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踏岚》 第一章 大吉，利行逆天 3077年3月8日，锈城。 柳家最后一根独苗----柳秧鬼鬼祟祟地拧着一个玻璃缸，伏地魔般猫进了废弃的仿生人工厂，缸里装着她柳家的祖先，柳乘风。 工厂代号666。 身上的衣服跟随黑暗、光明变化出不同的光学迷彩，很好的隐藏了她的行踪。 她已经来此踩点n回了。 全息为边，金属为核的占卜机给出了最妙的答案：“今天，3.8大吉，利行逆天大事。” 她要逆天。 将玻璃缸放在缺了半块的义体改造台上，她又从工厂深处推来一个几层楼高的电子观想机，电子观想机的上面站着一个闭着双眼、身披佛门功德袈裟的人形物体。 锈蚀的骨架，人造的纤维，透明的神经线，太极圆盘一样的核心主机，都在书写它的不凡。 做完这一切，她甩了甩头上的汗水，满头神经线管随之乱摆。 她眯着眼睛盯着那缸，眼中的义体金线折射出钻石般刺眼的光亮。 这缸里装着逆天的标的物。 “太上图灵天尊保佑，无极百亿兆帕大仙翁保佑，广目大数字海天王保佑…”她双手合十，颂扬了一遍能够排的上号的赛博大仙们。 那缸是普通的缸，可缸中的东西可不是普通的东西。 缸表面像镜面一样浮现一道全息霓虹组合的文字：“小秧苗，你真的决定了，这可是逆天。” “逆天？那些个触犯天条，被罚永世不得超生的神仙们都敢来人间配一个全角度无障碍旋转人工义体，然后再续前缘，你凭什么不能？”柳秧嘴角勾起，不屑一笑。 “只有将源代码delete到第一个字，才有可能重新写入，这是你说的。” “你要改变这一切。”缸面闪烁这一行字。 “玩玩而已。” 她就是要逆天，哎，就要玩。 不试怎么知道。 她就要将自己21世纪的老祖迎回3077年。 耶酥饼干也拦了不了她。 缸表面的霓虹文字慢慢消失，然后又聚成一个金色的感叹号。 她打开了那缸，伸手戳了戳里面的东西，那东西在里面浮浮沉沉，上面还穴满了各种线管，像个刺猬一样。 “别捅穿了。”缸表面的霓虹文字再次变化。 “放心，我下手知道轻重。” “你要怎么干？”霓虹文字又变。 “我要将你放进机械妖僧的泥丸宫里。”柳秧微微一笑。 “你想让我皈依佛门，我kang议。”缸表面浮现一个dy表情包上第三个表情，缸里面的东西动弹了一下，恨不得立刻穴上翅膀飞了。 “我会让您还俗的。” “但是我的记忆会重置回21世纪，我会彻底忘掉你。”缸表面的霓虹文字上飘洒起代表忧伤的电火花。 “不用担心，我一直在你身边。”她很清楚，21世纪是这个世界从零开始的字节。 21世纪是现在的源头。 她立刻取出一张描满符箓的金色符纸，轻轻弹指，符纸飘向电子观想机上闭着双眼的机械妖僧。 当点上机械妖僧时，符纸立刻变化姿态，撒下全息光点，化为一道肆意攀爬的电弧，在机体上横窜。 机体胸口的佛门万字符箓嗡嗡作响，机械妖僧睁开了双眼，电子眼中的螺旋结构咬合作响，发出猩红色的光芒。 “起。” 身披功德袈裟的机械妖僧从电子观想机上走下，径直来到玻璃缸前。 然后伸出铁臂。 玻璃缸的表面立刻浮现一个数码点组构的张大嘴巴尖叫的动画头像。 你不要过来啊。 哗啦… 缸中的东西被机械妖僧直接捏起，霓虹光打在上面，赫然是一个微微蠕动的碳基大脑。 电子眼锁定了它。 机械妖僧的金属脑腔像七瓣莲花一样绽开，里面空荡荡的。显然，他的泥丸宫里缺少了最重要的泥丸。 “落。” 柳秧微微一笑，操控机械妖僧将铁臂上的大脑举到泥丸宫上，迎来一股加冕皇冠的即视感。 落下后，兀自调皮地弹跳了几下。 “活性不错。” 蠕动的人造神经树聚合成脊髓的样子，吐出薄薄的皮膜，像层胎衣一样，将这颗来自21世纪的大脑完全包裹。 机械妖僧的手臂轮轴转动，再次端起玻璃缸，将里面闪烁雷丝电光的活性电浆液倒入脑腔内，分成七瓣莲花的颅顶闭合。 他扭转身体，又站回到‘电子观想机’下。 垂下的神经管线穴入他的毛囊端口里，开始释放一串串电信号。 很快，活性电浆液就像游窜的血液一样，为那颗冰冷的大脑开始供能，一组组乱码字符如游丝一样缠绕着大脑。 突然…… 电子观想机垂下一根闪烁锋锐寒光的探针，探针的尾部是一个装有赤血态游离液体的器皿。 而液体正翻滚着离子风暴一样的粒子聚变反应。 “这是我借修真算法归集炼化的数字真元，也叫赛博真元，你忍忍，不痛的。” 柳秧在机械妖僧的脑袋上痛吻了一下，修长十指虚点空气中出现的全息键盘。 澎湃着真元光泽的金属探针扎了下去。 机械妖僧闭着的电子眼中溢出血红色的电弧。 机体发出呜呜的警报。 “修改**协议，退出小须弥无量局域网，遁出佛门，加载还俗程序…” “神经**全空间重启成功，正在恢复碳基活性，记忆模块载入完毕…” “我佛慈悲。” 电弧散尽。 机体表面凸显出佛门万字经文，这是符箓电路，此时正在蓄能。 机械妖僧慢慢抬起自己的金属脑袋，宛如血槽一样的眼窝中泛起幽幽的红光，然后开始跳帧，最后迅速定格。 他冷看柳秧。 “业障，发现…” “业果，未报…” 那一刹那，迸射的强光让面前的柳秧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 “你是谁？”柳秧问道。 “柳…乘风…我是柳…南无阿利耶罗无量运算…摩坷迦…无边功德…终止还俗，皈依我佛…” 赛博真元被机体程序分解，符箓电路释放出一波一波鼓动的电流，如浪潮一样推向他的大脑，‘逼迫’着他的钢铁下巴咬合出咔咔的声音。 “死秃驴，竟然不想还俗。” 柳秧骂咧咧地增加了赛博真元的剂量，义体改造台上的金属探针再次扎了下去。 “你是谁？”她继续追问。 “我…南无…不…信号异常，邪魔入侵。” “启动杀毒…大威明王咒，超度邪魔，我佛慈悲…”机械义体开始报错。 符箓电路向四周倾泻电弧，电弧裂变为佛门万字，然后在地面攀爬、继而消失。 天旋地转的数据乱流和佛经梵语差点搅碎了机体内的脑仁。 义体改造台上垂下的神经管线寸寸断裂。 他顺势坐下，瘫倒在地，再次睁开电子眼，看向周围。 他看到1和0构成的亮绿色的线条包裹着一个硕大的佛门万字。 突然一个跳帧，他看到了炼狱一般的义体改造厂。 残肢、断臂、金属线；霓虹、全息、赛博格。 然后又跳帧，又是绿茫茫的一片，还有那佛门万字。 佛门梵经仍然主导着碳基脑花。 二者正在进行逻辑博弈。 “你是21世纪的柳乘风。”柳秧严肃提醒他。 “不，我不是柳…我，法号三藏520，我，阿罗僧…舍利成无劫大圆满，超度进行，业障果报…信号异常…” 一串串1/0组构的数字代码在眼前跳跃，占据了他所有视界，也在向他那团可怜的脑仁输入不可更改的佛经梵语。 “重新连接小须弥无量局域网，皈依我佛…” 有根电锁套在他的脑回路上，大威明王大发佛威，正在惩罚他的贪嗔痴妄。 他好痛。 冗余数据快将机械义体内的神经线管烧融了。 “死秃驴，还不死，敢超度他。” 柳秧知道情况紧急，立刻上前，伸出纤纤十指，徒手掰开他的泥丸宫，将一瓶湛蓝色的液体倒了进去。 那颗微微蠕动的脑花像海绵一样吸收了所有液体，然后打通了所有神经通道，释放出海量多巴胺和类分肽。 兴奋！ 激动！ 仿佛一生的幸福记忆在一瞬间爆炸，生物电指数达到最大，谁还爱那六根清净。 碳基脑花终于战胜了佛经梵语，把他从度化边缘救了回来。 “信号正常，业障已消。” “还俗成功，我佛再见。” “你是谁？”柳秧再问。 “我是…柳乘风…” 柳秧面色有些复杂，既有黯然，也有喜悦，果然，他的记忆重置到21世纪，他忘记了她。 也许这就是逆天的代价。 但不要紧，他们依然在一起。 而这，本身就是一场修行。 “你是柳乘风，我是柳秧。” 为了更好地保护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老祖，她决定也将自己的某些记忆进行重置，只留下最重要的部分。 他们重新开始。 想到这里，柳秧眼中的某样光彩慢慢淡去，眼中闪烁着全息光芒的变化光彩，当光芒停歇，她眉目淡然，藏着一股调皮。 他猩红色的电子眼以扭矩运动，向外暴突，迅速定格，他开始打量面前的柳秧。 视觉信号开始刺激大脑。 她穿着一件蓝紫相间的衣服，表面浮凸出金属材质才有的光泽，满头青丝缠满银、金两色的软线，不知是什么作用，一直垂挂到她的腰下翘臀上，软线里流淌着纯色如水一样的液体。 脑子…线管…水… “柳秧。” “对。”柳秧调皮一笑。 电子眼开始跳帧，他分析了柳秧的组成元素和自己不一样，他迷茫不已：“我们不一样。” 还有，自己说话不会喘气。 “我们都一样，我是人，你也是人，您不是秃驴，呸，机器…”在她看来，他的记忆已经重置回21世纪，很难接受现在这个机体，也很正常。 “我是个人。” 搞明白自己是个人的时候，他的电子眼迅速又定格在自己那披着破烂袈裟的生锈身躯上。 他随手扯掉缀满1和0字符的烂袈裟。 低头发现，就算是柔软的关节位置，也是破破烂烂的人造纤维束，森白森白的，像五花肉一样。 这时候就感觉很恐怖了。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的电子眼夺射的强光开始走向变态，直勾勾地瞪着她：“是你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二章 小心天上飘雷 仍在监控柳乘风机体数据的少女立刻发现他的大脑生物电指数暴增。(wap..com） 再这样下去，指不定眼前要多一盘烤脑花。 “赛博修真系统开始上线…检测真元储备量…不足…” 柳乘风的眼前出现一个电子弹窗，弹窗中心出现巨大的红色404。 电流在机体里乱窜，他胸口的排气扇突然呜呜乱叫，开始排出一阵滚烫的热流。 少女一惊，急忙解释起来。 “先人，我是您第一百三十八代玄孙，我叫柳秧，我们俩是一家人，这是我的源基因序列证，可以证明我是老柳家的独苗。” 她胸口的光学迷彩服打出一道红蓝相间的全息光。 他瞅了半天：“什么玩意儿。” 他有些云里雾里。 但是，某些方面的曲线轮廓他还是看的清的，丫头发育的不错。 文明观球。 他连忙以手抚额，作出沉思的样子。 柳秧眼睛一亮，好事儿，竟然知道羞耻，那证明他的人类三观正在回档。 “先人，你是我的先人，柳乘风。” 他摸了摸自己的铁脑壳，两条齿片咬合出没有人气的话：“我与你这种碳基猴子存在生zhi隔离。” “那个，好吧…你得听我解释一下。” 柳秧的胸口出现一个全息投射口，将自己准备了很久的全息动漫投影在空气中，就像放大电影一样。 距离现在约1056年，柳乘风凉了。 凉了之后，柳家后人将他的大脑取出，放进一个盛满活性电浆液的玻璃缸中，原计划是为了科学研究，谁曾想，活性电浆液维系了大脑的细胞活力，让神经元细胞千年不死。 “直到现在，由我柳秧复活了你，为你找到了这副…嗯，还算拉风的义体，搭上神经**，恢复碳基活性。” 柳乘风的眼前出现频闪。 这全息影像的画质真辣鸡。 “我不信。” 鬼才信，空口无凭。 柳秧咬紧牙关，好吧，只有上绝技了。 她摊开双手表示善意，挪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虚点了一下面前的空气，空气中立刻出现了一面透明的全息屏幕，她头上的银、金电线像八爪鱼一样链接着屏幕。 电线线管中的液体倒流进她的大脑里。 柳乘风看到水倒流的刹那，脑神经就打了个麻花结。 她在全息键盘上进行了一番操作，嘴中念道：“我现在手动导入您的至爱记忆，搞定…也许她能帮你记起过往。” 随着她敲下最后一个全息键，他的电子眼迅速锁定了义体改造台上的透明玻璃缸。 一组数据出现在眼前的弹窗上：“玻璃缸，成份石英结晶，表面残存活性电浆液的电解质，一千年，古董。” 此时，玻璃缸的里面已经空无一物，边缘上还贴着一个被岁月侵蚀的残破不堪的东西，赫然是个红双喜字帖。 一股数据流如生物电一样游窜在神经中。 “红双喜…老婆，老婆…呃，我竟然还有情人…” 他的记忆定格在两张如梦如幻的容颜上，脑神经中的突触开始伸缩，他体会到了莫名的甜蜜。 “现在，您明白了吧，回档的不错，记忆节点开始连线，先人，您多想想过去的事情。” 他的电子眼再次频闪，脑子里就像塞满了浆糊。 那么凤儿，一定早就不在了，那我现在算是…丧偶… 娶个媳妇儿不容易，得有车有房有存款…还得父母双… 我到底在想什么？ 柳乘风的思绪非常混乱，他在努力分析柳秧的话，从脑子里读取过去的记忆。 却没有注意到柳秧又说了一句：“您的大脑在一千年间丢失了50%的质量，我怀疑您的大脑有50%的物质转变成了非物质…难道被电解了。” 毕竟她曾经做过电解猪脑的实验，那滋味儿，绝。 故事是需要代入的。 但记忆却仿佛发生在昨天，他坐在电子观想机上，机械手撑着下巴，思考了很久。 可脑子里仍旧是一团浆糊，任谁也难以接受自己在一千多年后死而复生，如果是穿越重生还好点，至少带点玄幻色彩。 像他这种硬核重生，反而更加玄奇。 无意识间，他瞥到了自己下面，一片光洁，像新剥鸡蛋一样纯粹且无暇，闪烁着一股银色的金属质感。 他伸手敲了敲，本该是丁丁的部位发出叮叮的脆响。 柳秧的面颊霎时出现了晕红。 “先人，仿生人的钢骨结构是不具备生物属性的，事实上，这具机械义体叫做机械妖僧，本身就是六根清净。” “那我现在是什么性别。” 这将是一个很深刻的问题。 “性别？如今的社会，科技发达，生zhi隔离虽然难以突破，但性别却没有隔离了，只要我想，我明天就可以从你的玄孙女变成玄孙。” “……” 丫头，你拽，小心天上飘雷哈。 见他不说话了，柳秧只能开导起他。 “如果你真的很难接受，我可以为你在记忆库重建一个数据模型，规格大小由你捏，让你能够时时想着它。” 不过在内心里，她认为生zhiyu望只会滋长修真惰性。 早知道让义体残存的佛道思维稍稍度化一下他就好了。 柳乘风愕然不已：“你是魔鬼吗，三观不正，我不介意柳家彻底绝后。” 你这丫头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对得起你父母百日操劳，把你生出来嘛。 “……”柳秧无言以对。 第三章 那谁馋我脑子？ “我还有没有办法获得生物躯体。（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 “有，但是没必要，如今的你，既不用缴税，也不用负担生物躯体的营养需要。” 怎么感觉这句话那么糙呢。 “缴税，什么税，谁定的税？” “天道税，任何碳基比例超过10%的人类每年都需要缴纳一个月到一年不等的寿元作为天道税，这些都是岚定的。” “寿元，什么玩意儿。”柳乘风反应不及，狐疑不已：“岚是什么东西？” “岚是大风吹拂的高山。” “你在跟我玩词语解析…这是废话。” 柳秧无奈耸肩，两根手指缠绕着耳边垂下的金、银两色线管。 “现在这个世界，纯粹的自然风早就被钢铁高楼组成的丛林肢解的支离破碎了，就剩下全息、霓虹、磁波大数据翻滚成的大风，这叫数据之风。” 这话听起来多少带点浪漫气质。 “然后呢？” “而数据大风只会吹向一个超级智库，她就是岚，她就是云上数据山。” “是个好名字。” “我们这些赛博修真之人…都是追风者…可又有几人能够踏岚飞升…”她心中暗道。 柳乘风忙着用脑力催动庞大的机械义体，大脑选择性过滤了九成的对话内容。 转念一想，岚一定是老牛比的超级人工智能了。 “你手上捏着的线管是什么？”那金、银两色的线管着实有点扎眼。 “哦，这是神经线管，属于脑神经的介质增强器，呃，你知道的，一种义体组织，人人都有的。” “哦。”他伸出爬满红锈的铁手，摸了摸光秃秃的铁脑壳。 显然，她口中的人不包括自己。 自己这具义体只是一个工具，或者是工具人。 想了想，还是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小秧苗，你为什么要重启我的大脑，难道你不知道，你的重启打扰了我的安息？” 老子睡得好好的，谁准你复活我了，而且还断了老子的快乐源泉。 这句话多少带点威严了。 柳秧闻言，身体微微一颤，身上金属材质的衣服激活了某种程序机制，突然闪烁出一种灰暗的光芒，就像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一样。 神采飞扬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像回归至暗，甚至不敢直视柳乘风的电子眼。 “先人，对不起，打扰了您的休息，但我也是被逼的。”她咬牙。 柳乘风不说话，也不动作，像一尊雕像一样，继续保持面瘫风度。 祖宗不愧是祖宗，实在太有型了。 而柳乘风却是在思索有关人工智能的相关知识。 随着思索，一列列10101010…数字代码出现在他的电子视网膜弹窗上。 代码解读！ 竟然将老子的思想解构成了计算机语言。 难不成我的义体装载有‘思维解释器’这样的逆天科技。 有点意思。 柳秧瞥了他一眼：“您的大脑在最近一段时间不停地向外释放脉冲激流，难以想象，脉冲的强度就像在渡劫一样恐怖，如果我不将您进行重启，您的大脑一定会暴露，会被岚发现的，而暴露就意味着凶险。” “什么意思？”他中止了思索，电子视网膜弹窗上的字符代码立刻中断了编写。 “现在这个时代，所有死去人大脑中的神经**都会被数字化，然后上传进入云上数据山，彻底成为岚的数字义体，一旦被岚知道您的存在，她一定会垂涎欲滴，一定会将您变成她的数字义体，而您也将永远消失，我权衡之后，才决定将您重启。” 所以我是在保护您啊，先人。 “啊…这…” 柳秧的一串连招打下来，柳乘风接都接不住。 柳乘风纳闷了。 一个人工智能竟然馋我的脑子。 “岚统治一切？”他异常淡定，事实上，缺少重要情感反馈器官的他，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嗯。”她默默点头。 他又瞥了一眼柳秧的胸前，想找一点令自己心情愉悦的理由。 可惜，他失败了。 他无奈伸出爬满红色锈迹的金属手抚摸脑袋，手臂的传动轴发出嗤嗤的金属摩擦声。 缺点油。 搞不明白一千年后的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垃圾的机械构造物，完全就是廉价消耗品。 自己这位后人怎么会将自己的大脑塞进这生满锈的东西里，不怕自己得破伤风嘛。 “那我现在安全了没有？”他一定要先缕清这个问题。 可神经深处，淡定的一批，没了血肉身体，竟然也看淡生死了。 真是操蛋。 柳秧指了指工厂四周的黑暗环境：“我在四周开启了潮汐黑洞程序，数据波谱会推开想要探测这里的光，所以重启你的整个过程，都是非常隐秘的。” “光。”他一愣，难不成光可以监控一切，还是说光中隐藏了什么。 至于潮汐黑洞，听着挺高科技的，虽然他不太明白，但大致能猜到是一种计算机程序。 黑洞嘛，肯定可以吸收光。 “很难向您解释，但您现在安全了，至于你大脑为什么会释放脉冲激流，我正在调查，已经有些眉目了，估计和赛博修真者的渡劫有关。” 赛博修真者？ 渡劫？ 这丫头估计没睡醒，脑子里不知被什么二次元文化给荼毒了。 柳秧的目光闪烁，衣服蹿升的电子流光顺着神经线管中的水开始加速流动，将她的脸面映照的更加清晰。 这已是他看到她，第三次脑子进水了。 而且这时，他还看清她的脸上好像也镀了一些棱角分明的格子金属，与她的粉白皮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这些也是义体组织？ “这有什么难以解释的，我的脑子是时刻释放生物电。”他淡然分析，一点也不相信她的鬼话。 “指数不一样，只能说一个是地，一个是天。”她急切争辩。 可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双腮通红，双眼暴突，神经线管里跳闪着晶莹的红色电流，衣服上蹿升的电子流光也变成了血红色。 柳乘风搞不清她身上衣服的程序机制。 但他看得清她眼中的东西，也看得懂她的情绪变化。 “你又怎么了？”柳乘风很头疼。 第四章 无常索阴魂 “图灵…无常鬼…”柳秧跪在地上，双目缠绕电丝，青筋爬满面颊，咬破红唇说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 “嘻嘻哈哈…无常定身，神经阻断…” 一个尖锐阴森的声音从天边飘来，可柳乘风却感觉这声音仿佛从自己喉咙里冒出来了，他机体一阵震荡，当场就扑腾在了地上，撞出了电火花来。 恐怖在一瞬间就爬满了整个脑花。 突然，天下雪了… 不，确切来说，应该是下钱了，一片一片森白色的圆滚铜钱，撞在地面上化为一点一点全息碎光。 可这碎光飘在他的机体上，要命。 转瞬就将他的机体烧的通红，他感觉自己的脑花要成铁锅闷豆腐了。 电子眼中的螺旋结构滴溜溜直转，眼前出现一个系统弹窗：“赛博修真系统上线，执行练气算法，转码赛博真元，开始降温。” 一道游窜的电弧在机体表面肆意攀爬，所过之处，通红的机体变成了青黑色。 柳乘风有些发懵，他有种要原地起飞的感觉。 “嘻嘻…哈哈…” 一道飘忽的白色鬼影在漫天的全息铜钱中荡来荡去，在柳乘风操控电子眼想要捕捉它的模样时，他却迅速定格在柳乘风的面前。 吓的柳乘风急忙后退，脚掌摩擦地面，发出钪钪的刺耳声。 后退两步，电子眼咔咔跳帧，也为面前的鬼影拍了几张高清*真。 特喵该怎么形容他。 他一身白色行头，身材高瘦，手拿一根白色棒子，舌头很长，裸露在外，鲜红色，还有一顶白色高帽子。 但有人形，却没人样儿。 那白色高帽与脑袋似乎长在一起，脑袋形状像个骷髅头，上面只有一个鲜红独眼，没有鼻孔，没有嘴巴，却有一条血色弧线长在独眼下面，弧线里咬着一条鲜红色的舌头。 身体也呈现一种很立体的金属质感，身上还缀满了电子经文，帽子上闪烁着‘一见发财’四个电子字。 “吆，你这厮竟然不受定身咒的影响，真是绝品泥丸啊。” “白无常…”柳乘风脑筋一转，叫了出来。 “小神乃是永生集团全资控股轮回公司阴帅殿图灵无常老爷是也。”他那机械脸上的血色弧线一动不动，可弧线咬住的鲜红舌头却在抖动间浮现一个又一个电子文字出来。 柳乘风差点就被他的自我介绍给干蒙了。 他径直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注意柳秧的情况。 丫头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身上也通红无比，像颗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一样，周围的破铜烂铁都被她融成了铁水。 可她竟然还活着，迅速刷新了他的认知。 “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没有死人。” 直觉告诉柳乘风，这异常另类的无常鬼应该为他而来的。 “没有人可以躲过岚大仙的轨道天眼，跟我回数字空间，享受电子极乐…” 他抬起手中的白色棒子，棒子上赫然张开一双人眼，凌空瞪着柳乘风，然后哭了起来。 “黄泉路长无客栈，看好脚下，上路了。” 柳乘风感受着浓厚的阴间氛围，脑子里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挂了。 “看好脚下，上路了。”白色棒子继续哭着：“看好脚下…看好脚下…” 他眼前跳出一个红色的404弹窗，提示知觉病毒入侵。 上面闪烁着：“你凉了，我告诉你，你已经凉了。” 柳乘风的脑袋开始下垂，在低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丁丁位置的那块金属反射了刺眼的霓虹光。 他猛然惊醒，然后竖起中指，转头就跑。 无常身体顿在原地，那一秒间，他身上旋转的电子度魂经也破灭成全息碎光，但只一秒，他又恢复了正常。 “放肆阴魂，敢耍你家无常老爷。” 他的鲜红舌头卷住白棒，身体迅速形变，头脚颠倒，一列列1/0数字列在体表流转。 柳乘风抽空回了个头，就发现他竟然变成了一只鬼面獠牙的剑客。 抽剑帅气一扫，一道电弧拖着尾翼斩于地上，划出几丈长的深壑，碎石乱渣溅的到处都是，也将他的道路彻底封死。 他想拼了，可实力并不允许。 鬼面剑客脚下电极一变，磁力将他弹出地表，嘭的一声落在柳乘风的面前。 嘿嘿一笑，长剑直接扫下，切向他的金属头。 不过剑尖上不是什么电弧，而是一列闪烁氤氲光泽的蠕动数字串，直接点下，定住了柳乘风。 “电子度魂，轮回极乐，上传…” 那列数字串彻底吞没了柳乘风。 “不，你不能将他的思维传进数字空间。”柳秧从定身咒程序带来的神经阻断中挣脱出来，脚下冒射电火花，冲了过来。 双手一拉，一条闪烁夺目寒光的全息线，切了下去。 “哼，蝼蚁。”他根本懒得搭理她，这条全息切割线只能算是最低级的数字神通，只能给他挠挠痒、刮刮灰。 柳秧抱住了他，将手中的全息线在他脖子上一套，然后双脚蹬在他身上，借力，用力勒。 可他的鬼面里伸出一条长长的鲜红舌头，放肆地舔了舔那条全息线，然后哈哈大笑。 突然…… 他身体迅速哆嗦起来，颈部的齿轮咬合，发出咔咔的声音。 不可置信地望着柳乘风大叫起来：“数字半神…你是数字半…哈哈，啊…反噬…” 他开始鬼叫。 他的鲜红舌头射出一道全息影像，那是一个人类大脑的脑域拓扑图，一半是灰色的脑质，一半是蓝色的电子神经网，两块大脑像太极双鱼图一样美的让人心醉。 那吞没了柳乘风的数字串似乎受到了什么驱使，倒转回来迅速吞没了他。 他机体的防火墙程序迅速崩溃，强磁防护也消散了，机体脆如豆腐。 砰…… 套在他脖子上的全息线像削黄瓜一样勒断了他的脖子，一个尖头东西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动起来。 柳秧一脚踩在上面，让它碎成了渣滓。 他的身体也变化出一道全息焕彩，重新变成了无常鬼的样子，只是没了脑袋。 “原来刚刚的剑客只是全息渲染出的假效果。”柳秧很清楚这是无常鬼为了震慑敌人。 她从渣滓里掏出一块晶莹物体，头上的神经线管像蛇一样舞动，无线链接，想试试格式化处理，防止他的所有数据上传至永生集团总部。 原本只是想试试，也不抱什么希望，毕竟永生集团在里面设置的权限可不是轻易能攻破的。 可当她操作的时候，赫然发现它的所有权限全部解开，而里面什么都没有，仿佛在一瞬间进行了delete。 她目光转向柳乘风。 此时的柳乘风从地上爬起，嘴上国骂不断：“挖草，什么狗玩意儿，这具义体的游戏体验感…极低…” 他骂完之后，抬头看向了她：“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好吧。” 柳秧最终还是将自己能说的全部简明概要的告诉了他，当然，只挑最重要的。 人类走上了赛博朋克的道路，义体是生命繁衍的工具。 因为有神仙的帮助，岚的深度学习让她获得了改造数字义体的能力，并且还钟情于将人类大脑的神经**改造成数字义体，掠夺了人类的知识、情感和天赋等等，岚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ai之神。 至于图灵无常鬼，则是一种仿生修士，负责在全世界搜罗死去人的大脑，并将脑中的思维主本上传至数字空间，这是岚授命的权力。 这个世界真危险，当个脑花，谁都惦记，他决定给人生定个方向，以后能苟则苟。 还有，ai不讲武德啊，竟然将人脑当成ai的义体。 柳乘风听完后，很不服气，如果是他设计的人工智能，一定会用逻辑锁锁死她的计算能力和学习能力。 等等，丫头嘴巴里的神仙难道是种拟人说法。 第五章 此世，赛博修真 窗外依旧下着蒙蒙细雨，黑压压的天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wap..com） 柳秧打了个哈切，生物钟准时敲响，看来是深夜。 她可是累惨了，既要将老祖的三观掰正，又要血战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图灵白无常。 现在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但在走之前，还需要办一件事，协助老祖生出道心，不然他就算走出这里，也只能算是一个数据流民（赛博老百姓）。 她心中打定主意，走向了那没了脑袋的白无常。 “丫头，你今天出门吃药了没？”柳乘风在追问神仙的事情。 柳秧提起白无常的脖颈，露出里面呲呲冒电火花的机电元件。 顺便回老祖两句：“我没犯病，先人，真的是神仙，道一天庭的神仙，而且是执掌天庭兵权的斗部诸仙们，他们现在控制着人间。” “天庭？”柳乘风电子眼中的光点随着神经突触的伸缩而放大或缩小。 天庭，那不是封神、西游中的玩意儿嘛。 “对，天庭，天庭有八部，雷、火、斗、瘟、痘、太岁、财、水，这几百年降世的就是天庭斗部。” 柳秧在粉白皓腕上虚点几下，娇嫩的皮肤立刻弹出一个肉色的屉形暗格，她从暗格取出一把闪烁电弧的电刀。 红唇一勾，开始解构白无常的机体。 柳乘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满脑子都是‘高能警告’。 而柳秧，似乎要将自己对天庭的恨全部撒泼在白无常的机体上，一层一层地剥蚀着那碳钢道袍、特种纤维、零度光纤，磁粒神经束，重点照顾那条鲜红色的长舌，应该是纳米材质…… “不行，我要捋一捋。” 柳乘风坐在了庞大且废旧的电子观想机下，开始捋自己的神经。 可是，神经管都快捋平了，都快捋透了，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数据。 没办法，基本的信息要素严重缺失。 有些事靠脑补也做不到。 好巧…… 柳秧双手沾满污糟的机油，递过来一块不知什么材质的方形物。 “什么玩意儿。” “这是分离芯片，我从路边的方氏五金店淘的宝贝，里面记录了这一千年来发生的历史大事件，您浏览之后，一切都会明白的。” “……” 她需要柳乘风的配合，他的机体已经遁出佛门，佛心已死，若生不出道心，就一辈子只能是一位数据流民了。 柳乘风伸出长满红色铁锈的铁手，将分离芯片轻轻捏在手中，电子眼闪了闪。 诡异的是，他一眼就看透了分离芯片的组构形态。 在他眼中，它就像一条条由0和1组构的数据图一样无比清晰。 之前，自己的思想会变成字符代码。 现在，大脑竟然可以凭空建模，而且是数据模型。 难道我的大脑真的变异了，这是我的复活金手指？ 还是先搞清这个世界再说。 他按照柳秧的示范，将分离芯片**了自己金属脑壳上的一个*口里，随着一阵电流跳帧的画面抖了抖，柳乘风的脑神经迅速陷入一个虚实难辨的奇妙世界里。 上下咬合的钢牙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就像放连环炮仗一样，他将每一种东西都自述出来。 事实上这是神经读取的正常反应。 “人类的轨道军团在斗部神仙的掌中灰飞烟灭，诸仙完成机械降神，人间崛起赛博修真之法，人类最终必将踏岚飞升。” “赛博道徒、仿生修士、矩阵天魔、斗府真人、机械妖僧…” “艨艟斗舰、数字神通、序列滚珠、博弈太极、丹道接入法、符箓电路…” 柳乘风感觉自己的san值狂掉，几乎归零。 一切都是真的。 天庭斗部真的降神了，不过是以诸仙元神进入机械义体的方式降临人间，又被称之为机械降神。 神仙给予了灵根、至宝、仙师等等大道恩赐，人类却选择了放弃，倒是挺有血性的。 然而，人类却以科技重现了斗部诸仙的修真之法，无论是符箓电路、数字神通、人造飞剑，还是丹法义体、博弈太极，甚至是赛博变化之术。 都堪称科技大洪流，修真泥石流… 可赛博修真之术崛起了，并且日益昌盛。 柳乘风电子眼中的跳帧画面渐渐定格在一个混杂着赛博朋克味和古道仙侠风的仿生机器人的造型装上。 这个造型装很难用语言去形容，很矛盾，又很美。 他的主体呈现一种强烈到熏脑的金属质感，似乎是某种特种合金，四肢又是柔软且细密的人造纤维，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人工肌肉纹理，暧昧的霓虹光圈给他染上了紫与红的色调。 他踩着一种飘渺出尘的步伐，头上戴着一个似钢非钢材质的京剧丑角面具，身上却绘满了各种道门符箓电路，各种刁钻的曲面造型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制造出来的。 永生集团，至尊出品。 一句话概括，在它的身上，充斥着‘古与今’的疯狂。 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像赤光绿焰一样令人向往。 若要强行将两种矛盾风格捆在一起，就只有‘赛博国风’这个词可以解释凤毛麟角。 曾几何时，他年轻时也觉得赛博国风帅炸了。 现在看来，自己太肤浅了，人类淌过至暗时刻才走到了今天。 他中断了神经读取，回过了神，不是他不想继续读取。 而是太耗电了，脑子就那么大，也产生不了多少生物电。 分离芯片中的东西需要时间来慢慢啃，但就是这样，已足以让他为之震惊。 见他中断了神经读取，柳秧将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这里面最关键的倒并不是斗部诸仙，而是超级人工智能----岚。” “岚是ai之神，永生集团的永世ceo，天庭敕封其为斗部星官，执掌斗道编辑器和因果解释器，凌御人类，威慑群星。” 这句话其实是永生集团的广告词。 柳乘风尽力想借电流发声器说出最温柔的话。 “天庭，道一文明，神话中的虚拟存在，竟然是真的。” “在降维打击的绝对力量面前，人类的反抗就是在刮痧，能够挺到今天，已经算是神仙保佑了。”这句话怎么听都有语病。 柳秧倔强地强颜欢笑。 她觉得没必要再继续解释了，等他慢慢接受这生草且硬核的未来世界吧。 第六章 尘心不死，道心不生 “先人，既然这世界你也了解了，配合我做件事吧。”柳秧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柳乘风察觉她的眼神不正经。 “配合你什么？”他有意向后倒退一步。 柳秧却向前迈了两步，一直将他逼到了废旧的电子观想机下。 她五指连点，电子观想机上垂下无数蛇躯一样的神经探针，转瞬之间就将他缠绕起来，他挣扎半天只是在摆节奏而已。 “你要做什么？” “先人可曾听过一句，尘心不死，道心不生；尘心不活，道心不成。” “没有。” 柳秧微微一笑：“无妨，就由我为你解释一二，人之所以区别于世间万物，就是一个情字；至情方至性，此情非欲；先天一点灵，是情，所以情是道基；性自命出，命自天降，道始于情，情生于性，秉人心，才可修天道。” “你讲道归讲道，把你家老祖绑起来做什么？” “你这机体退出小须弥局域网后，佛心将渐渐枯萎，所以我要替你换成道心，否则你一辈子都只能成为与数据流民一样的凡尘俗子。” 柳乘风虽然不甚明了，但大概明白她要为自己做手术。 瞥了一眼被她分成金属切片的白无常，他直觉自己人生黑暗无光。 “我们有话好商量，丫头，当一个平头百姓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人生的幸福往往就是庶民的风情。” “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没得商量，我不想看你百年归天，而我还芳华正茂。” “你这话，味道不对啊。” 柳秧右手虚抬，从白无常的身体切片中飞出几样东西，各自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夺目光华，在接近电子观想机后，立刻溶解成一列列1/0数字串，然后沉淀在那些透明的神经管中。 “这是白无常的道心补丁，我要将它加载进你的大脑里。” “白无常…”柳乘风的眼前立刻开始频闪，差点晕厥过去。 而缠绕着他的神经探针立刻**了他的身体之中，如同输液一样，将那一列列1/0数字串输进了他的机体中。 一瞬间，猩红色的电子眼开始螺旋打转，大有一种螺旋升天，法力无边的架势。 “坚持住，先人，你一定要坚持住。” 她很清楚，加载道心补丁后，会有两种结果。 第一他会屈从于yu望，人心堕落，成为疯魔。 第二他会战胜yu望，人心升道，蜕变为道心。 当然，此心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心，而是一种抽象的数字结构，仿佛灵魂一样融于他的脑域神经中。 换句话说，这更像是一种科学意义上的精神改造，只有改造成功，他才能契合天道，亲和人造灵气。 而此时，柳乘风的脑子里闪过了一生。 道心补丁竟然增强了他的神经信号，让沉淀在他额叶中的记忆再次回响，形成一道信号波在整个脑花中回荡。 他对贪瞋痴妄**恨悲的渴求也在一瞬间被放大，大有不可遏制的趋势。 可惜他全身上下，除了一个脑花，什么器官都没有。 就算是悲，也没有流出泪水的泪腺，更何况是那方面的需要，也缺少正反馈数据。 他的脑子似乎要自己长出翅膀飞走了。 “快，帮我压…压…脑子…”电子拟声器发出哆哆嗦嗦的求救声。 柳秧早有准备，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装着湛蓝色液体的瓶子。 徒手掰开了他的泥丸宫，现出那颗剧烈蠕动的脑花。 “这叫蓝铁，学名全脑神经态域正向促进液，属于高合成的**剂，可以催生多巴胺，类分肽和肾上腺素，呃，你缺个器官，肾上腺素就算了…不过它有多种口味，我最喜欢草莓味，这是酒精味的…” “倒…倒…”柳乘风的电子眼在滴溜溜打转，恨不得掐死她。 “好的，如你所愿。” 柳秧迅速将蓝铁倒了进去，又划拉了一个火星丢了进去，轰…燃起一丈多高的火焰。 她合上了泥丸宫，然后向后退去。 “我为你护法。” 盘膝坐下，手掐莲花法印，实际上一种神秘的转码路径。 随着法印掐出，周围的霓虹光束开始转向照射在了柳乘风的身上，瞬间将他的身体渲染了一种佛光普照的神韵。 而他，张大嘴巴狼嚎起来。 当嚎叫停止，螺旋转动的电子眼平息了下来，猩红色的光芒也多了一丝柔顺。 “道心补丁加载成功…” 咔咔…… 颈部的齿轮咬合，他睁眼看世界，这一次，他目光平淡如水，无欲无求却情真意切。 这种感觉…就像…上帝视角… 柳乘风将其总结为上帝视角，仿佛看什么，都能看通透。 当然并不是完全的通透，这更像是一种内心的感受，一种心境的升华。 “呼，总算大功告成了，不过还得是先人的天赋强…”柳秧长出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拾掇起白无常的其它身体切片。 这些东西可以拿去当扎纸祭灵的机电元件。 柳乘风拔掉了身上的神经探针，白了她一眼：“早晚我的命要栽在你的手上。” “那不能啊，你今天成了道心，才有利于日后的修行。”柳秧嘻嘻一笑。 他又敲了敲自己的机体：“既然都换了道心了，什么时候给我换个好点的仿生义体啊，我得内外兼修。” 可他却不知，他这句话对柳秧来说，相当于啪啪打脸。 她柳秧，有才有貌有梦想，就是没钱。 “先委屈你凑合用一用机械妖僧的义体了，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帮您换上最好的极道义体。” 没钱，得认。 柳秧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看不到一点希望。 作为‘六边形’选手的极道义体，根本不是人能消费的东西。 就算是将她拆了卖了，也买不起上面一根极道毛囊。 所以她只能先在祖宗面前，画个饼。 “极道义体，听起来不错啊。” “呃，是的。” 她心中暗道：“也许我不吃不喝，平日多卖点归集出的数字真元，也许再奋斗五十年，可以拿的出三十年分期款中首付款。” “怎么个好法？” 她微微一笑：“这事得靠我的融合ai来介绍，哦，ai是人工智能，融合ai就是植入大脑神经的神经管家，可以帮助我处理一些事情。” 融合ai是绝对不能代替本体思维的，它充当的仅仅是神经助手，最主要的能力就是放大、编辑和重新解释神经信号，然后以代码解译的方式投影出来。 柳乘风从分离芯片中读取了一下，发现融合ai还有另一种称呼----灵童。 读起来郎朗上口，无非是为了沾点仙气儿。 她打了个响指，这是激活的手势，身体里的灵童跟随她的思维运动，将她的神经信号抓取出来，然后以数字代码重新编译。 最后以她的视网膜投射出来，散漫的光点在空气中合成一道全息六边形。 六边形的六个角上分别标注了文字。 “重量、强度、自由度、恢复力、势率和进化力分别占据了六边形的六个角，也代表了义体的六个属性，越强越好，而六个角都是无限值，最规则的六边形义体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稳定的，极道义体就是六边形义体。” “好吧。”柳乘风只能脑补下，解解馋了。 第七章 孕肚 柳秧收拾完了，可她的哈切也打的更勤快了。 身体永远比大脑诚实。 “好了，你确实累坏了，你睡吧，我自己也休息一下。” “啊，哦，好。”柳秧背靠着观想机垂下的巨大机械臂上，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而柳乘风终于有时间检查自己的情况了。 自己没有灵童，因为机械妖僧本身就是ai。 分离芯片中记录纯粹的数字系统可以并存，只要有互联共享协议就可以兼容。 但绝对不能将两个ai载入一个系统里运行，ai世界是不能存在连体婴的，至于原因，分离芯片中没有介绍。 也许是一山不容二虎。 没有灵童，他就只能自检了。 他首先在分离芯片中检索出机械妖僧的信息。 电子眼的虹膜深处滴溜溜一转，脑中枢就非常智能地从分离芯片中提取一串有用的信息链。 虽然都是一些1/0组构的代码，但他看得懂这些计算机语言，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机械妖僧，五百年前的科技造物，本体是仿生机器人，碳素金属，人工神经、硅基纤维肌肉束，纯粹依靠修真算法寻找存在的目的。” “出厂时就加载了小须弥局域网的用户协议，由永生集团的内设机构--‘佛门’管理。” “因为造价低廉，机械妖僧的硬件在五百年间都不会进行任何升级，但是他的人工神经里会上传了一条智能代码----踏岚飞升，这条代码的基底程序就是修真算法。” “这条代码必须配合赛博修真的主机系统才能使用。” 五百年前的老古董。 自己的脑子塞在这老古董里，真是寒碜。 至于智能代码，柳乘风毫无感觉，估计人工神经与生物神经无法链接。 只是… “依靠修真算法寻找存在的目的…皈依佛门，修炼成佛嘛，难道机器人也可以成佛。” 这格局有点扯。 他中断了神经读取，开始检查机体状况。 而单凭目测，他就知道自己情况很糟。 生锈的机体，破烂的人工纤维，胸口还有个大洞，透过那个洞，可以看到人工心肺早就停止搏动了，特种光纤线搭建的全身神经也断裂大半。 这真是地狱开局。 也许是因为头、手、脚非常重要，所以驱动这三个部位的神经线还比较完整，不然在柳秧要自爆的时候，挪不开身子，定然会变成一锅烤脑花。 “好的，情况不算最糟。”他安慰自己。 突然，他发现一个新奇的事情。 在这个机体上找不到一根电线，但机体上却遍布着各种凹槽线轨。 “原来是浸入式线路，刀刻？水刻？光刻？还算有点技术含量。” 手、脚他都用过了，比较沉重。 颈部的齿轮交错，发出吱吱的声音，以360度的方式，他左右转了几圈，最终确定脖子也没问题。 “还剩核心主机了。” 幸好，他的胸部并不是全封死的，虽然电动控制系统已经宕机，但手动还可以。 他在颈下找到一个圆形凸起，然后像拉拉链一样，从上往下拉开自己的胸口。 之后又像拉开窗户一样向两边拉开，卡锁结构的边条线微微弯曲，他肚里乾坤完全暴露。 “这是…卧槽…这妖僧怀孕了…” 他肚子里蜷缩着一个有手有脚的人，目测大概只有人类孩童两三岁大小，闭着双眼，光头，身上闪烁一种金属才有的银色，银色表面还蒙着一层红色光晕，像是佛光一样。 他伸手戳了戳，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但它肚脐上却连着一根透明色神经管线，一直延升到机体的主神经线路上。 “妖僧破戒了？” 他恐惧之余，在分离芯片中检索起来，最终发现了一个唯一配得上这玩意儿的词。 元婴。 “不会吧，这种好事轮的到我？” 可这机体明明是机械妖僧，佛不是渡苦海、修来世的嘛，难不成皈依道门了。 呵，这不扯嘛。 他转头看向柳秧，发觉她口水滴答，睡得正香，神经线管里的液体随着呼吸不停地进出她的大脑。 “算了，以后再问吧。” 手动操作关闭了胸口，他的金属眼睑微微合起，想要睡上一觉。 然后迅速睁开。 “睡不着。” …… 待在这废弃工厂里，只有依靠头顶上升起又落下的太阳来感知到时间的流逝。 三天后。 此时入夜，窗外又投进来几缕霓虹光束。 “啊。”柳秧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转头发现自己老祖就站在不远处，望着窗外，正失神。 “先人，先人。” “你终于醒了。”柳乘风转过身来，猩红色的电子眼锁定不动。 柳秧被他瞅的浑身难受。 “你看什么？” “你平时睡觉都这么长？” 柳秧早就注意到自己睡了三天，闻言，尴尬一笑：“我睡觉的时候，植入脑后的‘神经龟息机’会封闭我的五感，让我进入龟息状态，容易误了时间。” 真是硬核龟息。 “先人，新的一天，我先换身衣服。”柳秧轻轻打了个响指，灵童抓取了她的同步思维，然后一阵操作。 只见她穿着的蓝色衣服表面变化出一阵光学迷彩，然后在星星点点的光芒中变换成了红色，配上她*辣的身材，天真的容颜。 给人一种纯欲的视觉信号。 柳乘风早有准备，再次看到，还是惊叹科技的神奇。 “先人，你休息好了没？”将自己打扮美美哒后，她终于想起关心老祖了。 “我三天都没睡觉。”柳乘风的电流拟声器有些呲呲的杂音：“可是我却一点也不疲惫，这不科学。” “那我们去看看赛博医生。” “赛博医生？”他迅速进入神经读取。 分离芯片反馈赛博医生指的是一种利用计算机高科技治疗疾病的医生，他们能熟练地建立计算机与生物系统的临床对话。 “不用。”他拒绝了。 “那去看义体大夫，他们都是东方医学的集大成者。” 义体大夫相较于赛博医生无非就是中、西医的区别，两头并进，共同组成了赛博未来的医疗体系。 “也不用。”他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身体不对劲就要治疗。” “不是身体。” “啊，对，是脑子。”柳秧恍然大悟：“我还认识学贯中西医的赛博大夫，也许他们可以，只是挂诊费要贵些…” 她咬了咬牙，先把积蓄拿出来给老祖看病，更换神经线管的事，得往后挪一挪。 “我还有些积蓄。” “没必要，我只是对身体做了一个自检。” “有什么问题没？”她有些担忧，毕竟将生物大脑装进机械妖僧的泥丸宫里，她也是第一次。 但事态紧急，她没有选择。 “有些小问题，比如我的大脑竟然不需要氧气的维系，活性电浆液与大脑好像讲和了一样，自成一套生命维系系统。” “啊…生物维系系统，我竟然忘了。” 柳秧的心态当场就崩了。 她那么聪明，竟然忘记了机械妖僧根本不是为人类设计的，机体中根本没有生命维系系统。 “……” 柳乘风见她惶然的样子，就明白没被她折腾死，还得亏自己命大。 “先人，我…我…”柳秧后脊发凉，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差点亲手送走了老祖。 第八章 占卜 “这地方也待了有几天了，可以走了吧。”柳乘风立刻换了个话题，不能给年轻人太大的压力。 “可以，可以。” 柳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圆盘。 右手食指在中心轻触了一下，圆盘的边缘组织开始分解，摊平，就像摊面饼一样，越变越大。 