飞那么快,云景也只能望洋兴叹,无法了解汪浮所有的罪证。 其实也并不需要完全了解汪浮的罪证,单单是他那个账本上的内容就够他死十次了,之所以要跑一趟,云景也要顺道调查一下他的师兄弟们。 值得一提的是,汪浮师兄弟多,他当初游学的地方几乎都会经过一些师兄弟的住处,方便联络感情嘛,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亲人’招待,他又何必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一晚上时间,云景飞了数万里路,根据汪浮游学路线,云景每到达一个城镇,都会率先翻阅这个地方的案卷。 有意思的是,但凡是曾经汪浮到过的地方,尤其是停留超过三天以上之处,那个地方总会有一名甚至多名美貌女子失踪亦或者离去,矛头隐隐指向汪浮。 读书人游学是要去官府打卡的,他每到一个地方,尤其是停留三天都会出现这种事情,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然而这家伙做事儿干净,往往这些案件都会不了了之,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汪浮干的,可对云景来说,知道这些就够了,到时候他会将这些案卷写下来一并清算。 途中多次拐向,云景也顺便摸了摸他几个师兄弟的底,其中还是有好人的,可大部分屁股都不干净。 对于这种人,云景自然是打草搂兔子,一并收集罪证记小本本。 有念力这种无声无息的观察手段,云景调查起来太简单了,家里藏得再深的隐秘,只要有实物落下,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这个世界但凡识字的,大多都有做笔记的习惯,太方便云景了。 但凡有疑点,再去针对性的翻阅官府卷宗,两相对照,这不就妥了嘛。 云景只是了解犯罪事实,审问啊,调查人证物证之类的他并不需要,到时候自然有人来做这些事情。 那么多人,涉及的案件众多,可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 反正云景在确认某些家伙犯罪事实后,都会将其丢入大牢,后续他会跟进关注,如果出现官官相护,他正好可以多揪出几个人来,一撸到底! 这个时代的大牢可不是好待的地方,武力高强的更不好待,首先会被铁链锁了琵琶骨,想仗着武力在大牢享受生活是不可能的。 一晚上时间,云景也只了解了一部分,接下来还有得忙,但这种为名除害的事情他忙起来格外有劲。 这不禁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个想法,以自己的本事,去蚁楼这种地方任职再合适不过了,再不济当个捕快之类的调查取证也很适合。 然而在这个时代,读书人去当‘蚂蚁’和捕快,该说不说,真心是一件有些自降身份的事情,所以云景也只是想想罢了。 其实他将来并不想入仕,一入官场就身不由己了,他还是更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天亮时分,忙了一晚上的云景回到破风县,和早起的周木吃了早餐,然后去帮他安排返程事宜。 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人生地不熟的,周木想回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安全方面是个大问题。 好在云景出面问题不大,他毕竟是读书人,找到县城的一家镖局,那里有一些东西要押运到百木镇渡口,云景说明来意后,对方很给面子的答应帮忙捎周木一段,钱都没要,反正是顺道。 这世道好人还是很多的。 说不定周木到达百木镇渡口后还能赶上邢广宁他们返程的货船。 看着千恩万谢的周木跟随那些镖局的人离去,云景心下叹息,最终他还是没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不远万里而来啊。 真的有些心酸,他以后都见不到女儿了。 当年一别,欢天喜地的送女儿出门,他做梦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吧。 分别不苦,苦的是分别后再无相见之日。 这种苦,苦得比吃黄连还苦一百倍一千倍! “周叔放心,公道我会帮你讨回来的,有些人就不该活在世上,对不起,我无法将这残酷的事实告诉你,其实你应该也有权利知道的,可那对你来说太残忍了,我知道不告诉你其实是不对的,可我真心说不出口,或许你自己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吧……” 看着周木消失在视线尽头,满不是滋味的云景收回视线,还得继续深入调查。 回头他就‘看到’汪浮有师弟提前赶来破风县给他师父祝寿了,汪浮在给他师弟接风,云景倒是要看看你俩好得都成同道中人了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就这样,白天云景留意着左望山以及他徒弟们的一举一动,晚上则趁着夜色到处飞,去调查犯罪事实。 一连三天时间的忙活,云景将相关人员都调查了一遍,过滤掉清白之人,把但凡犯罪之人的罪证都收集起来记录纸上。 最终云景足足写了一大摞犯罪资料,犯罪成员多达上百,案件上千起! 罪证有了,但人证物证并不在云景收集的范畴,若是他把事情都办完了,还要那么多官员做什么? “这些罪证该交给谁来整治这些恶心玩意呢?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周小娟的问题了,牵扯人员太多,很多身份人脉都不简单,案件太过复杂且严重,一般的官员根本把握不住,别功劳没捞到反倒是引火烧身,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分量足够的人来彻查这些案件才行……” 看着眼前的一大摞犯罪资料云景不禁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恨不得将某些家伙千刀万剐,但流程还是要走的,还是那句话,直接宰了太便宜他们,让其身败名裂再受到法律的制裁才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丢大牢里折磨一段时间再定罪,牢里可是有很多特殊癖好之人的,汪浮不是喜欢玩弄女子么,估计能品尝到被玩弄的滋味吧。 心念闪烁,云景并不认识什么大官,但问题不大,他有关系。 “有些关系不用过期作废,夏姨,我都帮了你两次,借你的名义帮你家清理一批蛀虫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云景掏出了夏紫月给他的那块玉佩,这不仅仅只是一块玉佩,很多时候还代表着夏紫月这位大离长公主的身份。 要知道当初夏紫月给他这块玉佩的时候可是说过,凭这玉佩,能随时去公主府找她。 拿这玉佩公主府都能随意出入,想来找几个大官人家还是会给面子的吧? “那么该去找这个州的州府大人呢,还是更上头?更上头就是京城了,那还不如直接去找长公主呢,然而这种‘小事儿’找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好麻烦,要不我干脆直接去吧那些家伙宰了一了百了吧……” 直接去砍人肯定是不行的,那样一来云景也将成为犯罪人员,毕竟人数太多了,很多还是官员,哪怕不知道是他干的,依旧会被立案调查,他并不怀疑这个时代官府的调查能力,乱来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虽然最终依旧是要让那些家伙接受相应的惩罚,可不是亲手去办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思来想去,云景决定还是走正常流程,夜幕降临后,他带着犯罪资料去找这个州的州府大人,涉案人员几乎都在这个州内,他不管谁管? 至于说他会不会包庇纵容之类的,想来以长公主的名义让他调查,他不敢阳奉阴违吧,除非活腻了! 还有三天就是左望山的八十大寿,时间充裕,到时他的弟子们都会去,还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最风光的时候跌落云端,想来那时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汪浮,邱明芳……你们逍遥法外的日子到头了! …… 第三百章 有问题! 此地名为凉州,地域辽阔,隔壁北野州紧邻敌国,最北方已经是拉锯多年的边境战场了。 云景要去找的人叫何正典。 这个人是凉州州长,正四品官,一州之长,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他的生平也算可圈可点,年轻时科举入仕后,不走寻常路,弃笔从戎入军,辗转多年立下不少功劳,后武将转文职,直接从一郡之地二把手干起,因其从军经历,行事风格直来直往,且疾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治下清平,得天子赏识,熬了几年资历后就被调来凉州当一州之长了。 北地民风彪悍,距离战场不远不近,有他这样一位有过从军经历的人担任州长倒也合适,性格稍软一些的搞不好镇压不住下面的人。 对于这位州长大人的人生履历云景还是稍微了解过的。 不是云景有心了解大离官场,实在是这个世界的娱乐太匮乏了,读书人除了看书了解时政之外好像也没多少事情可干,而且身在这个圈子连这些都不了解将来万一踏入官场还怎么混? 把那些犯罪资料交给这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云景估摸着问题不大。 “我怎么有点送财童子的感觉?不过送的不是钱财而是功劳,当初大江的刺客,不久前桑罗王朝的细作,这两件事情,经手的人事后都能捞到不少好处吧,结果就我在暗中白忙活……” 想到这点云景有些哭笑不得。 如何将犯罪资料交给何正典以长公主的名义让他彻查这些罪犯呢? 稍微琢磨,云景还是不打算正面接触,暗搓搓的将资料摆他的案头,然后把长公主的那块玉佩放边上,给他些提示,想来他就懂了。 长公主的玉佩可是身份的象征,无论是材质还是制式都有特别的讲究,想要仿制都难,而且那玩意是真的,不怕何正典去核实。 哪怕这件事情后续被长公主知道了云景也无所谓,不久前长公主都叫破他的名字了,虽然没见面,但也就差一层窗户纸而已,帮了她家那么大的忙,以她的名义彻查一些她家的蛀虫,还是在给她家办事儿,她估计高兴还来不及。 因此会暴露身份被何正典知道是自己在暗中搞事情这个云景也有想过,毕竟能代表长公主身份凭证的玉佩肯定都有备案记录,去了何处也有迹可循,以何正典的官职有心想查还是不难的。 但长公主的玉佩又不止一块,还有长公主本人横在中间,何正典识相的话应该不会深挖。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云景都能帮大离揪出敌国隐藏多年的细作组织了,长公主是知道的,如果何正典想通过长公主那边查到自己,想来长公主不但不会坐视不管,还会主动帮云景隐藏身份。 再则,即使自己的身份和手段逐渐被少部分人了解云景也无所谓,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被人知道的,目前长公主知道自己手段特别,她师父也盯上自己了…… 反正云景又没干坏事儿,爱咋咋地,即使有人要针对他,他也不是怕事儿的! 趁着夜色,云景来到了凉州州府。 何正典已经忙完一天的公务回到了住处,正在吃完饭。 云景的观察中,何正典浓眉大眼,年约六十的他行走坐卧都带着硬朗的风格,吃饭就像谁要跟他抢似得,估计军旅出身的人都这样吧。 此人有着先天后期修为,多年的文官生涯也掩盖不了一身的杀气,他可是千军万马中厮杀过的,其气息很可怕,绝非寻常武者可比,云景估摸着等闲同境界的练武之人他能干好几个! 说到底,军队才是练武之人最好磨炼武道的地方,因为你弱一一丝就可能死在战场上。 将那些犯罪资料无声无息的放在他卧室的桌子上,连同长公主的玉佩一起,此外云景还留了一张字条。 完了他并没有走,而是留下来暗中观察何正典的反应。 何正典吃完饭,又处理了两件紧急公务,夜深了,这才龙行虎步的走向卧室。 当他推开卧室门的一瞬间,动作顿了一下,身上的气息波动,周围的温度都猛然下降了三分,以他为中心很广的范围内虫不鸣鸟不叫,被他的气息吓住了,还有很多离他近的老鼠和虫子被活活吓死。 他的气息很快平复下来,看到桌子上无声无息出现的一摞纸张,冷笑一声踏步进去,很是好奇是什么不要命的家伙敢在他面前搞鬼。 来到桌前,他还没来得及看云景送来的那些犯罪资料,视线一下子就被长公主的玉佩和玉佩下压着的一张纸吸引了目光。 目光一凝,他先是拿起长公主的玉佩端倪,材质,制式,以及玉佩上长公主的独特标识,无一不在阐述这枚玉佩代表的是大离王朝那位独一无二的长公主! 做不了假,身在官场,何正典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眉毛一挑,何正典不动声色的将玉佩小心轻轻放下,看向了云景压在玉佩下的那张字条。 上面写着:“望何大人彻查治下,还治下一个朗朗乾坤,玉佩留与你方便调动各方配合,事后自会有人取走” 看完后何正典眉头皱了皱,又看了看那块玉佩。 “长公主的随身玉佩,让我查案?想来并非长公主亲自前来,而是有人以她的名义,能有这等无声无息摸到我卧室都不被我发觉的手段,莫非是蚁楼的人?但蚁楼何时有人和长公主关系这么好了,能得长公主赐予玉佩……” 心念闪烁,何正典暂时将这个疑惑放一边,既然有人拿着长公主的玉佩来找自己办事儿,肯定是要重视起来的,不管是给长公主一个交代也好,还是治下有问题也罢,都不能马虎大意。 然后他开始去翻阅那一摞犯罪资料。 越看他脸色越沉,越看越心惊,到最后他都隐隐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波动了,衣衫和头发无风自动,房间内无端端刮起了一阵强风吹得猎猎作响。 可想而知此时何正典的心绪波动有多么强烈。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何正典才将那一摞犯罪资料看完,最后他将那一摞资料放下,轻轻用手按住,面如冰霜陷入沉思。 暗中观察的云景暗自点头,他治下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个反应很正常,别说他了,是个人看到那么多的犯罪记录恐怕都得胆战心惊。 朗朗乾坤啊,天日昭昭下居然隐藏着这么多黑暗,一个不好,他何正典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然而接下来何正典的操作却是整得云景一愣一愣的。 只见平静下来的他冲着京城方向拱拱手道:“臣定不会让公主殿下失望” 这句话云景估摸着他是对自己说的,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把那些东西送到他面前,那么他觉得有人能在暗中关注着他也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说完后,却是将那一摞犯罪资料给锁近了一个箱子内。 然后贴身放好长公主的那块玉佩出门,让下人去将州府总捕头请来,哪怕睡了也得第一时间去见他! 不久后,同样有着先天后期修为的凉州总捕头快速赶来。 到来的他第一时间纳闷问:“何大人深夜召集属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两件事情,第一,你暗中召集手下精干,立即秘密前往破风县,给我将于左先生有关的人都盯紧了,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没我的吩咐别轻举妄动,第二,派人立即赶往京城,去长公主府,询问一下是否有物品遗失”,何正典当即吩咐道。 总捕头愣住了,道:“大人,那左先生八十大寿在即……” “蒋捕头,你只管去办这两件事情即可,其他的不必多问”,何正典当即打断他说道。 蒋捕头张了张嘴,有些莫名其妙,最后却是点头道:“属下遵命,敢问何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先去吧”,何正典笑了笑道。 蒋捕头走了,何正典却是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他在看到那些犯罪资料和长公主的玉佩后,这一系列操作云景属实看不懂。 似乎他的安排并没有什么不对,可云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让捕快去破风县暗中盯着左望山等人,明显是在重视那份犯罪资料,虽然那份资料上的犯罪信息属实触目惊心,但也是要经过调查取证的,流程正常,他又让人去京城长公主府问是不是丢了东西,明显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敢盲目下定论,要确认一下玉佩的真假再行后续动作……” 思来想去,云景还是感觉不对劲。 “左先生八十大寿在即,他让捕快暗中去盯着那里,然而寻常捕快有多大本事?去给左先生拜寿的能人异士无数,人家岂会是瞎子?再一个,他绝口不提让捕快去的目的是为了抓捕犯人,似乎有点打草惊蛇的意思,然后派人去京城,这来回何止万里,是在拖时间?” 心念闪烁,云景‘看向’何正典,觉得这家伙指定有问题! 这个人当真是清正廉洁眼里容不得沙子? 自己怕是草率了。 …… 第三百零一章 没那个运气 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何正典性格机警,不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宁愿相信自己调查到的。 毕竟那些犯罪资料上牵扯的人太多了,不但涉及官员众多,还有多为富商豪门,乃至于还牵扯到了名满天下的左先生,何正典谨慎一些还是有必要的。 尤其是左先生的名声和人脉,事关他的多位弟子,很不好处理的,他的一位弟子还是三品京官,一个处理不好,内阁朝廷都可能给何正典带来压力。 他何正典虽然是四品州长,封疆大吏般的人物,可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他有压力啊。 “派人去京城长公主府确定,莫不是他想坐实了长公主的名头,如此一来,有长公主在上面撑着,事情搞再大他都能顶得住压力了,至于派人去盯着左望山那里,估计是怕人跑了?” 这么一想,云景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任何事情都不能武断,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先入为主的去判断一个人。 一面观察何正典的反应,云景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人的。 然后他将念力渗人了州府衙门,通过各种案卷和记录去了解何正典。 一番查阅下来,云景从他处理的公文来看,此人真心担得起清正廉洁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形容,甚至还有些嫉恶如仇了。 在他治理凉州的这些年,被他整治的作奸犯科官员不少,甚至亲手签发了不少作恶多端之人的杀头命令。 尤其他还曾多次亲自带头去剿匪,冲在第一线,着实端掉了不少恶匪。 “从他的这些过往来看,这个人大概是没有问题的,然而他的操作着实有些看不懂啊……” 有一说一,官位能坐到何正典这种地步的,都不是傻子,估计哪根头发不通都给扯掉了。 所以云景目前只能暗中等后续发展。 若是这何正典靠不住的话,他也只能继续摇人了,‘黄涛’不就来了北方嘛,他家的事情就不管管? 虽然不知道黄涛跑北方来干啥,但若他对那个位置有想法的话,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想来是不会错过的。 把这些案件处理好了,也是能给他黄涛的履历大大增加浓墨重彩一笔的,那样能在天子心中加分。 只要他不是笨蛋,这些案件丢给他他都不会坐视不管,而且这本就是他的‘家事’。 至于去哪儿找黄涛这个问题云景倒是不纠结,只要他来了北方就能将他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 如果黄涛都靠不住的话,长公主以及长公主的师父也是可以操作一下的…… 不过目前不急,一事不烦二主,先看何正典如何处理。 那何正典在沉思片刻之后,居然起身独自离开了住处,目的不明。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云景猛然了解到了让他意外的一个事情。 他通过衙门备案,居然发现何正典和汪浮关系匪浅。 他俩的关系并非单纯的上下级,还是亲属关系,汪浮是何正典的亲外孙女婿! “哎,才反应过来,曾经何正典干过某郡二把手的,当年汪浮娶的妻子就是某郡高官的后代,这么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云景又不禁纠结,这何正典,不会是因为这层关系想要把这些事情压下来包庇纵容吧? 压不压得住是回事儿,难倒他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孙女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讲道理,官位坐到他这种地步,如果有办法的话,应该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亲人即将被法律制裁而无动于衷吧。 否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牛批哄哄的二代了…… “希望你不要让我看错,要不然把你也一起撸了,我本布衣,但上头有人!” 另一边,何正典独自一人来到了城内的一处建筑前。 站在门口,他看着前方大门显得很是犹豫。 那建筑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写着蚁楼两个字,此地乃是大离王朝的情报机构之一。 当然,这里虽然是蚁楼,但里面的人不过都只是些表面上的文职人员,蚁楼真正办事儿的‘蚂蚁’身份是个迷,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蚁楼虽然隐藏在‘暗处’,之所以设立这样一个衙门,不过是方便和外界接触而已,若是连个办公地点都没有的话,万一有人要提供情报哪儿找他们去不是。 说实话,以何正典这样的官员身份,与蚁楼接触是很犯忌讳的,奈何今天他遇到的事情实在是把握不住啊。 稍微犹豫,来都来了,何正典还是迈步上前,很快他就得到了此地蚁楼负责人的接待。 表面上的负责人…… “何大人深夜造访有些不恰当吧?你我尿不到一个坑里,若被上面知道……不,上面很快就知道了,我还得向上面解释,何大人最好还是说明来意的好” 此地蚁楼负责人率先来了这么一句,显得很不待见何正典。 他们是情报部门,何正典这贸贸然上门不是给他出难题嘛,一个不好上面还以为他们和何正典勾结呢。 何正典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也没废话,直接就将怀里云景留下的那块长公主的玉佩拿了出来。 “何大人你这是何意?”蚁楼负责人看到这块玉佩赫然起身,脸色都变了。 这个负责人是一个看上去七八十岁的老头,精瘦,但目光清澈,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在情报部门做事儿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长公主何等身份,在整个大离王朝,除了天子之外就要数她身份最显赫了,连皇子都比不上。 皇帝很多时候还要看官员脸色,可长公主几乎不用,可谓百无禁忌。 如今代表她身份的随身玉佩出现在眼前,蚁楼负责人如何不动容。 “郑大人,我也正是为了此事来找你,我今天回去之后,发现有人无声无息的在我屋子里放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这块玉佩,我想问的是,东西是不是你们的人放的?”何正典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蚁楼负责人郑光当即摇头道:“断无此事,想来以何大人对我们的了解也知道,我们要接触什么人岂会提前让其知道对吧” 顿了一下,郑光继续道:“何大人此来,不仅仅只是问这个问题吧?” 点点头,何正典说:“今天有人将东西放在了我卧室,留下这枚玉佩,是借长公主的名义给我施压让我做一些事情,事关长公主,我自是不敢大意的,可牵扯太大,本官人微言轻……” 郑光打断他道:“你何大胆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有事儿说事儿” 然而何正典依旧自顾自道:“我已经派人去京城核实这块玉佩的真实性,事关长公主,本官绝无调查背后之人的意思,但如果东西属实,那人让办的事情纵使牵扯再大本官也要照章办事……” “虽然我不知道有人让你做什么事儿,但这块玉佩都出现了,我估计你就是怕事情太大顶不住压力,需要……那位给你挡住各方面的压力呗”,郑光一脸看穿他用意的表情道。 何正典横了他一眼,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说道:“但我嫌派去核实的人太慢,所以需要你们的配合,通过你们的消息传递渠道帮我核实玉佩的真实性” 听了这话,郑光稍微沉吟,道:“何大人,本来和你接触就已经坏了规矩,但事关那位,倒也无妨,这事儿我不能做主,我得去向上面汇报一下” “快点,我等着,挺急的”,何正典催促道。 郑光无语,转身离去,离去的时候说道:“我们的办事效率你放心,等下汇报的时候,如果上头答应配合,一并直接帮你核实消息,哦对了,现在让你去核实消息的人回来估计还来得及,应该没走远吧?”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何正典平静道。 有些事情是要做给别人看的,那人能无声无息潜入我卧室,我就不信你还能无声无息观察蚁楼内的一举一动! 何正典等待的时间不长,蚁楼的办事效率真心很快,也就二十分钟不到郑光就回来了。 回来的他第一时间严肃道:“我们已经核实过了,那块玉佩是真的,长公主亲口承认赐予了一个人,是谁你就别管了,我都没资格知道,贸然打听会死人的,而且长公主之前亲自传话,不管持玉佩之人有什么吩咐,只要不违规,我们都尽量照办!” 得到这个回答,何正典暗中松了口气。 长公主亲自传话,就不担心自己和蚁楼接触给人落下口舌了,而且他接下来做起事情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及。 不管是谁,想阻止本官办案,先去和长公主打声招呼吧。 目光闪烁,何正典说:“那人给我丢了个难题,甚至可以说是天大的麻烦,所以我需要你们蚁楼的配合,还需要军队的配合!” “虽然我们蚁楼专司情报……算了没必要和你说这些,但长公主都发话了,还有这块玉佩为凭,何大人尽管吩咐就是,调动军队这种事情自有那位去和天子解释,无需顾及太多”,郑光微微拱手正色道。 目光一冷,何正典说:“如此就好,等下你让人跟我走一趟,我给你们一些东西,帮我尽快核实一下” “没问题,然后呢?”郑光点头道。 起身走向门外,何正典说:“然后?如果核实属实的话,到时候就需要军队和你们配合抓人了,本官眼里容不得沙子,断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还有,郑大人,恐怕得你们派一些高手配合,实力越高越好,人数越多越好!” “咱们高手多的是,可何大人,有必要搞出这么大阵仗吗?”郑光眉毛一挑道。 已经走到门外的何正典说:“玉佩先留在你这里,其他人我信不过,我们随时联系,但别见面了,玉佩到时候自然有人取走,人家能无声无息放我哪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从你们这里无声无息取走,属实有点好奇……,军队那边由你们秘密沟通,但暂时不急,需得核实后再说,因为据我了解的情况属实的话,驻军里面某些人也有问题,至于有没有必要这么大的阵仗,等你看到我交给你们的东西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何正典人已经离去。 然而郑光却郁闷了,道:“何大人,感情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查案?那本是你的事情好吧?” 然而离去的何正典并未回答。 问题大条了,他连身边的人都信不过,这才跑来找蚁楼。 站在夜色的大街上,何正典抬头看天,咬牙切齿,心头暗道:“如果消息属实,汪浮小畜生,老夫当初瞎了眼才没看清楚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到时候本官要大义灭亲亲自砍你的狗头!” “何大人,走吧,到底有什么东西需要让我们核实”,跟何正典一起去取东西的蚁楼成员催促道。 点点头,何正典带头离去。 暗中关注着这一切的云景心说还是没看错何正典这个人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事情太大了他压不住,这才选择公正行事,连长公主都牵扯进来了啊,他能怎么办? 不管如何,接下来左先生的寿诞恐怕真的热闹了,因为那个时候很多案犯都将齐聚一堂! “本来还想送黄涛一场镀金履历,哪知何正典亲自上阵,看来他没那个运气” 这个事情云景也不在意,反正事情能解决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后云景又相当惊奇,通过之前暗中观察蚁楼,他总是是解开了那个大离王朝是如何快速传递消息的疑惑了…… 第三百零二章 双生花 当时那个郑光与何正典分开后,辗转去了城内一处偏僻小院,又从小院中的密道去了城外一个农家小院。 在那里郑光见到了他的上司,那是一个有着真意境修为的高手,伪装成农民,在自家小院养了不少花花草草。 那个郑光的上司在得知事关长公主之后,不敢有丝毫大意,先让郑光离开一段距离,然后他秘密和京城总部进行联系。 联系的方式颠覆了云景的认知。 那个蚁楼的真意境高手,钻入自家窑洞,然后打开窑洞的机关进入一间密室。 在那密室中就有他的通讯工具。 云景只见他从一个花瓶中的众多枯萎花朵中取出一朵,然后将那朵干枯的花枝插入了一个装水的笔洗中。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干枯的花朵遇水而活,很快就恢复成了一朵洁白的娇嫩花朵。 那朵花没有叶子,花朵洁白,有点像喇叭花。 当那朵花恢复洁白娇嫩后,蚁楼的真意境高手就直接冲着那朵花开始说话了,先是对暗号表明身份,然后汇报从郑光处得知的情况。 在他把情况说完之后,那朵花居然传出了人声,花瓣微微开合,笔洗中的清水微微波动,传出的声音说那边已经知道了,会立即进行核实,然后没了声音。 也就十分钟不到,花朵重新传出声音,那声音云景很熟悉,分明就是长公主的声音。 她似乎就在京城蚁楼总部,否则不应该这么快亲自回应。 长公主先是和密室中的蚁楼真意境高手对暗号确认身份,然后长公主告诉他,她的确赐予了一枚代表身份的随身玉佩给人,让这边尽量满足和配合持有玉佩的人。 然而密室中这个蚁楼真意境高手为难了,说那个持有玉佩的人根本就没露面。 长公主告丝毫没有意外的诉他,没露面就算了,如今见那块玉佩如同见她,照做就是,甚至还严肃告诫这边别贸然打听持有玉佩之人的身份,否则除名! 至此双方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仅凭一朵花,居然能不远万里的跟京城那边实时联系…… 通话结束后,那个密室中蚁楼的真意境高手将花朵从笔洗中取出,离开水后,那朵花快速枯萎,没多久就变成了假花一样的干枯花枝。 目睹了这些的云景有点懵,那是朵什么花,居然有这等神奇功效! “所以大离王朝就是通过这种神奇花朵随时联系各方的?难怪当时敌国细作消息我交给长公主之后,一天时间举国上下都行动起来了,有这种实时通讯手段简直不要太简单” 了解了这一通讯手段后,云景顿时释然。 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间居然有如此神奇的花朵,云景心想若是有机会的话,自己也要搞一些,那样一来就能随时随地和亲友通话了,有水就行。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搞到估计会很难,那种花连何正典这样的四品大官都没有,目前只在蚁楼中看到过,肯定很少,想搞到手的难度可想而知。 “神奇的花朵,一朵要死不活的花居然有适时通话功能,简直了,难倒前世还处在理论上的量子纠缠现象就发生在了这种花朵上了?” 那朵花云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观察过,在离开水之后就快速枯萎了,跟假的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适时通话的功能。 或许找到另一朵与之匹配的花放一起能解开这个疑惑吧。 想到这里,云景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依稀记得在什么地方看过这种功效的花朵描述! 有过目不忘只能的他很快就在脑海中翻出了类似这种功效花朵的记载描述。 ‘双生花,花开不见叶,一支发两朵,同根同源,分则死,遇水而活,万里传相思’ 这番描述云景记得是在一本爱情故事集上看到的。 那个故事说的是一对原本不相识的男女不期而遇,然后相知相爱,奈何身份原因有不得不分开,他们分开的那一天,两人相拥不舍,泪水滴落地上,然后长出了这种双生花,一支发两朵,两人各持一支,可同根同源的花朵分开后就枯萎了,似乎昭示着两人的爱情结束,然而故事中的男女各持一朵枯萎的花分开后能通过花朵传递相思…… 故事是不是真的云景不知道,但这种神奇的花他估摸着自己看到真的了,毕竟效果他亲眼所见。 “双生花,本是爱情故事中幻想出来的东西,未曾想现实生活中居然真的有,还被实际运用到了通讯上面,这就是所谓的现实比幻想更离谱?” 问题是这种花要去那里搞呢? 故事都是骗人的,云景并没有拆散一对恋人将他们打哭试试能不能培育出双生花的想法。 估摸着长公主那样的身份知道那里有这种花朵吧,找个机会倒是可以问问。 如果能大量培育的话…… 制霸大离王朝亦或者整个世界的通讯,然后成为通讯巨头?到时候让人们接听‘电话’都得交钱? 想着想着云景的思想就开始抛锚…… 这种花除非是去找长公主这样的人询问,否则只能是可遇不可求,云景也没想把眼下蚁楼中的花朵偷走研究,估计单纯的一朵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偷走后给谁通话?那估计是一对一的,指不定蚁楼对面会找自己麻烦。 算了,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先把眼下的事情搞定吧。 把双生花这种神奇的东西记在心里,云景的思绪回归当下。 何正典带着蚁楼的人回到了住处,没有和其他人照面,在卧室中何正典亲手将云景留下的那些犯罪资料交给了蚁楼的人。 当蚁楼的人拿到资料后匆匆翻阅,当即无语道:“何大人,未曾想你治下居然会有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你是怎么治理的?简直匪夷所思” “本官有罪”,何正典叹息道,没有给自己找任何理由。 蚁楼的人摇摇头道:“你有没有罪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自有律法和悠悠之口评判,这些资料当真是让人触目惊心,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哪怕不是事关那位我们蚁楼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尽快核实吧,一旦这些东西属实,本官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何正典目光冷冽道。 下面如此黑暗,欺上瞒下,他真的怒了。 蚁楼的人收好资料,想了想道:“我们最多两天就能将这些东西核实清楚,何大人,该说不说,你治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过后你恐怕最轻也是个丢官罢职的下场了,这算不算无妄之灾?” “那是本官治下不利罪有应得,还好有人将这些东西给我拿来,否则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在此之前,本官一直以为自己治理有方,哎,愧对陛下信任啊”,何正典摇摇头道,倒也坦然。 蚁楼的人摇摇头迈步离去,道:“何大人,你这边也做好准备吧,一旦核实清楚就得行动起来了,现在不是你的事情,那位也在关注着的!” “放心,到时本官亲自去拿人,不过还得多方配合,毕竟资料上面的很多人都不简单,但凡错漏任何一个都愧对黎民百姓”,何正典沉声道。 蚁楼的人带着犯罪资料走了,具体如何还得看核实结果。 实际上仅凭手中的资料就已经可以动手拿人了,可事关重大,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很多东西还是要讲究证据。 “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官有罪,愧对百姓,愧对陛下信任,事后即使陛下不怪罪,本官也无颜面对黎民百姓了,如今看来我并不是治理地方的那块料啊,若还有机会,不如辞官重拾利刃再上战场,那里才是我熟悉的领域,本官的血还未冷……” 心念闪烁,通过这件事情,何正典明白,表面上看凉州在自己治理之下一片清平,实际上已经烂到了这种程度,意识到不是治理地方这块料的他心头已经有了计较。 一想到若能重回战场,他就有些热血沸腾。 可还有机会吗? 核实那些犯罪资料需要一个过程,调兵遣将抓捕罪犯也不是云景能插手的,见州府这边没自己什么事儿之后,他暂时又回到了破风县去。 这件事情始于破风县,也将在这里做一个了解。 通过短暂的了解,云景知道何正典是一个好官,也迫切的想当一个好官,奈何他真心不是那块料,否则何至于他的治下会出现这么多事情? 有时候能力和地位并不是挂钩的,甚至和努力无关。 蚁楼有独特的通讯手段,遍布天下的蚁楼是一张见不到的密集大网,而且他们调查取证是专业的,云景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静候佳音即可。 云景并不了解蚁楼是如何运作的,反正他在回到破风县后不久,夜幕下他就‘看到’有一些平时看似正常的人开始行动了起来…… 蚁楼的蚂蚁身份是个迷,他们见不得光,平时看不出谁是‘蚂蚁’,有可能身边的任何人都是‘蚂蚁’。 隔天一早,本来按照云景自己的计划,在没有能拜访到左先生后,他是要继续接下来的旅途的。 可出了这样的事情,哪怕现在由何正典负责了,他也想看到结果后再离去。 一想到当时周木躺在无人的角落心如死灰等死的画面,若不亲眼看到那些罪有应得的家伙该有的下场,那将恐怕成为云景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结。 天亮了,‘但天还没有彻底亮’。 破风县开始了正常一天的运作。 随着左先生寿诞的临近,县城中明显比以往更加热闹,来了很多外地人,几乎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之人,其中不乏读书的当官的,更有不少江湖中人。 很明显,这些外地人大多数都是来给左先生祝寿的,各种裙带关系下,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名满天下的左先生面前露露脸。 “来吧,来得越多越好,其中很多人,来了绝对就再也走不了了!” 左望山家隔了几条街的一家茶楼里,云景品着劣茶,暗中关注着那边。 祝寿嘛,没有提前的道理,县城中各家客栈的客流量直线上升。 在这样的等待中,云景留意到时隔多日的‘黄涛’也来到了破风县…… 第三百零三章 不装了 ‘黄涛’虽是便装出行,但坐的依旧是宝马香车,身边亦有丫鬟仆役环绕,别提多舒服多惬意了,比云景风尘仆仆的用双脚赶路不知道安逸多少倍。 人家那才叫享受生活。 狗大户,不过如此,再安逸你会飞么? ‘看到’出现在破风县城内的黄涛云景心头酸溜溜暗道。 他来到破风县后,第一时间就有人来到他马车边恭恭敬敬道:“少爷,左先生的住处就在几条街外,要现在通知他做好迎接事宜吗?” 马车内,黄涛枕着一个丫鬟鼓鼓囊囊的胸脯假寐,闻言懒洋洋道:“左先生年事已高,怎好劳烦他,何况我便装出行,就不惊扰地方了,过几天就是左先生的八十大寿,到时候再去拜访也不迟,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属下明白了,礼物已经准备好,左先生是爱画之人,属下专门准备了一件名贵画作,想来左先生定能满意的”,马车外的下人回答道。 黄涛换了个舒服姿势说:“能让左先生满意就好,左先生名满天下,若能借着这个机会与之交好,对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现在直接去住处吧,过几天左先生寿辰之时再去拜访,给其长脸,想来他定会心怀感激的” “还是少爷考虑周全……,属下在城中安排了一处清静小院,但小地方条件有限,还望少爷见谅,若到时候少爷不满意,还有几处备选可供选择”,那下人恭维了一句说道。 黄涛笑道:“出门在外从简,直接去你安排的住处,其他的退掉吧” “是” 下人引路,在前进途中,那下人想了想再度说道:“少爷,属下提前来破风县两天了,有两件事情好叫少爷知晓,其中一件是关于左先生的” “说” “回少爷,其一乃是那位云公子,属下偶然从官府了解到,当初那位云公子如今游学至此,如今还逗留在城中,属下又经过打听,那位云公子有心想拜访左先生,可却未能如愿”,那位下人将得到的第一件事情说了出来。 黄涛皱了皱眉道:“真是偶然得知而非刻意打听?” 浑身一颤,那下人正色道:“回公子,属下的确是偶然知道,您吩咐过,不能行那让云公子不喜的举动,所以属下等不敢特意打听他的下落” 点点头,黄涛表情缓和道:“如此就好,即是偶然得知,我就不问你如何得知了,不过云景也在破风县?倒是意料之外,他想拜访左先生而不得么,这样,你让人留意一下他在什么地方,到时候请他一并去左先生府上吧,圆他一个心愿,左右不过小事儿而已……” 说道这里,黄涛失笑道:“云景也是,他师父如今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有人脉的都知道李秋正得陛下信任,要拜访左先生,报上他师父名号哪儿有无法登门的道理,偏偏舍近求远,还有左先生,错过了一桩机缘呢,姑姑可是很喜欢云景的,左先生将云景拒之门外,失去了一次结交的机会呢” 马车外的下人自然是不敢轻易谈论这些事情的,实际上他们说的话马车半米外都‘不可能’有人听到。 在黄涛话音落下后,那下人松了口气,暗道还好自己是真的偶然得知云景下落,要不然以‘少爷’对云公子的重视,得知贸然调查对方搞不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接着他说:“过后属下会想办法安排少爷和云公子偶然见面,然后好叫公子知晓,属下今天一早隐约发现,左先生恐怕有麻烦了” “哦?怎么说”,黄涛来了兴趣。 “公子,属下今天去左先生府上周围观察环境,留意到有人盯上那里了,其目的不明,那些盯上左先生府上的大概率是公门中人,需要属下细查吗?”下人将注意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黄涛眉毛一挑,沉吟片刻说:“不用管这件事情,我如今目的是去边关有任务在身,地方上的事情就让地方上自己处理吧,不过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拜访就得重新计划,若左先生摊上官司,就不好去和这样的人接触了,到时候看吧,如果是小事儿,帮忙解决一下,想来能得左先生感激,若他本身不对,最好远离” “属下明白,会进一步留意事态发展的……” 黄涛身份敏感,一举一动都必须要深思熟虑才行,不管是结交人脉还是接触地方上,都必须要慎之又慎,否则以他的身份,稍不注意就会落人口舌给人攻击的机会。 须知他这次去边关还是付出了巨大心血才求来的机会。 本来这个机会应该是他大哥太子的,之所以轮到黄涛,一来是黄涛下了血本,再一个,上面也是为了平衡, 唯有少数人知道,如果这次太子来了边关,关于那个位置,以后恐怕就没有其他皇子什么事儿了。 为何? 因为大离这边制定的计划是战争将要在这两年内结束! 这等履历,不管是哪个皇子来到边关结束战争,都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暗中留意到这边的云景有些诧异。 他诧异的倒不是黄涛来了破风县,而是诧异这家伙居然如此识趣和‘现实’。 黄涛没刻意调查自己的行踪倒是识趣,至于现实嘛。 合着人家左先生名满天下的时候你就要去拉关系,结果在知道他有可能摊上事儿之后,为了不背上污点就避而远之了。 “好吧,估计玩政治的都这样,话说黄涛可别傻着淌左先生这潭浑水啊,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鉴于他的识趣,云景觉得到时候应该有必要提醒他远离是非,皇子身份虽然尊贵,但若他插手那些罪恶事件,一个不好前途怕是无了,那么多罪恶事件啊,没几个人扛得住的,皇子身份也不行! 心头嘀咕,云景这会儿在想,如果黄涛和自己‘偶遇’的话,到底要不要和他照面呢?牵扯越多很可能会陷入政治漩涡啊。 到时候一帮皇子抢位置自己站哪边?毕竟目前自己还没有能力作壁上观。 “想那么多干啥,该咋咋地,当今天子还年轻,距离皇子们抢位置的时候还早着呢,以皇家的资源,天子绝对很长寿,几十年后的事情,以如今我的进步速度,那个时候怕不是我看别人脸色了……” 这么一想云景也就不纠结了。 万一黄涛真要和自己偶遇就偶遇吧,一起去左先生府上,搞不好还能近距离目睹那些人的下场。 再说,当初人家都请自己逛青楼了,没道理不见面啊。 云景并不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人,虽然当初什么都没干…… 随着时间的推移,破风县来的人更多了,各家客栈逐渐爆满,同时,盯着左先生府上的人也更多了,甚至来到破风县的很多‘外地人’本就是冲着参加左先生寿诞之人而来的! 从州府回到破风县的第三天,云景趁夜又去了州府一趟,观察了一下何正典以及蚁楼那边的动静,毕竟蚁楼说两天时间核实,云景估摸着也有结果了,所以就去了一趟。 去之后的当天晚上,何正典和蚁楼的人秘密接头了一下。 蚁楼的回答是,那些云景留下的犯罪资料属实,甚至那些资料上还不是全部,经过蚁楼的秘密查证,更多犯罪被查了出来,而且证据确凿,甚至人证物证都有! 对此,云景只能尴尬的表示,查案这些,看来蚁楼才是专业的。 人家蚁楼平时对付的是更奸猾的敌国奸细,跑来查案简直杀鸡用牛刀了。 在得知情况属实而且犹有过之之后,何正典当即咬牙切齿的表态,他将亲自带队去抓人,就在左先生的寿宴之上抓人! 对于何正典的决定,蚁楼的人纠结的表示,好歹人家左先生也是名满天下的读书人,在人家寿宴上抓人会不会不太好? 可何正典的回答却是,他能教出那么多禽兽不如的家伙,还有什么脸称名满天下?这种人就应该臭名远扬人尽皆知,省得顶着诺大的名头误人子弟。 好吧,你开心就好,蚁楼的人无所谓。 了解到这些的云景则竖起大拇指,心说何正典干得漂亮,如果不是师出无名,云景自己都想那么干了。 不可能所有犯罪成员都去参加左先生的寿辰,抓捕的时候是要各个地方同时进行的,但左先生府上才是最热闹的地方。 何正典他们制定了周密抓捕计划,明里暗里派出数量众多的高手,还有军队配合,欲要将所有罪犯一锅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云景只需等结果即可。 然后那块玉佩就没必要留给他们了,云景直接用念力拿走。 长公主的身份凭证何等重要?在那个蚁楼真意境高手之处保管着呢。 当玉佩飞走的时候,对方瞬间警觉,可奈何那玉佩直接冲上夜空,纵使他使出吃奶的离去也只追了几百米高就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玉佩飞走。 “这就是长公主赐予玉佩之人的手段么?当真神乎其神,隔空取物,直冲天际,这是何等手段?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也不能知道……” 玉佩飞走了,蚁楼高手倒是很识趣,他不觉得除了长公主给玉佩的那人之外还有谁能从自己这里以这样的方式拿走玉佩。 难怪长公主会把玉佩给这个人。 拿走玉佩,静待结果的云景回到了破风县。 又安稳了几天,在左先生寿辰到来的头一天下午,正在茶楼喝茶的云景又一次‘偶遇’了黄涛。 黄涛从街上路过,‘不经意间’撩起马车车帘抬头看到了位于茶楼二楼的云景。 他惊喜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云兄弟,一别多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好巧,黄兄你能演再假一点吗?”,云景看着他无语道。 直接不装了,摊牌了,明知你是大离二皇子却要装着不知道,我累不累啊我? 哪儿知黄涛愣了一下,稍微沉吟歉意道:“云兄弟洞察秋毫这都看出来了?好吧,我听下人提及知道你在这里,专门来找你的,不是为了显得不那么突兀嘛,你又何必拆穿” 说着,他下车直接上楼来。 …… 第三百零四章 痛心疾首 茶楼内,云景和黄涛相对而坐,给他倒了一杯劣茶,也没在意他拙劣的偶遇演技,道:“黄兄饮茶,我可没你富有,喝不起好茶,粗茶一杯,别介意” “茶水仅是解渴之物,好坏又有什么区别”,黄涛毫不在意茶水劣质,直接端起茶杯喝下笑道。 云景认真:“那还真不一样,好茶,尤其是花大价钱搞到的好茶,那喝的是钱,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哈哈哈,云兄真是个妙人,与你相处总是那么开心”,黄涛顿时乐道。 玩笑过后,云景问他:“对了,我该称你黄兄呢,还是公子涛?亦或者二皇子殿下?” 之所以要把话挑明,云景是真觉得装作不知道演来演去没意思,太累。 “额,云兄连这都知道了?”黄涛愕然道,他是真没想到云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点点头,云景说:“偶然得知,当时实属意外,额,现在我给你行个礼还来得及吗?你不会治我的无礼之罪吧?” “云兄弟说哪里话,你我私交甚好,又何必在意这些,你还是叫我黄兄吧,这样显得自然,说实话,我的朋友不多,可不想因为身份问题失去了你这个朋友”,黄涛摇摇头认真道,并未在意真实身份被云景知道。 实际上云景知道了,反而让他更加轻松,省却了在一些特殊场合被云景突然知道真实身份的尴尬。 云景笑道:“那行,以后你我私底下还是以兄弟相称,啧,我这是抱上大腿了呢” “大腿?云兄弟你难倒……”听闻此言,黄涛下意识远离了云景一些古怪道,心里毛毛的。 好吧,他压根不知道云景这里抱大腿的意思,云景无语道:“我对男人可没兴趣,我的意思是高攀了” 哪怕是漂亮的男孩子也没兴趣,云景心头加了一句。 “你我相交不问出处,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云兄弟这话着实有些让人伤心呢”,黄涛笑道,顿了一下,然后拱手道:“正式认识一下,夏涛见过云兄弟” “云景,字守心”,云景回礼道,然后撇嘴说:“有必要搞这么正式么?咱可是一起上过青楼的狐朋狗友” “咳咳……”,夏涛被云景一句狐朋狗友给整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哪儿有这么形容自己的? 他赶紧转移话题道:“那天为兄走得早,云兄弟可还满意?” “讲道理,那天的后续着实让心情有些不美丽”,云景沉吟道。 微微哑然,夏涛以开玩笑的语气问:“为何?可是红林县品玉楼未曾招待好云兄弟?要不我去把那里拆了给你出出气?” “没那么严重,就是……嗯,实不相瞒,当时那位小甜甜姑娘我曾有过一面之缘,被人陷害流落青楼,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吧,整得心情不美丽,但都过去了,而且我也因祸得福”,云景笑道。 收起笑容,夏涛沉吟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未曾想云兄弟与小甜甜姑娘相识……,不过你说因祸得福,莫不是你救她脱离火坑,对方无以为只能报以身相许,云兄弟从此抱得美人归?” “没事,都过去了,而且当时你也不知道我和她见过,什么以身相许,她倒是想……不是,我发现夏……黄兄你身份说开了之后,似乎有些放飞自我啊,这想象力不去写话本可惜了”,云景无语道。 往椅子上一靠,黄涛摊手道:“还不是因为云兄弟你,和你在一起,我不知不觉的就暴露了真性情” “原来你是这样的二皇子” “平时太累,还不允许我在朋友面前卸下伪装啊” 笑了笑,云景说:“黄兄说的也是,平时与人相处礼尚往来我都嫌累得慌,倒是和几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伙伴无比轻松,不用维持所谓的风度,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还有几个知心朋友,我就惨了,从小到大连个朋友都没有,走到哪儿别人都毕恭毕敬的,而且我本身身边也时时刻刻有人提醒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该如何如何,根本就是活给别人看的,唯有偶然离家为数不多的时间,才能活成真正的自己”,夏涛有些羡慕的看着云景道。 “你还想咋地?世间多少人想过你那样的日子……算了,说下去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云景适可而止道。 夏涛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兴致勃勃道:“云兄弟,说说看,你那几个朋友是什么样的?有机会引荐给我认识认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身份原因朋友少,很想结交一些能让我放松相处的朋友”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将当初青楼的事情揭过。 “他们啊,一个色批,一个吃货,还有一个家伙爱作死,各有各的特色,有机会给你引荐吧,不过他们要是知道你的身份估计的高兴疯,不,是直接吓傻”,云景笑道。 说着说着,云景猛然意识到,当初和黄涛相处那么正式,现在为什么就如此轻松呢? 这夏涛有点可以,不知不觉就拉近了双方的关系,当然,这并不让人讨厌,毕竟对方也展现了真实的自己,不是那种故意引导。 夏涛听了后说:“云兄弟还有这么有意思的朋友啊,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算了,不说他们,黄兄来破风县,也是为了参加左先生的寿辰?话说回来,以你这样的身份,的确应该多结交一些左先生这样的人”,云景转移话题道。 不是一个圈子的,身份差距太大,说引荐认识什么的也只是说说罢了,继续谈论小时后的伙伴根本没意义。 云景可不认为夏涛真的会放下身段去和王柏林他们结交。 然后皇子嘛,结交饱学之士增加自身底蕴,好为将来争那个位置做准备,这种话就没必要明说了。 其实这种话题有点敏感的,不过无所谓了,夏涛若是在意不提也罢,反正闲聊嘛。 稍微沉吟,夏涛说:“拜访左先生只是顺道,当然,正如云兄弟所说,若能和左先生打好关系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这话说的有些直言不讳了,差点直接承认是带着目的去拜访左先生,不过以他的身份这种事情也正常,否则他一个皇子凭什么不远万里跑来,又不是吃多了撑的,这也是拿云景当朋友才会说这些,否则估计接都不会接这个话。 这种话题适可而止,继续下去就有些交浅言深了,夏涛转移话题说:“对了云兄弟,我来的路上偶然得到一副好画,当真是惊为天人,本来是想送给左先生祝寿的,既然遇到你,不如品鉴品鉴如何?” “哦?黄兄都觉得是惊为天人的好画,那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了”,云景来了兴趣道。 然后夏涛带着点想在朋友面前嘚瑟的心情让下人将他所谓的好画拿来。 下人拿来后,他展示给云景看,说:“云兄弟,我跟你说,在得到这幅画之前,我从未想过世间居然有人能把画画成这样,简直就不是画,仿佛将真实的东西封印在了纸上,不过可惜是黑白的,画上的是一个妙龄少女,你看,是不是像活过来了一样欲要从画中走出来?就是这幅画小了点,为了买这幅画,我可是足足花了三万两银子呢,但我觉得值,人家本来还不想卖的,毕竟这是别人的自画像,可我给得太多了……,云兄弟,你这什么表情?” 夏涛在那儿自顾自的炫耀,哪儿知云景看到那幅画之后一脸古怪,顿时愕然。 云景指了指他展示出来的画,吞了口口水说:“等会儿,黄兄,你说这幅画你花多少钱买的?” “三万两啊,你没听清吗?怎么样,物超所值吧?”夏涛笑道,一副你快羡慕的表情。 稍微沉吟,云景喃喃道:“亏大了亏大了……” “什么亏大了?”夏涛不明所以道。 云景一脸痛心疾首,看着夏涛说:“黄兄,你钱多得生锈了是不?这破画你花了三万两买的?你家里……额,确实有矿,但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云兄弟何出此言?”夏涛愕然道,有点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指了指桌子上的画,云景说:“黄兄,你钱多的话,这种画我卖给你吧,不要三万两,两万五就成,不行咱再讲讲价,说吧,你要多少?” “……,云兄弟你也有这样的画?不是,你的意思是说我买贵了呗?”夏涛小心翼翼道。 云景看傻帽一样看着他说:“还物超所值呢你,这种画,你找我买啊,要多少我有多少,三万两银子啊,我血都亏出来了!” “到底咋回事儿啊,云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夏涛纠结道,心说我买画花了三万两,你心疼个什么劲? 云景能不心疼吗,自己画的画,当时收了一两银子的润笔费,结果对方回头就卖了三万两,这不血亏是什么,自己可是错过了三万两啊,三万两! “这画,我画的,当时都没落款呢”,云景指了指桌子上的画一脸蛋疼道。 夏涛直接傻眼了,嘴角抽搐,一副你别开玩笑的表情道:“当真?” “骗你干啥,当时我乘船北上,盘缠用完了,就在船上摆摊画画,一两银子一副,童叟无欺,我还记得画上的那个少女问我有没有婚配呢”云景耸耸肩说。 夏涛:“……” 好尴尬啊,本来还想炫耀来着,结果遇到了原作者,而且人家说自己花了三万两买来还物超所值的画作只值一两银子。 他倒是没有怀疑云景,这会儿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后云景反应了过来。 我的画这么值钱? 狗大户拿钱不当钱,既然如此的话…… 想到这里,他将边上书箱内插着的那副‘纤夫图’拿出来,递给夏涛说:“黄兄,你看看这幅画值多少钱?” 这幅纤夫图云景本来就是想找个有钱有势之人处理的,这不正好么。 夏涛的身份地位足够了,画卖给他,一定能被很多有钱有势之人看到,万一有人动了恻隐之心,那也是对万千拉纤为生的穷苦大众带去福音。 关键的是,夏涛有钱! 夏涛眉毛一挑,将信将疑的拿过云景手中那副篇幅巨大的画,徐徐展开。 嘶~! 他才展开一点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 第三百零五章 云兄弟是不是对某些人有看法? 仅仅将纤夫图展开一点点,夏涛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之前他花三万两买了一副黑白画作就已经惊为天人,而如今,他手中这幅画是彩色的,更加真实立体,尤其是其中的细节描绘,他简直无法想象凭借毛笔如何能画得出来。 才看了一角,他就有些害怕完全展开手中的画卷了,怕展开之后的内容会让他失望。 不忍心展开,看向云景,他确认道:“云兄弟,这画真是你画的?” “那还有假,画作的右上角有我的落款呢,不信你打开看看”,云景点点头笑道。 深吸口气,夏涛冲着包间门外道:“来人” 很快就有几个长相甜美的丫鬟进来,无一不是千里挑一那种,其中两个云景还见过,当初对方还把他的脚放怀里柔软之处呢…… “公子有什么吩咐?”其中一个丫鬟问。 夏涛起身说:“来,你们将这幅画给我展开,小心一点,别弄坏了” 那幅画有些大,桌子上根本就放不下。 两个丫鬟站出来照做,不敢有丝毫异议,然而当他们将画卷徐徐展开后,无一不是瞪大美目被画卷上的内容所震撼。 这是画,还是将真实的世界定格在了纸上? 虽然这么说的确有些夸张了,可却是此时包括夏涛在内所有人心头所想。 云景不说话,甚至有些想笑,心说这算啥啊,如果你们看到高分辨率的照片还不得当场傻眼,我这画距离照片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而且这画虽然写实,实际上并不具备太大的艺术价值,所谓的艺术价值,通常是指虚无缥缈的意境,云景并不觉得自己的画有什么意境,只是纪录了真实的画面而已,说白了就是匠气十足。 工匠技术嘛,哪儿比得上艺术家的艺术品不是。 此时包间里夏涛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工夫理会云景了,一个个恨不得钻画里去,尤其是夏涛,瞪大眼睛一点点观察纤夫图的每一个地方,嘴里连连发出惊叹的声音。 看到他这样,云景心说要不要这么夸张? 夏涛在那儿仔细观摩画作,忘了自己,忘了时间…… 包间里静悄悄的,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都快黑了,云景实在忍不住打断他说道:“黄兄你够了,有必要这样吗?看了这么久,你倒是开个价啊” “开价?开什么价?”夏涛艰难的将视线从画作上移开看向云景茫然道。 指了指那幅画,云景说:“这幅画啊,我拿给你看就是为了让你开个价的” “云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这幅画是能用金银这种市侩东西能衡量的吗?你是在侮辱这幅画,你……简直有辱斯文!”夏涛当即‘怒’道。 云景:“????” 这怎么还急眼了呢。 而且,这幅画你不用金钱去衡量它的价值,那你拿什么去衡量,爱吗? 如果有人用钱来侮辱我的话,越多越好! “我拿出来给你看,就是为了让你估价,结果你告诉我这玩意不能用金银钱财衡量,那我拿出来干啥?早知道不给你看了”,云景无语道。 尴尬一笑,夏涛深吸口气说:“云兄弟别介意,我真的是被这幅画给震撼到了,说真的,这幅画我无法估价,世间绝无仅有啊” “哪儿有你那么夸张,不过就一张纸加一些墨汁罢了”,云景翻白眼说。 张了张嘴,夏涛不理云景,看向画卷说:“我不想和你说话,这等世所罕见的画卷,在你口中居然就一张纸加些颜料?有本事你画一副啊” “这就是我画的,你确定?只要你出价,钱够了我再给你整一副”,云景提醒他道。 夏涛:“……” 才反应过来这是云景画的,而且上方有落款有盖章,这绝对做不了假。 可是被云景这么一整,他实在没心情欣赏画作了,本来能看到这样一幅画,值得大宴宾客吆五喝六一同欣赏三天三夜的,结果在云景这儿它就是一张纸,你说气人不气人。 回过头,他认真的看着云景说:“这画我无法出价,少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多了我也拿不出,毕竟我也不能光抱着这幅画过日子不是” “没关系没关系,百八十万两就成,须知这幅画比你花了三万两买的大几十倍,而且也更精细,我花两三天才画好呢,如果没百八十万两的话,十万八万我也能接受”,云景期待的看着他道。 真心想把这笔交易做成,整天带着这幅画占地方啊。 嘴角抽搐,夏涛指了指云景,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都说这玩意无法用金钱衡量了,合作你钻钱眼里面去了呗? “百八十万两我拿不出,十万八万的我倒是拿得出,但你太吃亏了,我不能占你便宜”,夏涛纠结道。 云景说:“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我良心不安”,夏涛直接来了一句。 摊了摊手,云景道:“画你也看了,结果你又不买,给我说这些没用的,我何必费这个劲儿,还指望你能买走呢” 夏涛一脸纠结得要死的表情,最后他一咬牙,痛心疾首问:“云兄弟这幅画真心想卖?” “要不然我拿出来显摆啊?”云景无语道。 夏涛说:“要不这样吧云兄弟,你若信得过我的话,这幅画交给我,我去找最好的工匠装裱,然后运作运作,拿京城最大的拍卖行去拍卖,到时候价高者得,也算将这幅画的价值最大化了,你觉得怎么样?” “那感情好,成交”,云景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他巴不得这幅画更多的人看到呢,至于能卖多少钱……当然是越多越好了,谁又会嫌钱多呢。 啧啧,看我牛逼不,我一个山沟沟出来的家伙,画一幅画还能上拍卖行,就跟特么做梦一样。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夏涛反而纠结了,道:“云兄弟就这么信得过我?就不怕我拿走后据为己有?” “你这话说的,黄兄家里啥没有,区区一幅画你还能砸了自己招牌?再说,你要喜欢直接拿去就是,等我有时间再画一副,反正耽搁不了多少工夫”,云景无所谓道。 听他这么一说,夏涛笑了,道:“既然云兄弟这么干脆,这事儿就交给我运作吧,我给你写章收据,若有遗失损毁,我到时候陪你一百万两银子” “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拿钱不当钱啊,动不动就万两为单位,那得买多少头牛?收据就算了,我还是信得过你的”,云景撇嘴道。 夏涛好奇道:“你就真不怕我拿走不买账了啊?” “没事,我和你姑姑熟,出了问题我找她也一样”,云景开玩笑道。 然后夏涛让丫鬟小心收起画作,顺便准备笔墨纸砚,接着道:“我还是给你写收据吧,出了问题找我姑姑就太过分了” 这绝对是在威胁吧? “无所谓,你开心就好,对了,到时候真能拍卖成功,我给你两成的提成”,云景笑道。 “我要你提成干啥,又不差那么点,实不相瞒,之所以帮你运作,实在是我也想看到其他人被这幅画所震撼,好了,收据你拿好,这事儿急不来,至少得运作几个月,到时候我会把钱让人给你送去” 说着话,夏涛将写好且盖章的收据递给云景。 整挺正式,随意接过收据,云景却是想了想,深思熟虑后道:“黄兄,不管到时候这幅画卖了多少钱,不用给我” “嗯?云兄弟不要钱?那你想要什么?”夏涛愣住了。 笑了笑,云景说:“听我把话说完,到时候画若是卖出去了,黄兄帮我个忙吧,让人拿那些钱成立一个救济社,专门帮助那些无依无靠走投无路的穷苦人民,比如治病没钱等死那种,比如家里遭灾那种,类似的吧,能帮多少帮多少,直到钱用完为止” 听他这么说,夏涛眉毛一挑,直接傻眼了,道:“云兄弟,你可要想清楚,这幅画拍卖的话,多的我不敢说,百万两还是值得的,那么多钱,你舍得一个铜板都不留的拿出去救济穷人?而且听你的口气,拿出去之后,你连个名声都没有!” “都说啦,画再好对我来说不过一张纸而已,想要我还能画,当然,多了也就不值钱了,而且我也知道卖出去将是一大笔巨款,可我要那么多钱来做什么,而今我不差吃不差穿,拿那么多钱堆着生锈啊,还不如物尽其用帮助他人,在很多人看来这的确是傻,但在我看来,我能用一张纸帮助无数走投无路之人,说到底还是我赚了,何必在意那么多,开心就好”,云景摆摆手笑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景暗道我要是需要钱的话,还用得着指望这幅画?信不信我随便想点办法就能大把捞银子,哪怕自己懒一点,就凭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公布出去换来十辈子挥霍不尽的财富不过分吧? 一幅画,价值至少百万两银子,那能帮多少人? 自己这也算劫富济贫了。 见云景说得认真,夏涛顿时肃然起敬,起身拱手一礼道:“云兄弟高义,我实在是从未想到世间还有你这么仁德之人,你安排的事情,我帮你办了,多的不敢保证,唯一敢保证的是,卖画的钱,绝对会每一个铜板都落到实处,谁敢贪墨一个铜板,我让他身死两难!” 云景赶紧说:“我这是劫富济贫,什么仁德不仁德的,黄兄可别捧杀我,咱小老百姓没想那么多,就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这样吧,就以黄兄你的名义去用那笔钱帮助需要的人,千万别提我一个字,否则指不定上头还以为我别有用心呢,聚拢民心,我可担不起那么大的罪名,会死人的” “而且你看啊,用那些钱行善举,我自己开心了,黄兄你得到了名声,指定让多少人高看你一眼仁德之举,这对你只有好处,我也没吃亏,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以后我有什么事情求你你还能袖手旁观?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听云景这么一说,夏涛顿时目光闪烁道:“云兄弟,你可是对某些人不满意?否则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如此帮我!” 帮自己赚取名声啊,在夏涛看来,这估计是云景的一次投资,站在他的身份和角度难免会这么想,云景如此帮自己,如果不是对某些人(念太子身份证号)有看法,岂会如此帮忙? “黄兄你想多了,我就是闲麻烦而已,我也相信你的为人,一事不烦二主,你可别多想”,云景立即摇头道。 夏涛觉得自己懂了,心照不宣嘛。 他说:“云兄弟不用多说,我明白,你就看着吧,这事儿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以后……不会让你失望的,啧,我怎么就想不出来这个法子赚钱名声呢,想方设法专营,还不如云兄弟你一句话啊,我的身份又不怕犯忌讳” 云景有些懵,这家伙在说啥? 不会是迪化了吧? 管他呢,事情谈妥了,于是起身道:“就这样吧,天黑了,我得去休息啦” “云兄弟请便我得找幕僚合计合计你今日的提醒,唔,要不你来当我的首席幕僚吧?我觉得你一个能顶他们一群”,黄涛期待道。 云景背着书箱就走,丢下俩字道:“告辞” “额,对了云兄弟,记得明天一起去给左先生祝寿啊”,夏涛提醒道,对于云景的拒绝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今天和云景的相处,真的让他刮目相看,云景才多大啊,看似随意的举动稍微琢磨让人胆战心惊,以后还得了? “明天见……” 第三百零六章 有那么神奇吗? 左望山先生的寿辰之日到了。 这天一早,住客栈的云景刚下楼就看到夏涛的豪华马车杵在客栈门口。 看了看天色,云景心说给左先生‘拜寿’也用不着这么猴急吧? “云公子,我家少爷已经等候多时,请上车吧”夏涛随行的一个下人早已在客栈大厅等候,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邀请道。 稍微无语,云景说:“我还没吃早餐呢” 那下人微微傻眼,心说这世上能让自家少爷等着的人还真心不多,无数人想见一面都难呢,别说吃早餐,就是饿三天眼巴巴等着也大有人在,然而云景因为没吃早餐还有点不乐意? 或许这就是云公子的特别之处吧,难怪少爷那么看重。 这么想着,那下人道:“云公子,车上有准备早餐的” “走”,云景当机立断道,倒不是因为想蹭一顿早餐省几个铜板,主要是想看看夏涛这样皇子平时都吃什么。 云景可是还记得,当初村里老人闲聊的时候讨论是不是皇帝家喝粥都用金筷子夹,也没在意筷子能不能夹粥这回事儿…… 结果上车后,云景发现皇子吃的东西也就那样,水煮蛋,米粥,油条,小咸菜。 都是些寻常的食物,无外乎就是味道更好吃点罢了。 有一点当初村里的老人猜对了,人家用的真是金筷子金碗,还镶宝石呢,就一套餐具都价值不菲。 要是再来点大酱就更奢侈了…… 夏涛明显一夜没睡,吃东西的时候显得很疲惫,可精神头却很亢奋。 兴许是身份被云景知道了的缘故,他比曾经放开了很多,吃东西的时候也不讲究食不言那一套了,盘着腿吃东西,还和云景叭叭闲聊。 “云兄弟大才,为兄佩服”,喝了一口稀饭的夏涛看着上车后坐对面的云景赞叹道。 刚脱了鞋坐下的云景愕然道:“黄兄何出此言?我干啥了我?” “云兄弟,昨晚我将你提议的那个救济社的事情和幕僚商量了一下,他们无不觉得大有可为,不但能帮到无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还能为我赚取名声,操作的好,将能大大的在我爹那儿长脸……” 顿了一下,他有继续兴致勃勃道:“而且,经过和他们商量,他们建议这个事情可以长期做下去,持续扬名啊,至于投入也不用很大,先期投入一笔钱,成立了救济社,运转过后,可以去请那些富贵人家捐款,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富贵人家经常做善事的,想来让他们捐款不难,当然,让他们捐款并不白拿钱,偶尔可以以我自己的名义发放一个积善之家的名号,想来他们就不会吝啬捐款了,甚至还能给予一些其他的优惠,总之操作办法还是很多的,最主要的是,幕僚们反复商量了一下,这个救济社还是可以盈利的,当捐款数额到了一定地步,保留一部分救济金正常运作外,剩下的钱可以拿去放贷给需要的人救急,利息不用太高,主要是赚取更多钱财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如此一来,救济社就能长期稳定的维持下去了,当然,这个救济社成立的初衷是为了行善举,所以这其中的款项去处必须得清楚,这点需要有人专门监管,但凡出现贪污挪用之举,必须要严惩……” 听着夏涛兴致勃勃的说这些,云景顿时目瞪口呆。 自己也就提了一个开头啊,结果你这边一商量,好家伙,一个‘基金会’的形式就这么被完善下来了? 或许和自己记忆中的基金会还有差距,但架不住人家很多背后的人出谋划策啊。 古人不傻,他们只是稍微有点思维局限性罢了,瞧瞧,这才给一个思路,他们就能将眼光放得如此之长远。 云景虽然从未怀疑过这个世界人们的智慧,却也着实被夏涛的办事效率给吓了一小跳。 不过这是好事儿,他办好了,造福的将是万千大众! 心头惊讶,云景认真点头道:“这个事情黄兄你就多费心了,办好了,将是功德无量” “不,最大的功劳是云兄弟你的,你若不提出这个办法,不知道多久才会有人想到这点,以前人们做善事都是自发的,看心情,甚至做了好事儿都不一定有人知道,如今这个救济社若成立的话就不一样了,捐款的人知道自己是在做好事儿,将会大大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还有名声可以赚取,无数人受惠啊,为兄可不敢居功,仅仅只是一个执行者和完善者罢了,云兄弟,你的这个办法,无异于给全天下无数走投无路之人留了一条活路啊,说功德无量的人应该是你”,夏涛认真道。 云景摇摇头笑道:“黄兄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就突发奇想提了一嘴罢了,执行的是你,完善的也是你,我哪儿担得起你说的什么功德无量” “不,你担得起”,夏涛无比固执道。 嘴角一抽,云景说:“好了好了,不和你争,不过有两点我得提醒你啊,第一嘛,你这个事情办好了,大大的赚取名声,在某些人心中的地位将水涨船高,可也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自己注意一点,第二,救济社的初衷是做善事,可别最后演变得乱七八糟反而不美,而且一旦善事变成恶事,对你这个始作俑者的打击将是无比严重的,你要知道轻重,然后,基于第一点,得防止有心人拿这个事情搞你!” “多谢云兄弟提醒,为兄明白了”,听云景这么一说,夏涛脸色一沉认真道,甚至额头都有些冒冷汗。 昨晚得到这个提议他光顾着高兴了,忽略了其中的弊端,若不是这会儿云景提醒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阴死的都不知道。 原来一件好事的背后,还隐藏着如此多的危险! 马车行驶在去左望山府上的路上。 关于救济社,云景该说的都说了,不再提这茬,而是看着夏涛好奇的问:“黄兄,看样子,昨晚你就因为这个事情兴奋了一夜没睡?” “那倒不是,昨晚和幕僚们商量了两个时辰就指定了大致的章程,后续细节慢慢完善就是,之所以没睡,还不是云兄弟你那幅画”,夏涛笑道。 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云景愕然道:“画怎么了?” “画没事儿,主要是我看那幅画看了一晚上”,夏涛不好意思道。 有点无语,云景说:“你至于么?” “太至于了,云兄弟,你那幅画,每一个角落都透露着惊喜啊,一晚上我都没看够呢,不过看着看着,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尤其是画上纤夫拉纤的画面,我明白云兄弟为何要提议成立一个救济社了”,夏涛语气复杂道。 云景摇摇头道:“我画那幅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想将当时的画面记录下来,不过听黄兄的口气,对那幅画赞不绝口,想来应该能值很多钱吧,越值钱越好,能帮到越多的人” “现在听云兄弟用金钱去衡量那幅画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了,反而和你一样的想法,越值钱越好”,夏涛认真道,转而又目光闪烁道:“云兄弟,你知不知道你那幅画有些特别?我说的特别,并非是指画得好于写实这方面,而是其他的” “我还真不知道那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云景愕然道。 自己画的画,难倒我还不清楚? 古怪的看了云景一眼,夏涛说:“云兄弟,你那幅画,昨晚我一个先天后期的属下看过之后,若有所悟,说画上的众生百态让他心灵得到了洗练,隐约已经触碰到了真意境的思路!” “有这回事儿?”,云景当场就傻眼了。 自己画的画还有这功能? 夏涛很肯定的点头说:“的确是这样的,起初我那属下这么说我还有点不信,然后又找了两个先天后期的人观看,他们看后都多多少少有些收获!” “假的吧?”云景有点懵,那画有那么神奇么? “千真万确”,夏涛沉声道,顿了一下又说:“我还找真意境的人看过,他们说,那幅画上面真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若仔细体悟,将对心灵境界的提升有着巨大的帮助!” 嘴角一抽,云景怀疑道:“黄兄,我可是读过书的,你别骗我啊” “骗你做什么,总之,云兄弟你这幅画,真的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观之能淬炼心灵,让人有望踏足真意境,那可是世间无数练武之人的终极梦想,这幅画最终能拍出什么价格我都无法想象了,现在云兄弟是不是后悔把画拿出来了?”,夏涛看着云景好奇道。 笑了笑,云景说:“后悔什么,画是我画的,大不了再画一副呗” 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景心念闪烁,暗道估计再画一副也没那么神奇了,那幅画被夏涛说的那么神奇,恐怕和某些神神道道虚无缥缈的东西有关,比如那幅画是造福黎民的‘救济社’伊始! “云兄弟,那幅画流传出去,搞不好真有人找你再画一副呢”,夏涛似笑非笑道。 很快反应过来,画上可是有自己落款的,云景顿时傻眼了。 那么神奇的画,自己名声流传出去的话,以后指不定会麻烦不断呢。 想想就蛋疼。 哪儿知夏涛笑道:“云兄弟放心吧,那幅画我都帮你处理好了,落款之处我已经让人在不伤那幅画本身丝毫的前提下抹除,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多谢”,云景稍微松了口气道。 这夏涛办事儿还是很周全的。 “要谢也是我谢你,云兄弟,你真不考虑一下来当我的首席幕僚吗?”,夏涛转移话题旧事重提道。 “多谢黄兄抬爱,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担不起这样的重任”,云景婉拒。 夏涛不再坚持。 说着话,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第三百零七章 指着鼻子骂 左望山寿辰之日,他家外的那一条街很热闹,不,甚至可以说整个破风县都比往日热闹了太多,真可谓一个人就短时间拉动整个县城的经济。 这天他家门外那条街却是格外的拥挤,车马太多,云景他们来晚了一点,前面的路都堵死了。 这种情况显然很多人都没预料到,好在官府方面给左望山面子,专门出动捕快疏通道路,加上左望山的家人出面和宾客沟通,这条街一头进一头出,如此才逐渐恢复道路畅通。 当真是宾客盈门风光无限,读书人读到这个程度,一辈子都值了,可惜,左先生教出来的都是一帮禽兽不如的玩意,今日的风光,恐怕是他人生巅峰,而且是在巅峰时刻急转直下! 夏涛的马车缓慢前进,留意到外面热闹景象云景心中暗道。 通过念力观察,云景发现,虽然给左望山拜寿的人很多,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他家当面拜寿的,绝大多数人也只是到了他家门口,留下礼物和姓名就离去。 这种人很有自知之明,没办法,来拜寿的人太多了,没能当面拜寿混脸熟还得送礼,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郁闷的事情。 可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来了人家估计记不住你,你不来人家绝对记得住你…… 前进途中闲得无聊,结束之前话题的夏涛笑道:“我记得父皇曾多次请左先生入仕,甚至都许诺二品官起步,可惜都被左先生以年事已高婉拒了,当真可惜,以左先生的学问,若是入仕的话,定是百姓之福,大离之福” 他们的话传不出这个车厢,说说倒也无妨。 云景听了心头古怪,道:“嗯嗯,或许吧” 左望山若是入仕,或许办事儿能力是有的,但他能教出那样的徒弟,到时候是不是大离和百姓之福就不得而知了。 “听云兄弟的口气,似乎不认同我说的?”夏涛哑然道。 云景当即摇头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左先生淡泊名利嘛,一生未曾入仕,怎会在晚年变卦,那样让天下人这么看?估计人们以为他是在待价而沽呢” “说的也是”,夏涛居然信了,然后又有些郁闷道:“话说回来,这些年我大离战争不休,这左先生不思报效朝廷,而是偏安一方,多少还是让人有些微词的” 云景敷衍道:“人家不添乱就不错了” “哈哈,云兄弟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左先生名满天下,怎会添乱?”夏涛摇头道。 那可不一定,不久后估计你就知道了,但这话云景没说。 这会儿给夏涛按摩头部的一个丫鬟突然压低声音说:“少爷,奴婢发现,这条街上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嗯?说说看”,夏涛眉毛一挑。 那丫鬟说:“具体不清楚,但奴婢能明显感觉到,很多人恐怕并非是来给左先生拜寿的,刚才外面传话给我,整个破风县城内,先天高手就来了二十多个,真意境都来了几个,左先生府邸周围的茶楼里,街道上,到处都是高手暗中蛰伏,目的不明,甚至因为要给左先生拜寿而来到破风县城的无数人里面,估计也多有别有用心之人!” “有这样的事情?”夏涛眼睛一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丫鬟迟疑了下,看了云景一眼,又见夏涛没避讳的意思,再度说道:“而且,外面的人传话给我,说那些目的不明的人,似乎是官府和蚁楼的人,甚至还有军队的影子,奴婢猜测,恐怕今天左先生的寿辰将出现重大变故!” 听完后,稍微沉吟,夏涛说:“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当不知道好了,正常拜寿,地方上的事情交给地方上处理吧” “可是少爷,若是出现变故,尤其是左先生被官府盯上的话,你去拜寿,很可能会惹上麻烦,这会对少爷很不利”,丫鬟担忧道。 夏涛不以为意道:“我们会有危险吗?” “安全方面少爷倒是不用担心……” 夏涛直接打断道:“那就没问题了,这次出来,我已经占尽了好处,有些时候留点口舌给人也是有必要的,否则那些不满我的人一直憋在心头无处发泄反而会成为更大的隐患” “少爷高瞻远瞩……”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云景也留意到了破风县城的气氛不对,甚至比夏涛他们了解的更多。 整个左望山的府邸都已经不知不觉的被包围了,甚至有一种只能进不能出的感觉,就连整个破风县的各个关键地点都有人暗中准备着。 云景知道,何正典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和蚁楼等方面配合,整个破风县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预料之中的事情,云景并不意外。 今天之后,那些猪狗不如的家伙恐怕就无法继续逍遥法外了,那些被害之人也将能得到一个公道。 可惜,类似周小娟那样的人,无法亲眼看到汪浮等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想来泉下有知的话,也能含笑九泉了吧。 “被害之人无法复生,再如何整治那些罪犯也无法挽回,说到底,还是这个世界的制度和法律有问题,可时代的局限性,无法一下子做出改变……” 想到这里,云景不动声色的看了夏涛一眼,以双方目前的关系,如果,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不知道能不能听得进去自己提一些意见。 以后的事情只能是以后再说了,说不定将来自己本身就有能力改变一些东西呢? 太遥远了,现在想这些没太大意义。 夫子恐怕都无法改变现有的状况吧,很多东西想要改变,无异于挑战整个世界的体系和文明! 太难了…… 前进的速度虽然慢,但总归云景他们还是来到了左先生家的门前。 下车后,云景发现左先生家门口迎接宾客的居然是汪浮和左望山的一个儿子,儿子徒弟齐上阵。 儿子是血脉的延续,徒弟则是思想的延续,儿子招待亲戚,徒弟招待友人,左望山这样的安排倒也正常。 夏涛带云景来给左先生拜寿,但并不是以二皇子的身份,他的下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了一份凉州州府一望族的请柬,可以带四个人去‘见见世面’。 也就是说,凭那份请柬,云景和夏涛都是‘顺带’的。 他这样的安排也正常,否则以他二皇子的身份前来,今天的主角估计就要变成他了,压根没左望山什么事儿,那有些喧宾夺主。 “凉州州府邓老爷到,宾客四位,赠名画一副,祝左先生身体健康,里面请!” 夏涛的下人递上请帖后顿时有人唱名,然后邀请云景他们进去,里面有人专门安顿他们。 云景知道,所谓的邓老爷压根没来,是夏涛的下人易容伪装的。 进门的时候,处于登门拜访礼节,云景也冲着负责迎接他们的汪浮微微抱拳行礼。 但他这个抱拳礼,却是左手包右手,而且代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在上,代表他人的右手大拇指不是被左手大拇指压着的,而是直接撰在了掌心! 好家伙,这已经不是行礼了,而是差不多当面指着人家的鼻子骂猪狗不如,只是以读书人的方式表达出来相对‘委婉’一点罢了。 可懂的都懂。 面对云景如此行礼,汪浮带走笑容的表情一僵,旋即脸色通红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但今天是他师父的寿辰不好发作,自己负责迎接宾客,只能深吸口气压下怒意,却是暗自记在了心里,事后再算账。 他也在心头快速思索,此人是谁?为何如此,莫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的仇人? 云景故意的,行礼之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随夏涛等人进去。 和汪浮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以礼相待? 可拉倒吧,他没当场拔剑将其砍成肉泥就算不错了。 在他们进去后,汪浮对身边的一个下人眯眼耳语道:“安排人看着邓老爷他们点,尤其是那个长相无比出众的年轻人,搞不好他要闹事儿,今天是师父的寿辰,容不得一点差错,顺便再调查一下是不是什么时候和他们结仇了” “小的明白,这就去安排……” 下人离去后,汪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我,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云景行礼的动作很多人都看到了,无不投去诧异的目光,但都没有说什么,可暗中都在猜测云景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如此对汪浮。 少年人,不管怎么样,也不该在这样的日子行如此无礼的举动啊。 “云兄弟,你这是何意?那人和你有仇?可不对啊,你才来多久,人家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夏涛愕然的看着云景道,云景那一个动作,就差跳出来明刀明枪的和人家干了。 云景不以为意道:“黄兄,我并非无缘无故的骂人,只是比你先来几天,知道一件让我无比愤怒的事情,刚才门口迎接我们的叫汪浮……” 说着,云景把周木以及他女儿的事情说了一遍,顺带提了提周木上门差点被打死的事情,完了道:“这件事情我亲眼所见,人家上门去找女儿,却被‘女婿’的家人差点打死,如此行经和禽兽有什么区别?我实在做不出装着不知道还给其好脸色,想想都恶心,说实话,今天来此,我想的就是之前那样指着对方鼻子骂,现在心情舒服了,纵然被赶走也无所谓,你或许会觉得我冲动了吧,但无所谓了,我辈读书人羞与此等禽兽为伍,提前划清界限的好”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云兄弟不早说,否则我看都懒得看那家伙一眼,简直污了我的眼”,夏涛微微皱眉道。 …… 第三百零八章 掐断得寸进尺的机会 进出皆富贵,往来无白丁,说的就是左先生这样的人物。 他家大院中,前来拜寿的人比比皆是,无不非富即贵,处处张灯结彩,人们聚集在一起,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吟诗作对。 说是给左先生拜寿,实际上对于前来拜寿的人来说,何尝又不是一次拉关系的时机? 云景他们踏进左望山家后,有下人专门给他们引路,是一个漂亮的丫鬟,很多人可没这待遇。 人分三六九等,任何地方都不能免俗。 ‘邓老爷’和他带来的人嘛,肯定是要区别对待的,毕竟邓老爷在州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邓老爷,诸位公子,家主寿宴下午才开始,在此之前,若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看影戏,也有唱曲和戏班歌舞可观赏,还有杂耍曲艺,若都觉得无趣,还给诸位准备了休息的地方,可以看书喝茶闲聊,如果诸位需要,奴婢也可带领大家游玩一番,家里还是有很多客观赏景致的……” 丫鬟在前面引路介绍道,不过眼神却偷偷摸摸老是往云景身上瞟,脸颊微红含羞带怯。 伪装成邓老爷的夏涛随从笑道:“姑娘,不知我们可否单独四处走走?” 他这么说,倒不是想避开左望山家的人想搞什么事情,主要是怕一个丫鬟在边上吧啦吧啦夏涛会烦。 丫鬟笑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诸位,院子里很多地方不能随意出入,届时会有人提醒你们,还望见谅” “那行,我们自己单独逛逛,就不麻烦姑娘了”,‘邓老爷’点头道。 丫鬟很识趣的离开。 夏涛看着云景笑道:“云兄弟,刚才那姑娘目光频频偷看你,明显是动心了啊,你这长相真让人羡慕,走到哪儿都能得到女子青睐的目光,可你却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平白辜负了人家姑娘的秋波美目” 汪浮那种恶心的玩意儿不提也罢,而且身份差距太大了,这会儿夏涛估计都忘了这么个人。 云景也不想多说,反正该做的都做了,静待结果就是。 对于夏涛的玩笑话,他耸耸肩道:“习惯就好” “我……无言以对”,夏涛顿时无语,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和云景走一起了。 所过之处,尤其是那些女子,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偷偷关注云景,直接忽略了夏涛等人,这怎能让人不郁闷。 本来很多漂亮小姐姐正和他人聊得起劲呢,云景走过就吸引了目光,整得那些好不容易引起小姐姐关注的公子哥投来酸溜溜的眼神。 能来参加左望山寿辰的,不管其人本身如何,但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好,倒也没人跳出来找云景他么麻烦。 欣赏着沿途别具匠心的景致,云景突然来了一句:“黄兄,你觉得今天左先生的寿辰过后,将会促成多少对姻缘?” 这等机会啊,那些公子哥岂能不来凑热闹,公子哥多了,待嫁的女孩子岂能不来寻找如意郎君? 说白了,给左先生祝寿是主要目的,但这等集会也是相互拉关系交友的机会。 夏涛想了想回答道:“我估计有云兄弟在,一对姻缘也促成不了,那些小娘子看到你之后,其他人岂能入眼?” “肤浅,人怎么只能看外表”,云景无语道。 夏涛撇撇嘴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着话,他们到处闲逛。 左望山家很大,他们逛了几个小时才大概逛了一圈,一些不能去的地方也没因为好奇心硬闯。 来这里他们也不认识什么人,所过之处和人打照面,也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有与任何人深交。 “云兄弟,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等寿宴开始,老实说,挺无聊的,我有些后悔来了,应该错过今天单独拜访左先生的”逛得差不多之后夏涛提议道。 云景没意见,来这里他主要是想看何正典关于那些罪犯的后续,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来都不来。 不过云景却发现,之前他们不管走到哪儿暗中都有人在盯着,这是汪浮吩咐的,并未在意。 管他呢,反正那家伙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那边有个凉亭,正好可以歇歇”,云景指了指前方说道。 于是几人迈步过去。 那凉亭中有一个白衣漂亮女子在安静赏花,听到脚步声似乎有些不悦,皱了皱眉看了过来,然后愣了一下。 她似乎不想和陌生人相处,于是微微低头离开凉亭准备离去。 可在路过云景他们的时候,那白衣女子脚一崴,惊呼一声吓得花容失色,一个趔趄朝着云景倒了过去。 “姑娘小心”,云景提醒道,然后很自然的后退一步。 噗通,他这一让步,那白衣女子微微傻眼中一下子掉边上池塘里了,顿时成了落汤鸡。 夏涛:“……” 场面略显尴尬。 “有人落水啦” “快救人……” 不远处的丫鬟仆役听到动静顿时惊呼,纷纷跑来准备救人。 结果水中那白衣女子幽怨的瞪了云景一眼,单手拍在水面,整个人腾空而起,水花四溅中上岸,浑身湿漉漉的她看着云景无语道:“这位公子好生狠心,都不搀扶一下” “男女授受不亲,我若搀扶姑娘,传出去对姑娘名声不好,还请见谅”,云景一脸微笑的歉意道。 女子居然笑了,道:“公子好生体贴呢,我误会你了,呀,我这个样子好丢人,让你看笑话了,我去换身衣服……” 说着,那女子脸一红,捂着脸飞快跑了。 夏涛继续:“……” 合着我就没存在感呗? 那女子走了,前来营救的丫鬟仆人也只能不了了之,不过有两个仆人却是看着云景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离去。 切,汪浮也就只会搞点这种小把戏而已,找个女的故意弄出动静好向我发难还门口羞辱的仇,可咱就不上当,你能拿我怎么样? “汪浮,你估计想不到吧,找来的女人,在看到我之后都忘了后续,郁闷不死你”,云景心头乐道。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巧合狗血的事情,无外乎所有人在背后想搞事情呗。 “云兄弟,你怎生如此不解风情,都不知道搀扶刚才那女子一下,整得人家那么狼狈”,人走后夏涛无语道。 云景说:“女人最麻烦了,黄兄,你信不信,刚才我搀扶她一下,她估计就想得寸进尺的给我生孩子,我才不给她这个机会呢,麻烦就应该从源头直接掐断” “哈哈哈,你想得美,不过云兄弟当真有趣,哪儿有人这么说人家女孩子的”,夏涛失笑道,转而说:“你觉得那女的不对劲,故意的?” 夏涛啥尔虞我诈没经历过啊,否则生在皇家估计长不了这么大,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女的有问题了。 玩笑后,云景耸耸肩说:“还用觉得?那么漂亮的身手会脚崴跌倒,你信吗?” “我不信,我大概猜到是门口那个什么……什么玩意来着,估计是他整的把戏,当真上不得台面”,夏涛若有所思道。 云景无所谓道:“管他呢,只要我不上当,他就拿我没办法” “还是注意点的好,对方能玩这么一处,估计还有后续等着你”,夏涛提醒道。 在凉亭中坐下,云景说:“没事儿,今天是他师父左先生的寿辰,他不敢太过分的,过后我都去其他地方了,他能耐再大还能到处找我专门找麻烦不是” 今天过后他还要机会活着都是回事儿呢,不用在意。 接下来两人天南海北的闲聊了一段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太阳微微西斜的时候,左望山家的下人前来通知云景他们宴席快要开始,请他们去入座。 每个持请帖前来祝寿之人都有专门安排位置的,不用跟农村办喜酒那样还得去抢位置吃饭…… 在此期间,周围有意无意的有人想往这边靠给云景等人制造麻烦,可到底没找到机会。 跟随左望山家的下人去入席。 宴席开始的地方是在一处很大的别院中,这里地方开阔,足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 当云景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足足摆了九十九桌,大部分座椅都坐满了宾客,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还真是小人,这都快开席了才通知我们,明显是故意怠慢,心眼可真小,这种人居然能成为左先生的弟子,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来到宴会开始的地方时夏涛无语道。 云景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人表面光鲜,可背地里就喜欢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恶心手段,管他呢,反正过后又不会有什么交集” “那可不一定,我依稀听说他是官,而云兄弟你是读书人,指不定将来会引发冲突”,夏涛笑道。 “将来的事情没影呢,想那么多干啥,再说,将来他万一以官身找我麻烦,这不还有黄兄你么” “打住,将来让我帮你处理这种小事儿我可丢不起那人……” 他们说的话自然是不可能被其他人听到的,虽然云景还没掌握传音入密的方式,可跟在边上的‘邓老爷’手段高明啊,真意境的牛人,无声无息的就控制了声音传播,手段当真了得。 然后当他们来到准备的座位时,就连夏涛都气乐了。 好歹人家‘邓老爷’在州府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却被安排在了院子边缘角落。 这恶心人的手段也太明显了点。 云景倒是觉得这个位置不错,万一何正典行动起来,在这里正好可以安静的当一个吃瓜群众。 说曹操曹操到。 他们刚刚入座呢,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唱名。 “州府何大人到……” 第三百零九章 直奔主题! 听到外面的唱名声,着实让院子内高谈阔论的宾客轰动了一下。 何大人,哪个何大人? 很快有消息传来,是凉州州府何大人! 于是人们纷纷哗然,这位何大人都来给左先生拜寿了,那可是四品官啊,治理一州之地,乃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而且是亲自前来的,可谓给足了左先生面子。 左望山八十大寿的寿辰,有这位何大人参加,那真可谓风光无限了。 虽然左望山的每个弟子都有出息,但那不一样,何大人和左望山可没多少交情,此次亲自前来,这叫什么,这就叫牌面,证明左望山的声望已经达到了让这等日理万机的封疆大吏都值得专门抽时间前来的地步。 然后为了表示对何大人到来的重视,院内的宾客们纷纷起身准备迎接。 虽然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何大人位高权重真心没法比,等下能在对方面前露露脸也好啊。 人们起身准备迎接的时候,也在纷纷对左望山那些游走各处招待宾客的徒弟送上羡慕的恭维话,反正怎么好听怎么来。 今天之后,他们这些左望山的徒弟必定和这位何大人关系更进一步,有了这等人脉,将来地位还不跟着水涨船高啊。 虽然左先生不差人脉,可锦上添花难倒不值得庆贺吗? 左望山的徒弟们高兴应付宾客们的恭维,但心头也在纳闷,何大人真的来了?虽然送上过请柬,但没想过对方真会抽时间亲自前来啊。 此时左望山本身都被惊动了,作为今天主角的他还是给足了何正典重视,在下人的陪伴下提前来到了院子内。 和人们打过招呼后,他吩咐自己的得意弟子汪浮前去迎接。 之所以这样安排,倒不是因为汪浮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了,主要是他去迎接更恰当一些。 汪浮在何正典治下当差,还有亲戚关系,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头上。 今天左望山的弟子就差那个在京城当官的没来了,对方路途遥远,而且官位在那里摆着,实在脱不开身,但也派人提前送来了贺礼。 至于左望山在江湖上混出大侠名声的徒弟去迎接就不合适了,说到底只是江湖草莽,去迎接何大人,埋汰谁呢。 院子角落里,云景心说总算是来了,自己不算白跑一趟。 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也是对作为长辈的尊重,他也跟着起身和其他人一起迎接,夏涛也跟着随大流了,哪怕他是这里最有资格稳坐的人。 “何大人居然有时间亲自前来凑这个热闹,倒是出乎预料”,夏涛意外道。 云景说:“左先生声望摆在那里,还在何大人治下,八十大寿呢,人生只有一次,何大人抽时间过来探望一下也正常” “说得也是”,夏涛点点头道。 然而他却总觉得今天这个事情有些古怪,尤其是联系到之前下人汇报的不寻常情况。 啧,自己不会是恰好赶上有热闹看了吧? 此时此刻,院子中要说最风光的人,不是左望山,而是汪浮。 众目睽睽之下,他四方拱手笑道:“诸位,失陪一下,我外公来了,作为晚辈的,我代表家师前去迎接一下,见谅见谅” 他媳妇是何正典的外孙女,所以也跟着叫外公了。 人们羡慕之余纷纷表示理解,还催促他快点去呢。 在去迎接何正典的时候,汪浮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之前‘指着鼻子骂他’的云景,然后下意识看向角落边缘化显得‘孤零零’的云景他们一眼,然后笑了笑去迎接何正典了。 对敌人最大的伤害是无视,他用这样的方式在表达,看到了吗,我如此风光无限,而你呢,只能在角落里眼巴巴看着,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和你结仇,你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 云景面对他的目光又用骂人的动作行了个礼还以微笑,小人得志,等下看你怎么哭。 看到云景那骂人的动作,汪浮眼中怒意一闪即逝,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迈步而去。 小子,以后再慢慢和你玩! 众目睽睽下,汪浮走到了这个操办宴席的别院门口,顿时停下脚步愕然道:“外公,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我正要去迎接你呢……,额,外公,你这是……?” 说着说着,汪浮发现自家外公前来拜寿居然穿着正式的官服,而且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一大群如狼似虎还带着兵器的捕快! 何正典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来到门口,看着眼前一脸愕然的汪浮,眼中毫不掩饰浓浓厌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咬牙切齿道:“猪狗不如的畜生,本官当初瞎了眼才将外孙女嫁给你,呸~!” 咬牙切齿的说到最后,何正典直接一口吐沫喷在了汪浮脸上。 何正典可是有着先天后期修为的,这一口浓痰喷在汪浮脸上,当即将其击得倒飞出去。 汪浮整个人都蒙了,脑袋嗡嗡作响,脸上像被人抡了一锤子似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更是被那口吐沫震得口鼻溢血。 相较于受到的伤害,汪浮更懵的是,自家外公为何会如此对自己? 一口吐沫击飞汪浮后,看着倒地不起的他,何正典一脸冷冽的挥手道:“给我将这恶心玩意拿下,他有些本事,直接锁了琵琶骨以防狗急跳墙!” “是!” 他身后俩捕快回答一声,一抖手中带铁钩的锁链大步冲向了懵逼的汪浮。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了,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 原本左先生的八十大寿,正是热闹的时候,何正典到来整这样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懵了,一时之间看着他这边所有人都忘了开口,整个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老实说,这会儿云景都愣住了,这位何大人这么刚? 这一来就直奔主题啊。 在此之前,云景还以为无论如何他都要给左望山几分面子,至少也得人家热闹过后再动手的。 “这位何大人是在闹哪样?”夏涛都愣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跳出来刷存在感的想法。 那边,眼看俩捕快就要来到汪浮身边实施抓捕,总算有人反应过来了。 “住手!” 有人大吼,是汪浮的一个师兄,本身也是个当官的,在其他地方比汪浮还显赫呢,更是有着后天后期修为。 他一声大吼后,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汪浮前方挡住了两个捕快,然后道:“稍等”,说着,他看向何正典皱眉问:“何大人,你这是何意?汪师弟是你后辈,如果你要教训你他,请在家里教训,晚辈自是无话可说,但今天这里可是家师的八十大寿,师弟汪浮代表家师款待宾客,你就这样动手恐怕有些不妥吧?” 就这短短的时间,已经有数以百计的捕快涌入院子,沿着墙边快速实施包围。 是个人都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面对汪浮师兄的询问,何正典目视对方淡淡道:“你又是哪位?” “在下刘铭,汪浮的师兄”,对方回答道。 虽然何正典官比他大几级,可此人并不怕何正典,又不在一个州任职,而且今天这里可是他们的主场,自然是要讨个说法的。 面对他的回答,何正典伸手,后面一紧随的捕快递给他一张纸,他一眼扫过,冷笑一声说:“刘铭?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正好,来人,给我拿下,锁了琵琶骨听后发落!” “遵命!” 又是俩捕快站出来,直奔刘铭而去。 “何大人,你疯了不成,你难倒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吗!” 又有人怒吼道,这个人虽然不是左望山的徒弟,却和左望山关系很好,而且还是某郡的郡守,于情于理这个时候都应该站出来帮忙说话。 何正典示意那几个捕快继续动手,看着这个开口之人沉声道:“疯?是的,本官疯了,不过是被气疯的,敢问你又是何人?” “在下唐青,时任小河郡郡守,怎么,何大人也要拿下本官吗?你的手恐怕伸不了这么长吧”,对方挺胸坦然道。 冷笑一声,何正典一副这不巧了吗的表情说:“原来你就是唐青,居然也丢着正事儿不干跑来祝寿了,倒是省却了本官一番麻烦,不巧你也在本官的抓捕名单之上,来人,给我拿下!” “是!” 又两个捕快回答一声,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 “何大人,你真的疯了,我看谁敢!”,那唐青气得脸色通红道。 捕快可不管那么多,只管动手就是,来之前,何正典可是下了死命令的,但凡今天要抓的人不能放跑一个,否则拿他们试问,哪怕将天捅个窟窿有他顶着! 平时捕快们别说抓这样的大官了,就是来左望山这里都得小心翼翼,可如今嘛,有了何正典的承诺,他们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了。 哗啦~! 首当其冲的是刘铭,谁让他挡在汪浮前面呢,周围四个捕快向他扑去,那寒光闪闪的铁钩格外渗人,挥舞见有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这是在动真格的,要直接穿他肩膀锁了琵琶骨! “放肆!” 刘铭差点气得冒烟,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不问青红皂白就这样对他,他怎么能忍,直接还手了。 内力鼓荡,衣衫猎猎作响,没有兵器的他双手挥舞出残影,手掌更是变成了玉质一样,手指触碰声音清脆,明显施展了一门极为高明的掌上功夫。 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的他不可谓不快,但捉拿他的捕快动作更迅猛。 看似寻常的捕快,这个时候速度突然拔高,铁钩咻的一声就避开他的手掌向着刘铭肩膀刺去,下一瞬间就是被穿了琵琶骨的下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一闪出现在边上,寒光一闪,捕快手中的铁钩被挡开,几个捕快本身更是被震得后退。 与此同时,一抹锋芒一闪即逝,那边快要被拿下唐青的捕快也被挡下。 接着只见一人持剑而立,一脸寒霜的看向何正典道:“何大人,今日是家师的寿宴,不管你想做什么,总得拿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否则这事儿没完!” “小风不得对何大人无礼” 此时作为今日的主角,左望山总算是发话了,那个持剑男子就是他混江湖的徒弟。 今天的寿宴搞成这个样子,他虽然心头百般怒火升腾,可养气功夫到家的他依旧表面不动声色。 在说了他徒弟一句后,左望山看向何正典平静道:“何大人,想来你今天这么做一定有理由,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先说说原因,否则闹出笑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觉得呢?” “左先生见谅,本官也不想打扰你的寿辰,这样做实乃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事后本官一定会登门道歉” 说道这里,何正典顿了一下,深吸口气道:“本来本官今天前来只管拿人的,既然左先生需要听理由,那本官就说说理由,省得在场的诸位以为本官无理取闹”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后以捕快适时递给他一张纸,拿着那张纸,何正典指着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汪浮道:“先说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第三百一十章 帅不过三秒 看了手中那张纸一眼,何正典须发皆张咬牙切齿道:“老夫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没看清楚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居然将外孙女嫁给他,悔不当初!” “诸位知道这杂碎都做了什么‘好事儿’吗?” 说到这里,他目光扫视全场晃了晃手中那张纸道:“简直丧尽天良啊,我来给诸位念念,好让你们看清这杂碎的真面目” “其一,以职位之便,多次收受贿赂,数额高大六十万两之巨,骇人听闻,老自入仕至今数十年也未曾遇到过这等巨贪,未曾想居然就出现在本官治下,而且还是外孙女婿! 其二,多次贿赂上官以谋升迁之路,不惜花费近四十万两,还真是有钱啊,此外还勾结黑道之人铲除异己,不当人子。 其三,以职位之便几次科举舞弊,我大离王朝数十年都无人敢做的事情他做了,简直胆大包天! 单这三条就足够这狗东西死十次了,但还没完呢,还有更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再给大家说说。 这些年来,这狗东西诱骗女子多达二十次,玩弄人家清白后居然还杀人灭口,灭的还不死玩弄的女子本身,更是连别人的家人一同杀害,还有,他还曾强行女干银女子三十多次,毁人清白不说,更是毁尸灭迹,说他禽兽不如都是在侮辱禽兽…… 诸位,你们听听,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让人恨欲狂?更多的老夫就不一一阐述了,说出来老夫怕忍不住一巴掌拍死这狗东西。 本官知道今天这里是左先生的寿辰,可在知道这狗东西的所作所为后实在一刻都忍不住了,多等一刻将其抓捕归案都是在犯罪,都是对内心的煎熬! 所以,诸位可还理解本官的所作所为?” 说道最后,何正典目光扫视全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样子,谁若干说半个不字,恐怕都将其当做同伙一并办了。 不,这个地方本身就有很多汪浮的同伙。 角落里,云景听到何正典细数汪浮罪责,虽然他没有说完,但也差点跳出来叫好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那狗曰的做了那么多恶事,就应该公之于众让他身败名裂臭不可闻,再接受法律的制裁。 “周叔,你可以安心的回去过日子了,周小娟,你可以含笑九泉了,从此之后,汪浮那狗东西再也不能行骗,再也不能作恶了,可惜啊,你们没能亲眼看到,可恨啊,他害的那些人再也无法复生”,角落里的云景心头惆怅道。 夏涛一脸厌恶的看了汪浮一眼,沉声道:“在此之前,我还仅仅以为此人心眼狭小做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恶事,未曾想居然丧尽天良到如此地步,如今得知,纵使何大人不办了他我也容不了他,此等畜生不除,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黄兄稍安勿躁,何大人在这个时候前来抓捕要犯,显然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继续看着就是,而且你还看不出来吗,何大人第一个拿汪浮开刀,不但是表明了要大义灭亲,更是拿定主意要将罪犯严惩,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云景开口道。 点点头,夏涛说:“的确,若我站在何大人的角度,在知道了这些事情后,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开始抓人了,而且听之前何大人的口气,在这里他要抓捕的人还不少……咦,这么想来,他应该是料到了需要捉拿的犯人会来这里汇聚,从而直接一锅端啊” 云景心说才反应过来么,不过夏涛并不知道始末,这会儿能想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 那边,在何正典说完汪浮一桩桩恶事之后,场面变得鸦雀无声,很多人看汪浮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嫌弃,下意识远离这家伙。 但还有一些人却目光闪烁噤若寒蝉,悄悄的开始往人后缩,生怕对上何正典的目光,甚至这些人都开始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了。 然而当他们看到这个院落已经被牢牢包围,心头不禁咯噔一声暗道要遭。 那个左望山的二徒弟沈风持剑而立,在听到何正典公布罪行后目光闪烁,不过他还算冷静,表面上不为所动,一副强硬姿态面对,心头快速思索要如何平息眼前的局面,只要今天想办法把何正典打发走,事后可操作性就多了。 然而何正典大张旗鼓的闹成这样,岂会给其机会? “现在,此等禽兽不如的行径大家已经知道,还不给我拿下,谁若胆敢阻拦,同罪论处!”何正典近乎咆哮道,声音如雷,震得瓦片都在哗哗作响。 这会儿汪浮总算是清醒了些,脸色煞白,但他到底还是有几分急智,当即振振有词的狡辩道:“诸位,我是冤枉的,我的为人在场很多人都知道,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是冤枉的,外公,你要明察啊,千万不能被真正的恶人蒙骗了” 看着这个时候还不忘狡辩的汪浮,何正典就跟看一坨臭狗屎一样,懒得搭理。 汪浮他们边上被逼退的几个捕快有些忌惮沈风,但何正典命令已经下了,不得不对视一眼硬着头皮上。 在几个捕快靠近的时候,何正典看向沈风说:“你是左先生的二弟子吧,满肚子学问却跑去闯江湖,可惜,本官现在问你,你可是要妨碍本官办案?” “在下自然不敢,但也不能听信何大人的一面之词,有些事情还是要讲证据的”,沈风硬着头皮道。 那个刘铭也反应过来了,当即开口道:“是啊,这些事情都只是何大人你的一面之词,空口白牙,总得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不是……” 不待他说完,何正典厌恶的看着他打断道:“本官办案,没有铁证如山岂会妄下武断,人证物证已经收集齐全,就不牢诸位费心了,捉拿之后,自会当着黎民百姓公布出来公审,倒是你刘铭,居然还有心情给汪浮这小畜生狡辩,是否忘了你也在本官的捉拿名单?” 说到这里,他身后的捕快适时的又递给他一张纸,瞄了一眼,顿时冷笑道:“好你个刘铭,和汪浮小畜生也是一丘之貉,他所做的恶事大多数你都参与了,本身也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给我一并拿下” “还有那个唐青也不是好东西,为官一任本应造福一方,可背地里却养寇自重刷功劳祸害一方,铁证如山容不得你狡辩,一并捉拿归案!” “其次还有邱明芳,沈风,王儒林……” 说着说着,气不打一出来的何正典开始挨个点名,每说一个名字就伸手指一个,想到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手指都在颤抖,声音也越来越大,渐渐的,声音加入先天真气出口,让无数人耳膜生疼。 砰砰砰…… 沈风轻易将逼过来的捕快震退,听到何正典的这些话反而平静下来了,他持剑而立,目视何正典冷笑道:“何大人,你若只抓汪师弟一人,凭你说的那些罪责我等无话可说,可听你这口气,似乎想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捉拿下狱不成?简直笑话,你说还要抓我,什么罪行?” 作为此间的主人,左望山这会儿居然并未发话,安静的看着事态发展,心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相信自己的徒弟能处理好眼前的局面吧。 何正典至始至终都在留意左望山的反应,对方不为所动,这倒是让他有些吃不准左望山在打什么主意。 说真的,何正典这会儿巴不得左望山跳出来,那样就能接机将他拉下水了。 而左望山一直都作壁上观实际上才是最好的选择,一旦不牵连到他,事后以他的关系必定左后周旋,恐会平添不少麻烦。 然而不管左望山打什么主意,何正典都不惧,这件事情长公主都在关注啊,你左望山打任何主意都白搭,即使这会儿明哲保身,事后蹦跶的越厉害摔得就越惨! 看了被沈风逼退的捕快一眼,何正典沉声道:“沈风,你本就在本官抓捕的名单上,而且更是拒捕,真以为没有人能治得了你吗?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和王朝律法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下自然不敢违抗律法……” “那你就给本官闭嘴,现在,本官已经没有耐心了,之前点名之人,要么跪地束手就擒听后发落,要么反抗到底!” 何正典直接打断他说道,然后猛然咆哮道:“还等什么,这段时间各个罪犯都已经认清楚了吧?还不动手给我实施抓捕更待何时!” “其他无关成员原地别动,否则同罪论处” 搞半天,何正典哔哔这么久是在让带来的捕快认人…… “是!” 在他一声令下之后,已经包围院落的数百捕快齐声应道,旋即如狼似虎的扑向抓捕目标。 “诸位,何大人已经疯了,再任由他闹下去成什么样子,我看还是想办法带走何大人让他清醒清醒的好!”沈风当即大吼道。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身上气势猛然拔高,衣衫猎猎作响,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爆发,压得整个院落无数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沈风就站在那里,但却成为了全场中心,仅他一人,就压得那么多欲要行动的捕快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在人们眼中,恍惚间沈风似乎化身一头恐怖巨蟒,阴冷嗜血,盘踞在那里欲要择人而嗜。 “武道意志居然已经能影响他人产生恐怖的错觉了,此人居然已经踏足真意境,难怪有恃无恐,他的意志只能影响他人感官,还未具现出来,显然还处于真意境初期”,看着那成为焦点的沈风云景心中暗道。 可惜,今天他蹦跶得越欢实死得就越惨! “左先生教了个好徒弟啊”,何正典微微意外道,但依旧冷笑道:“本官让你们拿人,还不动手?” 沈风上前一步沉声道:“我看谁敢,何大人,我看你现在精神不在状态,不如回去休息休息如何?” 这明显是仗着武力反抗了。 在他踏足一步的时候,整个院落都轻轻震了一下,恍惚间人们似乎看到那盘踞的恐怖巨蟒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让人胆寒浑身发冷。 “冥顽不灵,沈风,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何正典冷笑一声。 咻~! 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不知何处飞来一支冷箭,快到极致,快到在场没几个人看清那支箭的轨迹。 就连真意境的沈风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心头一寒,一股大恐怖袭上心头。 他有心想闪开,可动作慢了一丝。 噗嗤一声,那支冷箭转瞬间就穿透了他的心脏,血花绽放,在他胸口留下一个碗口粗的血洞,紧接着,那支箭拐了一个弯眨眼飞走消失在了墙外。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人们都没反应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沈风身影就定格在那里,微微低头呆呆的看着心脏位置那贯穿的血洞。 “箭魔……偷袭……” 沈风喃喃道,感觉到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全部拿下! 真意境的沈风居然被人偷袭得手,说实话,这真心有点让人始料未及。 这等层次的存在,神话不出,已经是世间顶尖武力担当了,若不顾一切全力施为,其能耐足以崩山断江乃至于一人屠城!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跳出来针对何正典,结果被人一箭穿心。 那一箭太快了,快到云景都未曾看清轨迹,只看到意气风发的沈风浑身一震,他胸口就出现了一个血洞,然后云景才留意到那支箭的痕迹。 那支箭已经快到仿佛沈风先被洞穿心口它才出现一般。 简直就跟因果律一样,先命中再出箭,就是这么快。 当然,那箭还没达到因果律那么玄乎夸张,但真的快得云景只能如此来形容了。 “何大人明显有备而来,他抓人是目的,却不想伤及无辜,所以才事先安排高手隐藏在暗处,为的就是防止沈风这样的存在不择手段的出手殃及在场的人,否则的话,一旦沈风狗急跳墙,在座的估计没几个人能活下来,可谓全部都是他的人质,好在何大人事先料到了这点”,夏涛若有所思道。 点点头,云景说:“如此一来,再有人想仗着人多势众或者自身本领高强拒捕,恐怕就得掂量一下了” 说话的时候,云景念力捕捉到那支箭飞走的痕迹追寻了下去,然后就在千米外‘看到’了那个沈风口中的箭魔。 那是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人,长相很不起眼,云景猜那绝不是对方的真实面目,身份应该是蚁楼的高手。 他隐藏在千米外的一颗茂密大树上,明显修炼了某种特殊功法,近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存在感很低,周围那么多行人愣是没有谁抬头看他一眼,纵使他一箭射出命中沈风也没弄出任何人关注的动静。 因为并不清楚真意境这个层次的具体,云景不好判断他的实力,但那人绝对是真意境,否则他射出的那支箭不可能无声无息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已经是意志影响天地形成的特殊手段了。 这种隐藏在暗处搞偷袭的人很可怕,你看那沈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简直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用云景的话来说,这就是所谓的狙击手了,被这样的存在瞄准,跟被死神盯上没什么区别。 那人手持一张黑色金属大弓,箭矢飞回他一把抓住放回箭囊。 他的箭是黑色的,某种金属打造,不反光,长米许,类似的箭矢,在他箭囊内一共十支。 都说开弓没有回头箭,然而人家射出的箭,杀了人还能飞回去,这等手段简直颠覆了云景的三观。 稍微关注了这位‘狙击手’一下,云景将其记在心头,这种人千万不能得罪,否则不知道哪一天是不是就从天边飞来一支箭要了自己的命。 防不胜防啊,就他之前的手段,简直就是当你看到他的箭时你就已经死了。 箭魔,可谓名副其实。 视线放回院子这边,云景看着沈风,暗道我就说吧,跳得越欢死得越惨。 纵然是真意境的练武之人,心脏依旧是致命要害之一,心脏都没了,身体血液无法循环,你怎么活? 然而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境界的存在,生命力是真的顽强,心脏都没了,胸口破了一个洞,沈风看样子还能活一会儿。 生命力快速流逝的他依旧稳稳当当的站着,伤处的血在他的控制下已经停止了喷薄,他目光惨淡的看着何正典,张了张嘴道:“何大人,你处心积虑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可否想过今日之后你将迎来什么样的后果?” “那就不牢你费心了,要死快点死,跟这儿强撑着何必呢,你不难受吗?”何正典冷笑道。 深吸口气,胸口有点漏风的沈风说:“我的确活不成了,可何大人你觉得,我在临死之前拉在场几百个人垫背能否做到?打个商量如何,今天我死,你带人离去,否则我不介意把事情往极端方向闹大,我的时间不多了,何大人快点考虑!” 他这是**裸的威胁了,把在场的人当做人质,自知必死无疑的他,用自己的死给何正典要抓捕的人争取周旋的机会。 今天何正典搞了个突如其来,让人没有丝毫防备,但只要过了今天,有的是办法周旋。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开始闹得很大,可一旦扯起皮来,时间久了就能搞个不了了之,毕竟世人都是健忘的…… “威胁本官?沈风,你还嫩了点,你还是早点死吧,你不敢临死之前乱来的,其一,今天是你师父的寿辰,来的都是你师父的亲朋好友,我知道你孝顺,若是杀了在场的人,你让你师父如何自处?其二,即使你不顾一切的杀人,可否考虑过你的家人?其三,你以为本官没有料到你会狗急跳墙胡乱杀人?你大可试试,到时连个全尸都没有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何正典撇撇嘴道。 张了张嘴,沈风也只是试一试罢了,哪知何正典油盐不进,于是目光暗淡,转头微微看了左望山一眼,似乎在说师父我尽力了,然后他不在强撑,胸口的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他整个人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停止呼吸思维陷入永恒黑暗。 死得不能再死。 本来左望山八十大寿的大喜事,他非要跳出来搞事情,结果大喜事上见红了。 “哼,相比起你的所作所为,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看着死去的沈风何正典咬牙道,然后他示意属下递给他一张纸,当众宣读道:“沈风,男,四十八岁,凉州闵县人,曾多次暗杀朝廷命官,更是和汪浮助纣为虐残害无辜者众,而今伏法,本官宣判,依大离律,杀官等同造反,沈风虽然伏法,但罪责依旧要追究,其家产查抄,直系亲属同罪,即刻起抓捕归案听候问审!” 说完,何正典将盖有官府印章的逮捕令直接丢在了死去的沈风身上。 那不只是一张轻飘飘的纸,而是沉甸甸的王朝律法。 沈风以为死了就完事儿了?他的直系亲属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依旧要受到牵连,也是要受到律法制裁的! 当然,他的家人并不在这里,已经有人前去捉拿了,跑不了的。 在场的众人看着何正典当场宣判,有人想拍手叫好,好歹忍住,实在不是时候啊,而有的人则是噤若寒蝉,沈风都死了,他可是左望山的得意弟子啊,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愣着干什么?还不抓人!” 何正典一声大吼,提醒之前被沈风突然爆发吓住的捕快们,同时也在告诫在场那些要被抓捕的人,沈风都死了,你们最好还是熄灭了反抗的心思。 “是” 捕快们赶紧回答,然后准备实施抓捕。 此时左望山总算是坐不住了,他手中一根拐棍猛然敲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引起所有人注意后,他目视何正典微微皱眉道:“何大人,够了,这场闹剧差不多得了,我徒儿都死了一位,你也足以给某些人一个交代了,见好就收,离去吧,老夫可当什么都没发生!” 左望山虽然是一介布衣,可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他人脉广,在京城还有徒弟当官,毫不夸张的说,他的某些意见是可以直达天听的,现在只是让何正典离开,已经是妥协让步后给足面子了,否则的话,以他的身份和名望,其实是有资格和何正典正面硬钢不买账的。 “左先生慎言,本官依律办案,在你口中却是闹剧?你将律法置于何地?本官正常办案,怎么在你口中似乎本官成了别人手中的刀?给谁交代?本官只给律法一个交代,无需给任何人交代!”何正典直视左望山说道。 左望山眼睛一眯,旋即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何大人请便吧,老夫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事后定要参你一本,按大离律法,无辜杀人等同草菅人命,捏造罪名抓捕朝廷命官等同造反,你自己掂量一下” 他这是在暗中威胁了。 哪怕何正典的确是证据确凿在按照正常程序抓人,可那又如何,以他左望山的身份和名望,有的是关系,不需要多,只需想办法帮其中一个人洗脱罪名,那么他就能向何正典发难,告他捏造罪名反将一军化被动为主动! 一旦如此,撕开一道缺口,不惜代价,甚至还有机会推翻何正典的所有罪名把他拉下水! 聪明人,善于在绝境中寻找翻盘机会。 左望山无疑是聪明人,他那番威胁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无需说明,大家心照不宣,他死了个徒弟,何正典也惩戒了一个罪犯,就此离去,大家都有个台阶下,至于后续,就看个人手段了。 哪知何正典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冷笑道:“那左先生你就去参吧,本官等着,不过现在,还望左先生别妨碍本官捉拿要犯!” “哼!”左望山冷哼一声,目光看向一边。 他是聪明人,此时何正典代表的是国家和律法,硬钢不是明智之举,他要抓人就让他抓好了,只要不是当场全部杀掉,他有的是办法周旋。 见左望山不说话了,何正典一挥手道:“抓人!” 之前捕快们摄于左望山没敢动手,这会儿左望山都妥协了,他们哪里还会犹豫,如狼似虎的扑向了那些罪犯。 噗噗噗…… 一声声铁钩穿透琵琶骨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惨叫,一个个罪犯被锁了琵琶骨当场逮捕。 看到这一幕云景别提多解气了,那些罪有应得的家伙就应该这样折磨,一刀砍了反而是便宜他们。 尤其是那个汪浮和邱明芳,他们干的事情可谓天怒人怨,被锁了琵琶骨之后,捕快明显折磨他们,拉着锁链直接将他们拖在地上,惨叫声声,看着都疼。 抓捕进行中,一些人明显怕了,尤其是那种罪孽深重的人,左望山或许会为他的徒弟们周旋,可不一定会顾及自己啊。 所以,跑吧。 于是乎,受不了压力的一部分犯罪之人,趁自己还没被捉拿,当即暴起四散而逃。 可惜他们跑不掉的。 但凡有人想翻墙离去,人还未靠近围墙呢,就发现围墙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个弓箭手,跳起一个就被当场射杀下来! 有人见跑路不成,干脆抓人质威胁何正典谋取逃生之路,然而但凡有这种举动的人,就被不知何处飞来的一支利箭当场带走。 那个箭魔可是盯着这边的,除非被抓,否则死! 场面虽然稍显混乱,但一切都在何正典的掌控之中,真意境此时都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抓捕也就维持了几分钟就结束了,其间死了不少人,尸体触目惊心。 看着那一群被锁了琵琶骨噤若寒蝉的罪犯,何正典冲着左望山拱拱手道:“左先生,今日惊扰了你的寿辰,日后定当登门赔罪,告辞” 说着,他转身道:“走,将这些罪犯带去县衙,本官要借县衙审问这些罪犯,争取今天审完上报京城,让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早日受到律法惩戒!” 他要今天就把事情办完,不给左望山丝毫翻盘的机会。 其实何正典心头憋着坏呢,巴不得左望山去蹦跶,长公主都在关注这件事情,他越蹦跶死得就越惨,还会牵连更多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人。 何正典带着人贩走了,院子里给左望山拜寿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 剩下的人的还拜什么寿啊,赶紧远离是非之地吧,趁早和左望山撇清关系,以免本身被牵连,于是纷纷告罪离去。 人们离去的理由千奇百怪,其中借口最多的就是媳妇生孩子,上百人的媳妇同一天生孩子,这不扯的么。 至此,左望山的八十大寿可谓草草收场。 “好个何正典,总归你审问过后还需京城核实,还有机会……”,左望山看着人去楼空的院子沉声道。 他的徒弟被抓了绝大部分,当师父的不得不管啊。 徒弟虽然做了错事犯了法,可师徒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被徒弟坑惨了,不管事后如何,他左望山的名声是毁了。 想到一生清誉就此毁于一旦,左望山一下子苍老了近二十岁。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救命稻草? “师父,师兄弟他们不能不管啊,接下来怎么办?” 左望山的书房,他和他几个还算清白的徒弟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八十大寿的大喜事搞成这样,身败名裂都不为过,若不将这起事件处理好,包括左望山在内,他们以后将来都无法抬头做人。 而且,即使他们想办法把那些被抓之人救下,名声也毁了,前途也毁了。 可想而知,有这等过往,将来谁还敢用他们?谁还敢结交他们?现在都已经有人明理暗里的与他们断交了,以后……还有以后吗? 到底活了八十载岁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左望山还算冷静。 能够名满天下多年,他智慧是不差的,快速权衡后说道:“平时教你们遇事冷静,现在看看你们一个个成什么样子,天还没塌下来,老夫还没死,急什么!” “师父教训得是” 几个徒弟听他这么一说,羞愧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是啊,还有师父呢,他老人家都没急,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接着左望山说:“现在,你们听我吩咐,何正典说你们的师兄弟做的那些事情,八成是真的,但我这个当师父的,虽然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们,可也不能不管……” “师父,徒儿觉得,这个时候,你最应该做的是将那些师兄弟逐出师门撇清关系!”这会儿左望山的一个徒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言不讳的打断道。 在这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其他人虽然也知道是对的,可这种时候反而落井下石,至仁义于何地?岂不成了无情无义之人,于是吩咐投去不悦的目光。 世间事就是这样,有些时候,明明是对的,可因为各种各样的羁绊却不能那样去做。 他这个徒弟还算有主见,也是真的冷静,说的也是事实。 若是左望山能当机立断和那些被抓的徒弟撇清关系,甚至主动站出来斥责他们的罪行,恐怕还能搬回一些脸面。 可左望山能那么做吗? 他何尝又不知道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没怪罪这个徒弟的多嘴,而是叹息道:“不论如何,他们都是为师看着长大的啊,平时看得比亲生儿子都亲,哎……,莫说他们,换做是你们落到这不田地,为师也不会不管的” 听到这话,那个直言不讳的徒弟张了张嘴叹息一声,师父有情,当徒弟的也不能无义啊,虽然撇清关系是对的……,算了,还是想办法救助那些师兄弟吧。 接着左望山继续道:“接下来我会写一些信,你们立刻帮我送到相应的人手中,都是我的至交好友,这些信送完之后,交情也算是用完了,哎……” “言归正传,如今想要帮到你们师兄弟,首先要从三个方面入手,第一,就是我写的这些信,得第一时间让我那些至交好友去拖住何正典办案争取时间,但这还不够,所以第二,需得第一时间联系上你们在京城的师兄,以及为师在朝中的亲友,让他么从内阁给何正典施压,可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第三,你们发动关系,为师会给你们指点几个去处,联系那些人,收集对何正典不利的东西,让他没有资格办案,唯有这三点三管齐下,才能真正给你们师兄弟争取到时间!” 左望山作为一个聪明人,还是读书人,很快就想到了这三个办法,而且这三个办法都是正常操作,没有践踏道德底线和律法。 恐怕换一个冲动点的,想出来的办法就阴暗了,要么杀人要么销毁证据之类的,简单粗暴。 完了左望山看着几个徒弟问:“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师父,送信的事情交给我吧,我认识一些江湖人士,他们轻功好教程快,还有自己的渠道,能保证信件第一时间送到相应的人手中” “联系京城方面我有办法,我知道一个组织,他们有办法远距离实现实时联系,不过想让他们帮忙,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可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收集关于何正典不利的消息,我也能帮上忙,认识不少江湖上混的,还有我与何大人几个亲近的人也能拉上关系,只要舍得付出一些东西,想来能收集到不少关于何正典不利的信息……” 左望山的几个清白徒弟纷纷发表意见和看法,大家集思广益嘛,这个时候必须要团结。 这会儿左望山还算很欣慰的,虽然那些不成器的东西他自己都看不过眼,但目前来说,徒弟们都还算有情有义。 要不说左望山是争鸣学宫出来的呢,教出来的徒弟性格多多少少都有些极端。 此时有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其中有人说:“师父,师兄弟们,现在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我觉得还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比如在撇清我们关系的情况下请人针对何正典,只要他出了意外,可操作性就大了!” “对,实在不行,我们还能拿何正典在意的人做文章,逼他投鼠忌器!”,还有人这么说道。 更有人目光闪烁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还可以劫狱抢人,只要舍得付出,想来买通狱卒不难,而且世间有的是人为了钱财铤而走险,这种人大有人在!”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金蝉脱壳,哪怕师兄弟们被定罪了,也能花钱通过各种办法把师兄弟们换出来,那样至少能活命,只是如此一来,哪怕成功了,以后他们也无法以真实身份正常生活了……” 有一说一,争鸣学宫教出来的人,在抛开一些底线之后,想出来的办法还是很多的,而且从实际出发,也是具有很大操作空间和可行性的。 要不说争鸣学宫的人办起事情来让人放心呢,可这种人能顺利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固然讨喜,可若用这一套来办坏事就真的让人喜欢不起来了。 听了徒弟们发表的意见,左望山挥挥手道:“你们提出的办法虽然没错,但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保留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那么做,毕竟一旦那样做了后果你们都知道,好了,现在先根据为师的吩咐来,其他的你们别多想,也别乱来,否则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是!” 左望山的徒弟还是很听话的。 “好了,笔墨伺候,情况刻不容缓,先把为师吩咐的做好再说……” 接下来左望山开始快速写信,每写一封信他似乎都苍老一分,因为这些信一旦交到相应的人手中,就代表着一个个人情没了,更代表着左望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脸面也丢光了。 可没办法,他的徒弟不能不管啊。 一辈子经营,到老来居然会这样,可以说每写一个字左望山心头都在滴血。 写信的时候,他还不忘平静的开口道:“何正典这个人我了解过,为人刚正,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可以和他摆事实讲道理,用正常手段去应对,可你若用歪门邪道的手段,他只会比你更强硬,那样只会更加惹怒他,一旦把他逼急了,他恐怕宁愿舍弃亲人也要把事情给办了,所以啊,你们之前说的那些办法,虽然从某些方面来说有可取之处,但目前不能那么去做,何正典那种人有软肋,但你若真的去对付他的软肋,只会适得其反,小事儿方面,软肋是他的软肋,可大是大非,软肋只会让他更坚强!” 左望山看人的目光还是很准的,对何正典的评价也是中肯贴合实际的。 信写完了,左望山交给他的徒弟们让他们赶紧去送信。 最后书房内就只剩下他左望山一个人了。 聪明人做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只是将该做的都做了然后等结果,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在徒弟们都走后,左望山依旧没有闲着,开动脑筋思索其他行之有效的办法。 为了他那些不争气的徒弟,他可谓是操碎了心。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看来只能答应二皇子殿下了,如今我年事已高,入仕只能是笑话,但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有些用处的,能帮他出谋划策,想来二皇子看在我效忠的份上,能帮忙从中周旋吧,能保住徒儿们的性命就成,不过那样一来,我师徒的命运都将与二皇子绑定在一起了……” 心念闪烁,左望山叹息一声,开始重新执笔写信,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在反复斟酌如何才能打动二皇子殿下接纳他,而且是在二皇子明知他徒弟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接纳他。 这种事情隐瞒是最不可取的! 他必须要在信上体现出自己巨大的价值才能真正的打动对方。 可老实说,左望山没有把握,毕竟以往还好,他名满天下,二皇子巴不得他效忠,可他徒弟如今做了那些事情啊,若不拿出能打动对方的东西,恐怕对方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吧? 左望山八十大寿的这天,家里去了那么多捕快抓人,还死了那么多人,消息是瞒不住的,很快整个破风县都沸腾了。 何正典抓了那么多人,欲要借助县衙审案,无数人闻风而动涌向县衙。 云景自然是不会错过看到那些家伙受到律法审判的,于是也和夏涛他们去了县衙方向。 不过在前往的路上,云景一直都在留意着左望山他们这边,想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在得到他们详细计划后,平心而论,云景也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左望山想出的那些办法,如果这件事情不是长公主都在关注的话,搞不好还真能给他周旋的机会,尤其是他的这些做法并未触犯法律,只是正常途径。 然而看到最后,云景却是古怪的看了身边的夏涛一眼,合作那老东西最后将注意打到你身上来了呢。 恰在此时,夏涛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心头好笑,云景暗道如果左望山知道,他心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夏涛当时就在现场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第三百一十三章 判决如下! “少爷您没事儿吧?”见夏涛打喷嚏,他的下人当即关心询问道,当真是主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们担心不已。 云景略微无语,这二皇子明显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有必要么? 你舅惯着他吧。 好吧,人家这等身份,身上掉根毛都是头等大事…… 夏涛摇摇头说:“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痒” “少爷,如今这个时节,加上北地天寒,要不添件外套?”,那下人继续关心道。 夏涛挥挥手示意不用,那下人也不再坚持。 此时破风县县衙外那条街格外热闹,甚至比之前左望山家门外那条街更加热闹,无数闻讯而来的人群蜂拥至此,都想见证何大人亲自办案。 人声嘈杂,说什么的都有,都在询问讨论之前左望山家发生的事情。 县衙已经被重兵把守,以防百姓冲撞了这里,蜂拥而来的人们将县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全都伸长脖子往里看。 这里的人虽然多,可夏涛的下人里面可是有高手的,是以云景等人毫不费劲的就穿过人群来到了最前方。 在云景的观察中,县衙外把守的兵丁都有一定的实力,拦住普通百姓绰绰有余了,此外还有很多先天高手分散各处以防不测,甚至连真意境的存在都有,且还不止一位! 显然何正典为了这次开堂问案做足了准备。 本来以他的官职短时间调动这么多高手虽然不是不行,但必定困难重重,不过那几天他布局的时候有长公主的身份凭证开道,那就没问题了。 而今封锁县衙的不但有来自州府的捕快,更有军队和蚁楼的高手。 高手对于高手的气息都是很敏感的,在云景观察周围的时候,明显发现了不少目光看向了他们这边,更具体点就是夏涛等人。 明显夏涛以及他的下人成为了防范目标,毕竟何正典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 对此夏涛也有察觉,但并未在意,毕竟没有搞事情的想法,随他去了。 那些被抓捕的罪犯已经丢入了破风县大牢,全都被锁了琵琶骨不说,但凡实力不弱的那种都被强行灌下某种药物,武力发挥不出来,更有高手严加看管,杜绝了逃脱的可能性。 何正典来到县衙之后,第一时间让人将公堂布置在了县衙大院中,方便百姓观看。 三班衙役到位,一身官府的何正典坐在条案之后,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当即大喝道:“升堂!” 没有威武之声,唯有衙役将水火棍重重的杵在地上,严肃的气氛油然而生,外面的百姓也下意识闭嘴禁声。 “让让,让让,让我也看看……咦,还有这好事儿……” 就在此时,云景留意到他们几米外的边上,有一半大少年跟个灵巧的小耗子似得挤到了前面。 那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比云景小一些,穿着一般,长相较为出众,好好倒腾一下也是个小帅哥,不过神色看上去较为憨厚,直白点说就是有点傻敷敷的。 他看着县衙内好奇极了。 此人之所以引起云景的注意,是因为这家伙一挤到前面就捡了钱,一小块碎银子,也不知道谁掉的。 运气有点可以,云景暗道自己怎么就没捡钱的运气呢? 稍微看了他一眼,云景也不羡慕,继续观看县衙内何正典审案。 只见他惊堂木拍下之后,一脸寒霜的沉声道:“天日昭昭,未曾想本官治下居然出了这么多猪狗不如的东西,本官今日开堂问案,当着黎民百姓的面好好审一审这些家伙,给百姓一个交代,给法律一个交代,给那些受难之人一个交代!” 说道最后,他猛然大吼道:“带第一个人犯,汪浮!” 边上的书记官已经准备好笔墨纸砚准备开始记录,接下来的审案经过都是要上交京城复核的,这是必要的流程。 如果审问的仅仅只是一些作奸犯科的小人物,以何正典的官职倒是能全权做主,但他接下来要审的不但有读书人,还有当官的,且官职还不低,就必须要京城方面下定论了,他还没有那个权力一锤定音。 哗啦啦,冰冷的铁链摩擦之声响起,犯人汪浮第一个被带了上堂。 他如今凄惨无比,琵琶骨被锋利的铁钩穿透,浑身是血,疼得浑身颤抖,更是被锁链束缚了手脚,这模样,哪儿有半天之前那么风光无限的半点风采? “人犯汪浮带到!”负责押解的衙役将汪浮带来后开口道。 不论如何,汪浮如今也是读书人,还未被革去功名和官职,如今被带上公堂也没有强行让他下跪。 说到底大离王朝是一个很讲规矩的地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何正典冷眼看着堂下的汪浮咬牙道:“人犯汪浮,你所犯罪责十九条,一,收受贿赂数额巨大,二,贿赂上官,三,残害同僚,四,女干银妇女,五,科举舞弊,六,滥杀无辜,七,残害百姓,八,四处行骗……,十九,纵容家丁行凶数十起,你可认罪?” 轰~! 当何正典细数汪浮罪责之后,门外的百姓炸锅了,简直不敢相信平时人前光鲜亮丽温文尔雅的汪浮居然如此禽兽不如。 得知他的罪责,百姓们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吐口水,有人直接扔烂菜叶子臭鸡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这……这人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女干银那么多女孩子,不说行经猪狗不如,他身体受得了吗?还有,贪污那么多钱,那得是多少?我要捡的话,岂不是要累断腰?” 那个挤到前面的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县衙内的情况喃喃道。 云景又看了他一眼,心说小老弟,听你的口气,你经常捡钱? 公堂上的汪浮,何正典每数一条罪责他身体就抖一下,脸色也苍白一分,这些事情他都做过啊。 可他不敢承认,一旦承认死一百次都不够! 于是乎,他当即大喊道:“大人,冤枉,下官冤枉啊,我从未做过这些事情,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大人明察” 这会儿他不敢喊外公了,他还不算笨,一旦喊外公,恐怕只会把自己的情况搞得更糟。 不待何正典开口呢,门外的百姓中突然有人冲开人群跑向县衙,踉跄着高喊道:“冤枉,大人,我家夫君是冤枉的,还请大人明察” 冲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长相美丽雍容,可现在却满脸都是泪痕。 她想冲进县衙,但却第一时间就被兵丁拦住了,长枪驾在她身上使其动弹不得。 这个女子就是汪浮的妻子,也是何正典的外孙女。 看到她的出现,汪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到底是结发妻子,这个时候也不忘出来帮助自己,而她是何正典的外孙女,或许自己的事情还有转机? 哪知何正典看向被押住动弹不得的外孙女,眼中一丝心疼闪过,却是硬起心肠沉声道:“冤枉不冤枉本官自有定论,胆敢咆哮公堂,给本官打二十大板押在边上听候发落!” “遵命!” 衙役拱手回答,转而快步过去,用水火棍将汪浮妻子押进县衙,直接按在地上就是一通板子下去,打得她一弱女子惨叫不已,很快裙摆下就有血迹流出。 律法无情,何正典既然要公正办案,就不能有丝毫恻隐之心,对犯人狠,同时他也要对自己恨。 咆哮公堂是要被打板子的,这是规矩,哪怕被打之人是他外孙女也不例外。 实际上汪浮妻子若是正常递诉状进来帮助夫君辩解倒不必被打,谁让她一来就咋呼呢,不打你打谁? “啊……冤枉啊,大人,我夫君是冤枉的,求求你放过他吧,外公,外公,求求你开恩啊,我是琳儿,你的外孙女啊……”被打的女子惨叫道。 狠心的移开目光,何正典更加厌恶的看向汪浮咬牙道:“畜生,你看到了吗?做了那么多恶事,反倒让关心你牵挂你的人受牵连,你良心过得去吗?” 说到这里,何正典深吸口气道:“既然你说你冤枉,那本官就让你看看自己是不是冤枉的,来呀,带人证物证!” 汪浮看到妻子受苦,到底还算有点良心,眼中含泪求衙役别打了,想去保护妻子却被衙役押着动弹不得。 然而当听到何正典的话之后却是浑身一抖,自己那些事情做的那么干净,怎么会还有人证物证? 很快县衙后面就走出几十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有的一看就是达官显贵,有的则是平民百姓,这些,都是蚁楼的人在核实汪浮罪恶之后找来的人证。 其中有参与科举舞弊的,有帮汪浮参与杀人灭口的,更有侥幸存活被汪浮残害之人的家人。 这些人里面,还有汪浮的那个管家,以及本该已经离去的……周木! “畜生,还我女儿小娟命来!” 当周木看到汪浮后,当即红着眼流着泪嘶吼道,可他除了嘶吼哭喊却什么都不能做,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他到底不敢在公堂上做出出格的动作来。 蚁楼的人找到他核实女儿周小娟的事情,他得知了自家女儿的遭遇,当时本来他就有所猜测的事情成为了事实,那一瞬间对他的打击不知道有多大,无法用言语描述。 县衙外,看到这一幕的云景于心不忍,心头叹息,自己尽量避免的事情,到底还是被周木知道了。 “或许这样也好吧,周叔不至于抱着遗憾回去,也看穿了汪浮的真面目,更是能亲眼目睹汪浮应得的下场,也算勉强讨回公道告慰死去的女儿了,可伤口上撒盐啊,对他太残忍了……” 公堂上,随着人证带来后,还有大量的物证,都是从汪浮家搜出来的,有他的那个账本,其中很多物品是他收受贿赂而来,和账本上的内容对的上号。 接下来,人证们纷纷指证汪浮所做的事情,那些受难者的家属也尽量提供对案件有帮助的信息,如此足足过了近一个小时才算是将汪浮的所有罪责都弄清楚。 其中汪浮的那个管家交代的最多也最全面,因为很多事情都是他亲自参与的。 不是汪浮的这个管家和他有仇才站出来指证,实在是面对蚁楼的手段,他不敢不站出来指证啊,作为聪明人的他选择了聪明的做法,虽然这样做有点背叛主子,可少受点罪不好吗? 人证物证具在,铁证如山! 案件理清之后,何正典咬牙切齿的看向汪浮冷笑道:“畜生,你现在还有什么能狡辩的?” “我……我……” 面对这铁证如山的局面,汪浮面如死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可认罪!”何正典猛然咆哮道。 噗通,汪浮顿时跌倒在地上,浑身颤抖道:“我……我认罪” 说完,他低下了头,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可不认罪又能怎么样?铁证如山啊,容不得半点狡辩的。 “既然认罪,就签字画押吧!” 何正典开口道,示意边上书记官将记录的问案过程拿去给汪浮签字画押。 颤抖的签字画押之后,汪浮直接晕了过去。 纵使他晕过去了,该有的程序依旧是要走的。 何正典当场宣判道:“既然犯人汪浮已经认罪,全体听着,本官宣判,汪浮十九条罪名成立,铁证如山,判决如下,畜生汪浮革去功名,革去官职,家产全部查抄,判斩刑,待本官上报京城核实无误即刻行刑!” 说道这里,他微微闭眼深吸口气,再睁眼,眼中隐隐有血丝,几乎是从牙齿缝挤出接下来的话开口道:“犯人汪浮罪大恶极,其家人多有包庇纵容助纣为虐,全部削去民籍打入贱籍,其妻汪宋氏,多次帮汪浮杀人灭口,丧尽天良,铁证如山,判斩刑,其管家多次帮汪浮杀人灭口,判斩刑,此外,因汪浮罪大恶极,其家人包庇纵容,其心可诛,是以,本官决定,汪浮家人但凡有功名在身全部革去功名,其后代五代不得科举……!” 关于汪浮的所作所为,但凡受牵连的和参与的都被何正典当场宣判了,各自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一个都没漏掉。 当何正典宣判完,外面的百姓轰然叫好。 他这边说完,就有书记官将判决书呈上,何正典当场盖上大印,就此生效。 何正典的判决里面,可是有他亲外孙女啊,这是真正的刚正不阿大义灭亲了,可谁让他外孙女本身就做了恶事呢。 铁证如山,何正典的外孙女作为汪浮的妻子,不管是吃醋也好,还是帮汪浮杀人灭口也罢,反正都亲自参与弄死了不少被汪浮祸祸的女子。 这种人,哪怕是亲外孙女,何正典依旧是依法办理! 拿汪浮第一个开刀,大义灭亲,何正典这是在释放一个他要严惩今天抓捕的所有人的信号。 他对亲人都这么狠,其他人岂能放过?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尘埃落定 关于汪浮一案的相关人员全部都已经当场宣判,然后该下狱的下狱该抄家的抄家。 杀头是要等京城方面批复过后才能进行的,在此之前相关成员将会关进大牢受一定时间的牢狱之灾。 不过云景猜测,其中的大多数人恐怕都要被押往京城,尤其是那些读书人和当官的,很多官职还不小,这样的人地方上处理起来有些吃力,搞不好天子都要亲自过问。 但这件事情长公主都在关注,还有蚁楼和军队配合,翻案亦或者劫狱之类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即使某些人想从中作梗,也将只会把自己陷入进去! 那种左望山找关系来帮忙之人,一旦受到牵连纯粹是自找的,那些丧尽天良的混蛋都想帮他们洗脱罪名,良心简直被狗吃了。 或许帮忙的人是因为交情和人情实在抹不开面子,但这种事情岂能轻易插手? 汪浮极其相关成员被丢入大牢去了,接下来第二个被公审的是邱明芳。 此人犯下的罪恶也不少,比之汪浮也差不了多少了。 和之前的流程差不多,何正典先是细数他的罪责,问他认不认罪,邱明芳肯定不认啊,会死人的。 可不认却由不得他,何正典直接下令带人证物证。 铁证如山面前,岂容你狡辩? 然后邱明芳也被当场宣判,革去功名和官职,判了斩刑,家产查抄,涉案人员也根据律法当场宣判,总之该如何就如何。 反正只要是律法明文规定的,何正典都从重从严了处理。 不得不说,蚁楼的人查案太有水平了,十多年前的案子都能翻出来给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是他们还能找到确实人证物证,手段堪称神奇。 当然,有些事情时隔多年,人证物证都已经自然消失了,那没办法,他们也不能凭空捏造不是,但能找出来的都找出来,也足以定罪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犯人一个个公审,每宣判一个人,县衙外的百姓就轰然叫好,渐渐的,人们连青天大老爷都叫出来了。 可想而知何正典公审的这些案件是多么的让人拍手称快。 时间不知不觉从下午来到了晚上,可犯人还没有审完,何正典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灯火通明中审问依旧在继续。 而县衙外的百姓不但没有离去,反而越聚越多了,甚至偶尔还有几个人跑出来喊冤,将曾经不敢上告的冤情当场述说。 对于这样的人,何正典是来者不拒,详细询问冤情,有证据的当场就处理了,暂时没证据的他也表示案情后续会跟进调查。 这边的审问情况源源不断的送到左望山那里去,每得到一个消息他的心情就沉重一分。 “想来那些信件差不多已经送到相应的人手中了吧,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希望愿意帮忙的人真的能帮上忙吧,京城那边,如果真能及时联系上,今晚应该就有消息传来,希望能给何正典施加压力,最好是让他把这些案件转移他人之手……” 左望山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明月喃喃道,纵使心头各种情绪交织,至少他表面上还算冷静。 县衙这边,入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何正典已经当众审问且宣判了二十多个人。 他喝了口茶水正要继续的时候,一个心腹来到他身边耳语道:“大人,隔壁州府的梁大人来了,说来找你叙叙旧,他可是你的同窗同年,你看……?” 眉毛一挑,何正典顿时冷笑一声。 对方这个时候跑来找自己叙旧,其目的当然是不言而喻了,无外乎是拖住自己审问案情的时间,好给那些人犯更多机会。 对此,何正典心说对方能为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出头,这等同窗好友不要也罢,就当看错人了。 然后他说:“你去告诉对方,就说我现在没空,要叙旧,等我把案子审完再说,如果他等不及的话,就先行离去吧” “这……是,属下这就去告知梁大人” 接着审案继续。 但在接下来的审案中,越来越多的人跑来找何正典了,有的是好友,有的是昔年同窗,还有亲戚,甚至还有退休官员。 对于这些人,何正典一概不见,一句没时间就打发了。 而且对于那些人,何正典都记在心里,以后最好是划清界限的好,虽说官场不外乎人情往来,但也要分什么时候啊,他们能为了十恶不赦之人出头,明显心术不正,这样的人不结交也罢。 反正在这些事情办完之后,他何正典也不想更没脸在官场待下去了,何必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如果事后不待见自己甚至找麻烦,那就来啊,怕你不成! 然而何正典不见那些人,可有些人实在抹不开左望山的人情,居然主动找来了审问案件的公堂边上。 但这样的人还是知道分寸的,没有打扰何正典办案,只是频频给他使眼色,大概在说老何你差不多得了,我们这么多人你多少给个面子。 对这样的人,何正典一概不理,就当没看到,继续审案,整得那些人郁闷不已,内心也有火气,都求到你面前来了,老何你都不给面子,以后看你如何自处! 一般人被那么多有身份有来历甚至有交情的人看着,恐怕多少都有些不自在,然而何正典铁了心要办案,谁都不理,就当不存在。 夜渐渐深了,审问了半数犯人,何正典也有些疲惫。 恰在此时,一个衙役给他端来一杯提神醒脑的茶水,犹豫了下说道:“大人,夜深了,其他人留在明天再审吧?” 正准备喝茶的何正典动作一缓,看着他道:“你下去写辞呈吧,脱掉身上这身衣服,别让我说第二遍” 说完,何正典不再理会对方,继续审案。 那衙役也算何正典的心腹了,听他这么一说,浑身一抖,张了张嘴,最终叹息一声落寞离去。 此人没能顶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借着上茶的机会多嘴了一句,哪知就被何正典看穿了心思,从而丢了这份差事……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半夜,何正典抽空看了一眼远方,心头若有所思。 “这么长时间了,按理说左望山已经将关系找到了京城,算算时间,京城方面应该有掣肘前来,我都已经做好铁心不理的准备,可偏偏没来,想来他想为徒弟们出头的举动受阻了,哼,有你受的!” 何正典大概猜到了一些,但不确定,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好事儿,继续审案。 他却不知道,此时连番有消息传到了左望山之处,都不是好消息。 “师父,京城那边联系上了,师兄已经在找关系,而且师父的亲友都已经通知到,他们正在运作!” 得到徒弟传来的这个消息,左望山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暗道京城方面在运作就好,然后他叫那个传消息的徒弟继续去联系京城方面打听进展。 于是他那个徒弟立即去找那个拥有远距离适时联系的组织,继续和京城方面沟通。 俩小时后,他徒弟再度回来,但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师父,京城那边传来消息,阻力重重,甚至……甚至那些答应帮忙运作的人,直接就被扣押了!”前来汇报消息的左望山那个徒弟脸色苍白道。 身躯一晃,左望山无法维持平静,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师父,师兄说,京城方面,疑似早有大人物在关注这里的事情……”,他徒弟忐忑道,然后小心翼翼道:“师父,要不算了吧,再继续下去,恐怕……” “再去询问一下”,左望山咬了咬牙道。 事情超乎他的预料了。 结果又俩小时后,他徒弟慌慌张张的跑来,一连告诉了左望山两个坏消息,说:“师父,师兄被革职查办了,现在已经联系不上,是师兄被抓捕时委托心腹传话过来的,此外……此外……” “说,还有什么坏消息,为师还撑得住!”左望山深吸口气道。 于是他徒弟带着哭腔道:“师父,京城方面已经有文书下达,正在来这边的路上,师父,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听后要稳住啊,消息说,那文书是革去师父功名的,以后你就真的是一介布衣了,而且,因为师父教出的师兄弟们做了太多恶事,有损读书人脸面,师父你作为师父罪责难逃,你不但被永远禁足在家,还将罚没九成家产以儆效尤,最后,那个组织在递完这些消息后就把我赶回来了,让我别再去找他们……” 噗~! 听到这个消息,饶是左望山有着先天修为,都没忍住,直接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做梦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嘴角溢血,他身躯摇晃的看着外面喃喃道:“好你个何正典,原来早有大人物关注此事,你在给老夫下套,可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 “师父,您没事儿吧?现在只是有消息传来,文书还未真正到达,你快想想办法吧”,他徒弟带着哭腔道。 左望山深吸口气,心念闪烁,取出一封信交给这个徒弟道:“快,去将这封信送到良井巷第三个院子之处,一定要快,希望还来得及!” “是”,他徒弟虽然不知道这封信为什么要送去那个地方,,可都这个时候了,照做就是。 左望山所说的那里,正是二皇子夏涛的落脚之地。 他是如何知道的? 这就不得不说二皇子的人办事细心了,在得知夏涛有意拜访左望山后,夏涛的下人就提前暗中和左望山接触过。 毕竟二皇子前来拜访可不是小事儿,得事先做好准备,这让左望山知道了二皇子夏涛的落脚地点,也是左望山现在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其实透露夏涛的行踪并不是他的下人做错事儿了,他们当时也不知道左望山的徒弟会犯事儿啊。 夏涛真心拜访左望山,是想将其拉拢到自己阵营的,一般人上门拜访还得事先递名帖呢,他俩见面岂能不事先沟通? 贸然上门与礼不符,到时谈不拢反倒大家脸色都不好看不是。 其实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左望山的徒弟信很快送到了,回来复命,接下来就只能等消息了。 然而这一等,就是石沉大海。 天亮了。 可对于左望山来说,却是天‘黑’的时候。 信送去,却没有消息传来,这证明什么,不用想都知道,二皇子必定就在县城,而且知道了发生的一切,人家不待见自己了。 “哎……” 天亮时分,左望山重重叹息一声,缓缓坐在椅子上,看着冉冉升起的骄阳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一下子再度苍老了近二十岁! 八十岁的他,一天前看上去五六十岁都有人深信不疑,而现在,说他一百岁都不为过,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一辈子风光过来,到老不但名声没了,还什么都没了。 他徒弟说京城传来的文书会将他禁足,也就是说,他以后哪儿也去不了了,去其他地方纵使路引户籍齐全也去不了,偷偷摸摸的外出,一旦被发现,那就是违抗律法,下场会更加凄惨! 一旦京城文书到达,他何正典功名没了,名声没了,徒弟也大半完蛋了,还有什么脸见人? 他这一辈子,废了…… 这边的情况也在云景的观察之中。 对于左望山的下场,云景表示那都是他活该的。 不过有一说一,左望山徒弟做了恶事,他本身并未参与,得到那也的惩罚也算正常,毕竟他本身没犯法,总不能捏造罪名把他砍了吧。 总之这件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 不用想云景都知道,定是长公主发力,断绝了左望山在京城方面的运作,同时革去左望山的功名,将其禁足乃至罚没家产,也必定是长公主的手笔。 实际上对左望山这样的人,革去功名比杀了他来的更加残酷。 一生注重脸面和名声啊,到头来脸面和名声都没了,这还不惨? 县衙这边,日头渐高,何正典案子也审完了,当场宣判,罪犯都得到了应有的判决,无数观看了一夜的百姓拍手称快。 那些本来跑来牵制何正典的人,估摸着是得到了小道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灰溜溜无声无息离去。 案审完了,忙了一夜的何正典最后拍下惊堂木,说出了退堂两个字。 接下来就是等着京城批复,那些家伙该杀头的杀头该下狱的下狱了,想来京城方面的批复不会等太久的。 长公主都在关注啊,必定会特事特办! 至于左望山给夏涛的那封信,其实夜里就已经出现在了夏涛手中,云景还看了呢。 在信上,左望山言辞中肯的表达了对夏涛各方面的肯定,虽然没明说,但就差直言不讳的表达忠心了。 然后他提及了徒弟们的过错,倒也没隐瞒,希望夏涛看在他一把年纪还为徒弟操心的份上能稍微帮一把。 拿到这封信,夏涛看完后冷笑一声,当场就给撕了。 接纳这样的左望山,他可丢不起那个人,没落井下石就算好了,还帮一把,想屁吃呢。 夏涛不笨,云景出现在破风县不久,破风县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云景得他姑姑看重…… 他大胆假设,这背后恐怕有自家姑姑的身影在,哪怕猜错了也不要紧,反正这件事情他不打算去搞个明白。 如此一来,自家姑姑在背后真正的主导,自己若是跳出来帮忙,啧,他还没活够呢,估计夏紫月会打断他的腿! 事情尘埃落定。 那些罪犯的最终下场云景会持续关注,但这需要京城方面批复,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总归这件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有了一个云景想看到的结果。 “天日昭昭,人间自有公道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罪犯伏法,可喜,但那些被害之人永远无法复生,可悲,还有那些被害之人的家人,一辈子都将要背负沉重的悲伤,可叹……” 看着天边升起的骄阳,云景内心感慨万千。 他没有暗中做了好事的开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如果世间少一些恶人,多一些幸福,那才是真正值得开心的事情。 本来云景还想去见见去而复返的周木,可想想还是算了,他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样一位千里迢迢跑了找女儿,但却和女儿永远阴阳相隔只能背负伤痛的老父亲。 好在官府出面,承诺会将他安全的送回家,还会给一笔补偿,甚至蚁楼的人还帮他找到了女儿周小娟的尸骨…… 迟来的公道,呵。 “云兄弟,找个地方喝一杯?”事情结束后,夏涛看向云景提议道。 心情本就不美丽,云景点头答应道:“也好” “咦,谁这么不小心,居然掉了块玉佩,一看就很值钱,丢的人肯定很心疼着急吧?” 正要去和夏涛喝酒的云景猛然听到了这样一句嘀咕声。 转头一看,却是昨天留意过的那少年,正站在逐渐散去的街上拿着块玉佩翻看。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昨天捡钱,今天捡了块值钱的玉佩…… 心头嘀咕,云景也没去管他,运气这种东西是羡慕不来的。 那少年也是挺淳朴的,居然站着那里等人去认领。 处于好奇,云景决定暗中留意一下这个少年…… 第三百一十五章 这合理吗 一间清静的小酒馆内,云景和夏涛对坐而饮,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默。 他们喝的是北地劣质烈酒,烧喉烧心,一口下去宛如吞下火炭,喝得额头冒汗喝得皮肤通红。 大早上的喝酒,喝的还是烈酒,且不说话,两人分明都是在宣泄某种情绪。 云景在面对亲人朋友的时候,通常不会隐藏自己带着面具,该是如何就是如何,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他已经渐渐的将夏涛当成了朋友,无关身份。 因为周木从而引发的这一系列事情,让云景的心情分外复杂,他想喝点酒放松一下,所以酒到杯干,并未在夏涛面前伪装自己的情绪。 至于夏涛,应该说是难得的放纵吧,估计从他懂事开始,就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肆意,从小到大他可谓一直都带着面具生活。 恰好遇到云景这么个不在乎他身份的人,还谈得来,他内心已经真的将云景当成是知己了。 喝得微醺,夏涛有些话不吐不快,于是不禁起身称赞道:“好一个何大人,不是亲眼所见,我都没想过有人能做到他这个份上,大义灭亲,不惜把亲朋得罪死也要惩戒罪犯,这样的好官不多,而今亲眼得见,是我大离之福” 放下酒杯,云景往椅子上一靠,喷出一口酒气摇摇头道:“官是好官,可他内心必定很苦吧,大义灭亲啊,听上去让人拍手称快,实则他内心恐怕都在滴血,拿自己的亲人开刀啊,那种煎熬谁又能体会得到,得罪亲朋,虽然体现了他的刚正不阿,但从此之后,恐怕他将成为孤家寡人了,有他这样的官,是大离之福,是百姓之福,但他自身并不幸福” 倒不是云景故意要和夏涛唱反调,而是在阐述一个血淋淋的现实。 何正典做错了吗?他不管站在什么角度都没错,所做的一切都是让人拍手称快的,可他本身在做这些对的事情之时,却是付出了某些沉重的代价。 听了这话,夏涛开怀的表情一僵,张了张嘴道:“听云兄弟这么一说,我却是高兴不起来了,甚至心头还有些堵得慌,明明何大人什么都没做错,可为什么会这样?” “忠义两难全”,云景轻飘飘的五个字就直指本质。 夏涛无言以对。 不过他转而却是很快调整心态道:“不论怎么样,何大人的刚正不阿,是值得大书特书甚至名留青史的” “刚过易折,黄兄,你信不信,何大人这官,算是当到头了,他太过刚正不阿,尤其是今天的表现,闹得人尽皆知,从此之后,他在官场恐怕将混不下去了”,云景叹息道。 这是事实,官场说白了是一个利益链,何正典太过特别,显得极不合群,会受到排挤和嫌弃,官如何还能当得下去? 他本身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这就是现实。 有一说一,哪怕有人欣赏他,想提拔他,但他这样的性格谁敢轻易用他? 可以将何正典形容成一把双刃剑,稍不注意就伤人伤己! “我不信!”夏涛笑道,接着又说:“这样的好官,我怎能不好好保护,姑姑也会暗中扶持,就连陛下都将另眼相看的,有我们在,云兄弟,你觉得他那个官还能不能当得下去?” “有你们在,他当然没问题,可问题的关键是,黄兄,你信不信,何大人本身已经志不在此了,他……累了”,云景反驳道,语气分外复杂。 透过表面看本质,有些时候云景宁愿希望自己看不透这些本质,只看清表面,懵懵懂懂无忧无虑其实真的挺不错的,何必给自己寻烦恼? 可看清了就是看清了,不是他不想就不存在的问题。 “这……” 想到何正典那么刚正决绝的处理案件,夏涛猛然发现,恐怕云景说的真心没错。 如果何正典自身还想施展抱负,夏涛等人当然是会帮他保驾护航的,可对方本身的心已经不在这方面了,那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黄兄,想那么多做什么,何大人心是好的,只是太累了而已,他若是想,就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吧,你觉得呢?”云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笑道。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夏涛说:“我明白了,就让何大人放松一段时间吧,希望别太久,大离和百姓都需要他这样的官……”,说道这里,夏涛自己都不禁笑道:“若是这满朝文武都是何大人这样的官该多好,何愁世道不太平” “黄兄这话我可不敢苟同,须知水至清则无鱼,若全是何大人这样的好官,谁都一样了,又如何能体现出哪个是好官?那样一来,满朝文武反倒是成为了一潭死水”,云景失笑道。 听了这话,夏涛浑身一震,这却是从未有人教过他的东西,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来说,这样的认知,已经上升到了帝王心术的地步了! “水至清则无鱼……” 喃喃自语,反复念叨这句话,夏涛越琢磨越觉得有深意,甚至有一种灵魂颤抖豁然开朗之感。 好坏,忠奸……乃至……平衡! 深吸口气,夏涛一脸折服的看向云景,拱手微微弯腰行了个半师之礼道:“云兄弟一席话,受益良多,这一礼,发自肺腑,云兄弟当受” 云景咧嘴无语道:“黄兄这是干啥,咱俩喝酒吹牛侃大山而已,咋还整得上纲上线了?” “哈哈哈,对,闲聊而已,倒是我的不是了,我自罚三杯”,夏涛一笑,转而抓起酒壶给自己倒酒。 云景一把抢过说:“你想得美,给我留点” “我又不是请不起,店家,再来几壶”,夏涛无语道,冲着外面让店家上酒。 包间外,夏涛的属下心道若是夏涛能得云景辅助的话,将来……,可惜,目前两人只是朋友而已,既然是朋友,那么有些东西就不能越过这条朋友的线了,好坏参半吧。 夏涛这个时候心头也在琢磨,受云景那句水至清则无鱼的启发,他在想,以后自己身边是不是也要弄那么一两颗‘老鼠屎’,能维持下面的平衡,也能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同时也能让下面的人生出积极性和比较性,一举多得的事情…… 有一说一,夏涛很聪明,站在他的高度,一点提醒就能举一反三将其化作对自己有用的智慧。 夏涛那句受益良多,绝非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他们这边喝酒闲聊,另一边,云景暗中关注的那个少年也没有‘闲着’。 那少年捡到玉佩后站在大街上等着丢失之人前来认领,这心性淳朴得世间骗子巴不得全是他这样的人。 然而他在大街上站了半天,愣是没有人去认领的,就好似别人丢了玉佩连找寻心思都没有。 日头渐高,那少年估计也饿了,去买了几个烧饼啃,继续回到原地等人去认领。 结果真正丢失玉佩的人没等到,反倒是等去了骗子。 那少年虽然性格淳朴,但也不傻,攥着玉佩问对方玉佩的大小色泽材质等人信息,还问在哪儿买的,可有凭据证人等等。 人家骗子早就观察不少时间了,编好了说辞,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少年,然后那少年就把玉佩交给了骗子,还细心的嘱咐人家看好点别再丢了呢。 这少年性格是好的,虽然不笨但也不太聪明,这就被人忽悠了。 那骗子‘千恩万谢’的离去,结果走了一段距离就踩到了一坨狗屎,暗骂一声晦气,快步走到路边扶着一棵树在地上擦鞋。 然而骗子没注意的是,他扶的那棵树上有一个蜂窝,搀扶树干的时候,蜂窝掉了下来砸他头上了…… 可想而知,那骗子被蜜蜂蜇得何等之凄惨,慌不择路的跑,没多久掉进了臭水沟,倒霉催的。 掉臭水沟的他倒是躲过了蜜蜂,然而不知道谁在臭水沟里丢了一把生锈的剪刀,扎破了他的胳膊。 “破伤风之刃”啊,加上臭水沟的环境,那骗子固然骗了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然而纵使把玉佩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身上将要到来的伤痛,以当下的医疗条件,他整不好命都要玩完! 这还没完呢,骗子好不容易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准备拿玉佩去当铺卖了然后去医馆治伤,结果在当铺遇到了玉佩本身的主人,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要拉他去见官…… 另一边,那个少年自觉做了件好事儿,也没关心后续,怀揣着愉悦的心情离开原地,没走多远,居然捡到一个蜜蜂飞走的蜂窝,里面居然还有蜂蜜! 蜂蜜啊,少年吃得那叫一个美滋滋,甚至多余的他还拿去卖了点钱。 再往后,那少年离开了县城,往北方去了,脱离了云景的感官范围。 ‘目睹’了这一切,云景心头那叫一个愕然。 巧合吗?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那少年的运气……目前来说只能说是好运连连罢了,毕竟捡的也不是什么太过珍贵的东西,但这接二连三的捡东西,以及针对他的人走霉运…… 这河里吗? 这不合理! “有趣,就跟老天爷罩着一样,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遇到” 心头嘀咕,云景收回了视线。 和夏涛聊到了中午,两人喝得也差不多了,情绪得到了充分的宣泄,然后夏涛看了看天色,提出了辞行,他还有事情要办。 不过走之前夏涛却给云景留了联系他的方式,有什么事情大可去找他,只要他能帮上忙。 此间事了,云景也得继续北上了,于是和夏涛约定改日再聚,各自分开…… 第三百一十六章 北上南下 离开破风县的时候,云景遇到了好几波押解着大群人贩的衙役兵丁往破风县而来,这些人犯都是何正典办案的后续。 抓人,何正典并非只在破风县进行,而是多处同时实施,只是远的地方这才将人犯带到而已。 那上百起案件波及整个凉州大部分区域啊,不是一两天就能彻底处理完的。 不过主要的那一批已经处理了,其余问题不大。 这件事情云景会持续关注,了不起抽空飞一圈就成。 没有看到那些罪犯的最终下场,云景始终觉得这事儿不圆满…… 在继续北上的路上,云景心中默默划掉了大部分本来计划要拜访的人员名单,划掉的都是那种声名远扬的。 倒不是他怕又遇到左望山这种人,实际上左望山这样的至少极个别恰好被他遇到了而已。 之所以要划掉一批名单,主要是云景经历了破风县的拜访,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名不经传,贸然跑去拜访那种名声在外的,人家压根就不会搭理自己,何必费那个劲儿? 就好比云景前世,人人都知道杰克马,然而一般人想要去和人家‘谈生意’,你看你能进得去他家门不…… “所以,接下来要拜访的目标得换成那种小有名气,且乐意结交五湖四海朋友那种人,不过这种人在北方我也就仅仅知道两三个,上门去人家不一定在呢”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也并不在意,能不能拜访到得看运气。 不过话说回来,划掉一批名单,倒是大大的节约了他的时间,大雪封路之前应该能赶到边境。 不知不觉已经入冬,翻过这个冬天,云景就十七岁了。 北地本就比南方要冷,如今虽然还没有下雪,可小风一吹,已经开始有寒风呼啸的味道。 草木枯寂的季节,走在荒野,天地一片荒凉。 一个人赶路很是无聊,虽然途中也有遇到行人,却并无交集,云景有些怀念那天遇到的‘大猫’了,若是带在身边,没事儿的时候揍一顿定能解闷。 当然,他还没有无聊到专门跑回去把那只大猫抓回来的想法。 一连五天时间,云景大多数都在荒野度过,北方的城镇没有南方那么密集,有时候沿着官道一两天都遇不到一个城镇歇脚。 偶尔半夜云景会抽空飞回破风县一趟了解情况。 就云景最新了解的情况来看,何正典已经将所有的案件处理完了,也已经上报京城。 正常流程肯定没那么快,但云景从蚁楼那边了解道,京城已经在加紧督办这些案件,甚至已经有文书下达要将罪大恶极的人贩押往京城,到时候将在京城游街示众后斩首! 但文书不会那么快一下子飞来凉州,还有一段时间。 可关于左望山的处理文书却来得格外的快,云景亲自看到有京城的人来到破风县宣布文书内容,左望山被当众革去功名禁足,家产也被没收九成。 他家在破风县在大院被没收了,郊外给他留了几间瓦房。 诺达的家业说倒就到,绝大部分仆从当众遣散…… 树倒猢狲散啊,当京城文书宣布后,左望山离开破风县去郊外禁足之时,除了他的徒弟,居然连一个相送的人都没有,人人避之不及。 何等凄惨。 那时的左望山苍老颓废无比,受此打击,精气神严重受挫,本来以他的修为活个百五十岁都成,如今这个状态,估计没几年好活了…… 某天,云景来到了一处小镇。 这个镇子不大,只有百多户人家,还不如南方某些大一点的村子。 虽然镇子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云景去官府打卡后,找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出发。 从这里开始,距离他接下来要拜访的第一个人还有几百里距离呢。 如果他不划掉一批名单的话,之前的路上就有好几个需要拜访的。 他早上离开这个小镇,还没走多远,就看到早晨的寒风中,有十多个衣衫褴褛的人结伴南下而来。 这些人一看就是穷苦百姓,穿着破烂,还带着行礼,拖家带口。 明显对于云景这个读书人打扮的少年那些行人很是畏惧,远远的就离开道路站在路边,也不敢正眼看他,等着云景先通过。 这一幕不禁让云景再次想起了当年自己第一次去镇上的画面,那时自己的家人也是一样,面对读书人不敢正眼看,生怕得罪,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 心头多少有些感慨,靠近之后,云景主动朝其中一个年长的打招呼道:“老人家,你们这是从何而来欲往何处?” 面对云景的驻足询问,这一行人显得很是忐忑不安,尤其是其中几个青壮,警惕的同时但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悄悄的把女眷护在身后,还有人仅仅的抱着包裹,生怕云景抢了他们似得。 被问话的老人不敢看云景,唯唯诺诺道:“回这位少爷的话,我们从灰土郡而来,想去南方讨生活,具体不知道去何处,走到哪儿算哪儿吧……”,说到这里,老人生怕云景找茬,赶紧补充一句道:“我们有户籍和路引的,不是流民” 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云景还是问道:“老人家,你们为何不在家乡呆着,而是要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南下讨生活?” 估计是见云景和善,老人稍微放松了些,苦涩道:“哪儿还有家啊,月前一股敌队南下劫掠,途径我们村,烧杀抢掠一遍扬长而去,整个村子就剩我们这些人了,家里什么都没了,实在过不下去了啊,只能南下讨生活了,实际上之前还有一些人的,可走着走着人就没了……” 冬天来了,敌国南下劫掠! 云景心头有些沉甸甸的,受苦的是百姓啊。 虽说北方诸国都有正统文明传承,并非云景前世历史上北方的蛮子,然而居然也会做出扣边劫掠之举…… 战争啊,杀红了眼,兵不如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想到这些,云景估计,继续往前,恐怕将会遇到更多流离失所逃难的百姓了,战争的残酷,他正在一步一步接近。 不管什么时候,但凡活得下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而且,说是逃难,可最终能活下去多少呢,大多数在路上走着走着人就没了…… 心头感慨,云景拱手说:“老人家,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前面不远有个小镇,镇上人家不多,周围多荒地,想来官府应该能接纳你们在那里定居扩充丁口,如果你们不想呆在那里的话,尽量往大城镇走吧,人多的地方,讨生活总归要容易些” “多谢公子指点去处,我们这就去小镇,只要能安顿下来,我们愿意留下,再苦再累都不怕的”,老人感激道。 点点头,云景道:“老人家你们去后,最好先去官府,对于你们这些受兵灾的人,官府多少会有一些安置政策的,晚辈就先告辞了” “这位少爷好人啊,祝你前程似锦多福多寿,越往北越乱,少爷你要注意安全”,老人说道,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达内心的感激。 和这些人分开后,云景怀揣复杂心情继续北上。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先后十多次遇到南下逃难的人,少则十多人,多则上百人,都是拖家带口的穷苦百姓。 与此同时,云景也在路边看到尸体,死去的都是逃难走着走着就冻死饿死之人。 这种人死了,除了尸体身上什么都没有留下,东西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对于这种暴尸荒野的人,一开始云景还帮忙安葬,反正又不费什么劲儿,可渐渐的越来越多,他根本忙不过来,如果全部安葬,除非不赶路了。 没奈何,只能说声抱歉…… 随着继续北上,他看到了太多让人心酸的事情。 有人为了一口吃的和野狗拼命,有人饿得受不了了,无可奈何之下出手抢夺他人为数不多的口粮从而大打出手,更有一些女子,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不惜放下矜持和脸面出卖身体换取一口吃的,被人‘那样’的时候还不忘往嘴里使劲塞吃的。 类似的事情太多太多。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谁会那样去做? 唯一让云景稍微有点安慰的是,还未遇到那种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某天傍晚,云景又一次露宿荒野,他站在一处山头顶端,遥望北方,嘴里喃喃道:“战争,必须尽快结束了!” 说来可笑,大离王朝为了给被残害的陈夫子报仇而掀起这场复仇之战,到如今,真的值得吗? 这么多年的战争下来,恐怕很多人早就已经忘了这场战争的初衷了吧! 可事到如今,战争,已经不是某个单方面想结束就能结束的了,必须要有一方以胜利者的姿态才能真正的结束战争。 “这位大哥,上面风大,你站那么高干啥?不冷吗?” 正在云景看着北方出神的时候,他所处的山脚下传来了这样一个声音。 因为没有感觉到危险,平时云景也没有用念力时时刻刻扫视周围的习惯,是以并未发现有人靠近。 他回头一看,说话的可不就是那个好运的少年么。 这家伙居然也跑这里来了。 …… 第三百一十七章 此子将来…… 夕阳下,少年站在官道上,仰头好奇的看着山头上的云景。 冷风中他穿得很臃肿,一层层套了四五件衣服,有粗布麻衣也要棉袄,甚至还有皮袄,鼻尖微微发红,明显是冷的。 在他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背篓里杂七杂八跟开杂货铺一样,有锅碗被褥等物件,就连背篓边上都挂着小水桶及其他玩意。 总之一句话,这家伙稍微动一下就叮咣作响。 云景清楚的记得,那天他从破风县离开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个小包裹来着,咋一段时间不见,变得如此‘富有’了? ‘他身上那一对零零碎碎不会都是一路上捡的吧?’ 心头嘀咕,云景说:“我不冷” “骗人的吧,你穿那么少,一看就轻飘飘的两件衣服,上面风大,你怎么会不冷呢?你看我,穿这么厚还是感觉冷呢”少年瞪眼道,一脸不信。 笑了笑,云景说:“因为我从小习武,体质好,所以不怕冷” “这样啊,练武就不用怕冷了吗?”,少年似懂非懂道,有些羡慕。 这家伙是在逗我还是真不明白? 心头嘀咕,云景回答说:“也不是说练武就不怕冷了吧,得练出名堂,体质提升到一定地步后才不畏寒暑”,说完顺道问了句:“你没练过武吗?” 少年挠挠头回答说:“没有,我没练过武,我从小在偏僻村子长大,没接触过武功”,顿了一下,接着又问:“那你的武功是哪儿来的啊?” “师父教的”,云景笑道。 眨了眨眼,他有些向往道:“那你师父在哪儿找的?” 你是问题机器吗? 云景说:“我小时候运气好,侥幸得师父收我为徒” 话说在这家伙面前说运气这种东西,自己似乎有点不够格? “哦……”,少年似乎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有点失落,转而就不在意了,又问出了一开始那个问题:“那大哥你没事儿站那么高干啥?” “站高点,视野开阔点,想看看周围那里有没有村镇落脚”,云景随意编了个理由敷衍道。 少年却是笑道:“大哥别找啦,我白天都打听过了,这周围几十里根本就没有人家的” “这样的话,看来只能露宿荒野了”,云景顺着他的话头道。 点点头,少年说:“那可不,这荒郊野外就我们两人,天也快黑了,大哥,要不咱俩搭个伙?” “行啊,反正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你绕一下,走山头这边来,这边有个山坳背风,正好可以过夜”,云景无所谓道,顺便指了指山脚下,说着也走下山。 很快少年就绕路来到了山坳中,他把背篓放下,一阵叮咣乱响。 看着他,云景也放下书箱,好奇问:“兄弟,这荒郊野外,你一个人,还没练过武,不怕坏人吗?即使没坏人,猛兽什么的你不怕?” “大哥说笑了,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坏人啊,哪儿能恰好被我遇到,至于猛兽,我还真没遇到过呢”,少年笑道,旋即从背篓里翻出一个能折叠的小马扎,递给云景说:“大哥你坐,这玩意我捡的,可结实了,带着也方便” 想到那个在破风县骗了他玉佩的凄惨骗子,云景心说坏人若是遇到你估计得倒八辈子血霉。 当然,那个骗子只是云景观察到的一例,其他坏人遇到少年会不会也倒霉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看了他的背篓一眼,云景心说你这还真是百宝箱了,接过凳子笑道:“多谢,不过你给我了自己坐什么?” “这不是有个树墩吗?也不知道谁砍的,可以当凳子坐了,高矮大小都正好,嘿大哥你看,砍掉的树倒边上都干了,省了我们去找柴火”,少年指了指边上说。 云景:“……” 边上的确有个树墩,也有一棵被砍倒干枯的树,然而这也太巧合太离谱了吧,合着这少年想啥来啥呗? 坐在他的小马扎上,云景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神奇的少年了,忍不住问:“兄弟,你哪儿人啊?跑这个地方来干啥来了?” “我记得我长大的地方叫小叶村,跑这里来,这不长大了嘛,出来见见世面,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到处吓跑呗” 少年很随意的回答道,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忙活,从背篓里翻出一个小斧头,跑边上的枯树那里砍柴火去了。 见此,云景也不闲着,起身去捡石块准备搭一个简单的灶台,顺便和他闲聊,问:“那你家大人放心你一个人跑出来啊?” “我没有家人,还没记事的时候就没家人了,听村里的长辈说我是他们在去赶集的路边捡的,当时捡我的时候周围到处都是血迹,估计我的家人早死了吧,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少年回答道,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落寞。 云景歉意道:“抱歉,提到你伤心事了” “没事儿的大哥,我都没见过我家人呢,伤心什么啊,我从没离开过长大的村子,本来也不想离开的,可村里大人说我长大了,应该出来见见世面,一直待在村里估计会埋没了我,可我觉得挺好的啊,嘿,管他呢,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出来就出来呗,等我玩够了就回去”,少年笑道。 这会儿云景心头有点古怪,这少年从小没父母家人,吃百家饭长大的,而且运气爆棚…… 有点可怕! 不过云景也并未在意,笑道:“出来走走也好,世间还是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值得去看看的,对了,我叫云景,你叫什么名字?” “哎呀,云大哥你别介意啊,说了这么久的话,你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叶天,因为没有家人姓名,在小叶村长大,村里人用叶字给我当姓,当初捡我的时候我孤零零在荒郊野外都活了下来,简直天都不收,就用天给我当名,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少年叶天不好意思道。 叶天? 听到他的名字云景不禁眉毛一挑。 都说取名这种事情,男不带天女不带仙,而他偏偏取名叶天,顶着个‘天’的名字还运气那么好…… 此子将来定非池中物啊。 “叶天,好名字”,云景赞道。 叶天挠挠头说:“嘿嘿,我也觉得自己的名字不错,就是很多时候向官府出具户籍的时候,那些官吏老是用古怪的眼神看我” 你敢以天当名,在这封建王朝时代人家不找你麻烦就算好的了…… 两人闲聊着,叶天把柴火劈好了,云景这边简易的灶台也搭好,叶天连忙说:“云大哥,你是读书人,这些活儿就让我来吧,你歇着就好,生火做饭我可是一把好手” 说着他就跑来抢着生火。 云景心说那可不成,我怕占你便宜被你克,于是道:“也行,不过我也不能闲着,就去打点野味来吧,顺便打水” “不用不用,云大哥,我带着腌肉呢,咱吃腌肉,我还有米,我们煮饭吃,就着腌肉可香了,至于水,边上不有一汪小泉眼吗?”,叶天热情道。 他说话的时候立即去背篓里翻找腌肉,还顺便指了指不远处。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云景嘴角抽搐,那里可不就有一汪小泉眼,水不多,但清澈干净,完全够用了。 “我……” 云景那叫一个无语,喉咙里一口老槽卡着愣是吐不出来。 “那我去方便一下”,云景沉吟片刻找了个借口道,然后迈步就走。 不做点什么看着他忙活,占对方便宜,他是真怕被克,叶天这种人就没法讲道理,还是小心点的好。 “咱俩都是男的,云大哥还害羞啊,转过身就得了呗”,叶天笑道。 云景假装没听到,避开他的视线后,远离一些,撒了泡尿,顺便飞速用念力逮了只肥硕的兔子,完了拎着回去。 刚回到营地,云景整个人都懵了。 之见叶天手里也拎着一只兔子,正在借着泉水剥洗呢。 “兔子哪儿来的?” “兔子哪儿来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几乎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叶天眨了眨眼回答说:“云大哥去方便后,山头上一只兔子跑出来,蹦蹦跳跳直接摔我面前了” ??? 看了看手中的兔子,云景道:“我方便的时候,恰好遇到这只兔子,顺便就逮回来了,你知道的,我练过武,身手还行,逮兔子不难” “好羡慕云大哥的身手啊”,叶天一脸羡慕道,转而眉开眼笑说:“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两只兔子吃了,你一只我一只,还能省下一条腌肉呢” 你羡慕个灯儿,我还羡慕你呢,话说兄弟你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吧,屁股都不挪一下,吃的自己跑面前来,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嗯,一人一只,不过接下来收拾兔子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让你试试我的手艺,我带着各种调味料的”,云景走过去笑道。 叶天摇头道:“那怎么行,我怎么能让云大哥你一个读书人做东西给我吃呢” “怎么就不行了,相遇是缘,别整那么生分,况且我也是农村出身,从小做惯了粗活儿累活儿……”云景不由分道,说着开始收拾起手中的兔子。 ……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举手之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柴火噼啪,不时爆出一点火星,云景围着简易灶台一通忙活。 本来叶天是想包揽做饭的活儿的,结果拗不过云景。 然后在逐渐闻到爆炒兔兔的香味后,他腼腆的放弃了做饭的活儿,自己做饭的手艺,在云景面前实在拿不出手啊。 读书人就是厉害。 “云大哥,好香啊,你放的调料都是寻常调料,怎么就这么香呢?”叶天盯着锅里的兔肉不停吞口水。 云景一边忙活一边说:“调料是一样的,但不同的比例和火候下来,味道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我还差了几味调料,况且这火候也不好掌握,否则只会更香更好吃” “真不敢想云大哥调料齐全后做出来的东西得多好吃……,不行了,再看下去我都快忍不住啦,得找点事情做” 说着,叶天不舍的将目光从锅里移开,然后去背篓里摸出一把镰刀在周围忙活起来。 