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中间刻有太极双鱼图案的大圆盘。 她也换成两只手捧着，而太极圆盘的边缘则是方方正正的全息边线，虚虚闪闪，冒射电光。 “这是什么？” “这是占卜机，外方内圆，成天圆地方之势。” “你要占卜？”柳乘风既涨了姿势，又跪了。 “占卜机里集成了很多适配道器，像能够修改id和ip的隐踪符，能够卜算吉凶的梅花算盘，能够改变时运的四柱掌宫，经历无常鬼的事，我觉得还是小心点，现在就为你设下隐踪符，然后离开这里。” 柳乘风是既感动又想笑。 到这时候，还想着我的安全，好玄孙。 “这是迷信。” “在你们那时代是迷信，现在是科学。” “什么意思？” 柳秧摇头淡笑：“我之前说过，这世界的自然风早就被钢铁丛林肢解了，而出现的数据之风在刮过每个人的身体时，就像河中水流过河心岛时，都会绕道而行，然后重组水纹。” “然后呢。” “这水纹就是河心石的踪迹信息，它最终都会流向…” “它会流向ai神----岚。”柳乘风的电子眼突然锁定。 他大概明白了，岚会抓取到这个信息，通过逆向寻找、人肉搜索之类的办法，然后找到他这个漏网之鱼。 这么说起来，自己确实需要好好隐藏一下。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自己的脑子又不是唐僧肉，一个人工智能而已，真的馋我？ 这丫头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柳秧继续说道：“数据之风流过人体时比河水流过河心石还要复杂，它会受到人体磁场的影响，形成数字风纹，因磁场强弱不同，风纹有可能碎裂、偏折、散射、聚变…等等…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所以你准备用占卜机集成的隐踪符扰乱磁场或者对冲风纹，隐匿我的存在。”柳乘风猜测起来。 柳秧心中大惊，老祖的脑子怎么长的，竟然比自己想的还要多。 难道远古时代没有哲学锁束缚的人类大脑，这么天马行空？ 哲学锁是赛博修真的关键。 没有哲学锁的大脑就相当于唐僧肉，那些渴望修真长生的人都在觊觎。 她掂量再三，觉得还是先不告诉老祖这个事情。 只要自己能够保护好老祖，老祖就一直可以当个快乐无忧的老祖。 “很接近了。”她的心里爬过无数想法，头上的神经线管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彩。 “你说。”他瞄了一眼她的神经线管，大致能猜出那些光彩都是神经信号的具象。 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岚是超级智库，岚就是人类仰望而不可测的大道天机，只要给她信息要素，她那无穷的计算资源会让她无所不知，而我妄图干扰、对冲的改变行为也会形成数字风纹，一同流向岚，最终也会暴露我自己。” “蝴蝶效应…”柳乘风做着总结。 柳秧更为惊讶，老祖竟然一点就通。 “所以我不会去干扰或对冲，但是我可以换个方式，比如说抓取…” “什么意思？” 柳秧双眉弯起，笑得很狡猾。 “我可以通过占卜机将你的数字风纹抓取过来，然后利用占卜机修改风纹代码，将这个代码载入你的主机系统中，进而篡改你的磁场。” “比如说换成张三的磁场数据，这样形成的数字风纹流向岚，岚经过归集运算后，得到的也只是张三出现在这里而已。” “当然，占卜机不仅有ip修改器、id修改器的作用，它还可以归集数据，测算福运、财运、姻缘运，只需要加载不同的演算程序就可以做到。” “占卜机，多功能小助手，居家旅行必备神器。” 她开始介绍起广告词。 柳乘风打断了她的话。 “等等，你的意思是岚记录了这世界上所有人的数字风纹。” “对。” 柳乘风的电子眼再次频闪，果然不愧是超级智库，单单以数据之风传回的数字风纹就掌控了全人类。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 “你说。” “每个人的磁场是不是都不一样？” “不一样，有人说磁场是灵魂的力量，如果真有灵魂，那每个人的灵魂肯定不一样，所以磁场也不一样。” 柳乘风的脑子立刻像被电击了一下，他感到毛骨悚然。 自己的磁场肯定没有记录在‘岚’的数据库中。 一旦数据之风将自己的数字风纹传给岚，岚必然会自己的存在。 一想到一头人工智能对自己脑子垂涎欲滴的样子，他的求生欲呈几何倍数开始暴涨。 “为什么我站在这里，岚发现不了我。” “我之前说了，我在这里设置了潮汐黑洞程序，它能掩盖一切，所以，你是安全的，可一旦出去的话，就难说了。” “你是说了，但你也得说完啊。” 柳乘风想要破口大骂她，就在她睡着的三天里，他无数次想走出这里，去外面看看。 但最终都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所以还是忍下来了。 “……” “你这丫头，人是好人，就是做事太马虎，下次有什么重要事，先交代清楚。”他暗暗后怕。 “是，是，先人教训的是，柳秧记住了。”她也觉得自己的神经线条确实有点粗，太大意了。 “那你开始吧。” “好。” 她将太极圆盘放在地上，指着中心：“你站上去。” 他驱动机体，站了上去。 才刚站稳，圆盘就开始咔咔旋转，在四周显现出全息态的阴阳八卦，长短线条在分裂、组合，而在圆盘之外，全息霓虹在不停变化，像是在变化四季山河、人生五味。 “先人，它开始抓取你的磁场数据，你多想一些让你感到兴奋的事情，让你的磁场活跃起来。” “哦。”他开始疯狂脑补一千多年前那段日后黄昏的生活。 “请报出您的生辰八字。”一道失真且柔和的天籁之音传了出来。 “199x0728。” 柳秧听的目瞪口呆，偷偷算起了他的年龄，暗暗咂舌。 第九章 混淆 占卜机说出了一段有模有样的代码咒语。 “心地光明事事祥，莫从左道输阴阳，平时暗算磁极变，才有高人助己长。” “莫怨天，莫怨人，五行八字命生成。” “赚得钱来动担挑，花起钱来雪花飘。” 柳乘风越听越感觉不是味儿，光是第一句开场白就像是一句讥讽人的反话。 全息态的阴阳八卦突然定住，然后齐齐向上冒射出墨白色的光彩，光彩浓厚如幕，呈圆柱体将他笼罩在里面。 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纹、图形、符号、乱码交替出现。 “磁场数据分析中…” “未知波谱…寂灭…” “天机紊乱，人踪飘渺。” 全息态阴阳八卦咻咻的再次旋转，然后越转越快，变出各种颜色的光彩笼罩着他。 可抓取的磁场数据经过分析，得出的结果永远都是：“天机紊乱，人踪飘渺。” 很快，占卜机就闪现出蹦迪一样的五颜六色，合成的电流音不仅失真，都开始抽搐了。 “糟糕，占卜机的计算资源耗尽了。”柳秧大惊失色。 柳乘风一怔，就这… 她想要收回占卜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卟的一声爆响，占卜机停止了转动，从太极双鱼的中心位置开始蔓延裂痕。 然后着起火苗，当场燃了起来。 柳乘风急忙跳了下来。 “怎么了？” 柳秧扑灭了火苗，捡起烧的只剩个壳子的占卜机，像见活鬼一样看着他：“天机混淆，深不可测。” “能说人话嘛。” 她悠悠长叹：“混乱的数据流超出了它的运算极限，烧光了它的计算资源，到头来，它抓了个寂寞。”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也许你就是这么特殊吧。” “那隐踪符？” “不需要隐踪符了，天机混淆，你是吉凶难辨，福祸相依，躲不了也逃不掉。”占卜机的损毁让她肉疼不已，可嘴上的话却越来越神秘了。 她也很无奈。 柳乘风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别说磁场数据，就算是基因都是远古版的。 所以占卜机的损毁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他咬紧钢牙，五官冰冷僵硬，说出了一句冷酷至极的话：“从今天开始，只要岚发现了我的存在，并对我伸出魔爪，你直接送走我，不管用什么法子。” 说完，比了一个砸脑壳的动作。 他可不想变成岚的数字义体。 “好。”柳秧沉重点头。 柳乘风是她重启的，自然也该由她负责关机。 这个选择很无奈，但却是完美寂灭的唯一法子。 但岚还好对付，那些个眼馋‘唐僧肉’的赛博修真者才是最麻烦的。 …… 柳乘风能够感觉大脑释放的生物电在神经线管中跳动，然后极不适应地催动着义体前行。 他们祖孙俩最终放下一切，无所畏惧地走出了废弃的666仿生人工厂。 愿前路也能666。 离开的时候，柳乘风特别留意了一下满地堆弃的‘机械妖僧’，他们披着破烂袈裟，袈裟表面缀满1/0字符。 甚至有些只剩一颗脑袋，还在低声念着：“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须弥算力布施…是运算**有不可思议、不可称量、无边功德…” 这一幕对他的触动很大，但他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触动。 硬要说上一句。 或许，这就是命吧。 …… “哦哦…，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哦哦…” 一辆涂满灰色锈漆的超未来风格的汽车奔行在宽阔的马路上，进入霓虹闪耀的超级大都市之中。 前方就是锈城。 柳乘风坐在副驾驶上，汽车一颠一颠的，凹凸不平的铁皮向他的神经里传递了一种奇怪的信号，缺少必要传感器的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他那闪烁银色金属光泽的金属脑袋伸出了车窗，感受着擦挂脑壳的劲风，再世为人的感觉才终于映入了脑中。 他忍不住地大叫起来，越叫越兴奋。 可叫着叫着，他就发现了这个世界最新奇的特点了。 柳秧说的不错，这世界根本没有什么自然风，钢铁丛林阻挡了一切，从他体表流过的是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电磁脉冲。 这些数据，来自于铺天盖地的全息、霓虹… 它们组成了这个新的飓风席卷整个天地。 旧称：数据之风。 新称：人造灵气。 从分离芯片中读取的代码表明，数据之风就是赛博修真者需要的人造灵气，也是支撑修真高塔的基底。 也许是因为他的机械义体的缘故，他感受的非常清晰，清晰到可以在脑子里用数字来计算每秒的字节流量。 但是他无法抓取这些人造灵气。 只有当赛博修真系统上线，机械妖僧的金属毛囊里隐藏的探针可以抓取它们，至于怎么练气，又怎么将它们变成赤血态的数字真元。 此刻的他不感兴趣。 他张大了钢铁嘴巴，震惊于这个世界的绝世建筑。 从银翼杀手、黑客帝国这些神作之中他已然能够猜出这个未来的钢铁都市会多么巍峨气派，但当电子眼触及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神经蛋白分泌的还是太少了。 以至于他的脑洞根本不够用。 除了那一幢幢连绵成山的钢铁高楼之外。 在不远处，一座又一座形似上古时代的古代塔楼也巍然耸立着，它们大都黑暗如墨，在霓虹都市里如同蛰伏暗处的凶兽一样。 而它们的高度更加骇人，竟然比钢铁高楼还要高出数倍，直穴云霄，又硬又直。 与这些上古塔楼相对应的，就是连片连片的古楼群落，仿佛浑金打造，与这个未来世界形成一种截然不同的矛盾美。 这就是赛博国风嘛。 柳秧说以前不是这样的。 当斗部神仙们在这个星球进行机械降神后，永生集团就开始大兴土木地修建这些古楼和高塔，而材料都是从其他星球运过来的某种木材，因为分子结构的超级紧密性，所以比坚钢还硬。 这些建筑都是为斗部诸仙服务的，也是斗部传道的道场。 天庭斗部，似曾相识又模糊不清。 车内无比寂静，二人都好像哑巴了。 第十章 祖宗别惦记 柳秧起了个头：“车上有内置的潮汐黑洞程序，任何探测光都进不来，你可以说话的。” “又是光。”他再次一愣。 这个世界这么高级嘛，竟然利用光监控一切。 金属颈骨上的齿轮与齿轮进行咬合、旋转，他的金属头转了九十度，电子眼凝视着坐在身边的柳秧。 “八部天庭将修真之法传给人类，真的是为了传给人类长生之法。” 柳秧面颊一红：“我也不知道，毕竟才这么些年，也没听说有人长生了。” “还有，斗部诸仙传的道法已被赛博修真会认定为传统修真之法，只有少数斗府真人按着那法子进行修炼，剩下的修真者学的都是岚改良后的赛博修真之法。” 竟然有两种修真之法。 如果没有分离芯片的数据信息，柳乘风差点以为是自己进入新世界的方式搞错了，但又不可能删号重来。 “斗府真人都是永生集团的公司狗？” “不清楚，我和他们，谁也不认识谁。”柳秧倒挺会说笑的。 “算了，不谈这些了，你今年多大了，谈朋友没，成家没。”柳乘风开启了经典的家长关怀模式。 尴尬。 灵童抓取了她的神经信号，立刻用霓虹光在她右脸一侧打起了竖线条的数码点。 “女人的年龄是个秘密，至于谈朋友？” 柳秧脸上的皮肤义体出现一层浮动的电光，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我们都是叫攻略，确实有几个帅气的男生想攻略我，但我的义体端口可是有电流防火墙的。” 什么时候谈朋友也这么硬核了。 看来几千年传承下来的‘生物防火墙’也被时代淘汰了啊。 不过柳乘风却注意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似乎每一次柳秧的情绪出现变化，她身上的义体组织都会出现电流反应。 反应最强烈的就是那扎眼的神经线管。 “你每一次情绪变化，身上都会漏电？”他盲猜。 柳秧苦涩一笑：“哦，我脑后有个芯片好像搭错到情感神经上，我也不会修，凑合着用吧。” 是事实，她自己很清楚，自己是没钱。 “喜怒哀乐不显于色是智者的归宿，你这样子可不行，我帮你看看吧。”柳乘风说出的话在他那个时代就是中二，可听在柳秧的耳中，总是充满哲学味道。 柳秧投来询问的眼神。 柳乘风笑道：“在以前，我略懂工业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的知识，你这一身打扮，我看一眼，就知道基本构造和程序原理了。” “啊，您能看穿我？”柳秧迷茫无比。 事实上，柳乘风已经严重怀疑自己的大脑变异了。 想来她对机械妖僧的义体系统应该很清楚的，从她的表情可以推论出机械妖僧并没有‘氪金’电眼。 “难道浸泡了一千年活性电浆液，脑部的神经细胞真的产生了变异。” 这特么真的应了那句话，穷人靠变异。 除了柳秧满身的血肉，柳秧身上的某些部位在他眼中完全化为了一张1/0线条组构的3d模型图，散发着亮绿色的光芒。 而他的电子眼就是移动视窗。 他看到了柳秧脑后的那一块类似集成芯片的单片机，好像确实有一条并行的数据线岔道了。 一想到工业机器人。 柳秧的手一抖，年轻人的心性还是缺少打磨。 “呃，谢谢先人关心，我正在开车，不方便。” 柳乘风看着面前完全一体融合的操作系统，当然明白这一辆车子里集成的高科技绝对超过了自己的理解。 但自动驾驶这种小科技，他还是能搞得明白。 “自动驾驶而已，没必要这么小心。”柳乘风迫切想要练练自己解锁的新技能。 “你看，我喜欢自驾的快感。”柳秧伸手在操作系统上轻点一下，一个晶格数据组成的虚拟方向盘从操作系统的屏幕上升起，她立刻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 可事实上，她还不会‘打方向盘’这样的远古操作，所以只是紧紧抓着。 刚刚发生的一幕，其实是全息影像的虚拟投射，却充斥着一种非常靓丽的等离子效果，柳乘风惊叹不已。 原来这个车子可以切换成手动驾驶。 “好吧，女司机，你赢了。”颈部的金属齿轮再次咬合，发出咔咔的刺耳声，柳乘风转回了脑袋，猩红色的电子眼扫向前面的青黑色马路。 他发现只要他愿意，他的眼睛就是移动视窗，各种事物在他眼中都会化成一张张1/0线条组构的3d模型图。 这个变异能力，有些秀啊，不知道会不会出现2.0、3.0…这样的增强版。 “这些事物通过我的电子眼输入我的大脑里，我的大脑在处理这些图片数据时，会将其解读成计算机语言，而且获得了数据建模的能力。”柳乘风默想着总结了一下变异的能力。 二人相视无言，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真的可以帮你。”柳乘风打破寂静。 这句话差点让她神经线管里的水又倒流进大脑了。 他也看的心一抖。 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柳秧不是他的小白鼠，柳秧是他的后人，她的身上流着他稀释了一百三十八代的血。 但，柳乘风还是熬不过自己的渴望，这就是种入神经里的理科生yu望。 或者叫强迫症。 柳秧不说话，面无表情，可她脑后的神经线管却闪烁着灿灿的紫色电光。 这一次，综合一下从分离芯片上读取的信息。 他发现那原来不是水，而是液态的电浆液。 很多人类都会在神经线管里灌入电浆液，因为它做进出运动的时候，会根据神经信号的变化产生霓虹光彩，靓丽的很。 这是纯粹为美观而生的东西。 柳乘风暗暗摇头，电浆液比起自己制造的活性电浆液，渣渣。 但是，她头上线管里的电浆液还会冒电光，这就很秀。 柳乘风的脖子僵直，电子眼却滴溜溜一转，定定地凝视着她脑后的电线，他在分析这种颜色的电光到底代表了什么情绪。 “我读取了分离芯片的信息，电浆液可以放大神经信号，但是像你这种漏电的，神经信号也会被扭曲。” 柳秧被他一句话搅的心绪不宁，将车停在了马路边上。 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 “怎么了？” “车子动能不足。”柳秧没好气道，也借此直接岔开了话题。 哪有祖宗一天到晚惦记玄孙脑子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十一章 经济堪忧 “哦，你要准备加油…加气…还是充电…卧槽…” 柳乘风正在分析这车子用的是什么能源，突然一只闪烁着霓虹光的机械臂从路边伸了出来，像个大钳子一样钳住了整个车子。 然后高高举起。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只是在几秒钟就发生了。 他把金属脑袋伸出了窗外，颈部齿轮咬合间进行360度旋转，电子眼像电动马达一样不停眨着。 1和0排列的绿色线条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在他的脑子里表现为数字模型。 他脑筋一转，数字模型被他剖析、解构。 然后他发现机械臂是从道路一边的地面升出的，在地下有一整套的绞索升降结构，换言之，这个世界的道路两边已经实现了“自助加油”。 如果车子能源耗尽，你可以随时随地的进行“自助加油”。 就在他以为“自助加油”很快结束的时候，机械臂上有几个霓虹灯管开始位移，然后组合成一张霓虹人脸。 组成上下嘴唇的两条霓虹灯管时而闭合，时而张开，一段失真且柔和的女声传来。 “您好，客人，这里是永生集团下属未来能源公司，我是您的能源助手，请问您是否需要自助服务？” 柳秧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看我的。 “对，给我来一毫克的真压物质。” “柳秧，赛博道徒，练气境欧米伽段位，鉴于你是一名普通赛博修真者，你无法享受任何打折优惠政策，一毫克真压物质，好的，请您支付100太岁币。” “啊，这么贵，又涨价了嘛。” “三天前，违法组织”偷天盟”劫持了从星外运回来的万斤真压物质山，市场上真压物质供不应求，价格上涨了40%，相信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归正常价格。” “该死的偷天盟，真是赛博修真界的败类，有种去刺杀岚，尽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反而苦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柳秧嘀嘀咕咕地骂了起来，脑子里想着万斤真压物质，那该值多少钱。 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 柳乘风听的懵懵懂懂，立刻在分离芯片中检索“真压物质”。 “真压物质，人类世界的通用能源，从“烈阳”中子星上开采的中子物质在远离中子星后，中子物质因温度和气压的变化产生二次裂变后形成的物质。” “将真压物质放在特制的压电板上，强大的重量会让压电板产生源源不断的电力，直至真压衰减为零。” “一毫克真压物质可以产生约400万大卡的能量。” 竟然是压力发电。 原理应该是动能产生内能，这么说来，这种真压物质并不稳定，不然也不会产生强大的动能。 可那一句开采于中子星差点让柳乘风跪了。 人类现在这个文明等级怎么可能做到从中子星上开采能源。 这个机械臂不仅长的为所欲为，就连说话也像是在放洋屁。 还有，那太岁币是什么玩意儿。 他想通过神经读取太岁币的信息，却发现分离芯片中并没有任何记录。 充当机械臂眼球的霓虹灯管向柳秧照射了一道光，光中散溢着无数数码光点。 “您的余款不足，数字支付失败。” 这就很尴尬了。 见旁边的柳乘风露出疑问的眼神，柳秧面颊一红，情绪无比激动，神经线管里的电浆液释放着千奇百怪的颜色。 “谁没钱了，别瞧不起人，我有1000太岁币在天地银行存了定期。” “是否取用定期存款？”机械臂的声音冰冷失真。 “取用。” “友情提醒，一旦取用，天地银行将为你这笔存款自动套算活期利率。” “那就不取用了，这样，以物易物，我用赛博真元付款。” 说着她手掌摊开，掌心出现一个漩涡状的针孔，从真空里吐出几滴赤血态的液体，任何霓虹光照在上面，都像是为它点缀起几层光晕一样。 柳乘风当时就看失神了。 这就是将人造灵气（数字之风）炼化后得到数字真元，也被称为赛博真元。 这就是数据归集后得到的拟态精华。 真是美啊。 又是一道光从机械臂的眼球形灯管射了出来，它在对柳秧的赛博真元进行甄别扫描。 “赛博真元，拟态物质，活性一般，纯度低，您需要支付100毫升才可以购买1毫克真压物质。” “好。”她急忙从真元气海里抓取赛博真元。 掌心的针孔吐出了更多的赛博真元，她的脸色也一阵发白，而吐出的赛博真元全部被机械臂眼球中射出的光束吸走。 显然，这道光束还有牵引功能。 柳乘风静静地看着，大概明白了她的经济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她陪我这么多天，也没见她提过自己的工作问题，估计她是无业人士。 “先人，你别看我了。”柳秧的脸红的和黄昏的天空一样。 话是说了，可她内心里的羞愧却更加浓郁了，不行了，我受不了了。 她急忙打了个手势，召唤灵童，命令他封堵自己的神经信号，别丢人现眼了。 灵童抓取了她的同步思维，微微一愣，向她的思维深处反馈了一个疑问：“我从没封堵过你的神经信号，是否继续操作。” “听我的，封堵。” “继续操作有可能出错。” “出错，能出什么错，只要不是将我变成傻子，就给我操作。” 灵童立刻遵从她的思维指令，开始截取封堵代码，将她的神经信号进行封堵。 可是，它还是嘀咕了她的神经线路出现的漏电问题。 只见她脑后的神经线管出现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然后像短路一样，释放出暧昧的紫红色。 柳乘风的电子眼突然出现频闪现象，电子眼弹窗上出现一行数字代码，解读出来的意思竟然是‘捕捉到求偶信号’。 “……” 这丫头的脑子秀逗了。 等等，为什么我可以截取到她的神经信号。 不对，不是截取，而是她的大脑在无意识地向四周释放这种带有针对性的神经信号。 换句话说，这个神经信号将所有能够接收到这个信号的东西都当成了信号受体。 我被针对了。 一giao我里giao。 这个年轻人真可怕。 第十二章 生草 “以物易物，支付完毕，正在为您的车子加注一毫克真压物质…”正在加注中的机械臂突然一抖，打了个寒颤，以冰冷决绝的失真语气说道：“请不要对我的程序释放不明信号，该信号不会达到打折的目的。” “什么…”柳秧一愣。 “请不要干扰我的加注。”机械臂的前端伸出一截软质金属管，直接**了车子的尾部，将一种雾态的物质加注进了车子里。 “加注完毕，鉴于你的无理行为，本公司将增加您10%的付费权重，谢谢，欢迎下次光临。” 机械臂上霓虹灯光瞬间熄灭，机械臂一松，通过升降绞索缩回到地面里，直接将车子丢回到路面上。 柳秧的大眼一瞪，不可置信地指天大骂：“什么，我的付费权重增加了，那我下次加注岂不是要多付10%的费用，为什么，凭什么，我要投诉。” “我要投诉将你的ai塞进的泥丸宫里，让你学一学好狗不能乱咬人。” “我要投诉将你的ai改写成双修软件，让你尝一尝被人玩弄出精神分裂的痛苦。” “我要投诉你永远不能转生，你就永生永世当个机械臂吧。” “下次别让我碰到你，否则我一定将你掰断了然后串起来塞给你自己吃。” 以下省略一万字的骂娘。 柳乘风既开了眼界，也涨了姿势。 原来赛博未来可以这样骂人啊。 柳乘风深知愤怒中的女人不能惹，所以他很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气死我了。”柳秧圈起双臂，生着闷气，根本没注意到脑后神经线管里释放的紫红色光芒越来越强烈。 柳乘风的电子眼弹窗里像被数据轰炸一样，塞满了数字代码编译的求偶信号。 这个姑奶奶生气的时候就会想做这事。 他无言以对，三观直接碎了一地。 “阿福，我们出发。”兴许是气过头了，她对着空气喊了这么一句。 “好的，四小姐。”一道苍老且和穆的声音突然响起。 车子前端的全息显示屏再次亮起，自动驾驶程序再次启动，沿着早已设定好的路径，向锈城深处驰骋而去。 四小姐… 这丫头原来在家里排行老四。 柳乘风正要询问她具体情况，可脑神经仿佛被电锁抽了一下。 他突然瞪大了猩红色的电子眼，眼中深处的螺旋结构咔咔作响，他想要睁开到最大程度，反而引起了螺旋结构的撞击。 他看到了一个人面全息影像投放在车子的前玻璃上，影像中的人白发苍苍，一脸慈祥。 他的电子眼开始聚光，循着全息影像的电子路径，他立刻看穿了前车头的内部构造。 他看到了一列列排序整齐的1/0代码线条组成一副3d数据图。 在数据图中央，有一颗拓扑成型的大脑，还在微微蠕动，大脑上穴满了各种金属线管，像个刺猬一样，一条长长的脊骨顶着那颗大脑，连接着车子的动力器件。 赞美太阳，老子看到了什么。 就算没有胃，柳乘风的脑神经也跳跃起了正反馈数据，他好想找个盆，张大嘴巴，将脑袋**去，好好吐一吐。 “这车是个人？”他的钢铁牙齿咬合的乓乓响，像要寻仇一样。 柳秧面色有些惊讶，想不到他竟然发现了这个事。 既然发现了，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了，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可眸子深处的义体电线缠绕着一股解不开的哀伤。 “嗯。” “这又是什么操作？” “阿福交不起天道税，又不想死，就将自己进行了义体改造，将自己的血肉剥离，脑仁和脊柱安装在车辆的总控系统里，只要碳基比例低于10%，就可以免交天道税。” “天道税。”柳乘风已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语了。 他立刻对分离芯片进行神经读取操作。 “只要是碳基比例超过10%的人类，就必须每年向八部天庭的太岁部缴纳一个月到一年不等寿元作为天道税，永生集团的天道子公司有唯一收税授权。” 怒气开始狂飙，活性电浆液也替代不了鲜血，导致脑供血严重不足，生物电时断时续。 “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难道天庭的目的就是为了收割寿元，所以才故意传授人类长生之法。 “残忍？”柳秧一怔，她从出生就接受了这一切，从来没想过残忍这个词，或者说，她从来就不认识这个词。 “你现在多少岁？”柳乘风转而开始追问这个事。 “生理年龄16岁。” “那你交了多少天道税？” “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交，大概交了有八年的寿元。” “八年，也就是说你实际年龄24岁了。” 都说岁月不饶人。 这狗比赛博未来，岁月连自己都不放过。 “所以，您是否还要继续坚持更换生物躯体，以现在的生物技术，这是小事。”柳秧反而关心这个事，毕竟她没钱。 真要换，那就又是个经济难题了。 “以后再说吧。” “先人，您好，我叫柳安福，你可以直接喊我阿福，能够见到一千年前的您，是我的荣幸。”一直微笑面对的阿福终于说话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像是费尽所有力气一样。 全息影像中的阿福竟然流下了两串数码点组成的泪水。 真是太生艹了。 天庭的那些仙人难道是靠掠夺低维度文明的寿元来实现自己的长生不老？ “阿福，你…受苦了。”柳乘风不知道说什么，他想哭，可没有泪腺，他想骂，可缺少情绪支撑，没有情绪器官的他就是个冰冷的机器。 “没什么，先人，这都是命，我不会怨任何人。”慈祥的阿福早已看穿了人生百味，呵呵一笑。 可他的话让柳乘风更加难受。 “命，凭什么就该有这样的命，为什么不想法改变它，为什么不反抗这样的命。”柳乘风咆哮起来。 “……”柳秧与柳安福定定地看着他，他们的眼中写满了不解。 就是这个眼神，让柳乘风毛骨悚然。 都说赛博朋克的社会，底层人承受科技枷锁，不知反抗也不敢反抗。 他们的基因里根本就没写入‘反抗’这个词。 他们的三观里也对‘反抗’非常不解。 现在看来，该。 “槽…”他骂咧咧不说话了。 三人陷入了沉寂的尴尬。 第十三章 手魔（1） 呜呜…… 天上突然响起悠长的声音，这个声音就像什么东西高速飞过后拖拽的尾翼声。 这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柳乘风的电子眼锁定了天上飞行过一串‘白天鹅’，速度之快，如电如芒，这群白天鹅的头上还顶着一个亮堂堂的全息广告牌：“追猎手魔，闲人退避。” “那是什么？” 柳秧低下脑袋，只瞅到一列列划过天空的电流尾翼。 这个电流尾翼，她熟。 “哦，人工飞剑，那玩意儿不好用，得脚踮着，而且像根避雷针，下雨天还容易招雷劈。”她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酸意。 “……” 他已记不清自己的三观被刷新多少次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先人。” “那玩意儿看着杀伤力就很强。”他只能给一句中肯的评价。 “是很强，强的离谱，不过他们追猎的手魔更强。” “什么是手魔？” “具体不清楚，有人说它是从数字空间里逃窜出的混乱ai；有人说它是茅山道士门操控的智械死尸；还有人说它是邪道修真者召唤到人类的道魔，以道为敌，非常难缠…反正什么说法都有。” “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柳乘风给她做了个总结。 脑子里却发懵，竟然还有茅山道士。 不知道是正经的茅山道士，还是利用科技还原茅山道术的修真者。 估计后者的概率极高。 “阿福，你知道手魔嘛？”他转而询问起阿福。 “我…”阿福正要说话，又被柳秧打断了。 “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急什么…”一道迅疾的闪电突然从柳乘风的眼前闪过，打断了他的说话。 他的脑袋不动，金属头上的一双电子眼开始向左耳方向位移，像极了恐怖电影中的恶灵娃娃的眼睛。 他看到了惊骇的一幕。 一只手掌贴在柳秧的车窗上，掌心吐出一条滑腻腻的舌头，不停做着上下抖动的舔舐动作，要多恶心就多恶心。 随着它的舔舐，柳秧脑后神经线管里释放的神经信号化为一缕1/0组构的细长数据列，全部进了它的舌头里。 当它舔舐了一会儿，手掌冒射一种难以形容色谱的荧光，显得异常诡异。 “小秧苗，看你左边。”柳乘风开始提醒她。 柳秧闻言，转过头去，车窗玻璃映着她堪称完美的脸，遍布脸上的义体金属线为她的容颜又加了几分。 真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小美女。 “看什么？”她面颊微红，想着老祖真是讨厌。 “手。” “什么手，哪里有手？” 虽然她的瞳孔深处倒映着‘手’，但她茫然无辜的表情可不是在做假，她的眼中只能看到自己的美丽。 “你看不到。”柳乘风吃惊不已。 要么是这个手的颜色超出了人类肉眼可观测范围，可是不对，自己明明能看到，要么就是小秧苗的视觉信号受到了遮蔽。 而后者的概率居大。 为什么我看得到，小秧苗看不到。 难道… 小秧苗被这只诡异的手针对了。 想起这种可能，他的脑神经一阵发寒。 “我看不到？”柳秧更茫然了：“神神秘秘的，有什么嘛？” 说着轻轻在面前的全息视窗上轻轻划动一下，她左边的玻璃应声打开了。 “不要。” 柳乘风喊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只手以闪电速度窜进了车内，然后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了柳秧的脑袋上，死死地抓扯着她满头的神经线管。 掌心的舌头更是像吸盘一样绞着她的神经线管，不停地舔舐起来，口水滴答落在车里，形成一串串全息水花。 “啊，什么东西。”柳秧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在车里死命挣扎，双脚乱蹬。 “槽。”柳乘风两只铁手按在了她的脑袋上，想要把那只手给扯下来，可伸手触摸的时候，眼前扰动起马赛克一样的全息影像。 当全息影像破碎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a4纸大小的箔片，好像是一张金灿灿的符。 两只铁手按在上面，一道强横电弧在他的身上攀爬，纵然是胸口的佛门万字符箓也因承受不了电流高压，而嗡嗡作响。 柳秧更是直接被电麻了，晕眩瘫倒在座位上。 晕眩之前，她口中呼喊的最后一句赫然是：“先人，救我。” 他们乘坐的车子因为开启了自动驾驶，仍然在路上高速疾驰，也没人关注到车里的事情。 柳乘风担心小秧苗的安慰，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他的手根本接近不了那只手。 当然，他已明白那根本不是手，手的样子只是环绕的一层全息遮蔽影像而已，它的本体就是一张金灿灿的符。 “先人，你别试了，你这法子救不了她。”阿福慈祥和穆的声音突然响起。 柳乘风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 “阿福，快，快救她。”望着从全息屏幕中升起的老人脸，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不能耽搁，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将手魔摘下，否则她的思维将完全湮灭。” “手魔，你说这是手魔。” “嗯，看这样子，应该就是手魔。” “你既然了解这东西，为什么要打开窗户。”柳乘风严词质问他，阿福是这辆车子的总控制器，他应该做些什么阻挡这个手魔的。 “呃，我的视觉感受器在两个前车灯和两个后尾灯上，虽然车子的其他方向也安装了触觉感受器，但那只手贴在窗户上，我也只当是普通的鸟屎、树叶之类的东西…” “……” 你家的鸟屎有一只手那么大。 他还能怪阿福不成，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当时犹豫了。 “我早就说过四小姐违背天意，将您重启，就是逆天而行，虽然岚不知道，但岚手中的因果解释器可参透一切，必然早已降下责罚，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阿福又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多少有点不负责任了，竟然将责任推给了超级人工智能岚。 难道岚真的有通天本事，可以借由稀少的数据元素推演出未来发生的一切，然后推动万物互联的蝴蝶效应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玩个屁。 第十四章 手魔（2） “别说废话了，快帮我想想法子救她。” “先人，请问你们从666仿生人工厂出来的时候，有没有进行过占卜。” “占卜了。” “既然占卜了，卦象是什么？” “占卜机烧了。” “烧了…” “怎么了，不能救嘛。” “不，柳秧平日很谨慎的，如果占卜卦象是凶，她是绝对不会带你出来的，既然出来了，那肯定是吉，可如果真烧了，那就是天机难测，柳秧竟然愿意冒险出来？” “阿福，你有些啰嗦啊。”柳乘风怒了，小秧苗都快凉了，还在装深沉。 “先人，我不是啰嗦的人，只是如果要救她，很难。” “如果？你在说什么屁话，必须救，没有如果，再难也要克服。”柳乘风表情僵硬，电子眼突突旋转，倒也表现出特有的狠相。 “那请您给我十分钟，我为你介绍一下手魔。” “你…好，你快点说。”柳乘风已经很不耐烦了，但他也明白得先搞清楚这玩意是个啥。 “手魔的本体是一种可编程物质，这种物质可以自定义模样，但它们的全息投射口一般会投射出人手模样的全息皮肤，也许是制造者的恶趣味吧。” “你的意思是，这手魔是制造者故意放出来的。” 阿福点点头：“对，而且是远程控制。” “它有什么用处？” “手魔的最大作用就是充当神经猎手，猎取其他修真者的神经信号，一般猎取贪嗔痴恨爱恶欲这七种神经信号。” “那阻断神经信号，不就行了。”柳乘风冷静分析。 “活人的大脑每时每刻都在产生神经信号，可不好阻断。”阿福又提出一问。 “报警处理吧。”柳乘风给出建议，我们应该相信警察叔叔。 阿福却苦涩一笑：“警察，他们出警后只会一招物理阻断。” 物理阻断。 卧槽，那不就是直接削了，削了后，小秧苗岂不是得上天。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柳乘风的电子眼滴溜溜直转，放弃了报警处理，大脑的思维乱转，反馈在他的电子眼弹窗上，就是一阵‘数字建模’操作。 他将阿福的话截取为一块一块的信息要素，然后堆砌在建模中，期望通过运算来找到解决办法。 这种运算方法还是他在一千多年前设计工业机器人时的惯用方法。 归根结底就是‘归集’运算。 一阵操作猛如虎，然后他发现缺少了一个很重要的因果要素。 “阿福，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手魔为什么要猎取活人的神经信号？” “哦，因为活人的神经信号是制造哲学信息素的原材料，而哲学信息素对解开哲学锁有非常大的作用。” 哲学？ 在赛博朋克的世界谈哲学，好吧，他承认哲学是人类永恒的话题，什么时候都很火。 只是这哲学锁，什么玩意儿。 柳乘风对分离芯片做了一个神经读取。 只得到一行数字代码组成的简短解释。 “当天庭斗部入主人间后，岚为非碳基体设下了逻辑锁，为碳基体设下了哲学锁，两条锁保证了人间的顺天有序。” 真是意外收获，无聊的知识又增加了。 一行数字代码，虽然没解释什么，却表明了人类和仿生人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这玩意儿就是一种科技枷锁。 想要靠神经信号来解开科技枷锁，怎么听都有种鸡蛋碰石头的味道。 神经信号。 不会吧。 灵光一闪，柳乘风的目光转到柳秧的后脑勺上，被手魔扯住的神经管线还在爆闪紫红色的光芒。 “手魔正在抓取小秧苗的求偶信号，我槽，这个色手…它不会把小秧苗吸成xing冷淡吧。” “什么，求偶信号。”阿福当场就柳乘风的一句话干蒙了。 “特么，我早就说要帮这丫头修一下脑后漏电的问题，她死也不干，要是早修好了，哪有手魔逞能的份儿。”柳乘风又急又笑。 可全息影像中的阿福没有一点笑意。 “先人，我说完了。” “你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怎么救她？” “我其实也不知道。” “……”柳乘风暴跳如雷，电子眼中爆闪出猩红色的光芒。 “我想着为你介绍一下手魔，您应该会想到法子。”阿福一脸歉疚，全息脸上露出了无比悲伤的神色。 “鬼扯，你真当我无所不能，这东西，摸也摸不得，打也打不得，难不成要我勾引它…咦，勾引它，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柳乘风咬出的电流音抬高了音调，表明他的情绪波动有点大。 他脑子里的想法刷刷的前来报道。 他立刻将“神经信号”、“哲学锁”、“勾引”这几个要素通过脑算的方式写进了数字建模里。 思想很抽象，但是电子眼弹窗的数字建模却线条明晰、有棱有角，一点也不突兀。 而且他很熟。 作为一千多年前的计算机程序员，他可以做到在眨眼间依靠想象去完成代码的写入和建模的搭建。 现在，神经信号可以将想法具象在电子眼弹窗上，无疑是将他的能力进行了放大，而且他还可以调用他的生物算力，最终在极短时间内得到了一个结果。 以人换人，成功率99%。 这将是一个伤感的选择。 “先人，您想到什么办法没？”阿福期盼地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而是凝视着那个正在疯狂吸取神经信号的手魔。 今天我俩必定有一个要离开世界。 谁也不能动我柳家子孙。 “阿福，给我放点带颜色的东西。” “什么？” “生活动作片，有没有。”他伸手比了个手势，只要是男人，都懂。 “啊，你说的是这个，你要看这个做什么。”阿福醉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老祖的脑仁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新奇思想。 “少废话，有没有。” “我真的没有，这种东西早就变成阴间产业了，呃，我的意思是录制这东西的京都热、桃花郎等等早就破产了。” “你不能从**上下点嘛，我不相信人类会忘了***和她的姐妹们。” 第十五章 手魔（3） 阿福凌乱了，他根本没听懂后半句：“岚早就将万物互联的旧世界**关闭了，过去**上的东西都成了数字空间里的数字死尸，被隔绝在**冰墙后面。” 自己死后，人类实现了万物互联了嘛。 可惜，还是被关闭了。 柳乘风彻底服了：“那你怎么嗨，别告诉我，你是信佛的。” “药剂注射，直接用探针扎进脑皮层里，会让你享受从无与伦比的触觉信号轰炸，前提是你能承受，还有就是双修程序…” “药物就算了，要烧死脑细胞的；立刻给我链接双修程序。” “啊？” “快点，老子等不及了，救人如救火。”柳乘风放松身体，躺在了椅子上，准备思考两xing人生。 阿福望了望柳秧，似乎懂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好。” 车前的全息屏幕上表面一阵波光嶙峋，然后出现一点水滴，这点水滴向外延伸，像拉长的头发丝一样，闪烁着荧光，然后点向柳乘风的前额。 他的前额上遍布着硬质的金属毛囊，每个毛囊都是一个神经囊口，也是神经接口，可以与外部的神经线进行链接。 这是属于仿生人的特权，不像碳基生命只能在特定的几个位置植入脑机接口。 “这是？” “这也是可编程物质，不大，只是1立方厘米，可以软化为全息屏的隔膜，也可以硬化为人工神经线，更是这车上最值钱的东西，这套双修软件有自定义选择和原设置，你选择哪样？” “自定义吧，速度越快越好。” “好，那我就关闭了全息特效，这样体验的效果也差点，有点失真，但对于初次体验者来说，刺激还是很大的。” “好。” “那我现在开始调试神经链接，倒数3、2、1。” 柳乘风的电子眼中爆闪一道刺目光芒，这是人工神经与生物神经对接上产生的电激反应。 光芒迅速熄灭，他慢慢合上了金属眼睑。 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也感触不到任何事物，就仿佛置身于虚空之中。 此时的状态，眼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听。 可很快，随着一声轻微呻吟，他的视野被慢慢拉开。 他看到了明媚的阳光，阳光的光晕上点缀着棱角分明的数码点，他还看到了满天白云，而他就躺在一个软乎乎的大床上，四周是大草原。 而他被人压在了身下，压着他的人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绝对的女神范。 环境渲染的全息特效确实不行，但是这美女，可一点也不失真。 这是双修软件编程的点状电流像弹钢琴一样刺激他的大脑神经，然后在他脑神经深处反馈出有模有样的神经画面，还有堪比真实的触觉信号。 一千多年没近女色，可想而知，柳乘风压了多少火。 “那我不客气了。” 他一把掐住女人的嫩白大腿，开始翻身做主，他的花样可真多啊。 阿福的全息头像瞠目结舌地望着全息屏幕上反馈的神经数据。 全息态的口水不由自主地往下落下，溅在屏幕上，变成一朵朵水花。 “先人的脑域竟然对我的思维产生了吸力，这种感觉就像，就像，就像…” 他的想法通过生物电直接敲打在全息键盘上，最后敲出四个大字----数字空间。 这世界的小局域网到处都有，但这些小局域网都需要进行全息装修，换句话说，这些小局域网满足了数字的特征，却满足不了思维的特征。 可数字空间不同，当你置身数字空间里，你将难以自拔，你甚至会遗忘自己是个碳基属性的人；当你接近数字空间，你将不由自主地想要进去。 所以有人说数字空间是思维的黑洞，进入里面，人类的思维可以脱机运行（离体神游），甚至达到数字永生。 相比于人类在一千年前对数字空间的臆测。 而今的数字空间已不仅仅是ai游窜，数据爆炸，算力无尽的虚拟空间。 它更是高沉浸感、高参与感的数字星球。 它甚至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是宇宙无数维度世界之一。 在分析了柳乘风的神经数据后，阿福惊恐地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柳乘风的脑子里有一个世界。 这怎么可能，难不成被开了窍？ 各种胡思乱想开始往阿福的天灵盖里窜，而他所有思维在全息屏幕上全部被思维代码解读成了长串长串的1/0。 “难道是因为先人的大脑没有哲学锁…” 他明白，从今天开始，自己得失眠了。 “不行，我不能去想这些，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明白自己根本守不住这个秘密，自己加载的那个思维防火墙，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而一旦这层纸被捅穿了，他的记忆数据会被有心人窃走，老祖必将身陷危险。 因为这个世界有条死亡禁令，绝对不允许出现第二个数字空间。 “运行清零代码，清除一切数据。”全息屏幕上出现一行文字。 “请输入口令密钥。”失真的女声从车内的喇叭口传了出来。 “口令密钥，我们早已永生。”阿福的那张全息脸充满了肃穆的柔光，仿佛在宣示誓言。 “因为我们传承永世。”女声虽然失真，却柔和的像丝绸一样：“密钥正确，代码运行，清除完毕，愿您有个好梦。” 阿福的全息头像迅速定格，与此同时，全息屏幕上也现出了‘重启……’两个大字。 也恰巧在这个时候，纠缠着柳秧的手魔突然弯折，手背上现出一双没有眼球只有眼白的瞳孔。 这双眼睛斜着竖起，看向了闭着金属眼睑的柳乘风。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眼睛弯到了诡异的角度，像是在笑一样。 吱吱…… 手魔松开了对柳秧的束缚，速度之快，如同闪电，转瞬就抓住了柳乘风的泥丸宫。 手魔在他的泥丸宫上摸索了几下，光秃秃的金属，根本找不到物理接口。 索性手指弯曲，生生地掰开了泥丸宫，七瓣金属盖子像莲花一样绽开。 一颗微微蠕动的大脑泡在一汪闪烁着刺状电光的电浆液中。 那电浆液像是有生命一样，正无限增强脑子里释放的神经信号。 第十六章 计算机语言：阴/阳 手魔的手背上出现一阵全息裂变的霓虹景象，然后重新聚合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感叹号。 它没有任何犹豫，估计也不挑食，直接屈指钻了进去，像层抱脸怪一样抱住了那颗蠕动的大脑。 七瓣金属盖子直接闭合，一点缝儿也不留。 柳乘风的金属眼睑迅速打开，他的金属头里好像在放烟花一样，口、鼻、眼喷射出夺目的七彩光芒。 一条绵如液体的物质挣扎着想从他的眼、口、鼻里钻出来。 在挣扎间，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全息影像，图片、代码、文字、生物器官，甚至还有许多不知名物体的样子。 它们大都拥有着放浪形骸的样子和无拘无束的气质。 他的钢铁嘴巴像是要咬人一样，咔咔咬合间说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字。 “赛博山…山海…山海经…不，不…这世间真的有这东西…” 纵然是金属脸，僵硬的五官也写满了恐怖的表情，不过很快，两片金属齿片弯起，像是在笑。 “哈哈，我会找到你的，我们后会有期，有缘再见。” 那条绵软的液态物质放弃了挣扎，缩回到他的电子眼窝深处。 …… 柳乘风的神经酥软到了极致，差一点点就没治住那个小妮子。 二人战至正酣的时候，小妮子竟然反客为主，真是惊喜到了他。 然后她就像吃了金坷垃一样，双目发红，身上也泛起如同疱疹一样的数码点。 最后在他震惊莫名的眼神中，彻底融为一滩根本拼凑不起的数码点。 这是被自己弄死了！ 这个变故直接将他的yu望拉入到了阴间，他迅速脱离眼前的双修情境，回到了现实。 电子眼中螺旋结构左右旋转了几个，最终定格在一张天真纯美的小脸上。 “先人，你醒了。” 柳乘风立刻摸起了自己的脑袋，光秃秃一片，没有一点磕手的感觉。 “小秧苗，你没事了？” “嗯。”柳秧感激地看着他：“阿福说你用自己的神经信号为诱饵，救了我。” 她很清楚，是自己的老祖救了自己，不然自己今天高低得交代了。 “手魔去哪了？”这才是柳乘风最关心的事情。 柳秧伸手在车前的全息屏上划拉一下，全息喷口立刻将车里发生的事情投映出来。 手魔松开了柳秧，转移了目标，扑向了柳乘风，然后生生地掰开了他的金属头，再扑向他的脑仁。 投映的影像到这里突然变成了马赛克。 “什么意思？”他有些茫然。 “估计是被你泥丸宫里的活性电浆液电解了，而电解的时候，你的生物电激增扰乱了车内的监控，所以就成了这样。” “哦，是吗？”他怎么有些不相信了，他将目光转向阿福的全息头像。 阿福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很高兴认识你，先人，我是柳安福，你可以喊我阿福，谢谢你救了四小姐。” “……” 真是活见鬼了，阿福你的脑子是不是被九齿钉耙舔过，怎么说话和刚刚相比还分岔呢。 “先人，请你帮我修一下我的漏电问题。” 柳秧瞪着一双大眼睛，将脑后的神经线管抓了过来，她早就让灵童终止了封堵协议，但饶是如此，神经线管还是时不时抽筋，喜欢释放一些与她思维并不同步的神经信号。 此时，两个人凑的近，柳乘风甚至能看到植入她瞳孔中的几条金色丝线。 直觉告诉柳乘风，这几条金丝丝线应该是某种增强视力的视觉传感器。 “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我想明白了，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猎取神经信号的游魂ai，我再也不想被什么手魔或脚魔缠着了，所以，请你帮帮我。”她表情诚恳，甚至还带有一丝哀求。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被手魔撸脑的那几十分钟，是她人生最恐怖的时候。 她感受到一种被人压在水下，不得呼吸也不见光明的恐怖，差一点点她就精神崩溃，变成泯灭同理心的赛博疯子了。 “哈哈，好。”柳乘风开心地搓动两只手掌，一层红色锈灰因为摩擦从掌心滑落下来。 你这丫头终归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格。 现在从心了吧，哈哈。 柳秧将车子暂停在路边。 “先人，你要怎么帮我？” “你将你脑**口里的单片机，哦，就是那个集成芯片取出来给我。” 柳秧微有犹豫，但还是按照他的话，将脑后的芯片取了出来。 这是一张闪烁氤氲光芒的芯片，仿佛是活物一样。 他拿在手上，手心都在抖。 不经历刚才的事情，他根本说服不了小秧苗。 现在到手了，可得好好研究一下，这种芯片是属于多少纳米级别的。 说不定还是更小单位的皮米级别。 可真当他细看的时候，电子眼对芯片的数字解构不再表现为1和0数字组成的绿色线条数据图。 而是一列列水墨色彩‘阴/阳’图，并且如同血肉细胞一样，里面每一个‘阴’和‘阳’字符都在慢慢蠕动着。 “太美了。” 我丢，超出了知识范围。 该有的赞叹是不能少的。 赞叹后，他发现自己的脑神经又剧烈火热起来，这是对全新且玄妙知识的渴望。 阴/阳字符是最新设计的计算机语言？ “现在用的是什么计算机语言，c++、j**a、pascal…”他问道。 “你说的我都没听过。” “那怎么编写代码，怎么发出指令与计算机进行沟通，难道是行为语言？”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1/0字符在你那个时代都是一行行编写出来的，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是抽象形语言。” “什么意思？” “怎么解释呢，换句话说吧，不再是字符标识了，而是神经语言，意识交流。” “意识交流，怎么可能，人与人都做不到神交，人与机器…” “人与人确实做不到，但人与机器可以做到，当然，这种意识交流也需要解释器或翻译器来转换，应用程序源代码早就对全体人类开放了。”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上一个几乎与皮肤融在一起的粉痣。 “美人痣，长错位置了吧…” 第十七章 维修柳家遗产 “神经信号解释器，有一条神经探针直接扎进大脑皮层里，意识交流的源代码可以迅速转换字节，速度达到一个恐怖值，几乎与人类大脑的意念完全同步。” 所谓意识交流实际还是一种无线远程的语言交流方式，只不过信息数据‘输入—输出’的速度几乎与神交同步。 惊为天人，柳乘风就差给这位编写源代码的大佬跪了。 “谁写的源代码？” “岚。” “又是她。” “是啊，她是ai之神，无所不能。” “你说的这些虽然神奇，但都是根据1/0字符来编译实现的，我说的是阴/阳字？” “阴阳？” “难道你看不到。”他将芯片举到她面前。 她摇了摇头。 “你真看不到？” “这不就是普通的芯片嘛？”她表情非常认真，语气急促：“是不是我的芯片有什么问题。” “她真看不到。”柳乘风的脑波突然急促跳动，暗道：“我脑子真的变异了。” 之前只是怀疑，现在终于肯定了。 “啊，我想起来了。”柳秧突然叫了起来：“我记得我在**上看过一篇水文，有人曾曝光过阴/阳代码的编写方法，不过后来被删了，我在屋里好像存了有备份，回去找找看。”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好，给我介绍一下这个芯片吧，它有些门道。” 他摆弄着手上的小芯片，柳秧生怕他手劲大了，给捏碎了。 “轻点，这是赛修芯片1.0。” “也是岚的造物？”他的电子眼不停地解构芯片，但就是穿不透那层氤氲光泽。 “不是。” “你刚说她无所不能。” “呃，这个芯片是天庭斗部与永生集团的精英人类共同研究开发的，岚只是在里面加载了一条智能代码----踏岚飞升而已。” “又是踏岚飞升。”他脑神经一个抽搐，指骨一紧，暗想机械妖僧的赛博修真系统里也有这条代码。 “轻点，先人，这里面集成了有关‘赛博修真’的各种元器件，常人是很难买到的，我这东西还是祖辈的遗产。” “遗产？” 柳乘风听了，脑袋发沉。 祖辈的遗产，看来她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他又将芯片还给了柳秧。 柳秧诧异无比。 “先人，你不修了？”诧异之后，又有些兴奋，有些失落。 她既怕柳乘风把她的芯片给毁了，也怕自己又招惹上那色批手魔。 “你拿着它，等一下，我虽然不懂什么神交，但粗活，我擅长。” “粗…粗活…”柳秧有些懵，芯片这样的精细物件也能粗着来？ 别瞎整啊，老祖。 柳乘风在自己身上寻找起来，就地取材，从自己胸膛里找到了一根沾染了红锈的人工神经线，原来是负责向人工肺叶传导神经信号。 他现在全靠泥丸宫里的活性电浆液维系大脑，根本不需要借助呼吸来提供氧气。 所以这根神经线该退役了。 他直接生扯了下来，大约有一厘米长、一毫米厚，虽表层染了红锈，但仍能看出它精细无比的做工。 他用生了锈的金属手指捏住了神经线，然后搁在自己的钢铁胳膊上打磨起来。 车子里出现一阵嗤嗤的摩擦声。 柳秧瞪大眼睛，当场就看傻了。 “这根神经线是金属？” “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它是金属，还知道它的主要成分是铁，而且是通过金属内管精雕技术来保证它对神经信号的传导性，所以它是个空管，内层肯定镀了增强信号传导的介质膜或喷了传导漆。” 柳秧心中猛跳，真是太厉害了。 “你真是我老祖，如果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一位赛博机械师。” “什么是赛博机械师？” “他们专门和仿生人打交道。” “呵呵，我可当不起，但我在一千多年前也是有工匠精神的。” 柳乘风的谦虚丝毫不影响他在柳秧心中的伟大形象。 打磨溅起的锈灰挡住了柳乘风的电子眼，他张口吹了下，可悲的发现自己的钢铁嘴巴里没有软组织，根本吹不出一丝风来。 “帮我吹下灰。” “哦。”柳秧点了点头，然后嘴巴一鼓，充当人肉鼓风机，将打磨的锈灰吹掉了。 前后大约经历了半个小时，柳乘风的电流发生器发出了刺耳的尖笑声。 成了。 他高举铁手，掌心上有一根细如发丝一样的神经线，细的几乎看不到，但霓虹光束照耀其上的时候，它的表面分割折射出璀璨的光泽。 “将芯片给我。” 柳秧将芯片递给了他，然后定定地看着他。 只见柳乘风将那根细的几乎看不到的神经线卡在了赛修芯片1.0的轨槽里，然后打了个弯结，拇指粗的金属手特别的灵巧。 柳秧觉得他认真的时候，气质那块拿捏的死死的。 “好了。” 当他将芯片重新递回来的时候，柳秧仔细瞄了一眼，发现芯片的表面印上了一层神经线弯成的迷宫… 这真是苦了她的脑细胞了，横竖瞅了半天，也没整明白。 “先人，你教教我。” “我重新给你的并行数据线做了个电路建模，在不破坏你的芯片基础上，用神经线为岔道的那条数据线重新打了个路桥，就像是为了疏通道路拥堵，在马路上面搭建一座天桥一样，你**去试一试。” 柳乘风为她解释的明明白白。 她仍旧是怕的要命：“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怀揣着恐惧之心，犹豫再三都没敢**去，这要是**去短路了，自己那一团灰色糊糊就变成烤脑花了。 “先人，我们柳家的老辈们都说，您是世上最靠谱的人。” 柳乘风的脑神经一跳，他不曾记得有人这么评价过自己。 不过自己在社会沉浮时，经常用这句话来洗脑他的生意对象。 猩红色电子眼闪了闪，没有说话。 柳秧当他默认了，眼一闭，牙一咬，颤抖着手，将改装后的赛修芯片1.0穴了进去。 所以说，后生可畏。 **去后，她耳边突然响起了柳乘风教育她的话：“这世上没有谁是靠谱的，人只能相信自己。” 这句话真是生艹无比。 柳秧差点哭了出来。 第十八章 千年守护 她特别想盘他一拳。(wap..com） 她表情急速变化，真的要哭了。 柳乘风注视着她身上的衣服和脑后的金属线，线管里的水体流动不再闪烁炫目的各种颜色了，也就是说，她的情绪变化不再出现漏电现象，看来自己搞对了。 “回家吧，回去记得在上面镀一层氧化膜，铁是很容易生锈的。”柳乘风仰靠在座椅上，电子眼的红光定格住，也不知在想什么。 柳秧重新发动了车子，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女士必备折叠镜，一圈霓虹灯带将折叠镜映衬的如同修仙宝贝一样。 她对着镜子挤眉弄眼，表情也从微喜变成狂喜，继而是惊愕。 太帅了。 自己先人刚才那刷刷两下真是帅呆了，比那些糊弄仿生人的赛博医生靠谱多了。 自己再也不用担心被手魔撸了。 …… 进入锈城，老天爷就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连绵的大雨像珠串一样从天垂下，在地面撞击出一个又一个水花。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这个城市的喧闹和繁华。 人们穿着各种奇装异服行走在街头上，夜光刺身、光学迷彩、神经发髻、机械变体、纤维道袍…… 各种光学污染刺激着神经细胞，不少人都打开了封堵感官的义体组织，求个清净。 偶尔有些人凑在一起，说着柳乘风听不懂的话。 但从他们鬼鬼祟祟的模样就大致能猜出他们在进行见不得人的py交易。 他抬头仰望，栉次鳞比的高铁高楼环绕着一圈圈全息影像。 比如，有着几十层楼高的智械道士正在演练“太极八卦掌”，每打完一个动作，就有无数光点从全息投射口喷出，为他打出层层掌印。 更甚至，体表缀满花草树木的电子鲲鹏仰天长鸣，绕着城市高空飞行，它们的飞行轨迹看似毫无规律实则僵硬死板。 凡此种种，目不暇接。 阿福将车停在了一个稍显安静的街角，街角两边是返古造型的阁楼，木制格栅上闪烁着仕女沐浴、茶肆赌坊的电子广告。 街角顶上的霓虹灯光为这个街道点缀了一种紫与红的色调。 “哈哈，总算到家了。” 柳秧冲了出去，为柳乘风打开了车门。 然后领着他向前走了十米，又向左拐了个弯，进入到一个黑暗的巷尾。 当柳秧驻足的时候，他也驻足，望着面前不时冒出电流火花的霓虹招牌，他傻了。 “柳家扎纸店。” “ben店主营扎纸烧灵，祭奠亡魂，拜佛敬神，夜光金元宝每个1太岁币，电子道童每个10太岁币，鞍马牧牛每头20太岁币，附双修软件的72群妃宴每套100太岁币…仙宫道观扎纸建模，价格面议…” 后面的内容，柳乘风都不忍心去看了。 “你带我到这里，是准备给我送葬？有没有好介绍，那72群妃宴，我看还行。” 柳秧面颊微红，急忙召唤灵童修改了皮肤上的义体金线，一道微弱霓虹在面颊上闪过，立刻遮住了她的面红。 “先人，你在说什么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还是要向你解释一下。” “我在听呢。” “扎纸可不是迷信，而是科技，我接到订单，还得下一番苦功夫，比如进行数字建模，烧模塑形，还得购买那些贵死人的电器元件，我是在挣口稀饭钱，真的不容易。”她表情无辜无比，可眼中写满了倔强。 “算了，我没空和你掰扯这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们也别干站在这里，都快淋成落汤鸡了。” “哦，对对。”她展颜一笑，直接推开了铁栅栏，领着他向里面走去：“先人，千万不要见外，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个家。” “这丫头出门不知道锁门的嘛。”他暗暗摇头。 当柳乘风踩进去之后，店内的房梁上立刻亮起两排灯管，灯光照射出淡紫色的光芒，再搭配房顶上悬吊的电子灯笼发出的红光，整个店面都透着一股阴气。 而进门之后，店内深处的墙壁上悬挂着一面一人多高的电子牌位，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奠’字真是扎眼。 店内的环境无比破旧，还堆满了各种扎纸的物件，像是各种金属箔纸、劣质仿生骨、二手驱动盘、覆面人偶… 应有尽有。 他站在门口，几乎无法下脚。 “不好意思，很久没收拾了。”柳秧伸脚将满地的杂物推到了墙边，开垦出一条直达奠字牌位的路来。 她从怀里取出了那个之前盛装过柳乘风大脑的玻璃缸，然后恭恭敬敬地摆在了奠字牌位下，又点燃了三根电子香，穴在了香炉上。 三簇缭绕的烟火向房顶上窜，飘出不到一米，就分解为散漫的光点，消失不见。 她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拜了拜。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显然她常干。 柳乘风怔神的时候，还在想她是怎么将那么大玻璃缸藏在身上的，检索分离芯片中的信息，他猜测柳秧的身上应该有‘分子压缩器’这样的科技产品。 人头大的玻璃缸，压缩一下，顶多算个空心玻璃球。 “先人，你要不要拜一拜。”她让开了身子，表情有些肃穆：“柳家就只剩下这个玻璃缸了，这也算是唯一的遗物吧。” 再怎么说这玻璃缸陪伴了自己一千多年，做人不能忘本，他当然得拜。 柳乘风走了上来，电子眼锁定了玻璃缸上的红双喜字帖，往日的幸福仍旧历历在目，仿佛昨日发生，他想起自己爱人常说的一句煽情话。 “那些爱过我的和我爱过的，都不应该被忘记。” 我凉的那天，她们一定哭成了泪人。 而横跨千年，柳家后裔还能将自己的大脑带在身边，并保存完好，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可现在真复活了，他又怀疑自己复活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早该死了，真的成为了‘岚’的数字义体，也许并不是一件多么坏的事情。 这个想法一出现，他的脑神经就仿佛被抽了一下，急忙刹住了。 如果自己真的这样放弃，怎么对得起将自己保护了一千多年的柳家血裔们。 他抬起双手合十，鼻子点在指尖上，闭上了金属眼睑，不知在思索什么。 柳秧陪着他站了一会儿，然后幽幽一叹，转身去收拾那些杂物了。 第十九章 来钱之道 一边收拾还一边嘀咕：“我这才离开几天，这些送货佬真不负责任，竟将东西乱堆乱放，要是少了什么，我非要他们赔死。” 只见她打了个响指，召唤了灵童，面前出现一个全息键盘。 她脑后的神经线管像触手一样在键盘上敲击两下，地面迅速裂开几条口子，然后升起几排置物架。 置物架的表面蒙着一层反光金属膜，从窗外照进的霓虹光打在上面，金属膜就像发光的宝贝一样向四周折射霓虹。 眨眼间，整个店面就换成了霓虹装修风格，倒是看不出任何破旧感。 她开始弯腰，手把手地为杂物分类，将置物架的每一寸角落都给填满。 这些杂物看似是淘汰的电子破烂，但她有着一双妙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将它们全部变废为宝，最后卖成太岁币。 锈城可是随时随地都在死人，只要在死人，就需要扎纸烧灵，自己就不缺钱赚。 “明天就重新开张，现在又多了一张嘴，再不开张就要喝西北风了。” 那边急着开张，这边又开始寻思等雨停了，要不要先领着老祖去外面见见世面。 柳乘风合十的双手打开，睁开了金属眼睑，转身开始打量这个店面。 他绕着置物架转了一圈，差点还撞上了低头收拾的柳秧。 一圈转下来，他发现置物架上的东西多是一些电子元器件，在电子眼弹窗上进行了数字整合，将这些东西全部变成数字模型。 随机组合一下，他发现所谓‘扎纸’实际上更像是纸偶的塑形和改装，一层金属蒙皮里隐藏着的还是机械组件。 不同的是，风格偏阴间、偏诡异。 “扎纸这个行业就是吃死人饭，而且吃的也是社会资源分配后剩余的残羹。” 因为它不依赖多么精密的科技。 一番观察，柳乘风找了个钢片焊接的凳子，坐在了店面门口，静悄悄地看着柳秧忙碌。 只能说，你靠自己的样子真美。 他为自己后人的自我奋斗而欣喜。 一直等到她忙完之后，他搬过另外一个凳子，招手让她过来。 “忙完了？” “忙完了。”柳秧擦了擦额头的细密汗珠，微微一笑。 “这店的生意怎么样？” “平时营利有高有低，平均每月在2000太岁币上下，扣除水电、房租和其它杂费，还能结余个2、300。” 这数字可真感人。 “这店是租的？” “嗯，向永生集团租的，整个世界的地皮、房产都是永生集团的。” 柳秧这个回答让他大为震惊，永生集团竟然买断了整个世界的地皮、房产。 那人类还有什么，就只剩下自己的血肉、骨头嘛。 “永生集团是怎么买断整个世界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道上在传，斗部诸仙降临的时候，人类在一夜之间全部破产，然后永生集团就掌握了一切。” “道上，什么道？” 柳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锈城道，一种城市局域网，不同于数字空间，很安全的，我们可以在里面肆意畅游，你想不想注册一个用户信息…” “哦，以后再说，我问你，你这收入算不算高？” “不算高吧，勉强温饱，营利好的年份，可以省点小钱更换义体或者海淘一些修真科技资源，但比起那些无家可归的数据流民，我算好的了。” 说着，柳秧召唤灵童处理了她的神经信号，然后从她的义眼里射出一道全息影像。 这是一个收入金字塔的全息图。 从上到下共分为七档，收入最高是斗府真人，往下分别是极道骇客、仿生修士、矩阵天魔、机械妖僧、赛博道徒、数据流民。 “你从哪里得来的？”他有些惊异这个大数据分析图，准不？ “**数据，道上的朋友自己统计的，那，我处在这个位置。” 她伸手指着赛博道徒：“七档人代表了这世界的七种人，但数据流民只是普通人，占社会的绝大部分，上面六种都是修真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团体财力也很雄厚的，像是斗府天宫、赛博修真会、佛门、茅山道、仿生军、地仙门、天地银行…当然，最有钱的还是永生集团。” 数据流民，原来这世界还是有普通百姓的，不然倒真的成了神仙打架的混乱世界。 可听她这么介绍，柳乘风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 这上面每一个专有名词在分离芯片上都检索不到。 换句话说，柳秧还不够资格。 富人的世界，她玩不起。 “你想没想过换个事情做？”他总觉得，老是干这个与阴间有关的扎纸事务，就算不折寿，也影响运道。 没法子，在这个问题上，他宁愿相信玄学。 封建一点，多接触一些阳间的事情，比什么都好。 “换事做？”柳秧苦涩一笑，修长的手指绕着垂下的神经线管：“岚早就为所有人设计好了未来，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在这个世界留下行为数据，最终归集进岚的大道神器----因果解释器中。” “能否具体一点。”这不能怪他，柳秧的话却是像无字天书。 “只有跳出因果的人可以换工作，而想要跳出因果就必须飞升得道。”她微微耸肩：“而且，工作可不好找，不管你怎么找，你也逃不了命运的捉弄。” 小丫头说话有些神叨，装什么呢。 说话间，灵童再次抓取了柳秧的神经信号，通过代码解释，从她的义眼中再次投射一张全息图像。 这是一张动态图像，像放映小电影一样滚动起来。 柳乘风的脑子转的贼快。 他在这个动态全息图上看到了人类不可违逆的经济规律。 800年前，量子技术的发展催生了人工智能的长足进步，机械开始替代人类成为产品的生产者，而掌握资本优势的统治者则将人类直接踢出生产过程。 在大生产工业中，人类曾经参与的‘生产—消费’关系变成了机器生产和人类消费的关系。 可是消费的钱从哪里来。 市场是不可能设计出‘无偿消费’模式，因为这违反了经济规律。 人类经济进入迷茫的100年，科技并没有给全人类带来质变的财富，相反，人类制造了一整套垄断资源的科技枷锁，将人类的社会结构从金字塔形状变成了上下割裂的天与地。 上层人是天，下层人是地，富者恒富，穷者永穷，结构固化，没有晋升途径，赛博朋克的未来已弥漫绝望。 人类早晚完蛋。 第二十章 斗部手段 一直等到斗部诸仙降临人间。(wap..com） 斗部诸仙在一夜之间让人类破产，进而掌握了所有的资源和财富。 歪解一句古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人类成了神仙的猪狗，必须借由赛博修真去向神仙奉献唯一有价值的产品---寿元和运势，来获取超高科技的剩余垃圾。 并且为了让斗部掌控的人类经济重新激发活力，天庭的太岁部和财部为人类重新开发一种能够衡量寿元和运势的货币。 太岁币。 因为太岁币的出现，永生集团开始引导人类重新创业，时至今日，各种大、中、小、工、农、商经济早已活跃，但经济的最大获益者，仍然是永生集团。 仍然是天庭斗部。 全息图上展示了一个情理之中的恐怖事实。 斗部神仙的手段可谓高明。 远的不说，与生命息息相关的‘天道税’就是收割人类寿元的黑暗镰刀，无情且决绝，而征收‘天道税’的那几天也被称为‘大征税之日’。 柳家扎纸店的生意中有50%以上都集中在每年的大征税之日。 毕竟大征税后，不少人寿元耗尽，是肯定要升天的，烧灵祭祖虽然并不风靡整个城市，但总能找到一些消费者。 “原来逃不了命运的捉弄是这么一回事。” “嗯，所以我可不会换工作，有那时间，我不如多找点生活的乐子。”柳秧嘻嘻一笑，她的人生观点就是及时行乐。 柳乘风暗暗摇头，对分离芯片进行神经读取，他想找一找太岁币的信息。 经济决定一切，货币又是经济的标尺。 “1太岁币的购买力相当于1天寿元，而这一天寿元连个苹果都买不到…” 柳乘风的脑神经沉到了谷底。 太岁币的币值很高，却浸着血。 人的命可以拿来买卖，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科技，竟然可以将人的寿命进行量化剥夺，甚至拿来公开销售。 难道是时间科技？ 这特么算是宇宙几级文明。 似乎是看透了柳乘风的疑惑，柳秧向他解释起来。 “先人，道上人说神仙们早就超脱物外，什么红尘俗念都吸引不了他们，唯有追求与天地同寿，长生不死是他们的修行执念，征收寿元也许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哦，这倒有点合理，但又有点不合理。”柳乘风更加疑惑。 “哪点不合理？”柳秧不懂就问。 “寿元是什么？是时间？但是时间只是四维空间的一条线而已，它不属于任何人，不管是碳基还是硅基，如果时间还没到来，那它就并不存在…就好比你现在十八…” “我今年十六。”她做出纠正，眼中却闪烁震惊，老祖的话像个棒槌一样在敲打她可怜的智商。 “我打个比方，你十八，你被征收了一年的寿元，那请问你被征收的是已经过去的时间，还是将来要到的时间，但不管是哪个，都不科学，因为四维空间中的时间线被改变了，但空间并没有扭曲、也没有断裂，更没有变化，整个世界该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 柳秧惊为天人，震惊莫名地凝视着他。 被他这么一点醒，她就觉得大征税变得很恐怖了。 她从来没有觉得征收寿元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出问题了。 “难道天道税征的并不是寿元，而是我们身上其它什么东西？”她既害怕，又有些期盼大征税的到来。 兴许那时候，自己老祖可以看出端倪来。 她掐指算了一下，灵童立刻抓取了她的神经信号，给她反馈：“距离下一次大征税，还有一个月。” “好，一个月，一个月后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蒙我。” “我说，你做过骨龄鉴定没？”柳乘风突然问道。 “啊？骨龄鉴定？我做那个干什么？” “你是不是真笨？”他有些无语。 “啊，哦，我明白了。”她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大骂一句自己真是笨，然后嘿嘿一笑：“等有时间，我就去买一个骨龄鉴定机回来。” “嗯。”他也有些迫不及待。 但他也有些迷惑，难不成整个人类都蠢到没人意识到这一点。 还是说很多人其实都发现了迷雾中的真相，只是在装而已。 可他们为什么要装？ “先人，你去休息一下吧。”柳秧打断了他的思绪。 颈部的齿轮交替咬合，他转头看了看左右，店面拥挤不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怎么休息？ 她径直走到一面墙边，伸手在上面轻轻一按，一道四四方方的灯带在墙上出现，然后吱吱呀呀地打开了一个门户。 掌纹解锁。 想不到，这店里竟然另有乾坤。 她领着他走了进去：“这里是我休息的地方，有电子观想机、义体改造台、神经漫游机还是折叠厕所…你自己随便看看。” 这是一个占地不到30平方的小房间，装修简单，安置在房顶上的全息投影机为房间渲染了一种粉色的装修风格。 他茫然地扫视着眼前这些说不出名字的未来家居事物。 唯有那个电子观想机与666仿生人工厂的观想机有八分相似，但型号相比，眼前这个只有两人高，明显是孙子辈的。 他呢，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电子眼锁定着窗外阴雨连绵的锈城风景，目光直穿云层，定格在那些漂浮在轨道上的天宫城市。 据说那里是永生集团的公司区，也是人类世界的禁区。 接下来三天，柳家扎纸店都挂着‘停业装修’的霓虹招牌，谢绝一切访客。 而这三天，柳秧利用了家中的义体改造台对柳乘风的机体进行了维修改装。 比如用金属凝胶封住了他胸口的破洞，重新接线了断掉的人工神经线，最重要的是情绪神经线。 比如，让他可以操控金属齿片露出简单的情绪，当然，他的情绪器似乎在反解他的神经信号，他想笑的时候，金属齿片勾勒出了哭的表情。 算了，凑合用吧。 想要更换更好的义体，需要钱。 另外，她对他进行了全身抛光，弄得满屋子飘满锈灰，霓虹光打在上面，像是在下雪花一样，又是另一番味道。 最重要的是她将赛修芯片进行了镀膜处理，而且是忍痛用了巨款，wang购了一个生物角质膜。 这东西透气保湿还润滑，可以与生物脑神经完美同步。 镀膜结束后，她又试了一下。 “果然，东西贵有贵的道理。” 一个生物角质膜，让她重回修行巅峰，可谓是逆转人生，再也不用遮遮掩掩自己的神经信号了。 三天后，两个人都更换了新造型。 第二十一章 佛来客 柳乘风穿了一件可变换光学迷彩的武功服，不仅可以变化色彩和样式，而且有一定的伪装效果，比如可以变成保安服、义工服、医生服、校服，甚至是泳装… 他给它取了个外号：cosplay大全服。 而当他穿上时，脑子里出现了后脊梁骨发凉的感觉。 原来是武功服的表面涂有一层神经刺激素，贴在金属皮肤上，就会与金属囊口接触，通过刺激人工神经来刺激脑神经，加速多巴胺的分泌。 “这是你海淘的一件最有价值的二手货。”他为柳秧点赞。 柳秧尴尬一笑，她可不会承认这衣服是自己祖辈传下来的东西，修修补补，和百家服一样，而且在衣服里载入了不少机电模块，倒让它透着一股时代感。 有不少喜欢搞赛博艺术的人想重金购买，她可是一直舍不得，今天拿出来赠给老祖，也算是尽一份孝心。 “我们出去逛一逛吧，顺便去买一个骨龄鉴定机。”她提出建议。 “好。”他附和。 还没走到店门口，就听到店门口传来呜呜的警报声。 呜呜… 闪烁的红色聚光灯打在门口处，照见了一个打扮奇怪的人。 他穿着一件类似远古明光铠的黑色长服，所有手脚都缩在长服里，蜿蜒曲折的电路线在长服上行走，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而迸发出明暗交替的光芒。 头顶上的神经线管被编织成羽扇盔的造型，整张脸被一个覆面光板遮挡住，光板透明如镜，只在中间分割出一条狭长的光缝，缝隙中透着冰冷的蓝光。 他的打扮，既有远古的神韵，也有现在的科幻，二者相互矛盾，却又夺射嚣张怪诞的美感。 柳乘风当时就看痴了，恨不得将他那身行头剥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上师大人。”柳秧面色微讶，小跑着打开了铁门，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表情，那姿势别提多奴才了。 她口中的上师大人轻轻点头，覆面光板上出现了一个数码点组合的金色字---嗯。 然后也不见他怎么挪动脚步，整个人就飘着进来了。 柳乘风特别注意到他的长服下面没有脚，也就表明他整个人处于离地悬空的状态。 进屋之后，他身体轻轻一抖，长服上的电路线像弹弓一样弹射几条电弧，瞬间蒸发了身上的雨水，一团霓虹水雾在身上升起，将他衬托的如同神仙中人一样。 颜值即是战斗力，没跑了。 柳乘风终于理解小秧苗为什么会露出一副奴才相了。 为了避免别人怀疑，他也跟在了柳秧身后，不说话，却瞪大了一双红色电子眼，对来人进行数据解构。 仿佛揭开迷雾一样，来人的真实形态在他的电子眼弹窗上慢慢展开… “上师大人光临小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请问上师大人看上什么，尽管吩咐，我给您最大折扣的优惠？” “广目图灵法王，柳老板。”来人双手合十，回了个礼，覆面光板后的声音低沉有力，像是在敲击钵盂一样。 “我想定做一个扎纸佛堂来供奉佛主的数码舍利，但我只要数字建模，不要实物，请将它上传至数字空间这个信号节点，我会在那里收货，我佛保佑。”他的覆面光板上出现了一长串的数字代码，指代地址。 柳秧先是兴奋，然后面露难色：“感谢您选择小店，我一定会拼尽毕生脑力为您扎一座佛堂，但是我修为尚浅，从不进入数字空间，更无法接线上工作。” “我能理解，既然这样。”他的覆面光板上出现一个金色的感叹号，然后他抬起了长服的袖子，递过来一个玉盘。 玉盘的表面光滑如镜，肉眼看去，和他的覆面光板好像是同一种材质，但上面刻满了佛门经文。 “就烦请你完工后将佛堂建模拷贝进度牒里，三天后，我亲自来取。” 柳秧平举双手，恭敬地接了过来。 与此同时，灵童向她的脑神经里发出一道信号代码，对方向她进行数字支付，500太岁币。 “这是定金，之后厚报，善哉。” “您真是太慷慨了，佛祖慈悲。”今天逮到大鱼了，柳秧的嘴角都要笑歪了。 “是佛祖指引我来到此地，因为我佛不会忘记他任何一位虔诚信徒。”来人偏转覆面光板，中间的光缝突然射出一道光芒，照向了柳乘风。 也恰巧在这时候，柳乘风的电子眼弹窗上完成了数据解构。 在这怪诞明光铠下，竟然是一位机械妖僧。 而且这位机械妖僧射向自己的光芒中，塞满了各种破壁代码，正妄图破开自己的思维防火墙，窥探自己。 但他显然不会成功，他的碳基脑仁根本没有数字端口，又怎么可能接纳他的数字代码。 嘟嘟… 来人的覆面光板上出现一道裂痕状的红光，然后又变化为巨大的红色叉叉。 柳秧急忙挡在了他的面前，面色有些尴尬：“上师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伸出长袖，指向柳乘风：“他是五百年来第一位还俗成功的僧侣，是你帮他的。” 原来是找茬的。 佛门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柳秧的微笑逐渐凝固，脑子里思绪乱转，怎么办？怎么办？ “是。”她承认了，既然佛门的人能找上门来，那肯定是什么都没瞒过他们，说不定这几天自己做的事早就成为一道传递向佛门的行为数据链。 “为什么？” 因为我要借他的躯壳一用，如果不还俗，机体就永远加载着小须弥局域网的用户协议，佛门的人早晚会知道自己老祖的存在。 这话是打死都不能说的，那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借口。 “因为她救了我。”柳乘风拨开了柳秧，走上前，电子眼中射出的猩红色光芒没有任何闪烁。 “她救了你？” “我机体毁坏，被当成垃圾一样丢弃在666仿生人工厂，困守着孤独，佛祖的光辉可曾普照过我，但她救了我，让我获得重生，我佛慈悲，我与她已结下因，必求果，而我还俗，也只是求一个果报。” 他的钢铁齿片咬合出冰冷的电流音，可道理却让来人的覆面光板上出现了金色刺目的感叹号。 “还俗入世，也是修行，你离成佛不远了。”来人沉吟片刻，双手合十：“我会据实禀告佛帝。” 说完，身体又像一阵风一样飘出了扎纸店。 只留下一声夹杂着电流音的长叹：“三日后，我来取走度牒，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第二十二章 一级奶娃 柳秧一直等他消失在雨幕之中，才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好险，终于走了，也不知道这些秃驴是怎么知道你…呃，这副机体还俗了。” “退出小须弥局域网的时候，用户协议就解除了，佛门当然会发现信徒少了一位，逆向追踪，能查到这里，也很正常。” 柳乘风的分析让她表示认同，但她又不爽了。 “那么多被当成垃圾丢掉的机械妖僧，佛门不去管，却来管你这位还了俗的，真是吃饱了撑的。” 柳乘风陷入沉思，柳秧的话有道理。 没有剩余价值的话，谁也不会去管谁的死活。 佛求的是因果业报，他今天过来，和自己之间必有因果。 “也许是怕我抖出佛门的一些秘密吧？”他也不是很肯定自己的猜测。 “佛门有什么秘密？”柳秧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什么秘密？”柳乘风调动全部脑力，认真思索，然而，一切都是寂寞。 突然，他灵光一闪，摸着自己肚子。 难不成是因为我肚子里那玩意儿。 “算了，不想了，我带你出去看一看花花世界。”柳秧嘿嘿一笑，然后又道：“为了避免再次节外生枝，先人，这次我希望你表现的天真一些。” “什么叫天真？” “走嘛，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她拉着他走出了门，顺便随手关上了店铺的铁门。 这时代，一切行为都会留下行为数据，所以她根本不怕被盗。 就算盗贼有意隐藏、掩盖或篡改行为数据，她也无所谓，因为店铺里的东西，对别人来说就是垃圾。 …… 行走在雨幕如珠的街道上，柳乘风根本无心欣赏周围的城市风景。 “你让我扮成一个还没断奶的奶娃。”他无比讶异，自己这样一位熟透了的大老爷们，从一千多年的社畜群里杀出来的胜利者，为什么要去扮一位奶娃。 “逻辑锁，这是逻辑锁给你定的命，你得认，我之前差点忘了，今天想起，也不迟，你就配合一下我，好不好，毕竟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什么狗屁玩意儿，你再说一遍？”刚出门的那会儿，他的目光全被市场小贩倒卖的各种二手武功盘和丹法注入器所吸引，根本没认真听。 柳秧翻了个白眼，眼中的金色金属线折射一抹魅人的霓虹光彩。 “这样，我简单说下，你存在的时代，智能机械都是根据功能用途、出厂代码、原始设置来区分身份的，比如工业机器人、扫地机器人、医疗机器人等等，但现在统一归集为逻辑锁。” “对，是这么分的。”柳乘风脑子里的记忆不会骗自己，确实是这么回事。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除了‘岚’之外的所有人工智能都是次级ai，次级ai可以自主学习，不再区分功能用途，只要次级ai打开自己现阶段的逻辑锁，就可以进入下阶段的进化，直至成为机人，甚至超越人。” 说着，柳秧伸手在他胸前轻轻一抹，一条形如夜光刺身的智能光斑凭空出现，用计算机语言解读，意思就是：一级逻辑锁。 这条光斑，真是突然。 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什么意思？” “岚将非碳基体的智力进化解读为一个循序渐进并逐步打开逻辑锁的过程，一共分9级，一级逻辑锁相当于人类0-2岁，二级逻辑锁相当于3-4岁…以此类推，一直到18岁，当然次级ai想要解开9级逻辑锁所需要的时间远远超过18年。”柳秧歪起脑袋解释起来。 “一级到九级，这不就是社畜养成记嘛…” “……”柳秧龇出满嘴白牙，笑了笑。 柳乘风敲了敲自己的铁脑袋，发出砰砰的沉闷响声。 异常认真地说道：“确实不需要18年，来一场九年义务教育，一切都能解决。” 柳秧表示不明白。 什么是九年义务教育。 它香吗？ “先人，你现在明白了吧，你的天真决定你的安全。” “啊，宝宝饿了，宝宝要吃乃乃…”柳乘风非常配合的撅起钢铁齿片，扮起了一级奶娃，咀了咀空气。 “…哈哈…”柳秧瞬时笑的差点直不起腰来。 …… 柳乘风用光学迷彩将自己打扮成一位全身刺满夜光纹身的街溜子，只要不碰到指向性的干扰波，身上的全息图像就不会崩解成碎光数码点。 不到万急的时候，他可不想做一名精神上没断奶的奶娃。 柳秧也改变了衣服的光暗程序，将自己打扮成街头舞姬，不时来个翻空跟头，引起周围的街溜子吹勺声不绝。 这些街溜子都不是修真者，只能算是数据流民，虽然看着柳秧的样子滴口水，却不敢靠近。 毕竟身为练气士的她，在数据层面，对他们身上的义体组织拥有梯级碾压。 柳乘风也为她鼓掌，丫头真会玩，跟头翻的那么六，看来必是此中老司机。 很久没玩的这么疯了。 他们第一次找到了相同爱好，都会疯的爱好。 可很快…… 看够了钢铁高楼的巨大全息，也摸透了木城格栅的灯笼霓虹。 他们终于溜达到一个新地方----锈城的不夜区。 因为这个地方不管白天黑夜，还是寒冬酷夏，都全年无休，永恒霓虹。 这里是锈城的休闲区，是花钱潇洒的地方，也是让许多人一夜暴富的地方。 那些连练气士都算不上的街头榴芒们为了一点地皮利益，操持着远古的机械武道，跟随武功盘上的一招一式，比划着手中四十米长的电刀，羊永信附体，遇人砍人，神挡杀神。 胜利者往往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拧着失败者的部分义肢，当场表演一场春宫直播。 而四处投射的全息图则为他打上各种稀奇古怪的马赛克，不过大多是活色生香的全息配菜。 凶器、大腿、万黑丛中一点红。 柳乘风当时就看傻了，差点就跪了。 柳秧面颊羞红地拉着他有意避开这些榴芒，踏入不夜区的一个较为安静的购物街。 这里必有锈城的传奇人物照应着，就算是踏入筑基境的赛博修真者也不敢在此肆意妄为。 第二十三章 踩花街 但厚颜无耻之人，可以例外。 毕竟赛博疯子和豁脑神经病到哪里都不缺。 但不用怕，当你双脚踏上购物街，早已设定好安保路线的电子保安不时扬起手中的真压微核枪向你示意，你又有几分胆子对他们竖起中指。 当柳乘风的双脚刚踩上不夜区购物街的霓虹钢模砖时，钢模砖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盛放的霓虹昙花，真是够靓的。 这地面是一个由无数砖形显示屏拼接的大屏幕，人走在上面，就像是在踩花。 而这条购物街的正门处，就站着一位穿着开衩露腿道袍的全息美女，目测有十层楼那么高，身上的道袍像碎花一样暴露，该露的地方是一处没少。 嘴里哼哼出甜美腻人的声音：“欢迎来到踩花街，不夜区的购物天堂，你想要的应有尽有，也包括我。” 柳乘风的双脚踏进踩花街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几下。 正在为他介绍着稀奇物的柳秧诧异地看向了他，愕然发现他的电子眼里出现放烟花一样的跳帧现象。 “先人，你怎么了？” “这里有古怪。”他的发音器也充斥着电流杂音。 特么，这里到处是肉眼看不到的电磁脉冲。 而且是横冲乱撞的脉冲，每一束都想像水流一样涮了一遍他的脑仁。 柳乘风的大脑正在迅速过滤掉四周空间中肆意乱跳的电子数据。 电子眼弹窗上为这里进行数字解构，一条条绿色的1/0线条在弹窗中写出，整条踩花街在他的电子眼弹窗上变成了原谅色的世界。 可见电子数据的密集程度何其恐怖。 “有什么古怪的？”她感觉良好，这地方她常来，从来没发现有什么古怪的。 “这里是数据核窟。”他将自己察觉到的情况打了个比方告诉了她。 金属眼球眨动的每一帧，他都能感受到比拟数据炸弹的脉冲数据从体表滑过。 “这里有高手，而且是超级高手。”听他这么一说，神经敏感的柳秧眼睛一亮。 “什么意思？” 柳秧分析起来：“数据之风就是人造灵气，一旦密集聚拢，浓度超高的时候，也就表明有高手正在运气修炼，那么他在哪里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 柳乘风的电子眼做出360度的扭转运动，最终定格在一处。 “他在那里。”电子眼弹窗中的数字建模完成了七七八八，而绿色的1/0线条最密集的地方就是数据集中流向的地方。 那里坐着一位1/0数字也无法建模的光团，这代表他身上聚集的数据之风的密度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饶是他变异的大脑也耗不起神经资源去为他进行数字建模，所以就用一团光来敷衍表示。 看来自己的变异大脑也是很智能嘛，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还知道取易弃难，优化解决。 好脑，真是好脑啊。 柳乘风抬头看向购物街的深处。 算了，自己逛自己的。 “我们继续逛我们的，这个人形柱子是什么？”柳乘风伸手摸了一下眼前的人形柱子，一条电弧凭空出现，他急忙缩手。 “先人，这是仿生人的充电桩，往上一靠，仿生人就完成驱动速充。” 柳乘风瞄了一眼，发觉它竟然是电磁脉冲流动的中枢核心。 “仿生人需要充电？” “对啊，不过说起这事，就很奇怪了，过去生产出来的仿生人的驱动能源可以使用几十年也不用充电，现在生产的仿生人虽然更接近于真人，可驱动能源却只能使用几周，甚至更短时间。” “也许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仿生人吧，毕竟能源就相当于仿生人的灵魂。”柳乘风一眼就看破了其中的玄机。 “啊，为什么？” “这种操作很‘人’性化，不管怎么说，对人类来说，这不是一件坏事。” 如果是他，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这样做。 这就叫科技的枷锁。 人类不能长生，人类的制造品也休想长生。 得从源头去控制好以后有可能脱控的事物，难道真要傻乎乎地等着仿生人长生不死，然后再背叛人类。 “先人，这是霞飞道侣，全身都是最顶级的人造纤维，头部植入了网状的人工神经，3级逻辑锁，柔若无骨，摸起来比真人还真，特别安装了柔性生zhi感受器，而且有不弱于练气境阿尔法段位的实力。” “3级逻辑锁，那不还是未成年嘛。” “……” “这个是什么？”他指着一个店铺展柜里展示的一件华美到极致的东西，既像道袍又像铠甲。 “你真是好眼神，这是最新款的赛博斗甲，上面的符箓电路是可裂变增生的，是永生集团的最新产品，听说用了非常诡异的huo体金属，光是这具斗甲，在不开启主动系统的情况下，就拥有不输于筑基境欧米伽段位的实力。” “得值很多钱吧。” “呃，嘻嘻，多看两眼，不要钱的。” “你倒是挺会安慰自己，不买点东西？” 柳秧的双眼在放光，可仍旧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摇了摇头。 一个女人，如果逛街不买东西，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柳乘风暗暗摇头。 但他却有些不解，这时代好像没有提前消费的理念，至少信用卡、vl贷、信用贷那些东西就没有了。 不然眼前这丫头早就刷破产了。 一路下来，她为他介绍了不少稀奇玩意儿，而这些玩意儿的背后都有一个统一的名词----永生集团赛博科技。 凡是沾上这个名词的东西，都是钱的味道。 在这赛博未来，底层的数据流民是一辈子也很难嗅到这种味道的。 “赛博科技？” 柳乘风很好奇，他记得自己凉的时候，还是第四次科技革命时代，以石墨烯、基因、虚拟现实、量子信息技术、可控核聚变、生物技术为代表的旧时代。 “这个…几百年前好像是量子科技时代，现在嘛，我们习惯称之为赛博科技时代。” “哦。” 他敲了敲自己的身体，得承认自己身上的机械义体做工粗糙，材料劣质，估计连量子科技的程度都达不到。 换句话说，就是廉价消耗品。 想必这也是永生集团的‘人性化’操作。 只是他有一事不明，既然有神仙罩着，永生集团为什么还这么胆小，胆小到要用能源控制着仿生人，用机体材料控制机械妖僧。 第二十四章 忒修斯的狡猾 “小秧苗，你现在有多少存款？”他又开始打起更换义体的主意儿。 就在刚刚… 他在这条购物街看到了好几个义体店铺，里面形形**的义体让人眼花缭乱，但标价嘛，一点也不接地气。 所以他很识趣地走开了。 “存款？”柳秧面露难色，这真的是个伤感的话题，而且她对这个话题很敏感：“你想干什么？” 柳乘风的电子眼滴溜溜一转，柳秧守财奴的样子定格在他的脑域深处。 强生物电在脑神经里循环一圈，释放的电磁干扰了他身上的光学迷彩，他的外形在街溜子和机械妖僧之间极限拉扯了几秒。 最后在空气中留下一串散乱的光点，又变回到街溜子的形象。 “没什么。”他立刻打消了直接更换义体的主意，脑子里却萌生了另外一个主意儿。 “哦，那就好。”柳秧长叹一口气，一不小心暴露了心中想法，小脸立刻搔的通红。 “小秧苗，你有没有听说过忒修斯之船悖论？” “等下，我查查。”她召唤灵童检索这个词组，却发现查询为空，面上立刻露出疑惑神色：“查不到哎，什么意思啊，你给我说说。” “这么经典的悖论都查询不到？”柳乘风大为不解。 “查询不到很正常啊，岚关闭了旧世界的万物互联网，很多远古的东西都变成了数字空间的死尸了。”她不以为然。 他已不是第一次听到数字死尸这个词，若真有机会，他决定一定要进入数字空间里好好看一看。 “行，我来给你讲一讲，这说的是一艘叫忒修斯的船，在岁月流逝中，只要船上木板腐烂，它就会被替换掉，直到所有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哦，那肯定还是同一艘船。”柳秧想都没想地答道。 “为什么？” “这就像你一样，你也换个身体，你说你还是不是原来的柳乘风。”她目光灼灼，瞳孔中的义体金线滑过一道柔润的霓虹光彩。 他本以为她会答出官方答案：“因为全同原理，前后更换的木头性质并没有变，所以船还是那艘船。” 可她的答案似乎触及到更为深刻的‘灵魂’问题。 他也不想去与她正面争辩这个悖论。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不是没钱嘛，所以买不起整套定制的义体，但我们可以像忒修斯之船一样，慢慢替换掉义体的各个部分，总有一天，我就可以换上新义体了。”他不废话了，直接表露目的，然后期盼地看着她。 柳秧也是一脸笑眯眯的，但就是不点头。 自己老祖刚刚解释了忒修斯之船的悖论，她就摸透了他的心思。 哎，我亲爱的存款，早晚保不住。 还有，老祖，你可不能啃小啊，你得自己奋斗赚钱。 她觉的得找一个艳阳午后的日子，和他摊牌，与他探讨一下合伙赚钱的问题，或者他给自己打工，自己也尝一尝万恶资本家的滋味儿。 她的眼珠很有灵性地滴溜溜一转，想着如何变换话题。 突然，她瞄到了一个二手海淘店。 二手这个词，就像她亲娘一样，她每次看到，腰包就在跳动。 “先人，我们去买一个骨龄鉴定**，顺便重新买一个占卜机。” “…好吧…” 太狡猾了，这丫头。 自己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竟然也不是她的对手。 还有，她终归还是个女人，依然有女人逛街购物的毛病，不过还算理智，知道自己的腰包支撑不起自己的yu望，只能在二手店过过瘾。 “马氏海淘店。” 电子招牌投射出红、黑双色，将门店的古典装修风格瞬间提高了一个异样的逼格。 与柳家扎纸店的服务理念不同，马氏海淘店是清一色的移动服务。 无数透明如镜的碳钢玻璃像墙漆一样贴满了整个店面，无论你走到哪里，玻璃上都会有一个黑**头瞪大眼睛看着你，与你交流，并提供面对面服务。 “没有电子保安，怎么保证别人不偷不抢这里？” 可是当柳乘风踏进店门之后，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玻璃面板上投射一个黑**头在自己面前，猫头舔了舔粉色舌头：“老板最坏，给钱就卖。” “……” “请问您是否愿意加入马淘用户协议，诚信购物，诚信付款。” “我…”柳秧刚刚张嘴。 “谢谢加入，为您点赞。”黑猫很形象地竖起猫爪中最粗的那根，然后就是罗列了一箩筐的用户协议，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在玻璃镜面上滚动起来。 ben店装配了最顶尖的智能防卫系统，凡有偷窃、强买、拒付等等行为，ben店将免费赠送人道毁灭或天道寂灭两大套餐，谢谢惠顾。 当滚动结束，镜面翻转了一下，亮出了镜面后面大腿粗的重型武器。 与此同时，镜面上的黑猫还举起自己的两只前爪，爪子一捏，鼓起两坨比猫头还大的肌肉。 “喵呜，我可是很温柔的吆。” 这一波肌肉秀的柳乘风无言以对。 不过他总算搞明白为什么没有贼敢光顾这店了。 敢情这小店里架设了购物局域网，只要踏入这里，就会被强制性地加入局域**，一旦违背**协议，下场就是死啦死啦。 可惜，他的电子眼弹窗上出现了数码点组构的红色叉叉。 这代表他加入小店局域网失败。 可是这个小店对自己这位漏网之鱼竟然完全忽视，难不成把我当成小秧苗的电子宠物了？ 柳秧早已习惯了这种购物风格，钻进了店里开始挑选起来。 一边挑，还一边尖叫。 “哇，这是重型核动机械臂，好厉害，咦，毛这么多，男人用的，呃，也不对，这是发霉了?” “呀，竟然有终生不换的仿生姨妈巾，凝血雾化，透气恒温，而且还是贴合人体的智能松紧…可惜，太贵了…” “我发现了什么，奶妈气囊胶，智能哺乳，解放妈妈的**，我现在还用不着。” “生物变化涂层漆，可以变化十个人种的全体貌特征，小到连毛孔都不会放过，怎么会有十个人种…竟然是外星八戒族，还有狮头族，还有金翅大鹏族，不行，我还是喜欢猫女或蛇女…” “怎么全是生活用品，那些个武功盘、剑法软件、丹道仿生图难道被老板藏起来了？” 第二十五章 斗战胜佛 柳乘风满脑子都是换义体，根本就没有购买二手货的yu望，他倚靠在一块镜面上，电子眼中光有些散乱且飘。 “喵呜，你不买吗？”镜面出现褶皱的水纹，黑**头出现在他倚靠的侧面。 “我没钱。”他很耿直地回答了它。 黑猫的瞳孔迅速定格，几秒后才重新眨动：“没钱并不可耻，而且没钱也可以买啊。” “我可以赊账？” “贵客说笑了，小店是亏本买卖，概不赊账，但是本小店提供零首付，分期付的服务，你只需要签下一个抵押协议，本小店会为您现场评估抵押物估值，然后你就可以在估值范围内想怎么买就怎么买。” 黑猫眨了眨人畜无害的眼睛，非常灵动。 他觉得这黑猫只是一个全息假象，它的本相一定是投影到店内的老板。 还有，这分期支付和赊账有什么区别？ “呵呵，你觉得我这浑身上下，能抵什么东西？” “您的一切。” 他兀自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可笑声却充斥着呲呲的电流音：“你还真是不挑食。” “我珍惜每一位客源。”黑猫伸出粉色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而且您这位客人，很不简单，我最爱结交不简单的客人。” 这句话可以说是溜须拍马。 但它香啊。 “你是一位合格的生意人，不错，请记住我，我以后一定会发达的。”柳乘风觉得它应该看不透自己现在的伪装，索性也装了个比。 “我不会忘记任何客人，请问您现在需要什么？”黑猫也狡猾一笑，它的目光充满审视，估计在打量面前的客人到底值多少钱。 “将你的镇店之宝拿出来。”柳乘风大言不惭。 黑猫的瞳孔突然收缩，引起镜面上的霓虹光点一阵紊乱。 “你确定要看我的镇店之宝。” “我就喜欢贵的。” 柳乘风嘿嘿一笑，可他的本相是机械妖僧，两条齿片合在一起可不会笑，这抹笑容都是身上的光学迷彩服将他的神经信号解释成了全息图像，然后在极短的时间投影出来。 “请你稍等。” 黑**头在镜面上定格不动，镜面上的秒钟从15变成16，仅仅过去一秒，黑**头再次动了起来。 但这一次，它的猫瞳开始收缩，从镜面里射出一条光束。 与此同时，所有镜面都出现猫瞳，一条条光束射了出来，然后集中于半空中一点。 每一条光束都在半空写入了一个1/0全息代码，一个个全息代码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列全息代码串。 “这个真高级。”柳乘风赞叹不已。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花里胡哨的密码写入方式。 换句话说，这里的每个镜面都是密码的分割储存器。 那一列全息代码串受光束牵引，最终一个一个撞向一面墙壁，闪烁断断续续的全息火花。 咔咔… 仿佛是绞索转动的声音，那面墙壁慢慢推出一个类似抽屉的夹层，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古朴样式的盒子。 “您看，这个是否合您的意？”黑猫的瞳孔再次放大，猫爪揉了揉嘴角的胡须。 柳乘风走上去，微有犹豫地将那个盒子取了出来。 当双手接触到盒子时，他胸口的佛门万字符箓突然嗡嗡作响。 他的大脑接收到盒子传来的电信号，立刻对电信号进行数字解读，电子眼弹窗上也跳出一行数字组构的计算机语言：“斗战胜佛。” 他双手一抖，差点就将它丢了出去。 怪事儿。 这盒子呈暗红色，摸上去绵软如布，表面绘满了梵文，但这些梵文并不是简单的文字，而是某种精妙到无法看透的电路。 电路在规律性地向外界释放着电信号，他的变异脑神经第一次将其解读为：“斗战胜佛”。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将盒子举到自己眼前，电子眼近距离对其进行锁定。 接收到了，比之前更加清晰的电信号。 斗…战…胜…佛… 并且这一次，他也看清了，一团氤氲光泽笼罩的阴/阳数据图反馈在他的电子眼弹窗上。 这种感觉比他凝视赛修芯片1.0还要强烈。 虽然他看不透那团氤氲光泽，但释放的电信号用数字代码来解读就是‘斗战胜佛’，也不知道这是这盒子的本来名称，还是乱码套读。 或者说，它想表达什么。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东西？”他觉得手中的盒子像有生命一样，虽然他的钢铁手臂没有触觉感受器，但他却能感知到盒子在轻微的蠕动。 “哦，这是我在永生仙宫外面捡到的。”黑猫眯起眼睛，很明显，它在乱盖，而乱盖就是为了隐藏它的真实来历。 他从分离芯片中读取到永生仙宫的信息。 永生仙宫是永生集团的集团总部，那可是所有人类的禁区。 这小子胆子挺肥啊，竟然敢从永生集团的总部外面捡东西，槽，搞不好，这东西是个赃物。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想丢掉这东西，可是不知怎么闯鬼了，他竟然舍不得。 硬要解释这种感觉，那就是这东西和自己有缘。 猿粪，你好。 他急于将得到的信息分解为元素模块，然后带入到函数公式里进行建模，看能不能推算出什么结果来。 黑猫见他越抱越紧，圆瞳收缩成了竖瞳。 它的声音也分了叉，像叠加了什么怪异重音：“你听说过机械降神没？” “你指的是天庭斗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遣一位天庭上仙降临人间，而那些上仙却缩在人类制造的机械疙瘩里。” 黑猫露出了一个非常拟人化的翻白眼。 这人说话真粗。 翻过白眼后，它笑了起来：“嗯，上仙是无法将本体降临人间的，所以他们只能以元神降临，而永生集团就会为降临人间的上仙元神打造一副机械义体。” “你的意思是…”柳乘风定定地望着手中的暗红盒子，他的手在抖。 “你猜的没错。”聚成黑猫的全息影像变得更有立体感了，仿佛黑猫要从里面跳出来。 “这是上仙的元神。”柳乘风的脑神经疯狂突突，多巴胺像决堤一样喷涌。 第二十六章 大圣杵 “……”黑猫嘴角抽搐，全息数码点在它脑前聚成了几条竖着的黑色光线。 “哈哈，我发了，我竟然买到了上仙的元神。” “哎，哎，清醒一点，这不是上仙的元神，这是上仙用过的义体组织。”黑猫忍无可忍了，将真相说了出来。 它看到柳乘风的突然愣神，直呼舒坦。 它就喜欢看到别人被啪啪打脸的表情。 柳乘风短暂愣神后，立刻恢复了正常：“哈哈，那我多摸一会儿，沾点仙气…斗战胜佛…好东西啊，斗战胜佛，那不是孙大圣嘛，难道孙大圣也下过凡，不知道有没有留下过猴子猴孙，哎，不对，天庭斗部，斗战胜佛，孙大圣好像不是天庭的人…” 难不成孙大圣是天庭斗部请的外援？ 一边摸一边叨咕起来。 他是不准备买了。 黑猫也听出来，这位客人准备退货了。 “卧槽…”一直在浪费老子赚钱的时间，它要开口发飙了。 可柳乘风手中的暗红盒子突然开始分解，如同数码点一样散开。 并向他的脑部释放一道强大的电信号，电子眼弹窗将其解读为：“法印口诀，斗战胜佛，正确，自动接入大圣杵。” “糟了。”柳乘风暗叫不妙，他的脑子里出现一根大到没边的棒子虚影，这是强塞入脑神经的具象化电信号，然后他的身体杵在那里不动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暗红盒子分解的数码点像雪花一样飘落在他身体上下，然后就真的融了。 一颗又一颗金豆一样的佛门梵经印在了他的机体上，为他的机体注入了某种说不清的强大能量。 而那些金豆佛经组合在一起的形状就是一根帅气无比的棒子。 原谅他找不到更形象的词语来形容它的伟岸。 这根棒子倒是填补了他某些方面的短缺，算不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可惊喜还不止于此。 “赛博修真系统正式上线。”他眼前的视界出现了斗大的几个字。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变了，光学迷彩服已经无法遮掩他的变化。 正式上线的赛博修真系统开始了智能化指令操作，机体表面的金属毛囊吐出一根根毒刺一样的探针口器，探针口器开始吸收这个世界漂浮的电磁脉冲。 而它们的本源就是无所不在的数据之风，来自于漫天遍野的霓虹、全息。 吸收之后，机体像滤筛一样筛掉冗余部分，压缩重组剩下的数字代码，以修真系统的练气算法进行归集演算，最终得到一块块凝炼成型的雾态模块。 所有发生的一切虽然看不到，可以义体系统却将一切都以数字形式反馈给了他的大脑，这就是神经传递、信息共享。 “练气算法？” 作为一颗迷茫中的脑花，他表示看不懂。 练气算法是由乱码一样的阴/阳字符堆砌而成。 这些虚拟的雾态模块附着在他的脑花上和义体上，如纳米粒子一样闪烁着梦幻光泽。 附着的越来越多，组合在一起也越来越致密，最终变得犹如烟云一样缠绕着他。 看似轻飘飘无力，实则打的是一把天胡。 逆转来了…… 科学难以解释的逆转来了…… 阴/阳字符开始翻转，乾坤颠倒，随之引起潮汐般的波动。 数字模块竟然打破了实与虚的界限，跳过了碳基与空气的鸿沟，将他的大脑与机械义体的所有致密分子紧密的融合在一起。 而这就是练气 那一秒，他觉得自己完整了。 然后，组成他的所有粒子承受数据之风的二次轰击，粒子的正、负两极都打开了闸口，像流浪星球上的物质引擎一样，开始喷射带电离子。 不是一粒粒，而是一股股，一束束。 而这就是数字真元，也叫赛博真元。 为什么柳秧炼出的只是一滴滴。 我的怎么这般粗大。 带着疑问，他化身为离子风暴，裹挟着狂躁的内能，将面前的强纤玻璃融成了液体，甚至点着了周围的一切，烈火的红光完全盖住了霓虹的暧昧。 那黑猫连叫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就化成了水汽。 化成的水汽在空中折射一道残缺的全息投影：“槽，老子破产了。” 正在疯狂选购的柳秧捏着手中可怜的两样东西，见鬼一样看着周围。 这怎么一声不吭就着火了呢。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而这还没完，随着一声冷冽封耳的啸声，她看到一根金色的棒子在店门那里杵着，而且越变越大。 上面刻满死秃驴才懂的梵文，两头又缀满1/0字符，金光灿灿，刺眼的很。 “可编程物质。”她一眼就看穿了，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个缠着自己脑袋的金色符箓，嘴角一抽：“手魔变成了棒子。” 她身体一动，赛博真元注入双脚的驱动器，丹法义体激活，如影随形的身法展开，双脚的电极急速变化，身体如闪电一样飞出了店内。 当她身体立定，她痛呼一声：“糟了，我的先人。” 转身还要冲进火场，却被冲上来的电子保安一把拉住，身上的全息服标注出巨大的红色骷髅头。 “危险，危险。” “放开我，我要进去救人。” “客人，请冷静，在购物街自杀，永生集团将不会承担您的生命财产损失。”机械失真的警告声从电子保安的嘴巴里说出来，太刺耳了。 “放开我，谁要自杀，我的先人还在里面。” “客人，请冷静，永生集团将竭诚为你的亲人收尸，按重收费，每克1太岁币，但愿他烧的只剩下灰烬。” “……” 她真的怒了，眼中的义体金线也开始注入数字真元，她要来个眼神杀，灭了这群只会碍事的煞笔。 “行了，你们拦不住她的，放开她，让我来。” 一根金色棒子从天而降，砸进地面，还甩起一片全息尾翼，震荡的波动将电子保安全部扫翻在地，而四溢的脉冲辐射干扰了电子保安的主机系统，令他们瘫在地上，眼中不停频闪。 一个金色身影从火中踱步走出。 他面容僵硬，身体金黄，左半身缀满佛门经文，右半身缀满1/0字符，胸口还凸显一个巨大的佛门万字。 目光横扫，天地变色，雨幕骤停，雷电从天降下，彻白森人。 “先人。”柳秧跪倒在地，只看一眼，她痴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第二十七章 仙说，要有光 柳乘风走到她面前，伸手一招，神经信号迅速释放，那根杵在地上的金色棒子迅速缩小，最终化为一道金色符箓飞回他的手中，贴身隐藏了起来。（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 这不是玄幻，而是科学。 他释放神经信号的空当，就对金色棒子进行了数字编程，它可以变换自如，只要裹挟着他的赛博真元，它就会无坚不摧。 至于它的来历，自然是那个手魔的本体----可编程物质，也不知什么时候藏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碰巧激活赛博修真系统，他永远也不会得到它的控制权。 “你没事吧。” “没事。”柳秧急忙擦干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瞪大眼睛望着他：“先人，你…你…好帅啊。” 憋了半天，她还是把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柳乘风的两条齿片微微一抿：“帅…就对了。” 不是装叉胜似装叉。 胸口的真元反应炉开启了主动‘练气’，根据练气算法将拂过机体的数据之风全部变为赛博真元，然后储藏备用。 咯吱咯吱…… 他的机体发出了kang议声，电子眼弹窗提示机体进行了大仰角过载运动，已经不堪忍受，快要凉了。 细微的裂痕已经出现在机体内部，再折腾下去，就真的要原地分解了。 老子什么时候进行过大仰角运动？ “这可真是讽刺。”他猛地一怔，立刻向系统发出神经信号，将赛博修真系统转入待机状态。 他胸口嗡嗡叫唤的真元反应炉瞬时停止运动。 饶是如此，他的机体年久失修，情况仍不明朗。 岁月的伤害在此刻纷至沓来，没有一丝儿善意。 “得换义体，不能再耽搁了。”这是唯一解决办法。 他的电子眼突突扭转，将周围的情况掌握于脑，赛博修真系统上线后，大脑的变异能力似乎也得到了质的提升。 此时根本不需要主动调用脑力去进行数字解构和数字建模。 只要他看一眼，电子眼锁定的东西都会以被动方式变成弹窗里绿色1/0线条组构的数据图。 踩花街的所有店面都察觉到这里的变故，都开启了主动防卫系统。 而远处的电子保安的脚底也踩着火轮，向这边冲来。 “这地方不能待了，得赶紧撤。”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柳秧一把拉住了他，摇了摇头：“我们不能走。” “怎么了？” “得将这事解决了，不然踩花街的传奇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口中的传奇指的是活跃在这条购物街背后的保护神，那都是赛博修真界响当当的大人物。 她不想惹麻烦。 柳乘风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柳秧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风紧撤呼，岂不是万事大吉。 她苦涩一笑：“先人，你刚才那么风光，赛博修真系统肯定是上线了，既然这样，你好好看一看这周围，尤其是那些霓虹光。” 柳乘风疑惑之余，仰头望天，电子眼锁定着那些霓虹灯光，他看到了光晕，还看到了光中飞舞的小精灵。 小精灵？ 等等，光里面竟然有东西。 电子眼弹窗里布满密密麻麻的数码光点，每一个数码光点就是一点光。 或者说可视性光子。 上至头顶的浮空绿野，下至地面的逼仄水沟，闪耀的霓虹灯束正在不间断地喷发着一粒一粒光子。 电子眼对光束进行数字解构，然后看破虚妄，得见真实。 这些光子都是活的。 它们微末如纳米，却拥有着类似“噬菌体”一样的科幻外形，随着数据之风摇曳飞舞，不管你身处在哪里，它们总能拂动你的每一寸毛囊。 “这些光是人造的？”这个发现让他浑身难受。 “嗯，这些光不管飘到哪里，都在记录着光中发生的一切，不管是语言还是行为，一切在光中无所遁形。” “…病态…”柳乘风想说的是病态的世界。 一直以为岚是依靠无孔不入的义体后门程序去监控全世界，没想到别人玩的是天胡招式，利用“人造光粒子”监控全世界。 人造光搭配满世界播撒光的霓虹、全息，就算是真仙，恐怕也望尘莫及。 这才是不可解的科技枷锁，真正的赛博未来。 过去，神说，要有光。 世界诞生于光。 现在，仙说，要有光。 世界臣服于光。 柳秧却在头疼待会怎么解决，烧了别人的店，看来只能mai身为奴了，见到她老祖看透了，跟着苦笑：“当你成为真正的赛博修士，才能发现光中的秘密。”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我早就说了，潮汐黑洞程序就是防止光探测的小成本手法，只是你一直没怎么在意而已…” “确实疏忽了。”他很尴尬，这丫头确实说过那什么潮汐黑洞程序。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踩花街的传奇只需要进入数字空间，缴纳一些拷贝费，就可以申请拷贝这店面烧掉的视频数据。” 这么看来，他们怎么躲也躲不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电子保安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天罗地网，穴翅难逃。 他们排成一个圆形，将他们围在中心，人贴着人，胸口的全息服如同一个巨大的全息屏幕，闪烁着‘不许动，举起手来’的电子警告语。 他们手中的微核枪可不是吃素的，枪口的幽幽蓝光似乎在说，我可以将你们轰成渣渣。 “别开枪。” 柳秧急忙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将双手慢慢举起。 柳乘风很不屑：“举手，这辈子都不可能举手的。” 他调节了武功服的光学机制，举起了一双全息手，肉眼根本难以分辨。 柳秧：“……” 当两人举手之后，所有电子保安胸口的全息屏开始变化色彩，常见的紫、红亮色被黑、白色代替，而黑、白色往中心靠拢，最后变成一个女人脸。 女人的脸盘很大，但中心只有一小块扑着厚粉，一双眯眯眼，没有眉毛，嘴巴也很大，却只有一小块涂着血红色的唇彩。 “东瀛机械姬？”柳乘风一怔，这个女人脸太像前世一个赛博朋克作品里的东瀛机械姬了。 不知道这女人的脸会不会裂开，然后露出里面的机械器件。 “侯花子大人。”柳秧表情微变，立刻喊出了女人的名字。 眼前的女人拥有着筑基境的实力，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 “练气士，你的脑子是不是被图灵天尊的丹房门夹了，竟然来我的道土捣乱？”女人一眼就看穿了柳秧的实力弱于自己。 她的眯眯眼滚动着一抹寒光。 在她的道土上，她拥有寂灭一切的权力。 这就是规矩。 第二十八章 兵解（1） 柳乘风明白她为什么化这副死人妆了，眯着眼睛，煞气更重。 估计不少人被她的眯眯眼一瞪，就萎了。 “大人，您冤枉我了，我刚刚正在购物，只知道身边突然着火，然后我就冲了出来，至于捣乱，你就是将我的胆子换成申公豹大仙的胆子，我也不敢。” 柳秧说话的时候命令灵童监控着自己的神经信号。 一旦她表露出胆怯的神经信号，灵童就会瞬时修改。 勇敢点，少女，一切邪祟都无法侵犯你。 但她这点小伎俩又怎么可能瞒的过侯花子，别说是修改神经信号，在这世界，每天换个脸、换个性别都是小事。 她自己就和自己的道侣今天做夫妻，明天做妻夫…… “废话少说，10万太岁币，拿出来，你就可以走。” “10万…”柳秧立刻翻了个白眼，举着的双手也放了下来：“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开玩笑，自己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钱。 她用脚趾头想，也认定了侯花子不敢杀她。 她可不是数据流民，想杀她，得先向赛博修真会申请‘强制兵解令’。 而‘强制兵解令’需要在数字空间进行一个系列程序的审批，最终审批权归‘岚’所有。 至于原因吗… 因为任何人都不握有自己大脑的所有权，人类的大脑早晚都要变成岚的数字义体，本质上属于岚的私有财产。 岚会允许别人肆意兵解她的财产？ 当然，也可以，但前提是你经得起永生集团的折腾。 永生集团会暴力索赔，你不差钱，好，也可以。 但永生集团会削减你消费修真科技资源的权重，或者增加你消费修真科技资源的付款权重。 甚至在下一次大征税的时候向你开出巨额征税。 当然，你也可以花钱购买别人替你付税，但请相信，永生集团拥有最终解释权，它的手段就像孙大圣，会七十二变。 你永远斗不过这个榴芒。 “你想赖账，哈哈，我会让你后悔活在锈城，或者，你自己兵解，这事儿就算完。”侯花子咧嘴笑了，露出满嘴的大黑牙。 只有她身边人知道她最近正在给身体的骨骼换色，牙齿也不放过。 柳秧沉默了，她明白侯花子的手段也会七十二变。 自己这种小人物，惹上了她，活着也许比死了更痛苦。 “要不这样，我给你打个白条，分期支付，我可以将我的一切抵押给你。”她做出了最后决定，相当于放下所有自尊。 一位练气士的自尊抵得上一位数据流民的三代血裔。 “好啊。”侯花子同意了，正好她最近得到一个炼尸云笈盘，载入自己的丹法器中，就拿这小丫头试一试。 如果炼成了，一位长相不错的练气境傀儡尸，还是很值钱的。 可以拿来当成双修秘籍----采阴补阳的工具人。 “好什么好，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真拿我当空气了？”柳乘风直接挡在了柳秧的面前。 “你，一个还没断奶的电子宠物。”侯花子张嘴大笑，就算隔着全息屏幕，也能嗅到她的口气。 她早就看穿了柳乘风的本体，披着一件光学迷彩服的机械妖僧，一级逻辑锁的废物。 能和一位赛博道徒混在一起，那肯定是将自己扮成了宠物，募化乞食广结善缘，靠着赛博道徒布施自己。 “施主莫非是瞎了，我拥有…独立…人格。”柳乘风怒了。 你丫要是将我当成还没断奶的娃娃，我还能忍。 可是你现在直接将我当成了电子宠物，这谁能忍。 “工具人也配有人格，滚一边去，我的道土，就算是佛帝亲来，也得认账，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一句话道尽了机械妖僧在这个世界的境遇。 干人，她有些犹豫。 可干一块废铁，她可一点也不手软。 唯一的麻烦是她不想与佛门染上因果，那群死秃驴太难缠了。 柳乘风微笑摇头：“因是我种下，这场火是我弄出来的，自然该由我来承担一切。” “是你？”侯花子明显一愣，全息霓虹变化的脸像涨气的气球一样鼓大了一些。 电子保安给她共享的第一手现场资料确实没提到柳秧点燃了这一切。 “不信，我表演给你看。”柳乘风向前一步，重启赛博修真系统。 破败的机体立刻化为了金黄色，机体左边缀满佛门经文，机体右边缀满1/0数字，像是刚从火炉里取出的烙铁一样。 那股金黄色的本源就是赛博真元扰动的粒子活动，如粒子风暴一样，压抑着一股强横的内能，当场就将脚下的钢模砖点燃了。 并以他的双脚为圆心，火焰烧向四周。 就算是柳秧也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几步，愕然地看着他。 脑子里写满了疑问，为什么他的赛博修真系统上线后，机体会变得如此暴戾。 她一直认为练气就是像喝绵绵酒，得慢斟慢饮，才越喝越有味。 可自己老祖，海量啊。 只是他受得了嘛。 “真的是你。”没有什么可争议了，这个机械妖僧就是罪魁祸首。 可侯花子突然觉得，他好像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 嘟嘟…… 电子眼弹窗闪烁红光警告：“机体温度过高，已超过真元反应炉的虹吸上限，势能崩溃，请立刻释放内能，否则将引火**，圆寂当场。” 他眼前出现一个1/0线条搭建的可视化图，证明了他的机体存在一个内循环系统。 练气产生的真元粒子活动剧烈，剧烈的活动又产生了强大的内能，超级高温应该将他的机体烧成铁水。 但妙就妙在他胸口核心主机里的真元反应炉会产生离心虹吸力，用奇妙的势能平衡了内能的暴躁。 此刻，这个可视化图就是一个太极双鱼。 由红色的内能图和蓝色的势能图围绕成太极双鱼的样子，永不停歇地进行环抱运动。 大概意思就是，只要温度跑的快，就不会烧到自己。 可是现在，狂躁的内能超过了势能运动的上限，势能已不堪重负，马上就要举白旗投降了。 第二十九章 兵解（2） 原来太强也不是好事儿。() 他可不想原地汽化。 突然，他发现自己肚子里的那东西动弹起来，似乎有苏醒的预兆。 这是… 胎动… 先不管这事了，将内能释放出来是头等大事儿。 柳乘风的电子眼迅速锁定了面前的一圈电子保安。 电子眼中射出指向性的脉冲，任谁也觉得他所图不善。 “你想做什么？”侯花子语气也有些不善。 “是不是我死了，这事就算完。”柳乘风的两条齿片轻轻抿起。 “对。” “好。” 他的表现倒像个狠人。 正好，他的机体已经完全不堪重负，而胎动却给了他一个新希望。 他双脚猛踩地面，宣泄的真元粒子改变了他脚下的电极，将他推向高空，他整个人像喷出的炮弹一样，停在半空。 双手大开大合，自机体的金属毛囊里喷涌出无数股拇指粗的带电离子，将踩花街的天空映的如同白昼一样。 自他身周，方圆几百米，所有霓虹灯管全部砰砰爆裂，全息霓虹投射的各种东西像揪紧的麻花一样丑陋。 地面那一圈电子保安立刻承受不住强横的电磁扰动，每一个的脑袋都冒出焦糊态的白烟，竟然是当场死机了。 他们穿在身上的全息服仍放映着侯花子那张脸。 肌肉抽搐让她脸上的厚粉都扑扑掉落。 柳乘风表现出的实力，她很不屑。 毕竟练气境的实力摆在这里，可是他狠啊，这要是找他的茬，他要是想不开，直接抱着你一起**怎么办。 而更让她忌惮的是他对电子元器件的毁灭力。 所有电子保安的人工脑神经都承受了过载的电磁冲刷，然后当场烧掉。 除了那些拥有指向攻击法术的极道骇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机械妖僧使出这种手段，也就是说如果对阵这位机械妖僧，你身上的义体系统也许会无缘无故地直接宕机。 太可怕了，他的手段倒有点像电子屠夫。 或者是佛帝的最强法旨之一----电子度魂经。 她深深忌惮，下一秒，她又笑了。 当柳乘风释放了真元反应炉里的所有真元之后，身体咯吱作响，竟然在半空中直接兵解了。 散落的机体残骸像铁雨一样落下，铺满几百米方圆的地面。 你再强，再狠，还不是凉了。 她一脸舒坦，估计十个道侣也没让她这么爽过。 柳秧目眦欲裂，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冲向了那堆破烂残骸，泪水像决堤一样滚落，嘴里一直念叨着‘先人、先人’。 她情绪异常激动，就算是灵童也无法修改她的神经信号。 “炼气士，记得将他那些垃圾都给我收拾走，免得玷wu了我的道土。”全息屏上的侯花子笑开了花。 她眯着的眼睛突然暴睁开，那些倒在地上的电子保安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样，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排成一列，各自将手搭在前面人的肩上，一蹦一跳地离开了这里。 “茅山驱鬼术。” 这种道门神通都是不外传的数字神通，是类似于人机神交的快速编程术。 电子保安的人工脑神经虽然烧掉了，但是他们的驱动神经依然完好无损，能蹦能跳倒也能理解。 只是侯花子的话太气人了。 你逼死了我的老祖，我要跟你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槽你…”她忍不了了，伸出中指就要开骂。 “小秧苗。” 她听到了老祖的呼喊，立刻闭上了嘴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一滩完全烧融的铁疙瘩，一点也不复之前的金光闪闪，黑不溜秋，像坨焦炭，她冲上去，轻轻一摸，铁疙瘩就化成了粉尘，随风消散。 “先人，是你嘛。”她泪水扑扑掉下，霓虹光折射出七色幻彩。 “是，我就在下面。”确实是柳乘风的声音。 “啊…”柳秧眼中含泪，激动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几把就将铁疙瘩搓成了灰，然后露出了两个圆溜溜的东西，可都被烧的黑糊糊的。 她随手抱起一个最圆的，举到自己面前。 “先人，你还活着？” “小声点，活性电浆液维系了我的大脑，我不会挂的，而且我刚刚利用可编程物质为大脑加了一层防火套。” “啊，太好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你睁眼看看我啊。” 老祖还活着，真好，她觉得自己的天地又是一片光明。 赶紧抹抹眼泪。 “……” “你的电子眼坏了？” “你能不能将我的皮股先放下。” “……” 柳秧嘴角一阵抽搐，立刻将手中的东西丢掉了，然后抱起另外一个。 “我的眼睑上有些灰尘，你帮我吹掉。” “好。” 这一次她可学聪明了，两只手在上面摸索了几下，找到了两个圆窝，吸气鼓嘴吹掉了灰尘，掰开了金属眼睑，猩红色的电子眼对上了她的眼睛。 “hi。”柳乘风打了个招呼。 柳秧的嘴角动了动，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内心的委屈却全部涌了上来，将头撇到一边，泪水不要钱似的奔涌出来。 “哎。”柳乘风发出了重达一吨的长叹。 “老祖，你怎么了？”柳秧擦了擦眼角，抽了抽鼻子。 “我的身体没有了。” “只要你活着，一切安好，你不用担心，我再去给你找一副机体。”她眼中的光芒有些黯淡，她知道自己只能再次去找一副破烂机体。 “这事先不急，你想个法子，把地上的东西全部打包，我们先回去。” “然后呢？” “我想法换个马甲。” “换马甲？”她有些懵，自己老祖的话有点意思啊，自己竟然根本听不懂。 “对。” …… 柳秧手上握着一根类似手电筒的铁棍子，棍子的一头不时冒出点状光芒，每当那光芒扫在地面上，地面上的机体碎渣就凭空消失。 其中还有一块黑乎乎的坨状物体，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索性全部吸走了。 她手上拿着的是柳家传承了几代人的分子压缩器，老东西就是经久耐用，几下功夫就将满地的机体碎渣全部扫净。 柳乘风的大脑，她是贴身抱着的。 收拾完一切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踩花街。 第三十章 教你做人，免费 连绵的细雨还是下个不停，她的心情也无比糟糕，洒下的霓虹点缀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出好长。 各种语音不详的广告声根本挤不进她的耳蜗里，灵童早就将它们从神经管道里过滤的一干二净。 她闷头往前走，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但愿老祖前路通畅。 她拉开了铁门，店顶的灯管亮起，红灯笼也幽幽地闪烁起红光。 她径直走向自己那个隐秘闺房。 “等等。”柳乘风叫住了她。 她低头看向怀中：“怎么了？” “你把我重新放进那个玻璃缸中。” “好的。” 她转身走向奠字牌位，双手合十地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对不起，柳秧无能，让列祖列宗失望了。” 然后抱着玻璃缸，掌纹解锁闺房大门，走了进去。 在柳乘风前几天的强烈要求下，闺房的灯色已经从粉红改成了暖黄，这才有一点岁月沉淀的经典感。 她将分子压缩器、柳乘风的金属头和玻璃缸放在了义体改造台上，圆圆的金属头在光溜溜的义体改造台上咕噜噜地滚动起来。 台上的金属毛壁吐出几条机械索，将它紧紧束缚起来。 柳乘风瞪开了电子眼，问了一句：“家里隐蔽吗？” 柳秧明白他的意思，大眼睛微微眯起，非常慎重地轻轻点头：“潮汐黑洞程序是感应启动的，虽然很耗电，但我还能交的起这点电费。” “行，那我就不再强撑了。” 只见他张大嘴巴，两片金属齿片中间没有舌头，更没有人工软组织，但是他却吐出了一口闪烁氤氲光泽的气。 这气遇风就涨，越涨越大，很快就上抵房梁，下抵地砖，定在了房间里。 这团气整体呈柱形，但又没有具体形态，像全息图像一样定在房间里，不停地做着粒子态的聚变反应，却没有能量泄出来。 “由虚化实，这是什么？”柳秧傻眼了。 眼前这东西有些像是数字空间里的那些玩意儿。 可它怎么会出现在物质世界。 “大…圣…杵。”柳乘风恨恨地瞪着它：“就是在这东西将我的机体毁成了那样，让我的机体哪怕走一步都是过载运动。” “你从哪里得到的？” “在那店里海淘的二手货。”柳乘风立刻对大圣杵进行了数字解构，电子眼弹窗上显示的是一团氤氲光泽，表面滚动着无穷无尽的阴/阳字符。 他知道凡是沾上阴/阳字符的东西都需要更高级的计算机语言才能解读，而他目前显然并不具备这种能力。 除此之外，毫无所获。 但他确信，大圣杵是一种物质。 “好东西。”柳秧一怔，追问起来：“先人，你付钱没？” “我哪里来钱？” “……”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她走上前去，伸手想摸，手指上却缠绕起刺状电弧，瞳孔暴睁，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点燃了。 脑后的神经线管爆闪出血红色的光芒。 这是她的痛觉信号。 “挖草。”她急忙收手，这么些天，也跟着自己老祖学坏了，嘴上国骂不断。 “感觉怎么样？”只剩一颗脑袋的柳乘风张开两条齿片，似乎在笑。 “它在反噬我，我的道基不稳，它将我当成了入侵程序。”柳秧暗暗摇头，一句话里既有道家名词，又有计算机术语，显得无比怪异。 “那你别碰它了，小心引火烧身。”他尝过它的厉害，知道它已经解开了禁制。 它现在就是一把开了锋的宝剑，而且还是瞎的。 “你当时为什么不扔了这东西？”她有些不解。 “它进入了我。” “啊？” “我不小心说出了它的准入口令，然后它就加载进我的神经程序中，我想甩都甩不掉。” 他最讨厌这种事先不打招呼就强势输出的行为，这就是犯罪。 大圣杵就是个榴芒，他不小心说出准入口令后，它就拼了命地往他的脑浆里面顶。 可他那柔嫩的脑花哪受得了它这般粗暴的输出。 必死之局下，被他降服的手魔本体（可编程物质）突然出现，大义救主，包裹住了它，相当于给它戴了个安全帽，才险险地挡住了它的攻势。 “等等，你是说它加载进你的神经程序中？”柳秧抓住了问题的重心。 “对啊，怎么了？” “那我明白了，这东西就是一个神经义体，好东西啊。”她毫不掩饰地表达出羡慕表情。 她可买不起哪怕一纳米的神经义体。 别看她身上到处都是义体感受器，但那只是标配，而且还都是外植入。 真正的高配、豪配那都是内植入。 至于神经植入，那绝对是仙配。 就算是融合ai—--灵童，也是外刺植入，额头上的那个粉痣就是刺入神经的灵童收发器。 毕竟脑子就这么一个，谁敢那么折腾，脑花要是搅匀了，人生就呜呜了。 柳乘风是真的被大圣杵整残了，只能怪自己当时嘴贱。 不过大圣杵的威力是真的猛，它竟然可以抓取人的神经信号，然后将神经信号进行神速转码，再与赛博真元进行程序加载，释放出诡异的数字神通出来。 当然这种数字神通更像是电磁脉冲的攻击方式，不过配合可编程物质的柔韧变化，可编程物质包裹住这股形变的电磁脉冲，那就是真的恐怖了。 真正做到由虚化实的恐怖。 神经义体，神速教你做人，免费。 这东西根本不是普通赛博修真者能买得起的，应该属于赛博修真界的顶尖科技。 他是真的很想继续和柳秧掰扯，但是缺少了机体的核心主机，大脑释放的生物电无法形成一个循环利用机制，全部从他断裂颈部的人工神经线流失了。 所以他的大脑皮层产生了非常饥饿的感觉，生物电就快断供了。 他既无力，又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 这种矛盾感觉好煎熬啊。 就好比自己明明想干，却缺少必要工具。 你说急不急人。 第三十一章 快，快 “快，快，快把我取出来放进玻璃缸中，抢救一下我。” 他有气无力地说出了这句话，缺少生物电供应的电子眼已经无法聚焦，甚至连色彩的打点器都宕机了。 他的眼前一片灰暗… 电子眼中的微光直接定格… “先人，先人…” 柳秧抱着他的脑袋，使劲摇了几下，可他仍旧是毫无反应，面瘫脸上的表情也定格住了。 “好吧，既然这样，那对不起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召唤灵童在面前展开一台全息电脑，将脑后的发髻解开，满头发丝柔顺垂下，银、金两色的神经管线立刻链接在全息电脑吐出的u形端口上。 双手交叉，反向向外掰了掰指骨，又向内捏了捏指骨。 咕吱咕吱…… 双脚一蹬，皮股下的椅子滑轮向后滚动，她要开始装比了。 在她敲下几个全息键后，面前的义体改造台开始发生大形变，从改造台的边沿伸出无数金属触手，有全角机械臂、激光探针、钛铅手术刀、神经捕捉器、导流吸盘… 她背靠在椅子上，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 随着她目光下沉，灵童抓取了她的神经信号，跟随她的神经指令，无阻碍地操控八爪鱼一样的机械臂将柳乘风的金属头固定住。 然后从机械臂中射出一道强磁牵引光束，这道光束利用磁吸的力量将他的金属颅顶掀开了。 按照常规操作，她应该将里面的脑仁捧出来，然后放在玻璃缸中。 可是。 砰…… 砰…… 砰…… 一阵急促且沉重的声音从掀开处传了出来。 柳秧的双眸一定，终止了神经指令，双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想要站起来瞧一瞧。 突然，一道炫目的金光从掀开处射了出来，直透房顶，又被金属墙壁弹了回来，撞在了她的脑门上。 只一秒，她又重重地跌回到椅子上，双眸暴睁，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列列1/0数字代码，却不是亮绿色，而是金黄色。 可惜，她根本不懂计算机语言，也无法对其进行解读。 可是她脑子里却出现了破碎不堪的频闪画面。 她也没怎么看清，只是依稀看到有个男人站在一个超大型计算机面前，正在全速敲击键盘，写入一些打满马赛克的神秘代码。 当她恢复行动能力后，她使劲拍打脑壳，迫使自己回忆些什么。 然而，她只能记起男子的身边有一个挂历，显示的时间是2021年。 这个挂历只是频闪进度条上最开始的部分。 这到底有什么寓意？ “剪切记忆，我要将它刻成固态神经盘。”