云景问:“叶兄弟你这是干啥?” “我寻摸点干草,晚上垫着睡舒服些”,叶天头也不回道。 随他去了。 两只兔子,云景一只爆炒一只烧烤,外加一小锅米饭,足够两人吃了。 找了快石板,将饭菜摆上,云景看向那边收集了一堆干草的叶天说:“叶兄弟,过来吃东西了” 说着,云景将灯笼拿出来组装好,然后用一根树枝插地上挂边上照明。 “来啦来啦,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叶天迫不及待的跑过来。 接下来开吃。 周围夜风寒冷,他们这个山坳背风倒也影响不大,篝火燃烧照得周围亮堂。 “好吃……好吃,哇……我舌头都快吞下去了,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后可咋吃得下其他的嘛……” 吃东西的时候叶天大呼小叫。 云景心头好笑,不疾不徐的吃着,说:“好吃就多吃点,多着呢” “云大哥你也吃……” 饭后,叶天抢着干洗碗的活儿,说什么也不让云景动手了,用他的话来说,吃了那么好吃的东西,如果还让云景洗碗,他自己都会不好意思的。 对此,云景也只能随他去了。 说是占他便宜怕被克不过是云景的玩笑之举,正常相处,自己又没歹心,这样若是都被他影响走霉运,云景说不得要立刻离这家伙远点。 实际上那个骗子是不是因为他才走霉运还两说呢。 不过这种事情吧,自己小心点的好,有些事情是真心没法讲道理的…… 他洗碗收拾残局,云景也没闲着,用叶天的斧头去砍木头搭建床铺,并非不想占他便宜为了公平才这样做,纯粹是云景自己也想晚上睡得舒服点。 云景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就在篝火边搞好了两张简单的床铺,再铺上叶天收集的干草,齐活儿。 “哇,云大哥你也太会享受了吧,野外过夜你还弄了张床”,忙完了的叶天跑过来咋呼道。 云景笑道:“反正费不了多少工夫,何不对自己好点呢,喏,那张是你的” “多谢多谢,云大哥你这样,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叶天喜滋滋的坐在云景给他准备的那张简单木床上挠挠头道。 “没事,夜深了,睡吧”,云景笑道,旋即把书箱拿跟前来,取出笔墨纸砚准备写今天的游记。 那边叶天想了想说:“云大哥,我这里有被褥,你拿去盖吧” “不用,你忘啦,我是练武的,晚上不怕冷,还有篝火,所以你不用管我,倒是你,体弱,得盖厚点”,云景摇头道,已经铺好了纸张。 叶天本来还想坚持一下的,但见云景拿起笔来准备书写,然后闭嘴怕打扰到他。 安静的看着云景书写,叶天眼中闪过丝丝羡慕的神色,虽然他不识字,但就是觉得云景写得很好,哪怕他压根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将一天的见闻用浓缩的语句书写下来,完了云景收拾收拾也准备睡了。 “云大哥,你写的字真好看”,见云景忙完后,叶天忍不住开口道,他都憋好一会儿了。 笑了笑,云景说:“还行吧,用我师父的话来说,如今我的字勉强可以见人了” “就这还勉强能见人?我就没见过谁比你写得字更好看”,叶天瞪眼道。 摇摇头,云景说:“那估计是你见得比较少吧” “也是哦……”,叶天挠挠头道,旋即好奇问:“云大哥,要写好字难吗?” 躺床上,看着满天星斗,云景回忆当初求学的经历,笑道:“的确挺难的,一个字要写千百遍,还得每天都练习写字,否则逐渐就写不好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写秃了多少支笔,当初手上的茧子生了又落,落了又生……” “这么难啊”,听完云景说后,叶天忍不住瞪眼道。 笑了笑,云景说:“习惯就好”,然后又问:“叶兄弟你读过书吗?” “没呢,我从小生活在偏僻的乡下,连家都没有,很多时候……额,我倒是没饿过肚子,但没钱啊,也没有人脉关系去读书”,叶天摇头道。 想到当初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读上书,叶天这样的情况也正常。 迟疑了下,云景翻身而起,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叶天的名字,然后道:“叶兄弟,你看,这是你的名字,叶天” “真的诶,和我户籍上一样,不过哪怕云大哥用树枝在地上写也比户籍上的字好看”,叶天翻身而起,凑近了瞪大眼睛看着说道。 在他看仔细后,云景说:“叶兄弟,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教你写你的名字吧?有兴趣学吗?” “真的?云大哥愿意教我?”,叶天一脸难以置信道。 “反正也闲着嘛,就当打发时间了,来,你的名字要这样写……” 云景一笔一划的教他。 叶天认真的看着,下意识屏住呼吸,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想要读书识字太难了,或许叶天本身有些特别之处吧,可他一介平民百姓,想要跻身于读书人这个圈子……鬼知道容易不容易。 云景估摸着只要他想,搞不好能很轻松的挤进这个圈子,谁知道呢…… 叶天认真学,云景认真教,耐心的帮他纠正,也就两个字而已,几分钟叶天就学会了。 学会写名字的他,就跟得到心爱玩具一样,用树枝不厌其烦的在地上写名字,一遍又一遍。 这不禁让云景回忆起当初自己第一次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写着写着自己名字都快不认识了…… 叶天在那边不停的写自己名字,无比专注认真,云景也不去打扰他,翻身睡觉。 听到动静,叶天看了云景一眼,放缓了动作,心说云大哥人真好,以前遇到的读书人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哪儿像云大哥这样,不但不厌烦自己,还耐心的教自己写字,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 睡觉的云景每天惯例吸引天地灵气滋养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从未停止修行的他,已经在朝着后天后期迈进了,力量直逼五万斤的恐怖程度,但还未到自身极限,他也不急,慢慢积累自身底蕴。 然而这会儿吸收灵气的云景稍微愣了一下。 他发现,这荒郊野外的,天地灵气格外浓郁,甚至都快赶上当初狗牙县异兽猛虎出没的那片荒山外围了,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下意识看了还在写名字的叶天一眼,云景心说灵气如此浓郁不会和他有关吧? 别说,特殊视角下,云景看到,自己在吸收灵气的时候,居然有差不多百分之一的量,自然而然的朝着叶天汇聚,无声无息的融入他的身躯之中! 这一发现让云景暗中咋舌,此人果然非同寻常。 在云景认识的所有人里面,除了夏紫月的师父那个神话境的老人外,也就一些真意境的存在吸收灵气的量能比得上这个叶天了。 “如果此人将来踏足武道的话,真不敢相信能走到什么程度”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脑海中猛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要领他走上这条路,然后看看他到底能走到什么程度?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后,云景怎么都挥之不去。 云景倒不是要收他为徒什么的,他自己都还没出师呢,但好奇之余指点一下总没问题吧,反正云景知道的功法秘籍不少,连修炼到真意境的秘籍他都有。 “明天问问他意见吧,也别自己太想当然了” 收起思绪,云景安静吸收灵气睡觉,至于被叶天分走那点,毛毛雨了,无所谓。 一夜波澜不惊。 隔天一早醒来,云景就看到叶天顶着两只熊猫眼看着自己。 “云大哥,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而且滚瓜烂熟啦,以后想忘都忘不掉,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呢,不过我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但也多谢云大哥了”,在云景睁眼的第一时间叶天就开口道,有些语无伦次。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头满不是滋味的。 识字的人,永远都想象不到不识字的人会写字,哪怕仅仅只是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和炫耀的事情。 就拿云景自己的爷爷云林来说,当初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后,云林每天一有时间都会反复练习,有事儿没事儿还写给村民们看,问对方觉得自己写得怎么样…… 蛮心酸的。 “谢什么啊,我就只教了你这两个字而已,不过你没事儿的时候也要多练习一下,省得忘了”,云景摇摇头道。 使劲点头,叶天说:“云大哥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 说着,他腼腆的看着云景,有些扭捏道:“云大哥,接下来你要去什么地方啊?” “我要去北边,估计会去边境战场看看吧”,云景道,然后问:“怎么?” 扭捏了下,叶天小心翼翼道:“云大哥,我想,我想跟着你,你看行吗?反正我也没有明确去处,你放心,我跟着你绝对不添乱的,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啊,如果你有空,在不耽误你的前提下,我想跟着你多学一些字” 说完,他忐忑的看着云景,一副等着宣判的样子。 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云景哑然道:“没事,你想跟就跟着吧,反正我一个人一怪无聊的,你想学写字,这个简单,有空我教你就是” 答应他,并不是因为害怕拒绝后会引发什么不良后果,而是人家都有上进之心,自己又不耽误事儿,举手之劳的事情,何必不给人家一个机会呢。 “多谢云大哥,多谢云大哥,我……总之太感谢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反正以后粗活儿杂活儿交给我就是,我一定认真学,绝对不会辜负你一番心意”,叶天得到云景的回答后惊喜万分,有些语无伦次的感谢道。 他其实更想直接磕头拜云景为师,但没敢那么去做,怕被拒绝,有一说一,那真的有些得寸进尺。 虽然他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师徒关系可不仅仅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能跟在云景身边学习就已经无比荣幸了,他不敢再奢求更多。 “没那么严重,你想学,我教就是,举手之劳罢了,只要你别嫌累就好,学识字可不是个简单问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云景摇摇头道。 然后想到昨晚那个念头,看着叶天问:“叶兄弟,你想练武吗?” 叶天还没从能跟着云景学写字的惊喜中平静下来呢,听到这个问题,他直接有点懵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憋大招 稍微懵了一下,然后叶天的回答却是有些出乎云景的预料,他说:“云大哥,练武我也想,但我还是先跟着你学认字写字吧……”,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又小心翼翼道:“云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这会儿换云景纳闷了,好奇问:“叶兄弟,你不想立即学武吗?练武之后,飞檐走壁,开碑裂石,剑气纵横……很厉害很潇洒的” “我还是想先学认字写字”,叶天挠挠头道。 云景更加好奇了,又问:“你为什么固执的想先学认字写字呢?” “云大哥,我自己觉得啊,我觉得还是认字写字更重要,我自己也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在我看来,学会认字写字之后,才能更好的学习其他东西”,叶天忐忑道,有点怕云景觉得他不识好歹。 然而云景却笑了,耸耸肩道:“行,你自己开心就好” 他不会去强行改变别人的意愿,既然叶天想先学习识字写字,那就随他呗。 实际上叶天的选择是对的,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不可能同时兼顾更多东西,须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两头兼顾只会分散精力,导致无法全身心的投入某件事情,也就无法深入学习提升自己了。 而且,文字是知识文化的承载,先学会识字写字,才有更多的发展空间,就拿练武来说,你连武功秘籍都看不懂,也不熟悉人体结构,更不懂得专业术语,能练出什么名堂? 张了张嘴,叶天忐忑问:“云大哥,你是想教我练武的吧?” “不错,但我尊重你的意愿”,云景点头笑道,并未否认。 叶天说:“多谢云大哥好意,我还是先跟着你学认字写字,以后……以后再说吧” 本来他想说以后再跟着云景学练武的,但怕云景觉得他贪得无厌,就没好意思说出口。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懂得取舍和懂事的少年,珍惜每一次难得的机会,但又不贪。 笑了笑,云景道:“行,就这么着吧,你想跟着我就跟,至于能学到多少东西就看你自己的了,不过现在我们得先弄点东西吃” “云大哥放心,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学认真学……,云大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叶天开心道。 摇摇头,云景起身说:“没事,你不用太小心我的想法,把我当成朋友就行,我们正常相处就好,你这样反倒是让我有些不自在,早上我们就先吃点简单清淡的吧,一起动手?” “行”,叶天咧嘴笑道。 这会儿他只觉和云景相处起来很轻松,没有丝毫压力,这种感觉很好。 个把小时后,叶天看着两人做好的饭菜不禁有点怀疑人生,这就是云大哥说的吃简单点? 他还以为所谓的简单点,就是整点稀饭或者馒头对付一下呢。 结果,摆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份香喷喷的米粥,里面加了腌肉粒的,还有烤得焦脆金黄的馒头片,然后还有一份肉汤和咸菜,更有一份凉拌野菜…… 清淡倒是清淡了,可你说这简单?而且看上去就很好吃啊。 “愣着干啥,吃啊,吃完还得赶路呢”,云景笑道。 “哦哦”,反应过来的叶天立即开吃,偷看云景一眼,他心说云大哥这日子过得,自己以往想都不敢想啊,而且这还是在荒郊野外,如果在家里,那得过什么好日子? 饭后两人收拾收拾上路。 ‘祖传’练字的石板云景早就不用了,启程后,云景想了想,在路边找了快大小适合的石块,然后将其‘抹平切割’成一尺见方大小,连同一支笔递给叶天说:“你以后就用石板练字吧,毛笔沾水后在上面书写,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浪费墨汁了,石板还能重复使用,方便得很,我小时候就是这么练字的” “多谢云大哥,我……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了”,叶天感动道。 摆摆手,云景说:“没事儿,举手之劳罢了,来,我先教你几个简单的常用字,注意笔画笔顺,记住后有时间自己就练习,觉得差不多后告诉我一声,我再教你其他的” 叶天学得认真,几个简单的常用字没一会儿他就学会了,初学嘛,写得着实不敢恭维,云景也没笑话,反而很鼓励,毕竟当初自己初学的时候,写得字自己都看不下去。 就这样,叶天暂时成了云景的小跟班,跟着他学识字写字。 他很刻苦认真,走路都不忘端着石板练习写字,然而这家伙一心二用,愣是没有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倒,有点神奇。 有时候云景自己都不禁在想,自己教他,到底是因为无聊的举手之劳呢,还是因为受到他那奇特的气运影响? 然而管他呢,反正又不是什么坏事儿,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就这么滴吧。 一天下来,两人走了五六十里地,同时云景也教了他四五十个常用字,他都学会了读写。 就进度而言,云景只能说他一般吧,毕竟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年龄摆在那里,懂得珍惜机会,本身还刻苦,这样的进度真不能说快。 他们这天路过了一个小镇,不过进入小镇的时候是中午,不是停下住宿的时候,只能继续赶路,傍晚处于荒野,不得不继续在荒郊野外度过接下来这个夜晚。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这天又遇到了几波难民,尤其是遇到其中一波人数上百的难民时,云景再一次见识了叶天这小子的神奇。 那个时候天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雪的样子。 看到难民的时候,叶天见他们面黄肌瘦饥饿难耐,心有戚戚感慨不已,说他们若是有吃的,定能度过难关找到安顿的地方。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冬日的一声惊雷后,一道闪电劈在了距离难民几十米外的一条小河中,很快,河里面就漂浮起了成片被闪电劈死的鱼! 云景当时那叫一个头皮发麻,这小子也太邪门了。 想啥来啥,同情难民,结果老天就给难民们送吃的去了…… 习惯就好,呵呵。 那么多鱼,云景他们也捡了几条,准备晚上当晚餐吃。 傍晚,他们找了个地方夜宿,叶天自告奋勇的拎着他带来的小水桶去找水,云景也没管他,开始收拾夜宿的地方,顺便把一天游记写了。 结果不久后叶天提着水桶回来,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丢给云景说:“云大哥,这块石头我打水的时候捡的,看着挺漂亮,我拿着也没什么用,送给你吧” 云景接过一看,嘴角抽搐。 好家伙,这小子当真邪门,跑出去一趟打水,结果就捡回来一块上好美玉,若是打磨雕琢一下,估计得值百八十两银子! 心态有点爆炸,云景把玉石还给他说:“你自己收着吧,这玩意能值不少钱呢,找个城镇卖了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能卖钱?管他呢,我都说送给云大哥啦,你教我写字识字,我都没什么报答你的,就当交学费了吧”,叶天不收,摆摆手就跑一边忙活去了。 云景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但推来推去的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琢磨着暂时收下,找个时间给他雕个印章什么的,到时候去官府备案,就具有签名效果了。 忙活得差不多,两人吃饱喝足,夜晚云景又教了他几个常用字让他自己练习。 闲得无聊,云景实在是忍不住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道:“叶兄弟,你是不是经常能捡到东西啊?而且捡到的都是些不错的小玩意” 哪儿知叶天回头挠头道:“云大哥,我也不是经常能捡到吧,而是天天捡” 云景:“……” 不想和他说话了。 叶天茫然问:“有什么不对吗?其实我也知道,捡了别人的东西不好,我都有想方设法还给别人的,可几乎都找不到失主” “额,没什么不对,嗯,你能想到把捡的东西还给别人而不是据为己有,挺好”,云景纠结道,然后也不管他了,睡觉睡觉。 和这种到哪儿都能捡东西的神奇家伙讨论这个问题,自己早晚得郁闷死。 简直不讲道理啊,我也想学这个……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继续北上,一路上波澜不惊。 然而有一点云景就有些纳闷了,自从问了叶天是不是经常捡东西后,接下来的一连三天,他居然都没有再捡到任何值钱的东西。 仿佛他那神奇的运气一下子消失了似得。 这让云景觉得不正常,而且是很不正常,按理说他不捡东西这才正常,可云景就是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这个问题他也没纠结多久,因为这天他们来到了云景计划中要拜访的一个小有名气之人的住处。 上门去拜访,肯定是要正式些的,云景提前写好了拜帖,希望这次能顺利拜访到对方。 他们处在一个小县城,在拜访之前,云景他们住进了一家客栈,他要沐浴更衣后再去拜访,那样显得正式些。 结果他这边刚准备好呢,去县城闲逛了一圈的叶天就跑回来了,手中拿着一物问云景道:“云大哥,你看这是啥?我刚才在路上捡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等了好久也没人来认领” 看到他手中的东西,云景当场整个人都不好了。 合着你前几天都没捡东西,是在憋大招呗? 第三百二十章 有人背锅 只见叶天拿着的东西像是一本书,但却明显是金属打造的,他拿在手里似乎沉甸甸的样子,估摸着他也是在地上捡的,那金属打造的书状物上布满了泥土。 如果云景没看错的话,打造那书状物的材质绝对是黄金! 这玩意一看就不简单啊。 “你哪儿捡的?”云景看着他一脸古怪问。 说到捡的时候,他满心纠结,喉咙里一口老槽卡着怎么也吐不出来。 先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单单是黄金材质,这东西是随便就能捡到的吗?可他喵的问题是叶天真心捡到了。 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叶天似乎有些费劲的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道:“路上捡的,我一脚踢上面差点给我拌个跟头呢” 好家伙,你这话说得,似乎为了捡这玩意跟吃了多大亏一样。 心头疯狂吐槽,云景说:“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额,我经常捡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点云大哥你是知道的,那什么,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呗?”,叶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旋即将手中的书状物递给云景。 云景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奇,顺手接过拿在手中慢慢打量。 别说,还挺沉的,估摸着得有六七来斤。 这玩意看上去是书,实际上它并不是,而是一张张金纸串联交叠在一起的画卷,牵开后一丈来长。 它上面记载的也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各种线条交织在一起的……地图? 云景也不好辨认,因为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印象中云景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地方与上面内容相符的。 “云大哥,这是啥啊,一根根线条看得我眼晕”,叶天也打量这牵开的画卷疑惑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心头无语,云景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看上去像是一副地图,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可别当真啊” “地图?有什么用?”叶天愕然道。 将其收起,云景递还给他说:“我哪儿知道有什么用,你捡的,自己收好吧,兴许哪天你能解开上面的秘密” 话是这么说,但云景有八成觉得以叶天的运气将来能解开上面的秘密,指不定能得多大的好处呢。 反正云景没有据为己有的想法,人和人的命运是不一样的,别看现在叶天也就一普通少年,他拿着或许将来能得好处,自己拿着指不定就会祸事临头! 所以最好远离的好,而且想都不要想这个事情。 倒不是因为害怕什么,主要是云景好奇心没那么重…… 看着交还到自己手中的‘金书’,叶天挠挠头道:“可是云大哥,我拿来也没用啊,要不送你了吧?” “千万别,你现在拿着没用,以后指不定就有大用了,反正我不要”,云景赶紧拒绝道。 见他如此坚决,叶天也就不再坚持了。 然后反应过来,看到云景的装扮好奇问:“云大哥你这是要出门?” “嗯,这个县城有一位名声在外的饱学之士,我准备去拜访一下,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和对方探讨一下学问”,云景点头笑道。 叶天点点头道:“这样啊,那我在客栈等你回来” 他没好意思提出和云景一起去拜访从而见见世面的想法,实在是自己的穿着打扮不太适合跟去,他怕耽搁了云景的正事儿。 “那行,你自己……,算了,你看着办吧,我先去了,顺利的话天黑之前就回来”,云景笑道,旋即迈步离去。 本来他想嘱咐下叶天注意安全的,想到他那诡异的运气,其他人才更应该注意安全才对。 叶天说:“云大哥你去吧,我在客栈练练字,对了,你说顺利的话天黑之前回来,要是不顺利呢……额,呸呸呸,云大哥一切顺利” 嘴角抽搐,云景道:“不顺利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看着已经出门的云景,叶天很不理解,咋不顺利之后还回来得更早呢? 不顺利就是没拜访到呗,能不早点回来么…… 云景是轻装出行,连行礼都没带,身上就带了一份拜帖,上门拜访又不是串门,带着行礼难不成还想赖着不走啊。 走在县城街道上,云景细心的发现,整个县城暗流涌动,到处都是泼皮混混满大街溜达,尤其是那些泼皮的眼神,打量行人恨不得将人里里外外看穿似得。 除了这些行迹可疑的泼皮混混外,云景还看到衙役捕快挨家挨户的上门,说是在找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什么那些捕快衙役又含糊其辞。 然后还有一些江湖中人也在到处乱窜,明显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一切都透露着不寻常,云景猜他们不会是在找叶天捡到的那分‘金书’吧? 可能性很大! 然而问题是,之前人家叶天在街上等半天失主没人去认领啊,合着后面又那么多人挖地三尺的寻找? 管他呢,正事儿要紧。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找到叶天哪儿去,云景压根就不担心这个问题,以叶天那诡异的运气,这些人找上去指不定得出什么好歹…… 此次云景要拜访的人叫周玉,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此人颇有才名,十三岁中秀才,十七岁中举人,二十一岁中进士,如今还未入仕,不过估计也快了。 希望能顺利拜访到此人吧。 之所以知道这么个人,是因为他真心有才华,就连南方一些青楼都在传唱他的诗词,云景以前听过他的诗词,所以记住了这么个人。 “如果能顺利拜访,他若是和我探讨诗词,我就……我就和他聊画画,嗯,各有所长嘛”,去周玉家的路上云景心头嘀咕。 诗词这种东西,云景是能避则避…… 七拐八拐,云景一路打听,很顺利的来到了周玉家,这个县城知道他周玉的人大有人在,打听起来不难。 周玉家位于城内,是一个不大的小院,从外面看最多也就两进的院子,明显此人并非大富大贵之人,完全凭本事和才华才有如今的功名和名声。 指不定他这个两进院子也是考中进士后别人资助的…… 来到他家门口,云景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上前敲响了房门。 “谁呀” 房门敲响后,里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嗓音。 很快门开了,出现在云景视线中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幼童,生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 开门的居然是一个幼童,本着非礼勿视的想法,云景也没用念力在人家家里乱看,而是笑道:“小朋友,请问这里可是周玉周公子家?” 不待小孩回答,不远处的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小虎,是谁啊?” “娘,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大哥哥”,那小孩回头道。 然后一个布衣荆钗的女子出现在云景视线中,对方依门而立没有出门过来,明显在避嫌,她生得婉约漂亮,二十多岁的年纪,不过眉间却隐约有些愁绪。 一眼过后云景移开目光没有多看,而是拱手道:“这位大嫂打扰了,学生云景,自南方游学自此,听闻周公子美名,特来拜访” 说着,云景递上拜帖。 那女子稍微打量云景一眼移开目光,甚至还往门后躲了躲,隔得远远的歉意道:“这位公子见谅,我家夫君暂时不在家,不方便请你进来,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说着,那女子对门口的小孩道:“小虎,把云公子的拜帖接过来,有礼些,就像平时教你那样” 叫小虎的小孩点点头,很有礼貌的双手接过云景手中的拜帖。 接着那女子又道:“云公子请回,我家夫君回来后我会将拜帖转交给他,到时夫君会给你答复的” “麻烦大嫂了,在下告辞”,云景拱手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拜帖上是有地址的,云景写的是住的客栈,到时周玉收到拜帖,不管接受不接受拜访都应该有个回信,希望别等太久才好。 周玉不是左望山那样名满天下,拜帖多得能当柴火烧,所以处于礼节,对方都应该有个回应,所以云景并不担心拜帖递上后石沉大海。 然而他心头还是有些郁闷的,登门拜访,却没见到正主儿,多少有些不顺呢。 不会是出门前叶天多嘴问了一句不顺利会怎么样才会导致如此的吧? 摇摇头,云景心头哭笑不得,和叶天相处一段时间,自己居然变得神神道道起来了…… 施施然往客栈方向而回,远远的云景就看到那边出事儿了。 只见那客栈门口,上百人将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围在客栈门口的,有捕快衙役,也有泼皮混混,还有一些跑江湖的。 那边吵吵闹闹好不热闹,还有惨叫声传来,时不时有人飞出人群跌落大街上摔得生死不知。 这又是在闹哪样? 一抬头,云景就看到客栈二楼窗户边叶天正看得津津有味,他也看到了云景,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还冲着云景招手呢。 指了指包围客栈的人群,云景意思是说这咋回事? 实际上云景这会儿猜测出现这样的变故恐怕和叶天捡的金书有关。 那边太吵了,叶天干脆进入客栈,不久后,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绕云景身边来,说:“云大哥这么快就回来了?” 噎了一下,云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那边搞什么呢?” “云大哥你说这个啊,之前你走后,有人来客栈,我在楼上练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下面就打起来了,然后我看了一会儿,了解的是有人咋咋呼呼的跑这里来,结果惹怒了一个人,然后就打起来了”,叶天兴致勃勃的回答道,还伸长脖子看那边。 云景无语,心说你还看戏呢,明显是有人给你背锅啊。 …… 第三百二十一章 倚老卖老 客栈那边打得激烈,不时有惨叫声传来,偶尔飞出一个人摔大街上已是受伤不轻。 云景他们隔了一段距离观望,有捕快阻拦,让他们远离一些以免伤及无辜。 大离王朝的官府有些时候还是很负责的,遇到练武之人搏杀都会尽量考虑平民安危,额,也有可能是因为在城内吧,万一平民出现伤亡那也是要算县里治下不利的…… “哇,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练武之人干架呢,好厉害,哪儿像我们村里的人打架,都是薅头发抓脸锁喉的”,叶天看着那边的搏斗咋呼道。 云景嘴角抽搐,你说的是泼妇打架吧? 叶天继续咋呼道:“那个人力气好大,一百多斤的人直接踢飞几十米远,完了,那个人爬不起来了,估计骨头都断啦,那边那边,居然把一棵树都撞断了,嘶,恐怖如斯……,这样的力气若是去种庄稼的话,一个人能养活一大家子” 听着叶天咋呼,云景有点想捂脸,悄悄的往边上让了一步。 倒不是因为对方乡巴佬进城一样云景觉得丢脸,主要是他在这儿咋咋呼呼引起了围攻之人的主意,人家都往这边看几眼了。 “天呢,那个人被打得飞起来了……额,又掉下来了,看着都疼,我看到他牙齿都被打掉啦……” 估计有人找叶天不自在恐怕倒霉的也是自己,可云景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叶兄弟,少说两句吧,有时候祸从口出啊,他们正在气头上,你这边大惊小怪若是惹怒他们,恐怕会找你麻烦的” “我听云大哥的”,叶天当即闭嘴道,然后他顺势弯腰就从脚边捡了一块碎银。 云景:“……” 又来了。 那块碎银虽然不多,可问题是就在脚边啊,我刚才为什么没注意到? 就很玄…… 观望了一会儿,云景已经大致搞清楚什么情况了。 和他猜测的一样,将客栈团团包围的人是在找东西,然后找来了这里来,找东西的人估计也是因为要找的东西太重要,而且压力大,所以态度就不怎么友好,然后就让原本在客栈吃东西的一个人不爽了,顶撞了几句,从而大打出手。 江湖中人嘛,本来这种事情干一架也就差不多了,可哪儿知被惹怒那位居然是个通缉犯,被认出来了,好家伙,很快人就越聚越多,从而形成了现在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规模。 被围攻的那位四十多岁,有着后天后期修为,愣是以一敌百不落下风,反倒是打死打伤不少围攻他的人,他虽然厉害,可毕竟敌人太多,一时之间无法脱身。 后天后期修为,已经是江湖中的一把好手了,先天那是能称为高手的,可不常见,这县城中居然没人能压制得住他。 既然是通缉犯,云景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而且他还要回客栈等消息呢,这样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于是果断暗中出手。 那个通缉犯在被围攻中,长刀利剑笼罩着他,他轻松躲避,可偏偏他能很轻松就能躲开的刀剑,莫名其妙的就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导致他噗嗤噗嗤几声就中招了。 中招的部位还挺关键,脚弯手肘这些地方被利刃划伤,如此一来,他一身本事顿时去了八成,而且跑也跑不了了。 很快他就被渔网罩住,然后一群人扑上前将他用铁链锁了。 自此,客栈一场突如其来的争斗就这么平息下来。 “额,这就完啦,我还没看够呢”,叶天有些意犹未尽道。 你可拉倒吧,人家为你背锅挡灾,你居然还觉得看戏没看够?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那些找东西的也不在客栈这里寻找了,那个通缉犯被带走,其余人也很快散去到其他地方寻找。 想到他们估计要找的东西就在叶天屋子里,然后他们干一架不了了之走了……这事儿吧,他就很玄…… 膀胱扫了叶天一眼,云景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回去客栈。 简直不讲道理啊。 说来也怪,之前那里打那么凶,客栈居然并未遭受太大损失,稍微收拾收拾就能正常营业。 “呵呵,估摸着这里有一位‘大佬’落脚吧,‘大佬’没走,整得没法住人说不过去很正常吧?” 云景那叫一个纠结。 “云大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早呢,之前去拜访那个谁还顺利吗?”叶天追上来问。 脚步微微一顿,云景笑道:“叶兄弟作业……不是,字练得怎么样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莫不是叶兄弟你也想感受一下被作业支配的恐惧? “额,对不起云大哥,之前我顾着看戏了,我这就去练字……”,叶天顿时不好意思道,然后一溜烟跑去练字去了。 小样,跟我斗。 回到客栈,云景也没回房间,而是在大厅要了一壶茶慢慢喝着等消息,天知道周玉什么时候会回复自己。 无聊的等待中,时间一点点过去。 中午时分,有一青衣小帽的少年来到客栈,去柜台那边向客栈掌柜打听云景,然后客栈掌柜直接示意这边喝茶的云景。 那青衣小帽的青年快步来到云景这边,拱手行礼问:“敢问这位可是云景云公子?” “不才正是,不知找我何事?”云景回礼道。 对方笑道:“云公子可是去我家少爷府上递过拜帖?哦,我家少爷周玉” “确有其事”,云景笑道,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来意,这是周玉派人来回复自己了。 然而这会儿云景有些纳闷,周玉的妻子布衣荆钗,看上去日子过得很拮据的样子,然后周玉居然还有仆人? 这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莫不是那周玉发达了后就嫌弃糟糠之妻了? 心念闪烁,这个念头云景赶紧打住,在没了解对方是什么人之前还是不要妄自揣测的好。 那少年笑道:“那就没错了,我家少爷收到公子拜帖,得知公子远道而来开怀至极,所以特地让我来请云公子前去一叙,我家少爷说,未能第一时间招待好云公子,是他没有尽到地主之谊,让我帮忙转达少爷的歉意” “无妨,在下冒昧造访,不巧周公子不在家,倒是我的不是了,你家少爷何来失礼之处”,云景摇头笑道。 啧,这读书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么‘礼尚往来’,老实说,云景也很不喜欢这一套,可身在这个圈子,还是要遵守这个圈子的礼节的。 少年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云公子请移驾随我来,我家少爷已经在恭候云公子了” “请”,云景起身道。 和那少年来到客栈门外,居然还有一辆马车等着,专门是来接云景的。 不过细心的云景却是留意到,这辆马车上有某个车行的独特标识,很大可能这辆马车是租来的。 然后云景脑海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暗道那周玉莫不是那种打肿脸冲胖子之人吧? 既来之则安之,云景上车随对方去了。 客栈二楼,叶天悄悄看着云景离去后,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云大哥这样啊,往来无白丁,出行有车架,说的话听着就有水平。 想到这些,他立刻安心坐下继续练字。 只要自己认真练字识字,会读懂书了,就慢慢读书做学问,有机会将来考取功名,也有机会能成为和云大哥一样的人…… 中午时分,这个县城的城门口,尘土飞扬的道路上,一个拄着拐棍的老人慢悠悠来到了这里。 他看上去十岁行将就木,穿着朴素一身风尘,不知道赶了多少路,拄着一根竹棍,宛如一个出远门的农家老伯。 站在城门口,那老人打量着县城嘀咕道:“越靠近北边,越是被战争影响的严重啊,城内有不少难民,进出衣着光鲜之人比例明显比平常少很多,恐怕有条件的都逐渐往南边去避祸了吧……” 嘴里嘀咕着,他准备直接进城,然而却被守门的兵丁拦住了,让他出具户籍路引。 老人当场就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道:“你这后生,怎么如此没眼力劲,我老人家出门一趟容易么我,没户籍没路引,忘了没带,看什么看,我一把年纪走路都困难,你是不是觉得我还能干什么坏事儿?我老胳膊老腿儿,有那个能耐吗?” “老人家别生气,他年轻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您老请进,慢点,小心地上石头绊脚” 拦住老人的年轻兵丁被怼得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反驳的时候,一个年长些的兵头出来打圆场。 老人这才捋着胡须满意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了,向我这样的老人要户籍路引,这叫什么事儿嘛,我这把年纪,去哪儿谁敢拦着?不怕被戳脊梁骨啊,那什么,给我来壶水,口渴了,还有,县衙在哪边?给我指个路……看什么看,老人家我让你拿水来是你的荣幸,我这一把年纪你供着都不过分,再看,信不信我躺地上说你们欺负老人?” 说着说着,老人发现之前的年轻兵丁无语的看着他,他又不乐意的嚷嚷了起来。 兵头赶紧吩咐年轻兵丁去拿水,自己亲自给老人指县衙在什么地方…… 好不容易将老人打发走了,兵头这才松了口气,无语笑道:“老人家惹不起啊” “这老头也太倚老卖老了吧,我这例行公事……”,年轻兵丁抱怨道。 兵头当即打断他撇撇嘴说:“你小子,哪儿来那么多抱怨,人家一把年纪了,正如他所说,供起来都不过分,没找你麻烦就算好的啦,谁家还没有老人咋地,惹怒了对方,他若是去官府告你不敬长辈,有你小子好果子吃” 年轻兵丁……郁闷…… 另一边,云景坐在马车上应周玉的邀请而去,但走着走着,他发现马车不是去周玉家的方向,而是往城外而去。 那个请云景的少年注意到他的疑惑,解释道:“云公子,我家少爷在城外,那里有一处湖泊,如今虽然万物凋零,但湖上泛舟吟诗作乐也是一桩美事,同时我家少爷也会引荐几位本地俊杰与云公子届时” 云景顿时了然,原来周玉要在城外接待自己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南方来的朋友 距离县城几里地外有一处面积不小的湖泊,内中分布着众多小型岛屿,可谓水缠山山绕水,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不过冬日里万物凋零,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少了很多可观赏的景致。 那湖中依稀可见枯萎的荷叶茎秆,若是在盛夏时节,倒是能欣赏到优美的荷塘月色。 湖中有画舫花船泛舟其上,也有渔民渔船穿行其间。 有钱人在画舫花船上吟诗作乐欢声笑语,穷人打鱼为生汗流浃背…… 有的人活着是享受,而有的人活着仅仅只是活着。 一艘长三十米左右的小型游船上,有美人纤纤玉手抚琴弹唱,声音空灵婉转,有丫鬟温酒布菜,酒香茶香四溢。 船上有两层阁楼,上层厅室内,四个青年临窗饮酒闲谈,他们年龄都在二十多岁。 闲聊中,一位蓝衣青年问一个白衣男子好奇问:“周兄,今日怎会有雅兴邀请我等前来游山玩水?” 被问的白衣男子就是云景要拜访的周玉。 他一席白衣临窗而立,星目剑眉,身躯挺拔,宛如一杆挺立的长枪。 冬日里气候清寒,窗外吹来寒风拂动他的衣衫,他仿若感觉不到冬日里的寒意,反倒眉间隐约有些愁绪。 周玉回头,看着几个好友,勉强笑了笑,微微惆怅道:“诸君,一晃眼你我都已经这般年纪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尤记得昔日相识之时,我们也才懵懂幼童,而今当初的无知远去,我等也已逐渐成家立业了” 边上一偏瘦的蓝衫男子惊讶道:“周兄,出来玩乐就玩乐,为何生出如此多的感慨?” “是啊,周兄你今天不对劲呢”,最后一人开口道,此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衣短打,像是常年闯荡四方的江湖客,实际上此人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有功名那种。 摇摇头,周玉重新看向窗外萧瑟的景致道:“诸位,我的任命已经下来了” 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人显然有些始料未及,一个个面面相窥,渐渐的也收起了笑容。 气氛微微有些压抑沉默。 “怎么,我们都是多年好友,你们听到我任命下来后不高兴吗?”周玉转身道。 魁梧青年当即拍手哈哈大笑道:“高兴,怎么会不高兴,恭喜周兄” “恭喜恭喜,周兄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奔波这么久,总算有结果了”,青衣青年笑道。 蓝衫青年笑问:“周兄接下来将要去哪里高就?” 他们纷纷恭喜,笑得很开怀,可各自眼神都没有太多激动的神色。 倒不是他们是塑料哥们情谊,主要是这多年的朋友关系,随着周玉的任命下达,他们将要迎来分别,而且,这一别之后,不知经年才能再相见啊。 当下时代车马不便通讯亦难,很可能分开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周玉倒是开怀道:“我要去的地方你们应该也知道,洋丰县,去任县令一职” 听他这么一说,周玉的几个朋友再度禁声,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一个个眼中闪烁着担忧之色。 就他们所知,洋丰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临近边关,治下人口加起来也才十多万,地方苦寒,还随时都会被战争席卷波及…… 黑衣魁梧青年微微皱眉道:“周兄,就没有周旋的余地了吗?干脆再想想办法调到其他地方去吧,洋丰县,不是个好去处啊” 他说得委婉,实际上去洋丰县,还不如待在家里来得好呢。 周玉摇头道:“任命已经下达,岂容随意更改,而且……算了,还有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我现在可是县尊老爷,难倒不值得高兴吗?” “对对对,周兄现在可是周大人了,值得庆贺” “来来来,喝酒喝酒,祝周兄前程似锦……” 几人不再说不好的方面,气氛倒是稍微欢快了些。 周玉的情况他们是知道的,寒门出身,嗯,实际上也是个小地主,自幼聪慧,可谓文武双全,可惜他恩师死得早,没能给他留下多少人脉关系,也未能看到周玉功成名就那一天。 因为家庭情况不是太好,还没多少人脉关系,是以这段时间周玉为了落实职位的事情可谓费心费力。 而今结果下来了,但却并不太好,他也没太多时间和金钱去重新落实职位了。 要去洋丰县那种战乱之地任职啊,一县之尊虽然风光,可那种地方随时是要冲前线御敌的,战场混乱,稍不注意……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云景去他家的时候,周玉的妻子眉间隐含愁绪,实在是担心周玉的未来。 周玉能感觉到几位好友都在为自己担忧,他不想把这种情绪带到为数不多的相处中来,于是转移话题笑道:“对了诸位,等下将有一位朋友要来” “谁啊?”蓝衫青年好奇问。 他们几人关系好,俨然一个单独的小圈子,周玉居然将圈子外的人带来?而且还是在他临别之际这种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里。 周玉说:“此人叫云景,实际上我也不认识……” “周兄你等会儿,我有点乱,你说有一个叫云景的朋友要来,结果你却不认识他?”黑衣魁梧青年有点懵。 这是个什么节奏? “你们听我说,是这样的,那位叫云景的朋友,是从南方不远万里而来,在此之前我也没见过他,他去我家递拜帖欲要拜访我,人家千里迢迢跑来,于情于理我都没道理不见人一面吧?所以干脆请他来这里了”,周玉解释道。 听他这么一说,几人顿时释然。 其中青衣青年笑道:“哈哈,周兄果然大才啊,这名声都传到南方去了,居然还有人专门慕名而来拜访,当真是可喜可贺” “就是就是,我好酸啊,同样是读书的,为什么就没有人不远万里来拜访我呢”,黑衣魁梧青年酸溜溜道。 作为读书人,当有人不远万里专门跑来拜访,这可以说是对一个读书人很大的肯定了,有钱都买不了的名声啊。 说着话,周玉看向远处的湖面道:“那位云公子来了” 他看到了一条小船朝这边驶来,船上站着他专门派去请人的书童,而在书童身边站着一个白衣少年,以此确定来的是云景。 其他几人都好奇的随着周玉指的方向看去,想看看这位南方来的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眼过后,几人下意识对视,表情不一。 周玉一脸坦然嘴角含笑等着云景过来登船,黑衣青年一脸郁闷,蓝衫青年咧嘴,青衣青年一脸沮丧。 见同伴表情古怪,周玉愕然问:“你们这是……?” “嘶……”,蓝衫青年咧着嘴吸气。 黑衣魁梧青年嘀咕道:“周兄,我能先回避一下吗?” “咳咳,那什么,这位南方来的云公子,看上去年岁不大啊,而且……而且他那长相,若是上船来,咱这加起来也‘打不过’啊”,青衣青年苦笑道。 翻了个白眼,周玉说:“你们啊,肤浅,人怎能只看外表,那位云公子的长相……算了,不说这个,也不知道对方学问如何” “对对,大家别那么肤浅,以免让南方来的云公子看笑话,不过看他的穿着,似乎只是秀才啊,要说学问,这个还真不好说”,蓝衫青年笑道。 周玉反驳道:“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此人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而已,就已经是秀才功名了,且独自一人从南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你们还觉得对方没点本领?不说其他,这一路千山万水,安全方面就是个大问题,诸位,我们设身处地的想想,若凭我们自己,不远万里的去南方,能保证一路上平安到达吗?” “这……” “人不可貌相!” 几人稍微思索,纷纷认同了周玉的说法。 是啊,人家年轻咋了,年轻就会比人差了? “好了诸位,人快上船了,准备迎接一下吧,别失了礼数,否则丢脸都丢到南方去啦”,周玉提醒道。 云景从县城坐马车来到湖边,然后再转乘小船来到了周玉他们所在的游船。 “看来世间正经读书人还是很多的,那艘游船并非花船,周玉邀请我来这里也不是逛窑子”,随着靠近游船云景心头不禁嘀咕道。 有鉴于周玉他们并非是寻欢作乐这点,云景有些期待和周玉的见面了。 “云公子请,我家少爷已经恭候多时了”,领路的少年待云景登上游船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时云景抬头也看到了二楼的周玉等人正在看自己,因为不知道哪个是周玉,是以只是笑了笑行礼,算是打过招呼。 上楼的时候,云景也稍微打量了一下这艘游船。 这虽然不是花船,但也有各种娱乐项目的,不过都是正经项目,比如歌舞听曲听书之类的,这艘船只是一个移动的休闲场所罢了。 很快来到周玉他们所处的地方,云景抬眼打量,房间内也只有六个人。 除却周玉他们四人外,还有一个轻纱蒙面的女子在角落安静抚琴,以及一个随时伺候着的丫鬟。 拱手一礼,云景道:“在下云景,见过诸位兄台” …… 第三百二十三章 当神话遇到老天爷罩着的 县城。 换了一副面孔的刘能根据城门口兵丁的指点来到了衙门外,然后他直接就朝着大门走了进去。 他如今看上去虽然没有本来面目那么苍老,但也**十岁行将就木了。 人活到这个岁数,可谓百无禁忌。 看到他这么个老得土都埋脖子的老人走来,守门的衙役不但没有驱赶,反而带着笑脸小心翼翼上前搀扶着问:“老人家你慢点,来衙门可是有什么事儿?” “没事,我瞎溜达”,刘能咧嘴缺牙的嘴乐呵道。 衙役没生气,赔笑道:“成,你老人家开心就好,想去哪儿溜达?我扶着你” “你不用管我,忙自己的吧”,刘能笑呵呵道。 衙役哪儿敢真不管啊,这样的老人,磕着碰着出了点意外,整个县衙还不得被人唾沫星子淹没,于是笑道:“老人家,我不忙,就让我陪着你吧,你想逛逛县衙,我也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行吧,你这后生不错,将来一定能多子多福”,刘能笑呵呵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拒绝他的好意,任由其搀扶着。 衙役乐道:“借您老吉言,慢点,台阶……” 这家伙却是不知道,他此时搀扶的可是一位神话境的夫子,能得对方一句祝福,那真可谓烧高香了。 在衙役的搀扶下,刘能在县衙到处瞎晃荡,对于他这样的老人可没人敢得罪,纵使不待见也只能憋在心里陪着笑脸。 这老头活了几百年,什么人没见过啊,甚至遇到的人怎么想的他都能猜得七七八八,不过他早就不在意世俗眼光罢了。 和这些后辈计较,他真心没那么无聊。 额,除了某个偷窥狂…… 他这不专门为此而来嘛。 不得不说,长公主的口风真心很严,至今都没告诉当时揪出敌国奸细的人是云景,是以现在刘能也不知道他真正找的目标就是云景。 之所以跑这里来,实际上他也是冲着云景来的,因为不知道云景就是当时‘揪他胡子’的人,他找云景也不是来找茬,主要是因为云景的师父李秋是长公主的心上人,这层关系,他顺道来看看。 毕竟是自家徒弟心上人的徒弟嘛,这老头还是有点人情味的,觉得顺眼的话到时候指点一二。 人老了就无聊,无聊就想找事儿做,这刘能也是想方设法的打发自己无聊的时间了。 云景那‘偷窥狂’的身份刘能不知道,但要打听起行踪来对他来说还是很简单的,毕竟云景游学在外,去什么地方要在官府备案,他以此才跟来了这里。 在县衙晃荡得差不多了,刘能直言不讳的对陪着他的衙役打听到:“后生,跟你打听个事儿,我有个晚辈,是读书人,叫云景,南方来的,游学来到了这片地界,不清楚还在不在县城,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这个简单,读书人游学是要在官府登记的,我帮你问一下就成,老人家,如果他还在县城的话,需要我帮忙打听清楚具体住处吗?”,衙役热情道。 刘能点头说:“那样最好,不过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啊,左右不过几句话的事情,我在县城认识不少人,你那个晚辈入住客栈也要登记的,很好打听,要不了多久就有结果了” “那好吧,正好累了,我在这儿歇歇,你帮我打听一下” “成,您老慢点,很快就有结果了……” 衙役搀扶刘能坐下后离去打听云景的情况,半个小时不到他就回来了,告诉刘能,云景在衙门登记过,而且还在城里,就连住的客栈都打听清楚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刘能笑道:“多谢你了啊后生,你人不错,继续保持,以后指定有出息,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忙自己的去吧,我得去找我那晚辈去了” “这些都是晚辈应该的,至于出息,呵呵,我觉得现在就不错……我送送你吧……” 衙役一路把刘能送出衙门,他刚和刘能分开呢,就有上司找到他说:“这里有个案子,你去处理一下,事情都已经很清楚了,一点都不麻烦,事后记你一功,我想想,早上的时候一个捕头受伤了,以后指不定没法当差,干脆你忙完这个案子后就调去捕快班吧,当个小捕头,不过你这身手得加把劲练练” 未曾想好事儿这么快就落到自己头上了,衙役有些懵,但还是欢天喜地的去办案去了。 还真是借了那老人家吉言呢,衙役心头嘀咕道。 然而并不是刘能的几句好话就给他加了‘霸福’,而是刘能真心觉得那人不错,就暗中影响了一下他人,给那个衙役点好处。 直白点说就是他给人家人为创造好运呢。 刘能的手段都能在京城影响一大片区域内人们的思维感官,做这点小动作简单得很。 根据衙役打听到的情况,刘能慢悠悠来到了云景住的客栈。 “我记得如今李秋深得小皇帝器重,也不知道他徒弟是个什么样,管他呢,如果顺眼就指点一二,不顺眼就当不知道……” 心头嘀咕,踏足客栈的刘能向掌柜的打听云景,然后得知云景确实住在客栈,但现在并不在,人家掌柜的也不知道云景去哪儿了。 “合着我一把年纪了还得等那小家伙呗?啧啧,皇帝都没这待遇呢,算了,反正无聊,就等等吧,小家伙也是,没事儿瞎晃荡什么嘛……” 刘能也没在意,准备在客栈等等云景。 正准备找个地方坐着等呢,他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那少年正是叶天,他练了一早上的字,手腕酸痛,也饿了,就下楼来吃点东西,恰好听到了刘能向客栈掌柜打听云景。 他不知道刘能这老头打听云景做什么,但莫名其妙的就觉得估计没什么好事儿,于是就多看了几眼,准备记心里,到时候好提醒云景防火防盗防老头…… 面对叶天不善的目光,刘能乐了,心说我正无聊呢,你这不是送上门来给我解闷嘛。 他决定逗逗叶天打发时间,于是吹胡子瞪眼道:“小子,你瞅啥?” 叶天先入为主的就莫名觉得这老头打听云景一准没好事儿了,此时面对刘能更加不善的语气,他也不是怕事儿的,怼了一句:“瞅你咋地?我又没招你惹你,看你一眼还能怀孕不成?”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没礼貌了吗? 刘能心头无语,倒没见气,而是继续逗对方说:“你再瞅一个试试?信不信我躺地上说你欺负老人!” “那你躺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以什么姿势躺下讹我”,叶天撇撇嘴道,顺便往嘴里刨了一口面条,吸溜一声汤水四溅。 叶天有恃无恐,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个老人家躺下讹人真以为大家都是傻的么。 刘能郁闷,躺下这种事情他还真干得出来,然而和这个小屁孩至于么,无聊也无聊不到那种程度。 他决定不理叶天了,但却准备给对方小施惩戒。 于是他无声无息间给叶天屁股下面的凳子动了手脚,想看对方被一个屁墩儿摔地上的画面,最好是面汤糊一脸那种。 结果他小动作是做了,然而叶天依旧稳稳当当坐那里屁事儿没有…… 叶天见刘能不理自己了,也没管他,继续吃面,稀里哗啦吃完,汤都喝干净了,然后结账上楼去。 就知道这老头不敢躺地上。 上楼的时候叶天看了刘能一眼心头嘀咕道,越发觉得要注意这老头,没有为什么,问就是直觉。 见叶天屁事没有的走了,刘能就奇了怪了。 看了看叶天坐的那张凳子,心说没道理啊,自己的手段还不清楚?他居然没摔? 想了想,刘能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坐那张凳子,他想试试到底是自己的手段出了问题还是凳子的质量太好。 可结果却是,他刚坐凳子上,那凳子哗一声就散架了…… 以他的本事当然不可能摔跤,稳稳当当的站着,可他看着散架的凳子却是一脑门问号。 凳子没问题啊,的确被我弄坏了,可那小孩为什么没事儿? 莫不是对方深藏不露? 叶天深藏不露的可能性自然是不存在的,活了几百年的刘能很自信这点。 然而他依旧想不通凳子坏了凭什么叶天屁事没有。 这会儿客栈掌柜的开口道:“老人家你没事儿吧?早上的时候这里有人打斗,兴许是那张凳子坏了,你换一张坐吧” “这样啊”,刘能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很自然的去换张凳子坐,心说把人家凳子搞坏挺不好意思的,可问题是我搞坏的居然有人背锅? 刚迈步,刘能脚下一顿,步子迈大了点避开脚下。 他差点就踩到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吐的一口浓痰了…… 如果他真是个寻常老头,那一脚下去指不定摔个好歹来。 找了张完好的凳子坐下。 结果刘能屁股刚挨到,凳子就传来咔嚓一声轻响,然后散架了。 有着神话境修为,刘能肯定是不可能摔倒的,然而问题是,这不合理啊,凳子明明完好无损,为何自己坐下就坏了呢? “额,老人家,早上有人在客栈打斗,不少东西都被波及了,那张凳子恐怕也是当时打坏的,您再换一张?”掌柜的适时开口道。 刘能看着他说:“掌柜的,你们家凳子坏得挺多啊,是不是需要好好检查检查?万一弄伤了客人对你家名誉不利,你说是吧?” 话是这么说,然而刘能却不认为天底下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怎么可能倒霉事儿尽被自己遇到? 可问题是自己没感觉什么不对劲啊,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刘能去坐第三条凳子,结果又坏了! 刘能:“……” 掌柜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怕什么来什么 “你家的凳子指定有点毛病”,刘能看向掌柜的无语道。 实际上这会儿刘能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偏偏凳子在自己坐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坏掉,可哪里出了问题以他的见识和认知都整不明白。 掌柜的尴尬一笑,从柜台后面走出,端起一张凳子检查了下,还在地上墩了几下,没事儿,挺结实的。 完了他才亲自端给刘能说:“老人家,你坐这个” “多谢”,刘能笑道,然而还是迟疑了下才坐上了掌柜端来的凳子,这下倒是没事儿了。 这不禁让刘能松了口气,转而又有点哭笑不得,心说这什么事儿啊,自己居然有一天沦落到坐条凳子也得小心翼翼的地步,若是被那些老不死的知道,指不定如何笑话自己呢…… 掌柜的也松了口气,暗自捏了把汗,赔笑道:“老人家您歇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一声” “那个,麻烦帮我倒碗水吧,有些口渴了”,刘能想了想道,他还真不客气。 点点头,掌柜说:“行,老人家您等着,我给你来壶茶” “不了不了,我没钱,给碗不要钱的水就行”,刘能赶紧道,他虽然很多时候不着调,但也不是那种贪图便宜的人。 哪儿知掌柜说:“没事儿,不要钱,我请你” 没等刘能拒绝,掌柜的说着就去给刘能泡茶去了。 有一说一,大离王朝的人,绝大部分对了上年纪的老人真的很好。 很快茶水上来了,掌柜的让刘能歇着喝着,然后忙活自己的去了。 然而刘能拎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杯茶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茶壶底下就漏了,滚烫的茶水跟黄狗撒尿一样淋了他一裤裆…… 开水这点温度自然是伤不到他分毫的,可裤裆湿漉漉的他‘难受’啊,心里难受。 邪了门了今天,咋什么事儿都不顺? 在掌柜的听到动静看过来的时候,刘能已经无声无息‘蒸干’了打湿的衣服,就连茶壶也不漏了,然后倒茶喝茶他都用无形的真气护着,总算是没意外发生。 意外归意外,但人家刘能本事大,些许小意外根本对他没有影响。 喝茶的时候,刘能若有所思的往楼上看了一眼,这会儿他意识到,是在自己针对叶天之后才出现各种意外的。 “莫不是因为那小家伙?可他仅仅只是个普通少年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不过既然是因为针对他之后我才出现各种意外的,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心念闪烁,就这么滴,叶天成功的吸引了刘能的注意力。 不过他不打算暗中试探叶天什么,而是决定暗中观察一段时间。 继那个揪他胡子的‘偷窥狂’之后,刘能再次对一个人感兴趣了起来…… 楼上,叶天吃饱喝足回到房间,休息片刻后继续认真练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练字一个多时辰,直到手腕酸痛他才停下。 想到云景说过的劳逸结合,他决定出去逛逛让自己放松一下。 下楼后,他看到刘能还在那里,没理会,自顾自出门,刚走出客栈门口,他脚下一绊,低头一看,不知道是谁丢了一把匕首在地上,顺手捡起,想到这玩意有可能是江湖中人丢的,为了避免麻烦,他干脆直接放原地走了。 什么东西能捡,什么东西捡了应该归还别人,什么东西不能捡,这些事情叶天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叶天的举动都被刘能看在眼里,暗自点头,心说这小孩心性不错,懂得取舍,明白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拿。 “不过他这运气有点好,出门就捡到东西……运气?之前我弄坏了凳子他没事儿反倒是我一坐就坏,这……” 眉毛一挑,刘能心说有点意思,但他还得观察观察才好判断。 另一边,云景成功和周玉他们碰面。 周玉上前一步笑道:“云兄弟不远万里而来,鄙人荣幸之至,我是周玉,应该痴长你一些年岁,叫你一声云兄弟你不介意吧?” “原来是周公子当面,在下冒昧前来,倒是有些唐突了,周大哥说哪里话,叫我一声云兄弟那是看得起我”,云景拱手笑道。 周玉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来来来,云兄弟这边坐,顺便给你介绍几位本地俊杰”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景上前道。 原本云景没来之前一直都在角落安静抚琴助兴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抚琴,一双美目直勾勾的盯着到来的云景,看得都忘了自己是干啥的了,像极了云景前世那些大街上看到美女撞电线杆的家伙。 “咳咳,云兄弟远道而来,姑娘,弹首欢快点的曲子吧”,周玉邀请云景坐下后,留意到抚琴女子忘了抚琴光看云景去了,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之前我们在这里你都没用这种眼神看我们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那么大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弹”,那女子面纱下的脸一红,当即歉意道,低头抚琴,音都弹错了几个,可想而知她此时是多么的不平静。 心砰砰跳,差点都湿了…… “来来来,云兄弟,这位是方杰,卢江,张福禄,都是我多年的好友”,周玉回头对云景指着其他三人挨个介绍道。 在周玉介绍的时候,他们也相继向云景见礼。 “见过方兄,卢兄,张兄”,云景还礼道。 如此一来,他们各自就算相互认识了,如果接下来相处愉快的话,勉强能算朋友,以后再来往几次,人脉可谓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认识之后,身穿黑衣的魁梧青年张福禄看向云景忍不住好奇道:“云兄弟,我观你年岁不大,怎会想到不远万里从南方不远万里游学至此?” 想了想,云景回答道:“我辈读书人,书读万卷不如行万里路,见识一下这大好山河,若久居一方,何以开拓眼界增长见闻?”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听到云景这话,周玉等人下意识对视一眼,心头大为震动,眼神交流,无不在传递一个信号。 这位南方来的云兄弟有点东西! 周玉肃然起敬,摆手称快道:“好一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仅这一句,令人深思,当饮一杯!” “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敬云兄弟”,张福禄端起酒杯道。 云景也端起酒杯说:“诸位兄台抬举,请” 于是乎,云景一句话说到他们心坎上,开怀之下,刚一见面就忍不住共饮一杯。 读书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一句话说到位了,就能引起人心共鸣。 这会儿周玉等人不再在意云景的年龄,对他的态度大为改观,一下子相互之间的关系就亲近了很多。 放下酒杯,周玉看向云景赞叹道:“云兄弟大才,我辈读书人就应该向你说的那样,周游四方,看一看这大好山河,观那人生百态,印证心中所学,须知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周兄谬赞,在下学问浅薄,当不得这样的抬举”,云景汗颜道。 青衣青年方杰笑道:“好啦,你们就不要相互推诿了,云兄弟远道而来,我们再饮一杯,就当给他接风吧” “应当如此……” 几人再饮一杯,完了卢江看向云景开口道:“云兄弟,这一路走来,千山万水,可还顺利?” “还好,虽然遇到诸多事情,却都有惊无险”,云景笑道。 张福禄好奇道:“云兄弟这一路定是遇到诸多精彩事情吧?可否给大家分享一下?” “有何不可,说起来……”,云景侃侃而谈,捡了几件旅途中的趣事和他们闲聊,说道有趣的,大家哈哈大笑。 不该说的云景当然不会说,但闲聊嘛,总得言之有物,否则大家尬聊多没意思。 一番畅谈下来,双方的关系倒是更近一步。 听了云景说的几件趣事,张福禄不禁道:“云兄弟,说句话你别介意啊,并非为兄是想你出什么意外,主要是好奇,听了你的遭遇,我发现,这一路上你似乎从未与人发生争斗?简直让人匪夷所思,须知我之前游学几次,哪一次一路上不发生些危险,有几次我还差点丢了小命呢” “对对对,我也有类似遭遇,甚至有一次游学,简直是一路打过去,身上受过的伤现在想想都疼”,卢江也点头道。 周玉笑道:“云兄弟一路平安无事,岂不更好?” “话是这么说,可像云兄弟这样,一路平淡,真心让人有些意外”,方杰也有点难以置信。 读书人游学四方,有时候一走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哪儿能像云景这样一直平安无事的? 对于他们惊讶的这点,云景心说自己遇到的事情说给你们知道指不定吓出个好歹来,于是笑道:“或许我遇到的都是讲道理的吧” ‘不讲道理’的都被收拾了…… 初步接触,几人相处融洽,周玉他们渐渐接受了云景此人。 关系拉近了,大家都随意了些,然后方杰一脸羡慕的看着云景道:“我敢肯定,云兄弟这一路上烦恼不少!” “肯定如此”,卢江无比认同这句话。 云景愕然道:“你们这些是?” “哈哈哈,云兄弟,给我们说说,这一路上都有多少女子倾心与你?”周玉都忍不住好奇问。 搞半天他们说这个,云景顿时哭笑不得。 摇摇头道:“你们啊,我是出门游学,又不是寻花问柳,哪儿有什么女子倾心” “我不信”,方杰笑道。 卢江说:“有一说一,如果我是女孩子的话,看到云兄弟都会忍不住动心的” 差点翻白眼,云景心说你们够了啊。 还是周玉止住了这个话题,他是东道主,而且云景来拜访自己自然不可能就只说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于是道:“好了好了,云兄弟远来是客,不如我们大家各自作诗一首见证我们的初识?” 听了这话,云景表情微微一僵,这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咱说点别的不行吗?为毛非要作诗呢,故意为难我是不是。 “对对对,我等与云兄弟初识,诗词赋予纸上,也是一桩美谈,谁先来?”,方杰点头道。 读书人聚在一起的乐趣也就那么几样了,诗词能展现出一个人的学问,相互探讨,岂不美哉? 然而云景有些蛋疼。 …… 第三百二十四章 来聊点敏感话题吧 在方杰问谁先来之后,周玉就一脸微笑的看向了云景。 面对他的目光,云景心头顿时就咯噔一声,不会是让我先来吧? 想什么来什么,只见周玉看着他笑道:“云兄弟远来是客,他这一路走来,定有颇多感悟,不如云兄弟先来一首抛砖引玉如何?” 云景知道,对方并非在故意刁难自己,反而是给足了面子,让自己先来,是给自己展示的机会,甚至他都能想到,哪怕自己做的诗词再差,他们不但不会笑话,甚至会想方设法的捧几句。 他们这是坐在一起作诗为乐,又不是为了踩人装逼打脸,更不是为了分个高下,当然怎么高兴怎么来,娱乐而已,没那么上纲上线。 所以啊,这个事情云景还真不好推辞。 然而不推辞都不行,云景实在不是作诗那块料啊,即使绞尽脑汁整出来,指不定被某些人笑话,甚至批得一无是处…… 云景也不怕尴尬,直言不讳道:“周兄这是为难小弟了,实不相瞒,小弟真没有诗词天赋,就不在诸位兄台面前献丑了” 听他这么一说,周玉等人面面相窥。 “云兄弟莫不是在谦虚?”张福禄哑然道。 摇摇头,云景说:“并非谦虚,小弟是真心没有诗才” “啊这……”,卢江看向众人,意思是这可如何是好。 云景说自己没诗才,他们也不好逼迫啊,但少了他又少了不少乐趣。 激将法这种事情他们是不会那么去做的,毕竟他们本身也不是什么名满天下的诗词大家,娱乐而已,非逼着人家作诗反而不美,会闹得不愉快的。 见场面有点尴尬,于是云景想了想到:“诸位兄台,诗词一道,小弟实在没有那个天赋,就不献丑了,但小弟在音律方面颇有心得,不如这样,诸位兄台吟诗作乐,小弟为大家抚琴助兴,诸位以为如何?” “如此也好,那我等就洗耳恭听了”,周玉笑道,就这么定下,不但给云景解了围,大家还能各展所长。 读书人学问是根本,琴棋书画这些东西反倒是其次,琴棋书画四艺不分高下,周玉他们吟诗作乐云景抚琴助兴,倒也相得益彰。 “那小弟就献丑了”,云景起身笑道。 然后来到那角落抚琴女子之处道:“姑娘,可否借琴一用?” 抚琴女子看上去二八年华,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长相也算百里挑一了,尤其是身材很好,坐在那里,臀儿像棵桃子。 向她借琴的时候,云景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对方,对方长相身材倒是其次,让云景意外的是,这女的居然有着先天修为! 这一发现让云景着实吃惊不小。 须知先天修为啊,那可是无数练武之人一生的追求了,一县之地数十年都不一定出一个,而这个女子居然就有这样的修为,尤其是她才多大? 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吧,这等修为简直骇人。 将心比心,云景自己十六岁快十七岁了,如今也‘才’后天中期…… 好吧,云景表示,天底下的天才多了去了,叶天那种不讲道理的都能遇到,这个长相只能说一般的女孩子有这等修为并不用奇怪。 整不好她此时的面容并非本来面目,先天境界的人易容太简单了。 而今北方汇聚了天下无数有志之士,奇人异士无数,指不定这女的就是某个大门派的天之骄子跑出来游历江湖的。 至于对方为何会沦落到这船上给人抚琴助兴,这还不简单,人家乐意呗,这是游船又不是花船,她并非沦落风尘,最多只能说是卖艺,自己不也在船上给人画画挣银子么,不丢人。 面对云景的询问,女子显然有些羞涩,赶紧起身,不敢直视云景,声音婉转道:“公子请便,小女子岳轻音,能借琴与公子是我的荣幸” “原来是岳姑娘,多谢了”,云景行礼笑道。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和他没有关系,琴借到了,也没有过多寒暄,在得对方同意后,将琴拿去了周玉他们那边。 岳轻音那张琴一上手,云景不禁眉毛一挑,这无疑是一张好琴,用料极其考究,绝对价值不菲。 尤其是这琴还暗藏玄机,琴身内部隐藏着诸多利器,有一把利剑十把飞刀,还有钢针上百,甚至还隐藏一张弓弩…… 就这一张琴,可谓一个简单的冷兵器库了。 “根据琴身内部结构,恐怕弹奏之时,某些音调能激发内中钢针飞刀出其不意的杀人,甚至琴弦弹奏也能激发音波利刃,这女子大有来头啊……” 心头嘀咕,但云景也没在意。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借给自己,云景暗搓搓的想,有时候刷脸真的具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当然,更有可能,这岳轻音淡定她的琴借出去就能收得回来…… 看着云景带着自己的琴转身过去,岳轻音嘴角含笑,心说也不知道这位云公子能弹奏出什么样的乐章来,希望弹奏出来的东西能有那他长相一般让人心绪难平吧。 “此番出行,以音会有,可惜知音难寻,所遇到的都是泛泛之辈,连让我认真弹奏一曲的都没有,嗯,这位云公子倒可以算一个,天惹,男孩子长这么帅气,要死啦……” 不知道岳轻音在想些什么,云景拿到琴后,来到周玉他们这边。 将琴放桌子上,云景端坐琴后笑道:“诸位兄台,小弟曾听过一首曲子,名曰高山流水,此番窗外有山有水,此曲倒也应景,前辈大家之作,余拾雅惠,不才献丑了” 说完,云景微微闭目开始弹奏起来。 高山流水这首曲子绝对是顶级的,他手中这张琴也飞凡品,可谓相得益彰。 云景曾专门跟着李秋学过音律之道的,以他对身体的掌控力,自然能将这首曲子分毫不差的弹奏出来。 弹奏这首曲子之时,云景心态放得很平缓,整个人身心放松,不自觉的就沉寂了进去,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 音律也是能表达一个人身心的,此番云景弹奏,琴音袅袅,仿佛一副泼墨山水跃然眼前,是那么的自然宁静。 琴音一起,周玉等人顿时浑身一震,面面相窥面色动容,可谁都没有说话,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生怕打扰了这等美妙的乐曲,不自觉的沉寂在优美的音律中闭上了眼睛。 角落里的岳轻音更是瞪大美目,双眼异彩连连。 她太意外了,自问熟知天下乐曲的她,居然从未听过这首曲子。 “尤其是这位云公子的意境之高,简直超乎我的想象,若非我从小在长辈的熏陶下长大,恐怕此时都忍不住沉寂在他用音律展现出来的世界中去了!” 心头惊叹,岳轻音余光看了一眼窗外。 在云景弹奏的时候,他自身心境融入琴音,无声无息的就影响了周围的环境,窗外风都似乎忘了吹,水都忘了流,鱼儿更是成群结队的来到水面轻轻摇摆…… “这位云公子绝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只是修为不足所以不自知,若是修为跟上,必定无有丝毫瓶颈就能踏足真意境,奇男子啊,世所罕见,事后定要找机会结识一番……” 云景虽然在专心抚琴,却也没忘了正事儿,他说:“诸位兄台,小弟为大家抚琴助兴,你们是不是也该开始了?” 他这一开口,顿时惊醒了周玉等人。 一个个看向云景颇为无奈,心说云兄弟就不能让我们先听完么? 岳轻音悄悄翻了个白眼,暗道这等美妙的音律不应该安静倾听感受么?气氛都被你破坏啦,也不知道要何等诗词才能配得上这等乐曲助兴……咦?云公子居然还一心二用,本身依旧沉寂在乐曲之中,嘶~! 岳轻音着实吃惊不小。 “既然云兄弟抚琴助兴,我等也就献丑了?谁先来?”周玉干咳一声道。 身材魁梧的张福禄说:“我先来吧,云兄弟来自南方,我曾去过,那里山清水秀,和我们北方是另一番景象,我就以南方秀丽山水为题作诗一首……” 显然他早有腹稿,稍微沉吟就缓缓念出了自己作的诗,别看他身材魁梧,可作的诗词却有着女儿家的细腻心思,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莫不是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位小可爱? 当他念完后,几人稍加点评,乐在其中。 接下来是周玉,他想到了接下来要去洋丰县任职,前途坎坷,做了一首边塞诗,诗中抒发自己的诸多情绪和理想抱负,得到了云景等人的称赞。 卢江方杰也分别作诗一首,各有各的特色。 还是那句话,他们都不是什么诗词大家,作的诗也一般,娱乐而已嘛,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这让角落里的岳轻音为云景感到不值,这么好的乐曲音律给这样只比打油诗好点的诗词助兴,白瞎了。 然而云景他们自己高兴啊。 云景一曲完毕,他们的诗词也念完了,相互对视哈哈大笑开怀不已。 读书人聚在一起,并非一定要风花雪月花天酒地,三五朋友坐下来,聊聊人生聊聊理想,施展自身所学,和别人相互探讨,乐在其中,何尝也是一桩美事? 人生并不一定是要打打杀杀和装逼打脸才有意思,天南海北聚在一起,开开心心不好么? “好诗好诗” “好曲好曲” “都好,来,大家共饮一杯……” 岳轻音哭笑不得,你们有那么高兴么? 而且好什么啊,除了高山流水这是曲子是真的好意外,你们那么奉承对方不觉得尴尬吗? 几人共饮一杯后,云景起身,把琴拿过来还给岳轻音说:“岳姑娘,多谢你的琴” “不用谢”,岳轻音笑道。 本来她还想说点什么和云景结识一番的,结果云景道谢之后就直接转身了…… 云公子你这样会单身的我跟你讲,虽然你长大那么帅气…… 还琴转身之后的云景开口道:“诸位,曲也听了,诗也作了,接下来我们聊点敏感的话题吧” 敏感的话题? 脸一红心一跳,岳轻音装着没听到,坐下继续给他们抚琴助兴,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结果听到的却是云景说:“诸位兄台,如今你们对边关战事怎么看?” 有些傻眼,岳轻音心说就这? …… 第三百二十五章 讨论战局 战争,永远都是一个沉甸甸的话题。 当听到云景问及边关战争看法的时候,周玉他们一个个都渐渐收起了笑容。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默,之前的欢笑顿时荡然无存。 并非云景要故意破坏气氛,实在是以当下的局势,但凡有点认知的人聚集在一起,战争都是一个抹不开的话题。 张福禄眉头微皱,一口闷酒下肚,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周玉开口打破沉默道:“云兄弟这个问题问得好,看得出来,云兄弟虽然年纪都比我们小,但问出这个问题,明显心系家国天下,我等汗颜……“ “来来来,大家一起探讨探讨,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等读书人,学了一肚子学问,就当纸上谈兵,分析一下局势,说不得现在的探讨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方杰接话道:“对,大家探讨一下,根据个人掌握的信息,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分析一下当前战局” 话题打开,一个个都积极了起来。 卢江沉吟道:“诸位,不是我妄自菲薄,也不是我要助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说实话,我真不看好当下局势!” “卢兄的意思是说,战局对我大离不利?”,周玉看着他问。 几人都没有因为卢江的消极而有任何不满,之前都说了,大家讨论,畅所欲言,卢江那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云景面色平静道:“愿闻其详” 想了想,卢江说:“我从三个方面阐述一下为何我个人认为战局对我大离不利,若有不对的地方,往诸位给我指正” “其一,从整体战局来看,其实战争一直就对我大离不利,大家都知道,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起因是因为陈夫子被大江王朝残害而引起的,夫子是我辈读书人的信仰,此仇不可不报,所以我大离发动这场战争并没有错,可问题是,我们作为主战方,却久攻不下,夫子的仇至今都没能得报,这对将士们的气势打击很大,然后就是多年的战争大大的消耗国力,这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这是其一” “其二,我们都知道,从战争开始之初,我们大离王朝就同时面对北方三个国家的围攻,虽然主战场在大江王朝这边,但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也不可忽视,以一敌三啊,这些年来消耗的人力物力简直无法想象,再继续下去,要不了几年,很可能这僵持不下的战争就能把我们大离王朝拖垮,一旦国力跟不上,到时北方三国一鼓作气大举南下,后果无法想象!” “其三,就是最高端战力了,虽然我们都明白,军队才是主导战争大势的关键,可高端战力却是有可能一举扭转战局的存在,基于这点,我要说的是,我们大离王朝,当初有四位夫子的时候,还能维持边境平衡,可陈夫子已经陨落多年,并无新的夫子出现,这使得我们这边的高端战力少了一位,我说万一,万一北方三国不要脸的派出神话境强者出手,我们这边没法派出相应存在应对,后果你们能想到吗?” “从这三点来看,整体战局是对我大离王朝不利的,而且是大大的不利,我都能看到这三点,北方三国不可能不知道这几个优势,他们之所以还未一举南下,我猜他们应该是想用战争消耗我大离王朝国力,待到时机成熟一鼓作气南下,那样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辉煌战果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大家有什么补充的吗?如果觉得我说得不对,请拿出切实的理由” 卢江侃侃而谈,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然后看向云景他们。 他这一通分析不无道理,听完后周玉等人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眉头紧皱分析他说的这些,想要出反驳之处。 有一说一,在场的虽然是读书人,但消息来源渠道还是很匮乏的,所说的都是基于自己掌握的信息,实际上说得再多对真正的局势关系不大。 然而探讨嘛,畅所欲言就好,对错无关紧要,也不会有人笑话。 张福禄沉吟道:“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战局真对我大离不利,基于卢兄说的这些,我再补充一点,就是他说的第二点” “在我看来,北方三国也并非一条绳上的蚂蚱,尤其是金狼王朝和桑罗王朝,他们可谓出工不出力,旨在拖住我大离一部分精力,恐怕想的是我们大离和大江两败俱伤,然后他们好捡便宜,否则的话,若北方三国真全力以赴,恐怕早已大举南下了” “然后,我还要说的是,眼下的局势还只是僵持罢了,一旦我大离这边出现某种让他们忌惮的优势,那时北方三国为了自身利益,绝对会真正联合起来的!” “我说完了,也觉得战局对我们不利,大家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张福禄补充的这点也不无道理。 事实也是,北方三国虽然国力不同,但单个国家也并不比大离这边差多少,尤其是金狼王朝,甚至国力还要比大离更强,如果他们三个国家真的不计代价联合起来南下,大离这边恐怕真的顶不住。 之所以战争能拖到现在,还是因为他们三国并没有真正联合起来。 方杰此时提出了不同意见,道:“我和卢兄张兄的看法不同,我觉得局势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糟糕,你们先听我说……” “为什么我说战局没那么糟糕呢,理由也有三点,其一,看似北方三国想借战争拖垮我大离,但我大离可不是那么容易拖垮的,几年前农家肥的出现你们知道吧?粮食增产,大大增加了我大离国力,有粮食,将士们就有饭吃,就能源源不断的培养士兵奔赴边关,论消耗,我大离目前并不惧,当然,战争并不仅仅只是粮食消耗,但有粮食却是很关键的” “其二,卢兄张兄只看到了北方三国想要拖垮我大离,却忽略了一点,这些年来,北方三国国内并不太平,他们几个国家几乎年年闹各种灾害,这点你们也有耳闻吧?他们闹灾,救灾赈灾哪样不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而我大离却风调雨顺粮食增产,此消彼长啊,恐怕这也是北方三国迟迟没有大举南下的原因” “然后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了,我们大家在这里不看好我们大离,分析出这么多不利因素,可你们觉得朝堂上的滚滚诸公就看不到这些吗?为何战争还在继续?我大离必定有所依仗,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否则的话,明知局势不利,朝廷恐怕早就想办法结束战争了,哪怕割地赔款,也总好过面对北方三个国家的怒火!” “好了,我要反驳的就这三点,谁赞成谁反对?” 说完,方杰看向各位。 周玉想了想说:“你们双方都说得有理,我也发表一下我的看法吧” “我要说的是,我们的思维何不跳出眼下的战局?我是这么想的,战争打到现在,原因是什么?原因是陈夫子陨落,当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局上的时候,实际上只要我大离能给陈夫子报仇,这次持续多年的战争,我们大离就算胜利达到目的了!” 嘶~! 听周玉这么说,卢江他们下意识吸了一口冷气。 都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他居然跳出了思维的局限性着眼第三处。 是啊,战争的初衷就是为了给陈夫子报仇,一旦能报仇,目的就达到了,这代表着大离发动的战争某方面来说是胜利的! 卢江抽着冷气沉声道:“周兄的意思是说,我们大离这边,这些年来,实际上也在想办法拉一位敌国神话境为陈夫子陪葬?” “我可没这么说,但朝廷上的事情,谁知道呢”,周玉摇摇头道。 这个话题有些太过惊世骇俗,还是谨慎些的好。 他们都很识趣的不再继续这点,张福禄却皱眉道:“可这样一来问题又出现了,即使我们大离这边正如周兄所说的那样做,达到目的了,可眼下的战争却是事实啊,如何善后?而且,若真达到目的了,北方三国还不得疯?那等存在可是国之擎天柱,我们这边失去一位都不惜发动战争了,若他们陨落一位,还不得疯狂报复,那样一来,战争必将更加惨烈!” 周玉却是眯眼道:“张兄说得不无道理,可要是我大离不准备只拉一位那种存在给陈夫子陪葬呢?若是多拉几个,那时北方三国还不吓破胆?他们还有什么勇气南下?” “这……!” 众人露出惊骇表情,不知道如何反驳。 是啊,若是大离这边一次性拉多个敌国神话境的给陈夫子陪葬,到时候北方三国安敢南下! 可问题是,大离这边真的会那样做吗? 能做到吗? 周玉突然笑道:“好啦好啦,我们只是纸上谈兵说说而已,具体怎么样谁知道呢” “也是,不管局势演变成什么样,对整个大局而言,我们都太微不足道了,也只能在这里探讨一下而已”,方杰苦笑道。 此时周玉看向云景道:“对了,关于边关战局这个问题是云兄弟提出来的,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云景暗道该说的你们都说完啦,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了他们这些分析,云景不得不承认,他们几人还是有自己独特见解的,仅凭掌握的粗浅信息就分析出了这么多,哪怕没什么卵用。 周玉让云景发表看法,他们都说得差不多了,云景还说啥? 即使有说的,那些些东西我也不能在这里说啊,必须得烂在肚子里的,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吧,正如周玉所说,这个话题是他提出来的,不发表一下看法说不过去。 那自己该说点啥? …… 第三百二十六章 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思来想去,云景干脆说道:“关于整体局势,诸位兄台已经分析得透彻,小弟就不献丑了,纵使我再去深入分析,也不过是在诸位兄台的基础上添加点皮毛,意义不大……” 说到这里,云景顿了一下继续道:“抛开国力等决定战争天平的因素外,实际上战争,说白了还是以胜利为目标对不对?” “那是当然,战事一起,当然都想胜利了”,张福禄笑道。 方杰看着云景说:“云兄弟,没关系的,说说你对当下局势的看法,我们说那么多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你尽管畅所欲言” “对啊云兄弟,我们或许有没顾忌道的地方,不如你补充几下?”周玉也开口道。 读书人聚集在一起,相互探讨,是对各自思维盲区的一个补充,是一个学习和促进的过程,说得好与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自己的观点。 实际上这也是云景拜访他人的目的。 探讨,学习。 角落里的岳轻音一直都在安静抚琴助兴,她不是读书人,对于这些军国大事并没有太大兴趣,不过在听到周玉他们之前的分析之后,才猛然发现,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局势已经严重到这等地步了? 作为一个女子,岳轻音是混江湖的,眼界和见识大多都在江湖这个圈子,但她也知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 一旦大离战局失势,她这样的江湖中人日子也将很难过。 处于对自身考虑吧,她也在安静的听着,尽管没啥太大意义。 “周公子他们虽然说得头头是道,怎么说呢,总感觉有些空乏,也不知道接下来这位云公子能说出点什么来……” 岳轻音默默抚琴,当一个透明背景板,顺便添加点背景音乐。 那边云景道:“诸位兄台别急,我说啦,大局方面,我就不过多描述了,我想说的是,战争都是以胜利为目标的,那么如何取得胜利呢?尤其是在战局僵持的情况下” 周玉他们听了云景这话面面相窥,不是在分析局势吗?怎么扯到如何取得胜利上面去了? 在他们疑惑中,云景看到了桌子上他们之前作诗用的文房四宝,于是摊开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些线条。 然后,云景指着纸上的线条说:“诸位兄台你们看,据我从之前偶尔看到过的边境地图,边境大概是这个样子的,我们大离王朝北方边境线上,左边是桑罗王朝,右边是金狼王朝,而我们大离王朝要对付的大江王朝,则夹在这两个王朝中间,这说明什么?” “额,云兄弟你到底想说什么?”周玉纠结道。 云景笑道:“我也是在分析边关战事啊,不过不是从大局观入手,而是从实际出发分析”,稍微解释了一句,云景又道:“北方三个王朝,桑罗和金狼之间才是大江,这说明桑罗和金狼王朝他们之间的消息传递是有一定局限性的,大概率无法做到适时沟通,毕竟要横跨一个国家呢,尽管大江王朝和我们大离接壤的地方最窄的地方只有一千多里” “而桑罗和金狼之间沟通存在障碍,如此一来,可操作性就大了!”云景一指点在代表大江王朝的版图上沉声道。 他的这番话引起了周玉等人的兴趣,顿时催促道:“云兄弟快说,我已经预感到你接下来要说的将会出乎我们预料了” “不敢当,我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罢了”,笑了笑,云景继续道:“如今战事处于僵持状态,据我这些年来的了解,每一次我们大离王朝大举进攻大江王朝的时候,尤其是快要取得一定战果的时刻,绝大多数都是桑罗王朝从左边派兵支援大江,反而金狼王朝支援的次数很少!” 在云景稍微停顿的时候,周玉点头道:“的确如此,但这就是大国底蕴,金狼王朝的国力整体来说是要超过我们大离和大江桑罗的,大江出现危险,桑罗这边就得帮忙,他们需要抱团,纵使他们并未彻底联盟在一起,桑罗也必须顾及大江战局” 点点头,云景道:“不错,桑罗和大江要弱一点,所以他们需要抱团,哪怕桑罗王朝恨不得吞并了大江,但他不想看到我们大离得利” “然后,可不可以这样呢,基于每次我们大离快要攻破大江的时候桑罗都出兵支援这点,我们大离这边,是不是能来一个声东击西?” “怎么个声东击西法?”张福禄连忙问,这会儿有点心痒痒。 云景继续道:“所谓声东击西,就是我们大离这边,再一次做出一举拿下大江的举动,但仅仅只是装个样子而已,不过得装得像,装得真要一举攻破大江,以此来吸引桑罗王朝支援……” “一旦桑罗王朝派兵支援大江,那么桑罗和我大离僵持之处,必定防守空虚,我们大离这边就来个出其不意,直接将桑罗王朝攻破!” “如果能一举攻破桑罗王朝防线,这才只是开始,我之前不是说要声东击西嘛,在桑罗防守空虚攻打他们防线的时候,我们大离也可以屯兵在桑罗支援的路上,将桑罗防线被攻破后,军队直接迂回,与埋伏的军队前后夹击,一句吃掉桑罗支援的军队,从而撕开桑罗王朝这边这个口子!” “但我们大离王朝的主要目标是大江,攻打桑罗王朝只是寻求一个突破口,一旦撕开这个突破口后,我们大离的军队就能从桑罗这边迂回杀入大江境内,再由大离与大江僵持之处配合,前后夹击一举彻底崩溃大江防线!” “这要是操作好了,我大离军队长驱直入,战争不就算是胜利了吗?至于能吃下多少大江王朝的版图,就要看军士们的本事和胃口了,事后我方处于防守位,纵使北方三国想要将我大离重新赶回来,也要付出血的代价” “桑罗与金狼王朝沟通不便,等金狼王朝反应过来,这边已经尘埃落定了,这便是我所说的声东击西,诸位以为如何?” 云景说完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 在听了云景这番话后,周玉等人无不脸色动容,一面回忆云景所谓的声东击西之法,一面观看纸上的简陋地图分析是不是可行。 在认真分析后,他们得出,云景的这个办法还真有可能成功! 假装全力攻打大江,吸引桑罗来援,趁机攻破桑罗防线,前后夹击吃掉桑罗援军,然后直接从桑罗境内迂回杀入大江腹地,这一切都要建立在金狼王朝没反应过来之前。 兵贵神速,若操作好了,真有机会成功一举打破当下的僵持局面。 一旦彻底成功后,大离王朝吃下了大江王朝一片版图,还处于防守位,北方三国再想反扑就难了,不付出几倍的代价根本别想把局势扭转到一开始那样。 “我看行!”方杰沉声道,再看云景的目光,简直异彩连连,云景给他们的惊喜太大了。 好一个声东击西! 深吸口气,周玉一脸叹服的看着云景道:“我们都学过兵法,但都没想到过用这样的办法来扭转当下局势,云兄弟大才,我等自愧不如,未曾想你的兵法如此之好,在我看来,以云兄弟你的韬略,完全可以去前线担任一军主帅了” “周兄言重了,我这也只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罢了,真到了实际操作之时,决定结果的因素太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稍微某个环节不对都会导致功亏一篑,当不得真,而且,这样的计划一旦实施,可是事关数十万上百万将士生命啊,我这小肩膀可担不起这样的重任”,云景摇头道。 闲聊嘛,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真实施起来,有一说一,云景目前真心没那个魄力。 “云兄弟你太谦虚了”,方杰笑道,他内心也承认,在兵法一道上面,自己是不如云景的,毕竟他就想不到这等破局之法。 张福禄道:“听了云兄弟这个计策,我简直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骑着我家阿黄上战场杀敌,去一举扭转乾坤” 他家阿黄是条狗…… 摇摇头,云景说:“好了,言归正传,还是那句话,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胜利,边关战局错综复杂,可不是你我几人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而且啊,即使获得了胜利,后续太多事情也是个头疼问题,没有人想看着大离坐大的” “说的也是”,周玉笑道,不过接着却一脸纠结道:“话说回来,云兄弟这个声东击西之法,如今说出来,万一被北方三国所知,恐怕再想实施就难了” “知道就知道呗,我们就说说而已,还真有人那么干啊,再说,这个声东击西,傻子才会那么去干,投入太大,操作起来太困难,不是良策”,云景无所谓笑道。 卢江傻眼了,道:“这还不是良策?” “云兄弟还有更高明的办法?”周玉好奇道。 摇摇头,云景说:“我目前还想不到更好的了” 实际上云景办法还是很多的,但有什么意义呢,任何策略都是要从实际出发的,他不是军事家,纸上谈兵还行,真要付出行动还是拉倒吧。 “哎,原本还想听听云兄弟其他高见的”,周玉有些意犹未尽道。 笑了笑,云景说:“好啦,关于边关战事,我们说再多也没意义,就这样吧,接下来我可要请教一下诸位兄台了” “什么请教不请教的,云兄弟言重了,有什么疑惑尽管说,我们能回答的定不藏拙”,张福禄笑道。 实际上他有些心不在焉,还在琢磨云景那个声东击西之法,越想越觉得可行,他这会儿在想,不如写封信把这个办法告诉自家爷爷?听他他老人家的意见? 不知道张福禄心中所想,云景道:“诸位兄台,你们一个个要么是举人要么是进士,我还只是个小秀才呢,接下来得跟你们请教一下科举之法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何为对的人 从中午到下午,直到日落时分,云景才结束了和周玉他们的交谈。 这一天云景收获满满,周玉他们关于科举之中的注意事项和做题思路可谓倾囊相授,着实大大的充实了云景的不足。 秀才之前的科举考试,考的还是书本上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死记硬背,而秀才之后的科举考试,大多数已经考的不是书本上的内容了,有时候只给你一个思路,需要自己去思考答题,而且,往后的考试还得考虑分析考官和出题之人的性格思路等等,麻烦得很。 这部分内容虽然曾经云景的师父李秋也有教他,可毕竟当时还派不上用场,李秋只是稍有提及,没有云景此番专门请教周玉他们说得全面细致。 这天云景除了请教他们科举考试外,几人还天南海北聊了很多,聊时事,聊政策,聊法律,聊民生,各自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其间云景稍微提及了一下当下时代女子地位的问题,然而却遭到了周玉等人的口诛笔伐,然后他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男尊女卑的观念,在这个世界已经深入了人们的骨髓,哪怕是女人本身也习惯了这种常态,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云景提出反而显得自己是个异类。 老实说,云景有些失望,可要他一个人去挑战全天下的观念,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男尊女卑的观念不止是大离王朝,就拿桑罗王朝来说,纵然桑罗今的皇帝是女人,依旧无法改变女人的地位,她若敢挑战这点,皇位都坐不稳! 当然,毕竟桑罗王朝的皇帝是女人,如今那个国家的女人地位还是要比其他地方稍微好一点的,但也有限,除了桑罗女帝外,那个国家真正掌权的女人依旧几乎没有…… 虽然提到女性地位遭到了周玉等人的口诛笔伐,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聊得开心。 一天下来酒壶都喝空了一堆,喝得尽兴。 他们几人都练过武,而且成就不小,尤其是张福禄,已经是后天后期境界快先天了,是以些许酒水下肚不至于让他们失去理智,反而越喝越精神。 本来张福禄提议大家继续促膝长谈的,奈何周玉表示他还有事情,是以只能作罢。 周玉很快就要去走马上任了,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处理,不得已,众人只能遗憾分开,约定将来有机会再聚。 但谁都知道,再聚的机会恐怕很渺茫了。 离开的时候云景依旧乘坐小船离开,这艘游船还得去其他地方,毕竟船上客人不止他们,游船方面还得为其他客人服务。 “云公子稍等” 在云景踏上小船后,身后传来了岳轻音的声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正背着琴盒追上了云景的步伐。 云景笑道:“岳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倒没什么事情,只是我也得回去了,不如同行?”岳轻音笑问。 点点头,云景说:“也好,就是不知道顺不顺路,我要回县城去” “我不去县城,靠岸就得去别处了,倒也可以同行一段” “那行……” 待到岳轻音上船后,小船往岸边驶去。 云景站在船头,还在思考之前和周玉他们闲聊的内容,有一说一,通过和他们交流,云景真心学到不少东西。 果然,游学在外,结交拜访一些人还是很有必要的,从别人那里能学到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岳轻音见自己上船后云景就不理自己了,心头有些纠结,忍不住开口问:“云公子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只是在总结之前和他们交流的收获罢了”,云景笑了笑道。 岳轻音歉意道:“那我没打扰你的思路吧?” “无妨” 之前云景和周玉他们交流的时候岳轻音都在暗中观察,在她看来,周玉他们虽然比云景要大,可他们说的很多东西看似合情合理,但细思下来却有些不切实际,反倒是年龄较小的云景,说的很多东西相对务实。 比如他们聊的税赋问题,周玉他们说国家富足了,税赋自然就多了,可云景却从实际出发,说什么东西什么价格,拿到什么地方价格能卖道什么价钱,从而实现差价获取利益…… 这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 当然,岳轻音不是读书人,她不太懂这些,就是觉得云景比周玉等人要靠谱一些。 此时她问:“云公子,之前你在船上弹奏的那首高山流水,我以后能去其他地方弹吗?” “有何不可,乐曲又不是我的,岳姑娘喜欢就弹吧,让更多人欣赏到那才叫好呢”,云景无所谓道,但心头却在惊讶,这女子记性真好,自己才弹一遍她就记住了。 或许这就叫专业? 岳轻音感激道:“多谢,云公子之前弹的那首高山流水,在我听过的乐曲中能排进前十了,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作,若有机会拜访那该多好” 那首高山流水能排进岳轻音听过的曲子前十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须知这个世界很大,从古至今能人辈出,也是有着众多优美的曲子流传于世的,那种云景拿出来就吊打整个世界的事情并未发生。 “这有什么好感谢的,不过岳姑娘想拜访作曲之人恐怕要失望了,作曲的前辈已经故去多年”,云景摇摇头道。 岳轻音倒没太过意外,只是遗憾道:“可惜了,能做出这等曲子的前辈,若是还活着,世间得多处多少优美乐章” 两人稍微闲聊,小船很快就要靠岸了,靠岸后意味着两人短暂的同行就将结束。 在小船靠岸之前,岳轻音忍不住问:“云公子,我之前听你和周公子他们闲聊,你说世间女子本就处于弱势,若一生无法遇到对的人,余生都将很不好过,这点我很认同,可我想问的是,云公子,在你看来,什么才叫遇到了对的人?” 此时小船已经靠岸了,云景迈步上岸,听到这个问题,想了想道:“何为遇到对的人?这个就要看个人的理解了,毕竟同一个问题不同的人回答,答案都是不一样的” 在岳轻音也上岸后,云景继续说道:“不过你问我这个问题,就我个人觉得,所谓对的人,大概就是‘见到你就笑的人,见到,你就笑的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一家之言,岳姑娘可别当真,好了,我也得回去了,岳姑娘告辞” 说完,云景行礼转身离去。 而岳轻音却站在岸边微微愣住,反复咀嚼着云景说的那句话,连告别的话都忘了说,讲道理,这有些失礼的。 见到你就笑的人,见到,你就笑的人…… 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岳轻音内心的触动很大,有被文字之美感震撼到。 待到她反应过来,云景已经远远的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我们,还会见面吗?那时,不知我是否已经找到了对的人,那时,不知你见到我,可否会笑?” 夕阳余晖下,云景溜达着向县城方向走去,但在距离县城还有一千多米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在路边百无聊赖的叶天。 “这家伙不是在客栈练字吗?咋跑这儿来了?” 心头嘀咕,云景走过去问:“叶兄弟,你在这儿干啥?” “哎?云大哥,你怎么从郊外回来?”叶天反而起身看着云景惊讶的反问道。 是我先问你的好吧。 心头无语,云景说:“我要拜访的人邀我去城外游玩了,这才结束回来,你还没回答我你在这儿干啥呢” “这样啊……”,叶天挠挠头表示明白,然后说:“我中午练字累了,本来想在县城逛逛放松一下的,结果遇到一个人东西掉了,追着准备还给他,但那人跑得太快,我一路追到这儿都没追上,现在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在这儿歇口气儿呢,就遇到云大哥你回来了” 又捡东西了,而且还是亲眼看到别人掉的。 云景已经不知道如何吐槽。 然后道:“既然人已经追不到了,那咱回去?正好一道” “嗯,话说回来,那人跑个啥嘛,又不是被狗撵了,东西掉了都不要,我喊那么大声他都听不到,真是的”,叶天无语道,动身和云景一起回城。 接着云景好奇问:“这次你又捡了个啥?”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叶天递给云景说:“诺,就是这个,云大哥,你帮我看看是啥,我认字不多” 云景接过一看,好家伙,居然是本功法秘籍,而且还是能让人修炼到先天境界那种。 稍微翻看,云景还给他说:“是本功法秘籍,价值不菲,你自己收好吧,要不要想办法还给别人你自己看着办,还不了,你留着将来自己也可以练练” 说话的时候,云景有些纠结,丢秘籍那人咋想的啊,这么珍贵的东西都丢了,人家叶天追着还都没追上,这算啥事儿啊。 老天爷要假借别人的手送东西给叶天,他‘丢’都‘丢’不掉呗? “这玩意我目前拿来也没用啊,算了,收着吧”,叶天耸耸肩道,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云大哥,中午你走后,有个老头来到我们住的客栈,在向掌柜的打听你,我正好遇到,怎么说呢,我感觉那老头没安好心,等下回去后你自己注意着点啊” “有这回事儿?老头?什么样的老头?”,云景愕然道。 叶天说:“是一个很老的老头,拄着一根竹棍,老得快要死那种”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想了想,将念力延伸过去,到客栈那边看看是什么样的老头在打听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了刘能。 看到对方后,云景迈步前行的步子停下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果然擦出火花了 走着走着云景就停下了脚步,叶天不禁回头愕然问:“云大哥怎么了?” 云景一脸纠结,道:“没什么” “没什么那快走啊,等下天都黑了”,叶天催促道。 我去找死啊? 心头嘀咕,云景依旧没迈步子,在哪儿考虑要不要去面对刘能。 怎么会是他?他找自己做什么?莫不是他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当初揪他胡子的人,从而专门来找自己茬的? 刘能这样的神话境存在,云景真心惹不起啊,尤其当初还捉弄他来着…… 这会儿呈现在云景观察中的刘能和他从京城离开的时候又不一样了,但云景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主要是云景防着他呢,早把他的特征记在了心中。 不可否认的是,刘能的易容手段简直就跟变身似得,可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他头发下的一颗痣,比如他眼睫毛有多少根,比如他耳边的发丝排列顺序…… 或许这些刘能是能改变的,可这么细致入微的细节,除了云景谁还会观察这么细致且当做特征记在心头? 云景的念力在看到刘能的第一时间就收回来了,他可没忘记这老头的神奇,是属于那种能‘顺着网线’打人的! 实际上在云景隔空用念力观察刘能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对于云景的精神波动这老头也一直记在心头呢,念力虽然无形无质,但这老头就是能感觉得到。 在感觉到云景隔空观察他之后,他脸上展现出一丝难以抑制的笑容,心说没想到自己要找的那家伙也在附近,而且似乎已经认出自己了。 “有意思,你也来北方了吗?看我如何把你找出来,可惜你的‘视线’收回得太快,要不然我直接就能逮到你了……” 心头懊恼,刘能心说就差一点啊,如果自己反应再快点的话,指不定这会儿都把对方抓手里了! 可谁知道他会这个时候发现我且‘溜’得那么快? 但没关系,既然已经接近,想来见面那天就不晚了,到时候,哼哼…… “云大哥走啊,愣着干啥?”叶天看着发愣的云景再度催促道。 心念闪烁,云景道:“嗯,走吧” 说着,他和叶天继续往县城方向而去,不过走得很慢。 实际上云景是不想回去面对刘能的,天知道对方找自己什么事儿,而且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偷看他的人就是自己了。 这会儿云景都有让叶天去帮忙取行李过来然后跑路的冲动。 可这种事情逃避也不是办法,早晚要面对的。 “话说回来,我其实和刘夫子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甚至连恩怨都谈不上,就是隔空开了个玩笑嘛,而且我为大离王朝做了那么多,我怕他干啥啊,他总不能吃了我吧,再则,有夏姨这层关系,他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过分” 这么想着,云景底气就足了,步子也迈得大步了一些,嗯,就是腿肚子有点发软。 或许对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鬼知道他会如何作弄自己…… 走着走着,云景看了一眼前面的叶天,顿时乐了。 “对啊,我这儿还有一个老天爷罩着的呢,而且听叶天的口气,他似乎对刘夫子有意见,我和叶天关系好,是不是也能沾沾光?” 如此一来,云景的底气更足了。 他甚至都有点好奇,夫子这样的存在和叶天这个老天爷罩着的碰到一起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到底是夫子的能耐更大,还是老天罩着的更不讲道理? 夫子可是无数读书人的精神信仰,更是一个国家的底蕴之一,本身就意义非凡,而叶天这种不讲道理的不能用常理来看待,这要是碰道一起…… 似乎有点隐隐约约刺激的期待感? “额,好奇心要不得,两个都是不能随意招惹的‘怪物’啊,指不定他俩碰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结果倒霉的是我……” 这么一想,云景又有点想演奏一种乐器了。 退堂鼓。 再如何磨蹭,路总是要走完的,云景两人在落日之前进城,天黑之前回到了客栈门口。 刘能还在客栈大厅等着,甚至客栈方面看在他年纪大的份上,还好心的给了他一份饭食。 他一直在等云景,说实话,让一位夫子等半天,云景这待遇,比当今大离天子还来得面子大,可他宁愿不要这样的待遇。 当云景两人来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刘能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主要是叶天早些时候引起了刘能的注意,对于这个小娃娃他有些上心,是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然后他留意到了叶天身边的云景。 “好俊俏的小郎君,老夫活了几百年都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也不知道世间有多少女子会被这张脸给祸害,嗯,有我年轻时九分风采了……”,在留意到云景的时候刘能心头酸溜溜的想。 可也仅此而已了,他现在还不认识云景,目前还不知道云景就是他要找的‘两个目标’,相对来说,云景除了长得俊俏之外,对刘能的吸引力还没有叶天来得大。 “那小娃娃有些神异,他和那俊俏少年有说有笑似乎关系不错,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这会儿刘能心头不禁嘀咕道。 他只记住了云景的精神波动,这会儿云景没施展念力,刘能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目标近在咫尺。 明显当初他给云景隔空传话,说但凡云景靠近他,他就能把云景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的话是在吹牛,要真有那能耐,当时他怎么不把云景揪出来? 踏足客栈大厅的时候,云景也敏锐的感觉到刘能关注了一下自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让云景有些纳闷,他不是来找我的吗? 看一眼就不再关注了算什么事儿? “人家毕竟是前辈,不管怎么样,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我先打个招呼?” 就在云景这么想的时候,他身边的叶天看了一眼刘能撇撇嘴说:“这老头还在呢,都坐一天了,也不怕得痔疮” 鬼知道为什么,自从白天叶天和刘能怼了两句后,他就是不待见对方。 这就很神奇,按理说一般人面对那么大年纪的老人都应该尊敬的,可叶天就是不待见刘能,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刘能这会儿也听到了叶天的嘀咕,忍不住看过来吹胡子瞪眼道:“小娃娃你怎么说话呢,我坐这儿碍着你了吗?” 翻了个白眼,叶天压根不搭理他,回头对云景道:“这老头别理他,你一理他他指不定躺地上讹你,我白天的时候就差点被他讹上了” 云景心说这世间还有人敢讹你的? 额,夫子这种存在应该有资格吧,而且以这位刘夫子百无禁忌的性格,指不定真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那边刘能不干了,瞪着叶天嚷嚷道:“小子,你说话注意点,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欺负老人,到时不管我是不是无理取闹,总之你至少要先被打二十大板!” “你去告啊,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又没把你怎么着,官府虽然对老人有特殊优待,可也是讲道理的地方,而且我还是个孩子呢,搞不好官府还怪你虐待小孩!”,叶天针锋相对道。 云景有些懵逼,他之前有想过叶天和刘夫子在一起回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可这咋就呛上了呢。 你俩相差几百岁呢,这都能八字不合? “小子,你信不信我真去告你!”刘能起身道,一副作势要付出行动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是无聊还是真和叶天八字不合。 叶天回头对云景道:“看吧,我就说,这老人家你搭理他他就讹上你,我还没怎么着呢,他就这样了” 云景哭笑不得,正要坦然面对刘能,结果那边掌柜的来了一句:“云公子回来啦” “回来了,掌柜的忙着呢”,云景回头笑道。 然后掌柜的看向刘能方向说:“倒是不忙,对了云公子,这位老人家找你,都等你半天了呢” 听了这话,云景心头一动,暗道这刘能找自己,难倒并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就是揪他胡子那个人?如果他知道了的话,指不定第一时间就找到自己了,而不是在这里等半天。 可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找自己干啥? 那边刘能也顾不得叶天了,他只是稍微有点兴趣而已,主要还是找云景,这会儿忍不住看向云景问:“你就是云景?” “晚辈正是”,云景点头道。 他正在想以什么身份称呼对方呢,结果刘能继续问:“你师父叫李秋?你从南方牛角镇小溪村来?” “啊,对”,云景下意识道,心说这刘夫子对自己了解这么详细了? 然后刘能继续道:“那就没错了,我找的就是你”,说到这里,他又自顾自打量着云景满意的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当真不错” 此时云景几乎可以肯定,刘能还并不知道自己就是揪他胡子那个人,他找自己,应该是有其他目的。 本来这是好事儿,可云景心头却很纠结,他之前想的是大家一来就摆明车马该咋咋地,可现在咋整? 自己总不能主动坦白自找麻烦吧。 蛋疼。 那边刘能继续道:“很好,你小子我看着很顺眼,不枉我等你半天,那什么,我是你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好友,路径此地,盘缠用尽,可否接济一二?放心,我老人家也不白占你便宜,毕竟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若是高兴了能教你不少东西,说起来还是你赚了呢,若不是看你顺眼,一般人我还不给他这个机会呢” 刘能说的是事实,不想用真实身份和云景相处,怕云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就‘赖’上自己了。 这倒不是他自作多情,他可是夫子啊,一旦真实身份说出来,云景还不得巴巴的烦死他?所以用这种折中的办法接触云景,心头高兴了指点一二足够云景受用无穷了。 哪儿知他话音刚刚落下,边上的叶天顿时怒了,瞪眼看向刘能道:“云大哥,我就说最好别搭理他了吧,这老……人家明显没安好心,你看,一来就乱拉关系赖上咱们了,现在向你要钱,你若答应的话,他指不定蹬鼻子上脸!” 刘能更‘怒’,瞪着叶天道:“我这暴脾气,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不知道!” ……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有点慌 别看刘能吹胡子瞪眼,其实内心畅快得很,以往遇到的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出来走走好啊,逗逗晚辈,这乐趣不就来了嘛。 和一个比他小了几百岁的小孩杠上,也亏他干得出来。 叶天不待见他,更是寸步不让道:“来呀,你不必忍着,想怎么样画下道来,我接着就是,倒是要看看你个为老不尊的能玩儿出什么花活儿” “小子,我老人家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趁现在我还算克制,你现在道歉还来得及,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哼哼”,刘能瞪着叶天冷笑道。 逗闷子归逗闷子,他不想把事情搞得太糟,要不然就没意思了。 叶天以为他怂了,撇嘴鄙视道:“我看你也就嘴上厉害而已,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边上的云景一个头两个大,心说你俩差不多得了啊,再继续下去搞不好要出事儿…… 一个是老天爷罩着的,一个是神通广大的夫子,这俩呛上了,一个不好,倒霉的是周围的人啊。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云景赶紧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叶兄弟,人家一把年纪,你就别和他计较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若他真是我师父的师父……算了,万一他真和我沾亲带故呢对吧,谁出门在外没个难处,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做人嘛,心胸要放宽一点” 安抚完这个,云景又看向刘能说:“老人家,您也消消气,和一个晚辈何必较真,童言无忌嘛,您别往心里去,那什么,你现在不方便对吧,我呢,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能帮的有限,所以您也别嫌弃晚辈小气……” 说着,云景肉疼的掏出三两碎银子递给刘能,想了想,实在心疼,又拿回来一两。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额,叶天除外,总之,能省一点是一点了,如果不是知道刘能的身份,云景才不会这么大方呢,最多给点铜板意思意思得了。 这不为了早点将其打发走嘛,免得提心吊胆,否则云景才舍不得掏这个钱。 实际上云景这会儿还想不通刘能找自己的目的,管他呢,远离一些总不会有错,跑都来不及,也没想过能在刘能身上捞什么好处…… 叶天还是很给云景面子的,他小归小,但懂事,想了想道:“既然云大哥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和他计较啦,省得人家说我心眼小,不过云大哥,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相信他了呢,可长点心吧,要不然被人骗了,人家指不定在心里说你这个傻子真好骗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可少说两句吧。 那边刘能看了叶天一眼撇撇嘴道:“小子,我听得出来你是在骂我骗子,但算了,看着小云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正如他所说,我一把年纪了和你计较不至于,再则,你是他朋友,他夹在中间也为难,就这样吧,我就当没听到你的那些讽刺话” 说着,他也不接云景递过去的钱,摇摇头道:“小云,你这钱我可不能接,否则某些家伙真以为我是骗子了,这样吧,我呢,目前也没什么去处,要不这样,我就跟你一段时间,具体多久就看我心情了,在这段时间,你负责我的吃住,当然,我不占你便宜,有什么疑惑尽管来问我,我能帮你解惑,保管你受用无穷,说起来还是你赚了,须知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可得好好把握住” 小云?这称呼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亲切起来了呢。 心头嘀咕,云景倒是明白,刘能说的是实话,他可是夫子,别说能随时找他解惑了,就是陪在其身边也是求都求不来的荣幸,而所需付出的就只是负责他的食宿而已。 可叶天不知道他的身份啊,听他那么一说,一脸你狐狸尾巴露出了了吧的表情阴阳怪气道:“云大哥,你听到了吧,这是想赖上咱了呢,不要钱,但却赖上了,天知道赖多久,啧啧,倒是打的好算盘” 大哥,我叫你哥,咱能不说了吗? 心头哭笑不得,云景示意他稍安勿躁,看向刘能道:“老人家,我要北上游学,但你都一把年纪了,跟着我风餐露宿这不好吧?要不你还是拿着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这到处乱跑,图啥啊” “没事,你别看我老,身子骨硬朗着呢,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刘能笑道。 本来他找云景,是看在李秋和夏紫月的份上,如果顺眼就看心情指点一下云景,然而这个时候,鬼知道他怎么想的,就是觉得跟着云景很有意思,嘿,他还不走了。 有些傻眼,云景心说你还真赖上我了不成? 造孽啊。 这可咋搞? 不是,之前不是你俩在杠上吗?怎么扯着扯着反倒是自己为难了?合着你俩没事儿了我反而莫名其妙的陷进去了呗? 思来想去,云景蛋疼道:“要不这样,今天天色已晚,咱先暂时安顿下来,其他的明天再说?” 虽然是在问,但云景说完就干脆直接找掌柜的给刘能开了个房间。 反正只要刘能不是来找茬的,其他的都好说。 看着去开房间的云景,刘能没拒绝,点头道:“也好” 就这么滴,莫名其妙的刘能就加入了云景他们这个临时组合,暂时的,至于接下来会怎么样,目前还不好说。 叶天虽然很不待见刘能,可云景都这么安排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可总觉得刘能没安好心,然而云景心善啊,他决定暗中帮云景防着这老头点,至于刘能这老头执意要跟着的话,想办法把他赶走…… 这一晚云景睡得很不踏实,因为有刘能这尊大佬在隔壁,他连吸收灵气的习惯都暂时停下了。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一晚上不吸收灵气问题不大,天知道刘能要跟多久,难不成自己要停止修行? 虽然日常练武也是修炼,可哪儿有吸收灵气来得快。 不行,得想办法把刘能支走。 思来想去,云景心说成,虽然不知道你找我什么目的,可你不是说我有什么疑惑可以找你解惑吗,好,你等着。 心头有了计较,云景安心睡觉。 万幸这一晚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云景都有点难以置信。 隔天一早,云景他们相继醒来,在客栈吃了早餐,结了房钱,然后收拾收拾继续出发。 刘能果然没走,跟着他们。 看着晃晃悠悠跟着的刘能,叶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怎么看都不顺眼。 刘能没在意叶天的态度,悠然自得的打量着周围,他虽然有心想指点云景,可也没有眼巴巴的自降身份求着去指点。 出城后,叶天顺手捡起一块不知道谁掉的碎银。 对此云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可余光留意到的刘能却是眼角抽搐,这小家伙有点邪门,那块碎银我咋就没注意到呢? 为了将刘能弄走,叶天开口道:“云大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向北呗,继续去拜访下一个人,说起来距离拜访的下一个人还得有几百里路呢”,云景笑道。 眼珠子一转,叶天道:“这么远啊,可这老人家跟着,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到?” 意思是说着老头大大的拖累我们行程了呢,他这话是说给刘能听的,如果对方‘懂事’的话,自己就应该识趣的离开了。 刘能哪儿听不出来啊,乐呵呵道:“你们走你们的,不用管我,我跟得上,毕竟我也是练过武的,脚程还行” 这正中叶天下怀,生怕云景心善说出什么照顾老人家的话来,他赶紧道:“云大哥,你都听到了吧,我们加快点速度,争取早点到达你说的地方,至于人家跟不跟得上,大话都说在前头了不是,跟不上的话,自己就会识趣的离去的” “行”,云景看了刘能一眼点头笑道。 心头却在苦笑,暗道兄弟,别说加快点速度了,咱就是飞,估计也甩脱不了他啊。 果不其然,云景他们虽然加快速度了,可人家刘能别看他慢悠悠的走着,但愣是没法拉开距离,快步走了近一个时辰,叶天都累得双腿发软,刘能依旧优哉游哉。 这让叶天有些傻眼,暗道这老东西是怪物不成? 正在他满心纳闷呢,行至一处山崖下面的他们,不知道怎么滴,一块磨盘大小的落石就滚落了下来,而且还是径直朝着刘能脑门招呼那种。 那是天然落石,纯属意外。 刘能不着痕迹的躲开,看着轰然砸地上的落石‘心有余悸’道:“嘶,吓死老夫了,这要砸头上,我这把老骨头还不得交代在这里啊” 这是自然现象,他倒是没有多想。 “老人家你没事儿吧?”云景回头关心了一句。 心头却在疯狂吐槽,暗道来了来了,他俩凑一块不好的后果来了,这才出门多久啊,就出现落石了,天知道后面还会出现什么。 问题是你俩一个神通广大一个老天爷罩着,可是我很慌啊。 …… 第三百三十章 为什么呢? 云景不慌不行,出现倒霉的事情,大概率是落不到叶天头上的,老天爷罩着的就是任性不讲道理,刘能估计也没事儿,他神通广大,等闲小事儿压根奈何不了他。 所以就导致云景夹在中间难受了,他是有些本事不假,可和这俩大佬比他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而且有刘能在身边,他不敢施展念力,否则就暴露了,等于将云景的‘生存能力’无限缩小…… 问题的关键是,估计不管出现什么意外,都是他俩凑一块导致的!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把他俩分开,叶天不待见刘夫子,两人杠上,神奇的因果关系必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搞不好倒霉的是我自己……” 心念闪烁,云景越发的决定要将两人分开。 叶天跟着无所谓,主要是把刘能弄走,他在身边掣肘太大。 此时刘能看着两尺外砸出一个坑的落石笑道:“小云,我没事儿,我不是说过我练过武嘛,虽然意外发生得突然,但我还是能躲开的,倒是你要小心点,最好跟我近些,再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也能照顾一下你” 人啊,就怕比较,云景关心他,刘能内心还是很开心的,不忘反过来关心云景,至于叶天,刘能都不待看他一眼的。 这俩估计上辈子也不知道谁欠谁,反正就是不对付。 叶天这会儿在边上阴阳怪气道:“看吧,有些人啊,为老不尊,占晚辈便宜,欺负小孩,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呵呵,有些人啊,最好积点口德,风凉话好说,指不定倒霉事情落自己头上有哭的时候”,刘能冷笑道。 自然意外是意外,人为意外也是意外嘛,哼哼,小子,咱走着瞧! 叶天不搭理他,看向云景说“云大哥,走吧,人善天眷,咱光明磊落,老天爷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出现倒霉事情你说是吧” 说话的时候,叶天心中得意,嘿嘿,恐怕某些老家伙要失望了,我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倒霉事情…… 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 云景想哭,这俩人越杠他心就越慌。 此时他已经知道昨天中午叶天和刘能已经接触过了,那个时候客栈坏了几张凳子,倒霉的是人家老板啊,然后今天他俩杠上,现在就出现落石了,再继续刚下去,天上砸一颗陨石下来云景都不觉得奇怪…… 他们继续上路,云景却是走得胆战心惊,整个人全神贯注,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落到自己头上。 这叫什么事儿啊。 得尽早把他们分开! 于是云景看向刘能问:“老人家,你说我要是有什么疑惑就问你对吧?” 人家是夫子,学问在整个世界都是顶尖的,自己要是弄点超乎他认知外的问题问题,他若是回答不上来,估计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跟着了吧? 没错,云景就是想故意出难题为难他,导致他羞愧自己离开,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毕竟明着赶人得罪人不是。 刘能一直就等着云景这句话呢,一来本就想指点一下云景,再则也是想在叶天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学问,让那邪门的小子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后悔不死他。 于是笑着‘谦虚’道:“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不是我老人家自傲,我从小专研学问,如今这世上能难倒我的问题可不多,很多人想向我请教还没那个机会呢,我要是不高兴了,就是金山银海堆我面前我都不多看一眼” 他虽然在回答云景,却也在告诉叶天,不管你小子运气有多好,出门捡钱又怎么样,我老人家不待见你你啥也不是。 叶天和他杠,说风凉话,道:“吹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刘能话说那么满,云景也就‘不客气’了。 目光在周围巡视,于是顺手捡起一大一小两块石头,看向刘能问:“老人家,我有一个疑惑,不过在问疑惑之前,我想先问问你,这一大一小两块石头,我放在一样的高度,你觉得它们那块会同时落地?” 听到这个问题,叶天一脸云大哥你是不是傻的表情道:“云大哥,瞧你说的,这个问题三岁小孩都能回答上来好吧,虽然我没读过书,却也知道肯定是重的先落地” 云景笑了笑没说话,等着刘能的回答。 刘能也准备说是重的先落地,但一想云景也不可能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啊,这个问题肯定不是那么好回答的。 然后他反问:“这两块石头,是正常放在同一高度往下落吗?不会出现其他诸如将某一块往下用力丢的情况?” “那是当然,放在同一高度往下落,而且就是石头,上面不添加任何外力和物品”,云景点头道。 听到这里,刘能就放心了,笑道:“这个问题就问得有点多余了,小云呐,你可是浪费了一次难得的机会,以后这种无知的问题就不要拿来问我了” “所以老人家你到底觉得是那块石头先落地?”云景追问。 云景居然如此执着这个问题,这不禁让刘能怀疑这个问题是不是本身就有问题,但思来想去,正常情况下,不都应该是重的先落地吗? 于是他说:“重的先落地” 时代的局限性啊,这个世界目前为止估计就没有人研究重力的,刘夫子,你这是上套了呢。 云景说:“老先生,你没有同时将两块一大一小的石头放同一高度往下落?” “谁闲得没事儿会做那样的事情啊”,刘能笑道。 下一刻他就傻眼了。 只见云景将手中一大一小的两块石头放同一高度,然后放手,结果两块石头是同时落地的,而且以刘能的感官敏锐的发现,两块石头落地后发出的声音几乎分毫不差,纵使有那么一点点偏差,也仅仅是地面不平罢了。 在将这个简单的试验做给刘能看之后,云景道:“老先生,你看,石头是同时落地,而非大的那块先落地,我小时候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不止是石头,两块大小不一的铁块,铜块,放在同一高度,它们都是同时落地的,你能否为我解惑,为什么会这样?” “哎?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重的大的先落地吗?”边上的叶天也傻眼了。 学问滔天的刘能整个人都懵了,看着地上的两块石头纠结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云景心说你若不懂重力和质量以及阻力的关系能回答上来这个问题才怪了,心头憋着坏的他一脸求知欲的追问道:“所以老人家,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眼角一抽,刘能暂时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自己捡起两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放同一高度往下落,事实证明,真是同时落地,他试验了几次都是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刘能回答不上来,搜肠刮肚也搞不懂。 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之前自己的大话就说得太满了,他额头有些冒汗,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尽管小云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不行,这个问题我一定要搞懂,否则以后就没法见人了。 心念闪烁,刘能说:“这个问题我琢磨琢磨,里面的水很深,原因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你等我想想再给你答案,否则你把握不住” 然后他继续做实验,捡起不同的石头往下落,站不同的高度往下落,整个人都有些魔怔了。 叶天眨了眨眼,看着上蹿下跳的刘能乐道:“哈哈哈,有些人啊,牛皮吹破天,结果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笑死人啦” 刘能没搭理他,纵使叶天简直在他心头插一刀,可他目前真回答不上来啊。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叶天反而无趣了,问云景:“云大哥,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所以在向老先生请教啊”,云景摇摇头说。 此时云景暗道刘夫子你回答不上来就走吧,我这儿还有一堆问题等着你呢,连‘最简单’的都回答不上来,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刘能消停了,赶路还得继续的,云景他们继续上路。 和还没走几步呢,就听到后面传来砰的一声。 回头一看,云景却是看到刘能从两米高的一个坎上摔了下来,摔得灰头土脸。 神话境的夫子站两米高的地方会摔跤你敢信? 可这不怪刘能啊,他整个心神都在研究为什么两块石头会同时落地了,忘了警惕脚下泥土松动,结果就摔了。 嘴角抽搐,云景余光瞄了叶天一眼,心说看吧,得罪了某些人,有些倒霉事情,你躲是躲不开的。 赶紧过去准备搀扶刘能,云景关切问:“老人家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一时不察摔了一跤,没事儿的”,刘能翻身而起尴尬道,丢脸丢大发了啊。 问题回答不上来不说,还在晚辈面前摔跤,这叫什么事儿? “真没事儿?”云景‘关心’道。 刘能很肯定道:“真没事儿!” 你现在没事儿,继续跟着我,尤其是还和叶天杠,以后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哼哼,我就说吧,人啊,要善良,否则一旦老天看不下去,喝口水都塞牙,还有啊,有些人吹牛那么厉害,结果也仅仅只是吹牛吧了,还什么‘这世上我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不多’呢,结果就这?”叶天继续说风凉话讽刺道。 隐隐约约感觉到刘能有些恼羞成怒了,云景暗自吸了一口冷气,心说叶兄弟,你是准备搞大事儿吗? 问题是我这小胳膊小腿担待不起啊,你这样下去最终折腾的恐怕是我你知道不知道! 为了让他消停,云景道:“叶兄弟,来来来,我再教你几个字” 至于刘能,最好搞不懂识趣的离开……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有点想笑 刘能绞尽脑汁的在研究大小不一的两块石头为什么会同时落地,叶天则在专心致志的练字。 总算消停一会儿了,云景心头大大的松了口气。 鬼知道他俩继续闹下去会引发何种不良后果。 然而他俩虽然不闹了,可一些小问题却依旧时有发生,比如叶天时不时的就捡点小玩意,比如刘能时不时的就出点小状况。 叶天遇到的都是好事儿。 刘能遇到的都是倒霉事儿,他全身心研究石头落地去了,疏于防范,莫名其妙就倒霉了,不过他神通广大,倒也无碍。 “啧,预想中倒霉事情会牵连到我的情况居然并未发生……”,心头嘀咕,这点云景还是很欣慰的,毕竟客栈老板就被牵连过。 难不成真的沾了叶天的光? 云景更愿意是自己的命硬。 下午时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赶了一天的路,云景他们只能在荒野露宿。 生火做饭的时候,叶天见刘能依旧自顾自在研究石头落地,顿时翻着白眼对云景说:“云大哥,这老头啥也不干,等着咱伺候,他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呢” 人家本来就是大爷,而且还是大爷中的大爷…… 笑了笑,云景无所谓道:“没事儿的叶兄弟,随他去吧,人家也一把年纪了,咱们当晚辈的多担待着点”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看不惯他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叶天撇嘴道。 刘能听到了这话,抽空回怼了一句:“就你小子话多,小云都没说什么呢,关你什么事儿,看不惯你可以走啊” “要走的是你,我先来的”,叶天下巴一抬道。 刘能哼哼说:“先来又如何,我和小云沾亲带故,你呢,才和他结识多久?” “你管我和云大哥认识多久,再说了,你这老头是不是和云大哥沾亲带故还另说呢,指不定是骗人的”,叶天和他针锋相对。 云景顿时头大,你俩好不容易消停了一天,怎么这刚一停下又开始了啊。 心头纠结,正好有些尿意了,云景说:“叶兄弟,你看着点火,我找个地方解手” “行,云大哥去吧,这里有我”,叶天顿时笑道。 迈步离去,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云景心说自己解手刘能估计不至于偷窥自己,于是施展轻功往远处而去,再远一点,他贴地飞行电射而出。 倒不是要跑路,主要是云景要弥补昨晚的损失。 他一口气贴地飞出几十里地,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开始吸收天地灵气,这么远距离,刘能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念力波动了,云景能够安心吸收。 也就盏茶功夫,云景将昨晚的损失弥补回来了,感觉到体质微微增长了一丝,满意的点点头原路返回,当然,他并没忘放水。 回到营地,云景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叶天幸灾乐祸中带着点愤怒的眼神看着刘能,而刘能呢,灰头土脸不说,衣服上还有被火烧的痕迹,然后之前升起的火堆熄灭了,煮了一半的米饭撒了一地,锅都飞到了几米外。 “我这才离开多久啊,怎么搞成这样?”云景嘴角抽搐问。 叶天怒视刘能道:“还不是这老东西,我真的受够他了,怎么那么作啊” “咳咳,失误失误”,刘能一脸尴尬道。 有些牙酸,云景问叶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云大哥,你走后,这老头爬边上那棵树上继续丢石头,结果脚下的树枝断了,摔下来砸火堆上,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呗”,叶天咬牙切齿的解释道。 看了看有近十米开外的一棵树,那树上的确有树枝断裂的痕迹,云景再看熄灭的火堆,一脸懵逼的问刘能:“老人家,这么远你都能摔下来砸火堆上?” “那什么,不都说失误了嘛,刚才脚下树枝断的时候,我施展轻功准备落地,结果脚下的树枝也断了,没着力点啊,就在树干上借力,然后就落这边来了”,刘能继续尴尬道。 实际上他自己都有点懵,按理说以他的本事不应该这么狼狈的,可事情偏偏就发生了,这找谁说理去? 心头纠结得要死,云景无语道:“老人家,你还是消停一下吧”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重新生火做饭呗,总不能把刘能打一顿吧,抛开他年龄不说,打不过啊…… “那我离远一点”,刘能尴尬道,跑几十米外的一个高处继续丢石头去了。 为什么大小不一的石头会同时落地,这个问题他不搞清楚心头刺挠。 叶天帮忙收拾重新生火,嘴里抱怨道:“云大哥,想办法把那老头弄走吧,否则咱俩的日子还过不过啦?” 云景:“???” 你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看了一眼远处近乎魔怔的刘能,云景笑道:“没事,估计要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走了” “真的?”叶天眼睛一亮。 笑了笑,云景说:“等着瞧吧” 刘夫子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了,到时候他还要什么脸继续留下来? 个把小时后,饭菜做好了,云景招呼刘能过来吃饭,他还没研究明白石头落地问题,甚至他都施展轻功跑几十米高的空中扔过石头。 虽然刘能小小的展露了一下自己的手段,然而叶天依旧不待见他,甚至叶天心头估计都没有怕的情绪。 吃东西的时候,云景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刘能:“老人家,这都一天了,现在你能帮我解惑了吗?” “嗯,这个,我再琢磨琢磨,你别急,这里面有大学问,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想想如何用简单的方式给你解释,吃东西吃东西,读书人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忘了吗?”刘能含糊其辞道。 叶天鄙视道:“不懂就不懂呗,还装懂,脸皮真厚” “谁说我不懂,这天下能难倒我的问题不多,石头落地问题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你的话让我心情不爽,我拒绝回答”,刘能顿时吹胡子瞪眼哼哼道,然后对云景说:“不是我不帮你解惑啊,要怪你就怪他” 这都能找到借口? 云景也是服了,眼珠子一转,他又有了主意,这个问题你不回答,那我就继续问呗。 几人吃完东西后,收拾得差不多了,刘能正准备继续去琢磨石头落地的问题,云景叫住他说:“老人家稍等,我还有个问题请教” “嗯,你问吧,至于帮不帮你解惑就要看我心情了”,刘能笑呵呵的点头道,被石头落地搞怕了的他提前给自己找好了退路,到时候回答不上来就说自己心情不好…… 云景无所谓,反正自己要问的问题他指定回答不上来。 边上不是泡了茶水嘛,云景端起一杯冷了的茶水展示给刘能看,然后从书箱内拿出一张纸盖在茶杯上,再把茶杯翻到过来,纸张贴在茶杯下面,里面的水却没有一滴流出来。 完了云景在刘能懵逼中问:“老人家,就这个问题,你看啊,我们都知道水往低处流,可为什么我把茶杯翻过来,下面盖一张纸,里面的水就流不出来了呢?这是为什么?” “这……” 刘能直接懵了,鬼知道这是为什么啊,就那么一张纸,轻飘飘的,又没用手压着,水居然就倒不出来? “对啊,为什么呢?”叶天也跟着一脸神奇的问。 刘能顿时收起茫然的表情,横了叶天一眼说:“我看到你小子就烦,所以心情不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哼!” 说着,他转身就走,不过走之前拿走了一个茶杯和几张纸,继石头落地之后,他又新添了一个困扰问题…… 云景一脸笑意,大气压的问题你不懂,能明白原理才怪了,看你还好意思留多久,反正我这里类似的‘疑惑’多得很,看你能撑到几个问题。 看到刘能吃瘪,想到他当初嘚瑟的样子,云景心头别提多美丽了。 那边,刘能跑远处去怀疑人生去了,一会儿丢石头,一会儿玩茶杯,为什么石头能同时落地,为什么茶杯盖上一张纸翻到过来茶水不会流出? 到底为什么啊啊啊…… 活了几百年的刘夫子心头有些抓狂,可在后辈面前他又没好意思表现出来,别提多纠结了。 叶天也是有求知欲的,问云景:“云大哥,你问他的两个问题知道为什么吗?” “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他?”云景摇摇头道。 点点头,叶天说:“也是哦,那老头牛皮吹得那么大,结果两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看来水平也不怎么样,白活那么大把年纪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不能因为他回答不了这两个问题就否认了他其他方面,估计这两个问题恰好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吧”,云景纠正叶天的心态。 想想也是,但叶天依旧撇撇嘴说:“反正我就觉得他有些不靠谱” 那边刘能假装没听到,谁让他是真的回答不上来呢,一世英名啊,脸都丢尽了…… 不管他们,云景拎着叶天的斧头去砍树,接下来得做几张简单的床铺过夜,如今多了个刘能,他得做三张床,倒也不费什么事儿。 云景忙活,叶天帮忙,刘能还在那儿琢磨问题,纠结得直薅头发,估计这么下去脑袋都得被他薅秃了。 嗒嗒嗒~ 不远处的官道上传来了脚步声吸引了云景等人的注意。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二十许的年轻人在官道上快速奔跑,他手提长剑,显得很狼狈,衣服多处破损,还有血迹。 他施展轻功跑得飞快,大概有着后天中期的武道修为。 看到那人的第一时间,叶天顿时丢下手里的活儿飞奔过去大喊道:“这位大哥等等,等等啊,哎,跑那么快干啥” 等叶天跑路上去的时候,人家已经泡没影了,叶天只能郁闷的回来。 “叶兄弟认识那个人?”在他回来后云景好奇问。 点点头又摇摇头,叶天说:“我不认识,不过云大哥你还记得我昨天捡的那本武功秘籍吗?就是他掉的,我记得他,刚才看到本想还给他呢,结果他直接跑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云景看向那离去之人的方向,心说这什么人啊,跑那么快莫不是被狗撵了? 下一刻,后方有四五个拿刀带剑的人飞奔而来,路过云景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人问:“喂,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拿剑受伤的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 “看到啦,往那边去了,你们认识那个人?”叶天点头道,他心说如果这些人认识那个丢东西的人,到时候让他们帮忙归还一下东西。 结果那几人在叶天指明方向后,道谢一声立即飞奔而去。 “什么人呐,就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么,真是的”,叶天顿时郁闷。 嘴角抽搐,云景问叶天:“叶兄弟,昨天你捡东西的识时候,那个掉东西的人是不是也在被人追?” 眨了眨眼,叶天回想一下,点头道:“还真是这样,云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嘛,如果不是被人追,人家至于跑那么快么?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所以人家才要跑路啊,以后若能遇到,你再还给他吧”,摇摇头,云景继续忙活自己的。 可心头有些纠结,看看叶天,看看魔怔的刘能,再看一眼叶天之前看到的跑路之人离去方向,心说这什么事儿啊,咋遇到这么多奇葩? 叶天就不说了,孕气好得邪门。 刘能呢,那是名副其实的大佬。 然后居然又出现一个整天被人追着砍的家伙。 以后指不定还会遇到些什么样的奇葩呢。 床铺弄好,云景开始写今天的游记,他这天的游记篇幅有点长,主要是要写的东西蛮多,单单是为难刘能那两个问题他就写了一张纸。 这都是珍贵的‘历史’啊,我云景,一介小小秀才,俩问题难住了夫子,就问你看我牛逼不! 本来云景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然而他想多了。 鬼知道哪儿跑来的十多个毛贼将他们围住! “果然,之前刘夫子打翻叶天做了一半的饭,这事儿压根没完呢,应在了现在”,心头嘀咕,云景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过去。 为什么他觉得是也刘能打翻叶天做的饭才引发被毛贼围呢,那是因为这些毛贼来之后,本来目标是抢劫,可他们鬼使神差的就是看刘能不顺眼。 “打劫,那边那个老头,我们打劫呢,你严肃点,嘿,说你呢,你还玩石头,信不信我削你,别看你一把年纪,我们可是不会心慈手软的”,一毛贼见刘能压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当即用刀指着他嚷嚷道。 刘能正烦着呢,都不待看他们的,挥挥手道:“给我滚远点,我忙着呢,没空搭理你们” 毛贼见此,这不能忍啊。 其中一人道:“大哥,这老头不尊重我们” “那还等什么,干他”,其中一人怒道。 云景和叶天对视,相顾无言。 你们是来打劫的啊,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较什么劲,他就那么不受待见,导致你们连正事儿都忘了? “叶兄弟,你遇到打劫的不怕吗?”云景问叶天。 挠挠头,叶天说:“对啊,我应该害怕来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那老头被劫匪针对,我居然有点想笑” 这伙儿劫匪的出现倒是问题不大,可云景惆怅啊,叶天和刘能凑一块,问题越来越严重了,早上是落石,这会儿是劫匪,以后天上会不会砸下一刻陨石? 那边十多个劫匪呼啦啦一窝蜂的扑向了刘能,愣是直接就忽略了云景两人,整得刘能跟开了嘲讽光环似得。 结果可想而知,刘能正烦着呢,那帮劫匪不是正好给他当出气筒嘛,只见他拎着竹制拐棍挨个抽,抽得那些劫匪哭爹喊娘。 劫匪被刘能打哭了,刘能心头别提多舒服。 他一神话境的夫子,打十几个毛贼还不跟玩儿一样。 不过他也没下狠手,打舒服了的刘能挥手让他们滚蛋,自己继续琢磨两个问题。 跑远了的劫匪觉得安全了,撂下狠话,说这事儿没完!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就我一个是正常人呗? 对于一帮小毛贼的叫嚣刘能压根没放在心上,反正他是打舒服了,心情舒畅,然后继续去琢磨云景问他的两个问题。 不远处,叶天看了行将就木的刘能一眼,又看了看离去的毛贼方向,他挠挠头对云景道:“云大哥,看不出来,那老头还挺厉害的,看似风都能吹倒,结果愣是把一帮彪形大汉打得哭爹喊娘” 对于有些瘦弱且只有十四岁的叶天来说,那些毛贼真的算得上是彪形大汉了。 “见识了老人家的厉害,你还敢跟他抬杠吗?”云景好奇问他。 问这句话的时候,云景心说你俩哪怕单方面的消停点也能少出点状况了吧。 可叶天想了想后回答道:“一马归一马,那老头虽然厉害,但我还是不待见他,而且云大哥你不是说过吗,什么事情看不过眼,自己觉得对的就应该仗义执言,瞻前顾后可不是君子所为,如果我因为他厉害就连话都不敢说了,憋在心里我还不如被他打死算了” “我没说过那样的话!”云景很肯定的摇摇头道。 叶天固执道:“不,云大哥你说过,我记着呢” 云景:“……” 我又不是鲁某人,你别栽赃陷害什么话都按我头上啊,我背不起这个锅。 看来目前让叶天在刘能面前认怂是不可能的了,尽管刘能在稍微展露了点手段的情况下,与其让老天爷罩着的叶天认怂,还是想办法把刘能弄走吧,那估计要容易些。 心头纠结得要死,云景道:“算了,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嗯,睡吧”,叶天点点头,压根没管七老八十的刘能,最好那老头吹寒风生病,然后赶紧去医治别赖着他们。 各自躺简陋的床上,叶天忍不住问:“云大哥,你说你也是自幼练武的,那你觉得自己能打过那老头吗?” “打不过”,云景第一时间回答道,开玩笑,打过刘夫子?人家恐怕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就能给我把屎打出来。 叶天有些不信,道:“不能够啊,云大哥你这么年轻,他那么老,说实话,他土都埋眉毛了,活动量大点我都怕他抽过去,云大哥你居然说打不过他?” “年龄大小和厉不厉害又没什么太大关系,我打不过他不很正常吗?照你那么说的话,之前的毛贼岂能被他那么轻易收拾?”云景撇嘴道。 叶天了然道:“也是哦……” 有刘能这位大佬在,这一晚云景睡得是真的很踏实,天底下还有比身边有这样一位大佬更安全的地方吗? 唯一纠结的就是,有这样一个大佬,云景就没法肆无忌惮的吸收灵气了。 隔天一早,云景神清气爽的起来,发现刘能还在不远处琢磨那两个问题,看样子绝对是一夜没合眼,够执着的,甚至可以说已经魔怔了。 对于云景来说这是好事儿,对方最好因为弄不懂羞愧得没法待下去自己走人。 没管他,云景和叶天开始做早饭。 和昨天一样,云景中途使了个尿遁,然后跑远远的吸收天地灵气补充昨夜的损失。 因为距离刘能很远,云景能放心大胆的使用念力吸收灵气,然后‘看到了’那个被人追着砍的家伙。 嗯,就是那个叶天捡了他东西,连停下来打声招呼都没时间的人。 对方很狼狈,甚至可以说是凄惨了,身上到处是伤,血肉模糊,命都可谓去了半条,躺林间奄奄一息。 鬼知道伤成这样,他是如何从别人的追杀中活下来的。 简直是小强命啊。 人悲催成这样也是也是简直了…… 显然那家伙悲催的命运并不止如此,在云景看到他的时候,他一边休息一边运用疗伤。 然而问题是,他休息的地方好死不死的居然有一条冬眠的毒蛇,那条毒蛇还不是一般的毒蛇,通体血红,宛如血色玉石,受到他运功之时的血气影响,冬眠的毒蛇醒了,从洞中窜出就给他屁股上来了一口。 好家伙,这倒霉催的。 正常情况下,这一口下去,本就只剩半条命的他估摸着是要交代了,神奇的是这家伙命硬得很。 云景都看不下去他的悲惨遭遇想用灵气暗中帮他一下了,结果他自己就把那条蛇反杀,还吃了毒蛇的血肉。 好家伙,反杀之后吃了毒蛇血肉的他,不但中毒症状没了,而且还武功大进,在云景念力观察下,最直观的表现是,他的气血旺盛了两倍,这不是武功大进这是什么? 如此状态的他伤势好得七七八八,顿时就变得生龙活虎起来,甚至还捏着拳头冷笑自语说要去砍翻那些追杀他的人,给对方一个惊喜。 看到这一幕的云景整个人都傻了,你妹的还能这样? 因祸得福呗? 亦或者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正当他伤势好得七七八八且武功大进后,昨天追杀他的那几个人找到了他……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了,武功大进的小强……哦不,杨峰,从他们的对话中云景知道了那人的名字,杨峰付出些许代价后成功将敌人反杀,从敌人尸体上得到了两本武功秘籍和一些钱财药品。 可还不等杨峰高兴呢,他反杀的敌人长辈很快找来了,看到这一幕能忍?顿时大打出手,杨峰不是对手,险象环生的狼狈逃离。 再次被追杀着,杨峰都快要离开云景感官范围了,结果跑到一个温泉处,那里有一个先天境界的女子在洗澡。 好家伙,先天境界的女子虽然没被看到啥,却顿时大怒,愤怒出手,将杨峰两人打得奄奄一息扬长而去。 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杨峰之前吃了的毒蛇还没消化完,成功续了一股劲,在先天境界的女子走后成功将追杀他的人逆袭反杀。 那个被反杀之人弥留之际咧嘴说你身上被我下了追踪粉,洗不掉的,有人会为我报仇,说完腿儿一蹬嗝屁。 听了这话,杨峰暗道不好,第一时间仓皇逃离,自从,那倒霉家伙的遭遇在云景这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目睹完这些,云景有些自闭。 “不行,得缕缕” 心头嘀咕,云景掰着指头算,先是叶天这个不讲道理的,运气好得邪门,就跟老天爷亲儿子一样,然后出现了刘能这个大佬,明明是大佬,文人表率,无数人的精神信仰,可偏偏一点都不着调。 然后又出现一个小强属性的杨峰,整天不是被砍就是在被砍的路上,然而却神奇的能每每化险为夷,问题是这人在化险为夷后新得问题又出现,就是不得消停。 “他喵的,这算什么事儿啊,一个个都不正常,合着就我一个正常人呗?” 想到这些云景直薅头发。 怎么啥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啊。 不对,如果往前数的话,还得加上几个不正常的家伙,比如金山,分开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把生意做大做强了,比如夏涛,天知道他受自己启发如今在玩什么花活儿…… “活久见啊活久见,我这出门游学一趟也是够精彩的……” 摇摇头,灵气吸收得差不多了,云景起身返回营地。 可回到营地的云景又一次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看到了叶天跟个愤怒的小公鸡一样揪着刘能衣领喷口水,而刘能呢,则一脸尴尬,似乎理亏的他居然任由叶天揪着衣领喷也不反驳。 看了一眼狼藉的营地,云景嘴角抽搐道:“叶兄弟,你们这又是什么情况?” “云大哥你回来啦,你来评评理,我受够这老头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啦,我好好的在这边做饭,这老头不但不帮忙,咣咣一堆石头给我砸过来,现在啥都泡汤了得重来,我恨不得锤死他!”叶天怒道。 事实也和叶天说的一样,营地中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块,饭菜被打翻,就连昨夜的床铺都变得七零八落了,唯一还算庆幸的是,云景的行礼和叶天的行礼放一起没有被波及。 刘能一脸尴尬道:“失误失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在研究石头为什么会同时落地这个问题嘛,一下子弄多了些,没控制好力道,结果全砸这边了,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你保证有个屁用,现在你说怎么办吧”,叶天揪着他的衣领前后摇晃着喷口水道。 自知理亏的刘能任由他施为,一个劲的尴尬道:“都这样了,我也没办法啊,真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你还想有以后?现在就走,给我走远远的……” 嘴角一抽,云景心头呵呵。 你们闹吧,反正我已经习惯了,闹得再凶我若惊讶一点算我输,就你俩凑一块别说‘失误’了,就是搞得山崩地裂我都不待奇怪的。 没理会他们,云景无所谓的去收拾残局重新生火做饭。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嘿,我反正不插手你们,老天作证啊,万一出什么不好的状况可别找我头上来,我自己都还是个受害者呢。 “啧啧啧,我倒是要看看,这会儿刘能砸了之前叶天的成果,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倒霉事儿,刘夫子啊刘夫子,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后面有你受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没完没了了是吧 吃饭的时候,叶天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刘能,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被对方两次打翻做了一半的饭菜啊,搁在谁身上都难受,更何况他本身就看刘能不顺眼。 “小娃娃你心眼也太小了吧,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刘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叶天正愁没机会找茬呢,这会儿可谓一点就炸,当即咬牙切齿道:“你还好意思说,老……老头你自己想想,从你出现后干过一件人事儿吗?尽搞破坏了,我都替你年红,你属树的啊,年龄越大皮越厚?要是我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待下去……” “哼,小子,你压根不知道你自己错过了什么我跟你讲”,刘能翻白眼道。 撇撇嘴,叶天说:“我运气好着呢,能错过什么?嘿你看,就这儿坐着我都能捡到铜板” 说着,叶天从脚边的石缝中抠出一个铜板捏手上晃了晃,然后美滋滋的揣怀里。 刘能:“……” 邪了门了这是,算了,我老人家不跟他一般见识。 云景埋头吃东西,才不管他们呢,哪怕是打起来他都当没看到,否则倒霉的指不定是自己。 很快刘能第二次打翻叶天做的饭菜不良后果就来了。 他一口饭菜下去,嘴里发出咯吱一声,呸了一口,突出了一粒石子…… 嘴角一抽,云景说还能这样?此时的饭菜是我煮的啊,米是淘洗干净了的,怎么会出现石子? 哦对,刘能得罪了叶天,指不定哪儿掉进去的石子呢,那没事儿了。 “小子,是不是你悄悄在我饭里掺沙子的?”,刘能瞪眼看向叶天问,谁让他俩不对付呢,叶天的嫌疑最大。 叶天幸灾乐祸道:“我没那么无聊,嘿,活该,最好是把你为数不多的牙齿全部硌掉” “小家伙你难倒就没有一点尊老爱幼之心吗?”刘能鄙视道。 “哼哼,尊老爱幼之心我有,但你这为老不尊的,我实在尊重不起来……” 边上的云景悄悄咪咪的退了一些,怕被这俩波及。 哎,人生好难。 噼啪~! 边上还没熄灭的火堆爆起一点火星,然后落刘能身上,给他衣服烫了个洞。 来了来了,还带连续性的。 云景不着痕迹的再度远离了一点。 看到刘能倒霉,叶天别提多高兴了,饭都多吃了一碗。 “这小子果然有问题,八成是天眷之人,啧啧,边关战争老夫算是放心一半啦,想办法把他丢战场去,还打个什么劲儿,敌国直接输一半!” 心头嘀咕,虽然意识到了这点,但刘能并不准备就此和叶天‘和解’,他仗着自己本事大,倒是想看看叶天这小子得上天眷顾到什么程度。 用云景的话来说,他这就是作…… 吃得差不多了,云景决定趁热打铁问刘能第三个问题为难他。 所谓事不过三嘛,一连三个问题他若是都回答不上来还好意思待下去? 于是看向刘能道:“老人家,我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哎,人老了,耳背,你再说一遍?”刘能抠了抠耳朵装疯卖傻道,压根不给云景问问题的机会。 他算是被搞怕了,前两个问题还没整明白呢,还来? 云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大声说:“我说,我还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你要睡觉啊,那你去睡呗,年轻人哪儿那么多瞌睡”,刘能继续假装耳背。 翻了个白眼,云景道:“你裤裆开了” “不可能,好着呢”,刘能伸了伸腿儿道,瞬间听觉恢复。 他是打定主意不给自己问问题的机会了呗,不问就不问,可你倒是识趣的走啊,赖着算什么事儿? 哎,摊上这么个惹不起的大佬,这可怎么办嘛。 没办法,吃饱喝足,几人收拾收拾继续上路。 刘能一路和叶天拌嘴试探他的‘底线’,但自己也是小麻烦不断,都被他一一化解,更多的还是在琢磨云景提出的那两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刘能心中有个隐隐约约的预感,若是能弄懂云景问的那两个问题,自己恐怕不仅仅只是弄懂问题本身那么简单。 他在琢磨那两个问题的时候,越琢磨,心底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一旦解开谜底,自己将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逍遥已成传说,这恐怕是老夫的一个契机……” 不着痕迹的看了云景一眼,刘能更不能走了,死赖也不走。 “未曾想自己没能指点到对方,反倒是从对方这里有所启发,算是欠他的啊,好在目前老夫还还得起……” 又看了叶天一眼,刘能心说以后这世间恐怕要变得精彩纷呈了,小怪物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自己终究是老了,不过应该还有机会目睹往后精彩的尘世。 “老大,就是他,那个老头,昨天我们就是被他打那么惨的,现在身上还疼呢,老大可要给我们报仇!” 三人正在大路上走着,结果前面呼啦啦的涌出几十号人,其中就有昨天被刘能抽的那十几个。 此时出现在他们前面的这群人,为首的是一个有着先天初期修为的练武之人,约莫四十多岁,身材魁梧,长相狰狞,手持一把人高的双刃斧,妥妥一副山大王样子。 昨天那事儿果然没完,人家毛贼这是把后台搬来了。 不过云景宁愿相信这是因为刘能得罪叶天后导致的不良后果,否则就一些小喽啰,人家一先天高手至于出头么,但凡有点眼力劲都知道招惹到了铁板啊,又不是傻的,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因果关系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明明云景叶天和刘能是一起的,可对方就是无视了云景他俩,直接就将矛头对准了刘能。 匪徒头子把持道路,撇了云景两人一眼后道:“无关人员速速离开,我们的目标是那老头” “云大哥怎么办?那老头虽然厉害,但对方人多啊,我们要帮忙吗?虽然我并不想帮忙,可也不想看到他被欺负,问题是我们帮不上啊,我们还是孩子,惹不起这样的道上强人,要不我们散开一点,万一他出什么好歹我们还能给他料理一下后事”,叶天看着云景一脸为难道。 他虽然和刘能不对付,可那是两人的私事儿,那帮匪徒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还是站刘能这边的。 虽然不担心刘能的安全问题,可云景还是问了他一句:“老人家,需要帮忙吗?” “你们站远点,这帮人可不是你们能招惹的,而且放心吧,我人虽老,但这帮狗东西还奈何不了我”,刘能笑呵呵道。 叶天稍微放心了些,赶紧拉着云景往边上退说道:“云大哥你都听到了吧,咱站远点,他自己能搞定” 刘能见他俩识趣的离开心头还是很欣慰的,毕竟对方有个先天高手啊,可不是他俩能掺和的,知进退,不错。 至于云景两人‘不讲义气’这点他倒是没在意,人就应该要有自知之明,否则将来要吃大亏,如果云景他们是那种热血青年,他后面倒是得想办法敲打一下。 在云景两人散开后,那匪徒头子看向刘能道:“就是你昨天打伤了我的十几个兄弟?” 这台词有点耳熟,边上的云景不禁嘀咕道。 “不错,正是老夫,尔等欲要如何?”,刘能笑眯眯道,暗想看来又可以活动一下筋骨了。 匪徒头子冷笑一声道:“承认就好,可否报上名来?我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你还没资格知道老夫名号”,刘能笑道,笑得很开心。 居然被那老头无视了,横行多年的匪徒头子眼中凶光一闪,一扬斧头宛如猛虎下山般冲向刘能狞笑道:“大言不惭,某家倒是要看看你这老东西本事是不是和你口气一样大” 他行动如风,那一看就不止百斤的大斧上有血色锋芒吞吐,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呜咽声。 结果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先天虽然已经能称得上高手了,可问题是也要看面对的是谁啊。 在他靠近刘能之时,大斧劈下,叶天都偷偷为刘能捏了一把汗。 只见刘能轻轻抬手,那手中当拐棍的竹竿羚羊挂角般点在了巨斧上,斧头当即倒击而回,在匪徒头子见鬼的惊恐眼神中噗一下拍胸口,噼里啪啦的骨头断裂之声不绝于耳。 砰~! 匪徒头子倒飞而回,直接飞出去数十米,跌落路边已经没有动静,不死也废了。 太快了,这一切不过眨眼功夫,一群匪徒喽啰压根没反应过来。 “一个个不学好,学人家拦路劫道杀人越货,老夫就替你们家人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看都不看飞出去下半生再也无法作恶的匪徒头子一眼,刘能目视一众匪徒淡淡道。 紧接着似慢实快的迈步而出,游走在匪徒中间,竹棍四下挥舞,东一下西一下,打得一众匪徒骨断筋折哭爹喊娘。 哪些人该下重手,哪些人可以施以小惩,刘能自有自己的判断。 没一会儿,路上躺了一地。 目睹这一幕的叶天悄悄吞了口口水,心说这老头也太厉害了吧?接下来自己是不是应该收敛点?万一他给自己来一下,完全遭不住啊…… “老头休得猖狂,我们老大的师父可是先天后期高手!” 被打得胆战心惊的一个匪徒喽啰叫嚣道,他所谓的先天后期高手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货。 云景有些想捂脸,没完没了了是吧? “抬着那狗东西给我滚,不服尽管再来找老夫”,将所有匪徒都按照自己的判断教训了一遍后刘能停下动手无所谓道。 接着呼啦啦没几下,气势汹汹而来的一帮匪徒走了个精光,当然,他们并未忘了抬走他们的老大。 这倒霉催的,给手下出头,结果撞城墙上了,何苦来哉。 本来云景以为差不多结束了。 结果此时不远处却是响起了一阵拍手之声。 “老人家好厉害的身手,后学末进,葬剑山宋明刀,仗剑问天下,路经此地,见老人家身手不凡,还请指点一二”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持剑男子踏步而来。 云景:“……” 大哥你是有多想不开?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很快的 几年时间过去,外表上宋明刀并没有太大变化,但变化还是有的,眼神看上去比当初成熟稳重了。 以他当初都能被骗得知剩下裤衩的经历,估计这些年应该经受了不少现实毒打…… 此外他还给人一种无比凌厉的感觉,像是一把藏在剑鞘中的利剑,冰冷而危险,似乎一旦出鞘必将绽放无尽锋芒。 “几年不见,他居然已经踏足先天境界了,虽然是先天初期,但这速度也是够快的,须知几年前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才后天中期而已,直接晋升了一个大境界呢,而且,他刚才说啥?剑问天下,好大的口气……” 看到宋明刀出现后云景一面打量着他一面在心头嘀咕。 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纵使几年不见,云景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然而他凭什么剑问天下啊,莫不是当初自己胡乱编造的‘剑经’他真练出了点名堂? 呵呵,开什么玩笑,那只是自己胡编乱造的玩应罢了,若真能练出点名堂,这家伙得多逆天! 当初他说要恢复葬剑山荣光来着,而且还说自己没机会的话,就娶媳妇生孩子,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婚姻问题有没有落实…… 鬼才知道。 当年这家伙为了落实婚姻问题,被人骗得只剩下裤衩,整不好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宋明刀这些年外表并没多少变化,但云景的变化还是很大的,他没能认出云景来,不过隐隐约约觉得有点熟悉,时隔多年,他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毕竟这么多年,天南海北的见的人多了,他哪儿记得了那么多。 虽然不记得云景了,可云景的长相太过出众,想不注意都难。 宋明刀眼角余光看到云景,他决定不理会,懒得多看一眼。 这种绣花枕头,不值得他宋明刀关注。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当初被骗婚的悲惨遭遇,若当时自己有这长相,应该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吧,宋明刀这会儿心头有点酸…… 不理会云景,他眼中只有刘能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之前见识了刘能那羚羊挂角般的招式,他心头燃起了熊熊战意。 “这是个高手,看不出深浅,这样的人,值得我以剑问之!” 心念闪烁,宋明刀看向刘能抱拳行礼道:“老人家,晚辈葬剑山宋明刀,剑术方面偶有所得,之前见你以竹棍代剑,剑法可谓羚羊挂角,见猎心喜,欲讨教一二,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说完,他期待的等着刘能回应。 边上的云景安静看着,心头却是在疯狂吐槽。 剑术方面偶有所得,他难不成真的把剑经练出了点名堂?这不扯的么,要真能练出点名堂,我干脆自己也练练? “问题是你向一位神话境的夫子挑战,谁给你的勇气啊,额,你压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啊,那没事儿了……” 教训了一顿匪徒的刘能正神清气爽呢,居然跑出来一个后辈要挑战自己,这让他心头觉得有些滑稽。 记不得多少年没在世间走动过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勇的吗? 站在他的高度,本来是懒得搭理宋明刀的,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微微好奇转身看向宋明刀问:“葬剑山的后辈?如今还有葬剑山的后辈行走江湖?” 葬剑山刘能还是知道的,活了几百年的他可谓一部活历史,可葬剑山不是早已经泯灭在世间长河里去了吗? 曾经葬剑山的确风光过,甚至巅峰时期的葬剑山朝廷都得礼让三分,可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啊。 如今居然还有葬剑山的后辈跳出来,啧啧,这世间越来越有意思了。 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叶天云景,刘能心说莫不是一个辉煌盛世即将呈现? “前辈居然也知道葬剑山?”宋明刀微微哑然道。 以往他报出葬剑山的名号,要么没人知道,要么嗤之以鼻看他跟看傻子似得,未曾想刘能在听到葬剑山后虽然平静,却出现了一丝追忆之色。 笑了笑,刘能说:“听说过,但不熟,曾经葬剑山风光之时,老夫还未出生呢”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刘能怼葬剑山还是蛮了解的,毕竟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大离王朝有着葬剑山的诸多资料记载,他是可以随意翻看的,甚至还观摩过葬剑山的不少绝学呢,仅仅也只是观摩罢了,他早已走出了自己的道,没必要学别人的东西。 点点头,宋明刀说:“原来如此,晚辈葬剑山宋明刀,欲向前辈讨教一二,再请赐教” 这是有多执着啊…… 稍微沉吟,刘能说:“难得葬剑山后继有人,希望能在你身上看到曾经葬剑山的些许风采,左右无事,就和你比划比划吧” 他说的倒是实话,曾经葬剑山风光的时候刘能还未出生,未曾目睹葬剑山的风采,心头多少有些遗憾,虽然那已经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现在早已经不在乎,但若能弥补曾经的遗憾,何乐不为呢。 听他这么一说,宋明刀笑道:“多谢前辈成全……” 不等宋明刀把话说完呢,边上的叶天却道:“云大哥,你看到了吧,这老头闲着呢,咱还得赶路,别管他,让他在这儿和人比划,我们走吧” 他想趁机摆脱刘能,你不是闲吗,还有时间和人比划,咱可不陪你,你玩你的,我们走我们的。 云景倒是想趁机摆脱刘能,可这位大佬是你想摆脱就能摆脱的吗? 那边刘能赶紧回头道:“别啊,我很快的,不耽搁时间” “还是看看吧”,云景对叶天笑道。 除非刘能自己离去,否则摆脱他可不容易,何况云景也想看看宋明刀到也没有把剑经练出点名堂来。 宋明刀:“……” 喂,我正在挑战呢,你们能不能严肃点,难倒你们就不想目的一场精彩的江湖比斗吗?俩小孩真没眼力劲,你们若是走了,失去观众,我这挑战岂不少了几分乐趣。 没人理他。 “那好吧”,叶天无奈道,然后冲着刘能说:“你搞快点,还有你这个糟老头子要讲武德啊,别到时候打不过人家耍赖躺地上说人偷袭,若真那样我每天笑话你一百次” 不待见刘能的叶天在言语上给挑战者宋明刀消弭隐患…… 咱是那样的人吗? 刘能翻了个白眼。 此时宋明刀看向叶天方向笑道:“小兄弟放心,我的剑很快,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的” 云景悄悄低头,尴尬的用脚尖碾地面,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曾经自己留下的剑经上面,第一层讲究的就是快剑…… “赶紧的,开始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所谓的快剑能快到何种程度”,刘能催促道。 脸上笑容收起,宋明刀说:“那晚辈就得罪了” 潜心练剑多年啊,数年磨一剑,而今小有成就,今天,就是我宋明刀绽放葬剑山风采的开始! 剑经上说,若能练成上面的剑法,同阶无敌,越阶战斗亦是等闲,而今我刚出山不久就能遇到这样看不清深浅的前辈,若能剑压于他,必定能为我葬剑山大大扬名。 云景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点头承认,你宋明刀若能剑压刘夫子,别说扬名葬剑山了,你直接再造葬剑山荣光都不在话下。 心念闪烁,宋明刀如今要的是名气,他看向刘能问:“敢问前辈名号?” 若对方只是个名不经传的高手,自己纵使打赢了扬名的目的也将大打折扣。 “先看看你手段如何,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我的名号”,刘能拄着拐棍笑道。 虽然有些被对方看不起的嫌疑,可想到如今自己名声还未打出去,宋明刀也就不再纠结了,于是点头道:“也好” 说着,他正色道:“前辈,晚辈要出剑了,你小心些,我真的很快” 这后生倒是蛮讲武德,刘能心中暗自点头。 下一刻宋明刀出剑了。 只听叮的一声剑鸣,一抹雪亮剑光一闪即逝,接着相隔一二十米的宋明刀就持剑眨眼出现在了刘能跟前,剑锋直指刘能咽喉要害。 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直刺,然而那一剑太快太快。 快到当宋明刀出现在刘能跟前的时候,他之前站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嘶~! 目睹这一幕的云景有些牙酸,这家伙真的很快,自己的目光差点就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将心比心,云景心头瞬间模拟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自己站在刘能的位置,这样的距离,如果不用念力的情况下,自己接不下宋明刀这一剑的可能性只有九成,毕竟双方境界差距摆在那里。 这也太危险了。 而且他真的很快。 “这就是自己搞出来的剑经?真被他练出点名堂来了,当初自己在剑经上胡吹同阶无敌,虽然现在宋明刀的表现还有待考证,可似乎已经有了几分样子了啊” 妈耶,你是怪物吧。 面对宋明刀这一剑,刘能古井不波的神色都有了微微动容。 然而差距就是差距,宋明刀再快也快不过他,他手中竹棍似慢实快的上扬,直指宋明刀薄弱之处。 可紧接着,宋明刀手腕一转,剑锋更快三分往刘能手腕削去,招式依旧是平平无奇的基础剑招,可就胜在一个快字,如果刘能不跟上节奏,将要在这一剑下吃点小亏! 目光再亮了一丝,刘能控制好自己的境界,手中竹棍跟着变招,想在速度上胜过宋明刀。 可宋明刀再度变招,依旧是基础剑法招式,不过却更快,剑锋向着刘能脖子削去。 刘能从容不迫,出手动作猛然拔高,比之前快了一倍,手腕一番,竹棍闪电般点向了宋明刀的剑柄之处。 眉毛一挑,宋明刀脚下轻点,整个人轻飘飘的后退,和刘能拉开了二十多米距离站在了之前的原处。 他们之间的交手太快,眨眼过招,但谁都没有碰到对方丝毫。 刘能也不追击,而是微微点头点评道:“后生身手不错,仅凭你这手快剑,在后天境界,也可位列当世顶尖了” “仅仅如此吗?”宋明刀微微沉吟,但却没有丝毫沮丧,而是抬头笑道:“不过前辈,这还不是晚辈最快,我也只将境界压制在后天后期而已,凭这样的状态和速度,在此之前,晚辈挑战过几位后天后期之人,无人能接下我手中的剑!” 真的假的啊,夭寿了,宋明刀这家伙真把剑经练出名堂啦。 云景心头那叫一个纠结,好嘛,当初搞的假玩意居然变成真的了。 问题是宋明刀他是怎么练的? 有刘能在,云景也不好用念力去观察宋明刀从而寻求答案啊。 刘能此时眉毛一挑笑问:“难倒后生你还想凭这手快剑,以后天后期境界越阶挑战剑败先天不成?” “有何不可!”宋明刀直言不讳道。 ……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他居然真的悟了 “有志气” 对于宋明刀直言不讳说要以后天境界的状态战胜先天境界这等豪言,刘能也只是平静的点头笑了笑。 活了几百年的他什么没见过,天骄人杰如过眼云烟,有的璀璨芳华后化作刹那永恒,有的在初始风头无两后泯灭于众。 是以不管宋明刀有多大的志气,他也不贬低不鼓励,对于这个后生最终能走多远,谁知道呢。 他早就对这种心比天高的后辈失去兴趣了,反倒是云景这种‘平平无奇’的,偶尔能带来点惊喜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刘能的反应并未引起宋明刀太大的波动,从小到大他经历了很多,深知本事不是吹出来的道理。 此时他持剑而立,看向刘能道:“前辈,晚辈要认真了” “尽管来,老夫倒是要看看葬剑山的后辈有几分火候,担不担得起葬剑山这三个字”,刘能淡笑道,示意你随意。 铮~! 剑鸣清脆,宛如寂静山谷一滴水珠打破平静,转瞬间风似乎都停下了吹拂,被那一抹快到极致的剑锋所折服。 “人呢?我怎么眼花了?到处都是白光在闪” 不远处的叶天揉了揉眼睛茫然道。 他的视线已经彻底跟不上宋明刀的动作了,纵使云景都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他不知道宋明刀是怎么修炼‘剑经’的,但也不得不承认,此时宋明刀动作之迅速,都快赶得上自己全力以赴时的六成,虽然如今宋明刀是先天初期修为,可此时他却是将修为压制在后天后期境界的。 这倒不是云景贬低宋明刀的成果,实在是云景自家人知自家事。 这么多年来,云景每天吸收灵气滋养身躯,力量就不说了,几个月前正面压制先天境界的事实摆在那里。 除此之外,云景的灵敏也是和力量成正比的,是全方位的齐头并进,而非某个方面突出,可想而知如今云景的动作与多快。 而如今宋明刀居然赶上了他的六成敏捷,老宋还是很厉害的。 至于云景如今才后天中期修为这种小细节就不必在意了…… 讲道理,如果不是云景全方位的齐头并进大大拖延了他打造根基的速度,指不定他如今修为已经蹿到什么地步去了。 在云景看来,修为高固然好,但一个人的强大应该是全方面的,而非某一方面突出,单纯的某一方面突出都是畸形,就拿现在的宋明刀来说,速度虽然快了,可力量远不如云景,同样的速度下,云景一拳过去他恐怕就躺了。 所以啊,提升得慢一点无所谓,稳扎稳打只要还在进步就成。 此时宋明刀的身影快的近乎融入了风中,因为速度太快正常视力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就如叶天那样,只能偶尔通过他手中长剑反射光芒依稀看到剑身轨迹。 他这并不是多么高深的身法,云景和刘能都能看出,他只是单纯的基础剑法中附带的基础步伐而已,然而就是这样基础的东西,被他练得单纯的快,展现出了非凡之处。 基础剑法和基础步伐,在宋明刀单纯的急速施为下冲向刘能,腾挪辗转,仿佛几十个宋明刀将刘能包围,到处都是利剑从各个角落直指他全身各处要害。 刘能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心说这葬剑山的后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然而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了,毕竟他的高度太高。 面对宋明刀凌厉的攻势,他依旧是温吞吞的样子,甚至连脚步都不曾移动分毫,手中竹棍似慢实快的东挥一下西抽一下,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指向宋明刀的薄弱之处,逼得宋明刀不得不变招应对。 他们的交手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一次碰撞,显得有些诡异,纯粹是速度的比拼,都是某一方发现继续下去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迅速变招另寻机会。 实际上云景知道这很危险,一旦某一方速度跟不上,差了一丝都将打破这样的平衡。 然而谁让刘能是真大佬呢,能够随意维持这种平衡,甚至这种程度连给他热身都做不到。 直白点说,只是刘能单纯的想看看宋明刀能蹦哒到什么程度罢了,否则真想打败宋明刀,估计也就吹口气的事情…… 如此这般,宋明刀辗转刘能周围,速度太快带起的狂风吹得周围可谓飞沙走石,两分钟时间至少挥出上万剑,都没有能对刘能造成丝毫威胁。 这让他心头开始凝重起来,一开始的傲然逐渐收敛,认真寻求如何突破刘能防线。 此时此刻他意识到,刘能这个偶遇的老头,恐怕是一位名不经传的真正高人,但这并未打击他的自信心,反而越战越勇,他需要这样的高人来检验自己的所学。 整整两分钟维持这都急速施展手段也没有丝毫建树,宋明刀不得不停下动作拉开双方距离。 微微有些冒汗的他看向刘能道:“前辈不愧是前辈,晚辈献丑了” “你已经很不错了,就凭你之前的表现来看,在老夫的生涯中,后天境界这个阶段,你已经能排进老夫所认识的人里面前五十,等闲垫底的先天境界,你完全有资格凭这手快剑将其战而胜之,当然,估计得费点功夫,毕竟刮痧嘛,总得有耐心不是”,刘能笑道。 后天境界宋明刀只能排进刘能见过的人里面的前五十,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毕竟刘能活了几百年,而且是站在神话境的高度评价。 “这家伙修炼‘剑经’,真的已经达到了能越阶战斗的程度了啊”,云景都不禁有些吃惊,对于刘夫子的评价,他还是相信的。 剑经真那么牛?我这个始作俑者怎么不知道…… 不过问题不大,剑经而已,咱不修炼,光吸收灵气照样厉害,等到自己后天后期,估计先天整个大境界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也不会太多! 因为并不知道刘能是神话境的缘故,是以对于他的评价宋明刀心头还是有些不服的,我这么牛逼了只能排进前五十? 但刘能说他有资格战胜一些水货先天这点宋明刀还是很高兴的,而且是在压制境界的情况下。 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道:“前辈,这依旧还不是晚辈最快的程度,能否稍等晚辈片刻继续讨教?” “你随意就好,不过得快点”,刘能笑了笑道,此时心头有一丢丢好奇这个葬剑山的后辈能达到什么程度了。 “你修为都压制到后天后期了啊,这还不是极致?骗人的吧,问题是你怎么练的?就凭哪本胡言乱语的剑经?” 场外观众云景心头继续吐槽。 那边宋明刀话音落下后,居然开始丢东西,从双手手腕双腿脚腕分别卸下护腕,看上去就很重,单个都得十斤往上,丢地上都能发出闷响。 这还没完,他更是从身上脱下了一件至少三十近的铁衣! 到了这个时候,宋明刀微微活动手脚笑道:“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看到这些的云景大概猜到他是如何修炼剑经的了,身负重物一次次挑战自己极限,长年累月下来才有如今的急速。 “从他脱铁衣偶尔展露出来的流线型身形,估计这家伙还身负重物在水中借阻力修炼,啧啧,还真被他琢磨出了‘剑经’的修炼路数,不得不说,凭他的毅力,若一直下去的话,搞不好将来成就不小”,云景心中若有所思道。 实际上当初他在留下剑经的时候也有想过阐述类似的修炼之法,而且更全面一些,但当时想想还是算了,没写,全部将其囊括在一个‘悟’字上面。 估计还真被宋明刀悟到了。 稍微活动了一下的宋明刀再度持剑,对刘能道:“前辈,此时晚辈至少比之前快三成,您小心了” 武道这种东西,你比别人快一丝就已经是很大的差距了,而脱下重物的宋明刀居然比之前还要快三成,这等增长是相当恐怖的。 至于说他脱下重物快几倍之类的纯粹是扯淡,那不切实际。 “有点意思,继续”,刘能笑了笑好奇道。 紧接着宋明刀的身影直接‘消失’了,只能依稀看到一抹淡淡的灰影闪烁,宛如一缕青烟围绕着刘能,偶尔才能看到凌厉的剑锋一闪即逝。 若是闭上眼睛的话,能听到连绵不绝宛如雨打琵琶般的长剑划破空气之声。 可惜,双方差距太大了,简直云泥之别,此时状态的宋明刀依旧奈何不了刘能丝毫。 几分钟的围攻下来,宋明刀不得不放弃这样的无用功。 拉开距离,他看着连发丝都没有乱丝毫的刘能沉吟问:“晚辈献丑了,不敢询问前辈名号,但前辈可否告知晚辈您处于什么境界,也好让晚辈明白差距到底有多大” “呵呵,说境界有什么意义呢,小子,实话说,以你刚才的表现来看,哪怕修为压制在后天后期,恐怕半数先天初期境界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一些先天中期也勉强能周旋一二,又何必执着于境界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呢,继续下去吧,老夫有点好好你了”,刘能笑呵呵道,没告诉对方自己处于什么层次,怕打击到后辈。 “也是,多谢前辈提醒”,宋明刀认真想了想点点头道。 ……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又要憋大招 见宋明刀长剑归鞘,明显不会继续下去了,刘能问了句:“后生,你这快剑之技,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曾经葬剑山的遗泽?我就顺便一问,你若不方便透露,就当老夫没说好了” 问人家到底不好,刘能仅仅只是有一丢丢好奇而已,宋明刀不说他也无所谓。 稍微沉吟,宋明刀回答道:“回前辈的话,此法并非师门遗泽,乃晚辈偶得高人手记侥幸得之,而今拾得些许皮毛,倒是让前辈见笑了” 听他这么说,刘能暗道这宋明刀也不是天赋异禀之人,但总归运道不错。 也没打听具体什么高人手记,他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样的剑道之路很不错,继续下去吧,老夫期待你名满天下的一天” 刘能这也算稍微提点一下晚辈了,站在他的高度,宋明刀的快剑之法真心大有可为,之前说看好宋明刀并非假话,当然,也仅此而已了,点到为止,宋明刀还没优秀到他悉心指点的程度。 至于说宋明刀凭这样的剑法,纵使在以后不中途陨落的情况下,想要恢复葬剑山的荣光,刘能也没想过这个问题,那太难了,除非宋明刀能踏足神话境还有些许希望…… 宋明刀点头道:“多谢前辈指点,打扰前辈多时,晚辈告辞” 施展浑身解数都拿刘能没办法,宋明刀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他还要去剑问天下呢,一次挫折根本无法打到他,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剑法差了,只是刘能层次太高。 去其他地方找回信心就是…… 说完,宋明刀在刘能微笑示意中转身离去,心说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和云景两人打招呼,明摆着的嘛,一个是读书的,一个是普通人,都还是小孩,而他本身是混江湖的,不是一个圈子,就没必要结交了。 至于云景给宋明刀一种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感,他也并未在意…… 啧啧,云景心说宋明刀这算不算潜意识的规避风险?若是想办法留下来的话,和叶天待一块儿,万一两人起冲突,他可没刘能的本事能顶得住。 在快剑这方面,宋明刀在将修为压制在后天境界的时候,实际上他已经感觉快要走到自己的极致了,但还有进步空间,哪怕还能进步一丝,他都会继续下去不断突破自己极限,哪怕仅仅只是快一点,那也是巨大的进步! 当然,他若将压制的境界放开,在先天真气的加持下,速度自然是更快而且快剑威力更大的,甚至可以说随着他的修为提升,快剑的威力也会跟着提升,快剑之道是能一直伴随着他整个往后生涯的。 可在听了之前刘能的话之后,他猛然明白一个道理,修为好提升,技艺难进步啊。 就拿他本身来说,几年时间修为从后天中期踏足先天了,虽然这依旧很难,可总归有迹可循,然而在剑法上,却并没有人能指点他,需要他自己去领悟去苦练,是一个持之以恒的水磨工夫,没有半点捷径可言。 修为和剑法到底哪个重要?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实际上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剑法厉害,同样修为下自然占据优势,反过来,修为厉害了,也能增加剑法威力,两头都不能落下。 用刘能的话来说,只堆修为不提升护道之技,就只能沦为某个阶段的水货,反过来,只练武技不提升修为,那也只能在底层耀武扬威看不到更广阔的天地。 话说回来,宋明刀知道自己的快剑方面还有提升空间,依旧在持之以恒的提升这方面,但他也没有认死理的一定要将快剑练到进无可进的时候再琢磨其他。 他在保证快剑依旧进步的前提下,实际上已经在专研‘剑经’第二层了。 如今宋明刀关于剑经第二层已经有了一定收获,算是已经摸到了剑经第二层的门槛找到了方向。 基于剑经第二层,甚至宋明刀还掌握了一门威力不俗的剑法呢! 但那剑法他目前只能施展一次,而且一次之后就只能沦为待宰羔羊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施展,只是将其当做压箱底的绝技,所以就没必要施展出来让刘能点评了。 谁还没点底牌不是。 毕竟是剑经第二层刚领悟出来不久的剑法,宋明刀还无法做到第一层的快剑那样信手拈来,但只要找到了方向,他就能持之以恒下去,将剑经第二层彻底掌握。 总之,摸到剑经第二层门口的宋明刀,进步空间巨大,继续修炼第二层,他的实力又将迎来一个高速提升时期。 刘能说他的快剑在面对境界高于自己的人之时虽然有着巨大优势,但那只是刮痧,然而剑经第二层的剑法,就不是刮痧那么简单了! 可惜,宋明刀的剑经第二层只是起步阶段,若是到了一定层次,倒是可以施展一下,让刘能打消刮痧的评价。 “剑经不愧是逍遥境前辈留下的无上宝典,待到我第二层大成之时,甚至可以想办法和第一层的快剑结合起来,那时……,算了,不能好高骛远,第一层快剑提升不能停下,第二层依旧要日夜苦练,一步一个脚印,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看了远去的宋明刀一眼,刘能也没在意,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儿罢了,回头看向云景两人笑道:“我这边好了,继续赶路吧” “还好意思笑,你说说你这都耽误了我们多长时间,云大哥说过,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不亚于谋杀,你这是在谋杀你知道吗?哼,刚才那位大哥怎么就没在你身上戳几个窟窿呢”,叶天翻了个白眼习惯性的怼他。 刘能则瞪着他威胁道:“小子,你给我放尊重点,刚才那家伙多厉害你没看到吗?他都不是我的对手,你惹毛了我信不信我收拾你!” “来呀,你来收拾我啊,看你也没多少年头好活了,但我还年轻,是,我现在打不过你,但你信不信,等你将来死了,我去你坟头跳舞气死……气活……,反正就是去你坟头跳舞气你”,叶天继续和他呛。 要不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兴许是一直以来运气太好了,叶天压根不怕刘能,甚至都没想过真惹怒对方被一巴掌拍死的下场。 “嘿,老夫我能活多久这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再则,即使将来你去我坟头跳舞把我气活,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刘能乐道。 叶天撇嘴说:“感谢我是吧,不需要,我到时候不跳舞了,在你坟头撒尿……” “嘶,你小子也太毒了……咳咳,呸……”,刘能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然而他这一口气吸大了,大冬天的,不知道哪儿飞来一只小虫,随着他吸气被吸入了喉咙,咳嗽几声才吐出来,那叫一个晦气。 叶天顿时大乐,得意道:“活该,虫子好吃吧?” 这小子真邪门,就说了两句想让他吃个苦头而已,居然发生这等倒霉事儿…… 心头嘀咕,刘能那叫一个蛋疼。 没理会这俩活宝,由他们杠去了,云景闷头赶路。 至于刘能吃虫子之前暗施手段想整叶天一个跟头不成的事情他装着不知道。 走了一会儿,见他俩还是不消停,云景对叶天说:“叶兄弟,没事儿你还是练练字吧” “好的云大哥”,叶天很听话的拿出石板练字,不和刘能杠了。 接着云景又看向刘能说:“老人家,我有个问题……” “什么?你说什么?刚才活动了一下,头晕眼花,听不清”,刘能当即打断装疯卖傻道,不给云景提问的机会。 这就没办法了,只得继续赶路。 总算消停下来了。 接下来的一路,没了叶天拌嘴,刘能继续琢磨之前云景问过的那两个问题…… 这天中午他们路过了一个县城,云景惯例去官府打卡,在城中吃了点东西继续上路,但也因此错过了在城中住宿的机会,这天晚上依旧只能露宿荒野。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路过的那个县城,难民越发的多了,难民多,自然滋生各种问题,都是战争给闹的,看得人心情压抑。 这天晚上他们虽然继续露宿荒野,但幸运的找到了一个干燥宽敞的山洞。 