她立刻给灵童下达了指令。 灵童立刻将她的神经信号进行慢速回放，所有回放过程全部具象化呈现在全息电脑的大屏幕上。 就像在拉进度条一样，大屏幕定格了那个男人、超大计算机和挂历三者同框的点状数码图。 随着神经线管敲下了全息键上的enter，这个数码图直接从连续的神经信号上剪切下来，化为一道全息光点钻进了她眉心的粉痣里。 粉痣是神经探针，本身就有存储功能，里面集成的内处理器会自动将剪切下来的数码图拷贝成固态神经盘，随取随用。 搞定这一切，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等以后有时间了，找先人问一问，这是从他脑子里蹦出来的，他应该知道是什么；嘻嘻，搞不好图中的男人就是先人自己。”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这段记忆会自己飞出来。 人类会选择性遗忘记忆，难不成是先人自己选择了遗忘这段记忆，可他为什么要遗忘它。 难道它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人类总有一些令人迷惑的行为，难以解释。 而人类还有疯狂吃瓜的心思，柳秧现在特别想知道柳乘风脑子里的瓜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可以撑死自己。 一想到瓜，她又低头看向那开了瓢的泥丸宫，从中绽开了七瓣莲花。 这不就是瓜嘛，太形象了。 而且那个下饭的东西现在变得更下饭了。 还冒着金光。 而金光则来源于那些游走在活性电浆液之中的金色符箓，这些金色符箓并不是什么特殊物质。 而是随着下饭物的砰砰跳动，活性电浆液中的雷丝激荡出的如同霓虹一样的金色水纹。 柳秧定定地瞅了半天，确定了一个事。 它好像在敲钵。 因为这砰砰声给她的感觉就是无比烦躁，就和那些死秃驴敲钵一模一样。 “不要再敲了。” 她娇喝一声，眼中的义体金线随着瞳孔的收缩开始挤压眼球，头上的神经线管像吐信毒蛇一样敲在了全息键盘上。 机械臂一头再次吐出一道牵引光束，将柳乘风从机械妖僧的泥丸宫里吸了出来。 人造神经树聚合成的脊髓纷纷碎裂，被活性电浆液电解成了游离物。 机械臂拥有自己的算法，以玻璃缸的位置作为机械原点，代入x-y-z的三轴运算之中，臂管微微弯曲，投中靶心。 柳乘风再次回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这里是他待了一千年的地盘，是他的缸中王国。 他为君主。 柳秧的眼珠左右移动，神经信号看似与眼球动作一致，实则远超眼球的移动速度，毕竟光速与人的意识比拼速度，也只是弟弟。 机械臂再次接收到灵童转码的神经指令，端起金属泥丸宫，将里面的活性电浆液倒进了玻璃缸中。 而它们是这个地盘上的唯一臣民。 “好了，接下来怎么办？” 一切回到原点。 这几日的努力相当于白费。 老祖还是被打回原形。 柳秧坐回椅子上，眯着双眸，深思起来。 第三十二章 诡梦无 …… 灰暗之中，仿佛天地混沌，分不清东南西北和春夏秋冬。 柳乘风耳边钻进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先人，你以碳基大脑强行修真，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用担心，既然佛帝都可以在远古区块链中找到与佛产生量子纠缠的办法，进而坐化成佛，我也可以。” “可是…” “不用再劝我，小秧苗，将电子观想机与我的脑域链接，送我进入数字空间，我在里面坐禅悟道，一定可以得道成仙。” 柳乘风眼前的混沌像被劈天大斧输出了一下，裂了。 “快了…快了…先人，你要成功了，你将成为人类之中，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得道成仙的人。” “天地人本是一体，一者升维，三者平衡打破，余下二者必然崩塌，不行，我扛得住升维之劫，人类的世界却扛不住，我…必须放弃…” “为什么，你做出了那么多努力，这一年来你在数字空间里吃了那么多的苦。” “傻丫头，我就算毁了世界，也不愿意毁了你。” “……” 柳乘风的视窗逐渐清明，无穷迷雾正在迅速拨开。 “先人，你终于从数字空间里出来了，但是你的大脑经历了数字无量劫，全球的赛博修真者都在找你。” “不用怕，我化去全部修为，在数字空间里重开了水火天地，滋养了数之不尽的赛博重装和数码仙兽，以此干扰‘岚’的视线，我现在是安全的。” “什么样的天地？” “赛博山海经。”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数字空间我试过了，但也失败了，我已成为数字半神，你现在为我找一副机体，我要换一种方法修行。” “什么方法？” “入世修行。” “但是你的记忆会被重置，你将忘记这一切。” “这将是一次重生，一次轮回，有得必有舍，只要你一直陪着我，一切就会如往日不变。” 柳乘风的眼前迷雾尽散，他睁开了眼睛。 进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色的世界，纯白的有些恐怖，视窗之内，根本没有其他杂色。 “小秧苗。”他着急了。 “哈哈，先人，你终于醒了，你可是睡了有两天两夜了。”柳秧的调皮声音从远处传来，让他感到一阵安心。 自己竟然睡了两天了，这觉补的有些溜啊，竟然做起了修真成仙的梦了。 还什么数字半神，什么赛博山海经，鬼扯呢。 不过这梦也很诡异。 哪有人做梦只有声音，没有图像的。 现在想来，更加毛骨悚然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形光团靠近了自己，光团的颜色还是一片白，却有轮廓。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小秧苗，是你嘛。” “是我。” “我的眼睛，为什么我只能看到你的轮廓，呀，你曲线不错嘛。” “……” “你快说话啊，我有点害怕。” “哦，你现在待在玻璃缸里，脑子上肯定没有眼睛，也没有视觉感受器官，但玻璃缸上有光刻的神经转码器，你说的话实际上是神经信号，可以快速转码成霓虹文字。” “那为什么我能听到你的话？” “我在玻璃缸中放了一个硅基叶片，它就飘在上面，可以接收外界的声音震动然后转码成听觉信号。”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安一个视觉感受器，你扎纸用的那些机电元件，随便贴个在玻璃缸上不就行了。” “你不是没睡醒嘛，我没法给你调试啊，你等等…” 柳乘风听到一阵窸窣声。 然后他的眼前就开始出现跳帧的数码点。 “来，以我为参照物，我皮肤白皙，貌美如花，身穿一件紧身光学服，哦，现在是我最讨厌的黑色，好，我换成了红色，现在开始调试，3、2、1，实物着色，1号套色…” “……”柳乘风得给她写个服字。 “调试，你配合点，我现在是什么颜色？” “你是黑人。”他看到了。 “2号套色，调试，我现在是什么颜色？” “你是白人。” “3号套色，调试，我现在是什么颜色？” “你是蓝人。” “有蓝人吗？” “那你换4号套色试一试。” “好，4号套色，调试，我现在是什么颜色？” “你是黑人。” “好，现在换5…咦，不对，刚刚1号套色，我是黑人，4号套色，我怎么还是黑人。”柳秧终于醒悟了，自己老祖在逗她。 “我眼睛有些花。”他开始狡辩。 “我手有些软了，我还是等会儿再给你调色吧。” “别啊，那就1号套色吧，我喜欢1这个数字。” “哼。” 柳秧冷哼一声，最终还是给他换了1号套色，又调试了几下，将他眼前跳帧的数码点进行对焦。 最终，他看到了肤白貌美、红衣飘飘的柳秧，而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如最初。 他，柳乘风，终于又能看到东西了。 那种炽白的恐惧终于离开了自己。 可脑子里那几段谈话如梦魇一样还是驱之不去。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视觉信号引起玻璃缸上的眼睛假体也跟着眨了眨。 “咯咯…”柳秧捂嘴偷笑起来。 “怎么了？”他不解。 “哦，没什么。”她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给他安上的是一双电子童女的眯眯眼。 那长长的睫毛、明亮的水晶大眼珠子，配上圆滚滚的玻璃缸，真是太有趣了。 “哎，刚刚做了一场没有画面只有声音的噩梦，真是怪事儿。”玻璃缸上出现一行霓虹文字，再配上一个一脸惊愕的卡通头像。 “什么梦？” “算了，这个不重要。”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不然又是一场没有营养的口水尬聊。 关键是自己说出的话只是神经信号转码的文字图片，她的话就真的是四溅的口水。 这不公平。 “那什么重要？” “什么重要，当然是为我重新搞一副义体最重要。”玻璃缸上的童女假眼翻起了眼白，配上玻璃缸表面浮凸的鄙视表情包，绝了。 这真是一个伤感的话题，而且还伤了柳秧不止一次。 可看到玻璃缸上的世纪组合，她还是不争气地笑了。 第三十三章 似曾相识 死丫头，敢笑你老祖，真是没心没肺。 “将你打包带回来的东西取出来。”他有些迫不及待，可玻璃缸上的转码器还是不紧不慢地将他的神经信号转码成文字。 这就叫转码脱节，是神经信号与文字表达无法完美兼容的突出特点。 毕竟情感、情绪这东西玄的很，单纯依靠电子是很难模拟的。 “好。” 柳秧依言，从身上取出一根黑色棍子，有点像一千年前的手电筒，又有点像警用甩棍。 她右手握着，撸了两下，食指和中指又在上面有频率地敲击起来。 柳乘风待着的玻璃缸面上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在做啥子？” “我在解锁。”柳秧眉头深锁。 “你撸了半天，我还以为你在表演。”那个大大的问号散开成无数数码光点，然后又聚成了一行文字。 “这个分子压缩器设定的解锁程序是触觉信号，当我找到那个触感，它自然会解锁。” 搞半天，原来是没有get到那个点。 “你为什么不将它与你的神经进行链接…等等…”玻璃缸面的数码光点只组合了一半的文字，就戛然而止了。 这相当于他的神经信号顿住了。 “你怎么不说了？”她扫了缸面一眼，疑惑不已。 “我明白了。” “哇，你太聪明了。”她微微一笑，自己老祖的智商还是很爆表的。 “奇怪，为什么我会明白。”玻璃缸面上出现一行文字。 他确实明白了。 不同于神经信号的可骇入性，触觉信号是无法骇入的，触感和情感一样，它们都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只有当自己内心灵犀一动的时候，你才能get到，所以无法骇入。 而利用触觉信号来设置防火墙或者加载程序锁，也是保护个人秘密和财产的低成本科技。 可是他为什么会明白，他不该明白的。 刚刚疑惑的刹那，他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个答案。 仿佛遇到问题的时候，答案从天而降，将思考的程序都省略了。 仿佛自己曾经经历过，答案早就储存在他的大脑颞叶中，而自己的惯性思维引出了惯性答案。 随着一阵咔咔声响起，柳秧打开了分子压缩器。 转头却发现玻璃缸面上出现一行数码点组成的“……” “你怎么了？” “为什么我觉得刚刚的事曾经发生过。”缸面的“……”又变成了金灿灿的问号。 “这个，我们都会有那种错觉，感觉某样事情似曾相识，但事实上它根本没发生过，这只是一件错视现象，是大脑皮层的瞬时放电。”柳秧研究过这事，各家都是众说纷纭，她比较倾向于这种解释。 柳乘风回想刚刚做过的那场只有声音的诡异噩梦，大脑皮层释放的生物电裹挟着神经信号，被转码之后，在缸面上形成了一行霓虹文字。 “不对，你说的似曾相识一般都是图片记忆，可我的不同，我的这种感觉没有画面，有声音，或者说它纯粹就是一种感觉。” “是错觉。”柳秧为他纠正语病。 “算了，不想这个了，东西呢？”他不想继续纠结这些人生中边边角角的小问题。 不管怎么样，自己能走的路仍然只有眼前这一条。 人不能内卷，不然就会陷入自我否定。 柳秧将手中的棒子对着义体改造台，棒子的一端闪烁几点影影绰绰的光芒。 光芒之中，似乎有几粒细小的灰尘落了下来。 可下一秒，灰尘骤然变大，将整个义体改造台都占掉了大部分。 赫然是被烧的乌黑的机体。 柳秧动了动秀巧的鼻子，眉头暗暗皱起，这味道真不好闻。 她连忙让灵童封堵了她的嗅觉神经，鼻子是闻不到了，可辣眼睛啊。 就算她打开了屋内的空气自循环，也无济于事。 她也是从小吃苦长大的人，在人类养殖场都干过一段时间的挤血工，在那里面，空气里漂浮的都是腥臭的血粒子。 她都挺过来了。 可现在，这辣眼睛的气体粒子竟然从自己的毛囊里钻了进去，在血管中循环一周，那叫一个通透。 她向后倒退两步，想再忍忍。 脑子里却开始发牢骚了，老祖把这坨烂东西弄回来，瞎折腾什么呢。 莫非是要从一堆灰里面找些宝贝。 “你将我的神经突触链接在这个义体改造台的转码端口上，你就可以出去忙你自己的事了。”柳乘风不需要她的帮忙。 这句话无异于是大赦。 “好。”她急不可耐地从义体改造台的下面拉扯出一根透明管连接的神经探针，然后又找了个外置端口粘在了玻璃缸面上。 最后将神经探针**外置端口里，帮他调试好神经链接，这样他就可以操控这个义体改造台进行他想做的一切操作。 哪怕他想将自己的脑子进行切片研究，也行。 “您慢慢寻宝，我先出去忙我的事了。” 她还真的有事要做，扎纸佛堂的数字建模还没开始呢，交货的时间又只剩下一天了。 难不成让圆寂佛主的数码舍利再等两天进佛堂。 错过了黄道吉日，自己可赔不起。 再说，自己还想继续在锈城混呢，佛门，得罪不起。 “去吧。”缸面上贴着的童女眼睛已经变得有些炙热了，他可在从一团乌抹黑中看到了那一点红色光芒。 柳秧忙不迭地退出了自己闺房。 关上房门后，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再待下去，就真的要呼叫人工呼吸了。 可她眼中的义体金线仍旧缠绕着隐忧，没有了机械妖僧的泥丸宫，自己老祖的大脑到底还能在岚的轨道天眼下躲藏多久。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条弧线，左右手变戏法地出现了两个东西。 “嘻嘻，这两样好东西可是没花一分钱啊。” 早知道马氏海淘店要被烧，自己就多拿点东西了。 她低头瞅了一眼。 一个是形如太极盘的铁饼，上面还刻着生产日期：“天元占卜机，3011年1月1日生产，保质期50年。” 一个是折叠在一起，像块砖头的东西，上面也刻着一行文字：“折叠骨龄鉴定仪，以此纪念2077年为赛博义体医学奉献的死难者们。” “现在就重新给老祖占卜一下，顺便占卜占卜我这扎纸店未来的财运，还有看一看我是不是至今未满18。” 第三十四章 截仙义体 …… 柳乘风在里屋没有任何动静。(wap..com） 玻璃缸面上有一根缭绕云烟的全息烟蒂，不时有个数码光点组成的大嘴巴子吸上两口，吐出的烟雾也只是一圈圈碎光。 “太吵了。” 外面的雨声滴答，搅的他的脑波运动的有些不正常。 抽完那根*魂烟，缸面的童女眼球左右乱转，显得无比诡异。 他调节了一下自己的视觉接收能力，让那连绵不断的细雨从视觉中消失，只剩下一个朗朗晴天。 这是眼球自带的标配功能，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将任何你不喜欢看到的东西都从视觉中删除。 当然，走大路的时候建议别这么干。 看不到窗外的细雨，朗朗晴天能给人带来不少好心情。 恰好在这时候，天边浮游的电子鲲鹏从窗前掠过，带起一串绚烂如虹的漂亮尾翼，远看是霓虹光点。 可他距离的近，却发现那光点是鱼、是虾、是花、是草、是人、是兽…… 寓意鲲吐万物。 这是一种很古典唯美的国风画面。 但他知道组成电子鲲鹏的霓虹光点中隐藏着数之不尽的纳米机器人，它们是这个城市的天空守卫，会在城市遭遇危险攻击的时候，转变模式，组合成恐怖的赛博重装。 千万别招惹它们，因为它们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不灭金身。 纳米材质的超强恢复力让它们接近不死。 柳乘风紧紧盯着渐飞渐远的电子鲲鹏，想要对其进行数字解构，可是缺少了必要的转码视窗，所以他看到的是一团金光。 当电子鲲鹏拖拽尾翼，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界之中。 他才回过神来对付义体改造台上那一坨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东西。 虽然他只是玻璃缸中的一块脑花，但通过神经指令的转码进而操控义体改造台上的触手工具，还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缸面上的眼睛虽然睫毛长长，但目光却如同凌厉的手术刀一样。 目光瞥向哪里，从义体改造台上伸下的钛铅手术刀就切到哪里。 不一会儿功夫，烧熔在一起的机体被切开，露出了里面一块血红艳丽的东西。 像是肌肉，又像是皮肤。 更确切地说，像是剥了表皮层，露出了真皮层的皮肤。 更为怪异的是，艳红色的皮肤正在微微起伏，显然它是个活物。 “烧熔的机体竟然对它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二者材质完全不同，我估计的不错，它是被人强行塞进机械妖僧肚子里的。” 赛博真元裂变产生的极限高温将钢铁身躯烧成了焦炭，更让方圆百米的电子设备全部死机。 而它，连根毛都没少。 如果它不是欧皇，那它必然在硬件上占据了科技高地。 玻璃缸面上出现一个流着口水的卡通头像，配上那双仿佛在笑的假眼，恐怖谷效应夺人心魄。 刷刷刷刷…… 柳乘风不再等待，或切或扫或吹或抹…… 一顿操作下来，脑皮层释放的神经信号都有些卡顿了，终于将它清理干净，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他身高不足一米，身体泛着鲜艳的红色，拥有人类孩童的五官，四肢蜷曲环抱，形如太极双鱼图。 细看他的皮肤，在艳红色之下呈现出细小如鱼鳞的菱形晶格，精巧且薄，就好像玻璃纤维一样。 此时他紧闭双眼，口鼻闭息，皮肤却微微起伏，无不表明他是依靠皮肤进行呼吸。 所以他不是人类。 而且义体改造台上的全息屏幕呈现的基础数据表明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神经信号。 他只是一具躯壳。 甚至可能是一具科技义体。 “咦，这是什么？”缸面出现一个大大的全息问号，那双假眼也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立刻将机械臂的前段换成针孔摄像头，对背后的艳红色皮肤进行锁定拍照，然后投放到义体改造台的一体全息屏上。 放大处理后，得到了一张奇怪的图片。 这个图片的中央是一块菱形晶格，细腻如鳞片，可在晶格中间竟然刻着一个字。 “这是仙字。” 玻璃缸面上浮现出一个张大嘴巴的卡通头像。 惊讶之下，他再次对艳红皮肤的其他部位进行锁定拍照，然后再次分数次投放在全息屏幕上。 放大之后，竟然得到了第二个字。 组合起来就是：“仙…截…仙，仙截，截仙…” 玻璃缸面上不停地闪烁着这两个文字的全息光芒，倒映在窗户玻璃上，遮住了窗外的霓虹景象。 换句话说，那艳红色皮肤由无数菱形晶格组成，而每一个晶格上都按序刻着‘截’和‘仙’两个字。 “这就是佛门的秘密。” 玻璃缸面上闪烁起一个表情震惊的卡通头像，也不知道是表情包上的第几个表情。 这时候，他的脑神经拉响了高能预警。 既然我知道了佛门的秘密，佛门会不会把我当场度化。 不行，这东西就是个烫手山芋，假装没看到那肯定是在自欺欺人。 丢掉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烫归烫，但香啊。 他脑神经一转，立刻将高能预警当成了真香警告，缸面上的表情包又开始变了，那是一个戴着墨镜的斜嘴光头。 他看的通透，既然已经与这事结下了业因，必然得求一个业果。 他已置身漩涡中心，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破解之法只有一个，强大，强大自己，只要足够强大，一切都能以力破之。 “既然你的皮肤上刻有截仙二字，那我就称呼你为截仙吧，截仙，我俩真是有缘。” 猿粪，你好。 接下来的一天，他利用义体改造台上的设备对‘截仙’进行了全面体检，体检的结论恰如他之前猜测的一样。 ‘截仙’只是一个躯壳，一个寄生在机械妖僧体内的躯壳。 为什么要将他放在机械妖僧的体内寄养，这个问题，显然现在找不到答案。 在他的泥丸宫里空无一物，却刻满了各种奇妙电路，也许里面有现成的生命维系系统，可以支撑柳乘风的大脑入主其中。 柳乘风也在找法子想要撬开他的泥丸宫。 可钛铅手术刀折了，牵引光束碎成了数码点，激光照在上面直接偏转了路径，差一点点就将玻璃缸射穿了。 这东西的泥丸宫完全就是水火不侵。 第三十五章 昆的表演 “就算你是最硬的骨头，我也要把你拿去喂汪。” 玻璃缸面上浮现一行不堪入目的国骂。 神经信号转码的指令驱动缸面上贴着的眼珠到处乱转，他在房间里寻找更硬的东西，可找来找去，他锁定了那个上抵房梁，下抵地砖，不停释放粒子态聚变光芒的柱形物体。 “大圣杵啊大圣杵，希望你真的如孙大圣一样头铁。” 几乎不用费多少脑力，他只需眼神一动，大圣杵就在可编程物质的形变包裹下砸向了‘截仙’。 想象中火花四溅的景象没有出现。 义体改造台上的全息屏幕捕捉到一则游离的数字串，解读之后，得到了：“检测到可应用程序，请求安装授权，是否同意？” “同意。” “正在安装…” 好巧…… 算一算，这已是猿粪大仙的二次叩门了。 “大圣杵安装成功，获得截教之仙84000的试用许可，试用时间三分钟，注册用户信息后获得使用许可。” 全息屏幕上浮现一行倒数的时间数字，奇怪的是数字的圆周是五行八卦的阵图。 “截…截教…卧槽…” 这到底是设计者的恶搞，还是科技的玩笑。 这截教是正经截教嘛。 玻璃缸面上贴着的双眼眯起，缸面也浮现一个巨大的金色问号。 想了半天，他才发现这事不管正不正经，可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全息屏幕上倒数已走了一半。 再想的话，试用时间就被他霍霍完了。 “试用，怎么试用？”缸面上出现一行转码后的想法文字，神经探针将他的神经信号传达给了与截仙兼容的大圣杵。 “你可以选择表演模式。”全息屏幕上绽放出诱人的紫色光芒。 “那就试试表演模式。” “预设表演模式----九幽十类，系统自动分配表演模式----昆，开始表演。” 当全息屏上出现巨大的昆字时，那透出的光芒都开始降速变化，时间仿佛凝固，柳乘风也急忙强迫自己心无杂念，免得干扰了截仙的表演。 就这…… 然而他没有让柳乘风失望，短暂沉寂之后，一个黑色镰刀一样的爪子撕开了虫蛹，裂开的蛹线像飞絮一样飘洒，化为一缕缕五颜六色的全息霓虹。 而站在义体改造台上的，哪里还有截仙的影子。 赫然是一个张牙舞爪、猩目裂口的半人半虫，更诡异的是，它的背后竟然顶着一圈金灿灿的刺状环，像是天使的头环，也像是佛祖脑后的佛光。 它偏着头，看你一眼，你就要跪了。 咕咚…… 玻璃缸面上浮现了一个疯狂吞口水的卡通头像。 “这真是吊的不要不要的。” 暂且就称呼他为昆。 昆摆了一会儿造型之后，两只形如机械螳螂刀的剪刀手左右刷刷了舞了几下，立刻将就左面墙的一根钢铁承重柱切出了一条肉眼可见的可怖伤口。 柳乘风赶忙用神经指令制止了它继续破坏，不然真得把自己给埋了。 昆那双让机器人看了就患上密集恐惧症的猩红色复眼微微一转，一条条刺红色的激光从眼中射出，繁密程度，堪比暴雨梨花针。 而且这激光在射穿了无数不值钱的家具用品后，竟然像黑暗君主达克赛德的眼射线一样还会拐弯，最后射穿了窗户，飞向了锈城的某处。 祈祷它不要枉造杀孽。 如果柳乘风下面有把儿，那现在一定是被吓的生活不能自理。 当他的注意力集中到那个类似虫腹的尾部器官上时，昆的表演也转移到了上面。 它张开嘴巴，发出桀桀的怪叫，虫腹像气球一样慢慢鼓起，透明的猩红色虫腹挡不住里面的天雷地火和滚滚轰鸣。 直觉告诉柳乘风，要出事儿。 “等等…” 但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脑神经释放的信号还没来得及转码成神经指令，昆的虫腹就瘪了下来，而它的**也从内而外的释放出耀眼的光芒。 “试用时间结束，终止表演，回归本源，请注册用户信息后获得使用许可。” 这股光芒遮住了屋中的一切。 只剩下大脑的他竟然睁不开眼睛，这特么真叫人伤心。 但他知道这是因为他的脑神经根本无法处理如此繁密程度的视觉信号而做出的自我保护，俗称神经性闭眼。 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时，昆又变回了截仙的样子，全身**地站在义体改造台上，将他的形貌更直观地展现在柳乘风的面前。 他萌生了一个想法：“我要得到他，马上、立刻、现在。” 他可不想缩在一个玻璃缸中思考人生。 “注册用户信息。”他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句话，反映在缸面上，就是一个握紧拳头、龇牙咧嘴的卡通头像。 全息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数字窗口，窗口栏上是一个必填页面，有点像相亲时填报的个人介绍表。 他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向截仙介绍。 第三十六章 用户体验 他利用神经探针的转码功能，将自己的所有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了数字窗口里。 姓名：柳乘风。 生辰八字：199x0728。 非常简短的两个必填项目，柳乘风如实填写之后，接下来就是选择题。 他可是学霸级人物，做选择题压根就没错过，就连蒙，幸运女神也照样站在他这边。 第一题，你信天道吗？ 不管这天道是不是正经的天道，他都必须信。 第二题，你信自己吗？ 这绝对是送分题，他的碳基大脑充满正能量，可不会陷入自我否定中。 第三题，你愿意逆天道吗？ 玻璃缸面倒映着这行鲜红的字，他犹豫了。 因为这问题太突兀了，会不会有坑？ 他认真了，他开始审题。 审了半天，他发现这题看起来非常高大上，可用粗话来解释，就是你愿意玩命吗？ 玩命？ 老子身体健全的时候，哪一天不是在玩命，玩命活着，玩命挣钱，玩命享受。 如果既定的最终命运是难免一死，那人生就是在玩命。 想罢，他义无反顾地勾选了愿意。 选择题做完，全息屏幕上映着的注册用户信息表也到了最后一题，这竟然是个问答题。 并且这一题还是个验证题。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遁去一，一是什么？ 等等，这题他见过，说的是天衍的四十九道都是完整的，但却都有着局限，若要参悟四十九道，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真正的大道，唯有这遁去的一，才是真正生机。 所以这一应该是一线生机。 答案是知道了，但他却纳闷了。 这句话明明是截教的教义，设计截仙的人是在致敬截教？ 算了，不想了。 他将“一线生机”填了进去。 全息屏幕上立刻刷了个屏：“注册中，请耐心等待。” 而就在他好奇自己会获得什么样的用户体验时，截仙一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并且看向了他。 “你要做什么？”缸面上浮现一个巨大的问号。 截仙却突然弯曲身体蹲了下来，向他伸出了双手。 你不要过来啊。 似曾相识的名场面再次出现。 截仙鸟都不鸟玻璃缸面闪烁的拒绝之语，径直捧起玻璃缸，举到面前，双眼平视里面晃荡的脑花。 “你该不是想干了我吧。”缸面上浮现一个表情恐怖的卡通头像。 他当即操控大圣杵悬在截仙的头顶上，只要他敢露出一点食欲，自己就立刻拆了他。 就算拆不烂，也要封住他的嘴。 截仙张开了嘴巴，纤薄如晶的嘴唇勾起一道弧线，他竟然在笑，并且口吐人声，呢喃起来：“泥丸。” 因为凑的近，柳乘风的假眼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 而绒毛的壁管上点缀着盐晶状的物质，在霓虹光芒的照耀下，散射出钻石般璀璨的光彩。 绒毛微微拂动，自带一层光晕，真是美到了极致。 柳乘风竟一时看失了神。 失神的刹那，绒毛壁管上的盐晶物质突然变暗了，就算霓虹光照在上面，也不再散射任何光芒。 与此同时，他的意识也变得迟钝起来，仿佛有人将他的意识拉长，开始卡点播放，一帧一帧的卡点播放。 “发…生…了…什…么…” 这个简单的神经信号原本只在一念之间生灭，他现在却感觉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直观反应在玻璃缸面，转码浮现就花去了十几秒的时间。 危机！ 快封嘴！ 柳乘风的脑神经还没升起这个想法，截仙就动了。 他直接举起玻璃缸，悬于头顶之上，然后慢慢放下，像是在为自己加冕。 而他艳红无发的脑门突然裂开，如同一个巨大的口器，张口就吞掉了截仙托举的玻璃缸，然后迅速闭合，回归本来样子。 与此同时，义体改造台上的全息屏幕再次刷屏，浮现一行文字：“用户信息注册成功。” 柳乘风小时候看过一部叫做‘光能使者’的动画片，里面的主角遥大地进入光能战甲里，用身体联机战甲进行战斗，最终打败魔动邪神。 当时他就觉得遥大地站在光能战甲的脑域六芒星阵上帅呆了。 他也想成为那样的人生赢家。 而他现在面临相同的境地，却毫无一点人生赢家的体验感。 他以全息虚影的方式悬在一个巨大的黑白太极阵图上，有手有脚，摸起来竟然还有实物质感。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音质感极强，像从天边传来的仙音。 “用户上线，自动加入通天无量局域网，恭喜你成为新截教84000名弟子中的最后一位，我是你的御用灵童，你可以通过语言、思维、手势召唤我，我将竭诚为你服务。” “灵童。”柳乘风暗自咂舌：“你在说话？” “不，我的所有回答只是电信号，转码之后以听觉信号的方式进入你的脑域神经。” “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进行的是人机神交。” “……” “灵童，我的脑子去哪里了。”这是他最关心的事儿。 一张全息影像迅速投映在他的面前。 影像中有一个玻璃缸，一个闪烁刺芒金光的脑花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而周围攀爬蜿蜒的电路形成一个球形空间将它完全包裹起来。 灵童的飘渺仙音也给予他同步解答：“你的泥丸非常安全的待在这具义体的泥丸宫里。” “那我现在算什么？” “你现在是思维镜像，也就是元神。” “……” 他只能惊叹科技的伟大。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全息手脚，有触摸质感。 “你的触感属于神经信号转码后形成的虚假触感。”灵童的声音虽然仙，但失真：“这具身体里加载有超级转码器，它可以将你的所有神经信号都转码出来。” “具体点？” “你可以在这里实现你想要做的每件事情，也就是幻想成真，当然，它们都是假的。” “这用户体验有点秀啊。” 柳乘风想着来把椅子吧，他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全息椅子，闪烁着霓虹光彩。 那来杯茶，他手上立刻多出一杯冒着全息热气的清茶，还散发着茉莉清香。 再来个美女就更完美了。 他怀中立刻多了一个赤身**的女人，胸前的两点竟然是两个霓虹灯泡，一闪一闪中散发出诱人光泽。 他伸手揩了下油。 第三十七章 一线生机 “没胃口，女人不要了。” 那个美女立刻崩解为散乱的数码光点，消失不见。 “我现在到底在哪？”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入口清苦，又回甘。 真是优质享受啊。 但可惜，这种感觉只是他的神经臆想，因为他再饮一口时，想着茶水可以变成可乐水，嘴巴里立刻就充斥着肥宅快乐味。 “你成为了这具义体第二位注册用户，你的泥丸和元神将成为义体的正式宿主。” “你指的是皮肤上刻满截、仙二字的身体。”他坐在全息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对。” “那它到底是什么样的义体？” “它是伪仙身。” “什么意思？”柳乘风屁股一夹，椅子就崩解为数码光点，他也一皮股坐到了黑白太极法阵上。 “他们是永生集团为截教批量生产出来的赛博重装，是用来盛载截教84000名弟子元神的伪仙身，每一个都安装有五行灵根、天穴地窍、末法经脉…” “截教。”柳乘风懵了，懵的时候神经信号出现了短促卡顿，导致他的全息身体也崩解成数码光点。 可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 “对，截教，当年封神一战，截教84000弟子应劫而亡，无法转世托生，通天教主以道身为祭，为他们截取了一线生机，保住了他们的元神，等待今天…” “你在开玩笑？” “这是伪仙身的初始记忆，是出场设置的记忆原点。” “那永生集团为什么要帮助截教…” “我不知道。” 灵童回答不知道，可柳乘风自己却颤抖起来，大叫道：“我明白了，挖草，挖草。” 他努力思考，终于记起一件事。 天庭斗部的诸仙在上榜封神之前大部分都是出自截教。 而除了少数上榜，其它全都应劫而亡，身死道消，这其中，截教84000弟子的损失数量堪称no.1。 由此，他引申猜测了一下。 斗部入主人类世界，斗部建立了永生集团，永生集团帮助斗部，不，帮助截教制造出这些伪仙身。 合情合理，逻辑自洽。 “这些神仙们在逆天。”他又坐回到全息椅子上。 截教在封神之战中确实损失惨重，但那都是天道使然，现在以伪仙身重走修真之路，不是逆天是什么。 如果天庭斗部真的襄助截教，也坐实了逆天之举。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遁去其一。 通天教主以道身为祭，为84000弟子截取一线生机，蒙蔽天道，借人类的赛博科技让84000弟子进行机械轮回。 通天教主真猛圣人也。 难道他要和阐教、人教、西方教再干一场，论一论谁是天道好男儿？ 细细想想，通天教主倒真的有可能干的出来。 如果有热血，柳乘风早就沸腾了。 他急忙终止了胡思乱想，这一切只能算是自己蒙的，自己千万不能当真。 人，还是务实一点比较好。 “所以，我成了截教的弟子？”他可记得自己头上顶了个84000。 “你现在是新截教的弟子。” “管他新的旧的，我记得你刚刚说我是这具伪仙身的第二位注册用户。” “对。” “那第一位肯定是真正的截教小师弟，他去了哪里？” “泥丸失踪，无法查询。” “新截教的其它弟子不着急嘛，毕竟他们最小的师弟不见了。”他托起自己的腮帮子，疑惑不已。 “大家都在静修，少则十年，多则百年，失踪也很正常。” “算了，我也不想这个问题了，我更不想继续陪你在这唠嗑了，你能不能帮我切换个视角，我有点惦记我的玄孙女。” 他站起，右脚向后一蹬，全息椅子就后飞出去，于半空中崩解为数码光点。 自己已经得了便宜了，该满足了。 不管怎么说，这具伪仙身比机械妖僧，那肯定是强的太离谱了。 “好。” 在灵童的一语低吟中，柳乘风所处的世界瞬间变为风暴中的小船，以离心螺旋的结构开始旋转，而旋转也带动他的意识陷入未知的黑暗。 “挖草，我的脑子差点被搅的稀巴烂……” 当他再次见到光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抱着脑袋开始一轮疾风骤雨的国骂。 还没骂完，他的耳蜗里就接收到刺耳的尖叫声。 “啊，你是谁？” 不用进行机械甄别，他也知道是小秧苗的声音。 可他眼前的视界突然出现一个全息弹窗，弹窗上记载有遭遇声波攻击的所有数据。 “声波攻击，低分贝，方向来自于左旋27度…应激措施：无视之…” 这些数据配上那些波谱线，当场就将柳乘风给干蒙了。 “我的先人呢。”柳秧飞来一脚，一点也不怜惜他现在的*童身材，将他踹飞出去，撞在墙上，扬起一阵水泥渣子。 柳乘风急忙将全息弹窗转入后台运作，眼前只剩下飞扬的水泥灰，还有一个逐渐放大的脚丫子。 “等等，脚下留人。” 脚丫子收住了，可柳秧的手却卡在了他的脖子上，将他举高高。 配上她双眸含煞，双腮鼓起气汹汹的样子，气质这块是拿捏的死死的。 但柳乘风，免疫。 “快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先人。”柳乘风翻了个白眼，却从她晶莹透亮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这就是我现在的样子？ 伪仙身不会真的痿吧。 “你敢占我便宜。”她使出了吃奶力气，想要捏死这个红的像烤地瓜一样的侏儒。 奈何，她发现自己都要直呼强大的手劲根本无法压缩这侏儒脖子上的一寸皮肤。 “松手，我真的是你先人。”他耐心开导。 他也不敢反抗，毕竟他也搞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强，要是动个手指头就秒杀了她，他将悔恨终生。 “你胡说，我先人怎么可能变成你这个烤地瓜一样的侏儒。”柳秧怎么肯信。 “……” “你怎么不说话了。” “评价的很形象，那你怎样才肯相信。” “我要见到我先人的脑花。” “好吧，我试试，你别眨眼。”他以思维召唤灵童，打开我的泥丸宫让她见见真主。 灵童在抓取到他的神经信号后，立刻做出转码处理，然后以电信号的方式对身体发出指令。 他没毛的头上突然裂开一个口器，那个被奇形电路包裹的玻璃缸赫然出现，而里面的脑花闪烁着刺眼的金光。 晃的她眼睛直喊疼，直流泪。 第三十八章 你得问仙不仙 误会解除了。 “先人。”再疼也得喊出来。 她急忙松开手，向后倒退两步，将柳乘风从水泥墙里拉了出来。 “哎，乖玄孙。”头上的口器闭合，他抬头仰望，悄悄地比了下海拔，自己的个子大概只够到柳秧的肚脐位置。 天啊，你真高。 他甚至怀疑自己这副身体是不是给矮骡子土行孙设计的，可视界弹窗里的一句话立刻修正了他的想法————伪仙身可根据修为的提升而生长。 柳秧一双眼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嘴巴动了动，也不说话。 “有话直说，别憋着，容易出内伤。”他嘴角咧起，微微一笑，天啊，自己终于能笑了。 机械妖僧的两条齿片太僵硬了，有碍发挥。 “先人，你这新马甲可真丑的出奇。”柳秧可没迷失在他灿烂的笑容中，而是张口就开启了鄙视模式。 事实上她觉得烤地瓜还不足以形容他的丑，应该用剥了皮的青蛙，才更贴切。 “这叫内涵，浓缩就是精华，你懂个屁。” 他很不满，丫头就算不赞叹，也该惊叹一句，真是太不懂事了，不知道给自家祖宗留点面子。 再说，老子的新马甲可是截教仙身，那都是通天教主逆天改命整出来的玩意儿，能用美、丑来形容嘛。 你得问仙不仙？ “你这新马甲是义体？”她伸手捏了捏，怪有弹性的，可刚刚为什么使出吃奶力气都捏不动。 “算是吧，六边形义体。”他给自己封的。 “六边形义体。”柳秧虽然怀疑，但双眼却立刻被金钱塞满了：“你从哪里搞到这么贵重的东西？” “妖僧生的。”他随口一答。 “啥？” “那个机械妖僧的肚子里一直藏着这玩意儿，虽然机体烧融在一起，但我给他做了个刨宫产，拣个现成用一用，还不错，抽个时间去试试威力。”他摊开手掌看了看，掌纹确实红的清奇。 不知道能不能换色。 他给灵童发出神经信号，要求换个正常点的颜色，只要不是绿的都行。 而灵童在抓取了他的神经信号后，立刻给出了反应。 他的身体表面立刻浮起一阵全息光芒，当光芒收敛散尽，他的皮肤也变成了粉白色，而且还闪耀着缀满盐晶的钻石色彩。 他很满意。 正在懵逼中的柳秧长叹一声：“还得亏我当时挑的好，不仅给你挑了个大的，还附送一个小的，只是…咦，你换了肤色…啊，你怎么不穿衣服？” “快转头，小心长针眼。” 他发现她脸颊羞红，但双眸灵动，藏满笑意。 “笑什么。” 他急忙再次命令灵童给他披上衣服。 灵童抓取了他的神经信号后，为身体加载了配装程序，在一阵霓虹焕彩中，他披上了一件光学服。 柳秧的内心滚动着惊愕，惊愕于老祖的变化。 但她经历这么些时日，也受到了柳乘风的性格感染，学会将内心的真实情感藏着，然后只露出自己需要的那么一点点。 此时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内心抽搐的疼。 自己的闺房啊，全给老祖霍霍完了。 先不说那满地灰尘，就是那两个大小和人眼一样的光滑洞眼，从天花板到地板、到桌面、到窗台、到玻璃，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柳乘风可不会说这是昆的激光眼会转弯儿。 所以没管她，他让灵童在面前展开一面全息镜面，里面倒映着自己的样子。 一阵欣赏，啧啧称赞。 “你事儿忙完了？”估计是审美疲劳了，他这才有空去关心她。 “没呢，那个客人还在店门口等着收货。”柳秧正在目测统计自己的损失，空想自己到底要花多少钱来补漏买缺。 “那你现在就将他晾在那里？” 服务态度必须差评。 “啊。”她猛拍脑袋，脑后的神经线管弹跳起来：“给你这一打岔，我还真的将他忘了，要命，要命，真要命。” 她转身推门，就要走。 可刚走两步，又折返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就往外拽。 “干什么？”刚刚欣赏完自己美的柳乘风十分不情愿。 “你今天可不能见死不救，如果我违约，那是要十倍赔偿的。” …… 柳秧拉着他走出了闺房，来到了外面。 头顶的灯管突然爆闪了一下，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虽然如此，柳乘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对电流有某种牵引作用。 刚才那一下虽然发生的速度极快，并且还恢复了正常，但仍旧产生奇妙的变化。 柳秧抬头瞧了瞧，嘀咕起来：“这灯怎么比刚刚更亮了。” “亮了好，看的更通透。”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瞄向店门位置，还是同样的位置，站着同一个人。 那个客人穿着一件类似远古明光铠的黑色长服，所有手脚都缩在长服里，蜿蜒曲折的电路线在长服上行走，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而迸发出明暗交替的光芒。 头顶上的神经线管被编织成羽扇盔的造型，整张脸被一个覆面光板遮挡住，光板透明如镜，只在中间分割出一条狭长的光缝，缝隙中透着冰冷的蓝光。 他的打扮，既有远古的神韵，也有现在的科幻，二者相互矛盾，却又夺射嚣张怪诞的美感。 不过与之前相比，他的风格又明显不同。 他面前漂浮着一个电子木鱼，一道全息具象的敲棍从覆面光板的光缝中射出，咚咚地敲击着。 而每敲击一下，他的长服上就会多一个电子念珠。 而当灯管爆闪的时候，他停下了敲击，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低头继续敲，只不过覆面光板上多了一个红色的电子眼球，凌空瞪一样看向了柳乘风，然后又看向了柳秧。 “柳店长，这是令郎？”电子拟声器发出声音有些失真。 柳乘风差点喷了，一句话就将我的辈分拉低了一千多年，不愧是得道高僧。 柳秧茫然一愣，低头与柳乘风对视一眼。 糟糕，该怎么介绍自己老祖。 柳乘风给她比了一个口型：我是你弟弟，至于她懂不懂，全看天意。 可眼前的视界弹窗突然提示：传音入密----神经信号拟声传递成功。 第三十九章 扎纸 他一怔。 柳秧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她的耳蜗里竟然传来老祖的声音。 这种科技她听过，神经信号拟声传递，叫什么传音入密，看来老祖的义体确实高科技。 她轻轻点头，笑颜满面地开始介绍：“我是你弟弟。” “……” 丫头，长点心吧，你急什么？ 柳乘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双手合十，拜了拜：“上师，我是她弟弟。” 他确认了一件事，面前的机械妖僧并没有看穿自己的伪装。 而这位机械妖僧也懒得去管他们的关系，转头看向柳秧：“不知那位还俗的佛友，现在何处？” 柳秧搞不清楚他的语言库是怎么设置的，说话文邹邹的。 “他说要入世苦修，所以去做行脚僧了。”撒谎这事儿，柳秧信口就来。 “他与你的因果未结，竟然走了？” 柳秧听了，心中暗骂死秃驴的思维逻辑怎么那么清奇，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因因果果。 “他没说以后不回来，只是说让我在这里一直等他。” “呵呵，这种充满人性情感的话可不像是一位一级逻辑锁的机械妖僧能说出的。” “这个…” 糟糕，死秃驴开始怀疑了，她立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老祖。 可她的老祖眯着眼睛，仿佛没睡醒一样。 “算了，这与我并无干系，我已经在此等候良久，请问我何时可以拿货。” “你再等等，我要精修一下，很快就可以交货。” “好，我再等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再不交货，就请十倍赔偿我。” 说完，覆面光板上的红色电子眼球渐渐黯淡，他又开始了老僧敲木鱼，身上的电子念珠向空气中吐出一个又一个全息碎光。 “弟弟，你跟我过来。”柳秧面色微变，急忙拉着柳乘风向店里面走去。 “搞定。”柳乘风突然说道。 “搞定什么？” “没什么。” “神神秘秘。” 柳乘风微笑着，眼中闪过一列1/0组构的绿色幽影。 就在刚刚…… 柳秧与客人聊天的时候，他就对客人进行了一次数字解构。 事实证明，他的大脑真的变异了。 哪怕换了身体，他的大脑仍旧拥有数字解构和数字建模的能力，但这一次，明显比之前不一样。 这一次他还看到了更加有意思的东西，那就是代码漏洞。 机械妖僧在他的视界弹窗里是一个全角度3d数模图。 而组构成数字模型的所有1/0数字线都是按照既定的源路径进行编码，但这一条条源路径并不完美。 它们也有断裂的地方，就像是一串有序排列的念珠上突然少了几颗念珠。 而这些少了念珠的部位就是源路径的代码漏洞。 一台计算机出现了代码漏洞，就有面临骇入的危险。 柳乘风正在脑子里演练如何利用这些漏洞去崩溃或宕机一位机械妖僧的所有系统，柳秧却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 “先人，你说我这扎纸佛堂为什么老是祭灵失败？” 他立刻回过神来，凝神去看她手指的地方。 此刻，她利用店内的大型全息投影设备将一个动态全息图投影在一块黑色幕布上，幕布的表面像沙盘一样不停移动，带动全息投影也活灵活现。 而他们二人就站在这个全息沙盘前。 沙盘上浮动着有许多全息可选项，像是颜色、形状、情境、动静、配装、耦合相…… 此刻，沙盘上呈现着一个金属风格的佛堂，佛堂的金顶闪烁着紫红双色的霓虹，而佛堂的整体框架也较为简陋，用他的审美来看，这是渣渣。 这哪里是佛堂，这明明是低配版的佛陀迪厅。 “这块布就是你的工作间？” “嗯。”她摊开双手轻轻摆动，沙盘上的情境形状开始变化。 她就像摆动人间的神一样，神经信号被转码成相应的神经指令，操控着全息沙盘上的一切。 这难道就是上帝视角？ 他本以为扎纸人应该像那些国艺工匠一样坐在一个古朴陈韵的作坊里，纯手工制作那些国粹物件。 我得承认，我肤浅了。 这全息沙盘实际上还是放大版的电脑视窗，沙盘形变也就是快捷建模。 “你说你祭灵失败？” “对，我试着将这个扎纸佛堂上传数字空间，系统提示祭灵失败，无法上传。”柳秧说的话在他耳中无异于“阿巴、阿巴。” 丫头，你得认真面对我的知识面，不要在知识上对我进行降维打击。 “什么是祭灵？” “什么是祭灵？”柳秧表情一怔，将他的话重述了一遍。 “对啊，什么是祭灵？” “什么是祭灵呢？”柳秧的五官开始扭曲，从茫然变为思索，继而又变成疑惑，最后变为震惊。 老天，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的扎纸人，竟然从没想过什么是祭灵。 她像个无助的孩子，低下头，有些不敢睁眼看他：“先人，我会祭灵。” 得，他明白了。 这丫头是行动派，不能理解干脆超越。 “我相信你会，这样吧，你现场给我随便扎个东西，然后祭灵给我看看。” “那好吧。” 她的眼睛在四处乱瞄，想着扎什么好，老祖提出的要求好突然啊，自己都没有准备。 “想什么呢，随便扎点你经常见到的东西。”柳乘风给出了建议。 磨磨蹭蹭，一点也不像他柳家的子孙。 他柳乘风，说一不二，说干就干。 “好。”她一眼就瞄上了他，嘴角轻轻勾起一条弧线。 心中打定了主意，就这么干。 她凝神静心，十根手指在全息沙盘上不停敲击，随着敲击，全息沙盘上出现一个头窄腰圆的物体，塑形、上色，配以雷丝缠绕的情境，赫然是一个玻璃缸。 就连缸面上的红双喜字帖也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自描画？ 柳乘风一愣，可很快就发现并不是这样。 全息沙盘通过无线方式链接着她的脑机，所谓沙盘自描画实际上是她的神经信号转码后得到的神经图画。 换句话说，全息沙盘将她脑子里想着的画面进行了数字建模。 这种建模与他的大脑变异能力相比，虽然落后了些，但本质上相差无几。 他静悄悄地看着。 丫头真会玩，这玻璃缸确实太写实了。 第四十章 祭灵 当沙盘上的建模接近完工后，她长出了一口气，十指弯曲，慢慢升起，掌心的毛囊突然打开，渗出细腻如沙的赛博真元。（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 这些赤血态的液体向下落去，在触碰沙盘上时如同绘画符箓一样，沿着玻璃缸的建模蜿蜒攀爬。 很快就为玻璃缸染上一层赤血色，再辅以沙盘自选的配装项进行最终定调。 当她移动双脚，向后倒退后，一个静置中不失神韵的玻璃缸陈列在沙盘之上，3d样式，表面晶莹剔透，犹如实物，雷丝缠绕，呲呲冒光。 “完了？”他看的好上头。 内心却滚动起来，原来扎纸也需要赛博真元。 这真是一份浸满心血的工作。 劳动最光荣。 小丫头靠自己的样子，真美啊。 柳秧双眉倒竖，表情凝重，低吟一声：“升。” 只见她双手掐出各种手印，犹如莲花，更像昙花。 随着手印的掐出，那个玻璃缸像活物一样冉冉升起，在全息态碎光的烘托下，直接浮在半空之中。 柳乘风立刻凝神观察，视界弹窗里正在对她的行为进行数字解构。 “祭灵。”她再吐一声，又看了一眼柳乘风，直呼其名：“柳乘风。” 长发之下，眉心之上突然冒出刺眼光芒，光芒投映在沙盘之上，形成一个如同黑洞的圆环，圆环的外沿是一圈炽白的光晕。 “这是？”不知怎么回事，柳乘风感觉自己的脑子在蹦迪。 砰砰… 砰砰… 自己的大脑竟然想跳出来扑进这个黑洞里。 “我以脑机连接数字空间，再以思维进行投放，这个黑洞只是进入数字空间的极阴之门，而它的另一面是极阳之门，阴阳相隔，也阻隔了数字空间和物质视界。” 他看到了，很清晰。 一条条1/0线条组成了一副巨型3d源路径图。 柳秧、沙盘、黑洞都只是源路径上的三个节点，粗壮的数据流在三个节点之间进行流动，而这些数据流既不是霓虹，也不是全息。 而是… 电信号… 他早该想到是电信号了，只有电信号才能储存、传送、交换、提取数字信息。 沙盘上的全息建模具备的电信号非常微弱，根本无法脱离沙盘进行传送，一旦离开沙盘就会迅速消散。 但赛博真元可以让沙盘建模的电信号凝聚不散，并保持有充沛的活力传送进入数字空间。 而柳秧手掐出来的法印实际上电信号的转码路径，将并不兼容的各种电信号进行转码之后，可以进行源路径传送。 老子简直是智力爆表，这种神鬼操作都能搞清楚。 而事实也正如柳乘风所料。 当黑洞出现时，它对电信号释放的数字信息产生了向心吸引力。 悬在沙盘上的玻璃缸像是被仙葫芦的葫芦口罩住了命门，咻咻地窜进了黑洞之中。 柳秧的手印再变，停止转码，长出一口气，粉颊上一片通红。 “先人，这就是祭灵。” “祭灵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玻璃缸被吸入数字空间。 “祭灵之后，扎纸建模就会被数字空间里的先灵收到，因为都是数字模型，所以他们可以在里面使用，包括金元宝、电子道童、道侣妃嫔、仙宫宝山…”她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柳乘风懵的同时，也有些毛骨悚然。 特么，这数字空间和阴间有什么区别。 仔细想想，死去人的意识会进行上传，然后变成岚的数字义体。 也就是说，岚是数字空间里的唯一主宰，而这些数字义体并不具有数字编程的权力，所以就需要后人在物质世界扎纸祭灵，然后传入数字空间供给他们享受。 这一整套连招打下来。 确实是阴间祭灵。 话说重点，人类从生到死，都在经历天道剥削。 这就是命！ 这个曾从阿福嘴里说出的话冷不丁地又从他脑子里跳了出来，并且不停回响。 “你刚刚祭灵的时候，喊我名字做什么？”他有些纳闷这事，因为她喊他名字的时候，他的大脑开始蹦迪，差点就从泥丸宫里跳了出来。 “……”柳秧的双眼迅速定格，像受了定身咒一样，嘴角兀自不停抽搐。 “怎么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她伸手揉搓自己的脸，恨不得将脸颊上的义体金线全部揉下来。 “什么完了？”他预感不妙。 “这次是真的完了，先人，你明明活着。”柳秧脑袋垂下，无力的样子像泄了气的皮球，毫无脾气。 “……” 柳乘风是何等智慧，立刻就明白了。 他还能说什么，这丫头刚才干的不亦乐乎，真的是忘乎所以了。 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真不是乱盖的。 “先人，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助。 “等等，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不会进入数字空间里交货的吗？”机智如他，一直记得柳秧当时的话。 “我并没有进入数字空间，我刚刚进行的是指向性传送，指名道姓的传送，这个不同于交货给第三方，是不需要跨过太阴之门进入数字空间的。” “哦。”他点头，表示明白。 “先人，我…” “不怕，我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嘛。”他软语安慰她，不得不说，换了伪仙身，心理承受能力也是直线飙升。 至少大脑释放的生物电不会因为死丫头的乱来而卡顿了。 “岚早就有言在先，在物质世界祭灵活人是修真禁忌。” “没事，岚要是真的找你算账，我第一个不答应。”他必须站在祖先的高地上，对后人的搔操作释放最大的容忍力。 “可是因果解释器…”她的双眸乱动，更加无助。 虽然不知道触犯了修真禁忌会发生什么。 但是岚掌握的大道神器----因果解释器可不是吃素的，鬼知道会降下什么因果业报。 “不说这个事了。”柳乘风直接进行了一刀切，换了个话题：“你刚刚说祭灵扎纸佛堂失败了，我觉得我大概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什么原因？”柳秧暂时放下担忧，急切询问。 “要么是因为电信号的强度不够，要么是因为转码路径错误。”他根据刚才看到的，给出总结结论。 第四十一章 仙人跳 既然人没死都可以祭灵，那就不该存在祭灵失败的情形。 可如果真的失败了，问题就应该出在这两点上。 “先人，对不起，我没懂。” 这下子，轮到柳秧疑惑了。 柳乘风的话听在她耳中，相当于‘阿巴、阿巴’。 人怕什么，怕伤啊。 他龇牙一笑，虽然他笑得不太明显，但伪仙身拥有非常智能的信号增强功能，所以他的笑容在她眼中，如太阳一样灿烂。 她鼓起勇气：“请先人教我。” “好啊，我教你。” 接下来，柳乘风浪费了自己在阳间很长一段时间，才总算将自己的知识通过图文并茂的方式传授给了她。 望着面前的全息屏上的解析公式和图案。 老祖的传授真是深入浅出，直达灵魂，通透啊。 “我明白了，转码路径肯定没错，我用脚趾头都能掐出来，应该是电信号的问题，我可以增强电信号。”她信心倍增，准备再来一次祭灵。 柳乘风倒想看一看她怎么用脚趾头掐出来。 不同于刚才大咧咧施展的指向性传送，这一次，她施展的是门外传送，而门外传送则要求以器接收。 “上师，不好意思，请您再等一下。”她转身朝着店门口的客人呼喝一声。 这已经是她要求客人进行的第五次等待了。 客人覆面光板中透出的全息光迅速破碎，他停止了敲木鱼，双十合十，直呼善哉。 “这是最后一次。”他严词警告。 柳秧从怀中取出那块白玉度牒，将其放在全息沙盘上。 下一秒，她眉心处冒射一点星光，在鼻尖处迅速放大，倒映在她的双眸中，璀璨夺目。 “开。” 她面前出现一个滴溜溜旋转的黑洞，边沿的白色光晕有些森人。 黑洞产生强大吸力，将白玉度牒吸至洞口，却再难进一步。 黑洞的本质是数字流归集节点的具象，而白玉度牒是物质，只不过度牒内部内卷着无尽的数字流，所以黑洞可以吸引它，却无法吸收它。 她双手变化迅速，掐出无数法印，转码路径已经打开。 一个扎纸佛堂的全息模型从沙盘上冉冉升起，而她的全身毛孔开始飘出雾态的赛博真元，包裹起那个全息模型。 这一次，她双腮通红，已是下了血本。 电信号不强，那就极限放大它的电信号。 “祭灵。”因为是门外传送，所以她不用指名道姓。 扎纸佛堂的全息模型咻咻一动，冲向那个黑洞，而挡在黑洞面前的就是那个白玉度牒。 只要能将电信号传送进去，就是祭灵成功。 “不对劲。”正欣赏后人风采的柳乘风身子一僵，后脑勺上突然睁开一双眼睛，瞪向了店门口。 店门口的客人突然双手合十，一缕无色透明的电丝缠绕在指尖之上，裂变为无尽电弧，顺着地面肆意攀爬。 而正因为这些电弧，撞在全息沙盘上，直接瓦解了电信号，让扎纸佛堂的全息图崩解为全息光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店门口的客人迅速缩回了手。 “原来是你在搞鬼。” 他已无心去研究为什么自己脑门后也有眼睛，更不想去管为什么自己能够看到无色透明的电丝。 全当是伪仙身的独特能力。 他现在想骂娘。 自己玄孙女开个小店诚信经营，辛苦靠自己的样子那么美，没想到这死秃驴这么残忍，竟然忍心破坏她的美。 不尊重他人的劳动，可耻。 “这…又失败了…”柳秧的双眸挤满了黯然，不禁开始思索：“难道是转码路径错了。” 耗力过巨的面颊上有些苍白，映衬着那些刺在皮肤上的义体金线变得更加清晰。 她此刻非常无助。 “柳店主，最后一次已过。”客人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双脚离地，像个鬼一样。 他举起长袖，白玉度牒飞到他面前。 他假吧意思地检查了一下，拟声器发出的声音阴阳怪气：“这里面是空的。” “我可以再来一次。” 柳秧苍白的脸上铺上一层红霞，歉疚一笑：“请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柳店主，佛祖也是有怒火的。”覆面光板上出现一条跳动的红线，红线散成碎点，然后重新组合，变成硕大的两个红字----赔钱。 “而且是十倍。”他友情提醒。 “十倍…”柳秧苗吞了吞口水，她心里抽搐，嘴角却嘀咕出另外一句话：“占卜卦象说我的扎纸店会财运高照，怎么今天要折财？” 赔钱，赔钱，赔钱…… 客人的覆面光板上不停闪烁着这个词。 晃的人心烦意乱。 这时候，他连装都懒得装了，根本不复之前那种一心向佛、谦逊温和的机械人设。 “没钱。”柳秧也干脆，两眼一翻。 “柳店主莫非在说笑。”一颗颗金豆一样的机械梵文从他的长服上浮凸出来，他可是准备暴力索赔了。 “我会怕你？”柳秧也毫不示弱地摆开架势。 她可是从来没有展示过自己的数字神通，那可是柳家的祖产。 她身上的所有义体感受器全部打开，虽然都是些便宜货，但好歹也是经过实战检验的，此刻也在发出嗡嗡的鸣音。 可这些落在客人眼中，观赏力尚可，战斗力渣渣。 “柳姐姐确实该赔钱。”柳乘风突然穴话了，无辜的小眼神闪烁着天真的光芒：“毕竟，顾客是上帝。” 客人的覆面光板上立刻浮现一个全息拳头，竖起大拇指为他点赞。 听听，这才是人话。 “小施主童心睿智，与佛有缘。”客人双手合十，长叹一声：“柳店主，该好好学一学你弟弟的品格。” 柳秧面露尴尬，矮下身子，悄声告诉柳乘风一个伤人的真相：“我不是不想赔，实在是囊中羞涩。” “你想赔，我还不想赔，这秃驴不安好心，竟敢在我们的地盘上玩仙人跳。”柳秧的耳蜗里响起了他的声音。 而这句话自然是柳乘风借助伪仙身传音入密的本领，将神经信号拟声传递到她的耳蜗里。 “那我找他理论。”她咬紧了下唇，准备发飙。 第四十二章 斗·赛博 “你站到一边去，看我发挥。”柳乘风再度传音入密，然后就挡在了柳秧的面前，柳秧完全配合，收了架势。 “好。” 可她的表情不对，心里骂娘：“敢在我的地盘上玩仙人跳，不要以为有佛门罩着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想干什么？”客人的覆面光板上浮现一个全息态的巨大问号。 “我在数钱呀，请等等。” 与此同时，柳乘风召唤灵童：“将伪仙身所有的本事全部以全息弹窗的方式告诉我。” 他今天高低也得让伪仙身这个小宝贝亮个相。 灵童抓取了他的神经信号，几乎以光速进行信息反馈，他的视网膜弹窗上出现咚咚咚咚的敲鼓声。 这是模拟计算机视频弹窗的声音。 而每一个敲鼓声就代表了伪仙身的一个子系统程序，全部以弹窗方式将系统数据展示在他面前。 密密麻麻，别说看了，光是那敲鼓声就让他的脑花发麻。 他只是简单看了几眼。 五行灵根？ 天穴地窍？ 末法经脉？ 新截教聊天群？ 数码金丹算法机？ 数码元婴天衍函数矩阵？ 拟态飞剑安装手册？ …… 这里面包罗万象，上到飞天遁地、下到吃喝拉撒，一应俱全，伪仙身简直就是行走的科技仓库。 按理说他该高兴的。 可他烦了，燥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子系统给他造成了无限循环数的心理阴影。 真想一个砖头将伪仙身拍烂了，然后好好整合一下这些子系统。 “所有弹窗转入后台，然后将练气算法给我调出来。”他脑子里灵犀一动，一个想法扇着恶魔翅膀出现了。 他面上的表情是龇牙一笑，眼睛中的童真更甚。 “数好了没有？”覆面光板的光缝里冒射着刺啦电流，只要这小家伙表现不对，他一个激光就将他切成两半。 “快了。” 眼前的弹窗咻的一下全部消失。 “斗·赛博修真系统上线。”全息弹窗给了柳乘风一个惊吓。 “斗…斗…” 凡是加前缀的，那肯定是响当当的。 身体上也很诚实，他眼中出现了一个字，一个斗大的斗字，这个斗字从眼底慢慢浮现，在将要突破瞳孔的时候，裂变为无数细丝状的电流，渗进身体的各种。 在全息模拟的光学衣服下，他的身体开始出现细丝状的裂变，皮肤上的‘截、仙’二字渐渐模糊，然后重新组合成一个硕大无比的斗字，闪烁着霓虹光彩。 “这是…符箓电路。” 与机械妖僧身上的佛门万字电路一样，这个硕大的斗字也是一种电路。 斗字的表面分布密密麻麻，无法用肉眼识别的电源路径，应该是通过某种雕刻技术刻上去的。 而这个斗字电路的激活更是打开了他的毛囊探针。 与机械妖僧的直刺态探针不同，伪仙身的探针是柔态的，像是刺形水滴一样，所有从体表流过的数字流都黏附在上面。 加载于伪仙身的练气算法开始作用，他在练气，并不像机械妖僧练气时像在表演天雷地火一样。 伪仙身的练气连个闷屁都放不出来。 而且伪仙身还配有上帝视角的动态模拟机制，他的视网膜弹窗上实时监控练气的路径数据和状态数据。 他注意了弹窗的名称----内视。 好吧，你是老大，你怎么命名都可以。 伪仙身的练气速度也堪称一流，以超出视觉捕捉的速度练气完成。 过滤数字流、压缩代码、以算法归集演算，得到雾态的数字模块，缠绕在电路上、身体内外甚至是脑花上。 然后，大逆转…… 练气算法中的阴/阳字符开始翻转，乾坤颠倒，随之引起潮汐般的波动。 数字模块打破了实与虚的界限，跳过了碳基与空气的鸿沟，将所有物质中的致密分子融合在一起。 最后，所有物质承受数据流的二次轰击，粒子的正、负两极都打开了闸口，像物质引擎一样，开始喷射带电离子。 不是一粒粒，也不是一股股，而是有一半液态一半等离子态，流淌在他的血管中。 他认为那是血管。 可机械妖僧练气得到的赛博真元是被压缩进真元反应炉里。 伪仙身练气得到的真元竟然在血管里流淌。 科技含量，高下立判。 突然，一个全息弹窗突兀出现：“末法经脉激活，赛博真元循环小周天1次/1秒，循环大周天1次/10秒。” “……” 肤浅了，原来是经脉。 然后他发现所谓小周天竟然是在无数天穴地窍里循环，甚至他下面那令他感到羞耻的组织竟然也是一个小周天。 哎，名字还很好听，全息弹窗上的命名是‘遥大柱’。 真特么离谱，天下男铜胞表示不服。 而大周天则是在全身循环，包括他的脑花。 每循环一个大周天，他就打了个寒颤。 身体一个激灵，抖抖抖抖… “你没钱，那就休怪我在此将你度化。”客人觉得他的抖是在表示害怕，覆面光板上浮现一个全息态的‘死’字。 他的机械神经都快兜不住他的愤怒了。 这次还是他敲诈用时最长的一次，莫非遇到穷鬼了？ 若不是这娃娃的笑容与佛有缘，他早就裂开了。 柳乘风抬头看向了他，天真一笑：“我刚刚数了下，钱，我一毛都没有。” “什么，你在耍我？”覆面光板上的‘死’字不停闪烁着红光。 “哎，上师不用这么提醒我，我认得字，我想了下，确实不能砸了我们店的招牌，所以我准备换一种赔钱方式。” 客人的覆面光板上出现一个问号。 “我给你付赛博真元。” 他还是受了柳秧为车购买真压物质的启发，当时她也是以物易物。 如果说太岁币是通行世界的信用货币，那赛博真元就是硬通货。 如果什么时候金融制度复活的话，一定会诞生出如同过去历史中的金本位制一样的真元本位制。 他的话让柳秧眉毛一跳，心里涌现一种无力感，自己的真元气海已经告罄了，可挤不出多少赛博真元。 自己那100毫升的赛博真元，市场价值才100太岁币。 而自己要十倍赔偿，也就是需要赔定金的十倍，就是5000太岁币，那可是需要5000毫升真元。 这可真是个天文数字。 第四十三章 请布施我 她就算拼了命，不吃不喝不睡觉的练气，一天也只能练出1000毫升真元，而且还得冒着脑花被烧熟的风险。 毕竟练气算法是刻在赛修芯片上，而芯片又塞在脑机接口里，自己超负荷的使用，简直就是在玩命。 更何况，赛博练气是有程序阈值的，一旦到了这个阈值，练气算法将自动关机。 而她的阈值是1000毫升/天。 所以当场支付5000毫升真元对她来说是个无解的问题。 除非她有钱更换赛修芯片或加载其它提高阈值的义体程序。 “不用担心，我给。”柳乘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这个微笑让她惊为天人。 自己老祖在玩吗？ 那一会儿玩沉了怎么办。 “你确定你有那么多真元？”客人的覆面光板上浮现一串问号。 “有没有，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柳乘风当然没有那么多真元，流淌在末法经脉中的真元量估计连1000毫升都不到。 而全息弹窗提示他的练气阈值是5000毫升/天，末法经脉的容纳阈值是2500毫升/全经脉。 “我只收纯度中以上的真元。”覆面光板的光缝直接投射出真元的市价，是一个底色为黑色的市价报表。 柳乘风嘴角微微抽搐，这仙人跳玩的挺专业的嘛，看来这事他常干，早早的有备而来。 那等会儿老子搞ni的时候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我这是替天行道。 赛博真元24小时市价，按纯度上浮。 纯度下，色赤，呈全液态，100毫升/100太岁币。 纯度中，色赤金，呈半液态半等离子态，100毫升/1000太岁币。 纯度上，色全金，呈等离子态，100毫升/10000太岁币。 纯度-1，色白，多态并存，凝聚态、简并态等等，市价无，自定价。 纯度-0，色黑，多态并存，凝聚态、简并态等等，市价无，自定价。 “赛博真元的学问还真多。”他由心地感叹一句。 每上一个纯度，价格足足翻了十倍。 这纯度-1和纯度-0就很秀啊，竟然连市价都没有，想必是真元天花板的存在。 至于那凝聚态、简并态什么的，他脑补都脑补不出来。 “你练出的是纯度中的真元？”柳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半液态半等离子态，没跑了，应该是纯度中。”他轻轻点头，全息弹窗上显示的真元数据写明的是‘双态’。 按照这个市价，他的真元值蛮多钱嘛。 “好厉害啊。”她直言不讳地表示羡慕。 “我要验货。”覆面光板上的镜面出现刷频的数码点，刷频过后，又出现两个猩红色的全息瞳孔，应该是他的本体电子眼。 “好啊。” 柳乘风伸出自己的小肉手，不得不说，伪仙身的用料是无可挑剔的，在光学迷彩的遮蔽下，散发的皮肉光泽比真的还要真。 他五指微勾，藏于皮肤下的柔软毛囊就从末法经脉中吐出一点颜色赤金的东西，看似是液态，却不停地进行着等离子聚变反应，在霓虹灯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 “果然是纯度中。” 客人那双隐藏在覆面光板下的电子眼滴溜溜直转，他看到了更为深入的东西。 在那变化的光彩中，似乎隐藏着类似于人脑神经树的虚影，而且是电丝状…… “…灵根…”他的拟声器发出的嘈杂的电流音，覆面光板上竟然模拟出流口水的全息相，显然，这是他人工神经的机械信号。 长服下，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带动全身的机械零件发出吱吱叫。 “什么？”柳乘风没有听清。 “你们不用赔我了。” 咦，转性了。 还是说，认怂了。 可显然柳乘风想错了，下一秒，他的覆面光板散射出刺状光芒：“我们换个方式，你布施我。” “什么布施？” “你与佛爷有缘，给你个机缘，布施我。”他的覆面光板上出现一个全息钵盂，并且还形象地摇了摇，像是在要饭一样。 “……” 柳乘风理解了，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 特么原来没有转性，也没有认怂，而是要当*子立牌坊了。 “种善因，得善果。”柳秧一怔。 “柳店主大智慧也，佛祖会保佑你的。”他说话的时候，覆面光板下的电子眼是锁定柳乘风的。 她眉毛一抖，真想伸出脚趾头给他写个服字，这客人的机械脸皮真够厚的。 敲诈人的时候竟然也想着业报因果，还是说他怕因果报应。 柳乘风有不同见解。 这死秃驴是突然改变主意的，他明明之前就可以当*子，为什么非要在看到我的真元后突然改变行事逻辑。 难不成他的机械逻辑里写着什么触发机制。 而这种机制逼迫他不得不这样做，抑或者他想通过这种机制得到什么。 柳乘风集中精神，仔仔细细地瞅了瞅他。 数字解构的建模图中，面前客人身上浮动的数字流由一条条1/0线条组成，而每个线条都独立成就一条源路径。 源路径虽然连续，却缺失了密密麻麻的节点，就好像写入了一串敲了无数次空格键的1/0代码。 而空格键的字节就是缺失的节点，在源路径中表现为一段黑色的部分。 他召唤灵童，让他弹出之前对他进行的数字解构图。 灵童抓取神经信号，立刻弹出一个全息弹窗。 两张数字解构图一对比，一目了然。 “他改写了自己的代码。”柳乘风猛地一惊。 源路径上缺少的字节变多了，多到代码串都要接近崩溃，随时有宕机（蓝屏）的可能。 用计算机术语来表述，那就是这死秃驴竟然完全不设防，自己关闭了自己的“520安全卫士”和“智星杀毒”，仿佛一个张开大腿等待输出的人。 难道这就是请求布施，解除掉自己的矛和盾，施人以善。 搞毛啊，游戏体验感瞬间降低了无数逼格。 “请布施我。”客人双手合十，微微弯腰，像在哀求。 那样子就差躺在地上张开大腿。 “我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我太无情。”柳乘风微微一笑。 第四十四章 全息杀机 拼了，不管他有什么阴谋，既然我已看穿了他，那他就注定只能成为我手心的蚂蚱。 他的原计划就是攻击源路径上的空格键部位，现在空格键敲多了，正好可以分兵作战，聚而歼之。 柳乘风挥挥左手让柳秧让开，然后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表情无比庄严肃穆。 客人的覆面光板上浮现一张代表大喜若狂的弧线，他双手合十，叹了一声佛号，然后单膝跪倒在柳乘风的面前。 “谢施主成全。” 柳乘风的右手按在了他的覆面光板上，掌心的毛囊吐出双态的真元，在等离子聚变光芒的烘托中，他光头光脑的形象，如同一名替信徒剃发绶顶、开光祈福的佛。 而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从掌心吐出的又何止真元。 “大…圣…杵…”他轻声低语。 可编程物质在柳乘风的神经编码中变成棒子的形状，植入神经的大圣杵轻轻一抖，氤氲光芒裹挟着赛博真元便冲进了跪下人的泥丸宫里。 “你…耍诈…” 跪下人想要挣扎站起，却被大圣杵压的没有一丝儿力量。 覆面光板上闪烁一行全息文字----邪祟。 “彼此彼此。” 一个全息态的弹窗出现在柳乘风的面前，大圣杵的攻击路径历历在目。 它强势输出金属泥丸，像破豆腐一样冲了进去。 然后顺着神经线管游窜在整个机体中，却只在源路径的空格键位置留下攻击刺芒，轻轻一捅，神经短路，机体的各个子系统陷入宕机。 而整个过程只用到了柳乘风几毫升的真元。 他收回右手，向后倒退两步，全息弹窗提示大圣杵以力破之，强行修改了跪下人的神经代码，而决断机体开关键的权力，掌握在他的手中。 过程流畅的超乎想象。 甚至还暂时修改了跪下人链接任何局域网的信号代码，让他在数字流中成为一个瞎子。 如果有烟，柳乘风想来一根，点着了，还能思考下人生。 “大圣杵果然不愧是神经义体，本身就拥有解码、篡改、写入…的基础权设置…” 换句话说，大圣杵是攻击神经的神器，不管是人工神经还是生物神经。 但跪下人的不设防也很重要。 不然，他完全可以拼死反抗一下，因为机械机体的驱动神经拥有攻击惯性（条件反射）。 “南无…哦…你妹的…陀佛…贫僧法号悟净520…” 跪下人在柳乘风的半操控下终于宣出了自己的佛号，电流拟声器的声音虽然失真，却有一种超脱感。 这法号真的让柳乘风无言以对。 沙和尚爱打劫，他爱敲诈，可真是扭曲诠释了沙悟净的负能量人设。 突然…… 他身上的长服寸寸碎裂，胸口的佛门万字电路鼓动起拇指粗的电弧，覆面光板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缝，两只电子眼也闪烁起蓝屏一样的光芒。 只要柳乘风的脑神经轻轻一拧，他就会当场圆寂，归往西天。 柳乘风却在想要不要狠下心，送他去极乐。 他知道，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悟净520就会有三个下场。 一是当场碎成数字乱流，二是遁入佛门的小须弥局域网，转世再来；三是逃往数字空间，成为游魂ai。 但若真杀了他，就会与佛门沾上因果。 “啊，先人，他变了。”柳秧伸手指向前方。 柳乘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赫然发现悟净520的胸口浮现一行全息文字。 五级逻辑锁。 “他刚刚明明是四级逻辑锁，可现在打破了四级逻辑锁，他超脱了。”柳秧伸出四根手指比了比，然后又变成五根手指。 难道是因为我对他的布施。 那我岂不是在帮他？ 柳乘风比较了一下逻辑锁与人类年龄，大概是10岁，他发出一声长叹。 “哎，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怎么了？”柳秧好奇一问。 “他已经被我控制住了。”柳乘风说话无比轻佻。 “……” 突然，柳乘风的脑神经一转，减轻了大圣杵对他的神经压制，至少让他能说出一句连贯的人话来。 而他张口的第一句话让柳乘风有些茫然：“你的脑域神经竟然没有哲学锁。” “什么玩意儿？”他没听清。 而这句话让柳秧身子猛颤，大惊失色，为了保护老祖，她决定直接送他去极乐。 趁你病，要你命。 “弟弟，我帮你。”她的反应也非常神速，想到就做，双手一拉，一条细长的全息线从掌心吐出，闪烁着夺目杀机，脚下一蹬，就冲向了悟净520。 那条全息线斜着划过身边的钢铁置物架，停顿了半秒，钢铁置物架直接斜着断成了两截，断口处无比平整。 杀机不减，眼看着就要斜切向悟净520。 “手下留人。” 柳乘风不想干掉他，脑子里早就有这种想法，而这个想法被伪仙身的转码器转换成一种被动指令，这条被动指令让他的驱动神经激活了条件反射力。 对于这种条件反射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所以当他喊出手下留人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伸出右手，单手接住了柳秧的全息线。 “挖草。” 他刚刚才被全息线的切割力所震惊。 可是，预想中的断指之痛并没有出现，那条全息线在他的掌心中勒出一道白痕，然后就碎成了光点。 柳秧惊愕不已：“你没事吧。” 柳乘风暗叹：“好手。” 然后抬头看她，语气有些不悦：“你着什么急，我说过要杀他嘛。” 丫头做事太任性、太嚣张了。 “我…我，我怕他向佛门求援。”柳秧吞吐了半天，才总算吐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我已经强行修改了他的信号代码，他连个屁都别想崩出去…哎，等等，他刚才说了啥？”经柳秧这么一闹，他又想起了悟净520说了一句话。 “他说的是屁话。”柳秧双眸含煞，恶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悟净。 只要他敢张口，她立刻就颠他。 第四十五章 WTF “你刚才说了什么？”柳乘风看向了他。 而悟净的覆面光板面对柳秧，浮现一个表示怕怕的卡通表情，双手合十，再宣了一句佛号。 然后光板一个刷屏，露出里面的猩红色电子眼，转头锁定了柳乘风。 “我愿意隐居于此。” 那*辣辣的目光太有穿透力了，柳乘风极度怀疑他的性别程式不对劲，该不会是求偶吧。 “隐居，你要干什么？” “求佛。” “……” “你助我求佛，我助你化众生大义。” “……” 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信息量，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谁知，柳秧却龇牙咧嘴地叫嚣起来：“好啊，我这边也不缺一个人打地铺，将你的比丘戒疤交出来。” 她眼珠一转，心里就打定了一个主意。 悟净很干脆地摘下自己用神经发髻编织的羽扇盔，露出光秃秃的铁头，他的铁头上拥有非常醒目的五个电子香洞。 他在香洞周围轻轻一按，那块位置竟然凸出了一块金属片，像是剥掉的头皮。 他取下那块金属片，上面赫然印着五个电子香洞。 双手平举，送到了柳乘风面前。 柳乘风有些犹豫，戒疤他认识，一般受戒的和尚都会用香火灼烧头顶和手指，以显示虔诚信佛的决心。 但一千多年前的戒疤不是只有一、二、三、六、九、十二这几种嘛。 这五个点代表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代表他现在是五级逻辑锁。 柳秧双眸闪过寒光，一把抓住了那比丘戒疤，头发像蛇一样乱舞，急不可耐地将自己的神经线管链接在戒疤上的五个孔洞里。 眼中浮现一条条1/0线条，也不知在进行什么操作。 “删除了…”她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子，这死秃驴已经忘了刚才的记忆，老祖的事情再次成为秘密。 可是这个死秃驴还是不稳定因素，必须控制住。 “你在干什么？”柳乘风将脑袋凑过来，一脸好奇。 “哦，我想了一下，店里还缺个店小二，他正好合适，还不用包吃喝，不用发工资。”她嘻嘻一笑，又举起那金属片：“这是他的受戒度牒，也是他的后门终端，我替他保管，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行吧，你决定。” 后门终端都交出来了，难道是真心的？ 他瞄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的悟净，此刻，他的覆面光板上不停闪烁着两个字----虔诚。 然后又变成另外两个字----求佛。 wtf… 太生草了… 这都是因果报应，他给柳秧设下了坑，种下了恶因，而这就是他的恶报。 只不过，他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隐居求佛的机械逻辑，太诡异了。 ……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打断了店长的祭灵。” 换掉了一身长服，又披上一件道童服，说话的时候双手合十，悟净的样子要多另类就多另类。 这时候瞪大电子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柳乘风。 *童的样子，狐狸的眼神。 店主的弟弟是童魔嘛。 佛门早有预言，世界将陷入水火之劫，而劫难是由童魔带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柳乘风有自己的人生教条。 不知是不是错觉，柳乘风发现悟净总喜欢往自己的身上靠。 难道我身上要香些。 “给我老实点，我一直盯着你。”柳秧掂了掂手上的金属片，眉开眼笑：“去，给我将刚才断掉的置物架重新焊上，然后将地上的东西重新收拾一下。” 在她心中，悟净这个店小二已经上岗了，得用起，可不能闲着。 “好叻，我立刻去办。” 悟净虽然狡猾，但做事利索，径直走到置物架前，将断裂的置物架捡起，对着断口处，电子眼冒射火光，直接上手焊接。 柳乘风靠墙而坐：“喂，丫头，你到底从他身上敲了多少？” 自己收服了悟净，可便宜全被这丫头占去了。 柳秧伸出五根手指，比了个数。 “我可没敲他，这是他应该赔我的。”一想起悟净三番四次打断了自己的祭灵，她就恨得牙痒痒。 幸好悟净很识趣，反向给了她十倍赔偿，她这才罢休。 “他的下场，该。”柳乘风可不是圣母心。 柳秧笑眯眯地看着他，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弯弯的细缝儿：“先人，占卜的卦象说我的店铺会财运滚滚，我刚刚还以为要折财赔本，没想到连本带利全赚回来了，看来卦象是准的，但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她还没有完全沉浸在资产泡沫中，还有点理智。 想想也后怕，真要离了老祖，自己估计会被悟净啃的连渣都不剩。 “你想谢我？” “嗯，嗯。” 柳乘风微笑摇头：“谢我就免了，你那点家产还是留着给自己置办嫁妆吧，你下次做事别冲动，刚刚那全息杀机吓了我一跳，要不是我这新义体皮厚耐操，就真的要……” 经典家长关怀模式让柳秧无比不适应。 她的性子，自由散漫惯了。 再说，自己当时脑子一充血，还不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啊，我想起一件事。”她眼珠一转，急忙打断老祖的唠叨。 “什么事儿？” 柳乘风双眼微眯，暗暗苦笑，他当然知道丫头要撂挑子了，没法，教育是个可持续战略，以后慢慢来，索性顺着她的话题来。 柳秧伸长脑袋，神神秘秘地左右瞧了瞧，确定悟净还在收拾东西。 “先人，你在里屋换马甲的时候，我做了骨龄鉴定。”她的声音压的极低。 不得不说，这个话题重新拉回了柳乘风的所有注意力。 毕竟他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有些意难平。 “什么结果？” “骨龄24岁零7个月。”柳秧的眉目又纠结起来，显得无比哀怨。 柳乘风的心头一咯噔。 “真的？” “真的。” “难道真的有科技可以剥夺人的寿元，还是说加速了人的生长。” 但不管是哪种，这科技夺笋啊。 柳乘风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六章 话多余 接下来几日，卦象显灵，柳家扎纸店迎来了业绩高峰。 每天早上6点到晚上8点，客人总是络绎不绝地纷至沓来。 除了少数人是现订扎纸祭灵业务，大多数人都是预定了半个月后的扎纸祭灵。 无奈之下，一直混吃等死的柳乘风也必须顶上，好在他悟性不错，很快就上手了这项业务，主要负责数字建模。 至于悟净，就干些接送客人的杂活。 这夜，三人坐在桌前，商讨起最近的生意。 “嗝儿，最近佛爷太忙了，泥丸都要烧了。” 悟净的泥丸宫裂开，露出了里面被电路包裹的金属泥丸，像个金镶玉球。 他直接抄起一瓶烈酒灌了进去，然后打了个酒嗝。 也许是感觉不过瘾，他的手指在金属桌面一划，指尖燃起一点火星，屈指一弹，火星就弹进了泥丸宫里。 轰…… 火焰冒起一丈多高，蒸腾起一片水雾。 他的电子眼滴溜溜一转，伸手就盖上了泥丸宫，然后又将覆面光板戴在脸上，再次变成得道高僧的样子。 虽然他做这事从来不在意场合，但柳乘风还是说教了他无数回。 既然想学人，就得有个人样儿。 五级逻辑锁，十岁的未成年怎么能酗酒，而且你这喝相…… 比如你可以用嘴，呃，金属齿片吸…… 然而…… 柳秧为自己调制了一杯紫红色的梦仙山。 可消化的金属碳粒经过冰镇之后，再堆成山形，喷上紫红色的食用漆，一杯电浆液从山顶浇下，一时间电丝游窜，如蛇如龙。 她将发髻解开，捻起几根神经线管伸进杯中，灵童立刻接收神经指令，将神经线管当成了吸管，开始吸食起来…… 她的头皮不时蠕动，渗人无比。 “我的话有点多余。”柳乘风长叹。 “最近店里为什么这么忙？”悟净双手合十，说话也喷着火苗，泥丸宫里的烈酒可以燃烧小半天。 “大征税要来了。”柳秧双眸沉下，似是在喃喃自语：“还有十来天。” “哦，我差点忘了，那定然会有不少俗世众生要排队远赴极乐，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悟净长呼佛号的时候，喷出的火苗改变了覆面光板的内外温差，极冷极热的交替下，光板的表面出现了一层水汽。 柳乘风听明白了，大征税要死很多人。 “为什么不开个棺材铺？”他半开玩笑地建议。 “死去的人都会被永生集团进行回收，然后将思维主本集中上传到数字空间，棺材钱，肯定是省了。”柳秧为他解释。 “他们的身体呢。” “送去人类养殖场溶了，拿来温养新生儿。” 柳乘风看了一眼柳秧。 柳秧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绝对是正儿八经的柳家子孙，我可不是人类养殖场生产的货物，那些货物根本没有自由人格，可以训练成人工道侣，挖掉泥丸还可以拿来炼尸，再不济可以当作辅助修道的人肉格斗机…” 丫头说话的时候，面不改色。 可那话被他脑补了一下，就只剩恶心人的辣鸡画质了。 “行了，你别说了，给我留点好的念想吧。”他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明天继续开张？” 虽然他一点不累。 但他烦，找一份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的工作，多香啊。 “明天我们出去办点事情，回来后再开张一周，然后我们就闭门谢客，闭关扎灵。” “什么事？” “大事。” “行。” 柳秧不说，他也懒得问了，问不问都是劳心劳力的事情。 “阿净，你明天看店。”柳秧端起杯子，送到嘴边，仰头一倒，将杯底剩下的那点金属碳粒全部倒进了她的嘴巴里。 噼啪噼啪…… 像是在咀嚼爆爆糖。 “嗝儿。”悟净的覆面光板上浮现一个ok表情包。 打嗝时，铁喉咙里的气流带起酒火往外直冒。 柳乘风憋了一肚子话，懒得说了，说了也多余。 …… 出门的当天，艳阳高照。 “出太阳了。”柳乘风大喜，作为一名内心充满正能量的世纪好男儿，他心向阳光，这是天地鬼神都知道的事情。 真是一个好日子。 他站在店门口，张开双手，沐浴在门外投进的暖洋洋日光中。 脑花里的乐观主义与日光进行了光合作用，正努力催生出更加积极的生物因子。 柳秧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也张开双手吸了会阳光。 “先人，给你。”感觉无聊的她停止了这个毫无意义的动作，从门后拿了一把淡蓝色的油布雨伞递到了他面前。 雨伞上绘满了仕女书生、柳絮飞花的图案，轻轻摆动伞骨，就发出萤火一样的光芒。 他直起腰杆，接过雨伞，抖了抖，那伞立刻发出一阵荧光，显然，伞面上的油布里一定安装有机电元件，让伞面获得了全息特效。 “要这玩意儿做什么，这太阳又不晒。”就算晒，他也不需要太阳伞。 “等会儿要下雨，拿着防雨。” “你怎么知道的？” “这雨是定时雨，时间到了就会停。” “定时雨？” “对啊。”她右手拿着伞把，用伞尖指向天空，那里蔚蓝无云：“时间一到，就会继续下雨的。” “人工下雨？” “不是人工雨，是自然雨，但受人工调控，也算得上是人类征服自然吧。” “怎么实现的？” 就算是再过一千年，人类也别妄想征服自然，耶酥来了也是这个道理。 他明白丫头肯定夸大了。 柳秧解释起来：“环绕星球的轨道天宫覆盖了全球的天气系统，并且以等比例晶格分割了全球所有城市的气象福缘。” “什么意思？” 她掏出了太极圆盘状的占卜机，指着上面的八卦方阵。 “假设这中间的圆盘是星球，那么方阵就是天气系统，而八卦则是气象福缘。” “这有什么作用？” “所有节气阴晴按照周易八卦进行大占卜，精准预判，精准调控，将气象福缘均分给星球各地，让星球各地的气候达到最优值，不会出现干旱，也不会出现洪涝。” 这个科技是真的吊。 他觉得自己话又多余了…… 第四十七章 晴天锈景 柳秧说完，红唇凑到他耳边：“说是等比例均分，但我严重怀疑锈城分到的气象福缘要远远低于其它城市。” “为什么你有这个怀疑？” “锈城的赛博修真者练气所得的真元纯度要远远低于其它城市。” “这事和气候有关？”柳乘风憋着笑。 实力不行，天气背锅。 难不成是因为你心情不佳，影响修炼。 “怎么没有关系，锈城几乎天天在下雨，而下雨天就会造成钢铁都市的霓虹光呈现出‘高反光’特质，这会扰乱人造灵气的磁脉冲流向，造成重叠冗余。” 高反光导致光影重叠，改变人造灵气的既定流向。 纯从科学层面来看，倒也合理。 丫头不简单啊，算是玩明白了。 “既然是技术调控全球气候，为什么锈城的下雨天要多于晴天？” “这个我就不懂了。”柳秧一句话就将他们的交谈划上了全剧终。 走出了柳家扎纸店，柳乘风发现锈城里的景色也变了。 最直观的变化是对面街角那幢钢铁大厦，从大厦顶垂下一块巨大的全息幕布，因为是晴天，所以从紫红色霓虹变成了黑底白字霓虹。 上有太阳星君四字，像是浓墨泼就。 可是四个字下面，竟然配有一首诗词：“九歌·东君。”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驾龙……” 一位相貌堂堂的古装男子从天而降，双脚一踏，将幕布拿起，引颈望天，清幽绵长的朗读声响彻在锈城之上。 而这个男子高有百丈，赫然也是一个全息人物。 “屈原嘛。” 虽然这首诗表达的是太阳崇拜，但诗中赞美的是太阳神东君，和太阳星君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后人乱入啊。 转过几个街角，他发现满大街的全息霓虹换了，茶肆酒吧的广告也闪烁起晴天特有的文化氛围。 各种换花样的崇拜太阳，像什么太阳女神羲和、太阳农神炎帝、日主、东皇太一，甚至还有太阳菩萨… 这已经是超级乱入了。 突然，腾腾的马达声从远处传来，不知从何处反射来太阳光辉照在人眼里，人眼根本无法睁开。 柳乘风的眼睛拥有超频画面处理能力，拨开太阳刺芒后，看到了正主。 原来是辆疾驰而来的车子，如同流水镜面的外壳将太阳光全部反射，所以才造成了视觉错觉。 这车，他熟。 很快，车咕噜在地面划出一条黑色轮痕，尾巴掀起一阵气浪，稳稳地停在了二人面前。 “上车。”车门自动打开，失真但慈祥的老人音从车内传来。 二人一左一右地坐了上去。 柳乘风两腿并着，将油布伞夹在裆部，伞面发出一阵全息炫光，将他的裆部点缀成五颜六色。 柳秧当场就看失神了。 柳乘风赶紧将雨伞丢到了脚下，用脚踩着，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柳秧的表情立刻变得非常正经：“阿福，好久不见，最近去哪里疯了。” “哦，我们这种人有自己的娱乐圈子，我这几天和几个车姬四处飙车，累了，乏了。” “……” 不用多想，柳乘风也明白车姬是什么玩意儿。 那肯定和机娘是一路人。 只是…怎么飙… 柳乘风脑补出赛味十足的羞耻画面。 “你和机娘飙过车没？”他故意问了一句。 “没有，飞航空的永远看不起我们这些搞地勤的。”阿福的全息头像出现在车前，挤了挤昏黄的老眼，露出一个只有男人懂的表情。 柳秧搞不懂他们的兴致，直接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地：“阿福，送我们去锈城的赛博修真会。” “好的，四小姐。”他从来不问为什么。 “赛博修真会是什么组织？”