饭后,云景惯例借口出去一趟远远的避开刘能吸收灵气弥补自己的损失,回来有些‘意外’,自己离去的这段时间,叶天和刘能居然没发生状况! 云景心说这不合理啊。 有鉴于此,云景心情沉重,这俩人越是安分估摸着越是要出事儿,等冷却憋大招? 暗中警惕了起来,云景随时做好了跑路避开风险的准备。 甚至他都怀疑这山洞随时会塌下来…… 摊上这么两个人,人生太难了。 因为防着这两人引发意外波及自己,云景无心睡眠,干脆在山洞中摆开阵势练武打发时间。 云景的动作慢吞吞的,一点都没力道,不像是练武,反倒是像活动筋骨,而且没有丝毫章法,东一下西一下。 看到这里,叶天抽空好奇道:“云大哥,你这是在练武吗?可为什么我感觉和我认知中的练武不一样?” “各家所学都不一样,没什么好奇怪的”,云景笑道,也没解释什么。 当初李秋教云景的功法,这些年来云景早就根据自身情况改得面目全非了,更适合他自己,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能将功法效果发挥到最大怎么来。 叶天看不懂,边上的刘能却是看出了不少门道,内心的惊讶比之早上遇到的宋明刀还有胜十倍! 于是他忍不住道:“小云呐,白天我的厉害你都看到了吧?武学方面,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你指点一二的?” 既然云景之前提的两个问题刘能没法解惑,他决定从武学方面入手指点云景一下,这样一来,赖着不走他也能更加心安理得了。 他就不信在武学方面云景还有什么问题是自己回答不上来的。 动作不停的云景却是来了一句:“多谢老人家了,武学方面我没什么问题,而且练武我又不是为了与人争强好胜,所以就不牢您费心啦” 刘能:“……” 你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 …… 第三百三十七章 那我问个简单的(过度章 ) “真的没有疑惑吗?虽说武学之道重在勤学苦练,可若有名师指点却是能少走无数弯路的,一个人闷头苦练和闭门造车有什么区别?”刘能继续道,他觉得还可以争取一下体现自己存在的价值。 此时在刘能眼中,云景那看似慢吞吞毫无章法的动作,居然有着一种浑然天成返璞归真的味道! 将一门功法修炼到这种程度,那得对一门功法了解得多透彻?而且想到达这种程度,已经不是靠勤学苦练就能达到的了。 但这些都是其次,在刘能的感官中,随着云景运转功法,他体内的血气宛如奔腾的大江一样充斥四肢百骸滋养着每一寸血肉。 须知任何功法都有其侧重点,根本就不可能兼顾淬炼到人体每一个地方,然而云景偏偏做到了,问题是云景修炼的功夫刘能认识啊,顶天能修炼道先天后期,他是怎么办到将一门普通功法练到这种程度的?这已经是在原本功法的基础上补充完善到极致了好吧。 此外还有就是,后天中期的云景,他的血气浑厚程度,刘能活了几百年,见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他就没见到过这个层次哪个练武之人的血气有云景这般浑厚的,纵使曾经的他自己,在后天中期这个阶段,巅峰时期的血气浑厚程度也才云景如今的七成左右! 这等程度,早就能踏足后期了吧? 而云景不但没有急着踏足后天后期,反而依旧在打磨血气滋养筋骨,你到底要积累到什么程度才想踏足下一个阶段? “厚积薄发也不是这么个厚积薄发法啊,简直就是不到极限死不前进一步呗,至于么,纵使继续下去,对下一个阶段的提升也有限啊,啧啧,哪怕仅仅只是这样,一旦这小子踏足后天后期,血气化作内力,其浑厚程度,一举比得上世间觉得大多数处在这个阶段的练武之人了,刚踏足后期就比得上那些老牌后天后期啊,以他这温吞吞积累的性子,天知道他内力要积累到什么程度才肯踏足先天,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据我所知,你师父也不是你这样的性格啊……” 心头嘀咕,刘能发现他压根看不懂云景了,不,仔细回想起来,他似乎从接触到现在,就没有看懂云景这个人过。 最最让刘能吃惊的是,目前还处在后天中期的云景,起积累程度就不说了,他运转功法之时,居然在吸收天地灵气! 这简直颠覆了刘能的认知,吸收天地灵气不是先天境界才能办到的吗? 可此时的云景偏偏就做到了。 哪怕此时云景运转功法之时吸收的灵气微乎其微,但也是事实。 “到底是他那功法的特殊性呢,还是这小子本事体质特殊?但不管哪一样,这小子都是怪物,虽说怪物不少见,可如今却格外的多,莫不是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世道变化了?” 想到叶天和之前的宋明刀,刘能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时练武吸收的那点灵气,只是云景根据自身情况调整功法后自带的效果,他并未动用念力去吸收,但也给刘能内心造成巨大的冲击了。 动作不停,云景笑道:“老人家,我真没什么关于武道方面的疑惑,练武只是我的兴趣,不求多厉害,但很享受一点点变强的过程,仅此而已,相比起来,我更喜欢专研学问方面的问题,那才更有趣呢,要不然你先给我解答我问你的那两个问题?” “我们在说练武的事情,你别给我扯开话题,练武就练武,你怎么能分心呢”,刘能板着脸纠正云景的态度。 你就躲吧,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去。 既然如此,云景想了想道:“既然老人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真有一个武道方面的问题问你” “说说看”,刘能笑道,心说小子,武道方面的问题你要是能难到我,我就……嗯,我就琢磨琢磨。 笑了笑,云景说:“也不是什么太过深奥的问题,基础剑法老人家你知道吧?就是那门流传最广的基础剑法,来来去去也就几十个动作,我在想,其实世间任何高明的剑法招式,绝大多数都是由这些基础动作组成的,不管它再花里胡哨都是如此,左右不过是动作快慢和幅度大小的问题罢了,那么问题来了,以基础剑法里面的那些动作,到底能一共组成多少种剑术呢?我哪怕用算数方式去计算,至今都还没能算清楚到底能组合成多少种,所以老人家你能解开晚辈的这个疑惑吗?” 云景只说的是招式动作,而没有包含所谓的气息内力真气之类的配合附带,若加上这些因素,其数量将成量级增长。 哪怕仅仅只是这个问题,那计算量也不是云景能完成的,过目不忘这种能力和计算量没有太大关系。 的确,动作只有那么多,套用数学公式看似能算出到底能组合成多少种,然而别忘了,组合中还涉及到动作快慢和幅度大小这个问题,也就是说,哪怕一种组合,其中某一个动作慢一点,都会导致这一种组合产生无数变数! 所以,这样的计算量云景真心计算不出来。 这是在故意为难刘能吗? 那不能够,云景问的是武道方面的问题,刘能说能帮他解答的。 听到这个问题,刘能表情一僵,这是正常人应该问的问题?常人得到一套剑法哪个不是闭门苦练,合着就你整天琢磨一门剑法的动作能有多少种组合,这是有多闲? 基础剑法的动作能有多少种组合,刘能稍微计算了一下就觉得头大,更别说其中的变化因素了,他回答不上来…… 我这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主动问他问题啊。 心头有多苦这会儿只有刘能自己知道,他干脆胡搅蛮缠道:“你小子,练武就练武,整天瞎琢磨这些干啥啊,这就不是你应该想的问题” “可前辈你还没回答我到底能组合成多少种呢”,云景看了他一眼弱弱的问道,心头却是在憋着笑。 叫你大言不惭。 当然了,云景也知道能请教一位神话境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也不是说他没有在武道方面的疑惑了,可就是想看刘能出糗,谁让他总是把话说那么满的? “我拒绝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刘能撇撇嘴道,不想和云景说话了。 实际上云景这个问题看似在问武道方面,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算数问题,刘能回答不上来也理所当然,纵使给他算数公式了,单单是算出来的结果,他说干口水说把嗓子说哑也说不完,就好比谁能完整的背出圆周率? 于是云景也不继续为难他,接着问了个正常的武道方面问题,道:“老先生,幼稚问题我也就不问了,可你能否教我,武学之道,是精一技重要呢,还是囊括百家之所长重要?” 这是个送分题,云景为了照顾刘能的面子,免得他尴尬拿自己出气,毕竟自己可没有叶天那样有老天爷罩着。 笑了笑,刘能道:“这个问题问得好,精一技还是囊括百家哪个重要,这要分什么时候了,练武之初,当然是精一技重要,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把一门武技学精了,好过浪费精力学太多东西整得样样都稀松平常,可武道修行到了一定地步,再无寸进之时,就需要囊括百家之所长了,总结前人经验,才能旁敲侧击走出自己的路来……” 涉及到这种简单的问题,刘能可谓侃侃而谈。 道理虽然云景都懂,但他依旧认真听着,毕竟这可是神话境的前辈在传授经验呢,根据刘能的诉说,其中很多东西是云景都没想到的,真心有着不小的收获。 刘能说得起劲,大有滔滔不绝之势。 这不怪他,谁让他在云景这里连续吃瘪呢,好不容易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他还不可劲显摆啊。 云景见他这样,心说刘夫子一脸‘满足’的样子,自己不会把自己坑了吧,他这种状态,似乎不好赶走了哇…… 头疼。 边上的叶天压根就听不懂云景两人在说啥,安静练字,但依旧不待见刘能,尤其是刘能那一副‘装逼’的样子,叶天更不待见了,尽管叶天并不明白什么叫装逼。 夜深了,云景停下练武睡觉,刘能还跟那儿给云景科普武学经验呢,直到云景睡着了他才意犹未尽的闭嘴。 此时他猛然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这么话多了? …… 隔天一早云景他们继续启程。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云景不再问刘能正常的武道方面问题了,一说起来刘能就没完没了,这谁顶得住? 然而刘能又不走,问他‘学问’方面的问题他又装疯卖傻,简直没法搞。 这些都是其次,云景却是越来越胆战心惊,因为这几天刘能和叶天都没出什么状况,这让云景感到不安。 他俩越平静,就越是代表要出大事儿啊,天知道要应在什么时候。 不知不觉,枯燥的赶路途中,入冬后的第一片雪花飘落了下来。 边关战争,会如同往年那般因为下雪而休战吗?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唯有‘强大’起来 铅云冷风,枯枝白草,冬雪纷纷…… 黄土路上,云景微微驻足抬头看天,伸手接住一片白雪,入手冰凉。 感受冰凉的雪花在掌心融化成水,云景反手抽出书箱边上挂着的油纸伞撑开。 这把伞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云大哥,你不高兴吗?”,叶天见云景突然情绪不高好奇问,说话的时候也撑起了一把油布伞,他那伞很大,撑开像一个灰扑扑的蘑菇。 摇摇头,云景说:“谈不上高兴不高兴,只是想到幼时每年下雪村里都会冻死人提不起兴致罢了” “哦,其实我也不喜欢冬天,每当下雪,家家围着火堆,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讨厌下雪”,叶天听云景那么一说,情绪突然落寞下来低声道。 边上刘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一个斗笠带着,微微沉吟道:“年年下雪年年泪,家家挂幡家家悲,若得万里日当空,怎会一夜添新坟……” 叶天听后一愣,压根听不懂,撇嘴道:“莫名其妙” “你小子懂个屁”,刘能习惯性的回怼一句。 刘夫子这是有感而发即兴作诗吗? 管他呢,云景就没有诗词天赋,没法评判刘夫子说的那四句好与坏,不过他那诗词中对于下雪后人间悲剧刻画得倒是入木三分。 “走吧,前面有个小镇,今天我们去那里住一晚,明天再上路,希望到时候还有路可走”,云景看向前方迈步前行道。 跟上步伐,叶天愕然道:“云大哥,现在还不到中午啊,还可以继续赶路的” “我忘了说,那小镇中有一个我想拜访的人,不管能不能顺利拜访,今天时间估计都得耽搁了” “那我们快走,别耽误云大哥正事儿……” 带着斗笠的刘能撇撇嘴,老夫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天你不向我请教,却要去拜访一些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家伙,真是有眼不识真夫子。 行至今日,云景距离真正的边境战场已经不足三百里了,实际上可以说他已经来到了战争波及的外围,纵使这个地方距离真正的主战场还有几百里,却也随时会遇到敌国队伍。 战争,从来不是在一个地方摆明车马硬碰硬,迂回穿插暗杀断后骚扰等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前方那个小镇不是很大,云景之前做过了解,比家乡的牛角镇还小一些,但镇中常驻人口也有上万了。 在这北方苦寒之地,有一个人口上万的镇子,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个重镇,甚至比一些县城还大。 实际上那个镇子真的是一个重镇,通往北方很多地方,是一个交通枢纽般的存在,自然就要比很多县城还大了。 此前云景他们遇到了很多难民,都是从更北方的很多地方汇聚到这里,然后南下而去。 雪花片片飘落,越下越大,更远处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路上难民成群结队,他们被冻得瑟瑟发抖,拖家带口南下,又遇冬雪,很多人绝望向天哭诉上苍无情。 穿行在南下的难民之中,云景他们三人像是逆流的鱼儿。 看了看前方的云景,又看了看边上络绎不绝的难民,刘能目光闪烁,逗留这么多天,他突然升起了去意。 往年这个时间边关已经休战了,可而今还有这么多难民南下,边境情况可想而知。 他刘能虽然活了几百年,见惯了人世百态,可到底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受大离无数人敬仰的夫子,去前线,那里有他更重要的责任和义务…… “不过走的时候得把那邪门的小子带走,不管用什么方法,绑也要绑走,不为什么,就不想浪费这样的人才……” 心念闪烁,刘能心头悄悄的有了计较。 随着靠近小镇,路上虽然称不上难民如潮,却也可以说络绎不绝了。 若还能在家乡活得下去,谁又会背井离乡去远方茫然处讨生活? 小镇名为四通镇,因此地四通八达而得名。 入镇之时云景他们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刁难,正常检查户籍路引就放行,不过检查得比其他地方更严格就是了。 不错,四通镇是有城墙的,毕竟处在北方,城墙是必要存在的,因为要随时准备应对敌国偷袭,而且守门的也不是捕快而是兵丁,此地已经被军队接管,可谓军事重镇! 那城墙不高,也就三米不到,黄土石块夯实而来,很多地方都有修补的痕迹,还很新鲜。 入镇之时,稍微打量城墙,云景不禁心头一动,那城墙很多地方都有暗红色的血迹,甚至还有断裂的箭镞插在上面,更有刀砍斧劈的痕迹。 明显这里经历过规模不小的厮杀,而且还不是江湖中的小打小闹! 这种情况,除了和敌国作战,再无第二种可能了。 敌国小股作乱军队,已经深入大离这么远了吗? 进入小镇,街边到处都是灵魂无处安放的难民,他们表情茫然无助,又遇寒冬,没有人敢保证他们明天还能不能正常醒来。 街边偶有篝火燃烧,无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人,或许在这残酷的冬日,唯有那一堆篝火还能带来些许慰藉吧。 走着走着,云景猛然心头一颤,鼻子发酸险些掉下眼泪来。 曾经只在传说中听过的事情,此时他亲眼看到了。 街边,有大人眼巴巴的看着过往行人,他们双手插在衣袖里,蹲在街边,带着讨好期待的笑容。 而在这些大人前方,是一些瘦小的孩子,有的孩子大冬天还赤着脚,脚上冻出了触目惊心的裂口。 让云景心颤的是,这些小孩头上的那一根稻草! 那根稻草昭示着那些小孩像牲口般被摆在街边贩卖。 人世间最不忍直视的事情,如今居然‘血淋淋’的摆在了云景的面前,或许此间的人已经习惯了,可云景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的揪心…… 拳头捏得咯咯响。 云景暂时无法去帮助这些人,他微微遥望北方,战争,必须要尽快结束了! “小云,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同情也解决不了问题,为有自身足够‘强大’,不管是哪一方面,只要你‘强大’到一定地步,那时你轻飘飘的一句话,胜过你现在付出一切”,刘能在云景边上平静道。 此时刘能没有了在云景身边卖弄的心思,而是真真正正的在提点他。 点点头,云景道:“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晚辈懂” “嗯,明白就好”,刘能平静道,却也在内心慢慢咀嚼云景这句‘达则兼济天下’的话,越琢磨越有味道,心说这句话更应该让京城那些花天酒地的所谓‘读书人’听听。 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叶天此时觉得刘能这老头有那么一丢丢没之前那么讨厌了。 在小镇街道上穿行一二十分钟,云景抬头看到街边的一家客栈道:“就住这儿吧” “云大哥,那边有更好的客栈,为什么要住这里呢?我知道你平时节约不喜欢铺张浪费,就是好奇”,叶天不禁问。 笑了笑,云景说:“没什么,就是感觉这家客栈的名字亲切罢了” “什么来客什么,哪里亲切了嘛”,叶天看着客栈抿嘴嘀咕道,他目前还不认识多少字,认不全‘悦来客栈’四个字。 虽说如今四通镇内可谓人满为患,但客栈的入住率并不高,毕竟镇中大部分都是难民,都逃难了,谁又有钱舍得花钱住客栈? 开了三间房,放下行李安顿下来后,云景独自一人离开客栈,带着拜帖去寻那个欲要拜访之人。 接下来云景要拜访的人叫冉亮,此人三十来岁,在北方也算小有名气了,但此人的名气并非来自于学问方面,而是通过行侠仗义打出来的名气。 据云景了解,冉亮此人曾经还是位县令来着,但没当两年,就也嫉恶如仇多次孤身一人去剿匪,从而导致荒废治理被丢了官。 丢官之后他反倒是像被解开了束缚,直接混江湖去了,然而他却是实打实的读书人,江湖上混得开,读书人这个圈子也吃得香。 拜访这样一个桀骜不驯之人,云景倒不是为了从他身上学到什么,但若能和对方探讨一下学问和武道方面的见解倒也不错。 雪在不停的下,天地已经一片雪白,撑伞走在路上,脚步很快就被白雪覆盖。 途经一个路口之时,那里很热闹,成百上千难民汇聚在那里,朝着中心拥挤。 透过人群,云景看到中心的情况,微微一愣,旋即笑了笑继续往冉亮家走去。 在那人群中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分开多日的白芷居然在人群中,正与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子在给难民们分发馒头和稀粥,迎来无数人感恩戴德。 本该打声招呼的,但对方在忙,云景暂时就不打扰了。 人间虽苦,但偶然还是有温暖的时候。 苦寒的冬日,难民无数,那分发馒头的身影,何尝不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冉亮家在镇子边缘,是一个面积不小的院落。 当云景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大门紧闭,但院内却颇为热闹…… 第三百三十九章 操家伙 院内吵吵闹闹人数不少,依稀能分辨人们说着什么杀狗受伤畅快之类的。 这明显是在谈论打打杀杀的事情啊。 还好云景知道这里是冉亮的住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贼窝呢。 听着里面吆五喝六的声音,云景不禁有些迟疑,还要不要去拜访? “算了,来都来了……” 这么想着,云景上去敲门。 院内高谈阔论之声不减,但大门却是很快打开了,一个精干的青年出现在打开的门内。 对方半掩门打量着云景问:“阁下何人?所来何事?” “在下云景,南方而来,游学至此,听闻冉先生大名,特来拜访请教”,云景拱手一礼道,说着递上拜帖。 对方一愣,似乎有些拘谨的挠挠头道:“读书人啊?” “读过一些书,薄有功名”,云景点头。 那青年迟疑了下接过拜帖,赶紧行礼道:“那个……,我是个粗人,怠慢之处还望公子见谅,然后公子稍等我去给你通知一声?” “也好,多谢”,云景笑道。 对方明显不是冉亮家的下人,而且一看也不是读书人这个圈子的,似乎本身就是客,但看样子应该和冉亮关系很好。 说着,对方立即转身冲着院内大喊道:“亮哥,有人找你” 话音落下,院内顿时安静了一下,接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问:“谁啊?” “不认识,一个南方来的少年,亮哥要见吗?对了,他说他是读书人,游学到这个地方,特来拜访请教你的,嘿,整天厮混,我都快忘了亮哥你是读书人来着”,那青年继续道。 接着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来者是客,哪儿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还等什么,快请进来啊……” 接着门口青年再度打开一点们看下云景道:“云公子,请” 大白天的,你们关着门,有毛病吧。 心头嘀咕,云景迈步进去,结果门被啪一声关了,嘴角一抽,云景心说自己真不是近了贼窝?哪儿有进门后就关门的道理? 朝里面看去,顿时就看到一二十双眼睛好奇的打量自己,男女都有。 在那院子中,有几个炭盆烧得正旺,还有两只吃了一半的肥羊,酒坛到处都是。 这画面,云景心说自己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同时暗道他们难怪要关门了,外面难民无数,这里却在喝酒吃肉,不关门指不定要被人如何编排呢。 “这位就是南方来的云公子对吧,来来来,快这边请,烤烤火,这天怪冷的,那什么,我这正在宴请朋友呢,你来得正是时候,哈哈,就是乱了点,别笑话啊” 人群中的冉亮当即起身看向云景笑道,一副豪迈的姿态。 这哪里像半个读书人了嘛。 “嘶,这云公子好生年轻,尤其是这长相,带媳妇来的把媳妇看紧点啊,若是被绿自己找地儿哭去,没成婚的姑娘收敛点,别吓跑人家云公子了” “哎呀呀,云公子到来,在场的女子还有谁会看我一眼啊……” 听到这些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和云景多熟悉呢,不过这就是江湖中人,简单直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像读书人那么含蓄。 人家混江湖的,过了今天都不知道还有有没有明天,哪儿来那么多弯弯绕绕,当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云景也没被这阵仗给吓住,当即笑道:“诸位冬安,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讲道理,云景还是很喜欢和这些江湖中人相处的,简单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必将对方的一句话反复琢磨推敲,相处起来自在舒心。 这会儿之前开门的青年已经将拜帖递到冉亮手里了,他翻开快速浏览,旋即拿在手中看向云景笑道:“我都好久没收到过拜帖了呢,来来来,云公子请坐我边上” 云景心说你这看上去都退圈了的样子,很久没收到拜帖不很正常么。 冉亮看上去三十岁出头,国字脸,浓眉大眼,身穿皮衣,一副豪迈姿态,几乎都感觉不到读书人的样子了。 来得冉亮这桌,相互见礼后,对方给云景搬了条凳子,当场就摆上碗筷,但却稍作迟疑道:“云公子,我看你年轻,喝酒吗?” “客随主便,怎敢扫兴”,云景笑了笑道。 冉亮点点头,亲自给云景倒了一碗酒,然后说:“云公子别介意啊,他们都是我在道上的兄弟,都有过命的交情,大家喝喝酒聊聊天,别拘谨” “看得出来,各位都是江湖豪杰,在下能结识诸位,是我的荣幸,中途打扰,过意不去,自罚一碗,我先干了”,云景端起酒碗巡视周围笑道。 说完,一碗酒一饮而下,一滴都没有洒落。 “好” 他这幅豪迈姿态,引来一众人轰然叫好,旋即开怀得共饮一碗,云景自罚的话没人当真。 这倒是让冉亮有些哑然了,心说看不出来,这个云景斯斯文文的,居然也这么豪爽。 放下酒碗,云景不禁问:“冉先生,你们之前在聊什么?我在门外听着颇为热闹” “额,云公子还是叫我冉大哥吧,我痴长你一些年岁,这样听着舒服些,我也叫你云老弟好了”,说道这里,冉亮顿了一下继续道:“云兄弟,你是不是觉得,门外难民无数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我们却在这里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有些过分?” “冉大哥说哪里话,在下并未这么想过,诸位又不欠他人什么,在下怎能道德绑架,大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行得正坐得端,何必在意他人看法?”,云景顺着他的话改了称呼笑道。 这会儿边上有人不禁赞叹道:“云兄弟这句话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 “对对对,有些人总觉得镇中有难民,我们喝酒吃肉就一定要分给他们才对得起良心,我们的酒肉又不是抢他人的,也不曾看不起难民,更没有欺负他们,且又不去炫耀,凭什么不能关起门来喝酒吃肉?还是云兄弟明事理” 心头咀嚼着云景那道德绑架四个字,冉亮心说这位云公子是真做学问的,而不是书呆子,否则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 然后他看向云景道:“云兄弟不是问我们之前在聊什么嘛,当然是在聊打打杀杀的事情了,额,你不会介意吧?” “哪里哪里,冉大哥但说无妨”,云景无所谓道。 说话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身边换人了,明明之前还是个糙汉子来着,这会儿变成了一个身着劲装的年轻女子,喂喂喂,别往我身上靠吃我豆腐啊,你又没醉,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之前拎着酒坛豪饮来着…… 冉亮顿时咧嘴道:“云兄弟敞亮,实不相瞒,云兄弟,近来四通镇周围潜入的敌国作乱之人越来越多了,昨晚我们还端掉了一个窝点呢,杀了一些敌狗,现在正在庆祝”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他们大白天的喝酒吃肉。 云景肃然起敬,端起重新倒满的酒碗说:“诸位真豪杰,杀敌国作乱之人保境内安宁,不为名不为利,仅凭一腔热血,在下佩服,敬诸位” 说完,云景一口干掉一碗酒。 这种杀敌报国之人,真心值得尊敬,比那些只知道躲在温柔乡夸夸其谈的强不知道多少倍。 “好说好说” “当不得当不得” “来干来干……” 云景也是在职场打拼过的,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本来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但三言两语就无声无息的融入这个集体了。 混江湖的直来直往,心思毕竟单纯,其他人不觉得什么,可冉亮曾经毕竟是读书人,这会儿不禁对云景的表现啧啧称奇。 这云景是个人物啊,虽然年轻,可就凭这手与人相处的手段,走到哪儿都吃不了亏。 成功融入集体后,接下来云景和他们喝酒聊天,说的是江湖事,谈的是人情世故。 本来他来拜访冉亮是探讨学问的来着。 但谁说江湖就不是一门学问了呢? 从这些人所说的一桩桩江湖恩怨中,云景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善恶忠奸,义气利益…… 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若洞悉江湖人情世故,至少也能做到游刃有余吧? 聊得开怀,冉亮是真的对云景这个小老弟刮目相看,喝得尽兴时,他不忘由衷的告诫云景:“云兄弟,你游学在外,可得小心些,别轻信他人,否则很容易吃亏,说句实在话,世间除了父母,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所以心中得有一杆秤,而且啊,这北地乱得很,江湖,敌国,处处得提防着点” “多谢冉大哥提醒,我知道轻重”,云景认真道。 当当当…… 正当云景和冉亮等人打得火热之时,外面却是响起了急促的敲锣之声,且一阵惊叫在镇中响起。 “祸事了祸事了,贼寇来犯,贼寇来犯……” 轰隆隆~! 与此同时,地面轻微震动,远处依稀传来大队人马行动之声。 哗。 院内冉亮等人轰然起身,一个个醉意全无,全都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看向动静传来方向。 “兄弟们,操家伙!” “操家伙,干他妈的” “定让敌国狗贼有来无回!” 一声声大喝响起,没有人退缩,一个个恨不得马上操刀子杀他个七进七出。 云景也是心头一凝。 他没想过战争来的这么突然,在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前提下,居然遇到了敌队前来攻打。 这不是主战场,仅仅只是敌国小股部队迂回作乱,但这也是战争! “云兄弟,为兄没法招待你了,你自己小心些,抱歉” 冉亮看向云景抱拳歉意道,说着,他看向其他人开怀道:“诸位兄弟,走,杀狗去,杀完敌狗,再回来喝酒!” “杀敌狗!” 云景道:“同去便是……” 不过他的声音却被淹没在了群情激奋之声当中。 一次别开生面的拜访,却被突如其来的战争打乱了。 …… 第三百四十章 “局势不利” 冉亮等人当即抄起兵器就翻墙朝着敌军来袭方向冲去,片刻间整个院子人去楼空,都没人理会云景的,独留他一个人在寒风中无言以对。 这是你家啊,翻墙离去,这什么毛病? 摇摇头,云景目光四下巡视,然后迈步走向墙角,那里有一排兵器架子,他挑来挑去选了一把稍微趁手的长剑,剑不是什么好剑,够用就行了。 接下来他也要去上阵杀敌的,没兵器怎么行? 稍微耽搁了点时间,他拿着长剑,将油纸伞收起背在背上,然后出门往战场方面快速而去,不忘帮冉亮家关门,省得都走后有人跑这里来光顾。 不关门,他们在前线杀敌,结果被自己人偷家了,这算什么事儿嘛…… 之所以上战场还带着伞,那是云景从家中带来的,可不想莫名其妙的丢了,值几十个铜板呢,自家爷爷得编多少个箩筐? 虽然有些本事,但云景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害怕倒不至于,总有一种热血上头的感觉,所以他用这些做琐事的方式放松心情。 战争不是儿戏,没有人天生就能适应那样的场面,云景也不例外,总得有个过程不是。 此时四通镇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捕快衙役兵丁到处奔走,呼和声不断,镇内居民惊叫连连人人自危,之前还开着的各家商户啪啪啪的就关好了门窗躲在家里瑟瑟发抖。 至于街上的难民,他们只能绝望又无助的缩在墙角,都成难民了,是经历过凶险的,只能祈求上天给一条活路。 战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平时距离人们太遥远了,人人谈起战争都能侃侃而谈,可当这种事情真发生在头上的时候,猛然间内心就升起了一股大恐怖,宛如天塌下来一般,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战争是会死人的,稍不注意死的就是自己! 街道上混乱无比,至此关头连官府都无暇顾及治安了,所过之处,目前为止云景倒是还没发现那种趁机作乱之人。 兵丁衙役捕快在朝着敌军来袭方向而去,不管是自愿还是不得不听从命令,总得硬着头皮上,除此之外还有江湖豪杰这种有志之士,也在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不过相对来说,江湖中人朝着那个方向去的就比较少了,大多数人都不想跑去白白丢了性命。 当然,那种敢跑去的,早已经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对于这种人来说,这样的战争就意味着发财! 没错,发财,杀一个敌卒,他们不但能得到官府的奖赏,而且缴获的东西也将成为他们的私人财产,这算是王朝律法中没有明文规定的一条潜规则了。 人家混江湖的帮忙跑去杀敌,除了真正的有志之士,没点好处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白干? 四通镇不大,云景的动作也不慢,几分钟他就来到了敌军来袭方向的城墙下。 说是城墙,其实也高不过三米,勉强能起到御敌的效果罢了。 当云景来到这里的时候,城墙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显得有些拥挤凌乱,有江湖中人,也有军队捕快,倒也泾渭分明。 “别怂,都给我稳住,瞪大眼睛,握紧手中的兵器,敌人胆敢过来直接挥刀砍就是,谁要是胆敢临阵脱逃,军法处置!” 有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偏将在维持军队纪律,大声呼喊,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不过云景隐隐约约听出他的声音中带着点颤抖。 估计这偏将也在害怕,没办法,人家都混到驻守一个镇子的地步了,还期望能有多大的能耐和胆量? 那个偏将有着后天中期修为,勉强算是一把好手吧,在一个小镇这种地方担任驻军首领绰绰有余了。 然而云景一看那些军队,老的老少的少,装备简陋,很多人连兵器都拿不稳,这能有多少战斗力? 老实说,期望这些人保卫四通镇的安全,云景真心有些堪忧。 城墙外的地面在剧烈震动,狞笑大喝之声越来越近了,敌军来袭,很快就将迎来短兵相接的厮杀场面。 听敌军前来的声音,云景判断规模大概在三百左右,可却都是骑兵! 敌国派遣小股军队深入大离作乱,人数肯定不会太多,三百左右其实已经算是超标了,加上是骑兵,战斗力可想而知,四通镇危险了…… 当然,危险只是云景在排除诸多因素外这样认为的,不说镇中还有刘能这样一尊大佬,就是他自己,只要来犯之敌刨出先天以上的高手,两三百人,他一个人就能将其全部砍翻! 所以问题不大。 城墙上稍显混乱,前来助阵的江湖中人不到百人,云景也看到了冉亮他们。 全部加起来也没什么太值得瞩目的高手,加上冉亮在内,后天后期也才个,估计还是冉亮宴客才汇聚了这么写‘高手’,平时肯定只会更少,军队里面后天后期更是一个没有…… 小地方嘛,高手哪儿可能那么多。 灵巧的翻身踏上城墙,云景来到冉亮身边问:“冉大哥,情况怎么样?” 说话的时候,云景也在观察敌军情况。 和他猜测的差不多,敌军人数在三百左右,全都是骑兵,而且人人身穿铠甲装备精良。 那伙敌国骑兵距离四通镇不足千米了,因为大雪天的缘故视野清楚,那一股骑兵袭来宛如钢铁洪流,让人胆寒。 反观四通镇这边,守军人人惊恐,有人浑身发抖,不消说,大概只需对方一个冲锋这边恐怕就要被拿下,差距太大了。 “该死,是骑兵,而且称得上是精兵了,其中不但有后天后期,更有一个先天境界领队,敌国真他妈舍得下血本啊!”手持大刀的冉亮看向前方脸上难看道。 他身边有人吞了口口水说:“亮哥,不行咱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股骑兵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啊,纵使我们冲上去,一个照面恐怕就要被砍成肉酱!” “不行,身后就是老子我家,你们很多人的家也在这里,不能退,退了就一切都完了”,冉亮咬牙道,握着大刀的手青筋毕露。 还没交锋呢,这边就先怯了三分…… 冉亮压根没注意到自己,云景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冉大哥,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云兄弟,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快走,这里可不是你这样的小孩儿能参合的”,冉亮转身一看顿时推了云景一把道。 心头一暖,云景摇摇头道:“冉大哥,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大离男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还是先说说怎么办吧,敌军快来了” 没工夫理会云景了,冉亮深吸口气说:“原本以为只是敌国小股骚扰部队,了不起几十上百人我们打个顺风仗赚点好处,哪儿知来的是一股骑兵,没办法了,现在只能拼了,能杀多少杀多少,以命换命,希望能杀退敌人,否则大家都得完蛋” 战场厮杀可不是江湖小打小闹,乱刀之下,谁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会跑出一把刀子要了自己的命。 而且一旦敌军得到一个突破口,席卷之下个人力量太薄弱了,根本挡不住那股恐怖洪流! 大哥啊,你好歹也是当过县令的,合着这样的局面你就只想到了拼命这个办法? 难怪你那县令当了两年就当不下去了…… 心头腹诽,云景赶紧再问:“敌军虽然来势汹汹,我们这边呢?人数也不少吧,冉大哥,你是本地人,对情况熟悉一些,给我说说我们这边有多少军队?” “只有五百驻军,差不多全拉来了,你自己看吧,我都不想说了,他们维持一下治安还行,对付前面的骑兵就别指望了”,冉亮心如死灰道。 常住人口上万的镇子,居然有五百驻军,这比例已经有些超标了。 问题是这样的军队压根没多少战斗力啊。 “冉大哥别慌,我们也不一定处于劣势,毕竟是防守方,只要拖住这股骑兵的步伐,他们发挥不出优势来,我们守住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而且他们深入我大离腹地,必定不敢打持久战,只要寸步不让拖他一段时间,他们自己就会退去了”,云景分析道。 前提有一个条件,要人人都有那种视死如归的勇气寸步不让才行…… “咦,云兄弟说得对,你懂兵法?”,冉亮眼睛一亮道。 云景摇摇头道:“略懂略懂” 实际上云景心头想的是,这股敌军来了就别走了! 就是不知道刘能会不会出手,站在他的高度,大概率是不会出手管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吧? 即使刘能不出手,云景也会将这股敌军留下,了不起被刘能逮到‘自己’。 “兄弟们,都听到了吧,打起精神来,杀敌狗,只要拖一段时间我们就胜利了,敌军不敢持续作战的”,冉亮大声道,现学现卖科普云景的见解。 “亮哥好见识,拖住敌军,在我死之前,他们休想踏足镇内一步!” 冉亮的话得到了积极响应,然而也仅仅只是他那帮兄弟伙而已。 把兄弟们的士气点燃后,冉亮马不停蹄道:“我认识驻军偏将,得去和他知会一声,单凭我们这些人可是受不住的,他们若是崩了,我们再奋勇也只能是送死的份” 说着他跑去找那个偏将去了。 实际上这样的情况本地驻军才是主心骨,若没有这支五百人的驻军在,冉亮他们恐怕都没勇气站在城墙上,这是事实。 的确,看上去那些士兵没什么战斗力,但也要和什么人比啊,他们和前面的骑兵比是不够看,但总比普通人强点不是。 “杀,破城之后,金银财宝谁抢到归谁,香喷喷的美人正等着我们!” 轰隆隆…… 敌军越来越近了,连对方鼓舞士气的声音都能清晰听到。 说的是大江王朝的语言。 “放箭~!” 四通镇这边的驻军到底还是有一些纪律性的,现在都没被吓破胆,依旧坚守在城墙上。 在敌军距离城墙还有百米的时候,随着偏将一声令下,一阵稀稀拉拉的箭雨朝着敌军射去。 然而造成的效果微乎其微,人家身穿铠甲,除了几个极少数的倒霉蛋受伤外,连给人减员都未能做到。 “来而不往非礼也,张弓,放箭,争取一举拿下这里!” 敌军那边再度传来一声大吼。 …… 第三百四十一章 血染白衣 风如刀,雪如幕,铁蹄声声如雷鸣。 敌国骑兵策马而来,前行途中一起张弓,弓弦拉开的声音连成片,咯吱咯吱作响,让人牙酸。 只听风雪中隐约传来的弓弦声,就让四通镇这边的无数人明白,敌人手中无一不是强弓,可不是他们手中的软弓可比的。 嘣嘣嘣嘣……咻咻咻…… 弓弦炸响,一支支利箭划破长空,如一阵暴雨般向着四通镇城墙席卷而来。 云景心头一凝,这一阵箭雨要是落实了,他们这边不知道要死伤多少! 本来这边就士气低落,一旦出现几十人以上的伤亡,很可能会导致所有人崩溃没有勇气继续对抗下去的。 老弱残兵对上敌人精骑,这差距太大。 间不容发之际,云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微微闭眼,念力顿时朝着前方席卷而出,特殊的感官中,每一支席卷而来的箭矢轨迹他都‘清晰可见’。 念力微微拨动那一支支箭矢,让其稍微调整角度。 下一刻,连绵不绝的噗嗤声中,敌军射来的箭矢几乎全部都钉在了云景等人脚下的城墙上。 席卷而来的敌军并未听到预料中的惨叫,心头纳闷不已,加上风雪阻碍视线,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他们策马奔腾速度本来就快,射箭之时也就距离城墙百十米罢了,一轮过后没有机会开弓第二次,虽然搞不清楚什么情况,也没时间给他们思索,当即收起长弓抽出大刀冲杀过来。 “杀,破城之后,美酒美食美人应有尽有” “杀……” 真正的短兵相接即将到来。 云景用念力去微微调整敌军箭矢方向也是迫不得已,纵使被刘能发现自己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命关天啊,何况还不是事关一条人命的事情,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他还没那么自私。 虽然他尽量去干扰那些箭矢的方向了,可那毕竟是数百只疾飞的箭矢,总有他仓促间没有顾忌到的,是以还是有一小部分箭矢落入了城墙上的人群中。 惨叫四起,有人受伤,更有人直接死去。 好在这样的情况不多,没超过十起,完全在接受范围之内,不至于动摇军心。 话说回来,若是敌军一轮齐射这边一点伤亡都没有那才叫奇怪呢。 对此云景表示他已经尽力了,而且作为军人,上阵杀敌是天职,在战场上出现伤亡在所难免,而且这些军队虽然战斗力低下,可他们若不经历血与火的淬炼怎么得到成长? “我的念力是往前方散发出去的,希望镇内的刘夫子并没有感觉到吧” 一发即收的云景心头这么想,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在意这个了,刘能没发现最好,发现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回来的冉亮手持大刀愕然道:“见鬼,这帮敌狗的箭法有这么差吗?怎么全都照着城墙招呼了” “哈哈,那不更好?” “兴许是风雪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吧……” 敌军的第一轮攻势并未给这边带来太大困扰,倒是让周围的人有心情评头论足一番。 此时那股骑兵已经冲到城下了,云景已经抽出了长剑。 老实说,云景也不是没杀过人,但这种战场厮杀他还是第一次,周围喊杀声震天,马蹄声如雷,那种紧张刺激之感,让他手心都有些冒汗,甚至有一种热血上头不管不顾闷头冲上去乱砍一番的冲动。 战场这种残酷厮杀的地方,是最容易感染一个人情绪的,大环境如此,一个人想要维持心头的冷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这种事情经历个两三次习惯就好。 “兄弟们,做好准备迎敌!”冉亮手持大刀咆哮道,一脸狞笑。 “杀!”其余人也齐声大吼。 不远处的驻军偏将也咆哮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死也不能让敌人跨过城墙,想想你们背后的家人朋友,一旦你们退缩,想想他们将要经受什么样的下场!” 事已至此,战斗力不高的士兵们本就没有退路,再加上偏将的这一番话……好吧,实际上效果并不大,总逃不过接下来一番惨烈的厮杀,至于最终能有多少人活下来,谁知道呢。 敌军来到城下,重点照顾的就是城门,一旦他们破开城门就能长驱直入! 嗡~! 马蹄如雷声中,敌军之中那个领头的先天高手抬手一挥,一只人头大小的金属铁锤飞出,划破空气发出沉闷呜咽,那只锤子划破数十米距离轰然砸在了城门上。 轰~! 咔嚓~! 让人牙酸的声音中,城门连带着周围的城墙一抖,那厚达一尺的木门当场就被铁锤击穿一个磨盘大小的洞,周围裂纹无数。 好在那门足够结实,并未被对方一击完全破开。 军队中有一个高手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就如同此时,若是敌军里面那个先天高手破开城门,接下来的战况怕是不用打了。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去挡住那个锤子,可来不及啊,况且谁挡得住?没见那锤子击穿城门后还往前飞了数十米吗,地上都被砸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沟壑呢。 “左右随我去破开城门,其他人上城墙杀,拿下此镇易如反掌!” 敌军中的先天高手大笑道,策马带人冲向城墙,有着先天修为的他压根就没将四通镇的守卫放在眼里。 城墙上的云景左右一看,城墙下的拒马桩呢?陷马坑呢?城墙上的滚木礌石呢?热锅滚油呢? 啥都没有。 好吧,此地毕竟是大离腹地,估摸着压根就没准备这些东西,而且即使有,搞不好因为长时间没有敌人光顾一直摆在库房吃灰,此时敌人来得仓促,谁有功夫准备那些? 没办法了,接下来准备砍人吧。 “兄弟们,不能让敌人破开城门,随我去拦住他们,死也要拦住!” 冉亮听懂了敌军首领那大江王朝的语言,当即大吼一声,带人奋不顾身的下了城墙冲向城门方向。 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争,在战场上,个人力量太过弱小,需要齐心协力,而且每一个地方出问题都将导致整场战局的最终结果,所以就需要用人命去填了! 战场是绞肉场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杀” 已经冲到城下的敌军咆哮,身穿铠甲的他们顶着城墙上射下的稀稀拉拉箭雨,勒住缰绳,借助奔马前行的惯性,纷纷跃起朝着不到三米高的城墙上冲来。 “刺!” 驻军偏将大吼,一杆杆长枪伸出,却也只顶下去寥寥无几的敌军,更多的直接杀上城墙了。 毕竟是小地方啊,弱军对上地方精骑,这么快就被杀上城墙了,一旦顶不住,背后的整个四通镇都要遭殃! 唰唰唰…… 云景前方,风雪呼啸,当即有三个敌军冲了上来,冷冽的刀锋当头劈下,人家才不管他是不是长得好看呢,估摸着也是他长得好看,敌人恨不得第一时间砍死他。 手腕一抖,云景手中长剑闪电般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噗嗤噗嗤的声音连成一线,杀上来的三个敌人还没能踏足城墙,就被他手中的长剑沿着铠甲缝隙割断了脖子,那三人当场就表情一僵砸在城墙边缘脖间喷洒血液跌落城下。 云景出剑的动作有多快?他自问练了‘剑经’上快剑的宋明刀都比不上他,岂是这些连后天中期都没到的骑兵能避开的。 不是云景要高调,而是他手中的长剑太劣质了,不敢和敌人手中的长刀硬碰,只能用技巧杀敌了。 砰~! 边上一江湖人士踹开一个冲上来的敌军,看向云景惊讶道:“云兄弟好俊俏的剑法” 这个人之前和云景喝过酒,此时着实被云景的身手给惊艳了。 “小心!” 云景低喝,迈步而出,手中长剑一递,从对方脑袋边刺出,噗嗤一声刺穿他背后举刀欲劈的敌人脖子。 在对方身死后,云景略微无语道:“大哥,打仗呢,别分心” 你以为这是江湖厮杀啊,人家逮着机会就要砍死你,才不管什么偷袭不偷袭呢。 “云兄弟,我欠你一条命”,对方后怕道,全身心投入了厮杀中去。 别看云景一下子就弄死了四个敌军,可整体情况不容乐观,城墙上左右两边到处都是砍杀声。 那些驻军本就战斗力低下,哪儿是敌军精骑的对手,在对方冲上城墙后,简直是一面倒的局势,大离这边被砍死砍伤无数,反观敌人被杀的寥寥无几。 差距就是差距。 云景心头也无奈,没办法,他也只能是尽量多杀些敌人给这边减轻压力了。 “诸位照顾好自己!” 留下这样一句话,云景身影一闪就朝着左边杀了过去,那边主要是战斗力低下的驻军,至于右边,多的是厮杀经验丰富的江湖中人,无需云景太过费心。 云景一席白衣,在本就不宽阔的城墙上腾挪辗转,所过之处每每出剑都能带走一个敌军生命,连后天中期都被他弄死了两个,无人能接下避开他那快若闪电的一剑! 战场厮杀,他也顾不得什么干净了,在朝左边杀出去一二十米的时候,他身上的白衣就已经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不过全都是敌人的鲜血。 “有高手,杀了他!” 云景也才杀了不到二十个敌人就引起了敌军注意,一声大吼后,一个后天后期的敌军红着眼向云景杀来。 被云景杀了那么多啊,敌方怎能不怒,原本在他们看来拿下四通镇易如反掌的,这样的伤亡简直让对方无法接受。 那杀向云景的敌人身高近两米,一身厚重铠甲,手持一根手腕粗的铁棍,横冲直撞而来,所过之处铁棍横扫无人能够阻挡他的步伐。 稍微留意了对方一下,云景加快收割敌军生命,径直朝着对方而去。 对方心疼他的包泽,云景也恨他杀大离的人啊。 生在这个国家,云景的心还是向着这个国家的。 “好胆,给我死来!” 那人见云景依旧肆无忌惮的收割包泽生命,顿时大怒,内力鼓荡,风雪无法临身,周围空气都仿佛在扭曲,他手中那一根铁棍,更是在内力的加持下有蓝色光芒闪烁,当头朝着云景脑袋砸了下来。 没有哔哔的习惯,云景灵巧避开对方一棍,在他一棍砸得城墙崩塌一块之中,云景手腕一抖,手中长剑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电般刺入了对方眼睛数寸,剑身微微一搅,那人脑浆都从眼窝中流出来了。 花里胡哨。 没管死去的家伙,云景继续杀敌。 几个月前云景就能正面压着先天高手打了,这家伙虽然后天后期却压根不够看,云景连血气都没运转,单纯的基础剑法就将其解决。 “‘才’后天中期的我,已经这么厉害了呢,低调低调,我还差得远,枪打出头鸟……” 杀敌之时,云景不忘留意其他方向。 前来助拳的江湖义士总体来说是要落于下风的,他们武功不弱厮杀手段娴熟,可架不住敌军配合默契啊,厮杀下来伤亡比敌军还大。 战场厮杀,到底不是江湖混战乱砍,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然后就是城门方向,敌军的先天高手居然已经破开城门了,冉亮加上几个后天后期练武之人以及几十个驻军正在奋力抵抗,可根本就挡不住,差距太大了,已经出现了不小伤亡,甚至冉亮自身都已经受伤。 “敌军的先天首领……,擒贼先擒王啊,只要抓住或者弄死此人,敌军就败了一半了,到底我还是经验不足,以往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觉得自己上了战场就能如何如何,说白了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上了战场,经验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容易上头,把握不清全局情况……” 心头懊恼,同时也算是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云景毫不犹豫转身朝城门方向而去,先把那敌军首领拿下再说。 都特么这个时候了,他还藏拙的话,是个人吗? 冲过去的时候,云景顺手解决一些敌军。 每一秒都有伤亡发生,战争之残酷,云景算是见识到了冰山一角。 ……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太暴力了 从左到右折返杀向城门口方向,顺手又解决一些敌军,这一来一回死在云景手中的敌人林林总总加起来都快五十了。 对于只有三百来人的敌军,单单是死在云景手中的就可谓伤亡惨重! 一支军队,出现这样的伤亡率,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下,通常情况下恐怕已经导致整体崩溃,但这支敌军不愧是精骑,并未退缩,依旧在继续攻打四通镇。 或许他们觉得个人武力在战场上起不到太大作用吧,或许他们觉得整体战局还是他们占据绝对优势,或许他们觉得城门已破胜利在望…… 总之厮杀依旧在继续,比一开始更为惨烈。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敌军已经见识到了云景的厉害,不敢与他正面交战,看到云景靠近就远远躲开。 但他们躲不掉的,城墙只有那么大,云景的动作何其敏捷,能往那里躲? 云景杀得狠了,此消彼长下,大大的鼓舞了大离这边的士气,是以尽管这边伤亡很大却依旧寸步不让的坚守着,虽死也不退让半步! 如此醒目的云景怎么可能不引起敌军的主意,他被敌军重点照顾,在他前去城门方向的途中,遭到了敌军三个后天后期的联手围攻。 这三人本身就武力不俗,还是战场厮杀百战余生下来的,联手之下战力成倍增长,纵使面对一般先天高手他们都能周旋一番甚至有可能寻找机会反杀。 对付这三人,云景足足花了十秒钟才将他们解决! 因为急着赶往城门口,云景干脆仗着体质强大力量恐怖和他们硬碰硬,直接将他们活生生锤死,将他们身上的铠甲都打碎了,更是将他们手中的兵器硬生生崩断,其暴力姿态引得周围敌我双方一阵抽冷气的声音。 这白衣书生恐怖如斯…… 城门方向情况并不乐观,敌方领队的先天高手带着一二十人已经冲破了城门踏足内部,冉亮等人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步伐。 敌军首领并没有因为冉亮等人不堪一击就放缓脚步放水享受那虐杀的快感,反而是进门后加强了攻势欲要一举击溃大离这边彻底拿下四通镇。 战争并不是儿戏,最终胜利才是实打实的,谁有功夫在这个时候装逼? 敌军先天首领使的是一杆丈长的大枪,以他为首,冲入镇内后可谓大杀四方,长枪横扫根本无人能近身,纵使冉亮等高手联合起来奋不顾身的想要拖住他的步伐,也被其强大的修为一举打飞。 被击飞的冉亮他们受了不轻的伤,被击飞后的他们撞破街边建筑,顾不得自身伤势再度冲出,若不拦下敌军,四通镇就完蛋了。 实际上若不是大离这边有人冲着敌军首领放箭牵制给他造成了些许麻烦,恐怕冉亮等人第一时间就被对方击杀了。 将冉亮他们这些最大的阻碍击飞的空档,敌军首领看向左边的城墙微微皱眉道:“怎么回事儿,还没拿下这边?右边都已经大部分攻入城内了!” “回将军,那边出现了一个用剑的高手,年龄不大,但剑术了得,我军不少人死在他手中,被他一人大大拖延了攻势,就是他,他来了……” 在敌军首领话音落下的第一时间,他身边的近卫就向他汇报情况。 近卫这种存在,不但要负责战场上保证主将的安全,还要充当主将的眼睛随时观察整体情况。 听到属下的汇报,敌军首领看着径直朝这边杀来的云景冷笑道:“剑术的确不错,年轻一辈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惜是敌人,本将军最喜欢的就是扼杀地方年轻人才,杀这样一个,很可能抵得上将来屠灭敌方千军万马” 看着朝着这边冲来还在不断收割属下军士生命的云景,敌军首领像是看一个死人。 将军分很多种,统领千军万马的叫将军,而统领地方驻军的主将也叫将军,虽然都是将军,可地位却是天差地别的。 这个敌军首领虽然自称将军,但也就统领手下这三百来人的偏将罢了。 然而只要是在军旅体系混的,谁没有个将军梦呢不是吗。 他们短暂的交流并没有让周围的厮杀停下一刻,敌军首领在留意杀过来的云景时,冉亮他们组织的第二次攻势再度袭来。 此时以冉亮为首的几个后天后期武者,联合五六个后天中期,在其他数十人的配合下一举杀向敌军首领,纵然杀不了他也要拖住他前进的步伐,若能伤他或是重创就再好不过了。 想是这么想,可谁都知道希望渺茫,甚至一去很大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可都到了这个时候,容不得任何人退缩,一旦退缩,身后四通镇内的千千万万人都会受到这些敌军的无情屠戮。 “杀!” 嘴角溢血的冉亮奋力冲出,如同出笼猛虎,浑身内力鼓荡粉碎飘雪,手中大刀绽放洁白锋芒,奋不顾身杀向敌军首领,即使杀不了对方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也值了。 他身边的同伴也施展浑身解数配合,没有人藏拙分毫。 内力加持在兵器上的锋芒划过一道道冷冽轨迹,纵使密集的飘雪也无法掩盖。 “不自量力”,敌军首领冷笑。 面对杀来的冉亮等人,他单手持枪向前一刺,长枪微微抖动,朵朵枪花绽放,先天真气化作实质性的锋芒激射而出。 噗噗噗…… 冉亮等人未能近身就被再一次击飞出去,敌军首领先天真气化作的锋芒根本不是他们能抵抗的,有人兵器被崩裂,有人身躯被洞穿,鲜血横飞撒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差距太大了! 倒飞出去的冉亮余光看到断了一节的长刀,感受着肩膀被洞穿的剧痛,脸上一片惨然。 “挡不住,四通镇危险了!” 砰~!哗啦啦,他横飞出去十多米,撞开一栋民房窗户摔落其间。 “杀” 跌落民房的冉亮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却依稀听到镇内传来一阵大喝,顿时心头一震,暗道又有有志之士站出来了,还有希望……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罢了。 云景在冉亮他们再次被击飞之时就已经杀到附近,脚尖在城墙上一点,横空数十米飞驰而来接住了一个被敌军首领击飞之人,可对方胸腹被洞穿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根本活不了了。 “云兄弟快走,敌军势大,不要意气用事,留着有用之身,将来才能更好的杀敌……”被云景接住之人弥留之际不忘轻推云景惨然道,说完就已经咽气。 “何必等将来!” 云景咬牙说道,可惜这句话他已经听不到了。 将其放下,云景起身看向没有丝毫停息冲来的敌军,此时可不是伤感的时候。 “杀我儿郎,小子受死!” 敌军首领策马冲来冷笑道,手中长枪嗡嗡作响,先天真气化作的实质锋芒吞吐不定,周围的风雪都被搅碎了。 “小兄弟快走……” 周围有人焦急提醒云景。 甚至还有人想过来将他拖到一边,却被云景伸手轻飘飘的将其‘送’开。 面对冲来的敌军首领,感受着那属于先天高手的凌厉气息,云景当街而立寸步未退,敌军宛如洪流席卷而来,反倒是让他战意升腾。 他手腕一番,之前从冉亮家拿来的劣质长剑经过连番厮杀,纵使他再小心也布满了裂口,此时面对冲来的敌军,他直接将手中长剑径直扔了过去。 数万斤的力量丢出这把剑何其恐怖? 长剑划过几十米距离撕裂空气发出刺耳音鸣,所过之处更是带起狂风将风雪都引得横飞跟随。 前行的敌军首领眉毛一挑,手中长枪一摆击在了云景丢过去的长剑之上。 当~! 一声巨响,长枪和长剑交击之处空气炸裂,雪花纷飞形成了一个面积不小的空白区域。 劣质长剑寿终正寝,破碎开来化作碎片四射。 这一击之下,敌军首领目光一凝,那把长剑虽然被他击碎,可其上蕴含的力道让他心惊,他的手臂都微微麻了一下。 要知道他可是先天高手啊,而且快要踏足先天中期了,而对方呢,也才后天中期而已,撑死十八岁,怎会如此厉害? “杀了还未成长起来的此人,恐怕真相当于杀了大离千军万马了!” 敌军首领这么想着,前行的动作不停。 他好歹是先天,远距离和云景对拼一记虽然认识到云景的厉害,但却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反倒是更加激起了灭杀云景的决心。 还是那句话,这毕竟是战场,又不是江湖厮杀单打独斗,敌军首领欲杀云景,他身后的属下岂会闲着?他们跟随首领冲来的时候,十来张强弓已经拉开,冰冷的箭矢对准了云景。 大离这边也没有闲着,周围的武林人士和军士依旧奋不顾身的冲向他们…… 面对疾驰而来的敌军,云景右脚向着边上迈出半步,微微蹲身,已经将马步练到不可思议的他,这一下真可谓落地生根,周围但凡有点眼力劲的练武之人,看到他这样心头都升起了一种不动如山的感觉。 一二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罢了。 摆出姿态的云景浑身一震,体内血气宛如江河咆哮,又如烘炉爆发,周围冰冷的飘雪都在嗤嗤融化。 他体内血气沿着功法路线运转,刹那间皮肤变差了亮银色,就连身躯都似乎拔高了一些。 此时此刻浑身皮肤都变成亮银色的云景整个人宛如钢铁浇筑! 当初的铁砂掌,本是一门粗浅功夫,这么久以来云景反复琢磨,又在灵气的配合下,他硬生生的将这门掌上功夫练到了全身,他不但是皮肤变得宛如钢铁浇筑,血气的神奇作用下,肌肉骨骼内脏都差不多是如此! 咻咻咻~! 刺耳的尖啸声中,一支支箭矢率先一步飞来,云景看都不看,任由箭矢射在身上,叮叮当当的根本不破防,直接被震断,就是衣服坏了让他有些皱眉。 耳中依稀听到后面的街上有不少人急速赶来,甚至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此时云景也没管那么多,平静的看着敌军首领。 敌军首领身后属下箭矢先他一步射在云景身上,但并没给云景造成伤势,这让他心头颇为震动。 “这是什么护体功法?居然被他练到这等地步,属下的弓箭就是青石也能射进寸许啊,居然伤不了他丝毫!” 心念闪烁,他杀云景的决心更盛。 嗡~! 他手中长枪颤抖,白色先天真气吞吐,在枪尖化作米许长的螺旋实质锋芒,搅得风雪都跟着旋转,宛如一条雪龙般径直刺向云景心口。 “此人居然不搞那些先天真气乱射花里胡哨的动作,反而是将真气凝聚成一点发挥出最大威力,看来此人在先天境界也非垫底那种……” 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即逝,云景面对近在咫尺的长枪锋芒,间不容发的微微侧身躲开,胸口衣服被那螺旋先天真气搅成碎片。 躲开敌人一枪的他,那双宛如钢铁浇筑的亮银色双手直接抓住了对方的长枪! 长枪一震,欲要震开他的双手,尤其是枪身上的先天真气,和云景双手掌心摩擦,更是发出吱吱让人牙酸的声音。 敌人虽强,可在云景恐怖的力量下奋力一抓,硬生生捏碎长枪之上的先天真气握住了那一杆丈长的枪身! 这一切发生在十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 握住枪身的云景腰一扭,微微吐气开声,纵使对方携奔马冲来的恐怖力道也没有让他移动分毫,可谓真真正正的落地生根,双脚陷入坚实的地面尺许,他硬生生的抓着敌人长枪将其从马背上挑了下来! 兵器在战场上无异于第二条命,对方怎会放开,奋力抓住,可架不住云景力量恐怖,硬生生被挑了下来,不但如此,还被云景抓住长枪抡了个半圆,将其轰然砸在了雪地上。 地面砸得轰然一震,敌军首领更是脸色微白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砰~!咔嚓咔嚓~! 几乎是与此同时,当云景挑下敌军首领后,他坐下的烈马也撞在了云景身上,但就跟撞到一根铁桩被什么区别,那匹马直接就被撞得骨断经折跌落一边抽搐,明显活不成了。 不管其他,云景将其挑砸在地上后,迈步上前,举起拳头就朝对方面门奋力砸了下去。 云景一拳数万斤的力量何其恐怖? 嗡~! 空气被打得嗡嗡作响。 地上躺着的敌军首领目光一凝,知道这拳恐怖,浑身洁白先天真气喷薄而出,在体外形成近一尺厚的气墙,更是不得不分出右手放开长枪抬手握拳去挡云景这一拳。 轰~! 间不容发之际,两人拳头相遇,轰然巨响中,气浪翻滚纷飞大雪被震开,敌军首领体外的先天真气被震散不说,他带着的拳套更是被崩碎,臂甲都裂开了,甚至还有隐约的骨裂声传来。 云景亦是衣袖炸裂,手臂轻微刺痛,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举起拳头不管不顾的继续砸下。 敌人再用受伤的右手挡了一下,可在云景恐怖的巨力面前,骨碎之声更加清晰,他臂甲崩飞,皮肤都崩裂了,鲜血淋漓。 “怎么会!” 敌军首领大骇,顾不得手握长枪和云景较劲,放开长枪,硬生生一个铁板桥站起,瞬间扭身,左手握拳,先天真气喷薄,化作尖锐螺旋锋芒打向云景面门。 纵使双方相距不过几尺距离,云景依旧灵敏躲开这一拳,和对方换了个位置。 他手中还抓着敌人长枪呢。 咧嘴一笑,双手抓住长枪将其当做棍子奋力抽出。 嗡! 他恐怖力量下空气似乎都被抽爆,被当做棍子的长枪砰一声砸在了对方胸腹。 云景力量恐怖,动作更是快若闪电,敌军首领根本就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 哪里跑出来的怪物! 哗~!噗~! 对方受此一击,身上铠甲被云景蛮力抽碎,化作碎片四散而飞,胸腹更是有骨骼断裂之声传来,喷血倒飞,砸得他身后跟来军卒人仰马翻。 手中敌人金属打造的长枪被云景这蛮力一击弯成了弓形,不能用了,云景随手丢掉,脚下一动闪电般猛然冲出,得势不饶人的冲向敌军首领,可谓如影随形。 敌军首领的属下本就人仰马翻,想要拦住云景也来不及反应,纵使反应过来动作也跟不上云景步伐。 敌军首领还未落地就被云景追上,旋即云景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奋力砸在地上,然后直接翻身骑在他身上,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右手握拳直接糊他脸上! 本就受伤的敌军首领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云景一拳正中面门。 噗~! 他当场就鼻梁塌陷鲜血喷薄,脑袋嗡嗡作响。 然而云景的第二拳已经接踵而至! 砰砰砰…… 大街上,云景骑在敌军首领身上,一拳一拳砸在对方面门,每一拳下去地面都剧烈震动,每一拳下去都会将对方脑袋打得陷入地下。 敌军首领的属下想阻止云景,可大离这边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蜂拥而上拦住他们。 此时从民房内出来的冉亮看到云景暴打敌军首领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不但是他,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头皮发麻,太暴力了…… 远处后一批前来助拳的江湖义士赶到了这里,很多人下意识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 一开始敌军首领被云景爆锤脑袋还挣扎两下,可渐渐的只剩下了抽搐,再过了几个呼吸,整个人都不动了。 他脑袋位置出现了,大街上呈现一个三尺左右的大坑,坑内血肉模糊,碎裂的骨骼血肉和金属头盔混合在一起,敌军首领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一位敌军先天境界的首领,被云景当街蛮力爆锤而死! 没办法,云景也想优雅的杀死他,可才后天中期的他没那么多华丽的招式啊,只能是这样暴力的手段了。 锤死对方后,云景起身,血气退去,宛如钢铁浇筑般的他恢复成了凡胎。 “将军死了,事不可为,快走!” 剩余敌军很快反应过来,当即大吼一声准备撤退。 云景扫视周围提醒道:“诸位大离男儿,还等什么,杀啊!” 说着,他顺手捡起一把不知道谁丢的长剑开始追杀敌军……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受教了 敌首伏诛,加之敌军战至现在伤亡超过三分之一,而且他们深入大离腹地不敢恋战,是以见事不可为当即撤退。 有一说一,这支敌军无愧精骑之名,纵使撤退也不是被吓破胆般丢盔卸甲,哪怕没了首领,他们依旧井然有序。 左右城墙上的敌军相互抱团靠拢向着中心汇聚,欲要合为一股从容离去。 可大离这边已经打出了士气,岂容他们得逞,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人们纷纷一拥而上抄刀子砍他娘的。 云景率先冲入敌军之中,身影闪烁,每一次出剑几乎都会带走一条敌军的生命,血染长街,鲜红的血,洁白的血,两相对比,触目惊心。 大离这边本就人数不少,加上后面还有江湖义士赶来助阵,更是如虎添翼。 或许普通驻军士兵不是败军对手,可他们占据人数优势死死咬住对方拖延其撤退步伐,给云景这样的厉害之人争取了消灭敌军的机会。 敌军终究是精锐,尽管大离这边奋力围杀,他们也在付出近三分之二的人数代价之后冲出了四通镇,毕竟是骑兵,想要完全拦住太难了。 秉持着一个都不放跑的想法,云景先行一步冲出城外,欲要以一人之力切断了敌军后路! 抱着和云景一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人,一些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也不想放跑一个敌人,纷纷施展轻功绕后和云景一起切断敌军后路拖延他们步伐。 敌军首领已经死了,面对先天高手云景或许要费一些手脚,先天以下的根本就无人是他的对手,哪怕是骑在马上,加之其他人配合,不到半个时辰,多方合力之下,敌军近乎被全歼。 之所以是近乎而不是全部,是因为抓捕了一二十个俘虏,这些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从他们口中,有机会询问出更多有用信息,比如他们还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作乱,若是得到这些信息,将有利于大离这边针对性的对付这些敌国作乱军队,大大增强后方安宁。 讲道理,敌国都知道派出这样的小股军队深入大离腹地作乱了,可想而知,大离这边肯定也这样做过,也就是说,在敌国他乡,也有大离的人在为国家拼死而战。 没办法,这就是战争,你来我往没有什么仁慈可言…… 一次突如其来的小规模战争就此结束,大离这边可谓大胜,彻底‘吃掉’了敌国的这支军队啊,这不是大胜是什么? 可大胜归大胜,却没有多少人高兴得起来,因为大离这边伤亡也不小,初步预计死去的人就不下于两百,伤得更多! 这还是在云景几乎独自一人扭转局面,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敌军死在他一人手中,且还占据地利优势的前提下。 没办法,大离这边的驻军战斗力低下,根本不是敌军对手。 至于那些本领高强的江湖义士,说到底他们终究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还行,面对战争难免经验不足,所以起到的作用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战争,终究不是江湖厮杀,没法比的。 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敌我双方死伤五六百人,这真可谓称得上伤亡惨重了。 但不管怎么样,大离这边以战斗力底下的地方驻军彻底消灭一支敌方精骑,这已经是值得大书特书甚至上奏朝廷的大喜事了,当然,江湖义士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没的。 战争虽然结束,但事情还没完。 不过打扫战场,安抚民众,救治伤者这些事情就不牢云景费心了,当然,该有的功劳也不会少就是了,具体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确定下来的,需要后续专业人员前来统计…… 战局已定,浑身是血衣衫破烂的云景毁城找到了冉亮他们。 之前冉亮虽然受伤了,到底还有再战之力,敌军溃败之时他也带伤乘胜追击,手刃不少敌人,他毕竟实力摆在那里,面对先天不是对手,但等闲敌军还是问题不大的。 “冉大哥,你的伤不要紧吧?”云景来到街边席地而坐休息的冉亮身边问。 摇摇头,冉亮咧嘴开怀道:“无妨,受伤家常便饭,习惯了,了不起修养两个月某家又是一条好汉,哈哈,今天痛快,不但和敌军先天高手交战而不死,我还亲手砍死了十一个敌狗,值得我吹一辈子了!” 这儿哪儿像半个读书人了嘛…… 抒发完心头畅快之后,冉亮却是看向云景目光灼灼道:“云兄弟,今天全靠你了,杀敌近半,更是力毙敌首,若不是你,后果不敢想象,讲道理,现在我还跟做梦一样,你怎么这么厉害?” “对啊云兄弟,你也太生猛了吧,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却将一个先天高手活生生锤死,而且杀的敌人比我们加起来还多,我现在都还有些头皮发麻”,此时又一个之前和云景喝过酒的人凑上来咧嘴道,看云景的目光跟看怪物一样。 后天境界锤死先天,而且是一面倒的压着锤爆,这等手段,简直是冉亮等人想都不敢想的。 摇摇头,云景道:“事情都过去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怎么就没意义了?须知此战传出去,云兄弟你可是要大大的扬名了,后天锤死先天啊,而且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不知道天下多少人谈起你要竖起大拇指”,冉亮顿时瞪眼道。 我这是要火的节奏啊,可问题是这样一来后续麻烦也将不断,用屁股想都知道,敌国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可事已至此,云景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兵来将挡就是。 他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对了,我们这边伤亡怎么样?” 说到这个,冉亮等人顿时收起了笑容,战争胜利固然可喜,可死伤的同伴却是事实。 “抛开驻军,我们这边江湖义士至少死了三十人,伤的还不清楚,其中我们一起出来的死了四个,还有六个重伤,以后恐怕无法拿刀了,其余几乎人人带伤”,有人抛出了一个沉甸甸的数字。 之前还把酒言欢,而现在,半天时间不到,却有几人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甚至也有人将永远离开江湖这个圈子。 听到这些,云景也是心头沉甸甸的。 冉亮起身,拍了拍云景的肩膀勉强笑道:“云兄弟不必伤感,这种事情大家早有预料,既然敢拎起刀子和敌人对砍,大家都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而且,如今镇子得以保住,无数人得以活命,他们也算死得其所,尤其是敌军全部被摆平,他们泉下不知道多高兴呢” “是啊云兄弟,别想那么多,每个人都会死,早晚的事儿,哪怕是我们,这次虽然侥幸活下来了,可下一次谁又敢保证不会轮到自己?” “还有啊云兄弟,你也不必为了后面的事情操心,死伤之人是有抚恤和嘉奖的,朝廷会给一大笔钱,尤其是这次大胜,补偿只会更多,虽然我们是混江湖的,但也知道,我大离王朝在这样的事情上不会让人寒心的” 周围的人纷纷说道。 他们是过来人,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可在他们看来,云景还很年轻,虽然厉害,恐怕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若不开解一番,恐怕会留下心理阴影。 到底冉亮是读过书的,论对人心的掌握比其他人要深一些,他看向云景认真道:“云兄弟,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若你自己更努力一点,再多杀一些敌人,我们这边就能少一些伤亡?甚至你是不是还在想,如果自己一个人就把敌人杀光,我们这边就不会出现伤亡了?” 说到这里,冉亮不待云景说什么,自顾自继续道:“云兄弟,你若这样想都大错特错了,你固然厉害,可到底有限度啊,的确,你或许有能力一个人就杀光这次的敌人,但更大的战场呢,你还能办到吗?” “战争终究不是一个人的战争,如果一个人就能把很多人才能办到的事情做了,那还要其他人来做什么?” “就拿这次来说,虽然你堪称一个人扭转了战局,可你敢说其他人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吗?” “我再说一句,你再厉害能厉害得过夫子吗?夫子一人可灭百万军,他们有那样的能耐,为什么不去边关走一圈直接平定战争?他们为什么不那样去做?别说什么敌方也有那样的存在,偷袭谁不会啊是吧,敌军还能防得住夫子那等存在的偷袭?” “说白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是又千千万万人组成的,一个人再如何璀璨也无法完全掩盖他人,即使你有那个能力,也要收敛三分给人绽放的余地,让别人活得有意义,否则你只会脱群,和世间格格不入!” “这世间,应是百花齐放,花开一支不是春啊” 听完冉亮的这番话,云景拱手一礼道:“受教了” 其实云景并没有想那么多,在经历过唐婉事件之后,云景做事就不在意他人看法了,他自问问心无愧就好。 正如冉亮所说,若是他一个人就把所有事情办了,还要其他人来做什么? 没有全力出手灭杀敌军,云景也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是之前没有冉亮说得那么透彻而已。 非是怕被刘夫子认出‘自己’,再怎么样,刘夫子即使认出他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战争哪儿有不出现伤亡的道理,即使他云景一个人能把这次来袭事件摆平了,他走后的第二次来袭呢,还管得了吗?其他地方呢,他管得过来吗? 说到底,每一次战争还是要靠大家,单凭个人累死也顾及不了多少地方,若全都指望某个人来解救,遇到敌人干脆等死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拜访冉亮中途被突如其来的战争打断,此番听了冉亮这番话,算是让云景的这次拜访画上了一个圆满句号。 和对方探讨学问和看法,不正是云景拜访的目的吗。 此时受伤的同伴已经汇聚到了这里,死去的同伴尸体也已经收敛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本地驻军偏将以及四通镇的镇长,在此之前他们也在前线奋勇杀敌的。 他们来到这里,驻军偏将当即冲着云景等人拱手一礼道:“多谢诸位壮士仗义出手,待战果统计完,诸位应得的那部分不会少一个铜板,本将用人头担保!” 说着,他看向云景单独行礼道:“此战小兄弟你乃首功,本将定当上奏朝廷表明此事” 说完,他第三次行礼道:“不会让诸位浴血杀敌之人寒心的,本将接下来诸事繁多,就不多做寒暄,见谅,告辞” 此驻军偏将前来表明态度后匆匆离去,连和云景他们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接下来,四通镇的镇子也朝着云景等人行礼道:“诸位,我代表四通镇所有人感谢你们的仗义出手,若非你们和诸位将士浴血杀敌,不知多少人将惨死敌军刀下,再次感谢,此外镇内最大酒楼已经备好换洗衣物和酒水饭食,诸位大可前去沐浴畅饮,诸位为国杀敌保此地安宁,怎敢让你们寒心,我还有善后事宜要安顿,就不打扰诸位了,先行告辞,诸位莫要客气,都是你们应得的” 说完,镇长也匆匆离去了。 战争刚刚结束,驻军首领和镇长都来表态,可谓百忙之中抽的时间,真心是有心了。 “云公子,真的是你?”他们走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云景身后响起。 …… 第三百四十四章 防火防盗防闺蜜 声音很熟悉,云景都能感受到那简单的几个字里面包含的诸多情绪,欢喜,雀跃,紧张,担忧,关切…… 一个人怎么能同时表达这么多的情绪? 转身,云景看到了一张笑颜如花的俏脸,风雪中那张脸被冻得有些微红,但那嘴角的一丝笑容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白姑娘,别来无恙”,云景笑道。 虽然谈不上他乡遇故知,可在这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尤其是在经历一番厮杀后,总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之前远远见过的白芷出现在一二十米外,她依旧朴素装扮,灰布长裙,荆钗布鞋。 白芷手中拿着她的短剑,身上有些许血迹,明显参与了之前与敌军的厮杀,但看上去并未受伤。 确认是云景后,白芷忍不住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前,来到云景一米外停下脚步,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惊喜道:“云公子,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此时冉亮等人悄悄对视一眼,脸上展露出猛男姨母笑,之前压抑的气氛都冲淡了很多。 云景长得俊俏,且有才华,还本领高强,有漂亮的女子主动接近,这是他们羡慕不来的…… “好巧,白姑娘你也在这里”,云景点点头道。 面对近在咫尺的云景,白芷感觉冬日的风雪都不那么寒冷了,她下意识向前迈出半步又停下脚步,收起笑容紧张道:“云公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此时云景衣衫破烂宛如乞丐,身上布满了敌人血迹狼狈无比,白芷担心他受伤,纵使亲眼目睹了之前云景凶悍的战斗画面,但她就是忍不住担心。 同时心道当初云公子说他自己很厉害,原来并不是说假话,真的好厉害…… 微微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云景抬头摇了摇说:“我没事,别看狼狈,其实一点伤都没受,倒是我这个样子让你见笑了” 其实云景手臂还是有些酸痛的,掌心也有些火辣辣,不过并未大碍。 别看之前他暴打敌军首领,但对方毕竟是先天高手,先天真气可不是那么好接的,总归问题不大。 本身云景的体质都强大得不可思议,再加上把‘铁砂掌’练到了全身内外,完全成为了一门全新的强悍护体功法,与其说手臂的酸痛是敌首造成的,还不如说是他那一拳拳下去力量太大自己反震造成的…… “没事就好” 上下飞速打量一番,见云景的确没有受伤,白芷忍不住松了口气道,在此之前,她自己受伤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转而她目光有些闪烁,脸也更红了一些,不过寒风中倒也看不出区别。 原来云公子身材也那么好看,若能摸摸……哎呀想什么呀,白芷你羞不羞…… 此时白芷身后走来十多个人,男女都有,很多人身上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势,明显都参与了之前的厮杀。 他们来到白芷边上,有人好奇的打量云景,有人脸上带着敬畏,更有人欲言又止似乎想要攀谈一番。 冉亮来到云景身边,冲着对面点点头,然后看向云景道:“云兄弟,你朋友?” “这位是白芷白姑娘,我朋友”,云景道,其他人云景没提,意思不言而喻,还不认识,不过也勉强算得上是和他们并肩作战了,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笑了笑,冉亮说:“原来你就是白姑娘,我听说过你,来四通镇一段时间,乐善好施很多人称颂,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人美心善” 偷偷看了云景一眼,白芷行礼有些扭捏道:“这位大侠言重了,我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 “哈哈,白姑娘的美名可不是我说的,大家心中自有一杆秤,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对了,我叫冉亮,住镇子西边,有事尽管来招呼一声” 算是打过招呼,冉亮说到这里,对云景道:“云兄弟,我们就不打扰你和朋友相聚了,受伤的和不幸遇难的兄弟后续还要安顿,我们先行离开,改日再聚” “也好,先帮我给遇难的兄弟们上柱香,待我修整好亲自去送他们一程”,云景点点头道。 冉亮点头说:“嗯,对了云兄弟,过后有人会去找你核实战功,我们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很熟,你恐怕是第一次,到时候留意点别错过,至于战场缴获,你的那份不会少就是” 没有人提及去镇内最大酒楼免费沐浴更衣喝酒庆祝,此时刚刚大战过后,没有人有那个心情,兄弟将士尸骨未寒,他们跑去喝酒吃肉享受,还是个人吗? 冉亮他们走后,纵使云景没有严重洁癖,身上血糊糊的也难受,于是看向白芷道:“白姑娘见谅,我得先回客栈换洗一下” “云公子住哪里?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鬼使神差的问出这句话,白芷猛然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脸一红,赶紧补充道:“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云公子你衣服破了,换下来我帮你清洗缝补一下,你们男儿家恐怕不习惯做这些事情” 她这句话一出口,边上很多男子面带姨母笑羡慕不已,但却没说什么,反倒是觉得理应如此,毕竟云景可谓称得上是救下了整个镇子,享受这样的福利待遇理所应当。 然而白芷身边的一个白衣女子却是偷偷捂脸,心说师妹你没救了,简直白给倒贴呀…… 云景摇摇头笑道:“我住悦来客栈,至于换洗缝补就不麻烦白姑娘了” 衣服已经破得不能再破,还沾满了那么多人的鲜血,云景再如何节约也不想要了。 云景没有拒绝一切前往,白芷就当他答应了,虽然没能帮云景缝补清洗衣服她有些遗憾,却没表现出来,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目光,她赶紧道:“云公子快回去换洗一下吧,天冷,小心着凉” 白芷从见面开始,就没在意过云景居然厉害道能锤爆敌军首领的强大实力,反倒是一直都在关心他,云景又怎会感觉不到? 人心都是肉长的…… “那我先回客栈了”,云景点点头道。 白芷鼓起勇气跟上说:“我和你一起吧,或许能帮上忙” 我去洗澡换衣服你能帮什么忙…… 走了两步,白芷仿佛才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其他人说:“诸位,这位云公子是我朋友,他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没有,你们请便” 其他人:“……” 白姑娘,你的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啊。 啧,不知道多少人要黯然神伤了…… 白芷身边那白衣女子悄悄翻了个白眼,师妹呀师妹,你看到心上人后居然连师姐都忘了,哪儿有你这样的。 合着你来我家这么久,咱们都情同姐妹了,居然还比不上你心上人的一个眼神呗?简直魂儿都被勾走了。 这白衣女子,是白芷师父的师姐的女儿,年龄在二十二三的样子,生得端庄,名副其实的北方大妞。 她在看到白芷跟着云景跑了之后,眼珠子一转,也跟了上去,悄悄的打量着云景。 “这就是师妹的心上人云景?啧啧,长得真顶,如果不是师妹的心上人,加上已经成婚,我都把持不住了了,听师妹说才华出众性格万中无一,尤其是那身手,先天高手都能锤死啊,难怪师妹沦陷,每天都要拿出他的画像反复观看茶饭不思,这等男子,的确值得倒贴……” 跟着云景去客栈的路上,白芷心头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说起。 反倒是云景,所过之处到处都是人和他打招呼,他毕竟力挽狂澜救了整个镇子千千万万的人,很多人都有目共睹的,无不对他感恩戴德恭敬有加。 处于礼貌,云景客气回礼,倒是忙得不亦乐乎,都没时间和白芷寒暄了。 远离了战场,认识云景的人少了起来,他渐渐的得到了清闲。 此时白芷才想起了跟着的师姐,然后道:“对了云公子,这是我师姐周瑾,已经成婚,姐夫在边关从军杀敌” 周瑾翻了个白眼,心说师妹你才想起我啊,而且有你这么防着我的吗? “原来是周姑娘,在下失礼了,见谅”,云景当即转身道,在此之前他还纳闷这谁呢,莫名其妙的跟着干啥。 周瑾笑道:“云公子客气,这些日子我经常听师妹提起你,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难怪我师妹心心念念都是你……” “师姐~!”,白芷连忙掐了一下周瑾的腰嗔道,偷偷看了云景一眼,心跳如雷。 “好好好,我不说了,嘿嘿……”,周瑾赶紧闭嘴。 从之前她俩接济难民来看,明显周瑾也是颇有家资的,否则也没那个能力去接济难民。 不一会儿几人来到客栈,却是大门紧闭。 之前突如其来的敌袭镇中商户全都关门了,这会儿还没从惊魂未定中恢复过来。 云景上前敲门,他敲门的声音明显吓到了里面的人,传来一阵凌乱的响声,紧接着一个胆战心惊的声音问:“谁……谁啊?” “在下云景,客栈住客”,云景回答说。 “你有什么证明!” 云景:“……” 此时周瑾笑了笑,上前一步道:“开门” 在云景纳闷的眼神中,门开了,客栈展柜出现在门口,一副找到主心骨的表情道:“东家来啦,快里面请” 好嘛,感情这客栈是她家的,难怪她一副理所当然叫门的语气,难怪她会跟来…… “云大哥你回来啦,你跑哪儿去了?没事儿吧,我听说镇子北边遭遇敌袭,大家都胆战心惊呢,你也是,乱跑什么嘛,万一伤着……,云大哥你受伤了?” 客栈大厅叶天看到云景后就赶紧起身担心道。 “我没事,都是敌人的血”,云景摇摇头道,心说这小老弟自己没白心疼啊呸,没白教他一路。 此时周瑾道:“掌柜的,快给这位云公子准备热水,他可是拯救了镇子的大英雄,可不能让英雄寒心” ……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奖励 “云大哥,你这到底怎么搞的啊?”叶天赶紧上前询问,一脸关切,云景可是他为数不多甚至可以说唯一朋友了,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这一身血糊糊的看着就吓人。 云景笑道:“放心,我没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先去换洗一下再详说吧,这样我浑身不自在” “那好,云大哥快去,你这样看上去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叶天催促,见云景真心没事儿这才安心下来。 跟来的白芷默默打量着叶天,心说当时和云公子分开的时候他身边并没有这样一个人,想来是在前面的路上认识的吧。 他一看就和云公子关系很好,得和他打好关系…… 安抚好叶天,云景见刘夫子也在角落安静的喝着小酒,不用怀疑,他喝酒的钱绝对要算到自己头上! 面对云景的目光,刘能抬头看向他温和的笑了笑道:“回来就好” 点点头,云景迈步上楼回房间。 只是心头在想,自己之前施展过念力,而且敌袭这么大的事情,刘夫子不可能不留意一下,那么如此一来,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来? 恐怕从敌袭出现开始,所以的一切都在他的关注之下吧。 这活了几百年的人,心思完全猜不透啊,算了不管了,他总不能真把自己怎么样。 回到房间,不久后客栈方面就送来了热水,云景脱掉衣服进入浴桶沐浴清洁…… 楼下,云景上楼后白芷就不好意思跟着了,于是她看向叶天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和云公子什么关系呀?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叫叶天,叶子的叶,天下的天,我和云大哥是好哥们,他还算我半个师父呢,教我读书识字,认识好多天了”,还很单纯的叶天几乎不设防的回答道,当然,也因为白芷和云景一起回来的,明显是云景的朋友,云大哥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嘛,当然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完了他反问:“这位姐姐你好漂亮啊,是云大哥这次出去结交的朋友吗?” “我叫白芷,和云公子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之前巧遇,就一起过来了”,白芷笑道。 还真是云大哥的朋友,还没什么男女观念的叶天也没多想,反而热情道:“姐姐你来这边坐,对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云大哥回来一身是血” “之前……”,白芷很自然的就开始给叶天描述她之前的见闻,居然一点都没有初次见面的那种陌生感,怪得很。 听到白芷说云景之前如何如何,整得叶天一惊一乍的。 实际上白芷是后面赶去助拳的那一批江湖义士,看到的过程不多,仅仅只是看到云景化身暴力狂后的画面,但她此时回忆起来,觉得那样的云景好狂野好有安全感…… 边上的周瑾有些郁闷,合着我反倒成外人了呗? 不久后云景洗漱好,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下楼,之前狼狈的样子荡然无存,恢复成了翩翩佳公子。 不过他重新来到楼下后,却是发现大厅内一个个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 尤其是叶天,更是竖起大拇指道:“云大哥,没想到你出去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真了不起,我长大了也要成为你这样的大英雄” 云景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白芷她们把之前的事情说了,摇摇头道:“什么大英雄啊,大家抬举而已,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当不得大英雄的称呼” “云大哥你就是大英雄,力挽狂澜啊,是这个词儿吧?差不多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整个镇子成千上万的人,这都不是大英雄谁还能担得起这个称号?”叶天固执道。 想了想,云景说:“你还小,好好学本事吧,英雄不英雄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或许你还不懂,将来会明白的” “有点懂,但没完全懂,管他呢,我听云大哥的,反正你就是了不起”,叶天挠挠头道。 看到焕然一新的云景下楼来,周瑾理解自家师妹白芷了,这谁顶得住啊。 此时周瑾总算是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他说:“云公子,你是白师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了,远来是客,既然相遇,没道理小女子不尽尽地主之谊,不如这样,去后面小院小聚如何?那里清静些,还有这位叶小兄弟,也一起去吧” 云景一想,也没拒绝她的好意,点头道:“也好” 叶天也没意见,俨然云景的小跟班,无所谓。 看向刘能方向,云景道:“老先生,一起去吗?”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参合啦”,刘能摇摇头拒绝道,顿了一下,他想了想说:“小云呐,有时间我们单独喝一杯如何?” 心头一动,云景说:“好” 接着刘能就不管他了,自顾自喝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准备和周瑾她们去小聚片刻了,可此时门外却有一个官吏模样的人来到客栈客气询问道:“请问谁是云景云公子?” 云景转身道:“不才在下就是,不知这位大人有何指教?” 对方拱手一礼道:“指教不敢当,云公子力挽狂澜解四通镇之危,我先代表镇内民众感谢云公子仗义出手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云公子,我乃随军书记,负责记录核实军功,特来向云公子核实一下你之前的杀敌情况” 云景了然道:“原来如此,大人有什么尽管问” 对方却说:“不忙,此事功劳太大,切不可马虎大意,我还得先核实一下云公子的身份,需五人以上人证证明之前确实是云公子你力挽狂澜,还需云公子提供学籍或是路引户籍验证身份才行,人证就不需要了,我之前是亲眼所见的,也有其他人签名为证,云公子只需提供学籍或是户籍即可” 好吧,这种事情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云景说了句稍等,上楼去取来学籍。 对方验明正身后,开始核实云景的功劳,说:“云公子,此战你乃首功,力毙敌军先天境敌将一名,还消灭了敌军六位后天后期,此外还消灭了敌军一百三十七人,我说的这些,都已经找其他人核实过,不知你是否认可?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听到这名随军书记官说出的数据,客栈内大多数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看云景跟看怪物一样。 在此之前,他居然消灭了一百四十多人,尤其是其中还有一名先天高手! 明明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啊,简直让人不敢相信那些事情是他做的。 之前白芷说过一些情况,人们已经惊叹不已了,此时的数据更是大大超乎他们想象。 听完后,云景点头道:“情况属实,我没什么好补充的” 之前那样的战场厮杀,恐怕一般人还真没几个记得自己砍翻了多少人,可云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倒是清晰的记得。 不过此时云景自己都有些吃惊,原来我之前砍翻了那么多人! 点点头,随军书记官道:“既然云公子没有什么异议,那就请在这功劳簿上签字画押吧,这是要上呈上官的” 云景没意见,持笔签名,不过发现上面已经有一些人的签名和手印了,其中就有冉亮的签名,想来应该是证人所为。 军功这种事情很麻烦,也亏得这些随军书记理得清,想来他们自有一套办法吧。 完了随军书记并没走,反倒是说:“云公子,你是读书人,但如今并无官职,所以按军功升迁这方面就没办法了,目前只能是记录在案以做履历,将来你入仕之时会根据你的履历安排职位,此外有这等履历,对于你接下来的科举也是有一定帮助的,然后,军功规定,杀敌一人赏银二十两,灭敌军官,根据等级不同赏银也是不一样的,具体是小队长三十两,中队长五十两,大队长一百两,敌军首领千两,而你灭的这些敌人,加起来赏银就近三万两了,还有此战你为首功,会有另外的奖赏,这些还不算缴获的红利,总之,这些算起来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本地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上官批复也需要一段时间,但不会太久,特事特办,军旅自成体系,最多三五日就会有结果,你不是本地的,所以需要等待几天才能领到具体奖赏,不知云公子可否清楚了?” “清楚了”,云景点头道,讲道理,这些还真挺麻烦的,而且还得耽误几天时间。 对方点点头道:“既然云公子已经清楚,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想到如今大雪纷飞,况且一战之后,在冉亮家里认识的一些不幸遇难之人操办后事要花时间,云景得去送一程,所以停留几天也无所谓。 在随军书记走后,客栈掌柜的忍不住冲着云景道:“云公子,恭喜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周瑾突然皱眉大声训斥道。 摇摇头,云景说:“这样的功劳我宁愿不要” 死了那么多人啊,恭喜?喜从何来? 听到云景这句话掌柜的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额头冒汗道歉。 周瑾赶紧道:“好了云公子,别和他一番见识,我已经让人备好薄酒,请……” 第三百四十六章 心里话 请云景他们去后院清静之处时,周瑾见身边的白芷一直嘴角含笑,笑得很甜蜜,忍不住小声问:“师妹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而且我哪儿有在笑?”,白芷赶紧收起笑容轻轻摇头道。 那是她的小秘密小幸福,不能告诉师姐。 “你明明在笑,都没停下过”,周瑾无语道,心说师妹完了,撒谎都不会撒。 不和她狡辩,白芷偷偷看了前面的云景一眼,嘴角又抑制不住的出现了笑容。 云景此时穿的是他们当初分别之时,白芷送给云景的那套棉布冬装,挺合身的,看到云景穿她亲手做的衣服,她就很开心,仅此而已…… “早上才开始下雪,现在积雪都这么厚了”,来到后面的小院,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留下一串脚印,叶天忍不住道,还伸手去抓飘落的白雪。 他到底还是小孩子,虽然知道之前镇子边缘发生战争,但并未波及到他,倒是对他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然而此时云景忍不住纠结,话说前几天叶天和刘夫子相处居然一点意外都没发生,而来到四通镇后不久,就遇到了敌军来袭…… 太巧合了,云景忍不住将此次事件往他俩身上去想,没办法,主要是这两人碰到一起太邪门了。 “应该不至于,要倒霉也是刘夫子倒霉,怎会是本地人遭殃” 心念闪烁,云景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客栈后面有一个雅致的小院,不过此时被白雪覆盖没什么看头,平时是提供给那些豪客住宿的,如今被周瑾用来接待云景他们。 小院中有一个凉亭,里面摆好了酒菜,火盆烧得正旺。 下雪天品酒赏雪倒是不错的享受,不过不久前才经历过一番厮杀,除却叶天外几人都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正常交流罢了,说一些奇闻异事倒也其乐融融。 叶天也想喝酒,不过被云景阻止了,理由是他还小,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云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听你的就是,不过,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啊,为什么你能喝我就不能喝?难倒你不怕伤身吗?”叶天好奇问。 笑了笑,云景道:“我们不一样,你体质那么弱,喝酒当然不行,我自幼练武,体质岂是你能比的,喝点酒只是活血而已,不会伤身” “好吧”,叶天无法反驳。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瑾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云景的年龄问题,似乎比自家师妹要小呢。 师妹虚岁二十,而这位云公子,刚才学籍匆匆一瞥,似乎还不到十七,差不多三岁的差距。 “虽说女大三抱金砖,就是不知道云公子愿不愿意抱,额,我想什么呢,那是我师妹啊,我怎么反倒有些向着云公子了,这云公子果然有毒……” 心头嘀咕,反正周瑾觉得,自家师妹恐怕有得苦头吃了。 想到师妹白芷恐怕要吃苦头,作为过来人的周瑾思维跑偏,觉得他们两人若真走到一起,白芷吃的也不一定是苦头…… 喝了几杯酒的白芷俏脸红扑扑的,见自家师姐表情古怪,忍不住问:“师姐你怎么笑得怪怪的?” “我在想,师妹你生得如此好看,尤其是小嘴,跟两瓣花瓣一样,答应我,以后只用来吃饭好吗?”周瑾一本正经道。 眨了眨眼,白芷说:“不吃饭还能用来干嘛?” “也不是不行……”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还可以用来喝水喝酒”,周瑾赶紧道。 还很单纯的白芷轻轻含着一双筷子看向周瑾,只觉师姐莫名其妙,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 云景平静的喝酒吃菜,内心却在疯狂吐槽。 这已婚女人开起车来简直狂飙啊,我还是处男呢,大姐你收了神通吧。 有一说一,白芷那嘴……咳咳,打住打住…… 云景赶紧转移话题道:“白姑娘来此地多久了?” “我当时和云公子分开后就直接来投奔师伯了,只是师伯很忙,我大多数时间都和师姐在一起,姐夫不在家,师姐倒是带我在周围逛了逛,平时和师姐切磋一下,偶尔出去接济一下难民,这段时间倒也过得充实……”白芷放下筷子回答道,她很乐意和云景分享自己的过往。 云景认真听着,不时插嘴探讨一下。 白芷说得差不多了,周瑾给白芷助攻一波,道:“云公子,你不知道,我师妹来四通镇后,一些青年才俊整天的在我家周围打转呢,就为看我师妹一眼……” “师姐你可别乱说”,白芷赶紧打断道,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云景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有些失落又有些开心。 周瑾道:“我可没乱说,不过那些人好烦啊,有好多次我都忍不住动手打人了” “可不是,我都不想出门了”,白芷认真道。 笑了笑,云景道:“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嗯嗯,我的武功不曾有一日落下”,白芷道,意思是自己不会被欺负的。 周瑾眼珠子一转说:“有时候男孩子出门也要保护好自己” 那倒是,云景深以为然。 叶天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吃饱喝足的他有些无聊,干脆跑出凉亭在边上堆雪人去了,冻得双手通红也乐此不彼。 吃喝得差不多,时间也来到了傍晚,周瑾提出辞行改天再聚,她是有夫之妇,白芷还是黄花大闺女,不方便继续呆下去。 纵使白芷万般不舍,还是矜持的选择和周瑾一起回去,云景还要在这里留几天,有的是机会见面,她期待下次见面。 把她们送到门口,云景见天上还在飘雪,示意他们稍等,于是上楼回屋将保护完好的油纸伞拿来,递给白芷说:“白姑娘,周姑娘,外面在下雪,你们打伞回去吧” “不用了云公子,师姐家距离这里不远,没几步路的,我们很快就到”,白芷摇头道,但很开心,她不想给云景添麻烦。 哪儿知周瑾却是含笑接过云景的伞说:“那就多谢云公子了” 白芷还想说什么,被她拉着就走,渐渐的,两人打伞消失在了傍晚的风雪中。 待到走远了,白芷嗔道:“师姐,你怎么能乱接人家的东西呀” “哟哟哟,师妹还吃醋了呢,怎么,你心上人的东西我就不能接了啊,人家也是出于好意好吧”,周瑾笑道。 白芷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伞我记得云公子一直都带在身边,肯定对他很重要,我们这样拿走不好,还有啊,什么叫我心上人,你别瞎说” “瞎说不瞎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周瑾撇撇嘴道,然后忍不住指了指白芷鼓鼓囊囊的胸脯恨铁不成钢道:“师妹啊,你是不是光长胸不长脑啊,人家云公子借伞给你,你接着就是,有借有还嘛,你想他的时候,带着伞上门去还,这理由不就来了嘛” “也是哦,师姐真聪敏”,反应过来的白芷恍然道,一副学到了的蠢萌表情。 得意一笑,周瑾道:“我若不放聪明点,岂能把你姐夫睡呸,抓到手,而且就你这小笨蛋单相思,我不帮着你点,这大好姻缘搞不好就白白溜走了” “哎呀,师姐你还说”,白芷被说得不好意思,转而又道:“那师姐,我们等下就去还云公子的伞吧?” “你没救了,要去你自己去”,周瑾无语道。 白芷眼巴巴道:“师姐好不好嘛” 摇摇头,周瑾说:“师妹,不是我不陪你,我是有夫之妇啊,初次见面我帮你把把关,有你这层关系我帮你招待一下云公子还行,老往他跟前凑,你是想我被侵猪笼吧?而且你自己矜持点,一副恨不得粘他身上的样子这样不行,会把人吓跑的” “真有那么明显吗?”,白芷弱弱道。 “瞎子都看得出来” “那缓缓再还他伞吧……” 周围风雪飘零,周瑾脸上虽然在笑,但却心底一叹,忍不住问:“师妹,你认真的?” “什么认真的?”白芷没反应过来。 “云公子啊,你认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周瑾再问,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稍微沉默,白芷说:“我不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和他在一起,我就很开心,就觉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师妹你真心没救了,你已经陷进去了啊,但我真的搞不懂,你和他才认识几个月而已,也就在船上相处了一段时间吧,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陷得这么深?”周瑾纠结道。 笑了笑,白芷说:“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就拿师姐你自己来说,当初不也是初次见面,第一眼就认定了姐夫吗?” “也是,心动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周瑾深以为然道。 想了想,脑海中闪过关于云景的一些基本信息,周瑾又忍不住道:“师妹,我听你说过,云公子可是有婚约的,你纵使和他在一起了,最多也只是个妾的身份,而且,他那么出众,将来身边的女子必定不少……” “我知道啊,不在意的”,白芷轻轻一笑。 然后又坦然道:“其实师姐,和你说心里话,我甚至都不知道云公子能不能看上我,但那又怎么样呢,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被他的身影填满,可笑吧?人生很短暂,既然遇到了这样一个人,我不想错过,总要倾尽全力去争取一下,总好过将来留下一生的遗憾,我们都是这世间的过客,在最美好的年纪遇到最心动的人,最终结果如何姑且不说,总要给自己的生命留下些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第三百四十七章 对饮 客栈中,玩够了的叶天很自觉去练字了,他是个勤奋的孩子。 一楼大厅角落,云景和刘能相对而坐,一壶老酒,一盘卤肉,两碟炒豆。 “我要走了”,刘能吱了一口酒缓缓道。 他要走这是早晚的事情,云景一点都不意外,讲道理,他一位夫子在自己这里耽搁这么多天,也是真的闲。 稍微沉吟,云景道:“通知家属了吗?” “嗯?” 刘能顿时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看向云景吹胡子瞪眼道:“小子怎么说话呢,我是说我有事儿得和你分开了,而且你别看我老,短时间还死不了,至少比现在的很多年轻人还活得久” 赶紧给他倒杯酒赔罪道:“老人家别动气,开个玩笑嘛,我看你经常和叶兄弟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算了,不和你计较,毕竟这些天白吃白喝你的”,刘能撇撇嘴道。 举杯,云景道:“祝一路顺风” “啧,一路顺风,这词儿倒是有意思”,刘能笑了笑,转而看向云景说:“你是不是一直都巴不得我赶快走?” “没有的事儿”,云景赶紧否认。 哪儿知刘能说翻脸就翻脸,顺手抄起边上的拐棍就给云景脑门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那速度快得云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敲得云景龇牙咧嘴,他瞪眼道:“你小子藏得够深啊,害的老夫好找,说吧,当初揪我胡子的账怎么算?” 刘夫子果然已经‘认出自己了’,预料之中的事情,云景并未太过意外,反而问:“您老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率是今天。 撇撇嘴,刘能道:“从你第一天尿遁跑出去修炼我就大概认出你了,好家伙,你虽然跑得远,但天地灵气汇聚那么大的动静真当老夫是瞎的?这等波动莫说几十里,几百里我都能看到” 感情自己是这么暴露的,不冤。 当时还自以为跑得远他感觉不到呢,天地灵气是肉眼不可见,先天真意境都可谓只能利用功法吸收,但夫子这种存在,不能按常理来看,以后得悠着点了。 “你就吹吧,几百里你能看得到个毛,当初你还说只要我靠近你你就能认出我呢”,云景撇嘴,压根不信他的鬼话,指定这老头跟踪自己。 刘能瞪眼:“小子,你都知道老夫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就不能尊重点?若是被一些家伙知道你敢和我这么说话,都不需我说什么,指定不知道怎么教训你” “我也想尊重您老人家啊,可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愣是尊重不起来”,云景摊手,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别岔开话题,还没说当初你揪我胡子的事儿怎么说呢”,刘能拆穿了云景企图蒙混过关的想法。 “这几天你吃我的住我的,我为这个国家做了那么多贡献,还流过血杀过敌……” 看着云景在哪儿掰着指头数,刘能心说这小子比我还不要脸,无语的打断道:“行了行了,早就不和你计较了” 这倒是出乎云景的预料,眨眼道:“这不像你老人家的作风啊” 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之前云景想过和刘夫子摊牌后的各种情形,都没想到过会是这样。 还有让他更意外的呢,刘能认真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打听你的古怪本事了,观察了你这么多天,继续做你自己吧,用你跟小天说的话来讲,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何须在意他人看法,老夫年少时也轻狂过也多情过,也曾被人诋毁谩骂,可当这么多年过去,世间一切早已无法引起丝毫心绪波澜了,多少往事都已成过眼云烟,如今回头看看……真想再年轻一回” 这是在指点云景了,他点头道:“晚辈受教,然后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没句正行”,刘能撇撇嘴道,旋即又认真说:“实不相瞒,我在你这么得到了很多,算我欠你的,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老夫,甚至你都可以打老夫的旗号行事” 大腿啊…… 不过你老人家行踪飘忽不定,我上哪儿找你去?空头支票有毛用,云景好奇道:“我都做什么了我?你又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刘能摇摇头道,不告诉他。 耸耸肩,云景道:“我一点都不好奇,这种招数对我没用” “我管你好奇不好奇”,刘能哼哼道,然后问:“对了小云,你一直想问我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心头一动,云景估摸着刘夫子所谓的得到了很多,估计和自己之前问的那两个问题有关。 不愧是夫子,居然真被他琢磨出一些东西了,具体什么只有他知道。 之前要问刘能的第三个问题其实‘很多’,这会儿嘛,云景看向桌子边上的油灯现编一个问题道:“我想问你的第三个问题是,前辈您看,这油灯燃烧,灯油慢慢见底,那些燃烧的灯油跑哪儿去了?” “燃烧了就没有了呗……嗯?这个问题……”,刘能张嘴就来,可说着说着就闭嘴了,微微沉吟坦然道:“我暂时答不上来,但加上这个问题,老夫必将收获巨大,在此谢谢你了” 摇摇头,云景说:“和你老人家这么交流,我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 刘能却是自顾自道:“你问我的三个问题,或许你自己心中有答案,但却不是我要的答案,我将来琢磨出来的答案或许也不是你理解的答案,我想说的是,当我弄清楚这三个问题我想要的答案后,或许将能再进一步,有望触摸那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高度,所以,小云你明白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吧?” “有一说一,即使你这么说了,你也并不欠我什么”,云景摇摇头道。 点点头,刘能说:“这正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好了,不说这些,若我有幸真能更近一步,到时候送你一份大礼” “那我就提前祝贺前辈了”,云景笑道。 心头却是在震撼,听刘夫子的语气,他估计对于成就逍遥境已经有了思路,否则不可能说这些话。 逍遥境啊,这个世界的天花板,传说中的境界,甚至连存在不存在都有待验证,而他刘能,居然已经触摸到那层境界的门槛了! 一旦他真的更近一步,其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云景无法想象…… 没继续这个话题,刘能转而道:“叶天那小子跟着你不会埋没了他,但他年纪也不小了,我这边能更好的培养他成长,所以我想带他走,你怎么说?” “你要收他为徒?”云景惊讶道,如果那样的话,整个大离王朝都要震动。 夫子收徒,岂是小事儿? “我早就不收徒了,而且我和他性格合不来,但并不妨碍我想要培养他”,刘能摇摇头道。 这才合理,云景点头道:“那是他的荣幸,我也想看到他将来有一番作为,不过前辈,你也知道他有些特殊,所以带走他,得他自愿才行” 云景心说你若强行带走,指不定要出大问题。 “这点我当然知道,实不相瞒,在今天你出去访友后,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也答应跟我一起走”,说道这里,刘能顿了一下继续道:“实不相瞒,那小子其实挺自卑的,跟着你每天云大哥长云大哥短,是怕你嫌弃他,他说他想学有所成,然后站在你面前真真正正的叫你一声云大哥” “那就没问题了,其实他想多了,很多时候,做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至少没那么多烦恼”,云景笑道。 刘能叶天都要走了,接下来自己的旅途又将是一个人了。 来来去去,人生大抵就是这样吧…… “这枚铜板你收好,懂我的意思吧?必要的时候或许能救你一命,但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用到,好了,就这样吧,去和叶天说说话,我带他走的时候就不和你打招呼了,省得大家心情不爽利”,刘能丢给云景一个普普通通的铜板道。 “前辈有心了”,云景并未拒绝他的好意拿起铜板道。 “去吧,对了小云,其实你也心动了吧,不要在意别人看法,年轻就应该恣意一点,你又不是养不起……” 起身上楼的云景脚步顿了一下,撇撇嘴道:“不劳你老人家费心,琢磨自己的事情去吧” ‘我特么才十六岁啊……’ 看着云景上楼去,刘能再度吱了一杯酒,心说年轻真好啊。 “当初也有很多姑娘喜欢我的,有的在一起了,有的拒绝了,可到头来,时间过后我还不是孤身一人,早知如此,曾经何不给她们少一些遗憾长眠,给自己多一些美好的回忆……” 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刘能有些想喝醉。 或许是因为触摸到了另一层次门槛的缘故,他的心性也在悄然发现着变化。 叶天似乎知道云景要来找他,但依旧和往常一样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抓紧时间请教自己不认识的字。 隔天一早,客栈中已经没有了刘能和叶天的身影,总归是走了。 再相逢,且把酒斟满……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一路走好 、“云公子早” 云景下楼来的时候,客栈已经忙碌了起来,掌柜小二纷纷朝他打招呼。 昨日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四通镇中的人或许不是人人都认识云景,但无人不知道他,是他给整个四通镇带来了安宁。 天寒,地冻,人要生活。 每个人都不容易,都是这世间卑微的存在,为了三五两碎银,起早贪黑甘之如始。 目光划过客栈中忙碌的众人,云景笑道:“诸位早” 打过招呼,云景看向掌柜说:“掌柜的,帮我来一碗豆浆,三个包子,两根油条,一碗稀饭,一叠咸菜” “云公子稍等” 云景点头,找地方坐下。 此时有早客起身,虽然不认识云景,却远远行礼,旋即来到柜台道:“这位云公子的花费我请了,掌柜的结账吧” “这位兄台使不得”,云景赶紧起身道。 对方笑了笑,再度一礼说:“使得,云公子,感谢你救万千大众于水火,些许心意不足挂齿,告辞” 说着,对方结账带上行李告辞离去,不给云景拒绝的机会。 当你做了好事,不一定人人都感念你的恩德,可总有那么几个人会将你的事迹放在心上,传唱,回报,这大概就是人间吧。 重新坐下,叫的早餐已经上来。 吃着早餐,云景抽空对掌柜的说:“掌柜的,我的两位朋友已经离去,把他们的账结一下吧” “云公子,实不相瞒,你们的账已经有人结过了,对方说你想住多久都行”,掌柜的回答道。 动作一顿,云景问:“是谁?” “对方未曾留下姓名” 白白承了一个人情,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心头暖暖的,云景说:“掌柜的,请你帮我留意一下是谁,若遇到,一定让对方留下姓名” “我会的”,掌柜笑道。 实际上掌柜没收那人的钱,可对方丢下一张银票就走了,说那是他应该的,相比起云景的所作所为,自己这点付出根本微不足道…… 吃了早餐,云景趁着还早离开客栈,他要去送一程那些昨天遇难之人。 门外天地一片雪白,路上积雪厚达尺许,天上还有零零星星的雪花在飘,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二色。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君行。 街道上已是人来人往,买菜的,赶路的,卖早点的,厚厚的积雪也阻挡不住人们生活的脚步。 嘚嘚……嘚嘚…… 一辆又一辆马车从云景身前经过,那上面盖着草席,一具具冻得僵硬的尸体摆在车上,那些都是昨夜被冻死之人,他们于睡梦中永远离开了人世。 死去的有难民,有乞丐。 他们昨天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今日却成为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有凄厉的哭声在街上响起,街边行人看着马车上的尸体,有人麻木,有人绝望,有人苦涩。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每年冬天整个世间都会有人被冻死,只是如今四通镇情况不一样,有很多无家可归的难民,所以昨夜被冻死的要多一些。 云景曾听说,被冻死的人脸上通常都会带着笑容,现在他看到了,那些马车上的尸体,几乎都带着笑。 或许他们在睡梦中,在死之前,也曾梦到过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吧。 微微抬头,云景长长呼出一口气,化作白雾,看了一眼北方,迈步而去。 愤怒,同情,逃避,都解决不了问题。 冉亮的家已经挂起了白幡,风雪中分不清哪是幡哪是雪。 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多的是人前来吊孝送一程,为那些因为四通镇而死去的江湖义士尽一份心意。 冉亮的家外面,街道上,一些自觉没资格前去吊孝的人,往往会远远磕几个头…… 实际上冉亮家本身并没有死人,之所以设灵堂,只因他有几个死去几个朋友天地不收,作为生死之交,不帮忙操办后事,他们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了。 正了正衣衫,云景迈步上门。 有人认出了他,纷纷朝他行礼打招呼,气氛有些压抑。 “云兄弟来了”,一个昨日喝过酒的江湖中人在门口负责接待,给云景递上了一条白布。 云景接过,栓在了手臂上,道:“我来送送昨日的朋友” “有心了,云兄弟里面请,我就不招呼你了” “你忙” 灵堂摆放了几具尸体,白布遮面,昨日还欢声笑语,可他们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昨日。 这个世界是没有和尚道士的,超度亡魂的是读书人。 葬礼,其中有一个礼字,所以超度往生者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读书人头上。 所谓死者为大,实际上这个世界读书人超度往生者的流程比云景前世还要繁杂得多,各种礼乐之器众多,还有悼词经文。 葬礼无疑是隆重的,可处处透露出一个哀字。 “云兄弟” 灵堂门口,冉亮和云景打招呼,递上了三炷香。 “我来送送他们”,云景接过点点头道。 “不必悲伤,人都有死的时候,早晚的事情,敌军尽诛,四通镇得以安宁,他们只会高兴,请”,冉亮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踏足灵堂,云景目光划过一具具生命永远定格的尸体,其中有昨天帮他倒酒的,帮他切肉的,还有那个悄悄坐在他身边的女子…… 他们都永远无法开口说话了。 深吸口气,云景恭恭敬敬站好,左手四指并拢,大拇指压在食指中间关节处,接触的地方捏着三炷香。 右手四指并拢覆盖在左手外,右手大拇指盖在左手大拇指之上。 动作有些像抱拳,他以这样的姿势举着三炷香,双臂轻抬,搞过头顶,恭恭敬敬弯腰行礼。 “一路走好” 三拜之后,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上前三步,将三炷香插在了香炉中。 青烟袅袅,化作风,带着活人的思念消散在天地间。 “这世间你们来过,哭过笑过,留下过你们的痕迹,希望你们生命中没有遗憾……” 微微驻足,再拱手一拜,云景转身。 门口,冉亮说:“云兄弟,那边坐一下吧” 点点头,云景和冉亮结伴去到院中摆放的桌椅处,所过之处前来悼念的人纷纷起身行礼。 炭火烧得正旺盛,暖暖的火光却驱不散心头的些许伤感。 死亡两个字,总是那么的沉甸甸让人心头压抑,尤其是死去的人昨日还在把酒言欢啊。 “喝点?” 坐下后,冉亮从桌子底下拎出一坛酒放桌上道。 云景微微迟疑。 他说:“没事儿,虽然他们死了,但都是兄弟,不会想看到我们因为他们的死而脸上笑容都没有了,若他们知道我们因为他们的死而心情不美丽,估计会托梦来骂我们的” “也好”,云景点点头道。 两碗酒,一碟炒豆,风雪中,酒有些难以下咽,哽喉。 冉亮看似对兄弟们的死无比豁达,实际上他是最放不下的,伤还没好的他连干三大碗,也没有用内力解酒。 一抹嘴,他双眼有些发红,低头道:“其实我宁愿死去的是我自己” “冉大哥别这样说,活着,好好活着,把他们那份也一起活着”,云景道。 抬头笑了笑,然后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惆怅罢了,其实我们都知道早晚是这样的下场,可真当事到临头,总有些没法接受,他们死了一了百了,妈的,可我们活着的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从这份伤感中走出” 他看似不在意,其实最在意,句句戳心。 这种事情没法劝,云景陪他喝酒。 冉亮又说:“黄俊,就是昨天门口给你开门那个,那边躺着的,昨天他还给我说,亮哥啊,我也老大不小了,你帮我物色个媳妇呗,我想成家了……,还有那个张边,三十岁的大老爷们,他其实早就不想混江湖了,想的是几亩薄田悠然过日子,但再也没办法实现了,还有那个刘翠菊,昨天坐你身边那个,她一直都想找个如意郎君,生几个胖大小子,可她喜欢的不喜欢她,喜欢她的她看不上,二十多岁的姑娘了,整天和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厮混,昨天还好好的,他们怎么就躺了呢……” 冉亮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云景都一直认真的听着。 兴许是发泄的差不多了,他抬头不好意思的笑道:“云兄弟,让你见笑了,其实我平时不这样的” “我懂” “哈,好了,不和你聊了,又有朋友来,对了,接下来我就不招待你了啊,下午我就得出发了,他们都不是本地的,我得一个个把他们送回老家落叶归根,这算什么事儿嘛,一个个躺好了让我忙前忙后劳累奔波,这大雪天的,真想把他们拉起来自己走,算啦,反正也就这一回,累点就累点吧……” 冉亮去招呼其他人去了,又有人来和云景聊天,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情,那就是对死亡的压抑。 直到下午,简单的葬礼后,冉亮亲自披麻戴孝,和他的同伴赶着马车,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带着他的兄弟们回家去了。 “兄弟初相逢,你我本不识,喜得兴趣投,把酒多开怀,从此刀山上,火海也去得,别怕凶险多,兄弟来挡刀,我死你别哭,坟头来碗酒,你死我大笑,等不多时我就来,从此泉下相聚再饮一杯是兄弟……,走啊,回家咯……” 车队最前方,冉亮骑在马上,一口酒一句歌,声音沙哑,豪迈,歌声传出好远好远,慢慢消失在了风雪中。 他唱的是一首江湖中流传很广的歌,混江湖的几乎人人会唱,高兴的时候唱,受伤的时候唱,兄弟死后也可以唱。 站在街道上,看着他们远去,云景只道:“一路走好……”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夜话 下午时分,冬日的街道上已经有些冷清了。 漫步走在街道上,脚下积雪咯吱咯吱作响,参加完一场葬礼的云景一时之间提不起任何兴致。 他思绪放空,什么都没想,任由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头上,肩上,身上。 路过一间酒馆,里面颇为热闹,云景迈步就走了过去。 在门口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雪花,酒馆内的食客都被大厅中间台上的说书人吸引了注意力,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拯救了四通镇的大英雄到来。 酒馆内的很多地方都烧着炭盆,屋内倒也不冷,因为是木质房屋,也不担心缺氧之类的情况发生。 找了个角落坐下,云景招呼小二的给他上一些吃食,一壶老酒,一盘卤肉,一碟盐炒豆,还有一碟瓜子。 这冬日里,喝杯酒,听听说书,倒是不错打发时间的休闲方式。 台上的说书人正说到高潮处,台下的酒客安静的听着,待他说完,轰然叫好,豪爽之人不吝打赏。 让云景哑然的是,说书人说的居然是他的事迹,就是他昨天力挫敌军的事情,算是紧跟时事了。 在说书人口中,云景化身绝世侠客,莫名来到四通镇,见贼敌来犯,仗义出手,杀得敌军人头滚滚,事了拂衣去。 言辞间毫不吝啬的极尽华丽辞藻去形容描述,听得云景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人给他作诗呢,不止一首,说书的都当众念了出来,好与坏另说,总归一句话,云景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可以想到,他的名声在他本身不知道的时候,正在飞速向着四方传播。 说书的讲,他念的诗词都是昨夜从青楼流传出来的,还有青楼小姐姐传出话来,说云景若去的话尽情玩乐分文不收…… 啧,听书的都爱听这些,一个个津津有味,到最后都有些歪楼了,大有搞颜色的趋势。 有一点说书的倒是说得有良心,那就是关于云景外貌的描述,总结起来就是世间少有。 “万幸自己没有在别人口中化身丈二金刚……”,云景自己心头都不禁乐道。 酒馆虽然热闹,但和角落里的云景没有太大关联。 有道是寡酒莫饮,易起伤感。 这句话很对,至少云景此时独自一个人喝酒,总是想起一些让他心情不美丽的事情。 然后他突然有些想家了。 “一晃眼出来都几个月了,边关走一遭就回家去,明年争取把举人功名拿下,然后在谋个差事,边过日子边继续读书,再过几年就去试试进士试,当官就算了,不是说我不是那块料,我容易情感用事,这样的性格当不了好官,未来啊,成婚生子,有点小钱,闲时看书听雨,有兴趣了就去四处走走,无聊了就找朋友聚聚,一天天,一年年,日子就这么过……” 思绪飘忽,云景都已经开始琢磨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他想象中的将来,平平淡淡,如同一杯白开水,没有多少波澜,但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世间九成九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只是,这样的未来他也就现在想想罢了,将来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他不敢保证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经历什么样的事。 “所以寡酒莫饮,我才十六岁啊,这都可以开始养老了……” 哑然失笑,云景继续听书。 他没运转血气化解酒劲,那样会很浪费,此时只想单纯的喝点酒,最好是微醺之时,那样就没有多少烦恼了。 其实他是想喝醉的,但又怕自己喝醉后控制不住自己言行举止,实际上就这会儿他都有一种飞回牛角镇找王柏林他们喝酒的冲动了。 一个人真的无聊。 叶天他们走了,若不是还要等官府奖励,他早就冒着风雪继续北上。 并非云景贪图那些赏赐的银子,他更在意的是履历,对科举有好处。 实际上时至今日,云景已经对自己在科举这条路上取得多大成就并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了,但家人都有望子成龙的想法,父母希望他有所成就,那样他们会开心,觉得光宗耀祖,云景并不介意满足他们的心愿。 并不是说他只是为了家人而活,但若能让父母家人开心,何乐不为呢? 台上说书的继续,他云景的事迹如今能被津津乐道的也就头一天的战事了,说书的也不能总说,于是就换了其他故事。 江湖中的打打杀杀,读书人的风花雪月,在说书人口中,总是那么的妙语连珠。 酒馆外有人白嫖,墙根站了一排,他们舍不得进来花钱,宁愿站在寒风中跺脚,店家也是心善,不时让小二给他们送一杯热水去。 “诸位,我最近听闻一个消息,剑心亭将有一场江湖盛事,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偶得一把名剑,他自问不配拥有,特邀江湖人士前往共赏,届时将会名剑择主……” 天快黑了,喝得微醺的云景起身结账离去,他对江湖中的所谓盛事兴趣不大。 “剑心亭,距离此地也就两百里不到,临近边关,若是接下来顺道的话,倒是可以顺便瞄一眼”,这么想着,云景施施然回到客栈,取出笔墨书写今天的见闻,下笔有些沉重。 完了无事,拿出书籍慢慢品读,灯火摇曳,外面雪花纷纷。 冬天这才开始呢,还有几个月的严寒,如今还不到最冷的时候。 冬,是这个世界无数人最讨厌的季节…… 另一边,白芷有些失落的回到周瑾家,她提着一个木盒和拿着云景那把伞。 木盒中装的是一些食物,她亲手做的,怕云景在客栈吃不好。 白芷一早就去客栈找云景了,可云景早她一步去了冉亮家,于是错过,她一直在客栈等了云景一天,但云景快天黑才回去,她提前一步离开,再次错过。 多少有些失落吧,但她知道云景有正事儿。 “师妹回来了?和云公子相处怎么样?”周瑾对白芷挤眉弄眼道,然后看到她手中的伞,惊讶道:“可以啊,又把云公子的伞借来了,你算是开窍啦,这一来二去,不就那什么了嘛” “师姐,今天我没能看到他,他去送别那些战死的朋友了”,白芷摇摇头道。 周瑾听闻了然道:“这样啊,没事,你明天再去找他就是,我跟你说啊师妹,男人都有自己的交际,我们当女人的,要学会理解,这样男人才会喜欢,就拿你姐夫来说,他在家的时候,经常出去应酬,有时候大半夜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我还得给他准备好饭菜醒酒汤呢,双方和睦,日子才过得长久” “哎呀师姐,你怎么跟我说这个啊”,白芷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和云景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给她描述在一起后的生活,多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周瑾笑道:“我这不是提前让你了解一下嘛,省得将来你觉得自己是被冷落了偷偷捂被窝抹眼泪” “我才不会那样呢”,白芷嘟了嘟嘴道。 稍微沉吟,周瑾坐白芷对面认真道:“师妹,你有想过将来怎么样吗?” “我不太懂师姐你是什么意思”,白芷茫然道。 周瑾说:“师妹啊,你才初出江湖吧?” “嗯”,白芷点头。 “然后你就遇到了云公子,就倾心于他了,对吗?别害羞,就我们姐妹两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脸色微红,白芷点头道:“的确是这样的” “然后呢?”周瑾问她。 白芷茫然了,道:“什么然后?” “你啊,说白了就是个小女孩,根本就没有想过以后,恐怕在你现在想来,你喜欢他,满心都是他,然后就想和他在一起,就没想过别的了,我说的对吗?”周瑾摇摇头道。 白芷点头承认了。 周瑾无语一笑,道:“所以我说你还是个小女孩,压根就没有想过以后,你以为两个人相处,仅仅只是简单的在一起就完事儿了吗?” “要不然呢?”白芷弱弱道。 周瑾说:“我就给你直说吧师妹,云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我就不多说了,即使将来你们在一起了,他的世界也不可能全部都是你,更别说他还有一个正妻,如果你只是抱着和他在一起后就没想其他的心态,以后有你以泪洗面的时候,他总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你吧?” “我没想过这些”,白芷茫然摇头道。 周瑾理解她此时的状态,毕竟她本身就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于是道:“师妹呀,你要学会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将来若是有幸在一起了,他不在的时候,你才不会无聊,是,师妹你长得好看,可谓万中无一,但仅仅只是好看没用,再好看男人看多了都会腻,会平淡,何况你还会老” “云公子是读书人,师妹你如今也算半个江湖中人了,若是你以后和他在一起了,难倒还跑去抛头露面混江湖吗?他会怎么看?” “然而你不混江湖,你做什么?总得有事情做吧,而且两个人在一起了,并不仅仅只是两个人你侬我侬睡睡觉彼此相伴那么简单,不要害羞,我说的是事实” “两个人在一起,尤其是在对方大部分时间都无法陪你的情况下,你要有自己的事情做,在一起啊,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都不能少,生活是平淡的,平淡的生活才能长久,可生活总要有收入才能维持下去吧,你和他在一起了,难不成指望他养你?对,那是男人应该的,可你不觉得那样太卑微了吗?会没有丝毫安全感的” “你若继续混江湖,他大概率会不喜,没有哪个男人希望看到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而且即使他不在意,你混江湖他也会担心,你舍得他担心吗?” “话说回来,你不混江湖,没有收入,拿什么维持两个人甜蜜的生活?整天去采野菜吃吗?” “生活在一起,偶尔也是要有甜蜜的,给对方一些关怀和惊喜,才能维持感情,可再小的东西,总得花钱买吧?” “是不是觉得师姐说的这些和你向往的完全不一样?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就是现实!” 听到周瑾说这些,白芷整个人都懵了。 白芷从未想过这些,在此之前,她所想的仅仅只是在一起,那会很甜蜜很幸福,未曾想过在一起后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那我该怎么办?”白芷有些求救的看向周瑾道。 笑了笑,周瑾说:“其实师妹你不用迷茫,我所说的那些你早晚有一天需要面对,现在的话,你若真想和云公子在一起,趁还未真正踏足江湖,就熄灭了混江湖的想法吧,然后做点正经事,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哪怕收入不多,但至少也能维持正常的开销,这样一来,在他不在的时候,你也不至于无聊到黯然神伤” “师姐,我听你的,你教我好不好?为了他,我愿意改变自己”,白芷眼巴巴的看着周瑾。 “你是我师妹,我当然教你啊”,周瑾笑道,然后打量这白芷说:“师妹你生得如此漂亮,以后若是和云公子在一起,他可有福了” “师姐你在说什么呀”,白芷莫名有些脸红心跳。 周瑾道:“好了,言归正传,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大多数肯定是平淡的,加上云公子本就不凡,将来你们肯定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你要记住,不要去烦他,不要去左右他的任何事情,我们当女人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他不在,也不要悲伤,做自己的事情,给他留一个温暖的港湾随时等他归来” “若真能在一起的话,他有其她女人了,不要去攀比吃醋,那会让他为难让他烦” “嗯,这些你都要有一个心理准备,现在我来说说你吧,你不闯江湖了,想做什么?或许你现在什么都不懂,但没关系,可以学,我这里还有些积蓄,可以资助你从小买卖开始,总之,想要日子过的长久,首先得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 两姐妹说了半晚上的知心话,白芷渐渐的不那么迷茫了,对未来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 通过周瑾的分析,她清楚的认识道,其实自己之前除了一颗痴心和不错的皮囊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拴住一个男人的地方。 然而云景是那种缺少痴心和好看皮囊的人吗? 尤其是她白芷本身并无什么收入来源,如今的花销还是她师父偶尔给她的零用钱积攒下来的呢,连积蓄都没有,甚至就连武功也就那样。 ‘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她如何才能走进心上人的人生? 所以她需要从现在开始改变自己。 若有幸在一起,自己就做一个默默等候他的小女人,不争风吃醋,不抛头露面,给他做好饭菜,给他缝制衣服,他若卷了累了,自己陪着他,和他说说话,他若心情不好想喝酒,自己也陪着他共饮一杯,倾听他的心事,他若是想了,自己就尽心服侍…… 将来希望能给他生两个宝宝,最好是一男一女,儿女成双,唔,他有正妻,自己还得为孩子考虑…… 可是,自己有那个幸运吗? 但没关系,不管结局如何,自己愿意。 一席夜话,于是乎,白芷才踏足江湖的半只脚就那么收了回去。 第三百五十章 仅仅只是开始 新的一天开始了。 风停,雪止,难得的好天气,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 积雪并不能给这个世界的几个人带来快乐和愉悦,只会带来伤痛与厌恶。 云景下楼来,听到早起的人在语气复杂的谈论昨夜又冻死了多少人,一些地方多少房屋被压垮…… 生活总是要归于平静的,前几天的敌袭事件已经开始从人们的日常中淡去。 并不是人们善于遗忘,而是因为生活嘛,不管怎么样,总要回归正常不是,念着过去,并不会为今天的米缸里增加一粒米。 旧的事物,总是被新的取代…… 早餐云景惯例要了一碗豆浆几根油条咸菜和包子,山珍海味他吃得,粗茶淡饭他也能下咽。 过过苦日子的云景,并不会嫌弃任何食物。 等待的过程是极其无聊的,云景不知道军功什么时候会落实下来,吃饱喝足的他在考虑这一天怎么度过。 “云公子吃好了?还合你的口味吧?”一小二端着托盘过来收拾桌子。 云景在这里住了几天,已经和客栈中的人都很熟悉了,他笑道:“味道很不错” “嘿嘿,我们这家客栈可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南来北往的客人都说好”,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和云景闲聊。 百年老店怎么就成了周瑾名下的产业了呢,是她经营夫家的,还是自己盘过去的? 正当云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收拾桌子的小二手腕一翻,他手中两支筷子闪电般朝着云景双目刺了过来。 甚至那两支筷子刺来的时候划破空气还发出宛如蛇信般的嘶嘶声。 微微皱眉,云景动作更快,一把捏住那两根筷子,轻易夺过,反手噗的一声就将对方的手掌钉在了桌面上,筷子直接穿透了桌面。 对方闷哼一声,左手呈爪抓向云景咽喉,更是抬腿踢出一脚,脚尖出现一把隐藏在鞋底的匕首朝着云景太阳穴位置而来。 “易容术蛮高明的,恐怕已经观察了自己和自己所处的环境一段时间,把一切都摸清楚了……” 心念闪烁,云景踢腿,咔嚓一声直接踢断对方隐藏匕首的那条腿,伸手抓住对方左手按在桌面上,另一只手用两根筷子将他这只手钉在桌面。 “你是什么人?”制住对方后云景问。 对方咧嘴一笑道:“杀你之人!” 说着,他嘴里一根明显淬毒的毒针朝着云景面门射来,鬼知道这家伙是如何在嘴里隐藏一根毒针的。 对方虽然出其不意,但实力也就后天初期阶段而已,他若不出手,云景还真不好判断他和普通人的区别,但想给云景造成威胁根本不够资格。 飞速卸掉对方四肢关节,看着宛如烂泥般瘫倒在地上的刺客,云景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云公子果然好本领,但你活不了多久的,我在下面等你……”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咧嘴一笑,说着话,嘴里有黑血涌出,仅仅一个呼吸,就浑身一颤没有了声息。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此人死去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有人远离,有人则是主动靠了过来。 “云公子你没事吧?” “这是怎么回事儿?” 认识云景的人纷纷关心询问。 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云景道:“多谢诸位关心,我没事儿,若我没猜错的话,此人恐怕是敌国刺客,专门为我而来,只是手段不怎么高明,但也够果断的,事不可为当场自杀” “原来是敌狗,就这么死便宜他了!” “想来是因为云公子力挫敌军的事迹被敌国知道了,专门派人来刺杀你” “云公子你要小心啊,这帮敌狗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 周围的人纷纷怒不可歇,同时也对云景的安危表示担心。 笑了笑,云景道:“再次感谢诸位好意,我会警惕起来的,此人已死,我去通知官府一声,不知道能不能从他身上查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不用麻烦云公子,我去通知官府,反正左右无事儿……”,有人主动帮忙去通知官府,不容拒绝,转身就走。 云景已经用念力观察过这个刺客了,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绝对是某个组织专门培养的刺客,专为杀人,完不成任务也没活着的必要。 这种组织就很烦,无法预料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会发动第二次袭击,甚至有可能一旦接下任务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毕竟人家杀手组织为了业绩和名声不会轻易放弃任务的。 “这仅仅只是开始,而且只是试探性罢了,派出一个弱的根本就不希望杀了我,只是想了解我的手段,麻烦还在后面,也就是说,周围还有这个组织的人在观察……” 心念闪烁,云景念力散发出去笼罩整个四通镇,可一番观察下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这种杀手组织,真心够谨慎的。 在等待官府来人的过程中,云景心头松了口气,看向客栈掌柜道:“掌柜的,我记得‘他’叫刘小二对吧?被人易容掉包了,你让人找找刘小二在什么地方” 刘小二并没有死,只是被打晕丢在了柴房柴堆下面,很快被人找到,明白事情后一脸后怕。 官府的人不久后也来了,快速了解情况后带着刺客尸体离去,说会尽快调查给云景一个答复,但云景本身并不抱希望。 这种事情本地官府想要调查道背后根本不可能,让蚁楼的人来还有些希望。 “接下来恐怕不会那么无聊了”,云景心中暗道。 刺客杀手这种存在,猎杀目标才是他们的目的,能杀死目标就是好刺客,并不一定需要多高的修为,所以通常情况下不会派出实力远远高出目标的存在,仅仅只是通常而已,几次之后,人家为了业绩依旧不会放过目标的,会出动高手,只是那样一来就要做亏本买卖了,毕竟高手的价钱是很高的。 对于云景来说,这只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就看谁先发现对方。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名声啊,是把双刃剑,消灭了一支敌军,名气倒是打出去了,在本国有很多便利,可却成为了敌国的眼中钉,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烦……” 话说回来,想要云景死的,到底是敌国官方的刺客组织呢,还是野生的刺客组织?亦或者本身就是一些敌国江湖中人自发的想要消灭云景这个大离的后起之秀? 谁知道呢,或许全都包含吧…… 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江湖中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到底云景如今在四通镇大小也算个名人,消息传出倒是有一些人主动跑来询问情况,还拍着胸脯抱着若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云景,若真遇到敌国刺客还会主动帮忙搞定。 花花轿子人人抬,他们说是这么说,具体如何做就不得而知了。 下一次刺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绝不会像第一次这么简单,云景心说有下一次我先弄死你,嗯,干脆顺藤摸瓜把刺客老巢端了吧,省得麻烦不断。 “直接找上刺客老巢这种事情,要不换个马甲吧,毕竟就这样都惹来刺杀了,名声再大点指不定有什么人跳出来针对我呢” 这么想着,云景觉得弄个马甲还是有必要的。 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三五个马甲? ‘别人’干的,和我云景有什么关系不是…… 也就半个时辰左右,云景把‘关心’他的人应付得差不多了,客栈门口出现了白芷的身影。 她拿着云景的那把伞,还提着一个食盒,踩着积雪而来。 在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脸上就抑制不住的展露出了笑容,而且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脸颊微红。 但她很快就收起了表情,快步来到云景身边担忧道:“云公子你没事儿吧?” 很明显,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云景遭遇刺杀的事情。 周围的人看到白芷,善意一笑,都识趣的不再打扰云景。 “多谢白姑娘关心,我没事”,云景笑道,有一个姑娘能将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这种感情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白芷松了口气道:“那就好”,然后微微低头不敢看云景,把伞递给他说:“云公子,多谢你的伞,现在还你,对了,恐怕你吃不惯客栈的饭菜吧,我做了一些,还热乎着,希望你别嫌弃” “不用谢,反倒是我要谢谢你了,怎敢嫌弃”,云景笑道,接过她手中的伞和食盒,并未拒绝她的好意,但却为难道:“我刚吃过呢” “没关系的,食盒保温,几个时辰食盒内的饭菜都不会冷”,白芷赶紧道。 云景没拒绝,她就很开心,心里甜滋滋的,甚至还有‘现学现卖’的嫌疑,食盒给了云景,现在吃不下没关系,到时候自己就有理由来找他了。 想到之前的刺杀,而白芷和自己走得近,云景觉得有必要防范一下,于是提议道:“白姑娘,闲来无事,一起出去走走如何?” “好呀”,白芷欣然答应,内心巴不得和云景多相处呢。 于是乎,两人在周围善意的目光下结伴离开客栈,食盒云景拎着,到时候找个地方消灭…… 第三百五十一章 当如何? 难得的好天气,白雪反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云景和白芷结伴而行,脚下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作响。 她落后半步,看着云景的手很想去牵一下,但又不敢。 “能不能引蛇出洞呢?”云景心中暗道。 和白芷出来闲逛,倒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压马路,有一部分想法是想引刺客出来,然后他放水让其离去,就有机会顺藤摸瓜解决一系列麻烦了。 虽然那样做也不可能真正的做到一劳永逸,但至少能安宁一段时间。 云景是一个很讨厌麻烦的人,他宁愿每天过得宛如一杯白开水那样寡淡无味也不喜欢整天打打杀杀。 有那功夫冬眠一会儿不舒服么? “白姑娘,你比我先来四通镇一段时间,比我熟,这周围有什么地方好玩的吗?”,云景漫步而行开口道。 对于你们读书人来说,这样的季节,青楼里面的软玉温香才是最好玩的吧。 心头嘀咕,白芷虽然知道四通镇有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告诉云景呢,还不如和她玩儿呢。 她想了想说:“四通镇到底不是什么大地方,加上这样的季节,值得一览之处并不多,倒是城外有两个地方值得一去,一是三眼泉,那里常年泉涌不断,是整个四通镇周边主要用水来源之一,此外就是断崖派了,距离四通镇不足十里,他们门派不大,位于一处数十丈断崖之上,因险要而得名,他们门派是对外开放的,想去游玩得花费一些钱财,不过云公子去的话,他们应该会大开方便之门迎接,我还听闻每年都有不少前去游玩之人从那里摔下去遇难,却依旧阻挡不住想要去体验一番的游客……” 啧,那什么断崖派,居然把自家门派打造成旅游地点了。 “那我们去三眼泉看看吧”,云景道。 白芷开心道:“嗯,我给云公子指路,从四通镇南门出去,不到三里地就是三眼泉” 两人离开四通镇,身后留下一串脚印,虽然云景能做到‘踏雪无痕’,但他喜欢这种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感觉。 专业的刺客真心难搞,明明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可一时之间居然根本找不出哪些是可疑之人,有可能任何一个看似正常的人都是想杀我的刺客…… 不过没关系,云景有的是耐心。 离开四通镇后,郊外几乎没有行人了,不过路上依稀的脚印和车轮痕迹昭示着不管什么样的时候,依旧有人在为了生活而奔波。 和云景跑荒郊野外来,白芷倒是不担心云景起什么‘歹心’,如果云景真有什么歹心的话,白芷是不会反抗的…… 跟在云景身后,白芷鼓起勇气道:“云公子,你一直都叫我白姑娘,其实你可以叫我小白,阿芷都可以的” 说完,她心砰砰跳,像是在等着宣判一样,不敢去看云景的背影。 笑了笑,云景说:“叫你小白,可是你要比我大呢” “我不介意的”,白芷低头小声到,她看不到脚尖。 点点头,云景道:“行,以后我就叫你小白了” “那我可以叫你阿景吗?”她小心翼翼的问,其实她还想‘得寸进尺’的,不过得慢慢来。 “你喜欢就好”,云景并不介意。 阿景,白芷心中默念,关系又近了一步呢,真好。 然后她说:“阿景,我家也在江州境内呢,如今我已经出师了,但我不打算继续闯江湖,我决定回江州做点小买卖安稳过日子” “这样挺好,打打杀杀总归不能长久,平安是福,纵观世间,闯江湖没有多少得以善终的”,云景点头道,然后问:“想好做什么买卖了吗?” “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我和师姐商量过的,她给了我不少意见,我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做的买卖应该会冷门一些,我是这么想的,师门武艺以灵巧为主,我可以自己绣些刺绣或者打造些首饰亦或者装饰用的雕刻来卖,专做女子生意,或许赚不了多少钱,但胜在成本不大,也不需要醒目的门店,所以过日子应该绰绰有余了”,白芷回答道,她很乐意和云景分享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听完后,云景点点头说:“专做女子的生意么,其实挺不错的,操作好了,比一般的买卖更赚钱” “我没想过赚多少钱大富大贵,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足以,对了,听阿景的话,你也会做买卖?”白芷好奇问。 云景说:“略懂一二” “也是哦,你是读书人呢,什么都懂……” 两人一路闲聊着,半个时辰后来到了所谓的三眼泉。 说是泉,实际上是一个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小湖,泉水清澈,冬暖夏凉,在这冬日里也没有结冰,反而雾气升腾让湖面略显朦胧。 小湖中间有三口泉眼分布,泉水冲出水面足有数尺高,明显地下水压不小。 此地明显经常有人前来游玩,小湖周围不但被铺上了石板,还修建了凉亭走道,湖边的垂柳早已掉光了叶子,如今结满了冰凌。 云景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游客,反倒是一些小鸟松鼠之类的小动物到处蹦跳。 没多久两人就沿着小湖走了一圈。 云景心说这么沉不住气么,居然这么快就再次派人来了! 又一个刺客出现,这次来的是一个后天后期修为的人,明知云景能活活锤死一个先天高手,对方却派这样的人来,并不是看不起云景。 还是那句话,刺客杀手这种存在,并不是以武力来衡量他们业绩的,杀人手段,实际上很多时候和武力高低没有太大关系。 并没有往刺客隐藏地点看,云景装作不知道,还想通过对方直捣他们老窝呢,放长线钓大鱼嘛。 三眼泉游览得差不多了,云景说:“小白,我们找个地方做一下吧” “嗯,就去那边凉亭吧,干净,在那里可以赏雪看湖”,白芷点头道,她无所谓,只要能和云景在一起她就很开心。 来到凉亭坐下,云景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说:“走了这么久,正好有些饿了,试试小白你的技术” “我来吧阿景,我还帮你带了一壶温好的酒,食盒保温,应该还没冷,正好可以暖暖身子”,白芷赶紧起身道,帮忙布菜。 食盒一共四层,用保暖的材料打造,打开后里面还在冒热气儿。 一共四个菜一壶酒,碗筷俱全。 梅菜扣肉,烤乳鸽,卤牛肉和茴香豆,酒是北地烈酒。 “好香,居然还有牛肉”,云景惊喜道,明显白芷做菜的技术很不错。 白芷说:“还好吧,我从小就开始给师父做饭,就是不知道合不和阿景你的胃口,牛肉是昨天下午买的,有农户家的跟牛摔死了,官府‘销户’的,合法买卖,阿景你快尝尝,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她给云景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也吃”,云景道,先夹起一片切得薄如蝉翼的卤牛肉,吃着唇齿留香。 白芷期待的看着他吃。 “真好吃”,咽下牛肉云景竖起大拇指道。 本来白芷想说你若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可以做给你吃,但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于是端起酒杯道:“阿景你不嫌弃就好,来我们喝一杯” “请”,云景举杯道。 一杯酒下肚,白芷似乎不习惯喝烈酒,辣得掩嘴轻轻吐舌头,俏丽红扑扑的,美丽不可方物。 云景放下酒杯说:“喝不了烈酒就算了,别为难自己” “我可以的,只要阿景高兴好,我可以陪你……”,她赶紧道,下一瞬,她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极度慌乱,近乎惊叫道:“阿景小心!” 说着,她迅速起身冲向云景身后,想用自己的身躯去帮云景挡住来自远处的危险。 与此同时,云景心说隐藏在暗处的杀手总算是‘找到动手的机会了’,觉得自己和白芷在这里谈天说地放松警惕了么? 远处,数百米外,一个全身白的杀手隐藏在雪地中,不凑近了看根本无法将他从雪地里区分出来。 他看着云景方向心头冷笑,到底还是年轻啊,美色当前,你还有几分警惕? 死吧! 此人手中拿着一张铁胎弓,弓弦微微颤抖不止。 一支米许长的金属箭矢径直朝着数百米外的云景飞去,快如闪电,那支箭矢明显是特殊金属打造,居然能短时间加持内力在其上,飞向云景途中箭身上绽放冷冽白芒。 凉亭中,云景‘看到’身后那支箭矢横空飞来,心说这威力比得上狙击枪子弹了吧。 而白芷居然妄图去帮自己挡这一箭,她难倒不知道自己会死吗? 世间若有一个女子甘愿为你去死,而你本身又已经动心,当如何? 迅速起身,云景左手迅速揽住白芷柔软的腰肢,右手‘铁砂掌’施展,整个手掌变成了亮银色,宛如金属打造,间不容发之际直接抓住了那一支飞来的箭矢。 箭矢在他手中颤抖不已,却未能伤云景丝毫。 “小白你没事吧?” “阿景你没事吧?” 两人近乎异口同声道。 将其柔软腰肢放开,云景说:“小白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死活!” 说着,云景施展轻功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快速追去。 那杀手深知云景的厉害,在一击之后就已经开始撤离了,尤其看到那支箭被云景一把抓住跑得更快,暗道必须得派更厉害的杀死才行了。 云景追了上千米,到底‘没追到’杀手,只能冷笑道:“玩不起么?都不敢和我正面对抗,只敢搞偷袭,下次要你的命!” “无知”,‘顺利’逃脱的杀手心头鄙夷。 重回凉亭,云景丢下抓住的箭矢‘无奈’道:“被对方跑了” “没事就好,我刚才都差点吓死了”,白芷后怕不已,她是真的被吓住了,不顾一切的想要为云景挡住危机,好在云景本领高强化险为夷。 看着她惊魂未定的俏脸,云景道:“你刚才都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吗?那一箭你挡不住,很可能会死你知不知道?” “依稀看到那支箭朝你飞来,我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就想帮你挡住”,白芷依旧后怕道,怕云景受伤,而不是担心自己。 云景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她。 她被看得不好意思,害羞道:“阿景你看什么?” “糟糕”,云景突然脸色一变看着白芷沉声道。 白芷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了?” “是心动的感觉!”,云景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 白芷愣住,旋即反应过来不敢看云景,心砰砰跳,红霞飞速爬上了俏脸,低头看向地面,可怎却看不到脚尖,紧张得要死。 怎么办怎么办,阿景怎么突然这样说呀,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谁来教教我怎么办。 …… 第三百五十二章 从此…… 这世间有太多的猝不及防,在你努力靠近的时候,所想要靠近的悄然来临,大概就是这样。 云景的一句话,白芷的心乱了,不是迷茫彷徨的乱,而是即见未来的不知所措。 她像喝醉了一样,脑袋晕晕乎乎的,心跳得厉害,整个世界都好似不存在,只有那一句是心动的感觉充斥脑海。 亭外白雪装饰了整个世界,云景那句是心动的感觉装点了白芷的心。 片刻后,她抬首,看向云景,笑颜如花,鼓起勇气,语气忐忑道:“我已长发及腰,阿景可愿执我手?” 那句是心动的感觉并非开玩笑,事已至此,云景并非优柔寡断之人,面对白芷这样的话,他说:“怎敢负卿心,那就这样说定了哦” 人这一生其实很短暂,在有限的年华里,得一红颜,多少人求而不得,何不随心一些,莫待前路几多愁。 不敢去看云景,白芷微微低眉,声音轻颤道:“此生……,便托付官人了”。 “余生有你同行,定有话不完的良辰美景” 你有心我有意,何不落花流水向东去。 至始至终,他们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几经周折,没有你来我往的试探,不经意间的心动,便这般平平淡淡就走到了一起。 没什么不好。 至于烦恼,那是弱者才有的事情。 微微抬头,白芷看着云景,似醉微醺,她说:“在最美好的年华遇见,能得官人青睐,真好呢” 嫁衣未半,得遇良人,世间多少女子有我这般幸运? “幸得年华正好时,无憾我生卿已老”,云景轻吟。 白芷雀跃道:“是呀,年华正好,真好” 四目相对,彼此凝眉,相视一笑,从此便有了牵挂呢…… 余酒尚温,云景重新坐下,浅饮一杯,酒不醉人人自醉。 “官人,妾身与你满上”,白芷脸颊微红坐在云景身边轻声道,她心跳得有些厉害,此时此刻,彼此那么近。 窗户纸捅破,她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但那种心慌慌意乱乱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是她从未有过的别样体验。 她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云景执杯,看着她说:“小白,我们共饮一杯,今日不与旧时同呢” 阿景说话真好听,每一句我都听得懂,但却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以后我也要多看书呢,否则连和他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其实有些小小的自卑。 心头这么想着,白芷端起酒杯道:“能与官人把酒言欢,妾身很开心呢” 酒杯轻碰,指尖的相遇,似一缕电流划过彼此,酥酥的,麻麻的。 与君更饮一杯酒,此后且把桑麻解忧愁。 从此之后,有人问我三冬暖,有人忧我食和衣,有人念我下雨可有伞…… 一杯酒下肚,白芷轻掩唇,脸颊微红,更添三分颜。 目光从她仰头时的修长脖间收回,云景心跳有些加速,到底是火气正旺的年纪,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女孩子无疑是敏感的,白芷既已委身云景,自是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感受到他的目光,心跳如雷不敢看他,她并不排斥这样的目光,反倒很欢喜。 哪个女孩子会排斥心上人的目光呢,哪怕那目光让人心慌慌意乱乱。 观她表情,云景自是明白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目光,吃菜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我是不是有些孟浪了?” “官人切莫这样说,我……我很喜欢你看我的目光呢”,她低头道,声音有些发颤。 说出这样的话,作为女儿家,已经是很大胆了。 云景抬头道:“没吓着你就好” “怎么会呢,我欢喜还来不及呢”,白芷继续低头道,脑袋都快埋熊上了。 一开始的相处,哪怕只是简单的话语,都让人浮想联翩,总让人脸红心跳,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呢。 目光顺着她的脸颊看向那鼓鼓囊囊的胸脯,虽然啥也看不到,但云景依旧心跳微微加速,下意识喃喃道:“这得多大啊……” “嗯?” 白芷没听明白,微微抬头,面对云景的目光,顺着视线低头,心猛得一颤,脸红似火烧,整个人有些发软,水润的眸子不敢面对云景了,声音颤抖道:“官人呀,你……你欺负我,但……,我不讨厌呢……” 云景有些头大。 是不是有点过火了?赶紧收回目光喝口酒压压惊掩饰自己的心慌。 同时心说自己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啊,怎么整得跟个小年轻似的。 云景不作答,白芷反倒是心慌了,她忐忑道:“官人可是嫌弃妾身?” “没有,怎么会,我只是怕吓着你了”,云景赶紧道。 白芷松了口气,羞涩一笑,脸红心跳道:“没关系的,妾身委身与你,便是你的人了,花前月下,只要你想,我便依你……” 要老命了。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不正经起来了呢? 再次头大。 云景身躯悄悄微微前倾,看向白芷说:“好小白,我知你心意,你生得如此好看我怎会嫌弃,别多想” “嗯”,白芷点头嗯了一声,说出那等大胆的话其实她自己也心跳如雷‘害怕’得不行。 不敢再继续下去了,白芷那予给予求的的样子再多说两句真心让人顶不住啊,云景转移话题道:“我们快吃吧,等下酒菜都凉了” “且与官人满上”,心跳未平的白芷借掺酒平复心情,不敢再说那羞人的话。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执杯相饮,夫复何求…… 说些体己话,酒至微醺时,白芷说:“官人呀,饮酒作乐,不如妾身一舞助兴如何?” “小白还会跳舞?”云景惊讶道,莫不是个宝藏女孩。 点点头,白芷说:“学过一些,未曾示人,若跳得不好,官人切莫笑话”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云景期待道。 在云景的注视下,白芷娉婷起身,迈步至空处,抿嘴轻笑,旋即翩翩起舞。 她本就生得美丽,作为练武之人的她身段更是没得说,此番为云景起舞助兴,那一颦一笑间都是心上人,纵无音律相伴,亦是赏心悦目。 她的舞姿轻柔舒缓,各种高难度动作信手拈来,看得云景又有些上头,一壶酒不知不觉有些见底了。 一舞毕,白芷微微蹲身,声音轻柔道:“官人啊,妾身的舞姿可还入眼?” “很好看呢,如清风拂柳,如莲荷绽放,赏心悦目”,云景称赞道。 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白芷羞涩道:“官人喜欢就好,你若想看,妾身随时为你起舞,此生,只为你而舞……” “我何德何能”,云景喃喃道。 她说:“你是我官人呀,许你余生,取悦官人便是我之所想呢” 将最后一杯酒一口饮下,云景有些醉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呐,且把风月寄明日,于是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何必多言,且行且珍惜就是。 “嗯”,她乖巧点头。 收拾收拾,两人结伴而回,她在他的身旁,不再落后半步,洁白的雪地上,两人所过,留下他们的脚印。 回去的时候,两人的手不知不觉牵在了一起,那不经意间若有似无的柔软触感,让云景多少有些心猿意马。 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那该多好呀,她在心里这么想。 可再远的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到底还没有那么大胆,进城之前白芷就轻轻挣脱了云景的手,小声说:“官人呀,我也想一直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可那么多人呢,他们看到会说闲话的” “嗯,我理解”,云景点头道。 她的手很软,牵着很舒服,其实是有些舍不得放开的。 走在路上,白芷鼓起勇气羞涩道:“官人,要不我搬到客栈和你一起住吧,方便照顾你” 想了想,云景道:“小白,你不用这样处处为我着想,两个人在一起,并非一方单方面的付出,那样太卑微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我乐意呀”,她如是道。 笑了笑,云景说:“我知你心意,搬到客栈来就不必了,总归不太方便,况且你若搬来,你师姐怎么想?你师伯怎么想?恐怕他们知道第一时间就提剑上门来兴师问罪了吧” “不会的,她们不会的”,白芷赶紧道,话是这么说,云景说的也的确是个问题。 好纠结,她真的想时时刻刻和云景在一起的。 “听话,未来还很长呢,又岂急于一时”,云景笑道。 “嗯,我听官人的” “我先送你回你师姐家” “好,明天我再来陪你……” 从此便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呢,以后的每一个明天都将是值得期待的,她心中默默道。 两人在周瑾家外分开,她很不舍,又心疼云景大雪天注视着她,于是狠心进屋。 云景并未去周瑾家,对方丈夫不在家,他一个男人上门去不方便,在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口,云景收回目光。 当周瑾再次看到白芷后,时隔半天,她发现自家师妹似乎变了一个人,不禁问:“师妹,你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满面红光的白芷却是说道:“师姐,你教我化妆好不好?” 女为悦己者容,白芷想要学会打扮自己了…… 另一边,云景回到客栈后,暂时放下花前月下儿女情长,一直注视着那个‘逃走’刺客的他准备着手解决这个麻烦…… 第三百五十三章 论暗杀,你们不够看! 念力观察下,那个杀手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云景的‘视线’,此时对方已经乔装易容混入了四通镇内。 杀手这种职业,并非拎着刀子砍人那么简单,只知拎着刀子砍人的那叫莽夫二愣子。 真正的杀手,讲究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绝不恋战。 在实施行动之前,需得先踩点,调查目标的各种情况,事无巨细,根据调查到的信息针对性制定刺杀计划,如果能用一根针解决目标,杀手绝对不会多浪费半分力气! 杀手从来都没有单干的,人们所认知中的杀死,实际上在其背后有一整个团队在帮他服务,只因那些团队隐于幕后不为人知罢了。 解决一个杀手容易,想要将其背后的组织连根拔起那才叫一个难,那些人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蛛丝马迹,甚至很多时候杀手都不清楚背后都有些什么人在帮自己服务。 就拿此时云景盯上的这个目标来说,他在回到四通镇后,没有与任何人接触,只是在入镇之时,不着痕迹的在张贴告示之处留下了一个隐蔽特殊符号。 云景并不知道那个符号代表的意思,但没关系,只要盯死那个刺客,自然能顺藤摸瓜找到他背后的组织。 “单线联系么,杀手本身并不和背后的人接触,看似杜绝了背后组织暴露的可能性,但你任务失败,总是需要有人和你联系从而安排后续!” 心念闪烁,云景一面盯着那个刺客,一面也在留意告示处,他留下的符号总是会有人去接手他留下的信息。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在留意告示处之时,看到了一个对他本身来说值得在意的信息。 那就是有官府公布了一批处斩名单,而且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那些名单里面,就有汪浮等左望山的一批徒弟名字在上面。 看到这些处斩名单,这意味着当初因为周木闺女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总算尘埃落定了,算是让云景放下了一桩心事。 “话说回来,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当初同一个船舱中的四个人,因为周叔而引发那么大的事情,而我和小白还未完待续,也不知道如今罗争如何了……” 在云景想这些的时候,那张贴告示处,大概一个小时时间也只有五六个人经过,这样的天气太冷了,正常人没事儿都不会出门。 每一个经过告示处的人都成为了云景盯着的目标,他们都有可能是杀手组织的人。 目标很快出现,那几个经过告示处的人中,其中一个卖炭老翁成为了云景顺藤摸瓜的那根藤。 他看上去普普通通,大冷天以卖炭为生,他在进入四通镇后,兜兜转转径直给一个大户人家送去了木炭。 交接木炭之时,除了正常交流外,他还多说了一句:“鹰眼任务失败!” “明白了”,接收木炭之人淡淡道,两人就此分开。 如果不是云景念力暗中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这点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 那个符号居然是任务失败的意思……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们还能藏多深? 那接收木炭之人只是大户人家的一位下人罢了,他和卖炭翁分开后,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然后借口离开主家,不久后乔装来到一处人员混杂的赌场之中。 寒冷的天气,赌博无疑是不错的消遣方式,是以赌场中进出的人并不少,那里有人输红了眼,以为自己下一把就能翻盘,也有人输得连裤衩都不剩,被人直接丢外面的雪地中去自生自灭。 十赌九诈,想靠赌博过日子,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那个大户人家的下人装成正常赌客,在输了几把后,假装去向赌场方面借钱,单独去了一个借钱的房间,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怀疑他,可谁让他被云景盯上了呢。 感情那什么四通赌场居然就是想要刺杀云景的杀手组织在四通镇内的据点。 防守严密的房间内,那个大户人家的下人汇报道:“鹰眼任务失败了,目标很棘手!” 云景心说那个在三眼泉想要杀我的刺客代号叫鹰眼么,这名字……,啧,属实败坏人家鹰眼的名声。 “鹰眼失败是预料中的事情,本来这两次刺杀就是试探性的,须知目标人物可是能正面碾压先天初期的存在,呵呵,不过鹰眼失败虽然情有可原,但组织规矩不能坏,按照规矩,他需要完成三次任务才能抵消这次的任务失败,而且他接下来的三次任务报酬减半,不过他是总部派来的人,我们就无权过问了,安心做好我们的事情就行” “这些都是小事儿,那么接下来关于鹰眼和目标人物的安排呢?” “鹰眼,通知他回总部,具体他接下来的安排由总部做决定,至于目标人物的情况,一并如实上报总部就是,自然有总部安排人处理他,想来下次来的,恐怕至少是银牌杀手了!” “那个目标人物的确值得银牌杀手动手,鹰眼这样的铁牌精英还差了很多火候,本来他这次任务,若能解决目标人物这个力压先天但本身只是后天中期家伙,是能一举晋升铜牌杀手的,可惜他自己不争气” “目标虽然只是后天中期,却能碾压先天初期的敌军将领,岂是那么好杀的?嘶,想想都可怕,越阶杀敌啊,哪儿冒出来的怪物,若让其成长起来,必定是一位大人物!” “说的也是,话说回来,目标人物到底解了四通镇的危机啊,我们对他动手,心里多少有一丢丢过意不去” “做我们这行的,最好将良心喂狗,敌国想杀掉他,出的价钱太多了,找到我们这个组织,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啊” “好了,先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这边先通知总部,我去通知鹰眼回去,然后让我们分散在四通镇的人加紧收集目标人物的信息为下次行动做准备,别到时候上面来人我们这边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是会受责罚的” “去吧去吧,而且你特么说得轻巧,咱们组织在这个小地方加起来也就十几个人,调查一些本地人自是不再话下,至于那突然冒出来的目标人物,情报岂是那么容易收集的?只能是尽量了……” 赌场中的秘密任务交接很快完成,全都在云景的观察之中。 从他们的对话里面,云景分析出了不少信息,心头无语得很。 “感情这个杀手组织是大离王朝这边的江湖黑色势力,只是接了敌国想要除掉我的委托而已,而且这个杀手组织应该不大,否则也没必要动不动就上报总部了,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太过厉害的高手,解决起来应该不难,最好别出现真意境,那等存在还不是我能搞定的,即使有也没关系,我大不了不管这样的人物就是,把这个组织其他人弄死他们也算是不存在了吧,独留一个真意境能干啥?那样一来估计对方做梦也想不到是我动的手,也算是解决这个麻烦了……” 心念闪烁,实际上云景知道,杀手组织这种行业几乎不会有真意境这样的存在,那等层次的人物,在神话不出的情况下已经是世间顶级高手了,雄踞一方何等风光?有必要跑来干杀手这种行业赚那仨瓜俩枣? 丢不起那脸。 当然,凡事无绝对,谁敢保证就没有真意境的强者抽风跑去干杀手呢。 云景的观察还在继续,他通过赌场方面接下来安排人调查自己的流程,摸清楚了这个组织在四通镇的成员。 然后鹰眼那边也有人去通知他了,他很快离开四通镇,想来是返回总部的路上。 跟着鹰眼,云景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总部,但云景却有更好的选择,因为四通镇杀死组织分部用飞鸽传书的方式传递消息给总部,云景跟着那只信鸽就能摸过去。 “那么就行动起来吧,你们想杀我,自然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打草惊蛇?不存在的,干你们这行的,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被仇家找上门再正常不过,怀疑到我头上的几率微乎其微,再则,我的暗杀手段岂是你们能弄懂的?要论暗杀手段,你们这些专业的杀手在我面前连业余都不如!” 心念闪烁,云景当即行动起来。 客栈中,他关上门窗点燃油灯,用一根竹竿挑起一件衣服,油灯光芒下‘身影’摇晃,他做出自己没有外出过的假象。 然后,念力隔空‘买’来一套黑色衣服换上,黑巾蒙头,一副专业打扮。 四通镇内的杀手组织那些歪瓜裂枣,都不消云景亲自动手的,念力施为下,他的目标人物纷纷死于各种意外,再专业的人都调查不到他头上来。 有人吃饭的时候被呛死,有人被街边掉下来的瓦片砸死,有人走路直接摔死,更有人自己就抹脖子自我了断了…… 死法可谓一个比一个离奇。 对于这帮杀手组织的人,云景可没什么好客气的。 自此,可谓动动念头的事情,那个想要刺杀云景的杀手组织,位于四通镇的分部就此烟消云散! 论暗杀,云景真的可以说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顶尖的。 这边解决了,云景闪身离开客栈冲天而起,追着信鸽而去,看了看方向,他觉得自己还能顺道将那什么鹰眼干掉…… 第三百五十四章 地杀 杀手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这种人可谓人人深通恶绝。 想想看,一个人好好的,或许就因为某个时间说了句话得罪了某个人,然后就被对方请杀手莫名其妙阴死了,这他喵算什么事儿? 行事诡秘,杀人于无形,这样的杀手谁不忌惮! 所以啊,杀手的身份一旦曝光简直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如此一来,从事杀手行业的人,明面上有几个马甲也就很正常了。 那个鹰眼在回他们组织总部的时候,自然是没有任务在身的,所以他是披着马甲正大光明上路。 他易容成一个二十出头的读书人,鲜衣怒马,外表温文儒雅,谁会将他和臭名昭著的杀手联系在一起? 白雪覆盖了官道,伪装成青年书生的鹰眼骑在马上悠然前行,甚至还手持一本书卷品读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满世界都是洁白的雪,在这样的环境中看书他也不怕伤视力。 “那个叫云景的少年,武功到底是怎么练的,居然能以后天中期碾压先天初期,简直非人,那些目睹者说,他在打死敌军先天将领的时候,浑身通体银白,宛如钢铁铸造,刀剑难伤他分毫,硬碰先天高手的先天真气……,那绝对是一门可怕的横练功法,可为什么根本没有听说过?之前我出手,他也曾间不容发施展过那样的手段,可惜未能将其杀掉,否则我应该有机会从他身上得到那种强悍的横练功法!” “那位女子的容貌我平生仅见,便宜那小子了,长得好看的人,总算容易获得女子的青睐,可恶,那云景不但身手高明还长那样一张脸,要不要人活了,可惜,那么好的机会都没能杀了他,否则不但完成了任务,心头也开心,好吧,我承认我在嫉妒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长辈能培养出这么出众的年轻人,天下少有啊……” 鹰眼慢悠悠赶路,并不急着回组织总部,算是给自己难得的放个假了,成为杀手,整天不是在任务就是在任务的路上,难得清闲。 他一边心不在焉的看书,一边却在想着之前的任务。 越想越气,老天太不公平了,凭什么自己是见不得光的杀手,而那个叫云景的却能正大光明的行走天下,还能有美人倒贴? 嫉妒使他差点裂开,于是他决定以后接任务,专门接那种刺杀帅气年轻人的,每杀一个他都觉得自己心情会美丽三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妒火中烧的时候,天上云景正在看着他。 摸着下巴,云景在思索如何把鹰眼安排了。 “拉倒吧,我哪儿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墨迹,早点完事儿早点收工”,心头嘀咕,云景看着下方的鹰眼‘动手’了。 鹰眼手上戴着一枚戒指,那戒子却不是寻常装饰物,而是一件歹毒的暗器,里面隐藏一枚见血封喉的毒针,云景观察的明明白白。 在鹰眼思绪飘飞的时候,猛然间他的手动了,像是被鬼牵了一样朝着心口而去,戒指中的毒针猛然弹出,足有一寸长。 嗤~! 一声微不足道的轻响,毒针刺进了他的心口。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中招,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浑身一僵,两个呼吸时间,衣领下的皮肤就在变得紫黑,飞速朝着脸上蔓延,他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黑血直涌,紧接着一头栽倒在雪地中。 被自杀! 至死鹰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论暗杀手段,你在我这儿只能算儿子辈儿,当你对我出手的时候,这样的下场就已经注定” 瞥了下方死去的鹰眼一眼,云景继续优哉游哉的跟在信鸽后面,飞快点啊,希望别太远。 “从唐婉事件后,我认识到了自己人性的流逝,从那之后就在努力的让自己成为一个正常人,喝酒,结交朋友,打抱不平,甚至都不排斥三妻四妾的生活,真心的去接纳小白,可面对杀人这种事情,依旧不能勾起丝毫心绪波澜,还不如和小白相处的时候,那种心跳加速还有点色色的心态,才是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状态,我太难了,不想成为一块毫无感情的石头啊……” 心念闪烁,云景已经尽量的去找寻人性成为一个正常人,其他都还好,可对杀人这种事情,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哪怕是亲自动手,就仿佛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没有任何感觉。 “万幸我其他方面还是正常的,如果不是当初醒悟,搞不好如今我都对女人没兴趣了,说起女人,我快十七岁了呢,实际上以我的体质,已经早已不用克制了吧?普通人会伤身会虚,但我的体质随着修炼只会越来越好,啧,我心有逍遥,随心随性,顺其自然吧” 优哉游哉的飞在天穹高处,云景跟着那只信鸽也就飞了两个时辰不到,目的地就到了。 “所谓的杀手总部也没多远嘛,看来这个组织辐射范围不大,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型杀手组织”,云景看着飞向目的地往下落的信鸽心头嘀咕道。 下方是一座面积不小的城池,在北方并不多见,乃是一郡首府之所在。 信鸽去了城中一座大院内,那里是一处赌场,前院是赌博娱乐之所,后院是休闲玩乐的地方。 啧,赌博休闲,一条龙呢,话说这个杀手组织习惯于伪装成赌场吗?也是,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赌客们谁会在意身边的人会是臭名昭著的杀手。 提起赌这个字,云景觉得那些烂赌之人都应该输光一切最后被砍去双手,十个赌鬼九个都不是好东西,还有一个猪狗不如。 问题是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赌场都是合法的,就像青楼一样,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没办法,当官的想要业绩啊,赌场的税收太丰厚了,估计皇帝想要取缔赌场这种东西都不太现实。 那只信鸽落入赌场后院,被一个人抓住,对方取下信件后立即进入建筑,七拐八拐然后从隐秘的暗道去了地下。 在赌场的地下三十多米处有面积不小的空间,那里才是这个杀手组织的老巢所在,上面的赌场只是幌子,这个地方足足有四条密道通往不同的地方。 “接任务,交任务,情报收集,杀手贡献兑换……,全在这里了” 云景默默的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抽丝剥茧,他需要把这个杀手组织摸清楚,才能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 观察半个小时后,天穹高处的云景端倪着手中的一个瓷瓶,这是从下方那个杀手组织总部宝库中无声无息偷出来的。 “啧啧,从杀手组织那些人的说法,这玩意叫‘昨天’,无色无味的剧毒之物,一旦中毒,昭示着中毒之人的生命永远都定格在了昨天,连真意境的强者中招都能毒杀呢,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只在杀手这个圈子流通,哪怕是下方那个杀手组织,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兑换一瓶这样的‘昨天’,不但需要二十万两银子,还至少得是金牌杀手,还有消耗一万点组织积分,这个组织的积分,最次的木牌杀手暗杀一个普通人也只能得一点呢,杀一个真意境才能得一千点,这玩意纵使在这个杀手组织总部的宝库中也只有三瓶,通常根本没有人兑换这玩意,藏得很严密,被我搞来一瓶,短时间应该不会被发现,话说回来,这些干杀手的真有钱……” 把‘昨天’收好,云景觉得这玩意估计有用,万一这个杀手组织有真意境高手,云景可以让对方品尝一下。 在云景念力观察下,这个杀手组织对他可谓没有半点秘密可言,宝库中各种奇奇怪怪的杀人工具,毒药,金银,身份凭证,等等等等,看得云景眼花缭乱。 讲道理,把这个杀手组织浏览一遍下来,云景深刻的认识道,想要经营一个杀手组织并不容易,不是说你能拎着刀子砍人就是一个合格的杀手,那叫小混混。 继续观察中,云景渐渐的皱了皱眉头。 他从这个杀手组织里得知,他们的杀手除了外聘之招揽外,本身也会进行培养,而且自己培养的才是核心。 他们培养的杀手是从娃娃抓起的,从小洗脑,忠于组织,为组织可以付出一切。 而他们培养杀手的‘新鲜血液’,无外乎是坑蒙拐骗而来,以养蛊的方式优中取优,十个被他们进行培养的小孩,最终能有一个成为合格杀手就不错了,其余不合格的残次品没有活着的必要! “这个杀手组织叫地杀,好大的口气,首领身份对于整个组织几乎所有人来说都是个迷,可到底还是有人知道其真实身份的,毕竟他要管理组织就得和人联系,嘿,组织首领居然叫刘大富,好名字,北方巨富呢,富有善名,可在组织中人们称他为冷绝,疑似真意境高手,此外这个组织杀手等级分为金银铜铁木五个等级,按业绩晋升,金牌杀手至少是先天境界,一共只有三个,倒也不多,还算合理,这些金牌杀手,给他们足够的准备和布置,是有能力杀死真意境强者的,不过这种任务很少出现,此外其他的杀手加起来也就百十个,这行淘汰率太大了,大多数分散在各处执行任务,没任务的也是换个马甲在其他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此外这个组织情报人员是杀手的十倍还多,更和一些专门从事情报服务的组织有来往……” 抽丝剥茧,云景一点点在全面了解这个杀手组织。 待到了解得差不多,他就可以动手了…… (即见众生,众生见你) 第三百五十五章 猎杀时刻 夜幕降临,云景‘看着’下方的地杀总部有些蛋疼。 这帮杀手组织人员分散,马甲众多,关系网错综复杂,仅凭他一个人根本别想将其连根拔起,这还是建立在他有能力解决这个组织的前提下。 要知道这个组织的首领‘冷绝’可是有疑似真意境修为的,那等存在云景没把握能搞定,万一弄不死对方,反而被对方盯上,那后果想想都脑壳痛…… 一时之间云景有些麻爪了,反复思索怎么样才能将这个麻烦彻底抹去。 不把这个杀手组织搞定,对方就会源源不断的派出杀手针对自己,这特么算什么事儿嘛。 实际上最好的办法是让敌国撤掉自己的刺杀,可人家会放过自己吗? “要解决这个杀手组织也不是不行,但一个不留的连根拔起就别想了,人数太多且分散,总有漏网之鱼的” 仔细琢磨后云景渐渐的有了思路。 想要解决这个杀手组织,得从三方面入手。 其一嘛,肯定是要解决这个组织首领‘冷绝’的,只要把他搞定,这个组织就群龙无首了,他们一盘散沙,搞不好内部还会陷入争夺权力的混乱。 接着就是将他们的组织总部端掉,如此一来,实际上这个组织已经算是消灭了大半,那些分散在各处的成员连‘家’都被偷了,搞不好会立即树倒猢狲散另谋前程,老窝都没了,他们还玩个蛋啊。 其实若是能做到这两步,云景觉得差不多已经解决自身麻烦了,但他觉得还不够,需要加上一层保险。 所以最后嘛,他不是从这个杀手总部大致了解他们的人员身份信息了吗,直接曝光他们,杀手组织臭名昭著,人人厌恶,一旦他们身份曝光,想来有的是人想要除他们而后快! “就这么决定了,先端掉他们的老窝,这里出事儿,作为首领的冷绝不可能不来查看情况,然后就看看能不能将他搞定,最后将他们的名单信息公布出去,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 心头有了计划,云景就开始着手如何实施了。 下方的地杀组织总部,实际上大多数都是后勤文职成员,如今还在总部,作为武力担当的杀手其实并不多,大多数都出去跑任务了,还在的武力担当,连一个先天境界都没有。 留意到这些,云景不禁挠头。 “把这些虾兵蟹将解决了压根意义不大啊,最高端的杀手一个都没有,只要这种人还活着,哪怕一个都能撑起这个组织的门面,但没办法,作为先天境界的金牌杀手,他们不可能没事儿就呆在总部等任务的,或许出去跑任务了,然而天知道他们的任务要做多久才回来,嗯……?” 想着想着,云景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劈叉了。 虽然他的目的是想要把这个杀手组织连根拔起,可实际上并不需要做到那种程度,哪怕仅仅只是将他们总部端掉,恐怕他们就已经无暇顾及自己了吧? “端掉他们的总部啊,这得多大仇,他们为了挽回脸面还不想方设法的寻找动手之人?在他们并不知道是我动手的前提下,哪儿还有工夫管我!” “再则,若是我搞定他们的总部了,作为首领的冷绝必定会被引来,其他的高手难倒就不会回来护家吗?到时候我隐藏在暗处可以继续趁机搞一波啊,围点打援呗,就这么办” 当然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云景还是更想将他们整个连根拔起的,但若事不可为那也没办法,总之能解决自己的麻烦就够了。 先搞他们一波,把他们整得分崩离析,那时自己应该就没事儿了。 “早点搞一波早点收工,打打杀杀什么的太烦了……” 在云景决定动手的时候,又从这个杀手组织了解到了一个情况。 那就是在他们的刺杀名单上,居然有一个叫杨峰的人,而且此人的刺杀等级已经到了可以出动银牌杀手的地步,报酬两万两银子,还有一百五十个组织积分呢。 之所以这个叫杨峰的人刺杀等级这么高,他们的理由是那家伙有些邪性,明明对方修为不高,可总能化险为夷,要么是快要被搞定的时候捡到宝了,要么被路过的高人所救,要么新的危机降临把双方卷入其中他却能险死还生离去,总之一句话,那家伙总能莫名其妙翻盘。 有鉴于此,这个杀手组织将杨峰的刺杀等级提升道了银牌的程度。 “杨峰,不就是那个不是被砍就是在被砍路上奔波的人么,他居然也上了这个杀手组织的刺杀名单,啧,以他的奇葩遭遇,搞不好继续下去这个杀手组织一直都是送菜的份,简直是主角命,没一天消停的,麻烦不断,总能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化险为夷……” 了解到这一情况的云景心头嘀咕,但该动手还是要动手的,没有一点含糊。 首先,他先将这个杀手总部的人员名单无声无息偷了出来,有这玩意在,过后他公布出去,能达到釜底抽薪的目的。 接着,他将位于地下的杀手组织总部所有出口都关闭了,机关嘛,操作起来不难,直接给他锁死,使其没有人能进出! 然后,他在其总部内放了一把火,火势很快在他们的地下总部蔓延。 趁着地杀组织混乱之中,云景干脆将他们储存在总部中的各种物品运用到了他们自己身上,毒烟毒物毒水……,这些玩意儿在火势的蔓延下随着浓烟涌向各处。 出口被云景封住,他们被困地下出不来啊,那场面让人不忍直视,惨叫惊叫怒吼求救之声响彻地底,宛如炼狱。 虽然云景要搞定这个杀手组织,而且对生命的消亡并没有任何心绪波动,但他也没有残忍到享受虐杀的快感。 趁着地下混乱之际,他隔空操纵各种兵器暗器收割地杀组织成员的生命,能一击必杀绝不让对方感受痛苦! 讲道理,那些地杀成员都是杀人的行家,面对危机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应对之法,可他们面对的是‘不存在’的敌人,拿什么防? 防不胜防! 在这里连先天高手都不存在的情况下,也就一二十分钟时间,云景一番操作下来,地底彻底安静了。 念力观察下,没有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其实这样一来,地杀组织总部消亡,各种资料遗失,组织结构出现断层,我的麻烦已经被解决了大半,但若能锦上添花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把地杀总部搞定后云景并没有走,而是在等着他们的高手前来护家,看能不能扩大成果。 “果然,一旦用念力干坏事是相当可怕的,若是正常手段去灭地杀组织总部,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我却连一根毛都没伤到,也就动动念头的事情!” 心念闪烁,云景深知自己和正常的练武之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修为,并不等于实力,当念力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能力出现在他身上时,操作好了,简直无往不利。 “他们总部被灭,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恐怕很快就会有人来吧,希望别等太久,唔,这帮杀手组织总部还是存放了不少钱财的,都是些不义之财,我并不缺钱,但有的是人需要,物尽其用吧” 这么想着,云景开始从已经消亡的地杀总部内往外取钱,然后无声无息的分发给城内的难民们,不需要多,大概能保证他们度过艰难时期就好。 在这个郡城中,云景念力一扫,难民还是很多的,至少数万,云景直到将地杀组织总部钱财搬空也才勉强够分。 那些难民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不知道多少人无法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可在莫名其妙身上多了些钱财后,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吃口饱饭,喝口热汤,明天,或许还在…… 财不外露的道理人人都懂,何况是难民?得到了钱财的他们没有任何人招摇,悄悄的磕头感谢,然后去买点度日的东西。 实际上在云景从地杀总部往外分钱的时候就有这个组织成员意识到情况不妙,前去查看情况,这样的人,出现一个云景解决一个。 直到二十多分钟后,一个先天高手悄然到来。 先天高手在云景眼中和黑暗里的明灯没什么区别,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被他发现了。 从得到的资料看,这个先天高手是地杀组织的金牌杀手,先天初期。 这已经是很可怕的杀手了,配合各种暗杀手段,一旦被其盯上,恐怕一般的真意境都别想安稳睡觉。 他很谨慎,在不明白情况的前提下并未贸然前往总部,而是潜伏在暗处,一边通过自己的手段联系其他人,一边再想方设法的想要了解总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确认了对方身份后,云景并未客气,直接对其出手,他连反应都来不及,自身淬毒的匕首就刺穿了他的心脏! 一位先天,一千个练武之人都不一定出一个,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论暗杀,云景和死神没什么区别。 “来了!” 在搞定第一个地杀组织的先天高手后,云景心头一凝,地杀组织的首领冷绝出现了。 …… 第三百五十六章 无处下手 一股压抑而暴虐的气息飞速朝着城内方向袭来,宛如洪荒猛兽出笼,又像是恐怖风暴酝酿的前奏,令人心悸恐慌。 感受到这股气息,云景心头不禁升起一股想逃又不敢逃的恐惧感,这是一种来着心灵深处的本能,难以抑制。 那股恐怖的气息隐而不发,像是平静火山下汹涌的熔岩,常人根本感受不到,但云景六识何其敏锐,近乎达到了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地步,怎能感受不到。 真意境强者,而且是发怒的真意境强者! 心头凝重,云景顺着那股恐惧气息方向看去。 白茫茫的天地间,远处三个身影飞速朝着郡城方向而来,很快出现在城门口,旋即进城快速赶往地杀组织总部方向。 在进城后,他们身上的气息收敛,仿若正常行人,甚至身上那让人心悸的恐怖气息都消失无踪了。 这等收敛气息的手段,云景心说不愧是杀手组织的首脑高层,若不是提前感知到,恐怕都不会注意对方的到来。 那三个人里面就有地杀组织的首领冷绝,他真名叫刘大富。 人如其名,他是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富态胖子,一身华丽锦缎衣衫,身披少见的血狐皮毛制成的披风,表情跟个笑得慈悲的弥勒佛一样,胖乎乎的右手中握着两枚鸭蛋大小的玉球。 这幅装扮,谁会将其和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首领联系起来? 他明面上的身份乃是北方巨富,家资巨万,产业覆盖北方数州之地,单凭他表面上的身份,在这北方区域,达官贵人哪个不给他三分面子? 他实力强大,乃真意境存在,可他却隐藏得很好,至少明面上没有人知道他乃是一位武道高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有钱的死胖子,不知道多少人曾打过他家产业的主意,但那样的人往往都下场凄惨…… 云景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有如今的身家,背后绝对少不了地杀组织为他用见不得光的手段铲除竞争对手。 资本金的心都是黑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人不狠站不稳啊,财富可谓是用血腥冲刷出来的! 他身边跟着的两个人都是先天高手,而且都是先天中期,但那两个先天中期高手并非地杀组织的杀手成员,明显只是‘刘大富’的护卫。 作为北方巨富,他出行带着两个这样的高手护卫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 云景没有用目光去看他,距离太远也看不清楚,而且这种人对他人的目光很敏感,是有能力‘顺着网线’打人那种,云景是用念力在无声无息的观察对方,他们没有丝毫察觉。 之前的经历证明,除非是刘能那种神话境的人物,除此之外云景用念力观察他人还是很安全的。 ‘刘大富’他们径直来到了那处赌场,被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嗯,那处赌场是他的产业。 他进入赌场后借着查账的名义接见了赌场高层,名为查账,实则是在询问下方总部出现的问题。 然而面对刘大富的询问,赌场高层却是一问三不知,盖因云景行事太快太隐秘,仅仅隔了一层地表罢了,上方赌场的人压根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 ‘一墙之隔’的赌场中人都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鬼知道处在远处的刘大富是如何知道这里出事儿了的。 这么大的事情属下居然不知道,虽然赌场高层并非地杀组织成员,但也算得上是外围看门的了,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然后被问话的赌场高层就被刘大富一眼瞪死了! 是的,他仅仅只是一眼,被问话的赌场高层就身躯一僵当场没用了声息。 真意境的存在,手段已经上升到了精神意志的运用,目光能杀人,对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太过高明的手段。 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刘大富干脆亲自前往下方的总部进行查看,面对锁死的密道砸门,那足足一尺半的金属大门,他只是一掌按在上面,砰的一声闷响,那厚重的金属大门就被震成了碎片! 下一刻,里面热浪袭来,火光汹涌浓烟滚滚,还有碳水化合物被焚烧后的恶臭,以及毒气。 如此情况,他脸色不变,似乎不经意间挥手,仿若狂风呼啸,浓烟热浪倒卷而回。 死了,里面的所有人都死了,没一个活口,整个地杀组织的总部都毁了。 如此情况,一直笑得跟弥勒佛似得刘大富脸色总算微微动容。 是谁有如此本事能无声无息解决这里? 能做到这种地步,至少也是真意境存在,可他并没有这样的敌人啊,而且即使是真意境的存在对这里出手,也不可能做到这样无声无息,会有风声会有动静,这里也不至于被灭了外面一点感觉都没有。 更高层次会对这里动手刘大富没想过,那等存在是有多闲才会对这里动手? 那么这里的一切又如何解释? 他一时想不通。 实际上这里被灭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得知,只因这里半个时辰没和外面联系了,有人上报给他,这里肯定出事儿了,所以跑来查看,果不其然。 “发动所有人手给我查,明里暗里,两个时辰后我要知道答案”,刘大富目光扫视狼藉的地下总部淡淡道,他再度恢复了平静。 不管是明暗他的地位都可谓站在了世间顶尖一撮,养气功夫自然了得,地杀总部被毁,无异于断了他一条手臂,如此情况他都能很快恢复平静,养气功夫可见一斑。 “是” 他身边一先天中期高手回答一声转身离去,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地杀总部被灭,而是因为感觉到老板发怒了。 老板发怒,一个不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从他们刚一出现就暗中观察着的云景在纠结一个问题,要如何把这个杀手组织的首领弄死?一旦搞定了他,加上杀手组织总部被灭,地杀组织群龙无首,自己的麻烦也就不是麻烦了,当然,仅仅只是目前。 可真意境是那么好杀的吗?哪怕是有念力这种无声无息的手段云景都没有十足把握。 这种人对危机的感知不知道敏锐到了何等层次,一般的暗杀手段根本没用,而且除非实力足以碾压,否则几乎不可能将其杀死,就很难缠。 夜空中,云景手持‘昨天’这从地杀组织中得到的无色无味毒药,心说这玩意管用吗? 若是能毒杀对方就好了,至于下毒这种不讲武德的方式云景是不在意的。 “平静的他就像缩壳乌龟一样不好下手,激怒他,让他露出破绽才有机会” 心念闪烁,云景决定先从他带来的两个护卫下手,当着他眼皮子底下弄死他的两个护卫,他总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先天中期,真气化作真元,宛如实质,如臂使指,心念一动就能收发自如,不管是实力还是自保能力相比起先天初期都提升了一个大层次,偷袭也不是那么好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使其警觉,再想偷袭就不太可能了” “用暗器刺杀这样的人,哪怕偷袭加出其不意机会都不大,真元瞬间覆盖全身宛如宝甲,我如今念力控制兵器不一定能破开,好吧,看来还是要不讲武德的下毒,无所谓了,能弄死敌人就是好手段……” 快速思索后,云景松开了手,手中装有‘昨天’的瓷瓶飞了出去,这玩意连真意境都能毒杀,云景可不敢以身犯险。 这玩意既然是毒,所以哪怕再毒,总得接触皮肤或是进入人体才能杀人不是,而云景的念力无形无质,当然无法形成剧毒传播的介质。 远远的将装有‘昨天’的瓷瓶打开,那能毒杀真意境的剧毒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玩意还真是无色无味,它不是液体,也不是粉末,而是一团白色几近透明的毒雾,融入空气中没有丝毫气味,一旦吸入体内完全能杀人于无形! 云景不知道别人是如何使用这玩意的,但他有特别的技巧。 念力连灵气都能控制摄取,甚至能在空气中形成屏障,所以云景控制这玩意太简单了。 “曾经琢磨出的念力使用小技巧派上用场了” 心念一动,他控制好瓷瓶中的毒物不扩散,摄取了一缕‘昨天’,然后使其微微扩散,融入空气变得无色无味,接着他悄无声息的将那团蕴含剧毒的空气送到了刘大富派出的护卫口鼻处。 在对方下一个呼吸的时候,云景放开了念力控制,那团融入了‘昨天’的空气随着对方呼吸进入体内。 下一刻,对方浑身一僵,七窍流血,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仅仅一个呼吸罢了,整个人就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能毒杀真意境的剧毒,见血封喉,还真不是吹的,一个先天中期,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么死去。 毒杀那人的时候云景心头不禁道。 与此同时,他心道一声果然。 在云景放开‘昨天’限制的时候,不远处的刘大富表情微微一变,他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危机,身躯周围一股无形气机酝酿,整个人像是个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不出所料,这等存在对危险的直觉敏锐到了极致,‘昨天’距离他几十米呢,就被他感受到了危机,我用念力想要无声无息喂给他吃不太现实,恐怕还未靠近他就感觉到危险从而做出应对了”,对于刘大富的反应云景并没有感到丝毫奇怪。 真意境,哪怕只是真意境初期,意志都已经能影响到他人思绪感官了,到了中期,甚至能将自身武道意志真实的显化出来,若是后期的话,更是能将自己的武道意志所化存在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活’过来…… 明显刘大富还处在真意境初期,他施展自身手段隔绝了周围的空气避免接触,在云景的感受下,他自身仿佛和世界隔绝了开来,这就是武道意志对他人感官上造成的影响。 “他这样和缩壳乌龟一样没什么区别,还真让人无处下手”,云景有些纠结,难搞了。 他此时不得不承认的是,念力也不是万能的,尤其是面对真正强者的时候,缺陷也就渐渐的显化出来了。 一时虽然不知道如何对刘大富下手,但让云景稍微庆幸的是,当着他的面无声无息弄死他一个手下,总算让他动容,没有了之前的沉稳。 但也仅此而已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刮痧至死! “老六~!” 在云景毒杀刘大富派出去的先天中期护卫后,他的另一个护卫瞪眼惊叫,一脸难以置信,跟见鬼一样。 伸手拦住想要过去查看的属下,刘大富沉声道:“死了!” “怎么会,刚刚还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那个护卫寒声道,整个人都是懵的,额头冷汗直冒。 目光闪烁,刘大富说:“是中毒而死,而且看样子,是死于‘昨天’之毒!” 听闻此言,那个先天中期顿时浑身一颤,心念一动,体内先天真元喷薄,淡红色的真元在他体外如流水般波动,仿佛穿上了一件神圣的战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自己也无声无息死于‘昨天’剧毒。 在做这些的时候,他惶恐道:“周围根本没人啊,而且,什么人能在老爷你周围下毒?” 一位先天中期的同伴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毒杀,这个人被吓得不轻。 刘大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心说虽然此人武道修为不俗,但就这样乱了方寸,纵使事发突然情有可原,但也难堪大用了。 这倒还是其次,以后如何安顿他另说,问题是正如属下所说的那样,到底是什么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毒杀自己派出去的人? 刘大富一点都没感觉到是什么人干的,以他的感官,方圆数百米内,只要不是同境界的存在,但凡弄出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都不可能逃脱他的感知! 然而未知敌人偏偏做到了。 他不觉得敌人是和自己同一个层次的存在,否则没必要用这种不讲武德的手段,直接站出来一巴掌就能拍死那个属下了。 本身就是杀手头子,刘大富很快分析道:“出手之人应该是一个及其可怕的刺客或是杀手,来无影去无踪那种,计算好了我们会来,提前布局,杀人与出其不意!” 听到这话,跟着刘大富混了多年的护卫深知这种人的可怕,人家不正面对抗,搞暗杀,防不胜防,稍微松懈指不定怎么被对方阴死的都不知道,此时这个护卫都有点惊弓之鸟了。 但他嘴上却说:“不管是谁,只要被我发现行踪,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别说这样的废话,我们先到地面去,在这地下狭小的空间,很可能到处都布满了‘昨天’这种剧毒,我们不可能长时间阻隔周围不呼吸,即使憋得住自身也不可能一直无休止的消耗下去,去了地面宽敞之地,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掌风都能将毒气吹走” 说着,刘大富防备着周围快速离开地下,那个死去的属下没时间过问了,后续再派人处理吧。 他活着的护卫紧跟而走。 极高的天穹上,云景还在纠结,在自己毒杀第一人后,刘大富和他的属下都警觉了起来,再想故技重施几乎不可能生效了。 “先天真元护体,我用念力操控兵器都不一定能破开,更别说真意境的刘大富手段了,他俩施展手段隔绝了周围的空气,下毒都没辙,咋搞?” 云景真心有些麻爪,差距太大了,念力这种可谓取巧的特殊能力并不足以弥补这一差距。 “咦,他俩居然从地下出来了,这样一来,虽然没法下毒轻松解决他们,但却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麻烦一点罢了……” ‘看到’他们从地下出来,云景的心思渐渐活络了起来,于是他按兵不动寻找合适的时机,同时也在暗中准备。 刘大富和他的属下从地底出来后,他护卫松了口气,空旷的地方,刺客再高明,想要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刘大富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敌人不敢和他正面对抗,些许偷袭暗杀的手段他是不惧的。 暗中警惕着周围,无形的契机封锁四周,刘大富说:“走吧,这个地方没必要待下去了,不论如何,先调查是什么人在针对我,至于地下,暂时不急着去收拾,等里面的余毒散开再说吧,否则等闲之人下去只会自寻死路” 说着,刘大富径直离去,并未过多逗留,也没放什么狠话,说再多狠话都没有意义。 天穹高处,云景无声无息的尾随着他们伺机而动。 刘大富他们并未待在城里,而是沿着来时的方向而去,出城后飞速前行,总部都已经没了,还待在这里干嘛,得另外想办法联系组织成员,以及发动人脉查清楚是谁在针对自己。 天上的云景:“……” 你们不待在城里,居然跑荒郊野外来了,这是在找死啊,我正愁如何避免伤及无辜呢。 也没在意他们离开郡城要去什么地方,反正云景在他们来到狂野远离人群聚集之处时就动手了。 既然无法用简单的方式解决,那就麻烦一点呗。 念力控制下,一块近二十公斤重的青石被他搞到了高空,然后兜头就朝着刘大富的那个先天中期护卫砸了下去。 云景念力控制物品的重量虽然有上限,但控制物品发挥出来的力量却是和他本身体质成正比的。 在他数万斤力量的加持下,再加上近十公里高空的重力加速度,那块二十公斤重的石块砸下去何等恐怖? 呼~! 石块从天而降,宛如一颗流星砸下,所过之处划破空气发出剧烈呼啸,甚至石块和空气摩擦都产生了类似于音爆云一样的气浪! 这么大的动静刘大富两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在那块石头位于他们上方两千多米高的时候就引起他们的警觉了。 “流星?额,径直朝我们来了”,刘大富的属下抬头愕然道。 眉头微皱,刘大富沉声道:“不是流星,流星哪儿有这样的,分明是有人在对我们出手!” “可是老爷,谁有本事把一块石头丢那么高的天上砸向我们,虽然砸下来的速度飞快,可想躲开还不简单……见鬼!” 那护卫愕然道,虽然想不通动手之人为什么那么傻,但他还想嘲笑一下的,结果却看到那块飞速砸下的石头随着他们移动居然在跟着调整角度。 他喵的还带追踪的? “哼!” 先天中期护卫冷哼,一拳朝天打出,真元涌动,一个淡红色磨盘大小宛如实质般的拳头冲天而起径直怼向那块从天而降的石头。 百米高空,眼看那块石头就要和拳头对上了,尽管这样的高度那拳印威力下降了很多,但那先天护卫自问打爆石头不成问题。 结果那块石头微微偏移了点角度,和拳印错开,他的一击怼了个寂寞。 不待他继续出手,边上的刘大富屈指一弹,一缕指芒一闪即逝,将数十米上方的石头崩成了碎片。 石块碎片掉下,散落在他们周围,砰砰砰的闷响声中,积雪被震得纷飞,地上被砸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坑洞,跟一个个小陨石坑一样,最大的一个大坑都快桌子大小了,露出黝黑的泥土。 护卫惊出一身冷汗,这要是被石块完整的砸身上,自己恐怕根本顶不住。 然而他刚刚生出这样的念头,发现上方呼啸声接踵而至。 呼~! 一块比之前稍大点的石头带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再度兜头朝他砸了下来。 他目光一凝,飞速抽出腰间长刀,真元吞吐,一刀斩出,一抹数米长的红色刀芒冲天而起。 砰。 刀芒速度极快,虽然云景能稍微调整高速下坠石块的角度,却也快不过那一抹刀芒,两两相遇,刀芒破碎,石块也被斩成了碎片。 可是还不待护卫松口气,第三块石头再度从天而降袭来,目标依旧是他。 “这等手段……没完没了啊,为什么专门针对我,你砸刘大富不行么……” 心念闪烁,不得已他只能继续挥斩出一道刀芒。 如今云景念力能控制的重物经过这段时间的提升已经快接近五十公斤的程度了,此番控制二十多斤的石块砸下,一心二用可谓连绵不绝。 用这样的方式,他耗都能耗死那个护卫,毕竟他再厉害,先天真元也是有限度的,能挥出多少刀芒?一百还是一千?一万呢?反正石块不要钱,要多少有多少,漫山遍野都是。 再则,云景并不一定要用石块砸死他啊,他还能一心三用! 在那护卫全神贯注对抗从天而降石块的时候,就连刘大富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那护卫难免出现松懈,于是乎,云景无声无息的喂了他一口‘昨天’。 然后,那护卫刚挥出一道刀芒,结果刚刚劈碎从天而降的石头,自己却是浑身一颤七孔流血当场原地死去。 声东击西,机会就是这么创造出来的。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你了刘大富,亦或者说冷绝,嗯,冷绝只是你的马甲代号吧……” 弄死那个护卫后云景‘看向’了刘大富。 他不知道要比护卫强多少倍,丢石块砸他,先不说能不能破防的问题,他还会躲啊。 但没关系,云景有的是时间和他耗,全心全意对付他,总能砸到他一下,能砸第一下第二下还远吗? 刮痧都刮死他! 而且,他处于防守方,心神紧绷,总有松懈的时候吧?一旦那种时候出现,云景不介意无声无息的喂他一口屎……哦不,喂他一口‘昨天’。 余光扫了一下死去的护卫,刘大富眼角一抽,这敌人难缠了! 尤其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敌人躲在什么地方啊,夜幕下云景处在数千米的高空,他压根看不了那么远。 在他心念闪烁间,夜空中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带着气浪呼啸而下朝他砸来,频率并不高,但真心唬人。 面对从天而降的石头,有的被刘大富轻松躲过,看到地面被砸出的大坑他也有些凝重,偶尔实在是有躲不开的,刘大富就选择凌空将其击碎,有着真意境修为的他,凌空击碎落石并不太吃力。 如此片刻后,刘大富不禁冷笑道:“你奈何不了我的,别让我逮到你!” 然而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因为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天上,结果他身后几十米外一块二十多公斤的石头横飞而来,携数万斤力道冲向他的背后。 砰~! 猝不及防下,他背后被狠狠砸了一下。 那是携数万斤力量的石头啊,又不是真正的挠痒痒,饶是他修为强大也被砸得气闷身躯一个趔趄。 紧接着,他头顶上方又一块石头呼啸而下! “有种给我滚出来!” 刘大富顿时咆哮,体内恐怖的能量爆发,以他为中心数十米内的空气都在扭曲波动,形成狂风席卷四方,吹得积雪肆虐宛如风暴,那从天而降的石头更是当场被震碎。 在云景的感官中,受他意志影响,在刘大富咆哮的时候,云景仿佛看到了他体外有一头身高十米的黑色巨熊在仰头咆哮。 难怪那么痴肥,原来武道意志是一头熊。 在天上丢石头的云景笑了,这是怒了啊,怒得好,就怕你不怒,你怒了,心乱了,总能被我逮着机会给你来一下狠的。 接下来云景控制好节奏,一块块石头从天而降砸向刘大富,长时间下来他已经逐渐摸清了对方行动规律,砸下来的石头也是针对性的计算他的行动轨迹,再加上他时不时出其不意搞偷袭,如此一来命中率在逐渐提升。 铁打的也经不起这样砸啊,刘大富是厉害,无论是云景从天而降丢下了的石头还是搞偷袭,都没法给他造成太大伤势,可架不住刮痧啊。 一次次命中下来,尤其是渐渐的命中率提升后,慢慢的刘大壮有些气喘,躲避对抗起来也有些力不从心,再被砸了数十次后,他脸色有些发白,异常狼狈。 上百次后,他嘴角已经有血迹流出。 “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知道自己继续下去肯定要被活活耗死,刘大壮萌生退意,再度咆哮一声,身影一闪就要跑路。 然而云景怎么会给他跑路的机会。 对方跑的时候云景就不从天上丢石头了,而是就近控制一些不大不小的石头机关枪似得砸向他,每一块石头都携带数万斤的力道,从他想跑的方向袭来,虽然无法给他造成太大伤势,可却阻断了他离去的前路。 刘大富跑不了,就继续挨呗…… 于是乎,直到下半夜的时候,刘大壮力竭了,身体的疲惫他动一下都吃力,体内的元气也已经枯竭。 然后他干脆放弃了抵抗,茫然的看着夜空,迎接着一块块从天而降呼啸而来的石头。 砰砰砰…… 一次次的轰击,他被砸成了肉泥,地面更是被砸出了深数米宽十多米的大坑! 就这云景还觉得不保险,这种存在指不定还有什么保命本事,于是他将‘昨天’一股脑的给肉泥般的刘大富喂下,甚至维持蕴含剧毒‘昨天’的空气笼罩他几个时辰,直到天都快亮了,这才确定刘大富死得不能再死了。 最后,云景用那个死去护卫的佩刀,隔空将刘大富斩成碎末,脑袋切成浆糊…… “搞定收工,给我累够呛,真意境呢,我与之相差了两个大境界,弄死一个太难了,正面对抗我根本不是对手,好在远距离放风筝刮痧,事实证明也是能刮死这等存在的……” 心头嘀咕,云景趁着天还未彻底亮,飞去了之前的郡城一趟,将地杀组织的名单散播出去,完了这才返程,如此一来,那些总部之外的漏网之鱼恐怕有的是人去弄死他们! 后顾之忧已除,应该能清闲一些日子了。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多年的努力 回去的路上,云景突然挠了挠头,因为他猛然意识到,自己都已经把地杀组织差不多给端掉了,结果自己小号的名声压根没打出去…… 他还想开个马甲来着,很多不方便的事情可以用小号做嘛,然而压根没机会。 “无所谓了,小号随时都可以开,搞不好地杀组织的覆灭,人们渐渐了解这件事情后,虽然没见过我,自然而然的就有人给我起好诨号了呢” 没在意这茬,忙了一晚上才将刘大富刮痧至死,云景也是相当疲惫,一边赶路一边吸收天地灵气恢复自身。 “嗯?” 猛然间云景眉毛一挑,他发现此番吸收灵气已经感觉不到自身体质的增长了,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虽然没有试验,但他就是感觉到了体质无法再次得到提升,就好似常人能感受到冷暖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他如今的体质,已经达到了武者后天中期他自身所能达到的上限! 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情况也都不一样,所有体质提升的情况也是不一样的,有垫底后天中期有着千斤力量就无法提升了,而云景如今的体质,所能展现出来的力量达到了大概五万斤左右的恐怖程度。 简单的一拳下去,还不算功法武技加持,足足二十五吨的力量,先天境以下,几个人扛得住他一拳? 其实按道理来说一个人的体质提升是没有极限的,可以无限的提升下去,但到了一定地步想要提升一丝都将千难万难,所花费的时间和资源都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所以到了这种地步再继续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提升浪费时间和精力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多年的努力,总算是走到了这一步,不容易啊,接下来就可以修炼养身功第三层了,将血气转化为内力,以我如今的底蕴,血气一旦完全化作内力,到时候其内力的浑厚程度恐怕能直追很多老牌后天后期练武之人,但那仅仅只是我后天后期的开始,却已经是很多这个层次的终点!” “而且,一旦血气转化为内力,内力和血气是不同的,那是一种实打实的能量运用方式,是质的改变,届时内力沿着经脉游走全身,将能更进一步的淬炼我的体质,也就是说,我的体质将再一次迎来爆发式的增长!” “还有就是,我一旦拥有内力,就能修炼一些需要内力配合的武技和功夫了,我也能施展一些‘花里胡哨’的技能啦,自身实力也将跨越式的提升” “不过不急,再稳两天,血气转化内力不急于一时,这些年都过去了,也不差两天时间,调整好状态再转化血气为内力吧……” 心念闪烁,虽然云景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但武道方面的进步还是让他心头美滋滋的。 当他血气转化为内力之后,就踏足后天后期了,那时内力进一步淬炼提升体质的同时,也将是一个内力积累的漫长过程。 世间练武之人无数,九成以上都止步于这个阶段。 这个阶段的提升很难,内力不是凭空而来的,需要大量进补,所消耗的食材和药材寻常人家根本就供养不起,若是进补资源跟不上,内力想要得到提升就难了。 但云景却没有这样的顾虑,因为他完全可以吸收灵气代替食材和药材的需要,而且没有丝毫副作用。 甚至云景都已经计划好踏足后天后期的修炼计划了,找了地方摆下聚灵阵,用浓郁的天地灵气快速提升内力的增长,当内力积累到一定程度,他就能冲击先天境界。 “一步一步来,不急,提升的过程中其实也是对心性的打磨……” 值得一提的是,武者后天后期的内力是属于一种消耗型能量,平时内力游走在经脉中消耗不大,可一旦施展武技,内力就将急剧消耗了,所以才有人在与人搏杀之中打着打着内力耗尽的说法。 既然这是消耗型能量,那么一个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练了几十年的内力一朝耗尽,他是如何短时间恢复的呢?总不能再花几十年修炼回来吧? 其实账不是这么算的,别忘了,武者踏足后天后期后,内力是在时时刻刻滋养体质的,体质也在提升,而随着体质的提升,血气自然就更加旺盛了,所以,当一个人内力耗尽后,恢复之时是利用自身血气转化内力进行恢复的。 也就是说,修炼了几十年的内力耗尽后,利用自身体质强大后的血气进行恢复,短则几天,多则半月一个月,消耗的内力也就回来了。 不过这种利用自身血气恢复内力的方式,会导致体质会有一定的虚弱,需要大量进补才能补回来,当然,若是辅以天材地宝或者灵丹妙药进行恢复内力,虽然依旧会身体虚弱,但问题不大。 而且,若是一个人经常把内力耗干,身体长时间处于虚弱状态,是会损伤根基的,修为倒退是其次,严重的还会危机生命,所以通常情况下没有人去干那动不动就耗尽内力的傻事儿,也就有了速战速决的说法。 想到这些当初跟着李秋学武之时科普的东西,云景心中暗道,自己和人战斗的时候,内力的消耗完全可以随时随地吸收灵气进行补充的,生生不息啊。 “啧,这又将是我的一大优势,将来若是遇到想尽办法都搞不定的敌人,我能活活将其耗死……” 心头琢磨着这些事情,不久后云景重新回到了四通镇内的悦来客栈,他回来的时候天色都还没有大亮。 昨天点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烧干了灯油熄灭,他也不点灯了,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趁客栈早起忙碌的后厨人员不注意,将夜行衣一把丢灶台里烧掉。 天都亮了,他也没睡意,长时间养成的习惯,他干脆换上常服在房间里扎起了马步。 练武嘛,重在一个练字,不练会生疏倒退的。 天色大亮,他收功洗漱下楼。 和早起的客栈中人打招呼,云景本想惯例让店家上一些早餐的,结果一抬头,发现白芷来到了客栈门口,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 心头微微一暖,云景看向她笑道:“小白早” 她来到云景身边,脸颊微红轻声道:“官人早” 她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云景听力好差点都没听见,毕竟周围有人,白芷还有些放不开,私底下叫叫亲昵的称谓无所谓,毕竟云景还没纳她进门呢,当着别人的面喊大声喊官人她还说不出口。 打过招呼,她赶紧道:“我怕客栈的东西不合你的胃口,特地早起帮你做了一些” 可以想象,她定是天还没亮就起来忙碌,做好就赶紧送来,这份细心和体贴,若非身心皆系与云景身上,怎会如此付出? 这么好的女孩,打着灯笼都难找吧? 心下感动,云景道:“小白你也没吃吧?我们坐下一起吃” “嗯”,她乖巧点头。 找了一张处于角落的空桌坐下,云景留意到她和昨天有些许不同。 装扮有所改变。 白芷画了淡淡的妆容,让本就生得极美的她更添三分颜色,身上的衣服也更加精致了些,不再是昨日那粗布衣衫的村姑打扮。 她身材不是瘦弱型的,属于‘微胖’,比例很好,腰肢柔软有着好看的马甲线,胸脯规模不小且圆润饱满,撑起衣服的弧度惊人且优美,腰肢以下的轮廓像一只诱人的饱满桃子…… 尤其让云景留意的是她的发间,插了两根做工精美的木簪。 通常情况下,未婚女子发间一般除了饰品外只会插一根发簪的,插两根并非多余显摆,这是在隐晦的告诉他人自己已经有了归宿,当然,也有直接盘起长发表示自己以为人妇的。 这些都是当下时代的潜台词,通常这样的女子会少受很多骚扰。 当然,‘曹贼’遇到这样的女人估计会更兴奋…… 稍微打量,云景不禁道:“小白,你今天真好看” 听到云景的夸奖,白芷心头甜丝丝的,她昨晚请教了周瑾半晚上,更是一大早花时间专门打扮自己,不就为了能让心上人赏心悦目吗。 脸颊微红,她有些害羞小声道:“没有啦,官人取笑我了,我还和昨天一样的” 只要你喜欢,我愿意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展示给你…… “我说的是实话” “嗯”,她轻轻点头,心头欢喜,不忘将食盒中的食物一件件取出摆放在桌子上。 食物都是些寻常早餐,但白芷做得很用心,有肉粥,有包子,有花卷,还有豆浆油条,闻着就很香,看上去也不错。 讲道理,白芷做的早餐,真心要比这家百年老店做的要好很多。 “官人,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如果有不合胃口的地方你给我说,我下次注意,而且我看官人平时胃口不是很大,就没做多少,如果不够,下次我多做一些”,她递给云景筷子的时候说道。 相对于正常练武之人来说,云景平时的胃口真心不大,简直就跟猫吃的那点差不多,白芷连这都注意到了,真是个细心的姑娘。 “不用那么麻烦,我不挑的,来,你也吃……” 客栈中的其他人目睹这郎才女貌的一对在角落说着悄悄话,无不会心一笑,年轻正好啊…… 第三百五十九章 铃铛 两人聊些体己话,吃完早餐后,闲来无事,云景提议出去走走,白芷欣然相随。 食盒收拾好,寄存在柜台。 出门之时,白芷站在客栈门口道:“又下雪了呢” 昨日的好天气之后,今天的天空又被阴云笼罩,片片雪花纷纷扬扬,像是给世间蒙上了纱帐,看向远方有些朦胧。 “我去拿伞”,云景看了看天色道。 白芷点点头说:“我和你一起吧” 她不想和云景分开,哪怕片刻,情侣在一起,刚开始的时候大概都是这样。 有些粘人呢,云景心中暗道,并未拒绝。 两人一起去到客栈房间,云景去拿伞,白芷则悄悄的打量这里的环境,哪怕这里仅仅只是云景暂住,她也想多了解一些,若是差什么,她会默默记在心头,下次给云景带来。 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云景虽然没有严重洁癖和强迫症,但也不是邋遢的人。 “被子看上去有些薄,阿景晚上睡着不知道冷不冷,下回带床厚被子来,差一个炭盆,阿景晚上看书有些僵脚吧,还差温水瓶,有温水瓶的话,他随时都能用上热水……” 白芷打量着房间心中默默道。 她心中所想的温水瓶是用保温材料做的,保温效果自然是不能和云景前世那种比的,这样的天气,水温最多维持三五个时辰就凉了。 打量着房间几眼,然后白芷看到了云景凉在墙上的裤头,顿时俏丽一红不敢多看。 云景也留意到了她的目光,略微尴尬道:“我忘收起来了” “没关系的,以后官人衣服若是脏了,我帮你洗”,她脸红道。 看着她那含羞带怯的样子,云景眨眼问:“贴身衣物也帮我洗啊?” “嗯”,她轻轻点头,羞得不敢看云景了。 不再刺激她了,再刺激下去,她脑袋都快埋熊上啦,云景晃了晃手中的伞说:“走吧,我们出去走走,一直待在客栈的话,小白你生得如此好看,我怕忍不住对你动手动脚……” “我听官人的”,白芷小声道,心跳加速不敢多留,万一云景想做坏事…… 接着两人关门离开客栈。 云景打着伞,白芷跟在他身边,天上雪花纷纷扬扬,两人漫步在街道上。 漫无目的的走着,云景问她:“小白,你真想好了以后要做点小买卖吗?” “嗯,决定了呢,我回南方后就会操办起来”,她点头道,没说什么时候会南方,只要还和云景在同一个地方,她就不急着回去。 想了想,云景又问:“你一旦忙碌起来,应该就没多少时间练武了吧?” “不会落下武艺呢,虽然我决定不闯江湖了,但不想辜负师父的一番栽培,武艺还是要练的,况且,武道境界提升了,寿元也会增加,我想一直一直陪着你,更应该加倍努力练武”,白芷如是道。 点点头,云景想到一直都是她单方面的在为自己付出,自己却没能为她做些什么,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于是道:“小白,我这里有一些能修炼到真意境的功法和武技,你需要吗?反正我留在手中用处也不大,还不如给你,对你练武有所帮助” “官人呀,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不能要这些东西呢,太贵重了,况且我师父传给我的武艺就已经够我练很多年呢”,白芷轻轻摇头道。 她虽然已经委身云景了,但并不贪图他的东西。 云景却道:“你我还分什么彼此,而且高明的功法对你的武道提升也将帮助更大,你总不想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才晋升先天以上的境界吧?” 白芷已经后天后期了,以她的年纪来说,天赋是不差的,但练的功法只能说一般,她已经踏足后天后期快一年了呢,而想要晋升先天还遥遥无期。 女子都很在意自己的容颜,何况她也想把自己的美丽长时间留给云景,所以一想到几十年后自己还在后天境界徘徊,那时已经老了,她就有些心慌。 有鉴于此,云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点头道:“那就多谢官人了” “谢什么啊,都是我应该的,何况将来你还要为我生儿育女呢,相比起来我所能给予你的根本就微不足道”,云景摇摇头说。 听到这句,白芷又害羞了,但却说:“能为官人生儿育女,我很期待呢” “嗯,来日方长,我们都还年轻,不急,对了,待你将来先天后期之时,我会想办法帮你晋升真意境,一旦踏足那等层次,寿元至少两百岁”云景笑道。 对于帮她晋升真意境云景觉得问题不大,别忘了还有‘明心灵液’这种东西。 “两百多岁啊,我更想活久一些,多陪伴官人一些岁月呢”,白芷憧憬道,没考虑云景是不是在说大话。 “慢慢来,有机会的……” 两人说着话,路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云景带着白芷走了进去,人家跟着自己,自己却没送过什么礼物,有些不像话,是以云景想送她点什么。 这家首饰店规模不大,卖的也都是些寻常东西,但首饰这种东西嘛,千金难买心头好,再便宜也便宜不到那里去,最便宜的也快一两银子了。 面对这样的价格,白芷本就穷苦农家出身,也知道云景是农户出身,所以说什么都不要,觉得那是在浪费钱财。 见实在说不动她,云景最后拿起一串做工精美的银铃铛,决定再争取一下,递给她说:“这个我买来送给你吧,赠卿铃铛,带在身上,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本来白芷依旧说什么也不肯收这些花钱死贵但并没有什么作用的东西,可在听到云景这样说后,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看着那串铃铛满心幸福道:“那就多谢官人了” 一步一响,一步一想,阿景说的话,就像烈酒一样,有些醉人呢。 一串银铃铛,花了云景三两银子而已,他如今不差这点钱,实际上那串铃铛的分量一两五都不到,人家赚的是手工费。 当拿到铃铛后,白芷宝贝得不行,心头欢喜极了,她决定以后时时刻刻都带着,铃声一响,提醒自己时时刻刻都想着他,念着他…… 从首饰店出来,云景本想继续和白芷逛逛的,却是有客栈小二匆匆寻来,说客栈有人找他。 询问之下,从小二口中云景得知,找他的是官府中人,于是心中有谱了,想来应该是前几天的军功事情落实下来了。 如此一来,他不得不和白芷结束闲逛打道回府,白芷很体贴,没有失落,反倒催云景快些回去,省得别人多等。 客栈中来了七个人,四通镇的镇长以及本地驻军将领也在,他们陪在一位儒雅中年人身边,以对方为首,很是客气。 此外的四个人都有着后天中期修为,身穿铠甲目光冷冽,明显行伍出身。 “云公子回来啦,快来见过这位大人,是来给你落实军功的”,在看到云景后,本地镇长当即上前提醒道。 拱手一礼,云景歉意道:“见过大人,见过诸位,久等了” 那位儒雅中年人看向云景一脸笑意,捋这两寸长的胡须笑道:“云公子不必多礼,你解四通镇之危,以一己之力扭转局面,以那样的劣势全灭一支敌军,此等大功上报上来,你都不知道多少人为之侧目,须知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捷报了,咳咳,军中之事不变多说”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云公子一表人才,年少英雄啊,是我大离之福” “大人过誉了”,云景谦虚道。 寒暄过后,对方说:“军务繁忙,我们先办正事儿,云公子,你的奖励已经带来,除你灭敌应得的之外,上面还特地奖励你三千两银子,还请过目” 在他话音落下,边上一个身穿铠甲的军士上前递给了云景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银票。 云景念力一扫,里面的银票加起来足有近三万五千两,可谓一笔巨款了。 这是他应得的,没理由拒绝,接过盒子,云景并未打开,而是行礼道:“劳烦诸位跑一趟了” “呵呵,无妨,对了,云公子你的功劳我们已经上报京城备案,你是读书人,接下来还需你取出学籍,我们帮你填上履历”,对方摇摇头笑道。 这是正规流程,云景是知道的,然后告罪一声,去房间取来学籍,顺便从盒子中取出三百两银子的银票,想了想又放回去一百两…… 带着学籍下楼,他们当场填写履历,还盖上了大印。 自此,云景学籍上的履历可谓又添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对他以后的科举有着巨大的好处。 事情办完,对方军务繁忙,也没多留,告辞离去。 不过在他们走的时候,云景却是给了他们两百两银票的跑腿费,这样的潜规则云景怎么可能不懂。 他们稍作推辞后收下了云景的好意离去。 “这位叫云景的少年倒是有一颗玲珑剔透之心,学问胆识心性一样不缺,将来若是入仕,定有一番作为,不愧是李大人的徒弟,不枉我专门跑一趟”,离去之时那给云景带来奖励的中年人心中暗道。 …… 第三百六十章 手有自己的想法 被这一耽搁,云景也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况且军功已经落实,他也要准备继续北上了。 “怎么了?”身边的白芷问他。 得到了几万两银子,还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履历,难倒不值得高兴吗? 摇摇头,云景笑道:“没什么,闲来无事,我先把东西抄录下来给你吧” “嗯”,白芷点头。 她知道云景说的是之前说过的功法秘籍,不过周围人多眼杂不便明说。 重回房间,云景取出文房四宝,白芷道:“官人,我来帮你磨墨” “红袖添香呢”,云景笑道,并未拒绝。 功法秘籍都在脑海,云景持笔丝毫停顿都没有就进行撰写,他决定给白芷一门修炼功法,她是使剑的,再给一门剑术,然后一门轻功,就这三样,贪多嚼不烂,多了也没意义。 修炼功法足以让白芷修炼到真意境以上,当然,先天后期跨越真意境那道坎不是那么容易的,到时候实在不行,云景给她明心灵液助其修行就是,剑术也是一门上乘剑术,一旦白芷练成,同阶之中战力估计也属于顶尖行列了,至于轻功更是不差,毕竟是保命的东西,云景怎么可能给她差的。 要说这些功法云景是怎么来的,他表示自己游学这一趟可没有白跑,尤其是京城走一遭,他可是从死去的冯毅那里得到了不少好东西,就连对方压箱底的绝技都被云景搞到了,要知道当时冯毅可是差点踏足神话境与刘夫子交手的,其留下的东西岂是等闲? 不管对方藏得再深,只要落于纸上的东西,除非放在云景念力观察范围外,否则不被他看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冯毅作为敌国奸细,拿他的东西云景没有丝毫负罪感,而且他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也不担心他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云景撰写功法的时候,白芷就在边上安静看着,墨汁快干的时候她就及时磨墨。 实际上她心中已经预感到了两人即将分别,心中多少不舍无法述说,但她知道云景还在游学,懂事的她不会因为不舍就去耽误云景的正事儿。 至于说想不想跟着云景一起游学,她当然是想过的,可问题是哪儿有读书人游学还带着家眷的道理?她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来日方长呢,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好长的,但只要一想,就感觉时间会过得很快……” 少女情怀总是诗,相识相知相拥,昨天今天明天,想到这些,白芷脑海也是千回百结思绪万千…… 功法秘籍这种东西容不得半点差错,云景花了半天时间才撰写完,白芷一直都在边上安静的陪着他。 又认真检查两遍没有丝毫差错后,云景看向她说道:“小白,这三本秘籍,得至一位饱学之士处,其内容深奥,你以后要好生参悟,最好是多读书,懂的东西多了,秘籍中很多不明之处也就迎刃而解了,秘籍是死的,人是活的,切记不可强求,否则再好的秘籍也只能成为摆设,尤其是这种深奥的东西,若没搞懂就强行修炼,大概率会害了自己” “嗯,我知道了,多谢官人指点”,白芷认真点头道,其实不用云景说她以后都决定多读书,不是为了拥有多高的学问,而是为了能和云景更好的交流。 点点头,云景将秘籍递给她说:“你拿去,收好”,想了想,又嘱咐道:“这几本秘籍都是上乘绝学,不要轻易示人,以免招来灾祸,如果万一引来他人觊觎,不得已之下拿出去也无所谓,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白芷说:“放心,我知道轻重” 然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白芷开口打破沉默,语气不舍道:“官人是否要启程了?” “嗯,我得继续北上游学,还没有走完自己的游学计划,不能半途而废”,云景点头道。 笑了笑,白芷说:“官人正事要紧,我理解的,你此去要注意安全,我等你,不管多久” 多么****的女孩。 云景看着她说:“不会太久的,最多冬天过后我就会回去,那时我们就能经常在一起了” “我等你,待官人北上后,我也要回南方去了,把小店开起来,等官人你来找我”,白芷笑道。 想了想,云景说:“如今天寒,大雪封路不便赶路,甚至漓江都有可能被冰封江面船只无法通行,干脆我送你回去吧” “不可,官人还得北上游学,我怎能耽搁你的时间,须知这一去得几个月呢”,白芷摇头道。 笑了笑,云景道:“你放心吧,不会耽误我时间的,半天就能送你回家,回来就更简单了,我很快的” “半天就能送我回南方,这怎么可能”,白芷微微瞪眼道。 云景卖了个关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准备明天继续北上,今天就送你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我听你的”,白芷乖巧道。 稍微沉吟,云景说:“那你先去和你师姐告别一声,完了来找我,我就送你回南方” “嗯……” 白芷回去和她师姐告别,但一想到就要和云景分别,万般不舍充斥心头。 离别两个字总是那么的伤感,何况他们刚确定关系才一天,那种苦涩的滋味无法用言语诉说。 离别的确让人心头不是滋味,但离别却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三万多两银子的银票,我用不了这么多钱,取一两百两带在身上,其他的留给小白吧,她做生意需要本钱,何况她跟了我,怎能让她吃苦……”,在白芷去和她师姐告别的时候云景心中默默计划道。 下午时分,白芷带着行礼回来了,她的行礼不多,就一个小包裹,装着几件换洗衣服以及一把佩剑。 她双眼有些发红,明显哭过。 到底南北相距几千里,这个时代车马不便,她这和周瑾一别,不知以后还有没有相见之日,怎能不伤心。 和她离开客栈,云景安慰道:“别伤心,将来你若是想你师姐了,我带你来见她就是,对我来说,很方便的” “嗯”,白芷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云景这样说,但她选择相信他,哪怕云景说大地是圆的她都无条件相信,且深信不疑。 两人漫步走在街上,路过熟悉的地方,白芷默默的打量着周围,这些地方,留下过她和云景很多记忆呢。 最终两人来到了城外,白芷主动询问:“官人啊,你要如何送我回去?如果你只是这样陪着我走回去的话,我就暂时不回去了,不能耽误你的正事儿” 看了看天色,时间也差不多了,把她送到后云景还得赶回来,于是笑道:“放心,不出意外,最多几个时辰后你就能回到南方了,或许还能赶上晚饭呢” “真的呀?”白芷惊讶道,虽然她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云景的话,可这真心太不可思议了。 四下无人,云景停下脚步,看向她那线条优美的腰肢说:“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不过我得搂着你才行” 脸一红心微跳,白芷低头羞涩道:“嗯,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那我们出发吧” 说着,云景靠近他,身手楼主了她的腰肢,很柔软很舒服,让云景都有些爱不释手,强忍着心猿意马才没让自己的手乱动。 被云景搂着,如此亲近,白芷娇躯轻轻一颤,感受着云景掌心的温度,她浑身有些发软,心砰砰跳,脸红如霞,脑袋晕晕乎乎的,下意识靠在了云景怀里,如坠云端,像飞起来了一样。 然后她就真的飞了起来。 要老命了。 感受着白芷胸前的柔软,云景心头狠狠一跳。 心念一动,云景将牛顿棺材板按住,搂着白芷腾空而起,越飞越高,直至云端。 本来白芷第一次和云景如此近距离的亲近还有些晕晕乎乎呢,当她听到周围呼呼的风声,尤其是穿过云层时的朦胧水雾和穿过云层后再度看到刺眼的阳光,她顿时忘了羞涩,有些傻眼惊慌道:“官人,这……” “些许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以后再和你细说,现在我带你飞回去,我要加速了……”,说着,云景搂着她朝着南方激射而去。 因为带着白芷,云景的速度不是很快,连音速都没达到,否则即使两人体质扛得住身上的衣服和带着的东西也扛不住,不过在这样的速度下回南方也要不了多少时间,毕竟飞驰在天上走直线,不受山川河流阻隔。 带着白芷飞驰在高空,但两人并未受到狂风吹拂,云景在两人周围用念力撑起了一个无形的屏障阻拦了寒冷狂风的吹拂。 这样的速度下云景还能用念力撑起屏障,可一旦速度超过音速就不行了,速度太快摩擦力太大,对他的精神意志消耗很大,得不偿失,这样就刚好,能长时间维持。 初时的惊骇后,白芷逐渐冷静了下来,仰头看着云景不可思议道:“官人,这……我们在飞?” “是啊,我们在飞呢,我就说很快能送你回南方吧,现在信了?”云景笑道。 “我一直都信官人的”,白芷道,她没问云景这能力是怎么来的,只知道自家官人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就行了。 与此同时,白芷内心又开始自卑起来。 阿景这么厉害,我除了容貌身段还过得去,有些配不上他呢,以后得努力练武读书提升自己了,不求赶上阿景的步伐,只求不要离他太远…… 云天之上,两人依偎在一起,径直朝着南方飞驰而去。 渐渐的,他们下方的云层开始减少,能看到地上的山川大地了,渐渐的,大地上的积雪开始变少,渐渐的,江州大地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脚下。 北方的冬雪比南方来得早,如今北方已经是冰封万里,可南方还未下雪呢。 来到江州上空后,云景稍微放缓速度问:“小白,我们已经回到江州境内了,你要去什么地方?” “这么快……” 白芷喃喃道,虽然时间过去了几个时辰,但她却仿佛才和云景出发一样,接着回答道:“官人,我要去华阴郡破晓县,我师门在那里” “嗯,华阴郡在望江郡隔壁,我知道,就送你去破晓县吧”,云景点头道。 白芷说她师门在破晓县,云景不是江湖中人,并不了解破晓县的江湖门派,但能分析出,白芷的师父并非散修,而是由门派传承的。 其实想想也是,野生的散修怎么可能将十九岁的她培养成后天后期的一把好手? 靠在云景怀中,白芷好奇问:“官人,你既然能飞,为何当初还要慢吞吞的坐船北上?” “我是出去游学嘛,又不是赶路,当然选择正常出行方式了” “这样呀,其实我很庆幸官人正常出行呢,否则当初就遇不到你了”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是的呢,对了官人,当初在邢大哥他们船上,那天你回来的时候说你去了京城一趟,如今看来也是真的了?” “是真的,不过当时我说了没人信” “当时我也没信……” 当两人来到破晓县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云景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带着白芷落到了城内。 虽然依旧很不可思议这么快就回来,可一想到马上就要和云景真正分开一段时间,白芷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内心就升起了一股伤感,依旧依偎在云景怀中舍不得放开。 云景轻轻搂着她,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白芷心跳加快,脸红似火烧,感觉到了某个可怕的东西顶着她了。 “官人呀,你欺负我”,她轻声道,呵气如兰,声音都在轻微颤抖。 尴尬一笑,云景轻轻放开她说:“我不是故意的,它自己要站起来,我控制不了” 说着,云景微微弯腰极限压枪。 他是个正常男人,血气方刚的,抱着那么个大美人,感受着那曼妙的身姿触感,若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才怪了。 若没反应指定有问题。 “唔……我……没关系的,好羞人呀”,白芷都是大姑娘了,这个时代的女子比男孩都要早熟,明白那顶着她的是什么,捂脸不敢看他。 干咳一声,云景道:“好了小白,你回去吧,我也得回四通镇了,明天还得继续启程北上呢” “嗯,那官人以后要注意安全,我等你”,顾不得害羞了,白芷抬头看向云景不舍道,眼圈有些发红,眼泪随时都要掉下来。 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云景道:“别伤心,别难过,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遇,我会尽快来找你的,你知道我会飞,很方便的” “唔……,其实,官人呀,你若是忍不住的话,我可以的,很乐意服侍你……” 白芷突然大胆的说了这句露骨的话,不待云景说什么,主动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用红唇封住了云景的嘴。 很甜。 云景报以反击,品尝那如花瓣般的美妙滋味,他的手更是下意识攀上了某个柔软的高峰。 众所周知,在接吻的时候,男人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有些心惊,一手根本把握不住! 白芷浑身一颤,身躯发软,任由云景轻薄。 良久,两人分开,似乎还拉丝了…… “官人,我先回去了,你保重,你若想要我,我随时都可以的,等你……”,说着这大胆的话,不舍的深深凝视云景一眼,白芷整理了下衣衫慌乱的跑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云景摸了摸嘴唇。 温柔乡英雄冢啊,差点都舍不得走追上去了。 深吸口气,云景冲天而起,往北方疾驰而去,银票之前已经悄悄的放在白芷包裹里面了。 不远处的黑暗中,白芷仰头看着云景离去的夜空,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眼中有泪,好久才收回目光。 “我等你,不管多久!” …… 第三百六十一章 后天后期 风雪中,云景独自行走在冰雪覆盖的大地上,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 地面积雪厚达两尺,很多时候他一脚下去能陷入半条腿。 送白芷回南方已经三天了,送她回去的第二天一早,云景就从客栈结账离开继续踏上了北上的步伐。 “世间善良感恩的人还是很多的” 当时客栈掌柜说什么都不收云景的钱,理由是他解四通镇之危,若不是他,别说客栈能不能开得下去,甚至能不能活命都是回事儿,再收他的钱,那还是人吗? 每当想到那时的情景,云景都对世间大多数人的善良淳朴深有感触。 对方不收钱是仁义,自己给钱是本分,云景也不是贪那点小便宜的人,还是暗中结了账的。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北方大雪封山行路不便,云景也才走出一百多里路罢了,他并未觉得烦躁,一步一步用双脚丈量大地,也是对心性的磨炼。 行走在风雪中,感受着体内游走的内力,云景脸上也是出现了一丝惊奇。 从昨天他就开始修炼养身功第三层了,养身功第三层这些年云景虽然没练过,但早已经琢磨得通透,初次运转没有丝毫生疏可言。 仅仅一天时间,他就将多年积累铸就的强悍体质蕴含的血气转化为了内力。 这等修炼速度,说出去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眼球。 武者后天中期踏足后期,说起来仅仅只是血气转化为内力的过程,但这其中却是涉及了很多关键之处,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也算是一个小阶段的跨越了,往往这种时候一般练武之人都会选择一个地方闭关安心晋升,突破时间长短不一,有的三五天,有的十天半月,更有人晋升失败的都有,而云景则是在赶路途中就完成了。 后天后期的武者内力是储存在经脉中的,内力于经脉中游走,会潜移默化的淬炼体质。 中期突破后期阶段的武者,需要根据功法搬运自身血气,第一步去打通体内周天循环的这条经脉,让血气涌入转化为内力游走于这条循环经脉中,才算是踏足后天后期。 如果无法一举彻底打通这条经脉,将会功亏一篑,轻则血气消耗虚弱一段时间,重则受伤,严重的还会危机生命。 武道每一步都很难,这也是为什么世间越高明的武者就越少的原因。 初步打通周天循环经脉踏足后期之时,经脉中的内力并不多,需要不断搬运血气转化内力提升自己的功力,这个过程根据个人前期积累的体质血气和功夫不同所消耗的时间也不一样,通常突破之人都会将血气全部转化为内力才会出关,所以需要花费时间去闭关。 成就后天后期之后,接下来就是一个漫长的提升功力过程了,吃蕴含丰富能量的食物,吸收提升自身血气,然后抽取血气转化内力。 但这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周天循环这条经脉容纳的内力是有限度的,当这条经脉被内力填满后就需要打通更多的经脉储存内力,否则内力无法提升。 而且,哪怕仅仅只是这一条经脉,每个人体质不同,经脉的宽阔程度也是不一样的,容纳的内力上限自然也是有差别的。 当然,能拓宽凝练经脉的功法也是有的,甚至一些天材地宝也能改变这样的体质,但那些东西无比珍贵,常人难以得到。 总之,后天后期的武者,打通的经脉越多,储存的内力也就越多,功力也就越发高深了。 打通周天循环大脉,血气转化为内力,待到内力充盈这条大脉,然后继续打通经脉积攒内力,这大概就是后天后期武者接下来的修炼过程了。 这是一个及其漫长而复杂的过程,人体经脉何其多?隐脉明脉,这个阶段的练武之人终其一生都别想打通自身全部经脉,毕竟自身修炼的秘籍记载的经脉也就那么多,这个阶段越是高明的功夫记录的经脉也就越多,但世间绝对没有记载所有经脉的功法! 所有,一个后天后期的练武之人,并不需要完全打通全部经脉,只需尽量打通经脉提升功力,待到积累到一定程度,自觉能冲击先天境界了,就可以去尝试一下。 然而云景之所以惊讶,并非因为自己一天时间就将全部血气转化为内力踏足后天后期了,也不是惊讶于自己底蕴雄厚,初入后天后期内力就能比肩很多老牌后天后期练武之人。 他惊讶的是,似乎大概有可能……自己体内的奇经八脉以及明脉隐脉好像早就完全贯通了,根本就不需要他后续花时间花心思去寻找去一点点打通! 最直观的表现是,他心念一动,体内内力就能到达自身每一个地方…… 内力是需要经脉传导的,经脉不通,内力只能乖乖呆在所处的经脉里面,哪怕是施展武技功夫,也需根据功法记载的经脉将其贯通后,内力传导过去才能施展相应的功法。 而云景全身经脉完全贯通,将意味着他能施展任何需要内力配合的功法,前提是他要能得到,而且内力足够,毕竟不同功法消耗的内力也是不一样的,有的功法威力巨大,消耗的内力庞大,内力不够只能干瞪眼。 “我这体质,有亿点神奇啊,经脉自行畅通,无需去一点点一条条打通,只需积攒内力就可以了,往往拥有经脉自行贯通体质的人,都能被称为天才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是经脉全通的,应该很少吧……” 心头嘀咕,不过云景一想到连先天境界打开穴窍才能吸收的天地灵气自己都能随意吸收,他也就不过多纠结了。 经脉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不是血管,你哪怕把人解剖了也找不到它,但又是真实存在的,毕竟内力游走在经脉中做不了假。 将念力作用在自身,特殊感官视角下,云景‘亲眼’看到了自己体内的经脉,它们多得宛如树叶上的脉络,布满了全身每一个角落,密密麻麻看得让人眼晕。 它们虽然多,看上去繁杂,但实际上是一个整体的网状结构,只是一般人的经脉连接点是堵死的,需要一点点打通才能让内力游走其间。 而云景的经脉完全贯通,他的内力可以到达自身任何一个地方! 只是…… 他意识沉入自己的经脉中,‘看到’的是一条宽阔的‘大道’,纵使自己之前那么恐怖的积累,血气完全转化为内力之后,分散到经脉里,就好像输液管那么点水流涌入了浩瀚漓江中一样。 这样的情况让云景有些纠结。 “别人的经脉有多宽阔我不知道,但我这……得储存多少内力啊,哪怕是我将内力全部收束到周天大脉这一条经脉中,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所以,哪怕我接下不需要打通筋脉这一环节,也得花多少时间才能积攒内力将所有经脉填满?” 云景不知道,但他保守估计这个时间恐怕得用年来计算,哪怕是他吸收海量灵气甚至是布下聚灵阵的前提下。 “算了,慢慢来吧,反正踏足先天只要内力足够就可以,并不需要内力完全充斥所有经脉,尽量积累得多一些就好……” 想是这么想,但以云景的性格,估摸着不把内力积攒到一个临界点他是不会进行下一个阶段的,哪怕时间久一点…… 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他眼下决定不去纠结这么多。 值得一提的是,每一种需要内力配合施展的功法,施展之时内力游走的经脉都是不一样的,当内力通过这些经脉施展出技能,神奇的经脉将能把内力展现出不同的特性。 就比如现在,云景施展他最熟悉的铁砂掌,内力沿着经脉来到手上,然后他的手开始泛光,不但手掌如同以前那样仿佛变成了钢铁浇筑的亮银色,甚至在手掌外,内力也形成了一抹亮银色的掌印,足足一尺见方的掌印,但内力化作的掌印是半透明的,看上去就威力十足。 内力能作用于自身,甚至还能覆盖在兵刃上,但不能如同先天真气那样离体,离体之后就无法控制了。 “我这一掌下去,本身的力量,加上功法加持,以及发力技巧,先天初期,怕是没几个人能扛得住吧?” 打量着‘铁砂掌’,云景手指随意动弹,那内力化作的一尺见方手掌也跟着在动,甚至‘手指’触碰还发出类似钢铁敲击般的声音。 不用想云景都知道,若是自己全力施展‘铁砂掌’,就宛如后天中期时那样,绝对能在自己体外用内力形成一道巨大的身影,就好似套上一件巨大的钢铁盔甲,防御力和杀伤力不知道比中期之时强了多少! 此时他并未进行尝试,否则首先撑爆的是自己身上的衣服,他可不想大冷天遛鸟。 “我才初入后天后期,对内力的掌控还不熟悉,熟悉之后,施展内力就不会伤到自己的衣物了,否则天底下那么多练武之人,一到打架的时候施展内力就爆衣,那画面想想都尴尬……” 铁砂掌虽然是一门烂大街的武技,但它也分层次的,每个层次施展出来也是不一样的,只是到了云景这里,人家只是一门掌上功夫,却被他近乎魔改了。 撤掉铁砂掌,云景心念一动,又施展了一门手上功夫,烈火拳,内力涌动,他的拳头变得通红,宛如烧红的铁块,尤其是拳头外,内力化作火红拳影,大如篮球,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球,炽烈的温度让周围的白雪都在融化。 “这一拳要是怼在人身上,不说拳头的力量,这样的高温指定给他烧得外焦里嫩!” 旋即云景又换了一门寒冰掌,手掌变得如白玉般晶莹,内力形成冰寒的蓝色手印,其冰寒程度连空气中的水汽都在快速凝结…… 各种需要内力施展的武技云景一一试验,各种神奇在他身上出现,他会的技能还是很多的。 后天后期拥有内力,到底和中期区别巨大,各种‘花里胡哨’的技能让人眼花缭乱。 “帅气,总算走到这一步了”,云景心头乐滋滋的。 实力跨越式的提升是一回事儿,而且它还好看啊。 拳掌指,轻功剑法云景一一施展。 施展轻功之时,他的身影时而飘忽如鬼魅,时而优雅如闲庭散步,时而留下道道残影,内力加持下,他总算不用蛮力‘跑酷’了。 施展剑法的时候,剑身上各种颜色锋芒绽放,花里胡哨煞是好看…… 连番施为下来,足足半个时辰后他才停止,就好似初次得到好玩玩具的小孩一样。 这么长时间的消耗,他体内的内力也才消耗了十之一二,他之前的底蕴太强了,初入后天后期内力浑厚程度就能比肩很多老牌这个层次存在。 如果是其他初入后天后期的,像他这么玩,能施展一两下技能估计内力就见底了。 内力是没有所谓的属性之分的,说到底它只是一种特殊的生命能量,之所表现出来的不同,只是因为功法不一样罢了,通过不同的经脉,内力宛如程序设定般能展现出种种不一样的姿态。 “内力尚且如此神奇,那么先天真气呢?” 云景表示无比期待,但那一步目前来看,距离他还有点遥远,但没关系,慢慢来就是,按部就班早晚有一天能到那一步。 而且他已经用事实证明,武者的境界并不等于自身实力…… 地三百六十二章 亲近度提升了 熟悉着自身的变化,云景一路向北。 踏足后天后期,血气化作内力,这是比血气更高能级的能量方式,游走在浑身经脉中,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云景的体质开始得到更深层次的提升。 体质强大是基础,施展武技能展现出更强实力,同时,体质强大后,经脉也能变强,能容纳更多内力,反过来,内力提升了,淬炼体质,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单方面强大都是不平衡的。 云景吸收灵气提升内力,比例差不多是百比一的样子,百份灵气能转化为一份内力。 对于这样的比例云景并不奇怪。 灵气也是一种能量的存在方式,很纯粹,运用方式不同,所达到的目的也是不一样的,并不能强行将灵气和内力的能级方式分个高低,那不合适。 而且灵气只是分散在天地间的稀薄能量,没有内力那样‘密度’大,所以这样的比例云景完全能接受。 “不知道多久才能将浑身经脉充满内力,慢慢来吧,不过我浑身经脉畅通,而且极其宽阔,一旦全部充满内力,我的功力之深厚,恐怕同级之中没几个人比得过我吧?” 感受着内力的增长云景心中这么想,他从未小看过这个世界的人,没敢把话说满。 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天才妖孽。 雪越下越大了,傍晚时分,云景未能到达城镇村庄,只能在冰天雪地中野宿。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他放下行李,将周围的雪地踩得铁实,然后用长剑切割雪块搭了一个人高雪屋,这样的天气,雪屋可要比木屋舒服多了,且取材方便。 又清理了一下地面,寻来柴火做饭,顺便用煮沸的雪水给自己泡一杯热茶,热气升腾,一口下肚,哈出一口热气儿,那叫一个舒坦。 吃饱喝足,再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云景跑雪屋内猫着看书打发时间,一心二用吸收天地灵气提升功力。 到了如今这后天后期层次,云景行走坐卧都在修炼。 心念一动,他干脆用念力摄来雪块,揉捏塑型,不一会儿就用雪在雪屋内弄了个小型聚灵阵,灵气丝丝缕缕的自行聚集而来,提升了他的修炼速度,但提升得有限,聊胜于无了。 “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自己所处的环境打造出一个大型聚灵阵,不管是后天后期提升内力,还是将来先天境界也是需要的” 云景心中这么想着,夜深了,吹灯睡觉。 隔天一早,他简单的做了一份稀饭一份鱼汤吃了继续上路,他没忘把用雪做的聚灵阵推掉。 行至中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马蹄踏雪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却是一位骑马挎刀的江湖客。 马是黑色骏马,体魄健壮皮毛发亮,一看就是千金难买的骏马,那江湖客三十来岁,身材魁梧面容冷峻,一身毛皮大衣,戴着白狐皮帽子。 他策马路过云景之时,淡淡的扫了一眼从容离去,那副高手风范简直逼格满满。 结果半个时辰不到云景又看到他了。 再看到他的时候,这家伙狼狈无比,他的骏马不知道哪儿去了,衣衫破碎浑身是血,脸上还有三道血痕,明显是被某种动物的利爪抓的,差点把眼睛掏掉。 这形象转变也太快了吧?之前还一副高人姿态呢,结果这是咋地了? “小兄弟快走,前面有狼群,不是普通狼群,是银背狼,单个就不是寻常练武之人能对付的了,尤其是其中的狼王,非先天无法拿下!” 那人慌不择路跑来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云景一声。 与此同时,在他后面百十米处,雪花飞舞,二三十匹银背狼低吼着追来。 这些狼群单个就体长两米多,四肢矫健行动迅猛,尤其是背上从头到尾的银色毛发尤为醒目,如果不是对方提醒,云景都还以为遇到了一大群大号的平头哥了呢。 那群银背狼的狼王也追来了,体长三米多,肩高差不多快赶上一个成年人,浑身通体银白近乎和漫天冰雪融为一体,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当然,美不美是其次,这玩意的危险性却是实打实的,没见那后天后期的江湖客跑得多狼狈吗?轻功施展踏雪前行,就差恨不得多生两条腿了。 那狼王带着狼群追着,似乎有种猫戏老鼠的感觉,狼王行动间很是优雅,庞大的体型轻灵如风,踩在雪地上只留下淡淡的脚印,速度快得在身后都快出现残影了! 在云景打量前方的时候,那个狼狈回来的江湖客已经出现在他边上,不忘大声道:“小兄弟快跑啊,别被吓傻了,会死的!” “多谢大哥提醒”,云景报以微笑回应。 面对前方袭来的狼群,他依旧不疾不徐的前进,目光中透露着喜色。 因为云景能感觉到,这些狼群对自己并没有恶意,看自己的目光很是‘友善’,天知道他是如何感觉到狼群友善目光的,就很玄。 “小兄弟,如果我能活着,会帮你收尸的,如果你还能有尸体留下的话,我是真无能为力了,抱歉……” 那人可惜的看了云景一眼道,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的挣扎,但为了自己活命,他狠心离去。 闯荡江湖,锄强扶弱也要看能力啊,他有心救云景,奈何实力不够,只能是先顾及自己的性命了…… 一口气跑出去数百米远,江湖客没看到狼群追来,心说是那位小兄弟给自己争取了活命的机会啊。 心头不忍,此人干脆一咬牙一跺脚道:“死就死吧,希望还来得及” 然后,他掉头去救云景,结果看到了傻眼的一幕,整个人都呆了,手中染血的长刀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只见那边云景和狼群相处融洽,一匹匹银背狼围着他打转,还跟小狗一样摇尾巴呢,尤其是那狼王,更是趴雪地上眯着眼睛享受着云景撸它的脑袋,开心得在地上打滚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这……”,回来的江湖客整个人都懵了。 合着这群银背狼是你养的不成?不合理啊,狼群凶残,怎会如此乖巧了? 云景在那边一脸微笑的撸狼,摸摸这个拍拍那个,狼群不但不生气,反而摇着尾巴往他身边凑任由他施为。 说起来还是狼王撸着最舒服,它的毛发坚韧如钢针,有些扎手,但云景的体质可不怕这点,只觉摸着手心痒痒的。 “啧,意外之喜呢,随着实力的提升,对动物的莫名亲近感也在增加,以前只是小动物对我亲近,如今连这种大型猛兽都和我亲近了,也不知道将来随着我实力提升下去,有没有机会去撸一把虫兽山中的那头异兽猛虎,其实说起来那天晚上遇到的老虎,也不是想要吃我的样子,似乎是想和我玩,就是方式不对,搞背后偷袭被我误会……” 心头嘀咕,云景撸狼撸得开心了,拍了拍狼王脑袋说:“去吧去吧,我也得继续赶路了,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别吃人了啊,我也是人,你吃我同类,虽然你和我亲近,但若是我看到,也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是非云景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不会因为和动物亲近就任由其残杀自己同类。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云景的话,狼王翻身而起,用脑袋轻轻蹭了云景一下,然后轻轻嚎了一声,带着狼群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中。 笑了笑,云景回头对那江湖客挥挥手道:“这位大哥,没事儿了,你还继续往前面去吗?反正我得走了” 说着,云景拱手算是告别,然后转身离去。 那江湖客还没从懵逼中反应过来,见云景走了,想说点什么,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遇到奇人了,之前我那姿态,现在想想好尴尬啊”,江湖客挠头自语道。 他有心想追上前面的云景结交一番吧,然而人都已经走了,再加上狼群虽然和云景玩儿的那么开心,但他之前的遭遇告诉他,自己再遇到狼群绝对是变成狼粪的下场。 “被救了一命呢,这个人情记下,将来若是遇到再想办法报答,只是未曾知道对方名号……” 这么想着,他不敢继续往北了,指定遇到狼群,打起了退堂鼓转身往来时的路而去。 前路危险啊,我绕路总行了吧…… 离去的云景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雪地中有血迹,还有散落的马鞍等物品,不消说,那江湖客的坐骑已经无了。 “那么好的一匹马,可惜了,话说回来,这个世界我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就拿之前的银背狼来说,就是我不曾知道的物种,也不知道将来还会遇到些什么样的神奇动物” 好心情云景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继续往北,他偶尔会遇到一些路边被冻成冰雕的尸骨,有的是难民,有的应该是江湖中人。 下午时分,云景没找到城镇,却遇到了一个村庄,不过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都是战争给闹的。 本想找个荒废的人家住一晚,结果他还没安顿下来呢,就有人来到了这里。 “小子,留下火云剑饶你不死!” 随着有人来到这里的,还有一声声大吼。 ……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就这么不讲道理 一个青年在前面狼狈的跑,一群人在后面追,这就是云景听到动静后看到的画面。 在前面跑的那个居然还是‘熟人’,杨峰,那个整天不是被追着砍,就是在被追着砍路上的神奇家伙。 “真惨,又被追着砍了,这次还是一群,得三四十个吧,其中居然还有个先天高手,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如何在这群人的追杀下活下来的……” 看到那边的情形云景心中默默道。 云景半个月前见过他,那时杨峰的修为还是后天中期,这会让居然已经后天后期了,修炼速度有够快的,就是底蕴不够,踏足后天后期也只能是垫底那种。 杨峰之所以修炼这么快,那是他也没办法啊,有苦说不出。 整天都被追着砍,实力提升一点就多一份自保之力,他哪儿有时间和功夫去慢慢积累底蕴? 此时杨峰显得很狼狈,身上衣衫破碎,好几处伤口都见骨了,鲜血淋漓。 虽然这才是第三次见他,但云景已经对他日常受伤并不感到惊讶了。 杨峰手中拿着一把三尺长剑,剑柄古朴,剑身三指宽通体火红。 那把剑很漂亮,火红的剑身有些透明,像是某种晶体打造,而且剑身上还有淡淡的红色炎霞环绕,像是剑身在燃烧,长剑挥舞,炎霞朦胧宛如火云,漂亮而致命! 在云景的观察下,那把剑环绕的炎霞并非内力施展武技后绽放出来的,而是那把剑本身自带的特效。 “他手中拿着的,就是追他的人口中所说的火云剑了吧” 云景大概已经猜到怎么回事儿了,杨峰得到了这把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宝剑,然后遭到他人觊觎,这是在上演杀人夺宝的戏码。 杨峰施展轻功跑路,脸色苍白咬牙切齿,他虽然狼狈,但不时也挥舞火云剑回应几下。 他手中的剑真心是一把宝剑,好看且自带特效不说,还锋利非凡,挥舞之间敌人的兵器叮叮的声音中就被他轻易斩断。 在他那把剑下,兵器铠甲都承受不住一剑的,纵使有人练了横练功夫也扛不住,就这会儿的功夫,云景已经看到有两个人被他砍断胳膊和脑袋了。 慑于那把剑的锋利,是以追他的人虽然人多势众,且有修为远处杨峰之人,却一时之间奈何他不得,就连人群中的先天高手都不敢去尝试那把剑的锋芒,只能远距离用先天真气偷袭消耗,杨峰身上的伤几乎都是这么来的。 “难怪人们要抢他那把剑了,得到那把剑简直如虎添翼啊,能越阶杀敌的,谁不想得到?有一说一,杨峰虽然遭遇坎坷,但这运气真不是盖的,也不知道那把剑哪儿来的……” 很快他们就一前一后冲进了废弃的村子。 回身一剑逼退身后的敌人,杨峰看到了民房门口的云景,当即目光冷冽道:“你也要抢我手中的剑?” 走到哪儿都是敌人啊,就跟戴了仇恨光环似得,杨峰连一个朋友都没有,遭遇追杀多了,看谁都对他有歹意。 云景当即后退一步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赶路来到这里找个地方过夜而已,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 听他这么一说,杨峰目光柔和了一些,不在言语,继续跑路。 双方非亲非故,云景也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更没有把那火云剑搞到手的想法,江湖恩恩怨怨,还是远离是非的好。 “那位小兄弟,帮忙拦住他,火云剑在他手中,他已经受伤,撑不了多久的,杀了他,火云剑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有德者居之” 有人冲着云景喊道,不敢靠近手持火云剑的杨峰,想让云景去送人头消耗对方,才不管云景死不死呢,只要能得到火云剑,他人死活关自己屁事,最好全都死光,自己得到火云剑称霸一方。 云景装着没听到,又往屋子里退了两步。 你们抢你们的,拉我下水干啥啊,我就是个路过的。 没能忽悠到云景,那些人也没在意,继续追杨峰,对方都快跑了。 然后一群人乒乒乓乓的打着从云景前方经过。 之前被那运道邪门的杨峰吸引了注意力,这会儿云景观察人群,倒是在人群中又看到了一个熟人,这是真熟人。 于是开口道:“罗大哥,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遇到” 人群后方,手持长刀的罗争跟着人群追杨峰,闻言停下脚步看向了云景方向,当即意外道:“云兄弟你也在这里?” “这不巧了嘛”云景笑道。 看了看远去的人群,罗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云景这边,故人相见总得打个招呼不是,况且那些人动静那么大,耽搁一会儿也不会跟丢。 来到云景这边,罗争收起长刀笑道:“云兄弟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说过北上游学啊,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了,倒是罗大哥你,怎么和那些人追前面那个?”云景好奇问。 笑了笑,罗争说:“你说这个啊,就说来话长了,我长话短说吧,前几天在剑心亭有一场赏剑大会,我也去了,赏的就是前面那人手中的火云剑,当真是一把难得的神兵利器,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在那把剑下,没有任何人的兵器能扛得住不被斩断的,就连有人拿出一张两寸厚百炼钢铸造的盾牌都挡不住,一剑下去跟切豆腐一样斩成两半,切口光滑如镜,试问这等宝剑谁不想得到,拿出这把剑的人自问没有资格拥有这等宝剑,在大家鉴赏后就丢入了人群,被那个杨峰得到,然后就遭到人们的追抢,我也就跑来碰碰运气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沉吟片刻道:“可是罗大哥,你是用刀的啊” 你一个用刀的眼馋一把宝剑,这不扯的么。 “我这不是因为那把剑太好了嘛,若是得到,我改练剑法也行,不过照眼下的形式,我得到的几率不大”,罗争尴尬一笑道。 一个刀客却想得到一把剑,甚至不惜改练剑法,被熟人碰到,其实真心挺尴尬的。 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那把剑是真的好,好的让人把持不住。 试问哪个练武之人不想拥有一件神兵利器? 做梦都想。 想到杨峰那每每绝境之时都能翻盘的邪门运道,罗争和自己关系好,云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于是道:“罗大哥,你是用刀的,即使得到那把剑,难倒还得从头再来?而且那把剑的威力你也看到了,挨着就伤碰着就死,那么多人都拿那个杨峰没办法只能拖着搞消耗,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一些的好,别火云剑没得到反而把自己交代了” “我明白云兄弟你的意思,其实我也就凑个热闹,话说回来,莫说我得到的机会不大,即使得到,恐怕也没命享受,正好遇到云兄弟你,难得相逢,干脆那热闹就不凑了,和云兄弟把酒言欢岂不美哉”,罗争想了想道,直接打消了去夺取火云剑的想法。 这样最好不过了,然后云景有些担心的问:“对了罗大哥,你没和那杨峰结仇吧?” 如果结仇了还是劝劝罗争和人家化解,否则指不定将来要被杨峰反过来寻仇。 “那倒没有,我只是跟来凑热闹,一直都处于后方,都没和他交手过打照面,谈不上结仇”,罗争笑道。 云景点头说:“那就好” 罗争又不是傻子,听出了云景话里有话,好奇问:“云兄弟,你认识那个杨峰?他是不是来头很大,所以你才提醒我不要和他结仇” “并不认识,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话都没说过两句呢,不过怎么说呢,据我了解这个杨峰有些邪门,总能化险为夷翻盘,所以你别看这会儿那些人追他那么欢实,搞不好后面有倒霉的时候,当然,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别当真” 听云景这么说,罗争惊讶道:“此人居然如此邪性?嗯,话说世间多的是逆境中成长的人,这种人往往都身负大气运,最好不要招惹,还好云兄弟提醒了我,我也没和他结仇,否则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什么,气运这种说法我还是从大江王朝那些人嘴里听说的呢,那个国家就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但不得不说真有一定的道理” “罗大哥已经和大江王朝的人打过交道了?”云景问。 点点头,罗争说:“可不是,此地距离边关已经不远了,经常有大江那边的练武之人跑来,我已经和大江的武林中人做过几场了” 云景心说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来到边关了呢。 既然罗争不准备去抢火云剑了,云景干脆道:“罗大哥,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如何,我这儿有酒,北地烈酒,这天喝着舒坦,打打杀杀的事情随他们去吧” “正有此意,有酒怎能无菜,我去打点野味来,很快的”,罗争笑道,迅速转身离去。 见此,云景也没拒绝,开始收拾收拾生火。 不久后罗争扛着一头小鹿回来了,也不知道哪儿搞的,剥皮去脏,然后让云景烤来吃。 在船上的那段时间,他见识过云景的手艺,就不献丑了,他自己弄出来的没法下咽。 两人吃着烤肉喝着酒,聊些天南海北的,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火云剑上。 一口酒下肚,喷出一口酒气,罗争道:“云兄弟,你恐怕不知道,那把火云剑大有来头呢” “哦?愿闻其详”,云景好奇道。 稍微沉吟,罗争问他:“云兄弟可否听说过葬剑山?” 怎么扯到葬剑山了,心头嘀咕,云景点头道:“倒是听说过,怎么,那把剑和葬剑山有关?” “当然有关,我听说那把火云剑还是曾经葬剑山上一位用剑高手的佩剑呢,只是葬剑山已经消亡在了历史中,那把火云剑也跟着消失了,如今才重出江湖,据说那把火云剑的威名,在曾经的葬剑山也能排进前十,当之无愧的神兵利器!”罗争回忆道。 那把火云剑居然真和葬剑山扯上关系了,但如今已是‘无主’之物。 听到这些,云景不禁在想,火云剑既然出自葬剑山,那么宋明刀可是葬剑山的后辈弟子呢,以后会不会因为想要寻回师门之物和杨峰对上? 宋明刀修炼了无上‘剑经’,杨峰运道邪门,若这两人对上,天知道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罗争继续说道:“说起葬剑山,那可是曾经整个大离王朝无数练剑之人心中的圣地,那里的剑法无出其右,更是名剑无数,有着三千名剑压武林的说法,而火云剑能排进前十,可想而知何等珍贵,是每个练剑之人梦寐以求的宝剑,可惜,葬剑山已经不存在了,曾经的无数名剑也不知道流落何方” “再好的宝物也经不起时间的冲刷啊,或许有的剑已经没了吧,即是还有存世的,也将被大势力和高手收入囊中,真正流落荒野的估计微乎其微” 说到这里,云景不禁在想,这样的宝剑都有人舍得丢出来,怕不是阴谋?搞不好是敌国丢出来祸乱大离江湖的。 但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两人吃着喝着聊着,天色黑下来后,云景他们又听到了打斗之声。 出门一看,却是不知道哪儿去逛了一圈的杨峰他们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问题是再度回来的他们,已经不是一群人追着杨峰跑了,而是杨峰追着那群人砍。 不是杨峰跑了一圈就修为暴涨了,鬼知道怎么搞的,那些之前追杀杨峰的人全都中毒了,实力十不存一,此消彼长下,他仗着火云剑之利追着那群人反杀。 云景嘴角一抽,说:“看吧,我就说那家伙邪门得很,这才过去多久,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就悄然转变了” “还好我收手及时,否则这会儿被追着砍的就有我一份”,罗争吞了口口水后怕道。 云景点头,深以为然。 他喵的,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杨峰,你不要太过分,我们并未将你怎么样,你真要赶尽杀绝吗” “现在我们中毒了,待我们恢复过来,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你可想过,杀了我们你将面对什么样的报复……” 被追着砍的人们怕了,纷纷开口软硬兼施只为活命。 哪儿知杨峰却是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之前你们一个个把我追得像条狗的时候可曾想过这样的下场,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轮到你们了,一路走好!” 说着,杨峰顺手一剑削掉了两个人的脑袋。 死在他手中那把火云剑下之人,脖子断裂之处居然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这绝逼是那把剑自带的特性,杀人不流血。 云景则是倒吸一口冷气,心头大呼好家伙,杨峰居然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等恐怖如斯的话都喊出来了! …… 第三百六十四章 斜阳关 杨峰追着那群人离去了,夜幕下的雪地上留下鲜血和尸体。 待到荒废的村子再度陷入平静,罗争一脸后怕,但却眼神奇怪道:“那些人虽然中毒了,不是杨峰的对手,可他们难道不懂得分开跑吗?” “这……,或许他们都存在着只要我比别人跑得快死的就不是自己的想法吧”,云景沉吟道。 想了想,罗争点头说:“有道理” “继续?还有半壶酒半只鹿没吃完呢”,云景道。 然后两人继续去喝酒聊天。 江湖事江湖了,杨峰他们的恩恩怨怨和云景两人已经无关。 吃吃喝喝中,聊着聊着云景问:“罗大哥,我初到此地,你比我先来一段时间,能否给我说说当下周围的局势?” 说起这个,罗争话匣子打开,说:“如今边关形式很复杂,此地距离边关主战场不到百里了,我们大离这边至少屯兵百万与大江王朝针锋相对,事关军事,具体军队数量我不清楚,不过如今正值寒冬,大规模战役很少,但小股部队碰撞每天都在发生,不过照往年的形式看,得拉锯到开春后才会爆发大规模碰撞” “然后边关这一代很乱,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江湖中人蜂拥而来,有人想出人头地,有人想建功立业,有人只是单纯的一腔热血,与敌国江湖中人碰撞厮杀,潜伏迂回,渗透破坏……” “还有邪道组织趁机搞事情,烧杀抢掠,蛊惑人心,修炼邪功……” “更有那读书人汇聚,仗剑四方锄强扶弱,但这些读书人参差不齐,有人好心办坏事,有人夸夸其谈误导民众,有人指点江山分析局势坑了不少人” “总之,如今局势很乱,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云景听了他所说的这些信息,怎么说呢,听君一席话,犹如听君一席话。 好吧,罗争也只是一个江湖底层,无论是大局和眼光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接触到的东西不多,估计很多都只是道听途说,想从他这里了解边关局势大概是别想了。 那种随便一个人都能侃侃而谈说的头头是道的事情总归还是没有被云景遇到。 ‘师父已经来到边关一段时间了吧,那种东西估计也运送得差不多了,如今边关还算平静,师父会什么时候动手?应该不至于等到开春,大离王朝作为主战方,战争拖了这么多年,绝不会只是想继续这样拖下去,如何破局?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心念闪烁,云景消息来源还是太匮乏了,从仅有的信息中根本无法分析未来走向。 “云兄弟,你在想什么?”见云景不说话,罗争好奇问。 摇摇头,云景道:“没什么,我是在想,如今这混乱的局面什么时候是个头” “谁知道呢,或许三五年就结束了,或许十年八年,甚至有可能百八十年还这样,送走一批一批人,乱局依旧,毕竟历史上可是出现过持续近三百年战争的先例”,罗争唏嘘道。 持续三百年旷日持久战争的情况云景也是知道的,那是大离前朝的事情了,大离王朝就是在那场战争结束后建立起来的。 三百年战争啊,时代更替,可谓沧海桑田,到中后期,还在作战的早已经不是最初那些人了,不知道换了多少茬,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而战。 “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吧”,云景语气复杂道。 笑了笑,罗争说:“以当下的行事来看,要么哪一方以绝对的优势碾压过去取得胜利,要么出现一位绝世人物一举扭转局面,否则哪儿有那么容易结束的” 这两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大离这边一旦动用火气,必将改变战争形势,而刘夫子,可是已经摸到那个层次的门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更近一步。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和罗争说了,不是说双方关系不到位,而是不能说,说了对他也没有什么意义。 “云兄弟接下来如何打算?”罗争问。 遥望北方,云景道:“继续向北” 如果可以的话,云景想尝试一下自己想办法在开春之前结束战争! 罗争沉吟道:“云兄弟,越往北越乱越危险,你一个人恐怕不妥,本想邀你同行的,那样一来也算有个照应,而且我这段时间也认识了不少人,若聚在一起安全也有所保障,但你是读书人,不宜和我们江湖中人牵扯太多,所以,你最好还是离开这混乱之地吧” “多谢罗大哥好意,我有分寸”,云景笑道。 罗争知道云景一直都很有主见,也就不不再全了,说:“总之自己小心一点” 夜深了,两人喝得微醺,各自睡下。 隔天一早,两人吃了些东西收拾收拾上路往北而去,行至一个三岔路口,罗争停下脚步说:“云兄弟,我们就在此地分开吧,我要往东北方向而去,那里有敌国武者作乱,我已经和其他人约好前去解决敌国武者,就不和你同行了” “那好,罗大哥保重,切记不要冲动,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云景拱手道。 哈哈一笑,罗争说:“放心,我比谁都珍惜自己这条命,而且我们还约好了将来在江南把酒言欢,怎敢失约,走了……” 说完,罗争大步离去,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中。 和罗争分开后,云景继续北上。 这天下午,云景来到了一处小镇,去拜访他旅途中计划拜访的最后一个人,可去了之后得知,对方已经于半个月前死于敌国作乱之人手中,没奈何,云景只能去对方坟前敬一杯酒。 小镇很萧条,街道冷气,偶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匆,这里百姓流离大半,剩下的一部分惶惶不可终日,另外的该干嘛干嘛,北地民风彪悍,这些人表示,敌人敢来,抡刀子砍他娘的就是。 在小镇简单修整一晚,隔天云景继续往北,边关已近在咫尺。 云景此行的目的地是斜阳关,此乃大离王朝最北方的一道雄关,是阻挡北方大江王朝的第一道屏障,也是这场拉锯数年之久的北方主战场所在之地。 斜阳关位于两山之间,易守难攻。 此关左边那座山是断崖山脉起始之处,向西上千里都是断崖般的险要山势,再往西渐渐的就是大荒林了,是以北方敌军想要翻越断崖大举南下是不太现实的事情,除非少量精锐或者武道好手悄悄翻山南下。 右边是大雪山脉的起始之处,向东是连绵两千多里的雪山,一直深入金狼王朝,亦是大离王朝的一道天然屏障。 出斜阳关以北就是一片沃野了,对面百十里外就是大江王朝,中间这一段百十里的缓冲地带,这些年来宛如绞肉场般不知道葬送了多少人。 大江王朝那边虽然没有大离王朝这样的天然屏障,但大江王朝水系发达,依水势而建雄城,是以大离王朝想要挥军北上攻破其边境防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前两年就出现过一次大规模战役,大离王朝想要一举攻破对方防线,哪儿知大江王朝玩了一次狠的,直接凿毁一处堤坝,汹涌水流冲刷下,大离这边功亏一篑,险些将中间百十里地的缓冲地带淹成了泽国。 斜阳关是一道关卡,也是一座雄城,和平时期这里常驻人口一度达到了两百万,这还不算驻军。 须知出关不远就是大江王朝,两国贸易吸引了很多人来到这里。 可如今嘛,多年的战争两国早就断了贸易,常住人口至少锐减一半,成为了一座军事堡垒。 从北上而来的最后一个小镇出发,云景走了不到十里,他遇到了一次次野外的排查,那是一道设立在通往斜阳关的路卡。 “好叫公子知道,前方乃军机重地,此去很多地方都是禁地,切莫乱走乱看,入斜阳城后规矩行事,否则军法无情!”路卡处,身穿铁甲的士兵检查完云景户籍学籍后声音冰冷的嘱咐道。 到底是边境老兵,见惯生死杀戮,纵使云景读书人的身份亦没有让对方高看一眼甚至客气半分,在他们这些百战老兵眼中,身份恐怕已经没有了什么高低之分,区别仅仅只是一刀死活的问题罢了。 从路卡之处向北,每隔千米就有小股军队驻扎,维持道路通畅。 再经过几道路卡盘查后,云景看到了斜阳关。 那是一座宛如巨人般伫立在大地上的雄城,城墙高达十五丈,其上刀枪如林,给人扑面而来的冰冷和铁血。 此地从大离王朝建立之初就存在了,甚至往上数一两千年就存在,一直是南下的屏障,无数次修缮它依旧存在,千百年伫立在那里,见证了历史,见证了王朝更替。 那城墙上的斑驳痕迹,仿佛在寒风中述说着古老的悲歌。 它是铁与血的见证者,也是参与者,它和风月无关。 在那座城外,南方这边,道路两旁左右几里外,是一座座连绵成片的军营,一眼看不到尽头! “斜阳关” 稍微驻足看向前方,云景大步向前。 …… 第三百六十五章 以为如何? 斜阳城内及周边,有百多万大军驻扎,更有本地居民上百万,每天人吃马嚼的消耗都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而此地商贸和大江王朝断绝后,一切都需要从南方运送供给。 风雪中,一辆辆马车牛车载着供给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若是站在极高处往下看,地面上就仿佛一只只蚂蚁在汇聚,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 商人逐利,此地虽然是主战场凶险万分,但依旧有的是为了利益的商人长途跋涉,冒着风雪源源不断的将货物运送至此。 他们赚得钱财,然后花低价买走一些军中一时无法处理的缴获而去,来回都不会空着手。 来此一趟风险大,天气,战争,劫道,这些因素都要考虑,但收益也大。 商人赚钱了,可苦的是最底层的牲口和帮工,为了运送货物至此,死在路上的不少,底层冒着危险来此,很多时候仅仅只能得到一点勉强能糊口的收入。 可战争之下,人命不如狗,但凡能活得下去,再危险都有的是人去干。 当然,此地的消耗,单靠商人是不够的,军中后勤才是补给主力,不用想都知道,至少有十万以上的军中后勤人员在为这里奔波服务,只会更多…… 进入斜阳城的十里范围内,道路通行早已被军队接管,划分了步行区域,车马通行区域,以及军中后勤通行区域。 严格管控,但凡发生骚乱,不消盏茶功夫就有军队前来询问情况,耽误道路畅通,轻者问责,重者依军法处置! 江湖客,读书人,平民,商贾,军卒,形形色色的人汇聚于此,操着不同口音。 高大的城门口边上张贴着一张张告示,不知道多久了,被冻结在墙上,字迹都有些模糊,依稀可见宵禁禁令,若无特别原因,夜晚规定时间外出行,一旦被巡逻士兵抓住,斩! 类似禁令还有很多,比如不得在城中出现四人以上的械斗,违令者斩,再比如不得造谣生事动摇军心,否则军法处置…… 那一条条禁令告示,在寒风中吹得沙沙作响,看得人骨髓发寒。 在这里违令就要受处置,没有任何情理可言,作死是真的会死的! “我乃举人功名,来此游学,报效朝廷,为何还要排队才能入城?” 一声不满的声音在城门口响起,说话的乃是一位三十来岁的书生。 “拿下!”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冷笑,紧接着砰砰两声,他脚弯被刀鞘砸得重重跪在雪地中,下一刻就被身穿铠甲的士兵拎鸡仔似得拖走了。 读书人?优越感? 在斜阳城是不存在的,大帅有令,斜阳城军卒优先,读书人也得靠边站,不服?收拾一顿有本事自己找大帅理论去。 军卒浴血奋战,他们出生入死默默无闻,若还让读书人在这里高高在上吆五喝六,岂不令人心寒! 在斜阳城,再高傲的读书人也得给我收敛起来,再桀骜的江湖客也得给我讲规矩,再精明的商人也得收起那副奸猾嘴脸。 规矩排队,经过严格盘查后,云景得以顺利入城,在这里只要收规矩,倒也不至于被刁难。 城中巡逻队伍络绎不绝,冰冷的铠甲摩擦之声让这里的气氛严肃无比,没有了南方城池的高谈阔论和温吞,有的只是匆匆脚步和严肃的表情,常人初到此地短时间恐怕无法适应这样的环境。 斜阳城很大,横纵至少三十里,但城中显得很空旷,不是人少,而是建筑布局造成的空旷,道路宽阔,哪怕是巷道间的距离都没有低于五米的,而且城墙周围五百米内没有任何建筑存在。 这样的布局,是为了不得已之时方便作战。 大帅是谁?各军主将是谁?此地的江湖圈子平时都在干些什么?读书人圈子又在干些什么? 这些都是云景来到此地后需要慢慢了解的,他来这里,并不仅仅只是来一趟,打个卡就算来过,然后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当然,两国交战,他一介布衣书生初来乍到目前是插不上手的,了解军中将领意义不大,但他师父在这里,有机会是一定要见一面的,前提是李秋要有时间见他。 “我来这里的终极目的是为了结束战争,但战争岂可儿戏,纵使我和师父搭上线,黄口小儿之言岂敢言谈军事,纸上谈兵还行,若真敢拿大,涉及百万军士性命,我这小小肩膀根本承受不起,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做,但这并不妨碍我来此一趟学些东西” “接下来我有四个方向可以尝试,其一是加入军队历练,上战场正面杀敌,其二是打入江湖那个圈子默默为国家尽一份力,其三是和读书人圈子在一起用他们的方式参与战争,其四是单干……” 心念闪烁,云景一时之间不好抉择,但他也不急,毕竟四条路不管走那一条,都需要花时间。 至于如何结束战争,他掌握的信息太少,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且有一说一,他云景对于整个战争来说太过渺小了,妄图结束战争,想想都有些可笑。 可事在人为,尽量朝那个方向努力就好。 “以我的能耐,暗杀敌军高层不现实,真意境我就搞不定了,但去敌军之中下毒还是没问题的,甚至是放火烧了他们的后勤物资也是很容易的,至于是不是有伤天和,战争本就是残酷的,想那些没有意义,所以,我要是放飞自我,对战争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再说吧,目前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毕竟不管怎么搞,都是要花时间的……” 心中想着这些,云景开始寻觅住处。 他至少要在这里待一个月,所以客栈就不是首选了,最后通过本地蛇头联系租住了一处民房安顿下来。 房价很便宜,加上介绍费也才花了不到十两银子,半头牛呢,住一个月,其实算算也不便宜…… 房子不大,位于居民区的一栋两层小屋,不临街,也没有院子,他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房子有些冷清,明显一段时间没住人了,云景得添置一些生活用品,这一忙活,等他把必要的东西买得差不多,天都快黑了,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他还没来得及熟悉这座城池。 天黑后实行宵禁,是不能出门的,云景也不会去破坏这个规矩。 晚上,他将房屋打扫了一下,把该做的做完,吃点东西然后睡觉。 “城中有煤卖,人们称作石炭,不过人们宁愿用木炭也不愿意烧煤,哪怕煤炭更耐烧更便宜,主要原因还是煤炭燃烧有毒,打造煤炉排烟能解决这个问题,还有,煤炭需要洗练脱毒” 躺床上,想到白天购买生活物品时遇到的煤炭,云景心头有了计较,明天一早找铁匠定制一个煤炉,再让卖煤的将煤炭洗练脱毒,如此一来,他就能时时刻刻用上热水了,做饭也方便,还能让屋子随时保持暖和。 煤炭洗练脱毒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水洗加高温煅烧,得到的就是所谓的焦炭。 至于这些东西流传出去这种事情云景没有想过,甚至还乐见其成,造福百姓不好吗,若是每个军营中都能用上炉子,天寒地冻的环境下军士们时时刻刻都能享受道热水和温暖岂不更好?最好是整个大离王朝的千家万户都能用上炉子度过寒冬,那得少死多少人? 如今虽然并不富裕,但云景也算吃喝不愁,是以对于挣钱,他已经没那么执着了。 云景来到斜阳城的这个晚上,城中大将军府,议事大厅灯火通明,炭火燃烧能让人感受到浓浓暖意。 在这议事大厅周围,百丈之内都有精兵把守,一只蚊子都别想无声无息靠近这里。 大厅中,总领此方战场的主帅坐于上首,身后是一张巨大的地图。 大将军姓秦,名叫安泰,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他丝毫不显老,外表看上去不到五十岁,正是人生巅峰之时。 他一身漆黑铠甲,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宛如一头蛰伏的洪荒猛兽,让人不敢直视,久居高位养出的气势,多年征战杀出来的威名,为国立下的汗马功劳,本身的武道修为,没有人不服他。 大厅中除他之外,还有十多位各军主将,以及一个特殊人物。 可以说如果敌国此时把这里的人全部杀,那么接下来的仗也就不用的打了…… 那十多位各军主将里面,云景的师父李秋赫然在列,他和当初离开云景之时并没有太大变化,穿上铠甲的他,不再是一个文弱书生,身上多了一股曾经没有的铁血气息。 至于那个特殊人物,则是二皇子夏涛,他也在这里,但哪怕他是皇子,此时也规规矩矩坐好,而且还是做在大将军秦安泰之下,有一种把自己当吉祥物的意思。 实际上他来北方战场,很大意义上本就是一个吉祥物的身份。 当在场十多个各军主将把手中的一份资料浏览一遍后,秦安泰目视众人开口道:“诸位将军,张将军呈上来的声东击西之策你们也看过了,以为如何?”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安泰目光在李秋身上停顿了一下。 …… 第三百六十六章 喜忧参半李将军 所谓的声东击西之策,是张守北张将军呈上来的,但并非他自己想出来的,他是从自家孙子的一封书信中得到的这个布局之策。 而这个布局之策,真正的出处却是出自一个十六岁少年游学途中与他人闲聊说出来的! 云景,当拿到声东击西之策后,作为这个战场主帅的秦安泰就记住了这个名字,据他了解,那个叫云景的少年,是李秋李将军的徒弟,而且还是唯一的徒弟。 如今,在确定声东击西之策是否可行,乃至若是真正实施的话,在计策完成之前,所有相关成员都已经被秘密控制了起来,以防消息泄露。 至于云景为什么没有被控制起来,那是因为那段时间有刘夫子陪着他,还控制个屁,纵使刘夫子离开云景了,也没有人再提这茬,刘夫子岂会允许消息泄露的事情发生? “李将军教了个好徒弟,有这样一个得意弟子,胜过千百泛泛之辈,李将军算是后继有人了,尤其是才十六岁,虽稍显稚嫩,却已隐有大家之风,若不夭折,将来或许是我大离王朝的国之柱石之一,只是小时了了,他能恪守本心慢慢成长下去吗?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目光划过李秋之时,秦安泰心中如是道。 单凭云景能想出这声东击西之策,秦安泰是很欣赏那个素未谋面云景的,但也仅此而已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云景目前还不足以让他急切的想要见一面。 但不管这么说,云景也算是在这样的大佬心中挂了个号,仅仅这样就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能让大佬记住,某些时候,仅仅这一点优势,就能拉开不知道和多少人的距离! 今天秦安泰将各军主将召集到一起,目的就是讨论这个声东击西之法,大家商量一下是不是可行。 站在在座诸位的高度,以他们的眼光和见识来看,不可否认的时,云景说的这个计策有些空乏,说白了还停留在纸上谈兵阶段,然而不得不承认,这个声东击西之法,的确给如今的战局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多了一个破局之法。 在场的哪个不是文武双全,哪个不是深谋远虑,对于这场战争,各有各的良策,云景的声东击西之法,仅仅只是给他们多提供了一个思路罢了,并没有因为这个办法就欣喜若狂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真当他们是白活的?真当他们几十年的经历还比不上一个小娃娃? 战争已经持续这么多年了,作为主战方的大离王朝,拖了这么久,每多拖一年都将是一个笑话,每多拖一天都将对士气是一个打击,是以但凡可行之法,都应该重视起来反复讨论可行性,所以才有了这个晚上的各军主将会晤。 谁都想尽快结束战争,而且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战争,虽然在此之前各方就已经逐渐制定并且完善但还未真正实施的计策,但多出一条路,大家集思广益还是有必要的。 李秋放下手中的资料闭口不言,他才来没多久,也才初步和各军主帅建立良好关系而已,初来乍到的他不宜贸然出风头。 再则,他是带着任务来的,更多的是配合各军主将打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单凭他,是没法力挽狂澜扭转乾坤的,哪怕他带来的这支军队一旦爆发出战斗方式将改变战争形态。 影响战争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底牌仅仅是底牌,暴露了的底牌,一旦被针对,很可能就将不再是优势了,甚至有可能演变为掣肘,这种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不得不防范。 而且声东击西之法是自家分开几年的徒弟想出来的,他若是率先发表意见,会给人一种得自夸的印象,那不好。 话说回来,李秋心头还是很开心的,计策是自家徒弟想出来的,甚至惊动了这么多军中主将聚集在一起讨论,这让他这个当师父的脸上也有光。 师徒关系更比父子,荣辱与共,这句话可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我不在的这些年,看来景儿的学问并没有落下,只是不知道心性如何了,不过从近来的书信看,字里行间,景儿似乎有些浮躁茫然,甚至他的某些做法和决定,完全与他的性格背道而驰……” 心念闪烁,李秋内心有些愧疚。 到底他和云景分开的这些年,正是云景成长的关键时期,他这个当师傅的没能在身边时时鞭策指正才变成这样。 从内心来说,云景优秀吗?李秋自然是认为自家徒儿优秀的,不是他暗搓搓自夸,谦虚点,世间恐怕比他徒儿优秀的不多,但有一说一,云景的性格才是李秋头疼的地方,从小云景表现得太懂事太有主见了,甚至有些显得和世间格格不入。 相处的那些年,李秋一直都在默默的影响他引导他,可分开的这些年,云景的心性成长完全出乎了李秋的预料。 李秋并不是要用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去标榜云景,那样只会让云景成为第二个自己,可近来云景的表现……,怎么说呢,让他有些失望吧。 失望归失望,更多的李秋是自责,毕竟没能在最关键的几年陪在徒弟身边。 云景和李秋每个月都有书信来往的,通过书信,李秋发现,自从云景开始游学后,离开了成长的地方,或许是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接触的人多了,这段时间是他性格变化波动最大的时候。 李秋无疑是最了解云景的人之一了,甚至可以说他比云景自己更了解自己。 仅仅只是从书信字里行间的了解,这段时间云景的性格波动就让李秋有些不知所措,或许云景自己都没发现,如今他已经和曾经的自己相去甚远。 背道而驰不至于,但总归如今云景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但让李秋松口气的是,如今云景还没走上邪路,但他也不敢保证,云景的性格继续下去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用一句话来表达如今李秋对云景的性格方面形容,那就是云景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 云景将自己的大致遭遇都用书信方式呈现给李秋的。 “景儿想结交江湖中人,但又犹豫不决,明明想和别人成为朋友,却又顾及一些东西,给自己设防,未敞开心扉,是怕背叛?还是顾及读书人的身份?大可不必啊,当初自己教他做自己就好,他有些优柔寡断了,顾虑那些做什么,事到临头该如何就如何就是” “他想锄强扶弱,却未能进行到底,是怕耽误时间,还是怕被人恩将仇报?你做事自问对得起自己就好,顾虑那么多作甚?说到底,少年心性,想得到别人认可,又怕结果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所以干脆半道逃避落得个进退两难” “景儿到底是少年心性啊,出来之后,红尘美色诱惑,一个遭遇不幸的女子就乱了他的心神,那个叫唐婉的女子就是乱他心神的开始,一下子乱了方寸,甚至都忘了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的初衷,纠结于自身‘得失’,怕被缠上,又怕不被缠上,惺惺作态,最终整得里外不是人,我这个当师父的都替你脸红” “结交他人,总是给自己设防,总觉得任何人接近他都带着目的,连做自己都做得不纯粹” “最近更是接纳了一个女子,到底是少年人,情窦初开,美色当前就把持不住了,这没什么不好,年少之时本就这样,少年慕艾,可你那是喜欢吗,是感动,是馋人家身子,真情是相伴是相互付出,而非某一刻刹那的心动,为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事已至此,将来有你受的时候” “哎……,毕竟当初走的时候,是他成长的关键几年,以后不知道他能不能醒悟过来从拾曾经的自己……” 想到这些年云景的变化李秋就头疼,那些还只是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更不清楚云景都干了些啥,心性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在他心念闪烁间,在场的诸位都已经看完手中资料且放下。 作为呈上声东击西计策的张守北将军,在面对主帅秦安泰的询问下,他第一个开口道:“回大帅,此法以本将来看,可行!” 张守北的年纪比秦安泰小不了几岁,老当益壮,他也曾一生戎马,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数十上百起,相对来说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更看重结果而非过程。 面对他的回答,秦安泰点点头道:“张将军可否说说你的理由?” 抱拳行礼,张守北起身道:“大帅,诸位,在我看来,此策可行原因有三,一,能打破如今僵局,僵局打破,战局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看不到尽头的拖下去了,二,假借攻打大江王朝引出桑罗增援,桑罗防守空虚,我们西北战场就能冲破桑罗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过程中配合歼灭他们的援军,不但能打击削弱桑罗,更是能长我军气势和战果,我军需要一场大捷来振奋军心,给百姓和朝廷一个交代,所以并不介意是大江还是桑罗,三,此策若顺利实施,我军将能一举崩溃西北桑罗战线和正北大江战线,届时大军长驱直入,胜利在望,最终能取得多大的胜利,就看诸位和军士们的手段了!” “张将军,你想得太过简单了,我大离的主要目标是大江王朝,若依你之言,将两线作战,在这里之外再开一个主战场,你有想过我大离能不能承担得起这样的两线作战吗?更何况,东北方向还有一个金狼王朝虎视眈眈,金狼王朝不会无动于衷无动于衷作壁上观的,那时他们若发起战争,我们大离将面临三线作战的局面,你想过后果吗?”有人当即起身反驳道。 然而张守北却笑道:“这样的局面我当然想过,可刘将军想过没用,一旦我们打开西北正北的桑罗王朝和大江王朝防线,那时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处于防守方,纵使北方三国联合起来,不付出数倍甚至十倍代价休想将局面搬回至如今这样” “话虽如此,但你想过我们后勤跟得上吗?” “有何不可,以战养战便是!” 激烈讨论就此展开。 …… 第三百六十七章 军无戏言 关于声东击西之策,各军主将你来我往讨论了半夜也没能得出最终结论,其激烈程度,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在干架呢,到后面一个个脸红脖子粗谁也说服不了谁。 讨论,并不一定就要实施,实际上这也是各军主将交流行军打仗心得的时候,最终结果且不论,大家都能在讨论过程中受益良多。 将帅之才,不是生而有之,都是通过后天学习而来。 关于声东击西之策,各军主将主要分为三派,有人觉得确实可行,有人觉得这纯粹是在拿百万将士和大离王朝的未来去赌,万万不行,剩下的一部分,他们不是墙头草在行与不行之间摇摆不定,这部分人干脆直接跳出声东击西之策,吸取其中的优点,在此基础上总结,欲要想出一个更为优良的策略。 主张可行的这部分人,他们主要是看中了声东击西之法能达到的效果,不但能一举打破多年的僵局崩溃大江王朝防线,还能重创桑罗王朝,甚至还将金狼王朝拉下水,一举多得。 要说其中没有凶险那是不可能的,但相比起战果来说,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主张不可行这部分人,他们是担忧这个计策的风险,毕竟一旦实施起来,但凡某个环节出错,很可能导致满盘皆输的局面,大离这边输不起。 战争,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的国战,不是儿戏,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了。 最后那部分跳出本身计策之人,他们却是很少发言的,大多时候都默默看着,从其他人的讨论中吸取灵感完善自身想法。 其中李秋就属于第三部分人,很少说话。 作为主帅的秦安泰也很少发表言论,他是主帅,一言决定百万将士的生死,需要慎言慎行,否则很可能他的一句话就会影响到下面各军主将的判断。 下半夜了,在各方僵持不下谁都说服不了谁的时候,秦安泰吩咐上些吃的,吃饱了继续讨论。 吃东西的时候,之前还激烈得恨不能挽起袖子干架的各军主将一个个都变得斯文了起来,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变脸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公是公私是私,他们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至始至终,二皇子夏涛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默默陪着,当好自己的吉祥物就行了。 实际上在之前的讨论中,主张可行的那部分人,他们要么本身就是从争鸣学宫出来的,要么受争鸣学宫影响大,争鸣学宫的理念是主张结果,过程并不重要,善于冒险,说白了就是有些极端。 而其他学宫出来出身和通过自身努力晋升上来的,相对要稳妥一些。 总得来说,虽然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战争胜利,可实际情况却是军中也分派系的,有各自的关系网和利益链。 吃饱喝足,大家休息了一下,秦安泰笑道:“诸位将军,之前大家讨论了那么多也没个结果,不如上沙盘,大家在上面推演一番如何?” “正有此意,老夫主张可行,那几个反对的匹夫,来来来,可否与老夫大战三百个回合,待我把你们杀得丢盔卸甲,看你们还反对不反对” 秦安泰话音落下,张守北就立即起身嚷嚷道。 “怕你不成,老夫来会会你”,一位老将站出来冷哼道。 这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仇呢。 然后秦安泰说:“如此就上沙盘,不过先说好,张将军代表我们大离这边实施声东击西之策,而王将军你,代表北方三国,但你并不知道我们这边要实施这个计策,如此才能还原真实战局,现在你们各自代表一方,在这沙盘上推演一番声东击西之策实施起来的具体效果” “好!” 他们双方都没意见。 然后沙盘推演开始,张守北代表大离这边,先是派出源源不断的斥候,去了解北方三国的情况,了解他们的军事部署,了解环境,实时注意对方的军事调动和行军速度后勤等等,根据这些了解到的情况进行自己这边的计策实施。 而王将军那边呢,代表着北方三国,手握数倍于大离这边的军队,因为真实战况是大离这边作为主战方,所以王将军以防守为主,稳妥的以大势压人。 然而当张将军开始实施声东击西之策后,战局一下子可谓瞬息万变。 张将军先是派出五十万大军攻打大江王朝,一副势要冲破防线的架势,完全是不要命的打发,哪怕五十万大军死光都在所不惜。 王将军派出大江王朝的军队奋力抵抗,因为大离这边的五十万大军来得太过突然,哪怕他第一时间防守,但大离这边的五十万大军,在付出伤亡三十万后,一举冲破了大江防线,如此一来,大离这边占据城池,还深入了大江腹地,大有大举北上的趋势。 因为是本土作战,大江那边顾虑重重,不得不请求增援。 事实是这种程度,在以往多年的战斗中出现过多次。 沙盘上,得到大江的请求,然后桑罗王朝派出三十万大军去支援大江,结果导致自己的战场防守空虚,被大离西北方一举冲破防线,不但如此,派出去的三十万援军半路上被大离这边埋伏的三十万军队出其不意围困,而且这个时候大离这边西北战场军队并未乘胜追击深入桑落腹地,而是折返去追那支援军,最后桑罗援军腹背受敌被全歼。 接下来,大离这边的西北军和埋伏军汇合,直奔大江王朝,与还在和大江王朝作战的正北军会师,携百万大军杀向大江腹地…… 推演到这个程度,实际上战果已经是张将军想要的了,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能取得这样的结果,一切都建立在张将军情报收集以及北方三国并不知道声东击西计策的前提下。 当然,沙盘推演能还原一部分真实战况,但并不能代表真正的战争,不能当成真实情况来看。 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张守北笑道:“老王,怎么样,计策可行吧?” “哼,我还没有败,我还有三个国家作为后盾”,王将军沉声道。 张守北却撇嘴道:“哈哈哈,我已经达到目的了,你有三个国家的资源作为后盾又如何,接下来不过是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我已经占领了大江四分之一的国土和桑罗王朝一部分国土,当我方经营好,就别想轻易拿回去了,这时候,我大离发动这次战争的目的达到,夫子的仇也算报了!” 王将军张了张嘴,最后哼了一声没有反驳,毕竟张守北说的是事实。 此时又一个人站起来,道:“来来来,老张,我老赵手痒,和你在沙盘上厮杀一局如何?我占北方三国这边” “来就来,怕你不成”,张守北当仁不让。 张守北故技重施,奈何赵将军的作战方式太苟了,面对大江的攻势和计谋,他不选择正面作战,有城就守,没城就分割部队打游击消耗大江军力。 结果嘛,依旧是张守北将声东击西之法活学活用,代表大离这边取得了理想战果,可付出的代价却是第一次的三倍,这已经得不偿失了,纵使取得战果,面对敌人三个国家的反扑,除非大离这边派兵增援,否则守不住的。 “两次,我用声东击西之法两次达到目的了”,第二局完了,张守北竖起两根手指得意道。 有人不服,继续挑战。 然后嘛,各方你来我往,从天黑战到天亮,又从天亮战到天黑,吃喝都在这里,一个个精神得很,丝毫不觉疲惫。 总的来说,当北方三国不知道大离这边玩声东击西的情况下,沙盘推演下来,一旦实施这个计策,达到目的的次数占大多数。 也就是说,仅从沙盘推演来看,这个计策还是有很大实用价值的! 得到这样的结论,在座的大多数人都看向张守北佩服不已,因为这个计策是他呈上来的。 最后,作为主帅的秦安泰总结道:“如此看来,声东击西之策不失为一个良策,将其作为备用方案吧,在没有更好计谋之前,就从备用方案中取最稳妥的一条进行实施” 各位主将点头。 还是那句话,计策仅仅只是计策,他们讨论的是可行性与否,具体要不要实施,那得看到时候的具体情况。 本来到了这个时候,会议已经可以散了,大家都是一军主将,事情还多得很,已经耽搁了一天时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出力呢。 然而此时作为主帅的秦安泰却看向李秋道:“李将军,你一直都没说话,不如发表一下你的看法?” 然后众人看向了李秋。 李秋是最近才来的,带了一支三十万军队,在此之前没有参与过任何战事,而在座的以往都参加过多次大大小小的战争,是以人们对李秋还是很好奇的。 面对众人的目光,李秋起身拱手,丝毫不怯场,沉吟道:“声东击西之策,本将认为还是可行的,不过我们应该灵活的运用这个计策,在原本的声东击西计策下,我补充一点建议,不若我军围点打援!” 说话的时候,李秋心道既然是景儿想出来的办法,那我这个当师父的就帮忙完善一下吧。 然后他继续道:“诸位,我有办法以最小的代价破开大江王朝防线,那时我军应该没有多少伤亡,一旦破开大江防线,不管是大江王朝本身还是桑罗王朝金狼王朝,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进一步扩大战果,必将派兵前来,这个时候,我可配合在座的诸位将军,把他们各方源源不断派来的军队一一拿下!” 说这番话,李秋还是有底气的,他带来的火器一旦运用的战场,敌军再多,都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 听他这么一说,众将士心头一凝。 秦安泰深吸口气道:“李将军,战争不是儿戏,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一言都将左右无数人的生死,我们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的” 稍微沉吟,李秋说:“我有把握,这也是陛下派我来的原因,实不相瞒,诸位将军,陛下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明年年底之前,必须结束战争,而且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还要达到为陈夫子报仇的目的”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或许你们不知道,如果陛下不是为了稳妥起见,今年年初就派我来了!” 大家面面相窥,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李秋,好大的口气。 凭你就能结束战争?那要我们来做什么? “此言当真?”秦安泰看向李秋沉声道。 点点头,李秋说:“军无戏言” “李将军这么有把握,可否给大家说说你有何依仗?”有人皱眉问。 李秋摇头道:“事关机密,未免走漏风声,暂时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一旦决战开始,敌军来多少都不要紧,就怕敌国神话境不讲规矩出手,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这点,也是唯一没有把握的地方!” 爆炸的艺术,在座的除了他李秋外估计没人懂,战争形势,在他到来后,就已经和历史上不同了! 普通士兵,在爆炸艺术下意义不大,一百人一千人,也就轰轰轰的事情。 可问题的关键是,爆炸的艺术对寻常军队绝对无往不利,然而面对武道强者,尤其是神话境那种程度,所能起到的效果几乎没用。 说到底,这是一个伟力归于己身的强者为尊世界。 …… 第三百六十八章 如何应对? 不管李秋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他所说的围点打援一举扭转战局,但当他最后那番话出口后,在场的人一时之间无不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有些压抑。 武道神话,永远都是一个抹不开的话题。 越是身份地位和实力的提升,越是能清楚的知道神话两个字的分量。 那等存在,一人可抵百万军,拥有惊天动地的手段,面对武道神话那种层次,单纯的数量已经没有太大意义,除非同级之人,否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在座的诸位哪个不是位高权重,哪个不是深谋远虑,哪个不是智计超群,哪个不是心坚如铁…… 可一想到神话两个字,无不感到浑身无力,他们太清楚神话两个字代表的意义了,一想到要面对那种人物,心头都忍不住升起一股绝望。 甚至他们还会想,世间既然有神话那种存在,那自己等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的,神话两个字就是这么的打击人。 然而这就是现实,每一个神话境的人物都可谓国之擎天柱定海神针铁,这句话真心不是说说而已。 一旦有神话境存在放飞自我,后果不堪设想,将是浩劫,堪比天灾! 压抑的气氛中,和张守北沙盘对决过的王将军烦躁道:“神话已经超然物外,轻易不会参与凡俗事物的,他们虽然有各自的归属,但等闲不会出手,那是对世人的不公,除非涉及到他们的自身利益,亦或者本身归宿将要倾覆,否则他们不会轻易出手的” 王将军这番话两次强调了神话境不会轻易出手,他用这种近乎催眠的方式说服自己,也想说服大家,但却可以听出,他对神话境是多么的敬畏和害怕。 一旦那等存在出手,所谓的军队也好,计谋也罢,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根本没有意义,干脆洗洗躺好吧,那会舒服一些。 是的,别看刘能和云景相处的那段时间各种不靠谱,但他那个层次真心拥有让人绝望又无力的手段,只是未曾展现出来罢了。 李秋看了王将军一眼,沉吟道:“神话存在的确超然物外不问世事,可诸位别忘了,这场持续数年的战争,本就是大江王朝神话境残害本朝陈夫子引发的,他们已经有人开头了,若接下来的战争对他们不利,那等存在还会坐视不理吗?” 这句话一出,在场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他们又怎么会想不到这点,只是平时都在刻意回避罢了。 “如果战局对大江不利,他们的真人出手,本朝夫子不会坐视不管的!”作为主帅的秦安泰沉声道,尽管他自己也深感无力,可此时作为主帅的他必须稳定军心。 一想到神话境会干扰战争,他娘的简直让人郁闷得要死。 神话境是一个武道境界,各个国家踏足那个层次的人,根据文明和文化的不同,对那个层次的称呼也不一样。 大离王朝称夫子,大江王朝称真人,桑罗王朝叫贤者,金狼王朝尊大祭师…… 当然,神话是一个境界,并非每一个踏足这等层次的存在都能获得相应尊谓的,就好似大离王朝的那句话,神话不一定是夫子,但夫子一定是神话。 想要获得尊谓,武道修为仅仅只是一个方面,没有相应的功绩,神话也仅仅只是神话,当然,这并不能否认神话境的可怕。 沉默片刻,李秋抬头说:“诸位将军,本将非是想要打击大家,但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如今本朝同时和北方三国作战,一旦夫子那等层次参与进来,我们这边处于劣势……” 李秋说他们这边处于劣势只是委婉的说法而已,实际情况大家心知肚明,哪里是什么劣势,分明就是绝对的差距摆在那里。 曾经大离王朝有四位夫子,都是神话境,可几年前陈夫子陨落了,如今还剩下三位。 而北方三国也有这样的存在啊,大江王朝有三位真人,桑罗王朝有三位贤者,金狼王朝足足有五个大祭师! 金狼王朝大祭师的数量奠定了他们的国力比其他三个王朝都强一些。 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大离王朝以一敌三,他们这边三位夫子是要面对北方三国整整十一个神话境的,胜算想想都让人沉默。 或许一旦神话境参与进来,各方都不会全部出动,但他们这边处于绝对劣势却是事实。 “战争,不是神话境之间的战争,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我们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其他的想再多都没有意义”,秦安泰沉声道。 其他人纷纷呼出一口气,是啊,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想那些没意义的只会让自己绝望。 李秋开口道:“不错,诸位将军,陛下既然打算在明年年底之前彻底结束战争,自有考量,我等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这话说得或许有些逃避现实,可他们能怎么办?只能将他们无法面对的情况寄托在有资格面对的人身上了。 可问题是,面对北方三国数倍与己方的神话境,大离这边真的有办法破局吗? 谁知道呢,不过既然大离天子言说要在明年年底之前结束战争,想来已经有破局之法了吧。 如何破局? 是策反某一个国家此消彼长拉近差距,还是这边暗中有人踏足那个层次不怕对方鱼死网破,亦或者他们这边有人能以一敌多不落下风? 想不通,干脆不想,作为此方战场主帅,不管最终上层如何结束战争,都是需要和自己通气配合的,秦安泰干脆道:“好了诸位,我们还是来计划一下,如何打破当下战局吧,陛下已经下旨了,明年年底之前结束战争,我们的任务很重” “寒冬其实是最好的时机,大江王朝处于北方,江河冰封,他们善用水系的优势将大打折扣” “可问题是他们习惯了严寒,我们大离将士在严寒中作战能力也将大打折扣” “那也只是相对的,真当以为生活在严寒地带就能在寒冬中游刃有余?” “其实大家不必想那么多,我们只需一鼓作气破开大江防线,稳扎稳打,不管地方来多少援军,交给我就是……” 众人商议之时,李秋来了这么一句,人们纷纷侧目,你凭什么啊,说得那么自信,关键是你的依仗又不告诉大家,这让大家如何相信嘛。 对于众人询问的目光,李秋只能保持沉默。 他这支军队太重要了,不能提前暴露,否则很可能遭到刻意针对! 关于接下来的战争如何打,尤其是还要达到目的,短时间肯定是不可能定下来的。 又一个夜晚过后,天亮之时,诸位主将依旧没能商量出个具体行之有效的方法,只能暂时散会各自回营。 一军主将,平时必须要有大帅命令才能出营,否则就是渎职,毕竟战争期间,万一战争打起来了,结果命令下达你一个军队主将不在,这怎么行。 尽管李秋这支军队有些特殊,携圣旨前来,不太受主帅节制,拥有便宜行事之权,但他不打算独立独行,散会后就直接回营去了。 他这支军队太过重要,可谓战争的关键,马虎不得,奸细暗探需要防备,必须得他时时刻刻看管才行。 离开大将军府,李秋的亲卫护卫上来,足有百人,每一个都至少有后天中期修为,且全部都是百战老兵,除此之外,贴身的还有四个先天境界以及一个真意境的存在。 这等护卫阵容,可想而知李秋和他这支军队的重要性了。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带来的这支军队,战斗力而言,打常规战自然是无往不利,目前来说,用天下第一强军来形容都不过,横扫四方不再话下,然而一旦神话境参与进来,这军队战力再强都不够看,尤其我大离神话境处于绝对劣势啊,如何应对如此局面?” 回营的路上李秋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但依旧想不明白,实在想不通大离这边的几个神话境如何与北方三国加起来的数量持平。 那种存在,每多一个都是一个巨大变数,很可能导致最终战局结果,而北方三国加起来,足足差不多比大离多了四倍! 的确,这种存在不可能全部出动,那会动摇国本,可出动的那些,拿什么来持平? 实在想不明白,李秋也就不去费脑筋了,既然天子有信心,那肯定是和夫子们商量过的,不需要他费这个心思。 心念闪烁,李秋收回思绪,问身边那个真意境护卫,道:“霍先生,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如今在怎么样了?” “回将军,最新消息说,云少爷已经入城了,前天就进城的,云少爷有去衙门报备,下面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了我,需要让人去请云少爷来和将军见面吗?”,霍川回答道。 此人看上去八九十岁了,一身布衣,头发花白,腰间挂着一把古朴长剑。 作为踏足真意境数十年的他,被安排来保护李秋的安全,必要的时候,他自信舍去一条命,能拖住数倍于自身的高手给李秋争取活命时间。 他实际上是一个太监,也是皇帝的心腹,被派来保护李秋,可想而知李秋以及他那支军队的重要性。 摇摇头,李秋说:“暂时不用,军营重地,他去不方便,会惹非议,而且,我这支军队,在真正参战之前,不容出半点差错” 说到这里,李秋顿了一下,道:“让人留意一下他的动静随时告诉我,我这徒儿,哎,得想办法敲打敲打才行,让人头疼” “将军,云少爷已经很出色了”,霍川笑道。 李秋纠结道:“你不懂” 也没纠结自己哪里不懂,霍川反倒是说:“对了将军,昨天云少爷一早在城中找了个铁匠专门打造了一种炉子,以属下之见,若能推广开来的话,绝对能让我军在这寒冬生活质量大大提升” “有这样的事情?给我说说”,李秋来了兴趣。 然后霍川就将云景找铁匠打造的煤炉细节说了一下,甚至还带来了云景亲手绘制的图纸,他们要搞到这些并不难,甚至是云景前脚刚走他们这边就得到具体信息了。 并非李秋在监视云景的一举一动,主要是这北方乱得很,当师父的,他实在不放心云景的安全,自家的崽啊,不看着点怎么行。 看到煤炉的具体细节后,李秋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曾经云景给他的惊喜太多了,想了想,他笑道:“我这徒儿,奇思妙想无数,总能蹦出些新鲜东西,就是那性格嘛,算了不说了,此物有大用,有必要禀告大帅进行全军推广!” “有这么重要?”霍川惊讶道。 “的确重要,给将士们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也是对战力和军心的提升,尤其是此物烧石炭,耗费比木炭更便宜更持久,将能大大节约军资消耗,须知往年寒冬,冻死的将士就不在少数啊,有了这东西,寒冬无忧矣,若能早些出现……,如今为时不晚”,李秋语气复杂道。 霍川惊喜道:“此物上报上去,全军推广,受惠百万将士,不,无数百姓也能过好冬天了,将军有大功啊!” “此乃我那徒儿弄出来的,我岂会贪墨他的功劳,会上奏陛下为他请功,但他还小,目前没必要让他知道,走吧,先回营,让匠人先打造出来试试效果再行上报”,李秋笑道,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其实李秋知道,云景真正的功劳公布出来不知道会让多少人为之侧目…… 第三百六十九章 “实习” 冬日天亮得比较晚,长时间养成的生物钟下云景很早就起床了,那时天都还没亮。 屋内暖烘烘的,这是煤炉带来的好处,冬天这玩意比空调都好使。 昨天他就找城中铁匠打造好煤炉并且安装使用了,这玩意打造起来又不难,加上铁匠技术精湛,一天时间就让他烤上了煤炉。 至于他多付了三分之一的工钱让其赶工这种细节就没必要计较了,而且打造煤炉比较废老铁。 煤炉由三个部分组成,炉身,内胆和烟筒,炉身是铁打的,内胆是泥土烧制的,烟筒用竹管代替。 泥土烧制的内胆不至于被燃烧的煤炭烧坏,铁打的炉身导热性好,烟筒排烟…… 从煤炉上拎起铁水壶倒了一盆热气升腾的洗脸水,云景突然就有一种回到前世小时后乡下生活的感觉。 那时他住乡下,家里冬天也烧煤炉,早上起来就能用上热水。 而且冬天煤炉可是给云景增添了不少乐趣,可以在上面烤豆子红薯土豆之类的打牙祭,甚至杀年猪的时候,还能在上面烤肉吃…… 嗯,吃火锅也很方便。 “那今天早上就吃火锅好了,等下就去买菜” 洗脸的时候云景就计划好了等下吃什么,可惜至今他还没找到辣椒花椒等调料,火锅有些不完美。 而且这个世界冬天能吃到的绿色蔬菜很少,即使有也死贵,他舍不得花钱。 “豆腐……额,好像豆腐根本就没有,有时间自己可以弄出来,那么剩下的选择就少了,猪羊肉,鸡鸭鱼肉,然后就是各种干蘑菇之类的,说起蘑菇,红伞伞白杆杆,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小人儿……” 想些乱七八糟的,他自己都乐了。 主要还是无聊。 至于说食材里面为什么没有牛肉,那还用说嘛,这个时代牛比人还金贵呢,除非意外死亡或者老死,否则杀牛是犯法的,即使有牛肉卖也很难买到,不做打算。 昨天一天除了打造煤炉外云景也没闲着,大致的熟悉了一下这座城的环境。 城内百多万人口,本地居民,商贾,江湖中人,读书人,军队,社会结构很复杂,不过乱中有序,如今战争期间,一切都按照军规行事。 据昨天云景了解,这座城中的江湖中人,他们怀着拳拳报国之心而来,主动帮忙打探情报,消灭敌国作乱之人,更是接取官府发布的各种任务,忙得不亦乐乎,江湖仇杀之类的几乎没有发生,来这里的,都有一腔热血,他们一致对外,暂时放下了恩怨。 有一说一,这些江湖中人在大义面前一点都不含糊,关起门来怎么干都行,可国家危难之时,一个个还是拎得清轻重。 然后是读书人,他们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可不是来夸夸其谈寻花问柳的,都在通过各自的方式给这个国家做贡献,一有时间就聚集在一起讨论当下形式,群策群力想办法。 他们可不是纸上谈兵,若是有良好的计策,是可以献上去真正实施的,这样能得到嘉奖,也能在学籍上增添一笔履历。 此外,这些读书人还有机会得到‘实习’的机会,就是一个人若是展现出良好领兵作战天赋的话,是有机会加入某一支军队真正领兵作战的,当然了,即使领兵作战这样的读书人也不可能真正做主,有经验丰富的带着呢,士兵的生命是宝贵的,不能任由其胡来。 总是来说,读书人有机会加入军队领兵作战,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无数人都想方设法的想要尝试一下。 云景大概猜到,王朝是在有意识的培养底层军官,而且,谁敢保证如今这些读书人将来就不能出现一个优秀将领? “那么我是像江湖中人那样游走各处抵抗敌国作乱之人呢,还是和读书人打成一片为国家出谋划策,乃至于找机会进军队里面‘实习’一下?” 想了想,云景决定还是走读书人这条路子,相对来说,读书人的路子对国家帮助更大,而且他本身也需要履历。 关于如何真正结束战争他还没有想到办法,对于整个战争,他个人太渺小了。 他有想过去刺杀敌军将领,可事实是不太现实,每一个敌军将领本身就实力高强,身边还有高手护卫,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一旦对上真意境,敌人可不会给他刮痧至死的机会,而且云景怀疑敌军之中有神话境人物坐镇,所以这条路大概率是行不通的。 刺杀不了敌军高层将领,刺杀底层对整个战局意义不大。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战局到了一定地步,神话境肯定是要站出来的,面对那种存在,目前来说还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等下吃了东西,找个读书人圈子开始慢慢来……” 端着木脸盆出门倒洗脸水,天已经开始亮了,昨夜又下雪,城中白茫茫一片,已经有人早起开始扫雪清理屋顶。 积雪太厚,屋顶若不清理,很可能会压垮房屋的,但这涉及到一个问题,上屋顶清理积雪有一定危险性,然后就诞生了专门帮人清理屋顶的职业。 并非人人都是练武之人能高来高去不怕危险,世间九成以上的人都只是普通人,这些人不想自己冒险就需要花钱找人帮忙清理屋顶。 这不,云景隔壁的邻居家就大清早请人帮忙清理屋顶了。 云景的邻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职业是杀猪的,长得膀大腰圆一脸凶相,有过短暂交流的云景知道实际上这个人还是很和善的,长得吓人不是他的错。 “老哥你小心点,别摔着了”,张屠户仰着脖子嘱咐道。 帮他清理积雪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动作麻利的清理屋顶积雪,不忘笑道:“放心吧,没事儿,我干这行都几十年了,一点差错都没出过” “哈哈,你说得厉害,但干你们这行的,一旦摔下来就是断胳膊断腿的下场,出差错就再也干不了啦”,张屠户咧嘴道。 然后他看到了出门倒水的云景,回头打招呼道:“哟,云公子起这么早啊” “不早了,张大哥你们忙着呢”,云景点头道。 张屠夫说:“不忙,今天的猪早就杀好拿市场去了” 这就是底层人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人家都不知道忙活了多少事情。 看了看屋顶清理积雪的老伯,云景由衷道:“不管哪一行,做到极致,都能行行出状元啊,老伯这清理积雪的手艺没得说,又快又干净” “嘿嘿,公子过奖”,老伯有些腼腆笑道。 张屠夫在边上深以为然道:“那可不,就比如我,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方圆几十里,哪里有寡妇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咱说的是一个事情吗? 你打光棍还打出境界来了呗…… 笑了笑,稍微寒暄,云景告辞离去。 去几百米外的市场买了食材,回家独自一个人吃了顿简单的火锅,完了云景出门找圈子,找读书人圈子。 读书人聚集的地方很好找,无外乎是茶楼酒馆这些地方,当然,那种能耐大名声在外的,会有大户人家专门提供场所,算得上是一种提前投资吧,好酒好菜招待着,将来发达了能念其一分好。 高端场所云景暂时没有门路,只能去找野生圈子了。 去军队‘实习’真正的领兵作战,有两条途径,一是去官府登记,这样一来,如果某个地方能给读书人提供这样的机会,就会派人来通知,不过僧多粥少,这样的登记等待可谓遥遥无期。 另一个途径就是扬名了,在一个圈子内展现过人之处,名声打出去,会有人主动前来邀请。 这样的模式云景并不觉得奇怪,就那他前世的历史来看,战争时期读书人还是很吃相的,尤其是智计出众的读书人,有时候一个这样的读书人跟着顶的上千军万马。 最出名的就要数卧龙先生了…… 区别还是有的,当下读书人去军队效力只是临时的,不会捆绑在一起,去学习领兵作战的经验,同时也帮忙解决难题。 当然,和军队待在一起,危险和艰苦是肯定的,稍不注意还会丢了小命。 斜阳关是主战场,但并不代表其他地方就没有战事了,就好比四通镇那里突如其来的战争,所以边关战线上需要读书人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然而军队中就没有专门出谋划策的人吗?需要‘外聘’?当然是有的,不是说了嘛,‘外聘’是给读书人一个增长经验和报效国家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脱颖而出的人不少,就云景所知,当年他师父李秋在内四大才子都有这样的经历。 李秋当初为什么成为四大才子之首?学问是一方面,主要是他年轻时曾带领军队,大大小小的战争数十次,从未败过,没有人不服,他那四大才子之首实至名归。 也就是说,李秋年轻时也牛逼过的,真以为只是他长得好看学问好长公主就能看上他啊,长公主还没那么肤浅。 …… 第三百七十章 偶遇‘一生之敌’ 早上的斜阳城已经喧闹了起来,风雪也阻挡不了生活的脚步。 一队上千人的军卒快步急行,行人纷纷避让,他们穿城而过不知去何处,或许某地又有战事爆发吧。 寒冬时节,大战没有,但小规模战争却从未停歇过,出动上千人的军队,足以称得上小型战役了。 收回视线,云景继续在街上漫步。 这个时代的娱乐很匮乏,而且此地乃主战场所在,是以人们谈论的话题几乎都和战争有关,风月这种事情在这个地方似乎淡出了人们的生活。 街边的酒馆茶楼已经热闹起来了,读书人,闯江湖的,他们聚集在一起高谈阔论,谈论当下局势。 有的人说着说着,听闻某地有敌国贼子作乱,说到怒发冲冠处,当即仗剑持刀离去,欲将贼子血溅五步,不达目的不回来。 这样的热血男儿并不少,在街上走了千多米云景就目睹了好几起类似事件。 每有壮士出门去,无不引人尽相随,有些自觉能力不够的,亦起身送行,赠一碗烈酒,静待壮士得胜而归。 读书人和江湖中人到底是两个圈子,相对泾渭分明,读书人大多都聚集在茶楼这种地方,而混江湖的,更喜欢待在酒楼。 “听闻曾庆公子现身得意楼,他可是名声在外,更是多次亲自参与战争,此番欲要分享作战经验,和诸位读书人商讨对敌之策,快走,晚了就没位置了” “同去同去,我也是听到曾庆公子现身,早饭都顾不得吃就赶来了……” 有两个读书人从云景不远处匆匆走过,脸上眉飞色舞,听他们的口气,明显是那个叫曾庆的‘粉丝’,急着去见‘偶像’呢。 留意到他们,云景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这很好,就应该粉那些上阵杀敌的好男儿,娘炮戏子之类的只会误国…… “得意楼么”,嘴里呢喃,想了想,云景大步前行,也朝着得意楼而去,一来是想和其他读书人结识交流,再则,他也想听听那位曾庆的高见。 不过走了没多远,云景顺道就拐进了衙门,他得把自己想要参与战事的意愿进行登记备案,虽然这样参与战事的机会很渺茫,但万一被主动找到了呢是吧。 战争不是儿戏,不是你想参与就参与的,参与进去了,就是兵,是要保家卫国的,而平民,是受军队保护的,贸然参战只会添乱。 登记备案好,云景不久后来到了得意楼。 他来得有些晚了,得意楼已经高朋满座,依旧挡不住闻讯赶来的读书人蜂拥至此。 得意楼只有那么大,实在装不下源源不断跑来的读书人,茶楼方面不得不出面好言相劝让后面的人散去。 有人失望的走了,有人不甘就此离开,有的人则兴趣相投决定找其他地方聚在一起相互探讨。 从这些可以看出,这个国家对于战争,是维持着一种积极正面心态的,纵使北方三国又如何,大离男儿不惧之,前面有人倒下,后面多的是人站出来顶上! 站在街道上,云景进不去,也没打算不讲道理的硬闯。 他抬头看了看得意楼三楼,那里,叫曾庆的人正在给大家分享他参与战争的经验,如何分配军队,如何统筹协调,用什么样的方式战斗才能减少伤亡获得胜利…… 虽然他参与的战争只是小规模遭遇战,但他讲的认真,下面的人听得也认真,很多人还在飞速的做笔记。 对于没有参与过战争的人来说,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读书人几乎都是‘全才’,兵法自然是学过的,可学过是一回事儿,真正参与战争又是一回事,纸上得来终觉浅啊,不真正去经历,永远都只能停留在书本上。 况且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岂是书上内容就能说得清楚的? “我不懂的东西还很多,就拿领兵作战来说,我连门外汉都算不上,真以为凭自己知道的那些‘作战经验’和兵法就能领兵作战横扫战场根本就是笑话,虽然在四通镇经历了一番厮杀,可根本谈不上什么经验,纯粹是匹夫之勇罢了,的确,我一个人能扭转当时的战况,可面对大规模战争呢,十万数十万,千军万马,战线波及数十里上百里,我一个人还能行吗?” 收回视线,云景审视自身,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将来用不用得上是一回事,但却需要去明白才行。 然后他不禁在想,卧龙先生那么牛掰,他真的只是在书上学来的吗? “恐怕他真正出山之前,绝对是跑去实践进修过的,否则他那名声哪儿来的?那么他出山之前在什么地方实践进修呢,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云景自己都不禁无语,同一件事情,自己的关注点似乎和常人不太一样,就拿卧龙先生来说,别人关注的都是他牛逼后的事情,而云景关注的是他牛逼之前的事情……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云景正想离去重新找个读书人圈子加入,但他敏锐的感官感觉到有人正在打量自己。 不是偷窥,而是明目张胆的打量。 凭着感觉看去,云景一愣,看到了一个熟人,然后笑了。 当年的‘一生之敌’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就在不远处打量着他,明显在纠结犹豫,对方明显不确定云景是不是他认识的人。 云景迈步过去,旋即拱手笑道:“林兄,好久不见” 那人是云景当初在牛角镇的同窗林夜星,他比云景等人年长两岁,也要先结业两年。 时隔几年不见,他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 一米八出头的林夜星星目剑眉,明显经历了不少事情,他的眼神成熟了很多,站在人群中算是鹤立鸡群了,夸一声翩翩佳公子也不为过。 然而当云景和他站在一起,他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云兄,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打量好一会儿都不敢确定”,林夜星惊讶道,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曾经多年朝夕相处的同窗,尽管一直以来林夜星都单方面的把云景当做‘一生之敌’,可他乡遇故知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他怎能不激动。 笑了笑,云景开怀道:“可不就是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林兄,真是意外之喜” “哈哈,能在这里遇到云兄,激动之情无法言述,走走走,云兄,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庆贺一下”,林夜星欣喜道。 点点头,云景说:“自当如此” 在陌生的地方遇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好友,和遇到亲人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一个地方不错,云兄跟我来”,林夜星带路。 走在路上,他忍不住感叹道:“几年不见,云兄变化太大了,刚才我愣是不敢确定上前搭话” “林兄你的变化也很大,不过我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你”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等下自罚三杯……” 说着说着,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回到了曾经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但其实他们都知道,已经长大,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一间酒馆内,云景两人找了个偏僻角落坐下,要了些酒菜,吃着喝着聊着。 “云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夜星好奇问。 云景说:“夏初之时我已经从镇上学堂结业,然后就离家游学,一路走到了这里,前两天才刚到,林兄你呢,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云兄都已经结业了啊,时间过得真快”,林夜星感叹道,然后又说:“我啊,来这里都半年了多了,当年离开牛角镇后,我回去苦读,皇天不负有心人,去年春末,我总算考取了秀才功名,然后在家继续苦读一年,年初静极思动,就出门游学,半年前来到了斜阳城” 说到这里林夜星就有些郁闷。 曾经他将云景视为‘一生之敌’,处处都想胜过云景,可愣是没赢过一次,他明明资源好,还比云景年长,更比云景努力,结果就是被云景压一头,差点都成了他的心魔了。 尤其郁闷的是,一心想赢的他更是被云景在科举上都甩在了身后,还是从镇上结业后找名师指点才考上秀才的。 一想到云景轻轻松松就考取了秀才,他自己取得的功名居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听了他的话,云景哑然道:“林兄都来这么久了啊” 心头一动,林夜星笑了笑‘不着痕迹’道:“可不是来了半年了嘛,在这半年里,我倒是在这里结交了不少人,还曾有幸和其他人一起加入军队浴血杀敌呢” 顿了一下,他竖起一根手指说:“我亲手斩杀了敌国贼子十人,每当想起那次的遭遇我都心有余悸,差点就死在战场上了,好在最终活了下来,想想还真是唏嘘不已,若有机会再上战场就好了,有过那次经历,我一定比上次表现更好” 到底林夜星还是依旧将云景当做‘一生之敌’,说这番话他是在炫耀,就差明说云兄我可是上过战场的,而且杀了整整十个敌军,怎么样,这是你不曾有过的经历吧。 说出那番话,林夜星心头别提多畅快了,自己总算在这方面胜过云景一次啦,就跟三伏天吃了冰镇凉薯一样。 云景一脸佩服道:“林兄居然已经有过上阵杀敌的经历了,一定学到很多东西吧?我就不行了,也就前面不久,在四通镇遭遇过敌国军队,三百多精锐骑兵呢,一番厮杀下来,虽然我杀死了敌军首领以及砍死一百多个敌军,但那只是匹夫之勇,智技谋略一点没用上,和林兄的经历比起来,不值一提” 脸上还挂着笑容的林夜星表情一僵,突然就不想和云景说话了,他乡遇故知的激动也不翼而飞。 咋这么打击人呢,咋这么想打人呢? 我想尽办法混入军队,险死还生杀死了十个敌军,差点命都丢了,结果你顺道就砍死了一百多个敌人精锐骑兵,还弄死了敌军首领…… 瞧瞧你说的那还是人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林夜星突然觉得自己搞不好又要活在云景的阴影之中了。 …… 第三百七十一章 猎杀榜 为什么我会想到又这个字? 心头冒出这样的念头,林夜星赶紧抛开这样可怕的想法。 然后他看向云景惊讶道:“原来那真的是云兄你啊,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呢” 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云景心说这林夜星似乎还没放下少年时的想法,依旧耿耿于怀呢,一点都不经逗,真怀念少年时光啊…… 听到他的话,云景不禁问:“什么叫真的是我?” 吃菜的动作一顿,林夜星说:“云兄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噎了一下,林夜星放下筷子说:“云兄,最近斜阳城市面上在疯传一个消息,说有人在四通镇出手大破敌军一支骑兵精锐,更是力毙敌军将领,解四通镇之危,保一方平安,这个消息传开,无不竞相称颂,大大为我大离男儿长脸,无数人推崇备至呢,那个人叫云景,之前我还以为是和你同名同姓之人,刚才听你那么一说,原来真的是你” 消息都传到这里来了。 云景笑了笑道:“应该说的就是我吧” 玩笑归玩笑,这种事情没必要继续嘚瑟。 林夜星心头有点酸,但却感到与有荣焉,毕竟双方是同窗好友,云景名声在外,他也为云景感到高兴,总之情绪有点复杂。 然后他问:“云兄,我听到的消息都只是道听途说,你能给我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吗?我听说那支敌军极其凶悍,甚至首领还是先天高手,真被你亲手击杀了?”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当时那支敌军来得突然,我刚好遇到,就一同参与了对敌之中,我可不敢居功,当时参与的还有众多江湖豪杰与当地驻军,一同奋勇杀敌才解决了当时的危机,那一战之后,我方也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代价,对于当时付出生命的人来说,我又算的了什么,至于那敌军首领,的确是我杀的,不过当时还有很多武林豪杰也出了力的,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云景想了想道。 他说得很客观,没刻意高调的突出自己,更多的是在强调他人的付出,不是他故意谦虚,那么多人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自己还到处嘚瑟,那还是个人吗? 稍微沉吟,林夜星喝了一口酒感慨道:“云兄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啊,先天高手,而且还是战场上搏杀出来的先天高手,都死在了你手中,尽管云兄说还有他人配合,但云兄的实力,真是让我汗颜万分了” 他们年纪相差不大,云景都能对敌先天甚至杀死对方,而林夜星自己还在后天中期,两人的实力差距不是一点的大,这让林夜星觉得,想要胜过云景一次,自己还得加倍努力才行。 “林兄,我们是读书人,武道修为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学问,只需胸有韬略,胜过千军万马,切勿本末倒置了”,云景摇摇头道。 笑了笑,林夜星说:“道理我都懂,可不管是学问也好还是武道也罢,某方面突出都有大作为的,然而学问和武道都不是那么好提升的,有时候想想其实挺郁闷的,我们同期一起学习,云兄你却一骑绝尘将我们远远抛在身后,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稍微唏嘘,林夜星很快又振作了起来,看向云景语气复杂道:“云兄,我要说的不是你名声在外这个事情,而是想提醒你自身注意一下安全” “怎么说?”云景眉毛一挑。 林夜星沉声道:“看来云兄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实话实说吧,云兄你已经上了大江王朝的猎杀榜,而且还位列新秀榜的前一百,无数敌国贼子欲要取你性命而后快,赏金高达三千两银子,所以云兄你得时刻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很可能随时都会有敌国贼子刺杀于你!” “多谢林兄提醒,不过猎杀榜?我还榜上有名了?”云景听后为之愕然。 至于敌国想要除掉自己这个事情云景是知道的,时刻注意着呢,为此他还专门灭了一个杀手组织,但对于林夜星的提醒,他还是由衷感谢的。 林夜星点头道:“不错,猎杀榜,不过猎杀榜这种东西吧,说到底有些上不了台面,并非敌国官方明着搞出来的,那会很丢人,让人觉得他们玩不起,但绝对有敌国官方在背后支持” “猎杀榜分为新秀榜和名宿榜,顾名思义,新秀榜上的人都是如云兄你这样的后起之秀,名宿榜嘛,上面的无不是功成名就的前辈,听说名宿榜前十无不是夫子天子这样的人物,不过这份名宿榜很少会变更,毕竟那等人物可不是好暗杀的,倒是新秀榜经常变更,上面每一个名字的消失,都将是一位后起之秀的陨落,话说回来,敌国搞出这样一份榜单,我们大离这边何尝没有呢,大家礼尚往来不是么”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什么地方能弄到这样一份榜单?” 云景是真的有点好奇,好奇的不是自己排名多少,而是好奇上面都有些什么人,这让他可以方便的了解都有些什么风云人物,还能让他知道敌国都有些什么值得注意的人。 “不难弄到,城中各大书店都有,一两银子就能买到完整的榜单,敌国的,我方的榜单都有,不过得随时注意榜单的更替,敌国的榜单有的是人打听传递回来,只是我们大离的榜单就不知道是些什么组织在推波助澜了”,林夜星笑道。 点点头,云景说:“有时间倒是要去弄一份榜单瞧瞧” 说道这里,林夜星突然转头看向酒馆大厅说:“喏,云兄,他们此时谈论的就是榜单上的一位新秀呢,排名比你还靠前来着” 酒馆中汇聚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中人,他们谈论的也是打打杀杀的事情,此时就说到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云景认识的一个‘熟人’。 “那追风剑宋明刀真是了得,才来斜阳城这么短时间,居然闯下了这么大的名头,我等汗颜啊,这么多年白活了” “可不是,这才多久,那宋明刀就以问剑之名剑压数十位好手,先天境以下,没有人能接得住他一剑的,就是先天初期,也有十多位被他战而胜之,而且胜得颇为轻松!” “你的消息过气啦,最新消息,宋明刀今天一早,于城北剑压一位先天中期,他只出了一剑,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简直惊为天人” “又一位新秀崛起了,追风剑宋明刀,谁能阻挡他崛起的步伐?” “听闻他的剑比风还快,不知是真是假,有机会倒是想见识一下” “见识?拉倒吧,当他出剑那一刻,你已经败了!” “有那么厉害?” “就那么厉害!” “无所谓了,他只是和人比试而已,又不伤人性命,我依旧想见识一下” “你们把他吹那么厉害,还不是因为他没遇到真正的高手,真正的高手都在默默磨砺武道呢,哪儿有时间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比武” “你就酸吧……” 收回目光,林夜星看向云景道:“听到了吧,他们说的那位追风剑宋明刀就是榜单上的后起之秀之一,赏金高达一万八千两,都排进前二十了,而且随着他名声的提升排名还在进一步提升,当然,他排名这么靠前也不是他本身实力原因,主要的是,那宋明刀对敌可不会对本国之人那么仁慈,死在他手中的敌国贼子众多,传言他曾出过一剑,仅一剑,就重创了敌国一位先天后期高手,虽然没能杀得了对方,却也让敌国忌惮无比,不想让他成长起来,欲要扼杀在摇篮,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 怎么办到的,修炼‘剑经’呗。 心头嘀咕,云景暗道那家伙也上榜单了,而且还那么靠前,也越发好奇起榜单来,榜单上排前十的都是些什么风云人物? “不过有一说一,榜单这种东西水分很大,名声累人,很多真正厉害的都是那种默默无闻之辈”,云景中肯评价道。 林夜星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榜单上的人名,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实打实的啊,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有资格榜上有名” “你还想上榜?”云景未知愕然。 点点头,林夜星说:“当然想啊,谁不想,敌国都不惜发布榜单欲除之而后快了,这是对一个人很大的肯定啊,危险算的了什么” 好吧,这脑回路真心可以,但说的也是事实。 然后云景转移话题问:“对了林兄,最近你都在忙些什么?” 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自然,林夜星回答道:“也没忙什么吧,平时和大家聚聚,商讨一下对敌之策,偶尔也会和其他人出去对付一些敌国作乱的贼子,对了云兄,我们江州来此的江湖豪杰与读书人都有固定的聚集点,大家老乡嘛,在这陌生的地方抱团取暖,你有时间我带你去和大家认识一下” “那感情好,我也好久未曾听到乡音了”,云景点头道。 然后他发现林夜星似乎注意力有点不集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云景顿时乐了,一眼就看出,这家伙的春天来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一个敢教一个敢信 斜阳城外,平北大军营地。 这里被单独划分出来,占地极大,毕竟三十万大军生活在这里,军帐连绵成片,一眼看不到尽头。 此地防守极为严密,明哨暗哨无数,更有士兵不间断的巡逻,可谓一只蚊子都别想无声无息的接近。 在这片营地中,某些区域没有任何烟火气,就连士兵们身上穿的也不是金属铠甲,而是棉麻制品…… 中军大帐,李秋李将军在处理军务。 他们这支军队的到来,肯定是瞒不过敌军的,尤其是他们这支军队至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任何战事,反而一直待在军营中,这让敌国不解,每天都派出大量的暗探前来调查虚实。 每一天,这处军营都要应付多次敌国暗探,有时候一整天下来都没消停过,让人烦不胜烦。 “今天这才中午,居然就出现了三次暗探,敌国贼子还不死心啊,好在有蚁楼配合,否则真有可能被对方摸近军中来……” 了解了情况后,李秋签署了处置命令,能策反最好,策反不了就想办法撬开那些抓住的暗探嘴巴,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处决了。 处理完一些小事,李秋又一次吩咐下去,军中规定的区域,不能出现任何烟火,而且那些区域的士兵身上不能带任何金属制品! 这样的命令李秋可是三令五申,每一天早中晚他都要亲自吩咐一次,不厌其烦。 没办法,有些东西太危险了,他必须要让全军时刻警惕,否则一旦出点意外,那乐子可就大了,别还没上战场自己这里就先炸了。 处理完军务,李秋难得清闲,吩咐属下送来一些吃的。 在他吃饭的时候,有人前来汇报道:“启禀将军,你让打造的东西打造好了” “哦?快呈上来”,李秋顿时放下筷子道。 不一会儿,一个煤炉就被士兵抬了进来,从李秋回营到吩咐下去,整个过程不足一个时辰煤炉就打造好了,不得不说,军中匠人效率真心了得。 煤炉安放在李秋的军帐中间,烟筒伸出帐外,不久煤炉就得以安装使用。 炉火燃烧,渐渐的,军帐中升起了暖意,甚至李秋还脱掉了外套都不觉得寒冷。 以他的武道修为,自然是不惧等闲寒暑的,他是站在普通士兵的角度体验煤炉带来的效果。 体验一番下来,他开怀道:“此物真心不错,只需保持炭火不灭,就能源源不断的维持整个军帐温暖,而且毒烟排到外面,不会对营帐中的人造成影响,尤其还能时时刻刻提供热水和做饭,就连衣物都能得到烘烤……” 阐述了一下煤炉的优点,李秋点头道:“此物必须尽快推广,是军士之福,我立即写文书递给大帅,早一点推广,士兵和百姓就能早一点受惠” 说着,他立即来到案几边坐下书写文书。 作为务实派,但凡对大离有利的东西,而且行之有效,在李秋看来都刻不容缓。 在他书写文书的时候,边上的亲卫忍不住道:“将军,你那徒弟云少爷真是大才,此物一出,我军在营的士兵,再无严寒之忧也,哪怕外出回来,也能第一时间得到良好的生活环境” “还行吧,有些小聪明,但若能将更多心思放在文韬武略方面我更开心”,李秋头也不抬道,但他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却是深深出卖了他。 亲卫也不拆穿,知道自家将军是在谦虚,想了想道:“对了将军,有件事情得让你知道,云少爷已经在官府备案,有心想去军中历练一番为国效力” 听到这里,李秋动作顿了一下,说道:“他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学问,不是光看书就能装一肚子墨水,需要去实践,在实践中学习总结,才能真正的提升自己的能力,对了,我记得百多里外的落草坡有一场持续数月之久还未有结果的战役对吧?” “回将军,有这回事,敌军一支奇兵进入我朝境内,数量在千人以上,我们这边派出了两千士兵前去围剿,可敌军奸诈,不与我军正面厮杀,一直东躲西-藏搞破坏,一时拿他们没办法,出动大军得不偿失,是以一直拖着”,亲卫回答道。 点点头,李秋说:“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下面的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若是当年的我,那些敌人早就解决了……,算了,不说这些,这样,你帮我传个话,让官府的人通知我那徒儿,让他去落草坡军中,能不能解决这个麻烦另说,希望他能在军中学到些东西,我这个当师父的,只能尽量给他创造条件了” 亲卫点点头,但却迟疑道:“将军,这样会不会不好,毕竟很多读书人都想得到这样的机会,而你直接让云少爷去,恐惹非议啊” “怎么,本将军掌管三十万大军,让自家徒儿去军中历练都不行?别说让他去落草坡了,就是让景儿来我军中又如何,自家的崽,不给创造条件难倒还指望别人?”李秋无所谓道。 至于所谓的恐惹非议,他是一点都没在乎,甚至如果不是怕云景经验不够,一时之间给的起点太高,他是真心想把云景带来自己军中甚至塞大帅身边去的。 自己有那个条件,凭什么藏着掖着不给自家徒儿更好的学习机会? 甚至如果云景能力足够的话,他这个当师傅的,都不介意徒儿来接替自己的位置,虽然这种想法只能是想想不切实际,但李秋真是这样想的。 徒儿是师父的衣钵传承,走得越高越远只会让师傅感到开心…… 亲卫算是见识到李秋护犊子的性格了,多少读书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就给云景搞定,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啊。 于是笑道:“属下明白,马上就通知下去,想来很快云少爷就能去落草坡施展一身所学了”,说道这里,亲卫顿了一下迟疑道:“不过将军,军中危险,云少爷过去,是否需要派人暗中保护一二?”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我记得那股敌军中没什么厉害的高手吧?就一个先天初期的将领,算了,不用特别派人保护,我那徒儿,可是力毙过一位敌军先天高手,我对他的实力还是很放心的,再则,若一点危险都不经历如何成长”,李秋摇摇头道。 有些话他没说,那就是云景可是和刘夫子待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得还不错,刘夫子都看得入眼的人,岂会不给点保命手段? 所以也就没必要操心了。 然后实际上李秋心头是有些纠结的,自家徒儿成长得有点迅猛啊,几年不见都能活活锤死一位先天境的敌军将领了。 对于云景的实力,李秋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当初教云景练武之初他就展现出来了非凡之处。 在李秋看来,云景武道方面的表现也就一般般吧,是真的一般,不是谦虚。 他李秋年轻的时候游学四方,以后天境界修为弄死的先天高手还少吗,真当他那四大才子之首的名声是闹着玩呢。 是以云景武道方面的成就在他李秋面前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就拿他本身来说,当初云景解开了他的心结,这些年来修为突飞猛进,已经后天后期了,他凭这样的修为战胜过多个真意境的人物,虽然那样的战胜是检验自身所学的比武方式,但李秋有信心在真正对决中斩杀一些弱点的真意境存在,这种事情他炫耀了吗? 他李秋,当年的四大才子之首,光耀四方,压得多少天才人杰抬不起头,当初那个天才中的天才李秋又回来了! 但他也老了,虽然正是人生巅峰时期,可早年的遭遇让他心老了,没了曾经的风头无两,更多的是内敛。 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比曾经的自己更‘厉害’! “我倒是忘了云少爷有力毙先天的手段,是我多虑了,不打扰将军,属下这就去安排……” 亲卫离去,李秋则是目光闪烁,喃喃道:“景儿,以你的手段,想来解决落草坡的麻烦应该不难,就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了,若表现良好,为师真不介意真将你送到大帅身边去学习领兵作战的经验,以你提出的声东击西之法,加上为师的关系,还有你和二皇子的关系,大帅应该不会拒绝” “机会,为师会尽量给你创造,至于你能走多远,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而且,去军中历练,好过你‘无所事事’瞎胡闹,看看你自己,这些年都长歪了,不省心的家伙,早知如此,当初为师就应该把你带在身边的……” 为了云景,李秋可谓操碎了心,而且他也没忘记云景能闭着眼睛观察周围还能细致入微的本事,云景有这能耐,去落草坡那里的敌军还能隐藏得住? …… 斜阳城中的酒馆内,云景莫名其妙的揉了揉鼻子,也没在意,看着对面的林夜星笑道:“林兄,是谁家的姑娘让你如此魂不守舍?你眼睛都看直了” 顺着林夜星的目光看去,云景看到了酒馆外的街道上,一个黑衣女子从路上经过。 那黑衣女子看上去二十来岁,身材高挑,腰间背着两把两尺长的弯刀,头戴小斗笠,长相甜美,英气十足。 她一路所过,多的是行人和她打招呼,明显是一个出名的人物。 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而且云景的观察下,那女子的修为已经踏足先天了。 二十来岁的先天境界,要么本身天赋异禀,要么就是来头很大,加之长相出众可谓千里挑一,虽然不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但林夜星一见对方就跟丢了魂儿似得云景也就不奇怪了。 听到云景的话,林夜星当即收回目光,脸一红手足无措道:“我不是,我没有,云兄可别瞎说” 难得看到林夜星窘迫的时候,云景好整以暇道:“我又不瞎,你那点心思就差写脸上啦” “真有那么明显啊?”林夜星下意识摸了摸脸尴尬道。 这就承认了,坠入爱河的人都这么藏不住事儿吗?你林夜星好歹也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会儿居然也这么乱了方寸。 云景点头认真道:“相当明显” 就差恨不得跑上去大献殷勤啦。 目光躲闪,林夜星扭捏道:“那个,云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云景笑道。 然后摇摇头说:“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没必要藏着掖着,喜欢就去追啊,死缠烂打,烈女怕缠郎,有志者事竟成,光想没用,需要付出行动,而且林兄我跟你讲,优秀的女孩子都是抢手货,你若下手慢了,人家就投入别人的怀抱啦,你舍得看到喜欢的姑娘和别人花前月下吗,额,忘了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林夜星下意识道,一脸的急切,似乎生怕出现云景所说的那种情况。 然后面对云景似笑非笑的表情,意识到云景分明就是在诈自己,当即无语道:“云兄,几年不见,你学坏了,我和她,咳咳,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吧” “不是我学坏了,是你自己心思不纯洁,馋人家姑娘”,云景理直气壮的反驳。 干咳一声,林夜星赶紧转移话题道:“云兄,你说得头头是道,这些年是不是用这样的手段俘获了不少女孩子的芳心?” “那不能够,林兄你是了解我的,就我还用刻意去追求女孩子吗?当初咱们在牛角镇,被王柏林蛊惑去勾栏听曲儿,我去都不用付钱的,你忘啦”,云景乐道。 嘴角一抽,林夜星还真忘了这茬,想想都有些气人,自己长得也不差啊,问题是当初和云景他们在一起,走在路上人家姑娘都不看自己的,尽看云景去了,那些女的也真是,什么眼神嘛,见人家云景好看恨不得倒贴…… 想多了,林夜星赶紧收回思绪,尴尬道:“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对那姑娘有些心动” “你怕不是心动那么简单,一提起那姑娘整个人都失去了判断,林兄,你这是深陷其中了啊”,云景直接拆穿他的心思。 脸一红,林夜星尴尬得要死,借喝酒掩饰尴尬,道:“云兄,咱能不能不说这个了?” “我是在指点你啊,你咋还回避呢,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好女孩可是抢手货,既然心动了,就不要扭扭捏捏,一旦错过,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云景继续说道,不给林夜星转移话题的机会。 不是云景真那么无聊拿这个打趣,而是年轻人嘛,大家还是同窗好友,坐在一起就应该聊点年轻人的话题。 林夜星是真看上人家姑娘了,估摸着心里都是对方,听云景说错过后将来后悔的话,他心头一慌,纠结道:“道理我都懂,可我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怕引起对方反感” 云景心说这是典型的情窦初开,他也不想想自己也没什么恋爱经历,说道:“林兄,听你刚才的语气,是和那个姑娘认识的,应该很熟吧,你说说对她的了解,我帮你分析分析如何去追求她,别不好意思,这种事情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咱从小一起长大,我不帮你帮谁,你说是吧” 林夜星估计也是没办法,听云景这么一说,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干脆心一横,道:“云兄,那你就帮我想想办法,我先说说她吧” “她叫沈轻柔,出身武林世家,在北方一代,沈家在武林中地位显赫,如今还有真意境的长辈在世,我和她是在那次军中历练认识的,当时她也在军中,你是不知道,她武功高强,杀敌手法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多次出手解除危机,而且为人爽朗不拘小节,当时的军中男儿无不被她折服,对了,她还救过我的命,有次我差点被敌军一个高手杀死,是她出现在我身边杀掉敌军我才得以存活,在军中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和她的交流并不多,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让我印象深刻……咳咳,扯远了,在军中相处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吧,那次历练结束,我们都各自回来分开了,后来在城中有过两次当时历练之人聚会,我都去了,只是没能和她说上几句话,偶尔在城中也能见到她,但也仅限于此,然后刚才又看到了” 在林夜星诉说的时候,云景认真听着没有打断,但却注意到,林夜星在说起对方之时,脸上的表情可谓眉飞色舞。 由此可见,那个叫沈轻柔的姑娘,真的让他心动了,而且是情根深种那种,然而却仅限于单相思…… 听完后,云景分析道:“林兄,听了你的描述,我大概了解到,沈轻柔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姑娘,这样的女孩很容易获得男人的好感,想来对她倾心的人不少,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这样的女孩很容易招人喜欢,但她应该还单身吧,否则你肯定早就熄灭了心思,据我了解,你不是那种明知人家心有所属还去招惹人家的人” “然后呢,鉴于她还单身这点,明显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 “你看啊,你们在军中相遇,这就是缘分,她救过你的命,这就是恩情,基于这些,你们就有了一个发展下去的空间和借口” “的确,她家室显赫,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啊,有一说一,她家是武林中人,但你别忘了,你是读书人,还是有功名的,而且家庭条件不差,若真在一起,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不用感到自卑” “或许你武功比她差了‘点’,但没关系,你是读书人,学问才是你的优势,将来是要当官的,可谓前途远大,不要纠结于比他弱,你不能用自己的短处去和人家的长处比,当然,你也要考虑好,如果将来真在一起了会遭遇家暴这种问题,毕竟你打不过她” “接下来就是具体追求她的办法了,我刚才说过,烈女怕缠郎,你只要多和她相处,这感情不就培养出来了嘛,我说的缠,不是要你去纠缠,也不是去舔,舔的意思你懂吧,别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而是正常交流” “如何正常交流呢,你不敢主动接近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她救过你的命,你可以以此为借口去找她,一来二去不就熟悉了嘛,平时交流中,多关心她,不着痕迹的打听她的喜好,然后根据她的喜好针对性的交流,如此一来,和她相处愉快了,她心里不就有你了嘛” “具体的话,比如她是武林中人,你多和她交流武学方面的东西,她比你厉害,切磋就算了,你可以让她指点你,交流中难免肢体接触,嗯嗯,你懂的吧?” “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当她都对你不设防之时,可谓水到渠成了,但你要注意啊,你是冲着她那个人去的,可别交流着把对方发展成哥们,一旦真成哥们,好家伙,人家当你是哥们,你却想睡她,到时搞不好会翻脸的” “总之啊,相处中你要让她脸红心跳,把你当成男人,而不是哥们,但你也得把握好一个度,别整的让人以为你是个色批,额,以你这面对喜欢的姑娘腼腆性子,估计你也没有勇气色起来,我多虑了” “嗯嗯,我就先说这些吧,你按照我说的去实施,一套流程下来,还有不能获取她芳心的道理?” “最后,你们若是成就好事,到时可别忘了感谢我给你支招……” 噼里啪啦一大堆说完,‘管杀不管埋’,完了云景看向林夜星,一脸你可懂的表情。 听完了云景的长篇大论,林夜星整个人都懵了,顿时惊为天人,他说:“云兄你好懂啊,而且之前我没想到追求一个女孩子会这么麻烦,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在此之前我一筹莫展,当真是听君一席话……嗯,简直胜过听君一席话,额,反正我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一个敢教,一个敢信,说的就是他俩。 云景其实懂个屁,他都没追过女孩子,所谓的经验,鬼知道从什么地方拼凑出来的,然而架不住人家林夜星更小白啊。 卧龙雏凤这不就凑一起了嘛。 在林夜星看来,云景的一席话简直就是一盏黑暗中的指明灯,给他照亮了前进的方向。 趁热打铁,云景干脆怂恿道:“那什么,林兄,择日不如撞日啊,趁沈姑娘还没走远,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现在去把她叫过来坐下聊聊天,增进一下你在她心中的印象,我跟你说,印象这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去的,你要趁印象还在加深一些,然后才好操作嘛,时间一久,人家都忘了你这么个人,那才叫一个糟糕你说对不对” 林夜星顿时吓了一跳,当即摆手道:“云兄你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别了吧,现在就去找她,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这也太突然了” “追女孩子可不能胆小,林兄你这样是不行的我跟你讲,你是不好意思吧,没关系,我去帮你叫她,作为同窗好友,这种事情我义不容辞,而且啊林兄,男女之事这种事情,男孩子脸皮要厚,那句话你没听过吗,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你就在这儿坐好,我一准给你把沈姑娘叫过来,别怂啊,你得支棱起来,良好的开端可是关系着你俩的未来”,说着,云景当即起身,说干就干一点都不含糊。 “别别别,云兄,我知道你的好意,我算是怕了你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你要是跑去,指不定她就跟你跑了”,林夜星哭笑不得,赶紧起身道。 这云景也太热情了。 林夜星还不知道有种心态叫吃瓜。 点点头,云景坐下,笑道:“这就对了嘛,林兄去吧,加油,我看好你,你可以的,只要迈出第一步,接下来就简单了,而且你放心,到时候她来了,我会想方设法帮你的” 嘴角抽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林夜星差点就泄气了,无语道:“云兄,我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你想多了,我告诉你啊林兄,就你这犹犹豫豫的,继续这样下去很难吃上四个菜的我跟你说,快去吧,纠结下去人家都走远了”,云景催促道。 深吸口气,林夜星道:“那我去了” 其实他内心慌得一批,但又觉得有点刺激,追女孩子啊,他还没经历过呢,自己最终真的能抱得美人归吗? 在林夜星迈步去追人的时候,云景突然来了一句:“要不等下我还是回避一下吧,我在边上搞不好到时候你会紧张” “别,云兄你还是留下吧,你若不在,我怕自己更紧张”,林星语纠结道。 云景:“……” 兄嘚,我是为你好啊,等下人家姑娘过来,我杵边上,万一人家看上我咋办? 这种事情还真得防范一下。 “也行”,云景点头道,到时候自己扮‘丑’点呗,为了哥们的幸福,自己牺牲一下无所谓了。 ……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大街上,林夜星也不知道是怎么给自己打气的,朝着沈轻柔方向追了过去。 然后…… 结果那家伙扭扭捏捏的跟了人家半条街,愣是没勇气上去搭话。 尤其是他那鬼鬼祟祟一副痴汉尾随的样子,如果不是看在他读书人打扮,估摸着街上行人真得把他抓起来打一顿。 就这样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呢,但他眼里只有前方的沈轻柔,压根没注意到。 酒馆中的云景捂脸。 “这家伙没救了,他这样下去,估计到最后都只能跟个寂寞,算啦,就帮他一把吧” 一脸纠结的云景暗中出手帮忙了。 走在街道上的沈轻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高兴事情,嘴角含笑,目光闪烁脚步轻盈,接着只觉一阵风迎面吹来,夹杂着雪花,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然后头上一轻,戴着的小斗笠就被吹飞了。 下意识摸了摸下巴位置,沈轻柔愕然道:“我系好了带子的啊” 有着先天境界修为的她并未感受到被人暗算,只当自己粗心大意了,立即去追被吹飞的小斗笠。 小斗笠不值什么钱,她平时戴着也不是为了遮挡容貌,以她的手段根本不惧一些登徒子,主要是这个时节挡雪,好歹也勉强称得上贴身物件,没道理就这样不要了。 可那被吹飞的小斗笠在空中不规则的翻滚飞舞,以沈轻柔的修为居然一时之间都没能抓住,总会差那么一点从她指尖溜走。 “这……,老天故意针对我的吧?”沈轻柔那叫一个无语,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那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什么叫真性情? 只见追了一段她没追到小斗笠,干脆屈指一弹,一抹先天真气化作锋芒激射而出,她干脆把斗笠打烂算了,不要总行了吧,买个新的又花不了几个钱。 可结果没打中…… 林夜星距离她并不太远,一直犹犹豫豫不知道如何上前搭话,有道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信了云兄弟的鬼话,我怎么就这么冲动呢,三言两语就真跑来追沈姑娘了,这下骑虎难下了,上前不知道如何搭话,回去会被笑话,这叫什么事儿啊”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发现沈轻柔转身了,林夜星心头一跳,紧张得不行,下意识就看向边上,生怕被对方注意道。 自己暗中尾随,若是被对方发现,那得多尴尬啊。 然而下一刻,吧嗒一声,一个小斗笠掉在了他身上,林夜星下意识接住。 如果他没看错,自己手中的小斗笠,可不就是沈轻柔头上戴着的那个? “咦,是林公子,你能把斗笠还给我吗?” 还没等林夜星搞清楚什么情况,耳边就想起了一个魂牵梦绕的声音,这一刻,他只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下意识将斗笠递过去,林夜星心跳加速,表面不动声色的强装镇定道:“沈姑娘,一别多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这是你的吧,拿好,可别再丢了” “多谢,一不小心就被吹飞了,让林公子见笑了”,沈轻柔落落大方道,接过斗笠拿在手中,也不戴在头上,嗯,也没挪动脚步,更是不去纠结斗笠为什么被吹飞了。 她心说自己的努力总算没白费,不枉专门打听林夜星在什么地方故意去周围晃荡…… 鬼使神差的,林夜星仿佛瞬间开窍,道:“相逢不如偶遇,当初军中经历仿若昨日,若是沈姑娘没事儿的话,找个地方坐坐?” 远处暗中观察的云景摸着下巴撇嘴道:“有瑕疵,但也算不错的开局啦……” 那边,沈轻柔微微低头想了想,旋即抬头笑道:“也好” 她没拒绝,估计是性格如此吧,开朗不做作,丝毫没有大多数女孩子的扭捏。 林夜星心都快蹦出来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道:“如此的话,沈姑娘请随我来,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酒馆,就在不远处,哦对了,我有个朋友在那里,我是出来买点下酒菜的,等下介绍给你认识” 这家伙到底有些乱了方寸,赶紧补救,说完顺便就在街边一处卤煮摊切了两斤热气腾腾的卤肉。 云景再次捂脸,心说哥们你这也太生硬了,我都替你尴尬,到底是恋爱中的小男生啊,心动了,心乱了,整个人都傻敷敷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轻柔笑道。 旋即和林夜星朝着云景他们之前聊天的酒馆而去。 他们快过来了,云景也在忙着做准备,为了哥们的幸福,他只能牺牲一下自己了。 “话说哥们当到我这个份上,真心够意思了吧,最后结果如何,就看你的表现了” 心头嘀咕,云景无声无息的‘买’了一张狗皮膏药,当即往脸上一贴,然后下巴一错,给自己整了个‘地包天’,这还觉得不够,又取来一小滴墨汁给自己脸上点了颗痦子。 “现在我这妆容,丑得连我妈都不容易认出来了吧?虽然少有瑕疵,但无所谓了,林夜星啊林夜星,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得加油啊” 本来云景还想弄点酱油改变一下肤色的,但那玩意有味儿,想想还是算了,踏足后天后期的不久的他还没来得及修炼易容术,不到先天,也没法控制骨骼肌肉随心所欲的变化,而且变化太大搞不好林夜星都认不出自己,于是就这样简单的把自己弄丑了点。 他这边弄得差不多了,林夜星他们也从门口进入了酒馆。 莫名其妙的,看他俩走在一起,郎才女貌是肯定的,可云景心底就是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林夜星把对方请来太顺利了点。 “那家伙傻敷敷的恐怕乐得找不到北,问题是沈轻柔有着先天境界的修为,之前他跟了人家那么远,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话说当初自家师父先天初期都能感觉到几百米外的窥视呢……” 这么一想,云景猛然意识到,恐怕林夜星并非单相思,指不定那沈轻柔对他也有意思,只是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心意,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 否则的话,人家沈轻柔一个大美女,林夜星一个大男人说请来就请来啊,性格再落落大方也是女孩子不是,况且他们虽然在军中相处过一段时间,但却连普通朋友都勉强,没道理一句话人家就跟着林夜星走啊。 所谓旁观者清,云景琢磨出了点门道。 再看他俩,云景暗道有戏。 问题是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本来只想吃个瓜,结果真阴差阳错促成他俩好事儿了呗? 来到这边的林夜星看到云景的装扮愣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云景是不想出‘出风头’呢,否则他那长相没几个女人顶得住,于是心头感动,暗道云兄为了自己受委屈了。 感动归感动,但并不耽误他依旧把云景视为‘一生之敌’,两码事儿。 看向沈轻柔,林夜星介绍道:“沈姑娘,这位就是我的好友云景,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是同窗好友,也是老乡,今天才遇到,就来此坐下叙旧,几年不见,再相逢仿佛依旧在昨日” 沈轻柔看向云景落落大方的拱手道:“原来是云公子,失敬失敬” ‘此人表情有些不协调,根本没受伤,脸上却贴着膏药,痦子也是假的,下巴故意伪装成地包天……’ 看到云景的第一时间沈轻柔看出了很多,以她先天境界的修为怎么可能看不穿云景的小把戏,但没拆穿。 听她的语气,云景知道她应该听说过自己在四通镇的事情了,毕竟那件事情可谓人尽皆知。 心头嘀咕,于是云景起身,让自己显得有些轻浮,随意拱手笑道:“原来你就是沈姑娘,之前我和林兄闲聊他多次提起过你,每每提起你他简直有说不完的话,说你美丽大方修为高强,杀敌更是行云流水,让多少男儿自愧不如,当真闻名不如见面,巾帼不让须眉” 攻略教给你了,机会给你创造了,还把自己尽量丑化,更是帮你说好话,兄嘚,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啦,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林夜星被云景说得不好意思,尴尬道:“来来来,都坐都坐,我们坐下来说话” 他不着痕迹的冲着云景竖了竖大拇指,意思是说,兄弟够意思。 留意到林夜星和云景暗中‘眉来眼去’,尤其是云景那明显装出来的轻浮,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两人在玩什么把戏,或许这就是朋友间的默契吧,但也没有在意,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心念闪烁,沈轻柔落落大方坐下,冲着小二说道:“小二,上酒,上烈酒,大坛装的,再来一只烤羊” 完了她看向云景道:“云公子,我们北方人就是这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你不介意吧?” 林夜星此时没想那么多,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因为沈轻柔坐在他身边,他开口掩饰自己的慌乱,道:“隆冬时节,喝点烈酒暖暖身子也好,而且羊肉滋补” 沈轻柔接话道:“林公子与我有战友之谊,出生入死的生死之交,云公子乃林公子同窗老乡,今日相遇,心头开怀,定要一醉方休” 看着对面的林夜星和沈轻柔,云景心说这俩人坐一起咋就有一种夫唱妇随撒狗粮的嫌疑呢? 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过林夜星心情却是不妙了,暗道原来沈姑娘是这么看待我们之间关系的啊,不好,她难倒如同云兄所说,将我当哥们了? 这么一想,林夜星心头不是滋味起来,嘴里发苦。 这两人明显郎有心妾有意,只是彼此不知道而已,那么他们到底经历了啥才会这样? 想不通,但这是好事儿,云景笑道:“他乡遇故知,更是结交了沈女侠,定当不醉不归” …… 第三百七十四章 有师父罩着真好 一个时辰后,林夜星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之所以醉这么快,原因有三,一是和沈轻柔在一起他紧张,沈轻柔性格豪爽,他不想掉链子,可谓酒到杯干,北地的酒本就烈,两坛下去他就躺了,其二是他本身酒量不太好,经不起烈酒摧残,后天中期的修为也顶不住,第三嘛,他内心有些苦闷,因为沈轻柔之前的话,他意识到对方恐怕将自己当哥们了,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 自己喜欢的人把自己当哥们了,这算什么事儿嘛,林夜星别提多纠结了。 云景放下酒碗,看向沈轻柔,帮林夜星说话,笑道:“林兄是一个很自律的人,据我了解他不经常喝酒,即使喝也是小酌,不过几年不见他的酒量倒是大涨不少”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好找啊,沈姑娘你可别错过,哎,当兄弟的,只能尽量帮忙了。 “我知道的,他酒量不太好,说要时刻保持清醒,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喝醉”,沈轻柔看向林夜星说道,眼中柔情闪烁,甚至当着云景的面给他理了理衣服。 之前喝酒之时还一副女中豪杰的沈轻柔,此时变得如此小鸟依人,云景差点以为她被人掉包了。 看了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林夜星,云景心头无语,到底谁是白菜谁是猪?谁是猎物谁是猎人?你俩这是给我上演什么戏码呢? 想了想,云景斟酌了下语气问:“沈姑娘似乎很了解林兄?” “还好吧,我只是和他在军中相处了一段时间,不太了解”,沈轻柔摇头道,她才不会告诉云景自己想方设法的在打听林夜星的一切,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合’的在林夜星周围晃荡? 而且,若不是因为林夜星的话,她岂会在林夜星喝醉之后还留在这里和云景说话?林夜星的同窗好友,她还是要给些面子的,而且也能更多的了解一下那傻小子嘛…… 顿了一下,沈轻柔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云景道:“云公子,你这脸……和人们描述的不一样啊,还是说你和林公子在玩什么游戏?” 好吧,这个女人精明着呢。 笑了笑,云景撕掉狗皮膏药,活动了一下下巴,借着酒水洗掉脸上用墨水点的痦子,耸耸肩指了指熟睡的林夜星说:“是他让我装扮成之前那样的” 好兄弟,我都那么帮你了,背个锅不介意吧? 沈轻柔心头一跳,不是因为云景恢复了真是容貌而心跳……好吧,事实是真有一点,但那只是被云景的容貌惊了一下而已,更多的还是因为‘林夜星让云景扮丑’。 这说明什么,说明林夜星那傻小子在意自己啊,不惜让同窗好友扮丑,是怕自己被云景吸引吧。 这傻小子,自己是那样的人吗? 而且这位云公子是真心将夜星当朋友,否则关系一般岂会为了林夜星付出那么大? 夜星能有这样的朋友,真为他感到高兴…… 此时此刻,沈轻柔已经将云景当朋友了,因为云景是林夜星的同窗好友,就这么简单。 “他应该不是有意让云公子出丑的,云公子你别介意”,沈轻柔帮林夜星说话,处处维护着对方。 云景笑道:“无妨,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更不着调的游戏都玩过” “比如呢?”沈轻柔好奇问,她想多了解一下林夜星的过往,尤其是云景和他一起长大,想来知道林夜星的不少事情,是最好了解的机会。 云景思索了一下说:“比如我们小时候比谁尿得更远,他总是赢,嘚瑟得不行,咳咳,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我们也才六七岁的年纪,然后我们还去偷过别人家的果子,被主人家追,他总是跑后面给我们争取逃跑机会,我们还去勾……茶楼听曲,他付钱,结果被学堂知道了,全被先生打屁股,他一个人抗下主谋,再比如我们夏天去小溪游泳,他觉得比我们大两岁,就跑最高处往下跳,掉水面差点摔晕……” 云景说着小时后的趣事,这些事情他们真心干过,虽然林夜星和云景‘不对付’,但那只是学习上,生活中作为同窗双方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了,云景说这些,也夹带了私货,帮林夜星说好话,悄无声息的告诉沈轻柔这是一个要强讲义气的人。 沈轻柔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掩嘴轻笑,没想到林夜星居然有那样的过往。 待到云景说得差不多了,沈轻柔道:“其实林公子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当时我们在军中历练,面对危险他总是冲在最前面,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出来的举动,多的是畏畏缩缩,生怕自己给他人挡刀,而且比起其他人,林公子才是真正的强者,虽然武道修为稍差,可面对危险,他从不退缩,有一次为了掩护他人撤退,林公子差点被敌军杀死,一个人的强大与否不是看外在,而是内在,这正是他吸引我的地方……咳咳,那次还好我离他不远及时救下了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沈轻柔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嘴,脸颊微红及时改口。 云景又不聋,当然听到了,大概明白了沈轻柔对林夜星的心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呢,然而林夜星自己迟钝压根没意识到,反而苦恼无比。 这不就妥了嘛,男追女隔座山,女追难隔层纱,这俩人的一段姻缘估计是跑不了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挑明关系。 ‘既然这样,那我多什么事儿啊,自己再贸然插手指不定帮倒忙呢’ 心念闪烁,云景端起一碗酒说:“林兄乃我同窗好友兼发小,沈姑娘救他一命,我代他敬你一碗以表救命之恩,等他酒醒,我一定会提醒他将来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云公子言重了,当初我与他共同杀敌,同在战场,多一个同伴就多一份对敌力量,救他就是救我自己,怎能用救命之恩来形容”,沈轻柔摇头道,但依旧和云景干了一碗酒。 她是真的豪爽,喝酒一点都不含糊,而且一丝醉意都没有,目光清澈,仅仅脸色有些许发红。 实际上别看沈轻柔豪爽无比,但和什么人喝酒她还是有分寸的,如果云景不是林夜星的同窗好友,你看她还会这么豪爽不,替自家的猪接待朋友嘛,应该的,哪怕目前只能算自家的半头猪。 喝酒的时候,沈轻柔不着痕迹的看了熟睡的林夜星一眼,心说当牛做马来报答,应该问题不大,就是不知道这傻小子什么时候开窍明白自己的心意…… 酒喝到这个时候,到底沈轻柔还是在意林夜星的,不宜和云景过多相处,否则林夜星醒来知道后会怎么想? 于是她稍微歉意道:“云公子,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有机会改天再聚?” “也好”,云景点头道,明白沈轻柔的意思,自己本身也不想落个别有用心的名声。 顿了一下,云景看向熟睡的林夜星笑道:“沈姑娘且去,林兄就交给我吧” 沈轻柔却是笑问:“云公子知道林公子住什么地方吗?” “额,这个我倒是没来得及问”,云景稍微尴尬道。 不待他说自己的住处能安置下林夜星,沈轻柔也没给云景问她的机会,赶紧道:“我知道他住什么地方,不如我送他回去吧,也顺路”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云景想了想问,其实云景想说她一个女孩子会不会不太方便,只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沈轻柔摇摇头道:“无妨,我与他也算生死之交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况且我也还有一把力气,问题不大,尤其是顺路” 一再强调顺路,指不定如何绕路呢。 