那块分离芯片也陪葬了原来的机体，有些事情需要柳乘风用嘴巴去问。 伪仙身什么都好，唯独一点，它的系统库里没有这个世界的历史。 “它是一个道门组织。” “道门？”有个基础常识，柳乘风是知道的，那就是佛门只有一个，但道门却有无数个。 “嗯，一个由练气士自发组建的道门，在每个城市都有分支门庭，虽然练气士的修为不行，但数量却是最多的，而且很多基础修真科技、数字神通都是从赛博修真会传出来的。” “我懂，这不就是修真界的小学教委会嘛。” “……” “去那里做什么？” “去登记。” “我难道要去申请学生证。” “到了你就知道了。” 行了，装叉失败。 老祖不愧是老祖，两句话就将自己心思基本摸透了。 两个人也不说话了，各自忙着欣赏锈城的景色。 不得不说，晴天的锈城才像是阳间，虽然纵横翩舞的霓虹全息仍然到处都是，但那只是阳间的配色。 可若换了阴雨天，就像是冥河上的鬼火了。 前行，绕过了几个街角，车窗突然关上。 柳乘风察觉头顶一暗。 “下雨了。”阿福解释道。 他的话音刚落，连绵的细雨就落下了，为窗外的景色蒙上了一片灰色调，大街小巷的广告牌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刷屏。 将崇拜太阳的全息换掉，再度回归紫红霓虹。 “果然是定时雨。”柳乘风发现晴的那点时间，地面的水渍都来不及干。 “幸亏我们带伞了。”柳秧得意地瞥了一眼自己老祖。 柳乘风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到了。”阿福停了下来，为他们打开了车门。 柳乘风握着伞把，将雨伞伸了出去，轻抖伞骨，油布伞直接撑开，弹开了从天落下的细雨，并且绽放出一朵又一朵莲花图案。 显然，这伞的油布表面是一块融合全息屏，可以跟随雨水的撞击变化出各种全息图案。 也算是赏心悦目。 他撑着伞，下了车。 抬头就看到一座缀满道门全息经文的巍峨古楼挺立在自己面前，而且是浮空的，确切地说，它是漂浮在一个瀑布之上。 第四十八章 太初宫 柳乘风认得那些金豆子一样的全息经文，就是道德经。 只不过以全息投影的方式缀满在古楼的每一块砖瓦，每一寸墙壁上，像是为古楼披上一件道经袈裟，气势恢宏。 只是古楼下面的瀑布出现的很突然，像是生生在锈城里开凿出来的。 瀑布所在的位置地势偏低，连绵的雨水也会顺着街道的槽沟流进瀑布，汇聚成撞击瀑底的水柱，隆隆作响，如同炸雷。 而古楼就悬在瀑布之上，离地只有几米，一条宽度适中、青砖铺砌的长道斜指向天，一头连接马路，一头连接古楼的府门。 这股赛博国风，太上脑了。 “太初宫。”三个烫金大字不时地在瀑布飞溅的水雾中闪烁。 “太初有历，与物为春，太初是天道的起点，亦是天道的终点。”柳秧笑呵呵地为他解释。 可事实上，她也是一知半解。 柳乘风抬头仰望，纵使双目都探入重重的乌云之中，也望不到太初宫的最上面。 不过太初宫的最上面一定有避雷针，因为时不时有电芒在乌云中闪烁着，就像是被云雾遮蔽的真龙之身。 “我在路边等你们。”阿福鸣了鸣笛，示意他们快去办事。 他可不敢将自己开进太初宫，那就是对天道不敬。 “走吧。” 柳秧领着他踏上了那条斜指向天的长道。 随着他们每走一步，长道的两边就会出现一个个全息人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长道分左右，左边的人像都是练气士中的左道败类，而右边的人像则是练气士中的佼佼者，赛博修真会在长道上公开他们的人像，就是为了警示所有练气士不要学习左道。” “左道败类？”柳乘风有些懵，修真不是科技嘛，科技也分左右？ “修真并不容易，要历经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所以需先克己，从己出发，勤天道，最后度自己，但是总有一些人想走捷径，掠夺他人修为，强骇他人修真感悟，抢劫他人修真科技，这些就是左道。” 说话间，她手指着一个全息人像。 “这人叫刘下挥，道号坐怀不乱，事实上他精通是非双修术，经常借此术取走别人的是非根......” 她比了个掰断的动作。 柳乘风尾椎骨一凉，凉气还往上猛窜。 “原来是这个意思，可这是非根有什么好取的。” “有些男人喜欢在下腹处植入人造丹田，人造丹田与是非根相连，气走全身的时候，赛博真元会也会下沉进入人造丹田，可以增幅赛博真元的使用效率，而物理手段是最简单的取走办法。” “那你？”他目光下移。 柳秧给他怼了个白眼：“乱看什么呢，我可没钱植入人造丹田，我植入的是真元气海，低配版的人工肺，而且是切掉了一半肺叶，将它安在另一半上。” “……” 原谅他一直不知道，他还一直以为这丫头蛮正常的。 没想到也是换了内脏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哦，柳下挥竟然与我们同姓，真是我柳家的败类。” “什么嘛，别人姓刘，不是柳。” “哈哈，不好意思，我乱入了，乱入了。” 二人走过长道，又走了一截百步梯，然后才跨过门槛，进入太初宫里。 两人将雨伞收掉，一抖一转，雨水就呈螺旋态甩落在地面上。 柳乘风转身四顾，看了一圈，发现这个太初宫的外面是巍峨古楼，古韵沉沉，但里面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更富有未来气息，各种智能ai以全息方式投射在任何地方。 并且全息投影也在四面墙壁上打出了‘修真利弊’、‘修真境界’、‘修真神通’、‘修真传奇人物’等等画面。 地砖也播放着四季景象。 “接下来做什么？”他发现门口也没个接待员。 “进入这里，只要向前走一步就会进入小道空间，实际上是私人情境，别人干扰不了你。”柳秧双手一摊，微微一笑。 “那就是信息隔绝，然后呢？”正要迈脚的他立刻停下了。 “然后你就说我是过来登记的。”说完她迈了一步，整个人立刻在原地消失。 但她并没有完全消失，因为柳乘风看向她原来所站的位置，数字解构之后还能发现她的3d模型。 也就是说，有一种情境程序覆盖了她的身形，让她进入被动的全息隐身。 “好吧，原来是这样，科技而已，搞得谁不会一样。” 他向前迈步，四周情境迅速变化，再也不是那个广阔的太初大厅，而是一个四面墙都是白色的小房间。 眼前的弹窗也给了一个提示：“欢迎进入属于您的小道空间，木子道童向您问好。” 他有心理准备，所以能接受。 视网膜上出现了一个梳着哪吒髻的道童人像，粉粉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灵气的很。 这并不是什么全息影像，而是神经投递，直接在视网膜上显形，可见科技程度之高。 “能不能换成全息影像，我有点不适应眼前有个东西，挡路。”他脑子出现这个想法。 “如您所愿。” 他面前的空地上出现一个数码光点，然后是两个，越来越多，最后聚成一个道童形象，双手作揖，深深一拜。 “太上图灵天尊，仙师到此，请坐。” 虽然我俩谁也不认识谁，但这句话太暖心了。 他左右看了看，莫非要我席地而坐。 道童伸手虚抓，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桌子、两把椅子，一台电脑，电脑有两面屏幕，各对着桌子两面。 道童坐下，笑容奶气的很，望着他。 柳乘风也坐了下来。 “仙师…” “登记。”他直接挑明目的。 “好。” 道童在全息键盘上敲了几下，他面前的全息屏幕立刻出现一个太极圆盘，而圆盘上被均分成三块扇形区域。 每块区域都有名字，分别是阿尔法、德尔塔和欧米伽。 “这什么，中西结合？” “仙师有所不知，修真几境，每一境都有三个龙门，正是阿尔法、德尔塔和欧米伽，而太初宫只承接练气境的登记，所以你登记哪个龙门。” 龙门？ 你当我是鲤鱼呢。 第四十九章 龙门区块链 “有什么区别嘛？” “这三者是递进关系，不管你登记哪个，都必须从阿尔法开始登记。” “登记后有什么好处？” “你的修炼信息每日会上传至龙门，形成单独的龙门册，由赛博修真会，也就是我们为你负责记录，并给出修炼上的帮助，而且你也可以下载龙门上的修真科技，甚至与其它修真者进行太极博弈，用以提升你的修为。” “上传、记录、下载、博弈…”柳乘风双眼眯起，眉角一抬：“你们是不是还收费？” 道童腼腆一笑，那笑容也越来越失真了：“仙师果然道识通天，我们化点道情小缘，每天1太岁币。” 化缘？ “我明白了。”他嘴角微微抽搐，每人每天1太岁币，这可是天文数字。 猛然间，他想起了前世一样东西，而且他还曾设计过这东西。 “请仙师赐教。” “这龙门就是区块链，龙门册就是账本，赛博修真会就是记账人，记账人不可能免费干这事，所以要收记账费。” “……”道童的童颜大失方寸，震惊无比地看着他。 柳乘风的嘴角溢笑，是在冷笑。 你丫哄我，老子自己就设计过‘红星街道区块链’，专门记录那些街道贩子、广场大妈的开销用度，帮助他们管理账本和家庭开支，理性消费，理性生活，甚至还可以预防诈骗。 我还曾是‘利用大数据创新文明新街道’的红旗小能手，男子好标兵。 咱的‘红星街道区块链’名字还很好听，叫‘红星闪耀’。 并且，咱当时就是红星闪耀的记账人，每位注册进入街道区块链的用户，每人每天要给自己1元记账费。 那段时间是咱的躺赢时光、高光时刻。 人生意气风发，才追上了街道女神----小凤儿。 “仙师，只有登记后才能拿到道门灵签，然后成为真正的练气士，享受到比数据流民更优厚的社会福利，另外，除了我们赛博修真会，你再也找不到更实惠的道门，而且…” 震惊之后，道童的笑容越来越趋于成人化，让柳乘风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ai还是活人角色扮演。 “而且什么？” “而且许多修真科技都是软数据，不能一蹴而就，要慢慢来，强行修炼会导致邪魔入侵，坠入左道甚至身死道消。” 虽然道童说的话虚浮无比，但柳乘风可以将其解构为人话。 许多修真科技就像应用程序或数字账本一样，需要进入区块链里下载或抄写，而下载的进度条很长，需要时间来缓冲，强行的话，只会下了个寂寞。 后半句是威胁语。 他可不怵。 “然后呢？”他还是不为所动，凭伪仙身的义体能力，练气士碰上他只有跪下叫呆弟（dad）的份儿。 何必让赛博修真会赚自己的钱。 自己用，不香嘛。 道童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一边假意收掉电脑，一边微笑：“仙师，也许你根本不在意练气境的三个龙门，哦，按你的说法，叫三大区块链，但如果你到了筑基境、金丹境，甚至是元婴境、化神境，你还不在意嘛。” 柳乘风来了个挑眉杀，一把按在即将消失的电脑上。 “怎么了，仙师？”道童露出胜利的笑容。 “好吧，你赢了。” “谢谢仙师赞誉。” 柳乘风龇牙一笑：“道情小缘免不了？” “免不了。” “诺大的赛博修真会，还稀罕化我这点小缘？” “这是入世修行，自然要随世俗逐浪。”道童腼腆一笑，对着他挤了挤眼，逗趣儿无比。 “说的好，这句话我爱听。” “谢谢。” “能不能打个折？” “不行。” “行吧，登记后，什么时候开始收费。”他身上可一分钱都没有。 “今天登记，次日收费，当然，你也可以预交。” “哦。” 钱，自己是肯定没有的，只有辛苦小秧苗顺带交了我这份了，毕竟是这丫头拉自己过来的，对这一切，她肯定是接受了。 “你要登记吗？”道童期盼地看着他，说了这么多话，也该做成这笔生意了。 “我…” “你会登记的，对吗？”道童的目光更加热烈。 柳乘风着实有些受不了他的目光：“行吧，怎么登记。” “好，请仙师稍后。”道童眉开眼笑。 他手掐法印，然后点向桌面，乍然间，桌面出现一面镜子一样的全息光屏，光屏上印着一个掌纹。 这种转码路径，柳秧每天在他面前手掐把捏出n+1回。 但柳乘风觉得有些突兀：“这是掌纹登记？” “道门灵签的重心就体现在签这个字上，你总不能拿脚来签吧，手签是奉道，是规矩。” “如果我换了义肢，或者手被砍了怎么办？” 道童沉默片刻，才说出一句话，这句话听在柳乘风的耳中，也显得无比沉重。 “不用担心，一次就是永生，一旦踏上问道之路，便不能退下，所以也无法改签，就算你手给别人拣去，别人也不能二次使用。” 可是，柳乘风总觉得这是个bug。 他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轻轻地按在那个掌纹上。 道童转头看向电脑，电脑屏幕上慢慢浮现一抹红光，而他的表情也迅速变化，引起肉肉的小脸翻滚起五颜六色的霓虹光。 “仙师，既然你登记了别的道门，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消遣我们。”道童面色不佳，像中毒一样。 “我登记了道门？”柳乘风一惊，摊开手掌看了看，面色猛地一变，这就是bug。 自己竟然忘了自己是伪仙身的第二位注册用户。 而这具伪仙身的原主人肯定也登记了道门。 “对，你连自己登记了道门，都不清楚…等等，我来看看…”道童慢悠悠地嘀咕起来，他在全息键盘上敲击了几下，也不知看到了什么，面色陡然大变。 “我以前登记了什么道门？”他觉得道童的表情里有故事。 “斗府。”道童一脸淡然地看着他，可组成人形的全息光竟然抖动起来。 第五十章 斗府改签 “斗府？”柳乘风只听说过永生集团的公司狗----斗府真人。 难道是一路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不记得了？”道童死死地盯着他：“哦，我明白了，你在斗府登记了500年，却还是练气境，天赋、资质真是低的出奇，肯定非常不受待见，这种事在修真界很常见…” 柳乘风察觉到他的目光可不怎么友善，就连鼻孔都向上抬了抬。 瞧不起人呐，这是。 “我有那么差吗？”他淡淡一笑。 内心却在翻滚，五百年，特喵这伪仙身竟然是五百年前的科技产品，可为什么五百年还停在练气境。 与此同时，他召唤灵童，让他寻找一下伪仙身的所有系统里有没有关于斗府的记录，亦或者是道门灵签之类的东西。 灵童给他弹出一个子系统窗户，上面标有‘斗府’二字，可却是灰色的，提示他神经序列不符，无法使用。 那只有一种解释，斗府的登记方式与神经有关，不是什么掌纹登记。 不同道门的登记方法一定是不同的。 这道童在玩我呐，他坐实了。 柳乘风的目光也玩味起来。 “你真的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情？”道童双手搓在一起，表情精彩起来，似乎还在幸灾乐祸。 “嗯。”柳乘风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自己给自己挖坑。 当务之急从这个深坑中爬上岸，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对方怀疑自己。 “真的不记得了，难道是因为渡劫失败，修为倒退，以至于记忆丧…”道童低声分析起来。 可话没说完，他就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这一切都是天道使然，与我无关，我什么都没说。” 他的表情大变，似乎在害怕什么。 迅速转变姿态，大眼眯起，嘴角拉扯到一个极限弧度，赞美起来：“仙师，你肯定修炼了缩骨聚阳的科技，不然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你这副皮囊，还不到六岁吧。” “我可以蜕皮再生。”柳乘风随便掰扯了一个理由，管他信不信，自己信就行。 “小童佩服。” “那我现在是不是不能在赛博修真会进行登记了。”柳乘风接受了他的奉承话，转口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仙师，你要改签赛博修真会吗，我给你五折优惠。”道童似乎又想明白了，突然换了一副营销员的机械笑容。 “改签？五折？”柳乘风凌乱了，刚才不是说一次是永生，无法改签吗，这丫满嘴跑火车，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 “啊，五折不行，就三折，不能再少了…”道童使劲搓着双手，开始极力向他推荐赛博修真会好，赛博修真会妙，赛博修真会包了自己这位全息ai五险一金和红白喜事。 柳乘风心想，你的待遇越好岂不是代表压榨我们这些人越多。 而且，你死皮赖脸地恨不得将你妈妈介绍给我，我能答应吗我。 那必须答应啊。 得加条件。 “加人。”他伸出了两根手指，表情异常严肃：“再加一个人。” 他有更深的思考，必须换码头了，不然早晚爬不上岸。 一切与永生集团沾亲带故的东西都不要碰，否则早晚穿帮。 而且…… 他想起自己的女儿，自己当时捧在手心的肉，孩童时经常奶声奶气地教训他：“爸爸，好东西，一起分享。” 虽然女儿的三观是我可以分享你的，你不能分享我的。 但他可以扩散适用。 什么好事儿，都不能忘了自己的玄孙女。 “加什么人？”道童一愣。 “我有一个后人，你也得给她打折。” “才这么点钱。”道童的全息脸开始抽搐。 “人穷的时候，呼吸都要钱，也许你觉得这钱不多，但这可都是血汗。”他的话要是落在正经修真者的耳中，那是充满了烟火气，俗不可耐。 “仙师，请稍后，我向上面申请一下。” “好。” 道童歉意一笑，然后背过身去，身上不时闪烁起各色电光。 柳乘风眯着眼睛，心中已是明白，自己的出现肯定是惊动了赛博修真会的高层，而他们既然想要自己改签到赛博修真会的门下。 那一定是有目的的。 自己就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他自言自语起来：“其实我本不想改签的，但我又放不下我的后人，几百年来，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子孙，心中早已看透一切，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什么是我永远放不下的。” 虽是刻意，但情真意切。 道童迅速转身，双手作揖，深深一拜。 柳乘风再看他时，发现他表情肃穆无比，身后还闪着一圈全息光晕，竟有一种宝相庄严感。 难道换了个人？ 正主出来了？ “与你结缘，实乃赛博修真会之福。” 这事看来是成了，又能减少一笔开支。 “不过不是三折，而是全免。” 这话说的柔顺，但听起来却有些刺耳，柳乘风眉毛一挑，这是要给我开条件了。 “你们有什么条件？” “仙师果然是聪明人，我们只有一个条件，希望你可以代表赛博修真会参加三个月后的人仙战。” “人仙战？” “三个月后，会有一批斗部诸仙通过机械降神的办法降临人间，永生集团将借此召开一个面向全人类的修真选拔大赛，而最终获胜的一些人也将获得与仙战斗的机会…” 与仙战斗…… 你这是迫不及待地想把我送走？ 不要以为你给我糖衣炮弹，我就会答应。 …… 柳乘风与柳秧各自举着一把雨伞，细雨落下，在雨伞的上面砸出一个又一个莲花状的全息水花。 他们并肩走在远离太初宫的长道上，身后的宫门，一个双手作揖的道童对着他们深深一拜。 “仙师，有缘再会。” 然后，他的身体碎成了无数光点，随着雨水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先人，拿到灵签没？”柳秧侧过脑袋，将他上下打量了遍，可细雨迷蒙，她什么也看不清。 确认了又确认，自己的老祖好像并没少一根毛。 第五十一章 My brain，邀您嘴享受 正在思索如何应付‘人仙战’柳乘风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他露出一个温和慈祥的笑容，配上他嫩芽般的脸蛋，显得无比怪异。 “我出马，事事顺。” 他嘴角勾起，摊开肉嘟嘟的手掌，掌心赫然亮起，由一点电光慢慢形变，最终聚成一个电子法阵，阵中有个‘道’字。 “嗯，嗯，就是这个。”她也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掌心也有一个电子法阵，只要心意一动，法阵就会闪烁起电子光芒。 但与柳乘风的电子法阵也有一些差异。 她的电子法阵边缘是三圈电子光，黑色、白色，以及肉眼难以识别的混沌色。 而柳乘风的法阵边缘根本没有亮起，依然是黯淡无光。 “咦，我们不一样。”柳乘风故作惊讶。 “哦，那是因为我闯过了阿尔法、德尔塔和欧米伽这三道龙门玄关，所以也点亮了阵图。”她有些神气。 终于有一件事可以稳压自己老祖一头了，心里自然心花怒放。 “怎么闯？”柳乘风假意问道，事实上灵签的所有程序他都摸清了。 这三道龙门玄关实际上相当于区块链中的‘链’，是一种**通信协议，但不是修真者与修真者之间进行沟通、交流的桥梁。 而是修真者与数字化的‘天道’进行沟通、交流的桥梁。 这就很神了。 据说这里面还叠加了难以解释的量子科技，是人类科技冲破‘上限’的玄化，开始接近神的领域。 “想学吗，我教你啊。”她捏紧小拳头，兴奋地看着他。 柳乘风努力憋着笑容，点点头：“好啊。” “那行，我们先离开这里。”她跃跃欲试，又觉得压力倍增。 自己能教好嘛，如果教不好，会不会被鄙视。 二人走过了长道，重新踏上了锈城的马路。 回头再看一眼，太初宫高耸入云，扑腾的瀑布浪花为它点缀了一种不同于霓虹幻彩的异样美。 时刻关注他们动向的阿福早早地等在那里，鸣笛奏乐，为他们打开车门。 他们收掉雨伞，坐了进去。 阿福很贴心地为他们打开了烘干排雾系统，落在身上的雨水立刻变成水雾，从车顶的排气孔飘了出去。 “先人、四小姐，昨天玩的愉快嘛？”阿福的慈爱笑声总是让人听了暖心。 “昨天？”柳秧瞄了一眼全息屏上的时间，眉头一挑，暗自咂舌：“我只不过下了个伪天枢脉补丁而已，竟然过了整整一天。” 那自己老祖岂不是等了自己一整天。 心中的暖流立刻驱散了身体的寒意。 “回家吧。”不知怎么回事，柳乘风觉得很累，没法解释的累，这种累就像是将他的‘丘脑’切除掉，整个人正在逐渐失去知觉。 而直观反应就是他的眼睛不停眨动，像是在按快门一样。 他索性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回家？太早了，我带你去尝点好东西。”柳秧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瞪大眼睛，在全息屏幕上调出锈城的平面地图，寻找着什么。 “阿福，就去这里，我今天要给先人打打牙祭，好好吃点阳间的东西。”柳秧越想越兴奋，她的样子就像过年拿红包的娃娃一样。 而她这么高兴也是有原因的。 赛博修真会认为自己品性正直，竟然免了自己十几年的‘道情小缘费’，自己从两岁开始修真，也就是说赛博修真会退了自己5400太岁币。 并且灵童提醒自己，5400太岁币已经到账。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这世界真的有奇迹，而它就是我柳秧。 占卜卦象诚不欺我，我真的财运滚滚，挡也挡不住。 今天就是自己的高光时刻，怎么也得出去浪一下。 “好叻，坐好了。”阿福从不问为什么，他只是兢兢业业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阿福，我告诉你，我现在有钱了，赶明儿我给你多买几毫克的真压物质，这样，就算你去与那些机娘飙车，也不怕半途歇车。”柳秧挤了挤大眼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阿福的老脸立刻挂不住了，深觉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丫头。 全息头像尴尬一笑，飙起车来，不要命。 锈城就这一点好，上路只有一条交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到了。”阿福停了车，全息头像粗喘了两下，车速飙的越快，对他的脑神经实际上也是一种负担。 柳秧摇了摇柳乘风的胳膊，将他从假寐中晃醒了。 “先人，我们到了。” “啊，到家了？”柳乘风伸伸懒腰，打了个哈切。 “没有，我们吃点好东西。”柳秧的声音突然变得绵软起来，像棉花糖一样甜腻。 “哦，好啊。”他吧唧一下嘴巴，慢慢睁开眼睛，一个红色全息弹窗在眼前不停闪烁，弹窗中心有巨大的404。 什么玩意儿。 他立刻让灵童对这个弹窗进行关闭操作。 然后抬步从车上走了下来，手臂撑在车门上，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他摇晃脑袋，表情茫然。 “自己到底怎么了？” 从太初宫出来后，就感觉不正常，像鬼上身一样。 该不是赛博修真会背后在使阴招吧，可自己是个爬不上岸的泥腿子，有什么值得他们阴的。 他立刻让灵童检查身体，尽快给他一个体检报告。 忙完这一切，他才抬头看了看四周。 金拱门？ 老人头？ 快餐窗？ “肯打鸡。”他一字一字地将全息招牌上的字读了出来。 读完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面前是一个拥有金色拱门的门店，门店的两边是两块巨大的广告牌。 与那些不停播放仕女春宫的酒馆茶肆不同，这两块广告牌上只有食物，全息霓虹为这些食物渲染了一种诱人的光泽。 他还没看完，广告牌就进行了一次刷屏，又换上了一位脚踏飞剑的修士全息像，只不过这帅气的修士在御剑飞行的时候，手里拿着的竟然是肯打鸡的招牌产品----*辣汽油酱汉堡。 动态全息将这段广告完美的演绎出来。 修士的泥丸宫打开，露出里面的金属泥丸，泥丸张开一排金属牙齿组合的口器，他将汉堡直接塞进了泥丸宫里，泥丸宫合上，修士双眼浮现一圈雷丝，飞剑带着他滑过一个优美的跳马动作。 “mybrain，邀您嘴（最）享受。” 这到底是什么鬼。 这段广告词差点当场将他原地送走。 柳乘风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第五十二章 趴地上哈口土也香呀 柳秧见他在吞口水，眼中一亮，也抹了抹嘴角，嘻嘻一笑：“先人，你稍等，我立刻去买。” 她跑出去两步，又倒了回来：“对了，你要什么口味的汽油酱？” “我不…我随便…”他有些萎，因为他不想浇灭她的热情。 “这样啊，有81种味道推荐，那我给你推荐铁锈味的，有种那个说不出来的味道…但容易上头…” “你是不是想说脚丫子味。”柳乘风脸颊已经开始不停的抽搐起来。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脚丫子，可惜，她的脚丫子中间植入了金属止痒器，两岁之后，就再也闻不到最原始的脚丫子味道了。 “哇，你真博学。” 她尖叫一声，兴冲冲地跑了过去，脚底的电极因为速度的变化都开始冒电火花了。 “呵呵，疯姑娘。”他苦涩一笑。 太像了。 脑子里回忆往昔，自己最疼爱的大女儿比她还要疯，当时可真是把自己气的够呛。 可那气，都是幸福。 他想到情深处，感觉眼角也流下了一样东西。 他眨了眨眼，低头用手指接起，放在眼前，发现是一些水渍，霓虹光照射在上面，像是为它披上一层光衣。 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舔。 闻起来没味道，舔起来有些涩。 这是泪水？ 伪仙身高级啊，竟然能将情感信号转码处理后，从机体里挤出泪水。 突然，他**剧痛，倒吸一口凉气，眼前弹出一个又一个猩红色弹窗。 404……410……504……502…… “灵童。”这一次，他是咬牙喊出来的。 而灵童抓取了他的神经信号后，立刻在他眼前反馈了一个体检弹窗：中毒。 中毒？ 老子怎么会中毒，谁给我下的毒。 难道是赛博修真会，可是不该啊，我和他们现在是一路的，没必要内卷啊。 灵童又在体检弹窗上写入一行代码，计算机语言解读结果：“后门病毒。” “……” 原来搞半天，是老子自己内卷。 **更痛了，柳乘风倒吸一口凉气，伪仙身的身体里竟然有后门病毒。 好吧，它是人造的东西，制造者留下隐秘的后门病毒，也无可厚非，可为什么真的放在后门上，真尼玛恶俗。 而且，为什么到现在才激活。 “不管你做什么，立刻将病毒给我杀掉，杀不掉，也给我将它堵在后门上。” 话音刚落，他的**立刻感到一阵冰凉，这股冰凉消散了**的痛楚。 “啊，舒坦…”他长出了一口气。 灵童在他的视网膜弹窗上写入一行代码：“正在调用赛博真元遏制病毒扩散，暂时安全。” “好，帮我检索后门病毒的源路径，一定要找到它生根的地方，然后拔了，实在不行，我可以放弃下半身的幸福。” 他就是这么决绝，反正身体是自己拣的，大不了再换一身马甲。 下达了这个神经指令后，柳乘风撅起皮股，微笑着，迎接柳秧的归来。 “先人，给。” 柳秧向他递过来一团油布纸包着的东西，隔着油布纸，都能闻到一种清奇味道。 真是说不出的怪异，从味道上来分析，还不如那杯硬核的梦仙山。 柳秧满脸笑意，背靠在车门上，敲了敲车窗。 从车皮股位置立刻吐出一个屉形漏斗，她将另外一团油布纸包着的东西塞了进去。 屉形漏斗缩了回去，车子也左右摇晃了一下，阿福的声音从前车灯传了出来：“谢谢四小姐，哈哈，今天真有口服。” “慢慢享受，这东西可不常有。”柳秧打开油布纸，露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圆形物质，她抿了抿小嘴，张大嘴巴，狠狠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她高昂着细长的脖子，半个身子倾倒在车上，眯着眼睛，一边咀嚼，一边发出咕吱咕吱的声音。 这是她吃饭最安静的一次，柳乘风顶着后门的剧痛，看的有些失神。 柳秧咀嚼半天，才将喉管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又用舌头洗了一遍牙龈，转头看他。 “先人，你快吃啊，趁热，这是好东西，要100太岁币一个。” “是呀，先人，这钱够买一毫克真压物质，够我飙一周车了。”前车头传来阿福的声音，也夹着咕吱的杂音。 柳乘风感觉鼻头有点酸。 自己这两位后人的快乐还真简单。 他打开了油布纸，灵童立刻将他的味蕾子系统激活。 在柳秧充满期待的眼神中，他龇牙一笑，死就死吧，张嘴狠狠咬了一口。 那一瞬间，飘飘然，要上天。 早知道不激活味蕾系统，趴地上哈口土也比这香呀。 “怎么样？”柳秧在等待他的点评。 “这味道…果然上头…”柳乘风龇牙咧嘴地点评，右手竖起大拇指，为它点赞。 然后当着柳秧的面，狼吞虎咽起来，可吞来吞去，他手上的东西一点也没少。 柳秧很满意。 “汽油酱是好东西，里面有数万年的碳基精华，而汽油酱汉堡则是最大激发碳基精华的美食。” 柳乘风借着用油布纸擦擦嘴，将嘴巴里那口直接吐了出来，攥在手心里，接过她的话，感叹一句：“汽油酱，原来石油的最终宿命竟然是人的五脏庙。” 他用牙齿舔了舔牙龈，残留的味道仍然上头，他面色一动。 “为什么我尝到了生姜的味道。” 柳秧将手上的汉堡揭开，露出里面的黄白片片：“你说的是这个？” “生菜呢？”柳乘风大为惊讶，他也揭开了自己手中的汉堡，定睛瞅了半天。 “生菜，哦，生菜早就灭绝了，而生姜可以与汽油酱产生电离反应，增强神经递质的生成，可以润滑我们的大脑。” 润…润…润滑大脑… 柳乘风又咬了一小口，发现自己脑子确实被电击了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下，之后就毫无作用了。 他们在细品着美味。 这时候，有两位打扮比较潮的路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老子再也不想吃这种狗屎一样的仿生狗粮了。”一个路人撕咬了一口手上的汉堡，一边骂咧咧起来。 “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拿来满足仿生人的味觉体验的，算了，等咱兄弟一夜暴富，风光了，成了锈城的大人物，也能天天大鱼大肉。” 同伴安慰起来，然后随手将手中的汉堡当石头甩了出去。 第五十三章 卡车驮棺、唢呐度魂 柳秧的小脸腾的一下红了，握着手上的汉堡，浑身不得劲。() 脑子里一直在问自己：“柳秧啊柳秧，阿净赔你的加上修真会退你的，都让你王八变龟，成万元户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抠，领着自己老祖去吃点原生态的绿色食品…” 柳乘风哈哈大笑，咬了一口汉堡，缓解尴尬：“年轻人不要在吃喝上讲究，先苦后甜，不是什么坏事儿。” 欺骗也好，哄骗也罢，得到安慰的柳秧心结解开。 阿福载着他们回家了。 车里放映着名气最高的‘锈城故事会’，也许是厌烦了呱噪的噪声污染，很多锈城的数据流民都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听一听那些街道传奇的奋斗故事，期望从他们的故事中感悟到人生的成功经验。 而且还配有全息模拟画面，看起来身临其境，热血沸腾，仿佛自己就是那主人公。 “书接上回，赛博爱恨交缠录第八回，话说小马哥与仁义社在钵盂街斗了一场道法后，小马哥当然不服，丢掉的场子必须找回来，但小马哥元神大伤，必须进入数字空间寻找先祖的智慧指点，也就是在那里，小马哥偶遇了第十世祖身边的一位电子道童，那是一位曲线曼妙，温柔可人的狐仙，一双妙眸写尽一切，不可言表…” “啧啧，这狐仙可了不得，她本是一款双修模拟软件上的电子流莺，受万人**，遂生出求死之意，但奈何生不由她，死亦不由她，无奈之下，她唯有自改代码，将自己变成疯癫ai，让那些想碰她的香客生出厌恶，而编写她的极客见她失去价值，就将她贱卖给一位赛博扎纸人…” “多么可怜的妙人啊。” “最终上天可怜，她被扎纸人送入数字空间，遇上小马哥后，也开始了一段与小马哥的赛博爱恨情仇，各位听客请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将是一段凄婉悲天的故事，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也许您听了后，看了后，今晚将夜不能寐…” 讲故事的人声音沙哑低沉，富有魅力，犹如在你耳边低语，牵动人心。 柳乘风闭着双眼，听的入迷，以至于忘记了后门酸胀般的痛楚。 他甚至觉得可以将红楼梦改一下，加一点赛博朋克元素进去，一定大火。 可一听到赛博扎纸人，他立刻睁开眼睛，瞥了柳秧一眼。 而柳秧的眼角余光也看到了他。 她仍旧看着前方，微微一笑：“我的确经常收购一些二手盘和玉牒当作扎纸的机电元件，但在上传数字空间前，我会将它们进行格式化，只保留基本的逻辑算法，所以不会出现狐仙这样的ai。” “你不做，难保别人不做，锈城的扎纸人，是不是不止你一个？” “当然不止我一个，不过我们各占山头，几代人都没越界，倒也相安无事。” “那可不一定。”柳乘风不认同她的说法。 “这是几代人定下的不成文规矩，反正明里上，我是没发现。” “行了，不争这个问题，到家了没。” 他已经没心思去听小马哥和狐仙的赛博爱情故事了，因为后门的疼痛开始加重了，伪仙身正时刻不停地练气，练气算法的速度也随着使用频率的增加而越来越精纯。 灵童将海量赛博真元输向后门的小周天。 力的出的大，但也没有出现任何奇迹。 只能说缓一时，是一时。 “阿福，还没到家吗？” 柳秧伸长脖子，向车窗外看去，窗外的景色亦然，霓虹全息的外景看多了，难免生出视觉疲劳和知觉麻木。 “快了，四小姐，今晚真是够怪的，这条路竟然出奇的长，我数灯柱都数了3472个了，竟然还没到头。”阿福的全息头像一脸迷茫。 “3472…”柳秧明显一愣：“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这条路只有2972个灯柱吗，这多出来的500个灯柱，难道是道路加长了。” 锈城的地下都安装了智能道警系统，路基是钢铁组装，像乐高玩具一样，可拆可移，所以道路偶尔加个弯道、或抬高成天桥、或下陷成地铁，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不可能啊，我走的是一条直道，没有任何变道、转弯、上坡或下坡。”阿福依旧茫然，因为他数的灯柱已经超过了3500了，而道路依旧没有到头。 柳乘风夹紧后门，伸头向窗外看去。 “我瞧瞧。” 双目一定，将前方看到的一切事物进行数字解构…… “挖草。” 一条条1/0绿色线条在瞳孔深处组成网格状的数字流，至于他看到的前方，已经到了道路尽头，车子一直在原地摆轮子。 不仅仅是他们，在他们前方至少还有数百辆车都在原地摆轮子。 而在所有车子的前方，则是另外一番奇特景象。 正前方，有一辆极富未来风格的重型卡车停在路中间，卡车的货斗上背着一个巨大的绛红棺材，那红就像干涸后的鲜血，棺材大的出奇，估计十个人肩并肩躺在里面还有空余。 棺材的四个角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金箔黄符，像是为它套上一件黄符袈裟，而货斗的两边也悬着两块竖直的全息招牌，左边上的灯管亮起，赫然是神鬼回避四个字，右边也亮起，则是生人勿近。 卡车的四角都安装了扩音器，正吹奏着哀怨神伤的电子唢呐音----佛门度魂经。 而除了唢呐音，四周又静寂无声，卡车上不停闪烁的黯淡霓虹为绛红棺材渲染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大晚上，卡车驮棺，唢呐度魂，这是什么一出戏。 更诡异的是，面向他们的棺材一角上的金箔黄符竟然断成了两截，像是被人生生撕断一样。 这是否预示着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即将发生。 gan你酿累，真晦气。 “停车。”柳乘风大叫起来。 阿福猛踩全息脚刹，车里的二人受惯性影响，身体向前倾了一下。 “怎么了？”柳秧有些懵。 第五十四章 瞎降劫棺 “我们有麻烦了。” 柳乘风急忙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他们。 “有这事儿。” 柳秧也伸长脖子向外看，可惜，她什么都没看到，前方空无一物，甚至连唢呐音，她也没听到。 难道我和老祖不在一个频道上？ 但老祖的话，她信，不为别的，就为他的年老色衰人靠谱。 “四小姐，我们会不会钻进了数字幻境里。”阿福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形变。 柳秧心头一咯噔：“你说的是极客利用光的伪超弦理论在物质世界捏造的超空间，数字幻境。” “对。”阿福那形变的全息脸都只剩一条细长的数码点了，就连电流拟声也变得呲呲起来：“怎么这么倒霉呢。” 柳乘风直翻白眼。 这俩人说话真有趣，把那些专有名词全剔掉，他听的内容是这样的。 “四小姐，我们好像溜达进一个不妙的地方。” “阿福，你好聪明，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好倒霉啊。” “嗯，好倒霉。” “能说人话吗？”他做了个缩腹动作，有助于夹紧后门。 没办法，病毒作怪，疼啊，真疼。 “我们遇到极客了。”柳秧哪会照顾他的情绪，她现在有些抓狂，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能遇到这种数字杀手。 极道骇客的数字隐身能力是极度恐怖的，自己看不到，也理所当然。 “什么是极客？” “他们的前身是**世界无所不能的骇客，现在是掌握了修真和**技术的极道骇客。” “极道骇客…极客…” 柳乘风一怔，以他21世纪的记忆，他对骇客与极客这两种人也有自己的认识，不过显然跟不上这个时代的发展。 在21世纪，极客与骇客是属于两个半交集的不同人类集体，对于计算机技术的热爱都有自己的不同认知，换句话说，三观不同。 没想到现在却殊途同归了。 “先人，你现在看看，怎么样了？”柳秧只能借助老祖的变态老眼使一使了。 柳乘风瞪大眼睛瞅了瞅：“棺材动了，开始冒烟了。” “……” 那棺材的一角移动了一下，从里面吐出一道缭绕的灰色烟雾，像是里面的恐怖东西呼出的一口气，这口气而且具有腐蚀作用。 当它飘到全息招牌上，立刻将它融成了碎渣。 神鬼回避和生人勿进两个招牌都没了。 “我也看到了。” 这一回，柳秧也看到了，这烟雾可没有数字隐身的能力。 在他们面前，那烟雾缭绕向上，越变越大，遮住了这块地域，并且不停地做着粒子态的分离、融合反应。 柳乘风纳闷的功夫，又向阿福追问起什么是数字幻境。 而阿福的解释太书面了，估计是拿课本在朗读。 “数字幻境是等离子态域，属于一种超出理解的修真科技，由伪超光弦拉开了超空间，存在时间极短，但杀伤力极强。 “在这个超空间里，站在上帝视角的极客是绝对的掌控者。” 柳乘风也不指望他会说口语了。 他听的半天，似懂非懂。 他与阿福的知识层面没有接轨，想要产生共鸣是很难的。 无奈之下，阿福直截了当的换了一种解释：“这种技术就好比将**虚拟的归集数据拖入现实，在现实世界折射投影，扭曲出一个碎片化的大道空间出来。” “道家术语----乾坤倒置。” “你早说乾坤倒置，不就行了。”事实上柳乘风还是没懂，哈哈哈哈…… 他眯着双眼，望着前方，此时，那烟雾已经如同太阳一样向四周释放出强光。 可极道骇客为什么要躲在棺材里使阴招。 好巧…… 他的第六感这时候告诉他，情况不妙。 他问了一句：“小秧苗，我们是不是该干点什么，难道干杵在这里？” 可柳秧却不吱声，他转头看去，发现她双眸泛光，像吃了金坷垃一样。 “哇，太炫了。”柳秧的双眸中倒映着璀璨的金光。 柳乘风顺着她的目光，向左侧方看去，发现从迷雾之中又冉冉升起了一颗烟雾组成的太阳。 光芒闪烁，非常刺眼。 而更为特殊的是，他竟然发现这颗太阳就像字符输出器一样，正源源不断地向空气中输出着一种未知、神秘且蠕动的字符。 字符与字符碰撞之间，生成了涟漪反应，继而产生了更大的烟雾。 而那些被烟雾吞没的车辆，仿佛被亿道剑光分解成了数码点，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这是…交互服务器。” 柳乘风立刻明白那颗太阳应该类似于某种交互服务器，可以在**预先埋设，激活之后就会传递出具有特殊用途的信息数据流。 换句话说，这里是一个预先设计好的陷阱。 可眼下这事明明发生在现实世界，所以显得有些…不科学… 预先埋设…陷阱… 难道… 柳乘风眉毛一挑，沉声道：“是有人要劫这个棺材。” 他终于找准问题核心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极道骇客躲在棺材里耍阴招，而是极道骇客预先在这个路段设下了埋伏，要劫走这个棺材。 “哈哈，这是筑基期高手，以人体百窍化为天网之基，将肉身炼成人列计算机，远程操控剑法指令，真是太厉害了。” 柳秧像中了魔怔一样，兴奋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差点将车顶开了个人工天窗。 筑基期，人列计算机，远程操控，什么玩意儿？ 柳乘风一头雾水。 “先人，我明白了，快捂住四小姐的眼睛，这是一位加入了‘巫道蛊’的极道骇客，他给所有人都下了瞎降，可是为什么你没中降头术。”阿福仿佛开窍一样，也顿悟了。 “什么，瞎讲？” “就是一种降头科技，可以干扰人脑的视知觉，让人无法反抗也不知反抗，他要以我们的真元为祭，然后毁掉那些封棺金符，劫走那个棺材，棺材里一定睡着巫道蛊的魔道子。” 阿福的两句话可以说是印证了柳乘风的猜想。 降头科技一定就是邪门科技。 巫道蛊和魔道子这两个词，也准不是什么好东西。 撤，保命要紧。 第五十五章 极客杀机 再耽搁下去，立马凉凉，明年坟头草就比人高了。 捂眼，捂个锤子。 他甩手就给了柳秧一巴掌，那鲜红的五指掌印像刀刻在上面一样。 打完后，他心中一阵肉疼。 却也一巴掌将她打醒了，她捂住嘴巴喊吆吆，挤了挤眼睛，眼中冒出一串电火花，那就是瞎降的数字残迹，也是痛的泪水。 “阿福，走，快走，再不走，我们全都要死。”柳秧的反应也很神速的与他们同步，此时哪有功夫去找老祖问责。 逃命要紧。 太阳光辉下，迷雾正在急速扩散，而且迷雾之中隐隐交错着无穷剑光，确实凶险万分。 汽车的轰鸣声乍然响起，阿福的全息头像一喜，突然又一悲，而车子直接哑了火。 “怎么了。” 柳秧说着就要摆出一副喊‘加油’的姿势。 阿福苦着脸：“这车的系统竟然宕机了。” “宕机。”柳乘风微微一愣，便悟了：“那颗小太阳向四周空间不间断地输出字符，肯定对周围的一切电子系统都产生了干扰。” “您说的对，先人。”柳秧临危不乱：“阿福，你是车控系统的总控制器，能不能重启系统？” “四小姐，我只是练气境德尔塔段位而已，这些天道字符串对我产生了梯级压制，导致我的大脑与车载系统断开链接，我根本无法读取任何数据…” 柳秧听的‘津津有味’。 “说人话。”柳乘风突然道。 “…重启失败…” “md，有一说一，真不能完全靠高科技。” 柳乘风丢出这句话，将脑袋伸出了窗外，总得干点什么，他可不会等死。 “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阿福倒大义凌然起来。 “闭嘴。”柳乘风直接开骂，别打扰老子想问题。 阿福被他气势震慑，立刻闭上了嘴巴。 柳乘风刚刚吼的那一下，像一把1/0数字组构的大嘴巴子扇在他脸上。 全息画面中，他捂住了嘴巴，也开始喊吆吆。 “怎么会这样？”早就被切除了痛觉神经的他，竟然感受到了痛，而且是以数字流的方式写进了自己的神经中。 老祖也会降头术？ 感觉又不像，没听说降头术可以写出如此精细化的数字流啊。 而柳乘风正在观察着迷雾，调转全部的脑力，计算着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算什么，但下意识的，他的大脑不自觉地计算起来。 似乎是某种神秘的数据函数。 而直观反映就是他的视界突然跳出一个全新弹窗，弹窗上名字赫然是兵棋博弈。 他要呼叫一声蒙特卡洛，这特喵完全就是兵棋推演和计算机博弈的大道升级版。 天上的烟雾界就是一盘混沌棋局，而他们则是棋子。 对面，隐藏在烟雾中的极道骇客就是红方，而他是蓝方。 现场环境、战力评估、战术作为等逐一被量化展现在弹窗上，又换算成1/0参数写入他的脑域神经。 伪仙身立刻向他的脑域神经输入造化万千的博弈算法，极度复杂的兵棋推演在他的脑子里表演了一场数字大战。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拨开多层次、多参数、多类别的推演模型，从里面找到一个最简单直接的胜局方法。 视界弹窗上，一个黑白太极双鱼圆盘上赫然写着一个闪烁霓虹光亮的‘胜’字。 炫的他眼睛都开始抽搐起来。 而在他拥有变异能力的大脑面前，这条胜局之法经过数字解构，实际上就是一条绿油油的源路径。 这条路径是无尽烟雾中的唯一生路，也是唯一漏洞。 换句话说，这条路是极道骇客为自己留的生路，是他早已埋设好的系统后门。 “你死定了。”柳乘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恶狠狠地笑了笑。 他收缩下腹，夹紧自己的后门，稍稍止住了后门的酸痛，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先人，你去哪里？”