云景也乐得促成他们的好事儿,当然,所谓的好事儿是他们将来能走到一起,而不是沈轻柔带林夜星回去就会滚床单什么的,这个时代的女子,再喜欢一个人,绝大多数都不会在婚前失身,于是点头道:“那林兄就拜托沈姑娘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带他告辞了”,沈轻柔起身道,然后搀扶着林夜星准备离去。 云景赶紧说:“对了沈姑娘,林兄若是醒来,记得告诉他我住城南杨柳街水口巷进去第十二家,隔壁住着一位屠户,很好找的,之前忘了告诉他,他若有事儿可直接去那里找我” “云公子放心,我记住了,会转告他的,这顿我请,就当尽地主之谊了,云公子千万别客气”,沈轻柔点点头,说着,她放下一定银子带林夜星离去。 走在路上,林夜星整个人都软倒在她身上,还乱蹭,好几次都迷迷糊糊的伸咸猪手了,沈轻柔拍掉他的手好几次,又好气又好笑,喝醉了居然这么不老实。 看着他们离去,云景脸上下意识露出姨母笑。 天色也不早了,云景想到这个时候去找读书人聚集的圈子,中途加入进去连始末都不知道,压根不知道聊什么,于是想想决定回住处,明天再想办法找个圈子加入。 回去的时候,云景在思索,要不要去找自己师父,当徒弟的,没道理不去给师父问个好尽孝。 可问题是,以自己师父如今的身份,必定身处军营大帐,自己跑去会不会给他带去非议? 结果这个问题他还没想好,就在住处看到了官府的人,而且似乎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诸位你们这是……?”云景上前询问,那些人堵在门口,自己还得进屋呢,心说自己没犯事儿吧? 官差打量着云景问:“这位可是云景云公子?” “不才正是在下,你们可是找我?”,云景点头道。 对方立即笑道:“原来是云公子当面,当真是年少有为,这里有你一份调令,还望云公子签收,不过在此之前,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得云公子出示学籍户籍验明正身才能将调令交付与你” 一套流程下来,官差走了,云景给了些跑腿费,这是潜规则。 “去落草坡入军助战?”云景看着调令一脸愕然,心说自己早上才登记完,结果调令这就下来了? 他不觉得是自己运气好,绝对是师父帮忙说话了,每个月云景都和李秋有书信来往,自己在什么地方李秋知道云景并不意外。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居然就这样落到自己头上,有一说一,有个师父罩着真好。 君不见林夜星来斜阳城半年了也才获得了一次这样的机会么。 本身云景就有去军中历练的想法,而且还是师父的安排,云景自然不会拒绝这份调令。 同时他分析出,目前师父应该没见自己的想法,想了想也就暂时不去打扰他老人家了,这是他和李秋相处多年下来的默契,不算违背‘孝道’。 “刚才官差说明天一早将有一批粮草运送去落草坡军队处,正好一同前往,调令上也说我需要帮忙押送粮草,军令如山,我也得准备准备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云景到时候只需带上调令和任命书就成,军队中不看学籍户籍,只看调令和任命书,而且食宿都由军队解决,兵器都不用带,会专门配发。 为了防止自己离去行李被偷,云景去官府寄存自己的东西,不用花钱,算是给读书人的福利,东西放在官府也保险。 当然,云景也不怕万一出意外丢了,大不了补办一份就是,官府有备案的,就是程序稍微有点麻烦罢了,问题不大。 完了云景专门去给邻居打招呼,阐述自己的去向,免得万一有人找自己找不到人,倒不是特指林夜星,好歹云景也是有同乡在斜阳城的,自己名声传开指不定就有人来找。 最后,云景专门去了解了一下运送粮草的队伍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出发,免得错过调令上规定的时间。 若是真错过,那乐子可就大了。 还是那句话,军令如山,调令都已经下达了,虽然云景只是去历练,但也是要受军法约束的,不能儿戏,一旦出问题,轻则会在履历上留下污点,重则会受到军法处置! 把注意事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一天也就过去了,云景静待明天的到来。 …… 第三百七十五章 风雪中前行 天蒙蒙亮,寒风呼呼,雪花飘飘。 踩着积雪,云景来到了位于斜阳城后方四里外的一处营地。 此地乃军需后勤一处储备营地,云景要去百多里外的落草坡入军参战,需从这里出发,伙同一支后勤军需队伍一起运送物资前去。 类似的营地自然不止一处,毕竟斜阳城周围驻扎了百多万大军,单凭一处后勤营地根本运转不过来,云景到来的这处还算是小的。 事实是他来到这处军需营地后,就已经算是军中一员了。 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军营外云景被拦下,被冻得跺脚的守卫目光不善,大有云景说不出个一二三就乱枪插死的架势。 军事重地,岂容等闲人随意靠近。 营地中已经忙碌了起来,各军前来要粮要装备的络绎不绝,人马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 云景立即出具调令报上身份,经核查后得以进入军营。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需要同去的运输部队,而是去了军需处报备,毕竟属于编外人员,手续很复杂,还得排队。 忙碌了半个小时,云景流程走完,还得到了一套装备。 棉衣棉鞋,皮甲皮帽,以及一把铁剑和一块腰牌,这些都是入军后的福利,也是军装,实际上还有军饷的,但那需要在规定的时间才能发放。 棉衣棉鞋灰扑扑的,摸着厚实,保暖方面还是不错的,皮甲只是一件上身甲,老牛皮打造,心口位置镶嵌了巴掌大的铁片,勉强称得上是护心镜吧,黄褐色的皮甲丑爆了,皮帽也是牛皮的,跟个瓜皮一样,丑是肯定的,防御力有一些,然而堪忧。 丑不丑是一回事儿,入军之后,这些装备都是要穿戴的,一来是命令,再则没有人会拒绝,保命的东西啊,哪怕一点防御关键时刻都能活命的。 下发的那把铁剑就更不敢恭维了,轻飘飘的,还有些生锈,云景估摸着自己力量稍微使大点就能给它崩成碎片。 不过问题不大,磨一磨也是能杀敌的,技巧足以弥补一定材质的不足……个鬼啊,反而是累赘,管它呢,聊胜于无了。 当然,这只是对他来说,普通士兵,这样的长剑已经是战场上的第二条命了。 腰牌嘛,一种材质坚硬的木牌,巴掌大小,上面撰写了云景在军中的身份。 他属于编外人员,是没有正式军职的,啥都可以干,啥都可以参与,但不管做什么都要受到上官调度安排,不能我行我素,目前他需要配合运输队伍,到了地方再行安排。 专门换衣服的地方是没有的,云景干脆直接将领到的东西一股脑套外面了,好歹也是‘套装’不是。 完了云景一路打听队伍出发地点而去,队伍出发的地方在营地西门方向。 当云景来到这里的时候,队伍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整装待发了。 三十多辆木板车伫立在风雪中,车上载着粮食木炭酱菜等物资,这几十车物资是落草坡那里军队接下来半个月的消耗。 拉车的有牛有马还有驴,纵使这些牲口背上都盖着棉被,风雪中依旧瑟瑟发抖,或许出发后动起来会好点。 这样的天气行军,人遭罪,牲口也难受,但没办法,军令如山,除非死,否则但凡有一口气都要把东西送到。 运送队伍有两百来人,不算少了,因为他们只是后勤人员,半数没什么战斗力,却也装备武器的,遇到危险他们也得拿起武器保护运送物资,除此之外,这样的天气行路难,很多时候都需要人力推车才能前进。 一百多里地,这样的天气,三天必须送到,任务很重,压力很大,但必须得去。 靠近队伍,云景出示腰牌调令,得以顺利入伍,自此,他需要听从上官的安排了,违抗命令,那是要受军规处置的。 对于云景的到来,队伍并没有太大反应,了不起多看了几眼,这鬼天气,谁有功夫管你是谁,早点送到早点完成任务。 云景这样的编外人员真正的军人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有人是去镀金的,以为自己是大爷,结果见识了军中残酷和艰难,灰溜溜滚蛋,有人则抱着一腔热血,关键时刻头脑一热结果一不小心就把命永远交代。 负责这支运输队伍的尉官见人员到齐也准备完毕了,手一挥道:“出发!” 嘎吱嘎吱…… 脚步声,车轮声响起,队伍缓缓驶出军营。 “愿平安归来!”后方传来祝福。 话音落下的地方有一个简单的贡台,算是一个简单的送别仪式吧,毕竟每一次行军,都可谓一次生死考验,或许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后勤队伍虽然是负责后勤的,但危险性并不比前线作战轻松,敌军最爱打的就是后勤队伍,一旦粮草供应断了,战争还用打吗? “你们听好,我不管你们是谁,来自哪里,以前有什么成就多么风光,我要你们记住,你们现在是兵,是兵就得听从命令,否则军法处置,接下来的一路,你们待在我周围不要乱走,可以去看,可以去听,但任何事情都不要贸然插手,不懂我可以来问我,我会尽量解答,遇到危险,不要盲目冲动,和他人配合才是你们应该做的,在军中,个人勇武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明白了吗?” 离开营地,行军途中尉官对云景几人面容严肃告诫道。 此次并非只有云景一个读书人入军,除他之外还有两人,都比云景大,一个二十三岁,秀才功名,叫吕文成,一个三十岁,也是秀才功名,叫侯喜才。 和云景这个纯粹的‘新人’不同,他们曾有过入军参战的经历,对于尉官的告诫他们听得很认真,没有因为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就听不进军中粗人的话,他们见得太多了,那种不以为意的家伙往往都死得很惨。 实际上这番话尉官主要是对云景说的,有一说一,尉官已经带过不少读书人了,就怕带新人,因为新人最容易来事儿,让人头疼。 曾有初入军中的读书人因为手指划破哭鼻子的你敢信?当时尉官恨不得砍死那家伙,就你特么那点伤,哭鼻子那会儿都愈合得差不多了…… “明白”,云景和其他两人认真点头道。 入军是来学习行军打仗的,不是来享福的,也不是来逞个人英雄的,虽然读过不少书,但云景并不觉得自己比人家懂更多,人家是专业吃这碗饭的啊,你拿爱好怎么去和人家的专业比? 见此,尉官还算满意,点头道:“明白就好,接下来以任务为主,你们听命行事即可,切记不要自作主张自作聪明,若是耽误了任务和行军乃至危害他人性命,你们轻则学籍留下污点,重则削去学籍,更甚者直接军法处置” 继续敲打一番,尉官见云景他们一脸严肃的没有反驳,这才表情缓和道:“你们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听命行事,团结袍泽,做自己该做的,实际上军中生活还是很简单的,总之慢慢来吧,我们接下来的路这才开始呢” 尉官是骑马的,至于云景他们,步行,骑马还没那个待遇。 风雪中,这支队伍渐行渐远…… 行至中午,队伍并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倒是有人来分发食物,每人两张大饼,冷冰冰硬邦邦,跟石头没什么两样,其他的一概皆无。 吕文成和侯喜才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一点都不意外,接过饼子就啃了起来,咧着嘴啃得直搓牙花子,眼神不着痕迹的看向云景这个小老弟。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云景一口饼子再吃一口雪,居然看上去吃得格外香甜。 他们还想看云景笑话呢,哪儿知云景似乎比他们更适应这样的生活。 当然,他们并没有恶意,就图一乐嘛,若是云景抱怨之类的,他们还会出言安慰,毕竟军中都是粗人,目前读书人就他们三个,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云兄弟,看样子你不是第一次入军?”侯喜才好奇问。 在此之前他们都相互认识过了,各自印象都不错,入乡随俗,暂时舍弃了读书人的那些礼节,大家以军中口吻相称。 云景咽下一口饼子笑道:“我是第一次入军,不过幼时家穷,别说饼子,饿极了麦麸都能当糖塞嘴里吃得香甜” “哈哈,原来如此,有这样的经历,想来云兄弟能很快适应军中生活,实不相瞒,我当初第一次入军,其他还好说,记得吃东西的时候,那真的是含着眼泪在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吕文成笑道,但却一脸唏嘘。 云景并未怀疑他的话,须知这个时代的军中,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想吃饱吃好?做梦去吧,道:“这才开始呢” “可不是,我们倒是经历过,习惯了,但云兄弟你却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到底年长很多,侯喜才给云景打预防针。 云景这小老弟给他们的印象不错,不想云景半途而废了。 他们这边才说了几句话,前面出事儿了,队伍都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手搭凉棚往前看了一眼,侯喜才说:“稍安勿躁,我们待在原地即可,别给其他人添乱,自有上官解决问题” 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前面有马车车轮陷入一个雪窝子,车轮还坏了,队伍不得不停下。 尉官第一时间示意云景等人待在原地,自己则策马过去,且大声吩咐道:“警戒周围以防敌袭,推车,更换车轮,随军工匠呢?快去,耽误了行军拿你们试问!” 马车很快在众人合力下推出来了,那个雪窝子被做上了标记,车轮更换好,队伍继续出发,一切都井井有条。 “这样的运输队伍,行军途中,不管出现任何事情,首先以保住运输物资为重,其次才谈其他……”,经历这个插曲的云景心头若有所思。 进入军队,他不是来玩儿的,而是来学习的,但这样的学习不是别人来教,而是自己去看去总结。 别小看这点经验,须知若是物资不保护好,会影响前方战事,连锁反应下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并不仅仅只是轻飘飘一句话那么简单。 或许尉官安排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那绝对是前人不知道付出多大代价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第三百七十六章 冰雪的妙用 下午时分,风雪依旧,甚至下得更大了。 骑在马上的尉官一指前方山坳出开口道:“时间不早,停止行军,去前方安营扎寨埋锅造饭,遣十二人分四队巡视四方以防不测,若有异常以哨为号” “遵命” 他一声令下,全军立即执行起来。 “现在就停下,有些早了吧,我们还没走出五十里呢”,吕文成看了看天愕然道。 尉官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用目光扫了云景和侯喜才一下,没有言语,注视着接下来的军士动作。 侯喜才拍了拍吕文成的肩膀笑道:“吕兄弟,刘大人如此安排自有他的用意” 行军之道,一举一动都有用意,吕文成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此时虚心请教道:“候大哥,能说说吗?” 尉官刘方并未阻止他们讨论,反而还支了一耳朵留意着这边。 侯喜才道:“此时已经是下午了,风雪渐大,前路不明,不宜冒着风雪前进,若出意外会耽误整体行军,而且适合扎营的地方可不能随便,错过此地很可能夜幕降临都找不到合适的,再则,人困马乏也需要休息了,尤其是牲口,累坏饿坏单凭人力可没法将这么多东西运到目的地” “原来如此,受教了”,吕文成拱手道。 他们虽然是读书人,行军打仗似乎很遥远,但将来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上战场独自领兵作战?而行军打仗的经验哪里来的?光靠读书是不行的,如今就是最好的学习机会,而且还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机会。 于实践中去观察,去总结,去和他人讨论,才能学到真东西,不懂就问这并不丢人,不懂装懂将来害了自己害了他人才是真正的丢人。 笑了笑,侯喜才看向云景道:“云兄弟有什么补充的吗?” 不是故意为难云景,侯喜才虽然有过几次入军的经历,但经验还算不上老辣,想听听云景的意见,或许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观察到的。 须知一旦本身亲自领兵作战,那可是关乎无数人的生命,多一点经验到时候很可能会扭转局面,所以他问云景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种实践机会中都不抓紧时间探讨学习,难不成喝花酒的时候还聊这些? 云景也乐得和他们讨论,观察了一下前方,想了想道:“刘大人安排扎营的地方有些讲究,我们这些人加上物资过去,安顿下来不拥挤也不空旷,那山坳地势并不险要,背风,避免我们受风雪侵袭,而且,一旦出现敌军攻打我们,若是不敌,我们还能从山上撤退不至于断了自己的后路,然后,那边上有一条小溪,若是夏天的话,溪流中的活水可以给我们提供水源,活水流动,即使被下毒,上游依旧有水可用,当然,现在是冬天,取水可用雪代替,对了,那里周围平坦,视野开阔,能有效防止被人埋伏和偷偷接近……” 听到云景说这些,侯喜才也在跟着观察,有些是他想到的,有些是他没想到的,于是点头道:“云兄弟大才,我自愧不如,还是你想得周到一些,学到了” “候大哥说哪里话,大家相互探讨而已”,云景摇头道。 吕文成笑了笑说:“简单的扎营还有这么多说法,想来此次定能收获满满,接下来候大哥和云兄弟你们可不能藏私” 刘方在边上听着,暗自点头,心说这次来的三个读书人不是草包,就是那个吕文成差了点,倒是叫云景的让人有点意外,我都没想那么多。 ‘云景,十七岁不到的年纪,来斜阳城几天,居然就进入军中历练了,来头不小啊,就是不知道关系在何处,不过他的名声和现在的表现来看,这样的机会给他也理所当然……’刘方心中暗道,也在默默观察这云景他们。 刘方本身也是读书人出身,他自然是希望多一些胸有韬略之人,那样他们这些人战死了,也有后来者带领大离将士继续御敌。 而且只要云景他们问,刘方将会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经验进行分享,他们不问他也不会主动去说,毕竟作为这支运输队伍的主官,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学与问,总归是要个人主动的,没上进心的人谁会主动搭理你?你面子大啊。 队伍很快来到山坳,云景他们默默的观察着刘方的指挥,学习宝贵经验。 来到这里后,首先安置的是牲口,专门找了地方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上面还家了棉被,更是在周围升起了篝火,周围还用油布围了一圈挡风,喂的草料也是豆饼之类的东西,吃的比人都好。 对于这支运输队伍来说,牲口比人更金贵,没有这些牲口,那么多物资单靠人肩挑背扛是完不成任务的。 牲口安置好了,接着是运输的物资,处在营地中间,其次,人们才沿着物资一圈开始搭建帐篷。 物资是任务,是首要保护目标,远方将士还指望着这些东西活命呢,可不仅仅只是任务那么简单。 营地物资安顿好,接下来才是埋锅造饭,但这个时候却直接一半人进入帐篷中休息了,剩下的一半人里面,半数忙着埋锅造饭,其他的则带着武器巡视周围。 “一半人休息恢复体力,这是方便晚上换班守夜吧,刘大人,我说的可对?”吕文成冲着刘方请教道。 他回头说:“不错,但不全对,休息的人也是在为其他人暖床,别觉得可笑,这冰天雪地,后面休息的人虽然比他们多劳累,但却能第一时间睡上温暖的被窝,能更好的恢复体力和精神” 云景和侯喜才对视一眼,眼中都在传递一个信息,这可是细节,需要重点记住的。 处处都是学问啊。 接着云景看向几个方向愕然道:“刘大人,他们那是何故?” 云景看到有十来个人脱离了营地,他们带着棉被等物品,两两分散到营地周围,直接把自己裹上棉被埋雪地里了,那是在搞什么名堂? 刘方看了一眼,解释道:“暗哨,他们隐藏在雪地中不宜被发现,一个人休息一个人警戒,轮换着来,会有人给他们专门送饭,对了,提醒你们,晚上出行,但凡离开营地百米,需要报暗号,暗号是今晚吃多了,报了之后,暗哨会回以布谷鸟的叫声,如此方才没事儿,如果你们不报暗号乱跑,将会被以为是敌袭,切记,否则引发不好的后果,军法处置” “我等明白了”,云景他们点头道。 然后刘方看向他们主动问:“不知你们觉得营地以当下的条件还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吗?” 他这么问,应该是有点考校的意思,但话说回来,云景他们是来历练的,何尝不是军队想从他们这里吸取宝贵的意见? 相辅相成罢了,一个人或许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补充,可那么多读书人分散在军中,但凡提出一个有用的意见,很可能都能惠及全军的。 而且,若真提出行之有效的意见,绝对能在履历上添加一笔。 吕文成和侯喜才仔细观察了一下营地,摇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能补充的,以他们目前的经验,没法提出更好的意见。 反倒是云景,他想了想说:“刘大人,在下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有没有用” “哦?云公子但说无妨,若提出的想法有用,我丁当上奏为你请功”,刘方笑道,但并没有抱太大希望,然而意思却是认真的。 看着满天冰雪,云景道:“刘大人,行军在外,安扎营地首要的是安全对吧,我们假设会突然遇到敌袭,这样一来,如何在有限的条件下提前提高己方的防守安全?明哨暗哨只能是警戒,并不能提升防御力……” 说到这里,云景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们看啊,这满天下都是冰雪,而冰雪松散方便取用塑型,我们何不利用一下?” “比如花点时间收集冰雪,将其压实垒砌在营地周围,如此就能得到简易围墙了,厚薄高矮都方便操作,虽然无法和真正的城墙比,但积雪堆积的城墙,至少能抵御一些箭矢不是,再则,若是在积雪堆积的城墙上浇上水,以这样的天气必定很快就冻得坚固,大大提升防御力同时,也能防止来犯之敌攀爬翻越,如此一来,岂不是能大大提高安全保障?” “这只是我的一个不成熟想法,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大家别笑话”,最后云景笑道。 几人听了之后,脑海中模拟了一下云景说的办法,眼睛越来越亮,看向云景的目光充满了惊喜和佩服。 “用白雪堆砌成围墙,积雪到处都是,而且取材塑型都很简单,并不费时费力,莫说我们这点人,就是数万数十万大军,也能用这样的方式飞速构建防御工事……” 刘方喃喃自语,看向云景目光灼灼道:“此法大有可为,虽然冰雪构筑围墙防御力低下,这样的天气仓促之间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值得全军推广,云公子,你这个办法,将有大功啊,我一定上报上官为你请功,云公子大才,此法若推广全军,不亚于给军队送去千军万马,不行,此法必须上报上去,刻不容缓,哪怕我们这趟任务不去了,失陪一下……” 说着,刘方深深的看了云景一眼,目光像看怪物一样,当即匆匆离去,不久后,营地中就有人策马狂奔往回而去。 云景愕然,自己也就那么一说,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侯喜才看向云景张了张嘴问:“云兄弟,你这个以雪铸墙的办法,稍微想想都能想到其蕴含意义,我想问,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别说你我了,千百年来,就没人想过白雪还能这么用!”吕文成也看向云景叹服道。 带着瓜皮帽的云景笑了笑道:“小时后堆雪人玩儿,刚才听刘大人那么问,我就突然想到了” 他们两人面面相窥,云景这奇思妙想的脑袋瓜,自己是真心比不了啊,这么简单的联想,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云公子,吕公子和候公子,入营吧,营地已经弄好了,上报之人已去,明早就能回来继续出发,可不能把你们冻坏了,你们这脑袋,可比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宝贵”,那边刘方回来笑道。 那笑容都快裂到耳根了,就像升官发财死老婆似得。 别说,云景那个办法上报上去,整不好他真的能沾沾光升官…… 第三百七十七章 冬天里的利器 军中伙食可谓一言难尽。 入营之后,刘方带着云景他们去领碗打饭,没有任何人有优待,哪怕刘方作为这里最大的官也在排队。 如此情况,云景他们都猜到,刘方这是在和士兵们同甘共苦,事实是作为这里最大的官他还是有特权的,但没使用。 以往云景他们这些读书人学习的时候,都在书上看过军中将领和士兵同甘共苦,如今亲自见到了。 每个人两个碗一双筷子,碗一大一小,大腕里伙夫一大勺米饭下去就装满了,再淋上一小勺酱菜,小碗是盛汤用的。 米饭是糙米煮的,酱菜里面隐约能看到剁碎的黄瓜,而且这玩意闻着有些臭,至于汤,是肉汤,然而清汤寡水看不到几滴油花,肉就更别说了。 食物就这些,再无其他。 围着篝火吃饭,云景留意到吕文成侯喜才他俩脸上极力不表现出异样,实际上有些难以下咽,尤其是酱菜那味道,吃一口他们都不着痕迹的停一下,看着都难受。 他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的了,读书人虽然不是人人都养尊处优,却也几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由此可见,明显这两人是真的来学东西的,而不是来镀金的。 云景倒是面不改色,甚至吃得香甜,跟周围那些唏哩呼噜干饭一脸满足的士兵没什么两样。 这种生活云景早就习惯了,莫说他出生在农家,就是和李秋相处的那几年,也多的是一碟咸菜或者酱菜下饭的日子。 灵活的用舌头将糙米饭中的一粒沙子挑出来吐掉,云景已经吃完了,把碗筷送去指定地点之时吕文成他们还只吃了一小半。 吕文成和侯喜才悄悄对视,眼神在传递一个意思,不能被云景比下去太多! 倒不是有什么攀比之心,主要是同为读书人,人家都能吃苦,自己凭什么不行?尤其是还有过入军经验呢。 于是乎两人大口刨饭。 刘方默默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说这几个读书人不知道比以前的那些好带多少倍,省心。 兴许是云景之前的表现让刘方心头开怀,在他回来后刘方主动和云景他们攀谈,传授一些行军心得,倒是让云景等人受益良多。 天色黑了下来,刘方吩咐道:“晚上云公子和我住一个帐篷,下半夜和我一起守夜,他年纪小,经验不足,我带着放心些,吕公子和候公子,你们和副官住一个帐篷,你们年长,有经验,和副官守上半夜” “遵命” 云景几人点头道,没有丝毫异议,他们入军就是兵,一切都要遵守命令。 恰在这个时候,他们不远处一个拿着盾牌的士兵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扑在盾牌上的士兵一下子滑出去十多米远。 这一幕引来周围一阵哈哈大笑,有人甚至还打趣那个摔倒的士兵,说你连站都站不稳,这是腿软啊,将来指不定‘喂不饱’媳妇。 军中都是一帮糙汉子,难得有乐趣,就此展开说了些荤段子…… “云兄弟你在看什么?走吧,去休息,下半夜还得守夜呢”,刘方拍了拍云景的肩膀道。 目光闪烁,云景回头道:“刘大人,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嗯?什么想法”,刘方一愣,就连准备去找副官的吕文成两人都下意识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看了看那个之前摔倒的士兵,云景说:“刚才看到那个士兵摔倒,我没有嘲笑的意思啊,就是在想,他那么大个人,扑倒在盾牌上,于雪地中都能滑出去那么远,很是轻松,如果,我们把盾牌做大一些,将运输的物资放在‘大盾牌’上,再由牲口拉着,这样会不会行军更轻松速度更快?我们节省了行军时间,能早点完成任务,士兵们和牲口都没那么累” 好吧,说白了云景所说的就是雪中运输东西的利器爬犁,只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提出而已,他早就有这个想法的,只是今天刚入军,这才找到机会说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刘方等人面面相窥,紧接着皱眉若有所思,又看了看火光照耀下士兵滑动后雪地上留下的光滑痕迹,一个个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在场的都不是笨蛋,根据云景的诉说,很快就在脑海中思索出了门道。 刘方当即起身道:“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我记得他摔倒之时身下的盾牌前方是翘起的,是以他在滑动途中盾牌并未嵌入雪地里,把盾牌‘扩大’当运输工具应该行,随军就有工匠,我去想办法让他们打造一个‘大盾牌’试试……” 说着,刘方风风火火的跑了,然后本来已经休息了的工匠被叫了起来。 没材料,直接去砍一棵树回来,工匠是普通人,动作慢,有着后天中期修为的刘方亲自动手劈木头木板,不过细节方面需要工匠来完成。 如此也不过半个时辰时间,一块巨大的‘盾牌’就做好了,长四米宽三米多,一头翘起,底部稍微打磨了一下不算很光滑。 接着刘方安排人把一两牛车上的物资搬道‘大盾牌’,又牵了一头牛去拉动。 结果还别说,那头牛不是很费劲的就拉动了那一堆东西,其实也并不轻松,但比拉动牛车轻松多了,平时牛车车轮陷入雪地中还得士兵帮着推呢,如今完全不用士兵帮忙。 一番试验下来,刘方都惊了,这么省力?这方式,比之正常情况下牛车在路上行事都快且省力! 而且,如果全部物资都用这种方式的话,甚至士兵们还能坐在‘大盾牌’上由牲口拉着行军,估摸着速度比白天还快。 发现确实有效后,刘方看向云景语气有些激动道:“这办法真的可以,云公子你怎么想到的?” “额,就是看刚才那位士兵摔倒偶得灵感”,云景笑道。 深吸口气,刘方说:“云兄弟,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家都看到了那一幕,结果就你联想到这点,你可是帮了大忙啊” 一脸叹服的看着云景,侯喜才汗颜道:“云兄弟大才,我等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我只是突发奇想罢了”,云景摆手道。 此时吕文成说:“这种‘大盾牌’能不能多打造一些?如果我们全都用这种方式运送物资,恐怕明天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脸上一喜,旋即沮丧,刘方说:“行是行,但问题是我们没那么多材料打造啊,半夜三更哪儿去砍树?把周围的树全部砍光都不够的,而且,更换工具后,之前的牛车马车就不要了吗?” 吕文成一想也是,材料和时间不允许。 云景适时说道:“其实我们不需要全部打造‘大盾牌’更换牛车马车,可以在原有牛车马车的基础上进行改装,竹筏你们见过吧?用木板打造出竹筏那样的板状,再将牛车马车车轮固定在上面,一边一个竹筏状的木板,想来效果应该差不多的,省事儿,省材料,省时间,一举三得!” “这……应该能行?毕竟不管是‘大盾牌’也好,还是云兄弟说的‘竹筏’也罢,不过都是让物品处于雪地上方由牲口托着走”,侯喜才想了想道。 稍微沉吟,刘方说:“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我让匠人把之前的‘大盾牌’拆了改造一下固定在车辆下面” 说着他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不久后,事实证明真的行,甚至比之前的‘大盾牌’更好使,激动得刘方哈哈大笑,就跟老婆生儿子了似得。 唏律律……,又三匹快马趁夜冒着风雪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速跑去…… 刘方来到云景这边目光灼灼道:“云兄弟,此法大有可为,值得全军推广,如今冰天雪地,后勤都用这种方式运送物资,定能大大提升效率和速度,粮草先行啊,此法有大功,我已经让人立即回去如实上报了,你就等着上面嘉奖吧,额,我忘了你是读书人,如今还没有官职,入军也只是临时,不过不管怎么样,你的功劳一定会记下的” 居然这么急,云景道:“太晚了,那几位回去是不是太草率了?” “无妨,反正他们骑马,我们本来就距离大营没多远,很快就能到”,刘方摆摆手道。 好吧,云景也随他去了。 爬犁这种利器能大大提升效率,变相增加这边的战斗力,全军推广云景也乐见其成。 其实功劳什么的云景并不在意,他的功劳已经够多了…… 刘方继续道:“趁着时间还早,周围的树砍了材料也够,改造车辆很简单,明天一早我们就能用全新的运载工具上路了,就是需要辛苦一下工匠,但他们就是做这个的” 吕文成在边上开口道:“我在想,以这样的工具运载物品,处于雪地上方,就不用担心车马陷入雪地或者坑里了,不知道省却了多少麻烦!” “对啊,正是这样,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脑袋瓜就是好使”,刘方拍手道。 吕文成说:“哪里哪里,我只是拾人牙慧罢了,若不是云兄弟想到这个办法,我又如何能联想到这些” 匠人在风风火火的改造车辆,聊了两句,刘方坐不住,跑去帮忙了,所有人都没有睡意,营地里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看着一辆辆车辆改造好,侯喜才他们脸上也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虽然办法是云景提出来的,但他们在一起,主要功劳是云景的,他们脸上也有光,履历上也能添加一笔。 想了想,吕文成问云景:“云兄弟,办法是你提出来的,不如给这种工具起个名字?” “这玩意是爬在地上运送物资的,就跟犁地一样,不如就叫爬犁吧”,云景想了想道,熟悉的名字嘛,叫着也亲切些…… 第三百七十八章 述与谁说? 营地中一直忙活到下半夜才将所有车辆改造好。 车辆改造起来并不复杂,就两块大的长木板固定在车轮下,削木板很简单,尤其是对军中刘方这样的后天中期好手来说,竖着的一根木头一刀下去就是一块木板…… 好吧,这支后勤队伍里面的后天中期练武之人就刘方一个,不过云景他们也帮忙了的,除云景外,侯喜才和吕文成都是后天中期修为,有他们帮忙事情就简单多了。 削好的木板修整修整,一头放火上烤,然后蛮力掰弯翘起,固定在车轮下完事儿。 目前只是临时的,不需要那么精细,将就能用就成。 弄完之后,该休息的休息去了,明天还得赶路呢。 刘方云景以及一部分士兵守夜警戒。 篝火燃烧,火光忽明忽暗,刘方掏了掏火堆,使其烧得更旺,看向云景说:“云公子,你那以雪筑墙之法,还有爬犁,可谓解决了军中两件大事儿,功劳肯定不小,惊动大帅都有可能,甚至还会上报京城,毕竟战场可不止这一处,其他地方也需要这样的办法和工具” “灵光一闪想到的办法罢了,功劳不功劳的另说,能提升我军战力,少一些伤亡才是我想要的”,云景摇摇头道。 笑了笑,刘方说:“看得出来,云公子你淡泊名利,但你还年轻,应该多一些朝气,多想想升官发财,光宗耀祖,鲜衣怒马,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哈哈,刘大人你可错了,我可不是淡泊名利之人,只是不爱出风头罢了,而且,那些事情光想有什么用,人还是应该脚踏实地的好”,云景笑道。 微微愕然,刘方轻轻摇头说:“云公子,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出风头的问题,就比如你这两件事情的功劳,将来在你入仕的时候,军功转文功,指不定一举踏入中三品呢,不知道会惊爆多少人的眼球,那算不算出风头?” 大离王朝官员实行九品制,一品最高九品最低,九八七品为下三品,通常担任镇县以及一部分郡的官员,而六五四品,称为中三品,起步就是郡城实权官员起步,州府一把手也是当得的,可谓封疆大吏了,有机会还能入阁,至于三二一品,那是上三品,每一个都可谓大佬。 刘方说云景的功劳有机会一举踏足中三品,并不是无的放矢,别看爬犁和以雪筑墙这两个功劳看似简单,实则惠及全军,乃至对整个王朝战局都有影响,往大了说简直没边了,所以他说得还是有依据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云景笑了笑道,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事实是云景压根就没有想过以后当官,最好将功劳什么的变成实质性的好处,比如封个爵位什么的逍遥自在不好吗,当然,那更扯远了。 闲聊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云景发现一个士兵在不远处欲言又止徘徊好几次了,于是转移话题看向刘方问:“刘大人,那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汇报?” 抬眼一看,刘方笑着撇嘴道:“他能有什么事儿”,说着,他看向对方笑骂道:“磨蹭什么呢,滚过来吧” “嘿嘿,刘大人,你知道我想干嘛啊?”那个士兵舔着脸过来带着讨好的笑容道。 指了指对方,刘方翻了个白眼说:“你们这些家伙,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去吧,帮我把东西拿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嘞”,对方眉开眼笑的跑了。 云景愕然问:“刘大人,这是?” “哈哈,云公子,你有所不知,咱们这支后勤队伍,除了我之外,都是一帮大老粗,大字不识一箩筐,这是想我帮他写家书呢,反正闲着嘛,就当打发时间了”,刘方解释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云景说:“既然如此,反正我也没事儿,看看有没有其他人需要写信的,我也帮帮忙” “那感情好”,刘方并未拒绝,但却嘱咐道:“云公子,你给他们帮忙写信是他们的荣幸,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写的内容你斟酌一下措辞,须知他们如今是兵,信件是要上头过目后才能寄出去的,这是为了防止泄露军情,别某个地方疏忽给自己和他们带去麻烦,万一出事儿问题很严重的” 点点头,云景道:“刘大哥放心,我知道轻重” 很快笔墨纸砚就被拿来了,顺便还搬来了一张小桌子,放好文房四宝,刘方对那个士兵说:“你去通知其他人一下,需要写信的人都可以来这里,仅限于天亮之前,先想好自己要写什么,一个一个来,别疏忽了自己值守的地方” “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士兵一溜烟跑去通知其他人了。 这是好事儿啊,免费有人帮忙写信,须知他们专门去找人写信那可是要按字收费的。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斜阳城中多的是读书人在街边支起摊子给人代笔写信,那种人往往兜里都比较拮据。 很快第一个需要写信的人就来了云景这里,刘方已经忙活了起来。 让云景帮忙写信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很青涩,有些瘦,手上有很多冻疮,脸上也被寒风冻得通红,他说自己已经是两年老兵了。 听到他说自己十六岁却已经是两年老兵,云景心头狠狠揪了一下,强忍酸楚道:“兄弟要写什么?” 对方拘谨道:“云公子,我要写信给我娘亲,你就写我在军中过得很好,吃得饱穿得暖,请她不要担心,照顾好自己,待到战争结束,不孝子再回去尽孝,到时候再也不离开了,对了,我每个月有一两八钱的军饷,都存着的,存了一年半,没用,一起寄回去,让他们多买点吃的穿的,不久就要年祭了,办风光一些,唔,大概就这些吧” 十六岁的年纪,在军中两年的老兵,每一次任务都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军饷舍不得花一个铜板,全部都存着寄回家,懂事得让人心疼。 听完后,云景点头道:“我知道了,很快就帮你写好” 执笔沾墨,云景落笔写到“慈母亲启,儿于军中甚好,无饥寒之忧,勿念,望娘亲安好,待战休,子归,膝前尽孝,再不远行,儿今军饷月一两八钱,尽在,攒银一年半,皆敬上,随意取用置食穿,年祭将近,祭品望丰,以敬祖上,——儿,王小石敬上” 写好,念给他听,完了云景递给他说:“你拿好,我记得军中有专门的寄信渠道,不收费,到时给他们,会帮你把信以及要寄的东西安全带到” “多谢,多谢云公子,太感谢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王小石欢天喜地离去。 帮人写信,对方的言语便是一段时间的思念和人生浓缩,让云景心头感慨良多。 这似乎让他回到了多年前,那时他和师父易容去镇上帮人写信,赚些钱财度日,而今想想,不知不觉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时间过得真快。 接下来是下一个…… 士兵们来请求写信,都很规矩,一个一个来,没忘记自己守夜的任务,有人找云景写,有人找刘方写。 这样的机会不多,一些原本睡下的士兵都醒来,请求帮忙写信。 刘方抽空看向云景一脸叹服道:“云兄弟你这字写得当真漂亮,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练的,我比你大十多岁,写得字跟狗爬的一样,根本拿不出手,那些臭小子,不知道自己捡多大的便宜,就你这字拿回去,都能当传家宝了” “刘大人谬赞了,用我师父的说法,如今我这字也才勉强能拿出手而已,当不得如此称赞”,云景笑了笑回应道。 张了张嘴,刘方有点胸闷,吐槽道:“你师父要求真高” 笑了笑,云景也不过多讨论自家师父。 时间一点点过去,没人再来请求写信了,正准备收工,云景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二十岁的兵卒眼巴巴的看着这边。 于是冲着他说:“这位大哥,你可是需要写信吗?没关系,尽管说,我帮你写” 对方摇摇头,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道:“多谢云公子好意,其实我很想请你帮我写一封信,但我不知道写给谁,我……家人都没了” 说完,他看着飘雪的夜空发呆,孤独又落寞,让人心酸。 “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你伤心事的”,云景歉意道。 对方摇摇头说:“没事,云公子不必如此,我已经习惯了” 别人都有家,可以写家书,述思念,有关心的人,而他,却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举目无亲,心头多少心酸无人述说。 心头实在不是滋味,云景干脆道:“这位大哥,你家乡在什么地方?我帮你写一封信去吧,大不了注明好,谁收到信就是给谁的,给家乡报个平安也好,你在边关作战,至少不应该让家乡忘了你这么个人” “这样可以吗?”对方回头喃喃道,目光闪烁,明显意动。 点点头,云景说:“完全可以!” “那就请云公子帮我写一封信吧,就说我牛小明没有给家乡丢脸,对了,我攒了一些钱,一并寄回去,我记得家乡的小河年年涨水,涨水就没法过河,希望收到信件的人拿那些钱买些木头搭个简单的桥,应该够了……” “好” …… 不久后天亮了,在天亮之前,昨天刘方派出去报信的两拨人及时归来,两件事情,上头得知大悦,云景的功劳暂且记下。 早起的伙夫做饭,军士们起床,吃了简单的饭菜继续冒着风雪上路。 不过再上路的他们,比昨天要好太多了,爬犁有牲口拉着,那玩意省力,在雪地上又不担心陷入雪窝,还能让军士们能在爬犁上轮流休息一下。 这样的速度比昨天要快很多,原本预计三天的路程,今天下午就能到达目的地。 ……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受待见 落草坡方圆百里是一片无人区,周围没有村镇,因为靠近边境,向北直线距离两百多里就是断崖山脉了,时常有敌国之人翻越而来作乱,加之此地土地贫瘠,不宜居住,是以村镇皆无。 此地往右直线距离,到斜阳城也就一百多里。 几个月前,斜阳城斥候发现有一支敌军出现在这片地方,不知通过何种途径跑来,人数在千人以上,具体不详,但绝对不超过一千五百人,于是派兵前来围剿。 按理说斜阳城那里驻扎着大离王朝百多万大军,这支区区千多人的敌军跑来,简直就跟蝼蚁跑巨龙面前蹦跶没什么区别,纯粹是找死的行为,然而几个月过去了,那支敌军依旧在蹦跶…… 是‘巨龙’拍不死这只蚂蚁吗?实际上也就吹口气的事情,可对方依旧还在蹦跶,这就是前来围剿的军队的问题了。 斜阳城大军高层肯定是不会将这点小事儿放在眼里的,他们的主要精力放在北方主战场,放在整个大离王朝面对北方三国的战局,当然,这种小事儿也是要留意一下的,否则李秋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事情从而将云景丢这里来。 不过这种小事肯定是有人专门负责的,负责人派来围剿的军队没作为,那是负责人的事情,其他人贸然插手是军中大忌。 几个月过去了,这支蹦跶的敌军迟迟未能拿下,负责人心里肯定窝火,毕竟面对同僚脸上无光啊,是以近段时间前来围剿敌军的部队压力很大,上头责罚下来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 然而压力大也没用,必须要完成任务才行。 可敌军太特么狡猾了,从不正面作战,牵着前来围剿部队的鼻子走,让他们疲于奔命,就是拿不下他们…… 为了这事儿,前来围剿的部队高层郁闷得不知道薅掉了多少头发。 几个月了都没能把这点小事儿办好啊,挂落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别说升迁,没被撸下去就算好的了,总之前途无亮,除非把任务完成功过相抵,否则等着军规处置吧,指不定哪一天上头责罚的命令就下来了。 落草坡周围荒凉可谓廖无人烟,敌军依旧活跃在这片区域,图的当然不是劫掠多少东西,目的估计是注意斜阳城大军动向…… 前来落草坡剿灭敌军的军队驻扎在一座山头上,那里视野开阔,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不过敌军可不会傻乎乎的跑来攻打这里,人家是来搞事情的,而不是跑来送死拼消耗…… 下午时分,风雪中,远远的云景等人就已经看到了山头上的军营。 看到那里的第一眼,云景就感觉那里死气沉沉,一点朝气都没有,想想也是,几个月都没能拿下一支作乱的敌军,这里能有朝气才怪了,估摸着很多将士们本着混日子的想法,要么接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责罚调往别处,要么就一直这么耗下去。 刘方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一个后勤运输队伍的小官,看到目的地后,他笑道:“云公子,你想出来的这个爬犁真心好使,本来这一百多里路,我们至少得明天中午才能到的,结果整整节省了一天时间,托你的福,这么快完成任务,我们指不定还能得到上官嘉奖” “刘大人切莫这样说,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这一路上都是将士们的功劳”,云景摇头道,不敢居功。 说话的时候,他们逐渐靠近那边军营,侯喜才和吕文成也在打量那边,心说那里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历练学习的地方了。 实际上云景他们几人并不知道这里的局面,更不知道那支部队的任务是围剿敌军,而且僵持了几个月之久。 毕竟他们还没有资格去知道这些军中机密,反正他们是带着学习历练的目的来的。 他们这支运输队伍的到来,很快就被远处山上的部队发现,一支百人左右的军队飞速朝着他们方向而来,而营地之处本身也戒备了起来。 从山上下来的队伍冒着风雪来到云景他们前方几百米外停下,手中弓箭已经对准了这边,其中一骑士大声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验明正身,否则按敌军论处杀无赦!” 好歹云景他们这边也有几百人呢,贸然靠近对面怎么可能不警惕。 刘方示意云景他们跟上,策马前行,来到队伍前方和对面遥遥相对。 云景他们知道,刘方让他们跟上,是处于好心,让他们近距离观察军队的接洽流程,虽然这种事情只是个简单流程,可云景他们并未经历过,也是需要学习留意的,指不定将来自己就要亲自参处理与这样的流程。 来到前方,刘方大声道:“后勤运输官刘方,奉命为落草坡将士送来军需物资” “何以证明?”对面警惕道。 刘方说:“有军令在此,有印签为凭,有暗号为证!” “其他人止步,你呈上来查验”,对方再度说道。 于是刘方示意云景他们待在原地,独自策马过去出示证据接洽。 看似过程麻烦,实际上是很有必要的,历史上多的是敌军假借运送物资之名趁机偷袭的戏码,无数次血的教训,才有了今日的细致谨慎。 曾经很多时候,出征在外的军队一听到后勤物资来了,高兴得找不到北,粗心大意下就被偷袭了…… 很快刘方就和对方接洽好,那边武器顿时放下,云景依稀听到对方带着激动的语气说你们总算是来了。 接着,对面那支队伍有几人回去报信,解除山上的警戒,其余的则直接过来保护物资,说是保护,实际上也有检查防备的意思。 对面过来的那支队伍首领和刘方走在一起,他在属下们快速检查一番确认是物资之后,示意所有人继续启程前往军营,但却惊讶的问刘方:“刘大人,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我们接到消息,按理说你们至少明天中午才会来的,我们准备明天一早派人去接应你们,结果还没来得及你们就来了” 听到这话,云景明白,之前他们那么紧张,原来是因为时间不对。 刘方回答道:“本来我们也是明天才会到的,之所以这么快,自然是新式运载工具的功劳了,为我们大大节约了时间” “有这回事儿,给我说说……” 在对方初步了解爬犁的功效后,忍不住惊喜道:“这个好这个好,在这冰天雪地的荒野上,如果我们装备了这东西,将能大大提升行军速度,对追击敌人可方便太多了,早点有这东西,那支敌军恐怕都被消灭了也说不定,不过现在也不晚,等下我就去汇报将军让工匠打造这种爬犁” 听他这么一说,云景心道对方能很快联想到军事上,看来也是心思活络之人。 想想也是,天底下哪儿来那么多笨蛋,工具出行之前想不到是一回事儿,出行之后若还不能把用途加以运用那才叫怪事儿。 一行人来到山脚下,山上军营门口已经有人翘首以盼了,估摸着早就盼望着物资的到来。 上山途中,刘方对云景等人道:“云公子,接下来我要去和此地军营交接物资,就不能陪你们了,现在天色不早,可能会忙到晚上,我们会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就回去,到时候就不和你们打招呼了,我已经和这位张队长说明了你们的来意,等下他会安排你们,至于你们来这里的后续任务安排,就看本地主将的意思了,我不能做主,不过等下交接之时我应该会看到本地驻军将领,届时有机会会尽量帮你们说好话的” “明白了,多谢刘大人”,云景他们点头道。 刘方摇摇头道:“不用谢,应该的” 这一路云景他们的表现刘方都看在眼里,心说云景等人的到来,指不定能改变这里的僵持局面,不过那要看本地将领能不能重视云景他们了。 那个前来迎接的张队长也在打量云景他们,不过却态度平平,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眼神中多的是不以为意的神色。 不是他对云景他们这样的读书人有什么意见,实在是真不看好云景他们。 在此之前不是没有读书人来到这里,有人是来镀金的,有人是来学东西的,前前后后都来了好几拨呢,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待够一个月的,待最长的一个也就二十天就走了。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那些前来镀金的把自己当大爷,以为是来享福的,落草坡荒凉啊,没什么娱乐,那些家伙看什么地方都不顺眼,加之日子过得苦,没什么耐心,于是找个由头就溜了。 而来学东西的读书人呢,坚持得久一点,可他们这支军队长时间拿不下敌军,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军营度日,那些人在熟悉各方面流程后,觉得学不到东西了,而且自己的才能得不到体现,于是就想办法走了。 读书人入军历练,虽然受到节制,但人家属于编外人员,且哪个读书人没点关系?于是要走的本地将领也没挽留,爱咋咋地。 基于之前那些读书人的表现,这支军队虽然谈不上对云景等人的到来感到厌恶,但也没什么好感,真心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张队长心中还在想,云景他们这这几个读书人也不知道能呆几天。 然后嘛,按理说云景他们这样的读书人到来,军中应该有所表示的,搞点迎接之类的仪式,毕竟烧冷灶嘛,提前拉好关系,天知道读书人以后会爬多高。 结果因为前面那些读书人的表现,云景他们到来,被张队长带进军营后,稍微登记,然后安排了个住处,告诫他们别乱跑乱闯,后续安排等待通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帐篷里,云景三人面面相窥,这算什么事儿? …… 第三百八十章 这也行? 分配给云景他们三人的帐篷不大,长三米宽两米,三角形的,站在中间能站直身躯,边上一点就得弯腰了。 里面大部分区域地面铺了一层干草,再上面是被褥,那就是床了,寒冬时节,湿气重,床铺很潮,而且哪怕是冬天,那味道都简直迷人。 帐篷内的活动空间不足两个平方,陈设什么的基本没有。 寒风中,这帐篷摇摇欲坠,外面帐篷周围地上的积雪两尺多厚,似乎随时都会把帐篷压垮,这帐篷的材料是棉麻制品,透风,内部阴冷,也就比站在外面好那么一点。 哈出一口冷气,吕文成搓了搓手臂,稍稍打了个哆嗦纠结道:“我们这是被冷落了?好歹我们也是读书人啊,虽然是来历练,却也是要帮忙出谋划策的,此地就如此对待我们?” 吕文成也才踏足后天中期没多久,虽然体质远超常人,之前行军途中还不觉得,这一停下,就有些受不了寒冷了。 侯喜才微微皱眉道:“岂有此理,我们虽然不是来享福的,却也不是来故意找罪受的,不说给我们多好的条件,至少也要让我们和其他军士差不多吧,连个炭盆都没有,太过分了” 看了看角落里的帐篷破洞,寒风灌进来呼呼作响,云景想了想说:“应该不是故意针对我们的,想来该有的都不会少,只是现在营地正在交接物资,没时间顾及我们罢了” “云兄弟说得有理,这样,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后勤处问问,把我们该有的东西都领来”,侯喜才想了想说道,三人中他最大,理应照顾一下云景他们这两个小老弟。 说着他就要转身去后勤处。 吕文成赶紧道:“候大哥,我们初来乍到,军中有令不得随意外出走动,这样贸然出去不好吧?” “应该没事儿,我们好歹是读书人,又不是故意破坏规矩,只是去询问领取生活物品而已,和巡逻士兵打声招呼应该问题不大”,说着,侯喜才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吕文成想了想,待在阴冷帐篷里实在难受,他一咬牙跟上说:“那我也和侯大哥你一起去”,然后嘱咐云景道:“云兄弟你在此稍等,我们去去就来,别乱走” 云景也想去帮忙呢,想想要不了那么多人,于是作罢留了下来。 他们之前登记过,领到了本地军营的腰牌,侯喜才他们外出走动,事出有因,想来遇到巡逻士兵也问题不大。 而且他们前来历练,虽然受本地驻军高层节制,但一般士兵还真不敢太过分,当然了,没必要他们也不会闹得太过分,到时候每个人脸上都不好看。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云景在帐篷里找到一块木板,于是出去将帐篷周围的一圈积雪清理一下,省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压垮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个帐篷是要住一段时间的。 他们被安排到了军营的西北角,左右几米外是其他士兵的营帐,背后十几米外是两人高粗木搭建的围墙,墙内有一处瞭望塔,上方两个放哨的士兵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清理帐篷周围积雪的时候,云景留意到周围营地中除了巡逻士兵和哨塔眼线外,几乎没人外出走动,有些帐篷内隐有火光,士兵们都窝在帐篷内猫冬呢。 这鬼天气,没事儿谁跑外面来啊,撒尿都冻鸟。 而且也不是每个帐篷内都有火光,云景猜测这里的物资应该很匮乏了,炭火之类的不能顾及到每一个帐篷,干脆多人挤在一起取暖。 “希望这次运送来的物资能让情况好转起来”,看了一眼热火朝天物资交接处云景心头暗道。 “哟,居然还有人这么勤快,倒是少见,喂,那位兄弟,别忙活了,你现在把帐篷周围清理了,晚上下雪又得铺上,纯粹是白忙活” 云景身后的哨塔上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说话都在打哆嗦,大冷天的,他们站那么高放哨,也是无聊,见云景忙活就多了句嘴。 回头笑了笑,云景说:“没事儿,大不了明天再清理一下就是” “啧,穷讲究,何必费那个功夫,有这时间,窝被窝里不舒服么”,哨塔上有两人,另一人笑道。 一边忙活,云景一边笑着回应道:“被窝里虽然舒服,但如果帐篷被压垮,那样一来连睡的地方都没有了” “说的也是,得,你自己忙活吧,冷死了,多久换岗啊,真是度日如年……” 不久后云景将帐篷周围一圈清理好,掏开的积雪堆了一米高,如此一来稍微挡风,没了积雪压迫,帐篷总算不再摇摇欲坠了。 回到帐篷,他看着床铺也是挠头不已,虽然没有严重洁癖吧,但那床铺真心让人纠结啊,潮湿不说还味儿大。 “大冷天的,清洗晾晒是别想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心头嘀咕,云景趁还有时间,赶紧操作起来。 床铺虽然是大通铺,但被褥还是有三床的,勉强能御寒了。 一心多用,云景一边飞速把被子里的棉絮拆出,念力控制三床棉絮飞在跟前,左手伸出,内力沿着‘烈火拳’的经脉运转,拳头通红,帐篷内温度急剧升高,他直接用内力烘烤棉絮的湿气,还能散散味儿,虽然达不到阳光暴晒的效果,但聊胜于无了。 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念力从外面悄悄摄取积雪进来,依旧是烈火拳将其烤化成雪水,然后将床单被面进行清洗,脏水无声无息丢出去,如此几遍大致清洗干净,最后进行烘干。 做完这些,他干脆将铺地上的干草也烘烤了一遍祛除湿气。 云景内力浑厚,做这些毫不费力,全部忙完重新把床铺铺好也就十来分钟搞定,他所处的地方偏僻,加之没弄出什么动静,倒也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看着‘焕然一新’的床铺,云景总算是顺眼了很多,即使睡上面也不会觉得心头膈应了。 侯喜才他们还没回来,云景顺便无声无息的了解了一下这个营地的情况。 整个营地建立在地势开阔的山头上,占地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周围一圈是粗木搭建的围墙,在这营地中,抛开刘方他们那些来的后勤运输人员,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七百多人,其中有一个先天初期的存在,云景猜测那个人是这支军队的主将,此外后天后期的人,不算云景本身还有五个,具体职位不详,然后还有后天中期十多个,其他的士兵处在后天初期不好判断。 “军队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一支不到两千人的队伍里面就有一个先天高手和几个后天后期好手,这支军队想来应该不止这点人的,应该是之前各种原因导致死伤还剩下这么多” 继续深入了解这里的军队结构。 含队长在内六人一小队,五小队为一中队,三中队为一大队,一个大队的人数在百人左右,大队长差不多都是后天中期的人担任,然后四到六个大队为一伍,人数五百人左右,伍长后天后期修为,整个军营差不多有三个伍的编制。 这些编制不一定都是满编,剩下的人有伙夫有后勤有工匠等等…… 没费多大功夫,云景差不多就把这支军队的情况摸清楚了。 据云景之前了解,大离王朝的军队结构还是有迹可循的,基层的伍以下人数编制跟他在这里了解到的差不多。 在这样的基础编制里,小队长是没有官衔的,也就一个小队长名义罢了,到中队长就有官衔了,就是中队长,但却是登记注册的从九品基础军官,福利要比最底层好一些,大队长正九品。 伍长从八品或者正八品,具体什么品阶这要看个人的功绩。 再往上就是中层编制了。 三至五伍为一营,一营人数在两千左右,营长品阶在七至六品,跨步很大,主要看个人能力和功绩。 营一级的军官,在没出任务之前,通常官职是尉官,校尉督蔚之类的,而一旦外出任务,独自领军在外,那时称谓临时可以往上提一级,所谓将在外嘛,通常那个时候都被称为‘将军’,别管这个‘将军’的水分多大,临时的也是将军,没有任何一个外出的主将会拒绝这样的称呼。 营以上的军队编制就是军了,一军通常由五至十营的人数组成,大概一万五千人左右,具体人数的话,有的多有的少,视情况不定。 编制到了军一级,若有良好战绩,将被赐予特殊番号,反正吧,同样是一军,战斗力差别还是很大的。 一军的军官,自然是真正的将军了,五品起步,手下一万多人呢,不管调到什么地方都是一方大佬。 当然了,将军也分很多种,牙将偏将都是将军,主将也是将军,其中的区别大了去了。 军制和地方编制不一样,哪怕是从五品的牙将,影响力比之六品的地方郡守都不如,不能混为一谈。 而且地方驻军和‘军区’军队也有区别,地方驻军和地方上牵扯很大,虽然依旧兵部管辖,但地方驻军的各种开销补给一部分来自于地方上,所以地方驻军的编制根据不同地方也是有区别的。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四通镇那个地方几百人的驻军将领就有资格当称为偏将了,一来是单独驻扎一方权利很大,二嘛,和地方上牵扯颇深,总之就是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实际上四通镇驻军将领顶天了也就从七品的样子,军政体系不一样,从七品的他影响力估计还不如四通镇镇长,更别说县一级的官员了。 反正军队体系这种东西,区域不同,任务不同,区别还是天差地别的,不能一概而论,若是较真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别管什么称呼不称呼的,看品阶更容易直观分辨地位高低。 然后嘛,军级以上的军事编制就是军团了。 一个军团五军以上人数编制,总人数十万以上! 每一个军团长都是真正的大佬,四品起步,厉害的能到正三品,这一级,同样是军团长,区别还是很大的。 就拿云景的师父李秋来说,手下三十万大军,还是天子特别认命寄予厚望,所以是正三品军团长,军衔是‘大将军’,在‘将军’这个层次差不多快到顶了。 而在军团长之上,就是大帅了,严格的算起来大帅也还是将军,但却凌驾于一片战区的所有人之上,不过临时的,战后就没这样的特权了,大帅是主导一方战场的首脑,每一个‘大帅’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些都是云景曾经学习过程中了解到的军中编制,或许还不全面,但也大差不离了。 军中编制尚且如此麻烦,更别说文职编制了,各种制衡绕来绕去让人眼花缭乱。 当云景脑海中闪过这些的时候,离去了个把时辰的侯喜才和吕文成两人回来了,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云景留意道刘方他们的交接也进入了尾声。 侯喜才他们带回来了一些东西,炭盆,木炭,小桌子,笔墨纸砚,还有碗筷等物品。 “我有些怀疑他们克扣我们的东西,这就把我们打发了,炭火还好说,每个帐篷这种天气必备的东西,小桌子是看在我们读书人的份上,笔墨纸砚,军中能用到这些东西的人根本就不多,拿出来倒是干脆,碗筷是必备物品,可除了这些,真正需要的一样都没有,棉被,床铺,帐篷,那才是我们需要的啊……” 回来的时候吕文成一脸郁闷的碎碎念。 侯喜才安慰道:“知足吧,能给这些就不错了,实际上出征在外,他们本身就缺那些物资,我们是外来的临时人员,人家即使有也肯定照顾着自己人” “侯大哥虽然你说的在理,但我心头还是有些郁闷,接下来这可怎么过啊……额,云兄弟,我怎么感觉这里和我们之前离开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进入帐篷,吕文成看着里面愕然道,但又想不起什么地方不对,毕竟他们之前来这里站了一下就去后勤领东西了,没特别留意这里。 也没解释,否则告诉他们自己消耗内力就为了干净点指不定他们会怎么看呢,云景转移话题说:“两位大哥回来啦,没想到还真被你们要了些东西回来” “别提了,和后勤处墨迹半天才给这点东西,快快快,把火升起来,都冷死我了”,吕文成也没过多纠结,而是把东西放下跺跺脚道。 不一会儿,帐篷内炭火燃烧,倒是稍微带来了一丝暖意。 然而侯喜才和吕文成两人还是有些纠结,帐篷有个破洞,漏风啊,炭火带来的热气儿一个劲往外跑,关键是帐篷不是油布,它还透风。 “嘶,前面倒是烤热乎了,可背后还是冷的”,侯喜才纠结道。 云景想了想说:“两位大哥,我们不如想办法烧些水,然后浇在帐篷上,帐篷淋湿后结冰,如此一来就不透风了,也保得住暖气儿,至于那个小破洞就别管了,角落里问题不大,用来通风,省得我们被闷死在里面” 听云景这么一说,侯喜才和吕文成一愣。 吕文成看向云景纠结道:“烧水浇帐篷结冰保暖?君莫欺我少读书,世上安能有此事?” 我读书少,你别偏我,这个办法真的行?吕文成的意思大概是这样。 云景笑道:“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想到之前的路上云景一连提出两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吕文成和侯喜才稍微纠结后觉得可以试一下。 然后他们操作起来。 去弄些冰雪来融化成水,然后浇在帐篷上,这大冷天的,浇上去的水很快结冰。 别说,这么一来,帐篷真不透风了,炭火燃烧的暖气儿也能留住。 “云兄弟大才,我们怎么就想不到这个办法呢,一言就解决了我们头疼的事情”,侯喜才叹服道。 吕文成深吸口气说:“不止呢,其他帐篷也需要这么做,乃至全军,也就是说,这个办法推广出去,云兄弟又将是大功一件!” …… 第三百八十一章 紧急出征! 夜幕降临后不久,有兵卒前来通知云景他们开饭了,当然不是专门通知他们,而是挨着帐篷通知下去的。 可以看出,这支军队开饭也是分批次的,估计有一部分防止下毒全部中招亦或者疏于防范之类的情况发生…… 云景他们带着领到的餐具前去打饭,其他营帐内的士兵也积极的出来去打饭,倒也不用刻意打听打饭地点,跟着去就是。 默默观察中,云景发现打饭其实不需要自己亲自去,当然,前提是有人帮你,比如他就发现不少小队长中队长之类的基层军官让人代打,帐篷都不待出的。 好吧,说到底这支军队的制度并没有那么严格,很多老兵油子早就摸清楚规矩尽量让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轻松了。 姑且把这点记下,倒不是云景想要偷奸耍滑,万一以后有事儿没时间,也好请别人帮忙打饭,免得错过饭点。 伙房单独在一片区域,云景他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队,只得跟在后面慢慢前进等待打饭。 因为他们穿的装备和其他人差不多,倒也没人认出他们读书人的身份高看一眼享受特权,不过陌生面孔的他们倒是难免被人多看了几眼。 实际上以往来到这处军营的读书人还是有些特权的,比如打饭之类的有人专门送去,而且还比普通士兵吃得好点,可谁让前面几波读书人自己不争气呢,连累云景他们到来不怎么受待见,到现在别说特殊待遇,就连主官都没见到一个。 排队不久,他们每人得到了两个馒头,一碗浓粥和一小勺咸菜,这就是军中一餐伙食了,油水都没有,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罢了。 从周围其他士兵口中得知,这还是今天有物资运来才吃这么‘好’,以往比这还不如。 这个世界的冬天想要吃到绿色蔬菜大户人家都难,更别说底层人士了,咸菜酱菜梅菜是唯一摄取维生素的渠道,味道嘛,不敢恭维,毕竟食盐精贵,不可能把咸菜整得齁咸。 军营中没有规定要在特定区域吃饭,于是云景他们带回帐篷去吃。 帐篷淋水结冰的缘故,里面炭火燃烧倒是暖烘烘的,吕文成放下食物纠结道:“虽然有过从军经历,但我还是不得不说,这些吃的填饱肚子都难,更别说滋养血气提升武道修为了,时间久了修为还得倒退” 作为后天中期修为的他,血气来源主要靠食物,营养跟不上一切都扯淡。 “知足吧,有口吃的就不错了,须知当下时节世间无数百姓连吃这样的东西都只能在梦中”,侯喜才安慰道。 云景将硬邦邦的馒头放炭火上烤,翻动间说:“我记得军中似乎有一种东西叫军粮丸,携带方便,吃一颗能一天不饿,里面添加了药材和滋补品,勉强算得上丹药了,若能吃到那种东西,想来能弥补食物不足带来的血气空缺” “有这么回事儿,军粮丸是陈夫子多年前潜心学问研制出来的,对我军战力提升功不可没,也是他获封夫子的原因之一,可惜,陈夫子被大江王朝残害了,才有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当真可恨,话说回来,军中是有军粮丸的,不过优先供应给中队长以上的军官,普通士兵别想了,但普通士兵也不是没有机会得到,外出任务,不方面携带干粮,那个时候会下发军粮丸的”,侯喜才说道,他年龄在三人中最大,多次有过军中历练,知道的也比云景他们多一些。 吕文成这会儿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瓷瓶,晃了晃说:“我早料到军中艰苦,有所准备,补血丹,吃一粒能弥补人体一天食物短缺带来的消耗,比军粮丸还好,有了它,虽然军中条件艰苦,也不担心武道修为落下了,我这里不多,只有五十粒,咱省着点吃,来,一人一粒,相逢是缘,咱以后还得并肩作战呢,别客气” 说着,他打开瓶子,给云景和侯喜才发了一颗,剩下的收好,自己吞了一粒,然后才开始吃饭。 这个时代能读书的都有些家底,对于侯喜才能拿出这玩意云景并不奇怪。 补血丹云景听说过,但没吃过,练武之人常备物品,市面上就能买到,虽然谈不上珍贵,但一粒也需要一两银子了,若遇到市面短缺的时候价格还会虚高一些。 看着跟前桌子上的补血丹,那玩意黄豆大小,褐色,味道不怎么好闻,云景光闻味儿就能大致分辨出多种滋补药材的味道,含量不会很多就是了,具体成分也无法分辨出来。 边上侯喜才拿起吕文成给的丹药,笑了笑道:“看来我的想法和吕兄弟差不多,来之前也准备了一些补血丹,我这里有八十粒,这次就先用吕兄弟的吧,明天吃我的” 说着,他捻起吕文成给的补血丹一口吞下。 好吧,云景表示,他们在来之前都做好各种准备的,指不定还有一些保命手段呢,哪儿像自己,啥都没准备就跑来了,当然,自己也没必要准备。 补血丹不是军粮丸,这玩意补充血气但不顶饱,云景猜军粮丸应该和压缩饼干类似,是以他们饭还是要吃的。 打量补血丹几下,云景喝着稀饭说:“多谢好意,两位兄台,这玩意我用不上,就不浪费了” 倒不是担心是药三分毒,也不是怕侯喜才别有用心在丹药上做手脚,云景是真用不上这玩意,以他的体质,除非把补血丹当饭吃,否则压根跟不上消耗。 吕文成抬头笑道:“云兄弟真别客气,它都能补充我们后天中期的血气消耗了,你没踏足后天中期修炼出血气,效果只会更好,对武道提升帮助巨大,我们虽然是读书人,学问为重,但武道傍身还是有必要的” “是啊云兄弟,别推辞”,侯喜才也在边上善意道。 想了想,云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内力闪烁,他那根手指在隐隐发光,轻轻按在桌子上,于是桌面上清晰的呈现出一个指印。 稍微展示一下自己的修为,云景笑道:“再次多谢,是这补血丹对我真没用” 内力是一个后天后期之人的标志,再没什么比这更好的直观展示一个人的修为了,自身修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们热情,云景也不想让人寒心,于是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修为表示真不需要补血丹。 见此,侯喜才吕文成一愣,顿时肃然起敬。 侯喜才看向云景拱手道:“失敬失敬,云兄弟后天后期修为,修炼出内力,补血丹还真没用,倒是我们多虑了” “云兄弟,你年纪比我们小,脑袋瓜比我们灵活,修为更是高出我们一个台阶,这还要不要人活了”,吕文成羡慕道。 云景赶紧道:“别这样别这样,我辈读书人学问为重,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哈哈,说的也是,可问题是谁不希望各方面都优秀呢,那什么,补血丹云兄弟既然用不上那我就收起来了啊”,吕文成摇摇头道。 “自当如此,给我也浪费” 侯喜才看向云景好奇道:“云兄弟,修炼出内力是一种什么体验?我距离后天后期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呢,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修炼出内力” “体验?这个还好吧,就是比之前手段多了些”,云景随意道。 眨了眨眼,吕文成也没追问,反倒是说:“对了云兄弟,后天后期修炼出内力之后,你如何提升修为啊,光吃这点油水都没有的食物肯定是不够的吧?” “运转内力与体内形成周天循环,只要不和人动武,倒是没什么消耗,至于后天后期的修为提升,哪儿有那么容易的,慢慢来就是”,云景笑道。 点点头,侯喜才说:“也是,无数人终其一生也就止步于后天后期罢了,不过云兄弟你还年轻,未来肯定不会止步于此” 吕文成此时赫然一愣,看向云景瞪眼道:“云兄弟,你叫云景对吧,你不会就是那个在四通镇力毙敌军先天将领的云景吧?” “听吕兄弟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侯喜才也惊愕道,看着云景饭都忘了吃。 笑了笑,云景说:“想来你们说的应该就是我吧” 这种事情没必要显摆。 “嘶,真的是云兄弟你,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吕文成深吸口气道。 侯喜才摇摇头说:“相处了几天,都没将云兄弟和四通镇那个云景联系在一起,实在是云兄弟太年轻了啊,眼拙了” “以后天后期修为力毙先天啊,云兄弟你怎么办到的?有时间得指点一下我武道方面,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就是就是,云兄弟还请不吝赐教” “一定一定,嗨,你们这样,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云景尴尬道,被人这样捧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聊着天,东西吃好了,他们化雪为水洗刷餐具,完了再聊聊天就上床休息了。 虽然吕文成侯喜才惊讶于云景就是那个云景,但也没有死乞白赖的讨好巴结,依旧正常交流,读书人都是要脸的,跪舔的事情一般人做不出来。 隔天一早,云景他们早早起来,在士兵的通知下,他们又去伙房出打饭回来。 吃饭途中,几人聊些学问武道方面的东西,相互探讨以证不足。 期间云景留意道刘方他们那些昨天送来物资的后勤队伍启程回去,昨天分开时刘方就打过招呼,示意并未过来道别。 云景他们来这里是来历练的,目前主官都没见到,不知道会如何安排,有些尴尬。 原本他们三人都以为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得到具体安排呢,哪儿知他们刚吃完早饭收拾好,此地驻军的高层就来这里找他们了。 也不是恶意揣测他人吧,云景他们觉得应该是本地驻军有意晾他们一下,才会在第二天来找他们,毕竟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读书人需要消磨一下锐气,嗯,也有可能前几批表现不好,本地高层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云景他们主动离去,以免后面闹得不愉快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至于具体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来的一共有七人,驻军将领,后勤负责人和驻军将领的副手,除了这三人外,剩下的四人是驻军将领的亲卫。 ‘主将’嘛,别管官大小,亲卫这种存在还是有必要的,那是牌面。 本地驻军主将四十来岁,身材魁梧,一脸凶相,满脸的大胡子,身穿漆黑铠甲的他走路带风,有点雷厉风行的味道,行动间铠甲哗哗作响。 他就是昨天云景感觉到的那个营地中的先天高手,叫周大虎,是纯粹的军人出生,武功也是在厮杀中磨砺出来的,地位也是靠功劳坐上去的。 周大虎此人本事和功劳都是有的,否则几个月都没拿下敌军也坐不稳这个位置,不过纯粹军人爬上来的他在智计方面有点欠缺,否则也不会有几个月拿不下敌军的尴尬局面。 周大虎的副官是后天后期修为,本地驻军里面五个后天后期好手之一,此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是读书人出身,平时帮周大虎出谋划策,权利方面取决于周大虎本人,毕竟他是副的,严格的说没什么实权。 然后就是后期负责人了,昨天云景他们去登记的时候见过,一个差不多六十岁的人,看上去很和善,不显山不露水,但修为也在后天后期。 可以说着三个人的到来,云景他们一下子就看到了本地驻军的三个最主要人物。 “周将军到,昨天来的侯公子你们三人还不速速迎接” 他们来到帐篷外,周大虎的亲卫当即开口提醒道。 于是云景他们赶紧出去,纷纷行礼道:“参见周将军” 周大虎实际上只是一个校尉,不过领军在外嘛,临时提一级,叫周将军也没错。 看到云景他们的时候,尤其是帐篷掀开里面涌出的热气,这让周大虎眉毛一挑,须知其他地方的帐篷在这样的天气和不会这样暖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帐篷,周大虎对云景他们点头道:“诸位见谅,昨天事物繁忙未能第一时间接待你们,怠慢了” 周大虎的态度还算客气,虽然云景他们是来历练的,可好歹是读书人,严格的说起来双方并不是上下级关系,是以该有的态度得有,鬼知道眼前这几个读书人转眼就会爬多高?能不得罪还是别得罪的好。 花花轿子人人他,周大虎读书不多,但该有的人情世故不会少,吃亏多了,也就学会了。 “将军客气,我等前来叨扰,怎敢耽误将军正事儿,以后还得麻烦将军呢……” 军中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双方稍微寒暄后,周大虎直接说:“诸位,你们的来意我已经清楚,昨夜我空闲下来想了想,关于你们的安排,我是这么想的,侯喜才侯公子跟着我,本将统领全军,有很多地方顾及不到的,希望到时候侯公子多多提醒,然后吕文成吕公子去后勤跟着邓先生,他那边缺人手,希望吕公子能减轻邓先生的负担,至于云公子,你就跟着副官何副将吧,他平时负责安排调度以及亲自带队,具体的话,如果诸位觉得本将安排还可以,就这样定下,接下来再分别详说,各位以为如何?” 周大虎这样安排陷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侯喜才年纪大些,经验丰富,而且稳重,说白了就是主意多,跟着他自己,周大虎能时时刻刻看着不至于让侯喜才搞事情,吕文成二十多岁,正是积累学问的时候,跟着邓先生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至于云景,年轻,正是热血上头的年纪,跟着何副官,能得到磨砺。 不得不说,这周大虎也有粗中有细的一面。 “全凭将军吩咐” 云景他们点头道,没有异议。 来此历练本来就是听从安排来的,他们可不是来享受当刺头的。 点点头,周大虎说:“如此的话就暂且这样定下,过段时间再给你们进行调整”,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吕公子和云公子你们随邓先生和何副将去吧,侯公子跟我来”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对了几位,你们这帐篷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为何本将感觉比其他地方暖和很多?” 不待云景他们回答,此时军营外他人传来一声焦急大喊。 “报……后勤运输队伍返程路上于三十里外遭遇敌军袭击,有人拼死脱困前来求援,还请将军定夺!” 那个声音大喊着,径直朝着这边跑来。 听到这个声音,云景等人无不脸色一变,出事儿了! “刘大人他们早上才出发,这么快居然就遭受袭击,怎么会这样,对了,若是按照他们正常行程,是要今天下午才到达这里的,可有了爬犁,后勤节约了一天时间,这绝对不是巧合,应该是敌军有预谋的埋伏,难倒我军有奸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听到汇报声音云景看向远方心中快速分析道。 可惜三十多里已经脱离了他感知范围,无法看到刘方等人的情况。 周大虎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即咬牙沉声道:“贼子好胆,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何副官听令,着你领一伍五百将士火速前往增援,务必尽量救下刘大人他们,若有机会,将来犯之敌统统给我宰了!” “末将得令” 情况刻不容缓,何副官回应一声,当即大步离去,呼和道:“三营集结,随我出征!” 自己是分配到何副将那里学习的,加上不放心刘方他们,云景稍微一想开口道:“诸位,事情紧急,我先随何副官出征一趟,告辞” “也好,云公子跟紧何副官,他会护你周全”,周大虎点点头道,心头却是有些意外,这云景居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遇到危险主动往上凑,这让他高看了一眼,毕竟前几波读书人是什么嘴脸他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侯喜才立即闪身进入帐篷,出来时拿着云景入军时领的那把剑,丢给云景道:“云兄弟,带好兵器” “多谢”,云景顺手接住头也不回的追着何副官的步伐道。 ……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太现实了 “快快快,集合!” “带上兵器,你特么穿好衣服,否则冻死你” “各队把守好相应位置,以防敌袭……” 一声令下,全军闻讯而动,除却需要出征的‘三伍’外,营地中的士兵们根据以往演练奔赴营寨各处,防止敌军袭营。 有一说一,这支部队并非精锐,军事素养方面怎么说呢,要云景来形容的话,只能说是有待提高吧,呼喊声中,各队花了近五分钟时间都没能完全到达指定防守位置,很多人连衣服都没穿好,兵器忘拿的都有…… 纵使突发情况来的突然,但这样的效率……,还行吧,要求不能太高了。 这严寒天气,士兵们也不容易啊,并非为他们狡辩,事实是他们反应算是迅速的了,那种一声令下飞速集结在极短时间内做出应对的精锐部队是有,但并不属于这支军队。 现实不是话本,实际上摊开来说,包含其他国家在内的大部分军队,能做到这样的效率已经算不错的了,那种能做到令行禁止的,无不是精锐中的精锐,堪称王牌! 各方忙碌,开阔的校场上,‘三伍’的各队差不多八分钟才勉强集合完毕,云景看在眼里那叫一个急在心里,然而急也没用,只能干瞪眼,人家效率就这样,普通士兵,这样的严寒天气,你还能要求多高? 作为救援部队,何副官内心比云景更急,催促的声音都吼得破音了,手中的鞭子都急得抽了几个人了,可效率如此,只能一边急一边催促。 待到人员集合得差不多,何副官沉声道:“各队清点人数,各队长检查兵器携带和装备,立即,马上!” 火急火燎的催促声中,云景跟在何副官边上,虽然恨不得飞去刘方他们那里,但入军之后可不能乱来,只能跟着大部队走。 与此同时,他也在思考如何提升军队效率。 思来想去,其实无外乎就是一个办法,那就是训练,多训练效率也就起来了。 然而训练要涉及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时代比不得他前世,在这里,士兵们平时一天两餐也就勉强能吃饱而已,哪儿有那么多精力和体力去训练? 据云景所知,此间的军队,没有战争的时候,一个月一支军队只有三五次训练是正常的,超过十次的都是精兵了。 那还是没有战争的时候,而出征在外,士兵们整天提心吊胆,哪儿还有工夫训练?大多都是有仗就打,没仗就尽量休息保存实力。 现实就是这样,话说哪个将领不希望自己手下的是一支令行禁止的精锐部队?然而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光想是没用的…… 一伍的编制在五百人左右,而眼下集结的三伍,人数明显没用满编,大概在四百五十多人,剩下的不知道是当了逃兵呢还是没来得及赶来。 在下面的人紧急清点队伍的时候,何副官看到了身边的云景,这才反应过来云景是分配给他带的,想了想问道:“云公子是吧,你可会骑马?” “回将军,会的”,云景点头道。 对方嘴角扯了扯,明显是想笑,但忍住了,摇摇头说:“别叫将军,我只是个副官”,顿了下,然后又道:“既然你会骑马,那我给你安排一匹马,出发后你跟紧我” “多谢将军”,云景点头道,并未矫情客气,反正对方怎么安排怎么来。 稍微寒暄,下面的人已经轻点好人数进行汇报了,何副官沉声道:“立即出发,目标斜阳城方向三十多里处,急行军,其余未到之人,迟到之人,自有巡查登记清点军法处置,走!” 边上已经有人牵来了马匹,话音落下,何副官立即翻身上马往大营外带路而去,云景也骑上给他准备的马匹跟上。 战马大多数都是有脾气的,陌生人想靠近都难,然而云景骑的这匹马却是温顺无比,何副官留意了一下,心说这云景骑术不错。 实际上马匹在云景这儿温顺和骑术没太大关系,纯粹是他和动物的亲和力在作祟。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伍部队分配的战马也就二十来匹,毕竟不是骑兵,也就是说,绝大多数士兵是需要步行去增援的,而如今冰天雪地,地上积雪厚达两尺,这样的行军速度可想而知了。 他们是去救援啊,刘方他们还等着去救呢,总之就一个字,急死个人! 但没办法,这已经是他们最快速度出发了。 回头往军营方向看了看,云景依稀听到了一声声惨叫,有逃兵躲起来被巡查揪到,当场军规处置,整整砍了六个人的脑壳! 那种人不值得同情,战争不是儿戏,逃兵可耻,若不按军规处置,其他人有样学样还打个毛线。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未能到达的,那种人并非真正想逃,但依旧受到了处罚,砍头不至于,挨打是肯定的,具体处理有明文规定,总之很难过就是了…… 何副官带着军队处出发前去救援,离开大营的时候,从接到求援开始,已经过去差不多十五分钟了,这还不算求援之人跑来路上花费的时间。 何副官一边催促军队快点,一边念叨刘方你们一定要挺住。 然而让人蛋疼的是,这样的天气,行军速度真心提不起来,骑马的也好不到哪儿去,虽说老马识途,可问题马匹踩在雪地上,一脚下去半条马腿都陷进去了,这还如何提升行军速度? 后面步行的军队更恼火,他们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雪地上,走路都难,摔跟头的情况再正常不过了,有时候几个人滚做一团。 这他喵的就没法搞,路太难走了。 然后就是,部队出发也才几分钟,队伍前后拉得老长,几百人的队伍拉出了几百米的距离…… 云景心头一再告诫自己这是现实而不是在搞笑,那种在这样环境下还能来去如风的军队只存在于梦想之中。 何副官策马去催促军队快点再快点,然后又跑前面来领路。 纵使心里急得直骂娘,但眼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还是很负责的,干脆分散注意力,看向云景道:“云公子,看你年轻,你有上阵杀敌过吗?” “正规参战倒是没有经历过,但自幼习武,也是有着多次与人交手经历的”云景回答道。 对方点点头说:“嗯,那就好,等下你不要紧张,一旦交战起来,你就像跟平时与人动手一样,只管弄死眼前的敌人就是,背后左右完全可以放心交给战友,我也会尽量照顾你,但你自己也得小心,完全依靠别人是不行的,需要自己在战斗中学会成长” “多谢何将军提点”,云景点头道。 摇摇头,何副官说:“都说了别叫我将军,我只是个副官”,顿了一下,他看了看云景的武器,想了想说:“云公子,战场比不江湖厮杀和与人比武,一切都是以弄死敌人为目的,所以长剑这种兵器在战场上是很吃亏的” “何将军何以教我?”云景虚心请教。 他说:“在战场上,最好的兵器是长枪,并非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而是长枪一戳一个窟窿,杀伤力最强,其次是重兵器,命中敌人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然后是长刀,劈砍起来也威力不俗,最后才是长剑”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混乱的战场上没工夫给你施展花里胡哨的武技,一击毙命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么跟你说吧,一个百战老兵,他或许修为不怎么样,但这样的老兵,哪怕后天初期修为,也有机会越阶杀死一些后天中期的练武之人,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老兵懂得如何最简单直接的杀人!” “刚才我跟你说战场上长枪最好使,也是有原因的,尤其是这样的季节,每个人都穿得很多,很多敌人都还穿着铠甲,你一刀一剑砍在人家身上指不定跟挠痒痒似得,尤其是质量差的刀剑类兵器,力气大点都给你崩断崩弯了,还如何战斗?而长枪就不同了,戳过去就是个窟窿,你懂我的意思吧?” 听他说了这些,云景由衷道:“受教了” “云公子客气,不过都是上战场多了总结出来的粗浅经验罢了,哪怕我不说,你多上几次战场也会明白的”,何副官摇摇头道。 几句话的功夫,他又忍不住策马去催促后面的军队去了。 后面拉长兵线的士兵当然不会少了那种怕死的,毕竟谁不怕死啊,有点磨蹭的嫌疑,但这个天气行军也是真的为难人,毕竟普通士兵可没有多少武道修为,赶路就是个老大难问题。 再再再一次,云景在心头感慨太特么现实了。 路南行,只能尽量赶。 云景从出发后,人虽然跟着大部队在走,可念力却是无声无息往斜阳城方向延伸过去,当他们这支部队距离战场还有差不多十公里的时候,云景的念力就已经提前一步到达。 然后他‘看到’,冰天雪地中,喊杀声呼和,兵器碰撞声刺耳,数百人正在混战,到处都是尸体横陈,雪地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刘方他们那支后勤运输队伍处于绝对劣势,以车马围城一圈结阵抵抗敌军,不知道厮杀了多久的他们,人数已经只剩下最开始的三分之一,依旧在奋力抵抗,没办法,根本就跑不了。 敌人的数量是他们的一倍还多,而且半数是骑兵……,额,有一说一,这样的天气,地面积雪厚达两尺,骑兵的优势压根发挥不出来,估摸着也是这个原因才拖这么久,刘方他们也没被彻底消灭。 数量众多的敌军将刘方等人包围,一点点蚕食消灭,同时,靠近云景他们方向千多米外有十来个骑兵在望风,明显知道这个方向有军队驻扎,防止增援随时通知后方随机应变。 看到那边的战场,怎么说呢,云景承认场面是很惨烈,但事实是,大冬天的双方都穿得多,正如何副官所说的那样,寻常士兵手中的刀剑砍在对手身上,不是要害的话很多时候压根就不破防,多的是那种打着打着就两人纠缠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 那种在战场上仿佛开无双般一刀一个小朋友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很少,而且这样的人怎能不被敌军高手盯上? 刘方他们这边没什么太厉害的高手,刘方本身也就后天中期而已,杀敌军普通士兵勉强能做到一刀一个,然而他早已经受伤了,依旧不顾自身伤势在奋力抵抗,眼中已经绝望。 云景将这些情况尽收眼底,不管怎么样,只要在他念力观察范围内,就是他的攻击范围! 首先遭殃的是敌军那十来个相隔战场千多米把风的骑兵。 噗噗噗…… 其中一个骑兵身上的利刃在云景控制下飞起,快若闪电般划过他们的脖子,鲜血喷溅,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一脸见鬼的栽倒在雪地上,连给后方通知的机会都没有。 …… 第三百八十三章 有点不对劲 漫天冰雪中,惨烈的厮杀在从未停息片刻,刘方带着残余部下依旧在奋力抵抗,但形势已经岌岌可危了。 敌军数量是他们原本人数的一倍还多,明显是一伍的人数,能抵抗到现在,刘方都忘了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作为后勤部队,刘方他们这些人本就不擅长战斗,厮杀到当下,敌军伤亡不大,能战之人还有四百多,反观自己这边,只剩下百十人左右了,半数以上的人永远长眠于此。 那些死去的人,早上还活得好好的,可从此之后,再也没法开口说话,再也没法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了。 目前还有四百多的敌军,一半在慢慢蚕食他们,一半却在压阵观望,通过交替进攻休息的方式欲要将刘方等人永远留在这里。 如果成倍于刘方他们的敌军,一来就全体进攻的话,刘方他们绝对坚持不了这么久,不过那样一来虽然能尽快消灭刘方等人,敌军也将付出不小的伤亡代价,至少比目前多得多,那不符合敌军的初衷,他们肯定是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战果的,才有了车轮战蚕食打消耗的布置…… 茫茫天地,寒风好冷,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吗?刘方包括剩下的人不知道,只知道眼下不反抗就会死! 砰~ 一脚踹开一个敌军,在对方跌倒在地的时候,刘方上前两步,一刀砍下,噗嗤一声将对方脑袋剁掉,鲜血喷溅,淋了他一身。 “第八个,纵然今天死在这里,我是够本了,可兄弟们……”,刘方心头默默道。 在砍死这个敌军之时,他的手有些抖,险些站不稳,而且手中的刀都布满了缺口。 战斗到现在,刘方已经很疲惫了,而且身上还有伤,脸色苍白气喘如牛,每呼出一口气都在眼前化作一股白雾,每吸一口气都能闻到血腥味,他的牙龈已经被咬得出血。 他只有后天中期修为而已,而且在这个层次也不是顶尖那一批,只能算一般吧,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毕竟作为这支后勤运输队伍最厉害的人,刘方受到了敌军重点照顾。 唰唰唰…… 敌军趁着刘方状态不好,同时三个人向他杀来,两杆长枪捅向他的要害,一把长刀劈向他的脖子。 这样的情况,刘方心头清楚,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只能挡住其中两个…… 下一刻,他被人往后面扯了一下,然后三个属下挡在了他的身前。 “不!” 刘方声音沙哑的嘶吼,似乎看到了下一秒三个属下的死亡。 他们这些人只是后勤运输人员,战斗力不佳,他刘方坚持到现在本身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更何谈属下?他们这是要用的命去帮自己忙挡敌人的刀啊。 锵锵锵,噗嗤噗嗤…… “额” 紧接着刘方愣了一瞬间,他看到,出来准备帮自己挡刀的三个属下,他们不但挡住了敌人手中的兵器,甚至有点邪门的,属下手中的兵器似乎滑了,亦或者被反震了一下,总之,莫名其妙的就以神奇的角度切入了敌人要害! 这运气…… 三个本来都做好死亡准备的士兵自己都愣了一下,但能不死当然是最好了,当即踢开死不瞑目的敌人退到刘方身边。 “你们没事儿吧?”刘方赶紧抽空问了一句,注意力却是没有放松丝毫。 其中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士兵惨笑道:“刘大人,我们还好,而且运气好宰了一个敌人,若是能活下去的话,将是功劳一件呢,能得十两银子的犒赏” “可惜不知道能不能拿到” “不过哪怕是死,我们除了赏银,还有抚恤……” 苦中作乐不外如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生死已经抛在身后,在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只能尽量说点开心的了。 鬼门关走了一趟,虽然庆幸三个属下为什么运气好弄死了三个敌军,但刘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深吸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条布条,把手中缺口的长刀死死绑住,然后继续杀向边上的敌军。 他手中的长刀已经沾满了鲜血,有些打滑,气温太冷了,刘方不知道把手和刀绑一起,最后冻住能不能把刀取下,估计会撕下一层皮吧,不过那时自己恐怕已经死了,管他呢。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多杀一个敌人,就能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援军来了吗?还来得及吗?没有人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门关走一趟的缘故,接下来刘方似乎越战越勇,一连砍翻了两个敌军,虽然因为冬天敌军穿得厚没能将其砍死,可刘方似乎没之前那么疲惫了,当然,他自己没注意到,生死搏杀哪儿有功夫分心? 虽然在厮杀,刘方透过混乱战场看向远处压阵的敌军,心头依旧一阵阵发冷,敌人似乎还没有认真,他们里面最厉害的一些还没动手。 “对方绝对有阴谋,莫不是以这种猫戏老鼠的把戏是为了引来我方援军,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对付援军?”刘方想不通,也没时间去想。 敌军处于绝对的优势啊,还是率先埋伏好的,拖这么久本身就不合理。 身处紧张厮杀战场的敌我双方全身心都在敌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战局的微妙变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方他们这边的伤亡在减小,不,甚至可以说已经没有伤亡了,反而是越战越勇,至于敌军,却是在厮杀中,这里死一个那里死一个,死得‘合情合理’,要么摔了一跤被刘方这边的人趁机砍死,要么被人角度刁钻的切入要害杀死…… 身处战场的人没注意到这些,可作为‘旁观者’的敌军高层却是留意到了。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我军伤亡居然节节攀升,反之这些待宰的羔羊却几乎没有伤亡了”,敌军首领目光扫视战场眉头微皱心中暗道。 他骑在马上,一身白色装扮,有着后天后期修为,至始至终,从战斗开始就没加入过战斗,当然,他的护卫也是,一直都以一种戏耍心态看着这场厮杀。 此地可是大离的地盘,不说几十里外有军队驻扎,百里外更是大离百万大军所在,他们为什么不速战速决?毕竟拖得越久就越对他们不利,这当然是有目的的…… “大人,情况似乎对我军不利,此时那些大离的人好似打了鸡血一样,似乎是在拼命了,我军伤亡逐渐加大,估计是长时间的围杀疲惫了,要不换其他人上吧?” 敌军首领的护卫作为‘旁观者’也留意到了战局形势,于是开口提议道。 “嗯,让休息好了的儿郎们上去把其他人换下来吧,注意节奏,别给对方有突围的机会,到目前来说,计划实施得还算顺利,别又出差错了”,敌军首领点头道。 护卫说:“属下明白” 然后去安排布置。 为什么敌军首领说‘又出差错’呢,那是因为之前他们今天的埋伏和预料的有些不一样。 在此之前,他们派人秘密打探到大离将有一批物资运往周大虎驻军处,根据行程,差不多是这天中午到达这个位置,然后他们就在这里设伏准备打刘方这支运输部队一个措手不及。 一来能劫走周大虎他们的补给,让周大虎驻军陷入物资匮乏的局面,二来得到这批物资也能补充他们的消耗,须知他们深入大离,这周围荒凉,抢劫的地方都找不到,急需物资补充。 可哪儿知情况出了意外,说好的刘方等人今天中午会运着物资来这里,结果他们埋伏好,等来的却是回程,预料中的物资毛都没有。 事情发生了预料之外的变化,事已至此,敌军首领临时改变了计划。 “故意放跑的报信之人已经去了周大虎驻军处,想来他们的援军很快就要到了吧……”,敌军此地的首领看向西北方向心中暗道。 刘方等人肯定是要消灭的,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归! “注意节奏,计划还算顺利,别又出差错……,这伙贼军明明占据绝对优势,却没有第一时间消灭刘方等人扬长而去,明显别有用心,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远远偷听到敌军首领和侍卫谈话的云景心头暗道,然而那种敌人恰好谈论计划被他偷听到的好事儿到底还是没有发生。 有鉴于此,跟着何副官等人赶来增援的云景心中留了个心眼,这帮家伙拖这么久,似乎故意等援军过去支援,绝对别有用心! 自从战场进入他的念力范围后,云景就已经暗中‘出手’帮忙了,念力无声无息的影响厮杀的双方,这就是为什么刘方他们到后来几乎没有伤亡,反而敌军伤亡节节攀升的缘故,然后云景还暗中控制天地灵气融入刘方和大离将士体内,虽然人们不能主动吸收灵气,可在灵气的加持下还是能恢复一些体力的,此消彼长,刘方等人‘坚持’到支援抵达完全没有问题。 可以说云景虽然人还没到,却已经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 何副官到底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相隔战场还有一千多米距离的时候,隐约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喊杀声。 于是他当即手一挥沉声道:“停,原地整军,休息一百息时间,而后加快脚步随我前去支援,另,着三伍第二大队派出手脚麻利之人前去打探情况!” “是!”,一声令下,他的护卫立即安排下去。 虽然是来支援的,可到底他们这些人在冰天雪地中赶路几十里,正是人困马乏之时,纵使支援要紧,可也是需要整军休息的,否则就这么贸贸然跑过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 第三百八十四章 跑得了么! 一百息时间也就几分钟而已,勉强能让拉长兵线的士兵们收拢在一起喘口气。 救人如救火,何副官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时间一到,顿时大声命令道:“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可前面有受难兄弟等着我们去救,去迟片刻就不知道死多少人,早到片刻就能多救一个人,继续前进,动静小点,以免惊动敌军,此次能救下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我做主,这次若能宰掉来犯之敌,回去后吃肉” “何大人英明!” 一听到回去后能吃肉,赶了几十里路的将士们顿时就不觉得那么累了。 何副官当即摆手严肃道:“小声点,走” 云景心说这个何副官还真是粗中有细,虽然知道救人紧急,却没有第一时间往前冲盲目行事,先让大家停下修整片刻不说,更是在战前想方设法的鼓舞士气。 这些细节,都是在书本上学不到的宝贵经验,将来能不能用到是一回事儿,学到了就是自己的。 一行人再度出发,不过在前行没多久后,之前派去查探情况的人就有一个跑回来了。 对方立即汇报道:“启禀大人,我们于前方不远处发现敌军尸首,一共十人,初步判断是敌军派出观察我方支援的斥候,只是已经死去,伤势一击毙命,不知何人所为,其他人继续前进查探,我先回来汇报,还请何大人定夺” 听到汇报,何副将眉毛一挑道:“敌军斥候?被人杀了?而且还是一击毙命连逃跑机会都没有?” 虽然对于这个情况无比惊奇,但何副官还是很快做出判断道:“此地毕竟是我大离境内,想来有江湖高手路过此地杀了敌军斥候,想来已经离去,毕竟江湖中人不熟悉战场厮杀,总归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儿,接下来能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你且归队,我们继续前进” “是!” 继续前进途中,何副官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是何方义士杀了敌军斥候,那些斥候连逃跑报信的机会都没有,想来义士身手不弱,可是帮了大忙,若是知道是谁的话,定要请功感谢” “事了拂衣去,我大离若是多一些这样的江湖义士就好了”,云景在边上说道。 何副官哈哈一笑说:“好一句事了拂衣去,云兄弟当真好文采,一句话将我大离豪杰义士风采展现得淋漓尽致” “何将军过奖,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拾人牙慧罢了”,云景笑道。 交谈中,他们来到了死去的敌军斥候处,看到雪地中死去的敌军斥候脖子上的伤口,何副将深吸口气道:“好可怕的剑法,从左到右,明显只是一剑,这十人全都交代了!” “的确很厉害”,云景看了一眼点头道,这本就是他做的,内心毫无波动。 看了云景一眼,何副官说:“岂止是厉害……简直就是厉害,好了快走,前面不远就是战场了,对了,敌人留下的马匹别浪费,都是好马,收了” 不一会儿,前面去查探情况的又有人前来汇报。 “启禀何大人,后勤刘大人等人还在奋力抵抗,只是已经死伤过半,敌军人数还有四百左右,并未全力进攻何大人他们,而是一半进攻一半观望,还请大人定夺” 听到汇报,何副官表情阴晴不定,沉声道:“万幸来得还不算晚,只是敌人埋伏在先,无论是人数还是出其不意,都处于绝对上风,却没有全力进攻刘大人他们,此事定有蹊跷,很可能是冲着我们这些援军来的,好大的胆子,他们当真只有四百人左右?” “属下看得清清楚楚,的确只有四百人左右了!”前来汇报之人肯定回答道。 点点头,何副官立即下令道:“既然如此,我们立即杀过去,敌军斥候已死,定能杀他们个出其不意,首先我们的目的是救人,其次才是歼敌,在确保救人的前提下,小心敌方阴谋,你们继续去探,若发现周围有敌军埋伏,我们救人之后就往军队驻扎处后撤求援,若敌军没有埋伏,尽量将这支敌军永远留下!” “是”,探子回答一声飞速离去。 云景本来还想提醒一下何副官小心敌方阴谋的,但何副官本身就心思缜密,通过探子的汇报警惕了起来,也就不需要云景多嘴了。 要不说人家是专业的呢,纵使没有自己这样的‘先知先觉’,依旧能考虑周到,讲道理,在抛开奇奇怪怪的能力之外,云景自问自己在领兵作战这方面真心比不上何副官这样的专业人士,自己要学习成长的地方还很多。 而且何副官是有心想彻底歼灭前面那支敌军的,可他们人数并不占据绝对优势,而且还得防范敌军阴谋,是以只能是尽量留下对方了。 说是尽量,实际上能救下还活着的刘方等人他们就已经圆满完成任务,若能歼灭一些敌人,那就是锦上添花,真正全歼敌军,以他们并不占太大优势的人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只是说说而已,能杀一半就算不错的了,毕竟人家会跑,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继续前进,前面喊杀声已经很清晰了,探子飞速来报,说:“大人,我们观察了一下四周,目前没发现敌军还有埋伏,其他人正在扩大搜索范围” “继续搜索周围,其他人,随我杀!”何副官点点头道,旋即一挥手中长枪直指战场方向,策马冲了过去。 “杀!” 身后的士兵拿起武器大吼跟随,已经处在战场边缘不远处,没隐藏的必要了。 云景也是抽出劣质长剑紧跟何副官边上,迎接真正意义上的战场厮杀。 虽然当初在四通镇参与过御敌,杀了不少敌人,可云景当时那只能算是江湖中人作风,完全不能和现在的情况一概而论。 江湖中人的厮杀,讲究的是个人武力,厉害到能以个人武力横扫战场当然无往不利,可一旦武力跟不上将会死得很惨! 而两军交战就不一样了,讲的是配合将的是谋略,个人武力并不是代表一切,纵使处于危机状态,还有战友可以依靠,不至于武力跟不上孤军奋战被乱刀砍死。 他们冲杀过去,转过一个山头,战场情况尽收眼底,刘方他们不但没有没完全歼灭,还剩下一半人左右,而且还有能力反抗? 虽然惊讶于刘方他们的表现,可何副官很快做出判断,刘方等人的情况并不需要专门派人过去帮忙,如此一来,他干脆带人趁乱直奔敌军首领方向。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懂,只要能拿下敌军首领,不但能解刘方等人的危机,还有机会最大限度的歼灭敌人。 “云公子,跟紧我”,奔袭途中何副官还不忘提醒云景一声,毕竟云景是跟着他学习的,这才第一天若是云景就死在战场上,虽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到底脸上无光,所以还是要照看着点的。 那边奋力抵抗的刘方听到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愣了一瞬间,转眼一看是援军来了,当即激动大吼道:“兄弟们,杀,援军来了” “有救了,杀!”一时之间,抵抗了这么久的将士们士气大振,总算是看到活命的机会了。 反观敌军一方,倒是出现了轻微的骚乱,连攻打刘方等人的攻势都放缓了,队伍朝着首领方向收缩。 敌军首领更是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来援的大离军队方向,表情微微茫然,转而咬牙怒道:“怎么回事儿,大离军队为何来得如此突然?我们的斥候呢?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前来汇报?” “大人,斥候没有回来汇报情况,恐怕已经遭到毒手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情况有变,还请尽快定夺”,他的护卫焦急道。 两次意外了,两次啊。 一开始的埋伏,本来以为能得到一批物资的,结果一场空,而这次,斥候没能第一时间通知大离援军的到来,又一次出意外,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情况以及对己方大大不利。 然而眼下考虑这些没用,如何应对当下局面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心念闪烁,敌军首领下令道:“情况虽然有变,计划依旧,那些大离的后勤人员是没法全歼了,该死,应该早点加强攻势将他们弄死的,说什么都晚了,现在通知下去,收拢部队,我们人数不占优势,且战且退,切记不可恋战,只需摆脱他们离去即可,此地乃大离地盘,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行动起来” “是!”敌军首领传令兵点头,立即去部署起来。 他们的对话被云景获知,然而心头却在骂娘,都这样了,你们还说什么‘计划依旧’,问题是你们特么到底什么计划啊,就不能直接说给我听吗?看样子又不是围点打援,其他方向似乎又没埋伏,我们这一来你们就要撤退,到底是要玩什么花样? 想是这么想,云景却是知道,那种敌人‘恰好’把计划说出来的好事儿大多都只是出现在话本中…… 双方相距本来就不远,云景他们这边,在何副官的带头下,片刻就冲到了敌军跟前,接下来是短兵相接了。 至于这冰天雪地的,尤其是积雪厚达两尺,很多士兵跑着跑着就摔倒在地这种细节还是不要在意的好,毕竟双方这种情况都再正常不过了,真以为士兵们个个都是能做到踏雪无痕草上飞的大侠啊。 噗~! 何副官一马当先,长枪前伸,一枪就刺穿了一个敌军胸膛,手一挥将其挑飞,长枪再度一摆,抽飞了两个敌军。 他如同尖刀刀尖一样,带人直指敌军首领处。 在他的带领下,紧紧跟随的云景等人也没闲着,帮忙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别看云景手持一把劣质长剑,可他手中的长剑却是收割生命的利器,每一次出剑都能以刁钻角度刺入敌军要害带走一条生命。 没办法,他这把从军中领来的长剑质量太差,和敌人硬碰估计要不了几下就废了,而且哪怕他本身力量用大点劣质长剑也承受不住,是以只能用技巧了。 多年前云景就能将基础剑法演变出无数种变化的,剑术技巧还用说吗?再加上他挥剑的速度,敌人死的都没能看清他长剑的身影。 短短片刻之间,他们深入敌军数十米,死在云景手中的敌人就已经超过五个了,还顺便兼顾了一下队友呢。 与此同时,云景还得一心二用顾及其他方向,尽量想办法减少大离这边的伤亡。 叮叮两声,不知何处飞来的两支冷箭被云景身边的一个何副官护卫用刀劈开,对方抽空看了云景一眼惊讶道:“云公子好高明的剑术,不过战场上也得防备随时到来的冷箭” “剑法还行,多谢了”,云景回应道,虽然那两支箭在他的观察中自己也能挡下,但对方帮忙,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 这才是两军厮杀,不是单人奋战,身处战场,一个人总有顾及不了的地方,这种时候就需要依靠战友了,就好似前一刻那人帮云景挡住两支冷箭。 自己能行是一回事儿,队友相助是一回事,不能一概而论。 唏律律…… 处在最前方的何副官,他坐下马匹一脚踩空当场栽倒在地,他当机立断弃马,灵巧翻身落地,长枪抡圆逼开周围敌军,当即大声道:“积雪太厚,骑马不便,下马,步战!” 战场已经脱离道路,谁也不知道积雪下面是什么情况,还骑在马上无疑是愚蠢的行为,他们这边已经有几个人因为马蹄踩空而摔倒在地了。 云景他们纷纷听命下马。 就这会儿的功夫,双方士兵已经混战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双方厮杀,因为寒冬穿得厚,寻常士兵不能像高手那样将敌人一击毙命,很多时候刀剑砍在敌方身上都不破防,然后那种打着打着就楼在一起于雪地上滚来滚去的局面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整体情况还是大离这边占据上风的,毕竟云景他们来得出其不意,加上刘方他们还有一百多人,总人数上占优势,而敌军那方呢,临时收拢军队有些混乱,导致被大离这边压着打。 敌军首领丝毫不恋战,压根没有和大离这边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对于何副官恨不得冲过来宰了自己的架势,他只是看了一眼吩咐道:“鸣锣,不必恋战,且战且退” 说着,他看了一眼战场,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心说只要计划顺利进行,这样的损失也是能接受的。 想是这么想,可敌军首领牙齿却是咬得咯咯作响,明明能全歼大离那支后勤部队的,明明能得到一批物资的,明明最多损失百十人就能顺利实施计划,可现在的情况,人手损失一半都不止! 到底特么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贼子休走,可敢一战”,何副官见对方居然撤退,当即大吼,虽然他有后天后期修为,能施展轻功追上去,但考虑到其他人跟不上是以并未那么去做,孤军深入这种冲动的傻事,作为战场老油条,何副官怎么可能拎不清。 自己傻乎乎的冲上去,搞不好敌军没留住,他自己就被乱刀砍死了,是以只能是嘴上刺激对方。 然而对方压根不鸟他。 云景一边杀敌一边也在纳闷,所以你们特喵的到底是什么计划啊? “管你们什么计划,杀了我大离那么多人,岂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正常情况下你们想走还是能走一部分的,但这不是出了我这么个不正常情况嘛” 心头嘀咕,云景怎么可能放这些人走,至于他们所谓的计划,把人全部留下就是,对方的阴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里的敌军没什么太过厉害的高手,云景也没开无双的打算,尽管暗中动手收割敌军生命简单且没人知道他也没那么去做,敌军处于劣势,自己搞事情全部留下他们是早晚的事情,与其杀人,还不如多抽空救几个大离的人。 在云景看来,杀两个敌人也比不过救一个己方的人,杀人容易,救人难啊,而且还得救得相对‘合理’一些。 心念闪烁,云景一心多用,一边杀敌一边兼顾全场救人,还得想办法留下已经撤退的敌军。 他念力观察下,云景很快发现敌军撤退方向,前面有一条冰封的河流,宽几十米,河面结冰半尺,正常情况下敌军完全能正常过河离去,留意到这一情况,云景当机立断,控制河底的石块,无声无息的暴力破坏冰层。 结果就是,敌军撤退的先头部队来到河面之上,顿时冰层塌陷,踏上河面的敌人连人带马直接跌落冰冷河水中去了! 敌军首领好歹是后天后期的好手,跑在最前面的他见势不对立即施展轻功跃起,奈何到底不是飞,冰层破碎,他落脚之地根本承受不了他的重量,也噗通一声落水了。 这一情况,敌军退路断绝,一个个有些懵。 留意到那边的情况,大离这边的人也愣了一下。 然而这是好事儿啊。 “哈哈,天都要亡你们,看你们往哪里跑,兄弟们,给我杀!”何副官大笑道,也不急着追了,慢慢收割敌军生命,看到敌军在冰冷河水中挣扎,心头别提多痛快了。 这么冷的天,落河水里面,别说普通士兵,就是修炼出内力的高手也顶不住多久! 落水的敌军多达数十人,已经有人扑腾没几下就渐渐没动静了。 退路以断,岸上的敌军无处撤退,后面还有追兵…… 敌军首领破水而出,来到岸上,内力鼓荡御寒的同时蒸干浑身水汽,他看着落水的士兵脸色难看到极致。 怎么会这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本来以他的武道修为,施展轻功还是能独自‘跑掉’的,然而就他自己回去,任务失败,手下损失殆尽,上头不得宰了他? 快速权衡,他看向后方追兵大吼道:“杀,从左边突围” 能活多少是多少,总比他一个人回去的好,哪怕只能带百十人回去,只要计划顺利实施,功过相抵,他也能给上头一个交代。 但敌军首领心头清楚,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了,只求大离那边不想伤亡过大给他们一丝突围的机会…… “兄弟们,敌人跑不了了,第三大队听命,迂回包抄,别让他们跑了,其他人,稳扎稳打,别贪功冒进,今天,务必将这些贼子全部留在这里!”看清形势的何副官当即下令道。 听到这话,敌军首领心头一沉,脸色铁青的他咆哮道:“兄弟们,既然大离的人不给我们活路,拼了!” 说着,他带人直接杀向了何副官方向,他看出了大离的主心骨,或许解决掉何副官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哪怕我们全交代在这里,只要计划顺利,也不亏”,敌军首领心中苦涩道。 何副官见对方拼命了,顿时冷笑,心说不怕你拼命,就怕你不顾一切的跑路。 “兄弟们,随我杀!”何副官带人杀向敌军首领…… 绝对的优势下,结果嘛,不言而喻,半个小时不到,这里的敌军近乎全部被歼灭于此。 不可否认的是,敌军首领有着后天后期修为,较为凶悍,但何副官也不比他差,而且战场可不是江湖厮杀,不会和敌人讲什么武德的,大家并肩子上,于是敌军首领死于乱刀之下! 杀死敌军首领的时候云景也是出了力的,而且若不是他帮忙,搞不好在敌军首领拼死抵抗下还要拉几个人垫背。 不过云景做得隐秘,以他的手段,想阴对方再简单不过了。 战场厮杀,两军对垒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没必要出那个风头。 敌军首领死后,其余敌军已经放弃了抵抗,然而何副官却当没看到。 开玩笑,放弃抵抗就放过你们,之前后勤部队的人岂不是白死了?而且留着俘虏做什么,拉回去浪费粮食吗?自己人都还不够吃呢。 当然,何副官还是克制的,没将敌人杀光,留了十来个重要的活口,需要带回去审问有用的信息。 其实他更想活捉敌军首领,奈何对方抵死不从,没办法,只能乱刀砍死了。 战斗结束,打扫战场统计战果这些有专门的人去做。 但云景还琢磨,敌军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不可否认的是,敌军的确是差不多被全歼了,可他们的阴谋不搞清楚,云景心头一直都横着一根刺,谁知道他们的计划进行到哪里了,眼下的局面,他们的阴谋真的破产了吗? ……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战后 战斗的胜利固然让人心头高兴,可面对满地鲜血染红的白雪,却是没有人脸上笑得出来。 寒风呼啸中,战场正在打扫收尾。 优先救治伤者,一场厮杀下来,普通士兵几乎人人带伤,区别仅仅是轻重不同罢了,到处都是压抑的痛苦叫声。 激烈厮杀的时候还不觉得,真正战后的创伤才是最让人压抑的,战争,从来都伴随着残酷两个字。 轻伤者简单包扎后就去别处帮忙了,重伤者惨叫声声让人揪心,有人说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那是因为没有痛入骨髓,再则,保家卫国,上阵杀敌,受伤了,惨叫两声又如何? 丢脸吗? 然而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重伤者情况不容乐观,虚弱的他们很可能挺不过一个寒冷的夜晚,云景只能暗中利用天地灵气去滋养他们的身躯,给他们争取更多活命的机会。 受伤的人云景还能照顾一二,可对于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就无能为力了,天地灵气还没有让人断肢重续的能力。 这种残疾的士兵,纵使熬过了最初的鬼门关,接下来也将告别战场了。 他们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一身伤残是他们的军功章,然而若是有可能,谁又希望背负一身伤残? 随军大夫到处奔走,可到处都需要他们,场面让人不忍直视…… 云景已经最大限度的去救人了,可混乱的战场上难免有他顾及不到的地方,纵使战场纳入他的念力范围,死亡的现象依旧不可避免的发生。 他不是神,无法兼顾每一个角落。 好在死亡的人数并不多,这仅仅只是相对于敌军来说。 一开始刘方他们那支后勤部队被埋伏,伤亡是最大的,直到战斗结束,他们原本的两百多人只剩下九十多个了,其他的永远长眠于此。 即使活下来的九十多个,也因为伤残原因,一部分将来也要永远告别战场了…… 此外就是何副官带来的救援部队了,受伤的很多,但死亡的很少,死亡的满打满算也就十多个而已,这样的死亡率,对于一场小规模战争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近乎全歼敌人的情况下,己方死亡过半都是正常的。 可战后,他们这支救援部队才死了十多个! 无可置疑的大胜,而且是压倒性优势的大胜,值得吹很长一段时间那种。 这当然是云景暗中帮忙的结果,可依旧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十多人的伤亡,他尽力了。 当战场上大离一方稍微把己方统计安置好后,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打扫’战场了。 死去的敌人,脑袋全部剁掉,这是要带回去的,那是功劳,是赏钱,是士兵们用命拼来的战果,至于提着死人头会害怕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那不是死人头,那是钱,那是功劳! 然后,敌军身上的兵器铠甲衣服等等物品全部剥掉,给其留个裤头就算不错了,这些都是战利品,凭什么不要? 当下时代,穷人连家里的碗破了都要拿去修补继续使用的,搜刮敌人身上的衣服一点都不磕碜,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节约’到骨子里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敌人留下的战马当然不可能放过,稍微受点伤和完好的战马直接就能拿来武装自己,至于受伤严重和死去的战马,那就没办法了,当场宰杀剥皮,皮革可以用来裹战友的尸体,马肉是能吃的,那是肉,断然没有丢弃一点的可能。 最后嘛,敌人的尸体就需要拖得远远的挖个坑埋了,这不是出于什么人道主义精神,都是死敌了,还跟你讲鬼的个人道,纯粹是怕这些尸体在开春后滋生瘟疫而已。 总之就是一句话,战场‘打扫’得很干净…… “大人,我军死亡十五人,残疾二十四人,重伤三十八人,其余几乎人人带轻伤,那些残疾和重伤之人,不知道多少人能挺得过今天,然后是后勤运输队伍那边,我们已经尽量赶来了,可他们依旧伤亡过半,死了一百五十多人,活着九十多人,活着的,其中二十一个残疾,十九个重伤……” 战场清理得差不多后,有人来何副官这里进行汇报。 听到汇报,何副官明显愣了一下,内心有些不可思议,伤亡情况大大出乎了预料,汇报的人其实在这个基础上加几倍他都不觉得奇怪的。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不相信。 这是不可置疑的一次大捷,值得大书特书大吹特吹那种,毕竟以不是太大的优势近乎全歼一支五百人的敌军啊。 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何副官压下内心的情绪波动沉声道:“尽量救治伤者,不能让士兵们流血又流泪” “明白”,汇报之人回答一声立即离去了。 说是尽量救治伤者,可以当下的医疗条件,那些受重伤和残疾之人,恐怕大部分都挺不过去,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战争,就是这么惨烈! 正是因为知道战争的残酷和惨烈,所以人人都希望和平,所以才有那句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的话…… 打扫战场的时候,云景一面思索敌军到底有什么阴谋的同时,也没有闲着,到处去帮忙。 敌军的阴谋他依旧没什么头绪,毕竟他不是先知也没有读心术,战争的残酷让他心头更加迫切的希望战争结束迎来和平。 各方面都稳定下来了,他找到了刘方,毕竟和他们相处过几天。 刘方浑身是血,身上伤口众多,好在没有致命伤,他躺在一辆破损的牛车上,看着天空发呆,任由大夫处理伤势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的右手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跟个粽子一样,大夫说他的手和刀柄粘被冻得粘在了一起,分开的时候手心的皮都被撕下一层! “刘大人,你还好吧?”云景开口道。 刘方嘴角扯了扯,声音沙哑道:“还好,死不了” “营地接到求援,已经尽量赶来了,可还是迟了一些”,云景语气复杂道。 轻轻摇头,刘方说:“这不怪你们,战争本就是这样,谁也无法预料什么时候就会迎来死亡,这次还算好的,因为敌军死得更多,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云景张了张嘴,如鲠在喉,不知道如何回应,这让云景想到了他们从大营出发之前的那个简单告别仪式。 ‘愿你们平安归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包含了无尽的祝福,可一趟任务,却有那么多人再也回不去了。 刘方渐渐双目通红,有泪光闪烁,他继续自顾自声音沙哑道:“那么多兄弟,他们早上还好好的啊,一转眼,一个个都躺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吸了吸鼻子,他带着哭腔道:“云公子,你还记得那个王小石吗?那晚请你帮忙写信的那个,他的信还没能寄回去,他还没能回去尽孝,他还是个孩子啊,他临死之前,惦记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用最后一口气拜托我,让我帮他把信寄回去,让我帮他把攒的军饷和以后的抚恤寄回去,他让我给他家人转达一句话,说他没法回去尽孝了” “那个牛小明你还记得吗?他早已经没有了家人,连写信都不知道写给谁,他是被敌军一枪穿透胸膛死的,在他死之前,活生生的咬死了敌人,他用满嘴的鲜血嘶吼着,他说,他没有给家乡丢脸,乡亲们看到了没有” “还有……” 说着说着,刘方看向云景惨笑道:“不好意思云公子,我就是心情有些不爽利,你别见笑,可我还是想说,这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要不了多久了,我们都能很快看到战争结束的”,云景安慰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没底气。 笑了笑,刘方摆摆手道:“希望尽早看到战争结束吧,好了云公子,我好累,想休息一下,放心,我死不了,就是很累了” “那我就不打扰刘大人了,好好休息”,云景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此时何副官来到了这里,和刘方稍微寒暄后说:“刘大人,战场收拾得差不多了,伤者必须要尽快得到医治,接下来我派一个大队的人护送你们回去,然后我也得回去复命了” “嗯,何大人正事要紧,这次多谢诸位将士了,否则我们剩下的全都要死”,刘方点点头道。 深吸口气,何副官摇摇头道:“刘大人切莫这样说,没能及时赶来,我等心中有愧” 说这些其实没意义,接下来军队快速调整集结,何正典专门派了一个大队的人数护送他们。 出发之前,刘方挣扎着站起来,固执的不要人搀扶,目光扫视那些死去的人,双目通红,声音嘶哑大吼道:“兄弟们,回去咯,咱回家!” 寒风中,他的声音传得好远好远,听到之人,无不双目通红。 目送后勤部队和重伤残疾之人离去,直到他们消失在远处,何副官收回目光深吸口气道“走吧,我们也要回去复命了” 军队已经重新整顿完毕,来时有四百五十人左右,现在还剩下三百来人了,其中一个大队差不多百人护送刘方他们回去。 跟着走的还有重伤残疾之人,这样的人需要去斜阳城进行医治,能不能归队是个未知数。 收回视线,云景目光从整顿好的剩余士兵身上扫过,旋即眉毛微微一挑,不着痕迹的仔细打量起这些士兵来。 “原来如此,敌军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趁乱让人混入我军,还好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否则还真被他们得逞了!” 心头冷笑,云景总算是发现了敌人的阴谋诡计。 在此之前,他不知道敌人的阴谋是什么,是以并未特意注意这点,现在发现还不晚。 当下集结的军队里面被敌军混入了,那些人伪装得很好。 毕竟之前的战场太混乱了,到处都是抱在一起与雪地中滚来滚去的敌我双方,有人趁机换装易容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有可能那些混入军队的人是一早就提前准备好埋伏在雪地中的。 云景是人不是神,念力虽然方便,可他当时一心多用也无法顾及每一个角落,无外乎是哪里己方人员有危险就帮一下,是以并未提前了解道敌人的阴谋。 有鉴于此,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之前敌军明明提早埋伏了刘方他们,却没有第一时间消灭而是拖延时间等着援军的到来,打的就是趁乱让人混入的主意。 那么这些混进来的人目的是什么?暗杀,下毒?回去驻军营地后制造混乱? 都有可能! “还好我习惯性的观察了一下剩下的人”,云景心中庆幸道。 然后,他趁着刘方他们还没走远脱离感官范围,念力延伸过去看了一下,那边并没有混入的敌人,看来敌人的目的是专门针对周大虎驻军那边的。 想想也是,刘方他们是要回斜阳城的,敌军混入去了那里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而且还是纯粹找死的行为。 云景记得每一个随军出征的人,那些伪装混入的敌人在他的分辨下可谓无所遁形。 毕竟之前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大家情绪都很低落沉默,想早点回去,加上每个人都很狼狈,混入的人易容换装,哪怕仅仅只是简单的易容,可除了云景这么仔细,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怀疑身边的人? 混进来的人一共五个,一个先天四个后天后期! 若不是云景及时发现,让他们随军回到驻军营地,后果不堪设想! …… 第三百八十六章 后发先至 不怕队伍中出了敌人,就怕被敌人混入而不自知。 一个先天初期,四个后天后期,云景要解决他们并不难,若是暗杀,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哪怕不搞偷袭,正面对抗,他们加起来云景也有信心把他们锤成饼饼,毕竟后天中期的时候云景就能正面活活锤死一位先天初期的,而今他踏足后天后期,实力每一天都在增长,更是不在话下。 “四个后天后期简单,不过得稍微注意一下那个先天初期,这等层次若是不能一击必杀的话,发起疯来会波及周围弱小的士兵” 心头思索,云景在考虑如何稳妥的解决他们,要不然留着过年祭啊? 军队已经集合完毕,何副官大声道:“启程,回营!” “是” 三百来人转身,带着胜利的喜悦和战利品,以及对逝去队友的伤感往营地方向出发。 何副官是走在队伍最后方的,云景跟在他身边。 启程之后,云景发现何副官眉头微皱,不时打量周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问:“何将军,有什么不对吗?” 何副官眉头皱得更深了,但却摇摇头道:“云公子,你还是叫我何大哥吧,毕竟你我不是上下级关系,没必要用军中的称呼” 之前战斗的时候,云景的表现何副官看在眼里,杀敌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一柄劣质铁剑在云景手中和收割庄稼的镰刀没什么区别,死在云景手中的敌军至少二十个,比他杀的都不少多少了,总之云景已经得到了他的充分认可。 这样的认可是云景用实力得来的,而不是乱七八糟的关系,纵使何副官并不知道云景的背景深厚。 顿了一下,何副官又道:“没想什么,我只是在纳闷,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 膀胱扫了一下混在人群中前进的敌人,云景有些佩服何副官的直觉,哪怕他并不知道军中混入了敌人,但依旧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此时云景心想,哪怕自己不提醒他,他估计要不了多久都能发现被敌人混进来了。 能混到他这个级别,都不是傻子啊,若是小看天下任何人,自己才是傻子。 “何大哥何出此言?不妨说说看,或许我能帮你分析一下”,云景好奇道,好奇他的直觉来源于什么地方。 至于那几个敌人,他们还在蛰伏,倒是不急于将他们解决掉,纵使他们突然暴起,时时刻刻注意着他们的云景也有信心第一时间阻挡解决。 云景本来就是要跟着自己学习的,认可云景后,何副官当然不会拒绝指点云景的机会,于是道:“是这样的云公子,我在想,之前敌军埋伏刘大人他们,当时敌军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和实力在我们来援之前杀了刘大人他们从容离去,而他们偏偏要拖到我们来,这其中肯定有问题,结果我还没想明白呢,敌军反倒是退路断绝被我们全部歼灭了,纵然如此,我还是有点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拖到我们前来,完全没道理啊” 原来如此,看来何副官从始至终都没有打消对敌人的警惕。 想了想,云景道:“我也觉得这个事情有问题,想想看啊,他们又没有其他的人手埋伏一举‘吃掉’我们,反倒是自己栽了,可偏偏拖到我们到来才走,这里面指定有问题……” 不待云景把话说完,何副官当即沉声道:“对方这么做,有两种可能,一,拖到我们到来,是为了分散大营那边的防守力量,他们趁机派人前去袭营,二,是利用之前混乱的局面,趁我们不备让人混入我军,从而回去后行那暗杀下毒的手段,更甚则两种可能同时进行!” 说到这里,何副官顿时坐不住了,顾不得云景,当即策马上前大声道:“全军听命,原地停下各自戒备,各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清点各自手下人员,仔细辨别,我怀疑有敌人混入我方,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当即拿下!” 听到这个命令,士兵们稍微骚乱了一下,但却依言行动起来。 云景再次对何副官的敏锐心思感到佩服,自己话都没说完呢,他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并且付出了行动。 也不能说他打草惊蛇,毕竟他目前还只是怀疑,当然,他也不是盲目冲动,毕竟他没有云景的先知先觉提前知道军中居然混入了先天高手。 如果他知道混进来的有先天高手,恐怕就不会这么草率的做决定了,毕竟那样做是很可能出大问题的。 总之,此时站在他的及角度,他的做法并没有错。 在何副官下令后,云景留意到那几个混入的敌人微微有些不自然,但还在死撑,并没有主动跳出来暴露自己。 何副官目光扫视人群,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战场厮杀何其混乱,还有什么比那个时候更好打入敌军内部吗? 云景随时准备动手,防止那几个敌人暴露后狗急跳墙。 就在此时,人群中有小队长大声质问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士兵,沉声道:“抬起头来,我们这个小队包括我在内六人全在,你是哪个小队的?为何跟着我们?” 在那小队长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加之何副官的命令,他周围的士兵也面色不善的看着那个被质问的人,隐隐将其包围了起来。 军中同伴,天长日久的生活在一起,很多本就是同乡,对身边的人再熟悉不过了。 之前经历了一场战争,大家情绪都低落,一个个狼狈无比没有什么交流,那种情况下没人去注意怀疑身边的人,可当真正认真测查的时候,问题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 那个被质问的当然是混入的敌人了,有着后天后期修为,作为混入的敌人,他哪儿知道大离这边的编制啊,肯定是回答不上来的。 知道自己暴露了,低着脑袋的他赫然抬头咧嘴冷笑道:“本想悄悄跟着你们回去想办法刺杀你们高层的,既然提前暴露,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你们是自己找死!” 他当然不是在这种时候还放嘴炮,而是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当他第一个字出口的时候,身上内力鼓荡,内力震动空气,导致他周围的空气都看上去有些扭曲,闪电般拔出腰间长刀,刀身在内力加持下绽放亮白色锋芒,向着周围的士兵劈了过去。 以他后天后期的修为,周围的士兵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此人都计划好了,宰了周围的人就直接杀出重围扬长而去,他虽然自持武功不弱,却也不会自大的以为自己能杀光在场的所有人,陷入军队包围,他也是饮恨的下场。 而且他单独一人,没有拖累,只要不恋战,想走还是很简单的,大离这边总不能为了他一人无休止的追杀下去。 同时,他制造混乱,还可以给其他人打掩护,注意力都在自己这里了,想来大离这边就没心情去查其他人了吧?希望…… “可惜,提前暴露了,没能刺杀大离那支驻军高层,一个大队长都是百两银子呢,伍长更是五百两,至于周大虎,足足三千两,但我是没能耐杀得了他……” 挥刀之时此人心中暗道。 他并不是军人出身,而是大江王朝的江湖中人,接了任务来的,之前那支敌军拖那么久是在给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创造机会。 “还真有敌军混入,好胆,此人后天后期修为,你们散开!” 当小队长质问那人的时候何副官就意识到了不好,顿时开口大吼,自身更是手持长枪从马上跃起杀了过去。 何副官心头清楚,那人武力值不俗,纵然自己过去,那周围的士兵也将受难,只能是尽量过去拦住对方甚至杀了他减少伤亡了。 “你再快有我的刀快?” 暴露的敌人余光看向何副官心头冷笑,绽放锋芒的长刀挥舞,他似乎已经看到周围鲜血喷溅惨叫连连的画面了。 然而下一刻,他依稀看到了一抹锋芒在眼前闪过,快得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紧接着他握刀的右手就从手腕处断裂飞了出去,又感到脖子微微一凉,眼中画面天旋地转,最后脸感觉到了雪地的冰凉,思维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此人死了,脑袋从脖子处断裂,鲜血喷起三尺高,染红了周围的雪地。 是云景杀了此人,速度快到对方连反应都来不及。 微微后退一步避开对方尸体喷出的鲜血,云景甩了甩手中未曾沾血的劣质长剑,心说小试牛刀,感觉还不错。 他那劣质长剑剑身上,淡淡的白色锋芒消失,收剑归鞘。 “内力真是个好东西,化作锋芒加持于剑身之上,这样一把劣质长剑都能斩断人体脖子”,云景心头不禁嘀咕道。 何副官急着过来阻挡暴露的敌人,比云景先动身,然而云景却是比他更快来到这里解决了敌人,直到云景将其杀死,何副官距离这边还有一二十米呢。 云景的速度多快?不久前他还是后天中期的时候,专门修炼‘剑经’快剑的宋明刀都比不上他,这会儿过来阻挡杀死暴露的敌人,云景连需要内力配合的轻功都未曾施展,身影宛如鬼魅般就来到了这里。 如果不是考虑到手中长剑质量太差,而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的敌人脖子太硬的话,云景杀对方连需要内力运转的剑法都不需要施展。 何副官总算是赶过来了,然而敌人已经死去。 看了看敌人的尸体,他又看了看云景,不禁眉毛一挑,和周围其他人一样,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云景说:“云公子,这才是你的真实实力?” “……算是吧”,云景笑了笑道。 何副官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虽然惊骇于云景的实力,却是点点头道:“我替周围的兄弟们谢谢你了,若不是你,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将死在这贼子手中,甚至还有可能被他从容离去” 摇摇头,云景目视四方说道:“何大哥,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既然有敌人混入我方,恐怕不止已经死去的这个!” 心头一凝,何副官沉声道:“若还有类似之人,我或许无法出手阻止,到时就麻烦云公子了” “义不容辞”,云景点头道。 接着,何副官扫视周围沉声道:“继续检查!” …… 第三百八十七章 打爆! 人群中,混入的几个剩下敌国江湖中人飞快用眼神交流。 他们知道,只要大离这边继续挨个仔细检查盘问,他们暴露是迟早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们继续再潜伏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既然如此,那就无需继续潜伏了,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一说一,他们是真的被云景表现出来的实力给吓住了,身影快如鬼魅,一个后天后期的人,居然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宰掉。 此人怎会如此厉害? 问题是他才多大啊! 别说三个后天后期,就连那个先天高手都为之心惊,暗道不愧是猎杀榜上的人…… 面对如此可怕的云景,他们一旦暴露,下场可想而知,刚才那个暴露之人尸体都还没凉呢。 他们已经萌生退意,但却并没有暴起杀一些士兵不虚此行的想法,而是悄悄的往边上溜,实在是怕云景鬼魅般出现在身边一剑斩下自己的脑袋。 “张哥,你去哪儿?队长还要问话呢” 一个准备悄悄溜走的敌国江湖人士被身边的人叫住了,他易容成一个姓张的士兵,在此之前并未引起怀疑,可在这个关头他往边上跑的举动就尤为显眼了。 他本身就是假的张姓士兵,连叫住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对,他不是老张,老张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头,而他的左手是完好的,之前拢在袖子里没注意,此人定是敌国贼子假冒!” 此人的举动引起周围的人注意,很快就被人从人体特征认出了是假冒的,于是周围的士兵呼啦啦亮出兵器拉开距离将他围了起来,防止他逃走或者暴起伤人 见自己已经暴露,此人心惊的看了云景方向一眼,当机立断,脚下一跺,施展轻功如燕子腾空般脱离包围,在周围士兵身上借力,飞速往远处跑。 跑路之时,此人不忘大声提醒道:“诸位,大离之人太过奸猾,已经引起了他们警觉,尤其那年轻人太过厉害,再留下了没意义了,走吧,分头走,或许还有机会离去!” “果然还有,拦住他!” 当那人见事不可为现身跑路的时候,何副官当即大吼道,同时飞速冲过去。 奈何何副官不擅长轻功,而敌人轻功不弱,他根本就追不上,反而距离越拉越远,不得已,他只能停下看向云景方向,希望云景能帮忙拦下。 然而云景却是没动,他看着那人施展轻功飞奔,对边上的一个士兵说:“这位大哥,借你的长枪一用” 在士兵下意识将长枪递到云景手中后,他轻轻掂了掂,然后朝着施展轻功之人微微侧身奋力掷了过去。 数万斤力量加持下,那杆长枪划过空气发出刺耳音鸣,嗡的一声巨响,宛如一道黑色闪电飞速刺向对方背心。 跑路的敌人心头狠狠一跳,本能的感到死亡临近,飞速转身,眼角余光看到了飞来的长枪。 长枪速度太快了,他很快判断出自己根本就躲不掉。 在这危机时刻,他全力运转内力施展一门护体功法,皮肤变成了铁灰色,仿若铁皮,内力更是在体外形成了两寸厚的铁灰色气墙,他人都仿佛大了两号。 与此同时,他强提一口气往边上躲,企图躲开要害。 这一切说来话长,不过呼吸之间,云景抛出的长枪就已经到来直奔他右肩,到底还是被他避开了要害。 长枪刺在他身上,他体外的护体内功形成的气墙连一个眨眼都没坚持到就破碎了。 如果这一刻时间放慢的话,人们就能看到,长枪轰在他身上,先是弯曲成弧形,木质枪杆轻微咔嚓声中出现了丝丝裂纹,紧接着长枪狂猛前进贯穿他的身躯。 然而正常感官下,那长枪却是直接飞来,恐怖的力道粉碎他的护体内功,然后几乎没受什么阻力的刺穿他的皮肤,从他背后带着破碎的骨骼血肉飞出去十多米扎在了地上,而且长枪落地后,枪柄还只露出地面一个手指头那么长点。 “嘶~!”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倒吸冷气。 云景抛出的长枪不仅仅是穿透了敌人的肩膀,恐怖的力量更是直接撕碎了他的半个身躯! 惯性之下,那人残破身躯跟破麻袋般飞出去一二十米,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身躯抽搐几下就再没动弹了…… “这……!” 何副官看着云景一阵头皮发麻,随手丢出一杆长枪就有如此威力,那云景的实力得可怕到什么程度? 在云景丢出一枪解决这个人的时候,或许是受他提醒,剩下的三个人也纷纷行动了起来。 两个后天后期之人奋力施展轻功往不同的方向跑,余光看到那人凄惨的死法差点活活吓死,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而那个先天高手,却是趁着短暂的混乱,借着人群掩护飞速悄悄接近云景。 “借用一下你们的长矛” 此时云景冲着身边的士兵说道,不由分从两人手中取来长矛,然后冲着逃跑的两个后天后期分别丢出一根,长矛飞去,并不比之前的长枪慢力道弱! 噗,左边那人被长矛从背后洞穿胸口,胸口出现一个大碗粗的贯穿血洞,长矛恐怖力道的惯性带着他前飞十来米落地已经活不成了,而右边那个后天后期,脑袋则像西瓜一样直接被长矛击得爆开! 做这些的时候,云景赫然转身看向那个飞速偷偷接近自己,已经出现在几米外的先天高手开口道:“你的目标是我吧?是为了猎杀榜上的赏金而来想要杀我?” 自己入军又不是什么机密,何况几天时间过去,足以让敌国得知自己的去向了,加上那先天高手不跑反而冲着自己来,云景不难猜出他的目的。 关于自己上敌国猎杀榜,会遭遇刺杀针对这种事情云景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实际上也不快,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该来的都应该来了,不过第一个想要杀自己的就是先天高手,倒是有点出乎云景预料,接下来自己还会面对什么样的人物针对击杀? 不用想都知道,随着敌方一次次失败,针对自己的人只会越来越强,而自己在猎杀榜上的排名也会逐渐越发靠前! “死!” 对方并未和云景有过多废话,靠近之后冷哼一声直接出手,似乎在他眼中只有云景一人,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样。 此人毕竟是先天高手,手段可要比之前的几个后天后期人物华丽多了。 他身如鬼魅,袭向云景的时候,身影一闪出现了数道迷惑视线的残影,手中一把匕首吞吐先天真气化作的实质锋芒,刺眼而危险。 “想来此人精于暗杀,手段凌厉,真气凝练,舍弃了大范围消耗大的手段,力求一击必杀,他手中的匕首本身就是一件利器,加上宛如实质般的先天真气,我施展‘铁砂掌’演变而来的护体功法不知道挡不挡不住,还是别作死的好,万一破皮,他那匕首上淬毒的话……” 顷刻间云景心头飞速闪过各种念头,权衡当下局势,于是云景选择暴力速战速决。 对方那迷惑视线的手段当然骗不了云景的眼睛。 在他靠近的时候,云景微微侧身躲开对方刺来的匕首,不待对方意外之下变招,云景握拳,内力运转,拳头变成了火红之色,宛如燃烧的钢铁拳头,与此同时,内力在他拳头外形成磨盘大的拳印,炽烈高温升腾,好似燃烧的火球。 烈火拳! 这是一门刚猛狂暴的拳法,需要配合内力施展,一般初入后天后期之人施展,让拳头发红有肉眼可见的炽烈内力加持在拳头上差不多是这门功法的极限了,而这门拳法在云景浑厚的内力加持下,如同‘铁砂掌’般,硬生生被他拔高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此时他施展这门拳法是展现出来的状态,已经不比一些先天初期的人所施展的手段弱了。 拳法本就刚猛霸道,加上他那数万斤的恐怖基础力量,还有拳法独特的发力技巧足以让人的力量成倍爆发出击打威力…… 云景直接一记老拳砸在了对方胸膛上。 嘣~! 周围的人惊恐的看到,那个闪电般杀向云景的刺客,直接被云景那狂暴的一拳给打爆了! 那人身躯破碎,鲜血内脏骨骼横飞,整个人如同烂西瓜一样爆开,狂暴的气浪汹涌,宛如狂风肆虐,靠近的人直接被吹得止不住往后退。 片刻后,一切平息下来,原地哪儿还有什么先天高手的身影,雪地被狂暴的气浪吹出了一个直径两米的空白地带,漆黑的泥土都展露了出来。 然后,沿着空白地带,是一圈放射状的尸体碎块横陈在雪地上! 云景早已经收起拳头,再度变得平平无奇,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样。 “我似乎在暴力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可我明明想要的是那种花里胡哨的优雅手段啊,算了,反正能打死敌人就行,别说,同样是面对先天初期,我在有内力之后,实力不知道比没有内力的后天中期翻了多少倍,都能直接秒杀了,当然,此人在先天初期这个阶段,应该不是什么顶尖一类,刺客嘛,身躯相对脆弱,才能被我一拳打爆,遇到那种这个层次的顶尖人物,尤其是练了强悍功法的,我恐怕得费一番手脚,指不定还不是对手呢,毕竟相差一个大境界,不能飘,不能因为此时轻松解决一个先天等闲人物就小看其他人” 云景心头总结道。 此时周围鸦雀无声,一个个看他的目光惊恐中带着敬畏,就跟看怪物一样。 …… 第三百八十八章 回营 经过反复认真的确认,队伍中再没敌国之人了,解决了后顾之忧,队伍继续启程回营。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人们的视线都会不自觉的看向云景。 他之前的表现太过耀眼,后天后期,隔空一矛插死,先天高手,一拳打爆…… 这样的手段是谁都无法忽视的,让他一举成为了关注的焦点。 走了一会儿,何副官脸色变换,还是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云景由衷赞叹道:“云公子,厉害!” 他不是没见过厉害的人,就连一刀斩碎一座小山的人何副官都亲眼见过,可那样的存在并没有比之前云景的表现给何副官带来的震撼多。 实在是因为云景太年轻了,十六岁不到十七岁啊,一拳打爆先天高手,而且是秒杀,在这个年纪,世间有几人能做到? 在此之前何副官听都没听说过! 云景倒是心态平静,笑了笑道:“何大哥过奖了” “我说的是实话”,何副官语气复杂道,想吐槽,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吐起。 以这样的年纪,后天后期秒杀先天初期,这等手段,一般人早就尾巴都翘上天了吧,而云景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这心态简直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弟?不骄不躁,太难得了。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云景想了想问:“何大哥,我们这支军队,驻扎在落草坡目的是什么?” 接到调令云景就随军而来了,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情况就紧急随军出征,到现在云景都不知道周大虎他们那支军队驻扎在落草坡是要做什么呢。 他们这支军队驻扎的任务并非什么机密,何副官回答道:“我们驻扎在落草坡,目的是剿灭一支进入我国境内的敌军” 说起这个何副官就一肚子牢骚,话匣子打开,继续道:“实不相瞒,云公子,我们和那支敌军已经周旋几个月了,他们人数不多,也就一千多不到两千人吧,额,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多次碰撞,加上之前剿灭的,他们如今还有一千人都勉强” “这帮家伙太奸诈了,从不和我军正面对抗,到处流窜让人头疼无比,就之前的战果,还是我军出征以来最好的一次胜利,等下回去后周将军知道指不定多高兴” “扯远了,话说回来,他们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进入我国境内,到处作乱,这么久没能拿下他们,周将军挂落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好多次大晚上的气得掀桌子呢” “可气也没用,唯有逮到他们,将其消灭这事儿才算完,否则还得耗下去,嗯,也有可能上头怪罪下来,惩戒我们一番调往他处,然后换其他部队前来接管这个事情……” 原来是这样。 听完后,云景总结道:“也就是说,消灭那支敌军,最好是弄清楚他们入境的渠道,任务才算完对吗?” “差不多是这样吧”,何副官点头道。 云景想了想,指向抓住的十多个俘虏道:“何大哥,能不能通过撬开那些俘虏的嘴,问出他们大部队的藏身之处进行剿灭,以及得知他们入境的渠道?” “很难”,何副官皱眉道,接着又说:“之前我们不是没有抓住过俘虏,可这帮家伙的嘴硬得很,用尽手段,他们到死都不肯透露半个字,让人头疼” “这样啊……”,云景点头,心头在思索用什么办法撬开俘虏的嘴,有了一些想法,不过得回去再说。 估计是之前云景的表现太过耀眼,何副官忍不住问:“云公子,你能否想想办法帮忙破局?” “何大哥,我们前来,本就是配合你们,当然竭尽全力出谋划策,目前我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具体行不行,还得回去再说”,云景笑道。 何副官眼睛一亮,期待道:“那就恭候云公子的妙计了” 实际上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消灭那支敌军就可以了,可问题是逮不到敌人啊,人家打游击,不正面对抗,否则也不会拖这么久了,实在没辙。 是周大虎他们无能吗?当然不是,只能说敌人太狡猾了。 就拿这次来说,若不是敌人莫名其妙的退路断绝,大概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掉,哪儿还能取得全灭那伙敌军的战果? 其实这会儿何副官想想还有些后怕,哪怕消灭了那支敌军,可敌人居然趁乱安插人手到自己这边的人群中了,若不是云景站出来将其摧枯拉朽的消灭,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方安插的人实力都不弱,还有先天高手,没有云景在的话,纵使发现了那些人,也都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甚至被对方杀光都有可能! 须知先天高手,发起飙来,不到那个层次,人家杀起来恐怕跟割韭菜没什么区别…… 好吧,先天高手虽然厉害,可遇到云景这种妖孽就另当别论了,毕竟事实摆在眼前。 到现在何副官还在震撼于云景能以后天后期修为秒杀先天,不过却没有因为好奇心作祟而去刨根问底。 下午时分,他们这支出征的军队携大胜回到营地。 预料中敌人调虎离山大部队前来袭营的情况并未发生,这让急着赶回来的何副官心头松了口气。 营地从云景他们出发开始就一直在警戒,未曾有一刻放松警惕,寒风中,纵使士兵们脸色冻得发青也未曾离开防守位置丝毫。 回来的路上何副官就提前派人回来报信了,当他们回营,周大虎亲自携本地驻军高层出门迎接。 “哈哈哈,好,好,好,兄弟们干得漂亮,不但解后勤部队之危,更是歼灭敌军一伍人数,这是这几个月来我听到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了!” 周大虎的声音传得老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想而知他心头有多么畅快。 何副官云景等人翻身下马,何副官抱拳道:“将军调度有方,我等不辱使命” “兄弟们辛苦了,得胜而归,回营,今天吃肉,吃到饱!”周大虎大手一挥开怀道。 听到能吃肉吃到饱,将士们可谓高兴至极,一个个激动得脸皮发红,毕竟这种机会可不多,平时饭食里面有点油花儿就不错了。 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永远都想想不到吃肉吃到饱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很多时候只能存在于梦中,太特么馋人了。 实际上本地驻军虽然昨天才接手了一批后勤物资,却也没富裕到所有人吃肉到饱的程度,物资里面的确有肉类,但太少了,省着点吃都不够,哪儿能这么造? 然而他们这不是打了胜仗回来吗,缴获的战利品里面,可是有不少死去的战马的,那也是肉,足够士兵们敞开肚子吃一顿了。 “恭迎兄弟们凯旋而归……!” 营地中响起阵阵呼喊,一个个恨不得喊破喉咙,实在是憋屈了几个月,这次的胜利总算让大家得以发泄。 或许这次胜利对于整个大离王朝的战局来说微不足道,但对这支驻军来说,却是足以吹嘘一辈子的大胜了,将来士兵们若是解甲归田,估计子子孙孙都将听到这次胜利的故事。 “云兄弟,你们辛苦了” 吕文成侯喜才他们也在迎接的人群中,冲着云景等人抱拳行礼道,没有羡慕这样的功劳,也没有说什么恭喜的话。 作为读书人,他们深知这样的功劳是用命换来的,那么多人出去一趟就再也回不来了,功劳再大有什么值得羡慕的?至于恭喜,死了那么多人,回来的几乎人人带伤,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所以一句辛苦了,才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将士兵们安置好,看着营地中开怀的画面,作为本地驻军最高指挥官的周大虎也是心情舒畅,以往营地都是死气沉沉的,此次可算是一扫萎靡之气了。 他转身,看向何副官等人道:“何副官,云公子,你们随我来,可得好好给我说说之前的战斗,之前听到捷报,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恨不能亲自参与啊” “将军坐镇中军才是最重要的,岂能轻易涉险”,何副官笑道。 “哎,高兴嘛,说说而已”,周大虎摆摆手道,至始至终他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住过,一脸大胡子一抖一抖的。 顿了一下,他考虑道吕文成和侯喜才也是和云景一起来的,虽然还不清楚细节,但云景的本事他之前从报信的士兵那里也有耳闻,于是给云景一个面子,回头说道:“吕公子,侯公子,你们也一起来吧” 随后,军中大部分主要人员来到了周大虎的中军大帐。 之所以是大部分而不是全部,是因为胜利固然值得高兴,但营地还是需要管理的,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周大虎的营帐面积不小,占地百多个平方,这里是他的住处,也是发号施令调度全军的地方,周围有亲兵守卫。 然而出征在外,他的营帐也就面积大点罢了,内中布置谈不上好,并未出现士兵们受苦他一个人享乐的情况。 十几个军中主要成员聚集在这里,听何副官详细讲述之前出征后的情况。 他们听到后勤部队死伤大半一个个咬牙切齿,听到敌军退路莫名断绝又惊愕无比,听到敌军被全灭,一个个又开怀畅快得哈哈大笑恨不能亲眼目睹,听到军中有人混入一下子又揪心无比。 可当听到混入的敌人被云景摧枯拉朽解决,一个个无不为之侧目,下意识看向云景,跟看怪物一样。 毕竟他们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况,无法切身体会那种震撼人心的画面。 不过总归来说,云景的形象和地位,在何副官的述说下,可谓在人们心中蹭蹭往上蹿,同时,对于一开始云景等人的到来,军中怠慢的做法,让包括周大虎在内的一些人心头略微尴尬,并未表现出来。 “云公子,这次多亏你了,否则敌人混入我军,纵使发现后果也不堪设想” 在何副官说得差不多后,周大虎看向云景后怕道。 云景赶紧起身行礼道:“将军言重,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比起将士们出征在外浴血杀敌不值一提” “云公子坐下说话”,周大虎赶紧道,然后想了想继续道:“听刚才何副官说,云公子似乎对如何解决我们周旋了几个月的敌军有妙计以对?” 何副官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回来的时候云景说过他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鉴于云景的表现,他并未忽视云景所谓的不成熟想法。 此时一个个都或是期待或是好奇的看向云景,能一拳打爆先天高手的云景,能否提出好办法解决他们目前的困境? 虽然武道修为和一个人的智计并没有太大关系,然而云景地位在人们心中拔高,他的意见当然是要听听看的,同时也好奇云景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来。 面对众人的目光,云景道:“大家别这样看着我,之前问了何副官我们这些军队的任务,心头分析了一下,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既然将军问起,那我不妨说说看,大家听后斟酌一下具体行不行” “云公子尽管畅所欲言” …… 第三百八十九章 很残忍的! 稍微沉吟,云景看向众人问:“诸位,我军驻扎在这里,目的是消灭那伙敌军,可最大的问题,也是大家所纠结的,是找不到他们在哪里,从而无法实施歼灭对吧?” “不错”,周大虎点头道,随即补充说:“不止是找不到他们在哪里那么简单,那帮家伙太过狡猾,行动迅速,很多时候我们明明已经查探到他们的踪迹,可等大部队赶去对方已经跑了,甚至偶有那么几次,明明已经两军相遇,他们也不正面作战,而是选择跑路离去,让人头疼无比,太没骨气了,简直丢大江王朝的脸,我都看不起他们” “不错,对方简直让人不耻”,何副官也点头道。 忽略了他们鄙视的话语,云景却是愕然道:“其他先不说,我有点搞不懂,他们跑我大离境内,不和我军交战,而落草坡周围荒凉无有人烟,劫掠都找不到地儿,那他们图啥啊?” 这个问题一出,在场的半数人都愣住了,是啊,他们图啥?莫不是跑这边来就为了逛逛恶心人? 周大虎回答道:“关于他们的目的,在这几个月,我也和大家商量了一下,有过几个猜测,其一,他们入境是为了测绘地形,第二,是刺探军情,第三,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我们大概分析出了这三个方面,都有可能,但没有切实证据,话说回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歼灭他们完成任务” 云景听后微微点点头,敌方入境,除了这三个目的似乎其他方面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这周围荒凉,他们作乱劫掠都找不到地儿。 至于对方孤军深入需要补给这种问题其实也不用纠结,他们都有办法入境了,纵使无法以战养战,想来应该也有秘密的补给渠道。 抛开这些不谈,云景道:“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任务是找到他们,然后消灭他们,而且找到是一回事儿,找到后还得防止他们逃走!” “是这样的,所以云公子有什么良策吗?”周大虎点点头道。 顿了一下,云景说:“我们一条一条慢慢捋,先要找到他们,然后才是消灭的问题” “我先说说如何找到他们我的想法,刚才周将军说,这帮人行动迅速,但不管他们行动再如何迅速,总有一个大本营休整的,毕竟他们不可能在边境线上反复横跳疲于奔命,那会暴露他们入境路线,所以找到这个大本营是关键” “如何找到他们这个大本营,我个人有以下几个想法,以目前的条件来看,今天我们抓捕带回来了十多个俘虏,可以从他们这里入手,一,是撬开他们的嘴直接获取他们大本营所在,第二,故意制造条件让他们有机会逃走,从而跟踪他们寻找他们大本营,第三就是根据他们出没地点慢慢查探了” “如何撬开俘虏的嘴,回来的路上何副官和我说过,这帮敌国的人嘴巴硬得很,宁死不肯交代,目前我还不知道各位的审讯手段,但我个人有些审讯办法,倒是可以试试,大概有机会撬开他们的嘴” “其次是给他们创造逃跑条件跟踪这个办法,敌人应该不会那么笨轻易上当,我们姑且当做他们上当了,他们离去后也必定小心再小心不会轻易回到大本营给我们跟踪的可乘之机,所以选择跟踪之人的手段就需要高明了,还得有耐心,这个办法老实说有点麻烦,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并不可取” “最后就是第三个比较麻烦的办法了,这个办法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去寻找他们,而是通过数据分析,这几个月来,我军发现他们踪迹绝对不是一两次吧?可以将他们每一次出现的地点罗列出来,如此一来,他们出现频率高的地方,肯定距离他们大本营不是太远,我们就可以缩小范围去相应地点查探证实了” “以上是我个人觉得可以找到他们大本营的办法” 实际上最好的办法是云景自己跑出去飞一圈,那样一来不管敌人藏什么地方都无所遁形了,不过云景是来学习行军作战经验的,一来就开挂有点不讲道理,也学不到东西,所以还是觉得先用正常手段的好,这本就是学习积累的过程,当然,如果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介意自己跑一趟把敌人揪出来…… 顿了一下,云景继续道:“找到对方后,更大的问题是,如何保证歼灭的问题,毕竟他们不正面作战,会跑,这个就需要看大家的了,毕竟部署作战这种问题,你们比我在行” 听了云景这么大一堆话,在场的众人面面相窥。 然后何副官干咳一声说:“云公子,你所说的这些办法我们都实施过,俘虏的嘴撬不开的,遇到敌人后不打草惊蛇进行跟踪,他们狡猾,我们跟踪手段最好的人都跟不下去,更别说找到他们大本营了,最后根据他们出没地点寻找他们大本营也进行过,根本找不到,这帮人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停留三天以上,最后,关键的一点,即使找到他们大本营了,他们会跑,这才是最头疼的” 说完,何副官看着云景苦笑一声。 他说得委婉,实际上是在表达一个意思,云兄弟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尝试过了,你说了等于没说。 这个时候在场的已经有人兴致缺缺了,暗道这云景武力高强但智谋方面也不怎么样嘛,匹夫之勇罢了…… 众人的反应云景看在眼里,并未在意,而是笑道:“诸位,正如我刚才所说,撬开俘虏的嘴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我这里有几个审讯手段,既然你们的审讯办法撬不开他们的嘴,不如试试我的?” “云公子有独特的审讯技巧吗?不妨说说看”,周大虎笑道,鉴于云景之前出征的表现,他还是稍微给了个面子,实际上内心并不抱任何希望。 然后云景道:“我先随便说三个审讯技巧吧,不行再换其他的,第一是放血审讯法,过程是把俘虏关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束缚他们全身,且还要蒙上眼睛,然后用钝器划一下他们手腕,告诉他们流血了,同时在边上放一个滴漏滴水,营造出他们一点点流血的场景,在这种无声的压力下,恐惧感会一点点蚕食他们的意志,一旦他们心态崩溃,自然有什么就交代什么了,第二是禁闭审讯法,挖一个地窖,保持里面安静,不需要大,不能给他们活动空间和坐下躺下的机会,把俘虏关进去,什么都不用管,时间久了,那种绝对安静的环境会让人发疯的,受不了那种折磨,他们也就交代了,第三嘛,就是言语折磨了,依旧是一个安静的环境,烧一盆火,用铜镜反射火光对着对方使其睁不开眼,然后不停的问对方问题,不能停,换着人轮着来,不给其休息喝水吃饭的机会,时间久了,对方必定精神恍惚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心态崩溃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云景总结道:“这三个审讯办法,都不是从身体折磨入手,而是从他们的思维意志入手,看似没什么痛苦,其实很残忍的,诸位不妨试一试” 听完后,在场的人面面相窥,有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得难受。 还是何副官打圆场道:“云公子,你说的这些办法能行吗?我的意思是说,以往的俘虏,我们抽筋扒皮都做过了,对方依旧不为所动,你这三个办法,一点痛苦都没有,真能让俘虏老实交代吗?” “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不过在你们那些手段都没用的前提下,不妨试试我所说的看看效果呗?”云景笑道。 他是真没十足把握,然而审讯办法意见给出,实施不实施就看他们的了。 周大虎用眼神和其他人交流了一下,最后拍板道:“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不妨试试云公子所说的三个办法,嗯,俘虏有十多个,这样吧,取六个用云公子的办法进行审讯,三种方式,两两分别安排上,其他俘虏用正常手段审讯” “行吧,我这就去安排一下”,何副官起身道。 在他转身之际,云景嘱咐道:“何大哥,我所说那三种办法,注意事项你一定要切记啊,若是出了差错很可能功亏一篑的” ‘“放心云公子,我都记得”,何副官笑了笑转身离去。 接下来周大虎道:“好了,审讯的事情交给何副官,现在我们再来讨论一下如何对付那帮狡猾家伙,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对了,饭菜已经好了吧?让人呈上来,我们边吃边聊,今日战果卓绝,大家敞开了吃,可惜行军在外禁止饮酒,否则定要一醉方休” 后面大家就是吃吃喝喝聊聊天了,然而关于如何解决敌军还是没有能讨论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毕竟几个月都过去了,该用的计谋都已经用过,哪儿是那么简单就能想到更好办法的。 云景也在暗中留意何副官的审讯情况,对方的确是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了,不过目前才开始,具体如何,还需慢慢等结果。 他所说的三种审讯手段,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看到成效的…… 第三百九十章 效果显著 夜幕降临后,云景他们离开周大虎的营帐。 关于如何对付那支敌军的问题,最终也没能商量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如果无法撬开俘虏的嘴,只能是后面再商量。 值得一提的是,云景他们的待遇提升了,不再是三个人挤一间帐篷,云景吕文成和侯喜才三人各自分到了一个单独的帐篷。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就很现实,有能耐的人总是能享受一定优待。 云景白天出征后的表现,让他有资格享受单间待遇。 而吕文成侯喜才两人和云景一起来的,周大虎很给面子,也给他们分了单人帐篷,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好,挑明了很尴尬。 然后的话,云景昨晚弄出的帐篷浇水结冰保暖的办法,也已经在营地中推广开来了。 白天周大虎在云景他们走后,专门去观摩过那个帐篷,能让里面维持暖和环境,自然是要利用起来受惠士兵们的。 作为行军在外的将领,周大虎能看出这个办法的巨大价值,上报上去是值得全军推广的! 他并没有贪墨这个功劳,如实上报,最终功劳还是云景的,对此云景并未太过在意,反正也不差这点。 不过周大虎却说,这个办法上报上去,虽然不是他想出来的,沾云景的光,或许几个月没能拿下那支敌军上头看在这个功劳的份上估计也不会太过怪罪他了…… 总之,除了刚来那天不怎么受待见外,实际上这处驻军上下还是很和谐的,没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 云景暗道或许是自己运气好吧,挺不错,没那么多烦恼糟心事儿。 “云公子,你看这里可还满意?如果差什么东西的话,你说一声,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周大虎的一个亲卫带着云景来到分给他的帐篷后说道。 帐篷的大小和他们昨天住的差不多,区别只是单人住的而已,里面有一张床,被褥什么的还算干净,还有一张小桌,炭盆,油灯等生活用品。 稍微打量,云景笑道:“很不错,麻烦这位大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云公子满意就好,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告辞”,对方点头道,然后离去。 对于这个帐篷云景还是很满意的,虽然条件一般,但胜在有一个私人空间。 “居然还有笔墨纸砚和几本书,想来这个帐篷应该是以前来到此处军营的读书人住的吧”,留意到桌子上摆放的物品云景不禁道。 也没在意,他点燃了炭火,很快帐篷内就暖和了起来,虽然他不畏寒暑,但暖和的环境毕竟要舒服些。 闲来无事,云景躺床上翻看帐篷内遗留下来的书籍打发时间。 “咦?内容竟如此香-艳,不过故事嘛就一般了,落魄书生遇到富家小姐的桥段,看来遗留这些书的读书人纯粹是来此混日子的,待我来看看批判一番……” 慢慢翻阅下来,云景心说就这?不怎么样嘛,后面的呢?哦,下一本连着的啊,继续批判。 打发时间云景也没忘了正事儿,在暗中观察何副官的审讯过程。 首先是他们的正常审讯手段,怎么说呢,就很直接血腥,有用鞭子沾水抽的,抽得俘虏惨叫连连浑身是伤,有上老虎凳的,崩得俘虏骨头咔嚓咔嚓作响,有拔指甲在指尖钉竹签的,看着都疼,还有上烙铁的,皮肤在烧红的铁块下汤得吱吱作响…… 在云景看来,这样的审讯手段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然而俘虏是真心硬气,承受这血腥残忍的审讯手段该惨叫惨叫,可问他们问题就是不说,整得负责审讯的人没脾气。 没办法,还得继续审,就指望着从俘虏口中掏出点干货呢,打累了换人打,打晕了一盆凉水下去弄醒继续。 俘虏终究是俘虏,弄不死就往死里弄,哪儿可能好酒好菜的供着,天底下没那么好的事儿。 稍微留意了一下正常审讯之处云景不再关注,‘看向’其他地方。 他说的三个审讯方式都已经操作起来了。 两间帐篷内,炭火烧得很旺,里面的人穿着单衣都有些流汗,不过炭盆距离被审讯的俘虏很近,周围还有几面铜镜对着他,火光摇曳,对方睁不开眼睛,仿佛置身于烤箱内一样,俘虏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同时,身处这样环境的俘虏还得面对两个审讯人员的言语问题轰炸,导致对方头晕脑胀心烦意乱。 这才刚开始,俘虏硬气得很,甚至还不屑的说就这? 负责审讯的人没和他争辩审讯手段,维持审讯环境的同时无休止的言语问题轰炸…… 然后就是禁闭室了,营地的某个地方,被紧急挖出了两个地窖,高一米四宽五十公分长四十公分的样子。 俘虏身处其中,站不直坐不下,黑漆漆的,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还是那句话,这才刚开始,俘虏根本不以为意,还好整以暇的鄙视大离的人居然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关我一下我就交代了?别笑死人了,这分明就是让我悠闲休息好吧,就是有些难受,管他呢,这算什么…… 最后云景看向了‘放血’审讯处。 依旧是两个安静的环境,俘虏分别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还被蒙上了眼睛。 他们的手被帮着伸向一边,手腕处有些发红,明显被顿器割过,边上放着一个铜盆,铜盆上挂着一个小桶,桶内有一滴一滴的水滴下落入铜盆中。 如果说言语轰炸审讯和关禁闭那两个地方的俘虏,目前一开始根本不以为意的话,这放血审讯的效果就可谓立竿见影了。 安静的环境中,一滴一滴落在铜盆内的水滴,分明就跟催命符一样,在俘虏的感官中,他们只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在一点点流失。 在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下,一开始他们显得平静,渐渐的开始不安,因为身躯被束缚浑身僵直,他们感觉浑身发冷,仿佛生命在消逝。 慢慢的,他们开始忐忑起来,额头冒冷汗,那种死亡一点点临近的恐惧感,没有切身体会是无法感受到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其中一人脸色开始发白,不久后自我感觉呼吸不畅,面容都有些扭曲了,强烈的心理暗示下,死亡逼近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个俘虏的心理素质明显不怎么样,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吧,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然后浑身一抽,直接没了动静,自己把自己活活吓死了。 “额,这么不经吓,不过也从侧面反映出此人对自己国家的忠心,把自己都吓死了也不肯透露丝毫信息” 亲眼目睹了这些的云景心头嘀咕,然后留意另一个放血审讯的俘虏,对方还在坚持,不过浑身都已经在颤抖了,嘴里不停的大骂给自己分散注意力。 如此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云景帐篷外响起了何副官的声音,他问:“云公子睡了吗?” “还没,何大哥进来吧”,云景起身道。 何副官走了进来,他直奔主题,一脸惊愕问:“云公子,根据你所说的审讯方式,其中一个放血审讯的俘虏死了!” 他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专门跑来找云景的。 点点头,云景说:“他什么都没交代吧?然后死了,嗯,预料之中的事情” 何副官却是纠结道:“可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没伤他啊,用你所说的方法,将他束缚住,然后假装给他手上开了个上口,在边上滴水,他怎么就死了呢?” “自己把自己吓死的呗”,云景道。 张了张嘴,何副官目瞪口呆说:“他自己把自己吓死了?我有些无法理解” “怎么说呢,人的心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身处那样的环境,内心的恐惧会无限放大,别说蒙着对方眼睛,哪怕明着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他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然后自己吓自己,在没有外界干扰的前提下,结果都是自己把自己吓死,我一开始就说过,我的这三种办法无比残忍,用这样的手段,俘虏自己把自己吓死了,你现在明白这种审讯手段残忍在什么地方了吗?”云景解释道。 何副官闻言微微瞪眼,莫名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他说:“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这个办法可怕在什么地方,但我已经大概了解这个办法有多残忍了,自己想想都有些腿肚子打转,自己把自己吓死啊,我都无法想象那段时间俘虏内心都经历了些什么” “何大哥其实你不用太在意这个方法的原理在什么地方,你只需要知道这种方法很可怕就是了,咳,怎么说呢,用来折磨人恐吓人自然是无往不利的,但尽量别用在自己人身上啊,吓死是一回事儿,吓不死也会把人弄疯的,所以慎用”,云景想了想说道。 点点头,何副官道:“好吧,虽然我依旧不太明白云公子你为什么这样说,但想来有你的理由,这个方法我学到了,不会轻易用在自己人身上,话说回来,我将来若是退役,去牢里捞个审讯的差事,用这个方法,估计能撬开很多嘴硬的家伙” 云景愕然的看了他一眼,心说好家伙,都已经联想到把这样的方式用在其他地方了…… 接着何副官又道:“好了云兄弟,我也不打扰你了,继续去盯着另外一个人,看他最终结果如何,话说我已经开始期待你的三个审讯办法最终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了”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去。 云景立即道:“何大哥,你去盯着他们可以,但切记别出声破坏他们所处的环境啊,一旦气氛没了,之前所做的很可能功亏一篑,尤其是禁闭和言语审讯,短时间没法见效,得有耐心,这么说吧,后面两个方式几天后见效都是正常的” “放心,你的告诫我都记得呢,不会乱来的,话说我居然都不太在意正常审讯了,而且有一种感觉,你所说的三种办法,搞不好真能撬开他们的嘴得到点什么”,何副官回头笑道。 然而还不等他离去继续审讯呢,有人匆匆来到这里汇报道:“何大人,何大人在哪里?剩下的那个放血审讯之人崩溃了,他说他愿意交代,我们问什么他说什么,只求我们事后给他个痛快!” 听到这番话,云景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反倒是何副官愣住了,喃喃道:“真的行?” “事实就是如此,何大哥,事不宜迟,快去吧,接下来能问出什么,就看你们的了,当然,也要对方真的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才行,不过其他几处还得继续,如果招的人多,方便对比他们的说辞”,云景笑道,心说这是个好的开始。 “那我先去了”,何副官点点头转身快速离去。 困扰了他们几个月的问题,视乎出现了转机! …… 第三百九十一章 敌军的目的 第一个俘虏承受不了‘放血’带来的恐惧感,心态炸裂直接崩溃了,主动招供,只求给他一个痛快。 何副官亲自去盘问后续,直到下半夜,才将这个俘虏所知道的一切掏空。 当时抓捕俘虏的时候是有针对性的,要么伸手不弱,要么在敌军中大小也是个人物,是以这个招供的俘虏还是抖出了不少干货的。 在问无可问后,何副官带着审问结果去找此周大虎汇报结果。 实际上周大虎根本没睡,俘虏招供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一直都在焦急等待结果呢。 僵持了几个月的局面出现了转机,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嘛。 看到了从俘虏那里得到招供信息,周大虎说不高兴吧,他也高兴,毕竟有突破口了,说他高兴吧,他也实在高兴不起来。 俘虏的确招供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可并没有什么大用…… 对此,何副官安慰他别急,还有那么多俘虏呢,已经有人开头了,只要接下来顺利,应该能获取真正有价值的情报。 …… 隔天一早,周大虎就将包括云景在内的驻军大多数主要成员再度召集在了一起,需要大家讨论昨晚得到的信息,早饭都是在他帐篷里吃的,大家边吃边讨论。 没心情吃东西,周大虎率先说道:“诸位,昨晚有一个俘虏招供了”,说到这里,在大家惊喜的目光中,他看向云景道:“这个俘虏招供,云公子功不可没,他提出的三个审讯方式之一,实施下来才让俘虏承受不住招了” 暂时打住审讯方式的可行性不谈,他继续道:“招供的俘虏是敌军的一个中队长,从他口中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很少,抛开一些鸡毛蒜皮的,主要有三点” “首先,他们那支军队还有一千一百人左右,将领是先天初期,但不是等闲先天初期,在那个层次属于拔尖一类,尤其是修炼了一门厉害的刀法,等闲先天中期都不是他的对手……,敌军的人数倒是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但关于敌军将领的本事,目前我们才算是有了真正的了解,这个人很厉害,若是对上必须得小心再小心,我们目前不一定有人是他的对手,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自身没有太大把握” 周大虎本身就是先天初期,但却很坦然的承认不一定是敌军将领的对手,实在是俘虏抖出来的敌军首领实力他忌惮。 然后他所说的‘其他人’,实际上是指云景,毕竟云景是能秒杀一般的先天初期的。 然而云景虽然厉害,但若对上修炼了强悍刀法的敌军将领,结果还真不好说,众所周知,一门强大的功法,是足以让人实力成倍增长乃至越阶战斗的,不容小觑。 在大家消化这一信息后,周大虎继续道:“然后是第二个有价值的情报,就是对方的大本营了,怎么说呢,我有些纠结” “那个俘虏说,他们的大本营在距离我军四十多里外的一处山坳里,很是隐秘,具体地点已经标注在了地图上,问题是得到这个消息也没用,敌军已经在那个位置待了两天,他们三天就会换一个地方驻扎,也就是说,纵使我们现在出兵去围剿,也只会是扑一场空,关于他们接下来会跑去什么地方驻扎,俘虏的地位太低,根本就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人都心情复杂,空欢喜一场。 这算什么?知道了敌军驻扎地点,但又没完全知道…… 如果早两天知道这个情报就好了,就能想办法秘密包围过去,有很大机会将对方全部歼灭一举完成任务。 可惜,消息始终是来迟一步。 接着,周大虎看了看手中的情报,继续道:“然后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个俘虏交代,他们来我大离境内,不是为了刺探军情,也不是为了搞破坏,真正的目的是在寻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后勤主管邓先生忍不住问。 纠结的挠挠头,周大虎说:“不知道,还是那句话,已经交代的俘虏身份低微,并不清楚他们在具体找什么,但他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他们不惜以身犯险深入我境也要寻找,而且寻找了几个月都没放弃!” 周大虎说完了,在场的人面面相窥,后勤主管邓先生无语道:“所以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呗?” “也不能这么说,目前这些东西还是有些用处的,我这不是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商量嘛,大家帮忙分析分析看,能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启发”,周大虎期待的看着众人道。 邓先生撇撇嘴说:“别问我,我只是个管账的,其他的问我也没用” 然后其他的武将不敢去看周大虎,论砍人,这些大队长中队长在行,但分析问题这种事情可是为难他们了。 “有价值的东西太少啊,想要抽丝剥茧分析出对我们有利的东西太难了”,侯喜才皱眉道。 然后吕文成抓耳挠腮也是无可奈何。 最后周大虎期待的看向云景问:“云公子,你有什么看法?” 大家都看着自己,虽然云景早就已经知道了俘虏交代的所有事情,但还是想了想道:“诸位,周将军说的三个情报,我觉得我们不能分开来看,我刚才思考了一下,把三个情报合在一起思索,倒是有了一个思路” “首先,敌军最开始入境,他们有两千人左右,几个月过去,入境还剩下一千人出头了,伤亡过半,他们都没有放弃寻找什么东西,由此可见那东西的珍贵程度,恐怕值得他们付出一切,也就是说,搞不好人死光了他们都不会放弃寻找!” “然后结合第二个情报,就是他们驻扎营地这个问题,他们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三天以上,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在躲避我军,而是在游走各处方便寻找东西,如此一来,思路就清晰了” “俘虏已经交代过他们以往几个月驻扎的所有地点了吧?我们只需将他们驻扎过的地点在地图上标出来,然后根据他们大致的活动范围,在这个范围内,但凡是他们没驻扎过的地方,就有可能是他们接下来需要驻扎的地点,再在这些空白地带分析哪些地方适合扎营,如此一来,范围就再度缩小了,其次,在这些适合扎营地点,再度筛选,根据他们以往每一个扎营地点的活动范围,排除一些紧挨着的,剩下的目标地点就进一步缩小了” “最后,我们再根据最终分析出来的地点,提前派人去悄悄查看,就有很大机会直接找到他们的大营所在,如此一来,接下来就看各位的了,是埋伏偷袭,还是直接正面歼灭,还需周将军与各位定夺!” 云景一通分析下来,在场的人鸦雀无声,快速分析云景所说的话,一个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在场的都不是笨蛋,有了思路之后,再考虑问题就简单得多了。 “云公子大才,居然从三个看似无用的情报中分析出了这么多,抽丝剥茧,让我们看到了真正完成任务的希望” 何副官先称赞了云景一下,然后继续道:“根据云公子的说法,敌军在找东西,那么他们肯定有一个大致的目标范围,在没有找到东西之前,应该不会离开这个范围,而这个范围,很可能就在以往几个月他们活动区域内,所以,我们在这个区域去寻找他们没有驻扎过的适合扎营地点,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周大虎听后却是直接起身,来到区域地图前开口道:“诸位过来,我们先画出敌军以往的大致活动范围,再标出他们驻扎过的地方,然后在范围内寻找他们没有驻扎过的适合扎营地点……” 接下来经过短时间的讨论标注,最终,他们在地图山找到了五个敌军没有驻扎过,且适合扎营的地点。 指着那几个地方,周大虎目光灼灼道:“敌军下一个驻扎地点,八成就在这五个地方的其中之一!” 说道这里,他看向何副官说:“何副官听命,现在,命你挑选一些经验丰富的斥候分别去往这五个地方,一旦发现敌军踪迹,不要打草惊蛇,秘密回来报告,届时情况属实,我们前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末将遵命”,何副官当即领命而去。 于是这一天的会议暂时告一段落,商讨结果喜人。 敌军活动范围,从俘虏所说的情报分析,大致在方圆三百五十里以内,五个地方都要派人去查探,虽然是分别前往,但出于谨慎,这一来一回却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事情。 好在不需要何副官亲自前去,他安排好后,继续盯着其他俘虏的审问过程。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云景他们也没闲着,每天大部分时间聚集在一起,以那五个目标地点推测商量制定作战方案,只要找到敌军下一个驻扎地点,他们这边就能通过提前预案前去剿灭了。 然后在这两天中,几个被云景提出的审讯方式审问的俘虏,又有三人扛不住招了。 最后一个,没扛得住言语轰炸,直接崩溃疯了,是真疯,不是装疯卖傻,然后这个人没有了价值,直接处决了。 又招供的三个人里面,其中一人是敌军的一个大队长,身份不高不低,说出来的情报,除却已知重叠的之外,又说出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 那就是他们寻找的东西,虽然他依旧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可他隐约听说,那件东西视乎关系到大江王朝和大离王朝四十年前的一次战斗。 具体的话,因为他本身知道的不多,而且年代久远,也就没法透露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了。 “四十年前两国发生的一次战斗?他们要找的东西和那次战斗有关?那个时候我还在穿开裆裤呢”,得到这一消息的周大虎再度把人们聚集在一起不禁挠头道。 反倒是一直存在感都不高的后勤主管邓先生若有所思道:“我比你们年长一些,倒是知道一些关于四十年前的事情,要说那几年,我们大离和大江的最大一次战斗,似乎双方参战人员加起来多达三十万,是除这几年的战斗外,百年来最大规模的战争,当时那次闹得挺凶” 说道这里,邓先生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吧,我依稀听闻,那次战斗我们大离这边似乎不怎么光彩,所以具体细节一般人压根不知道,我自然也是不清楚的,想要知道具体,恐怕只能通过高层了,具体多高我不知道,额,因为当年那件事情我大离一方不怎么光彩的缘故,我劝你们也别贸然打听,否则很可能给自己找不自在” “也就是说,当年牵扯到双方三十万大军厮杀的战斗物品,很可能当年遗留在了这片大地上,然后如今大江王朝的人有线索了,所以跑来费尽心机的寻找?”云景皱眉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时隔几十年了对方还念念不忘? 周大虎也想不通,干脆不想了,挥手道:“管他们找什么呢,我们的任务是歼灭那支敌军,弄死完事儿,想那么多干啥” 邓先生迟疑道:“话不能这么说,大江王朝既然处心积虑的寻找,肯定不可能简单的善罢甘休的,恐怕我们消灭了当前的这支敌军,他们后续还是会派人来,直到找到那件东西或者那件东西的归属尘埃落定!” “这岂不是没完没了了?”周大虎瞪眼道。 摇摇头,邓先生说:“好吧,其实不用想那么多,我们的任务是消灭敌军,其他的完成任务后上报即可,自有上面的人定夺” “早说嘛,吓我一跳”,周大虎咧嘴道。 然后这天中午,有斥候回来汇报,经过查探,根据前两天推断的地点,他们提前发现了敌人安营扎寨的地方,没有打草惊蛇,第一时间回来汇报了。 得知情况属实,周大虎不敢大意,迅速将分开没多久的主要人员再度聚集在了一起。 “诸位,敌人最新扎营地点已经确定了,但对方还不知道我们提前得到消息,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有机会一举将其全部歼灭!”周大虎看着众人沉声道。 众人看向他说:“全凭将军定夺” 战斗一触即发! ……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战前 一处白雪皑皑的山林里,上千人正在紧急忙碌着安营扎寨。 这帮人正是大江王朝潜入大离境内的那支军队,原本两千来人,几个月过去,一次次和大离交锋,尽管他们每次都避而不战,可一点点伤亡下如今还只剩下了一千出头。 尤其是前几天,一次性失去近五百人,可谓损失惨重! 此地山高林密,这一千多人隐藏在这里丝毫不起眼,稍远一些根本无从发觉,是一个隐藏的绝佳地点。 这支敌军的首领叫裴莫,不到四十岁,一身漆黑锁甲的他英武不凡,面容很冷,尤其是那目光,跟刀子似得,他手下没几个人敢与之对视。 他有着先天初期修为,而且踏足这个层次快十年了,积累雄厚,战场磨砺下,在先天初期这个层次也属于顶尖一撮。 修为和实力并不是化等号的,裴莫仗着一手凌厉的云光刀法砍死过不少先天中期的人,纵使面对垫底的先天后期他也有自信过招不至于败得很惨,甚至还有机会反杀! 这天裴莫带着属下的人转移营地来到这处山林。 率先给他搭建好的牛皮帐篷内,裴莫端倪着手中一张地图,持笔在地图上某片区域画了个叉。 地图上类似画叉的地方很多,占据了地图上绝大部分区域,那些画叉的地方,都是他们之前驻扎过搜索过的地域。 看了看手中地图上他们当前所在的区域,裴莫目光闪烁,眼神中包含无尽的期待,同时,还有一种叫野心的神色在他眼中酝酿。 ‘剩下的地点不多了,哪怕此地周围找不到那件东西,剩下的其他地方最多一个月就能搜索一遍,一旦得到那件东西,将没有几个人能阻挡我崛起的步伐!’ 回想起已经逝去的爷爷留下的信息,裴莫心头一片火热,畅想起了美好的未来。 四十年前,大江王朝和大离王朝差点就如同当下一般全面开战了,起因就是裴莫如今在寻找的东西。 之所以当年没能真正打起来,是因为那件东西消失了,最终双方不了了之。 严格的说起来,那件东西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当年被大离王朝的人秘密带走藏在了某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正是落草坡周围方圆几百里区域。 随着那件物品一起消失的,还有当初带走东西的大离部队…… 那件东西当年可是差点引发两国全面战争的,为何会这么多年过去轮到他裴莫前来寻找?按理说应该早就被大离得到,再不济这些年大离王朝也应该全力寻找才对。 裴莫知道其中的原因。 他爷爷就是当初那次事件的亲自参与者,从他爷爷留下的信息中,裴莫知道了缘由。 当初知道那件东西的人本就不多,而且当时因为东西落入了大离王朝的人手中,是以大江王朝不惜花大力气将知情者全部都杀了,包括敌我双方! 所以,那件东西就被尘封在了历史里。 裴莫的爷爷当初也死在了大江王朝的灭口行动中,但却悄悄将真相记录了下来,后来被裴莫知道,他心底一直都隐藏着这个秘密,畅想着有一天得到当初那件东西。 直到如今,裴莫自觉实力不弱了,地位也不上不下,时机已然成熟,高层想派人来大离王朝境内搞事情,他按耐不住,自告奋勇前来,真实目的是在寻找那件东西。 那件东西是当年大江王朝一位真人留下的物品,大江王朝的真人相当于大离王朝的神话境夫子。 那件东西是当初大江王朝真人弥留之际留下的,可谓一生的心血凝聚,为了那件东西,那位真人可谓呕心沥血,比其他同境界的人少活近百年才完成。 他成功了,但也因为耗尽心力死了。 弥留之际,那位真人本想把东西贡献给大江王朝增长国力,可消息却被大离王朝隐藏的蚁楼成员得知,然后出其不意抢走了…… 为了追回那件东西,大江王朝不惜发动重兵,而大离这边也派出大军前去接应,最终在边境作了一场,在那场两军对垒中,那件东西不见了。 当时抢走那件东西的大离蚁楼成员还没来得及述说到底是东西,就被大江王朝的人追杀至死,又因为那件东西消失了,大江这边怕大离知道那件东西的重要性,干脆将双方的知情者都杀掉,所以最终不了了之。 裴莫从他爷爷留下的信息中知道,东西并没有消失,而是被大离的一支人数不多的精锐部队秘密护送离去,只是那支部队在来到落草坡后就消失无踪了,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所以,如今裴莫跑来寻找了。 他爷爷当年就是秘密跟踪那支大离护送军队的人,当初回去得知上层在清除知道真相的人,自知必死无疑,把真相和那支大离部队消失大致地点留在一个隐秘地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年大离王朝的人抢夺大江王朝一位真人呕心沥血所作,差点引发国战,结果得到了又失去了,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世人只知道当年差点就全面开战,却并不知道具体原因。 脑海中闪过这些信息,裴莫在期待当初的前辈真人到底留下了什么。 他也只知道那是一位真人呕心沥血搭上性命才弄出的东西,具体什么唯有得到才清楚。 “当年高层将所以知道真相的人都除了,而东西遗失在了大离境内根本无从找起,大离这边压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同样不知道遗失在了什么地方,所以没太上心,而我,恐怕是唯一一个知道东西遗失在何处大体位置的人,这是我的机会!” 心头暗道,裴莫抬头,看向帐篷外沉声道:“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他话音落下就有一个亲卫进来,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裴莫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将军,营地已经快搭建好了,下一步就可以派出人手去搜索周围的可疑之地”,亲卫回答道。 点点头,裴莫说:“嗯,老规矩,挖地三尺,三天时间,将方圆三十里区域搜索一遍,遇到大离的军队不用在意,避战就是,找东西才是我们的目的” “属下明白,请问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亲卫沉声道。 心念闪烁,裴莫眯眼道:“张伍长他们去了就再没回来,有消息了吗?” “回将军,这件事情正在查,大概率张伍长他们再也回不来了”,亲卫摇摇头道。 稍微沉吟,裴莫说:“他们里面可是有先天的,居然一去不回,看来计划失败了,周大虎是个人物啊,不用理会,待找到我要的东西后,离去之时除掉就是,下去吧” 亲卫走后,裴莫再度看向地图,心说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呢,我能感觉到离你越来越近了…… 另一边,得知大江王朝军队驻扎地点后,经过短暂商议,周大虎亲自带领军队悄悄朝着这里而来,欲要一举将其歼灭完成任务。 大部队来的路上,斥候随时反馈前方情况,以防打草惊蛇。 这次的部队行军速度很快,除了知道确切地点外,还有爬犁这种雪地利器,士兵们在爬犁上行军,不用步行赶路耗费体力,哪怕是一到地点就开干也没有问题。 “根据探子来报,敌军驻扎在一片山林中,那个地方一面是山,平时常人都难以攀爬,更别说如今厚厚的积雪了,而在他们北方十多里外,那里有一处宽百丈的峡谷,峡谷陡峭深不见底,先天高手掉下去恐怕都要被摔成肉泥,所以那个方向是一条绝路,也就是说,我军只需守好两个方向,他们就将插翅难飞,根据之前我们多次推演的预案,我们到达之后,封锁两个方向,届时不要贪功冒进,悄悄靠近,杀他们个出其不意,务必将他们一举歼灭!” 行军前进路上,周大虎在和军中主要成员商量接下来的歼敌计划。 云景和侯喜才也跟来了,不过吕文成留在了营地,他和后勤邓先生学习,出征这种事情就没落到他头上。 何副官皱眉说:“恐怕不好秘密靠近啊,漫天白茫茫一片,我们太显眼了” “的确是这样,但这次是最好的机会,只能是尽量靠近一些了,错过了这次,下一次不知道得什么时候去,一旦他们找到东西离去,上头怪罪下来,我们最轻都见被撸成小兵”,周大虎也纠结道。 云景说:“大家不必如此纠结,敌人并不知道我们提前得知了他们的下落,而且选的地方,估计是为了方便找东西,没有过多考虑我们会全军出动围剿的局面,我们的人已经提前知道了他们哨兵位置,先一步除掉,再借着树林掩护,恐怕摸到他们眼皮子底下才反应过来” “云公子说的不错,这就是提前部署的优势啊,这次多亏云公子了,若不是你提前分析出他们的落脚地点,指不定还得周旋多久,被他们找到东西离去都有可能”,周大虎看向云景感激道,心说云景若是早点来的话,搞不好那伙敌军早就被搞定了。 云景摇摇头说:“周将军言重了,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能提前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多亏了将士们前去查探” 顿了一下,云景继续道:“话说回来,剿灭敌军应该问题不大,我反倒是有些好奇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曾经可是差点引发国战的” “管他们找什么东西,弄死他们才是我们的目的,这么多年过去,上层都没动静,想来那什么东西并不值得注意,不过如果我们有机会抓住那支敌军首领的话,倒是有机会了解一下”,周大虎笑道。 抓住敌军首领也就说说而已,从已知情报看,那人很危险,最好还是第一时间弄死的好,而且哪怕仅仅是弄死,估计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正午时分,云景他们已经出现在了敌军三里之外。 这个距离,再前进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发觉,于是周大虎下令军队修整部署起来,先解决敌方哨兵,再悄悄包围过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双方这么近的距离,敌人的一举一动可谓都在云景的观察之中。 可惜,他们要找的什么东西,并没有恰好谈论被云景知道。 …… 第三百九十三章 你太慢了 咻~! 雪林间,一支箭矢横空而过,跨越百多米距离,片刻后,轻微的噗嗤声中贯穿一个大江王朝哨兵的脖子。 那人临时之前面露惊色,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箭矢贯穿脖子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伸手去抓脖子,可生命力快速流逝下,他喉咙只发出嗬嗬之声就软到在地上很快没了动静。 类似的画面在林间多处上演,一个个大江王朝的哨兵被射杀。 大江王朝的军队来这处林间扎营,提前被大离的人知道,他们的哨兵布置自然也落入大离这边的眼中,提前部署精锐弓箭手,针对性的猎杀,简直无往不利。 猎杀这些敌军哨兵,云景也暗中帮忙了的,毕竟弓箭手不是狙击手,百多米距离百发百中命中要害太难了,哪怕是固定靶,不过在他用念力微微调整箭矢角度后,那些哨兵自然是被一个个无声无息的解决。 好在每个弓箭手只针对一个哨兵,若是次数多了,指不定他们还以为自己成为了‘神射手’了呢。 哨兵被解决,负责猎杀的弓箭手掏出一面小旗朝着后方晃了晃,旋即后面的大部队无声无息在林间前进…… 周大虎带来的一千五百多士兵分为两拨,分别封锁敌军逃跑的两个方向包围过去,目标是敌军驻扎营地。 没有人说话,尽量动静小些,连会造成动静的马匹牲口都没带,以令旗为号。 队伍缓缓前进,在尽量不弄出动静的前提下,三里距离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时间。 前方三百米外林间的敌军营地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了! 在这个位置,两方队伍暂且停下隐藏起来,再前进必定会被发现,而且这样的距离,杀了敌军哨兵也将会被发现。 站在一棵大树后面,周大虎注视着前面的敌军营地,心说周旋了几个月,总算逮到你们了,以往野外相遇,小股部队你们直接跑路,现在你们怎么跑?营地不要了吗?这样的天气,没有营地无疑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而且,你们能跑的两个方向都被堵住了,你们怎么跑? 轻轻呼出一口气,周大虎示意传令兵用令旗发信号。 信号发出,两方埋伏的军队收到,然后五百弓箭手对着那边营地开弓搭箭,箭尖斜指上方,以抛物线的方式才能将箭矢抛射到三百米外的敌军营地里,否则一般的弓箭手根本就射不了这么远。 其他士兵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与此同时,敌军营地中,裴莫正要吩咐士兵趁着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去周围搜寻一下,可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 皱眉打量四方,周围的山林安静得有些诡异,连冬日里的鸟叫声都没有了! 这种情况很不正常,除非有什么东西惊走了鸟兽踪迹。 心念闪烁,裴莫当即大声道:“全军戒备,恐有敌袭!” 另一边,周大虎暗道敌方果然够警惕,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趁着敌营稍微混乱,沉声道:“动手!” 他话音落下,五百弓箭手顿时松开了手指,一阵箭雨朝着敌营飞去。 “杀!” 两个方向早已经准备好的士兵冲出杀向敌营,声震山林,震得树上积雪掉落。 噗噗噗,箭雨先一步到达敌营之中,一轮下来,敌营惨叫声四起,至少给他们带去了上百人的伤亡。 这样的成果已经很不错了,每一支箭都能带走一个敌军性命那是扯淡,哪怕是出其不意,哪怕是对方没有丝毫掩护…… 接下来又是几轮箭雨,间隔紧紧只有几个呼吸罢了,尽量在短兵相接之前给敌人造成更大伤亡,不过从第二轮开始,敌军有所准备,一次比一次成果小。 六轮箭雨后,至少带走了敌军三百条性命,伤者无法计算,而这个时候,大离王朝的军队已经杀到了敌营,短兵相接马上就要开始,后方弓箭手不宜放箭,会伤到友军,于是起身朝着敌营迈进加入战斗…… “将军,周大虎那厮带兵杀来了!” 敌营之中,一个亲卫来到裴莫这里焦急道,有些不知所措。 裴莫沉声说:“哨兵都是吃食的吗?被敌人摸到门口都没发现!” “将军,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们大本营暴露,接下来如何抉择还请将军定夺,他们已经杀过来了”,亲卫纠结道。 大本营是如何暴露的已经没必要纠结了,问题是敌众我寡啊,还被杀了个出其不意,再则,是去是留都是个大问题。 留下,敌众我寡肯定打不过的,可避而不战也不现实,总不能丢下营地吧,这鬼天气,营地都没了,多少人活得下去?而且,两个能跑的方向都被敌军堵死了…… 这就是大本营暴露的结果,无异于将这支大江王朝的人逼上了绝路。 裴莫当然知道当下的局势,以他自己的手段,想走还是很简单的,可自己走了有屁用,总不能自己去找那不知道在何处的东西吧,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心念闪烁,裴莫很快做出决断:“传令下去,全军迎敌,之前只是为了找东西不想和周大虎硬碰罢了,那会惹来大离更多军队的围剿,现在嘛,他既然找死,那我成全他好了,将他宰掉,那些大离的军队群龙无首,区区千多人罢了,不足为虑,费点时间,都不够我一个人杀的!” 此时裴莫已经顾不上灭掉周大虎这支军队后会惹来大离多少军队围剿了,他需要的是属下帮自己找东西,眼看没有搜索的地方至于那么点了,怎能功亏一篑? 他没想过杀不了周大虎这个问题,也没想过局势不利自己走不了的问题,裴莫对自己有那个自信,他要的是反杀! 话音落下,他反手一抓,身后帐篷内一米五长的佩刀飞来落入手中。 刷~! 长刀出鞘,巴掌宽的笔直刀身似乎比这漫天冰雪更为冷冽。 气机锁定周大虎的位置,裴莫冷笑道:“周大虎,既然你想方设法的跑来送死,我成全你!” 真气加持下,裴莫的声音清晰的传递到了敌我双方的耳中。 作为主心骨,裴莫的话像是给慌乱的士兵吃了一记定心丸,无有恐惧,拎起刀子砍人就是,有将军在,敌人是来送死的! 脚尖在雪地轻轻一点,裴莫的身影如幻影般冲出,踏雪无痕,长刀吞吐宛如实质般的亮白色锋芒,直至周大虎。 双方相距还有近百米,裴莫长刀一挥,一抹近十米长的雪亮刀光隔空斩出,所过之处空气都在扭曲! 他这一刀下去,纵使杀不了周大虎,那刀光所过,也将带走沿途至少十个大离王朝士兵的性命。 在先天高手眼中,不是这个层次的和蝼蚁没什么区别,砍瓜切菜般简单,更何况裴莫本身还是先天初期顶尖的那一小撮存在。 冲杀过来的周大虎一枪挑飞一个大江王朝的士兵,感受到裴莫的气息,心头一凝,一种无与伦比的压力袭上心头。 “今天死的是你!” 张口大吼,周大虎体内真气运转,嗡的一声闷响,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真气喷薄,体外有烈焰般的光芒环绕。 长枪吞吐数米长的炽烈锋芒,他宛如一颗燃烧的流星般正面冲向裴莫。 轰! 人至中途,周大虎长枪点在那飞来的十米刀光之上,刀光枪芒粉碎炸裂,光影闪烁间,周围百米范围气浪翻滚,卷起漫天冰雪。 在这个范围内,树木被四射的真气波及,破碎的枝干夹杂着冰雪肆虐,靠近的一些弱小士兵当场就被撕裂了身躯,不分敌我。 先天高手碰撞,普通士兵脆弱如蝼蚁! 一枪粉碎刀芒,周大虎的去势也停下了,而且脸色一白倒退而回,落地之后更是险些站立不稳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强压喉咙间的腥甜,周大虎心惊不已,这裴莫怎会如此厉害?自己居然他一刀都险些没有接住! “不过如此,就这也敢前来袭营?周大虎,以往不搭理你,你真以为我是怕你?黄泉路上后悔去吧!” 一声冷哼,裴莫已经出现在了周大虎十米开外。 没有猫戏老鼠的打算,裴莫身影一闪,直接施展云光刀法欲要斩杀周大虎,狮子搏兔尚用全力,那种明明占据绝对优势反而就不全力以赴之人没几个有好下场,裴莫显然不是那样的人。 嗡~! 裴莫云光刀法施展开来,周围很大一片区域都变得朦胧起来,仿若云雾笼罩,让人看不真切周围的环境,而在那云雾般的朦胧中,一抹致命刀芒无声无息间出现在周大虎身前。 云光,云雾笼罩中的刀光,这是裴莫这门刀法的由来,也是最真实的写照。 周大虎瞪大眼睛都看不真切周围,一阵死亡的阴影袭上心头,心道我命休矣的同时,只能尽量催动真气挥舞长枪抵挡。 奈何双方虽然都处于先天初期,可实力差距太大了。 “将军~!” 周围有的人见周大虎被裴莫刀法笼罩,焦急大吼,可他们太弱了,想救都没资格。 云景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大虎死在敌人刀下,也没有用自己的身躯去试试裴莫刀法的锐利帮周大虎挡刀,而是施展轻功鬼魅般出现在了裴莫身后。 握拳,烈火拳施展,一拳砸下! 裴莫的感官何其敏锐,云景出现在他身后就已经察觉了,感受到威胁的他当即心头一颤,放弃了斩杀周大虎的想法,手中长刀一转,就要以刁钻的角度劈向身后。 奈何当他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背后就传来一阵剧痛,恐怖的力量让他浑身一颤,口中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被那股力量打得轰然砸在了地上。 轰~! 地面一震,泥土伴随着冰雪纷飞,裴莫砸在地上,地面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的放射状大坑。 他的刀法被打断,周围恢复了清明,挥舞长枪的周大虎停下动作看向前方微微瞪眼,下意识摸了摸发凉的脖子,同时看向不远处轻飘飘落地的云景犹如做梦。 上一瞬间自己差点死了,可下一瞬间,让自己感到绝望的裴莫却躺坑里去了。 坑里,浑身剧痛嘴角溢血的裴莫瞬间翻身而起,但却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只觉背后凉飕飕火辣辣的。 他知道,自己身后的铠甲破碎了,皮肉是被炽烈气息烧焦的。 “偷袭?无耻!”深吸口气,裴莫冷眼目视云景咬牙道。 不愧是大江王朝的精英悍将,自己一拳居然没能将其打死,而且看样子受到的伤也并不严重,实力不容小觑! 心头嘀咕,警惕的同时,云景没在意对方鄙视的话,而是道:“是你太慢了” “云公子,别和他多废话,趁他并要他命……额……”,周大虎深知裴莫的可怕,云景居然能出其不意的伤他,周大虎惊骇的同时立即开口提醒云景别犯临阵嘚瑟的年轻人错误,哪儿知自己想多了,云景明显比他更老辣,说话的时候直接就动手了。 说话的时候,云景的身影一闪,原地还有残影,人已经出现在裴莫跟前一拳砸下。 “好快,该死,此人年岁不大,修为不高,为何如此厉害,修炼的是何种功法!” 心中瞬间闪过这些念头,裴莫当即施展云光刀法劈向云景。 然而他那刀法施展见能迷惑感官视线的云雾状光影压根对云景没用,微微侧身都开他的一刀,那一拳直接轰在了裴莫脑袋上。 砰~! 这一拳下去,裴莫的头盔都被打爆了,脑袋更是像被万斤铁锤砸了一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剧痛中他七窍流血,被一拳轰得飞出去数十米远,两棵大树都被他撞断才停下。 依稀间他似乎听到了云景说了句什么你太慢了脑袋真硬的话…… 短暂的脑袋空白后,裴莫强忍脑袋炸裂般的疼痛起身,看了云景一眼转身就走,施展轻功眨眼消失在了冰雪覆盖的林间。 什么属下什么营地裴莫都管不了了,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别让他跑了……”,周大虎大急。 还用他说,在裴莫跑路之时云景就追了下去。 张了张嘴,周大虎收回视线,目光冷冷的扫视着周围已经混乱起来的敌军,挺枪,杀! 先天高手跑路得多快?可谓风驰电掣来形容,然而云景比裴莫更快。 裴莫也才跑出去两里地而已,就被云景追上了。 “你跑不了的”,云景冷声道,飞速来到他身后一拳闷了过去。 裴莫大惊,咆哮道:“杀!” 反身就是一刀,长刀刀光吞吐长达十多米,横扫之下周围树木断裂。 他想的是,既然速度没云景快,就用大面积攻击。 奈何云景腾空而起躲开,那一拳在裴莫转身之际直接轰在了他脸上。 速度比敌人快一线就是巨大的优势了,何况云景的速度不知道比裴莫快多少。 你的脑袋哪怕是铁打的,又经得起我多少拳? 将他再度打飞的云景暗道,继续乘胜追击。 今天,就是要将对方活活打死! 至于逼问对方到底在找什么东西这种事情,云景并不是没有想过,估计对方不会透露,那就没必要问了。 “你到底是谁!”被打飞出去的裴莫看向云景惨然道,他知道自己今天载了。 前进中的云景动作顿了一下,愕然的看了一眼裴莫身后远处,不过这样的错愕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打死裴莫的初衷依旧不变,其他的打死再说。 裴莫的身后是北方,几里外就是那处百丈宽的峡谷。 轰轰轰~! 接下来,林间不断响起一声声闷响,类似的声音响起数十次后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裴莫死了,被云景活生生锤死。 周围大树被崩断不知道多少,地面到处都是裴莫被打飞后砸出来的大坑。 看了一眼烂泥般的裴莫尸体,云景抬头目光看向北方,微微眯眼惊奇道:“世间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所在……” 第三百九十四章 峡谷两岸 站在满目疮痍的雪地中,云景低头看了看死得不能再死的裴莫,又抬头看了看北方远处,如此往复几次后,他不禁摸了摸下巴。 “这帮大江王朝的人,跑我大离境内几个月了,兜兜转转,要找到‘东西’,难倒并不是某种东西,而是那个地方?” 摸着下巴的云景目露惊奇。 在他前方几里外是一处宽达百丈的峡谷,峡谷深不见底,而在峡谷的另一边,则是连绵起伏的大山,这样的季节,那些起伏的大山被白雪覆盖,某些地方还有隐约的雾气笼罩。 这么远的距离,以云景如今的视力还是能看清楚大体细节的。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不对,但是…… 眨眼瞧了瞧那边,云景左看右看,然后闭上了眼睛,念力延伸过去。 在念力观察的特殊视角下,他所‘看到’的远处情景完全不一样了。 那边几里外横陈在大地上的峡谷根本就没有百丈那么宽,额,但也有九十多丈,而在峡谷的另一边,却并没有什么断崖,更没有什么连绵起伏的高大山脉! 云景‘看到’的是白雪覆盖起伏的丘陵,但那里的白雪并没有断崖这边那么厚,只能说是薄雪,在那片区域还有这个季节未结冰的溪流……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云景的念力只能‘看到’峡谷那边不到千米的范围,更远的地方朦胧模糊一片,就好像被浓雾遮蔽了一样。 怎么说呢,如果将云景的念力观察视角当真正常视线,正常视线下能看到千米范围内的景物,而此时,就仿佛这个范围内有浓雾,有雾霾,大大的阻碍了视线,所以观察范围就缩小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此时云景的念力观察范围,在峡谷那边被大大缩小,而且缩小得不是一星半点,大概被缩小了十倍! 正常情况下,云景的念力辐射范围是半径十公里左右,而在那边,只有千米范围,更远的就‘看不到’了,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干扰。 “有问题,那边大大的有问题,我的念力并没有出问题,是那个地方有问题!” 云景摸着下巴嘀咕道,因为他念力往后‘看’并未出现范围减小的情况。 睁开眼睛,他用肉眼观察世界,然后看到的,峡谷那边,并不是什么丘陵溪流浓雾,而是连绵起伏的雪山……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海市蜃楼?幻境?问题是,我的念力观察范围,为什么会在那片区域被大大削弱了呢,削弱了十倍呢,幻境造成的磁场絮乱干扰了我的念力观察?” 对于这一情况,云景心头微微有些惊讶。 也仅仅只是惊讶而已,山岳般大小的猛虎都见过了,天然形成的聚灵大阵都见过了,眼下看到的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低头,又看了看裴莫的尸体,云景心说如果他们找的是这个地方,除非亲自过去,否则指定找一百年都找不到,真实被掩盖在虚幻之下,你怎么找?又没云景那样的‘真实’观察能耐。 况且,那边是在百丈悬崖外啊,三百多米,先天初期还真不一定能跨越这么远距离,一旦摔下去……,云景可是亲眼看到过先天境界活活摔死的。 那边的神奇情况引起了云景的好奇,但现在不是过去研究具体的时候,战斗还未结束呢。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时间而已,纵使云景跑来追杀裴莫,依旧在兼顾着战场那边尽量减少己方的伤亡。 稍微沉吟,他拖着裴莫的尸体往回走,先结束战斗再说,反正那地方又不会跑了。 还有就是,有些时候好奇心太重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裴莫才是那支大江王朝军队最大的威胁,没了他,再加上云景暗中帮忙,战局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局势。 当云景拖着裴莫尸体回到战场,本就苦苦支撑的敌方残兵顿时放弃了抵抗,这个时候他们还只剩下了百人左右。 嘴角一抽,云景心说周大虎发起飙来杀得太狠了,他一个先天高手,没了同级压制,敌人在他面前跟砍瓜切菜没什么区别。 残余的敌人投降,战斗结束。 将投降的敌人缴械束缚,然后打扫战场…… “死了?”周大虎一抹脸上的血迹看向云景丢下的裴莫尸体道。 点点头,云景说:“死了” 稍微沉吟,周大虎说:“我老周欠你一条命,所有的兄弟都欠你一条命,若不是云公子你,今天我们全部都要载,虽然尽量高估了裴莫的实力,却依旧低估了,草率啊” “周将军切莫这样说,上了战场,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大家守望相助,何来欠不欠一说”,云景摇摇头道。 这种事情没必要纠结,显得矫情,心里记得就好,旋即周大虎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一口气道:“总算结束了,几个月啊,整整几个月,你知道这几个月我怎么过来的吗?上面的压力,同僚异样的目光,兄弟们萎靡的心情,好在都过去了……” 云景大概能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任务完成,别想那么多” “是啊,任务完成了,这裴莫……”,看了看裴莫的尸体,周大虎竖起大拇指对云景道:“云公子牛批,我是个粗人,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你别见笑,我连他一招都接不住,却被你活活打死,说实话,我有点同情他,虽然敌人并不值得同情” 云景才多大啊,这么厉害的裴莫都被活活锤死了,除了牛批,周大虎真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笑了笑,云景看了看周围转移话题道:“情况怎么样?” “抓了一百多个俘虏,然后我方伤亡了四五十人……嗯?歼敌近一千,我方伤亡四五十人?”说着说着,周大虎自己都愣住了。 有些匪夷所思。 “我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尤其是裴莫,没来得及动武就被我打跑了,我方这边有你这个先天高手,正常”,云景笑道。 点点头,周大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再怎么优势,这样的比例也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啊。 己方伤亡四五十人,准确的说是伤三十多,死二十多,这已经是云景尽量照顾了,战场混乱,总有他兼顾不过来的地方,还有,周大虎一开始和裴莫碰撞那一下造成的伤亡最大,那是范围波及,云景也没办法。 “将军,这是从敌营中军大帐搜出来的,请过目”,一个士兵来到周大虎这里道,他拿来了一个小箱子,还有一张地图。 东西留下,让士兵去忙,周大虎看了看那张地图,上面画满了叉,他挠挠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啧,我大概猜出是他们驻扎搜索过的地方了……” 放一边,他打开了箱子,里面是一些黄金白银,估摸着是这伙儿敌军的军饷,加起来价值两三万两银子。 然后并没有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 虽然之前已经亲眼‘看到了’那个神奇的地方,估摸着就是裴莫处心积虑要找的,但云景还是捡起地图看了看,道:“周将军,要不要审问一下俘虏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当然是要问的,虽然现在天色还早,但打扫完战场恐怕也快天黑了,我们借此地军营休息一晚明天再启程回去,接下来去审问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嗯,云公子你点子多,帮我问问”,说着,周大虎让人看管好箱子,然后带着云景走向俘虏。 百多个俘虏被看押在一个角落,束缚了手脚,大冷天的,绝大多数都冷得直打哆嗦。 周大虎咧嘴问:“一帮瘟猪,跑啊,怎么不跑了?几个月啊,和老子捉迷藏,现在谁官最大?” 没有人说话,他们已经栽了,放嘴炮只会给自己找不自在,一个个低头不去看周大虎。 “问你们话呢,谁是最大的官?”周大虎皱眉继续问。 有人悄悄抬头,偷偷的看向人群中的某个人。 那个人心头如何破口大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却还是抬头道:“周将军,目前我官最大,但也只是裴将军的亲卫之一,其他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至于说不说,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点点头,周大虎看向云景道:“云公子,你来” 他不擅长和人交流玩心机…… 看着云景,那亲卫队长吞了吞口水,惊恐又忌惮,他可是亲眼看到近乎‘无敌’般的裴莫被云景压着打的,最后带回来的是尸体。 “你们在找什么?”云景开门见山的问。 对方愣了一下,分析了一下当下局势,想了想说:“回这位公子的话,我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不是我不说,而是真不知道在找什么,甚至裴将军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么” 周大虎想骂娘,他喵的你说了等于没说,我这暴脾气,好吧,让云公子问话是对的,换我忍不住打人了…… 预料之中的事情,云景点点头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你自己知道的吧,你也可以隐瞒,但我现在只是简单的问一下而已,后续带你们回去,有的是专业的人和你们‘谈心’” 亲卫:“……” 他说:“这位公子,我是真不知道,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所知道的,就是裴将军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说这片大地上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几十年前我们大江王朝差点和你们大离王朝全面开战了,具体是什么,还得找到后才能了解” 边上的周大虎心头一凝,站在他的角度,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由上头来处理了,自己根本处理不了,而且一个不好会犯忌讳的,他人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非轻重还是分得清楚的。 对于对方的回答,云景并不觉得是在骗自己,毕竟都过去了几十年了,心想他们要找的‘东西’恐怕是那个地方,亦或者在那个地方。 然后,云景转移话题问:“你们是从什么渠道进入我方境内的?” 估计是为了想少受点苦吧,对方稍微迟疑了下就回答道:“通过一条天然的山洞,长达二十多里,可以直接穿过断崖山脉进入你们这边,几年前一个我方江湖中人偶然发现的……” 详细询问了那山洞的位置,然后云景没什么好问的了,如何抉择,要看上头的意思,他只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搞事情的,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那种自己作的人往往没什么好下场。 然后,趁着天色还早,云景示意周大虎到边上,然后小声道:“周将军,刚才我追杀裴莫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有这样的事情?”,周大虎眉毛一挑,若有所思道:“云公子觉得你所说的那个地方,和他们要找的东西有关?” “可能吧,谁知道呢”,云景耸耸肩。 想了想,周大虎道:“行,去看看也好” 多了解一些才好跟上面汇报。 …… 第三百九十五章 来都来了 悬崖边,云景和周大虎并列而立。 周大虎四下打量一番,不解道:“云公子,这就是你所说的有趣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啊,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脚下的峡谷了,你莫不是说的这个峡谷?需要派人下去查探一番吗?” 摇摇头,云景道:“周将军,我要说的不是峡谷,而是对面” “对面?”周大虎皱眉,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哪怕是站在这么近的距离,云景肉眼看向对面,看到的也是冰雪覆盖的连绵大山,那片片飞舞的雪花,随风而动的雾气,仅凭肉眼根本就看不出是假的是虚幻的,就很神奇。 而当他用念力观察,看到的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丘陵,溪流,薄雪…… 在那片区域,云景的念力观察范围在某种未知因素干扰下只有平时的十分之一,千米左右,更远就看不清了,朦胧一片,宛如浓雾遮蔽。 那片掩盖在幻境下的区域不知道多大,反正云景只能观察到外围千米区域,还没有深入其间,他不知道进去后念力范围会不会进一步被干扰缩小。 在周大虎疑惑的目光下,云景从雪地里捡起了一块石头,掂量了下,当着他的面往对面丢了过去。 接着让周大虎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云景丢出的石头,明明看上去是砸在对面山体上的,结果石头碰到山体的瞬间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仿佛被凭空吞没了一样。 “这……!”周大虎眼睛一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甚至还揉了揉眼睛。 回头,云景看着他说:“这就是我所说的有趣的地方” “这特么见鬼了”,周大虎吞了口口水道,对于这种未知的神奇现象,他难免在心头滋生了恐惧和好奇这两种心态。 估计是没有危险的缘故,他好奇战胜了恐惧,学着云景的做法,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 没有意外,石头跨过峡谷后凭空消失在了对面。 丢过去的石头当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进入了幻境之中,云景清楚的‘看到’落在了什么地方。 一连试了几次,周大虎不得不接受这一神奇现象,惊奇不已,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闻所未闻。 在他了解得差不多后,云景问:“周将军,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 周大虎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面对这种神奇的未知现象,他本能的保留了一份畏惧,想了想道:“对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过去是不是太冒险了?” 暂时倒是没什么危险,毕竟云景还是能看到对面一定范围的,可更远就不清楚了,在不暴露自己念力给周大虎知道的前提下,云景说:“危险或许有吧,但你就不好奇?” “好奇,我怎么不好奇,简直好奇得要死,然而我深知好奇心很多时候是会害死人的!”周大虎皱眉道。 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云景想了想道:“难倒就这样算了?” “怎么可能”,周大虎摇头,然后又说:“不说这个神奇的地方了,这里很可能关系到裴莫他们寻找的物品,那可是曾经差点引起两国全面战争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但是,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那周将军的意思是?”云景问。 他说:“当然是通知上头,让上头来处理查看,而且要尽快,免得出现什么变故!”,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来都来了,如果不过去看看,实在是心痒痒啊,毕竟搞不好上头知道后就没我们的份了,云公子你说是吧?” 好嘛,他还是好奇。 点点头,云景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想办法过去看看” “问题是怎么过去呢?”周大虎纠结了。 他也才先天初期修为,不擅长轻功,百多丈的峡谷,他是过不去的,而且天知道那幻境之下是什么,还有多宽多远,万一过去摔死了怎么办? 云景自己过去倒是简单,飞过去就是,但周大虎在这里,还是要低调点的好,想了想说:“要不我们沿着峡谷上下寻找一下有没有能过去的地方吧,实在不行,只能下去峡谷,然后从下面想办法爬上去” “也只能这样了,先沿着上下搜索一番能过去的地方,实在不行再从下面过去,现在我们分开行动”,周大虎点头道。 然后两人分开,约定半个时辰后在原地汇合,这个时间内尽量寻找过去的地点,不管到时候找没找到都回来。 周大虎沿着峡谷往上寻找,云景往下。 分开后,云景腾空而起沿着峡谷下方飞驰而去寻找,实际上更多的则是在不进入对面幻境的前提下观察那边的范围。 峡谷明显是天然形成的,或许是历史上某次地震震裂了大地造成的,很深,深度没有低于百丈的,某些地方云景还观察到深达三百丈,宽度也在一百丈以上,观察到的最宽地方高达五百丈。 峡谷下方是一条暗流涌动的河流,水势汹涌,一般人想要从峡谷下方趟水过去根本是痴人说梦。 这个峡谷就仿佛一道分割线一样,将两岸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边是真实的,一边是虚幻的。 沿着峡谷边缘往下方搜寻,云景足足飞了上百里,并没花多少时间,已经来到了尽头,那峡谷并非笔直的,而是弯曲的,总体来说,是一个扭曲的弧线。 尽头之处,悬崖下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庞大湖泊,这个季节并未结冰。 而在另一边,肉眼观察下,是连绵起伏的陡峭悬崖,实际上真实情况,是湖泊的一部分也囊括在了幻境之中,具体被囊括了多大的范围云景不清楚,因为他只能观察到幻境外围千米区域。 也就是说,即使有人在湖上乘船‘撞破’山体进入幻境范围内,出不出的来就是个问题了…… 立于峡谷尽头的虚空中,云景想了想,反正时间还早,他干脆直接围着这幻境区域绕一圈,看看到底有多大,想到就行动,然后他开始飞着从这个方向绕着幻境外围飞。 湖泊真心很大,云景飞了百多里都没有看到边际,反倒是幻境范围比起来就要小很多了,以一种不规则的弧线在湖泊上圈了一片区域。 在云景的观察下,湖水最深的地方达到了上千米,内中隐藏着众多危险生物,五六米长的大鱼比比皆是,还有桌子大小的螃蟹,也有十几二十米长的蟒蛇,话说这个季节蟒蛇不用冬眠的吗?除此之外,湖泊本身就危险,暗流漩涡比比皆是! 他沿着幻境外围绕着飞,湖泊另一边上岸之处,是陡峭的悬崖,连接着是高耸入云的陡峭山体,这样的山体范围很大,明显是那种常年被冰雪笼罩的高山。 这片山体一部分已经深入了幻境之内,云景没有贸然进入。 又沿着幻境边缘飞跃险要山脉,渐渐的云景已经是在往北飞了,不短的距离后,他看到了一面高达千米的陡峭断崖! “这就是断崖山脉了,过去就是大江王朝的国境” 站在断崖边云景遥望北方,断崖边缘并没有被笼罩在幻境范围内,不过断崖底部是一条奔腾的大江,没有漓江那么宽,但也是水势汹涌,想来没有人会乘船渡江攀爬千米峭壁,何况登上峭壁后是飞鸟难渡的险要山体。 继续沿着幻境外围飞行,不久后云景已经远远的看到了周大虎,也就是说,云景即使没有沿着幻境外围飞一圈,也差不多绕了十之八九的范围了。 虽然看到了对方,但因为飞驰在虚空中,云景也没打招呼的打算,干脆绕幻境飞一圈得了。 一圈下来,云景回到了原点,周大虎估计在返回的路上,一个时辰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怎么说呢,这个幻境整体呈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一面囊括了庞大的湖泊一片区域,一面是飞鸟难渡的冰雪山脉,另一面是紧挨着断崖山脉的万丈悬崖,最后一个方向,大半个区域就是那处几乎分割大地的峡谷。 它并不是一个‘孤岛’,,但也差不多了,峡谷往上并没有到达断崖山脉,还有几十里距离,也就是说,从那几十里区域是可以从地面进入幻境范围的,但有个前提,要运气好,那片区域地势险要,常人难以跨越,此外还有猛兽盘踞…… 反正云景看到周大虎的时候,周大虎已经在那片区域了,觉得能从那个地方进入幻境区域后就开始折返,他是一边寻找一边丢石头确认幻境范围的,没敢冒险进入,毕竟他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整体而言,这片幻境区域呈一个不规则的圆,直径最宽大概在三百里左右,比当初虫兽山内的天然聚灵大阵范围还大了,哪怕用念力也无法观察到深入的内部情况,只能看到外围千米范围,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强大的生物盘踞,问题的关键是,这么庞大的幻境区域,是如何形成的?和虫兽山那里一样是天然形成的吗,话说直到如今我还没有听说过谁掌握了阵法这种手段,夫子都不具备……” 心念闪烁,趁着周大虎还没回来,云景决定去试试这个幻境区域的高度如何。 然后他飞着拔高高度,处于大概五千米的高空朝幻境飞去,进入区域后这样的高度还处于幻境范围内,不过范围内不管是肉眼还是念力视角往下看都是朦胧一片,压根没法通过高度看到下方的真实情况。 继续提升高度,最终云景来到距离地面差不多二十公里高度才算是脱离了幻境的范围。 这样的高度太高了,云景自己都感到了寒冷缺氧,赶紧下去。 来到地面,不久后周大虎回来了,第一时间问:“云公子,你那边怎么样?” 云景说:“我沿着峡谷往下走了几十里,都是峡谷,根本没法正常过去” “哈哈,我有所预料,毕竟这峡谷太宽太深,往下不知道还有多远呢,不过没关系,我往上寻找,六十多里外找到了能过去的地方,不过那里有一群银背狼盘踞,问题不大,我展露先天修为就能吓走它们”,周大虎笑道。 点点头,云景说:“那我们从那里进去瞧瞧?” “嗯,我们小心些,但有不对立即退出” 随后两人沿着峡谷上方来到了能正常进入幻境之处,六十多里距离,到也没花多少时间,周大虎先天修为,脚程飞快,至于云景就更不用说了。 用丢石头的方式确定了幻境边缘,事到临头周大虎反而迟疑了,道:“我们真要往前吗?这一步踏出,谁都不知道前方有什么” 前方是怪石嶙峋的岩体山林…… 云景心中默默道,虽然他无法‘看清’幻境内部深处,但还是能‘看到’幻境外围千米范围的。 想了想,云景说:“来都来了,去看看吧” 实在不行前进不远就退出来就是。 “嗯,呼,真是神奇啊,明明看着眼前是一面石壁,可一块石头过去却凭空消失了……”,深吸一口气呼出,周大虎说话的时候,一咬牙伸出了手去触碰跟前的石壁。 然后他的手臂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消失在了石壁内,什么都没摸到,就很神奇,然后他飞快的缩回手,仿佛有什么东西咬他一样。 云景又不是没有进入过幻境范围,只是之前在虚空中而已,当然知道眼前的虚幻内并没有危险。 周大虎尴尬一笑说:“没事没事,云公子不用紧张,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我没紧张”,云景平静道。 “哈哈……” 周大虎尬笑一声,旋即猛然向前踏出一步进入了幻境范围。 “好险~!” 刚刚踏足幻境范围的周大虎就惊叫了一声,而且他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可在云景听来,仿佛从很远地方传来一样。 “周将军怎么了?”云景立即问。 在他肉眼观察下,周大虎向前一步整个人都消失在了石壁里,然后肉眼是看不到他的,哪怕只是相隔一步之遥,仿佛他一步踏出就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可在云景的念力观察下,向前一步的周大虎明明是站在平地上,然而他却是一个站立不稳向前栽倒,就像是他前方有一处斜坡一样。 不过周大虎好歹有先天修为,反应很敏捷,在地上翻滚几下很快站好,然后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整个人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状态,并且还在不停的呼唤云景。 云景:“……” 怎么说呢,从周大虎踏足幻境的反应来看,他的举动很是古怪,平地你蹦跶什么啊,姿势还那么别扭,正常情况哪儿是他那样的反应? “周将军,你怎么样了?”云景站在这边问,没有往前。 明明处于几米开外的周大虎,却是在高度戒备中做侧耳倾听状,然后才大声吼道:“云公子你进来了吗?去哪儿了?我怎么看不到你,听你的声音,似乎在我后方千多米外,你在那里不要动,我过去找你,至于我,我很好,刚进来就是一个小坡,猝不及防差点给我摔个跟头,没事儿的,问题不大,好神奇,在外面看明明是一面石壁,可进来却是另一番天地了……” 说着,周大虎小心翼翼的往幻境深处而去,行动姿态很古怪,云景念力观察下,有时候他前方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偏偏要绕开,有时候前方是向上的坡,他却是以往下跳的方式跳上了坡…… 云景:“???” 他的举动和真实情况完全不相符,可偏偏又还‘合理’。 彻底给云景整不会了。 “周将军,你往哪儿走?我在这边,你出来啊”,云景‘看着’乱跑的周大虎道。 他却用古怪的行动继续往前说:“云公子你怎么又跑远了,不是说让你在原地别动吗?我正是在出去的方向啊,见鬼,明明几步的距离,我怎么感觉回不去了,而且周围雾好大,根本看不到太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周大虎已经开始惊恐起来。 “这幻境,毫厘之隔,里面绝对大有问题,最简单的一点,能够迷惑人的感官六识,不过却欺骗不了我念力视角下看到真实情况……” 心头若有所思,接下来,云景不再用念力观察前方,而是用肉眼观看向前踏出了一步进入幻境范围。 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进入幻境范围后依旧惊讶无比。 真实情况下,他前方是一个平整的地面,足足十多米远,然后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岩体,可此时他肉眼看到的,却是一片灌木丛林,覆盖在薄雪之下,还有小溪穿插流淌,他‘差一点’就一头扎进灌木丛中了。 不但如此,肉眼观察下,他丝毫没有看到原本处在他前方几十米外的周大虎,不但看不见对方,声音都听不到,就连能见度都只有几十米远,更远处是翻滚的浓雾,和周大虎的描述差不多。 “视觉,听觉,味觉,触觉,感官……,一切都被欺骗了,一切都是虚幻的,可感官却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且,哪怕是从同一个地方进入,从刚才周大虎的回答来看,每个人看到的感受到的环境都是不一样的,这幻境,太可怕了!” 站在原地,云景明知身后一步之遥就是‘外界’,可转身之后,看到的却是自己身处灌木丛中,哪儿还有之前的场景?更远处是涌动翻滚的浓雾,仿佛一步之遥自己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万幸我的念力能看到真实情况,否则的话,五感都被欺骗了,一个不小心,哪怕仅仅只是一步之遥,很可能都走不出这片区域了” 心念闪烁,云景闭上了眼睛,念力观察下,真实世界展现在‘眼前’,然后他后退两步,脱离了幻境范围,睁开眼,再看已经处在外界,周围雪地上之前和周大虎留下的痕迹做不了假,证明自己真的脱离了幻境范围,而不是依旧被幻境蒙蔽了感官。 这让云景松了口气,有念力这种能耐,虽然观察范围被干扰缩小了十倍,但这幻境并不足以对自己造成困扰。 再看里面,发现周大虎已经走远,云景再度进入幻境范围赶紧追上去。 既然同一个地方进入两个人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那两个人汇合在一起呢?看到的还会不一样吗? …… 第三百九十六章 真实和虚幻并存 行走在幻境之中,云景心头满是惊奇。 指尖触碰‘植物’的枝叶,抚摸岩石的表面,伸手划过水流…… 他明知这一切都是假的,可触觉视觉等感官都告诉他这就是真的,在这里面,不用念力的情况下,他的六识都被欺骗了! 想了想,他伸手折下了一根树枝,再掰下一块岩石,树枝的质感,岩石拿在手中的分量,明明手中‘空无一物’,可感官上告诉他这就是真的。 “简直颠覆了认知……咦?” 云景发现,折下的树枝和掰下的岩石,在手中渐渐变淡,然后消失无踪,再回头,它们又长了回去,好似从未被破坏过。 再过了片刻,之前走过的地方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所有,在这里感官上觉得是真的的一切,实际上依旧是虚幻的,主观意识上破坏了它,可实际上虚幻的东西如何破坏?所有很快又恢复了,只给人留下那样做的记忆,然后,幻境里面的环境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变化的……” 云景在一点点熟悉这个幻境的特点,虽然假的永远都是假的,但并不妨碍他去了解。 前方,周大虎走着走着在某一片区域打起转来,不过从他的举动上看,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原地打转。 鬼打墙?亦或者说他‘走过’的地方一直都在变化? 实际上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他脸上已经露出惊恐的神色了,这才仅仅是进入幻境几分钟时间而已,遇到的一切都太邪门了。 想想也是,不管是谁,来到这么邪门的地方恐怕都会本能的畏惧害怕。 人心底的恐惧源于未知。 “云公子,云公子,你去哪儿了?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的地方,要如何出去……”,周大虎已经后悔跑这里来了。 好奇心果然是会害死人的,这要是出不去可如何是好? 已经深入幻境几百米了,想了想,云景快速靠近周大虎,在这幻境中,饶是周大虎先天境界的修为,云景来到他身边几米外他都没发现。 这要是偷袭的话…… “周将军”,云景主动开口。 周大虎动作一顿,他做侧耳倾听状,然后大声道:“云公子,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就在我前方几百米外,你别动,我去找你,这地方邪门得很” 我明明就在你边上,看来这地方真的能扭曲一个人的感官。 迈步过去,云景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么东西!”周大虎顿时大惊,赫然转身,手中长枪毫不犹豫的朝着云景横扫而来。 闪身躲开,云景道:“周将军,是我” 然后周大虎看了看云景,又茫然的看了看周围,惊喜道:“云公子,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好似凭空出现一样,你不是在前方远处吗?” 从他的反应中云景可以猜出,当他感官上看到自己后,那么两个人就处于‘同一环境’了。 “周将军,你比我先进来,我一直都在你后面啊”,云景道。 这话一出,周大虎顿时冷汗都流下来了,惶恐不安道:“云公子,这地方邪门得很,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也好,不过周大哥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云景想了想道。 点点头,周大虎说:“当然记得,我是从那边来的……嗯?” 说着说着,周大虎脸色一白,他看向来时的路,发现完全不是自己走过的景象! “怎么了?”云景问。 他吞了口口水道:“怎么会这样,我之前走过的地方,做过的记号,全都没了,全都不一样了!” 预料之中的事情,云景问他:“周将军,你比我先进来,有什么发现吗?” 或许是在这诡异地方有熟人在身边的缘故,周大虎压下心头的不安说:“这个地方很不寻常,诡异而邪门,我先说说我的发现吧,我发现这里很多东西都颠覆了认知,有时候明明是向上,但偏偏给人一种下坠感,有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这里面的东西无法被破坏,即使破坏之后也会很快复原,还有,我的衣服莫名其妙的被划破了,裤腿也莫名其妙的就打湿了……” 听了他的描述,云景大概明白,这里是真实和虚幻并存的,个人感官存在于虚幻之中,可依旧会被真实影响,比如真实存在的东西依旧存在,只是看不见罢了,就像他的衣服被荆棘划破,裤腿被流水打湿,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给他带来的。 想到那个流血审讯手段,也就是说,人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真实情况让人受到伤害和虚幻情况下受到伤害,两种伤害实际上是一样的,毕竟感官上如此。 真实中死了会死,虚幻中死了也会死! 说完了自己的发现,周大虎问云景:“云公子,你呢,有什么发现?” “我一路走来,和周将军的情况差不多吧”,云景道。 点点头,周大虎旋即面色凝重道:“云公子,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在这个鬼地方,居然没有任何活物存在!” 活物自然是有的,这点云景倒是清楚,只是活物存在于‘真实’之中,周大虎身处幻境并没有看到过而已,他高度戒备,先天境界的气息散发,等闲生物压根不敢靠近。 话说回来,幻境中有活物存在,不过在云景的观察下,那些生物也是受到幻境影响的,行动之间小心翼翼,应该是出生就在这样的环境,所以已经适应,不过该受到的幻境影响并没有因为它们熟悉而有所改变。 “活物应该是有的,只是我们没有看到,周将军身上气息涌动,生物压根不敢靠近”,云景说道。 周大虎一想也对,稍微放松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个地方我是不敢多待了,必须得尽快离开,可眼下的情况是,我们如何离开?” “我们进入这个邪门的地方没有多长时间,距离外面不远,想来出去问题不大”,云景说道。 周大虎却是脸色凝重说:“问题大了去了,这鬼地方似乎随时都在变化着,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 “说的也是,不过周将军别忘了,我记性很好的,依稀记得来时的路,我们先出去再说”,说着,云景转身迈步往外面走。 虽然他对这里充满了无尽的好奇,但想要一下子摸清楚是不可能的,毕竟范围太大,不急于一时,先离开,再想办法探索,毕竟周大虎是那支军队的主将,他若是长时间消失会引起军心动荡的。 周大虎将信将疑的跟上,突然问:“云公子,我的副官叫什么名字?” 说话的时候,周大虎握紧了长枪,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云景道:“周将军,你的副官姓何,叫何蒙,大家都教他何副官” “云公子别介意,我只是确认一下,毕竟这地方邪门得很,万一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骗了我……”,周大虎收起戒备一点都不尴尬道。 “我理解”,云景点头道。 跟着云景走,周大虎每一步都很忐忑,有时候前面明明没路,可云景偏偏就是能走出一条路来,简直邪了门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七拐八拐,不久后离开了幻境范围,出现在了他们进入的地方。 周大虎只觉一步踏出,眼前一花,然后就回到了‘现实’。 看着熟悉的环境,周大虎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身后的‘石壁’心有余悸道:“总算是出来了,这邪门的地方我再也不想进去,谁爱去谁去,我是不去了,打死都不去!” 他是真的被吓怕了,哪怕才进去十多分钟时间,那种颠覆认知的环境,孤独无助的心情,没有切身体会根本就不会懂。 他宁愿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想再去那个地方呆片刻。 “走吧周将军,天快黑了,先回去,免得将士们担心”,云景看着在周围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周大虎道。 一看他就没彻底相信自己真的走了出来,在试探虚实。 尴尬一笑,收起动作,周大虎道:“走吧,回去,这里的事情必须要尽快上报上头,我是不敢去了,否则怎么死在里面的都不知道,至于上头怎么办,就看上面重视不重视了,本来以为剿灭了那伙敌军能完成任务回归大营了,哪儿知出了这档子事儿,指不定还得耽误多久呢……” 两人不久后回到营地,对于他们的离去倒是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猜疑。 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回来后,周大虎简单的了解了下战后结果,然后迫不及待的写了一份密报让心腹立即前往斜阳城大营汇报,加急那种,必须第一时间送到,纵然是夜晚也不能耽搁片刻。 信已经送出,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等上头来人。 抛开军中身份这层关系不谈,实际上周大虎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他何尝不知道那处幻境代表的深远意义,一旦暴露出去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可谓举世瞩目都不为过。 然而他有什么办法,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起心思的,去一趟就差点回不来了,再也不想去第二次的他,还是让上面的大佬去操心吧。 虽然周大虎嘴上没说什么,可那处幻境干系太大了,目前知道的就他和云景两人,是以回到营地之后,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周大虎还是嘱咐云景不要随意外出。 他没有派人盯着云景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对此云景并未在意,不过依旧在想,裴莫他们找的,到底是那个幻境所在的地方呢,还是那个地方里面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那个地方去肯定是要去的,哪怕仅仅只是处于好奇,但不急,那地方又不会跑了。 …… 第三百九十七章 再入 “谁,报上名来!”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营地中响起了质问之声。 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来到这里,身穿黑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对营地守卫的质问,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旋即开口道:“让周大虎来见我” 实际上在听到守卫声音后周大虎就已经离开了营帐出来查看,当他看到那黑衣中年人后,当即大步上前道:“不得无礼” 说着,来到对方跟前,周大虎单膝跪地道:“末将周大虎参加将军” 来的是周大虎的顶头上司,姓宋,名风桥,是一位真正的将军,正五品偏将,手下管理着近两万大军,可不是周大虎这种出征在外称呼提一级水货。 宋风桥看着眼前的周大虎微微点头道:“整整五个月了,才将这支大江王朝的贼子拿下,周校尉,老实说,你让我有些失望” “末将汗颜”,周大虎低头道。 轻哼一声,宋风桥道:“念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这次就原来你了,走吧,进去再说” “是,将军请跟我来”,周大虎起身道,心头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不怕上头责备,就怕一句话都不说,那样问题才严重,既然宋风桥都说不追究了,想来几个月才拿下敌军这件事情就算揭过了。 实在是当初他出征的时候,任务时限只有一个月时间…… 走在入营的路上,宋风桥问:“那个裴莫很厉害?” “是的将军,敌军将领裴莫,虽然也是先天初期修为,但实力极其厉害,我连他一个回合都接不下”,周大虎沉声道,没有尴尬,说的是事实。 点点头,宋风桥不为所动,道:“是云公子除掉的他?” “回将军,是的”周大虎点头道。 “嗯,知道了” 宋风桥知道云景是李秋徒弟,云景能除掉周大虎一个回合都撑不住的裴莫,虽然让他有些惊讶,但并不觉得意外。 须知李秋何等人物,手握三十万大军,如今正是天子跟前的红人,作为他的徒弟,云景表现优异点也正常。 年轻怎么了,这世间从来都不缺少光彩夺目的年轻人。 来到营帐,周大虎问:“将军,裴莫的尸体在雪地中冻着呢,需要过目吗?” “我没事儿看一个死人干啥”,宋风桥撇嘴道,然后看向周大虎正色道:“你昨晚让人加急向我汇报的事情是真的?” 他专门为了幻境这件事情前来,兹事体大,不得不亲自前往,否则作为一军主将怎么可能一个人跑来这里。 周大虎知道他问的是幻境的事情,当即严肃道:“回将军,千真万确,我去亲自查看过,还进去过,差点就出不来了,邪门得很” “嗯,是云公子带你出来的?”宋风桥又问。 点点头,周大虎说:“是的将军,本来我已经迷失在了里面,多亏了云公子,不过我们进去的不深,只在边缘而已” 表面不为所动,宋风桥再问:“那个地方,还有什么人知道?” “除了我和云公子意外,再没第三个人知道了,兹事体大,末将没敢告诉其他任何人”,周大虎沉声道。 想了想,宋风桥起身道:“本将专门为这件事情而来,这样,你带我去那里看看” “好的将军,需要通知云公子吗?”,周大虎点头问。 摇摇头,宋风桥说:“不用通知他,嗯,让人通知他不要外传就是了,想来云公子能管住自己的嘴巴,走吧,就我们去” “将军请随我来……,将军,我得提醒你的是,那里真的很邪门,到了之后,切记不可轻易踏足,否则一步之遥,很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去幻境的路上,周大虎将昨天去往那里的情况告知宋风桥,很严肃的阐述厉害关系。 宋风桥表示知道了,表面不为所动。 营地中,云景‘看到’他们往幻境方向而去,并未在意。 事实是云景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恐怕‘没自己什么事儿了’,那地方兹事体大,惊动京城都是必然的,而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哪儿轮得到自己插手? 当然了,或许是看在自己师父李秋的份上,否则的话,自己指不定要被软禁起来,不过有这层关系在,对方不好拿自己怎么样,只能告诫自己别外传就是了…… 两个时辰后,周大虎和宋风桥回来了,宋风桥表情凝重。 之前去往幻境之处,宋风桥惊讶于那里的神奇之外,也没忍住进去了一下,结果差点就出不来了,好在他只是在边上蹭了蹭,惊慌失措下运气好乱走走了出来,然后他就不敢再进去了。 回来后,宋风桥直接下令周大虎这支军队启程回斜阳城大营,不得有误,他亲自‘陪同’一起回去。 然后全军开拔回程…… 云景大概猜到,宋风桥意识到那个地方的严重性,亲自陪同,其实是在监视知情者云景和周大虎,是要杜绝事情外传。 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瞒不瞒得住,但目前必须要这样做,一切等上头定夺。 回去的路上,宋风桥有和云景接触过,除正常的交流外,多次隐晦的提出云景将那个地方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云景心知肚明,表示自己不是多嘴的人。 一行人得胜而归,回到落草坡营地,稍作休整后,然后全军开拔回斜阳城。 如此一来,云景他们这次军中历练之行差不多就这么结束了…… 两天后,全军回到斜阳城大营,云景他们去办了后续手续,然后就成了自由人员,不过看到学籍上的一笔笔履历,心头还是美滋滋的,这可是科举之时的加分项。 然后他发现,自己虽然恢复了自由,但周围有意无意的都有人在监视自己,对此他并没有感到意外,那些监视自己的人,绝对是为了防止幻境之处的消息从自己口中泄露出去。 将心比心,云景若是站在宋风桥的角度,恐怕也不放心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回来后周大虎就被软禁起来了,恐怕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得不到自由身。 毕竟和侯喜才他们一同入军历练一场,回来走完程序,云景三人找了个地方聚了一下,约定下次有时间再把酒言欢,然后各自分开。 去官府取回自己保管的行李,夜幕降临,云景回到了自己离开多日租住的房子。 冷冷清清,重新把炉子烧起才算有了点人气。 回来后的第二天一早,云景刚吃完早餐就收到了一封信,是他师父李秋让人送来的。 信上的内容,李秋先是表示对云景入军后的表现满意,尤其是以雪筑墙,爬犁和帐篷保暖这三方面,对全军意义重大,李秋不吝夸奖,但也敲打了云景一番,说他如今没有官职在身,这些功劳暂且记下,让他戒骄戒躁不要骄傲自满。 然后李秋告诉他,幻境之处的事情京城方面已经知道了,已经由蚁楼接手,叫他当做不知道就好,但要保密,那些监视他的人已经撤走,不必在意。 最后,李秋表示如今正值战局关键时期,他事物繁忙,抽不出时间和云景见面,让云景自己看着办,当然,作为师父,李秋也不是不管云景了,说他有机会就会给云景找点事儿做。 看完李秋的信,云景心说自己的所作所为果然瞒不住师父,恐怕自己这边刚做了什么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师父还是关心他的,而且以李秋如今的身份地位,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估计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幻境那边居然已经被蚁楼接管了,师父是如何知道的?额,有长公主这层关系,他知道不难,恐怕自己不受监视,搞不好也是长公主的意思,否则哪儿会这么轻松就完事儿了” 心头嘀咕,虽然幻境事关重大,被官方的人监视云景理解,但若不被时时刻刻都盯着自然再好不过了。 入军历练已经结束,幻境那边由蚁楼接管了,那么自己接下来该干点啥? “那么有趣的地方,当然是要仔细了解一下了,而且自己单独行动就少了很多顾虑” 心头这么想着,云景悄悄离开斜阳城,来到郊外后冲天而起,飞速往幻境所在的区域飞去。 大白天的,他没在城里起飞而是跑来了郊外,盖因如今斜阳城卧虎藏龙,还是低调点的好。 不久后他再度回到了幻境所在之处,不过处于极高的虚空中,没第一时间进去,他先打量了一下周围。 不出他的所料,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幻境周围已经来了不少人,分散在幻境周围各处,人数不详,其中先天高手不少,就连真意境的存在都有。 “想来是蚁楼的人无疑了,动作还挺快” 心头嘀咕,云景也没管他们,这地方可‘不好招惹’,希望他们自己悠着点。 随后云景从高空进入幻境范围,然后迅速落到地面,避免和蚁楼的人照面,当然,幻境中相隔几米都发现不了对方,想来打照面的可能性很小。 “这个幻境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要说在此之前没有人进来过是不可能的,但外界并没有关于这个地方的传闻,想来曾经进来过的人都再没能出去吧” 身处幻境之中,云景也没明确的目的,先随处走走看看。 ……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世外桃源 漫无目的的飘飞在幻境中,不久后云景回头已经‘看不到’外界了。 深入幻境千多米,莫名的干扰下,他的念力观察范围缩小了十倍,只能观察到千米范围,更远处朦胧模糊一片,宛如浓雾遮蔽。 “若不是能看到幻境之下的真实,若不是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没这两种能耐还真不敢跑这幻境中来,稍不注意就会迷失其中出不去了” 这么想着,他回过头来继续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不久后,他已经深入幻境数千米了,但相比起数百功公里的幻境范围来说,依旧只是在边缘徘徊。 然后他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动物。 那种动物外形像猫,但却长着一条长长的蝎尾,不算尾巴体长都达到了一米多。 “蝎尾猫?那尾巴顶端的勾刺一看就剧毒无比,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看到这种从未见过的动物云景也是惊奇无比。 那种独特的猫科动物动作极其灵敏,可谓行走无声,不过明显也受到了幻境的影响,只是因为生存在这种地方,对环境无比熟悉才能稍微在一片区域自由活动。 判断那种动物受不受幻境影响很简单,云景处在它十多米外都没能发现自己就足以说明情况了。 纵使那玩意对自己没什么威胁,而且如今已经能和大型动物亲近了,云景也没去撸猫的想法,实在是那玩意的尾巴万一给自己来一下的话,他不知道抗不扛得住,还是小心点的好。 “这种猫的数量不少,然而它们受幻境影响,几米外就无法发现其他生物了,是如何生存的呢?等猎物凑到嘴边吗?” 这种事情还真不好判断,好奇之下云景多观察了一会儿,总算是发现那玩意是如何狩猎的了,靠的是嗅觉。 只见那独特的蝎尾猫穿行在幻境中到处乱嗅,大概三米内有猎物的味道它都能凭嗅觉闻出来,然后实施捕猎。 如此一来,云景表示,毕竟是能生活在幻境中的生物,总是有一些独特生存技巧的。 稍微观察了一下,云景去往他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见到了很多动物,实际上除了蝎尾猫这种极个别的特殊动物之外,幻境中的生态还是蛮丰富的,外界该有的这里都有,只是为了适应环境,这里的动物都在某一方面较为突出。 比如这里面的飞行动物,大多都靠空气的震动判断环境和猎物,地面行走的动物,则大多都嗅觉无比灵敏,还有一些,则是靠地面的震动…… 一开始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后,对于生存在幻境中的动物云景也失去了兴趣,说白了也就那样,它们依旧被幻境影响,只是有着独特的生存技巧而已。 此外这处幻境可以称得上宝地了,外面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比比皆是,比如云景看到了不少人参,他不是专业的,无法分辨年份,不过有些人参的根须最长都达到一米了,而且已经柴得干巴,想来年份不小。 再比如通经草,这种能滋养武者后天后期经脉的珍贵药材,外界两片叶子的都少见,可在幻境中,三叶五叶都很多…… 云景暂时没有采摘的打算,不过走的时候可以弄走一些。 “想想也是,这处幻境进来容易出去难,无人踏足,即使踏足后受幻境影响也看不到这些珍贵药材,无人采摘,天长日久下来自然也就多了,天然宝库啊,简直价值无量” 一边观察着幻境中的环境一边深入,云景想先去中心看看,他不知道这处直径几百里的幻境区域有没有不存在幻境的空白区域,总得看看再说。 他都想好了,如果这处幻境中心处没什么特别的,那就把整个幻境区域逛一遍,把地形地貌全部印入脑海,有过聚灵阵的经验,他在想自己有没有机会人为的弄出这样的幻境来。 如果可以的话…… “幻阵加聚灵阵?如果真能弄出幻阵,将来自己都能打造出避世居所了,不过话说回来,即使能人为弄出幻阵,想要和聚灵阵叠加肯定会很难,两者叠加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想那么多干啥,没影的事情呢” 嗖~! 快速飞过数百米距离,云景落到了地上,他看到了一具骸骨,一具人类的骸骨。 近距离打量,这具骸骨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了,早已经风化严重,如今只剩下一些残骨,连身上的物品都已经被大自然分解,无从分辨任何有用的信息。 “想来应该是误入其间,然后走不出去死在了这里” 稍微打量,他继续朝着幻境中心深入。 这片区域很大,云景在这里面的念力观察范围有限,深入几十里也只看到了一开始的那具骸骨,但他相信死在这幻境中的人肯定不少,只是自己没有看到而已。 这幻境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总有人误入其中,但凡进来,除非像云景这样能看到真实,否则想要走出去几乎不可能…… 那么这幻境到底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弄出来的?如果是后者的话,拥有这等手段的人,想想都可怕。 云景趋向于幻境是天然形成的,就如同虫兽山里面的聚灵阵一样,在此之前他还没听说过任何人有这样的手段,文字记载都没有,神话境的人物也不具备这样的手段。 继续深入,云景发现,越是靠近幻境中心,里面的生物就越发强大,而且生存能力也越发厉害。 十丈长的蟒蛇,三米高的野猪,人立而起六七米的熊,展翅十多米的鹰,四五米高的老虎,两三米长的狼群…… 这些云景都在幻境中看到过,少,但的确存在。 这个世界的天地间是有灵气存在的,虽然这里没有虫兽山内部那样的浓郁灵气汇聚,但与世隔绝的环境孕育出强大的生物云景并未感到意外。 只是这里的动物和虫兽山天然聚灵阵里面的比起来就要差太多了,就目前来说,但凡有先天境界的修为都不惧那些生物,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能看到! 身处幻境中,人的感官被幻境影响,而里面的生物已经熟悉了环境,一旦偷袭,先天境界的修为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居然还有金矿!” 隔空摄取过来一块拳头大小的狗头金,云景端倪着微微挑眉,在他念力观察下,地下有一条金矿,而且不小,至少如今他念力干扰下只能看到金矿的一部分。 这处幻境,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宝地了。 狗头金云景带着,这玩意值不少钱,干脆就能直接当钱用,捡都捡到了,他没丢掉的道理。 “我已经深入幻境一百多快两百里了,应该快到中心了吧,如果中心地点没什么特别的,就横穿过去,然后把整个幻境逛一遍将地形地貌印入脑海看看能不能人为还原出幻境来” 继续前进,让云景微微惊讶的是,越发靠近幻境中心,他反而再次看到了人类的尸骨,不但如此,还渐渐的多了起来! “没道理啊,莫不是误入幻境的人都本能的朝着中心汇聚?否则为什么会越靠近中心人类尸骨就越多呢……” 想不通,但云景也没太纠结,毕竟他又不是别人,不受幻境干扰的前提下,无法体会别人身处其间的行为感受。 然而不久后,云景停在一个地方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面前是一具人类的尸骨,而且骨骼还保存相对完整,就连尸骨上穿的衣服都还在,依稀能分辨出穿的是兽皮。 尸骨边上还有一把刀,但已经锈得严重了。 “难道说……” 看向前方幻境中心方向,云景心中有了某种猜测,至于猜的对不对,去看看就知道了。 继续启程前进,随着地面的尸骨越来越多,大概深入幻境两百里后,云景‘眼前’豁然开朗! 他前方没有了幻境干扰,而是一片面积不小的‘空白’区域,大概十公里左右,在这里,他那被压制的念力观察范围又回来了。 之所以肯定这里是一片‘空白’区域而不是幻境,盖因云景念力看到的和肉眼看到的是一样的。 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幻境外是冰天雪地的寒冬,而这里,却是一片鸟语花香。 嫩绿的植物长满了山坡,姹紫嫣红的花儿开得鲜艳,流水潺潺,微风和煦,这根本就是一片世外桃源。 尤其是这里居然有人居住,而且还不少! 站在这片区域边缘,云景看到有人居住,顿时心头一沉,他首先想到的是,外面那笼罩几百里大地的幻境,莫不是真的是人为弄出来的? 如果是的话,恐怕就是住在这里的人无疑了,拥有那等手段,那么住在这里的人得厉害到什么程度? 再则,有那等手段的人,对于自己的到来,他们会表示友好吗? 对于未知,云景总得维持几分警惕。 站在边缘悄悄观察这里,云景大有见势不对立即开溜的架势。 不过一番观察下来,云景渐渐的稍微放心下来,这里的人虽然不少,但并不是那种他想象中的奇人,居住在这里的,依旧是认知中的普通人。 当然,也有厉害的,在云景的观察中,他就‘看到’了三个有着真意境修为的厉害人物,此外先天境界的也有不少。 要说真意境先天境就能弄出覆盖几百里大地的幻境云景是不信的。 在云景的观察下,生活在这里的人加起来也就三百左右,而且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小孩也有,但看个头,十岁以下的不到十个,青年也不多,二十个左右,女人就更少了,包括小孩在内也不到十个。 这里的男女比例差距太大了,而且老龄化也太严重了点。 生活在这里的人是以村落的形式聚集在一起,抛开世外桃源般的环境和幻境中心这两点,看上去和外界的普通村子没什么两样。 农家小院,耕作的田地…… 有一点值得云景注意的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的工具很原始,几乎没有铁器,都是石质或者木质的,而且也没有鸡鸭牛羊这样的牲口。 “所以,这里真的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来这里一趟,侥幸出去,是不是能写一篇桃花源记的回忆录了?” 云景在打量这里的时候,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 那是一个在田间劳作的老人,看上去六七十岁了,这样一个农家老伯居然有着先天境界的修为! 他看到云景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旋即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心道造孽啊,又一个,然后他从田里上来,冲着云景招手道:“年轻人,别傻愣着,过来吧,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没关系,我可以慢慢回答你”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脑海中划过这句话,云景走过去拱手行礼道:“老人家,晚辈的确有很多疑惑,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问起” 对方说的是大离王朝的语言,但让云景意外的是,他的口音居然偏南方,更直白点说,他的口音和云景所在的江州望江郡差不多。 这就让云景惊讶了,在这北方大地上,尤其是这幻境中心区域,居然听到了乡音! 看着走近的云景,老人眼中的惋惜更浓了,摇摇头叹息道:“年轻人,看你的言谈举止,是读书人吧?这长相,好后生啊,可惜了……” 微微愕然,云景不懂了,问:“老人家,晚辈的确度过一些书,但何来可惜一说?” “后生,你是偶然来到这里的吧,这还不够可惜?”老人摇摇头继续惋惜道。 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云景道:“老人家,你的意思是说,我来到这里恐怕再也出不去了,所以才会说可惜,对吗?” “读过书的脑袋瓜就是灵活,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我来这里几十年了,这些年来,每隔一两年总有人偶然来到这里,可来了之后,就再也出不去了”,对方惆怅道。 想了想,云景道:“不对啊,难倒就没有人尝试离开过?” “怎么没有,你来的时候,一定看到了不少尸骨吧,那就是尝试离开的下场,你能来这里,想来对外面的邪门和危险有一定认识,再想离开,谈何容易啊”对方苦笑道。 …… 第三百九十九章 总算等到你 眼前这个有着先天修为的老人已经来这里几十年了,从‘村里’人口的老龄化来看,大多数人恐怕是同一批来到这里的…… 心念闪烁,云景微微若有所思道:“老人家,外面的幻境有多邪门,我这一路走来当然是清楚的,你刚才说,这些年来偶尔也会有人来到这里,来的人肯定不甘心受困于此,他们一定尝试过离开吧,那么如何肯定那些进入幻境尝试离开的人是死在了里面而不是离去了?” 这是个值得推敲的地方。 对于幻境云景再清楚不过了,身处其间,六识被扭曲,肉眼看不得真实,的确,幻境里有很多死去的人留下的尸骨,可这个老人是如何肯定那些想要离去的人是死在了里面,而不是离去了? 他亲自看到那些进入幻境想要离去的人死在了里面? 逻辑上就说不通! 在说话的时候,云景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深处幻境中心的‘村子’,渐渐的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一些地方。 听到云景的问题,老人目光一闪,旋即笑呵呵道:“年轻人,你很聪明,但我要说的是,有时候太聪明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一下,继续道:“既然你这么聪明,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实际上你不应该这么聪明的,这么跟你说吧,这些年来,偶然来到这里的人,谁甘愿一生都被困在这里呢,无不想要进入幻境离去,回到外面的世界,可这样的人都死了,被‘我们’杀的!” “你那么聪明,一定在想,幻境那么诡异,扭曲六识,想离去的人,只要进入幻境,我们又如何杀得了是吧,毕竟我们本身也要被幻境影响……” “因为你们在这里生活得够久,几十年下来,总能摸清楚周围幻境的一些情况,所以,那些想离去的人,纵使进入幻境也逃不过你们的追杀,反而因为你们熟悉幻境,在幻境中你们杀人更简单,我说的对吗?”云景打断对方说道。 这个时候云景想的不是打断老人说话礼貌不礼貌的问题,而是他的那些话,让云景知道,包括这个老人在内的‘他们’,不想让人离开! 微微一愣,老人笑道:“不错,正是这样,我们来这里几十年了,几十年下来,怎么也了解一些周围幻境的情况,我们不想让人离开,他们就永远离不开!” “……年轻人,你很聪明,但是可惜了,原本这些应该是你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后才会知道的,可谁让你太聪明了呢,提前知道也好,以后就不用纠结了,安心的生活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吧,不要想着离开,会死的,我们不允许你这样的后来者离开,至少在我们允许之前离开!” “你们允许才能离开,否则就要杀死想离开的人,对吗?”云景问,对于对方的威胁和告诫并未太过放在心上,自己想离开他们留不住的。 单是飞走他们就拦不住! 同时,云景越发的好奇这些人了,他们为什么不让人离开?但又不是绝对那种,需要他们允许才能离开。 点点头,老人坦然道:“不错,我们允许才能离开,否则都要死,这点不容改变,哪怕‘我们’本身想离开,都要死,直至最后一人也在所不惜!”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几十年前来到这里,一共近千人,这几十年下来,总有人憋不住想要离开,那些人都死了,死于我们自相残杀!” 你们指定有点大毛病吧,不让人离开,想离开的都干掉,哪怕是自己人…… “为什么?”云景不解问。 老人目光一凝,正色道:“机密!” “???”,云景没懂。 看着愕然不解的云景,老人笑呵呵道:“年轻人,事关机密,不该你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你没有好处,会惹来杀身之祸,接下来,跟我走吧,去村里安置下来,以后就安心的生活在这里,别多想,人生还长着呢,再次告诫你啊,千万别想着离开,会死的!” 老人慈眉善目,宛如邻家老伯,可说出来的话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味道,而且让人心底发冷。 “既然老人家你说不让来到这里的人离开原因是机密,还让我不要知道的好,我就不问了,那么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什么时候才允许离开?而且,当你们允许的时候,又如何保证能顺利离开?”,跟上老人的步伐,云景继续问。 脚步顿了一下,老人家语气复杂道:“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允许离开,也不知道如何离开” 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活得很迷茫吧…… 心念闪烁,云景突然问:“老人家,你是因为身份地位低,所以不能给我透露太多对吗?” “不错,年轻人,你真的很聪明,但是可惜了,来到这里,恐怕永远都回不到外界了,好好生活在这里吧,‘村里’如今也有一些姑娘,以你的长相,想来讨个媳妇在这里安顿下去不难”,老人叹息道。 从他的这些话里面,云景分析出,‘他们’应该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不让人离开,是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 渐渐的,两人一前一后快靠近村长了,那边已经有人发现了云景这个新来的外来者,在远远好奇打量,但也没太在意,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除了几个小孩远远观望外,没人太把云景当回事儿。 想了想,云景继续问带路的老伯道:“老人家,你们不让人离开,是因为一个所谓的机密,但你的身份不允许和我透露太多,那么请问我应该从谁那里了解更多呢?毕竟按你的说法,我能不能离去,需要经过你们的允许,我总得了解一下真相吧,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你们‘囚禁’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你说是吧” “也对,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见‘村长’,能告诉你的只有他能做决断,况且接下来你也要生活在这里,总得给你划一块地养活自己,也需要‘村长’安排,有必要带你去见他一面”,老人点点头道,然后带着云景往村子中间而去。 路过一处简陋小院的时候,一位劈柴的壮汉放下手中的斧头,看向云景咧嘴道:“哟,今年居然来了个这么好看的年轻公子,那个小公子,来了就好好生活,别想着离开,别说进入幻境还有没有那个运气能回到外界,他们也是不允许的,真的会死人的,我来这里十多年了,看到过至少十个人想离开,最终都死了,有些是被他们杀死的,有些是在进入幻境后被里面的猛兽杀死的,回不去啦,安心生活吧,反正我已经认命了,可惜这里的女人太少了,我至今都还没讨上媳妇,现在看个男人都眉清目秀,你来这里,生得那么好看,有点危险哦,嘿嘿……” “这位大叔,你也是误入这里的?”云景好奇看向对方搭话。 这里与世隔绝,男多女少,有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不善’……,妈的,云景菊花一紧。 这样的环境,真容易滋生变态。 “可不是,我来这里十多年了,以往在外界还有斜阳城小霸王的称号呢,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早就被世人遗忘了吧,如今我啥都不想了,就想什么时候来个女人看我顺眼和我成个家,要么就等他们那些老家伙全部死绝了,我就有机会尝试离开了”,那壮汉咧嘴道。 然后云景还想和他说点什么,可对方已经不理会了,红着眼劈柴,仿佛面对仇人似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分外狰狞。 这个人的心理已经出现了问题。 想想也是,被困这里十多年,永远都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天地,人没疯已经很不容易了。 或许是因为那个壮汉的缘故,带云景回村的老人提醒道:“这位后生,你以后要生活在这里,有几个人我得提醒你一下,没事儿不要去招惹他们,他们脾气不好,刚才那个壮汉勉强算一个,此外还有那边小河边钓鱼的,别看他老实憨厚,但却是个狠人,曾在外界因为妹妹被人欺负,他连杀别人一家一百多口,被追杀得走投无路闯入幻境偶然来到这里,如今先天后期,发起疯来让人头疼,还有那边,西边角落,那里住着一个女子,乃外界霸刀门掌门的千金,修为也在先天后期,因为这个地方男多女少的缘故,她看任何男人都像是对她不怀好意,靠近十步都将成为她的攻击目标,她来这里快十年了,死在她手中的人不下二十,然后那边地里翻土那个,曾经好色成姓,如今这里没有多少女人,他连男人都不放过,你晚上要注意点别被有机可乘,还有……,总之,这里很多人都不正常,你别去招惹,反正不管这些人怎么样,只要不想着离开,我们就不会管” 带路的老人一连细数了十多个值得注意的人,听完后,云景表示,这个地方真心是卧虎藏龙。 来到这里的,除却带路老人他们这一批外,其他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来头和本事,想想也是,没有本事的人也活不到穿过幻境侥幸来到这里。 不过在云景的观察下,除了那些为数不多的小孩儿外,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方面的问题,毕竟被困这方寸之地啊,时间久了心理没毛病才怪。 ‘带路老人他们那一批几十年前到来之前,这里也是有人居住的,只是不多,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土著’差不多都死光了,只有一两个老人还行将就木的活着,如今这里做主的是带路老人他们这一批人,他们因为某种机密,不会离开这里,也不允许其他人离开这里,所以,在这里的人,只要不想着离开,他们都不会太过约束,那么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不肯离开也不允许别人离开呢?答案希望能很快揭晓……’ 心中这么想着,云景在老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村长’居住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农家小院,一位老人正在不疾不徐的编制着一个竹筐。 ‘村长’看上去七八十岁了,精神头很好,他就是云景之前感受到的真意境强者之一,外表看根本就不像那个层次的强者,反而像一个农家老伯。 “又有人来了?”‘村长’在云景两人到了后头也不抬说。 带路老人说:“嗯,大人,又有新人来了,你看如何安置?” “这种事情还用我说吗?照旧就是,给他找个地方安置,划块地,规矩说清楚就好,我说了多少次,这种小事儿别来烦我,你们这帮家伙怎么就记不住呢”,‘村长’依旧编制着竹筐撇嘴道。 带路老人笑了笑,一副就知道这种结果的表情,但还是说:“大人,这后生想知道更多,想知道为什么不让离开,你看……?” “事关机密,规矩你不懂吗?只要他不尝试离开就不用管”,村长不悦道,丝毫没有给云景阐述原因的想法。 带路老人也没觉得意外,看向云景道:“年轻人,走吧,我找个地方给你安置一下,以后好好过日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然而云景没走,看向‘村长’道:“你们,是大离将士,我说的对吗?” 他这句话一出,转身准备带路的老伯脚步一顿,赫然死死的盯着云景,眼中透露着紧张期盼和警惕。 ‘村长’也停下了编织箩筐的动作,抬头看向云景,死死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是谁!” 在他说话之际,真意境的气息爆发,宛如一头苏醒的洪荒猛兽,面对这种恐怖的气息,云景心头一紧,险些喘不过气来。 云景有预感,若是自己的回答让对方不满意,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知道他们的身份对云景来说并不难,这个‘村子’太原始了,没有多少铁器,可在这里,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里,却有着铠甲刀枪这样的冷兵器,哪怕这些东西已经成为了压箱底的玩意,但依旧保养得很好。 他们宁愿用原始工具也舍不得把这些东西融了打造成农具。 尤其是和刀枪铠甲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块代表大离王朝军人的身份令牌! ‘镇边军’,一支已经消失但至今还未撤掉番号的军队,他们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支军队云景曾经看书的时候看到过,但记载只是只言片语而已,这是一支百战老兵,战斗力极强,镇守边关,常年厮杀不断,不过几十年前突然消失了,而今再次出现。 联想道大江王朝的裴莫带人寻找的‘东西’,云景这会儿很多事情都差不多想通了,他们很可能和几十年前那次大江王朝和大离王朝的摩擦有关,很可能裴莫要寻找的东西就在他们手中…… 不,不是可能,而是真的在,云景已经‘看到’了! ‘只一眼’,看到那件东西的云景差点吐血,不敢再看。 如此一来,他们出现在这里,却不让任何人离开,云景清楚了,他们是在守护那件东西,几十年如一日,不让人离开,是为了防止那件东西的消息传递出去。 为此,他们不惜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这里。 曾经他们人数不少,肯定有很多人不甘心为了一个命令永远困兽在这里,有人想离开,可有人为了守护秘密,将那些想离开的人都杀了,如今这里还剩下的,是一帮一直都在坚持守护命令的老兵! 为了一个命令,为了一个任务,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守在这里,这几十年他们是怎么过的?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但他们坚持下来了,无怨无悔。 老兵不死,只为肩上背负的家国任务! 他们,值得发自内心的去尊敬。 ‘他们守护的东西,居然是一本神话境高人留下的书册,那书册,居然蕴含了一位神话境高人毕生的精气神,我连看一眼封面的资格都没有,只一眼就头痛欲裂,仿若一轮烈日在眼前爆发……’ 当初在虫兽山内部云景看到过陈夫子留下的字,也曾和刘能刘夫子待过一段时间,是以云景对于神话境的气息并不陌生。 ‘看到’这些镇边军守护的东西,云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神话境高人留下的。 几十年前大离和大江差点引发国战,后面不了了之,原因云景差不多明白了,绝对是因为那件东西,只是当初那件东西和这些镇边军一起消失在了这里,所以才不了了之的。 深吸口气,云景冲着前方的‘村长’拱手行礼道:“晚辈大离王朝江州望江郡新林县牛角镇小溪村人氏,云景,见过前辈” ‘村长’家里压箱底的地方,存放着他的兵器铠甲令牌,而他,就是镇边军将军杨开山。 他带着镇边军在这里守护那件东西几十年,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不惜杀掉每一个想要离开的人! 虽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云景却不好解释如何知道的,只说了自己的身份信息。 “你乃我大离人士,如何知道我等身份的?此乃机密,你若回答不清楚,死!”杨开山缓缓起身看向云景冷冷道。 表情冷冽无比,气机已经锁定了云景,没有开玩笑,若是云景回答让他不满意,真的会杀了云景的。 他们这些镇边,因为肩负使命,一直在这里默默的守护着那件东西,他们不介意有外人来到这里,但不能离开,他们身份没暴露的前提下,不介意和其他人共存,可云景知道了他们身份,不说清楚,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只能除掉了! 没有怀疑对方的话。 但对于这些用一生去守护家国使命的人,云景实在是不想说什么欺骗他们的话来。 于是道:“晚辈读过一些书,家师如今在军中任职,晚辈也曾在军中历练,所以对军队作风很熟悉,虽然刚来此地,却也从你们的行事看出了军旅风格,所以晚辈猜到了你们乃大离将士身份” “仅仅这样还不够,我们在这里几十年,身份是机密,除却‘我们’本身外,任何人都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哪怕有人在这里安家诞生的后代都不知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单凭你是大离人士,我们也留你不得!”杨开山看着云景冷冷道。 此时这里已经被封锁了起来,声音穿不出院子,而且在院子周围,一个又一个‘老人’出现,气氛肃杀到极致。 云景理解他们的杀心,他们肩负着使命,容不得半点差错,哪怕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自己现在很危险,可以说在生死边缘徘徊,当然,他们能不能杀掉自己还是回事儿。 云景不想和这些可敬的人发生冲突,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物呈现给杨开山他们看。 拿出来的,是曾经长公主给云景的那块玉佩,很多时候这可玉佩是能代表长公主殿下的。 拿出玉佩后,云景道:“此乃大离长公主随身玉佩,可否打消诸位的戒心?” 当玉佩拿出来后,包括杨开山在内的所有人齐齐一震。 老实说,云景此时心头有些忐忑,毕竟长公主年岁不是很大,他们认得这块玉佩吗? 然而不管怎么样,这块玉佩毕竟是皇室出品,带着大离王朝皇家的独特印记,如果这东西都不好使的话,云景只能另想他法了。 看着云景手中的玉佩,杨开山浑身一颤,旋即深吸口气道:“得罪了” 说着,他隔空招手,那块玉佩落入了手中端倪仔细起来。 片刻后,杨开山单膝跪地,高举玉佩沉声道:“末将杨开山,参见长公主殿下” “参见长公主殿下”周围的其他老人也纷纷下跪,一个个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们跪的不是云景,而是长公主。 如此一来,云景稍微松了口气,纵使几十年过去,他们还是忠心于大离王朝的,只是云景并不知道杨开山如何分辨玉佩真假。 杨开山有着真意境的修为,感官敏锐,或许是感觉到了云景心头的疑惑,他起身道:“四十五年前,还没来这里的时候,那年年初,我去京城述职,有幸见过年幼的长公主一面,曾经见过这块玉佩,当时长公主已经拜在一位夫子门下,上面有神话境夫子留下的气息,做不了假” 说着,他将玉佩客气归还云景,然后声音哽咽道:“总算等到你了,朝廷没有忘了我们” 一时之间,杨开山老泪纵横,周围其他‘老人’也双目通红。 此情此景,云景心头不是滋味,他们,实际上是一群被遗忘之人啊…… 第四百章 军令如山! “把守好周围,百丈内不准任何人靠近,违令者,斩!” 杨开山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飞速收起那小女儿态沉声道,浑身杀气腾腾。 话是说给周围的老兵听的,传不出这个小院。 之前的他还是一个农家老伯,可此时却挺直了脊梁,铁血肃杀,宛如一柄出鞘的宝刀,令人不敢直视。 “诺!” 周围的一群‘老人’单膝跪地大声道,起身之际,亦是挺直了脊梁,双目锋芒闪烁,哪有一丝温吞养老的样子,分明就是一群睡醒后择人而噬的猛兽。 说实话,面对这样一群‘老人’,云景都有些胆战心惊,仿佛在他们脚下有一片尸山血海,那种百战余生的气息,真心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本就是百战老兵,精通杀人手段,恐怕多年的沉淀不但没有让他们手中利刃蒙尘,反而打磨得更加锋利了。 一群杀才,恐怕面对同阶敌人,他们砍人如切菜,单是面对他们身上那股百战磨砺下来的气势,敌人就先败了三分! “云公子请坐”,杨开山回头看向云景道。 他看着云景的目光带着审视,并未因为长公主随身玉佩而另眼看待,他们等待数十年,忠于大离,忠于这个国家,对皇室恭敬,但云景一个区区少年人,不足以让他们放下身段。 云景拱手道:“将军客气” 双方落座,尽管身处农家小院,可云景却有一种处于铁血肃杀中军大营的感觉。 还好裴莫那帮家伙没有找来这里,否则一个照面恐怕就要被这帮老兵砍成肉酱…… 杨开山大马金刀的坐下,深吸口气,问云景:“云公子,我等离尘数十载,与世隔绝,而今外界如何了?家国可安?” 问的第一句话,却是心系家国,而不是自己被世人遗忘,云景心头发酸,大离亏钱他们良多。 心念闪烁,云景道:“而今家国尤在,好叫杨将军知道,十年前,于边陲之地有农家肥出现,王朝大力推广,耕种方式不同往昔,而今若是不遭灾,百姓一年劳作下来,粮食增产三成以上,当下黎民已经勉强能吃饱饭了,饿死之人相交往昔十不存一!” 听闻此言,杨开山包括周围竖起耳朵倾听的老兵无不浑身一震,激动无比。 “好,好,好啊,百姓肚中有食,仓中有粮,此乃盛世,我等曾经想都不敢想,而今居然实现了,天佑大离”,杨开山激动道,旋即示意云景继续。 这个时代,人民能勉强吃饱饭,少一些饿死之人,已经是难得的盛世了,不敢奢求太多。 然后云景说了一些这些年来的格局变化,诸如他们来此之后这些年来新帝登基朝堂格局等等,接着话锋一转沉声道:“多年前,陈夫子被大江王朝设计残害陨落,我大离出兵北伐,多年过去,而今战事还在继续!” 此言一出,一小院为中心,温度都凭空下降了十多度。 杨开山冷哼一声,整个小院都抖了一下,他冷声道:“大江贼子当诛,我等虽离世数十载,然宝刀未老,待来日,定要杀他个人头滚滚!” 那澎湃的杀意宛如刀锋,云景皮肤感到了刀子割裂般的刺痛,尤其是这些老兵身上的怒火,似乎画作烈日要焚毁世间,让云景心惊不已。 话音落下,杨开山收敛自身气息,在稍微了解外界变化后,他期待的看着云景问:“云公子可曾携圣旨而来?” 张了张嘴,云景摇摇头无奈道:“不曾”。 皱了皱眉,杨开山再问:“可携内阁调令?” “亦不曾”,云景再摇头,心头有些压抑。 杨开山包括周围老兵的目光有些黯然,他继续问:“可有兵部文书?” “还是没有”,云景语气复杂,都不敢去看对方的目光了。 他们的表情已经有些苦涩,杨开山不死心道:“那云公子,可有天子口谕?亦或者长公主意志示下?” 心头叹息,云景道:“将军见谅,晚辈偶然来到此间,不曾携任何谕令而来” “这样么……”,杨开山喃喃道,语气表情都分外苦涩,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等人已经被外界遗忘了。 数十年的坚持,却换来这样的结果,那种打击常人无法体会。 不过他们几十年都坚持下来了,曾经尸山血海趟过,心智何其坚定,并未因此而有半分动摇! 心念闪烁,杨开山审视云景道:“本将不管你是如何得到长公主随身之物,亦不管你是何等身份,没有圣旨,没有皇家口谕,没有内阁调令,没有兵部文书,单凭长公主随身之物,我等却是不会听命与你的,而且,我等职责所在,事关机密,亦不能放你离去,云公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将军,你们来此数十年,外界世事变迁,晚辈年纪尚幼,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你们常驻此地无人过问,而且晚辈知道了诸位在此,在外尚有些人脉,若离去,定能上报天听,届时朝堂定有谕令下达以安军心”,云景想了想道。 摇摇头,杨开山沉声道:“云公子,我能告诉你的是,当年我们奉命令护送一件东西,物在人在,物失人亡,除却兵部文书外,唯有圣旨,内阁调令和皇家谕令方能指挥我等接下来的行动,我等保护的东西,包括我们的动向,事关机密,断然不能泄露丝毫,所以,你一没有兵部文书,二没有天家圣旨,三没有内阁调令,四没有皇家口谕,我等任务为重,不敢丝毫松懈泄露行踪,所以,你纵使持有长公主随身之物,但仅代表个人,我们不能放你走,你留下,我们不为难你,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这……”,云景纠结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他们坚守了数十年,任务事关机密,不能泄露丝毫,所以不会让任何泄密的事情发生,也就不会放走任何人。 问题是,这里深处幻境中心,与世隔绝,外面的人进不来,他们还被世人遗忘了,没人会过问他们,没人出得去,消息就不能传递到朝堂,朝堂不知道他们,当然不可能有谕令下达,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云景纠结道:“这可如何是好?” “等,等谕令下达,云公子或许会觉得老夫顽固不化,但军令就是军令,容不得半点差错,除非新的军令下达,否则就只能等,哪怕天荒地老也要等下去”,杨开山深吸口气道。 云景明白他的意思,总之一句话,除了等新的军令下达,否则断然没有放人离去的可能,因为那样很可能会泄密。 这就很难搞。 “如果,晚辈说如果,如果晚辈执意要走呢?”,云景想了想道。 杨开山说:“我明白云公子的意思,你想离去,然后才能通知朝堂下达命令打破当下僵局,可先不说你能不能离开幻境这个问题,如果你执意要走的话,为了防止泄密,我们会杀了你,我知道这很矛盾很纠结,可事实就是如此,我等职责所在!” 心念闪烁,云景又道:“如果我悄悄离去呢?然后通知朝堂带来调令,将军会如何?” 皱了皱眉,杨开山道:“你若敢走,我们会不遗余力的杀你,我知道云公子是为我们好,但还请你不要轻易尝试,真的会死的,不过,如果云公子真的能在我们的围杀下离去,且带来新的调令,那时我们也只能听从新的调令行事了” 那没事儿了,云景自信想要离去还是很轻松的。 看到他轻松的表情,杨开山认真告诫道:“云公子,真的,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我还是要劝你不要轻易尝试,命只有一条!” “晚辈明白”,云景认真点头道。 摇摇头,杨开山也看出云景没听进去自己的话,但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如果云景执意要搞事情,他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是真的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的。 然后他说:“云公子,接下来你就安心的生活在这里吧,千万别乱来,对了,我们的身份你不要透露给其他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不管他们是不是猜到了我们的身份,但我们的身份依旧是机密,接下来我给你划一块地,安排一个住处,以后就慢慢等吧” 他已经在下逐客令了,云景却是没走,而是想了想道:“将军,晚辈无意打探军情,不过将军能说说你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吗?这些年来又是如何过的?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杨开山想了想道:“既然云公子想知道,左右无事,我就捡一些能说的告诉你吧,当年……” 在他的述说下,云景稍微了解了一下他们的遭遇。 当年他们这支镇边军如同往常一样镇守边关,某天突然接到命令,说恐有战事,让他们加强戒备,原因他们不知道,听命行事即可。 他们接到命令后不久,大离王朝和大江王朝突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军事调动,依旧不知道原因,反正就预感到大战即将发生。 果不其然,双方莫名其妙的就开战了,当时两国双方参战人数加起来多大四五十万! 那次战争对底层而言简直打得莫名其妙。 战到一定程度,杨开山他们这支镇守边关的百战老兵突然接到一个命令,护送一件东西回国,去往落草坡,到时候那里有人携命令接收他们护送的物品。 当时那个命令下得匆忙,只告诉他们不要问是什么东西,安全送达即可,而且命令说,护送的东西事关重大,不容半点差错,哪怕他们死光了也不能出问题,也不能告诉他们这支军队外的任何人自己在秘密护送东西,军令如山,违令者杀无赦!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护送一件东西在友军的掩护下回国直奔落草坡。 结果他们到达落草坡后,压根没有任何人去接应…… 等了几天都不见有人来,他们为了保护护送的东西,只得找隐秘地点驻扎等待,然后就阴差阳错来到了这处幻境。 幻境太过邪门,他们进来后就出不去了。 当时他们那支镇边军足有三千人,每一个都是百战老兵,可在进入幻境后,在那诡异的幻境中,一个个相继死在了里面,最终能穿过幻境来到这处中心空白地带的,也只有千多人罢了。 杨开山说,当时他们那么多人进入幻境,为了避免分开,想了个笨办法,所有人用绳子连起来,纵使那样,在诡异的幻境中依旧死伤大半。 剩下的千多人穿过幻境区域来到这里后,他们驻扎了下来,继续保护护送的东西等待来人接应。 这一等就是几十年时间。 当初他们来到这里,这里也是有人的,是他们来之前稀里糊涂进入幻境后出不去的人,不多,也就几十人而已。 能来到这里的,无不都是手段高明之辈,当时他们的到来,还和这里的‘土著’起过冲突,一场大战,杨开山他们人多势众,斩杀‘土著’大半,在这里占据了主导地位。 这些年过去,当初剩下的‘土著’差不多都已经老死完了,而今还剩下几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当初那些‘土著’一心想离开幻境去外面的世界,可杨开山他们为了保密,不得不痛下杀手,这样的规定一直维持到了如今。 但是,那毕竟是几十年的时光啊,当时来到这里的千多军士都还年轻,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怎么可能耐得住这与世隔绝的寂寞,于是人心浮动,很多人都想离开。 提起那段时光,杨开山唏嘘不已老泪纵横,作为将军的他以任务为重,可手下的人却枉顾任务想离开,于是‘炸营’事件不可避免的爆发,曾经的战友沦为敌人,何其让人痛心疾首? 最终战乱以杨开山任务为重这一派胜利了,那一战,死伤过半! 经过那次混战之后,后面的几十年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骚乱,无外乎是偶有外界之人来到这里,想离开,他们不让,然后起冲突,武力镇压…… 总之,插曲偶有发生,这些年来就这么过来了,他们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过着农耕生活,等待着接应之人带来,一等就是几十年。 在这几十年里,他们闲得无事儿就只能琢磨练武消耗精力打发时间,渐渐的,几十年过去,还活着的,无一不是好手。 到如今,他们当场那批来到这里的镇边军,还活着的,修为就没低于后天后期的,没办法,几十年间他们除了练武压根没事儿。 所以,这才是云景为何来到这里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有着先天修为的缘故了,四十年时间啊,天长日久下来,一头猪都能练成高手了。 当然了,能练成高手,也和那些陆陆续续偶然来到这里的人有关,来到这里的人,出不去,时间久了,也就不藏私了,把自己修炼的功夫分享出来,大大丰富了此间人们的修炼功法,也就是说,如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几手绝活儿。 用杨开山的说法,他们这支镇边军,如今最弱的一个去往外界,恐怕砍死一些垫底的先天高手都跟玩儿一样。 没办法,几十年下来,他们除了琢磨武功压根没事儿干,哪个会简单了? 日子就一天天这么过着,偶尔会有女子来到这里,不管一开始怎么样,到后来,时间久了,知道出不去,绝望之下,也只能是找个顺眼的成家了,再此延续后代,所以这里的小孩就是这么来的。 然而这里男多女少啊,任何一个女子到来都跟天鹅肉似得让人眼馋得紧,为此还出现了不少大打出手的事情呢。 几十年的与世隔绝,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有些人坚持不住疯了崩溃了,这样的人有自杀的,有疯魔起来乱杀的,总之,到如今,该死的都死得差不多了,能坚持下来的,无一不是心智坚如钢铁之辈。 反正到如今,当初来到这里的一千多镇边军,如今还剩下两百多人,准确的说是两百三十来个,其余的要么是后面陆陆续续到来的外来者,要么是本地出生的后辈。 当初杨开山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连一个真意境都没有,如今,包括杨开山在内,单单是他们镇边军里面,就有两个真意境。 云景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看到’了三个真意境,剩下的那个是十年前到来的,当时那个人还是先天后期,十多年过去已经踏足真意境…… 总体来说,如今这里还是很平静的,不出意外,杨开山他们将一直坚守任务继续等待下去,一直等到寿终正寝的一天。 若是他们全都死了,后面的事情也没办法了。 当然,如今杨开山有着真意境的修为,寿元两百岁左右,才八十六岁的他要活到寿终正寝那边还早着呢。 无法想象,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活一百多年将是一种何等可怕的折磨! 听完这些故事,云景也是唏嘘不已。 他们为了一个任务,一个命令,来到这里,从青年到中年,如今已是老年,半辈子都交代在这里了,如今剩下的,仅仅只是心底的一个信念还在坚持罢了。 “当初原本在落草坡有人去接应你们的,一旦接应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可偏偏没人出现,显然本该接应你们的人出问题了”,云景听完后道。 叹息一声,杨开山说:“谁知道呢,我们来此已经几十年了,纵使当年出了什么问题也无从知晓” 想了想,云景说:“按将军的说法,当初那件事情闹得很大,差点引发两国全面战争,可后面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我猜,当初那次事件的参与者,尤其是知情者,恐怕都出问题了,否则不可能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 “或许吧,当初我们护送的东西,是从大江王朝而来……,嗯,以当时大江王朝不惜发动国战的姿态来看,恐怕所有知情者都已经遭到他们毒手了”,杨开山摇摇头道。 这么多年都没人来管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想不通这点。 “既然如此的话,将军你们还坚守在这里……”,云景迟疑道。 杨开山却是目光坚定的打断他说:“我明白云公子要说什么,可军令如山啊!” 作为军人,军令就是他们的全部,对此云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想了想,云景斟酌了下语气道:“将军,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公子但说无妨,回答不回答就要看你说什么了”,杨开山笑道。 云景迟疑道:“将军,我想说的是,这么多年来,你们就没有看过那件东西吗?” “我们只负责护送,无权观看”,杨开山摇摇头道,然后语气悠悠说:“其实这些年来,我们又何尝不好奇呢,但军令不可谓,若这点都无法遵守,我们的坚持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他们连自己护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坚守了几十年,这样的人,云景只能用伟大两个字来形容! 他们,不应该被遗忘在这与世隔绝的角落,他们的事迹,值得世人知道歌颂传唱。 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二皇子如今在斜阳城,这些英雄,他应该亲自前来迎接,才能给予这些英雄适当的尊重,实际上天子亲自前来迎接都不为过……’ 心念闪烁,云景已经有了计较。 看了看天色,云景起身道:“将军,天色已晚,晚辈就不打扰您了” “云公子请便”,杨开山笑道,然后冲着那个带路的老伯说:“老赵,带云公子去,给他安排一个住处” “遵命”,对方点头,然后看向云景道:“云公子,请随我来” 在云景起身跟他去的时候,杨开山在后面语气郑重道:“云公子,切记不要有离去的举动,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我不希望我们闹得不愉快,或许你出于好意,但请你理解我们,军令不可违!” “晚辈明白”,云景回头拱手道。 他们的身份有他们的任务,那是他们的坚持,不能混为一谈。 不久后,赵老给云景安排了一处无人居住的小屋,离去的时候说:“云公子,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呢,你初来乍到,你先安顿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了,以后有时间和我说说家乡的事情吧,一别几十年了,也不知道家乡如今如何” 少小离家,乡音未改,一朝入伍,身不由己…… 心头酸涩,云景见他离去后回屋。 天黑下来,云景趁着夜色冲天而起朝着斜阳城方向飞去。 当他离去不久,此地响起了一声杀气腾腾的怒吼。 “找,胆敢离去,格杀勿论!” …… 第四百零一章 体无完肤 立于虚空高处,云景看着下方喧闹的‘村子’,那里人影奔走,一道道强横的气息爆发,杨开山是在玩真的。 “还好自己会飞,否则指不定真被困在这里了” 摇摇头,云景并未在意,也没有怪他们近乎极端的做法,他们是兵,是王朝的战士,他们有他们肩负的使命,纵使那使命来自于几十年前,他们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罢了…… 转身,云景往斜阳城方向飞去。 路过幻境边缘区域,云景看到下方蚁楼成员正在想方设法弄清楚幻境的状况,他们不敢深入,在边缘徘徊,用绳子连接这样的笨办法一点点探索,每探索一点都绘制成地图。 他们这样的探索是没用的,因为幻境里面的情况可谓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上一刻绘制的地图下一刻就没用了,用那样的方式,一百年都别想把幻境内的情况摸清楚。 也没管他们,云景稍作停留就继续飞往斜阳城方向。 “接下来我该去找谁接那些被遗忘几十年的镇边军出来?必须要是一个身份地位足够的人,那是对他们几十年付出的尊重,而且若是一个身份地位不够的人,到时候杨开山他们根本就不买账,可不管找谁,都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穿过幻境去往中心,需要我带路才行,否则根本进不去出不来,我能在幻境中自由行动,一旦带人前去,很可能给我带来一系列的麻烦……”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云景有些纠结,但他不能放任不管。 想了想,他干脆不去纠结了,不如去找师傅吧,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自己还年轻,师傅他老人家看问题比自己全面。 然而一想到要去面见阔别几年的师父,云景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 虽然他不知道心虚的情绪从何而来,可当下正事儿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回到斜阳城已经是夜晚,这里的晚上实行宵禁,虽然云景能避开所有巡逻,但他还是决定天亮后再去找师父李秋。 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自己贸然跑去,万一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会给自己和师父都带去麻烦,稳妥一点的好,杨开山他们几十年都过去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隔天一早,云景吃了早餐,沐浴更衣把自己捣腾一番,这才动身去往李秋所在之地。 李秋如今手握三十万大军,作为一军主将,是要坐镇中军的,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军队驻扎的大营之内。 云景早已经摸清楚了师父在什么地方,直接动身前往。 一大早,斜阳城又‘活’了过来。 走在大街上,云景遇到了一个熟人。 “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云景看着对方愕然问,熟人见面,没道理不打个招呼。 他遇到的是林夜星的心上人沈轻柔,这段时间以来,也不知道他俩发展成什么样了。 不过沈轻柔受伤了,伤得不重,只是额头有一块淤青。 看到云景,沈轻柔倒是落落大方道:“原来是云公子,好巧,近来可好?” “我还好,对了,沈姑娘,你额头的伤怎么回事儿?莫不是与人交手了?”云景笑道。 沈轻柔直言不讳道:“不曾与人动手,我这是被林公子打的” “林公子?林兄?林夜星?”云景愕然道。 你一个先天,他才后天中期,能给你额头打一块淤青?不是,你俩闹哪样啊,吵架了? 沈轻柔点点头道:“嗯,就是他” “林兄怎么这样,有时间我得去说道说道”,云景哭笑不得道。 沈轻柔爽朗一笑,说:“云公子别怪他,实际上他伤得比我还重,如今在医馆呢,我这正要去给他送饭” 说着,她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云景:“……” 感情他给你额头留下一块淤青,结果你把人家打住院了? 为林夜星默哀一秒钟,旋即云景道:“林兄如今在哪家医馆?额,我现在还有要事,沈姑娘给我留个地址,忙完了我再去探望他,现在实在脱不开身,沈姑娘帮我陪句不是” “他在回春堂,很好打听的,云公子忙你的去吧,正事儿要紧,你的话我会帮忙带到的”,沈轻柔笑道。 点点头,云景说:“那行,我先告辞了” 两人稍微寒暄各自离去,云景心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喝林夜星的喜酒了,然而女强男弱啊,将来有得林夜星受的了…… 城外三里处,不久云景来到了这里,此地乃李秋那支军队的驻扎之地。 军营重地,闲人禁止靠近,尤其李秋这支军队还是没亮过相的奇兵,简直生人勿进,云景在数百米之外就被守卫拦下了。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若无要事,还请速速离开,否则以奸细论处”守卫杀气腾腾的看着云景道,大有一言不合就拿下的架势。 云景规规矩矩道:“草民云景,有要事求见李将军,还望通报一声” “将军日理万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速速离去,否则拿你试问”,守卫根本就不买账。 云景无奈,这算什么事儿嘛,如今想见自家师父一面都难。 本来他是不想说自己是李秋徒弟的,那会给人留下自己仗着这层关系耀武扬威的印象,可为了正事儿,云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不待他表面身份,视线中已经出现了李秋的身影。 此时李秋一身戎装,在亲卫的跟随下沿着营地外围巡视,他这支军队太过重要,容不得半点差错,李秋每天都要亲自巡视一番才放心。 李秋也留意到了云景,毕竟当初两人朝夕相处过几年的,虽然师徒俩分别多年,但李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云景。 ‘景儿跑这里来做什么?几年不见,倒是长得一表人才了,就是这长相有些招蜂引蝶啊,想当初不过只是一个小黑猴子,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都十多年了……’ 心头感慨,看到自家唯一的徒弟,李秋内心还是很开心的,但并未表现在脸上,对身边的一个亲卫吩咐了一声,然后看向云景方向点点头继续巡视。 那得到命令的亲卫径直朝着云景方向而来。 此时拦下云景的守卫呵斥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以为不敢拿你不成?将军巡视大营,若是冲撞了将军,你掂量一下后果!” “且慢,将军有令,让那位公子过去”,李秋的亲卫已经来到了这边,当即开口道。 守卫转身一看,认出了李秋的亲卫,当即行礼,然后看向云景让开道路说:“这位公子,将军让你过去,请” “劳烦了”,云景点头道,走向过来的亲卫,还好师父及时出现,否则还得麻烦一番。 待到云景走进,过来的亲卫稍微打量云景,面带笑容道:“云公子请随我来,将军吩咐过,过去后别说话,跟着就是” “明白了”,云景点头,迈步跟上。 很快两人来到李秋他们这边,李秋看了云景一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继续巡视大营。 云景牢记之前亲卫的话,此时不适合与师父打招呼,跟着就是。 他们一行近三十人,李秋走在最前面,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真意境的高手,可谓寸步不离,此外还有几个先天高手,总之这一行的修为就没有低于后天后期的。 讲道理,云景不得不感叹,几年不见,如今自家师父出行这排场,硬是要得。 他们所过之处,营地周围的士兵无不驻足行礼,而李秋也不时对某些地方提出指点。 如此足足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沿着整个营地走了一圈这才算完事儿,然后一行人在李秋的带领下回归大营,直奔中军大帐,自然是没有人阻拦的。 “师父这是在亲自检查军营周围的守卫情况?果然师父还是和当初一样,实干派,不亲力亲为不放心”,一直跟着的云景心头嘀咕道。 李秋的营帐占地面积不小,周围值勤的都是精兵,内中程设倒是简单,地图,案几,兵器架,除此之外东西倒是不多,不过营帐中一个煤炉倒是颇为显眼…… 回到营帐后,李秋示意其他人退下,单独留下了云景。 “不孝徒儿拜见师父”,单独两人的时候,云景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道,语气多少有些激动,毕竟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亲如父子,阔别多年再相逢,本就是亲人相见。 营帐的门帘已经放下,李秋收起了之前不苟言笑的表情,快步来到云景跟前,行动间身上铠甲哗哗作响,亲手搀扶云景,面带笑意道:“景儿快起来,几年不见,让为师好好看看你”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崽,是自己的衣钵意志传承,和云景团聚,李秋哪儿又不高兴的道理。 在云景起身后,他后退一步上下打量,嘴角含笑道:“嗯,长大了,长高了,比为师都高了,出落得也越发俊俏了” “师父,你这样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云景挠头道。 李秋摇摇头笑道:“你啊,如今都是大小伙儿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在师父面前,景儿永远都是小孩子”,云景笑道。 李秋没好气的看着云景说:“哼,小孩子,为师不在的这些日子,我看你飘得很,等下再说你,来,先帮为师卸甲” 说着,他转身背对云景张开了双手。 云景赶紧上前,一件件帮他卸下铠甲放在边上专门的架子上,徒弟伺候师父,天经地义的事情。 卸下铠甲的李秋一身黑衣长袍,走向煤炉说:“景儿过来,这边坐,和为师说说话,嗯,你弄出的这煤炉真心不错” “徒儿这点小把戏不值一提”,云景跟过去道,对于李秋知道煤炉是他弄出来的并不意外。 坐在煤炉边,李秋端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口说:“要喝茶自己动手,虽是远在他乡,但这里就我师徒二人,不必拘谨,就当在家里一样,然后你这煤炉可不是小把戏,解决了百万将士严寒之苦啊,将来普及开去更是亿万百姓受惠,景儿,为师很欣慰” “都是师父教导得好”,云景笑道,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开始决定来找师父的时候云景心底莫名有些心虚,可见面之后却没有那样的情绪了,一如回到了当初相处的时候。 不知不觉分开这么多年了呢,再相逢,师徒关系不但没有变的生疏,反而更亲近了。 放下茶杯,李秋面带笑意看着云景道:“这些奇思妙想可不是为师教你的,我也教不了你,你自幼聪慧,能想出这煤炉,为师并不意外,听说你前些日子入军历练,提出了几种不错的建议?” “倒是有这回事儿,冬天就地取材以雪筑墙,方便雪地行走的爬犁,还有帐篷外淋水结冰保暖,没想到这些小把戏师父你都知道了”,云景简单的说了一下。 看着云景,李秋越看越满意,笑道:“在景儿你看来,这些东西都只是小把戏,可一件件全军推广开来,却是大大提升我军战力呢,足以影响整体战局的,为师为你感到骄傲,但你自己不能骄傲”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点点头,李秋道:“这些事情,你的功劳不会少了你的,都会记录在案,你不用在意,又为师在,没人贪得了你的东西,好了,不说这些,现在为师问你,这些年来,为师不在,你的学问可曾落下?” “徒儿不曾有一日携带,每日练字读书习武,能接触到的书籍,皆已记在脑海,练字磨秃数千支毛笔,武功也在日渐增长”,云景回答道。 李秋听后说:“为师知道你记性好,能过目不忘,但很多时候书并非读得多就好,还要理解,学以致用,化为自己的,而不是死记硬背” “师父当初告诫徒儿,学以精,那番话徒儿不曾有一刻忘怀” “你记得就好,什么时候有把握考取举人功名?”李秋点点头后问。 想了想,云景道:“如今已有一些把握,但徒儿还想再积累一段时间,待十八岁再尝试去考取举人功名” “嗯,你自己有把握就好,这方面为师不要求你什么,反正别到时候给我整成老秀才就好”,说道这里,李秋顿了一下说:“对了景儿,为师现在考考你,之前你跟着为师走了营地一圈,对大营防守方面,可有什么觉得不足的地方?” 想了想,云景道:“师父,此处军营戒备森严,可谓苍蝇都别想无声无息进出,不过徒儿觉得,还是有一个地方需要值得加强警戒的” “哦?说说看,莫不是景儿你真找到了军营防守漏洞?”李秋来了兴致问。 指了指脚下,云景说:“师父,地表以上,军营防守可谓做到了极致,但地下也不得不防!” 云景之前用念力观察过了,此处军营地下的确没有防备手段,现在师父考校问起自己,云景干脆适时提出。 听他这么一说,李秋目光一凝,旋即赞许的看着云景道:“景儿真的长大了,你提出的防守漏洞的确存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方面的确需要加强布置,以往忽略了的细节,未曾想居然是景儿你来补全的,啧,其他人恐怕也忽略了这点,为师到时候去提点其他人一下,想来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师父居然也喜欢去‘打别人的脸’,听他那么一说,云景心头啼笑皆非,开口道:“地面好防,地下难防,这方面的确值得注意” “嗯,算你过关,看来景儿前些日子去军中历练并未虚度”,李秋给予了云景满意的肯定。 寒暄过后,接着李秋脸色一沉,看着云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景儿,为师对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有些失望!” 心头咯噔一声,脑海中快速回忆了一遍和师父分开后的所作所为,云景忐忑道:“师父,徒儿有错,还请师父指正” 先认错,端正态度,总不会有错的,实际上云景也知道自己有些问题,倒不是完全在师父面前卖乖。 云景并不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过错的人,只是有时候身在其中,没有旁观者那么清楚。 此时此刻,云景似乎回到了当初那段和师父学习的日子。 李秋看着云景,欣慰又惆怅,叹息道:“你啊,要为师如何说你是好,景儿你自幼聪明有主见,且吃得了苦耐得住性子,你的学问武功方面,为师就不说了,在你这个年纪,能比你更优秀的天下少有,为师现在要说的,是你的品性问题” 顿了一下,李秋继续道:“景儿,为师当初和你分开后,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为师忙,无暇顾及你,后续每个月都有书信来往,从你寄来的书信中,一开始你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但你自己发现没有,你的品性,渐渐的已经和曾经的你相去甚远了,尤其是最近,你的表现让为师很失望!” 听到师父这么严厉的话,云景起身,跪倒在李秋面前,像是无助的孩子般看着他说:“师父,徒儿也知道自己的心性出了一些问题,很多时候甚至有些迷茫,让师父失望,徒儿万分愧疚,而今还望师父为徒儿解惑” 并未阻止云景的举动,李秋严厉的表情也不曾松懈半分,但看着眼前迷途羔羊般的云景,李秋心头还是有些心疼的,甚至还有些愧疚,毕竟在云景成长的关键几年,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没能在他身边时时教导。 看着眼前的云景,李秋说:“景儿,你如今已经长大,当为师说你让我失望的时候,原本我还以为你会不服气顶撞为师,你能如此坦然,为师心里很欣慰,然你品性出了问题却是事实” “现在,为师先说说你的问题吧,为师问你,你是否是在今年游学之后,内心才逐渐感到迷茫的?” 仔细想了想,云景点头道:“是的师父,徒儿未曾走出生活的地方之前,并没有如今的烦恼和迷茫” “这就对了,问题就出在你游学后的经历,我们人活在这世上,不会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总是要走出去,经历不同的人,不同的故事,见过了,经历了,那些事情,就会一点点改变自己,有些人是往好的方向改变,有些人却是在往坏的方向改变,而你,景儿,你的改变,却是在往不好的方向渐行渐远,万幸你还没有彻底迷失自己走上邪路,如今还不算无药可救” 说到这里,李秋顿了一下继续道:“接下来为师一点点剖析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很了解,从你给我的书信中,我就能看出你的变化” “你第一次真正感到迷茫,也是你心性变化最大的时候,是不是在红林县?那时你一个认识的女子流落青楼” “是的师父,那时徒儿很迷茫,甚至是不知所措”,云景坦言道。 点点头,李秋说:“从那次之后,你的性格就变得让为师失望了,那次你本来是想见死不救的吧?后面又救了,但没救彻底,内心矛盾,从而导致性格变化很大” “嗯,师父,那次我内心很矛盾……” 不待云景把话说完,李秋打断他沉声道:“你为何会觉得矛盾?人家一个清白女子,还是你认识的人,流落风尘,你难倒不应该竭尽全力救他脱离火坑吗?是你没能力救?还是你怕人家赖上你?为师曾经是如何教导你的,做好事你居然还犹豫?怕救了之后你就成为了自己口中所谓的烂好人?做好事就是做好事,什么时候明明做了好事反而觉得丢脸了?烂好人?你口中所谓的圣母?滑天下之大稽,为师还未听说做了好事之后反而被嘲笑的,人心得多扭曲才会那样认为?是,你后面救了她脱离火坑,可在此之前你眼睁睁看着人家在你面前撞墙无动于衷算什么事儿?转身又让人家获得了自由身,还不留名,你觉得你那样很高尚吗?为师都为你感到脸红,简直不敢相信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优柔寡断不成器的家伙” 李秋说到最后胸口起伏,是真的生气了,徒儿徒儿,徒弟堪比儿子啊,徒儿变成那样,他自己都觉得脸红。 面对师父这一连串的质问云景哑口无言,羞愧得无地自容。 ‘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唐婉看到自己这个认识的人,作为女子没脸见人,然后羞愤之下寻短见,我当时有恻隐之心,但却认为对方是在道德绑架,我当时怎么会那样想,我后面是帮了她,但却有一种施舍的感觉,我怎么会变成那样,最后还用一句‘我云景行事何须在意他人看法’就把自己糖塞过去了,对了,我当时意识到自己人性在消失,可那只是浮于表面,没有现在师父剖析的这么深刻……’ 心念闪烁,想到这些,云景额头冷汗滚滚。 李秋的话并未停止,继续道:“你明知人家是被人贩子拐卖的,何不将人贩子揪出来解决了呢?做事儿做一半算什么?尤其做的那一半还那么不堪入目!” 云景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去面对师父的目光。 太没脸见人了。 也亏的是自家师父,关起门来教育自己,丢脸没丢到别处,‘家丑’没有外扬。 如果师父不是真正的在意自己,又怎会如此苦口婆心的教育自己? 李秋见云景此时的态度,内心暗自点头,心说还算有救,喝了口茶水,顺了口气,继续道:“这件事情先放一边,接下来我再说说你和二皇子夏涛认识的事情,他想与你结交,你是否在处处防备着他?以为人家对你有什么企图?哎,你自己也不想想,人家什么身份,图你什么?人家是觉得你这个人值得结交才会接近你,若你是废物,以为人家会多看你一眼?你是多没有自信才会防着对方?就不能自信点,心胸放开点?无能之辈才会处处防着他人,真正自信之人,对于任何真心结交都无所畏惧,就拿为师来说,从不纠结与于任何看对眼的人结交,若要对我不利,自是有的是手段应对,若不能一开始就敞开心扉,瞻前顾后,何以交到真正的朋友?一开始就怕人家企图你什么,纵使有企图,他企图到了吗?待人家真正有所图的时候再抉择不行?” “然后啊,从二皇子夏涛开始,你后面结交的任何人,实际上你都没能彻底放开心扉,未曾真心实意的对人家,说白了你就是心眼小,我……教出你这么个小心眼的徒弟,真想揍你一顿” “嗯,接下来,关于敌国细作那件事情……,那件事情你干得不错,揪出了一个毒瘤,我就不多说了” …… 李秋一桩桩一件件的给云景剖析他那些影响心态变化的经历,每一次经历都直接撕开了云景的遮羞布,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态拎出来‘鞭尸’。 当师父的,李秋很清楚云景,他没有那么软弱,心理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差,基于这点,如今云景性格已经变成这样了,若不下猛料,再继续下去,将来就再也掰不回来了。 说着说着就说道了四通镇这里。 李秋指着云景的鼻子道:“景儿啊,在四通镇那里,才是为师最为失望的时候,面对敌国军队,那时你有能力将全部敌人解决吧?别否认,从你的信中,为师知道你当时有所保留,然而为师就纳了闷了,你明明有能力解决敌人,为什么不尽全力?如果你尽全力的话,当时还会死那么多人吗?你怎么就狠得下心眼睁睁的看着同胞惨死敌人刀下?没能力是一回事,有能力为什么不用?否则你拿那些能力来做什么?好看吗?也不见你展示给别人看啊” “别否认了,你就是自私,给自己找再多理由都没用,人家在战场上恨不得长八只手多杀几个敌人,而你却可耻的不尽全力,你脸红不脸红,羞愧不羞愧,别给我说什么不想当烂好人当圣母,那都是借口,烂好人和圣母这两个词还是你告诉我的,你比为师更明白他们的含义,可在战场上,是考虑那些的时候吗?” “就拿这斜阳城战场来说,为师要有能力,恨不得冲过去把大江的人全部都砍死,事后对方要报复也好暗杀也罢,何惧之有,可我没那个能力啊,只能想方设法打赢这场战争,看着无数将士惨死战场,当时你在四通镇,为什么就不放开手脚呢?为师太失望了” 说到最后,李秋看着云景叹息道:“景儿,为师说了这么多,可有一处错怪你的?可有一处是为师冤枉你的?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羞愧的低着头,被批得体无完肤的云景道:“师父,徒儿无言以对” “现在,明白自己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吗?”李秋摇摇头道。 抬头,看向李秋,云景道:“师父,徒儿大概明白自身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徒儿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不,你还没有明白,你是不够自信,你是心胸狭隘,你是自私,你……,你身上的毛病太多了”,李秋打断云景恨铁不成钢道。 最后,他直视云景双眼,一字一顿道:“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景儿你没有放开自己,把自己放开一点,把心放开” “即见众生,众生见你,你如何对别人,别人就如何对你,当你的心灵蒙尘,看别人是什么样的,殊不知,别人眼中你又何尝不是那样?” 咔嚓~! 听到师父这句话,云景脑海仿佛划过一记惊雷,一种豁然开朗之感油然而生。 “感谢师父为徒儿解惑,徒儿明白了”,云景额头触地道,莫名热泪盈眶。 明白了什么,云景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骗不了自己。 如果不是师父这番血淋淋的话撕开自己的伪装,云景都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多远,或许永远都回不来头了。 感受到云景身上的变化,李秋笑了,无比欣慰的笑了,起身,上前将其搀扶起来,点点头道:“明白就好,之前说那么重的话,希望你别埋怨为师才好,而且,想明白了是一回事,真正如何去做才是最重要的” …… 第四百零二章 强者无所畏惧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是人生的指明灯,是走上歪路后的正衣境。 这里的师者是指师父,而不是师傅。 师徒关系堪比父子,不,很多时候比父子关系还牢靠,不管师父的思想流派如何,徒弟是要继承师父衣钵传承和精神意志的,师父不会害徒弟,而师傅就不一样了,很多时候讲究留一手。 师父巴不得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师傅很多时候都防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区别还是很大的。 在这次面见师父李秋之前,云景的内心有些迷茫,有些彷徨,有些矛盾,有些不知所措,而今听了师父的一番教诲,他豁然开朗,明白了自身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自己的问题出在,前世的经历和这个世界的三观严重冲突! 小时后待在牛角镇,这样的冲突并不明显,小到完全可以忽视的程度,小时候的云景,一开始最多只是生存上的困境,当把这个问题解决后,其他的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而且那时候他还小,也没必要想那么多。 可当他从那小小的天地走出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前世的经历和这个世界的三观冲突越发明显,思想上的矛盾就此出现。 举一些简单的例子,比如说在这个时代,讲究的是百善孝为先,甚至律法都有规定,父母犯错,当子女的是可以去帮父母抵罪的,而且是义无反顾那种,而云景前世呢,那个时代人心浮躁,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了大多数人没有了上进心,多的是人想着‘啃老’,‘坑爹’,想的是父母留下亿万家产好让自己躺平,那句“父辞子笑”虽然是玩笑话,但当那四个字深入人心之后,难倒不是思想已经扭曲了吗? 当然,这个时代也有一些不当人子的玩意,但比例比起云景前世来说很小很小,小到出现一个就足以人尽皆知遗臭万年那种。 再比如信义问题,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信义为先,这方面随随便便都能举很多例子出来,两个人合伙做生意,一开始说好,你先发财,然后带我发财,到后面,先发财那个绝对是会遵守承诺的,穷尽自身所能帮另一个,几乎不会出现欺骗这种情况,因为信誉已经深入人心,当一个人没有了信誉之后,在这个时代将生存不下去,会遭到人人唾弃。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将脸面和信誉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不可否认这个时代也不缺少背信弃义之人,可比例很小很小,小到凤毛麟角那种,而云景前世呢,对绝大多数人们来说,信义是个什么玩意?利益至上才是他们所思所想,老子发财了凭什么要带你致富?关系?老子富贵了见天在你面前装逼才是正常操作,哪怕一开始说好了一同创业,当事业有一定起色后,哪个不想方设法将另一方踢开? 关于信义方面,例子还很多,比如娃娃亲这种问题,从小定下的婚姻,几乎不会因为后天的变化而改变,那种某一方家道中落后退婚的情况几乎不会发生,而云景前世呢,那时候人们才多的是将‘门当户对’挂在嘴边,信义两个字早就不知道抛到什么地方去了,这里讲的是从小定下的约定,不能混为一谈。 关于云景前世和这个世界的思想冲突还有很多,就拿他自身的实际经历来说。 唐婉那次事件,用他前世的普世观念,是应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当圣母烂好人,而这个时代呢,‘行善积德’才是正常操作,‘见死不救’才是会被鄙夷的。 然后是四通镇事件,前世人们的思想,应该苟一点,别枪打出头鸟,而这个时代,有能力的情况下,讲的是义无反顾,没有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德绑架,可三观稍微正点的人都会尽力而为而不是自私自利的藏着掖着。 总之,问题太多太多了。 以往云景只生活在牛角镇那个小小的天地,从没想那么多,可当他走出来之后,前世今生的思想冲突就接踵而至了。 两种不同的生存环境,两种不同的普世观念,两种不同的三观人心,他夹在其间无法是从,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才是对的,所以才会感到迷茫,才会瞻前顾后,才会做事做一半。 如今听了师父的一席话,云景明白,身处这个时代,就应该去适应这个时代,用这个时代的普世观念去做人做事,而不是让这个时代来适应自己。 前世的观念不适合这个世界,那是时代的差异,想两全其美只能是似是而非左右都不讨好。 世界不是以他为中心,纵使他云景能长生不死,纵使他能力滔天,可对于时间长河来说,对于亿万生灵来讲,他依旧是微不足道的…… 面对云景清明的目光,李秋脸上露出了笑容,欣慰道:“景儿你能想明白,不枉为师说这么多,你之前在思想上一直摇摆不定,瞻前顾后,为师也是头疼不已,恐你行差踏错,点醒你是为师的职责,好在景儿你也争气,能够醒悟过来” “但为师要告诉你的是,单是醒悟过来还不够,要真正付出实践,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有能力没必要藏着掖着,凡事留一手固然是好,可也要分场合分时候,但并不是让你去耀武扬威让你去招摇,敢为人先,有能力就去做对的事情,没必要瞻前顾后,世上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无愧于心就好,就如同你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人生在世,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做好当下就好,没必要纠结于以后” 这就是有师父的好处,在你出问题的时候,他能提点你扶正你,而不是自己苦苦挣扎,渐渐的迷失自己走上极端道路。 云景不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错误的人,在此之前他的思想的确是出了一些毛病,如今有师父提点,幡然醒悟,为时不晚。 前世今生的经历,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在此之前他要考虑这个时代的规则,又在带入前世的思维该如何去做,两种思想上的冲突摇摆不定,想从中找到一个平衡点,但那怎么可能,时代都不一样,思想都不一样,将前世带入,就会变成他之前那样,矛盾无比,似是而非,明明没错,可做出的事情,就是让人觉得膈应。 “感谢恩师教诲”,云景感激的看着李秋发自肺腑道。 此时此刻,云景感到无比轻松,那种由内而外的轻松通透之感无法用言语描述,迷茫不再,前路坦途,就连久违凝滞不前的精神意志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之前的路,总归是走错了啊,心思不纯,念头不通,心性不稳,何以问前路? 不再逃避自己,云景主动道:“师父,小白的事情您应该知道吧?为何你之前绝口不提?你不怪徒儿吗?” “怪你什么?”,李秋反倒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云景道,接着又道:“少年慕艾本是常事,有一女子倾心与你,你接纳对方,这很正常,为师为什么要怪你?你是养不起她还是怎地?要说怪你的话,你若只是玩弄人家一番就不管了,为师不但会怪你,还会乱棍打你,而你会那样做吗?” “徒儿怎会做那禽兽不如之事,小白将未来托付于我,我自当不负卿心”,云景赶紧道。 李秋说:“那不就得了” 想了想,云景迟疑道:“可是,当初师父问过徒儿,两个女子如何抉择的问题……” “你那是抉择的问题吗?说到底,为师当初问你的问题,和你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本质就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你自己想去”,李秋没好气道。 云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说到底,师徒俩的问题本质是不一样的,李秋当初遇到的问题是长公主要他休妻,更直白点说,是长公主要当正妻取代如今云景师母的位置,但并不是要将云景的师母赶出家门,这违背了李秋的精神意志和道德观,而白芷呢,并没有要求为难云景什么,她没有要取代苏小叶位置的想法,只是想和云景在一起罢了,哪怕以妾的身份,所以两人的问题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当然,这些是建立在这个时代婚姻观念上,若要将云景前世的价值观拿来生搬硬套,那就说不清楚了…… “小白是个好姑娘,人家愿意跟着你,你莫负他,担起做男人的责任和义务就好”,李秋拍了拍云景的肩膀道。 在这个时代来说,一个男人有能力,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妻妾纲常却要遵守,只要不乱了这个纲常,李秋并不会去左右云景的家事。 “徒儿省得”,云景点点头道。 笑了笑,李秋说:“看来景儿你真的想明白了,现在内心不在纠结迷茫甚至为难了吧?男女之事小事儿尔,男人就应该拿出男人的担当来,不过啊,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还是要节制一些的好,否则将来红颜在怀却有心无力,啧……” 我还是雏儿呢师父,而且我身体杠杠的,你说的将来问题不存在…… 心头嘀咕,云景和师父聊了这么多,但并未忘记自己来这里的正事儿,不过那不急,杨开山他们几十年都过去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云景还想和师父多相处一会儿。 自身的问题解决了,云景留意到李秋的修为,不知不觉几年过去,师父已经踏足后天后期了,云景道:“师父,你看上去比当初离开的时候更年轻了呢” “嗯,为师如今武道踏足先天后期,体质增长,寿元增加,看上去当然年轻了些,不过为师还是那句话,武道终究是小道,学问才是我辈读书人的根本,切莫本末倒置了,这些年来,为师也未曾落下求学的步伐,武道增长不过旁枝末节罢了,不足挂齿”,李秋理所当然道。 云景如今当然明白学问的重要性,如果不是自己看了堪称浩如烟海的书,各方印证,岂能将一门简单的铁砂掌推陈出新到那等地步? 想了想,云景道:“师父,虽然学问重要,但武道傍身很多事情做起来也方便很多” “为师还要你来提醒?”李秋笑道。 云景说:“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徒儿的意思是,您老人家已经先天后期了,若想更近一步踏足真意境的话,徒儿有办法能帮到您老人家,若是您想,徒儿能帮你弄来明心灵液,一举助师父踏足真意!” 师父教导了自己这么多年,把自己照顾得比亲儿子都亲,也是时候孝敬了。 哪儿知听了云景的话,李秋却丝毫不以为意。 真意境,那是天底下无数练武之人的终极梦想,而有捷径摆在面前,李秋却无动于衷,他摇摇头淡淡道:“有那东西,景儿你自己留着吧,为师不需要,而且,你觉得为师是缺明心灵液的人吗?若想要,向陛下求一份还不简单”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景儿,一个人的强大与否,不是看你有多苟,是苟吧?这是你跟我说的,也不是看你有多少底牌藏着掖着,一个人真正的强大,是心灵的强大,是思想的强大,外力终究只是外力,很多人都能以弱胜强,那是他们苟吗?是底牌多吗?不,是因为他们心灵意志强大,能在逆境中凭意志翻盘!” “强者恒强,强者从不畏惧挑战,哪怕自身被人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如何,只要自身足够自信,不惧一切艰难险阻,当然,这里指的是对自身情况的了解,而不是明知事不可为偏向虎山行的热血上头二愣子” “话说回来,真意境而已,为师自信凭自身就能踏足,无需外力,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何以问前路?” 听了这些话,云景只得表示,自家师父曾经可是名满天下的四大才子之首呢,天才中的天才,虽然蹉跎了几十年,可如今走出心结,那份自信和从容又回来了。 “倒是徒儿多事了”,云景笑道。 李秋说:“景儿的心意为师领了”,顿了一下,他坐下喝了口茶水问:“对了,景儿今天来找为师何事?你总不会是单纯的跑来看望为师吧,说说看,若遇到什么困难,只管说,你师父我还是有些手段的,还没老,能为你遮风挡雨” 大树底下好乘凉啊,云景此时深刻的认识到了这点。 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杨开山他们那些被世人遗忘数十年的人,在此之前云景是想让师父出出主意,可如今经过师父的教导,云景已经不那么纠结了。 可来都来了,师父问起,他还是透露实情,道:“师父,是这样的,落草坡那里,有一处面积庞大的幻境,这件事情您老人家知道吗?” “倒是不曾听闻,怎么,你去落草坡历练,遇到了所谓的幻境?”李秋不以为意道,说到这里,他稍微夸奖了云景一句说:“景儿你去落草坡历练,是为师安排的,你在那里的表现,干得不错” 幻境事关机密,而军中派系众多,自家师父不了解也正常。 于是云景继续道:“是这样的师父,徒儿这两天曾深入过幻境,还去了幻境中心……” 接下来云景将自己了解道的都描述了一遍,包括幻境的神奇之处,包括自己能在其中自由穿行,包括里面杨开山他们的情况。 对于自家师父,这些都没什么好隐瞒的。 听着云景的描述,李秋渐渐的收起了一开始的不以为意,脸色变得郑重了起来。 听完后,李秋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道:“景儿你能在那变幻莫测的诡异幻境中自由来往,这点为师并不意外,当初你还年幼之时就能闭眼将周围洞察入微,然后,关于当年那支镇边军的消失,为师也有耳闻,但并不清楚具体,其次,他们当真是在守护一件神话强者留下的东西?” “千真万确师父,徒儿到了那里,曾‘看过’那东西一眼,宛如烈日凌空无法直视,想来定是神话强者心血凝聚无疑了,当然,抛开上面神话强者精神意志不谈,那也只是一件寻常物品,徒儿想要带走还是很简单的,但并没有那么去做,杨将军他们守护了几十年,那是他们的使命甚至精神寄托,徒儿若是带走,怎对得起他们几十年的付出”,云景回答道。 点点头,李秋道:“景儿你的做法是对的,不过对于他们的做法,你怎么看?” “师父是指他们为了自身使命不惜坚守几十年,甚至‘囚禁’残杀他人这件事情?”云景问道。 “不错,你是否觉得他们愚忠迂腐不知变通?”李秋点头道。 想了想,云景说:“师父,徒儿并不觉得他们是愚忠,而且他们的做法并没有错” “哦?说说看你的想法” “师父,首先他们是兵,军令如山,执行任务本没有错,坚守几十年,明知被世人遗忘却不主动出来联系,看似不思变通,而且不惜囚禁残害他人看似手段残忍,但其中有一个关键的前提,那就是他们守护的那件东西” “他们守护的东西,是足以引发两国全面战争的存在,不容半点差错,再怎么样都不为过的,那件东西一旦曝光,关乎一国亿万生灵命运,基于这点,他们的做法就没有错”,云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或许常人无法理解他们的做法,然而云景还不理解嘛,打个比方,将杨开山他们换做前世云景生活的国度,那么他们就是保家卫国的战士,这样的战士接到上头命令,守护一枚‘大当量的核弹头’,关乎整个国家的命运的大事儿,如此一来,所作所为还不能理解吗? 所以他们寸步不离几十年,所以他们不惜将任何去到那里的人留下,也就不难理解了,一旦消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景儿你能看到这一层就好,事关亿万生灵的命运,他们不敢去赌哪怕一丝意外,宁愿顽固不化也要求稳妥,这是对的,他们何尝不知道自己迂腐,但不敢出一点意外啊”,李秋由衷道。 然后问云景:“景儿,关于他们接下来,你是怎么想的?” “在来见师父之前,徒儿想的仅仅是找一个身份地位足够的人将他们接出来,给他们这么多年的付出和坚持给予一份肯定和尊重,不过那时徒儿想的却是如何给自己减少麻烦”,云景笑道。 李秋摇摇头说:“那么现在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师父,现在徒儿的想法,在之前的打算不变的情况下,做法上就要做出相应的调整了,说得很现实一点,迎接杨开山他们,尤其是接应他们保护的东西,这本就是大功一件,这样的功劳,何必落入他人之手?这样的功劳不是去抢别人的,而是它本身就在那里,谁得到就是谁的”,云景正色道。 来了兴趣,李秋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个功劳为什么不能是师父的?当然,大离欠他们太多,功劳是其次,是顺带的,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对他们这些年来的付出表示肯定才是最重要的,若我大离多一些忠于家国,多一些为天下人着想而不惜自误之人,何愁家国不安!”云景沉声道。 经过李秋之前的一番调教,云景的思想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找一个分量足够的人去接他们,找谁不是找?凭什么不能是自家师父?至于自己,云景明白自己分量不够。 而且,此番云景已经不在意自己的手段和能力被别人知道了,本事是自己的,何必藏着掖着?他人还能抢走不成,自己只要不高调的招摇,用自身手段做事儿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想想其实都有些哭笑不得,云景此番都有些无法理解,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已经将‘苟’看成是一种‘美德’了。 不争和‘苟’,是有本质区别的。 只要行得正坐得端,这世界很大,是容得下一个有本事的人的,‘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思想可以适当收敛了,正义总归是这个世界的主流思想。 当然,这只是云景如今个人的看法,不代表他人,别人怎么样,那不关他的事儿。 目光闪烁,李秋说:“这件事情,容为师想想” 云景安静的等着。 片刻后,李秋道:“杨开山他们是要接出来的,他们的付出,王朝不能寒了他们的心,而且,他们守护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入他国之手……” 说到这里,李秋顿了一下继续道:“为师联系一下陛下,将事情阐述清楚,请一道圣旨来,前去迎接他们才师出有名,也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如何封赏就看陛下的意思了,嗯,最好是将二皇子也带去亲自迎接,他的身份,足以慰藉杨开山等人这些年的付出,当然,在幻境中进出,还得景儿你来带路” “全凭师父做主”,云景点头道。 李秋起身,冲着外面开口道:“左右听命,严守营帐周围,十丈内严禁任何人靠近!” “诺!”,外面传来应承之声。 然后,李秋当着云景的面,拿出了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朵干枯的花朵。 双生花! 看到双生花,云景知道,自家师父如今居然也有资格和天子直接远距离对话。 …… 第四百零三章 法术? 双生花,花开两朵,千里寄相思,有着远距离通讯的功效,李秋这里居然也有一朵。 取出干枯的花朵,李秋看向云景笑道:“景儿不必惊讶,为师不是‘花痴’,喜欢行那葬花之举,此乃双生花,花开两朵,分开后会枯萎,遇水而活,分别持有花朵的人,能远距离通话,此乃陛下赐予我的联系之物,此物世所罕见,乃我大离王朝特有之物,如何得来是机密,为师也无从得知,现在我要用它联系陛下,你在边上别做声,看着就好” 稍微给云景解释了一下,接着李秋持枯萎的花朵来到边上,将其插入了一个水盆中,旋即枯萎的花朵肉眼可见的活了过来,片刻就变得绽放如初。 云景并未惊讶,早就见过这种东西,点点头并未做声。 那边李秋在花朵绽放后,先是对着花朵说了一句对接暗号,待到对面回应后才继续道:“臣李秋,有要事启奏陛下,还望陛下垂听” “李爱卿,可是战局有变?” 很快那水盆中的花朵就传来这样一句话。 云景暗道那应该是大离天子的声音了吧,虽未见其面,可单单是声音就让云景感受到了无尽的威严。 高坐九重宫阙,一言可颠倒乾坤,帝王也! 不过那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丝毫感觉不到情绪波动,为天子者,息怒不行于色,岂能随意让人感受到情绪变化。 李秋恭敬道:“回陛下,臣此番联系陛下,无关边境战事,而是……” 他将云景告知的关于幻境中杨开山等人的事情慢慢述与对方知晓,对面的天子安静的听着,整得李秋就想对着一朵花自言自语一样。 说了大概十分钟,把事情阐述清楚后,李秋才道:“陛下,情况就是这样,杨将军他们那支镇边军,四十年前护送物品流落幻境无人接应,四十年来寸步不离,念在他们忠心耿耿的份上,臣恳请陛下下旨以安军心,迎接他们归来” 听完后,花朵中传来大离天子的声音道:“竟有此事,国之忠良啊,遗忘四十年,我大离亏欠他们良多,李爱卿,你且稍等,待寡人召集内阁商议一番再做定夺” “臣遵命”,李秋恭敬道。 花朵中不再有声音传来,但李秋却没有离开,而是恭敬等待,因为对面随时会有天子的意志下达。 李秋示意云景别做声,安静等着,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云景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来,闲着也是闲着,他安静感受自身变化。 之前经过李秋一番教育,云景心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连带着他精神意志方面也有所改变。 在此之前,云景的精神意志很久都没有发生变化了,他之前还以为自己遇到了瓶颈,如今看来,分明是自己思想出了问题。 此番细细感受,最显著的,是云景凝滞不前多年的念力覆盖范围再度开始增长,一番心性转变,念力覆盖范围突破了十公里范围,而且还在一点点增长,像是打破了某种极限,最终也不知道会涨到多大的范围。 然后念力控物的重量上限方面倒是没什么变化,盖因这方面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慢慢增长,还没到极限,不过云景此时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本来就没有增长到上限的控物重量,上限得到了长足提升! 距离自己把自己举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尽管如今云景会飞之后那玩意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倒是没有出现什么新的能力,但念力覆盖范围的突破,却是让我以后观察范围更广了,咦?不对,还是有所变化的,念力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了!” 感受自身变化的时候云景心中默默道,发现了意外之喜。 最直观的表现,以往云景用念力控制天地灵气,只能是用念力去触碰和引导,而如今却截然不同,念力能真正控制灵气,如臂使指得心应手! 或许这看似微不足道的进步,但却是本质的区别。 打个比方,若将天地灵气比作水流的话,云景以往只能去挖沟引导它的流向,现在就不一样了,能直接控制水流的方向和流速,甚至还能随意改变它的形状! 或许比喻不太准确,但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到底我和纯粹的武者还是不一样的,心灵方面才是我所走的道路,而今心态转变,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我认识到了前世经历和这个世界的区别,心态适应这个世界,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变化吧” 云景心头总结默默道。 那么能随意控制念力范围内的灵气,除了吸收天地灵气更加方便快捷外,这样的控制,还有什么作用? 看了一眼边上恭敬等待天子答复的师父,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云景没事儿,干脆悄悄的试验一下。 肉眼不可见的情况下,云景控制一缕灵气在跟前凌空盘旋,心之所动,那一缕灵气随之飞舞。 那一缕灵气宛如活物般蜿蜒扭曲,将其拉长缩短如臂使指。 “随心所欲的控制灵气,作用应该不仅仅只是浮于控制和方便吸收这样的表面……” 心念闪烁,云景心头灵光一闪,想到了这样的控制下能做什么。 “不知道行不行,但试试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云景‘看着’眼前的那一缕灵气,控制着它临空蜿蜒游走,模拟人体内力运转功法的行功路线。 他用灵气模拟的行功路线是最熟悉的烈火拳。 然而那一缕灵气太少了,细如发丝,且只有几寸长,连烈火拳行功路线的千分之一都无法完成。 于是他只得控制更多灵气融合在一起,将其拉长变粗,最终抽干了方圆数百米内的天地灵气,才让灵气形成牙签粗细凌空完成了烈火拳的行功路线,形成了一个以灵气模拟内力的路线循环。 那路线复杂无比,云景控制在拳头大小的区域,宛如一团丝线交织般的线团。 当灵气形成的循环完成后,那一团灵气却是猛然间发生了神奇的变化,它闪烁间能量释放,本质发生改变,灵气宛如燃料,被点燃,炙热高温澎湃,凌空化作一团篮球大小的火球! 这一惊人变化,云景微微瞪眼。 因为灵气沿着烈火拳行功路线凌空完成的循环,它点燃后形成的火球是肉眼能够看到的! 篮球大小,绽放惊人的热量,乃至于整个帐篷中的温度都在急剧攀升。 这种灵气形成的火焰,不似正常火焰般燃烧摇曳,纯粹就是一个炙热的火球,周围空气扭曲,被火球炙热的高温炙烤。 同时,这团灵气形成的火球,也与内力于体内运转后施展的烈火拳所表现出来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 它温度更高,且颜色明亮,橙色的光焰微微偏向蓝色,绽放惊人热量,近在咫尺的云景都能感受到惊人的高温,毛发都有被烧焦的趋势。 好在它到底是灵气点燃后形成的,还在云景的控制之中,心念一动就让它飞出几米拉开了距离。 这边的情况引起了李秋的主意,他微微皱眉看了过来,本是想告诫云景这个时间别搞事情,毕竟双生花的另一边天子随时会说话呢。 然而当李秋看到云景这边的情况后,表情却是微微一愣,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云景看向李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在说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李秋没在意云景的反应,看着那凌空燃烧的炙热火球目光惊异不定,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然后那颗明亮的橙色偏蓝色的火球就那么熄灭消失在了虚空中。 皱了皱眉,李秋递给云景一个眼神,意思是说等下再问你,别给我搞事情。 缩了缩脖子,云景收回目光,他搞出的事情,万一整不好惹得师父被天子怪罪那就是徒弟的不是了。 看向火球消失的地方,云景心头若有所思。 “说到底,灵气也是一种能量的存在方式,用灵气来模拟武功的行功路线,居然发生了这样神奇的变化,到底灵气和内力还是不一样的,根据烈火拳的行功路线,所展现出来的方式,能级更高,威力不知道增长了多少倍,那种温度,钢铁都能融化吧,这算什么?法术?火球术?” 心念闪烁,云景发现自己似乎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然后他继续总结。 灵气是被自己控制的,就导致了后面变成的炙热火球也是受自己控制的,然而那玩意威力很猛,毕竟是能量的绽放方式,近距离自己也是要受到伤害的,当然,控制起来随心所欲,倒是不用担心伤害到自己,然后,以之前灵气的量,所释放出来的火球,大概能维持十个呼吸就耗尽灵气熄灭了。 “若是加大灵气的量,能否让火球的威力更强持续时间更久?对了,如果控制那火球砸向目标的话,它是会爆炸呢还是持续燃烧?” 想到这些,云景意识到自己需要试验的地方还很多。 但这里是师父的中军大帐,还是不要乱来的好,万一把师父的帐篷点燃,那乐子可就大了,整不好会导致军营哗变的,而且云景也不想死,这处军营可是存放着大量火-药的…… 按捺住痒痒的心情,云景并未乱来。 “刚才抽取的天地灵气,大概抽取了方圆五百米内的灵气才形成了那么大一颗火球,我如今念力覆盖范围是半径十公里左右,圆的体积增长不能以立方来计算,但若考虑到地下这一半灵气稀少的缘故,总之这直径二十公里范围内的天地灵气,若是施展之前威力的火球,我足以释放数百次,这还不考虑我消耗灵气但灵气却是在自行补充的情况下……” 然后他又在想,既然烈火拳的运功路线能以灵气模拟出来形成火球,那么其他功法呢? 悄悄的看了看师父李秋方向,云景按耐不住试了试,心说自己控制起来如臂使指,不搞出动静影响到师父就好。 然后云景换了一门寒冰掌进行试验,依旧控制灵气沿着寒冰掌的行功路线进行凌空模拟,很快路线模拟完毕形成了一个完整循环。 然后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 完整的灵气循环路线下,灵气的特质发生改变,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展现出来。 微不可察的咔嚓声中,帐篷内温度急剧下降,一枚脸盆大小的冰球凌空出现,蓝汪汪的冰球寒意逼人,周围升腾冰寒雾气导致空气肉眼可见的凝聚出冰霜,相隔米许云景猝不及防都打了个寒战。 “这冰球,是灵气经过特殊路线后变化而来,它不是由水汽凝结,是实体,却比普通冰块冰寒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看上去就坚实无比,然而有什么用啊,用来砸人吗?砸在人身上能否将人体冻结?咦,它虽然是冰寒无比的实体,但到底是灵气转化而来,依旧是能被我控制的,也就是说,可以塑型……” 体会到这点,云景心念一动,那一团冰寒无比的冰球,在他意识塑型下,肉眼可见的变成了一枚米许长的冰锥! 这边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情况李秋怎么可能不关注,回头直接朝云景瞪了过来,然而当他看到冰球变成冰锥的画面,目光又呆了一下。 感受到师父责怪的目光,云景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没去控制冰锥,结果冰锥径直掉落地上,尖端刺入地面尺许,然后崩碎开来,灵气耗尽,崩碎的冰锥也飞速消散,但寒意尤在,空气中的水汽冻结,很快帐篷内以冰锥消失的地方,直径十米都覆盖上了一次冰霜。 “将军大人,出什么事儿了吗?” 帐篷内的情况引起了外面守卫的注意,当即开口询问,大有立即冲进来的趋势。 再度瞪了云景一眼,李秋道:“没事,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是!” 然后李秋瞪着云景没好气道:“景儿你给我消停点” “不会了不会了”,云景赶紧道。 李秋无语,没搭理他,虽然心头也好奇云景如何搞出这样的花样,可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云景彻底老实了,不再乱搞实验,然而心头却是活络开来。 “这已经算是所谓的法术了吧,灵气模拟功法运转路线,但灵气不是内力,所以展现出来的威力和形式也不一样,而且,既然灵气能模拟烈火拳和寒冰掌的行功路线绽放惊人变化,那么其他功法应该也是可以的,但现在却不方便试验,否则师父真的要生气了……” “若是用灵气模拟我升级版的铁砂掌行功路线,会不会在我体外加持一件真实的坚固宝甲?若是模拟剑法行功路线,恐怕形成的就是锋锐无匹的剑锋剑芒了,还有其他功法,而且,灵气的量越多,或许展现出来的威力就越大,真心神奇,这才是灵气真正的用法!” 心头嘀咕,一个全新的世界呈现在云景面前。 这已经脱离了武学的范畴,云景在武学的基础上,结合自身实际,真正意义上的走出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接下来,他需要一点点的去实践,一点点的去挖掘。 “以前的路到底是走错了,心灵蒙尘,以至于自己独特的修行方式难以寸进,而今得师父开导,心灵通体,前路再现,而且,我现在才后天后期而已,以后踏足先天境界,学会了真气真元罡气等与之配合的武技,用灵气模拟出更加复杂的运功路线,所展现出来的手段绝对更加非凡,当然,那个时候消耗肯定也更加巨大,但我自身也在成长!” 想到这些,云景只觉未来可期。 但他相信,沿着自己如今的道路走下去,以后绝不仅仅只是用灵气模拟武道功夫行功路线那么简单…… 云景不再胡乱做实验后,帐篷内静悄悄的,一个时辰后,帐篷内之前云景实验‘寒冰掌’弄出的冰霜已经融化,双生花的那边也传来了大离天子的回应。 “李爱卿可在?”大离天子问。 李秋赶紧道:“臣在” “李爱卿,朕已经与内阁商议过了,关于杨将军他们的安排我等下再说,现在要说的是,之前朕让人紧急调取了四十年前的卷宗,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是关于杨将军他们那支镇边军的” “四十年前,我大离差点和大江全面开战,盖因潜伏大江的蚁楼成员从他们那里抢到了一件东西,具体是什么卷宗上没有记载,想来就是如今杨将军他们守护了四十年的东西” “当年蚁楼的人得到那件东西后,第一时间遭到了大江王朝的全力追杀,连传递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当年大江王朝为了追回那件东西,不惜调动军队,我方留意到大江的军事调动,也随之做出应对,最终在边境大战一场” “那场战争的具体原因卷宗上并未记载,当初的知情者全部被大江王朝的人清理干净,以至于只有寥寥几笔记载就不了了之,毕竟当初没真正举国开战打起来” “如今想来,那次危机正是杨将军他们守护了四十年的东西导致的,而且也随着他们带着那件东西的消失而就此尘封在历史,那些都已经过去,接下来是关于我和内阁商量后对杨开山他们的安排,你且听好,因为此时事关重大,不宜过多的人知道,所以李将军你亲自去办”。 双生花里面传来大离天子的声音说道。 顿了一下,天子的声音继续传来说:“李将军,朕已经下旨,圣旨最迟明天一早就会加急送到你的手中,到时由你亲自带人去宣旨迎接杨将军他们,你要安排好自己的事情腾出时间,同时,朕会安排涛儿与你同行,以示杨将军他们这么多年付出的肯定,此外在幻境处的蚁楼成员也听你调度” “朕和内阁的意思是,杨将军他们为国坚守数十年,忠肝义胆,特赐他们每人忠义之士,其余赏赐暂且不表,皆在圣旨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此外,鉴于这支镇边军的付出,他们出来后,允许重新整军继续为国尽忠,然念在杨将军他们年事已高,若想解甲归田,由内阁安置” “好了,以上这些,李将军到时候按圣旨宣读即可,我会命各方配合” “最后,关于杨将军他们守护数十年的那件物品,你们护送出来后,交由邓老,朕会传话给邓老,由他出门接手,届时根据那件物品的具体,再由邓老处理,明白了吗?” 听完天子的吩咐后,李秋恭敬道:“臣李秋遵命” “嗯,李爱卿,切记不可怠慢了杨将军他们……,边关战局,若有大变动,随时向朕汇报,就这样吧” “恭送陛下” 交流完毕,李秋收起了双生花,将其放好,脸上居然出现了些许激动的表情,小声念叨着邓夫子居然也在这里。 邓夫子,是如今大离王朝硕果仅存的三位夫子之一,在此之前,李秋并不知道邓夫子也在斜阳城,还是刚才天子提及他才意识到的。 想想也是,如今边境大战,大离王朝同时面对北方三国,岂能没有神话境坐镇。 那可是夫子,大离王朝近乎所有读书人的精神信仰,活历史般的人物,李秋作为读书人,有机会亲眼见到,怎能不激动。 有一说一,几十年的人生,在此之前李秋还没那个幸运见过夫子呢,反倒是他徒弟云景和夫子之一的刘能相处过一段世间,还问了几个问题把人家差点搞自闭了,如果李秋知道云景如此对夫子,不知道会不会敲他脑袋…… ‘邓夫子也在斜阳城么,啧,那等存在,若本身不想被人知道,我纵使念力观察入微也没法将其从茫茫人海找出来,对了,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刘夫子把叶天拐哪儿去了’,听到邓夫子的名号后云景心头不禁嘀咕道。 杨开山他们守护了数十年的东西,是敌国一位神话境高人的心血凝聚,这种东西带出来,还真得夫子那等存在才能妥善处理,其他人都不够格。 对于他们守护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云景并不是很好奇,也没有据为己有的想法,云景并不是那种见到好东西就想搂在手里的人。 不过云景心头有一种隐隐的预感,那东西的出现,很可能改变当下战局,改变大离王朝如今的‘劣势’。 李秋放好双生花之后,看向云景正色道:“景儿,刚才陛下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明天,圣旨到来,为师将携圣旨,与二皇子殿下前去接应杨将军他们,届时需要你带路进出幻境” “徒儿明白,全凭师父安排”,云景点头道,反正他目前也没事儿,而且就带个路而已,别人怎么看待他能在幻境中自由穿行,云景心态改变后并不在意这点了。 李秋继续正色道:“待我们将杨将军他们接应出来后,有机会面见邓夫子,机会难得,为师会带你一同前往,到时你给我稳重一点,别做出邓夫子不喜的举动,若能得夫子指点一二,够你受用无穷” “师父放心,徒儿不会乱来的,一定珍惜这个机会”,云景认真道。 虽然不是没有见过夫子这样的存在,但云景并不会因此就不以为意了,这是师父的一番苦心。 也亏得是自家师父,啥好事儿都想着自己,否则面见夫子这种事情,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不是这层关系,他岂会带自己前去? 李秋点点头道:“嗯,你明白了好” 说着,他话锋一转,皱眉看着云景道:“景儿,刚才你怎么回事儿?” “师父是指那火球和冰锥?”云景眨眼道。 没好气的看了云景一眼,李秋说:“要不然呢?” 自家亲师父,没什么好隐瞒的,云景说:“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师父,刚才徒儿突发奇想,然后就弄出火球和冰锥了” “突发奇想就弄出来了?具体给为师说说,若是不方便就算了,为师也不是那种好奇心重的”,李秋想了想道。 当初第一次教云景练武的时候,他就表现出不凡之处,是以这会儿云景搞出那些新花样,他居然并不是很意外…… 云景说:“师父,当初徒儿不是跟你说过嘛,我闭着眼睛都能洞察入微的看清楚周围的景物,而且在这种观察下,如今还能看到天地间一种肉眼看不到的灵动之气,那种东西徒儿也只能用灵动之气来形容了” “然后就在刚才,徒儿闲得没事儿,尝试着用那种灵动之气模拟出烈火拳和寒冰掌的行功路线,居然还真的成了,于是就弄出了那炙热的火球和冰锥” “这样么”,李秋皱眉,这已经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 别说那什么肉眼看不到的灵动之气了,就连当初云景那能闭着眼睛看清楚周围的情况至今他都没搞明白呢。 不得不说,李秋这个师傅当得,除了在学问和品性方面能指点云景外,其他方面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见师父无法理解,云景心念一动,控制天地灵气沿着烈火拳的行功路线模拟一遍,然后一颗篮球大小的炙热火球就凭空出现了。 那亮橙色偏向蓝色的火球悬浮于虚空,炙热无比,帐篷内温度急剧攀升。 指了指火球,云景说:“师父你看,就是这样” 李秋怔怔的看了看火球,又看了看云景,无法理解。 十来个呼吸后,灵气耗尽,火球熄灭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可帐篷内的温度却做不了假。 在李秋发愣中,云景道:“师父你看,这是冰锥” 然后冰锥又凌空出现了,冰寒的气息弥漫,气温急剧下降,刚才还炙热无比,这会儿有寒冷非凡,整得李秋都有点不适应。 待到冰锥灵气耗尽崩碎消失寒意弥漫后,李秋看着云景沉吟道:“景儿你如今已然后天后期了?” “是的师父”,云景点头道。 李秋说:“嗯,不算快也不算慢,以你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听说你还击杀过敌国先天,越阶杀敌,你这个年纪,世间不多,武道方面,为师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但你自己悠着点,别急于求成,自身安全为重” 顿了一下,他语气纠结道:“至于景儿你能不用肉眼看到周遭一起,这却是为师无法理解的,但你所说的灵动之气,为师猜测那应该是武道踏足先天后才能利用功法模糊感应吸收的天地灵气,这天地灵气,只能利用功法模糊感应吸收,至于谁能‘亲眼’看到甚至还能控制,为师却是听都没听说过,除了你” “所以,在这些方面,为师并没有什么能指点你的,你只能自己摸索,但别胡来,自身安全为重,嗯,你自幼稳重,想来应该不会乱来” “最后,你能控制灵气演化出来的手段,无论是火球还是冰锥,其威力,已经不下于先天后期用罡气施展出来的手段了,这点为师的感觉还是不会有错的……” “可你才后天后期啊……” 说到最后,李秋的语气分外复杂,看自家徒儿欣慰又茫然,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家伙,怎么就让自己渐渐的看不懂了呢。 威力居然已经堪比先天后期罡气施展的手段了?这‘法术’的威力当真了得,须知自己还未尽全力呢! “师父,这真的有那么厉害?”云景又搞出一个火球,指了指问道。 看着眼前的火球,感受着那炙热的气息,李秋点点头道:“嗯,为师的判断不会有错的,当然,这点手段在为师面前还算不得什么” 这么说,倒不是李秋敲打云景,他是真的有这个底气,虽然李秋先天后期,但他面对等闲真意境亦是不惧,毕竟他四大才子之首可不是吹出来的。 火球灵气耗尽后熄灭,云景说:“未曾想徒儿的突发奇想,居然能搞出这样的手段来” “这是你自己的本事,为师无法给你意见,但景儿不用太过纠结,天下奇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不过为师要提醒你的是,虽然你有些手段,但切莫肆意高调,会给自己招惹是非,当然,也不用刻意藏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本事该用就用,用到正确的地方,畏首畏尾优柔寡断的做法为师是不提倡的”,李秋想到之前云景的性格,意有所指道。 云景点头说:“徒儿明白” 随后李秋拍了拍云景的肩膀道:“好了景儿,时间也不早了,军营重地,你不是正规手续来的,为师也不好多留你,且先回去,明日一早在城门口等候,届时一同前去幻境接应杨将军他们,待忙完这些事情,为师再想办法给你安排个去处” “好的师父,可是,咱爷俩好不容易见面,你都不留我吃顿饭啊”,云景笑道。 李秋撇撇嘴说:“去去去,这还没到饭点呢,况且为师还有军务要处理,哪儿有时间招待你,来日方长,往后时间多的是,莫做那小女儿态” “徒儿就这么一说,师父别往心里去,那徒儿就先告辞了,师父你忙你的” “嗯,出去让亲卫送送你,否则巡逻士兵不认识你是不会买账的……” 看着云景的背影,李秋心说自家这徒儿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往日的活泼,还好自己及时点醒,否则指不定变成什么样。 和师父分开,离开军营后,云景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城,而是跑得远远的,找了个无人的偏僻地点,好好的试验了一下自己的手段。 在他的试验下,一时之间那片区域火球冰锥齐飞,刀光剑影纵横…… 直到下午时分,那很大一片区域变得狼藉一片,跟被炸弹洗礼过一样,最后云景才带着愉悦的心情意犹未尽回城。 “等下先去看望一下林夜星,也不知道他被沈姑娘打成什么样了,可怜的,然后,也不能光吃他俩的狗粮,整得谁没对象似得,干脆趁夜去看看小叶子得了,几个月没见了呢,反正我会飞,方便得很,额,大晚上的去看媳妇,老丈人会怎么想啊,会不会锤我?以后再抽时间去看看小白吧,一来一回时间恐怕来不及……” 回城的路上云景心头计划着。 到底心态不一样了啊,念头通达,随心随性。 “这才是我要的生活,以往是自己将自己束缚了” 嘴角含笑,云景心念一动,天地间纷纷扬扬的雪花向他靠拢,环绕着他,远处看朦胧雪花在他周围飞舞,看不真切他的身影,白衣胜雪的他在雪花的簇拥下腾空而起往斜阳城内飞去。 ………… 第四百零四章 为所欲为 风雪散去,云景轻飘飘的落到了城内的街道上,周围人来人往。 有一路过的江湖客诧异的看了从天而降的云景一眼,伸出大拇指道:“这位公子好轻功,只是在城内最好收敛些,翻越民宅,被巡逻士兵看到是要被责问的” ‘根本就不需要像以往那么谨小慎微,谁会相信一个人能无拘无束的翱翔在天际呢,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无需遮遮掩掩,正大光明即可,哪怕当着别人的面飞到他面前,也只会被人觉得是轻功了得,他们自己就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说服自己……’ 心头暗道,云景冲着那江湖客抱拳道:“多谢这位大哥提醒,在下以后会注意的” “无需多谢,常识而已,某还有事,告辞”对方笑了笑转身离去。 周围的行人不少,看到云景从天而降的不在少数,只是人们看一眼后就没在意了,只当他是轻功高明从别处‘飞’来。 这种随心随性的放松之感真不错…… 心态不一样了,看到的世界似乎也和以往不同,云景放眼望去,发现实际上很多人比以往的自己‘过分’得多。 天空中雪花纷纷扬扬,有人走在路上,体外真气淡淡波动,风雪不能临身,有人踏雪而行,所过之处地上连点痕迹都没有,有人一步迈出就是十数米,于人群中穿梭如鱼得水,更有人骑着猛兽招摇过市,挨个赔礼言说莫怕它不咬人乖得很…… “所以以前自己都在想啥啊,‘扭扭捏捏’跟新媳妇见不得人似得,明明一身本事非要遮遮掩掩过得不爽利” 想到之前的自己,云景都有些啼笑皆非。 好在被师父一番言语尖刀劈开了自己的心态,否则依旧像之前那样,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一整衣衫,云景念力一扫,看到回春堂所在迈步而去,他得去探望一下林夜星,行走间念力无形笼罩自己,身上片雪不落,有这等本事的,大街上不止他一个,并不突兀。 路过一家杂货店,云景去买了两包蜜饯果脯,看望病人嘛,空着手去可不行,总得带点礼物,这个季节新鲜水果是别想了。 那家卤肉好香,切两斤吧,干脆再带一坛酒,到时候找林夜星喝点,他在住院啊,没事,到时候我喝他看着。 没多久,半条街下来,云景手中就提满了东西…… “公子上来玩儿呀” 青楼中有小姐姐依窗冲着下方的云景招手,面带羞涩目光灼灼。 云景抬头笑道:“姑娘相邀本应盛情难却,奈何还有事,下次,下次吧” 看着离去的云景,青楼中的小姐姐怅然若失,转而有掩嘴轻笑,长得那么好看的公子,却是个贪吃的呢,买那么多吃的,哎,真想亲口喂他呀…… 回春堂,是斜阳城内最好的医馆之一,林夜星‘住院’的地方就在这里。 早早的云景就‘看到’林夜星了,有够惨的,躺床上动弹不得,肋骨断了两根,手脚骨折,已经正骨过了,身上有夹板固定,脸色苍白显得很虚弱。 鬼知道沈轻柔是如何才能将他打成这样,莫不是林夜星急色之下动手动脚,沈轻柔羞怒之下下了重手? 云景心头暗搓搓的腹诽林夜星。 不过话说回来,林夜星虽然受伤严重,但一点都没有痛苦之色,反而咧嘴笑得跟个二愣子似得,盖因他心上人沈轻柔就在身边,动作轻缓的给他喂饭。 这不禁让云景想到了富婆饿饿饭饭三连。 那家伙心头估计别提多美了,恐怕早知道被沈轻柔打伤有这样的待遇,早把自己肋骨打断给对方熬汤喝。 “好点了吗?”喂完饭的沈轻柔帮林夜星擦了擦嘴目露歉意道。 病床上的林夜星咧嘴傻笑,眼神就没移开过沈轻柔的练,笑道:“好多了,轻柔,你真好,从小到大,除了我妈,就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好个屁,骨头还疼着呢,他忍着,没表现出来,这个时候装爷们。 沈轻柔只觉林夜星不太会说话的样子,可能怎么办呢,谁让自己看上了这傻小子。 心头好笑,沈轻柔歉意道:“都是我不好,没控制好力道,否则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有我帮忙用先天真气帮你疗伤,最多一个月你就能恢复如初了” “不不不,是我武功太差了,连轻柔你一招都没接住,我以后一定会努力修炼的,然后,轻柔你额头还疼吗?对不起,你当时怎么就不躲呢”,林夜星赶紧道。 “当时你都差点被我一掌打死了,我哪儿有心情躲啊,好在你只是受伤没有大碍,还有啊,星夜你可是读书人,学业为重,武功方面不用太执着,我可以保护你的” “嗯,我听你的”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我伤好了就启程回家,到时候去你家提亲……” 暗中观察的云景听到他俩对话感觉怪怪的,指定有点毛病,然而被塞了一嘴狗粮倒是事实。 他俩能这么快在一起倒是出乎了云景预料,好吧,一个有心一个有意,那还不干柴烈火啊,再说,林夜星都躺床上动弹不得了,撒尿排泄之类的总得有人照顾吧?而林夜星在斜阳城又没个亲人,估计除了沈轻柔没人会那么照顾他,都这样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 想到这里,云景严重怀疑林夜星被打成这样是沈轻柔故意的,不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沈轻柔哪儿来的机会? 自觉看穿真相的云景只觉女人好可怕,套路太深了! 走进回春堂,和接待人员说明来意,一个学徒带云景去往林夜星所在的房间。 林夜星住的是单间,而且还是回春堂最好的病房之一,估计是沈轻柔花的钱。 啧,林夜星找了个漂亮能打身材好的富婆啊,哼,不过如此,一点都不羡慕…… 敲门,云景道:“林兄,听说你受伤了,我来探望你啦” 屋内你侬我侬的林夜星和沈轻柔赶紧收敛了些,沈轻柔起身去开门。 早上来的时候沈轻柔就给林夜星说过,来的路上偶遇云景,告诉过云景林夜星受伤这件事情,是以对于云景的到来林夜星并不觉得意外,就是怪不好意思的,被自己的心上人打成这样啊,被好友看到,林夜星能不尴尬嘛。 “要是云兄也被他媳妇打成这样就好了,他应该就没理由笑话我啦”,林夜星在心头暗搓搓的这么想。 沈轻柔开门,看着门外的云景道:“云公子来啦,里面请” “沈姑娘你好”,云景打招呼道,然后进入病房,看着床上动弹不得的林夜星挤眉弄眼道:“林兄,几天不见,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生活上一定很不方便吧” 这是一起长大的同窗好友,说话当然可以随意些,换做关系不到位的,开这样的欢笑就不合适了。 听出了云景话中的潜在意思,林夜星和沈轻柔都闹了个大红脸。 毕竟林夜星生活上不方便,总得有人让他方便嘛…… 怪不好意思的,林夜星赶紧转移话题道:“云兄,来就来吧,还带那么多东西干啥,谢谢啊,以后多带点,放那边吧,请坐” 你让我出糗,我占你便宜,哼哼…… 这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之谊,说话很随意,相处起来很轻松,不必那么客气。 “我带了些下酒菜,还有一坛酒,不过看林兄你这样子怕是没法享受啊,要不我吃着你看着?闻闻味儿也当解馋了”,云景放下东西后坐下打趣道。 林夜星哭笑不得,无语说:“云兄,哪儿有你这样看望病人的,多年的同窗之谊,你就这么对我啊” “要不然呢,你还想让我喂你?” “嘿,那感情好” “你在想屁吃……” 沈轻柔看着云景和林夜星打趣,心头也为林夜星有这样一个朋友感到高兴,递给云景一杯热茶说:“云公子,请喝茶” “多谢”,云景接过笑道,兄弟的媳妇,他没多看,也不适合随意开玩笑。 再好的关系,在女人这方面,稍不注意就会导致不好的后果,有时候一句话不对翻脸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有些人总觉得咱俩关系这么好,拿你女人开开玩笑怎么了,这种人和脑残没什么区别,心头没点逼数。 喝了口茶,云景放下茶杯,看向林夜星上下打量,道:“林兄,对于疗伤这方面呢,我还是有些手段的,要不让我试试?能让你很快好起来的,不是我吹,经过我的治疗,等下就能让你下地自由活动,明天就能完好如初,妥妥的” 这还真不是云景吹牛,虽然他不是大夫,可海量的灵气砸下去,林夜星能有不好的道理? 哪儿知林夜星不着痕迹的看了沈轻柔一眼,对云景道:“云兄,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闻铉音知雅意,云景懂了,没想到林夜星这浓眉大眼的,也焉儿坏呢。 受伤咋啦,痛点咋啦,又不是好不了,有心上人悉心照顾着,不香吗? “既然如此的话,就当我没说”,云景耸耸肩道,不耽误人家林夜星乐在其中。 边上沈轻柔说话了,歉意的看了云景一眼,然后责怪林夜星道:“夜星,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云公子也是一番好意” “轻柔,我和云兄一起长大,他什么能耐我还不知道啊,帮我治伤,这可能吗”,林夜星赶紧解释道。 沈轻柔道:“那也不能说云公子多管闲事啊” 云景心说傻姑娘,你压根不知道林夜星打的什么鬼主意呢,你为他着想,人家想的是多多享受你的照顾…… 虽然林夜星劝云景不要多管闲事,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好友,云景怎么可能看着林夜星受苦而无动于衷呢。 于是乎,云景虽然在和林夜星闲聊,却是在暗中使劲控制灵气去滋养他的伤势。 兄嘚,快点好起来,让你康复,作为兄弟我义不容辞! 云景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让林夜星尽快恢复罢了,至于阻止人家享受心上人照顾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事后他为啥恢复那么快这种问题云景懒得去考虑,兴许是人家医馆的技术好?兴许是沈轻柔照顾的功劳? 哪怕他们怀疑是云景做的手脚,承认就是,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和云景闲聊着,林夜星表情微微愕然,因为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在快速恢复,搞不清楚什么状况,看向云景,意思在问云兄是不是你在搞鬼? 云景冲着他眨眼,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林夜星看去,看到云景的手很随意的碰到了自己的脚,大概明白了是云景在用自己不了解的方式给自己疗伤,心惊云景真有疗伤的神奇本事外,无语的瞪了云景一眼,表达的意思是云兄你过分了啊,我能得心上人悉心照顾我容易么我,你怎么能坏我好事儿呢。 云景则以我是为你好你反而怪我的眼神回应。 你那是为我好吗?你那是嫉妒,是坏我好事儿! 他俩暗中交流,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虽然伤势在快速回复,可林夜星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毕竟要是好了就得不到心上人的照顾了啊,我是多傻才会想好那么快?能装多久装多久。 云景心如明镜,心说你小子装吧,哪天被沈轻柔发现你伤好了却装作没好,指不定怎么揍你,那时候咱可不给你疗伤了,我还搬个凳子当围观群众…… 沈轻柔在边上见两人‘相谈甚欢’,可总有一种感觉,这两人有事儿瞒着我! 帮林夜星把伤‘治疗’得差不多了,云景还真当着林夜星的面把带来的酒菜拿来吃,给林夜星整无语。 云兄过分了啊,一点都不考虑我受伤不能动弹的感受。 呸,你就装吧,明明这会儿就已经能自己动手了的。 云景吃得更起劲儿了,小酒喝得滋滋作响,林夜星那叫一个无语…… 夜幕降临,云景告辞离去,说‘改天’再来探望林夜星。 林夜星他们也没挽留,毕竟斜阳城宵禁,再晚云景就回不去了,留下也不方便。 离开医馆,云景回头看了一眼,心说指不定改天真的还得来探望林夜星,毕竟沈轻柔可是有先天修为的,岂能发现不了林夜星的伤好了装着没好骗感情?搞不好‘一气之下’还得将林夜星打‘住院’…… 探望完林夜星,按照之前的打算,云景接下来准备回南方看看苏小叶去,几个月没见了呢,反正自己会飞,方便得很,怎么开心怎么来。 不过空着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云景趁着宵禁还没开始,在城中进行了一番采购。 身处北方边陲,怎么也得带点土特产过去不是。 “老丈人是喝酒的,给他带两坛北地烈酒,最烈的那种,小叶子,这都冬天了,给她带件暖和的雪貂披风,这边的果脯零嘴儿不错,带点,对了,还有丈母娘,给她带点什么呢,丈母娘是农户出身,花里胡哨的就算了,带点布匹首饰吧,啧,也不能光紧着小叶子一家,自己家里面也得弄点回去,不过这个不急,明天回来后,忙完了专门采购一番寄回去……” 一通采购下来,紧赶慢赶,云景在宵禁之前把要买的东西都买了,手上拎着一堆东西。 夜幕下,雪花纷纷扬扬,北地的冬天似乎有下不完的雪。 云景按住牛顿棺材板,带着东西冲天而起,念力护住手中的东西,很快消失在天边。 他毕竟要顾及带着的东西,无法用最快的速度飞行,但也不慢了,回到南方要不了多少时间,回来的时候不带东西会更快,晚上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当云景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天边后,斜阳城中,某个民房内,有两个人收回了目光。 两个都是老人,一个是夫子刘能,另一个是夫子邓长春。 相比起略微不修边幅的刘能来,邓长春更像一个为人师表的夫子,他身穿灰衣长袍,面容慈祥,那种由内而外的书卷气息,一看就给人一种胸有韬略的智者之感,雪白的头发用玉簪固定,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们相对而坐,中间摆放着一个下了一半的棋盘。 刘能放下一子,挠了挠咯吱窝道:“老邓,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 “手段堪称神奇,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世间真有人能自由翱翔天际,那不是武道能做到的,你我的高度,活了几百年,深知武道做不到这种事情,就连你我,也无法如他那样自由翱翔天际”,邓长春不疾不徐的放下一枚棋子道,表情自然,丝毫没有目睹云景飞行后的惊讶之色,尽管那等本事连他自身都不具备。 刘能咧嘴道:“谁说咱就不能飞了?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顿了一下,刘能继续道:“而且我问的不是你关于他手段的问题,而是你觉得他那个人怎么样” “你能飞?唬谁呢”,邓长春压根不信,话音刚刚落下,他就微微惊讶的看向了对面的刘能。 只见刘能姿势不变,但身躯却是没有重量般飞了起来,甚至还‘躺’虚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那样子,别提多潇洒自在了。 微微挑眉,邓长春道:“老刘,你这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老邓,我却是比你们先行一步了啦,快,快羡慕我一下,说点好听的让我爽爽”,刘能嘚瑟道。 邓长春嘴角抽搐,一脸嫌弃的看着刘能,心说老刘哪怕踏足那个层次,那不靠谱的性格却是一点都没改变。 撇撇嘴,他说:“倒是要恭喜刘兄得证逍遥,此战无忧矣” 说着话,邓长春眉宇间的一丝愁绪顿时荡然无存。 刘能证得逍遥,有他在,北方三国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是,我这可是逍遥了,你一点都不羡慕啊”,刘能轻飘飘的落下后不爽道。 翻了个白眼,忧虑尽去的邓长春撇嘴道:“老夫为什么要羡慕?活了几百年,还没那么幼稚,就你那嘚瑟劲儿,我还真羡慕不起来,小人得志一样,我都替你感到脸红” “哼,你就是嫉妒”,刘能自顾自的乐道。 邓长春那叫一个郁闷,无语道:“如果不是如今打不过你,老夫一定要教教你如何做人,对了老刘,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哈哈,谁让老夫如今是逍遥呢,都不待动手的,教训你跟教训儿子一样,至于什么时候证得逍遥的,今天的事儿,这不赶紧跑你面前嘚瑟来了嘛”,刘能哈哈大笑道。 “我特么,你这老货,不当人子”,邓长春气得吹胡子瞪眼,作为‘为人师表’的夫子都爆粗口了,可想而知刘能是有多欠打,可是打不过了哇。 刘能洋洋得意道:“承认吧,你就是羡慕” “羡慕个屁,老夫有自己的道,不比你差,你只是先走一步而已,待老夫更近一步,到时再教你如何做人”,邓长春冷哼道。 虽然刘能先一步证得逍遥,可邓长春自信自己的道不比刘能差,能成为神话境的夫子,内心早已打磨得坚如磐石。 笑了笑,刘能适可而止,道:“说起来,老夫能走出这一步证得逍遥,还多亏了那小家伙呢,他问了老夫两个问题,琢磨至今,虽然依旧没能想明白,却是另有所获,一举逍遥世间” “我一点都不好奇他问了你什么助你得道,别想乱我道心”,邓长春认真道。 “我也没打算告诉你,实际上还是有些丢脸的,居然被一个小娃娃难住,总归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呢”,刘能笑道。 没纠结这茬,邓长春反倒是好奇问:“为啥你证得逍遥一点动静都没有?没道理啊,话说回来,你如今能活多久?” 逍遥境啊,那是传说中的境界,在此之前存在不存在邓长春都不确定呢,如今居然见到活的了,还是自己的老朋友,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刘能说:“能有什么动静,难不成非要弄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吗?咱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并不是脑袋有问题,至于能活多久啊,这个不好说,估计再活个三五百年跟玩儿似得” “啧,看来传说中的逍遥也没法长生久视嘛,依旧逃不过死亡的结局”,邓长春点点头道,接着又愕然问:“不对啊,既然你都逍遥了,怎么还是这样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长生久视?你想多了,万物轮回,有生有死,逍遥也不过只是多活一些年月罢了,至于我为何还是这个样子,习惯了呗,我要是把真容拿出来,比年轻人看上去还鲜嫩,人们对我也尊重不起来啊,那多尴尬”,刘能咧嘴道。 邓长春鄙视道:“你是因为哪怕年轻面孔也丑的缘故吧,咱们认识几百年了,我还不清楚你” “老邓你给我放尊重点,要知道你如今可是在和一位传说中的逍遥大佬说话”,刘能瞪眼威胁道。 “去去去,吓唬谁呢,真当我是吓大的啊”,邓长春撇嘴,然后问:“老刘,你踏足这一步,陛下知道吗?” “我这不是第一时间赶来你这里嘚瑟嘛,没必要去小皇帝那里显摆,被当做吉祥物供着的日子烦够了” “总归还是要让陛下知道的,如今的情况,你得证逍遥的消息,能安帝心能定天下,值得普天同庆!” “再说吧,不论如何,我如今踏足这一步是事实,不容改变” 然后收起笑容,刘能想了想认真道:“老邓,需要我分享心得吗?” “我知道老刘你出于好心,但不需要,不是和你客气,是真没必要,你也明白,走到我们……,好吧,是我这样的地步,其他人的帮助根本没用,而且若是对自己的道有所怀疑,将再难进步了”,邓长春摇摇头道。 点点头,刘能说:“也是,话说回来,你们要尽快啊,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去,如今还能如你我这般相处的没几个了,别等将来这世间连一个熟人都没有,那才难受” “放心,短时间还死不了,至于能不能走到你那样的高度,难啊,总归你已经证实了神话之上还有更高的高度,我等也还有前进的动力和方向”,邓夫子摇摇头道。 他又何尝不想更近一步呢,可这种事情光想是没用的。 世间神话境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每个国家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可都止步于神话境,千百年来,邓长春已知的目前就出了刘能这么一个逍遥,岂是想就能踏出那一步的?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你还没回答我对那小子的看法呢”,刘能转移话题道。 邓长春想了想说:“我才见他一面而已,要说现在对他的看法还为时尚早,暂时就不发表看法了,以后有机会接触后再说吧” “啧,你这家伙还是那么严谨,不过你说的对,总要接触后才有个直观的印象”,刘能点点头道。 笑了笑,邓长春打量着刘能说:“证得逍遥就能飞了?”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那小子你也看到了,真就一小屁孩,只是有些神奇手段罢了,怎么可能是逍遥境,我和他接触过,这点可以肯定,他能飞的本事,我也搞不懂,小手段而已,何必在意,至于逍遥境就能飞,这点倒是真的,否则如何能叫逍遥,但逍遥境的飞和那小子的飞行本事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就没必要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如果你有幸踏足这个层次,自然就明白的”,刘能如是道。 他们如今一个是逍遥境,一个是神话境,站在这样的高度,虽然云景能飞的本事很神奇,可对他们来说,依旧只是小手段罢了,别说能飞,就是能遁地,他们若有心也翻不起浪花。 也不纠结这些,邓长春语气轻松道:“老刘你得证逍遥,我大离无忧矣,仅你一人,就能保数百载甚至千年安宁!” “话是这么说,但你可拉倒吧,我们活了几百年,什么没经历过,些许小事儿懒得去管,也管不过来,反正只要不出现灭国危机,管他呢,不嫌累得慌啊”,刘能撇嘴道。 邓长春笑呵呵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对了,你如今证得逍遥,就没遇到其他逍遥境的人?” “暂时没有,毕竟才今天的事儿,而且在此之前,逍遥对你我来说还是传说呢,存在不存在都是回事儿,哪儿有那么容易遇到的,但我估摸着世上还是有其他逍遥境的人吧,鬼知道他们窝在什么地方”,刘能摇摇头道。 邓长春点点头说:“这样啊,指不定其他逍遥境肩负着某种使命镇守某些地方脱不开身,也就是你这个新鲜出炉的新嫩逍遥屁都不知道,只能在我跟前嘚瑟,不是,你图啥啊” “我高兴呗,啧,你所说的这种情况还真不好说,然而管他呢,以后遇到其他同层次的人问问看吧,兴许这个层次真有某种使命,毕竟逍遥至少能活千年,哪儿有那么容易陨落,然而逍遥却是传说,这本身就有问题”,刘能想了想如是道。 亲自踏足逍遥境,他深知这个层次的寿命悠长,然而逍遥只是传说,世间只有神话境在蹦跶,这本身就不正常,毕竟逍遥再如何低调总应该有人遇到才对。 聊到这里,邓长春话锋一转,问:“对了老刘,以你如今的高度,关于如今的战事,你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只要敌国神话境不下场,老夫坐着看”,刘能冷笑道。 邓长春再问:“那要是敌国神话境下场呢?” “嘿,谁敢下场老夫就拍死谁,真当老夫是摆设呢,多年没活动筋骨,尤其是证得逍遥我还没出手过呢,老夫巴不得他们按捺不住”,刘能咧嘴道。 邓长春语气复杂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哎,老陈可惜了……” “老邓你别给我阴阳怪气的,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老陈的事情没完呢,我又不是没人性了,大江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哪怕仅仅只是处于老友关系,我也会给老陈找回场子,欺负人就欺负人吧,谁让老夫如今本事大呢,就是能为所欲为!”刘能寒意森森道。 “那你还跟我这儿坐着哔哔个啥,赶紧的啊,有仇不隔夜才是你的风格好吧”,邓长春没好气道。 嘿嘿一笑,刘能说:“我这不是觉得就这样跑去拍死大江王朝的神话境,他们死得不够庄重嘛,再说,冤有头债有主,我总得先知道当初是谁对老陈动手的吧,反正我把话撂这儿,当初对老陈动手的一个都跑不了,而且,我虽然证得逍遥,但又不是万能的,总得花点时间调查好吧” “那你快去查啊,在这儿坐着你就能知道当初都有谁对老陈动手了”,邓长春再度催促道。 捻起一粒棋子,刘能说:“不急,待我赢了这盘棋再说” 哗啦~! 邓长春当场就把棋盘掀了,然后笑道:“好了,不玩了,你去吧” 刘能一愣,顿时指着邓长春瞪眼道:“好你个老邓,不当人子,眼看都要输了居然掀棋盘,不兴你这样耍赖的!” “你哪知眼睛看得我快输了?快去快去,办你的正事儿去”,邓长春得意洋洋道。 稍微沉吟,刘能冷笑一声,身影眨眼间消失不见,似乎是被气走了。 邓长春愕然,心说老刘这是真生气了?掀棋盘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啊。 然后他发现自己想多了,刘能那个‘小气鬼’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下一刻,邓长春就发现自己视线中的景物飞速变换,身上的衣服更是瞬间变成飞灰,眨眼他整个人就被丢到一家青楼里去了,耳边还传来刘能的声音说你再掀棋盘啊,哼哼! 邓长春堂堂一位神话境的夫子,居然被扒光衣服丢青楼里,他找刘能拼命的心思都有了。 而且,在逍遥境的刘能手段下,他神话境的修为居然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不过刘能也没太过分,把他丢青楼就没管了,好歹邓长春也是神话境的修为,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闪身离去。 重回住处,换了一身衣服,邓长春看向窗外的夜空,面带笑容自语道:“逍遥境啊” 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多年的好友,居然不声不响的就踏足了传说中的逍遥境,他为好友感到高兴的同时,羡慕也是有的,可羡慕不来啊。 嗯,看来自己也应该是和那个叫云景的小家伙接触一下… 第四百零五章 帮我教乖点 不知从何时起,寒风席卷了整个世界。 南方大地上的薄雪,落叶飘零后枯寂林间的冰凌,枯黄草茎上的霜花,冬水田间的浮冰,这一切勾勒成了冬日的篇章。 从北方横渡夜空而来,仅两个时辰不到,云景便跨越了万水千山回到了新林县上空。 曾经他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参加科举,第一次走出出生的小天地,第一次遇见苏小叶,便是在新林县中。 纵使冬日,这里的夜色也格外美丽,天上无云亦无月,唯有璀璨的漫天星斗如碎钻般镶嵌在夜空。 夜已深,整个世界都沉寂在美丽的梦乡。 黑暗中,点点灯火如豆,有时在大地的某个角落亮起,有时熄灭…… 凌空而立,云景看了看家的方向,旋即边转身往大沟林而去。 家就在那里,一直都在,不管走多远,离开多久,它都在,在无私的等待游子归去。 小时后总算感觉家乡苍老破旧,可家乡从未嫌弃自己年幼无知,渐渐长大后走出家门总感觉每一步都离家太远,可家乡从未埋怨我迟迟未归,其实一个转身,家乡就在身后,以往自己将理所当然留给了家乡,却又把礼貌谦逊送给了远方,远方没有温柔待我,可家乡却从未离我而去…… “小时后总埋怨每天时间太长想迫切长大,可而今却深感时间过得太快怎也抓不住它从指间溜走,今夜时间不够,先去看看小叶子,开春之前再回家,其实也不用等开春,我想回,随时都可以,实际上白天在北方游学,晚上回家吃娘亲做的饭菜,为什么不这样呢,而今距离并不能束缚我的脚步” 这么想着,云景念头通达,怀揣着愉悦的心情去往大沟林方向。 苏小叶的家就在大沟林,两人从蹒跚学步开始,彼此的一生就有了羁绊,可十多年过去,云景都没去过大沟林呢。 大沟林距离新林县县城几十里,地如其名,是一个沟壑纵横的偏远之地,这里山多地少,仅有一二十户人家稀稀落落的生活在这里。 实际上这里的人家大部分都是以狩猎和采集山货为生,虽称不上穷山恶水,可种地根本无法养活一家人。 虽然没有去过大沟林,但云景寻找起来很简单,半径十公里的念力覆盖范围实在是太赞了。 悄无声息的来到大沟林上空,云景一眼就‘看到’了苏小叶的家,也看到了她。 看着夜色下苏小叶的家,云景:“……” 我怕是来得不是时候。 但是,真好玩呢! 赶上趟了哇,云景饶有兴致的在天上看戏,甚至还拆开一包带来的蜜饯慢慢吃着当吃瓜群众。 苏小叶的家在大沟林村最里面的一处半山腰上,距离最近的人家也有几百米。 倒不是说她家不合群吧,当初云景的老丈人说过,他曾是兵,因为某些事情得罪了上官不得不跑路归隐,有仇人,自然是要尽量少接触他人的,久而久之,尽管当初的仇人早已烟消云散,她家也依旧维持远离人家的地方。 一栋不大的木屋,木屋建造得很是豪迈,一根根粗大的木头搭建而成,云景猜这绝对是自家老丈人的手笔,居然有点老毛子的风格呢。 木屋前是一块平整的泥地,周围是一圈大腿粗木头围成的栅栏,标准的农家小院,朴实而又富有安全感。 是的,很有安全感,云景估摸着野猪都别想轻易冲进她家,这还没安全感? 她家的外墙上屋檐下,撑开阴干着一张张兽皮,农具几乎没有,毕竟是专业的猎户,用不上那些东西,有武器就够了。 牲口棚里养了马,院子中还有马车。 鬼知道为什么这里有足够马车同行的道路,反倒是云景生活的小溪村没有,他猜是因为这里的人家方便运送山货自己修建的道路。 苏小叶的家院子中有一棵桃树,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枝丫遮蔽了半个院子,可冬日里却光秃秃的。 夜色下,几十米高的桃树上,那仅有儿臂粗的树枝上,苏小叶站在那里随着树枝轻轻摇晃而摇晃,黑灯瞎火看着下方一脸怂样就是不肯下去。 几个月不见,她并没有什么变化,精致的脸蛋,干净利落的马尾,修长窈窕的身姿。 冬日里的她仅穿着薄薄的一件白色衣衫,齐膝裤子,露着半截胳膊和小腿脚丫,不时用一只小脚挠挠脚背。 有着后天后期修为的她,丝毫不惧冬日里的这点寒冷。 桃树下站着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妇女,她身穿粗布衣服,面容和苏小叶有六分相似,明显是苏小叶的母亲,长相自是不差的,否则也生不出苏小叶那么漂亮的女儿。 只是此刻苏小叶的母亲却是一脸气呼呼的表情,抬头怒视苏小叶,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擀面杖斜指对方。 屋内隐约的灯火透窗而出,黑漆漆的院子里隐约能看到她们母女俩的轮廓。 “死丫头,你给我滚下来!”苏母大声呵斥道,静悄悄的夜色下声音传出去老远。 苏母姓李,名翠娥,这名字世间没一千万也有八百万,可没办法,农户出生的她长辈自然是取不出多么雅致的名字的。 树上苏小叶怂着脖子小声哔哔道:“我不下去,就不下去” “你给我滚下来,保证不打死你”,苏母指着她瞪眼道。 苏小叶纠结得直抠脚背,弱弱道:“我不,娘啊,我可是你闺女,亲闺女,你咋能动不动就揍我呢,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你捡来的了” “你不用怀疑,就是我捡来的,哼哼,亲生的我舍得这么揍?”苏母冷笑道。 苏小叶欲哭无泪,这算什么事儿啊。 见她不说话,苏母沉声道:“有本事你在上面给我待一晚上,看你和我犟到什么时候!” “待就待,早知道我就和爹爹进山打猎去了,山里的老虎都没娘你这么凶”,苏小叶梗着脖子说。 苏母那叫一个气,合着我还成母老虎了呗,这闺女没法要了,说好的小棉袄呢? 她用擀面杖指着苏小叶一点一点道:“你个野丫头,别以为你爹不在家我就治不了你了,你给我等着,老娘这就拎斧头把树砍了,看你还能跑哪儿去” “你砍啊,这棵桃树还是太爷爷种下的,你砍我绝对不拦着,即使你砍了又如何,我还能去屋顶,一步的事情,咻一下就过去了,有本事你把房子也拆了”,苏小叶跟她娘亲杠上了。 云景在天上看得津津有味,未曾想一来就看到这么好玩的事情,好你个苏小叶,在我面前乖巧得不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苏小叶,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苏母气乐了,冷笑道:“你看我敢不敢”,然后她转身回屋,出来的时候手中居然拿上了弓箭! “娘,不兴这样的”,看到母亲手中的弓箭,苏小叶顿时急了,这是要‘大义灭亲’的节奏啊。 拿着弓箭,苏母倒也没动真格的,而是威胁道:“虽然你娘我没练过武,但力气还是有一把子的,别以为治不了你,现在你下来不下来?”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娘你别冲动,我下去就是,伤不伤得到我是一回事儿,别给你自己整岔气了”,苏小叶顿时无语投降道。 哼,小丫头片子,跟我斗,苏母一脸得意。 在苏小叶磨磨蹭蹭下来的时候,她数落道:“苏小叶啊苏小叶,你看看你,哪儿有一个女孩子的样子,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一样,让你跟我学女红,你倒好,拿起针线就跟要你命似得,自己做不好还一气之下把布料给扯成碎片,你说你咋就这么能呢?” “那能怪我吗,练武是爹爹从小教的,飞檐走壁就跟长身上一样,你怪爹爹去,还有那布片片,我也不是故意要扯坏的,谁让它那么脆弱?我稍微用了一丢丢离去就坏了,我已经很小心啦”,磨磨蹭蹭下树的苏小叶叫撞天屈。 平时一步就能跳下来,这会儿说了那么多话,她也就下来了一两米,还在树上磨蹭呢。 苏母皱眉道:“搞快点,磨蹭什么呢,你怕把蚂蚁踩死啊,这大半夜的我还得训闺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还有啊,老娘从小教你学女红,你说说看,哪次你能静下半个时辰的心来学的?就更要你命一样,如今连件正经衣服都不会做,丢不丢人” “娘啊,我是练武的,很厉害呢,你让我去拿绣花针,那不是大材小用嘛”,苏小叶理不直气还壮的反驳道。 苏母手持箭矢指着她数落道:“你还有理了,你是女孩子啊,练武再厉害又怎么样,将来是要相夫教子的,毛手毛脚,将来怎么当好一个妻子?就你这样子,不得三天两头把房顶打穿!” “才不会呢,景哥哥那么好,我才不会和他干仗”,苏小叶顿时笑嘻嘻道。 “你还好意思说,小景不是和你约定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娶你吗?你呢,如今连嫁衣都没开始准备,到时候出嫁我看你穿什么”,苏母越说越气。 苏小叶再磨蹭也下来了,小声说:“还有几年呢,忙啥” “忙啥忙啥,我现在就教你忙啥……”,苏母一抬手就拎住了苏小叶的耳朵揪着不放,抬起巴掌就开始死劲儿抽她屁股。 自家闺女从小就皮,尽管苏母没练过武,但这手揪耳朵的绝活儿却是练得出神入化。 “疼疼疼,娘别打啦,再打屁股都要打肿啦,还有耳朵要掉了,好丑的”,苏小叶垫着脚尖围着苏母转,嘴里大呼小叫,听上去想死要被打死了一样,实际上她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样子。 开玩笑,她苏小叶好歹后天后期修为,就娘亲这点攻击力,给她挠痒痒都不够,然而该配合的还是要配合一下,省得自家娘亲下不来台。 “知道疼了?啪……,早干嘛去啦,啪……,你给我上树,啪……,你给我不下来,啪……,你给我飞檐走壁,啪……,你给我拆家,啪,你给我练武,啪……,你给我不做针线活儿,啪……啪啪啪……” 苏母一边打一边数落,说一句抽苏小叶一巴掌,母女俩在院子里闹腾得可谓鸡飞狗跳。 云景在天上吃着蜜饯看得津津有味,心说该,丈母娘给我死劲打,最好是给我教乖咯。 苏母揍了苏小叶好一会儿,给自己累得一脑门热汗,反倒是苏小叶脸不红心不跳,于是气不过狠狠拧了一下苏小叶的屁股。 “呀~!”苏小叶捂着屁股跳开用手揉着,这下是真疼,不怕巴掌揍,就怕指尖拧那一点小肉肉。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啦,说,还跑不跑了?” “不跑了”,苏小叶揉着屁股认错。 “还上不上树了?” “不了不了” “以后听话不听话?” “听话,我都听娘的” “要不要好好跟我学女红?” “要要要……” 不管这会儿娘亲说什么,全部应承下来就是,再被拧几下屁股,到时候坐都不敢坐啦。 看到自家闺女那明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苏母那叫一个无语,点了点她的眉心说:“你啊你,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闺女啊,当娘亲的还能害你不成,你那景哥哥是读书人,有功名的,以后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配得上他呀,闹出笑话是小,万一将来给你景哥哥丢人了,到时你让他如何自处?还要不要见人了?” “我才不会给景哥哥丢人呢”,苏小叶弱弱道,明显没底气。 苏母继续道:“现在知道怕了?我们当女人的啊,嫁人后就嫁鸡随鸡了,自家男人的脸面要看得比命都重,或许一两次闹出笑话丈夫疼爱不会在意,可若经常这样,是会被冷落被嫌弃的,你自己想想,你景哥哥是读书人,你连一些礼节都不知道,将来如何帮他迎来送往待客?总不能不见人吧,你连他的生活都参与不进去,你自己想想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娘你好懂哦,我不行,大不了给景哥哥找几个知书达理的小妾嘛”,苏小叶嬉皮笑脸道。 没好气的瞪了苏小叶一眼,苏母说:“你气死我算了,还小妾帮你出面,那小妾是能见客的吗?呸,都被你绕糊涂了,别给我卖乖,看着你就来气,哎,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疯丫头哟” “哎呀,娘,那我该怎么办呀?”苏小叶瞬间变脸可怜兮兮道。 苏母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办,你若是现在就听娘的,还有的救” “我听我听,娘教教我”,苏小叶眨巴着眼睛撒娇道。 苏母算是看穿自家这闺女了,平时你和她说什么都不好使,一牵扯道云景就乖巧得不行,这算不算是抓住了闺女的软肋?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女大不中留啊…… 心头有点吃那素未谋面女婿的醋,苏母却是认真道:“接下来呢,趁着你嫁过去还有几年时间,你把练武的时间抽出一部分来,跟娘好好学女红,然后再叫你爹去帮你想办法请一个女先生来教你如何待人接物,以前你还小无所谓,现在一天天长大,你这性子是时候改改了” “娘啊,我一想到拿绣花针和学那些柔柔弱弱的东西我就好烦躁”,苏小叶纠结道。 苏母当即祭出法宝威胁道:“烦也要学,你总不想将来被你景哥哥嫌弃吧?” “那我不烦了,我学就是了嘛”,苏小叶当即就怂了。 “这就对了,走,现在跟我回屋,从最基本的纳鞋底开始学起,你如今连纳个鞋底都整不好,我想想就来气” “现在啊?都这么晚了” “你还知道晚?之前上蹿下跳早干嘛去了?你要是不听话乖乖学,我明天就让人带口信给你婆婆说你这丫头野得很,让她以后给你小鞋穿,还治不了你了!” “娘你太过分了,我学还不成嘛,大不了不睡觉了” “这还差不多,快去给我把衣服穿好,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哦……” 总算是消停了啊,云景还有点没看够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知子莫若母,别看苏小叶本事大,却被苏母拿捏得死死的。 还有就是,苏小叶也是什么话都真敢说,好吧,她家偏僻,就母女俩,倒也不怕被外人看笑话。 然后云景琢磨着自己也该下去打个招呼了,待不了多久还得赶回斜阳城呢。 …… 第四百零六章 太好啦 无声无息飘落到地上,距离苏小叶家还有一段距离,云景拎着东西并未贸然上门去。 毛脚女婿第一次登门,哪儿有半夜三更的道理,况且人家只有母女俩在家,那不礼貌,也与礼法不合。 但若是悄悄的单独见一见苏小叶的话问题不大,年轻男女嘛,偷偷约个会再正常不过了。 以后再专门找个时间正式登门拜访,这次把苏小叶约出来就好,丈母娘就不见了,省得尴尬。 虽然云景如今是怎么高兴怎么来,但一些该要遵守的礼法还是要遵守的。 黑暗中,云景看向苏小叶家的方向。 苏小叶的闺房里,她已经穿好了红色棉袄棉裤棉鞋,优美的身姿隐藏在棉衣之下,整个人都显得臃肿了两圈。 她又不是出门在外,没穿干练的皮甲行头,村姑嘛,在家就要有村姑的样子。 收拾好的苏小叶正要下楼和母亲学习纳鞋底呢,猛然间她丢房间角落半个月都用不上一次的笔墨纸砚凌空在她视线中飞了起来! 如此情况,她当即惊得浑身一颤,太过突然,有些邪门,旋即她体内内力运转,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在扭曲,一步踏出踩得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谁在装神弄鬼!”她沉声道,目光死死的盯着凌空漂浮的笔墨纸砚,余光看向墙边的长枪,似乎在考虑如何过去拿在手中顺手。 ‘这反应也太大了吧,我不是故意的’,远处的云景汗了一个,赶紧操作起来。 “苏小叶,大半夜的你又发什么疯,我告诉你,你别想找借口逃避,小心我腿给你打折!”听到动静的苏母顿时怒道,她还以为苏小叶是在故意搞事情想避开学习女红。 此时苏小叶已经没工夫搭理自家娘亲了,美目瞪大看着前方。 只见纸张凌空而立,一支毛笔快速在上面书写。 “小叶子,稍安勿躁,是我,你景哥哥,来看你啦,就在你家前方几百米外的小树林里,你能出来一下吗?我给你带了一些土特产,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先走,东西已经送到,放这里,你抽个时间拿回去,就说我给你寄过来的” 看到这里,苏小叶有些懵,转而脸上绽放了开心的笑容,她想到了云景的神奇本事,原来这一切都是景哥哥搞出来的呀,吓我一跳。 景哥哥来看我了…… 紧接着苏小叶又焦急无比,因为纸上说如果她不方便出去,云景放下东西就走了。 那怎么行,没工夫搭理楼下的母亲,苏小叶快速上前一步抓住凌空漂浮的毛笔在纸上写下景哥哥等我一会儿的话。 然后她啥也不管了,迅速脱掉身上臃肿的棉袄,翻箱倒柜开始找衣服穿,飞速换上了适合冬天穿的蓝色衣裙,脚上穿了鹿皮短靴,,优美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 要去见景哥哥,当然要穿好看点啦。 “小叶子你给我死哪儿去了?换个衣服要这么久?”苏母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脚步也在朝着苏小叶的房间接近。 看到纸上又出现了我等你的字,苏小叶一把将笔墨纸砚抓住丢角落,风风火火的往楼下跑。 这会儿苏母正准备踏上楼梯呢,看到苏小叶出现,当即瞪眼道:“小叶子你搞什么鬼,大晚上的穿成这样?” “娘,我肚子疼,上个厕所先”,苏小叶从楼上一个跟斗翻下跃过苏母,一阵风似得冲出了家门。 苏母愣了一下,冷哼道:“懒驴懒马屎尿多……”,紧接着她意识到不对,脸色一变怒道:“好你个苏小叶,有本事你别给我回来了,否则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苏母这是明白了,苏小叶这是不想跟自己学,跑路去了! 快步来到门口,外面黑灯瞎火的,哪儿还有苏小叶的影子? 这闺女没法要了,真的,我的刀呢…… 远处小树林里的云景看着苏小叶风风火火朝自己放心跑来,挠挠头,心说这丫头这么搞,把丈母娘撂一边,给气得哟,事后不得被吊起来打啊。 “景哥哥,景哥哥,你在哪儿呢?”苏小叶来到小树林边上小声问。 她虽然还没有能暗中视物的能耐,可对这周围熟悉得很,加上感官敏锐,黑暗中倒也行动自如。 云景赶紧小声道:“这边这边” 说话的时候不忘看一眼院子方向,生怕惊动了丈母娘。 很快苏小叶就来到了云景这里,借着星光看清楚,当即惊喜道:“景哥哥,真的是你呀,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说着,她一下子扑到云景身上,死死的抱着云景的腰仰头惊喜的看着他,生怕跑了似得,丝毫没有因为分别几个月而生疏了,甚至都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茬,一如当初相处那样亲密。 小叶子你怎么能一来就带球撞人呢…… 好在云景马步早已经练到不动如山的地步,被苏小叶撞一下连晃都没晃一下。 双手都拿着东西,云景低头看着她说:“可不就是我,这不几个月没见你了吗,就来看看你” 两人依偎在一起,能彼此感受到呼吸和心跳。 苏小叶倒是没有多少扭捏,闻着云景身上的味道眯着眼睛美滋滋道:“我也想你了呢景哥哥,每天都想” 两人从小就定下婚约,一生都将共同度过,当初狗牙县相处几天下来已经无比亲密,此番见面没有丝毫疏离感,反倒是分别后的相逢更加甜蜜了。 “好了小叶子,这里不是说好的地方,你能找个地儿我们坐下来聊吗?”云景低头看着她说。 然后苏小叶这才意识到自己死死的抱着云景呢,脸颊微微一红,尽管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松开云景落落大方说:“嗯,景哥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小天地” “那好,你带路”,云景拎着东西点头道。 歪了歪头,苏小叶去接云景手中的东西说:“景哥哥,我帮你拿一些” “也好”,云景没拒绝。 分给她一部分,然后两人分别一只手提着一些东西,另一只手却如当初那样牵在一起。 走在黑漆漆的林间,苏小叶问:“景哥哥,你怎么半夜三更来找我呀?刚才我都以为见鬼了,吓我一跳,还好我反应快,想到了景哥哥你的神奇本事” “白天我没时间啊,临时起意,然后就来了,顺便给你们带点土特产,刚才吓到你我不是故意的”,云景歉意道。 他还没踏足先天境界,无法做到传音入密,只能用念力控制笔墨书写传递消息了,周围都是穷苦人家,只有苏小叶家里有笔墨纸砚,否则的话,云景提前写好倒是能避免之前的情况发生。 苏小叶不以为意道:“没事儿啦,景哥哥能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啦,景哥哥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斜阳城你知道吗?就是我们大离王朝最北边那个城池,从那里往北出去,就到大江王朝了呢” “这么远呀,相隔万水千山呢,虽然知道景哥哥你会飞,但你却专门从那里来看我,依旧让我有些难以置信” 话是这么说,但苏小叶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少女情怀总是诗,心上人不远万里专门跑来,她甜得心都快化了。 “没事的,方便得很,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 “嗯,那景哥哥前几个月怎么不来看我呀,我每天都盼望着你突然就从天而降了呢” 原来她时时刻刻都在期待自己的出现呢…… 云景说:“我前段时间忙着赶路嘛,又去军中历练了一番,现在稍微清闲一点了” “景哥哥正事要紧,我没关系的,随时等你,景哥哥,到了,就是这里……” 两人手牵手说着话,走了十多分钟,翻过几个小山头,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这里需要几人合抱的大树比比皆是,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棵四季常青的大榕树下。 云景抬头,居然看到离地几十米高的树冠上有一座小木屋。 “这就是小叶子的小天地呀,真不错”,云景哑然道。 苏小叶点点头道:“这是我这两年悄悄一个人做的呢,无聊的时候伤心的时候都会来这里,景哥哥还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呢” 她在和云景分享自己的小秘密。 云景说:“我是第一个来的啊,倒是我的荣幸,走,我倒是要好好瞧瞧” “嗯,以往我都是施展轻功上去的,现在我要景哥哥带我飞上去嘛”,她摇晃着云景的手撒娇道。 “好” 云景牵着她的手点头道,旋即两人轻飘飘腾空而起朝着木屋飞去。 树冠上的木屋足有十来个平方,周围是一圈‘阳台’,来到这里后,两人站在‘阳台’上,苏小叶给云景介绍说:“景哥哥,我在这里做了一张小床,平时可以在这里睡觉,对了,锅碗瓢盆都有,能做饭吃呢,就是带柴火上来有些麻烦,然后坐在阳台上能看到日升月落,听鸟语闻花香,可安逸了” “真不错,以后我也找个地方弄一个这样的木屋”,云景打量着这里笑道。 苏小叶歪头说:“我的就是景哥哥的嘛,不用专门去另外弄一个的,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就好,反正你知道了这里,来这里也很方便” 她很乐意将自己的一切都分享给心上人。 “也是,不过以后我经常来的话,得添置点东西了”,云景笑道,并未拒绝她的好意。 苏小叶开心的笑了,说:“嗯,景哥哥,我们进屋吧,你想添置些什么?我可以帮你提前准备好的,景哥哥是读书人,笔墨纸砚这些是必备的,方便景哥哥看书写字,得弄一张桌子,书架也要做一个,不过这里是野外,书籍放这里时间久了可不行,书很贵的,不能弄坏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两人进入木屋,苏小叶放下手中的东西道:“景哥哥,你先坐床上,这里没有凳子,我先帮你烧茶” “不用那么麻烦的”,云景道,本想说自己待不了多久,见她那么开心,于是就没说出口。 笑了笑,苏小叶道:“没事啦,不麻烦的” 说着,她先点燃一盏灯笼挂好,把木屋照得亮堂,然后去角落里,给泥做的小灶台中加了点木炭点燃,旋即用铁壶烧水,忙忙碌碌,快乐得像一只飞舞的小蝴蝶。 此时此刻,苏小叶早就忘了她家里的母亲是何等的咬牙切齿…… 木屋的空间不大,一个人到还好,云景的到来就有些拥挤了,尤其他还带了一堆东西。 在她忙碌的时候,云景说:“小叶子,我给你们带了一些北方的土特产,那里的蜜饯果脯很好吃,我带了不少,你若觉得好吃,下次我再给你带来,然后还给你带了一件披风,雪貂皮的,雪白雪白很漂亮,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然后给你爹爹带了两坛烈酒……” 苏小叶蹲在火炉边笑颜如花的听着,听完后嫣然一笑说:“只要是景哥哥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嗯,你喜欢就好……,这是什么?”云景笑道,然后留意到小床上有一些细小的木头碎片好奇问。 哪儿知小叶子脸色一变当即过来把木头碎片抓起放边上墙上挂着的小袋子里说:“没什么啦,是我无聊的时候弄来玩儿的” 说着,她还小心翼翼的观察云景的脸色。 云景心中哭笑不得,那些木头碎片看上去就有些年头了,分明就是自己当初送给她的鲁班锁,只是如今已经成了一堆碎片…… 也不点破她,云景道:“这样啊,小叶子你也坐一下吧,烧水还得等一会儿呢” “嗯”,苏小叶松了口气,来到云景身边坐下。 近在咫尺,挨在一起,突然之间两人都安静了下来,感觉似乎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云景打破沉默道:“对了小叶子,当初在狗牙县,你和伯父怎么突然就走了?” “景哥哥别提了,当时我还想跟着你闯荡江湖呢,哪儿知半夜爹爹把我打晕带走了,等我醒来都快回到江州啦,真是的”,苏小叶气鼓鼓道,旋即好奇问:“你呢,景哥哥,后面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我啊,当时你们走后,往东而去,然后在金水渡口上船往北方游学……” 云景给她述说当初分开后的经历,不过在提到白芷的时候却是有点心虚,但没表现出来,一语带过,对于自家媳妇,没什么好隐瞒的,云景就连去京城抓敌国奸细都说了,只是告诫她别外传就好。 苏小叶笑颜如花的听着,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好玩的会开心,听到惊险的会为云景担心,听到气愤的事情皱眉。 直到云景说完最近的经历,她才纠结道:“这几个月景哥哥经历了这么多呀,可惜我没能和你在一起” “没关系的,以后我们的人生还长着呢,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经历无数事情”,云景安慰道。 两个人在一起,并不一定要说些脸红心跳的话,安静的述说彼此的经历和故事也挺好。 “是的呢,我们还有一辈子”,苏小叶喃喃到,眼中充满了憧憬和期待,然后意识到水烧开了,赶紧去给云景泡茶。 然后两人并排坐在小床上,一人手捧一杯热茶,温热的茶水在手,淡淡的茶香弥漫在小屋内,外面万物寂静。 手捧茶水,苏小叶眼珠子一转,看着云景笑眯眯道:“景哥哥,那个叫白芷的姑娘人一定很好吧?” 云景心头咯噔一声,暗道女孩子的直觉要不要这么恐怖?我都已经最大化的淡化白芷了啊。 “为什么这么说?”云景不动声色问。 苏小叶喝了一口茶水,微微露出了小虎牙,也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笑得很开心道:“没事啦,我就随便问问” 借着苏小叶轻轻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道:“对了景哥哥,你说的那个幻境,真有那么神奇吗?” 不是,小叶子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女孩子的心思太难猜了,我云景自问饱读诗书,然而却看不懂女孩子这本书…… 心头纠结得要死,云景说:“那处幻境的神奇之处一言难以说尽,以后有时间我亲自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我们一辈子的时间呢,以后景哥哥干脆带着我把你走过的地方都走一遍吧,我想和你一起走过你曾走过的任何地方,好吗?”,苏小叶轻轻道,脑袋一外,靠在了云景肩上。 “好,我答应你”,云景认真点头说。 “嗯,好期待呢,对了,景哥哥你如今在斜阳城,那边兵荒马乱的,你要注意安全” “小叶子放心吧……” 两人依偎在一起说了很多话,渐渐的,天色不早了,云景迟疑了下说:“小叶子,我得回斜阳城了,一早还得和师父他们去幻境中迎接杨将军等人” 凝视着云景的双眼,苏小叶不舍道:“时间过得真快,景哥哥仿佛刚来,却又要分开了” “没事啦,别忘了我可是会飞的,过来方便得很”,云景安慰道。 笑了笑,苏小叶点头说:“也是哦,那景哥哥什么时候再来呢?” “过几天吧,把杨将军他们接出来后,师父说要给我安排一个去处,我安顿下来,有时间就来看你”,云景想了想道。 “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哦,拉钩!”说着,苏小叶伸出了小手指头。 云景勾住她的手指头说:“好,我们拉钩” “嘻嘻,好啦,景哥哥快去吧,别耽误了明天的事情”,苏小叶笑道,很是善解人意。 云景起身说:“那我先回去了,小叶子你也早点回家” “嗯”,苏小叶点头,但舍不得放开和云景勾在一起的手指头。 看了看两人勾在一起的手,云景抬头,看向她的脸,然后微微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苏小叶一愣,旋即脸颊通红,然而却是大胆的踮起脚尖也在云景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低着头不敢看他。 “来日方长,小叶子,我先回去了” 说着,云景放开她的手,面对着她的方向,身躯浮空而起,往门口飘去,然后慢慢飘向夜空。 苏小叶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怅然若失,明明说了那么多话,待了那么久,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似乎一眨眼,来了又走了…… “景哥哥说过几天再来看我,到时候我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唔,刚才景哥哥亲我了,我也亲他了,好羞人呀” 苏小叶捂脸喃喃道,片刻后熄灭了树屋中的炭火,然后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夜空中,云景一直看到苏小叶回到她家小院,这才转身往北方而去,心头却是嘀咕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 回到家的苏小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自家母亲站在门口一脸义母笑。 “回来啦”苏母笑眯眯道。 下意识怂了怂脖子,苏小叶感觉自家娘亲有点莫名其妙,赶紧卖乖撒娇道:“娘,我上晚厕所回来了,你接下来继续教我女红吧,我一定认真学,对了,你还要教我如何绣嫁衣” “嗯,走吧”苏母转身进屋道。 谁上厕所需要几个时辰的啊,小景也是,来了也不进屋,十多年了,还没见过这个女婿呢…… 之前苏母去了苏小叶的房间,看到了那张纸,明白是云景跑来把苏小叶偷叫出去了,并未点破。 苏母没纠结云景如何来的,只是感叹一晃眼两个孩子都是大人了呢,不过担心两人没成亲之前就弄出人命,这也是她等在门口的原因,见闺女回来形容正常这才放心下来。 接下来,一盏油灯下,苏母教的认真,苏小叶学得也认真,而且还主动请教不懂的地方,丝毫没有一点不耐烦,那认真劲儿,若不知道原委,苏小叶明显是在卖乖,苏母险些以为自家女儿被调包了。 然而苏母不知道的是,这会儿苏小叶心头却在欢呼,就差仰天大笑舒发开心的心情了。 “太好啦,总算没那么大压力啦,景哥哥是读书人,有大本事,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他指定和那个叫白芷的有事儿,以后得想办法让景哥哥纳对方进门,不过得在我们成亲之后,如此一来,我以后岂不是不用头疼那些迎来送往的事情了?嘿嘿,我是正妻,律法为凭不容更改,以后不管多少人进门都得听我的,早晚还得给我请安,哈哈,想想都威风” 苏小叶心头这样美滋滋的想着。 她不是缺心眼,而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生在这个时代,从小耳濡目染,有些事情本就理所应当,苏小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倒是有本事的男人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才不正常呢。 那么她为什么如此认真的学习女红呢,那不是要让娘亲消气嘛,你看,只要自己稍微卖乖,娘亲就忘了自己之前跑了的事情, 她压根不知道其实苏母已经看穿了一切。 …… 第四百零七章 再入 云景回到斜阳城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冬日的北方大地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 城中宵禁已经结束,为生计,大多数人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在早起的早点铺买了些包子豆浆油条充当早餐,回到住处时云景已经将买来的早餐吃完。 考虑到接下来要去幻境中迎接杨开山等人,云景沐浴一番,换上了冬款秀才服,穿得很正式。 生在这个时代,衣着方面,常人而言,没有什么比代表功名的服饰更体面的了。 他还带上了佩剑,书生佩剑,剑是礼器,也是佩饰,当然,也是利器。 收拾好自己,云景往西边的城门口而去,昨天和师父李秋约好了在那里见面。 云景来到城门口时,这里的大门早已洞开,纵使漫天冰雪,进出的人也不少,这座城除却驻扎的军队都有百多万人口,每天需要吞吐海量生活物资。 进出的人虽然不少,但在守卫士兵的严格排查下倒是井然有序。 李秋他们还没来,云景就站城门边上安静等着,看人来人往,看众生百态。 他在观察来往的人们,可很多人也在观察他,印证了那句‘你在桥上看风景,桥下的人在看你’这句话。 云景的外貌,哪怕站在人海中也不会泯灭于众,是最靓的那个仔。 等待的过程中,云景看到了一个熟人,宋明刀,他从城外归来,黑衣剑服,整个人锋芒毕露,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卓尔不群。 他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正是人生巅峰时刻,‘年轻人’的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趁年轻,恣意一些,本该如此。 不过宋明刀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肩膀处的衣服都破了一道裂口,明显受伤了,但是皮外伤,他似乎不久前杀人了,一身杀气还未彻底消去,所过之处人们纷纷避让。 对于他这样的江湖中人,平民百姓最好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此人的武功明显又精进了不少,真不知道‘剑经’被他练到什么程度了”,云景打量了他一眼心中暗道,有些啼笑皆非的,谁知当日吹牛写下的剑经居然真被他练出了名堂。 好吧,世间从来都不缺少天才,对天才而言,很多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然后云景就想到了前世看过的那些话本,很多老乡去了其他世界不开挂就活不下去,殊不知对真正的天才来说,他们本身就是挂逼,外力反倒会成为天才成长的阻碍。 宋明刀也感受到了云景的目光,抬眼看过来,认出了云景,当初他在路上挑战夫子刘能时见过云景,还记得,远远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没认出云景是当初去凤阳城路上时遇到的那个小屁孩,时隔多年他早忘了。 云景微微抱拳行礼,算是打过招呼,双方不熟,可谓真正的点头之交,仅此而已。 想到当时宋明刀挑战刘能,云景在想也不知道如今刘能怎么样了,自己问的那两个问题他弄懂了吗?还有叶天呢,也不知道被他拐哪儿去了…… 云景压根不知道如今刘能已经踏足了传说中的逍遥境,而且还是拜他那两个问题所赐,否则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和宋明刀打招呼之时,云景明显的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在注视自己,寻着感官看去,却见一位四十许的刀客大步朝着他走来。 那人身材不高,长相平庸,身穿皮袄头戴皮帽,但一双眼睛却格外凌厉,真正的目光如刀,没几个人敢与之对视。 先天中期,而且从气势上判断还不是垫底的那种,想来练就了一门或者几门厉害的功法,看向对方云景心头判断道。 那人穿着打扮和长相明显区别于大离的人,就如同云景前世的华夏人和高丽人那样,能明显区分开来。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意径直走向云景。 来到附近,对方双手持刀行了个抱拳礼,对云景毫不掩饰杀意道:“大江,小刀王,齐怀志,特来领教云公子手段!” 他操着一口撇脚的大离官话死死的盯着云景一字一顿道。 此言一出,周围都安静了片刻,然后人群快速闪开,就连准备离去的宋明刀都停下了脚步。 人们空出了很大一片区域,眼神毫不掩饰对那叫齐怀志的厌恶。 大江王朝的人,出现在大离王朝境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人家是混江湖的,仅代表个人,不代表其他,纵使如今两国交战,但那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与江湖往来是两码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对于齐怀志毫不掩饰的杀意云景并不感到意外,就如同大离的人恨不得宰掉大江那些针对本国人士的人一样。 自从得知自己上了大江王朝那什么猎杀榜,云景就预感到了这样的事情随时会到来。 江湖挑战再正常不过了,两国交战并不妨碍民间江湖人士‘交流’。 云景在四通镇杀了那么多大江王朝的人,还被悬赏刺杀,不过当时没多久就被云景连杀手组织都一锅端了不了了之,前几天云景在军中历练,杀了大江王朝不少人,先天高手都有几个,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被找上门来很正常。 周围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向齐怀志,你一个先天高手,去挑战一个后天境界的年轻人,丢不丢脸? 然而江湖就是这样,人家登门挑战,要么应战,要么干脆认输,是双方的事情,其他人想插手也只能等事后,这是潜规则,想要并肩子上,那种情况大多都出现在非正常挑战的时候。 认输会很丢脸,对名声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个时代无数人将名声都看得比命重,而应战,则会生死难料! 云景是读书人,不是混江湖的,但如今他没有官职,所以齐怀志前来挑战也还说得过去,若云景有官职的话,那就不能用江湖中正常挑战这一套来针对他了。 “小兄弟别上他的当,你还年轻,没必要应战,我们还没瞎,他比你修为高,纯粹是欺负你年幼,此人分明是借挑战想杀你,直接认输就是,我们理解你,丢脸的只会是他,而且还是丢大江王朝整个江湖人士的脸,无耻至极” “云公子,哪个云公子?莫不是四通镇以后天力毙敌国先天那个云公子?” “是他没错了,传闻那个云公子英俊非凡,世间少有,倒是对的上号” “你们的消息都落伍了,不久前云公子于落草坡杀敌国几个先天的事情你们难倒没听说吗?” “嘶,他才多大,居然有这等手段!” “云公子,别理他,此人居心不良,我大离义士岂容他在这里耀武扬威,认输吧,我们挨个挑战他,定让他走不出斜阳城!” 周围的人们纷纷帮云景说话,就连巡逻士兵都过来维持秩序了。 正常的江湖挑战在禁令之外,只要不是多人械斗殃及无辜官府是不会管的,至少明面上如此,江湖和朝堂以及家国是两个领域,各有各的潜规则。 齐怀志冷冷的看着云景,对于周围人们的话语丝毫不在意,只要能杀了云景,他们说再多又如何?至于事后,自己敢站出来,害怕大离的人为难? 云景持剑拱手向周围行礼道:“多谢诸位好意”,然后看向齐怀志道:“大离,云景,请赐教” 云景并未拒绝齐怀志的挑战,接着就是,何惧之有,他想杀自己,自己也不是泥捏的,不过得速战速决,这身装扮还得去迎接杨将军他们呢,可不能破坏风仪。 “小兄弟,你冲动了,何必意气用事,不用在意他人看法,你说句话,我帮你把此人打发了”,宋明刀看向云景说道。 云景明白对方是出于好意,笑道:“多谢这位大哥,我有分寸” 宋明刀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虽然有心想帮忙,却没有大包大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于他这样的江湖中人来说义不容辞,毕竟是面对敌国之人,但云景不需要他就不坚持了,双方非亲非故。 远处,李秋和二皇子来到了城门附近,除他两人外,还有一干护卫跟随,装扮都很正式,毕竟是要去迎接杨开山他们的,必须要给予尊重,不过并未大张旗鼓的摆开仪仗,而是白龙鱼服秘密前往。 他们留意到云景处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咦?是云兄弟,看样子大江的人欲要借江湖挑战名义杀他,虽说是江湖做派,但也有些过分了,先天‘挑战’后天,简直笑话,找死,来人,去将那大江的人废了丢出城外,别耽误正事”,二皇子夏涛大概了解什么情况后皱眉沉声道。 他看出了云景只是后天后期修为,而齐怀志却是先天中期,双方差距太大,担心云景安全,于是直接下令,至于什么江湖规矩不规矩的,作为大离二皇子,他岂会在意这些?一句话的事情罢了,谁还能怪他不成! 他一声令下,正有一个真意境的属下准备动手,李秋却是开口了,他微微侧身行礼平静笑道:“殿下稍安勿躁,看着就好,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我那徒儿不会有事” 看了看李秋,又看了看那边平静的云景,夏涛点点头,示意属下就别参合了。 李秋看向云景方向,轻轻摇头道:“活着不好么……” 那边,齐怀志见自己计谋得逞,杀意升腾咧嘴道:“云公子好气魄,佩服,不过此地不是动手的地方,我们移步城外如何?” 云景已经看到了李秋等人,远远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着周围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左右不过片刻的事情罢了,何必费那个时间,我等下还有事儿,就在这里吧” 云景不是不知道城内不方便交手,不过正事儿要紧。 说着,云景对周围的人道:“诸位,还请站远一些,刀剑无眼,以免误伤” “既然如此,那就依云公子”,齐怀志见周围的士兵都没说什么,于是看向云景咧嘴笑道,能在众目睽睽下杀了云景,那再好不过。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云公子,刀剑无眼,生死各安天命,你准备好了吗?” “请”,双方拉开距离,云景双手捧剑点头道。 齐怀志并未丝毫看轻云景,反而内心无比认真,云景能接受自己的挑战,必定有所持,他不是自大的人,接下来将全力以赴,因为那种自大不将对手放在眼里的人都活不久,能闯出小刀王的称号,齐怀志凭的不是手中的刀,而是谨慎。 缓缓抽出长刀,身上真元涌动,青铜色光芒绽放,眨眼在他体外形成了一套真元凝聚的光影铠甲,一看就防御力非凡,长刀之上宛如实质般的青色锋芒吞吐,地面无声无息的被割裂出了道道裂痕。 看向对面长身而立的云景,齐怀志沉声道:“云公子,小心了!” 小心两个字他咬得很重,分明就是在说,接下来我将要了你的命! 说着,他一脚踩碎地面,身影快若闪电般一往无前朝着云景劈杀过去,风雪狂舞,刀光骇人。 作为一个后天中期的高手,齐怀志若是大肆破坏的话,方圆千米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他破坏得一片狼藉,这个层次有这样的能耐,这也是齐怀志建议去城外的原因,否则动静太大,大离官府不会坐视不管的。 然而也要他有那个机会搞破坏才行。 见他对方迫不及待动手了,云景认真道:“来得好!” 说着,他左手拿剑,并未抽出长剑,而是内力吞吐隔空朝着齐怀志打出一拳,出拳的时候,拳头变得火红,宛如烧红的钢铁。 周围观望的人们纷纷诧异无比,心说这位云公子才后天后期,内力不能外放,你隔空打出一拳打寂寞啊。 然而下一刻,人们纷纷瞪大眼睛。 只见云景一拳打出,前方一枚篮球大小,橙色偏蓝色的火球凭空出现,炙热高温百米外都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积雪冰凌肉眼可见的融化。 那火球出现,观望之人无不心头一凝,就连冲杀过来的齐怀志都下意识瞪大眼睛,感受那火球的恐怖威力,心头暗道不愧是能越阶斩杀先天的云景,果然手段非凡。 然而这是什么武功? 齐怀志心头已经生出了丝丝悔意,可事已至此,他已经骑虎难下。 “杀!”他冲杀过来的时候咆哮一声,刀光吞吐,锋芒刺眼,似要一刀撕裂天地,欲施展压箱底的刀法一刀将云景斩杀。 然而那颗火球出现得快,来得更快,在他开口之际就眨眼横空飞来轰在了他身上。 轰~ 火球炸裂,橙色偏蓝的火焰将他笼罩,恐怖的高温席卷,光影闪烁刺得周围的人睁不开眼睛。 热浪滚滚中,在那恐怖火焰下,齐怀志体外那先天真元凝聚的青铜色铠甲连一个眨眼就没能坚持住就崩碎了,身上的衣服更是顷刻化为飞灰,紧接着是他的身躯,恐怖火焰席卷下飞速变成焦炭! 砰~! 有着先天中期修为的齐怀志直接凌空炸成了碎片,没有血肉横飞,破碎的躯体只剩下一地焦炭。 那火球爆发的火焰太可怕了,简直融金化铁只是等闲,齐怀志血肉之躯,纵使先天真元施展护体功法亦抵挡不住片刻! 他一身本事还未来得及真正施展就死了,死得干脆利落。 火球一闪,轰在他身上,恐怖高温爆发席卷将其笼罩,一个呼吸他人就没了…… 嗤,一把长刀落在云景跟前插在了地上,那是齐怀志的兵器,却是坑坑洼洼一片通红,隐有融化的迹象! 一挥衣袖,云景掀起一阵劲气将死后的齐怀志身躯焦炭碎片排开,心说火球不愧是师父认证过堪比先天后期罡气施展的手段,威力着实不错,居然一举秒杀了一位先天中期。 ‘法术’第一次施展,效果还不错,天地灵气凝聚的手段,颠覆了常理认知! 能一举消灭对手,云景才不会和对方你来我往墨迹半天呢,有那功夫做点其他事情不好吗,甚至云景都已经想好了,若是一枚火球不足以轰杀对方,他就再来几个,或许干脆念力控制他的兵器出其不意抹掉对方脖子,才没工夫和他墨迹呢,杀人的手段云景多的是,对方想弄死自己,不惜以先天中期欺负我一个弱小的后天,云景岂会客气…… 一举秒杀对方,面对周围一众目瞪口呆的眼神,云景拱手道:“之前多谢诸位仗义执言了,看来对方也只是个样子货,没收住手,让诸位见笑了,此事已了,耽误大家时间,在下抱歉,都散了吧” 说着,云景一整衣衫,走向师父李秋方向。 然后云景就被士兵拦下了,拦下他的士兵虽然惊恐于云景的手段,但还是硬着头皮公事公办道:“云公子稍等,你于人交手,破坏的地面还是要赔偿的,对方已死,只能找你了,而且打扫这里也是要花钱的,不多,十两银子就成” 云景:“……” 没办法,只得掏出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递给对方,在周围一圈人古怪的表情中灰溜溜离去。 这事儿整得,规矩就是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但是好尴尬啊…… 云景跑了,在场的人面面相窥,看着齐怀志死去的地方,片刻后人们才传来一阵吸冷气的声音。 “小刀王齐怀志,在大江王朝名声不小,可不是什么样子货,成名十年险有败绩,尤其是近段时间,我大离死在他手中的人不少,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死得干脆利落,死得只剩下一地的渣!” “一招,一招啊,云公子一招就将其杀了,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以前我还有些怀疑云公子后天后期斩杀先天是在夸大其词,如今看来,,不但不是夸大其词,反而保守了,这云公子绝对不是后天境界,扮猪吃老虎?” “他那是什么武功?为何后天后期就有如此手段?” “都这样了你还以为云公子是后天境界?再则,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世间多的是能让人后天境界就能做到类似先天真气外放的武技,不过云公子施展的武技,足以称得上神功了,当真可怕,我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听过类似的武功!”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他才多大” “不过这样一来,云公子表现得越是优秀,他在猎杀榜上的排名就越高了,以后会麻烦不断的” “那又如何,哪个成名人物不是伴随这各种各样的挑战和危险成长的,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畏惧麻烦和挑战,要么一往无前站到巅峰,要么泯灭于众生死道消,弱者才会惧怕逃避” “说的也是……” 人们议论纷纷,斜阳城作为边关要塞,如今汇聚了天南海北的厉害人物,可谓藏龙卧虎,可以预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云景的战绩必将成为很多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他的名声也将大大传递开去。 人群中,宋明刀静静的看了一眼齐怀志死去的地方,又看了看云景的背影,沉默片刻大步离去。 “我还得继续努力才行,切忌不可小看天下任何人,若是我面对齐怀志,在不施展剑经第二层剑法的情况下,能杀他,但绝对做不到那样一击必杀……” 宋明刀心中暗道,见识了云景的手段,并未打击到他的意志,反而更加坚定了一往无前的武道之心,他宋明刀,不弱于人! 齐怀志跳出来云景就没想过逃避,接着就是,自己不是江湖中人,但也不惧江湖中人的挑战,当然,这是在自己没有官职的前提下,若是以后入仕,就不能贸然用江湖中人的手段行事了,那会给同僚留下不好的印象,会被人觉得冒失,真到那个时候,最好的选择是无视,然后让官府的人将其拿下,胆敢谋害本官,不拿你拿谁? 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插曲过后,至于后续会怎么样,云景没想那么多,人生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什么情况,何必瞻前顾后?未知才有意义,若将以后考虑的明明白白,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把齐怀志抛在脑后,云景来到李秋他们这里,恭敬行礼道:“拜见师父”,然后对夏涛说:“见过黄兄” 本来按道理云景应该是要先给夏涛行礼的,师父也要靠后,但那是在正式场合。 当下夏涛并没有摆皇子仪仗,所以云景就将师父放在前面了,对夏涛也只是行朋友之间的礼节,夏涛当初白龙鱼服以黄涛的身份和云景结交,是以云景依旧称呼他为黄兄。 李秋看着云景,眼中满是赞赏,明显对于云景之前的表现很满意,但却没说什么,似乎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平静的点点头道:“人都到齐了,走吧,正事儿要紧” “全凭师父安排”,云景点头道,站在了李秋左手边靠后一步位置。 这个时代讲究左手为尊,云景是李秋的徒弟,衣钵传承,很多时候云景是能完全代表师父李秋的,所以站他左手边靠后一步理所当然。 夏涛看着云景点头笑道:“云兄,我们又见面了,走吧” 打过招呼,一行人启程,往城外而去。 之前夏涛还为云景担心呢,未曾想纯粹是多余的,云景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了,用一句文武双全来形容都不为过。 文,云景能画出价值连城的画作,还能出谋划策对行军打仗颇有韬略,更是提出多种利国利民的工具办法,武,云景能以后天后期秒杀先天中期,这是亲眼所见的。 只要云景不中途夭折,夏涛都无法想象云景最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作为大离的皇子,站在夏涛的角度,云景这样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的,那是一个国家强大的象征。 当然了,站在夏涛的高度,什么样的天才妖孽没见过,云景虽然出众,但还没到足以让他瞠目结舌的程度,尽管他还没见过那个云景这般同龄人比他更出众的…… 插曲过后,一行人出城,旋即加快步伐往幻境方向而去。 他们一行近二十人,除却云景外,修为都没有低于先天境界的,其中真意境更是足有三个,三个真意境,一个是陛下安排保护李秋的,另外两个则是保护夏涛的,嗯,这两个真意境都是太监,来自皇宫大内。 作为保护皇家子弟的太监,忠心耿耿不说,其手段亦是非凡,为了皇室子弟的安全,皇家从不吝啬资源去培养这些忠心耿耿的护卫,这从当初长公主的一个先天后期护卫就能施展一门恐怖的红莲剑法就可看出。 有一说一,纵使云景如今手段不少,想到当初那个长公主的先天后期护卫队长梅姐,云景亦是没有丝毫胜算,皇家底蕴太可怕了,永远都不能小看。 当初那梅姐施展红莲剑法,朵朵剑莲绽放,如日当空,方圆数百米都在她剑法笼罩之下,相比起来,江湖中人就逊色得多了,有几个人能施展出那种手段的? 云景一行人身手都不弱,赶路自是飞快,尽管没有全速赶路,但若到达幻境,也花不了两个时辰,那可是两三百里路程! 赶路途中,他们还能轻松闲聊。 李秋道:“景儿,待会儿到了之后,进入幻境,由你引路,前往幻境中心宣读陛下旨意迎接杨将军他们,你主要负责进出引路,其他的就不用管了,看着就好” “徒儿明白”,云景点头道。 李秋继续说:“嗯,迎接杨将军他们兹事体大,我们都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届时那里的蚁楼成员会配合我们,务必将东西安全送回斜阳城交于邓夫子” 心念一动,云景问:“师父,你是担心过程中会发生意外?” “不错,景儿,昨夜为师思索了一下杨将军他们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当初那件事情知情者都被大江的人灭口了,然大江的人不可能完全将那件东西遗忘,这点从那个叫裴莫的人还在寻找就可看出,大江必定还有所记载,只是没有大张旗鼓的寻找而已,然后,四十多年来,为何杨将军他们禁止任何人离开?做法有些顽固甚至愚忠,后续去的人,包括他们自己都不让走,为师猜,那里恐怕有大江王朝寻找那件东西的人存在,杨将军处于谨慎也这么认为,他们一直被困那里还好,一旦脱离幻境,恐怕隐藏起来的人就不会让我们顺利的带走那件东西了,当然,这只是为师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但不得不防,容不得半点意外”,李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这里,云景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在此之前他自己就没想这么多,也没考虑这么周全。 是啊,杨将军他们四十年来禁止任何人离开,包括他们自己,这其中是不是就在防备大江王朝的人? 须知那件东西可是凝聚了一位神话境的毕生心血,大江当年虽然杀掉了知情者,但岂会那么容易放弃?不让情况泄露是一回事,架不住秘密寻找啊。 只是幻境那个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这才几十年没有关于那件事情的事端出现。 “嗯,虽然只是师父的猜测,但这种情况也不得不防”,云景认真道。 李秋摇摇头说:“景儿你也不必紧张,只管带路就是,其他的有我们,嗯,为师的意思是,带出那件东西后,由你保管,到时回城你亲自交到邓夫子手中” “全凭师父做主”,云景心头一暖道。 他明白这是自家师父在给自己争取机会,让自己在邓夫子面前露露脸加深印象,甚至不惜放弃自己在邓夫子面前露脸的机会。 这是何等的用心良苦,真正可谓对云景比对亲儿子都亲了。 李秋明目张胆的这么说,虽然是处于私心,却并未避讳夏涛等人,他李秋做事正大光明,没必要藏着掖着平白让人看轻。 这些安排好,李秋不在多言,安静赶路。 然后夏涛才有时间和云景说话,之前都没有打扰云景师徒交流。 不过夏涛并未提及之前云景在斜阳城门口杀死齐怀志这件事情,而是旧事重提道:“云兄,当初你交与我的画作,在我的运作下前段时间已经在京城最大拍卖行进行拍卖,刨去拍卖行抽成,所得白银两百四十万两!” “这么多?”云景诧异道。 自己的一幅画,虽然画了三天两夜,纵使当时累得头晕脑胀,但听到拍卖出两百四十万两白银云景还是很吃惊的,须知小时后云景家穷得大冬天房顶都被积雪压垮。 两百四十万两啊,换成牛得多少头? “云兄那幅画,当得起那个价格,世间唯一啊,云兄弟是不知道当初你那幅画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就连……就连我爹都亲自去参与竞拍了,不过没拍到,我爹的私房钱不够,最终被巨富金家的人买走了”,夏涛笑道。 额,自己的画居然连天子都心动了?然而却没竞拍过别人,想想也是,天子虽然喜欢,但也不可能拿国库的钱去竞拍那幅画,小金库不够也正常,当然,要说天子的小金库没钱那是假的,可花几百万两买一幅画就得不偿失了。 被金家买走了,不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金山背后的金家吧…… 心头嘀咕,云景道:“在此之前我倒是没想过那幅画会那么值钱” “实际上云兄弟那幅画价值不止这些的,只是金家的大手笔一下子吓住了其他人,被他家捡了个便宜,话说回来,云兄弟,你是不知道,如今不知道多少人以收藏你的一副画作为荣,可惜他们找不到你人,当初那幅画我让人处理了一下,没人知道是你画的,否则你是别想安宁了,门槛都要被踏平”,夏涛开怀道。 当初云景嫌麻烦,就让夏涛处理一下画作上的落款,他也没食言,不过那是当初云景的想法,换做现在的心态,云景就无所谓了,不过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如今云景也没工夫和心情花几天时间画那样一幅画。 然后云景道:“我本身被不被人知道无所谓,主要是那幅画流传出去就好,越多人看到,总有见不得民间疾苦之人动恻隐之心去帮助那些穷苦纤夫,这才是我想要的” “云兄弟不为名利,当真高洁,你放心吧,金家买下那幅画后,办了几次鉴赏聚会,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副画作,如今已经有人专门去照应漓江两岸的纤夫了,往后他们的纤夫活计或许会依旧,但生活必定能逐渐好起来”,夏涛明白云景的想法,把后续给他说了一下。 云景点头笑道:“那就好” 这也算放下一桩心事了。 夏涛并没有过多提及那幅画的特殊之处,比如观看后有一定练心效果促进武道心性增长这方面,这也是他说金家捡了个便宜的原因,如今那幅画已经被人买走是私人物品了,多说无益。 然后他说:“对了云兄弟,根据你当初的提议,拍卖所得的那笔钱,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人把救济社开办起来了,由我的名义牵头,也和我爹打过招呼,我自己也投入了三十万两银子,经过宣传,在想要获得良善之家荣誉下,不少殷实之家都纷纷出钱,如今救济社每天都在壮大,每天都在帮助很大走投无路之人穷苦大众,如今救济社的名声渐渐传开,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传来斜阳城,也将来这边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是在行善事,我爹知道后很开心,还夸赞了我一番呢,在此我倒是要谢谢云兄了,算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听完后云景摇头道:“黄兄言重了,别说什么欠我人情,能帮到需要帮助的人就好,而且这件事情是你在办,我都没过问,全是你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 “云兄弟或许不在意,但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夏涛笑道,没再说什么,他心头知道就好,再客套下去就生分了。 云景笑了笑也没再多说,当初说那个提议之时,注意事项都给夏涛说过了,他自己悠着点就好,别弄巧成拙。 当然,他是皇子,办救济社并不怕被说成聚拢民心,毕竟他爹当今天子也是知道甚至支持的,若是没有皇子身份,一般人还真不敢这么干,一顶聚拢民心意图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没几个人承受得住。 李秋默默的听着,然后好奇问:“景儿,你们说的画是什么?救济社又是什么?” “李将军,还是我来说吧,当初云兄弟画了一幅画,然后……”,夏涛主动帮云景开口道,总不能让云景这个当徒弟的在师父面前自夸嘚瑟吧。 听完始末后,李秋看向云景拍拍他的肩膀赞赏道:“景儿这件事情做得不错,一幅画能惹来无数人追捧,或许以后你还能争一争那四大才子称号,而且,你能舍弃那么多钱财一心帮助他人,实属难得” “师父过奖了,四大才子徒儿没想过,而且一幅画而已,徒儿也没想过会卖那么多钱,现在想想都有点心疼呢,不过如今再让我画一副那样的画,徒儿都不知道能不能画得出来”,云景笑道。 “不知不觉,景儿都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为师真的老了啊”,李秋感叹道。 当初云景不过是一个连字都不识的乡下娃娃,黑黑瘦瘦的,李秋都没想到一晃眼他能做到这种程度了,时间过得真快。 “师父才不老呢,正直当年,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云景道。 一行人说着话,从斜阳城出发,差不多一个时辰时间,紧赶慢赶,来到了幻境之外。 那里早有得到命令的蚁楼成员静候于此。 “参见二皇子殿下,见过李将军”,蚁楼成员第一时间行礼道。 夏涛一挥袖袍道:“诸位平身” 作为皇子,他有资格说平身二字,甚至还能称孤道寡,虽说来此之前天子让李秋负责此事,可说到底二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李秋单凭身份地位并不足以抢了他的风头。 蚁楼成员不少,尽皆在幻境之外,人数足有三百出头,他们全都身穿黑衣,且带着面具,作为蚁楼成员,哪怕是面对二皇子,也没有以真面目示人,除非以后二皇子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蚁楼成员才会摘下面具。 这里蚁楼成员不少,高手众多,真意境就有四个,可见他们之前对幻境的重视,加上夏涛和李秋的护卫,在场的真意境就足有七个! 这就是一个国家的底气了,平时一个真意境都很难见到,可天子一言,这样的人却能一下子聚集这么多。 “这便是幻境么,当真神奇,在外一点都看不出特别之处,内中却另有乾坤”,李秋打量着前方的幻境略微好奇道。 此时带着白板面具的蚁楼负责人站出来提示道:“李将军,前面就是幻境了,在外看,那里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可走进去,却是六识扭曲,且内中环境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端是神异无比,这两天我们想方设法的进去了解,却连一点皮毛都没弄清楚,反倒是在内中诡异的环境下折损了一些人手,所以,接下来若是要进去的话,还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好” “多谢提醒”,李秋拱手行礼道,双方不是一个体系,身份地位谈不上谁更高,都是听上头吩咐相互配合罢了,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接着夏涛开口道:“李将军,父皇让你全权负责此事,接下来请下令吧” 看着前方,李秋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诸位听好,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接下来,我需要蚁楼的人去维持从此地到斜阳城这一路的安稳,确保我们到时候能平安返回斜阳城,或许不会发生意外,毕竟我们是秘密前来没有走漏风声,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所防备总是没错的,蚁楼的任务很重,那件东西不能出意外,你们要打起精神来!” “将军放心,我们蚁楼绝不容许沿途任何意外发生”,蚁楼负责人沉声道。 李秋点点头说:“嗯,蚁楼的人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各位行动起来吧” “遵命!”蚁楼负责人点头道,然后他一挥手,在场的几百蚁楼成员迅速分散行动起来消失不见。 如果云景不是念力洞穿入微,一时之间都不能发现他们藏什么地方去了。 幻境入口这个地方,由这里的蚁楼负责人亲自带人隐藏在周围镇守,其他的则去沿途路上了。 然后,李秋看向剩下的人道:“景儿带路,把绳子拿出来牵好,以防进入幻境后走失” “嗯,诸位请跟我来”,云景点头道,率先牵着绳子走向幻境先头带路。 这处幻境的神奇,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纵使有人怀疑云景能不能真的带他们在幻境中穿行,却都没有表现出来问出这种愚蠢问题。 事到临头,行于不行,接下来就知道了。 一步踏出,云景再度踏足幻境范围,肉眼所见的世界瞬间变了一副模样,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踏足这里,云景依旧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当真神奇,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世间居然有这等地方,景儿,走吧,前面带路,正事要紧”,紧随其后而来的李秋打量着幻境内的一切平静道。 幻境虽然诡异莫测,但李秋早已练就波澜不惊的心态,他虽然自问自己无法看透诡异的幻境,但还是相信云景的,自家徒儿不会无的放矢。 …… 第四百零八章 忠义之士 幻境中,云景带头走在前面,说道:“师父,黄兄,去往幻境中心还很远,我们人数不少,幻境中不方便快速行动,要花不少时间,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妄,哪怕闻到摸到听到的一切都告诉内心那是真的,可事实是全都是假的,你们不要在意,紧跟我的步伐就好,最好是踩着我的脚印前进,哪怕前面是石壁悬崖都不要犹豫,否则很容易迷失在幻境中” 幻境能欺骗人的感官扭曲六识,云景不得不一再叮嘱他们。 云景能在念力视角下看穿虚妄,若非如此,除了迫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踏足这幻境的,他的好奇心没那么重。 幻境中仅凭六识感官,一切都是真的,贸然踏足,一旦迷失其中,除非运气好,否则怎么死在里面的都不知道。 “景儿只管带路即可,我们有分寸”,李秋平静道。 包括李秋在内的一行人,能被大离天子派来迎接杨将军他们,哪一个不是心智坚如磐石之辈,有云景的提醒,自然不会迷失幻境之中,紧跟云景的步伐就是。 虽然他们表面平静,可内心依旧被幻境内的一切所震撼,一切都是‘真的’,能看到摸到闻到听到,可那些又都是假的,若不是云景带着他们,在场的没有任何人能保证自己能走出这个幻境。 然而哪怕有云景带路,还给他们说明白了幻境的神奇之处,可一行人在踏足幻境后就开始频频出现各种状况。 有些地方明明看上去是上坡,可真正走着却在感官上出现了失重感,有人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好在这里的都是身手敏捷之辈,很快调整好。 有的地方是一堵石墙,云景直接撞进去了,可后面的人有样学样,感官上却感觉自己被撞得头破血流,云景不得不停下告诉他们那都是感官上的错觉。 有的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云景却告诉他们那里是一块巨石,要绕路。 有的地方地面明明有一道深沟,云景却告诉他们那是平地,直接走过去了是,人们眼中云景如履平地行走在虚空,可轮到他们的时候,感官上却告诉自己摔下沟里了…… 总之,各种情况不断,速度提升不起来,有时还会出现他们感官上的突发情况而松开绳子走失,云景不得不让他们待在原地自己去找人回来重新启程。 幻境中,一步之差很可能就在感官上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些情况云景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惊讶,就是有些麻烦,好在问题不大,慢是慢了点,依旧在朝着幻境中心前进。 好在一行人的适应能力都很强,抛开感官上的错觉外,时间一长,倒是渐渐的熟悉了幻境的神奇之处,意外情况也逐渐减少。 “此处幻境中,如果自己感觉自己死了,那是真的会死的”,夏涛看了看自己的手若有所思道。 在他的手上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那是‘被一片锋利的剑草划破的’,伤口无法愈合流血不止。 那伤口自然是夏涛的幻觉,可感官却告诉他,自己受伤是真的,流血也是真的,疼痛也是真的,甚至生命力流逝都是真的…… 然而云景却告诉他,那些都是假的,是错觉,真正的他并没有受一丝伤害。 夏涛选择相信云景,没有在意自己手上的伤口,尽管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可他夏涛好歹有着先天中期修为,剑草虽然锋利,怎么可能轻易割裂他的皮肤? 所以他才会说出‘幻境中死去也是真的会死’这句话。 虽然一切都是错觉,可若是‘意识死了’,人岂有不死的道理? 李秋想得更多,他一边紧跟云景走过的步伐,一边打量着幻境道:“此幻境凶险万分,仅仅只是扭曲六识这点就能杀人于无形,更别说幻境中本身就隐藏无数危机,不过我要说的是,此幻境虽然凶险,却也是一个绝佳的磨砺之所,就看如何去面对幻境了” 顿了一下,李秋继续道:“在这幻境中,六识被扭曲,长时间待在这里,能很好的打磨一个人的感官意志,当然,更多的则是会被幻境折磨疯,心智不坚之辈轻易别想利用这幻境打磨自身” “当然,若是能在这幻境中突破自我,不管是对学问一途还是武道方面都将能得到长足的提升!” 云景不得不再次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当然,也有李秋本身就不是平庸之辈的原因,一般人踏足幻境,恐怕想的是如何自保如何走出,而李秋却想的是如何利用这幻境来提升自己。 在此之前云景就没想这么多,于是道:“师父不愧是曾经的四大才子之首,眼光见识常人无法比拟,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想到利用起这处幻境,可师父却想到了” “景儿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为师可没教过你这些,所谓的四大才子之首,呵呵,不过是曾经年少无知爱出风头罢了,当时觉得挺风光,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好笑,一晃多年,为师都老了啊,再无当年的意气风发了,至于利用这幻境,为师也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稍不注意会死人的,就连为师自己,若不是有景儿你带着,都不敢保证能在这里活多久”,李秋摇摇头笑道。 “徒儿说的是事实”,云景道。 年轻人爱风光,爱出风头,爱攀比,就拿那所谓的四大才子排名来说,一旦年纪大了,想想也不过是年少之时幼稚表现罢了。 然后云景觉得自家师父绝对是在谦虚,他既然敢提出利用幻境磨砺自身,恐怕不是他所说的那样单独进入幻境活不了多久,估计真的能在这里磨砺自己。 此时夏涛却是问李秋道:“李将军,如今我大离和北方三国开战,是不是可以利用这幻境一番?若能把敌军引入这幻境……” 他居然想到要利用幻境来消灭敌军! 其实想想也不是不行,一旦敌军进入幻境,甚至都不需要大离的人动手,恐怕他们自己就被幻境杀死了,即使能在幻境中活下来,出不去也相当于消灭了敌军呢。 “殿下说利用幻境消灭敌军,想法是好的,但却行不通”,李秋摇摇头道。 夏涛没有自视甚高,反而是虚心求教道:“李将军能说说理由吗?” “原因有两点,其一,这处幻境在我们大离境内,引敌军入境就不可能,毕竟一旦敌军入境,如何左右他们的动向?而且要引敌军来幻境消灭,不可能几十个几百个吧,不坑死他们十万人以上意义不大,问题就来了,若引十万以上敌军入境,一旦失控后果谁来承担?再精密的引诱计谋,出一丝差错后果都无法承受,其二,我大离将士镇守边关,多少人埋骨他乡寸土未失,若引大股敌军入境,让那些镇守边关寸土未失的将士作何感想?尤其是无数年来死去的将士英烈,他们若是‘看到’敌军入境谁来告慰他们?”,李秋正色道。 听他这么说,夏涛汗颜道:“果然还是李将军看得透彻,晚辈倒是闹笑话了” “殿下切莫这样说,实际上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不能那样去做……” 云景他们是早上进入幻境的,受幻境影响,速度提升不起来,而从幻境边缘去往中心足有近两百里距离,各种意外下,有惊无险,他们直到下午天都快黑了才在云景的带领下来到了幻境中心之处。 “师父,黄兄,再前面十多米距离就是幻境中心了,杨将军他们四十多年来一直都在那里”,云景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说。 点点头,李秋看向夏涛说:“殿下,我们准备准备吧” “嗯”,夏涛回应一声,眼神示意跟来的属下。 接着,夏涛带来的人将他围了起来,解下身上带来的包裹,当人群散开,夏涛已经换上了代表皇子身份的金色蟒袍。 穿上代表皇子身份的蟒袍,夏涛不在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而是贵气逼人威严无尽的大离二皇子! 除他之外,其他人也换了一身装扮,将代表二皇子的仪仗摆了起来,就连李秋他们都换上了军中戎装。 身穿威严的亮银铠甲,李秋左手按着腰间的剑柄,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一展大红披风,面容冷峻,一指前方道:“景儿领路” “将军,殿下,请随我来”,云景躬身行礼道,转身继续带路。 此时李秋的身份是大离手握大军的将军,夏涛是大离二皇子,礼节方面自然要规矩起来,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了。 前行不远,一行人豁然开朗,站在了幻境中心外围。 “到了”,云景看着前方乡下农村一般的景象道。 二皇子夏涛打量着这里说:“若不是云公子提醒,我们绝对以为自己还在幻境之中,而且,此地足以称得上世外桃源了” 因为代表的身份不同,夏涛对云景的称呼也不一样了。 “戒备!”李秋看着前方,感受到一道道凌厉的气息沉声道。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这里的人们身上散发的凌厉气息,不敢大意,他是要为夏涛的安危负责的。 一声令下,下一刻,李秋和夏涛的护卫将他们保护在了中心。 与此同时,云景他们的到来,也第一时间被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发现。 以往不是没有人来过这里,可却没有一次性来过这么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惊动了这里的所有人,人们在朝着这个方向汇聚,不像上次云景前来,只有一个人和他接触。 “是他,云景,不听规定擅自离去之人” “他居然去而复返,还带人来了” “岂不是说,他能自由往来幻境内外!” “他居然还敢回来?” 汇聚而来的人们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云景,顿时议论纷纷,同时也目光火热,似乎看到了‘重见天日’的希望。 不过也有一些人表情阴晴不定,还有一些人一副饶有兴致等着看戏的样子。 那天云景违背这里的规定离去引起了不小的动静,直到如今杨开山等人都没有停止‘追杀’他,他们奉命守护东西,云景的离去出了差错,岂能善罢甘休? 然而那天云景离去后直接离开了幻境,他们自然是找不到人的。 那些饶有兴致看戏的人,在等待杨开山他们如何处理去而复返的云景,是杀了还是继续将其困在这里?若是不杀,岂不是说其他人也能如云景一般尝试离开幻境? 不过那些准备看戏的人终究是愿望落空了,因为随着李秋夏涛他们的到来,那条不准离开的规矩已经没有了意义。 面对汇聚而来的人群,李秋目光复杂,他能看出,很多人行动间都还保留着行伍作风,可他们都老了。 他们是大离将士,为了一个命令,坚守四十多年,从青年到中年,直到如今白发苍苍。 他们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了出来,无怨无悔。 深吸口气,李秋朗声道:“大离镇边军何在,杨开山杨将军何在,晚辈李秋,携陛下谕令而来,还请出面交接” 此言一出,那边汇聚而来的人群停下了脚步,画面似乎定格,没有人说话,一片鸦雀无声。 杨开山就在人群中,周围是相伴了几十年的军中袍泽。 此时他们顿住了,看向李秋他们方向,表情愕然,转而心头一酸双目通红几欲落泪,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十多年的等候,这一天总算是到来了。 渐渐的,包括杨开山在内,坚守了数十年的镇边军,那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挺直了腰板。 好一会儿,杨开山才朗声道:“镇边军杨开山在此!” 在他话音落下,周围那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齐声开口道:“镇边军将士在此!” 他们近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句话,吼得青筋毕露,似乎要将这些年来的坚持和委屈心酸都一并吼出来。 那些不属于镇边军的人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错愕,一些在本地出生的年轻人和小孩,一开始还在嘻嘻哈哈的看戏,此时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不解,茫然,害怕…… 本地居民,除了杨开山他们本身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杨开山等人的身份。 镇边军?什么镇边军? 李秋想到这些镇边军多年来的遭遇,心里也在发酸,可现在不是抒发这些情绪的时候,他深吸口气直奔主题道:“众将士,这些年来,你们辛苦了”,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诸位,你们准备一下接旨吧” “喏!”杨开山一挺身,右手握拳重重的拍在了心口位置,这个动作是大离王朝的军中礼节。 “喏~!”其他白发苍苍的镇边军老兵纷纷做出同样的动作齐声大吼。 声震苍穹,此时此刻,整个世界只有这一个声音。 接下来杨开山开口道:“诸位远道而来,这边请,稍作等候,待我们准备准备恭迎陛下旨意” “请”,李秋点头道。 然后杨开山点出一个稳重的年轻人前来接待李秋他们,至于杨开山在内的镇边军老兵,则是快速回家整理仪容准备接旨。 云景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他只是个带路的,不过他也没有闲着,而是在暗中观察所有人。 来的时候李秋说过,或许这里的人里面有大江王朝前来秘密寻找杨开山他们保护的那件东西之人,为了以防万一,云景有必要观察一番。 不过仔细观察下来,云景并没有观察出谁有问题,毕竟纵使有大江王朝的人,多年隐藏下来,岂会那么轻易暴露。 “当年的镇边军里面会不会就隐藏了大江王朝的人?这种情况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毕竟当年他们都只是小兵,混乱之下被大江的人混入隐藏也不是不可能的,此外本地出生的年轻一辈可以排除,但那些外来者却需要注意……” 云景心中默默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点总不会有错。 虽说怀疑付出几十年的镇边军老兵有些不妥当,但那件他们守护了几十年的东西更为重要,几十年都过去了,万一这会儿出问题,那么他们守护了几十年还有什么意义?信仰崩塌,搞不好都没脸再活在世上了。 守护了几十年啊,最后关头出了意外,那种打击,再坚强的心智恐怕都承受不了…… 不久后云景他们被请到了一处‘村子’中间的宽敞晒谷场,在周围一圈好奇激动等复杂心态的人们观望下,默默的等待杨开山等人的到来。 在这里的,除却幼童外,对于云景等人的到来,意识到他们或许有机会‘重见天日’了! 怎能不激动? 怎能不忐忑? 几十年了,外面是什么样子?自己真的能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吗? 尤其是出生在本地的人,内心充满了迷茫,若能出去,他们压根不知道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夜幕降临,晒谷场周围燃起了篝火,将这里映照的通明。 火光照耀下,杨开山带着白发苍苍的老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而来,他们昂首挺胸,他们装扮整齐。 四十多年了,他们依旧保留着当初军中的装备,而且保养得很好,而今再度穿上,这支镇边军又回来了。 时隔四十多年,他们依旧是大离王朝的兵,依旧效忠这个国家,依旧心系自身使命和身份。 晒谷场上静悄悄的,唯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杨开山他们来到李秋等人前方,昂首挺胸直视前面。 面对他们,李秋先是示意身边的亲卫端着一个托盘过去,朗声道:“杨将军,晚辈现任大离正三品雷火军团军团长一职”,说着,李秋指了指端过去的托盘继续道:“那里有晚辈的任命文书,军中印信虎符,还请杨将军过目” 这是在确认身份,是必要的流程,毕竟时隔四十多年,不可能随便来几个人杨开山他们就随意相信从而接受接下来的圣旨谕令,万一被人冒充,那是要出大事儿的。 杨开山点点头,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马虎大意,大步上前仔细查看托盘中的物品。 这是一个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印信文书自然有独特之处以防伪造冒充,尤其是官职越大,印信文书的独特之处就越是非凡,到了一定级别,文书上盖的印玺都有特殊之处。 仔仔细细甄别了李秋的印信文书,杨开山以自己真意境的修为仔细辨别,好一会儿才确认无误。 毕竟时隔多年,外界也在变化,王朝的印信文书防伪方面也是有所变化的,但一些核心却依旧保留了下来。 “确认无误,镇边军正五品偏将杨开山参见李将军”,杨开山当即右手握拳放在心口行礼道。 “参见李将军”,其他老兵也整齐行礼。 军中上下有别,下级对上级行礼这很正常,规矩就是规矩,无关年龄,无关杨开山他们的特殊之处。 李秋并未托大,双手隔空虚抬道:“杨将军免礼,众将士免礼” 杨开山他们放下手,然后,和之前李秋一样,杨开山让人将他的文书印信拿来给李秋确定身份。 毕竟时隔多年,这些都是该有的流程。 确认无误后,在杨开山他们期待的注视下,李秋朗声正色道:“镇边军将士接旨!” “末将在”,杨开山他们齐声道,全都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低头静候天言。 李秋恭敬用双手从边上亲卫手中取出一卷金黄色龙纹圣旨,摊开后快速扫视一遍,语气严肃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孤闻有镇边一军,为我大离牧边多年,四十年前临危受命,多年来尽忠职守,于尘世外蹉跎数十载光阴,不忘使命……” 洋洋洒洒数百言,大致阐述了一下这些镇边军几十年的付出和忠义,皇帝很欣慰,很愧疚,充分肯定了他们这些年来的尽忠职守,言辞恳切。 不过并未提及他们这些年来守护的那件东西,那东西不方便当着其他人的面说。 到最后才是关键的,李秋道:“尔等为国尽忠,忠肝义胆日月可鉴……,特赐众将士忠义之士,官升三级,赐众将士原籍忠义之家,着当地官府建忠义牌坊,刻其名,流其芳,着当地官府记录众将士血亲后辈子弟,引其入学科举,赐众将士田宅耕牛,着当地官府督办,赐镇边军忠义镇边军番号,着兵部补发多年欠发军饷,三倍补偿,赐众将士各百炼钢刀一把,精铁鱼鳞甲一套,刻忠义二字……,钦此!” 一口气说完,随后李秋合拢圣旨上前道:“众将士,接旨吧” 杨开山代表众将士双手接过圣旨朗声道:“末将接旨,叩谢吾皇隆恩” “末将接旨,叩谢吾皇隆恩” 圣旨交到对方手中,李秋代表皇帝道:“众将士平身” 如此一来,接旨流程算是结束,接着李秋语气缓和说:“杨将军,圣旨上赏赐的一应物品已经从京城出发快速送来斜阳城,你们出去之后回到斜阳城不久就能领取,此外你要出一份名单信息,那些死去的将士所得之物虽然他们无法亲自领取,却是要连同抚恤一起送到他们家人手中的,你们的付出陛下知道,不会寒了大家的心,另外众将士原籍故乡之所,亦有圣旨下达着当地官府督办各项赏赐” “陛下有心了,未曾忘却我等,这些年的付出都值得了”,杨开山双目通红道。 圣旨上的那些赏赐不可谓不隆重,尤其是血亲能入学科举这一条就足矣慰藉他们这些年甘之如饴的付出,读书科举啊,那可是无数平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寒暄一番,还没完呢,李秋后退,又拿出一张圣旨道:“忠义镇边军接旨” “末将在”,杨开山他们再一次恭敬单膝跪地静候天言。 李秋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义镇边军为国尽忠数十载,而今损伤众多,着令整军满编,一应事宜,由杨将军负责,兵部需积极配合,念在众将士年事已高,整军过后,若需解甲归田,各方不得怠慢,钦此” “末将接旨,叩谢吾皇隆恩”,杨开山和其他人齐声道。 在他接过圣旨后,李秋道:“杨将军,虽然圣旨上没说,但陛下的意思是,整军过后,若你们继续为国尽忠,这支镇边军依旧由你来统领,军中一应安排调度,直接和兵部报备,他们会配合的,不过你们到底年事已高……总之,看你们自己的意思” “李将军,我们虽然老了,但身手依旧利索,还能为国再战十年!”杨开山一字一顿道。 点点头,李秋道:“这还是要看各位自己的意思,总归几十年过去,有人想回家也正常,陛下理解的” 说着,李秋看向夏涛笑道:“杨将军,圣旨已经宣读完毕,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早我们在出发回去,这位是当今二皇子殿下,陛下专门派他来迎接各位” 夏涛赶紧上前道:“见过杨将军,诸位将士,这些年来你们辛苦了,我来带你们回家” 他还没有封王,也不是太子,这个时候用我这个称呼,不能称孤道寡,也不能自称本王。 “参见二皇子殿下,陛下有心了”,杨开山等人红着眼圈行礼道。 虽然早在看到二皇子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但真正听到当今圣上为了他们专门派出一个皇子前来迎接,这些年来的付出都值得了。 “杨将军免礼,众将士免礼”,夏涛搀扶着杨开山道。 稍作寒暄,李秋说:“好了杨将军,你通知一下其他人,让大家准备好,明天一早启程回去,离开这个地方,当然,若有人不想离开,也不勉强,全凭个人意愿”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有人不想离开也正常,不强求。 杨开山点点头,对身边的人吩咐一声,不用他亲自去挨个通知,然后道:“李将军,二皇子殿下,天色已晚,你们随我来,条件有限,若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正有此意,杨将军请,我们是晚辈,您不用这么客气”,李秋笑道。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杨开山他们守护了数十年的那件东西,总归是要进行交接的,不过这件事情就没必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 …… 第四百零九章 带师父飞 幻境中心,杨开山住处的小院中,李秋夏涛和杨开山相继落座,至于云景,作为晚辈,身份不够,只能规矩的站李秋身后。 在这小院周围,有李秋和夏涛的护卫守护四方,更有镇边军那些老兵防守各处。 这里别看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此时可谓龙潭虎穴来形容,仅在场的人,就足以荡平天底下九成五以上的武林门派了! 此处幻境中心与世隔绝,明显不具备生产蜡烛的条件,照明用的是松油做成的火把,燃烧起来黑烟升腾,不时还爆点火星。 “杨将军,这些年来辛苦你们了,那天景儿回去,阐述将军你们这些年来的付出,晚辈敬佩万分,立即上报陛下,陛下亦片刻不停紧急召集内阁商议,这才有了我们此行”,李秋看向杨开山一脸敬佩道。 人心是最容易变的,试问天底下能有多少人如杨开山他们那样为了一个命令坚守几十年? 夏涛行晚辈大礼道:“将军,你们的付出,我大离不会忘记的,将铭记史书供后入瞻仰学习”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嘉奖恩赐了,名垂青史啊,不论是为官还是当兵,能得到这样的殊荣,一生可谓都没有遗憾了。 听夏涛这样说,纵使杨开山他们深感这些年来的付出早已值得,亦是受宠若惊道:“二皇子殿下言重了,我等粗人,何德何能” “将军等人数十年的付出,担得起”,夏涛认真道。 杨开山不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史书如何记录那是别人的事情,若本身再提,就有些过了,他转而看向云景道:“云公子,多亏你了,否则我等恐怕临死都无法等来今天,那天的事情,职责所在,还望见谅” “将军多虑,晚辈理解各位难处,切莫再这样说”,云景拱手道。 然后几人聊了一些正常琐事,诸如杨开山等人这些年如何在这里生活的,外面格局怎么样等等。 虽说杨开山他们被困这里几十年,而且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上一代君王的事情,可到底这些年还是陆陆续续有人到来的,对于如今的朝堂格局倒也有所耳闻,关于外界的变化并不是太过惊讶,只是未能亲身经历罢了。 聊得差不多了,李秋和夏涛对视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纸公文谕令,看向杨开山道:“杨将军,这是兵部和内阁一同盖印下发的文书,还请过目” 文书不同于圣旨,无需大礼参拜正式迎接,是以直接给杨开山就行了。 那文书上的内容主要是交接杨开山他们守护了几十年的东西,由兵部和内阁联手下发,天子批注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众目睽睽下让其他人知道了,毕竟那件东西,从几十年前差点引发两国大战来看,太过敏感。 看着文书上的交接内容,杨开山怔怔出神,心情无比复杂。 守护了数十年,与世隔绝数十年,从中年到老年,又到如今的白发苍苍,这么多年的付出,在拿到这份文书后,任务就将结束了。 一纸文书,解下他们的千斤重担,可内心为何这般空落落? 此时杨开山那种怅然若失的无力感,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切身体会。 李秋等人也不急,完全理解杨开山的心情,默默的等着。 片刻后,杨开山抬头,无比慎重的把文书放怀里,抬头笑道:“失态了,李将军,二皇子殿下勿要见笑” “无妨,我们理解”,李秋摆摆手道。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杨开山起身道:“诸位稍等” 说着,他转身回屋,来到了房子的堂屋中间,那里有一张整个树根打造的桌子,摆放了不知道多少年,桌面隐有包浆光可鉴人。 站在桌子前,沉默片刻,杨开山伸手轻轻按在桌子上,轻微的咔嚓声中,桌子化作碎末,紧接着,粉碎的桌子之处,一个金属打造的箱子跌落出来。 那箱子通体漆黑,高十公分长一尺半宽一尺,不知何种材质打造,只一眼就给人坚固无比之感。 那就是他们守护了几十年的东西,一直都放在这显眼的位置,只是之前封存在桌子内,如今才真正重见天日。 一招手,金属箱子轻飘飘的落到杨开山手中,踏足真意境多年的他,这般隔空摄物的手段只是等闲。 双手拿着那分量十足的金属箱子,杨开山转身来到院子里。 他万分不舍的看着手中的箱子,声音惆怅道:“这便是我们守候了几十年的东西,内中不知道盛放着什么,我们的使命是守护,从未打开过,当然,也不敢打开,此箱材质特殊,等闲先天修为无法破坏,内中更是结构复杂,若暴力破开必将毁去内中之物……”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将箱子递给李秋道:“李将军,接下来,这东西就由你们保管了” “杨将军放心,此物我们会妥善保管,定不会出任何问题!”李秋赶紧起身道,从杨开山手中郑重的接过金属箱子。 夏涛好奇看着箱子说:“这种箱子我在蚁楼中见过,由专门的大匠打造,十数人一年都不一定能打造出一个,用于专门盛放贵重物品,内中布满机关,除却特殊手法打开,否则暴力拆解不但会毁去里面的东西,纵使真意境稍不注意性命都要丢掉,单这箱子本身的价值就不下万两白银了……” 他说这些,是在表达箱子里存放的东西的价值,也是在说在座的恐怕都没有能力和资格去打开它。 接过箱子,转身将其递给云景,李秋回头看向杨开山行礼道:“杨将军,你们的任务结束了,不过接下来回去的一路,还需将军你们配合护送” “自当如此,义不容辞”,杨开山认真道,心头空落落的,是啊,任务结束了,但还能护送一段陪伴了几十年的东西,还好…… 不舍的收回目光,杨开山当即笑道:“任务结束了,任务期间不宜饮酒的禁令也结束了,来这里几十年,酿造的酒水总算是可以喝啦,今天我要一醉方休!” 说着,他一挥手,院子边缘的泥土掀起,隔空一抓,一坛酒水飞到他手中,拍开封泥,当即大口畅饮,喝得满脸酒渍,喝得眼泪横流。 他是在借喝酒抒发复杂的心情。 云景一直都将自己当做小透明,此时也没打扰他们,而是端倪着手中的箱子,沉甸甸的格外压手,起码四五十斤,不过这点重量对他来说跟拿着一片羽毛没什么区别。 箱子浑然一体,不仔细根本看不到丝毫缝隙,打造技巧可谓巧夺天工了,想打开它必须要有正确的手法和技巧,否则只会毁了箱子和里面的东西。 当然,对云景来说,念力看穿里面的结构,打开还是很简单的,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会乱来。 至于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云景并不清楚具体,那玩意上面蕴含了一位神话境高人的精神意志,看一眼就仿佛大日临空欲要磨灭自己,他可不会去作死。 云景猜测,除非是留下这件东西的神话境高人允许,否则一般人别说看,碰一下都将会受到精神意志的反噬,恐怕只有另一个神话境的人物把上面的精神意志削去才能正常观看使用。 说到底这是一个超凡伟力加身的世界,很多东西就是这么的玄妙危险。 李秋他们接手了这件东西,就是任务在身,自然是不宜饮酒的,稍作寒暄后,也不再打扰杨开山,起身暂且告辞。 杨开山虽然在抒发内心情感,却不忘让人给云景他们安排住处。 给云景他们安排的住处自然是防守严密的,毕竟那件东西容不得半点闪失。 夜色下,云景他们离开后,杨开山的住处格外热闹,一个个白发苍苍的老兵吆五喝六大口畅快喝酒,喝得哈哈大笑,喝得眼泪横流。 任务结束了,几十年来他们可以喝酒了,可任务结束了啊…… “景儿,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东西放在你哪里,其他的你不用管,有我们在”,来到一处小院,李秋对云景嘱咐道。 接下来的时间才是最关键的,直到那箱子送到邓夫子手中,尽管几十年过去都平安无事,可事到临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随时都会到来。 这处小院周围已经被李秋和夏涛带来的人保护起来,看样子他们接下来的一夜都是不打算闭眼了。 其实还在这幻境中心,出意外的几率很小,关键的是离开幻境之后,但小心一些总归没错。 然而李秋让云景先去休息,可云景却并没有照做,反而怀抱箱子想了想道:“师父,二皇子殿下,我有一个想法” “云公子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就是”,夏涛好奇道。 就连李秋都愕然的看向云景,不知道自家徒儿这个时候要整什么幺蛾子。 云景说:“师父,二皇子,我们都担心接下来,尤其是明天离开幻境后这件东西出意外对吧,那么不如我们现在就先把东西送到邓夫子手中去以绝后患?” “云公子你的意思是我们连夜走?倒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和明天一早回去有什么区别?而且东西虽然重要,但带杨将军他们回去也是任务之一”,夏涛摇摇头道。 的确,现在走和隔天一早走没什么区别,毕竟那么多人呢,临时走太仓促了。 李秋没说话,看着云景长大的他虽然不知道云景有什么打算,但那样说必定有他的用意。 只听云景继续道:“师父,二皇子殿下,明天一起带杨将军他们离开幻境的计划不变,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提前把东西送到邓夫子手中啊” 云景想的是,自己既然会飞,为什么不用最稳妥的方式偏偏要去冒险?纵使意外不太可能发生,可万一呢,稳妥一点不好么。 至于自己会飞的本事被师父知道云景并不在意,师父都把自己当亲儿子对待了,没什么好隐瞒的,夏涛嘛,最好还是避讳点的好,在他面前别太高调,虽然目前关系不错,可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少暴露一些手段总是没错的。 “这一来一回太远了,时间上来不及”,夏涛摇摇头道,他并不知道云景会飞。 云景笑道:“时间完全来得及,这点我可以保证,这个等下再说”,说道这里,云景看向李秋问:“问题是师父你知道如何找到邓夫子吗?东西交到他手中才是关键” 搞不懂云景葫芦里卖什么药,李秋说:“自然是知道邓夫子在什么地方的,陛下给我说过夫子的住处” “这就成了,师父,二皇子,我们现在就趁夜将东西带回去,交给邓夫子,然后再回来,明天一早启程带杨将军他们回去,到时候我们东西已经送到,再出什么意外也问题不大了”,云景打了个响指道。 “哪儿学的这些不着调动作”,李秋撇嘴道。 夏涛则是愕然道:“云公子你没开玩笑?这一来一回几百里路,还得横穿幻境,尤其是晚上……”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云景如何这么短时间把东西交到邓夫子手中。 看向他们,云景说:“我认真的,师父,接下来不如我们先返回斜阳城,把东西交到邓夫子手中,然后再回来,明天一早带其他人出去,二皇子殿下以为如何?” “等等,云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如何保证这么短时间往返,你们送东西回去,那我呢?”二皇子纠结道。 云景说:“二皇子殿下,带你一同往返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万金之躯,带你一同离去你的那些属下可能不太放心,再则,我们把东西提前送走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你和师父两人都走了,恐怕会引起其他人怀疑,虽然问题不大,但最好还是稳妥点的好” “说的也是”,夏涛迟疑道,自己若单独离开,属下肯定不会答应的,身为皇子,虽然地位崇高,但很多时候却没那么自由。 只是但依旧想不通云景哪儿来的把握。 李秋想了想说:“既然景儿你有把握,那倒是不妨提前将东西送到邓夫子手中,以免节外生枝” “那就这么说定了,既然二皇子殿下也没异议,这样,师父,你随我来,我们一同送东西回去,至于二皇子殿下,你在这里一切照旧,我们很快就回来”,云景点头笑道。 “行,你们快去快回”夏涛同意了云景的安排。 接下来云景眼神示意李秋跟自己来,师徒俩从小院的后门出去进入了黑暗中,离开人们的视线后,云景念力观察周围,没人注意到这里,看向李秋说:“师父,得罪了” 说着,云景一手抱着箱子,一手抓住李秋的肩膀,旋即两人腾空而起,朝着夜空飞去,很快到了一定高度,转而往斜阳城方向横空而去…… 小院中,夏涛百思不得其解,云景如何能办到一晚上时间进出幻境辗转几百里跑个来回?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云景让他惊讶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次。 夜空中,李秋被云景带着飞,从腾空而起的时候他就处于惊愕状态,感受着冰凉的寒风吹拂在脸上,好一会儿他才问:“景儿,你这……” 饶是云景从小就给他太多意外,可这次未免也来的太强烈了些,会飞啊,自由翱翔天际,怎么办到的? 不过当师父的嘛,自然是不能在自己家徒儿面前表现得大惊小怪,所以表面还算平静。 “师父,这是徒儿前不久出现在自身的一门手段,就如同小时后闭着眼睛也能看清周围事物一样,不是武学,亦不是正常练武就能练出来的,目前我也解释不清楚,总之就是能飞了”,云景回答道。 稍作沉吟,李秋‘平静’道:“原来如此,难怪你有把握提前将东西送回去,而且你的做法是对的,知道避开二皇子,虽然为师让你不必刻意藏拙,但在皇家面前的确得收敛着点” “都是师父教导得后,对了,师父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徒儿会飞?”,云景笑道。 李秋迎风感受着飞行的畅快,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心说景儿这是在对为师嘚瑟吗?看来还是功课太少了啊……,‘平静’道:“为师为何要惊讶?从小到大为师好不知道你,纵使有一天你告诉为师你会生孩子都不奇怪” 话是这么说,可李秋心头却在咆哮,为师惊讶有用吗,就连当初你为什么能闭着眼睛看清楚周围至今为师都没搞懂呢…… “师父言重了,生孩子徒儿真不会,而且不会的多着呢” “明白就好,这自由飞翔的感觉真不错,可惜不是为师自己飞……” 师徒俩说着话,白天赶了一天的路,结果这会儿云景带着李秋从幻境中心出发,十多分钟就来到斜阳城上空了,这还不是云景最快速度,悠着的,天上本来就冷,尤其还是大冬天的,否则怕把师父吹出个好歹来。 带着李秋停在斜阳城虚空中,云景问:“师父,在哪儿?” 这就回来了? 李秋心情复杂,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却指着下方城内某个地方道:“就在那里,嗯,夫子德高望重,我们还是尊敬点的好,落到夫子住处百米外步行过去吧” “好的师父,可城中在宵禁……”,云景点头,但有些迟疑。 李秋道:“无法,有为师在,巡逻士兵不会为难的” “那好” 于是云景带着李秋落到了邓夫子住处百十米外的街上。 脚踏实地后,李秋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之前被云景带着飞在天上,别看他表面平静,实际上心头却是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如今斜阳城在宵禁,他们出现在街道上,第一时间就被巡逻士兵发现且围了过来,不过在李秋出示令牌后巡逻士兵就恭敬离去了。 以他如今的身份,享受些许特权理所当然。 “走吧”,李秋一展斗篷,带头朝着邓夫子住处走去,不过他的心又开始忐忑了。 自己穿着军中戎装,是不是对夫子有些不太尊重啊,可如今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此时李秋心头七上八下,就跟第一次踏足幼儿园的小朋友似得,接下来,将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面对夫子这样的人物呢。 反倒是云景,这会儿压根没有即将面对神话境夫子的压力,主要是和刘能相处多了,感觉夫子其实也是个普通人,了不起就是本事比普通人大了亿点点而已…… 邓长春何等人物,云景师徒俩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住处岂会不引起他的主意。 “这小子,我不去找他,他反倒是先来找我了,而且整天飞来飞去也不知道顾及一下我老人家的感受,这样也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小子有什么特别的,能助那老家伙更近一步,若能给我点启发就好了,老刘那嘚瑟劲儿真想把他的脸揍开花……” 普普通通的民房内,第一时间留意到云景师徒俩的到来邓长春心头不禁自语道。 手持书卷的他对楼下开口说:“有客来,开门迎客,备茶” “好的先生” 楼下,一个昏昏欲睡的老人听到这句话瞬间清醒,不敢有丝毫怠慢,回答一声立即前去开门迎客。 夫子的客人,他岂敢怠慢? 跟着邓夫子已经百多年了,这么多年的仆人当下来,他还真没遇到过几次自家先生需要备茶迎接的客人! 这个老人能给邓夫子当仆人,而且还是那种走到哪儿都带着的仆人,还是沾了他祖上的光呢,曾经邓长春还年轻的时候,老人的祖上就给他当书童,但夫子寿五百,当初的书童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念在曾经书童多年的关系下,邓长春都在当初的书童后辈中择一人跟随,如今这都是第四代了。 能给夫子当仆人,那是何等荣耀? 在邓长春偶然的指点下,这个老人早早踏足真意境,寿元大增,但如今也老了,已经在计划接班人,祖传的夫子仆人,可不能落到外人手中…… 开门,老人看到云景师徒俩的到来,心道这就是夫子都要备茶相迎的客人?太年轻了吧,龙子龙孙恐怕都没这待遇。 想是这么想,老人可不敢有丝毫怠慢,行礼道:“两位贵客请,先生已经在楼上等候二位了” 李秋和云景靠近邓夫子住处,内心忐忑得要死,但徒儿在边上,他得绷住。 见门开了,一个老人出现,他当即就要大礼参拜,毕竟在此之前他没见过夫子,以为对方就是,至于夫子提前知道自己两人到来开门他一点都不意外,自己何德何能让夫子亲迎? 但在听对方的话才意识到那是夫子的仆人,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心头略微尴尬,但还是恭敬行晚辈礼道:“晚辈李秋,携徒儿云景有要事求见夫子,深夜造访还望见谅,麻烦老先生了” 云景也跟着规规矩矩行礼,没丝毫逾越之举,不过却在意外,自家那天塌不惊的师父居然也有如此忐忑的时候,装不知道,免得师父收拾自己。 老人微笑道:“无妨,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不敢,老人家先请”,李秋上前道。 …… 第四百一十章 “杀神”! 在老人的带领下,李秋云景师徒俩进入民房前往二楼邓长春所在之处。 短短的一路上,李秋目不斜视规矩得不行,反倒是云景平静的打量着邓夫子的居所。 普通的民房,普通的陈设,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云景严重怀疑这是邓夫子租来的…… “两位,先生就在里面,请”,二楼厅室外,引路老人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纵使这个老人有着真意境修为,还是邓夫子的贴身随从,却也没有仗着这些高人一等,把自己定位在了一个普通下人的位置。 稍微行礼致谢,李秋悄悄深吸口气看向房间,看到了手持书卷悠然品读的邓长春。 只一眼,没错了,这就是夫子,虽未见过,但他只觉告诉自己那就是夫子。 “后学末进李秋,拜见夫子” 看到邓长春的第一时间李秋就深深一礼道。 此时他的心情激动而忐忑,就像新婚之夜的新媳妇就要面对素未谋面的丈夫一样那种心情…… 夫子已经是天下无数读书人能达到的最高高度了,对于读书人来说,已经超出了偶像的范畴,说是精神信仰都不为过。 夫子两个字,不是身份地位的体现,而是学问和成就的象征。 夫子当面,作为后学末进的李秋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忐忑,生怕自己有什么失礼之处。 云景也跟着恭敬行礼,没有丝毫逾越之举,虽然和另一个夫子刘能相处的时候各种随意,但他内心对夫子这种人物的尊敬并不比他人少。 邓长春放下手中书卷,看向门口李秋师徒俩很随和的笑道:“李将军来啦,不用拘谨,进来请坐” “谢夫子”,李秋站直拱手道,旋即小心翼翼进屋,坐在了邓长春的下首右手边,没有直面邓长春而坐,那是对夫子的不敬。 有一说一,虽然李秋如今手握千军万马,但在邓长春这位慈祥的老人面前,他却是压力很大,没有由来的压力大。 他们一位是夫子,一位是师父,云景作为后辈,这种场合没他的位置,于是规规矩矩的在李秋身后站好。 邓长春眼神不着痕迹从云景身上划过,看向李秋笑道:“李将军,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陛下与我说过,原本以为会是明天或者后天,未曾想这么快就来了” “事关重大,以免节外生枝,不得不深夜打扰,还望夫子勿怪”,李秋赶紧起身告罪道。 邓长春摆摆手说:“李将军不用多礼,随意就好,坐下说话,把我当成寻常老人就好” 话是这么说,李秋哪儿敢真随意啊,若在夫子面前有无礼之举传出,还不得被无数读书人口诛笔伐。 而且在夫子面前,再如何放低姿态都不为过。 他笑了笑依言规规矩矩的坐好,实在是没有和夫子相处的经验,想了想干脆直奔主题道:“夫子,学生李秋,奉陛下之命前去落草坡幻境内接手镇边军守护多年之物,而今带来前来交付夫子,还请夫子过目” 说完李秋微微侧身用眼神示意云景把东西呈上去,还传达了一个机会千载难得景儿你要好好表现的意思。 当师父的,处处为徒弟着想,他也是做到极致了。 云景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规规矩矩的带着箱子过去,不过心中暗道在夫子面前,自己师父连往昔的从容都没有了,这可不像他。 但话又说回来,换做其他人面对夫子这样的人物表现估计更为不堪…… 把东西放在邓长春面前的桌子上,云景弯腰行礼道:“晚辈云景拜见夫子” 此时邓长春并未去看眼前的箱子,而是将视线放在云景身上,打量一眼和蔼笑道:“不用拘谨,就把我当作多活了一些年岁的普通老人就好,云景云守心对吧,说起来你的事迹老夫略有耳闻,你此前献计献策,每一项言之有物,落到实处惠及无数人,更是以如此年纪击杀过敌国多位先天,当真是文武双全,尤其是以你这样的年纪,实属难得” “夫子谬赞,晚辈愧不敢当”,云景赶紧道。 有过和刘能相处的经历,对于邓夫子的态度云景并不感到意外,或许人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都很随和健谈吧。 云景不觉得怎么样,边上的李秋内心却是开心不已,没想到邓夫子居然听说过云景,而且还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不枉自己专门带来。 这真是太好了,景儿给了邓夫子一个好印象,若能被邓夫子记住的话……算了,李秋不敢多想那么多,仅仅是云景能得到邓夫子这样的评价他就心满意足了,人不能好高骛远。 邓长春看着云景笑道:“可不是谬赞,而是事实,话说回来,老夫年轻时都没能做到你这种地步,当真是老了啊,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晚辈惶恐”,云景拱手道,心头有些古怪了,不知道为什么,云景隐约觉得这邓夫子对自己的态度格外的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李秋都在心头诧异了一下,邓夫子这么看好景儿? 笑了笑,邓长春不再多说,而是看向身前的箱子道:“便是此物,令我大离将士白白蹉跎数十载光阴,当真令人唏嘘” 见此,云景恭敬一礼,后退三步,这才转身回到了李秋身后。 东西已经送到,任务完成,而且带云景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李秋可不敢过多纠缠夫子,正想如何提出辞行呢,只听邓长春继续道:“老夫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当初引发那么大的事端” 如此一来,李秋倒是不好打断夫子提出辞行的话了,恭恭敬敬的坐着。 他和云景一样,好奇心没那么重,有多大的胆端多大的碗,对于到底是什么东西没那么多想法,不过目前看来,邓夫子似乎并不避讳,有意让他们也了解一下。 然后只见邓长春轻轻一指点在金属箱子上,接着那严丝合缝的箱子在轻微的咔嚓声中打开。 没有光影闪烁,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显得平平常常。 此时云景心头不禁吐槽,这可是关乎两个国家的东西,曾经还差点引发两国全面战争,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命陨,不知道牵动多少人的心,就这么打开是不是不太严谨? 李秋更是心都提起来了,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打开后的箱子里装的是一个不大的木盒,普普通通,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邓长春拿起盒子打量,没什么特别的,然后他就很随意的把盒子打开了。 在他打开那木盒的一瞬间,包括云景在内,以这里为中心,整个斜阳城乃至周围方圆不知道多大的范围,一切生灵内心都升起了一股大恐怖,似乎天都在这一刻要塌下来了一样。 这是一种来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感,就好似木盒内装着一只魔鬼,即将要放出来屠戮世间。 不过这种恐惧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一瞬间而已,就跟错觉一样。 打开木盒的邓长春微微皱眉,轻轻一巴掌拍在了木盒上,紧接着,啵的一声轻响,以盒子为中心,似乎有无形的清风向着四周吹拂。 也就是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那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恐惧感在人们心中散去。 云景和李秋下意识对视,师徒俩都明白,之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师徒俩不理解的事情,而一切的源头,就是邓长春手中的那个盒子。 邓长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很随意的打开盒子,道:“不用惊慌,不过是留下盒子内物品之人准备的后手而已,已经被我解决,活着老夫都不惧,何况早已死去几十年,对方似乎不想里面的东西落入外人只手,还想毁去,可笑,也不看看老夫是谁,而且你们也别担心之前的动静会引发骚乱,老夫已经暗中安抚人心了” 他这些话是说给李秋师徒俩听的。 云景和李秋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神话境这等存在,他们的手段,已经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了,无声无息之间,或许就是一场大灾难被消弭于无形。 既然无法理解,那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邓长春手中,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本书,一本普普通通的书,材质精良,两指来厚。 在此之前,云景看到过那本书,但又没完全看到,反正念力刚要看到,就仿佛一轮烈日高悬欲要磨灭自己,可现在再看,没有那种感觉了,它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籍。 “想来邓夫子已经将上面另一位神话境的意志抹除了”,云景心中暗道,否则他依旧连看一眼真容的资格都没有。 神话境,在逍遥乃是传说的当下,那已经是站在这世间顶端的人物,神话二字绝非说说而已,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一草一木,在他们那里都蕴含着非凡之处! 邓长春将盒子中的书籍拿起,慢慢翻阅,眉毛一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老‘朋友’留下的,几十年不见,原本以为窝在那个旮旯角,没想到已经死了,死得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着说着他就没了动静,只剩下翻书的声音,目光更是闪烁不定,显然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虽然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想法,但此时云景也有些好奇那本书上的内容,但夫子当面,他没敢乱来用念力去悄悄观看。 李秋这会儿有点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夫子看书,实在是不敢打扰啊…… 十来分钟后,邓长春将书看完了,放下书籍,微微闭目,旋即睁开,站在他的高度,似乎都有些后怕道:“还好这本书落在了我大离手中,否则整个天下格局恐怕都将被改变……,嗯,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啧,那家伙真心了得,居然真被他成功了,如今老夫都不得不佩服,死得好啊,为了这本书耗尽心力,如今却便宜了我大离……” 听他在那里自言自语,李秋师徒俩啥都不知道,自然是无法理解他的心情的。 片刻后,邓长春平静下来,看向云景师徒俩笑道:“让你们见笑了,实在是多年没有什么值得老夫心绪波动的事物了” “晚辈不敢,想来夫子观此书定是受益良多,晚辈恭喜”,李秋连忙道。 笑了笑,邓长春摇摇头说:“受益良多无从谈起,实际上这本书上的内容在我等看来根本就是歪门邪道,但也有它的可取之处和可怕之处!” “晚辈失言,夫子恕罪”,李秋尴尬道,内心纠结无比,和夫子相处,比和天子相处难多了…… 邓长春并未在意,而是将书往李秋方向推了推说:“李将军不妨看看,看后就明白老夫为何那样说了” 李秋赶紧摇头道:“晚辈不敢” 夫子都说上面的内容是歪门邪道,那最好还是别看了。 邓长春笑道:“无妨,上面的内容想来以李将军的身份以后也会知道的,现在提前看看也没关系” “这……”,李秋迟疑,搞不懂邓夫子什么意思。 邓长春干脆轻飘飘的将书籍隔空送到李秋手中说:“看看吧,没事的” 拿着那本意义非凡的书,李秋有些惶恐,拱手道:“夫子授意,那晚辈就斗胆一观” 然后,在邓长春点头示意下,他打量书籍片刻轻轻翻开了那本书。 站在他身后的云景也跟着看,反正夫子又没说不让自己看。 “奇了怪了,咋感觉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夫子才给师父看这本书的,错觉吧?” 心头嘀咕,云景很快就被书中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渐渐的观看下来,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书的封面上仅有两个字,杀神! 那两个字是用大江王朝的文字书写的,李秋饱读诗书看得懂,云景当然也看得懂。 单单是书封面上的杀神两个字就足以让人心惊不已了。 书中的内容,不是经典文章,也不是武功秘籍,更不是兵法韬略…… 而是一门行军布阵之法! 这书上的行军布阵和当下可不一样,上门阐述的是如何将一支军队的精气神乃至一切凝为一体,从而爆发出恐怖威势! 云景用自己的方式理解,那就是‘军阵’,以人为阵,让一支军队真正的称谓一个整体,和当下的所谓军阵有着本质区别。 想想看,数万数十万军队的力量结合在一起,有军阵转化,将能爆发出何等恐怖的威力? 如果真将书中内容实施起来,那这世间,神话就将不再是神话! 书名杀神,而它的内容,阐述的就是如何将军队结成阵法,把神话境的存在拉下神坛斩而杀之的恐怖秘术! 当然,想要做到那一步,至少得十万人以上的军队才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神话境的存在,一个国家有一位,可以说这个国家就不用担心灭国之祸了,因为谁也承受不起一位神话境的存在无所顾忌的发飙。 但这本书写的是如何以‘凡人’的力量‘屠神’! 李秋看得胆战心惊,看到最后更是脸色苍白冷汗滚滚,不是书上还有那位神话境的意志残留,而是他被书中的内容吓住了。 如果这本书落入敌国手中,他不敢想象那种后果,如今看了其中的内容,他完全理解为什么当初为了这本书大江王朝和大离王朝差点全面开战了,同时当初大江王朝为了封锁消息不惜将知情者全部杀掉的举动他也理解了。 这本书他捧在手中,沉甸甸的,就跟捧着一座大山没什么区别。 “这……这……”,看完内容后,李秋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邓长春平静道:“李将军,老夫说书上的内容是歪门邪道所言非虚吧,颠覆了常理,军队结成战阵,面对神话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但歪门邪道也有可怕之处,若用于普通军队交战,那将是一面倒的屠杀!” 同样看了书中内容的云景深以为意,这个世间有超凡力量,讲究伟力加诸己身,是自身的超脱,可那书上,却是另辟蹊径,让‘凡人’比肩‘神灵’! “万幸这本书落入了我大离手中……”,说着说着,李秋心头一跳,被自己大胆的想法惊得忘了后面要说什么。 邓长春替他把话说完,道:“我大离如今虽然面对北方三国处于劣势,但有了此书,将无限拉近双方差距,无异于凭空多处无数堪比神话境的力量,但同样也危险,一旦军队结成战阵对付不了神话境,死的将会是整支军队!” 听到这句话,李秋脑袋嗡嗡作响,作为领兵在外的将领,深知手中书籍的意义是何等重大。 “小云,书中内容你也看了,有何感想?”在李秋心绪起伏的时候,邓长春看向云景道。 没想到邓夫子会问自己,稍作沉吟,云景道:“晚辈人微言轻不敢妄加评论,既然夫子问起,那晚辈就斗胆说说自己的看法” 顿了一下,云景继续道:“此书的问世,将改变当下的战争格局,甚至可以说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听到这个回答,邓长春点点头道:“还有吗?” “还有就是……,时代是在进步的,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就比如在此之前,想要打败神话只能是神话,而今却不一样了”,云景想了想道,具体哪里不一样他没说,看邓长春的目光有些复杂。 邓长春却是很坦然道:“是啊,而今却是不一样了,这本书的出现,代表着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时代已经过去!” ‘凡人’能够比肩神话,可不就代表着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么,或许将来神话境的强大依旧毋庸置疑,但神话已经不是镇压一起的存在了。 听他这么说,云景看着他由衷道:“夫子,其实在此之前,你本可将这本书毁去……” “哈哈,小云此言差矣,老夫的目光还没那么短浅,心胸还没有那么狭隘,以后其他人能取代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更好么,省得一把年纪了还操心这操心那的,悠然自得养老岂不美哉?再则,毁了这本书就能保住如今的地位了?谁敢保住将来不会出现第二本第三本?正如你所说,新的时代来临,滚滚大势洪流岂是一人能够阻挡的?”邓长春打断云景无比豁达道。 云景拱手道:“夫子境界之高,晚辈汗颜” 笑了笑,邓长春重新将书从李秋手中取回,想了想道:“李将军,书中内容你们看过,厉害关系无须我多说了吧?就不抹去你们的这段记忆了,切记不可外传” 听到这话云景心头一凝,好家伙,神话境,居然能抹去他人记忆了?假的吧,然而一想到当初刘能在京城能影响那么大一片区域内人们的感官,云景又释然了。 李秋却道:“夫子,此书内容太过重大,晚辈以为还是抹去这些记忆的好” 云景:“……” 师父你至于么? 邓长春摇摇头道:“没事,老夫相信李将军你们能守口如瓶”,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然后,李将军,在你看来,书中的战阵之法,什么人来实施比较妥当?” “夫子为难晚辈了,此事自然是各位夫子或是陛下定夺,晚辈怎敢多言”,李秋当即惶恐道。 邓长春却不以为意道:“无妨,此书总不能将其束之高阁,即是用之于国,李将军乃国之栋梁,深得陛下信任,尽管畅所欲言” 见邓长春是认真的,李秋想了想道:“既然夫子想听晚辈的看法,那晚辈就斗胆了,在晚辈看来,此书上的内容,教与杨将军他们实施再合适不过,他们守护此书数十载,忠诚方面没得说,而且他们的修为也担得起这个重任,况且镇边军本就要重整,正好,这只是晚辈的看法,最终如何还需各位夫子和陛下定夺” “杨开山他们么,倒是不错,正如李将军所说,他们忠诚方面,经过数十年考验自是没得说,最终如何,还是要和陛下商量过才行”,邓长春微微点头道。 邓夫子都这么说了,李秋估计将这个重任交给杨开山他们怕是没跑的了。 然后李秋看着那存放书籍已经打开的箱子说:“杨将军他们的忠诚自是毋庸置疑,不过事关重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还在幻境中,明日才会出来,晚辈想把这箱子拿回去,夫子您看……?” 邓长春明白,李秋是想用箱子引蛇出洞将万一有可能存在的不确定因素排除,点头道:“李将军心思缜密,自无不可,就是有些委屈你了” “夫子言重,兹事体大,晚辈做那小人又何妨”,李秋坦然道。 …… 第四百一十一章 防备了个寂寞 夜深了,云景师徒俩和邓长春交流了很久才告辞离去。 云景依旧怀抱来时的那个箱子,不过里面已经空了,李秋手中则拿着一本书。 走在街道上,李秋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邓夫子的居所,表情复杂,时而欣喜,时而眉头微皱。 “师父在纠结什么?”云景好奇问。 李秋沉吟道:“景儿,你不觉得夫子对我们的态度很奇怪吗?” “的确有些奇怪”,云景回想了一下之前和邓长春的相处点点头道。 李秋说:“是啊,当真奇怪,常人想见一面夫子难如登天,纵使陛下想见也得提前打好招呼,而我们之前,纵使有公务在身,可夫子的态度也太友善了,不但请我们喝茶,还相处了那么久,如果不是我们主动提出告辞,夫子似乎一点都没有逐客的意思,而且……” 说道这里,李秋顿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书籍,面带惊喜道:“而且,夫子居然还送了我们一本书,一本夫子亲自批注过的书!” 李秋是真搞不懂邓夫子的态度了,若说公务过去得见一面正常,可什么时候夫子对于自己师徒这样的外人如此友善了?又是和颜悦色交流那么久,临别又是赠书的。 夫子亲自批注过的一本书啊,对于读书人来说堪称无价之宝,夫子就那么送了,尤其是感觉他还想多送两本的样子,最后还说有时间就多去坐坐…… 这也太奇怪了,非亲非故,至于么?而且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值得夫子那样的人物觊觎的啊。 云景想了想说:“师父其实不必纠结,或许世人都误解夫子了,毕竟平时又没几个人有机会能见到夫子,所以才会觉得夫子高冷不近人情,实际上夫子那样的存在,平时就是这么的平易近人而且喜欢提携后辈?” “或许正如景儿你所说的这样吧,平时人们都误会夫子了”,李秋迟疑道。 说真的,云景也搞不懂邓长春的态度,毕竟他不是刘能,没有长公主那层关系在,咋会态度这么好呢? 这其中必有原因,只是到底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这种事情又不好意思当面问。 不再想这些,云景道:“师父,与其纠结夫子的态度问题,我更好奇为什么之前夫子会说那句话” “夫子之前说了那么多话,景儿你说的是哪句话?”李秋问。 云景表情古怪道:“师父,就是之前夫子提及如今的战事,他说接下来各军尽管放手施为就是,这就值得推敲了” “的确,夫子似乎在给我们传递一个信号,只要能打胜仗,尽管放手施为,不用担心后顾之忧”,李秋也顿时皱眉道,百思不得其解。 云景点头说:“是啊,我也才琢磨过味来,问题是凭什么啊?” 可不是,凭什么啊,李秋也想不通。 如今大离王朝同时面对北方三国,虽然主要针对的是大江王朝,可北方三国明面上是结盟关系的,大离这边处于绝对的劣势。 不说军队方面,单单是北方三个国家加起来的众多神话境就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而如今,大离王朝明面上仅有神话境的夫子三人。 这么大的悬殊下,邓夫子凭什么让李秋等人不要担心后顾之忧放手施为? 想不通,无法理解。 云景师徒俩压根不知道刘能悄咪咪的踏足逍遥了,否则就没这么纠结了。 迟疑片刻,李秋说:“莫不是因为哪本杀神书?” “不太可能啊师父,须知远水解不了近渴,那本书上的战阵之法,的确是能正面硬抗甚至战而胜之神话境的存在,可问题是想要将一支军队训练到那种程度,至少得一年时间,以如今的格局来看,待那样的军队训练好,战争恐怕都结束了,夫子能说那样的话,凭的估计不是这点”,云景摇头道。 之前云景看过杀神书上的内容,对里面的细节了然于心,至少要十万人以上结成军阵才能对付神话境,也就是说,那本书落在普通人乃至江湖中人手里压根没用,毕竟去哪儿找十万人不是。 而且要将十万人训练成一体,根本就不是一两天就能行的,得以年为单位。 这里就不得不提著下那本书的大江王朝神话真人的惊才绝艳之处了,神话境动念之间天翻地覆,这个层次以下的人纵使人数再多,何以言敢战而胜之乃至杀之?最大的可能性是你这边还没准备好人家大巴掌就盖下来将其覆灭了。 然而那位大江王朝的神话真人早就考虑道了这点,一旦那杀神军阵操练熟悉后,其中的主导人物将借助其余十万人的力量把思维感官提升到神话境的程度,类似于伪神话吧,有那样的反应能力,但本身不具备神话境的手段和力量。 如此一来,真正面对神话境的时候,有那等反应能力的军中主导人员,并不惧神话境的偷袭针对,因为他能瞬间调动其余十万人的力量应对,也就是说,杀神军阵训练到一定程度,那支军队实际上某种意义说是一体的,反应能力和战斗力都真正的比肩神话境! 这才是杀神军阵的可怕之处,如果只是单纯的力量结合堆人数,不是神话境人再多都没意义。 云景都不得不万分佩服留下那本书的大江神话真人,对方另辟蹊径彻底颠覆了古人思路,世间不是永恒不变的,一切都在推陈出新,古老强大的存在留下的东西,不一定比今人创造出来的更强,而那位大江王朝的神话真人无疑做到了这点,而且是颠覆性的。 可惜他死得太早,呕心沥血留下这本书成了绝唱,若多给他活个百十年,云景都在怀疑对方能不能创造出对付传说中逍遥境的东西…… 李秋此时也想到了这些,正如云景所说的那样,远水解不了近渴,杀神军阵比肩神话,那是以后的事情,对眼下的战局完全没有影响。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邓夫子然他们不用担心后顾之忧放手施为呢? “算了,我们不必纠结这么多,既然夫子说了那样的话,必定有所持,夫子没必要骗我们,我们只管听夫子的就是了”,李秋摇摇头道,决定不去头疼这个。 云景也不想这么多了,他只是个小人物,想那么多也没用。 接着李秋目光就亮了起来,战意升腾道:“既然夫子都那么说了,我们就可以放手施为了,在这之前瞻前顾后,如今没有那么多顾虑,待将杨将军他们接出来,我就去找大帅,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是时候结束了!” 云景心头一凝,意识到这场因为陈夫子被残害而引发的多年战争,即将迎来决战时刻。 有邓夫子背书,李秋他们完全可以不去考虑敌国神话境这种无法解决的问题,只管将战争当做正常交战来应对就是。 只是邓夫子凭的是什么呢?大离这边又有什么底气? 云景没有上帝视角,这会儿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刘能踏足逍遥境了。 逍遥是传说啊,存在不存在都没有人能证实,他咋可能想到这点嘛…… 说到这里,李秋看向云景道:“景儿,接下来为师将要积极应战,没多少时间陪你,你接下来的安排,为师有两个想法,想听听你怎么想” “师父请说” “为师是这么想的,其一,将你安排进一支军队中去历练,有了邓夫子的保证,如今决战在即,你入军历练,虽然如今没有官职,可战后依旧能在景儿你的履历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战场厮杀刀剑无眼却是危险万分,数万数十万大军厮杀起来,没有人能保证顾及得了你,为师怕你年纪小会在战场上出意外,当然,雏鹰展翅也需磨炼,为师也不想景儿你成为温室里的花朵,战场纵然危险万分也是可以走一遭的,只是你自己要做好心理准备,其二,之前邓夫子说,平时没事儿可以去他那里多走动走动,如果你不想去战场的话,去邓夫子那里学习,也是难得的机会,常人烧高香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为师倾向于你去邓夫子那里学习,不是让你远离危险,实在是有夫子言传身教,对你的学问提升太重要了,当然,具体如何抉择,还得看景儿你自己的意思”,李秋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不管是云景入军还是去邓夫子那里,都是难得的机会,决战之后,恐怕将来就很少有这种加入大规模战斗的机会,而邓夫子那里,机会同样难得,一旦对方走了,再想见面就难了。 想了想,云景说:“师父,徒儿去军中参战吧,夫子那里以后或许还有机会,而现在这样的战局,或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遇到第二次了” “景儿决定了?” “嗯”,云景肯定的点头道。 李秋说:“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下,为师来给你安排,其实,景儿你决定去军中,为师很欣慰,你长大了啊,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你从当初那么个小不点,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徒儿很荣幸此生能拜在师父膝下学习” “好啦,不说这些,走吧,回幻境去,明天一早还得待杨将军他们出来呢” “嗯,师父,徒儿得罪了” 于是云景抓着李秋的肩膀冲天而起,往幻境方向飞去,为啥不是搂腰,那怪怪的,尽管两人是师徒关系…… 师徒俩横渡虚空进入幻境中心,无声无息的落地,步行不远回到了幻境中心杨开山安排的小院中。 走之前提示过周围的护卫,是以他们的归来虽然第一时间被护卫发现,却没有大惊小怪惊动其他地方。 夏涛还没休息,见云景他们回来,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只是云景师徒俩真的在这么短时间来回几百里把东西送回去了? 于是他问:“李将军,你们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东西已经送到夫子手中”,李秋拱手笑道。 真的送到了?如何办到的?夏涛心头好奇不已,但没问,而是道:“那……,李将军,夫子收到后怎么说?” “殿下是想问到底什么东西吧,我们也不清楚,到时候殿下可自己去问问夫子”,李秋摇摇头道。 杀神书太过重大,李秋怎么可能轻易透露,哪怕对方是二皇子。 夏涛也不纠结,而且亲自去问夫子他也没那个勇气,他虽然是皇子,但夫子也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转而看向云景手中的箱子愕然道:“怎么又拿回来了?” “空的,之所以还带着,是想看看能不能引出有可能隐藏的大江王朝之人,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万一呢”,李秋笑道。 夏涛懂了,说:“还是李将军考虑周全” “好了,不久就要天亮,先休息一下吧,明天还得赶路,而且殿下,得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还是那句话,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小心些总不会有错,而且殿下身份特殊,万一出现突发情况,殿下很可能成为针对的目标”,李秋认真嘱咐道。 “李将军放心,我有分寸” 短暂寒暄后,各自回屋休息,最主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该去的地方,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不久后天亮了,幻境中心的‘村子’喧闹了起来,以往这里的人们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但今天却格外喧闹。 在这里的人最少都被困两年以上,而今天,却是看到了重见天日的希望,谁还睡得着啊。 一大早杨开山就亲自来请李秋他们了,虽然今天要出发离开幻境,可走之前早饭还是要吃的。 吃东西的时候,杨开山说:“李将军,所有想要离开幻境之人都已经准备好,不过有三十多人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们不愿离开,其中包括几个军中袍泽,他们在这里有家有口,决定在这里活到终老” “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倒是不奇怪,无妨,他们想留在这里就留下吧,为国蹉跎这么多年,他们也是时候歇歇了”,李秋点点头道。 杨开山语气复杂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走了,就剩下他们孤零零的在这里,几乎没有再见之日,多少有些唏嘘” 不是人人都能如云景那样自由来往幻境,离开后再想见面就难了,很可能这一别就是永别,毕竟年纪都不小了。 吃饱喝足,一行人准备出发。 杨开山他们与那些决定留下之人告别,最后看了一眼居住多年的地方,狠心转身。 村子里的晒谷场上,所有准备离去之人都已经等候在了那里,有老人有小孩,年长的一个个目光激动,他们来这里多年,早已经绝了出去的想法,可如今却看到了回家的希望,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家还在吗? 那些本地出生的小孩却是目光好奇,忐忑而迷茫,离开家,去外面,外面是什么样的? 站在人群前方,李秋目视众人道:“诸位,接下来我们将启程出发离开幻境,诸位都是经历过幻境的人,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接下来的一路上,还请紧跟前人脚步,毕竟人多,一旦分散,后果大家都知道,明白了吗?” “将军放心,我们明白”,人们纷纷回答道。 点点头,李秋道:“既然如此,出发!” 说着,他带头往幻境而去,云景抱着当做诱饵的箱子跟上,暗中观察,暂时没有发现任何人有异常,反倒是很多人因为看到重见天日的希望而激动落泪。 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在多年的‘闭关’修炼下练就了高明身手,离开幻境后,再入江湖,也不知道将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大江王朝隐藏的狼子野心家伙,带他们离开,都会铭记这份恩情,这无异于救命之恩啊,只是还没有真正离开幻境,暂时人们还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来到幻境边,后面的人都手牵绳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准备好,云景在李秋的示意下带头走进了幻境之中。 一步踏出,眼中所见的整个世界就变了一番模样。 有过来时的经验,加上幻境中的人多年和幻境打交道,是以接下来的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不过幻境玄奇,小状况还是时有发生的,但问题不大。 云景一边带路,一边也在暗中留意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暂时还没有人表现出异常。 尽管出现有大江王朝的人隐藏这种事情的几率很小,但云景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 从幻境中心出发,从早上开始,横穿近两百里幻境,速度提升不上来,直到傍晚时分,云景他们一行才走完这段路来到了外界,期间虽然偶有小状况,但没出大问题。 在临近离开幻境的时候,云景李秋等人就高度警惕了起来,离开幻境后,随时都会出现意外情况的发生。 一举离开幻境,站在外界的雪地上,从幻境内出来的人,看着周围的山川大地,一个个都愣住了,贪婪的看着沿着所见的一切。 “我们出来了” “不会还是在幻境中的错觉吧?” “不是错觉,是真的出来了,那座山,那棵树,当初我误入幻境之前看过,没错的,我们出来了” “总算出来了,多少年了我都不记得了……” 人们喃喃自语,渐渐的再也把持不住平静的心态,有人当场落泪,有人嚎啕大哭,有人直接跪倒在雪地上将脸贴在冰冷的地面。 面对这一幕幕,云景等人也是唏嘘不已。 出来的镇边军好歹是军队,倒没表现得那么激动,但一个个通红的双眼却昭示着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少年时离家入军数十载,数十载了无音讯,而今已是白发苍苍,家还在吗?家人们都还好吗?当初认识的伙伴,心仪的姑娘,你们如今如何了?还能再见到你们吗? “我们总算是出来了,四十多年了啊,而今山河犹在,可我们却老了……”,杨开山扫视着茫茫天地喃喃道,双目通红,浑身都在轻微颤抖。 此时此刻,不知道是谁开头,一抹眼泪,轰然跪倒在云景他们面前声音沙哑道:“李将军,云公子,某家能重见天日,多亏了你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刀山火海,只管招呼一声,风里雨里绝不推迟丝毫,谁要是和你们过不去,先从我尸体上踏过!” “此番能重见天日,无异于救命之恩,说再多感谢的话都没意义,以后定当舍命相报!”又一人跪下朗声道。 “俺也一样……” 接二连三,那些曾经误入幻境的人无不感恩戴德的行大礼表示感谢。 其中一个有着先天后期修为的人,更是杀气腾腾的扫视周围狞声道:“谁要是胆敢恩将仇报对云公子李将军不利,无论天涯海角,老夫定要取其首级!” “算我一个!” 没有人体会过数十年得不到自由的滋味,此时这些人重见天日后的心情,说再感激得话都不为过。 “云公子,李将军,以后你们就是我霸刀门的座上宾,有什么事情知会一声,我霸刀门上下义不容辞,小女子离家多年了无音讯,现在先行告辞,待与家人团聚后,再来表示感谢”,又一女子站出来开口道。 李秋师徒俩赶紧去搀扶众人。 “使不得使不得,诸位都是前辈长辈,怎能行如此大礼,带你们出来也只是顺道,当不得如此” “前辈请起,晚辈受之有愧,诸位离家多年,想回家的都回去吧,你们现在自由了” 好一会儿才安抚好人们,有一部分留下地址信息迫不及待的回家去了,而有的则是打算先回斜阳城再做打算。 暂时还没有意外发生,但云景他们并未放松警惕,除非彻底回到斜阳城,否则都不能麻痹大意。 待到众人稍微平复心情,李秋示意大家继续启程。 接下来回斜阳城还有几百里路,虽然没有了幻觉的困扰行动快了很多倍,但天黑后依旧没能赶回斜阳城,在场的都不是等闲之辈,一致决定连夜赶路。 隔天一早,难得的好天气,赶了一夜路的众人,在天边一轮红日升起的时候,斜阳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之前的一路上居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这种情况在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 但尽管已经快要回去,云景他们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越是这种关头越容易出意外。 然后,一行人顺利回到斜阳城屁事没有发生…… 没意外发生当然是好事儿,然而反倒是因为这样,一时之间让云景他们心头有点不得劲,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空落落的,人心就是这么的矛盾。 “就这?就这?啧,担心了个寂寞”,云景心头不禁吐槽道。 事实证明他们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看来多年前的那件事情真的泯灭在了历史。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云景操心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把空箱子交给师父,然后暂时分开。 李秋告诫云景,接下来还有后续需要处理,过两天再给他安排军中去处,叫他这几天不要乱跑,随时迎接调令。 对此云景自然没有异议。 独自一个人站在街上,云景不禁挠头嘀咕道:“原本以为还会大干一场呢,给我整有点小激动,结果啥都没发生,这算什么事儿嘛” …… 第四百一十二章 神功问世! 虽然就带了个路啥也没做,但还是辛苦自己了,云景决定犒劳一下自己。 优哉游哉的来到城中一家不错的酒楼,点了几道招牌菜,再上一壶酒,慢慢吃着,听说书人谈些天南海北的趣事,轻松惬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就没机会这么悠闲了” 想到决战将起,自己将要在师父的安排下入军参战,云景的心情有些沉重,战争是会死人的,千军万马冲杀起来,多少人将永远埋骨他乡…… 摇摇头,他不再去想这些烦心的,战争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左右的。 总归还是这世间的一浮萍罢了,或许‘逍遥’恐怕也做不到真正的逍遥吧。 不管怎样,就如这酒楼中的满堂宾客一样,至少他们这一刻是开心的。 喝酒,吃菜,听书。 不得不说,这家酒楼的说书人口才还是很不错的,无数人都被他的言语勾动心绪起伏。 人家是凭嘴巴吃饭的,没两把刷子怎么行,不像云景前世的那些舞台演员,生搬硬套一些段子,看着尬得慌。 “如果王柏林那家伙在的话,这个天气,估摸着会拽着我跑勾栏听曲儿……,不知不觉都长大了,天南海北,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一个人的时候就很无聊,无聊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云景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正好幻境那边事情忙完了,他有足够的时间把整个幻境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自己也人为弄出那样的幻境来。 有了决定他就付出行动,起身结账,离开酒楼,在人少的地方,念力控制雪花飞舞在周围朦胧他人视线,自己则冲天而起往幻境方向飞去。 某个民宅中,邓长春微微有些纠结,看着云景飞走的方向,心说老夫昨晚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都说了让你没事儿多来坐坐,你咋空闲下来反而往别处跑呢,莫不是糟老头子没有吸引力?要不弄几个漂亮女孩过来? “呸,老夫又不是拉皮条的,一身学问的吸引力胜过无数美人,那小子,给了他机会不懂得珍惜啊” 邓长春收回目光,也不去纠结这些小事儿,而是在琢磨如何把杀神书中的军阵之法落实下去,人选嘛就杨开山好了,不过这事儿还得和皇帝沟通一下。 以后待到一支或几支军队掌握军阵之法,他们这样的老头就能真正的安心下来颐养天年了…… 不久后云景再度回到了幻境,这里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只有已经完成了任务的蚁楼成员重新回到这里想方设法的摸索幻境的奥秘。 也没管他们,云景直接飞入了幻境内。 此番再来,他不在漫无目的的瞎溜达,而是要将整个幻境的地形地貌都印入脑海,因为幻境本身的原因,他在其中的念力观察范围被压缩到了十分之一,所以这个工作量还是不小的,但问题不大,他会飞,不受地形限制,方便得很。 他先是沿着幻境外围绕圈飞,一圈圈下来朝着内部而去,一点点将整个幻境印入脑海。 夜幕降临,云景足足花了大半个白天才把前期信息收集完成,没办法,幻境范围太大了,而且念力观察范围受限,花的时间自然也多。 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云景微微闭目回忆之前收集的地形信息。 在他的脑海里,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将之前收集到的地形信息建模还原出来。 “幻境的面积比虫兽山内天然灵气汇聚之处大得多,环境也更加复杂,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以此总结出人为制造幻境的方式” 心头自语,老实说,云景并没有把握,毕竟幻境和灵气汇聚到底是不一样的。 暂时不管行不行,他总得试试才知道。 睁眼,他念力控制身前的白雪,用白雪等比例缩小还原出幻境内的地容地貌,这是一个很复杂精细的工程,一丝差错都不容许出。 整整耗费了半个时辰,云景才用白雪大致还原出了幻境内的真实地容地貌,结果显而易见,他用白雪模拟出来的幻境地容地貌并没有制造出幻境来。 “幻境内能扭曲生灵的六识,这种情况仅仅只是环境因素造成的吗?” 看着眼前足有四个平方大小的白雪‘沙盘’,云景不禁陷入了沉思。 既然没有制造出幻境效果,那么他忙了半天也就差不多整出了个沙盘而已…… 维持这‘幻境沙盘’凌空漂浮,云景心念一动,看向另一边,用念力控制白雪,熟门熟路的就捏出了聚灵阵的特殊环境,然后‘升起’一团火球融雪为水,为聚灵阵注入活力,紧接着聚灵阵就工作起来了,天地间的灵气丝丝缕缕的自动汇聚而来。 看了看在工作的聚灵阵,云景又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幻境沙盘,两相对比,总结规律,云景希望能从两者中得到启发。 然而问题是,幻境沙盘内云景也还原出了水流环境的,可压根就不能‘致幻’。 “难倒说,幻境的出现,其实和本身的真实环境关系不大?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关系!” 两相对比,云景不禁皱眉。 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关键之处。 “难倒和材质有关?” 想到这里,他轻轻放下用白雪捏成的幻境沙盘,旋即控制泥土重新弄出了一个,之前有过用白雪还原幻境环境的经验,再次用泥土还原,他的速度无疑快了很多。 可最终结果却是没有任何效果。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暂时想不通,云景也不去纠结了,天已经黑了下来,他把之前弄出来的都毁掉,然后动身回斜阳城去了。 慢慢来吧,一点一点试验,一点一点总结,或许有一天自己能真正人为制造出幻境来,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不管最终成与不成,有个长期目标,总不至于无聊得数蛋。 回到斜阳城内租住的民房,几天不在,这里又变得冷冷清清了,云景重新生火做饭,这里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人气。 吃饱喝足,他惯例的每天练字看书学习…… 隔天一早,云景决定这天和接下来的几天继续研究人为制造幻境,不过为了防止错过师父安排的调令,他还是先留意了一下李秋所在的方向。 因为昨天才将杨开山他们从幻境中接出来,李秋作为主导人员,后续还要很多事情要做,压根没工夫给云景安排后续。 见此,云景决定忙自己的。 不过在继续去幻境之处近距离观察总结之前,他先在斜阳城内采购了一番,买了很多当地的土特产,然后去驿站给家里邮寄过去。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珍贵物品,总归是云景的一番心意,没道理给老丈人家送去了却不管自己的家人吧。 “从斜阳城寄回去,至少上万里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达,不过专门寄送东西的驿站不是邢广宁他们那样慢悠悠的货船,想来要快不少……” 抽空忙完了给家里寄土特产,完了云景继续去幻境之处观察总结。 一天下来依旧没有任何进展,他也不气馁,就当打发时间了。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云景都在琢磨人为制造幻境中度过,他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没能成功,等比例还原幻境内的真实地容地貌,不时跑进去仔细观察,甚至还取来幻境内的土壤岩石,可全都没用,距离他想人为制造出幻境连一点苗头都没有。 有时候他不禁在想,弄个幻境怎么就这么难呢,哪儿像当初琢磨聚灵阵,没纠结多久就成了。 这还真把他难住了,不过他也没想过一下子就搞出来,慢慢来就是,最终结果无所谓,成了固然是好,不成他也没什么损失。 几天时间转眼过去。 从杨开山他们从幻境出来的第六天,这天下午,云景又去琢磨了一天幻境,回到斜阳城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城中气氛不对。 整个斜阳城戒严了,而且还有大量的巡逻士兵挨家挨户的搜查,如此情况整个斜阳城的气氛都有些凝重。 出现这种情况,云景稍微了解了一下原委,他想搞清楚原因还是很简单的。 然而在了解原因后脸上却是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 出事儿了。 那天他和李秋夏涛去把杨开山他们接出来,一路上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结果过了这么多天却出事儿了,那天他们‘带出来’的箱子被盗! 如今整个斜阳城戒严搜查,正是在找那个箱子。 “箱子里装着的杀神书早就被取走,如今那个箱子其实是个‘空’箱子,按理说丢了也无所谓,但如今整得这么大张旗鼓,恐怕仅仅只是在表达对那个箱子的重视罢了,实际上找不找得回来都无所谓。 那么,偷箱子的是谁?江洋大盗?还是大江王朝的人?如果是普通的江洋大盗的话,偷那玩意做什么?仅仅只是因为那空箱子重兵把守,以为是好东西,想偷走彰显自己的本事?而如果是大江王朝的人,他们是因为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当初大江神话境真人留下的东西呢,还是说那天杨将军他们出来,情况被大江的人得知,从而专门跑来调查,然后偷走了那个空箱子…… 不管情况怎么样,如今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的,又是戒严又是大势搜捕,根本就是做给有心人看的,啧,箱子也不知道落入谁手中了,如果打开的话,有惊喜呢” 留意到是箱子丢了斜阳城才会有如今的动静,云景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当时那个箱子是他一直带着的,杀神书给了邓长春,然后云景在空箱子里装了点东西,若是有人打开,绝对会‘大吃一惊’的。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蠢的人,真想亲眼看看那个箱子被人打开后,看到里面的东西那时候的精彩表情” 摇摇头,云景也不再纠结那么多了,箱子已经被偷走半天时间,早不知道流落到哪儿去了。 该吃吃,该喝喝,云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斜阳城戒严了两天世间,这两天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该装的样子都已经装了,没必要继续。 在斜阳城戒严的这两天,云景除了惯例的学习生活外,依旧在琢磨人为制造幻境的事情,结果嘛肯定是没有的,还任重而道远。 这天他从城外回来,看向某个地方不禁挠头道:“见鬼了,这几天怎么感觉有一双幽怨的目光在暗中注视自己,就像那种被抛弃的小媳妇似得,问题是又不知道目光的源头在哪儿,像是错觉又不像是错觉” 嘴里嘀咕,因为没感觉到危险,云景也就没太在意,生活继续。 说来也怪,他嘀咕了那番话之后,就再也没感觉到那种奇怪的注视感。 某个邓夫子一脸郁闷的骂骂咧咧,你才是被抛弃的小媳妇,你小子,咋就不上道呢,我老人家每天都眼巴巴的看着你进进出出,就不知道来我这儿一趟?难不成要我老人家亲自去找你?我可没老刘那么厚的脸皮…… 算啦,有些东西强求不得,老刘能踏出那一步,或许有一些那小家伙的原因,说到底还是他自身积累足够,老夫有何必执着。 该死的老刘,乱我心境,那死老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调查当年残害老陈的人结果如何了? …… 大江王朝京城某酒楼中,呼呼大睡的刘能下意识抠了抠耳朵,嘴里嘀咕着哪个家伙在念叨老夫。 睡够了的他百无聊赖的起床,让小二送来一桌子好吃的。 吃得心情愉悦,他所在的房间门开了,一半大少年走了进来,可不就是被刘能拐走的叶天。 “小天回来啦,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刘能第一时间问。 叶天看着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当即一点都不客气的坐下开吃,边吃边含糊道:“有眉目了,之前我去一处酒楼,听到有人喝醉了在聊当初陈夫子被害的事情,不过我没听清,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能打听清楚的” “行,小天你办事儿我放心,不急,慢慢来,吃,多吃点,不够老夫再给你叫”,刘能和颜悦色道。 心头却不禁在嘀咕,暗道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件事情大江的人做得隐秘,老夫上哪儿调查去?毕竟逍遥境也不是万能的,还是小天好使,这运气也是没谁了,随便去个地方都能听到有人谈论那件事情,这才是这小子的真正用法啊。 “到底这家伙也是个不讲道理的,都没来过大江王朝,来到这陌生地方,顺风顺水不说,听别人谈起那件事情,说的还是大离王朝的话,他正好听得懂,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再给他几天时间,估计真的能被他‘打听清楚’当初的始末,嘿,我老人家善用其人,躺着就能把事情办了……” 叶天吃饱喝足,一抹嘴道:“刘先生,你啥时候送我回去读书啊,在这边好烦,他们说的什么话我也听不懂,整天下溜达无聊死了” “你把当初老陈遇害的事情给我打听清楚就送你会青牛学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人家可是高人,会飞的,方便得很”,刘能笑道。 叶天点点头说:“也是,那天我在学宫好好的待着,你嗖一下出现,又嗖一下带我跨越千山万水来到这里,差点都给我吓尿了” “哈哈,怕个屁,我还能害你不成,好好做学问,将来你也能有机会像老夫这样嗖嗖的飞来飞去,然后你小子可得给我珍惜好在青牛学宫学习的机会啊,我可是‘求’了好多人才把你塞进去的” 实际上刘能把叶天送去青年学宫学习也就一句话的事情,但为了让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故意把入学条件说得难如登天。 事实是对寻常平民百姓来说,能去青牛学宫学习真的难入登天。 叶天认真点头道:“刘先生你就放心吧,我认真着呢,那里的人也很好,去了之后也没人欺负过我,就是耽搁这几天,学习进度落下了” 眼皮一跳,刘能心说欺负你的人我老人家至今还没遇到过,你觉得那里的人都很好,只是因为你不知道对你不好的有多倒霉…… 然后他说:“如今这个季节,不是在放假吗?你和谁比学习进度?” “是放假啊,可我不是难得去学宫学习嘛,就去找人请教,争取早点追上别人进度,每个人都很乐意指点我呢”,叶天点头说。 哦,是你主动去请教啊,那没事儿了,估计没几个人能拒绝得了你。 笑了笑,刘能说:“学习进度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须知学问这种东西,不是一两天就能有所成就的” “我知道呀,就是想早点考取功名嘛”,叶天挠头道。 “你那么执着功名干啥?”刘能好奇问。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叶天说:“我就是觉得,有功名后,就能更好的和云大哥相处啦” “就这?”刘能嘴角抽搐道,暗道云景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如此在意他的看法,啧,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哦,云景说叫小迷弟,合着你就是他的小迷弟了呗? 笑了笑,叶天说:“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反正我不想让云大哥失望,说起来好久没见过云大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他好着呢,其实你若是想见他,我随时可以带你去的”,刘能道。 摇摇头,叶天说:“不用,待我考取功名后再去见云大哥吧,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还好你小子不是女的,要不然还不得……云景说那叫白给? “我吃好了,继续去溜达溜达,把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弄清楚,我还得回去学习呢”,叶天放下碗筷起身道。 “行,早点打听清楚我早点送你回去” “嗯,那我先去了……” 斜阳城内,云景这天没去幻境处继续琢磨人为制造幻境的问题,都这么多天没有头绪,他决定缓缓。 一处茶楼内,他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听书,结果说书先生一个最新消息说出来,他一口茶水差点就喷出来了,一脸古怪的笑容。 说书先生说的最新消息是,最近江湖出大事儿了,无数江湖中人闻讯而动,盖因一本绝世武功突然现世。 “……据在下所知,那门绝世武功还牵扯到了四十年前的一桩隐秘,具体是什么事情呢,我就不方便说了,懂的都懂,不懂的也不要去贸然打听,对自己没有好处,言尽于此……” “现在主要说那门绝世武功,四十年前差点引发大事儿后,销声匿迹了数十年,最近重出江湖了,你们还记得前几天整个斜阳城戒严搜捕吗?就是在寻找那门绝世武功,在下听说,听说啊,有军中高层花大力气找到了那门武功,存放在一个机关盒内,派重兵把守还没来得及送出,结果被盗了,而今盗取武功之人犹如过街老鼠,人人都想将其杀掉取得那门绝世武功” “传言那门武功乃速成之法,练成之后,能极快的破境,十年八年踏足神话境都不为过,而且一旦练成同阶几乎无敌” “而今因为那门绝世武功,江湖四方云动,卷入的武林人士不仅是我大离武林中人,乃至大江金狼桑罗王朝的武林人士都蜂拥而来,江湖,将要再度掀起腥风血雨了!” 说书的说到这里就把他自己知道的说完了,然后转移话题说其他的。 然而在听到他说的这些后,茶楼内很多人都坐不住了,纷纷结账离去,一门速成的绝世武功啊,谁不想得到? 十年八年踏足神话境?虽然不知道真假,可哪怕只要是能踏足真意境就足以用命去拼了,而且练成之后同阶无敌,谁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唯有云景这个始作俑者才知道真相,那个被盗的箱子居然已经被人打开了,而自己留在里面的‘绝世武功’也现世了。 “不管是谁,得到那门绝世武功,表情都一定很精彩吧?话说回来,我当时是为了坑大江王朝的人才那么干的,没想到如今居然流落江湖了,额……,那什么,我当初胡编乱造的剑经都被宋明刀练出名堂了,而今这本‘绝世武功’,不会也有人练成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是这么想,然而云景莫名有点心虚,毕竟有宋明刀那家伙的前车之鉴。 “先不说那放在被盗箱子里的‘绝世武功’是我胡编乱造的,比剑经还离谱,单单是代价,估计就没人敢练,谁能那么狠?” 摇摇头,云景也不想那么多了,李秋早上传信给他,调令今天就会下来,他得回去等消息,于是结账离去。 某个酒馆中,宋明刀听着一众江湖人士讨论突然出现的绝世武功,脸上闪过一丝战意。 “绝世武功么,练成之后同阶无敌,速成神话,呵,不知比起我的剑经来如何,剑经可是逍遥境前辈留下的,若有机会,倒是想会一会那练成‘绝世武功’之人” 心念闪烁,宋明刀一口饮下杯中酒,起身结账离去,剑经修炼,不能有一日懈怠。 盗取箱子的是大江王朝一位先天后期高手,他曾在大江王朝京城衙门任职,在历史档案中看到过当年大江神话真人遗物丢失的只言片语。 然后他经过数年调查,了解了曾经那件事情的一部分真相,然后辞去职务来到了斜阳城隐居,最近李秋他们去把杨开山等人接出来,他结合自己了解到的,然后盯上了那个消失数十年的杨开山他们带出来的箱子,准备了几天时间,他‘险死还生’冒险把箱子盗了出来。 盗出箱子的他自己打不开,找了一个精通机关器械的朋友帮忙打开,然后云景放在其中的‘绝世武功’就现世了。 面对绝世武功,帮他打开箱子的朋友也想得到啊,而且是独占,于是两人当即翻脸大打出手,结果他的那个朋友不敌逃离,那人自己得不到,也不想盗箱之人好过,就一狠心把消息公布出去了,就造成了如今一门绝世武功问世的混乱局面。 这几天盗取箱子之人遭到各方追杀,走到哪儿都不得安生,好多次他差点都死了。 现在他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可看着手中的绝世武功一脸纠结。 盖因开篇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自断筋脉破而后立!” 他当然没有那么傻第一时间照做修炼这门绝世武功,可在看了后面的内容后却是动摇了。 云景留下这门‘绝世武功’之前,是从邓长春那里了解过当初留下杀神书的大江王朝那位神话境真人的,于是站在对方角度阐述了一下这门‘绝世武功’。 “老夫紫阳真人,历经二百一十载踏足神话境,蹉跎多年,前路进无可进,沉心总结一生所学,又二百载,耗尽心力留下一生心血,此乃速成神功,只望留于后人,为我大江速成神话真人横扫天下……” 盗取箱子之人是知道大江王朝历史上有过紫阳真人这号人物的,四十多年前突然暴毙,当年大江王朝还举国追悼过,而且当年紫阳真人的确留有遗物被大离王朝夺去,从而差点引发两国全面战争。 这些都对上号了,手中的绝世武功做不了假,正是当年紫阳真人留下的心血! 这是一门极其歹毒的神功宝典,让人速成高手,之所以能让人速成,是因为这玩意练成之后能吸取他人内力真气……以养自身!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掠夺天地万物以养自身,可问题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还得自断经脉破而后立,练还是不练?我还没成婚呢,不过神功大成之后,能天人化生重回完整之身,鲲鹏吞天功啊鲲鹏吞天功,你让我如何是好?” 就在此人纠结万分的时候,想要夺取神功的江湖人士追杀而来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你们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本来云景在被盗箱子里放一本“鲲鹏吞天功”是准备坑大江王朝的人的,结果阴差阳错流落江湖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在他的预想中,那玩意可是“大江王朝神话真人几十年前耗尽一身心血留下的绝学”,大江王朝的人拿到还不操作起来?那得给大江王朝增加多少太监?得坑死多少高手? 然而想法是好的,却被一个江湖人士盗走,从而胎死腹中。 甚至在之前云景都和李秋计划好了,箱子会派‘重兵把守’,不管是谁去都别想‘轻易’拿走,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被大江王朝的人取走从而重视操练起来…… 结果却被一个江湖人士捡了便宜破坏了计划。 所以说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不过问题不大,换个角度想想,那东西被江湖中人拿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来那东西被取走流落江湖,会极大的转移大江王朝的注意力,再则,那东西经过江湖宣传,可信度不就大大增加了嘛。 如此一来,大江王朝的目光和注意力还会集中在大离这边? 总归这些都只是小事儿,相较于即将开始的大决战,那都微不足道,最终那所谓的‘绝世神功’会演变成什么样云景并不太在意,最多事后稍微了解一下后续就是了。 手持油纸伞,走在回去的路上,路过斜阳城内最大酒楼的时候,云景居然听到了熟悉的旋律。 微微驻足抬头,那旋律是从酒楼最顶层的一个房间传出的,在那优美的旋律下,原本应该无比喧闹的酒楼都显得很安静,就连周围的行人动作都放得轻缓了很多。 似是遇旧识…… 听着那熟悉的旋律,看向乐曲传出的窗户云景心头呢喃。 那乐曲已经接近了尾声,云景稍微驻足继续准备迈步离去,不过此时那旋律停下,紧闭的窗户也打开了。 一位身着彩衣的妙龄女子推开窗户临窗而立,恰好对上了街上云景的目光。 对方稍微愣了一下,旋即脸上展露出了如花般灿烂的笑容。 目光略微对视,云景轻轻点头,依旧转身继续迈步离开。 “原来是她,当初拜访周玉之时,在游船上抚琴助兴的女子,岳轻音,这才是她的真实容貌吧,差点没认出来,未曾想当初自己只弹奏过一次的高山流水她居然就记得了,而且比我弹得好太多……” 离去的云景心头恍然道,当时云景就明白对方有着先天修为,还易容了的,如今得见真容,云景完全理解对方为何当初要易容打扮得那么普通了,有她那样的容颜,生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很多时候本就是一种罪过。 窗内,岳轻音笑容不减,目送云景漫步离去,轻声呢喃道:“原来是他” 看着云景离开视线,岳轻音收回目光,不禁想到了当初偶遇后分别时问过云景的那个问题…… 想到当初那个问题,她再次抬头看向云景离去的方向,脑海里猛然出现一句话:白雪妆点了这个世界,而你执伞漫步的身影,却妆点了白雪…… 和岳轻音不过萍水相逢点头之交,朋友都算不上,何况自己又‘没见过她’,根本就不认识,是以云景并未放在心上。 回到租住的地方,云景开始收拾东西,不是要退租离开,而是接下来将要去军中参战,得提前准备一下。 准备好了,就安静的看着书,等师父安排的调令到来。 下午时分,一纸调令来到云景住处。 接到调令,在传令之人离去后,云景隐约感觉到整个斜阳城的气氛都不一样了,山雨欲来,仿若一台恐怖的机器开始运转! “决战很快要开始了……” 预感到什么的云景心头自语,旋即低头看向自己的调令,内容是安排他前往一支番号为破晓的军队,去那里成为统领三十人的中队长。 不是去师父所在的雷火军团,也不是跟着某个名将,更没能去某个主将身边,而是一个三十人的中队长。 对于师父这样的安排,云景并不感到意外,师父的安排合情合理。 中队长统领三十人,只是基层军官,虽然上头一级一级有众多大佬,但作为基层军官,统领三十人,战争时期,特殊时候还是有一定自主实权的。 “中队长严格的说还并不是官,只是一个按令行事带领基层作战单位战斗的大头兵而已,但毕竟有个中队长的称号,享有从九品待遇,只是并非官身罢了,我功名只是秀才,还未入仕,而且年轻,师父能给我安排一个这样特殊时候有自主实权的职位再适合不过” 云景心中暗自点头,至于说以他的实力,去当这样一个管理三十个人的大头兵是不是屈才这种问题他没想过,毕竟他太年轻了,更高的职位难以服众。 “战争啊,尤其是决战在即,几十万上百万大军厮杀起来,我不过大海中的一滴水罢了,师父应该是想让我积累真正领兵作战的经验吧,更高的职位他能安排,可我没有经验只会害人害己,中队长很合适,上阵杀敌就有军功,起点师父已经给我了,能走到哪一步就看我自己的了……” 心念闪烁,云景立即脱下秀才服,换上了随调令送来的中队长装备,然后立即前往破晓军驻地走马上任。 装备很齐全,金属头盔,护肩,护臂,护腕,手套,上身甲,护心镜,腰带,下身甲,靴子,这些部件外都镶嵌了铁片,防御力还是很不错的,当然,那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 此外还有一个水囊,一个方便装干粮的皮包。 兵器方面配了三种,一杆长枪,一把腰刀,一柄匕首。 这些东西是一个前线作战中队长的标配,比之云景前几天去军中历练的那一套高级多了。 值得一提的是,长枪真的是‘长枪’,儿臂粗的坚韧木质枪杆足有三米长,再加上一个尺长的枪头! 严格的说起来,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低于两米长的枪只能称之为矛。 两军交战,一寸长一寸强,能更远距离捅死敌人凭什么要近身搏杀?至于舞动起来不方便这种问题,军队作战又不是江湖搏杀,不兴那些花里胡哨的,只管往前捅就是。 有一种战斗方式叫枪阵,千百万根长枪往前捅力求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相比起来,你一个人把长枪舞得再花里胡哨能杀几个人? 当然了,在高手眼中,于军中厮杀,只要不是神兵利器,一般的兵器其实差别不大…… 在云景前往破晓军中入职的时候,斜阳城内的大将军府,这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就连外面的守卫都不敢大声喘气。 主帅秦安泰坐于上首,面容不怒自威,他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一干主将神情严肃。 压抑的气氛中,他沉声道:“诸位将军,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是时候结束了!”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心情都沉甸甸的,这一天总算是要来了。 此战之后,在场的所有人,是荣归故里还是埋骨他乡? “在此之前,我们多次推演过接下来的战局,推演永远都只是推演,做不得数,见真章的时候到了!” 无人说话,秦安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陛下有令,着秦某为主帅,总领斜阳关一百三十万大军及数十万后勤人员,接旨之日起立即备战北伐出征,一举攻破大江王朝防线,尽最大限度扩大战果不得有误!” “圣旨一个时辰前秦某已经接下,而且西北边和东北边战场陛下都已经下达相应旨意,诸位,也就是说,决战,从此刻已经开始了!” 他话音落下,在场鸦雀无声。 片刻有,有人小心翼翼道:“禀大帅,既然圣旨已经下达,我等积极应战便是,只是,战起之后,北方三国若有神话插手该当如何?” “我等听命行事打好自己该打的仗即可,其他的不用我们过多考虑,陛下自由思量”,秦安泰看向说话之人平静道。 作为主帅,他已经得到了准确信息,如今大离并不需要惧怕北方三国数量众多的神话高人,只是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告诉下面的各位主将了,上头的意思是尽量低调,到时候北方三国神话高人蹦跶的越欢实就越惨! 如今他只需要给下面的人充足的信心即可,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那种层次说再多都没有意义。 说话之人虽然不知道秦安泰的信心来自何处,但只管听命行事即可,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儿了。 接着秦安泰继续道:“当下西北方向战场和东北方向战场,他们主要职责是防守,防备战起之后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大举南下,那两边我们不用操心,主要的是这里……” “我们这里才是主战场,冲破大江防线,为当初被残害的陈夫子报仇,雪恨!” 说道这里,秦安泰赫然起身道:“各军听命!” “命雷火军团为先锋军,叩开大江防线,为我大军打开长驱直入的道路!” “李秋遵命!”李秋当即站出来单膝跪地道,旋即接过盖了主帅大印的命令退下。 秦安泰又道:“命破晓军为中锋,待雷火军叩开敌国防线,立即奔赴前线攻城拔寨!” “张守北遵命”,破晓军团主将张守北站出来单膝跪地接令。 接着秦安泰继续道:“命白马军团为后卫,随时准备接手城池稳定后方!” “王昌运遵命”,白马军团王将军站出来接令。 秦安泰的命令还在下达:“命神甲军团稳定后方,命黑甲军团压阵随时应付敌军袭我后方,命玄鸟军团为左右翼随时支援,命后勤……” 一条条命令下达,一个个主将接令,这场持续多年的战争,决战拉开序幕! 最后安排得差不多了,秦安泰沉声道:“各位听好,军令如山,但有差错军法无情,命你等即可回去备战,明日三更生火造饭,四更整军待发,天亮拔营……” “出征!北伐!” “诺!” 一声令下,各位主将迅速离去,战争机器开动。 在此之前各军主将多次聚集在一起推演战局,如今没有了北方三国神话境的压力,大离这边只需稳扎稳打即可。 其中作为先锋军的雷火军团任务最重,他们需要冲在最前面为后面大军打开道路,若是雷火军团无法冲破敌军防线后面就麻烦了。 不过作为雷火军团主将的李秋却有充足的信心,雷火军团作为这几年大离天子花大代价精心准备的奇兵,这么多年的准备,是时候亮亮相了! 站在大将军府外的街道上,李秋看向北方,心说对面大江王朝的城墙号称十五丈高,那么在雷火军团面前能抗得住多久? “回营,备战!”,李秋翻身上马道,策马冲向后方城外军营。 此时此刻,有点眼力劲的人都感觉到了整个斜阳城气氛不对,那些平时肆无忌惮的江湖客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平时街面上耀武扬威的泼皮夹起了尾巴,娱乐场所都关起了门窗…… 大离这边如此重大的军事调动怎么可能满过大江那边安插的斥候暗探,情报第一时间传递回去,对面也在积极做出应对。 斜阳关往北一百多里外,大江王朝最南边的南阳城内,大将军府。 作为镇守南阳城的主帅,贾平南拿着暗探第一时间送来的情报微微皱眉,旋即抬头看向南方沉吟道:“秦老狗到底什么意思,驻扎斜阳关的大军都有重大调动,莫不是想在这隆冬时节展开决战不成?这样的季节,行路且难,他怎么敢?” 继续调查的斥候暗探已经吩咐下去,时刻注意大离那边的动静,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大离那边的秦安泰想搞什么,但贾平南亦是第一时间召集麾下商议对策做出部署,甚至还派出信使前往大江京城以及桑罗金狼王朝。 他们这三个国家如今是明面上的联盟,若大离那边真要在这冬日里决战,其他两个国家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大江最南方的南阳城,在入冬之后,城墙靠南的这边,每一天都在加厚,每一天城墙上都有人在挑水往下浇,水凝结成冰,一层层一天天加厚城墙! 如今南阳城的城墙‘厚’达近百米,除非真意境的强者靠近破坏,否则先天以下的人休想轻易破开。 然而真意境的人想要靠近谈何容易? 到底是一个自身武力超凡的世界,城防方面,多的是防备强者靠近破坏的办法…… 一身戎装的云景直奔破晓大军营地,长相本就‘平平无奇’的他,一身戎装更添三分英姿,穿城而过频频惹来人们的目光,多的是大姑娘小媳妇脸红心跳的小声打听那是谁家的俏儿郎。 “都说身为男儿,要么穿上军装镇守一方,要么女装祸害八方……,呸,后面一句就算了,前世未能完成的梦想,没想到如今却是实现了” 前往军营的路上,云景感受着身上铠甲的质感,莫名有些热血沸腾。 战场才是男人的浪漫,真男人就应该去干死敌国的男人,娘炮才在女人身上找成就感,在战场上坚持活下去一分钟,比在女人身上坚持十个小时还值得吹嘘。 破晓军团云景稍微了解过,是如今大离战斗力最强的军团之一,人数四十五万,是这些年对付大江王朝的主力部队。 这支军团由多兵种组成,骑兵,步兵,枪兵,刀盾兵,弓兵,甚至还有空兵,纵使这个时节的北方水军成了摆设,但这支军团里面也是设有水军兵种的,可以说任何类型的战斗,这支军团都能拿出相应的兵种出来。 而如今,云景就是破晓军团的一名光荣枪兵,手下管理着三十号人,只是目前还没见过手下的兵而已。 军营已经遥遥在望了,那是一片连绵到视线尽头的庞大营地。 破晓军团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团体,可在严格管理下却是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临近军营,这个时候云景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古枪兵的幸运…… “我的枪又粗又长还硬,幸运坚挺,问题不大!”掂了掂手中长枪,云景大步走向营地。 他虽然一应手续俱全,身份也是真实不虚的,但还是要先去军中特定部门报备,然后才能去见手下的兵。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用什么关系来补的这个空缺,来了我破晓军中,就得按军令行事,否则谁都救不了你,知道你取代的前面那个中队长是怎么没的吗,就在前几天,居然趁着巡逻之便,偷偷跑去城中喝花酒,结果咔嚓一刀了账!” 军中一位负责人事调动的书记官在带云景去他所在兵营的路上告诫道。 这破晓军营太大了,如果没有专门熟悉的人带路,找晕头都不一定找得到自己相应的位置,云景新来的,必须要有专门的人带路。 听了之后云景认真道:“大人放心,军中规矩在下懂,来之前各项军规都背过,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句话云景倒不是瞎扯,来斜阳城后他是真的专门了解过各军军规,牢记心中,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希望如此,军中不比其他地方,而今战争时期,犯了错,皇亲国戚都大不过军规!” 对方说得严厉,其实云景知道,对方是在为自己好。 之所以对方会对云景这个别处调来的基层军官说这些,盖因两人都为读书人,虽然都在军中任职,可读书人和读书人在一起,多少都有些惺惺相惜,毕竟周围都是一帮糙汉子啊,难得有一个能正常交流的。 一路上和对方说着话,云景也在初步了解手底下的兵。 他去报备之时就已经得到了手底下那几十个兵的大体信息。 说是手底下管理着三十个兵,实际上云景这个中队并没有能满编,还差三人,差的那三个在两个月前的一次小规模战斗中没了,如今还没来得及补充。 但手底下二十七个人,分为五个小队,有五个小队长,因为没见过,各自性格如何不清楚,记录在案的身手方面,连一个后天中期都没有。 好吧,到底是底层士兵,指望有多高明的身手纯粹是扯淡。 “听说军中多刺头兵油子,不知道我手底下的人怎么样……” 云景心头想着这些的时候,带路的书记官指着前方说:“云公子,就是那里了,六个帐篷,其中五个分别是你手下五个小队的住处,小一点的那个帐篷就是你这个中队长的住处了,我就送你到这里,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还有事儿,先告辞” 和对方分开,云景迈步过去。 如今没有打仗,也没有训练,更没有巡逻任务,所以士兵们都在帐篷里猫冬,大冷天的,若没必要,撒尿都不愿意离开帐篷。 来到自己的中队所在之处,云景听到第一小队的营帐内传来了划拳的吆五喝六之声,第二小队营帐内则在激动万分的掰腕子比赛,其他三个小队帐篷内静悄悄的,想来都聚集在了第一第二小队的帐篷中,不过本该属于他的营帐内却传来了呼噜声。 好家伙,军中的日子,无聊起来就是这么枯燥且充实,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数蛋玩儿啊? 率先走向属于自己的帐篷,云景用长枪挑开了布帘。 里面占了半个帐篷的床上,三条大汉正呼呼大睡,不用猜云景都知道,这三人绝对是自己手下五个小队长中的三个了,居然跑自己帐篷内睡觉,其他两个,估计在热闹的两个帐篷内。 布帘挑开,冷风灌了进去,那三人都一个哆嗦醒了。 其中一人起身瞪眼怒道:“哪个不开眼的,快给老子关上,找抽是吧!” 三米多长的长枪,云景单手抓着长枪尾部,稳稳当当的平持着维持挑开布帘的动作,面带笑意看着里面道:“诸位,我是破晓军团第三长枪军第,第五营第四伍第二大队第三中队中队长云景,也就是你们的中队长,想来你们就是我手下的兵吧,初次见面,就不怪你们无礼了” “你就是我们新来的中队长?” “这么年轻,毛长齐了吗?” “不是,你凭什么啊?啧啧,那长相,眉清目秀细皮嫩肉,说是公馆的兔爷还差不多” 三人听到云景的自我介绍顿时乐了,一个个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云景说着粗鄙话。 “以后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了,我这个人呢,虽然脾气好,但并不是没有脾气,之前你们的话我就当没听到,再给你们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云景笑眯眯的说道,人畜无害。 不过在说话的时候,握着长枪的右手轻轻一抖,那笔直的长枪嗡一声闷响,长枪如灵蛇摆动,枪尖不但划出眼花缭乱的枪花,更是有亮银色的锋芒吞吐。 简单的一招枪法灵蛇吐信,云景施展起来轻松无比,尤其是枪尖的锋芒,那可是内力加持下后天后期‘大佬’的标志! 稍微显摆了一下武力值,云景依旧单手稳稳当当的握着长枪枪柄,杠杆作用下三米多长的长枪在他手中和拿着一根稻草没什么区别。 三个之前还大大咧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小队长,这会儿愣了片刻,冷汗唰一下淌了下来。 他们连滚带爬的起来,不顾严寒三两下来到云景身前单膝跪地道:“参见队长” “队长,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 “是啊,总算把你盼来了,你老人家是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们都没有主心骨,吃饭不香,睡不着觉,就跟丢了魂儿似得” 云景看着他们极其夸张的表演,嘴角抽搐,心说好家伙,果然不愧是老兵油子,这见风使舵的本事硬是要得。 不过话说回来,哪儿来那么多刺头不是,其实和军中老油条相处还是很简单的嘛… 第四百一十四章 集 结! 军中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通常谁拳头大就能服众,云景露的那一手,别说当他们中队长了,就是大队长乃至伍长都绰绰有余。 三个小队长不笨,虽然没啥见识,眼光也有限,可并不妨碍他们清楚的认识到云景的‘拳头’有多大。 确认过眼神,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态度转变这能是怂吗?不,这叫识时务为俊杰。 三个小队长收起了对云景的轻视之心,就云景之前露的那一手,来当他们的中队长简直是屈尊降贵,同时,他们心头也激动不已,内力外放啊,那可是后天后期的标志,云景有这样的身手,他们未来可期。 跟着后天后期的队长混,以后周围谁还敢给他们脸色看? 作为队长手下的兵,若被欺负了,那不是打队长的脸吗?队长能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兵被欺负?然后万一上战场的话,跟着这样的队长安全感也大大增加啊,还有,队长身手强大了,在战场杀敌建功立业,自己是他手下的兵,是不是也能混口汤喝? 后天后期的身手,这样的实力在军中是不会被埋没的,早晚会成为大队长乃至伍长,如此一来,关系搞好了,地位岂不是能跟着水涨船高? 要不说兵油子呢,一个个都精明着呢,这三个小队长此时脑海中想了很多,云景有那等身手,在他面前低头,不磕碜,甚至别人还没有那个机会呢。 就拿周围的其他中队来说,有个后天中期的队长就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咱队长可是后天后期,就问你牛逼不…… “队长,外面天冷,快里面请” “对对对,帐篷里烧着炭火,暖和着呢” “那什么,队长,你的枪这么长,我帮你拿着吧,咱自己人,别客气” “你看看我们,不知道队长你要来,把帐篷都弄乱了,我马上去收拾” 三个小队长在见识道云景的厉害后瞬间改变了态度,七嘴八舌的热情得不得了,就差问云景需不需要暖被窝的了,如果需要,眼一闭一咬牙也不是不行。 云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军中混的老兵油子,都是人精。 三个小队长年纪都不是很大,在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不过到底是底层的兵,这个时代可没有那么良好的生活条件,是以一个个看上去都有些催老。 很和谐的就和手下的人建立了良好关系,云景也是很开心的,收起长枪顺手递给边上一人笑道:“大家别客气,以后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了,云某初来乍到,还望诸位多多关照” “队长说哪里话,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兄弟们帮你办得妥妥的”,帮他拿枪的人拍着胸脯砰砰作响道。 另一人帮云景掀开帐篷门帘说:“队长快请,外面冰天雪地的冻得慌” 走进帐篷,云景也没嫌弃他们之前‘糟蹋’了自己的住处,很随意的坐在凌乱床铺上,看着三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小队长道:“三位大哥,第一次见面,以后应该有一段不短的相处时间,我叫云景,刚才已经说过,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见云景没有怪罪的意思,三个小队长暗自松了口气,同时云景如此随意的态度让他们认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就怕那种仗着本事和地位这不顺眼那不顺眼的家伙,若是那样的人当队长,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队长言重啦,我叫刘三,你叫我小刘就是,还有这位是赵德柱,他是王小牛,队长叫他们小赵小王就是”,刘三第一时间开口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以后他们还要在云景手下混,仰仗云景的地方多得很,姿态放得很低。 实际上如果只是军中上下级关系,他们根本不必如此,毕竟差距不是很大,而且还将是共同作战的战友,按理说称兄道弟才正常。 然而云景的实力和他们相差太大了,再则,云景身上那种和军中粗人格格不入的举止,多少让他们有些不自在,虽然他们自己都不懂,可下意识就放低了姿态。 “我自己会说话”,赵德柱无语的看了一眼刘三撇嘴道。 刘三应该是他们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三十许,有些圆滑,赵德柱面相老实,左手少了一根小手指头,王小牛最年轻,一板一眼不苟言笑。 短暂的相处后云景稍微熟悉了一下他们,然后道:“对了,来之前上头给我说我手下有五个小队长,还有两人呢?” “队长,贺武、穆冲他们和手下的兄弟们呆一起呢,我这就去帮你叫来……”刘三回答一声匆匆离开帐篷而去。 赵德柱想了想道:“队长,他们不知道你来,没第一时间迎接你,不是故意怠慢的” “没事,我来得突然,没提前通知,这不怪他们,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云景摆摆手道。 很快不远处原本吆五喝六的帐篷安静了下来,然后有脚步声响起,刘三带着贺武穆冲两个小队长过来。 自此,云景手下的五个小队长都到齐了。 贺武看上去四十来岁,一看就是在军中混了很多年的那种,一脸和善的笑容,一看就是老好人,很规矩的和云景见礼,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穆冲三十来岁,身材魁梧,不苟言笑,双手的虎口布满了老茧,他的态度不像刘三等人那样热情,看云景的眼神隐约有些冷漠,虽然和云景规矩见礼,但在暗中打量。 之前刘三去叫他们的时候稍微说了一下云景的实力,穆冲有些不信,拿捏不准,有心试探,可云景初来乍到,是上官,这种时候冲撞顶头上司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刘三他们呼呼大睡明显是在混日子,贺武穆冲则有机会就和手下的兵混在一起……’ 心念闪烁,云景猜贺武穆冲应该是对这个中队长的位置有想法的,只是被自己截胡了,有些不待见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和手下的五个小队长见过面,相互认识后,云景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下午点卯的时候我再和剩下的人相互认识一下” 这大冷天的,云景没想过把其他士兵叫出帐篷挨个点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训话,那纯粹是折腾人,还是等点卯的时候再说。 军中早晚点卯是规矩,随时清点人数,防止逃兵的情况出现,云景门清。 “那我们就不打扰队长休息了”,贺武笑呵呵道,于是几人相继离去。 他们离去后,云景简单的把帐篷收拾了一下,毕竟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 在收拾帐篷的时候,云景敏锐的感觉到整个破晓军团营地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稍微留意了一下,心头了然,暗道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于是剩下的也没必要收拾了。 “刘三,赵德柱,王小牛,贺武,穆冲,五个小队长,此外还有二十多个兵,这就是我手下的人手了,其中贺武穆冲两个小队长是后面才来的,没见识到我的手段,对我有些不待见甚至不服气,找个时间敲打一下,大战将起,就怕手下的人不齐心,嗯,这些都是小事儿……” 心头琢磨着这些,不久后,云景没等待下午点卯和普通士兵见面,反倒是等来了一个传令兵,他的顶头上司,也就是他们这支中队所处的大队,大队长召集手下的中队长有事情宣布。 对此云景早有预料,没丝毫意外,随传令兵而去。 军中大队长管理百十来号人,在基础军官中地位相对重要,处于一种承上启下的位置,按规矩是有两个亲卫的,传令兵就是云景他们这个大队的大队长亲卫之一。 这个大队有三个中队,云景在大队长的帐篷里见到了其他两个中队长和大队长。 因为云景是新来的,见面后相互寒暄认识了一下,毕竟以后可是要并肩作战的。 一个大队长,两个中队长,云景暗中观察下,大队长有着后天中期修为,不过属于垫底那种,两个中队长则还处于血气都没法搬运的后天后期,身手估计也就处于赤手空拳对付十来个普通人的阶段。 到底是基层军官,实力高明不到哪里去。 几人稍微寒暄后,大队长收起了笑容,表情凝重道:“诸位,上头有令,决战将起,明天三更生火造饭,兄弟们四更整军待发,天亮后就要启程出征北伐了,我们破晓军团为中锋,在前锋打开局面后就轮到我们冲锋陷阵了,我们枪兵在中锋军里面也是要冲在前面的,大家要有心理准备,接下来你们回去后通知下去,约束好手下,战争面前容不得半点差错,若是出现逃兵现象,军法下来,我们都将没好果子吃,然后,明天出征后的排兵布阵会有上头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部署调整,我们只管听命行事冲杀即可!” 听到大队长的这番话,其余两个中队长面色凝重,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 战争已经持续多年了,以往隆冬时节都是休战,是难得身心放松的时候,可如今居然要在这样的季节天气出征? 尽管有些难以置信,但他们没有怀疑大队长说的真实性,须知军中假传这样的指令是杀头重罪。 “要老命了,这个天气,撒尿都能把鸟冻掉,居然要出征作战,上头怎么想的?” “好不容易熬到冬天,以为能放松一下……,妈的,明天出征,战后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两个中队长脸色难看道。 他们只是处于底层的兵,面对千军万马的厮杀,和蝼蚁没什么区别,死的时候可谓一片一片的死,谁都没有那个信心能安然活着从战场下来。 也就是说,一旦上了战场,他们这些底层,就相当于薛定谔的兵,处于活着和死亡之间…… “好了,别抱怨了,军令如山,回去准备吧,明日四更集合,不得有误”,大队长沉声道,他又何尝不知道从此刻开始,自己的脑袋相当于暂时放在脖子上,什么时候掉就只有天知道了。 从大队长那里回来,尽管还没有到点卯的时候,但云景还是找来刘三他们,通知士兵集合宣布战事。 大冷天的,士兵们被叫出暖和的帐篷,一个个抱怨不已,连带着对云景这个新来的队长都没好脸色,都觉得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故意折腾大家找存在感。 云景理解他们的心情,可军令如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面无表情的站在空地上,看着士兵们集合,从宣布集合的一百个呼吸后,云景目视几个脸色也不好看的小队长沉声道:“刘三,赵德柱,王小牛,贺武,穆冲,清点人数,无故迟到之人按军规重打十军棍,故意不到之人,重打二十军棍!” 贺武几个小队长闻言心头一凝,知道云景玩真的了,虽然对于云景不是点卯时间集合士兵心头不爽,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去清点人数。 普通士兵之前已经知道他们新来了一个中队长,虽然不爽大冷天被叫出来,但为了不被新来的长官穿小鞋,但一个个还是都来了。 来是来了,可给不给好脸色那就另说了,一个个看云景各种不爽。 本来他们还抵触云景呢,可渐渐的发现周围的营地各中队的士兵都在集合,而且那些没到之人当场就受到了军棍惩罚,惨叫声四起,于是一个个意识到问题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都收起了不以为意的态度。 云景他们这支中队的人数都到齐了,得到汇报后,云景面对众人沉声道:“诸位,认识一下,我叫云景,你们新来的中队长,记住我,接下来我们将出生入死并肩作战” 顿了一下,云景继续道:“此时让大家集合,不是云某为了宣示存在感故意折腾大家,我没那么无聊,废话不多说,现在宣布一件事情,云某接到命令,明日全军出征北伐,三更造饭四更集合天亮出发,各位做好准备吧” “军令如山,上了战场还有机会活着,临阵脱逃却是必死无疑,想来不需要我说了吧?我不希望看到明天出征的时候你们有人血染营地,大家好自为之!” 云景话音落下,整个中队可谓炸开了锅,一个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云中队,我们没怀疑你的身份,但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这个季节,这个天气,出征北伐?不是开玩笑的吧!” “其他中队集合也是因为这个事情?”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打仗了呢” “怎么会这样……” 面对吵吵嚷嚷的士兵,云景抬腿一跺地面,被冻得铁实的地面一震,轰然闷响声中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云景沉声道:“肃静!” 人群中的穆冲贺武看了看云景脚下的地面,眼皮猛然一跳,那种不待见的姿态收敛了起来。 在大家安静下来后,云景说:“诸位,此事岂会开玩笑,军无戏言,记住,大家只有接下来大概半天的准备时间,都散了吧,明日四更集合,到时我希望看到所有人都在” 事情宣布完毕,云景也回到帐篷默默的做着准备。 实际上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是默默检查军备等时间一点点过去而已。 北伐的命令已经传遍全军,整个营地气氛空前压抑凝重,巡逻卫队奔走四方,营地上空不时传来惨叫之声,这样的声音从北方消息传开后就没有断绝过! 没办法,破晓军团人数太多了,战争来临,总有那么些贪生怕死的想方设法当逃兵,这样的人被抓到,全都是一刀砍头的下场…… 傍晚时分,云景他们去军中饭堂用餐。 这一顿的伙食很丰富,白花花的大米饭,油汪汪的肉,管饱,想吃多少都行,哪儿像平时,清汤寡水一点油花都没有。 大战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埋骨他乡,战前总是要给士兵们吃顿好的。 饭后各自回营等待明日到来,军中已经戒严,禁止任何人随意走动,然而将士们也没心情到处跑了,吃饱后的他们第一时间上床睡觉,养足精神迎接第二天的到来,只要是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战争期间能有一顿安稳觉睡是多么的难得。 云景反倒是睡不着,不是害怕战争而睡不着,而是一想到战场上命如草芥一片一片死去心情就无比压抑。 百十人上千人的小规模战斗,他还能顾及周围,可接下来将是几十万上百万人的大战,他能不能保证自己安然活着都是回事儿,对于这样规模的战争来说,他云景显得太过渺小了。 夜晚,有一辆辆牛车游走在军营中,给士兵们发放战斗物资,云景领到了几块肉干和二十个干饼,这些东西,是在战斗时候饿了随时补充体力的。 此外但凡有破损的兵器装备也要及时更换…… 时间一点点过去,漆黑的夜色下,不知不觉来到了第二天三更时候,一阵闷雷般的鼓声响彻整个军营,火光亮起将营地照得宛如白昼,士兵们在鼓声下醒来,默默的准备着自己的装束。 又过了一个时辰,鼓声再起,士兵们穿戴整齐离开帐篷前去用饭,这一餐比昨天晚上那顿更丰盛,米饭馒头煮肉想吃多少尽管吃,很多士兵甚至都把自己给撑吐了。 很可能这将是他们人生最后吃得最好的一餐…… 用餐时间一过,四更天,集合的鼓声响彻军营,一队队士兵带着复杂的心情往集合地方而去。 “昨天晚上那一声声惨叫大家想来都听到了吧,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我很庆幸我手下的兵都到齐了,希望回来的时候,你们还是这么整齐,出发!” 火光下,云景看着自己手下的兵如是道,目光划过他们的脸,尽管和他们也才见过几面,可接下来,上了战场,大家都一样,没有贵贱高低之分。 一挥手,云景带头朝大队集合地点而去。 中队集合,大队集合,伍队集合,军营集合,全军集合…… 队伍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洪流来到校场已经是两万人左右。 这支长枪军足有十个营,云景一个中队长在其中连存在感都没有。 校场火光照耀下,一杆杆长枪直天,宛如枪林。 类似这样的长枪军,在整个破晓军团足有三支近六万人,这六万长枪步兵可以说是接下来战争中的中坚力量了。 统领这支长枪军的将军有着先天中期修为,他站在高台上目视全军训话,声音清晰的传到所有人耳中。 他说了一些鼓励的话,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之类的。 在将军训话的时候,每一个出征的士兵都得到了一碗酒,一碗烈酒,那是将士们的‘送行’酒。 当将军训话完毕,所有人干了这碗酒,酒碗摔掉,全军出发! 如洪流般的枪兵离开营地,排起长龙奔赴斜阳城。 城门早已大开,街道清理通畅,军队穿城而过,前往另一边的城门斜阳关。 一旦出去斜阳关,他们就离开了家国故土,接下来将是残酷战场! 路过斜阳城的时候,尽管天还是黑的,可街边早已经站满了百姓,他们准备了最好的食物送给出征的士兵们,煮熟的鸡蛋,卤肉,馒头,包子,但凡哪个士兵手中空着他们都会塞一些。 那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十里长街,百姓默默的递着食物,他们双目通红,多少人默默流泪。 因为这些战士,他们能够安稳生活,可从眼前走过的战士,最终能有多少或者回来? 都是娘生爹养的,战场是条不归路啊,这该死的世道…… 路过街道,云景手中一沉,一块盘子大小的护心镜出现在手中,冰冷而厚实,特殊材质打造,等闲先天境都无法轻易破开。 这无疑是一件保命的珍贵物品。 “云公子保重,愿你平安归来,愿你与众将士平安归来,小女子为你们祈福” 依稀有一道优美的声音传入耳中,云景寻声看去,街边的人群中,岳轻音普通的面容在面对云景的目光很快变成了她本来的绝美容颜,她在笑,但笑容中却包含这浓浓的关切。 扬了扬手中的护心镜,云景说了多谢两个字,示意好意收到,他没有踏足先天,无法传音入耳,想来岳轻音已经收到了自己的回答。 “文能出谋划策服众人,武能上阵杀敌保家国,云公子这样的男儿世间少有,望你平安归来……”岳轻音看着云景远去,心头喃喃道,收回目光,面容变得普普通通,转身消失在了人群。 岳轻音送来一面珍贵的护心镜出乎云景预料,但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已。 众将士穿城而过,从斜阳关大门出去,前方一马平川,百多里外就是大江南阳城了,那里将是全军将士需要啃下的第一块也是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众将士来到城外并未继续向北,而是在开阔地带整军集合。 三支长枪兵近六万人集合在一起,长枪如林。 他们来得不是最早的,在这数十里宽的雪原上,早已有一二十万各军前来集结完毕,后续斜阳城中依旧源源不断的涌来大军集结。 破晓军团,雷火军团,白马军团,神甲军团…… 刀盾兵,枪兵,弓兵,骑兵…… 各军源源不断的集结在雪原上,人群密集,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 最终百多万大军聚集在一起,那种震撼场面让人头皮发麻。 当天边破晓,一轮骄阳缓缓升起的时候,军队集结完毕。 斜阳关的城头上,一个又一个的大人物出现,三军主帅秦安泰,大离二皇子夏涛,破晓军团大将军张守北,雷火军团大将军李秋,白马军团大将军王昌运…… 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大人物纷纷登上城头出现在众将士视线中。 北伐不是一窝蜂的冲到对面去,需要有军队打前站,需要有军队固守后方,需要有军队支援。 真正开战之前集结军队誓师是必要的程序。 ……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战前 冰雪覆盖世间,火红的初升朝阳照耀下,整个世界像是镀上了一层火光,有些刺眼。 斜阳关外,冰原上,大离百多万大军汇聚,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宛如人潮汪洋,枪如林刀似海,马嘶长鸣,旗帜烈烈…… 城关顶上,三军主帅秦安泰站在众人前方,身穿虎吞黑鳞甲,手持盘龙吞月刀,朝阳在他背后升起,他整个人像是在发光,宛如战神降世。 在他前方,是大离百万大军。 他站在那里,宛如世界的中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出现,百万大军渐渐安静下来了,风都似乎摄于他的威严忘了吹拂。 目视前方百万将士,他吐气开声,声震四野,前方的空气都在扭曲,声音清晰传遍三军。 “当年大江无道,设计残害我朝陈夫子,夫子陨,举国同悲万民同泪,大江无道,本朝挥师北伐,这一战便是多年,多少男儿埋骨疆场” “我大离王朝立于世间,岂容他人欺辱,胆敢残害本朝夫子,势必讨回一个公道,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这些年来,我大离多少男儿前仆后继血染疆场,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只为讨回一个公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当年大江王朝胆敢残害本朝夫子,若忍气吞声,他们就敢得寸进尺,我大离男儿岂是软弱之辈,他敢伸手,就斩断他的手!” “今天,召集众将士,只有一个目的,挥军北上,为陈夫子讨回公道,为万民出那心中恶气” “在你们后方百多里外,就是大江王朝的南阳城,从那里开始,接下来你们每多前进一步,就多拿回一分我大离尊严和脸面” “多年的僵持,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犯我大离者,虽远必诛!” “本将秦安泰,与众将士同在” “望众将士万胜!” 当秦安泰的话语落下,百万将士爆发震天咆哮。 “万胜……万胜……万胜……” 百万大军一同怒吼,天上的云朵都被震散,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了万胜两个字。 足足半刻钟后,百万将士安静下来。 接着秦安泰微微后退让开位置,夏涛上前站在了他之前的地方。 一身金色战甲的他目视前方朗声道:“大江无道,众将士北伐,大离,二皇子,涛,与诸军同在!” 他的话不多,说完后深深弯腰拱手一礼,旋即后退。 不需要多说,他站在这里就表明了一个态度,他代表整个大离王朝都站在众将士背后! “万胜……万胜……万胜……” 百万将士再度爆发震天咆哮。 别看夏涛只是寥寥数语,可单单是他站在那里,表面和大家同在,就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整个大离都是皇家的,而此时大战在即,皇家的人也和将士们在一起浴血奋战,那是何等荣耀? 待到众将士再度平息下来,秦安泰再度出现在城关上,他大手一挥沉声道:“带上来!” 紧接着,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依稀有钢铁锁链的哗啦声响起,一条足有百米长的漆黑蟒蛇被拖上了城墙,铁链哗啦声中吊在了城墙外! 那条蟒蛇还是活的,扭动之间骇人无比,宛如一条传说中的蛟龙呈现在世人眼前。 目视前方,手持盘龙吞月刀的秦安泰沉声道:“祭天!” 说着,他抬手一挥,形似大关刀一样的盘龙吞月刀斩下,一抹数十米长的刀光闪过,噗嗤一声,那条恐怖的巨蟒就被斩成两半! 是两半不是两节,那条先天修为都不敢招惹,等闲兵器休想破开鳞片的巨蟒,在秦安泰手中就跟杀鸡一样简单…… 斩杀巨蟒,他手中大刀直指北方咆哮道:“北伐,出征!” “万胜……万胜……万胜……” 百万大军又是一阵震天咆哮,旋即开始有条不紊的转身向北行军。 祭天是战斗打响前的必要流程,通常都是用三牲六畜来祭天,而这次秦安泰则是直接斩了一条异兽蟒蛇祭天。 这次只是战争前的集结,所有过程很简单,类似颂念檄文点将之类的,早在多年前大离王朝向大江王朝开战之时就已经做过了,如今仅仅只是宣布决战的决心而已。 百万大军集结,并不是所有人都要一窝蜂的冲向百里外的大江南阳城,有的军队退回斜阳城,有的奔赴各处要点,有的则直接回营随时听取调动参战…… 云景所处的破晓军团长枪军就是继续北上的军队之一。 战争固然可怕,但之前百万大军集结太具有感染力了,尽管人们只站在那里听了秦安泰和夏涛几句话,看了一幕刀斩巨蟒的画面,但依旧让军士们热血沸腾。 反正云景周围的士兵就跟打了鸡血似得。 “之前那位老将就是三军主帅秦将军,还有二皇子殿下,没想到能亲眼看到他们” “可不是,能见到这样的人物,若战后能活着回去,我会向同村的吹一辈子” “嘶,秦将军那一刀太恐怖了,四十多丈长的巨蟒一刀斩杀,那一刀,仿佛要将天都斩破一样” “还有二皇子,他虽然没说多少话,但我感觉他说了好多好多” “咱没文化,二皇子也来边关和我们共同作战,这也算军中袍泽了吧?” “大概吧……” 跟着大部队行军途中,云景周围的士兵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时代的底层人就是这样,心中有一个模糊的信念,又有大人物出来主导,自己就不想那么多了,反正跟着干就是,毕竟大家都这样。 “肃静,行军途中禁止哗然”,监军策马奔腾在人流中大吼道。 虽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依旧架不住士兵们兴致勃勃的小声讨论,似乎接下来的残酷战争都不那么可怕了。 大离这边开启决战,先锋军雷火军团是最先出发的,其次是中锋破晓军团。 但不管是先锋还是中锋,都没有一次性派出所有军队,又不是打群架,哪儿能一窝蜂全部都上,上头会根据实际情况作出部署,反正底层的只管听命就是了。 从斜阳城出发去攻打大江王朝的南阳城,中间隔着一百多里地呢,大军调度过去,接下来的一天时间能看到南阳城就不错了,第一天肯定是打不起来的。 大离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大江王朝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在大离集结大军的时候,大江那边就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做应付准备了。 临近傍晚,云景随军来到了大江南阳城外五里处,已经能清晰的看到对面南阳城的城墙。 军队到了这里,立即安营扎寨,为防止大军初到被大江那边派出军队攻打,是以在大离军队前方,早已经部署了超过十万的枪盾兵组成刺猬般的人墙严防死守,确保后方的军队有足够时间部署防御工事。 云景他们来到这里,马不停蹄的开始搭建帐篷,这么冷的天气,若没帐篷御寒,别说打仗了,一晚上过后冷死一半都不奇怪。 忙活的时候云景也不忘观察双方。 大江南阳城上早已部署了军队,只是相隔五里地,他们鞭长莫及,大离这边有防备,他们想派出军队趁着大离还未安顿下来袭营根本不现实。 然后在南阳城外,拒马桩陷马坑以及壕沟早已经布满了城下一里之地,有这些东西,大离这边想要快速冲到对方城下只能是用人命去填! 反观大离这边,大军前方有十多万枪盾兵组成人墙给后方争取部署防御工事的时间。 在数以万计的工兵忙碌下,就地取材筑造城墙。 取泥土夯实筑造城墙,泥土中填充富含纤维的植物,再用水浇透夯实的土墙,冻结过后就足够结实坚固。 夕阳西下的时候,茫茫冰原上,就已经构筑起了一道八米高的土墙,随着时间推移,土墙还在迅速加高加厚。 这个撒尿都冻鸟的季节,水就是最好的‘水泥’。 当冰原上简易的城墙成型后,前方负责掩护的枪盾兵有序退回城墙内和大江南阳城遥遥相对。 “抓紧时间吃东西休息,都给我打起精神,我们虽然是进攻方,但也要随时防备被大江袭营”,大队长巡视营地挨个帐篷嘱咐。 决战的第一天,仅仅只是行军和扎营,真正的战斗第二天才会打响,当然也有可能提前,毕竟夜晚是最好的掩护色。 不过云景猜第一晚打响战斗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双方都还没有做好战斗准备,倒不是讲什么战争礼仪,而是大离这边急行军到这里需要修整,而大江那边调兵遣将也需要花时间。 “我所在的位置距离大江王朝南阳城五里左右,而我如今的念力覆盖范围超过了十公里,也就是说,大江王朝的小半个南阳城都在我念力覆盖范围内……” 夜幕下,云景遥望大江王朝那边,想到这里,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隔空无声无息的猎杀敌军简直不要太简单,暗杀敌军中高层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今双方百多万大军遥遥相对,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谁知道是自己做的? 要不要搞一波? 云景在考虑这个问题,两国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讲什么仁义道德纯粹是脑子有坑。 “不急,倒不是怕对方有样学样派人来暗杀我方,毕竟对方派人来需要亲自来,而我能隔空动手,对方根本学不来,而且即使来了,估计来多少以我军如今的实力一个都别想搞事情离去,主要是不是时候,提前动手,只会让对方骚乱一段时间防备起来,当然,他们的防备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但为什么不在关键时刻动手呢?比如双方开战之时,我暗中动手大规模猎杀对方基层和中高层军官,如此一来,他们那边命令传递不下去,自己就乱了,我军这边就能战斗得更轻松,这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心念闪烁,虽然云景有心想搞事情,好歹按捺住了,动手随时都可以,但要利益最大化。 目前先摸清楚对方的人员部署即可。 一边默默的收集自己想要的信息,云景也在吃东西填肚子,他虽然吸收天地灵气就能维持消耗,但肚子空空的很不习惯。 如今几十万大军奔赴这里,没有那么多伙夫做饭供给几十万军队,他吃的是军粮丸,便携式军粮。 军粮丸就是已故陈夫子多年前琢磨出来的。 这玩意一颗有核桃大小,灰扑扑的,很干很脆,闻着有点香,吃在嘴里有点咸,还有点甜味儿。 “有肉的味道,分明添加了某种肉粉,多数是豆米面粉……” 品尝了一颗军粮丸,再灌一肚子水,云景居然产生了饱腹感。 眉毛一挑,他心说这分明就是‘压缩饼干’嘛,里面有肉粉豆米面粉,还有食盐和糖,以及植物油,甚至还有某种滋补药材,一颗完全能维持一个人一天的正常消耗。 稍微分析了一下军粮丸云景就不在关注了,毕竟这玩意实际上并不怎么好吃,就指甲盖那么大一块放嘴里,不喝水嘴巴干得要死,整颗吞估计能渴死人。 一心二用,填饱肚子的时候,云景也将念力覆盖范围内大江王朝南阳城的一些情况摸清楚了。 战争当前,这些都是无比宝贵的信息! 云景虽然不打算立即搞事情,但并不妨碍他把这些信息利用起来。 一心多用,他隔空在大江王朝的南阳城内用人家的笔墨纸砚书写自己观察到的信息,还画了图,详细注明哪个地方是什么人,哪个地方部署了什么样的军队…… 然后,云景将这些卷抄好的信息一股脑送去自家师父那里了,自家师父绝对需要这些东西! 李秋总领雷火军团,而雷火军团是此战的先锋,他自然是奔赴前线的,距离云景也就两千多米,处于雷火军团的驻扎地内。 刚刚安顿好手下的军队,李秋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看到一叠纸张凭空飞进了自己的帐篷中。 心头一凝,在他以为军中防守有疏漏心生警惕之时,发现那叠纸张最上面写着‘师父,是我给你送来的,或许有用’ 李秋:“……” 臭小子也不知道提前打声招呼,整得为师差点一惊一乍的,就不能正常送来吗?然后,这小子都还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本事? “算了,景儿都会飞了,我又何必大惊小怪” 李秋很快说服了自己,然后去翻阅云景送来的东西,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惊喜。 景儿居然将南阳城摸得如此清楚了? “太有用了,有了这些东西,南阳城岂有不破之理!” 平复心情,李秋估摸着是云景趁夜飞过去暗中观察的,有些担心云景的安危,可如今出征在外也没法嘱咐,只能在心中希望云景自己悠着点了。 接着,他将云景最上面那张暴露身份的纸张烧毁,然后拿着那一叠资料立即去找主帅秦安泰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有了云景送来的那些资料,李秋觉得一举攻破南阳城的几率提升了五成,尽管在此之前他就有九成把握…… 留意到师父拿到资料后的举动,云景看向大江王朝方向,心说我开透视挂的,你们怎么打? 飞龙骑……嗯,有些话不能乱说。 …… 第四百一十六章 战争打响 金乌破晓,新的一天来临。 昨夜大离军营这边并不平静,多次有人闯入引发骚乱,不过很快就被镇压平息下去。 战争不是儿戏,大江想在战前刺杀大离军中将领,只是大离这边早有准备,他们未能得逞。 咚咚咚~! 雷鸣般的鼓声响彻大军营地上空,听闻鼓声,自出征后就没脱下战甲放下兵器的士兵们走出帐篷开始集结。 “快快快,将军有令,我等长枪兵随时都要上阵攻城拔寨,各队清点人数集合,但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大队长的声音响彻周围,语气冰冷严厉。 士兵是要上战场的,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士兵脱产享受国家供养,战争时候当逃兵不配活在这世上。 “各小队人数都到齐了吗?”云景询问手下的几个小队长。 尽管谁来了谁没来他一目了然,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 “回云中队,人都到齐了” 赵德柱他们纷纷回答。 点点头,云景目光扫视众人道:“诸位,我们中队二十多人,云某希望回来的时候还是这么多人,走吧,向大队方向集合” 战争无情,一旦上了战场,面对四面八方的敌人,谁敢保证自己能安然活着回来? “队长,我估计吃坏东西了,想拉肚子……”去大队集合点的时候,一个小兵小声对刘三汇报道。 刘三冷冷的瞪着他压低声音警告道:“马上就要上战场了,这个时候你给我说想拉肚子?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要么给我憋着,要么给我拉裤子里,否则当逃兵论处,是要砍脑壳的!” 那小兵欲哭无泪,难受得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哭丧着脸道:“队长,我是真想拉肚子啊” “都这个时候了,那没办法,你拉裤子里吧,总好过砍头,放心,没人笑话你的”,刘三同情的看了一眼对方无语道。 紧接着,那小兵裤裆里传来噗嗤一声,然后臭气弥漫,他真拉裤子里了。 众人:“……” 你特么来真的! 好在大冷天的,拉裤兜的士兵穿得厚,虽然有臭味,但问题不大。 这些自然瞒不过云景,他心情有些复杂,那士兵拉肚子是真的,但更多的是紧张和害怕导致的失禁,毕竟就要上战场了啊,随时都会死,命只有一条,谁不怕? 到底这些兵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心理素质过硬,拉肚子的小兵是真拉肚子是例外,大家理解,倒没有笑话他,反倒是这么一出冲淡了一些即将战斗的紧张气氛。 随着小队中队大队……一级一级集合,最后云景所处的这支两万人长枪军离开军营,列队穿过昨天修建的简陋城墙,径直往大江王朝南阳城挺进。 今天将是决战打响的开始,事关后续整个战争的格局,不容有失,若一战不能破开南阳城,将会对士气打击很大! 茫茫冰原上,数以十万计的军队奔走,宛如汹涌人潮。 云景他们这支两万人的长枪兵来到距离南阳城两里之外停下整军列队,边上是另外两支长枪兵,三支统领长枪兵的三位将军聚集在一起商议作战计划。 实际上也没什么好商量的,战斗打响后,上头叫冲就冲,上头让往哪儿打就往哪儿打,这样大规模的战斗不是这样的小将能做决定的,只需带个耳朵听命就是。 冰原上除了长枪兵之外,其他兵种集结,人数已经超过四十万逼近五十万的程度!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一开始大离这边就派出了五十万大军,决战的姿态已经不容置疑了。 集结的军队里面唯独没有骑兵,其实很好理解,虽然骑兵战斗力强大,可如今冰天雪地并不适合骑兵作战,而且是攻城,骑兵压根没用。 在大离大军集结的最前方,距离南阳城一里外,是李秋麾下的十万雷火军将士。 李秋麾下的雷火军团足有三十万人,但如今只派出了十万,这十万人是先锋军,是破开南阳城的关键。 以往的战争攻城,那是真的拿人命去填,是名副其实的消耗战,消耗的是士兵的人命,而如今,随着李秋这支雷火军团的出现,战争格局必将被改写! 雷火军团的装备和其他军队不同,他们没有配备金属铠甲,而是全都身穿布甲,而且也没有配备花样繁多的兵器,人人背着一个布袋子,袋子里装着一个个小玩意…… 除却士兵们身上的配置外,这支雷火军还将一口口大大小小的箱子搬上了战场,有的箱子需要牛马才能拉动,然后是改装后的强弩,需要几人才能拉开那种,更有投石车。 列队的人群中,云景看到最前线的雷火军团装备,然后看向大江南阳城目光透露着同情。 他此时不禁在想,有雷火军团在前面开路,接下来估摸着也就是打个顺风仗意思意思吧。 南阳城固然城墙高大坚实,固然上面高手无数,但能扛得住篮球大小的铁疙瘩吗? 大离这边整军列队井然有序的做着战斗准备,大江王朝南阳城那边也在积极备战。 城墙上站满了士兵,弓箭手就位,弩床已经张开上好了儿臂粗的弩箭,那种需要绞盘才能拉开的弩床,射出的弩箭先天境一下估计一箭一个小朋友,小兵杂兵之类的,绝对是穿糖葫芦的下场,而这样的弩床,在南阳城上,每隔二十米就有一张,每一张弩床一次性能射三支弩箭。 此外还有一种叠弩,由十多张弩叠在一起,威力虽然远远不如床弩,但胜在一次性能射出数十支弩箭,可谓冷兵器时代的机关枪了。 在那城墙上,更有滚木礌石,还有火油以及熬煮的金汁,这些东西在敌军来到城墙下方的时候有大用! 南阳城下一里地内布满了拒马桩陷马坑和壕沟,而城墙外有浇水凝结的坚冰攀爬都别想爬上去,城墙上更有各种准备,在守城方面可谓做到极致了。 他们是守城,无需派遣军队出来交战,按照以往的战争模式,这样的天气,攻城一方想要拿下一座城池,付出数倍的代价都不一定能成功,那纯粹是用人命去填的消耗战。 而如今,大离这边,破城的任务李秋已经大包大揽了,还立下了军令状,甚至将雷火军攻城手段都阐述清楚,若非如此,三军主帅秦安泰脑子有坑才会在这个季节发起决战。 自从得知大离这边有大动静之后,大江镇守南阳城的三军主帅贾平南就召集手下将士商量对策。 他们直到当下大离军队都来到城外了,也搞不懂大离这边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在这样的季节开战,而且还是决战的节奏。 “秦老狗脑子有病吧”,贾平南站在南阳城上目视大离这边无语道,这样的天气,普通士兵在野外时间长了兵器都冷得拿不动,却要开战,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贾平南身穿漆黑如墨的铠甲,那铠甲分外狰狞,各关节处有锋利的金属尖刺,尤其是右边肩膀位置的护肩,被打造成了张嘴露出獠牙的毒蛇脑袋形状。 这铠甲由特殊材料打造,本身就是一套宝甲,带‘特效’那种,通体散发幽幽漆黑冷光,穿着这身铠甲的贾平南宛如一尊魔神,周围三米之内无人敢靠近。 这套铠甲可谓价值连城,有钱都买不到,穿上它,一般的真意境都别想轻易破开宝甲伤到贾平南,真意境以下,贾平南站在那里任由别人刮痧,累死都别想伤到他。 他手持一杆漆黑长戟,那长戟也是带‘特效’的,整个长戟都在散发黑色冷光,宛如流水般盘绕着长戟流动,不消说,他手中的长戟也是一件神兵了。 “大将军,虽然不理解秦安泰安的什么心才会在这样的季节出兵,可看对面的阵势,有些不对劲啊,以往对方也多次攻打过我们南阳城,无不是枪盾兵配合持盾牌冲在前面护送攻城器械过来,可如今,他们怎么安排了一支身穿布甲的军队在前方了?而且配备的武器除了一把腰刀就一个包裹,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贾平南身边,一位军中将领打量着大离那边排兵布阵皱眉道。 贾平南身份地位足够,不将秦安泰放在眼中,能出言不逊,但说话之人可不敢那样,还是给予了秦安泰尊重的,直呼其名没敢过分。 “秦安泰不是激进之人,亦非老眼昏花了,他敢在这个世界发动战争,想来必定有所依仗,或许就和他们前面的那支军队有关,他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传令下去,全军高度警戒,别掉以轻心真被秦老狗教做人了”,贾平南目视前方沉声道。 能被认命为南阳城的三军主帅,贾平南亦非等闲之辈,虽然处于防守方,他们占据绝对的优势,却并没有因此而看轻对面,反倒越发警惕了。 战争不是开玩笑,一旦出意外,他这个三军主帅是要担最重的责任的,为国守边,一旦边境被破,他贾平南有什么脸去回报陛下的信任?有什么脸去面对大江万民?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大帅放心,我军已集结了二十万将士于城内随时可以上城墙征战,更有三十万将士随时待命,此外还有五十万大军做好了战斗准备,合计百万之众,大离那边休想轻易破城,哪怕是拼消耗也不怕,我军固守城墙,他们来多少都耗得起,最终他们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去,甚至我方估计还有机会痛打落水狗”,贾平南边上一军中将领信誓旦旦道。 防守要比进攻占优势,大江王朝驻扎在南阳城周围的军队虽然比大离的少一些,但也有限,大离既然敢打,接着就是,谁怕谁。 他们可是防守,这个季节,大离不付出几倍代价休想破开南阳城,而大离有几百万人在这里耗吗? 当然了,这只是正常战斗下的理想状态,战争瞬息万变,各种计谋都会导致战局倾斜。 手下将领说的部署贾平南自然是知道的,但此时他莫名感觉还不够,于是吩咐道:“让待命的三十万军队入城集结,其余五十万军队随时待命入城作战” 尽管有人觉得贾平南的安排有些多余,但大帅有令,他们只能积极配合。 “秦老狗,你到底要玩儿什么花样呢,你们以往曾破开过我大江边境,最终都被打回去了,尤其是最后一次,我来这里后你们就再无一次破城,对你的手段我已经熟悉,这次,你凭什么还敢前来再战?凭你集结而来的几十万人马还是后方百十万军队?”贾平南目视前方心中暗道。 大江当初设计杀害了大离王朝的陈夫子,犹如斩断了大离王朝的一只手臂,本应一鼓作气大举南下进攻大离的,哪儿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大离那边居然出现了农家肥这种东西增长国力,大江不得不暂时停下进攻计划,反倒是大离王朝率先发动战争了。 这一打就是多年。 这些年来,大江一直都处于被动挨打状态,虽然有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共同给大离施压,可那两方都是出工不出力。 而今大江王朝内部早已对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不满,作为镇守南阳城的主帅,贾平南地位足够高,已经得知内阁已经在和桑罗王朝以及金狼王朝商议制定南下策略了,或许要不了一两年,三国就将大举南下一举瓜分了大离的疆土! 想要瓜分大离的疆土,有一个问题就是绕不开的,那就是必须要提前除掉大离的那几位神话境,否则一切都是个笑话,毕竟神话境不除,那个层次以下,谁也承受不起神话境的怒火,人人都会寝食难安的。 提前除掉大离的神话境啊,虽然当初大江王朝有过一次成功的机会,可正是因为有那次的成果,导致再想除掉大离的神话境已经不容易了,大江单靠自己国家是不行的,需要联合其他两个国家的力量才行,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事关神话境,那就不是贾平南能插手的了。 但凡有点野心的帝王将相,谁不想开疆扩土名垂千古?只要实力足够,想方设法的侵占他国疆域领土并没有什么不对,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侵略吞并,当时间过后,文明同化,平民能安稳生活,谁又会在意祖上是什么情况呢…… “或许有生之年我还能亲眼见证大离王朝泯灭在历史长河,如今就让你们再蹦跶一段时间吧”,贾平南目视前方已经做好战前准备的大离军队心中暗道。 他名字叫平南,何尝没有亲自南下扫平大离之志! 这个时代的战争可没有战前两军将领单挑一波的行为,大离这边做好准备后就决定动手了。 “李将军,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临时的中军大帐中,秦安泰看向李秋道。 做出隆冬时节开战这个决定虽然是大离天子,但秦安泰压力也很大,若不是李秋再三保证有破城的信心,秦安泰决计不会这样冒险,会极力想办法进行劝阻陛下收回成命。 该说的在之前已经商议过无数次了,接下来静候佳音即可。 实际上秦安泰又何尝不想一战定乾坤,尤其是如今大离并不具北方三国神话境的力量,没有了这个顾虑,还能轰开对方国门,凭什么不试试? “大帅放心,今天我等必将在南阳城内庆贺,只要打开南阳城这道大江门户,接下来我军就能大举入境大江,至于到时候能取得多大成果,就看众将士的了,如今说这些为时尚早,李秋去也,且看李某破开南阳城为我军扫平障碍!” 说完,李秋龙行虎步离去前往最前线指挥作战,而今战争即将打响,他那个真意境的护卫更是寸步不离。 “传令下去,全军上前三百步,将南阳城置于投石车攻击范围”,来到前线,离去看着对面下令道。 他一声令下,十万雷火军闻讯而动,向前推进三百步,这个距离,南阳城城墙已经在一里之内了,但却在对方弓箭射程外,哪怕对方居高临下也射不了这么远,纵使对方的弩床射这么远威力也大打折扣。 十万雷火军来到指定距离止步,一架架投石车已经准备完毕。 南阳城上,贾平南微微皱眉。 大离派出十万将士,没有盾牌保护,而来到弓箭射程外就停下了,不像是要进攻的样子。 “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投石车倒是能将石块投掷过来,莫不是对方想凭借投石车击垮城墙?那得投到天荒地老去……” 心念闪烁,贾平南属实搞不懂大离这边怎么想的。 咔咔咔~! 雷火军两百多架投石车对准了南阳城,绞盘推动下咔咔作响,当投石车蓄势待发后,随投石车而来的一个个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个篮球大小的铁疙瘩,带引信那种! 一个个铁疙瘩被放在了原本放置石块的地方。 见所有投石车都准备好了,李秋下令道:“点火,投射!” 呼~! 一支支火把凑到铁疙瘩引信处将其点燃,紧接着,有人一锤子砸在投石车的投掷机关上,呜呜的呼啸声中,一个个篮球大小的铁疙瘩朝着南阳城飞驰而去。 “此为开山雷,足以炸开山岩,先天初期的武道修为,在近距离开山雷的爆炸之下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南阳城固然城墙坚固,又经得起多少次爆炸?固然对方一部分先天中后期高手和真意境能隔空阻挡开山雷,但这样的人又有多少?我方两百架投石车同时投放开山雷,对面最多抵挡一部分罢了……此战之后,雷火军团的名声必将响彻寰宇!” 李秋看着对面的南阳城心头默默道。 长枪兵队伍中,云景时刻关注着战事,目睹投石车投放炸弹,嘴角下意识抽了抽。 “短兵相接之前先用炸弹轰一波,这不欺负人么,估计大江做梦都想不到大离这边有这玩意吧,唔,当初虽然给师父提供了思路,可短短几年时间,到底还是没能把火炮打造出来,或许已经打造出来了,可保不齐大离藏一手,待对手熟悉了投石车投放炸弹的模式,再搬出火炮,那才叫惊喜……” 心头嘀咕,云景目视前方静候火-药在这个世界亮相后即将呈现的画面。 南阳城城墙上,看到大离那边用投石车投放一个个铁疙瘩,很多人面面相窥。 “大离的人在搞什么,把珍贵的铁料当石块投掷?脑袋被驴踢了才能搞出这种事情吧?” “他们不过来攻城,妄图用投石车破城,是没睡醒吗,投放再多铁疙瘩过来有毛用啊……” 大江王朝的很多人属实被大离那边的举动给整懵了,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战斗模式。 尽管没见过这样的,可到底还是有一些武道高手有着本能直觉。 看到大离那边投放一颗颗铁疙瘩的第一时间,贾平南眉头一皱,莫名感觉那玩意不简单,当即吐气开声道:“此物诡异,将其拦下” 说话的时候,他抬手一挥手中那自带特效的长戟,一抹白色锋芒飞出,转瞬画作百米之巨的弧形白色锋芒横扫而出,横跨一两百米距离劈在了十多枚炸弹之上。 其他人的反应到底比贾平南慢了一拍,待到那些有能力的人反应过来之时,一枚枚炸弹已经临近城墙了,于是各种刀光剑气横飞而出,整得那边五光十色颇为好看。 轰轰轰~! 十多枚炸弹在贾平南那锋芒横扫下凌空爆炸,火光耀眼声震四野,宛如天雷轰鸣,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得战场上双方无数人浑身下意识一抖。 那磨盘大小的炸弹爆炸杀伤范围半径百米左右,可爆炸的碎片却能波及数百米! 真意境层次都处于顶尖一撮的贾平南随手一击也就抵挡了十多枚炸弹而已,毕竟那玩意是分散的,可更多的则是靠近他们城墙爆炸,有的则是落在城墙上轰然炸裂! 轰轰轰~! 声声惊雷般的轰鸣响彻天地,火光闪烁大地都在轻微颤抖。 在那篮球大小的炸弹爆炸威力下,南阳城的城墙在颤抖,用水浇筑凝结的外壳不堪重负粉碎,有几枚炸弹就近爆炸的地方,坚石铸造的城墙本身都在被炸得崩塌! 炸弹爆炸的威力对南阳城城墙造成的‘伤害’还是其次,主要是在那样的爆炸下,城墙上的大江士兵可就倒霉了。 炸弹爆炸三十米范围内,普通士兵的身躯直接就撕裂,血肉横飞。 百米范围内,但凡被炸弹于波波及,普通士兵无不七窍流血而亡。 这还不止,炸弹爆炸的碎片波及范围可是达到了数百米的,那肆虐的金属碎片所过之处简直就跟死神的镰刀一样收割大江士兵的性命,在这个范围内,纵使运气好没被碎片波及,也被那恐怖的轰鸣声炸得脑袋一片空白,无数人耳朵流血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仅一轮炮火洗礼,大江南阳城上,炮火波及的区域,能站着的人就不多了,死亡人数成千上万! 大江王朝的人直接就被炸懵了,死了那么多人,城墙受损,器械被毁无数,而大离那边却不费一兵一卒。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还没等大江王朝的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李秋这边已经下令第二轮炮火洗礼了! 呼呼呼~ 一枚枚点燃引信的炸弹宛如陨石掉落般朝着大江南阳城飞去。 “固然你们城坚墙厚,又经得起几轮开山雷洗礼呢,一旦你们没有了城墙,后方再多的军队,在火器面前又有什么意义!”看着前方的南阳城李秋心头默默道。 “打开城门出击,不计代价,将对方投石车毁去!”大江三军主帅贾平南站在城墙上大声下令道。 见识了炮火的威力,他意识到固守抵抗已经不行了,唯有主动出击毁掉大离的投石车。 至于出兵后在那恐怖的铁疙瘩面前将士们要死多少人这个问题,贾平南当然想过,可总比被动挨炸好吧,就这么站着不动,要不了多久城就要破了,到时候大离那边诡异的铁疙瘩开路,大江王朝拿什么抵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而今唯有不计代价的毁掉大离的投石车。 下令之后,贾平南看向李秋方向,目光冷冽道:“此人必死,此军必须要消灭,否则我大江危矣!” 在他下令的当口,雷火军团的第二轮炮火洗礼已经到来,依旧是那一颗颗引信燃烧的铁疙瘩。 不过有了之前的一轮洗礼,大江这边见识到了那东西的恐怖,有能力的都纷纷出手隔空阻拦。 与此同时,接到命令的大江军队打开城门,宛如洪流般杀向了大离王朝的军队,妄图毁掉威胁最大的投石车。 看到大江的军队杀出,李秋心头冷笑,简直是找死。 他下令道:“按预演保护投石车,其余将士,掏家伙,让这些大江王朝的人见识一下我们雷火军团的手段!” 随着李秋一声令下,雷火军的将士们打开随身包裹,掏出了一个个手腕粗的竹管,带引信那种。 这些竹管内除了火-药,更是添加了铁钉铁片之类的东西。 更有一些将士拿出拳头大小的铁疙瘩,安放在了改装后的强弩之上。 ……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面倒! 南阳城城墙上,贾平南注视着前方,面对那投石车投掷过来的一枚枚铁疙瘩一脸平静,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那些东西,爆炸起来固然能对普通士兵造成大面积杀上,但处在他那样的高度也就那样而已,就是站着不动……数量不多的情况下在他周围近距离爆炸也休想伤害到他多少。 作为三军主帅,之前动手提醒过手下的将士们已经足够了,如果这点小事儿都需要他亲自动手解决,那一场大战下来他不得累死? 他更多的注意力则是放在冲出城外的士兵身上,能不能解决对面大离前方战斗方式闻所未闻的雷火军才是关键。 若不能解决掉那支军队,别说南阳城,整个大江王朝都危险了,仅那一支军队,就足以横推下去! 这并非贾平南危言耸听,实在是亲眼目睹了那支军队的战斗模式和展现出来的杀伤力后作出的判断,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战斗模式,甚至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他平静的看着前方,可身边的漆黑长戟却在轻微嗡嗡作响,长戟上特效般的黑色冷光吞吐,游走更为剧烈,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咻~! 一支蓝色箭矢从南阳城城墙上激射而出,宛如一道蓝色流光,它冲天而起,好似灵蛇蜿蜒,蓝光大盛,似那蓝色蛟龙游走虚空,所过之处,轰轰轰的爆炸声中,一举隔空引爆十多枚飞驰而来的炸弹,自此那道蓝色箭矢化作的流光才消散。 有大江王朝的军中高手出手了,出手的是一位善使弓箭的先天后期高手,相隔几百米,箭矢拐弯,隔空引爆炸弹。 除此之外,大江王朝这边更多的高手动手,见识了炸弹近距离爆炸的威力,决不能让其靠近落入人群或是城墙爆炸。 刷,一道火红的炽烈剑光斩出,宛如实质,迎风暴涨,最终剑光一化数十,交织成剑网,宛如剑光火云当空,相隔数百米斩破十来枚炸弹引爆。 又有绿色刀光横空而出,横扫间宛如浪潮拍岸,层层叠叠汹涌而出,覆盖数百米区域,将七八枚炸弹粉碎引爆。 还有白色掌印飞出,横跨数百米虚空,大手暴涨百米,遮天蔽日般张开,那手掌灵活屈指,将数颗炸弹屈指弹得倒飞像大离王朝一方。 亦有白云般的光芒如流水般汹涌而出,诡异的柔和力量下,把一枚枚炸弹引向其他地方爆炸…… 大江王朝里面能人无数,各施手段拦截针对横空而来的炸弹,说到底,这是一个伟力加诸己身的世界,初不识炸弹吃了大亏,可在明白那玩意的威力后,总是有办法应付的,毕竟那玩意只对普通士兵可怕,高手并不惧,先天境界以上有的是办法,比对付同级人类简单多了。 光影闪烁南阳城外,爆炸声不绝于耳震动四野。 不过大江那边虽然能人无数,但毕竟横空而去的炸弹太多了,而且分散,总有人顾及不了的,依旧有十多枚炸弹落入城墙上落入人群中爆炸,造成了墙体震动人员大面积伤亡。 大离雷火军中,李秋平静的看着大江那边的反应,对于这样的局面丝毫不感到意外。 说白了开山雷只是针对普通……好吧,先天境界以下的士兵有效,面对高手就捉襟见肘了。 类似高手隔空针对性的应付局面早以预演过,根本不意外,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是,你们高手虽然多,能隔空针对开山雷,但你们能针对多少?类似的招数能持续多少次?十次还是百次?一千次呢?而我方,准备多年,这样的开山雷持续不断的轰炸几天都不待歇气儿的,你们总有力竭的时候吧,而我方的高手则在养精蓄锐没有消耗,到时候你们拿什么应付?” 心中冷冷暗道,李秋下令继续,不要停,一刻不停的给我抛射开山雷轰击那边,调整角度,将开山雷尽量分散,往那些暴露位置的大江高手远处抛,往他们人群多的地方抛射,往他们城内抛,总有他们估计不了的时候,让他们疲于奔命。 我们就在这里远距离抛射开山雷洗地,打消耗,累不死你们! 随着李秋的命令下达,令旗招展传递下去,投石车改变方向角度,以每分钟抛射一次的频率向那边源源不断的抛射过去开山雷。 至于那些零星被反弹回来的炸弹,并未对大离这边造成影响,只需几个高手动手就能隔空拦截,他们熟悉这玩意,拦截起来太轻松了。 更多的,李秋这样的主将则是将目光放在了大江南阳城冲出的军队上面。 对方明白站着挨炸只会是城毁人亡的下场,只能出动大军出来冒险针对雷火军。 “但这纯粹是找死的行为啊”,面对南阳城宛如潮水般冲出来的军队李秋心中淡淡道。 隔得远的情况下,雷火军普通士兵鞭长莫及,你们既然敢主动跑出来,近距离下,雷火军普通士兵也能教你们做人! 大离这边的雷火军足有十万,他们得派出多少军队才有机会吃下这十万雷火军?先不说派出多少,问题是他们有那个能耐吗? 有一个问题让敌我双方都颇为愕然,那就是原本大江王朝是想仗着南阳城据守的,城外布满了陷马坑拒马桩和战壕,这会儿他们出动大军出来意图针对雷火军,那些布置反倒成为了他们本身的麻烦。 大军汹涌而出,在那些布置面前,大江王朝的军队自己先载在那些布置上了。 军队如潮水涌出城池,前面但凡有一个踩在陷马坑里摔倒,后面连锁反应就会摔倒一群。 也就是说,南阳城涌出的大江军队,想要近距离搏杀雷火军,他们自己得用人去填满那片布满陷阱的区域! 而想要填满这片区域,那得折损多少人? 这样的情况,看得城墙上的大江王朝将来脸色难看,大离这边却是爆笑不已,太特么解气了。 战争一开始就搞成这样,是双方都始料未及的,大江那边损失太大脸也丢得太大,而大离这边则是因为战果太大太顺利了。 一种全新的战斗模式出现在当下,造成的结果却是双方都预料不到的,一边太好一边太坏。 “准备!” 李秋看着那边大江军队艰难趟过‘雷区’的狼狈军队平静下令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雷火军中,上万张改装过的弓弩上铉,一枚枚拳头大小的铁疙瘩炸弹放在了弓弩特定位置。 持弓弩的士兵边上,有专门配合的点火人员。 点燃小炸弹的引信,无需下令,点燃后直观朝着对方发射过去就是! 这玩意哪儿还轮得到下令齐射啊,几个呼吸后是会爆炸的,搞齐射的功夫自己这边先被炸得人仰马翻了,而且军中可是存在着很多炸弹的,自然是要第一时间送出去。 呼呼呼~! 一颗颗拳头大小的炸弹在弓弩动能抛射下划过一两百米距离落入了大江王朝的军队中,这玩意太多了,数量上万,几乎覆盖了大江所以军队存在的区域。 轰轰轰~! 连番的爆炸响彻冰原,一颗颗炸弹在大江军队人群中爆炸,残肢断臂横飞,惨叫声震天。 仅一轮,大江冲来的先头部队还能站着的就不多了,雪地被鲜血染红,大地成为了炼狱,死亡人数数以万计! 哪怕还能侥幸活着的零星成员,没有受伤的几乎没有。 上万拳头大小的炸弹在人群中爆炸无差别的洗地啊,纵使先天高手都要被炸烂,普通士兵根本没有侥幸活命的机会。 南阳城上的大江将领沉默了,冲出去了近十万人,趟过陷阱区域伤亡上万,结果还没能和大离王朝短兵相接,那边上万铁疙瘩飞来,轰啪啪啪,前面没了,那一片人,数以万计,没了,能够完整站在尸山血海中的人都没几个! “大帅……!” 城墙上,一个大江真意境的高层将领吞了口口水看向贾平南不知所措道,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点什么。 那可是数万军队啊,就这么冲出去,然后就没了,差不多死完了,那么多人,哪怕是他作为真意境,他们站着不动让他杀,他都得累够呛才能杀完,结果才出去没多久,全无了。 敌军太可怕了,那些铁疙瘩太恐怖了,数量也太多了,军队根本没用,根本接近不了。 那么,还要继续派出军队去吗? “继续,加上之前的,派二十万大军过去,留十万守城,二十万大军,哪怕死绝,也要冲到他们面前,把他们那种武器想方设法给我带一些回来,只要能带一些回来,将士们的死就是有意义的,我们必须要弄懂这种东西,否则,我大江危矣,另外,他们那种武器需要用火点燃,而他们军中囤积了大量,冲过去,想办法给我点燃炸他们自己,能办到多少办到多少,最后,让后方军队入城坚守城池!” 贾平南‘平静’的看着城外,痛苦的闭了下眼睛下令道。 数万将士就那么死了,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那支大离的军队太可怕了。 但同时,贾平南也看出了一些门道,那种威力强大的武器,是普通士兵也能使用的,普通士兵持有就能杀伤后天后期和一些先天修为之人,这样的军队太可怕了。 一定要弄懂他们手中的武器,否则对方用这样的武器开道,没有军队能阻挡得了他们,没有城池能守得住,大离足以横推下去直接打到大江京城! 这种情况绝不容许发生,哪怕死再多将士也要冲上去带一部分回来研究,如果可以的话,冲过去想办法用他们的武器对付他们自己。 作为三军主帅,贾平南眼光和心性都是有的,这个时候必须要狠,必须要冷,优柔寡断才要出大问题。 难怪,难怪大离敢在这样的季节发动战争! “大离,为什么,你们是天眷之国吗,当年农家肥出现大大增长国力,然后又出现了这种战场利器,你们可是死了一位夫子啊,为什么你们越发强大了?莫不是用一位夫子祭天才换来的这一切?” 贾平南心情很复杂,可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 他冷冷的看着前方,注意力却在关注着周围的一切。 大离那边投石车源源不断的投掷开山雷过来,虽然己方高手极力拦截,可爆炸声依旧不断,有开山雷已经炸塔了局部城墙,有开山雷落到城墙厚的军队中…… 高手拦截,可开山雷的数量太多了,根本拦不完! 这城,守得住吗? 瞬间将这个念头抛出脑海,贾平南立于南阳城上,守得住,必须要守住,纵死,也要将大离军队拦在城下! 但这里的战况,必须要第一时间上报京城做好应对准备,桑罗,金狼,他们作为盟友,必须要派军队前来支援,否则,在大离这样的军队下,他们两个国家岂能睡得着就? 雷火军中,李秋平静的注视着前方,暗自点头。 小试牛刀,还行,大江见识了这样的伤亡还在派出军队前来,想来也是见识到了我雷火军的强大,想要不计代价的弄清楚我方的战斗方式和弄死我方吧。 呵,尽管来就是! “战场无情,自作孽不可活,不管对方来多少,杀,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主动投降!”李秋下令道。 一张张特质弓弩再度张开,一枚枚炸弹安放在特定位置,那普通的弓弩,普通的炸弹,却宛如一张张择人而噬的猛兽血口,张牙舞爪欲要吞噬对面大江王朝军队的性命! 实际上大江王朝在涌出数以十万计大军,先头部队在轰鸣声中无了的情况下,后面的军队已经被吓懵了,不敢前进,呆呆的站在战场上不知所措。 那么多人,前一刻还好好的,在轰鸣声中就变成了碎尸,太可怕了,死的太快了。 战场是要死人的没错,可不是这么个死法啊。 这仗还怎么打? 冲还是不冲?冲就白给,不冲,可上面命令要冲! “冲,冲到大离那边去,想办法带回他们的武器,但有怯战者,杀无赦!”城墙上传来了高层命令。 城内依旧源源不断的涌出大军,前面不敢冲,后面却要向前挤,如此情况下,混乱发生,踩踏事件发生了。 在大江高层狠心杀了一些怯战之人后,出城的军队左右都是死,硬着头皮往前冲。 然后,他们再度遭到了雷火军队一轮铺天盖地的‘雷火’洗礼。 轰鸣声不断,火光闪烁,惨叫声惊叫声震天。 一轮‘雷火’洗礼,大江王朝的军队成片成片的被撕裂,根本无法靠近,尸山血海残肢断臂开路,可依旧是来多少死多少! 偶有那么几个大江王朝的军中强者快要冲到雷火军前了,可雷火军中也有高手啊,无需和对方短兵厮杀,点燃一枚开山雷砸对方怀里,如此近的距离,准头和速度可比投石车强多了,先天境都要被炸得粉碎。 太惨了,这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掌握了火器的雷火军,其战斗力,对这个时代的军队而言,已经提升了一个量级,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炸弹在普通士兵手中就是无往不利的利器了,高手运用起来,杀伤力更为可怕。 大江拿什么应付? “杀~!” 一个大江的将领借着其他人掩护,浑身浴血的他恨欲狂,总算是想方设法接近雷火军了,咆哮一声奋起冲杀过来。 此人居然有着真意境修为!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修为才能隐忍起来冲过那片雷区吧。 他浑身浴血,元气涌动周围数十米的空气都在扭曲,汹涌的元气结合他自身武道意志,他手中一柄近两米长的大刀朝着李秋方向劈出一刀。 那一刀之下,元气结合武道意志,居然化作了一条近千米长的漆黑巨蟒! 那条巨蟒碾压而至,宛如真实活物,鳞片争鸣竖起分外狰狞,所过之处,冰原被犁出一道恐怖沟壑,露出了下方漆黑泥土。 它直指李秋,欲要将这个雷火军的将领碾压至死。 真意境,体内能量方式已经区别于先天后期的罡气,那是一种特殊元气,能结合自身武道意志将其具现出来,恐怖绝伦。 大离军队后方,长枪军中,云景看着那条由大江真意境强者一刀斩出的恐怖巨蟒亦是微微瞪眼。 千米巨蟒,这特么也太可怕了点。一公里长啊,都快横跨整个前方战场了,犹如神兽临尘! 尤其是那条巨蟒由真意境的武道意志和元气所化,本身就恐怖绝伦,不是那个层次,面对真意境的武道意志都没有反抗之力,只能被碾压,即使对抗,那条巨蟒蕴含恐怖能量,不是那个层次根本对抗不了,哪怕巨蟒身上的一片鳞片,都是一道可怕的刀芒凝聚,真意境以下可谓挨着就伤碰着就死! “一刀斩出千米巨蟒,意志结合元气具现化出武意,这是真意境中期的标准,初期只能用意志影响人们的思维而无法具现化出来,问题是特么的千米啊,难怪说真意境一人就能屠城拥有断江劈山的伟力” 心头呢喃,云景为之心惊。 他不禁想到了游学之初路过的长公主曾经战斗过的地方,那里,方圆十里之地都被毁灭得不成样子。 这算啥? 他喵的,不愧是伟力加诸己身的超凡世界,给我上演真三无双割草吗!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罢了。 雷火军中,李秋面对那一刀表情都不曾变化丝毫,似是没有看到那欲要灭杀自己的一刀一样。 他身边一直寸步不离的霍川动了。 霍川是太监,是大离天子派来贴身保护李秋的护卫,此时李秋性命受到危机,当是他出手的时候。 他瞬间离开李秋身边,速度快得李秋都没反应过来就出现在了那武道意志所化的恐怖巨蟒前方。 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闪电般向前一挥。 一剑出,天地似乎都被他撕开,一道漆黑剑光横贯天地。 只一剑,大江王朝真意境将领斩出的漆黑巨蟒被撕裂粉碎,不但如此,那一道漆黑剑光更是撕碎了那个大江王朝真意境将领本身! 爆碎的巨蟒化作肆虐能量倒卷而回,在战场上掀起风暴,将本就凄惨无比的大江军队再度洗礼了一遍。 那道剑光斩爆巨蟒和撕碎敌军将领后去势不减,横跨战场直指斜阳城,一路所过,大地上被撕开一道宽十多米深数十米的沟壑,似要裂开大地直至把斜阳城撕成两半! 斜阳城城墙上,贾平南眉头微皱冷哼一声,手握长戟往前方一刺,横跨战场而来的恐怖漆黑剑芒于斜阳城外崩碎消散。 对面霍川目光一凝,已经收剑而立,深深的看了贾平南一眼,身影一闪回到了李秋身边。 他可是大内高手,有着真意境后期修为,出手斩杀敌军将领,连武道意志都不需要具现出来开大招,一剑平a就将对方斩杀! 云景:“……” 这他喵还能不能让人好了,你们一个个开无双这仗还怎么打? 话说你们有这等能耐了,这军队交战还有什么意义? 云景一点都不怀疑,他们那等存在若是对普通士兵出手会是什么样的可怕景象。 “话说回来,大招不是随时都能放的,就比如大江将领,那一刀恐怕倾尽了他的一切,不成功便成仁,对付这样的强者只能是强者,而攻城拔寨占据城池守护一方需要的是大量的人手,所以普通士兵也是有意义的” 心头自语,云景倒不太纠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的强得离谱,弱的只能拎着刀子近距离乱砍。 好在那种强得近乎不讲道理的存在只是少数,一人足矣成军,但到底数量没法多得真正用那样的存在组成军队,很多事情总归还是要靠底层的。 不管是大江王朝的将领突然暴起也好,还是霍川动手也罢,亦或者是贾平南出手挡下那一剑,不过是发生在整个战场的一片区域。 数以十万计人的战斗,战场波及范围太大了,连绵十多里,其他地方战斗依旧在继续。 估计是这个时代的军队早已习惯了这种战场上强者开大招,居然并没有太多人忘记自己的正事儿。 大江那边迫于上头命令,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士兵涌出城来妄图用人堆靠近雷火军团,而在雷火军团的雷火洗礼下,他们来多少死多少,战场用尸山血海的炼狱来形容都不为过。 纵使大江那边偶有厉害的想方设法过来暴起,大离这边并不缺少同样的存在应对。 无法靠近雷火军,大江那边死了十多万人的情况下,再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这种时候,那些军队已经被吓破胆,上头再如何催促杀戮都不敢来了,丢盔卸甲一窝蜂回城。 贾平南下意识捏了捏拳头,这仗,怎么打? 派出高手过去屠戮一番?问题是对方也有这样的高手啊。 贾平南有些茫然了,他从未打过这样的仗,士兵派出去根本就是送死,一面倒的屠杀,守也守不住,对方那威力不错的铁疙瘩源源不断的铺天盖地砸来,城墙早晚要被轰塌,普通士兵在那铁疙瘩下一死就是一大片。 这特么,仗不是这么打的啊,你们不讲武德! 战争从一开始到现在,不过只是过去了一个时辰罢了,大江这边的伤亡合计已经高达二十万以上! 那可是二十多万人,二十万多条命啊,就这么短时间交代了,以往战争打几天都没这样伤亡的,后面纵然还有几十万人近百万军队,又经得起这样的炮火洗礼多久? 一天全部完蛋吗?全部死在这里? 如果真的继续这样下去,似乎真的会发生那样的情况! 战争,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样子了? 城墙已经坑坑洼洼破破烂烂,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反观大离那边,远距离炮火洗礼,压根就没正面交战,人员伤亡屈指可数,死的也只是那些大江高手突袭少数而已,相比前大江的伤亡根本微不足道! 二十多万人的伤亡啊,若不是他贾平南威望足够高,身后的大军早就崩溃了。 这仗根本没法打! “大帅,接下来怎么办?”一个军中主将在贾平南身边忐忑道。 仗这么打下去,不消一天,整个南阳城恐怕都要完蛋,继续坚守,寻常士兵搞不好要死绝!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他妈开什么玩笑,历史上出现过这种一面倒屠杀的战争嘛,还这么快,尤其自己这边处于守城方啊。 大离,怎么掌握了这种战争利器? 贾平南目视前方,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他仿佛看到了某个他口中的老狗正在咧嘴嘲笑着他,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看着惊恐万分的将士,听着周围那震天的轰鸣,还有身后那胆战心惊的军民…… 贾平南平静道:“当下局面,势不在我……” “诸将士,你们看到了吗,对面是大离的军队,他们的军队像什么?像一头张开獠牙的洪荒猛兽,准备撕开南阳城屏障入我国境屠戮四方” “他们的战斗力,战斗方式,你们看到了,可以想到他们若是入境后我方将要面对的景象吧?” “拿什么去拦?拿什么去挡?” 说道这里,贾平南顿了一下,脑海中似乎看到了整个大江王朝在大离军队面前绝望发抖的画面。 当初对大离陈夫子动手,到底是对是错?如今引来了这样的结果…… 但事已至此,说那些都没有意义了,贾平南继续道:“绝不能放大江王朝的人入境,绝不能让我大江国土沉沦在大离铁蹄之下!” “如今的战斗形式,已经上报京城了,那边会有什么反应还得等一段时间,支援亦不知何时到来……” “众将士听命,随本将死守南阳城,直至一兵一卒!” “贾某绝不做那打开门户的千古罪人,绝不允许贾某活着的时候有任何一个大江士兵踏过南阳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随着贾平南的命令下达,他周围安静了一瞬间,随后,一个个大江王朝的将士纷纷展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色。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绝不做那千古罪人……” 声声咆哮响彻天地,越传越远,直至后方诸军。 不管身后众将士的反应是处于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们这样的反应贾平南还是满意的。 尽管全军都有死守之志,但他贾平南不是傻子。 对方仗着战争利器远距离消耗轰炸蚕食,而己方只是单纯的困守城池压根没有意义,想要破局,唯有主动出击,否则只会被对方一点点蚕食殆尽死得没有一点意义! 心念闪烁,贾平南飞速判断当下局势,立即下令道:“众将士听命,整顿三军,着三十万大军为左中右先锋,分别十万,左右先锋军绕道冰原直指大离王朝斜阳城迫使他们后援,中军随本将开城迎敌拖住大离主力,能否破局,在此一举!” “将军万万不可啊,你乃主帅,怎能轻易犯险,这中锋先锋,还是我们来吧”,有人当即惊恐道。 三军主帅亲上战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出意外,这边很可能就崩了,还得需要主帅主持大局才行。 “那么谁愿意打这个前锋呢?”贾平南沉吟道,他不是盲目冲动之人,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大离那边的雷火依旧在一刻不停的抛射过来洗礼这边,每一刻城墙都岌岌可危一分,他们必须要主动出击了,否则一旦城墙毁去,那么后方整个城池乃至大军都将暴露在大离的恐怖战争利器之下,那种情况谁也不想看到。 “末将请命” “末将请命……” 大江的一个个主帅纷纷站出来表态。 不管他们这边反应如何,大离那边的临时中军大帐中,三军主帅秦安泰却是开怀不已。 如今的战果超乎了他的想象,这才多少时间啊。 同时,秦安泰也大概意识到,对面的贾平南绝对急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战场上 中军大营,五丈高台,秦安泰立于高处,将战场情况尽收眼底。 作为三军主帅,他喜怒不行于色,但内心却颇为震动。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仗还能这么打,且打得如此轻松,开战之初到现在,也就过去一个多时辰,歼敌二十万以上,而己方伤亡不到千人! 这是什么概念?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想过战争能打出这样的成果,想都不敢想。 ‘难怪陛下和内阁有信心打赢这场仗,难怪各方都坚信能为陈夫子报仇,有雷火军在,何愁大事不成!’ 心念闪烁,他收回目光看向沙盘沉声道:“贾平南乃名满天下的名将,绝对不会看不清当下形势,他忠于大江,面对如今战事,一开始就损兵二十万,换其他人早就灰溜溜弃城后撤了,他还坚守在这里,必会想方设法破局……”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贾平南若困守城池,早晚会被雷火军远距离不费一兵一卒轰破城池,所以,他绝对容不下雷火军的存在,势必会不计一切代价毁掉雷火军,但见识到了雷火军的战力,他也不会轻易的再派军队出来送死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沙盘心头快速分析,最后一指斜阳城道:“贾平南绝对会派兵绕后袭击斜阳城,一旦那边出事,我方后路被断,势必军心大乱!” “传令下去,着斜阳城神甲军守将方凤备战迎敌稳定后方,命黑甲军随时出城迎击大江突袭军队……” “诺!”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当即有传令兵拿着秦安泰的令信前去通传。 但这还不够,秦安泰继续吩咐道:“雷火军不容有失,他们乃此战关键,传令下去,着破晓军团出动,盾甲军在前,长枪军紧随,弓箭军再后,去雷火军前方掩护!” “末将遵命”,张守北沉声道,旋即大步离去。 秦安泰见识到了雷火军的战斗力,认识到了他们的重要性,不惜派出破晓军团前去保护,确保这支军队安全。 雷火军如此可怕的战斗力,若是被大江王朝不计代价的针对,哪怕损失一部分,那得多心疼? 至于破晓军队跑雷火军前方去掩护会不会对雷火军的战斗造成影响,那不存在的,秦安泰算是看出来到了,雷火军善于远攻,近战搏杀比一般军队都弱,尽量给他们创造条件使其发挥出远攻优势即可。 讲道理,雷火军远距离用炸弹轰炸那真可谓惊天动地,可让他们近战抡刀子砍人真心不行。 一声令下,令旗舞动,大军闻讯而动做出调整。 站在高处,清晰可见破晓军团中足足五万身穿重甲的盾甲军手持一人高的盾牌分十股奔赴最前方。 雷火军团当即有十个位置打开缺口给他们让开道路,然后盾甲军来到最前线列队一字排开,盾牌紧挨插在地上,形成了一道盾墙将雷火军掩护在后方,那盾墙足足拉开十多里长度! 盾甲军作为专门掩护的兵种,他们那些大盾插在地上,后方一个个身穿重甲的士兵顶着,骑兵都别想轻易冲开! 盾甲军在前,紧接着是长枪兵紧随其后,排列开来紧挨盾甲军身后,一杆杆长枪探出盾墙,如此配合,那盾墙宛如刺猬。 再在长枪军后方,则是分为三层的弓箭手,他们能用三段射击的方式杀伤近中距离对面冲来的敌军掩护后方雷火军。 如此一来,三道防线,确保雷火军的安全,足以让他们放手施为,纵使前方掩护的破晓军团三个兵种有闪失,雷火军也能及时作出调整部署。 当这些有条不紊进行的时候,秦安泰目视对面眉毛一挑,暗道还好老夫料敌先机。 只见对面大江王朝南阳城城门大开,密密麻麻的军队冲出往这边杀来,那支军队源源不断,不知道最终会冲出多少,率先是数以万计的骑兵,紧接着骑兵后方是手持大盾的兵种,再后面是步兵弓兵等…… “至少十万,见识了之前雷火军的战斗力,贾平南不会是让这些人出来送死的,骑兵速度快,他是想不计代价的让骑兵率先冲过来给雷火军造成混乱,然后趁雷火军混乱之际后方大军杀来,哼,还好老夫早有准备,贾平南,你的计划落空了!” 秦安泰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心中暗道。 同时,他心中还有了另一个计划,但不急,先顶住大江那边的这次冲击再说,稳扎稳打,饭要一口一口吃,别步子迈达了扯到蛋,如今优势在我,无需冒险。 对面南阳城城墙上,贾平南看着雷火军前方的三层防线,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脸色难看无比,该死的秦老狗,你当真是算无遗策。 此时贾平南大概已经‘看到’,派出去的十万大军恐怕是无了,只希望他们的牺牲能有价值吧,然后,希望另外两支军队能在斜阳城那边有所建树,否则…… “杀~!” 大江军队涌出,震天咆哮声中冲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一支数以万计的骑兵。 大离前线,令旗舞动,命令盾甲军顶住,长枪兵迎战,弓箭兵随时开弓射箭。 轰~ 手持大盾的盾甲兵斜靠在大盾之上,用自身为支撑给盾牌提供抵御敌军冲击的支柱。 刷,长枪兵紧挨着盾甲军,已经做好用数米长的长枪往前捅的准备,后面的弓箭手也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 对于当下情况,雷火军军团长李秋平静的看着,沉声道:“传令下去,投掷手准备好,当前方友军挡住敌军步伐之时,不要吝啬散花弹,给我狠狠丢!” “诺” 一声令下,令旗舞动,雷火军投掷手迅速准备。 雷火军配备了三种兵种,一是负责投石车的投弹兵,这个兵种需要多人配合才能使用一架投石车,乃远程攻击兵种,另外就是弓弩手,需两人配合,是中程兵种,最后就是投掷手了,是近中程兵种。 倒不是雷火军只有这三个兵种,只是如今这支雷火军第一次亮相,没必要将所以底牌都拿出来。 雷火军中有一个兵种叫‘昙花兵’,说白了就是敢死队,必要的时候需抱着炸弹用命去开路,炸死敌人的同时也炸死自己,取名昙花兵,这个兵种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不会动用的…… 紧挨盾甲军身后的长枪兵中,云景手持长枪目视前方汹涌而来的大江军队,手中长枪轻轻搭在前面的盾牌上,一旦敌军靠近只需往前捅就是。 面对那汹涌而来的敌军,周围每一个人都一脸严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接下来将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兄弟别怕,有我们在前面顶着呢,待会儿你们只管捅就是,多捅死一些大江的狗,只要我们还顶在前面,敌人就休想冲进来”,云景前方一体格魁梧的盾甲兵咧嘴道。 他们不是杀敌的主力,只为给后方友军提供防御而已,当然,必要的时候他们手中重达数十斤的盾牌也是能砸死人的。 云景笑道:“此战我们必胜,战斗开始一个多时辰,大江伤亡几十万,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我们只需顶住就是,指不定今天我们就能去南阳城庆贺” “战争之时,大破敌军城池,到时那里的一切都是战利品呢,金钱,女人……”,那哥们趁敌军还有一段距离,居然还有心情舔着嘴唇琢磨这些。 这个时代,怎么说呢,据云景了解,一些作风不良的队伍,一旦破开敌人城池之后,通常之下是有一种搜刮习惯的,那是给将士们的福利,毕竟将士们用命拼来的。 当然,那仅仅只是作风不良的军队,通常情况下洗劫屠城类的情况很少发生,毕竟那会导致占领的地方所有人疯狂反抗,那对占领后的局势和稳定不利。 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事实,身在这个时代,有一种人人谈之色变的灾难,叫兵灾! 一旦军队占领一个地方,洗劫起来,那种灾难比任何天灾人祸都要来的惨烈,乱世人不如狗就是这么来的。 兵灾之下,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了,钱财,身体…… 云景微微摇头道:“我方乃正义之师,不会行那劫掠之举,大帅不允许的,乱来会被杀头,大哥你想多了” “嗨,我就这么一说,兄弟你想哪儿去了,毕竟咱又不是山贼土匪,不过,哎,兄弟,我看你言谈不似普通人,读过书?”对方摇摇笑了笑问。 云景笑道:“度过几天书” 对方哦了一声又问:“那啥,兄弟,你读过书,给我说说,咱占领城池后,若不劫掠的话,光占个城池也没用啊,好处从哪儿来?” “这还不简单,敌军的遗留物品就是战利品,实际上占领之后一切都是战利品,但不能是用劫掠的方式,比如城中的店铺,需要统一管理,比如城中的大户人家,他们总得意思意思买平安吧,否则就是敌军,嗯,大概就是这样,大哥懂了吗?”,云景很委婉的说道。 打仗又不是行善积德,占领一个地方哪儿能没好处不是,但拿好处得讲策略,野蛮弄好处只会被打伤匪兵的标签。 “原来这样啊,你们这些读书人太坏了,嘿嘿”,对方咧嘴笑道。 云景:“……” 喂,这怎么能说是坏呢,只是合情合理的弄好处好吧。 对方眼珠子一转,打量着云景说:“哎,兄弟,你长得这么俊俏,那啥,你摸过女人的乃子吗?品尝过她们的小嘴吗?什么感觉,什么味道?我都快三十了还没品尝过那种滋味呢,啧,死了都不划算”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个? “大哥别说了,敌军快过来了”,云景无语的转移话题道。 几句话的功夫,敌军先头部队已经快要靠近百米范围了,不过敌军如一把尖刀直插过来,刀尖位置并非云景他们这边,隔了老远,真正和正前方敌军交战的位置还有几百米。 “别说,队长啊,我也想知道摸女人的乃子是啥感觉,你就给我们说说呗” “就是啊,队长,你就说说吧,指不定我们等下就死了,虽然很可能没机会摸到,但听听也算是解解馋了” 趁敌军还没来的当口,云景左右同队的战友也跟着眼巴巴的问。 都是一帮大头兵糙汉子,对未知事物充满了好奇心和求知欲。 云景哭笑不得,无语道:“没啥感觉,跟摸自己的差不多,无外乎是大小差别罢了” “不是吧,跟摸自己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甚至想想还有点恶心”,有人瞪眼道,如果摸女人跟摸自己一样的话,似乎对女人也没那么向往了的说。 擦,不会一句话把他们掰弯吧,罪过罪过,云景赶紧道:“这种问题就别问我了,活下去,到时候讨个媳妇自己研究,再不济,去青楼还不简单?” “嘿,也是……” 好家伙,谈论这种事情,倒是让他们这局部区域即将展开厮杀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果然,男人不管什么时候,永远都只想着三件事情,女人,女人和女人…… 虽然在即将短兵相接的时候和周围的人说话,但云景也在时刻关注着战场情况。 当敌军先头部队靠近这边百米范围后,他们后面的弓箭手率先动手了,呈三段射击,以抛射的方式朝着敌军抛射箭矢,咻咻咻的声音中,箭矢如雨,朝着敌军倾泻而去。 大江的城墙距离这边太远,他们的弓箭手鞭长莫及,反倒是这会儿大离这边成为了防守一方,只是那些投石车投掷的开山雷却是从未停息的往那边投掷炸弹,那边的城墙已经破破烂烂了,除却先天以上的高手,很少有士兵敢站在城墙上。 随着大离弓箭手的箭雨倾泻,对面冲过来的大江军队在箭雨洗礼下死伤无数,惨叫声惊动四野。 尤其是那些骑兵,中箭之下滚落下来,导致后面的人避之不及,连锁反应就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情况。 云景也没闲着,虽然还没有开始短兵相接,但也已经在暗中动手了! 那些奔袭过来的大江骑兵,因为跑得快,云景就暗中控制战场上之前大江死去的军队遗留物品给其制造麻烦,什么刀子正好划过马蹄,一块石头正好处在马蹄前方…… 总之,那些大江军队跑着跑着就栽倒在地人仰马翻造成踩踏事件大多数都是云景干的,仅这一点,对对方造成的伤亡看数以千计! 他这也是明目张胆了,只是战场混乱,谁知道是他这个小兵头子干的呢。 反正大江王朝冲过来的军队各种不顺,还顶着箭雨,分明就是用生命在开道。 咻咻咻~! 当大江王朝的主力部队在损兵折将下艰难靠近大离这边后,处于雷火军弓弩手射击范围,这个时候雷火军动手了,一枚枚拳头大小的炸弹在弓弩动能下倾泻过去,对方好不容易冲过来,却是迎来了铺天盖地的炸弹洗礼。 说实话,雷火军的战斗力,本就超过敌军一个量级,远中近三种兵种配合,铺天盖地的炮火洗礼,敌军是很难靠近的,之所以还要破晓军在前面保护,纯粹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雷火军可是宝贝疙瘩,损失一个都让人心疼。 至于说前面的破晓军若是死亡就不让人心疼了吗?那不能够,没见时机成熟后面的雷火军也在出力掩护前方嘛。 “这仗打得,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一点参与感都没有,在雷火军的洗礼下,敌军气势汹汹而来,真正能冲过来短兵相接的也不知道有几个”,云景挺着长枪有些无语。 雷火军用特质弓弩投掷炸弹过去,就跟火箭弹似得,铺天盖地砸过去,一死就是一堆,敌军想要越过雷区过来短兵相接太难了。 但不管再难,这次而来的大江军队可是铁了心的,其中高手众多,在伤亡高达七成以上的恐怖伤亡率下,依旧被他们拼死冲到了阵前。 轰~! 大江骑兵跑得最快的那些,策马而来撞在了横卧大地上的盾墙,剧烈冲击下,他们自身人仰马翻不说,盾墙被冲击的地方,后面顶住盾牌的大离盾甲并也被撞都骨断筋折吐血。 不待大江冲破防线,后面大离的长枪兵手中长枪捅出,收回,再捅出,如此往复,噗嗤噗嗤声中,将大江先头部队捅成了马蜂窝。 短兵相接开始了! 随着骑兵的到来,大江王朝越来越多的将士冲到阵前,然而在此之前,经过多轮洗礼,大江伤亡在八成左右,十万人冲来,最终能有一两万到达阵前就不错了,这是用血与骨铺就的艰难旅途,然而过来了,迎接他们的却是大离军队的迎头痛击。 南阳城城墙上,贾平南死死的盯着战场,下意识握着拳头,希望这十万军队在付出如此代价之后能重创雷火军。 但那可能吗?在雷火军前方,可是有三道防线的! “兄弟们,看你们的了,杀啊,我们给你们顶住!” 云景这里,之前和他讨论摸女人乃子什么感觉的哥们顶着盾牌咬牙道。 轰~! 他浑身一震,有大江骑兵撞在了他的盾牌上,那一撞的力道,让他嘴角溢血,却是寸步不让。 云景手臂前伸,长枪一刺,噗嗤一声捅穿骑兵脖子,抽回长枪,闪电般向另一人捅去,紧紧几个呼吸,就有四人被他挑落马下。 手中的长枪长达三米多,单凭长枪,云景能够兼顾半径五米距离。 但他可没有仅仅只是兼顾周围半径五米的区域,念力作用下,半径十公里都在他的兼顾范围内! 有友军捅出的长枪角度偏了,云景暗中帮忙调整,有弓箭手射出的箭矢角度不对,云景暗中帮忙调整,有雷火军射出的炸弹落空?不存在的,拐个弯儿就去了人多的地方…… 不算亲手杀的,大江这次袭击,直接间接死在云景手中的人数上万! 但是,他念力虽然无声无息且方便,可精力有限,一心多用,也只能是同时兼顾几个地方,做不到同时将整个念力覆盖范围同时进行,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尽力了,须知这样的战斗下,零点一秒的差距他再用念力去帮忙也已经来不及了。 “敌军做好了万全之策,那能投掷爆炸物的军种固然战力可怕,可我军伤亡怎会如此大?”贾平南目视战场微微皱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就是说不上来。 噗~! 几米外的赵德柱一枪捅出,捅穿一个敌军胸口,顿时后撤长枪咧嘴咆哮道:“我杀了一个敌军骑兵,二十两银子到手!” 战场杀敌,斩敌任何一人都是有赏赐的,有专人负责统计,赵德柱开心也在情理之中,杀一个人那都是钱啊。 当! 刘三就没他运气好了,一枪捅在了敌人护心镜上,不但没能捅死人,反倒是在对方前进的冲击下,手中长枪一滑,摩擦之下手掌心都被擦掉了一层皮。 噗噗噗,他那小队的成员几支长枪过去,把那敌人捅成了马蜂窝。 “我也杀了一人……,唔,没记错的话,云中队这已经杀了第十二个了?”另一边穆冲眼神看向云景方向微微瞪眼道。 目光一闪,云景道:“小心” 话音落下,云景左手抽出腰间军中配发的匕首丢出,匕首划过十多米距离,噗嗤一声扎进了一个敌军额头,对方当即死亡。 那人策马而来,在穆冲分心之际,一杆长枪差点就将他杀了。 弄死那人后,云景沉声道:“穆队长,战场之上切莫分心!” “多谢云中队搭救,我欠你一条命”,穆冲浑身一颤后怕道,不敢分心,全力注意前方。 大江王朝的骑兵在不要命的奔袭下,一开始数以万计,来到阵前也不过两三千,有他们开道,后面损兵折将的一两万其他兵种也接踵而至了。 对于这样的局面,雷火军中,李秋仅仅只是轻轻一挥手。 然后,雷火军中的投掷兵,拿出随身包裹内的竹管,点燃后奋力朝着前方大江冲到阵前的军中丢了过去。 轰轰轰…… 铺天盖地的‘大鞭炮’在大江军队中爆炸,里面装填的铁珠铁钉四射,那画面,太惨烈了。 大江的军队好不容易冲过来,受到铺天盖地的加料‘大鞭炮’洗礼,人员亦是成片成片的死去。 对面城墙上,贾平南目光闪过一丝痛苦,这仗打得太憋屈了,十万军队啊,路上折损八成冲过去,原本以为还有所建树,哪儿知敌军还有这一手! “那十万人,完了”,贾平南内心苦涩道,这仗打得他怀疑人生。 当当当~! “妈的,什么东西?” 云景前方那顶着盾牌的盾甲并惊愕道,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撞在了身前的盾牌上,若不是盾牌当着,那力道,他估计自己身上挨一下就是个窟窿! 是铁钉,是‘大鞭炮’里添加的铁钉铁珠。 云景心知肚明,心说师父你让你的手下丢‘手榴弹’,可别误伤友军啊,还好前方有盾墙,否则指不定自己人也要倒霉。 好在李秋下令让手下丢了一轮就没在继续了,因为这样一来,敌军千辛万苦冲过来的人能站在的寥寥无几了,零零星星分布前线也就几百来人,其他的躺地上不死也残,已经没有战力可言了。 “杀~!” 云景他们正前方,一个浑身染血的大江士兵双目通红咆哮,浑身上下有白色的内力光芒鼓荡,手持一柄大刀奋力劈杀过来。 那刀身洁白透亮,内力化作锋芒锋锐无匹,一刀势大力沉,似要劈开前方的盾墙。 “小心,是后天后期武者!” “拦住他!” 周围的人纷纷惊叫,面对这样的敌人,普通的盾墙根本挡不住,一旦被它破开,近距离劈杀下来,周围的人要死一片。 “该死”,云景他们这个伍的伍长脸色一变,但他距离较远,想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奋力赶来补救击杀。 面对那后天后期的敌将杀来,云景表情不变,为防止他杀入阵中乱砍,直接将手中长枪丢了出去。 嗡~! 手中长枪在云景数万斤力道的投掷下,宛如一道闪电划过十多米距离,噗嗤一声洞穿敌人心口,他身上的内力也无法抵挡丝毫。 那人被长枪带得倒飞而回,飞出去十多米被钉在了地上,艰难看了这边一眼,又看了看钉死自己的长枪,一脸不甘。 就快要冲过去了啊,一旦冲过去,哪怕自己死,也能砍死一些大离的人了,功亏一篑…… 后天后期的武者生命力顽强,除非一下子打爆脑袋,否则受再重的伤都能对周围普通人造成严重威胁,所以云景只能将他提前干掉了。 见到这一幕的伍长停下脚步,记住了云景,去其他地方防备敌军高手发狂。 “嘶,好险,我还以为我们要死了,云中队,你也太厉害了”,顶着盾牌的哥们后怕道。 云景边上一小兵将手中长枪递给云景说:“队长,你的枪丢出去了,用我的,我给你掩护” 说着,他将长枪交给云景,自己抽出了长刀。 云景并未拒绝,战场上长枪还是很好用的。 “杀……” 大江的人几乎在死伤殆尽的情况下好不容易冲到阵前,那些真正的高手纷纷暴起。 中军位置,李秋正前方,一敌方真意境的将领手持一杆长枪直刺,他只是真意境初期,无法意志真实展现出来,但在他的武道意志影响下,修为弱的人意识恍惚,仿佛看到了一头遮天蔽日的白鹤展翅冲天! 他身躯周围元气涌动,凝聚在长枪上化作锋芒爆发,从枪尖开始,千百万锋锐无匹的锋芒向前席卷而出,覆盖了前方和周围近千米区域。 那无尽锋锐无匹的锋芒,每一道都宛如能刺穿一切的鸟啄。 若这一下落实,那片区域的大离将士将死伤无数! 真意境的强者,近距离爆发,对不是那个层次的人而言,和屠杀没有什么区别。 与此同时,依旧是那个位置,又一大江真意境强者爆发,那人手持长剑,剑身绽放无尽冰寒锋芒,刺得周围的人睁不开眼睛。 他一剑往前斩下,数不尽的剑光凝聚成洪流,如潮水般向前飞出,在那洪流般的剑光中,一道数百米长的剑芒无比骇人。 两个真意境同时来到阵前朝着李秋方向动手,隐忍到现在,可想而知大江王朝对李秋的必杀之心。 那可是真意境啊,动手间惊天动地,前方的破晓军士兵怎么可能拦得住,顷刻间就死伤无数,在枪影和剑芒下不知道多少人被撕碎! 这就是强者在战场上的可怕之处,所谓无双割草不外如是了。 “死来!” 一声大吼传遍四野,破晓军团主将张守北瞬间出现在那里出手了。 他的兵器是一并近两米长的大刀,转瞬而来的他双手持刀往前一挥,天地间一声恐怖刀鸣,整个世界都亮了。 他身后有一轮恐怖的弯月升起,携无尽璀璨锋芒绽放,在他挥刀之下,弯月横空,带着极尽璀璨的锋芒横扫而出,在那弯月的席卷下,枪影破碎剑芒倒卷。 噗噗…… 弯月闪过,两个阵前暴起的大江真意境将领被撕碎,那弯月般的刀光更是一往无前,直接飞过战场直指对面大江王朝南阳城城墙。 城墙上,贾平南面无表情的挥手一戟劈下,天地都像是被斩破,一杆通天彻地的长戟影子劈下,那弯月般的刀光粉碎。 张守北见此冷哼一声,自知不是贾平南的对手,并未放什么狠话,但大江的两个真意境临阵爆发杀了成百上千的士兵却让他暗自咬牙,还好他动手即使。 那俩都只是真意境初期,而他是中期,高一个层次,直接碾压! “不好!”转瞬间张守北脸上一变暗道上当了。 只见数千米外的另一边战场,那里有一条浩浩荡荡的长河横贯长空,一举冲破大离防线,人仰马翻中冲入雷火军中,灭杀成百上千雷火军的同时,更毁掉了十多驾投石车。 那里居然有一个大江真意境中期的将领趁机作乱,对方的武道意志分明是浩浩荡荡的长河,真实显化出来,不是那个层次谁人能挡? 声东击西,上当了! 张守北身影一闪就冲杀过去。 可对方并不恋战,在雷火军中稍微肆虐一番,带着包括开山雷在内的一些火器当即往南阳城方向跑。 “给我死来!” 张守北咆哮,又是一轮弯月刀光升空碾压而去。 那人退去途中,长剑一挥,浩浩荡荡的长河倒卷,将张守北弯月刀光吞没沉沦,两相碰撞爆发,恐怖能量席卷四野。 稍微挡了一下张守北,对方带着火器直奔南阳城。 该死。 张守北脸色难看,有心想追,但却忌惮对面城墙上的大江将领。 战场就是这般瞬息万变,大江那边付出了十万人的代价,仅仅只是为了‘掩护’三个真意境过来,目的是为了带走一些雷火军的战争利器。 李秋眉头一皱,沉声道:“霍先生,哪怕只是万一,也不能让东西落入他们手中” “咱家明白” 霍川沉声道,身影一闪就追了过去,长剑一挥,‘天都黑了’,一道恐怖漆黑剑芒从黑暗中出现,横贯天际朝着那带走火器的大江真意境强者斩去。 但此时,对面城墙上,贾平南也动了,身影一闪出现在霍川前方,手中长戟一挥,刺眼的锋芒照亮天地。 那黑暗中出现的恐怖剑芒崩碎,霍川身后黑色天幕被撕开。 霍川脸色一白,嘴角溢血倒飞而回,轻飘飘的落到李秋身边摇摇头歉意道:“李将军,对不起,咱家无能为力” “无妨”,李秋摇摇头道,他知道霍川尽力了。 虚空中的贾平南见霍川一击即走如此识趣,撇撇嘴着身而返。 付出了十万人的代价,目的达到了,他倒要看看大离的战争利器到底是什么,若是能弄明白为自己所用…… 然而贾平南刚刚回到城墙上和那带回东西的将来汇合,还没来得及高兴,对方带回来的东西就炸了! 轰鸣声中,虽然那些东西爆炸没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但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带回来的东西却是无了…… 这一刻灰头土脸的贾平南等人脸色相当精彩。 长枪军中云景暗自撇嘴,心说那些东西你们带回去能不能研究出名堂是一回事儿,但岂能让你们如愿? 没错,是云景隔空搞炸那些东西的,无需点燃引信,念力深入内部控制摩擦就能引爆那些东西。 “大帅……”,好不容易带回东西的大江将领脸色难看道。 东西在他手中爆炸,有着真意境修为的他自然不惧这点威力,但却被弄了个灰头土脸,尤其是边上墙都塌了一片,死伤的属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贾平南咬了咬牙道:“大离此物对战争无往不利,想来不会使其轻易落入敌手,必定有自毁防备,无需自责” “那接下来……?”有人在贾平南身边问。 他转身看向大离军营方向,贾平南沉吟片刻一字一顿道:“战吧,全军出击!” 困守城池只会被对方一点点蚕食殆尽,撤退或者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可贾平南不想当那千古罪人,宁愿主动出击。 他知道主动出击的胜算不大,可总好过被动挨打。 如果,如果能一举打垮对面的大离军队,甚至是能斩杀秦安泰,亦或者俘虏那些雷火军呢? 纵使机会渺茫,可不倾尽一切试一试,城毁人亡依旧是迟早的事情,只能孤注一掷了! ……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可是大帅,若我方全军出击,城不守了吗?况且,有对面大离那支雷火军在,我方去多少人都是死啊” 付出十万人的代价,才掩护过去带回来一些炸弹的大江王朝将领,听到贾平南的安排后心头一凝,下意识看了对面一眼迟疑道。 过去一趟,虽然时间短暂,但他也已经知道了雷火军的番号,从之前雷火军的战斗力和战斗模式来看,这个番号名副其实。 在雷火军面前,一枚炸弹丢过来,普通士兵一死一大片,这还怎么打? “那么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贾平南平静的看着他问。 顿时此人沉默了,是啊,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据城而守,守不住的,对面一直都在狂轰滥炸,这边一直都在死人,如此下去,对面远距离消耗都能把这边耗死。 “你是不是在想,我们还能撤军后退?”见他不说话,贾平南再问。 此人真有这样的想法,打不过,最好是撤退,保持有生力量才最重要。 不待他回答,贾平南摇摇头说:“纵使后退,还能往哪儿退?南阳城都守不住,后面哪座城池能挡得住雷火军?一旦国门洞开,你想过那种后果吗?我们都将是千古罪人!” 微微闭眼,那人深吸口气,睁眼目光坚定道:“大帅下令吧” 如今的形式,大江王朝这边退是不能退的,一旦让大离的军队越过边境线,以雷火军的战斗力,势必势如破竹,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孤注一掷,若能将大离的人全部留在这里固然最好,哪怕战死沙场,至少也为身后的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对得起一切,没有成为罪人。 或许活着,留着有用之身还能继续报效家国,可对为将者,那是苟活,比战死沙场还难受。 点点头,贾平南道:“我方还有多少军队?” 边上有人快速上前汇报道:“禀大帅,我方驻扎在南阳城周围的军队全部加到一起,如今还有五十万,此外,真意境的将领,不算大帅还有三个,一个中期,两个初期” 原本大江在南阳城驻扎了一百一拾万大军,但在之前的战斗中,连续两次冲锋死了三十来万,被对面远距离雷火轰炸,这段时间以来林林总总差不多死了十万,派出去绕后敌方的二十万,如今只剩下五十来万了。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才不到三个时辰,居然死了四十万军队! 那是四十万人啊,就这样死了,堆在一起,尸体能成为一座大山,血液都能流程一条河…… 这么恐怖的伤亡率,如今大江王朝驻南阳城的军队还未崩溃,纯粹是因为贾平南这个主帅的威望,否则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统领三军都已经崩溃了。 听到属下的汇报,贾平南心头一抽,战争,怎会打成这个样子? 他自身不能乱,沉吟道:“传令下去,大军全部集结,一个时辰后,随我杀过去,目的有两个,不计代价,毁掉那支雷火军,以及斩杀秦安泰,到时需几位真意境的将领掩护我,如此方能破局!” “遵命!” 而今的局面,也只能这样了,伟力超凡的世界,唯有孤军深入斩将夺旗方能翻盘。 贾平南有着真意境后期修为,等闲军队他根本不放在眼中,只要杀了对面大离王朝的主帅秦安泰,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战争一直都在继续,大离那边的雷火军一刻不停的远距离投射开山雷轰炸南阳城。 南阳城内的大江军队不敢退远,只能被动挨炸,因为一旦退远,万一大离的人冲过来占据城墙,那一切都完了。 大离临时中军大帐内,秦安泰也在召集属下商议接下来的战局。 他沉声道:“战争打到现在,对面那么大的伤亡还没有崩溃,纯粹是贾平南还在硬撑,接下来他绝对会狗急跳墙,会不计一切代价的想要杀了我企图扰乱我方军心翻盘!” “如此一来,大帅您的安危……”,有人心头一凝迟疑道。 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秦安泰说:“老夫岂会怕他?他若敢来,老夫斩了就是!” “大帅,还是稳妥一点的好,眼看就要打破大江国门了,战争可以说才刚开始,你若有半点闪失……,接下来的大局还需大帅你来主持,三思啊”,有人委婉的劝解道。 意思很明显,虽然秦安泰实力强大不惧贾平南,但人家是在狗急跳墙,没必要和他硬拼。 摇摇头,秦安泰说:“老夫还没有那么蠢,又不是热血小青年了,还想带领大家踏破大江国门为陈夫子报仇雪恨呢,岂会去和无路可退的贾平南拼命?” “那大帅的意思是?”有人松了口气道。 想了想,秦安泰说:“贾平南由老夫来对付,自有主张,老夫不会将自己至于危难之中的,这点你们放心,此外,听我安排,接下来,破晓军团的空军出动,和雷火军团配合,我已经和李将军商量过,他知道如何配合的……” “遵命” 吩咐下去后,秦安泰看向对面南阳城方向,目光似乎隔空和贾平南对视,他一脸平静,心道贾平南啊,你肯定不会退的吧,只能选择孤注一掷,但这样一来,你南阳城的百万大军恐怕就没了,到时你大江再去那里短时间组织百万大军阻挡老夫的步伐?没错,老夫还未尽全力,就是怕一下子杀得太狠了把你们吓跑,老夫要的是全歼你们这百万大军! 前线,云景所在之处。 战斗已经结束了,之前大江王朝派出的十万军队近乎没全灭,能跑回去的也就零星几个。 周围的将士们一脸纠结。 他们不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但却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敌军冲过来,然后无了,相比起来,己方这边的伤亡可谓微乎其微! 什么时候仗这么好打了? “伤亡如何?”云景询问手下的几个小队长。 刘三汇报道:“回云中队,我们中队没有死亡人员,只是有几个兄弟受了点轻伤” “那就好”,云景点点头道,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们这边本就占据绝对优势,还有他暗中帮忙,手底下的二十多人保持完整。 想了想,赵德柱纠结道:“从军这么多年,这是我打得最轻松的一仗,原本还以为有一场惨烈的厮杀,哪儿知最后伤亡结果微乎其微,就他妈跟做梦一样” 在此之前,他们经历的哪一次战争不是险死还生,伤亡和敌军对等甚至超过都不奇怪,可现在呢,砍瓜切菜就结束了,太过梦幻。 “这样不好吗?”穆冲擦拭着手中的长枪咧嘴道,能打赢,还能活下来就是好事儿,纠结那么多干啥。 一屁股瘫坐在雪地上,赵德柱说:“也是,往后所有的战斗都这样轻松就好了” 云景说:“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但上头没有撤退的命令下来,大家守好自己的位置,加紧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恐怕不久后还有一场硬仗” 其实不用云景提醒,大家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吃东西,就是这天太冷了,战斗结束后根本就是在受罪。 看向对面南阳城,云景心说都这样了还不退,还送死呢。 别人不知道,他云景还不清楚敌我双方的部署和差距? 实际上大江王朝那边早就被打怕了,如果不是贾平南压着,估计其他人早就弃城而逃,能活着,有几个人愿意去送死?而且还是没有价值的白白送死…… 时间一点点过去,中午时分,不知不觉冬日的太阳已经被云层遮蔽,天地间没有风,但却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 又下雪了,北方的冬天,似乎有下不完的雪。 雪不大,却是一点点覆盖了之前炼狱般的战场。 咚咚咚~! 大江南阳城内,一阵鼓声响起,当鼓声响起后,南阳城的城门打开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军队井然有序的涌出城来。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往这边冲,而是在城外集结。 “沙比吧?”云景心头无语。 云景心头明白对方的意思,是要在城外集结大军一鼓作气的冲过来,问题是直到现在,大离这边的雷火军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倾泻开山雷过去啊,随着敌军的集结,虽然对方有高手想方设法的拦截开山雷,可依旧是不是落下去一枚炸死一片,这不是傻逼是什么? 当南阳城外敌军开始集结的时候,大离这边也意识又要开战了,全都打起了精神随时准备迎战。 南阳城城墙上,当城外集结了三十万大军的时候,纵使城内还有二十万军队还未出去,贾平南却也知道不能在等了,每等一刻这边都在伤亡。 站在城墙上,他看向大离方向,手持漆黑长戟遥指对面朗声道:“众将士,给我杀!” “杀!” 一声令下,城外几十万军队咆哮,宛如洪流般朝着大离王朝军队杀了过去,数十万人奔袭起来,大地都在颤抖。 随着大军出动,贾平南沉声道:“秦将军,几年的僵持,如今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可敢一战,你若不敢,当那缩头乌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贾平南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向了大离军队那边。 真意境后期的他速度太快了,冲出去的身影与空气摩擦,周围气浪翻滚,甚至有音爆云在周围炸裂。 他的意图很明显,激将法,把秦安泰引诱出来杀掉,即使秦安泰不出来,那么以他的身手,一旦冲入大离军队中,那将是无双割草乱杀! 长枪军中,云景看着冲出的贾平南内心很羡慕,因为他那么快的速度下,身上的铠甲一点都没有破损。 ‘啥时候自己也有这样一套衣服啊,普通衣服承受不住高速摩擦空气会坏掉,牛子抽在大腿上生疼……’ 心头嘀咕,云景亦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只是个小兵,贾平南那种层次根本就不是他有资格插手的……吧? “如你所愿!” 一个平静的声音出现在大离军中,旋即一道身影冲天而起,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电射而来的贾平南前方。 那是三军主帅秦安泰,他手持盘龙吞月刀,凌空一刀斩向贾平南。 两人的身影凌空在战场中间上空相遇,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没有光芒四射的招式,只是手中的兵器直来直往的碰撞。 轰! 两人相遇的地方,一声响彻天地的轰鸣爆裂,天空似乎都被打爆,恐怖的劲气朝着四方扩散,以两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直径千米的真空地带! 这两人太可怕了,并未施展武技招式,仅仅只是普通的碰撞就有如此威势。 他们一触即分各自后退。 飞回南阳城城墙上,贾平南沉声道:“秦将军,你老了” 立于一根阵前的旗杆上,秦安泰手抚白须笑道:“你也不过如此” 之前两人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也没尽全力。 他们的实力修为,在神话不出的当下,可以说是已经站在了世界的顶端,单对单很难分出身负高低,甚至想杀死对方,在一方一心想走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贾平南正想继续说点什么骚话,旋即脸色一变。 他看到大离那边,正面的军队左右两个方向,分别有近十万人冲出,与中军配合形成了凹字阵型,而在那凹字阵型的中间,则是大江王朝的军队。 大离再出二十万人,将整个战场的三个方向包围了! 原本这并没什么,关键是那左右冲出的二十万人,全都是雷火军! 整整三十万雷火军,把大江的军队包围了…… 如果知道大离这边还有二十万雷火军的话,贾平南怎么可能孤注一掷派出剩下的五十万军队送死? 是的,普通军队在雷火军面前,根本就是一面倒的送死行为。 可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 一展长戟,遥指秦安泰,贾平南咬牙道:“今日,你我必有一死,杀!” 话音落下,他一脚踩碎脚下城墙上的建筑,再度向秦安泰杀了过去。 “死的只会是你”,秦安泰冷笑,没有逃避,正面冲出硬刚。 两位主帅交战,余者自然是尽量远离。 轰轰轰…… 成口袋阵型的雷火军倾泻弹药铺天盖地的砸向冲来的大江军队,每一声爆炸都能带走大江数条士兵性命! 炮火洗礼,血肉之躯如何去挡? 真分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然而这还不止。 在大离军中,有上百只展翅十多米的白鹤冲天而起,从战场左右两边飞向大江王朝军队后方。 这上百只展翅十多米的白鹤是破晓军团的空军,白鹤骑士每一个至少都是后天后期修为,白鹤冲天,飞驰于数千米高的云天之上,地面部队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 关键是,这支人数不多的白鹤空军,他们还带着数量不等的开山雷! 飞到大江王朝后方,开山雷点燃往下扔,空袭…… 大江王朝的军队完了! 在无尽的炮火洗礼下,他们除非投降,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但那毕竟是数十万人,炮弹炸也要炸一段时间,总有侥幸冲过战场之人,是以短兵相接的搏杀不可避免的爆发。 为今之计,贾平南想要破局,唯有杀掉秦安泰动乱大离军心。 实际上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大离这边占据绝对优势,纵使没有秦安泰也对战局没有什么影响了。 贾平南不是笨蛋,岂会看不清形势? 为何还要不顾一切的杀掉秦安泰?不过是不甘罢了。 然而秦安泰又何尝不想将贾平南永远的留在这里…… 大离王朝军营中,杨开山以及他的副手伪装成普通士兵安静的看着战场,他们两人被困幻境中心四十多年,数十年的‘闭关’下来,修为早就踏足了真意境后期。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杨开山的副官一脸平静问。 杨开山说:“不急,按大帅吩咐来吧,让他先消耗一下贾平南,到时候我们三个真意境后期联手,乱刀将其砍死!” …… 7017k 第四百二十章 斩杀贾平南! “如果我是敌人的话,早就躺好等死或是跪地投降了,他们却还要往这面冲,怎么敢的啊”,刘三看看对面,转而又看看后方喃喃道。 太惨烈了,敌军处在口袋阵型中,三面受敌,被铺天盖地的炮火轰炸,人仰马翻,成片成片的死去,根本就死得一点价值和意义都没有,简直就是在送命,明知前面是火坑还在前仆后继的跳。 不,大江的军队不止三面受敌,后方也在遭受大离‘空军’的炮火洗礼! 南阳城的城墙已经被炸塌大部分了,清晰可见里面的建筑和还未走出的军队在炮火的洗礼下变成废墟碎骨。 每时每刻,大江王朝那边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在炮火轰炸之下。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纵使一般的先天高手,在密集的炮火轰炸下都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就粉身碎骨。 的确,高手能躲,可能躲到那里去?到处都是轰鸣的炸弹横飞的碎片,稍不注意人就没了…… “他们不冲能怎么办?上头没有宣布投降,就只能继续打,上头没有下令撤退,就只能冲,上了战场,身不由己,不尊命令,是要杀头的,左右都是死,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赵德柱摇摇头道。 “原本我以为,这次攻打南阳城,至少要半个月以上,我方都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拿下这座城池,可现在开战才多少时间啊,对面的人就已经伤亡过半了,再这样继续下去,今天过后,恐怕大江那边整个南阳城的军队都不会剩下多少,那可是百多万军队”,穆冲喃喃道,他从未想过战争能打成这个样子。 雷火军,一切都是雷火军,有了他们,才有了当下历史上都不曾出现的惊天战绩,此战之后,雷火军的大名必将响彻宇内,但凡是大离的敌人,都将寝食难安了。 “我有些同情对面的大江军队了” “呸,你同情他们,谁来同情我们?这些年来我大离的人死在他们手中的还少?当初陈夫子是怎么死的?我只恨大江的狗死得不够多啊……” 士兵们议论纷纷,身处这样的战场,那种复杂的心情,士兵们有太多的话不吐不快了。 “大家打起精神,虽然敌军能冲过来的十不存一,但能冲过来的都是厉害角色,别掉以轻心,战斗还未结束,不是高兴的时候”,云景大声提醒道。 如果不是战争还在继续,搞不好大离这边已经开始庆贺起来了。 身处战场上,云景留意着各方动静,首先是正前方冲过来的大江军队,纵使顶着炮火冲来,他们依旧悍不畏死,短兵相接就在眼前,只是对方能冲过来的并不多,十不存一。 此外,秦安泰和贾平南的战斗在继续,他们两人的实力,在神话不出的当下,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层次,交手起来可谓惊天动地,对普通人而言,他们的一举一动简直有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他们两人眼中只有对手,不容半点分心,在他们交战的地方,其他人尽量远离不敢靠近,哪怕靠近他们交战的千米范围内,仅仅余波,普通人就承受不了要被撕碎。 贾平南想要将和秦安泰的战斗压制在大离军队所处的区域,妄图用两人的战斗余波消耗大离的有生力量,秦安泰怎会看不穿他的小把戏,将其挡在了阵前,甚至还想将两人的战斗压到大江军队区域呢。 两人心头都打着小九九,谁也奈何不了谁,以至于他俩单独开辟了一片战场,毕竟他俩不管交手的区域处于任何一方都将是余者的灾难。 他们两人战斗的地方,可谓天崩地裂来形容,大地被打残,山岳被崩碎。 一刀逼退贾平南,秦安泰眉毛一挑,他发现两人交战中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两军交战的地方来到了边缘。 “呵,贾平南,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名将,到了这个时候了也想意图设计杀了老夫翻盘,可惜,你打错算盘了,想将老夫‘诱敌深入’,老夫又何尝未曾准备后手欲要杀了你!” 看穿了贾平南的打算,秦安泰不动声色的配合他表演。 远离了普通士兵的战场,他可以放手施为了,浑身元气涌动,周围的天地都在扭曲,他手中的盘龙吞月刀绽放璀璨光华照耀天地,一刀斩出,千米之巨的刀光带着撕裂苍穹般的威势朝着贾平南斩下。 那一刀,贾平南躲无可躲,因为秦安泰的意志已经锁定了对方。 “杀!” 贾平南冷哼,手中长戟一摆,一道恐怖的漆黑弧光横扫而出。 轰~! 那片区域在两人的战斗下山体崩碎,余波辐射出去,数百米米内的区域大地都被掀起了数米厚的一层…… 他俩的战斗不是云景能插得上手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前方的战场上。 心念一动,云景暗中动手了,昨夜他就想过,在战争关键时刻给大江王朝那边来一次狠的,眼下不就是关键时刻吗? 大江那边,一个先天中期的将领不动声色的躲避炸弹洗礼快速朝着大离这边靠近,一旦让他靠近,先天中期的修为爆发,足以撕开大离防线造成大量伤亡。 他隐忍伪装得好,怕引起大离这边高手的注意导致功亏一篑,殊不知他身边,一个掩护他的亲卫腰间,一把配备的匕首凭空飞起,闪电般从他脑后铠甲间的缝隙刺入,一举贯穿了他的脖子! 此人双眼一瞪倒地不起,自己是怎么死的? 偷袭,云景是专业的,别说先天高手了,在他那念力偷袭下,一般的真意境稍微大意都要死得不明不白。 这个人只是开始,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个地方,大江军队中,一位后天后期的中层将领,冲着冲着就举刀自己抹了脖子! “我们还没彻底输啊,还有机会,将军你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自杀’的将领边上的士兵目瞪口呆。 又有一个地方,一位先天初期的大江将领闪电般前冲,结果速度太快刹不住脚,身前一杆不知道谁丢的长枪竖了起来,他自身惯性下捅穿了他的胸膛。 “之前那把枪趟地上的,怎么就恰好弹了起来?”此人死不瞑目。 另有很多地方,地上的兵刃凭空飞起收割大江王朝中低层军官的生命,亦有炸弹不偏不倚的落在关键人物身上,更有明明没什么威力的箭矢正中大江军官要害…… 这样的情况在大江军队中各处上演,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大江中低层军官死去,而且还死得‘合情合理’。 本就岌岌可危的大江军队,随着中低层军官的大量死亡,命令传递不到位,前进步伐没法协调,乱上加乱。 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个……,后天中期,后天后期,先天初期,先天中期,嗯,又杀了一个先天后期…… 云景每杀一个大江中低层军官心头都嘀咕一声。 “混乱的战场上,谁知道是我做的呢,可惜,这种手段杀死的大江人员没法计算军功,无所谓了,每多死一个敌人我方就能减少一些伤亡,何必在意这些” 他那无声无息的念力在这战场上搞暗杀简直太可怕了,出其不意,防不胜防,尤其是杀死的人还死得‘合情合理’…… 从大江王朝在南阳城外集结大军开始,开战十几分钟后,他们死伤无数,总算是趟过雷区冲了过来,能冲过来的十不存一。 短兵相接开始了。 “杀!” 云景手中长枪一捅,噗嗤一声就捅穿了一个冲过来的大江士兵,手腕一抖,长枪一摆,尸体被他丢出砸在了其他人身上,恐怖的力道下丢出的尸体都砸死砸伤了几个。 “云中队太厉害了”,穆冲心头惊叹,亦是全神贯注杀敌。 他们在前线作战,后面的弓箭手以及再后面一点的雷火军投掷手亦纷纷动手,箭矢倾泻,加料的‘大鞭炮’丢出砸在好不容易冲过来的大江军队人群中。 多方配合,实际上云景他们短兵相接敌军并不多,毕竟对方单单是冲过来就死得差不多了。 “杀,大离的狗拿命来” 一声咆哮在云景他们前方响起,那是一个被炸断一条胳膊的先天高手,他浑身真气涌动,整个人都在发光,手中一柄长刀斩下,一二十米长的刀光隔空劈来。 若被那刀光劈实,前方的盾墙都挡不住,会死一片人。 高手在这样的战场上,普通士兵脆弱如蝼蚁,根本就是在开无双。 “不好,是先天高手,退” “不能退,挡住,否则后方危险……” 周围的人们纷纷脸色大变。 对方突然暴起,己方远处的高手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云景身影一闪毫不犹豫的冲出盾墙,左手握拳,内力加持下拳头都大了几圈,宛如烧红的钢铁,拳头上炽烈的高温澎湃,一拳打出,轰然粉碎了那一道隔空而来的刀光。 旋即右手长枪一刺,枪尖有凌厉的锋芒绽放。 “区区后天后期,给我死来”,对方目光一凝,有些不可思议,但却带着残忍的笑容一刀劈向了云景。 然而云景的动作太快了,长枪一抖,避开他手中的长刀,噗嗤一声就将其面门捅了个对穿。 只攻不守,和你硬碰我不是傻的么,只怪你动作太慢了。 心头嘀咕,云景长枪一甩抽身后退回到了盾墙之后,随着实力的增长,如今等闲的先天初期在云景面前已经不够看了,纵使比别人快了那么一丝,那也是无比巨大的优势,更何况他的速度岂止是比对手快一丝那么简单。 遥想当初,一个风刀门的后天初期去村里,一记手刀劈断村子中间的杏树树枝都让云景惊为天人,如今自己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当真是令人唏嘘。 “队长,那可是先天高手,就这么被你轻易搞死了?” 云景退回来后,不远处的穆冲吞了口口水瞪眼道,一位先天高手,居然被自家队长秒杀了! 点点头,云景说:“嗯,大家别分心,战斗还在继续” 队长啊,那可是先天高手,就被你秒杀了,你怎么能如此平静,问题是你还这么年轻啊,周围的人看云景就跟见鬼一样。 战场斩杀一位敌方先天将领,这样的战绩和功劳,云景官升两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很多人心头惊叹道。 别看先天高手在云景手中走不出一个回合,但那可是先天,世间一百个练武之人终其一生能有一个达到这样的层次就不错了,一县之地都不一定有一个就足以见稀少,杀这样一个敌军,对普通士兵来说,功劳那可是大了去了。 “杀了他!” 之前云景的表现引起了敌军警觉,顿时就有三个敌将目光冰寒的朝着云景杀来,一个先天中期,两个后天后期。 两个后天后期主要是给那个先天中期掩护,给其创造斩杀云景的机会。 眉毛一挑,为了周围士兵的安全,云景不想给他们冲过来的机会,心念一动,隔空施展“法术”,那个先天中期敌军将领身后出现了一枚米许长的冰锥。 他防着前方却没有防着背后,那冰锥在后方大江成员见鬼的目光下闪电般从其身后洞穿了胸膛,恐怖的冰寒气息爆发,不但将那先天中期冻成了冰块,更是席卷周围,把方圆十多米区域内的人都冻结了! 紧紧一枚冰锥,云景不但杀死了那个先天中期,更是解决了他周围的人。 用李秋那天的评价,云景的这种手段,可是堪比先天后期高手施为,岂是这些人能够抵挡的? “这怎么回事?”看到这一幕,云景周围的人茫然无比,搞不清楚什么情况。 总归来说,厉害的敌人死了,他们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自己不用死啊。 云景不动声色,亦是一脸‘茫然’,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显摆了。 然而他心头却在纠结,用这种手段杀敌,别人也不知道啊,军功无算…… “无所谓了,放开手脚吧” 抛开杂念,云景念力注视战场,然后以他为中心,半径十公里内的战场到处都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凭空出现的火球冰锥雷光刀芒灭杀了一个又一个敌军! 这些神奇现象来得太过突然邪门,且威力奇大,以至于敌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死了,而且一死就是一片。 火球爆裂,方圆十米的敌人被吞没化作焦炭,冰锥粉碎,寒气弥漫将一片区域内的人冻成冰雕,雷光闪烁,蔓延一大片,刀光席卷,撕碎一个又一个敌军身躯…… 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这却大大减小了短兵相接时大离这边的伤亡,同时对敌军造成了大量伤亡,须知能冲过雷区的可都是‘高手’! 那天云景琢磨出‘法术’之后,专门把自身所学都试验了一下,发现很多武技在灵气隔空模拟下都能形成神奇的形态。 烈火拳变成了威力恐怖的火球,寒冰掌变成了寒意森然的冰锥,奔雷指居然能化作闪电,斩铁刀法居然能变成实质般的刀锋…… 它们不再是内力的能量表现方式,而是形成了威力奇大的‘物理现象’! 战场上,放开手脚的云景,‘看着’一个又一个敌人死在自己‘手中’,心道法爷果断要比纯粹的武夫可怕得多啊。 “事后这些现象会不会成为‘未解之谜’,以至于各方怎么看到这些诡异手段那就不是我考虑的了,毕竟又没人知道是我干的,总归随着敌人的死,大大对我方有利,这就够了!” 心头嘀咕,虽然云景在暗中施展‘法术’杀敌,但他本身也没有闲着,强大的武力不时杀死一些冲到近前的敌人。 雷火军中,李秋身边,有着真意境后期的霍川,看着战场上各处出现的神奇现象微微挑眉,他不禁道:“将军,那些是什么手段?我大离军中居然有此等奇人?那些手段明显是出自一人之手,覆盖大半个战场,我等这种真意境后期都做不到,但观其威力,也就先天后期罢了,当真让人琢磨不透” 李秋沉吟道:“拥有这等手段之人,不应该被埋没,后续上头应该会关注调查的,总归来说,施展这样手段的人大量消灭敌军,是好事儿,对我军大大有利,仅此一举,足以减轻我方数以万计的伤亡” “也是”,霍川平静的点点头道,对于那些神奇的手段他倒是不觉得怎么样,毕竟只是先天后期的手段威力罢了,真意境后期的他并不放在眼中,但那种诡异的大面积远距离施展手段却让他好奇惊讶不已。 如何做到的? 李秋目光巡视战场,数十万人的战斗下,他当然找不到云景在什么地方,但他知道这绝对是自家徒儿干的。 “景儿干得不错,在不给自身招惹麻烦的情况下,有手段何必藏着掖着,只是你用这样的手段杀敌,若不把自身本事公布,功劳却是没了”,李秋心中暗道,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笑意,想来自家徒儿一定很懊恼吧。 当师父的,他当然不可能是暴露自家徒儿的手段,云景宁愿不要功劳也要放开手脚尽量灭杀敌人的大局观让他很欣慰。 “男儿就当如此,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何必斤斤计较,看来景儿真的已经走出了瞻前顾后的心态,念头通达,未来可期” 心头自语,李秋却有些感慨,自家徒儿到底长大了,再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小孩。 收拾心情,李秋目视战场,此时此刻,他知道,实际上这场战争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大江那边的几十万军队,在大离这边绝对的优势碾压下,仅存的也不过只是苟延残喘,接下来就看主帅秦安泰那边了,哪怕秦安泰那边稍有不利,也对这场战争没太大影响。 大江军队都快被灭杀殆尽了,主帅之争,又能影响得了多少大局呢? 看向秦安泰和贾平南那边惊天动地的战斗,霍川目光闪烁道:“将军,需要我出手帮忙斩杀贾平南吗?虽然我实力不如贾平南,但也能给大帅创造一些机会” 哪怕霍川和贾平南处于同样的真意境后期,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贾平南的对手,毕竟修为境界和实力很多时候并不是划等号的。 纵使不敌贾平南,霍川若是参战,也能作为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 李秋看了一眼那边摇摇头道:“霍先生无需如此,大帅深谋远虑自有主张,无需我们操心,与其担心大帅,还不如着眼于战场,防止大江的人疯狂临死反扑” “也是,只要不是贾平南那种站在绝顶的真意境,余者霍某自问不惧任何人……”,说道这里,霍川脸色微变道:“将军,不好,战斗到现在,敌军居然没有一个真意境跳出来,纵使之前的战斗中敌军死了几个真意境,也不可能一个都没有了,恐怕大帅那边要出事儿!” 李秋怎么可能没发现这点,但却依旧平静道:“霍先生无需多虑,大帅自有主张” 他可是亲自受命去请杨开山和他的副官两个真意境的,那两人在幻境中心几十年,集各家之所长,真意境后期的他们,战力之强,李秋虽然没有领教过,但相信绝对不比贾平南弱,加上秦安泰,三个和贾平南旗鼓相当的高手,岂有他翻盘的机会? 战场远处,贾平南和秦安泰交战,打得大地崩碎,方圆十多里区域狼藉一片,大地布满了沟壑坑洞,画面极其骇人。 余光看到战场那边的惨烈画面,贾平南眼睛都红了。 战至现在,双方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咆哮一声:“秦安泰,给我死,今日,你大离休想踏过我国门!” 贾平南彻底暴走了。 他手中的长戟嗡鸣,恐怖的气息弥漫,身后天地扭曲,更是出现了一杆遮天蔽日的血色战旗,那战旗招展似乎要镇压世间。 持戟杀向秦安泰,贾平南身后居然出现了千军万马冲锋的景象,那杆长戟携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劈杀而下! 如此威势,恐怖的气息弥漫天地,饶是远方的云景都为之侧目下意识看了过来。 一眼过后,嗯……,云景觉得这贾平南爆发,还不如当初在大离京城对夫子刘能动手的冯毅。 当初冯毅最后关头可是半只脚踏足神话境的,岂是贾平南能比? 当然,贾平南的强大也是毋庸置疑的,云景自问在他面前,自己估计一个照面就要被碾压成渣,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或许是知道最后关头的到来,战场厮杀的双方都心照不宣的放缓了节奏。 “大势所趋,你贾平南说了不算,仅你一人,亦无法扭转乾坤!” 秦安泰报以平静回应,目光一凝,武道意志勃发,身后亦是出现异象,一片缥缈青云浮现在他身后,云中有明月沉沦普照世间。 相比起贾平南那武道意志的杀气腾腾,秦安泰飞意志反倒是堂皇正大。 “杀!” 他一声冷哼,盘龙吞月刀绽放极致锋芒,仿佛携天地之威滚滚向前。 处在他们这个层次,瞬息之间便是胜负关键。 冲杀而来的贾平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此时此刻,满目疮痍的大地上,三个真意境突然出现杀向秦安泰,两个真意境初期,一个中期,他们单个自然不是秦安泰的对手,甚至一个照面就会被斩杀。 可在这种时候,他们只需稍微给秦安泰造成一点影响,就足够贾平南抓住破绽一举扭转局面了。 然而秦安泰却对贾平南的部署视若无睹,甚至还回以一个不过如此的眼神。 贾平南心道不好,紧接着,秦安泰那边出现了三个真意境高手,而且全都是真意境后期! 破晓军团军团长张守北,以及从幻境中心出来的杨开山和他的副将,加上秦安泰,那就是四个真意境后期强者! 完了,秦安泰看穿了我的计谋。 心头叹息,贾平南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向前。 张守北身后一轮弯月升起,一刀斩下,将那个之前借十万人掩护带走雷火军一些火器的大江真意境中期斩杀,至于另外两个贾平南埋伏的真意境初期,则是被杨开山和他的副将隔空一击就碾成了血舞! 真意境也有强弱之分,尤其是到了这个层次,每一个小阶段都将是难以跨越的鸿沟,直接碾压。 布置的三个后手就这么死了,贾平南独自一人将要面对四个同层次的敌人! 说来话长,其实这一切也不过一个呼吸之间的变化罢了。 轰! 贾平南手中的长戟与秦安泰手中的战刀碰撞,两人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形成恐怖的冲击波席卷八方,千米区域形成了‘真空’地带。 噗~! 两人同时脸色一白喷血倒飞。 他们连武道意志都展现出来了,是拼命搏杀,而不是之前的试探消耗。 “杀!” 由秦安泰挡住贾平南正面一击后,张守北杨开山他们纷纷出手。 张守北身后一轮明月升腾,刀光如幕。 杨开山身后天地扭曲,各种异象纷呈,内中藏着大恐怖,他身处幻境中心多年,武道意志也受幻境启发,变得虚实变化让人琢磨不透,持刀劈向贾平南,缥缈无定。 他的副将身后却是一片苍凉的战场,一位骑士浴血望天,携带悲壮气息一往无前,长刀如虹,似要劈开那泣血乱世。 嗡~! 三位真意境后期强者全力施为,手段尽皆加诸贾平南身上。 在他们三人联手下,那一片天空都被打得扭曲,恐怖气息横扫四方,大地崩塌山岳断裂。 噗~! 贾平南身上的宝甲被打碎,长戟被折断,整个人被劈得如流星般砸在大地上,乱石纷飞,地面被砸出了一个百米直径的大坑。 但他还没死,浑身浴血的他持断裂的长戟站起,宛如疯魔,双目通红仰天咆哮道:“我贾平南无愧皇恩,杀,今日纵死,你等也要有人为我陪葬!” 话音落下,他一脚踩碎大地冲天而起,浑身血气如虹,体外似有血色火焰燃烧,气势飞速攀升,这分明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力了。 稳定身形的秦安泰和杨开山等人脸色微变,这等层次的人燃烧生命拼命,想拉一两个垫背的并不难。 可这种关头,容不得他们由于,全都一往无前的朝着贾平南围杀过去。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当他们施展全力劈杀气息滔天的贾平南时,对方明明气势已经攀升到了巅峰,可就是这样的状态下,莫名一口黑血喷出,气息飞速减弱。 以至于他们四人围杀下,居然轻易的就将贾平南打爆了。 大江王朝驻南阳城主帅,贾平南,死! 死得只剩零星残渣。 “这……” 杀掉贾平南的秦安泰几人面面相窥,搞不懂什么状况。 按贾平南那爆发程度,他们纵使能将其宰掉,自身绝对是要受伤的,搞不好还得陨落一两个,哪儿知贾平南气息莫名减弱,被他们轻易斩杀。 “有些蹊跷,或许是他疯狂之下暗疾爆发才会一下子变得虚弱吧”,秦安泰沉吟道。 张守北点点头说:“或许吧,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死了,这场战争也结束了” “还没结束,仅仅只是开始而已”,秦安泰看向大江王朝方向淡淡道。 杨开山收回长刀说:“大帅,既然贾平南已经死了,我们也要回营继续整顿忠义镇边军了” “多谢两位将军助拳,以后老夫再登门拜谢”,秦安泰拱手道。 摇摇头,杨开山说:“大帅客气,我等同为大离效力,分内之事而已……” 随着贾平南的死,这场攻打南阳城的战争不可置疑的落下帷幕。 长枪军中,云景收回了目光,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暗道当初从杀手组织弄来的剧毒‘昨天’还是很好用的嘛,关键时刻给贾平南来一下,他就这么被几位主将轻易围杀至死。 “秦大帅他们岂会看不出贾平南最后是中毒了才被他们轻易灭杀的,只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情况,心照不宣罢了”,云景心如明镜。 …… 第四百二十一章 势如破竹 随着大江三军主帅贾平南的死亡,这次攻打南阳城的战役宣告结束。 高层主将几乎都死完了,之前那些还不顾一切冲锋的大江残兵丢下兵器投降…… 自此,尘埃落定,自此,大江王朝国门已破! “降者收缴兵甲送往后方严加看管,立即打扫战场,令破晓军团暂时接管南阳城,但有反抗者,杀,但有闹事者,杀!” 大局已定后秦安泰立即下令道。 他没有下令杀了俘虏,毕竟那样做不人道,再则,俘虏也是有大用的,比如送去筑城下苦力之类的,如果大江王朝想要赎回那些俘虏,也可狠狠敲他一笔,当然,那至少得是战争真正结束之后的事情了,毕竟战争期间归还俘虏,人家回去后拿起武器就是兵。 总之,俘虏在俘虏期间日子别想好过就是,当大爷一样供着是不可能的,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才是正常操作。 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接下来的事情还很多,统计战损,收缴物质,救治伤者,书写捷报上奏京城…… 不过这些琐事都有专人去负责,倒是不用秦安泰亲自去做。 南阳城被大离拿下,城内大江民众惶恐不安,谁也不知道大离的人会如何对他们,于是乎,见势不对的很多人都开始举家逃亡。 不过逃亡的并不多,几乎都是家底殷实之家,毕竟这个时节,冰天雪地的,普通家庭舍弃家园又能跑到那里去?很可能半路上就被冻死饿死了。 战后统计,这大半天的战争中,大概歼灭敌军七十万,俘虏十多万,而己方伤亡加起来不足三万! 此等战果,简直惊爆了一地眼球,饶是秦安泰这个主帅早有预料都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数十倍的差距啊,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战斗,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惊天战绩,仅凭这一战就足以名垂青史了。 如此战果,雷火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乃首功,若不是雷火军,别说这样的战果了,大离这边死伤大半都不一定能拿得下南阳城。 破晓军团接管了南阳城,把守各处要点,这些都是暂时的,后续会有专人来接管南阳城。 当南阳城被大离这边接管之后,大离军队留下的军营,财宝,粮食,以及城中的一切…… 拿来吧你。 当然,有些事情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不能吃相太难看,比如城中富户人家的财富,不能明抢,总得找个诸如搜查不安定因素的理由吧,好嘛,其实和明抢没什么区别。 然而作为胜利一方,南阳城内大江的人没有反驳的资格。 事实是换过来,如果大江的人攻破了大离的城池也会这么干。 其中最让秦安泰一干高层高兴的不是占据南阳城后得到多少财富,而是粮食。 之前大江驻扎在南阳城的军队超过百万,百万人过冬的粮食,那得多少?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有了这些粮食,接下来的战争就好打了,至少不担心将士们饿肚子,军心稳住了才能说其他。 南阳城内,之前的大将军府,秦安泰等人直接进驻了这里,作为军人,这里才是他们应该来的地方。 为何不去更好的官府衙门?因为那是犯忌讳的,去衙门,莫不是秦安泰还想插手政-治民生?为将者,领兵作战就好,若插手政-治民生,一顶大帽子下来,他秦安泰也要吃挂落甚至引起上头猜忌。 把一干出征的主将召集在一起,秦安泰又是一通部署安排。 他说:“此战大捷,但诸位不要沉寂在之前的战果之中,因为对我们来说,战争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整个大江王朝等着我们去一一攻占,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接下来将士们的努力了” “命白马军团从斜阳城开拔过来接管南阳城稳定后方,我们才能继续方向往前出兵,驻守南阳城任务很重,不容有失,否则我军深入大江没了退路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大江王朝的国门已破,最开始也是最难啃的硬骨头已经啃下,接下来我们的作战方式要进行调整了,兵分三路,分左中右三军,每军二十五万,从三个方向攻城拔寨直指大江京师!” “这三路大军,左军由李秋李将军统领,携八万雷火军,中军由本将负责,依旧需要八万雷火军,右军张守北张将军负责,也需八万雷火军,另外剩下的雷火军,分两股,配合后方守卫南阳城和斜阳城!” 见识了雷火军的强大战力,秦安泰做出了将这支军队分兵的策略,毕竟当下最艰难的一战已经拿下,三十万雷火军聚集在一起只会白白浪费,由他们去配合军队开道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秦安泰相信,在雷火军的战力下,接下来的战斗必将势如破竹,毕竟大江王朝的腹地城池不可能有百万大军集结,纵使有,有数万雷火军在,估计也问题不大,了不起战斗时间拖长一些罢了。 “全凭大帅安排” 在场的一干主将都没有异议。 李秋的雷火军虽然分兵出去了,但他依旧是雷火军的主将,只是暂时借给各方配合接下来的战斗,并非被夺权,实际上若他不肯分兵,秦安泰也奈何不得,但李秋不是那种顽固不化之人,大局观还是看得清的。 点点头,秦安泰目视沙盘道:“大江王朝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大举入侵的,必定会派重兵围剿,这就要看各位到时候随机应变了,然后,我军在真正威胁到大江京师之前,必将还有一场硬仗,若打赢,那时我方才能真正兵指大江京师!” “那场硬战是必然会发生的,甚至比拿下南阳城更难,那时我方不但要面对大江的军队,很可能还要面对桑罗王朝以及金狼王朝的援军,所以,在那场战争到来之前,我方三路大军需要会师应对,后方也得派出军队支援” 在他话音落下,李秋点头道:“不错,必将有一场硬仗等着我等,但那至少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大江还没那么快的动作集结大军,但他们一旦集结,势必在百万以上,若再加上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的援军,我方恐怕要面对数百万敌军!” “那时就需要仰仗李将军麾下的雷火军了,我方有雷火军在,敌人来再多都是……那个新鲜词儿叫炮灰对吧?”张守北咧嘴笑道。 秦安泰点头笑道:“没错,就是炮灰,在雷火军面前,敌军再多都将被轰杀成灰!” 然而却有人担心道:“我们若是将大江逼得太紧了,甚至有灭掉大江的威胁,那时候大江神话境的强者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甚至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的神话境也将出动,毕竟我方若能灭掉大江,那灭掉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将军无需担心这点,若北方三国的神话境敢插手战争,哼,到时候自有他们追悔莫及的时候”,秦安泰冷笑道。 尽管不知道他哪儿来的信心,但其他人也收起了这方面的担忧,秦安泰作为三军主帅,不会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的。 秦安泰心中却在感慨,我们大离背后可是站着一尊传说中的逍遥境刘夫子啊,在逍遥境面前,神话境敢蹦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若非有这一记定心丸,我老秦怎敢冒着惹怒三国神话境的风险大举入侵大江? 刘夫子已经是逍遥境了,那是什么样的层次?千百年来只是传说,而今刘夫子居然走到了那一步…… 南阳城毕竟是大江王朝的边境要塞,虽然大离的军队占领了这里,但总有那么一些忠于大江的人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大的骚乱虽然没有发生,但小的反抗却是不断,但在大离这边的大军面前,小的反抗自是轻易镇压。 傍晚时分,后卫白马军团二十万人马从斜阳城开拔过来接管了这座城池,他们本就是稳定后方的大后卫,虽然没能冲在前线,但稳定后方的重任并不比冲锋陷阵来的轻松。 随着他们的到来,白马军团的军团长王昌运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白天战争之初,贾平南安排去偷袭斜阳城的二十万大江军队也已经被解决了,在绝对的优势下,那支分兵两路的二十万大江军队并未翻起什么浪花。 不过后方的战斗毕竟没有雷火军这种可怕战力,一场厮杀下来,双方各有死伤,好在问题解决了,还俘虏了近十万人。 王昌运带领白马军团前来接管城防,自然也将两次俘虏二十多万大江军队也接管了,他对这些俘虏的安排是,不让他们吃饱也不至于饿死,而且还得下苦力去修复城墙,至于二十万人修复城墙要不了多久,那不还有其他活儿干嘛,前线在作战,压榨那些俘虏的精力把后方打造成铁通一块,能安定后方,还能压榨他们的精力防止生乱,一举两得的事情…… 白天的战争过后,云景他们这些军中底层听从上头调令进入南阳城接管城防。 不过那时刚刚拿下南阳城,城内乱得很,他们的任务并不轻松,需要镇压那些不甘心的作乱之人,厮杀在所难免。 大离数十万军队入城,镇守四方城墙后,又派出军队以伍为单位奔赴各方镇压城内的一应骚乱,直到下午时分才镇压得差不多。 而云景所在的中队,就是巡视城池镇压作乱的队伍之一,在镇压骚乱的过程中,死在云景手中的人不少,先天高手都死了几个! 就如同大离的南阳城那样,那里聚集了无数大离的读书人以及江湖中人,民间高手也是很多的,大江的南阳城自然也是这样的情况。 但在军队面前,这些一盘散沙的民间高手并未翻起多大的浪花。 实际上那些汇聚而来的民间高手里面也是有几个真意境的,妄图联合起来制造混乱,但张守北这个真意境后期的破晓军团军团长亲自出手,他们也只能饮恨。 真意境后期,在神话境不管小事儿的前提下,已经是世间的战力天花板,民间高手想要踏足真意境后期,没有国家资源的情况下很难,所以南阳城内的骚乱,并未出现真意境后期的强者,余者在张守北面前根本不够看。 ‘有意思’的是,大江的读书人,他们聚集在一起,于城中以大义指责大离的所作所为,以读书人的身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大肆喷口水,对于这样的人,统统拿下,胆敢反抗砍死就是! 读书人,读了几天书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了,看不清形势找死怪谁? 当然,他们是民,不是拿起刀子砍人的兵,只要不搞事情不用理会,若是搞事情,抓的抓砍的砍就完事儿了。 白马军团前来接管城防后,后续的事情就不用云景他们操心了,整顿队伍回营修整。 营地嘛,当然是之前大江王朝留下的军营了,处于南阳城城外。 原本安置大江百万军队的各处营地,如今大离的区区几十万人根本就占不完,每人一个‘单人间’不至于,但都能分到一个宽敞的帐篷。 “忙活了一天,总算是可以消停一下了”,帐篷里,云景卸下一身邦硬的铠甲嘀咕道。 这一天他过得并不轻松,身处战场精神紧绷,还得关注各方动静,更是要暗中出手灭敌,这一放松下来,饶是他体质过人也感觉很是疲惫,主要是精神上的疲惫。 好在战斗已经结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可惜,施展‘法术’和用念力暗中弄死的那些敌人没法算军功,真正能换成军功的,也就死在我手中的几个先天高手和百十个敌军兵卒,不过纵使如此,功劳也已经不小了” 对于暗中弄死的那些敌军没法换算成军功云景并不在意,若真想加官进爵他也不靠这点,总归能尽力减少己方伤亡的目的达到了。 论功行赏没那么快,那是战后的事情,云景如今依旧只是一个中队长,但功劳簿上有他的名字,还未入仕的他战后那些军功将变成学籍上的履历。 不出意外,他的职位将会以中队长的身份持续到战后。 当然,如果战场上出现上官意外身亡,他这种表现优异的人是有机会临时任命顶上去的,云景并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倒不是他不想升官,也不是不想出风头,而是不想己方死人,一个都不死最好…… 他这边休息没一会儿,手底下的几个小队长纷纷跑来拜访,实在是云景白天的表现太过突出,都想来和云景搞好关系。 他们这个中队一场战斗下来一个都没死,仅有几个受了点轻伤,以往这样的事情人们想都不敢想,可如今他们这个中队完整的活到了战后,这一切多亏了云景,但凡有高手都是他出手解决的,否则他们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应付完手底下的人,夜深了,云景写完游记休息,休息之前惯例吸收念力覆盖范围内的天地灵气提升实力…… 以往的游记他记载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如今写的,却是在军中的见闻,当然,他并未记载一些犯忌讳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 一些犯忌讳的事情落于纸上,万一被人看到,他的乐子可就大了,泄密可是重罪! 隔天一早,军营中战鼓如雷般响起。 云景他们接到命令,需要开拔出征了。 拿下南阳城,打开大江王朝门户,可以说战争才刚刚开始。 大离军队兵分三路,云景他们属于右路大军,跟着张守北往东北方向深入大江腹地攻城拔寨。 大雪天行军出征,各种麻烦和艰苦一言难尽。 爬犁这种雪天利器已经在大离军中普及开来,有这玩意在,行军速度更快,能带的物资也更多。 急行军三天,二十五万大军奔赴三百多里,云景他们这支右路大军来到了大江的一处有百万人口的郡城,此地驻军只有区区三万,还是在知道大离已经叩开国门后紧急调集过来的。 打下这座城池可谓不费吹灰之力,大江王朝的人还想反抗一下,结果雷火军稍微亮相,轰开城门炸塌城墙,再有大离这边的高手斩将夺旗,这座城池也就被大离的军队占领了。 在这座城中云景他们修整了一天,一来是等后方白马军团派人来接管,再则,打下一座城池,而且是敌国的城池,怎能不搜刮……嗯,怎能不检查一下城中的危险品? 金银财宝太特么危险了,你们这些大江的人把握不住,交给我们帮忙保管吧…… 保管的‘危险品’,大部分是要上交国家的,小部分会分发给将士们,毕竟也不能让将士们白忙活一场不是,但那需要战后统一分配,还在打仗呢,难倒还带着钱打仗啊,总归少不了大家的就是了。 仗打得轻松,战后还有大笔钱财等着去领,美滋滋,这样的仗,再打十年! 待到后方派人前来接管城池后,大军继续出发,两天后来到了大江一座州城,此地有十万军队如临大敌。 然而在雷火军的狂轰滥炸下,这里的十万军队也没翻起什么浪花就被拿下了。 一座州城可要比前几天的郡城富有多了,哪怕一些见势不妙的人早早带走一大笔财富逃离…… 大离的三路大军虽然兵分三路,但却并未相隔太远孤军深入,而是将沿途大江城池横扫拿下稳扎稳打推进,纵使哪一方遇到危险,其他两方也能在两天内进行增援。 不过一连多天,三路大军都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实在是雷火军战力太可怕了,和这个时代的军队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火器开道,狂轰滥炸,敌军那什么挡? 三路大军,在雷火军的开道下可谓势如破竹,几天一座城,甚至有时候一天能攻占好几个城池,简直势不可挡,到后面,大江的城池看到大离军队干脆放弃了抵抗直接打开城门,连守军都没有。 这种情况并不奇怪,毕竟国门洞开后,地方城池不可能提早准备百万大军,而军队少了是送菜,何必白白送死? 但这也说明一种情况,大江王朝在收拢军队准备一次大战! 自从南阳城被破,贾平南战死沙场,大江王朝就一片哗然,仅一天,南阳城就被破了,百万大军居然连一天都没守住,简直就跟特么做梦一样。 朝堂上下焦头烂额,如何应对势如破竹的大离军队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 尤其是这个时候大江王朝的很多读书人跳出来搞事情,指责朝廷不作为,军队糜烂,否则百万大军怎么会一天都守不住?军队烂到这种程度,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更有读书人怒斥朝廷,当初不该挑衅大离对大离的陈夫子下手,如今尝到苦果了。 战争之下,多少人流离失所?又有多少财富流入大离手中?国破家亡,这一切都是朝廷的错! 大江王朝一面安抚民众,一面收拢军队准备选择一个适合地点将大离的军队灭掉,更是火速朝着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求援。 这个时候,大江王朝根本就没有想过投降认输这种问题,只是暂时的失利而已,有神话境在,大离再厉害大江也亡不了! 先让他蹦跶一段时间,待我军集结,友国军队来援,到时候大离吃了多少都得给我吐出来还回来…… 相比起大江王朝的各种混乱,大离国内却是一片欢欣鼓舞,每天都有捷报传回去,还没来得及消化之前的好消息,更好的消息再次传来,简直应接不暇,整个大离都沸腾了。 大离民众扬眉吐气,当年夫子遇害的恶气大大的出了一口,但还不够! 前线将士在攻城拔寨,大离民众也没有拖后腿,积极捐款捐粮食资助,更有无数人排起长队参军报效国家。 朝廷方面也没有被眼下的战果冲昏了头脑,后勤方面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从全国各地主动参军的人里面挑选优秀士兵,整军百万奔赴前线各处。 前线作战也是有伤亡的,若不及时补充兵源前线将士只会越打越少…… 大离军队深入大江王朝势如破竹,如此情况着实将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惊得不轻,他们可不想看到大江王朝被大离王朝一鼓作气的‘灭掉’,一改之前出工不出力的姿态积极出力。 这两个国家心照不宣的出兵五十万攻打大离王朝边境,以这样的方式给大离王朝施加压力妄图拖住大离攻势,同时也分别出兵五十万前去支援大江王朝。 尽管这两个国家做足了姿态,其实并未尽力,攻打大离是真的,若能冲破大离边境自然是好,即使不成也无所谓,至于大江遭受的危机,他们甚至乐见其成,大江被打得那么惨,自然是要仰仗他们两个国家嘛,如此一来,在大江王朝身上刮下一层油水再简单不过了。 大江王朝集结军队一百五十万,加上桑罗金狼王朝支援的各五十万军队,合计两百五十万,欲要给大离的军队迎头痛击! 甚至他们都计划好了,歼灭大离作乱军队后,他们的大军还将大举南下从斜阳城破关攻打大离,那时金狼王朝和桑罗王朝才会真正的出力,到时三国一举瓜分了大离疆域。 这三个国家没有小看大离,但他们不信大离能同时承受得起三个国家的联手攻打,哪怕他们在知道了雷火军的可怕战力后依旧有着充足的信心。 为什么他们三个国家就盯着大离,而不是趁着大江虚弱桑罗和金狼反水背后插一刀? 原因有两点,一是大离地处南方,环境好啊,第二嘛,则是因为大离好欺负呗,大离的神话境死了一个,有了这个开头,不欺负你欺负谁? 在大离军队深入大江腹地两千里,拿下大江王朝近五分之一疆域,从南阳城兵分三路开始算起的第二十三天,大江王朝总算是做好准备了。 三国合计两百五十万大军集结,在大江王朝星落原会师,欲要一举消灭大离深入的数十万大军。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大离这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于是兵分三路的军队聚集在了一起准备迎战。 此战是关键,打赢了,大离的军队将能真正势如破竹的挥师大江京城! …… 7017k 第四百二十二章 来将可留姓名! 冰雪盈天,世间一片白芒,飞鸟尽,人踪绝,点点雪花,照寒径。 大江落星原,传闻曾有星辰陨落,大地上依稀可见流星撞击的陨石坑。 落星城,乃是大江王朝的一处郡城,人口百万,如今已被大离的军队占领。 大离的军队占领这里,并未实施屠城劫掠,只是将这里的大江民众驱逐出去,这里,将成为大离和北方三国此战的决战之所。 驱逐大江民众,或许有些残酷,但总好过他们在战争时候闹事,而且,战起之后,这些普通民众如何承受得了战火的波及? 如今落星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军事要塞,大离百万军士驻扎于此,城中建筑物大多都已经拆除,木料成为了柴火,石料成为了守城器械。 大离三路大军合而为一,再加上后方派来支援的三十万军队,合计百万,欲在落星原和北方三国做个了断。 战争打到现在,持续多年,死了太多人,大江两千里疆域落入大离手中,曾经陈夫子的仇算是报了,毕竟这样的战果,别说大江的脸,就连他们的脊梁都已经被大离踩在脚下。 站在落星城城墙上,遥望远方数十里外,仿佛世界的尽头,那里旗帜招展,那里兵戈如林,那里,是北方三国的二百五十万联军。 北方三国,每一个国家的人口都超过十亿,不能拿出更多的军队了吗?当然不是,实际上每个国家的常备军都超过千万,但庞大的疆域,各处总得需要军队镇守吧,这个时代,若没有军队镇压,山贼土匪可是不会客气的。 如此一来,军队分散各方,真正能拿出来参战的也就不多了。 当然,若是面对亡国危机,各国各方的军队那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会真正的汇聚起来。 三国联军不知道何时会冲杀过来,大离这边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 接下来的战争,数百万人的厮杀,那将是怎样衣服血与火的悲壮? 家国,战争,大义,身不由己,每个人都讨厌战争,可战争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避免…… 若得天下太平,那该多好? 天下太平,不过只是理想中的画面罢了,太平之下,多少人在背负罪孽前行? 落星城城墙上,云景全副武装,背靠女墙席地而坐,身前是一堆烧得正旺的炭火,木棍串着的面饼已经烤得焦脆。 在他周围左右,差不多都是这样的画面,中队的二十多个成员,正在负责这段城墙的城防。 “那年的家乡,我才十岁,当年的雪,比如今下得更大,家里没吃的了,很饿,房子也被大雪压垮,我爷爷死在了那个冬天,父亲出门找吃的,再也没有回来,一岁的妹妹活活饿死,娘太瘦了,没有奶水,那一年不知道是如何活出来的,我是家里的长子,十岁就去采石场当杂工挣钱养家,很苦,每天手脚都是血泡,好在勉强把日子过下来了,后来啊,我十六岁就参军了,兵饷不多,但能让家人勉强活下去,如今,不知不觉,已经是当兵的十三个年头了,辗转数万里,走过很多地方,看过无数山川河流,如今还活着,真好……” 火堆边,刘三翻烤着面饼,哈着雾气说着他的故事。 少年,青年,如今他都已经中年了,可谓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军营,他没有后悔,甚至很庆幸,因为靠着那一点兵饷,家人活了下来。 其实刘三还想说,如果自己能战死在战场上就好了,作为小队长,会有一笔百两银子的抚恤,那样一来,弟弟就能娶上媳妇,还有一个妹妹也能风光的嫁出去不至于被婆家看不起。 战死沙场,其实对于很多底层来说,并没有那么可怕,反而是一种幸运,这个时代,人命不值钱的。 一小兵估计是被刘三的话语勾起了对家的思念,他情绪低落道:“我想吃娘亲做的麦饭了,小时后怎么也吃不够,明明很难吃的,刮喉咙,可就就记挂着那一口,已经有八年没有吃过娘亲做的麦饭了,听说我当兵后,国内出现了农家肥,粮食增产,不知道如今家里年祭的时候能不能吃得起白米饭” “吃得起的,如今我大离千家万户的日子都逐渐好起来了,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职责,保卫身后的国家和家人,他们就能安稳的过日子”,刘三笑道。 另一围在火堆边的小兵看着茫茫雪原喃喃道:“我现在二十五岁了,算算时间,爹娘差不多十六岁了吧,那年土匪进村,爹娘把我藏在咸菜缸子里,我差点被闷死,但凭借半缸咸菜,我活下来了” 也就是说,他八岁那年父母就没了…… “如果能活到战争结束解甲归田,我还是想娶个媳妇,寡妇都无所谓,只要奶大就成,我喜欢大的,孩子饿不着”,刘三咧嘴笑道。 咔嚓一口,咀嚼着焦脆的面饼,云景说:“会有那每一天的,这段日子我们打下了大江那么多城池,缴获很大,战后会分到很多钱,到时候你别说找个寡妇了,十个都不成问题” “要不了那么多,忙不过来,嘿,条件允许的话,我还是想娶个黄花女子”,刘三腼腆道。 穆冲凑过来鄙视道:“老刘你得了吧,一把年纪,三十出头的人了,按理说都是当爷爷的年纪,居然惦记黄花女子,你要不要脸” “老子乐意,咋啦,没听队长说过那句话吗,叫什么来着,对,一树梨花压海棠,哼,我很疼媳妇的,虽然现在还没有”,刘三瞪眼道。 战前的宁静,除了聊天打屁吹牛,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吃完烤饼,云景闲来无事,干脆起身,跳上女墙,双脚悬空城墙外,从腰间取下一支竹笛准备来上一段。 这支竹笛是他们打下这座城池的时候捡的,两尺来长,老竹制作,还是新的,也不知是谁人落下。 看着苍茫的大地,看着远方如林的兵戈,看着周围缩在墙后取暖的士兵,一段旋律浮现在云景心头。 低沉的笛音响起,悠扬,苍凉,悲壮,一往无前…… 周围的人听着旋律,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仿佛看到了一个浑身浴血的骑士,征战沙场,辗转多年,走过千山万水,从青年熬成了白发,将一生都奉献在了战场。 一时之间,每一个征战多年的老兵,都仿佛那旋律是在说自己,将自己代入了那段旋律之中。 一帮大头兵,没有那么高的欣赏水平,就是觉得好听,就是有一种感同身受。 笛音响了很久,一遍又一遍,周围的将士们安静的听着,甚至远处的人都看了过来,一时之间大段城墙落针可闻,只有寒风轻轻的吹。 旋律停下,有人下意识抹了一下眼角,居然有泪,笑道:“队长,真好听,再来一段呗,感觉没听够” 云景早已经和大家打成一片,这么久出生入死以来,早已经没有了初始的生疏,他说:“算啦,等下就要换防了” 众人也没强求,不过有人却是意犹未尽道:“队长,你吹的这首曲叫什么名字啊?” “名叫赵子龙”,云景从女墙上跳下来到火边说。 “赵子龙?没听说过”,刘三摇摇头道。 扒拉了一下炭火,云景笑道:“话说这个赵子龙啊,和我们一样,都是一个兵,出生在一个叫常山的地方……” 闲来无事,云景和他们说卸甲的故事。 远处,秦安泰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李秋笑道:“那就是你的徒弟?” “让大帅见笑了”,李秋点点头道。 秦安泰一生戎马,如今年近八十了,之前听了云景的那首赵子龙,内心引起了强烈的共鸣,他轻抚雪白的胡须笑道:“李将军有个好徒弟啊,一曲赵子龙,道尽沙场几人回,老夫很庆幸能听到这首曲,这一生,无悔” “大帅抬爱,景儿……嗯,还是很不错的,遥记得当初,秋念头不通,遇到他的时候,还是一个六岁的小娃娃,黑黑瘦瘦,是景儿解开了我的心结,否则秋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李秋有些追忆道。 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提起当初,多少有些唏嘘。 闲聊着往事,天快黑了,城墙上的士兵也换了防,秦安泰的目光从远方收回,道:“诸位将军,你们觉得,对面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就这一两天吧”,张守北沉吟道。 笑了笑,秦安泰说:“也不知我等,有没有机会解甲归田的那一天,这一生,很充实,或许是年纪到了吧,想休息休息了,老了啊” “将军未老” “老了就是老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以后,总归是要靠年轻人的” “战吧,就用此战给我等此生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时间一点点过去,战争来得比预料中要早一些。 隔天一早,寒风呼啸,天地肃杀。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响彻天宇,伴随着雷鸣般的鼓声,真正的大决战来临了。 落星城中,大离百万将士已经整军待发,随时可以奔赴城墙参战。 大离百万将士深入大江腹地,如今占领落星城,看似四面受敌沦为孤城,但实际上很多人都清楚,有雷火军在,实则乃北方三国两百五十万联军被大离百万将士‘包围’了啊。 瞧,那边有落单的两百五十万北方三国联军…… 城内的军队中,全副武装的云景安静的等待着冲上城墙的那一刻,念力却是扩散开去观察着四方。 “我们成不了赵子龙,但却能成为追随赵子龙征战天下的马前卒,秦将军,就是那个队长所说的故事里的赵子龙吧”赵德柱死死的握着手中长枪喃喃道。 笑了笑,云景说:“是啊,秦将军的战绩,对我大离民众来说,何尝不是‘赵子龙’呢,他的故事,注定名垂青史,注定被后人传唱” 说话的时候,云景却在暗道,当如今集结的北方三国联军被打残后,他们身后的神话境还坐得住吗? 而大离这边,又如何应对呢?距离能对抗神话境的忠义镇边军训练出来还早。 云景如今还是不知道刘能已经踏足逍遥境了,否则他指定去找刘能,你老人家直接一巴掌拍在大江京城完事儿不好吗? 城墙上,秦安泰大马金刀,面对北方大军压境,他笑道:“居然是全军出动,两百五十万大军啊,还真是够稳的,恐怕是想仗着人多,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耗死我等吧” “那他们就打错主意了”,李秋轻笑道。 在雷火军的火器面前,而且他们还处于守城一方,对面人数再多都没有什么意义,只需注意对方强者斩将夺旗即可。 点点头,秦安泰下令道:“雷火军分布四方城墙,破晓军团配合,不给敌军靠近的机会,不管敌人来多少,杀,李秋李将军坐镇右边城墙,老夫正面应战,张守北将军镇守左边城墙,后方由王昌运将军负责” “诺”,众人听命。 深吸口气,感受着对面大军压境中的一股股强横气息,秦安泰心道来吧,这一战老夫等了很多年了! 为了应对这次的北方三国联军,大离这边不但集结了百万人马,更是从国内派来了十多位真意境的强者助阵,主要是为了防备对方斩将夺旗。 这是一个伟力加诸己身的世界,强者不得不防。 而北方三国联军,在知道了雷火军的可怕战力后,想出的破局之法,则是以强者以力破巧,用真意境的强者冲破防线大破大离军队,为此,他们出动了二十个以上的真意境强者! 真意境,但凡有一个能冲入大离军中,就能砍瓜切菜般造成大面积伤亡…… 冰天雪地中,三国联井然有序的奔赴过来,那铺天盖地的人潮一眼看不到尽头,那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头皮发麻气血冲脑。 他们来到落星城三里开外,并未急着发起冲锋,而是兵分四路奔赴各方,欲要将落星城牢牢包围困死在这里。 静静的看着对方表演,秦安泰目视对面的联军中军之所,想到昨天云景说的那个故事,吐气开声,声音传遍四野,道:“来将可留姓名!” 对面,联军中军,一位端坐青铜战车的五十岁男子,他一身银色战甲,闻言目光一闪,真意境后期的恐怖气息爆发,朗声道:“大江,平南王,季晓峰!” 同时,在他右手边,一位骑乘一丈长金色毛发巨狼的四十许男子,手持血红长枪,双眼中血光一闪,整个人嗜血而邪意,他吐气开声道:“金狼王朝,历啸苍!” 左边,一位骑乘长满鳞片的白色骏马男子,他手握一根手腕粗的黑色长棍,战意冲突沉声道:“桑罗王朝,袁破岳!” 三人,都是明传天下的名将。 得到对面回应,秦安泰开口道:“大离,秦安泰,恭候诸位多时!” 大江平南王季晓峰从战车上缓缓站了起来,强大的气息弥漫,周围少有人敢直视,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他目视军队安排得差不多了,抽出腰间一把冰寒雾气盘绕的长刀,遥指落星城冷声道:“全军听命,杀,给我踏平落星城!” 咚咚咚~! 战鼓震天。 “杀……!” 千军万马咆哮,声震苍穹,漫山遍野的军队化作洪流想着落星城冲杀过去,宛如狂潮欲要抹平那一座伫立在大地上的落星城。 “战!”秦安泰手中大刀遥指前方魏然不惧。 “战,战,战……”,城中大军咆哮,以壮军威。 数以百万人的战争开始了,此时此刻,任何阴谋诡计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恐怖的洪流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嘭嘭嘭~! 落星城内,大离将士踏着步伐奔赴城墙,早在占领这里之后,城墙内部就用城中收集的材料堆砌了一道道斜坡方便登墙。 云景登墙的方向是正前方,秦安泰所属的这边,未能和师父李秋并肩作战。 四方城墙上,雷火军早就部署完毕,一架架投石车耸立,开山雷随时准备发射,此战,雷火军依旧是主力。 嗖嗖嗖……,落星城内,破空声不绝于耳,一个个真意境强者冲出奔赴各方,他们所过之处,虚空都仿佛被撕裂,发出一连串的音爆。 战争,维持在旷野冰原上就行了,决不能让敌军的高手杀入落星城来,否则这边必乱,是以大离一方的真意境强者提前出动,把敌方强者拦在城外。 云景来到了城墙上,身边就是整装待发的雷火军,饶是他早就见识过了千军万马冲锋的画面,可此时面对落星城周围三国联军那两百五十万的恐怖大军依旧头皮发麻。 在这汪洋般的大军浪潮中,个人太渺小了。 杀~! 正面的敌军已经杀到了城下,密密麻麻的军队顶着盾牌到来,他们不但带着工程梯,还推着庞大的耧车,欲要和落星城城墙持平方便大军杀上来。 城墙上,大离一方弓箭手倾泻箭雨,雷火军不要钱般倾泻弹药下去。 轰轰轰~! 太惨了,敌军冲到城下,被铺天盖地的炸弹洗礼,哪怕仅仅只是加料的‘大炮仗’,一旦炸开就是死伤一片,盾牌撕裂,铁钉铁珠横飞,挨着就死碰着就伤。 还有开山雷,落入敌军之中炸开,每一次爆炸都能清空百米区域内的敌人,四射的弹片更是波及千米区域! 整个落星城周围沦为了炼狱,残肢断臂横飞,血与骨堆叠了一层又一层,大地被炸得坑坑洼洼,硝烟弥漫直冲天际! 三国联军人数太多了,战线拉长了十多里,可他们人数再多,在炸弹的洗礼下损失惨重也无法靠近城墙甚至登上来,盾牌被炸碎掀翻,工程梯被粉碎,耧车更是承受不了炸弹的洗礼! 仅一个冲锋,敌军连城墙都没挨到,死去的人数就以十万计。 在雷火军的恐怖战斗力下,冷兵器的军队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被压着打,虽然用降维打击来形容有些夸张,但也差不多了。 甚至可以说,仅三十万雷火军就包围了对面‘落单’的二百五十万三国联军都不为过! 太惨了,战场上敌军根本无法大规模接近城墙,偶有零星的冲过来也无济于事。 三国联军之中,大江平南王季晓峰微微瞪眼,目光中闪烁不可思议的神色。 仅一个照面,己方军队的死亡就数以十万计,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了解过雷火军的战斗力,已经极度重视了,甚至都不惜大军压境正面碾压,可如今看来,依旧有些小觑。 如果按照这样的战斗模式持续下去,他们两百五十万人都不够死的! 目视各处双方已经交战在一起的真意境高手,季晓峰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他沉声道:“两位,不得不承认,雷火军太可怕了,如今只能用高手孤军深入灭杀那些雷火军方能扭转局面,否则我们军队再多都没用!” “正有此意!” 袁破岳和历啸苍纷纷凝重点头。 如果此战不能拿下大离军队,别说大江王朝,在雷火军恐怖战力面前,等大离腾出手来,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都要倒大霉! 经过短暂的商议后,季晓峰说:“我们三人联手,杀入落星城中,斩秦安泰,灭雷火军,一举定乾坤!” “好!”袁破岳两人没有意义。 长身而立,季晓峰朗声道:“秦安泰,拿命来!” 说着,他闪电般冲向落星城,整个人都化作了一道银色流光,宛如流星划破天际,他手中那把冰寒雾气缠绕的长刀绽放璀璨锋芒照亮天际,寒意弥漫八方。 历啸苍袁破岳紧随其后,两人威势不输季晓峰。 他们三人联手,欲要率先灭杀秦安泰,然后凭他们的本事,足以砍瓜切菜般灭掉一部分雷火军为大军扫平障碍。 面对冲来的三个强敌,秦安泰深吸口气,同时面对三个同级强者,他压力也很大,可丝毫不惧。 “杀!” 一声冷很,手中大刀一展,他整个人朝着对方正面杀了过去,背后青云遮天,一轮明月在青云中沉沦。 随着秦安泰杀过去的,还有另外两个国内派来助阵的真意境后期强者。 “那三人是敌军主将,他们必须要死,只要他们死了,敌军必定大乱,我方强大的战斗力下,此战就没有多少悬念了” 城墙上,云景一面暗中灭杀敌军,一面关注着整个念力覆盖范围内的战场。 他或许没有资格参与秦安泰他们那种层次的厮杀,但暗中给敌人使绊子还是能做到的,或许仅仅只需要给对方造成一丝困扰,秦安泰他们就能在瞬息之间抓住破绽斩杀敌人! 那个层次的厮杀,一丁点优势就能无限放大。 云景关注着他们双方的轨迹,随时准备暗中出手帮忙…… 第四百二十三章 止步于此吧 大江平南王季晓峰,宛如一道银色流光划破天际,一马当先持刀杀向秦安泰。 短短两个呼吸间,季晓峰和秦安泰两人就跃过数千米距离在战场上空相遇。 季晓峰目光冰寒,手中那把冰寒雾气环绕的大刀斩出,绽放极致锋芒,恐怖刀光弥漫天际,可怕的寒意席卷四方,似乎要把天地冻结,轻微的咔嚓声中,以他为中心,方圆千米范围内有雪花冰晶凝结,每一匹雪花冰晶都比钢铁还坚硬,比刀子还锋利,那些雪花冰晶中倒映着他斩出一刀的景象,骇人至极。 他所处的那一片区域,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冰寒的死寂世界,被可怕的刀意笼罩。 似乎是天地间的水汽全都被凝结成了雪花冰霜,那一片天地变得干燥无比,尤其是下方被波及的军队,更是顷刻被冻成了冰雕,崩碎成粉末。 季晓峰的强大毋庸置疑,其实力之可怕,武道意志影响一片区域,让掌那片区域都根据自己的意志运转。 他乃是大江皇室成员,所修炼的功法更是世间顶尖,所持兵器也是神兵利器,其实力甚至还要高于南阳城外被斩杀的贾平南一线! 面对仿佛携一方冰寒世界杀来的季晓峰,秦安泰心头凝重,但却没有丝毫惧色。 季晓峰手中的长刀还未近身,恐怖的寒意弥漫,秦安泰浑身上下飞速有冰霜凝结,那寒意不但作用在身上,更是作用在心灵,他有一种思维意识都被冻结之感,反应都迟钝了很多。 “杀!” 秦安泰微微瞪眼,浑身元气鼓荡,身后青云缥缈,其中沉沦的明月微微一震,一圈肉眼可见的恐怖波纹席卷开去,仿佛破碎了一片世界,身上的冰霜消散,就连季晓峰周围的雪花冰晶都被震碎消散无踪了。 处在他们这样的层次,交手起来,不但是武技功法的比拼,更是武道意志的交锋,甚至已经达到了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消除自身不适,秦安泰手中战刀刹那变得雪亮,比正午的骄阳都要刺眼,一刀斩出,和季晓峰手中的长刀拼在了一起。 叮~! 两刀相遇,轻微的碰撞之声弥漫四野,以两人为中心,一圈圆形波纹扩散开去,所过之处虚空都仿佛在扭曲,但凡被波及的范围,真意境以下顷刻就被碾成血雾! 两人稍微交手,纷纷脸色一白,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但他们却并未因此而分开,凌空交手,手中兵器舞动出漫天残影,叮叮叮的声音连成一片,一个呼吸就交手千百次,每一次交锋都会碰撞出恐怖余波,千米范围内根本无人能够近身。 他们也只是真意境而已,连神话境都无法自由翱翔天际,更何谈他们,凌空交手中,滞空的力道用尽,辗转拼杀落到了地面。 而地面到处都是三国联军,是以地面的士兵遭殃了,他们交手周围,所过之处方圆千米无一幸免被波及,死伤无数。 死的都是自己人,季晓峰暗自咬牙,可交战关头,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战得激烈,真意境以下根本插不上手。 原本和季晓峰一起杀来的历啸苍和袁破岳不是不想联手一举杀掉秦安泰,而是他们被跟着秦安泰冲出的两个大离真意境后期强者拦住了。 拦住袁破岳的是李明阳,乃大离争鸣学宫山长,他一身布衣,手持古朴长剑,一剑挥出便是千百万道实质般的金色剑光,每一道剑光都好似神金打造,金色剑光如长河浩荡,如江河奔涌般朝着袁破岳席卷而去。 李明阳动作优雅,举手投足见尽显读书人的风采。 作为他对手的袁破岳就要凶悍得多了,宛如一头狰狞恶兽。 袁破岳手持漆黑长棍,浑身元气鼓荡,身上仿佛燃烧黑色火焰,他当空而立,一棍朝着李明阳砸下。 在他动手之间,身后有猛兽的咆哮声响彻四野,一头数十丈高的漆黑暴猿身影仰天咆哮,随着他那一棍砸下,一道千米之巨的恐怖漆黑棍影像是天柱倾倒般碾压而下。 噗噗噗…… 在那一棍之下,空气都被打出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李明阳挥出的金色剑光长河被崩碎,化作锋芒碎片席卷八方,于大地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尽管心惊于这位桑罗王朝袁破岳的强大,但李明阳依旧一脸云淡风轻,身影仿佛没有重量般后退,长剑一引,画了个半圆,刹那间,以他为中心,天地间千米区域为之一静,没有了任何声音,紧接着无声的天地间有剑鸣声响起。 嗤…… 大地裂开一道可怕的裂缝,一把金色剑光破开大地冲天而起直奔袁破岳,那道剑光金灿灿明晃晃,像是要把天都斩破。 袁破岳眼睛一眯,狞笑一声,手中长棍一转直插大地,随着他的动作,一根耸立天地的棍影自上而下砸在了地下冲出的金色剑光上。 轰~! 虚空扭曲,大地颤抖,剑光破碎,棍影折断,余波席卷周围,两人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李明阳身随意走,一步踏出,仿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了袁破岳身后,一剑云淡风轻的横切他的脑袋,袁破岳回头就是一棍砸了过去…… 另一边,历啸苍也和大离南山学宫的山长交手起来。 历啸苍手持血色长枪,身上有血色劲气升腾,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邪意无比,他长枪舞动血色弥漫周围天地,看一眼就让人恶心头晕,有着影响人心智的邪门手段。 他长枪一刺,有道道血色长虹盘绕千米区域,凝聚在枪尖,像是一举一动都在牵动一条条血色长河。 大离南山学宫山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对邪意森然的历啸苍,他不悲不喜,手中没有兵器的他伸出苍老的手指往前轻轻一点,天地仿佛平静的水面随着他一指投入了一枚石子,有轻微的波涛声响起,道道肉眼可见的水纹辐射开去,将历啸苍的所以攻势挡住。 紧接着,他云淡风轻的一手下压,天地一震,一座巍峨青山虚影浮现,带着天幕倾倒的恐怖的气息朝着历啸苍镇压而下。 “杀!” 历啸苍狞笑,长枪舞动,道道血色长河澎湃,带着邪恶的气息逆天而上,将青山席卷磨灭崩碎…… 他们都是真意境后期的强者,在神话不出的时候,可谓站在了这个世间的巅峰,交手起来可谓天崩地灭,大地被打残,虚空被打得扭曲,一般人根本别想近身参战。 站在他们这个层次,若不是拼死相搏,若无外力因素,很难短时间分出胜负决出生死,毕竟每一个都活得够久,经历过无尽凶险,应对危机的手段层出不穷。 可这是战场,不是他们比武较量,全都冲着要了对方的命去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有大危机大恐怖,稍不注意就要生死道消。 除了他们六人外,以落星城为中心,四方原野上,数十个地方都是真意境的双方强者在交手,每一处交手的地方都凶险万分,刀光剑芒处处弥漫,天地都像是要被打得破碎。 在真意境强者面前,不是那个境界,脆弱如蝼蚁。 他们若是对普通士兵出手,根本就是开无双一面倒的屠杀。 三国联军中的真意境高手众多,但大离这边也做足了准备,纷纷出动,想方设法将敌方强者拦在了城外。 但这毕竟是数百万人的大战,数百万人分散四方宛如汪洋弥漫大地,真意境强者的交战,对整个战场来说也不过几十处醒目的浪花罢了。 三国联军两百五十万,从四面八方冲向落星城,意图用人数优势碾压这里的大离军队。 可落星城上有大离的雷火军,铺天盖地的炸弹洗礼下,敌军人数再多都没用,一死就是一片,根本就别想凭借人数优势拿下落星城。 战斗开始还没多久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每时每刻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永远的死在了战场上,白雪覆盖的冰原逐渐被血液染红,逐渐被破碎的尸体覆盖。 相比起三国联军数以十万计的死亡,大离一方的士兵伤亡却并没有多少,纵使偶有敌军高手靠近冲来,但毕竟是少数,大离一方也有高手出面应对,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大离这边占据绝对优势,可伤亡还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不过只要守住城池,把三国联军拦在城外,最终的胜利就是属于大离这边的。 对面人数再多,只要没有真意境跑来开无双,普通士兵又能经得起多少时间的炸弹洗礼? 这场数百万人的战争波及范围太大了,饶是云景念力覆盖范围半径达到了十公里,也无法完全囊括整个战场,只能是尽量兼顾自己念力覆盖范围内力所能及的战局。 就如同在南阳城外的战争那样,云景念力范围内,他控制敌人兵刃乃至一切能用的东西,无声无息间给敌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可他造成的那些伤亡,对整个战场来说依旧是微不足道的,甚至还比不上一二十架投石车,毕竟投石车每投一枚开山雷都能炸死成百上千的敌军。 噗……,手中长枪洞穿一个冲上城墙的地方后天后期好手,抬手将其尸体挑飞,在隔空凝聚一枚火球轰杀一个数百米外的敌军先天初期高手。 时时刻刻都注意这秦安泰他们战斗的云景心头一动,被他逮住机会了。 远方,数千米外,李明阳和袁破岳硬拼一击,双方各自飞退,两人脸色都有些苍白,嘴角有血液溢出。 受了点轻伤,袁破岳却是一脸狰狞,越战越疯狂,反倒是李明阳,依旧维持着云淡风轻的风度。 “大离争鸣学宫山长李明阳,我知道你,的确厉害,大离四大学宫之一的争鸣学宫山长,当真名副其实,有资格引领读书人,可惜,你老了,而我正当壮年,你又能和我战多久呢,你一定舍不得大离将士离去逃命吧,可你一直这样战下去是会死的,而我,最多受重伤……我……我尼玛……” 拉开距离的袁破岳一抹嘴角的血液冲着李明阳放嘴炮,并非他不懂得死于话多的道理,而是双方平分秋色,其他人不足为虑,说点话,用言语影响李明阳的意志很正常。 一般人是拿他没有办法,连近身都很难做到,但还有一个云景一直都在暗中虎视眈眈啊。 于是乎,在他放嘴炮的时候,浑身元气收敛暗中调息恢复受到的伤势,云景用念力无声无息给他来了一下狠的。 袁破岳手中那根长棍由特殊材料打造,重达数十斤,云景念力控制着突然就给他砸在了两腿之间! 云景的念力能发挥出数万斤的力量,那一棍子下去…… 噗的一声闷响,声音并不大,百十米外都听不到,似乎是蛋碎的声音。 那一刻,袁破岳双目都差点鼓出来了,手中长棍拿不住跌落地上,瞬间弯腰双手去捂下面。 他是真意境后期没错,身躯坚固无比,身上还穿着铠甲,但他的长棍更为坚韧啊,几万斤的力道下去,出其不意之下,蛋碎在所难免,饶是他如此强大的实力,在遭受蛋碎的这一瞬间,依旧短时间丧失了战斗力。 ‘真意境后期果然可怕,几万斤力道下去的一棍子,也就敲碎了两颗蛋,若换成先天高手的话,哪怕先天后期,这样出其不意的一棍子下去绝对会被打得骨断筋折死去’,偷袭之后,云景心头不禁嘀咕道。 而与此同时,李明阳岂会抓不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在袁破岳下意识伸手去捂下面的时候,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对方身后,饶是袁破岳一瞬间反应过来,强忍蛋碎的痛苦想要反抗也慢了半拍。 噗嗤…… 李明阳手中长剑一挥,剑身上凌厉锋芒一闪,袁破岳的脑袋就和身躯分了家! 他堂堂一位真意境后期强者,可谓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不远万里前来支援大江,却就这样把性命交代在了这里…… 一剑削掉袁破岳的脑袋,李明阳自己都有点懵,饶是他活了一百多岁,遇到过的敌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没有人和他交手的时候露出过这样重大的破绽。 他之前出手杀袁破岳,纯粹是下意识使然,本能的就动手了,身体动作甚至都快过了思维。 杀了袁破岳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把对方杀了…… “这简直没道理,为何那一瞬间他自己用棍子砸自己的下面,疯了不成?” 李明阳心头疑问重重,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可他愣是搞不懂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但此时却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他瞬间把疑问压在心底,只身仗剑,巡视战场,然后身影一闪就重新了南山学宫山长那边,先联手干掉历啸苍再说,然后再去配合秦安泰斩杀季晓峰! 南山学宫的山长修为实力本就和历啸苍在伯仲之间,而有了李明阳的加入,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一下子历啸苍就处于绝对的下风,同时面对两个同级高手,他险象环生压力山大,稍不注意就会被弄死。 李明阳的加入,让历啸苍心头一凝,然后看到了袁破岳的尸体。 死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 此时此刻,同时面对两个同级高手,他已经萌生了退意,不想白白丢了性命。 然而李明阳两人岂会给他逃跑的机会,李明阳和南山学宫的山长是多年好友,两人心照不宣,配合默契,封死了历啸苍的所有退路。 历啸苍的心乱了,全身心的应对李明阳两人。 然后云景又出手了,历啸苍一乱,可以说处处都是云景动手的机会。 在历啸苍逼退李明阳全力应付南山学宫山长的时候,他的一根头发,被云景用念力控制着,宛如一根针一样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耳洞。 这一根头发肯定是杀不了历啸苍这个真意境后期强者的,甚至连伤到他的耳膜都困难,然而他一根头发的刺激下,历啸苍耳膜一痛,稍微分心。 结果就是这一瞬间的分心,他人没了,被南山书院的山长近身一指点在了眉心,那一指之下,他脑袋都差点被点碎,意识空白了一瞬间,紧接着,李明阳抓住这个机会,噗嗤一剑贯穿了他的心口搅碎了他的内脏。 如此一来,金狼王朝前来支援大江的历啸苍也死了…… 李明阳和南山书院的山长下意识对视一眼,都知道事情蹊跷,然而这个时候可没时间琢磨蹊跷在什么地方,他们压下心底的疑惑,同时看向了和秦安泰厮杀的季晓峰。 微微点头,两人联手杀了过去…… 接下来的战斗就没有悬念了,季晓峰同时面对三个同级强者,还有一个云景无声无息的隔空给他使绊子,他在坚持了半刻钟后,被秦安泰三人直接分了尸! 随着这三个的死,三国联军主帅尽皆陨落! 这数百万人的战争厮杀虽然波及范围无比广阔,可三位主帅却是无数人关注的焦点,随着他们三人的死,北方三国联军的军心乱了。 “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但此时正事儿要紧,现在战场上能匹敌我们这个层次两两联手的几乎没有,接下来我们分开,支援各方,尽量多斩杀敌军高层,待到敌军高层尽陨,他们的军队,能杀多少杀多少!”秦安泰心念闪烁很快做出决定对李明阳两人说道。 “我等对战局把控比不了秦将军,既然秦将军这么说,我们照做就是”,南山书院山长笑呵呵道,别看他慈眉善目,可看向三国联军的颜色却是莫名的冰冷。 作为读书人,陈夫子的死他一直都耿耿于怀,无法给陈夫子报仇,但他不介意多杀一些大江王朝的人。 “如此,我们行动起来吧”,李明阳微微点头,身影一闪仗剑去了别处。 事态发展到现在,从战起开始也不过个把时辰而已,双方战局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倾斜! 虽然大离王朝的军队依旧被包围在落星城内,可随着敌军主帅的死,北方三国联军的军心乱了,这一乱就一发不可收拾。 处处烟烽处处血,秦安泰他们辗转多处,联手他人斩杀一个个敌军真意境强者,有时候去往别处的途中,敌军先天期也顺手就抹除了…… “退,撤军!” 咚咚咚…… 尽管北方三国联军的伤亡还没有到一半的程度,可随着高端战力的将领一个个死去,战争已经不可逆转,啃不下雷火军驻守的落星城,再战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只会白白送死。 不得已,三国联军中,能做主的人纷纷下令撤军。 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可想而知他们内心有多么痛苦,三国联军,两百五十万人,不但没有拿下落星城,更是伤亡小半,连三军主帅都死了。 战争打成这样,将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其次,此战过后,北方三国都将沦为天下笑柄。 冷兵器时代,战争打成这样,这一撤军,说白了就是溃败…… “杀,全军出击!” 见敌军溃败,秦安泰当机立断下令道,声音传遍四野。 他下令之后,并未放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与大离一方的高层分散四方追杀敌军高层强者,能杀多少算多少,每多杀一个,都能削弱敌国力量。 落星城的四方城墙打开,里面的大离军队蜂拥而出,追着溃败的敌军杀,鲜血和尸骨弥漫大地…… 战争从早上开始,不到中午三国联军就溃败了,大离的军队一路追杀,足足追杀了百多里,灭杀敌军数十万,最终北方三国联军溃败四方的不足七十万! 这样的战绩,不知道要传唱多少年。 有道是穷寇莫追,下午时分,溃逃的敌军主力逃到了一座州城,秦安泰下令全军止步停下追杀。 这一路追杀过来,将士们人困马乏,实在是不适合继续攻城扩大战果。 “整军,撤回落星城,统计战果战损,修整三日,分兵三路,兵指大江京师!” 秦安泰看了一眼前方的大江州府下令道。 三天之后,再来拿下这座城。 此战过后,直至大江京师门户前,大江王朝绝对无法短时间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了。 就在此时,一种莫名的气息弥漫天地,包括秦安泰在内的所有大离将士,全都下意识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一座城。 那里,有一种莫名的气息在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哎……” 一声轻微叹息在那座城中响起,声音不大,却是传遍四方,那声音的语气,任何人都能听出无奈的情绪。 “大离王朝,差不多了,你们就止步于此吧,让你们能做主的出来说话” 随着那一声轻微的叹息后,那座城中再度传来了这样一句话,但这句话说得无比平静,再也让人听不出情绪变化。 秦安泰等人心头一凝,下意识对视,心情复杂。 大江王朝的神话境总归还是坐不住了,虽然还未出面,但意思很明显,闹剧到这里就差不多得了。 是的,对神话境来说,之前的一切,也不过只是闹剧而已! 面对神话境,不是那个层次,谁敢造次? …… 第四百二十四章 搞快点! 人群中,云景看着远方那座城池,内心莫名升起了一股敬畏之心。 这种敬畏之心超脱了家国情怀之外,发自内心,源于生命最深层次的本能,就仿佛普通人站在广阔无垠的大海面前,自身无限渺小,大海无波,却蕴含颠覆乾坤的伟力。 而现在,他看着那座城,就仿佛普通人站在无垠大海面前一样,那里明明平静无比,但就是本能的感觉到那平静之下有着天地般的伟力存在。 面对这种存在,他明知那源于敌人,可就是无法在心头升起反抗亦或者是仇视的情绪,就像蝼蚁面对大象,再如何愤怒仇视都没有意义。 “神话境,当真恐怖如斯!” 云景心头不禁感慨,神话境的存在他不是没有见过,甚至还近距离接触过,比如刘能,比如邓长春。 面对那两位大离的神话境夫子,云景接触下来,最深刻的印象仅仅只是他们宛如知识渊博的邻家老人,嗯,最多刘能身上有着让他忍不住吐槽的不着调性格。 直到现在,感觉到那座城中素未谋面的大江神话境,云景才知道,并非刘能邓长春太过普通,而是他们并未在和自己接触的时候展露过属于那个层次的气息。 神话境,已经超脱了凡俗,可以说处于另一种生命层次! 从此番的感受来看,神话境的存在,一言可谓口含天宪,一行可谓天地伟力加身。 “尽管我从未怀疑过神话境的……伟大,但不得不说,和刘夫子与邓夫子的接触,让我对这个层次依旧有着深深的误解,单单是神话两个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心头感慨,云景这会儿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不久前南阳城的战斗也好,还是落星城的两军对垒,在神话境面前屁都不是,更直白的说,那两次战役,在人家神话境面前,估计也就和两群蚂蚁打架没什么区别。 就是这么打击人! 如果深入去想的话,甚至还会让人怀疑人生,让人心头滋生无尽做了那么多卵意义都没有的无力感。 所以神话境通常不问世事还是有道理的,因为在他们面前,一起都没有意义…… 云景猜,如果这次不是大离把大江杀得太狠了,尤其是深入大江境内数千里,已经真正威胁到了大江王朝的根基稳定,恐怕人家神话境都不待出面的。 “不,或许杀的那些人,侵占的大江国土面积,这些依旧都无法引起神话境出面,而是因为雷火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恐怖了,颠覆了常理,雷火军的战力,不但威胁到了大江,还能威胁到桑罗王朝和金狼王朝,在这股改变历史颠覆常理的军队面前,这才是真正引发神话境坐不住的理由,否则,在雷火军面前,别说三国格局,天下格局都将被改写!”云景很快就反应过来意识到了这点。 否则如果仅仅只是大离这边胜利了,深入大江国土几千里,恐怕人家神话境依旧不待搭理的,只要大江不彻底灭国,人家依旧能作壁上观俯视苍生! 雷火军的存在,动摇其根基,颠覆其认知,所以神话境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心念闪烁,云景又不禁在想,如今大江王朝的神话境出面了,那么,大离这边又如何应对? 大离这边是有神话境的,还不止一位,可问题是,北方三国的神话境加起来可是大离的数倍之多啊,拿什么去应对? 云景内心其实清楚,大离发动这场战争,还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其实是有底气和自信的,可直到此时,云景依旧想不通大离的底气和自信来自哪里。 刘能踏足逍遥境又没人告诉过云景,他也没有上帝视角,有这样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大江神话境存在发话了,大离数十万军队静悄悄,没有人说话,一时之间导致荒野上安静无比,源于生命本能的敬畏,让人们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不敬的举动和言行。 仅仅一句话,一个态度,压得数十万人抬不起头来,这便是神话! 大军前方,秦安泰沉吟片刻,朝着远方城池微微拱手行礼。 之所以行礼,并非是对敌人低头了,仅仅只是因为对方是神话境,与其说他是对敌人行礼,应该说他只是在对神话两个字行礼。 一礼后,他迟疑片刻朗声开口道:“前辈超然物外,如今却要插手两国战事吗?” 说句让人纠结的话,人家都发话了,让大离这边说得上话的人出来,在对方这种态度下,实际上秦安泰是没有资格和对方对话的,这就是事实。 秦安泰说这句话,纯粹是硬着头皮,哪怕明知己方身后有逍遥境作为后盾,毕竟他那句话有着指责神话境的意思。 指责神话境,万一惹得对方不快,那种后果,哪怕他处于真意境后期,看似和神话境只有一步之遥,也是他承担不起的。 那一步之差,乃云泥之别。 就拿当初冯毅来说,半只脚都踏足神话境了,可在真正的神话境刘能面前,依旧没有能翻起半点浪花。 须知当初半只脚踏足神话境的冯毅不顾一切出手,刘能拿下他,不但需要护住大离京城的人,事后连那个小院的一草一木都没能破坏,可见不是神话境的和神话境差距有多大! 秦安泰的话音落下,对方淡淡的回了一句:“老夫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到此为止就够了,秦将军你有意见?”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语气淡然陈诉一个事实。 你有意见这几个字,说得是何其的理所当然。 被羞辱了吗?被看不起了吗?被蔑视了吗? 是的。 再如何不甘,再如何觉得憋屈,给我受着! 没有能力没有资格去找回这个场子,除了受着还能如何? “晚辈不敢”,秦安泰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对方不再发声。 然而秦安泰内心却是笑了,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羞辱被看不起,神话境有那个资格,不是那个层次,人家的任何态度都是理所当然的,就是能为所欲为。 但是呢…… “插手好啊,就怕你不插手,接下来有好戏看咯,不知您老人家还能笑多久,不知您老人家还能这般云淡风轻多长时间?我是拿你没办法,但我却是知道您老人家接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比我难过一百倍!” 秦安泰心头偷笑,也不和对方见气,而是没事儿人一样转身,吩咐道:“各军整军回程,回落星城休整,三日后在做决断” 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您老人家好意思为难我们这些后辈? 本来秦安泰这句对属下将士的话是没问题的,但那位大江王朝只闻其声不见其面的神话境却是听出了他的潜在意思。 对方再度开口道:“老夫说了,大离止步于此,秦将军似乎没听明白?听秦将军的意思,三日后似乎不打算罢手?如若这般,老夫不介意将尔等全部永远留在此地!” 那声音虽然是在斥责秦安泰,但依旧平静无比。 可就是这样一句平静的话,却让荒野上大离几十万人险些喘不过气来,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了,每一个人内心都升起了死亡的大恐怖。 大江神话境因秦安泰言语间的暗中忤逆而引起了情绪波动,作用在大离将士身上,就是一种十死无生的恐惧感。 云景强压心底来自于生命本能的恐惧感,心头忍不住摇头吐槽:“小了,格局小了,你一个神话境,和人家秦将军计较个什么劲儿啊,平白让人看轻” 不过话说回来,从对方的情绪波动分析,大离这次的战果以及雷火军的强大战力,真的已经让神话境都忍不住重视起来,甚至出现了杀心! 否则的话,以对方超然物外高高在上的层次,何必与蝼蚁计较? 不过对方带来的恐惧感和压抑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瞬息之间所有人心头压力一空,仿佛瞬间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然后一个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声音清晰的传遍四野,语气嘲讽道:“朱真人,你一把年纪,几百岁的人了,欺负后辈,亏你做得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秦安泰等一干大离将士意识到,自己这边也有高人出面了,否则那股压力不可能平白消失。 然后大离几十万人这才反应过来,在之前短短的片刻之间,一个个背后都被冷汗打湿,他们这才意识到,大江的神话真人,是真的动了永远将他们留在这里的念头,而他们全都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就这点格局,也不知道是如何踏上神话这个层次的”,云景心头喃喃道,但不得不说,那种无力感,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听到那句嘲讽声,云景认出了那是邓长春邓夫子的声音,他老人家来了,为众将士挡住了大江神话真人的压力,心道果然,那个层次的手段已经超乎了常人的理解,一言一行都有莫测威能,在场的几十万人,完全无法理解他们是如何交锋的。 大离的神话境被世人尊称为夫子,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神话境不一定是夫子,但夫子一定是神话境,这句话并不矛盾。 神话只是修为层次,而夫子,却是尊称,唯有得到世人肯定,发自内心的尊敬,有过惠及众生的功绩,才能荣获夫子称号。 因为文化理念的不同,大江王朝有着卓越贡献的神话境,被尊称为真人。 此时面对邓长春的嘲讽,那位素未谋面的朱真人并未在意,反倒是语气淡然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老朋友当面,邓兄擅自踏足我大江国土,就没想过再也回不去了吗?” 他的话,一下子就将目标从大离的几十万将士转移到了邓长春身上! 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是,大离的几十万将士,真心比不上一个神话境的邓长春来得重要,哪怕那几十万人里面,未来有可能诞生一位神话境,但那也仅仅只是有可能罢了。 若能灭杀一个神话境的邓长春,比得上灭掉在场数十倍以上的大离将士! 仅仅只是那素未谋面的大江神话境寥寥数语,云景心头大概分析出,大江的人,不知道是文化理念的不同还是先天环境成长因素,他们有些咄咄逼人,反倒大离这边的夫子更有高人风范。 “你老朱都能放下身段不要脸的插手后辈的小打小闹,眼看一帮后辈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我若还不站出来给后辈出头,世人还以为我大离无人任人欺负呢,有鉴于此,至于踏足你大江疆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而且,能不能回去,你老朱说了不算”,邓夫子的声音平静的回荡在天地间,朱真人言语间的威胁并未引起他的丝毫情绪波动。 朱如龙有没有能耐留下邓长春他不知道,战争他的高度,何惧之有?再则,邓长春敢肯定,这会儿已经踏足逍遥境的刘能绝对在某个地方看着这里! ‘老刘也是,如果不是打不过你,一定把你揍成猪头,你直接跳出来三两下把该解决的问题和人都解决不就完了嘛,非要磨磨唧唧,很好玩呗?这臭脾气啥时候能改改,几百岁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就爱在关键时刻装那个闷逼……,额,罪过罪过,暗中观察云小子一段时间,把他经常挂嘴边的新鲜词儿都学会了,不过这样形容老刘真心贴切’,邓长春心头嘀咕道。 他和刘能一两百年的交情了,熟悉得很,很多事情刘能不到关键时刻就不办正事儿,用云景的话来说就是喜欢在别人胜券在握时刻装逼打脸,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臭习惯,你说你有能力提前把问题解决不就行了呗,他偏不,你说这咋搞嘛。 如果云景明白邓长春的感受的话,就能理解为什么当初在大离京城的时候,关于冯毅那件事情,刘能为啥不一巴掌拍死对方,反而会说哎就是玩儿…… 神话境超然物外,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那是最大的底蕴,通常情况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神话境一般都不会公然踏足他国领土,毕竟那样做代表的意义非凡。 当然,私底下跑什么地方就没必要在意了,那种存在去什么地方没人能左右。 这会儿邓长春就是公然踏足大江境内,所以朱如龙就拿这点做文章威胁他。 “邓兄你这是公然挑衅我大江了?我大江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若就此让你离去,我大江还如何在世间立足,能不能留下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朱如龙的声音再度响起说道,语气虽然平静,可无人不感到深深的恶意和森然的寒意! 很显然,朱如龙已经起了杀心,大江王朝曾经就设计残害过大离陈夫子,如今欲杀邓长春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邓长春孤身前来大江王朝,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直到此时,两人言语交锋几次,余者压根就没有见到他们的面,鬼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隔空对话,恐怕只有他们双方才知道吧。 邓长春笑道:“好个老朱,倒是会盖大帽子,一下子就把我说成是公然挑衅大江了,不过你们的嘴脸一贯如此,我也懒得和你掰扯,你想试试能不能留下老夫,试试就试试,老夫还怕你不成!” 这会儿邓长春是真不想墨迹了,干脆撕破脸,要干就干,然后老刘站出来三两下把该解决的解决了,到时候各回各家,大冬天的,盖着毯子喝杯小酒听听小曲儿不安逸嘛,几百岁的人了,操心这操心那不得安宁何必呢。 听到他们这句对话,不管是大离几十万将士也好,还是大江王朝那座城池中的军民,所有人无不动容。 听他们的口气,这俩神话境是准备干架了? “呵……,邓兄看来是觉得吃定了我大江王朝,以为没人能奈何得了你吗?为了我大江脸面,今日必须得留下你了,否则我大江何以立足天下!”朱如龙笑道,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邓长春懒得搭理这样的言辞,惺惺作态一点都不爽利。 随着朱如龙话音落下,变天了! 那座城池上空以及北方视线范围内的天空黑了下来,原本晴朗的天空眨眼间云层翻滚,天地间狂风大作,那翻滚的云层内电闪雷鸣,肆虐的狂风卷起漫天冰雪让世间朦胧一片。 但那翻滚的乌云并非真正的云层,没有雨滴亦没有雪花洒下,狂风也不是真正的风,虽然极尽肆虐,但却并未对任何一个人造成影响,就仿佛人与自然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神话一怒,天地变色! “啧,姓朱的,你玩真的啊,老夫接着就是,不过你真以为就凭你也能将我留下?”邓长春的声音响彻天地说道。 大家都是神话境,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儿,但一方要走,还是很简单的,这个层次,如果不是压倒性的优势是很难杀死另一方的。 当然,邓长春也并不觉得自己就不如朱如龙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云景他们头顶以及左右后方的天地却是无风无云,甚至连冬日里的太阳都更加明亮暖和了三分。 此时此刻,同一片天空却被分成了两种不同的状态,一边乌云翻滚狂风大作,一边天空晴朗暖风和煦,两种不同的状态泾渭分明,让人心头别扭。 这就是神话境,其莫测手段已经能引动天象变化! “邓兄若如那泥鳅一样一心想跑,凭我一人自然是留不住你的,不过你今天不该来,来了就别走了!”朱如龙的声音响彻天宇说道,接着他又道:“几位,出来吧,否则邓兄真要走了还真拿他没办法,话说回来,大离王朝真的很看重那支雷火军呢,我不过仅仅展露出要永远留下雷火军的意思,就把邓兄引出来了,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不过不管怎么样,计划还是很成功的,邓兄也好,老刘也罢,不管是谁,来了就别走了,就如当初老陈一样!” “哟,居然有帮手,还是三个,老朱你坠落了啊,你们处心积虑做这个局,还真看得起我”,邓长春嘲讽的声音响彻四方,依旧没有丝毫情绪变化,稳得丫皮。 朱如龙回应道:“邓兄还笑得出来,呵,不知道你还能笑多久呢?” 此时此刻,另外三个方向的天宇都出现了天象变化。 东方,天空彻底黑了下来,但不时伸手不见五指那种黑,而是从白天一下子来到了黑夜,夜空中繁星点点。 西方,天地变得火红一片,云朵片片宛如火烧,甚至扭曲成了火鸟火蛇火虎等种种异象,而且那一片天地也变得炙热无比,大地上的积雪都在肉眼可见的飞速融化。 南方的天地则变成了灰蒙蒙一片,死寂而又邪意,充斥着一种天地都为之寂灭的死亡气息。 四方天象变化昭示着有四个神话境动真格的了! 东南西北,四方天象朝着中间碾压,邓长春撑起的那一片天地一点点缩小,似乎要被彻底挤压得没有生存空间。 以一敌四,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实际上这个时候他们这些神话境的存在并未真正动手,但仅仅只是动手之前的天象变化就已经超出常人理解的范畴了。 “桑罗王朝的洛长夜贤者,金狼王朝的蒙灰大祭师,以及大江王朝的武照阳真人,加上朱如龙,整整四位,好得很,还真看得起老夫”,邓长春的声音传遍四野,依旧平静,但嘲笑的意味傻子都听得出来。 朱如龙道:“邓兄,你现在还觉得留你不下吗?” “你们,不行”,邓长春报以如此回应。 西方传来一个火爆的声音,是大江王朝的武照阳真人,他说:“邓长春,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死鸭子嘴硬,今天你死定了,就如同几年前的陈水阁一样!” “本不欲如此,奈何你大离雷火军,不应存于世间的,邓兄你只是一个开始,大离既然威胁到了我们身后的国之根本,只能提前将大离扼杀,从你之后,我们会南下走一遭,大离,从此刻开始,慢慢的淡出历史吧”,东传来一个深邃的声音,语气间多少有些叹息,说白了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而南方那位却是说道:“邓长春,今天你必死,然后轮到大离的另外两个神话境夫子,不,应该是三个神话境,大离皇室还有一位,大离沃土,必将沦为我北方三国疆域” 随着四方话音落下,四位神话境压迫邓长春,云景他们头上那一片晴空已经被缩小到了十里方圆。 老实说,这等画面真的太过惊人,天象变化,视线范围内的天地都根据神话境的意志运转,超出了常人理解的范畴。 此时此刻,云景深刻的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他们还未真正动手就有如此恐怖的景象了,动起手来得多么骇人?毁天灭地吗? 同时云景心中暗道,大离这边还有什么后手该用出来了吧,否则就要完了啊。 然而此时云景却发现秦安泰在笑,笑得就跟他大孙子拿糖给他吃那么开怀。 有这么稳吗?云景这会儿心头不禁嘀咕。 “邓兄,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没有的话,我们准备送你上路了,不过你也不必悲伤,还有你大离几十万人为你陪葬呢,想来也不算寂寞”朱如龙的声音如是道。 他们也不算放嘴炮,毕竟从邓长春出现也就一人两句话的功夫。 四位神话境包围了邓长春,占据压倒性的优势,邓长春拿什么翻盘?哪怕大离的其他几个此时跑来救援,别忘了他们身后可是三个国家,有的是神话境等着大离的跑来自投罗网,那样还省得他们南下一趟呢。 “虽然你们四个欺负我一个老人家有些不将武德,但就真的以为吃定老夫了?”邓长春的声音响起,甚至隐隐约约有点想笑的意思。 “哦?都这个时候了,不知邓兄还有什么依仗?”武照阳说道,声音有微微动容。 毕竟邓长春太淡定了,淡定得很不正常,尽管找不到任何理由他能翻盘,但这种情况和他们预想的不符。 邓长春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很淡定! “老夫有什么依仗?呵,因为老夫会摇人啊,摇人这个新鲜词你们没听说过吧,我也是从一位晚辈那里听来的,用在此时再合适不过了”,邓长春淡淡道。 “摇人?请帮手吧,你纵使请来两三个帮手,以为我们没有责备后手吗”,朱如龙冷笑道。 邓长春却是不搭理他们了,长长的啊了一声,似乎是在伸懒腰,然后他有些气急败坏道:“老刘,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你那天在我面前嘚瑟得跟什么似得,我倒要看看你如今多厉害,别自己打自己的脸啊,要不然咱都得载这儿,现在戏台已经给你搭好了,该你上场啦!” “听邓兄的语气,是在叫刘能刘兄?相识多年,大家不过伯仲之间,如今他来又有什么用呢”,金狼王朝的蒙灰大祭师淡淡道。 然而此时一个百无聊赖的声音响彻宇内。 只听刘能的声音从九天之上传来说道:“没错,小灰灰,老邓叫的就是我,啧,真没意思,看戏还没看够呢,尤其是老邓,虽然有点那什么,但我还想等他们进一步欺负你一下,然后我再出来给你撑场子来着,谁让你那天掀我棋盘,不过小灰灰居然敢看不起我,这个不能忍!” ‘邓夫子的底牌是刘能?他那不着调的性子行吗,不是,刘夫子的声音怎么从天上传来?’云景心头顿时愕然,下意识抬头看天。 结果自然是啥都看不到的,然后心念一动,念力延伸到天穹,就看到了刘能斜躺在万米高空的一朵云层上,正喝着小酒呢,那姿势不要太美滋滋。 他咋跑天上去了? 神话境也是会飞的吗? 云景心头这会儿一脑门问号。 此时此刻,随着刘能的话音落下,包围邓长春撑起一片天空的四方天地异象一下子定格了,宛如静止的画卷。 四方隐约有难以置信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然而刘能这会儿却没有去管这些,反倒是爬在云层上,目视下方咧嘴笑道:“小子看什么看,是不是很吃惊?是不是很意外?要不要上来和老夫一起喝杯小酒?然后近距离观摩老夫弹指间强敌灰飞烟灭,主要是这个事情吧,没有观众在身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放心,你只管上来,事后没有人能认得你找你麻烦,毕竟你有老夫罩着,如果你实在不放心,老夫过后抹去他们的记忆就是,咋样,来不来?搞快点” 云景:“……” 这家伙还是那么不靠谱,都啥时候了啊你还有心情玩儿? 然后云景反应过来了,刘能咋知道自己会飞?额,好吧,估摸着自己那点手段压根瞒不住他那种存在,毕竟自己整天瞎晃荡来着。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到底上不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