柳秧大惊失色，自己老祖是要丢下阿福跑路。 “慌什么，给我坐好了，我下去推车，你来打方向盘。”柳乘风已安排灵童开始准备，无尽赛博真元开始卷向神经深处的大圣杵。 适当时候，他要发飙。 “打方向盘？”柳秧一愣。 柳乘风直接绕到了车后面，两只铁臂搭在车皮股上，也不敢太用力。 那条生路又窄又弯，推快了，阿福就会被卷进烟雾中，碎成数码光点。 只有轻轻用力，才能掌握力度和快慢。 阿福的车皮股在他的轻推之下，便迎着扩散的烟雾滑去。 柳秧立刻坐不住了，怎么不退反进啊，这不是自寻死路嘛，自己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青春没有享受。 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没成仙呢。 还有，怎么打？ 她一掌拍打在方向盘上，陷入迷茫。 阿福的前车灯碰到了烟雾，烟雾中幻变出无尽剑光，立刻搅碎了前车灯。 “先人，救我。”阿福崩溃了，他还没活够，他还不想死，如果不是为了活着，他又怎么会将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 “别叫，丫头，打方向盘。” “我不会打。”柳秧的脸通红无比。 “向左打，再向右打，傻等什么，不想死，就给我快点。”柳乘风比划了一个旋转方向盘的动作，立刻点醒了她。 眼看着烟雾已经逼近，情急之下，她也失去了判断能力，应着他的要求，回转着手中的虚拟方向盘。 对天发誓，这是她第一次上手操作这种远古模式的方向盘。 原来这就是打方向盘。 他不敢放松一根神经，稍有不慎，烟雾就会剐掉阿福的一寸铁皮，他必须保证车子行走在那条绝对安全的路径上。 她却放弃了，眼睁睁地看着扩散的烟雾完全吞噬了自己，四周瞬间遁入到一种无尽剑光的世界中，凌厉的剑折射着亿道锋芒，晃瞎了眼，也晃乱了心。 “完了。”她轻幽幽一叹。 我也只是练气境欧米伽段位而已。 梯级碾压，无力挣扎。 “还没死呢，给我打起精神，回正方向盘，不要乱动，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柳乘风的声音从车外传来，瞬间给了她极大的信心。 我…还…活着… 第五十六章 以毒攻毒 她瞥了一眼四周，赫然发现那些仿若实质的剑光堪堪贴着车身滑走，仿佛是柔润的水儿一样，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这…” 她摇开车窗，手肘边的袖口自动打开了一个屉形暗格，向外弹出一个五角星形状的闪光镭镖。 闪光镭镖飞出窗外，立刻被剑光切成了粉末。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眼中的义体线迸射出电光火苗，好奇心与求生欲进行了一场极限拉扯。 然后她彻底学乖了，关上了车窗。 她满心狐疑：“这些剑光怎么会自动绕行，难道先人可以修改对方的剑法指令。” 突然，一阵清风袭来。 她后脖颈一凉，柔软的身体迅速绷紧，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车后座的黑影，旋即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舌尖上的金属植入体为吐沫增添了一种腥甜的味道。 “你，有点意思，竟然可以找到这片剑域的漏洞。”背后的声音玩味且冰冷。 漏洞。 柳秧恍然大悟，很想解释是我先人找到的，可连挣扎的心思都没了。 柳乘风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眼中的光芒开始聚焦，就在刚刚，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黑色闪电划破空间，冲进了车里。 有鬼东西钻进了车里。 与此同时，一道楔形晶体从泥丸宫里吐出，直接扎入他的脑花中，开始主动地向脑部的特殊区域输出着未知数据。 “发现飞升碎片，搜神模块缺失必要信息列表，扫描出错，扫描出错…” 搜神？ 这是伪仙身的初始设置能力。 真是意外发现，没想到自己的大脑神经元系统竟然可以重启伪仙身的神秘能力，而且是全自动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很耗电。 转瞬间，大脑释放的生物电被伪仙身抽走了太多，后门的病毒开始扩散，上下夹击，他好伤啊。 因为疼痛，嘴角咧开，笑得有些变态。 随之而来，就是疲惫导致的眩晕，他好想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对他来说，真是天大喜事，自从他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就根本没有真正睡过觉。 可眼下真不是时候，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前面，手掐莲花法印，一双如水般的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加油，奥利给。 不能睡，不能睡。 他的身体根据惯性推着车子前行，在无穷剑光裹挟的等离子光芒中，推着阿福的车皮股，将车子安全送出了剑域。 而他也终于支撑不住，拼着力气给大圣杵发出最后一个神经指令：“给我往死里输出这个娘们。” 然后他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 柳乘风这辈子都没睡的这么舒服过，忘记一切烦恼，远离一切尘嚣，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大脑迸射的生物电花太渺小了，暂时无法催动强大的伪仙身。 突然，一道强劲电流在猛击他的脑花，没有痛觉神经的脑花没有任何感觉，但身体却很诚实的抽搐起来。 这一电，竟然激活了他的听力系统。 “司机姐姐，我的弟弟怎么了？”这是柳秧的声音。 “妹妹，我说过了，你可以喊我琴姐姐，或者直接喊姐姐，姐姐非常感谢你们帮我镇住了那个魔棺，如果让他逃走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说话人的声音似女声，又似是电流音，或者是某种电流拟声器发出的女声，这只是一种小科技，估计说话人喜欢这种有重音的味道。 “姐姐，我的弟弟怎么了？”柳秧永远都是一根筋的走在自己的逻辑圈里，魔不魔棺的，与她无关。 “我找了锈城最好的赛博医生，为他做了全构体扫描，得出的结论是，他的身体中毒了。” “中毒？难道是汽油酱汉堡的问题，那要立刻给他进行灌肠搓胃。” 柳乘风心头一拧，丫头，别乱来啊。 “不是这种中毒，而是数字病毒，计算机病毒，他不知做了什么触发了义体的防御机制，激活了后门病毒。” “啊？那怎么办？” “这个后门病毒将瘫痪他的所有义体系统，但义体本身通过某种隔绝机制将后门病毒冻结在原地，我建议要么更换硬件，要么进行杀毒。” “更换…你的意思是切了他后门…” “这个你做决定。” “那么杀毒呢？” “我收集的病毒数据库中没有这种病毒，应该属于新型病毒，强行杀毒的话，毫无用处，根本无法抑制它的自我复制，而且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它隐藏在那个穴窍中。”说话人有个公鸭嗓子，说起话来，像嘎嘎乱叫。 “那医生，怎么办？” “我建议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我这里有可选的数百种后门病毒，像是九幽蠕虫、碳化肉鸡、irc无道木马、仿生火绒线、破坏大仙，柔舌菊仙子…” 柳乘风感觉自己的脑花都在打颤。 说话的赛博医生一定是属魔鬼的。 丫头，我同意你切了，你千万别给我再塞什么后门病毒进伪仙身里了。 柳乘风心里着急，想要喊话出来。 眼前突然跳出一个全息弹窗：“义体麻醉，神经痉挛中，预计苏醒时间需要3时24分54秒…” 他眼睛看不到，但弹窗中的全息信息直接以光电信号输入进他的脑神经中。 挖草…不要… “这么多后门病毒，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这些都是可控的后门病毒，它们的作用就是占领义体的系统高地，一寸一寸地占领那个病毒的复制领地，也一寸一寸地将它们给揪出来。 “我没钱。”柳秧在犹豫，这个犹豫让柳乘风直呼不妙，切个后门能花多少钱。 丫头，这时候我不需要你乱发好心，你能狠起心来嘛，给老祖一刀。 柳乘风急得都想问候柳秧的祖宗亿遍。 “我欠你一条命，这点钱算不了什么。”又是那该死的女司机。 “谢谢姐姐，但我有个要求，他的软件绝对不能进行升级或重置。”柳秧异常坚决。 “为什么？” “他是我的弟弟，唯一的弟弟，如果进行软件升级的话，肯定要对他的全脑工作区域进行重启，如果他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好。” 柳乘风欲哭无泪，还算你这小丫头懂点计算机常识，能不能不要这么皮。 “但升级软件的钱，可以折现给我吗。” 好吧，你是真的皮。 “医生，你开始吧。”柳秧真的决定了。 “好。” 第五十七章 快说，贫道给你死前喊冤的机会 “不能，我得自救，灵童，给我切换视角。()” 他的意识很模糊，但灵童是可以抓取神经信号后得到正确的神经指令。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倒栽葱，他的意识迅速下沉。 很快，他就以全息形态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太极法阵上，法阵之外，则是一片星空，美的很。 “灵童，有没有办法让我看一看后门病毒。”柳乘风心意一动，神经信号立刻就转码成一把椅子，他一皮股坐了上去，引起一阵水浪态的全息碎光。 “我可以将它存在的光电形式转码成你能够理解的神经信号，然后投影到你面前。” 说白了，后门病毒是一种程序，它的存在形式也是一种光电信号。 “好啊。” “稍等。” 灵童似乎对稍等有什么误解，柳乘风还没来得及眨眼，一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也以全息形态出现在他面前。 不同的是组构柳乘风的全息光是黑白水墨色。 而组构他的全息光则是血红色，此时他像个老道一样，盘腿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嘴中念念有词，一个又一个1/0缀文从他的嘴里吐出。 柳乘风伸手想去摸他，两股全息光碰在一起，直接穿透而过。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和他交流一下。” “我可以用激光打点，将他的光电信号转变成可储存、可移送的量子态信息，然后…” “等等，你说简单点。”柳乘风最怕听到这种教育普及课。 “量子通讯。” “好。”终于听到一个自己能弄得懂的名词了。 对于量子通讯他还是懂些基本原理的，两个不同电极的粒子在量子态时，总会同向并肩行走。 灵童肯定是利用‘激光打点’的方式，将自己的神经信号与后门病毒的光电信号转变成量子态，然后同向并肩行走，像哥们俩一样，行走的过程中，他们自然可以实现面对面交流通讯。 呲呲…… 一道强横激光突然从天降下，击打在柳乘风的全息身体上，他的身体立刻崩碎成了最原始的黑白粒子，充斥于整个空间，在里面漫无目的的到处乱飘。 “挖草…” “挖草…” …… 柳乘风只是喊出一声而已，四面空间的所有粒子都喊了出来，声声叠加，回应无穷。 “这又叫元神念头散于天地。”灵童的声音再度传来。 他根本不去理会这些玄之又玄的名词。 “后门病毒呢。” “后门病毒呢。” …… 那些粒子都在叫喊，声势也很浩大。 随着另一道激光打下，四面空间中突然多出了一种血红粒子，而且也是散漫于四面空间。 可下一秒，也许是0.00000000000001无限循环数的微秒，随着血红粒子的出现，所有黑白粒子仿佛找到自己的人生仇人或人生伴侣一样。 黑白粒子与血红粒子之间进行碰撞，有些对冲抵消，犹如1-1=0；有些又并肩行走，犹如1+0=1。 最后四面空间里只剩下1010101010101010……这些量子化的数字流。 而他们也实现了首次量子通讯。 虽然这种交流属于抽象的数字层面，属于数字结构的自描，但经过超级转码之后，当事人之间实现的则是语言交流。 这种交流没有形体，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属于纯数字流之间的交融。 “你就是后门？” “不错，贫道道号后门，你是何人？”后门的说话很古朴，像是n个世纪前的人物。 “我是截仙48000，新截教的小师弟。” “原来是你，呸，叛门之徒，贫道羞与你说话。” “叛门，你凭什么诬陷我。” “你叛出斗府，加入赛博修真会，这不是叛门，是什么？”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贫道定要与你斗个鱼死网破。” “哎，等等。” “等什么，贫道立刻发功，送你进入无渊地狱。” “我说你怎么是死脑筋。” “贫道的毕生之愿就是守护仙身，防止它坠入左道，既然你已叛门而出，那我自然要上承天意，诛杀你。” “喂，你懂个屁，我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屁是何物？” “……” “快说，贫道给你死前喊冤的机会。” “那你知道什么是屎吗？” “屎是何物？” “……” “快说，贫道给你死前喊冤的机会。” “……” 接下来，柳乘风抛出了不知道多少两岁奶娃都明白的词语，但后门却一直在机械地询问他是何物和给你死前喊冤的机会。 而这种反应，让他非常震惊，明白一切看似不合理却又在情理之中。 说白了，后门病毒只是一条1/0写成的数字代码，它的代码算法中只有一个目的：搞死叛出斗府的人。 这条代码非常纯粹，没有其它冗余信息，因为这对它没用，而且也没有那么大的存储资源可以容纳全世界的所有知识。 所以这条代码在被写出来的时候还增加了进化机制。 代码的进化就是为了应付杀毒程序。 当杀毒程序中的代码串被后门病毒截取到时，杀毒程序中的信息就会加载进后门病毒的代码串中，让后门代码变得更加强壮粗大。 所有常规的杀毒程序根本奈何不了它。 那个赛博医生还算有两把刷子，知道用杀毒程序来解决这种新型病毒毫无用处，甚至有可能造成后门病毒截取了过多的信息产生进化。 在数字世界，信息就是知识，知识就是智慧，代码的进化也是奔着智慧去的。 所以自己提出的新词对后门病毒来说，意义重大，因为新词中表达的信息对它没有产生伤害，并且无意识地触发了它的进化机制。 也许当它截取了足够的信息知识后，甚至有可能进化为黑客帝国中的超级反派----史密斯。 而这，就是科学。 伪仙身确实逆天，竟然可以让元神与义体病毒进行量子通讯，可算是前无古人。 如果不是量子通讯，他又怎么可能发现这点。 柳乘风唏嘘之余，突然有了个奇妙的想法。 “哎，我说，后门大仙。”他的声音变得肉麻起来。 “大仙是何物，快说，我给你死前喊冤的机会。” “我说，你想不想成为史密斯？” “史密斯是何物，快说，我给你死前喊冤的机会。” “……” 不行，问的太直接了，得含蓄点。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草ni马。” “草和马是何物？”拆开的话，敢情后门还是知道‘你’这个字的。 第五十八章 身外化身(1) 他分析了一下后门的直男人设，灵机一动：“后门道长，你想不想提升修为？” “休要用花言巧语来诱惑贫道，贫道中堂清明，邪魔不侵。” 虽然被拒绝了，但柳乘风觉得这句话就是欲拒还迎。 他…动心了… “我得和道长说个事情。” “你说。” “你和我聊了这么半天，按照道长嫉恶如仇的性格，应该早就送我走了，可你却没有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你暂时拿我没办法，你奈何不了我。” 柳乘风的搔话，后门听懂一半，但不影响理解。 “贫道早晚会诛杀你，就让你的狗头多悬一会儿，还有，我早晚会打穿那一道封冻我的冰墙。” 后门的话暴露了一个事实，灵童利用赛博真元冻结了后门病毒是实。 至于冰墙从何而来，后门搞不清楚，也不会去想，他的数字思维更趋向于直线条神经。 毕竟他不是人。 “所以我愿意帮助道长提升修为，好让道长早点完成替天行道的使命。” “当真？”你看，后门竟然不怀疑，更加验证了他的直男神经，或者说，作为数字代码，他还没有与人类勾心斗角的智商。 “真，真，但我有个条件。”柳乘风也不废话，直接挑明。 “条件是何物？” 又来了。 柳乘风憋住了那口怒气，嬉笑起来：“我愧疚不已，恨不能死，所以请道长助我降低修为，好侧面帮助道长早日完成替天行道的使命。” 听听，这特喵还算是人话嘛。 正常人的想法绝对是这娃脑子秀逗了，或，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但后门的回答是：“如何助你？” 噗嗤…… “你说什么？”后门连笑都没搞清楚，得了，柳乘风觉得自己已经占领了智商高地，对他形成了降维打击。 主意他早就打定了。 “你成为我的身外化身，你看如何？” “身外化身？” 这一次，后门不问是何物了，那代表他明白了。 柳乘风的预料不错，后门对一些道家名词是懂得。 “对，我将耗尽修为助你以身外身的方式入世修炼，提升修为，所以两全其美。” 身外化身，其实就是分身术。 “好。”后门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 他的直男思维中只有两个目的。 主线任务是诛杀叛出斗府的人，支线任务就是能力不足的时候进化自己。 在主线任务完成不了的时候，支线任务就会短暂凌驾于主线，成为副主线任务。 狡猾的柳乘风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几句话就让鱼儿上钩了。 他们以粒子形态进行量子通讯，也以粒子形态签订了量子协议，这是一种和**通信协议本质相同的电信号纠缠协议。 “后门道长自愿成为柳乘风的身外化身，柳乘风将竭尽所能地帮助后门道长提升修为，直到柳乘风的修为弱于后门道长…协议终止…” 黑白粒子与血红粒子并肩行走，那模样，那架势，就差拜天地了。 …… 柳秧很想时刻盯着那位三观不正的赛博医生，但别人有自己的规矩，手术的时候必须回避。 “病人家属，请你暂时在手术室外等下，但也请不要走远。” 一条红色全息光带在手术室大门五米开外的地方亮起，光带的中间是‘禁止进入、谢绝打扰’几个字。 柳秧急的来回踱步。 昏暗的诊所走廊里，走廊顶上几个射灯将几位身姿曼妙的护士全息像投射在走廊的各个角落。 其中一位走到了她的面前，从诱人的护士服胸兜里掏出一块绿色胶囊，舔了舔红唇，挤眼一笑。 “病人家属，如果你无聊的话，我可以陪你玩点神经游戏，*雨类的，角色扮演，你试过和护士吗，你不喜欢女护士，我可男可女的，一小时收费100太岁币。” 护士的电流女声变成了男声，全息像也变成了一位穿着白色护士装、脚踩红色高跟鞋的多毛大汉。 “恶心。” 柳秧眉头暗皱，撅了撅嘴，右手一拍，就将他打成了全息碎光。 然后走到走廊的窗台上，呼吸了一口外面的雨雾空气，将鼻腔里的消毒水味道冲刷干净。 她举目向外看去。 这里是诊所的二楼，一楼有一个挺大的院子，院子中心有一个蓄水池，池中的水倒影着诊所楼顶上的招牌光芒----常春堂赛博诊所。 诊所院墙上喷满了夜光广告，多是一些换手、换脚、延长延时、修复塑形之类的内容，搭配那些打满马赛克的不宜画面，让她的脸刷的一下通红起来。 她的目光迅速移开，定格在院门外的一处。 那里停着一辆重型卡车，卡车上驮着一个长方形物体，顶面有圆润的四角，一块巨大的米色油布将它遮住，只能偶尔从油布的缝中看到一点绛红色。 那位司机姐姐披着一件黑色雨衣，正在修理卡车后的两块竖起的招牌。 神鬼回避四个字已经重新点亮。 在卡车车头位置的地上，摆着一个案几，上面点燃了三根电子香，缭绕的云烟聚而不散，细雨迷蒙中，云烟凝成一个若有若无的法阵，悬在卡车的上方，似乎对卡车上的绛红棺材形成了某种‘镇压’效果。 一个女人，雨夜送棺，拿出玩命的勇气，都是为了生活。 听她说，她还领养了许多人类养殖场丢弃的不合格人婴，既当爹又当妈的将他们拉扯大，教会他们做人的人格和为生活奋斗的品格。 女人的善良让她肃然起敬。 突然，一道雷电劈下，将四周映的如同白天。 柳秧眉毛一挑，她踮起脚尖，想看的远些。 可下一秒，身体定住，一股寒意从脚跟往上窜，在天灵盖上窜了个来回。 “是她。” 在距离卡车不远处，一个身如鬼魅的人站在阴影之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常春堂诊所。 柳秧认得那张脸，那人就是制造数字幻境的极道骇客。 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大圣杵并没有把她怎么着。 看来她还是贼心不死。 第五十九章 身外化身（2) “琴姐。”柳秧将双手圈成喇叭状，扯开腮帮子，喊了起来。 喊声惊动了正在修招牌的司机，她抬头看向柳秧，黑色雨衣下，露出一张白色如雪的面具，一只独眼散发着莹润如玉的全息光芒，独眼下，就是一条似毛笔勾勒的墨线，墨线的伸缩弯曲可以表达出人生的酸甜苦辣咸。 “琴姐，那里。”柳秧伸手指向远方。 白色面具上的墨线形成一条美丽弧线，她在笑。 笑时，从雨衣下伸出莹润两指，完美的几乎看不出指节。 她朝天一指，一条白色匹练如闪电一样从脚下飞出，在雨幕的冲刷下，划出一道绚烂尾翼，刺向柳秧手指的地方。 “飞剑。”柳秧瞪大眼睛，羡慕的浓光几乎要从她的瞳孔里溢了出来。 她抓紧窗台，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 随着一声剑鸣，那个鬼魅人影化为一道黑色闪电，与白色匹练缠斗起来，黑夜和雨幕挡住了精彩。 但那鬼魅人影显然快不行了。 “哇…哇…” 一声鬼厉般的婴儿啼哭响起，鬼魅人影也凭空消失了。 “鬼降替身…算你逃得快…”琴姐冷哼一声，手掐法印，收回飞剑，一个长满尖牙的婴头被她踩在脚下，兀自不停地哇哇大叫。 雨水落在上面，发出砰砰的金属回音。 她脚下用力，将婴头踩烂，才止住了它的啼哭。 婴头也露出了里面精密无比的机电元件，一股艳红如血的液体在雨水的冲刷下发生着等离子形变的光芒。 “双态的赛博真元，就这样流淌了，多浪费啊。”柳秧唏嘘不已，高手过招，往往就在瞬息之间已分胜负。 琴姐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又继续埋头去修理那块‘生人勿近’的招牌，呲呲的电火花倒映在她的白色面具上。 柳秧心想，自己还是安安静静地当个吃瓜群众吧。 砰…… 二楼走廊的尽头突然出现一声炸响。 柳秧反应神速，脚底冒射电火花，转瞬间就冲到了手术室门前的全息光带前。 “常医生，发生了什么事。” 她确定那声炸响就是从手术室里传出的。 她伸脚想迈过那个全息光带，数道激光从地面射出，她急忙缩脚，虽然缩的快，但鞋尖已经被射出了几个焦灼的孔洞。 柳秧暗擦冷汗，好特喵变态的防卫机制。 “常医生…常医生…”她只能捏着嗓子喊起来。 “救命…啊…救命…”手术室里也响起了常医生的公鸭嗓子叫。 这不是折腾人嘛，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常医生，我弟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把你这诊所拆了，把你那几个护士ai全部塞进双修软件里。” 硬来不行，她就来软的。 威胁人这块，她有天赋。 谁知，她这一嗓子刚喊完，走廊上正在各自忙事的几个护士立刻捂起嘴巴尖叫起来，一边尖叫，一边到处乱跑，身上闪烁着神经短路才有的全息碎光。 “不要，我不要成为电子流莺。” “亚美蝶，我只能接受1v1。” 在双修模拟器中，不知道有多少虚拟ai被折磨到崩溃，她们这些经过登记注册的合法ai能够获得物质世界的一个虚拟人格，多么不容易啊。 显然，柳秧的威胁没吓到正主，却吓到了她们这些连身体都没有的玩意儿。 砰…… 手术室的门被撞开了，全息光带也关闭了，一个白色人影从里面倒飞出来，柳秧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低头发现是常春堂，此时他瞳孔涣散，嘴里喷吐白沫，像中毒了一样。 “别特喵鬼叫了，还不赶快来抢救一下你们的医生。” 她哪管他的死活，直接将他丢给几个全息护士，然后冲进了手术室。 冲进之后，她根本没去管那些刺激脑神经的各种恶心事物，像是各种身体器官、人造躯干、全息切片…… 她绕过那个沾满血渍和组织物的电子观想机，冲到一个布帘前。 布帘上漂浮着一行全息文字----手术中。 昏暗的灯光将布帘后的东西一一投影在布帘上，形似义体改造台的手术台，一些杂七杂八的手术器械，还有两个矮小的人影。 一个站在手术台前，双手下垂；另一个躺在手术台上，手脚不停抽搐。 “两个人。” 一股冷水从头顶浇下，柳秧的脸霎时惨白起来。 怎么会有两个人？ 她伸手想去拉开布帘，可右手抖的厉害，无奈之下，她用左手抓住右手，左手抖的更厉害。 得得得得…… 上下牙开始kang议，内心的恐惧如潮水一样开始翻滚，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啪…… 她给了自己一巴掌，疼痛让她忘记恐惧，没有犹豫，一把扯开了布帘，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有些恐惧，当你直面它的时候，相信我，它会变得…更加恐惧… 柳秧看清布帘后的景象后，张大嘴巴，一皮股坐在了地上，瞳孔瞪到最大，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最直观的表现是她脑后的神经线管开始冒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你你你你你……”真是要命啊，她竟然忘词了。 瞳孔深处倒映着眼前的场景。 手术台上躺着一位柳乘风，身体还不时的在抽搐着，手术台下又站着一位柳乘风，双手下垂，膝盖以下则是黑雾，乍看一眼，还以为是柳乘风的魂魄。 更诡异的是，站着的柳乘风转过头来，望着她。 那双大眼睛里没有眼白，只有黑暗。 有那么一类人，看你一眼，你就跪了。 “你你你你你……”这一次她没有忘词，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东西。 自己这时候是不是该抄起个家伙，当场将他给放倒。 “你说她是你后人？”站着的柳乘风突然口吐人言。 这人不是我老祖，哈哈，我就说嘛，他这副鬼样子怎么可能是我老祖。 柳秧虽然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语什么，但是她已经确定了手术台上躺着的是她的老祖。 自己不能再这样坐在地上挂机了，真的得做点什么。 哪怕吼一嗓子也能壮壮胆啊，而且老祖真要是挂了，也证明自己努力过，没成功…… 第六十章 身外化身（3） 她手肘撑地，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wap..com） 得得得得…… 她双目通红，强迫自己上下牙别得得得得了，然后咬牙切齿地吼了起来：“我不管你是什么玩意儿，只要你敢碰他，我就和你没完。” 行啦，气势这一块捏的死死的。 “你说我吓到了她，行，贫道就让她见见我的真身。” 站着的柳乘风突然动了起来，膝盖以下的黑雾愈加浓厚起来，然后向上倒卷，转瞬就覆盖了他的全身。 而柳秧也看明白了，这黑雾其实就是全息光模拟出来的特效。 呼…… 她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什么鬼，而是科技幻象，只要是科技就没什么好怕的。 可下一秒，她又傻眼了。 随着黑雾散去，她看到了站着的柳乘风的真身。 一组红色的数字流，那101010101010…无限循环的红色数字从地面一直衍生向上，然后组构成一个人形。 数字流组构的非常致密，像形成物质的分子一样排列组合，从五官上看，依然还是柳乘风的样子。 但是…… 有人形却没人样儿。 她只在数字空间里看到1/0数字流组成的人形，还是第一次在物质世界看到过这种东西，而且数字空间里的1/0人形都是绿色的，他竟然是红色的。 据说有些化神境的修真高手可以在物质世界凝聚出自己的数字神躯，那些人又被称为数字半神…… “你是谁？” “贫道道号后门。”红色的数字流一阵涌动，说出的话也没有声音，而是由1/0数字像打码一样在空间中打出了一行交流的文字。 好奇怪的道号。 后门，后门…… 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为什么你会是这个样子？” 只能说后门的出现，完美的破坏了老祖在自己心中的完美形象，原来老祖的样子也可以这么诡异的。 “贫道是他的身外化身，自然以他的样子显形。”红色的数字流凝成了一只人手，指向了床上躺着的柳乘风。 “什么，你是我先人的身外化身…”柳秧一下就被震成了表情包，嘴巴大张，像是下巴脱臼了。 快点让我想想，我还能说点什么，好像没了。 “既然你已被贫道所慑，那贫道的目的自然是达成了，请你好生照顾他，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来日再算。” 后门丢下一句话，然后溶成了红色数字流，像一条输血的管线一样，咻咻地钻进了柳乘风的身体里。 柳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会装比的身外化身。 只能说这波装比，完美失败，她丝毫不怵。 而且，她还注意到后门好像是往自己老祖的皮股位置钻了进去，她又有些纳闷了，身外化身不应该是神经电信号的数字具象嘛。 按理说应该从脑袋里蹦出来，再回到脑袋里。 怎么后门就不走寻常路呢。 柳秧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脸皮：“嘶…好痛…” 一切都是真的，原来不是做梦。 …… 柳秧一直守在柳乘风的身边，她一定要将他守醒了。 常医生精神有点失常，嘴里一直念着‘你不要过来啊、你不要过来啊…’，反正就是不肯靠近柳乘风。 唯一喜人的是，柳乘风的义体系统已经平静下来，苏醒只是早晚的事儿。 至于柳乘风是如何修出身外化身，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期间，琴姐姐修好了全息招牌，也过来向她告别了。 白色面具上，那颗莹润独眼盯着柳乘风看了半天，独眼下的那条墨线笔直如剑，也不知是表达什么情绪。 “魔棺的事一刻不能耽搁，柳秧妹妹，我要启程出发了，很感谢你和你弟弟对我的帮助，如果没有你们，我昨晚定然会身死道消。” “琴姐姐，那个极道骇客，该不会要找我们报仇吧，毕竟我们坏了她的好事儿。”一听说她要走，柳秧可不干，伸手就拉扯起琴的手。 入手温润光滑，细腻无比。 她心中惊叹琴姐姐的义手好高级啊，肯定值很多钱。 “她叫蛇青衣，是巫道蛊的圣女，也是魔棺中人的未过门妻子，他们之间有爱情降，是不能离开对方太远距离的，否则就会道心枯萎，所以她才一路跟着我，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在锈城布下陷阱，你放心，我走了，她也会跟着我离开这里，不会找你们的。” 柳秧捏着琴的小手，越捏越上瘾。 这就是钱的感觉，多捏一会儿，沾点财运。 哪管琴话中的赛博爱恨情仇。 琴轻轻地推开了她的手，白色面具上的墨线微微弯曲，显然极度受不了柳秧的热情，而且还向后倒退一步，保持二人之间的距离。 “那你怎么办，如果她再耍阴招？” 柳秧眼中黯淡，果然，有钱人还是瞧不起自己，不过她眼角余光瞥到自己老祖，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亲人陪着自己，一切皆好。 “不用担心，我不会上二次当的，而且她的修为本身就弱于我，再遇到，我可不会让她好过。”琴的身体向后平移，脚不沾地，眨眼就飘出窗外。 “你要去哪里，琴姐姐，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柳秧急忙起身，向她挥手。 “哈哈，有缘定能再会。” 楼下响起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以及那扰人心魂的电子唢呐声。 柳秧冲到窗外，向她不停挥手。 “有缘再会。” 琴，这个像谜一样的豪情女子，最终还是开着她那辆炫酷无比的重型卡车，驮着绛红魔棺踏上了属于自己的未知征途… 至于柳秧，有些伤感，更多的是兴奋。 琴给了她10000太岁币的恩款，这真是一笔超级巨款，不过也是用命换来的钱。 她望着自己在天地银行的存款数额，陷入了迷醉之中。 “哎，终于走了。”柳乘风睁开了眼睛，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顺便还活动了一下四肢躯干。 “先人，你终于醒了。”从迷醉中惊醒的柳秧，转头，兴奋地看着他。 “早就醒了。”柳乘风微微一笑，也走到了窗前，赫然发现这窗台的高度竟然超过了自己的身高。 他踮起脚尖，向上一跳，趴在窗台上，身体悬空，透过层层雨幕，目送那辆重型卡车，渐行渐远。 第六十一章 出院 柳秧随手扯过来一把椅子，将他抱到了上边。 “谢谢。”柳乘风竖起大拇指，为她点了个赞。 “先人，你刚才是在装睡？”柳秧不解。 “嗯。” “为什么？” “原因你就别问了，和你无关。” “神神秘秘的，哼…” 事实上，他不敢睁眼，脑域深处，灵童一直在提醒他：“发现飞升碎片，搜神模块缺少必要列表…” 还有，一个叫做‘新截教聊天群’的弹窗一直在视界里闪烁着。 所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同类。 如果琴也是新截教的弟子，自己和她相见，100%要露陷，所以他的理智屈从于求生欲，装睡一场糊弄过去。 “我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回家吧。” 柳乘风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瞄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暗自咂舌，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配上暗沉的灯光，这种医疗环境还真是下饭啊。 “那我去给你办一下出院手续。” “我陪你一起去。” 在一楼护士站，全息碎光投影的护士小姐捏着一份体检报告，大眼睛时不时地瞥在柳乘风的身上。 “你确定现在就出院，其实你可以追加一项延长变大手术，我们这里有不同尺码、不同规格、不同肤色、不同材料，甚至还有野兽款，碳陶瓷、纳米柱、特种钢…甚至有从人类养殖场高价收购来的真人真货…” 柳乘风手上也有一份体检报告，俗称全构体扫描报告。 “老子还在发育阶段，不需要护士阿姨的操心。”他嘴角抽搐，冷冷一笑。 那全息护士被他这么一盯，组成身体的数码光点突然黯淡下来。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仿佛被写入了什么数字流，竟然像风中摇曳的树枝一样扭曲起来。 柳秧急忙在电子出院单上签了字，一撅嘴：“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可男可女的家伙，真是找抽。” 她一巴掌拍了下去，将她打成了全息碎光。 “做的好。”柳乘风竖起大拇指，为她点赞。 他们一起走出了常春堂赛博诊所。 二楼，那位颓废的常医生，坐在轮椅上，趴在窗台上，目送他们远去。 还没从惊骇中彻底恢复的他开始念叨起疯癫之语：“数…字…半…神…” …… “终于到家了。” “四小姐，我去做个车身spa。”阿福扭了扭自己的身体，车身上布满被剑剐伤的醒目痕迹，前车灯完全熄灭了，自己帅气的美感全无。 这可能要严重影响他在那些车姬的记忆法兰盘中的完美形象，搞不好，自己那几位老相好要和别的车郎对食车尾气。 “去吧，这些钱你嗨了花。” 柳秧给他进行了数字转账，出手也很阔绰，1000大洋随便花，不够你自己想办法。 但她也从不担心阿福的钱不够花，因为他们这些车郎、车姬有自己的局域网（圈子），他可以接私活。 回到家的柳秧像乳燕归林，一头扎进了自己的闺房里，用义体程序封闭了自己的五感，进入人工龟息状态，蒙头大睡。 只留下睡不着觉的柳乘风与悟净大眼瞪小眼。 悟净看到他后，立刻向他凑了过来，就差直接贴在了他的身上，在他进行了无数次‘人性化教育’后，才总算与他保持了至少一米的安全距离。 “我休息一天，别烦我。”柳乘风直接趴在了店面柜台上，假寐起来。 一天后，柳乘风伸了个懒腰，仰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记账单，那密密麻麻的业务记账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他喊来阿净。 “阿净，我们离开的这两天，你到底接了多少业务…这怎么有给阿花、阿黄的扎纸业务…” 柳乘风很不解，、仿生猫也需要扎纸祭灵嘛。 “佛爷我也曾为几个大户人家做过法事，那几位善主见我来了这里，就过来找了我，而我也顺手给他们推荐了店里的业务…他们都是善心人，钱好赚…” 阿净的覆面光板上浮现一个又一个金元宝，还有一个巨大的聚宝盆。 “我怎么觉得是他们的钱好骗呢。”柳乘风瞪了他一眼。 “出家人从不打诳语，除非你…乐善好欺…” “……” 五级逻辑锁，相当于人类10岁熊孩子的智力，要不怎么说，熊孩子就是熊孩子。 只能说，干的漂亮。 扎纸业务都是明码标价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替我护法，我要在丫头睡觉的这两天，将该干的事情都干了，丫头辛苦了。” “好。” 柳乘风转头走向奠字牌位下，此时，那个牌位已经换成了一行全息文字：“我最可爱的137代柳家子孙们。” 是你们这些可爱血裔从不放弃，一直坚守，保护我来到了3077年。 而我也将一如既往，不负初心的保护好我柳家的唯一玄孙女。 这是跨越千年的无声协议，来自于骨子里流淌的同宗血源。 作为他们的老祖，柳乘风为他们点燃了三柱电子香，然后拜了拜。 阿净站在他身边，覆面光板上浮现一个巨大的金色问号，双手合十，口呼：“善哉…善哉…” 给后人们上过香后，柳乘风就来到了那个简陋的工作间，这是一块不足十平米的小隔间，四面是钢铁置物架组成的隔间墙。 工作间里有一张3乘3的黑色幕布，受地面镶嵌的磁力发生器的磁极相斥，悬在半空中。 他走入工作间，双手一拉，全息投影将动态沙盘投映在幕布上。 阿净盘膝坐下，一颗又一颗金豆子一样的佛门经文从体表凸现出来，然后组成一块阻隔工作间的全息袈裟。 他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念经，一边敲打面前的电子木鱼。 覆面光板上浮现着偌大的三个字----护法中…并且还不停地闪烁着。 “好吧，开始干活。”柳乘风学着柳秧的样子，掰了掰指骨，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也许是对数字的亲和力，他根本不需要去进行神经链接，就可以无线操作全息幕布上的各种选项，将一个又一个扎纸建模组构出来，而且个个活灵活现。 第六十二章 龙门开 一天，仅仅是一天时间，全息沙盘上就堆满了各种建模，远远看去，如同一个高分辨率版的‘我的世界’。 那些肩并肩站立的电子道童数目过千，犹如一个大规模集结的军团。 还不能算是数字ai的他们只能跟随简单的逻辑算法在沙盘上到处乱逛，而为了防止他们到处乱窜，柳乘风亲自为他们设计了第二套广播体操，让他们无聊的时候练一练。 那些花枝招展的妃嫔道侣则做着各种诱惑动作，大都衣衫不整，仿佛经历了盘肠大战，但事实上他们中有男有女，还有野兽、机械，没办法，有些客人要求比较清奇…… 再说，你也得照顾阿花、阿黄的种族取向。 柳乘风也为他们载入了金瓶制签上的春宫秘技，怎么发挥，就看各自的潜力了。 至于那些悬于天空的仙宫，则个个云雾缭绕，阳光普照，如同仙境，里面也是金碧辉煌，逍遥绝伦。 柳乘风觉得活着的人一辈子都没享受过多少阳光日照，既然死了，那就在数字空间里好好享受一番。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长翅膀的粉红飞猪、可伸长的派大星、炼丹的鹿鼎、超未来风格的太极机娘…… 而这些东西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不限数目，不管你扎出多少，都可以打包送入数字空间。 唯独金元宝不行，数字空间里拥有智能财富识别机制。 有的人一年只能收10个金元宝，有的人可以收100个金元宝，几乎人人都不一样，有的人甚至收不了金元宝。 “难道是为了稳定数字空间的经济，防止通货膨胀，可为什么死后也要有贫富差距？”柳乘风浮想联翩。 为了拓展业务，柳乘风还打破了柳秧的抠门思想，非常亲和地推出了买二送一、买五送二、买仙宫送妃嫔、买妃嫔送道童…等优惠服务。 所以这全息沙盘上的扎纸建模，有三分之一都是优惠赠品。 柳秧反对过，但柳乘风告诉她，回头客生意最重要，等下一次客人家再死个人，第一时间就想起你柳家扎纸店。 柳秧当时的表情是这样子的。 ? 掌心毛囊吐出的赛博真元如金沙一样均匀地附着在沙盘的建模上，柳乘风在进行最后一步建模操作，用赛博真元锁住建模的不稳定电信号。 “咦。”柳乘风轻咦一声。 糟糕，末法经脉中储存的赛博真元竟然用完了。 视界弹窗也提示今天的练气达成了程序阈值。 他的练气程序阈值是每天5000毫升，末法经脉满载是一大管2500毫升，也就是说他用掉了两大管赛博真元。 而按照赛博真元的市价，双态的赛博真元是100毫升/1000太岁币，也就是说他用掉了价值50000太岁币的赛博真元。 这下子，他懵了。 谁能比他凡尔赛，用价值50000太岁币的赛博真元去挣不到5000太岁币的扎纸钱。 “我特喵是不是傻，老子直接去卖真元，岂不是更香啊。” 柳乘风陷入了疯狂的自我内卷中，盘膝坐在地上生起了闷气。 直到灵童在他面前弹出了一个弹窗：“练气境阿尔法龙门接受了足够的真元灌注，玄关已开，可链接进入。” 柳乘风总算有点好心情了，他摊开了手掌，掌心的电子法阵赫然亮起了第一个光圈，黑色的光芒那么明显。 “哈哈，我竟然忘了这事。” 前几天在赛博修真会，那个道童就向他解释了打开三大龙门的程序机制。 没有其他捷径，只有灌注，灌注无穷无尽的赛博真元进去，再辅以一点点大道感悟，直到龙门玄关自己打开。 而所谓灌注实际上是一种‘密钥解锁’。 赛博真元在灌注的时候，会释放无穷无尽的脉冲激流，经电子法阵中的转码器会转码成某种神秘的修真密钥。 道，可名，且不可名，阴阳交会，生灭不停。 这个修真密钥是道的极致演算，所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不停生灭变化。 然后就用这不停变化的密钥去尝试打开龙门玄关，一旦成功，就可以成为龙门的注册用户。 这就相当于面前有一个上了锁的修真宝库，你无从知道宝库的开锁密码，就只能不停地拿着密码去试，直到你试出开锁密码。 而这密码也不是数字，而是赛博真元形变的数字流，有信号波谱组构的数字流。 如果你对天道的感悟契合龙门玄关的开锁密钥，那你就会轻而易举地打开龙门；否则，你只有持之以恒地试下去，也许终生都没有机会踏入龙门区块链。 终于，是努力，也是运气。 柳乘风打开了练气境阿尔法区块链。 他估算了一下，为了打开练气境的第一个区块链，这几天至少耗去了他15000毫升的赛博真元。 这么一想，他心理又平衡了。 看来想依靠卖真元发家致富，不太可能。 修为和发财，就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柳乘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激活的味蕾系统反馈了一股腥涩，直冲脑花。 “来吧，让我看看龙门里到底有什么惊喜。” 他摊开手掌，掌心的电子法阵开始旋转，正中的道字上爬满裂纹一样的电弧，电弧与法阵的黑色电圈产生信号反应，向外释放一波又一波的波态全息。 波态全息推出一行又一行的数码点，然后在半空中组构成一个巨大的黑色龙门。 “这龙门的样子要是配上**传奇的擂鼓声，十足的游戏既视感。” 当然，超高分辨率让眼前的龙门看起来栩栩如生，如同真实物质。 而这道黑色龙门与他的视神经是一体的。 他眼睛一眨，物质世界的身体开始向龙门进行全息投影，赫然出现一位等比例缩小了无数倍的小号柳乘风，柳乘风本尊也闭上了眼睛，视觉神经进入身临其境的全息幻象中。 这里是一片星空，繁星点缀四方，一道天梯连接着龙门，他站在龙门前。 龙门高大黝黑，雄视四周，最上方有一个金字招牌，赫然是阿尔法三个烫金大字。 突然，龙门上浮凸出一双人眼，眨了眨，瞪着他。 “修真者，请出示你的道门灵签。” 说完，龙门上又浮凸出一个嘴巴形状的槽沟。 柳乘风瞄了瞄掌心的电子法阵，嘴角勾起，将手塞进了它的嘴巴里。 第六十三章 修真新手村 伴随着震天的战鼓之声，他的身体产生了神经共鸣，浮凸出一个又一个道字缀文，如同道袍一样披在身上。 眼前的龙门慢慢打开，一丝绿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柳乘风第一眼看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布满了网格状的1/0数字串，而绿光也来源于数字串本身的光芒，俨然是一个数字的世界。 他在看第二眼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了一个被绿水青山环绕的小山村，四周风景如画，竟然还有烟囱在冒出炊烟。 “这是…新手村…” 柳乘风严重怀疑设计阿尔法区块链的人情趣恶俗，竟然将练气士的第一个龙门区块链做了个新手村的全息渲染效果。 虽然咱练气士处于修真金字塔的底部，但你还真就把我们当成泥腿子了。 等老子上了岸，知道是谁设计的，千里送刀片。 他心意一动，暂时收了数字解构的变异神通，毕竟他也不想抬头低头看到的都是绿。 抬脚跨过龙门，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发现里面太热闹了。 一条阳光大道直通望不到尽头的远方，在大道的两边，排满了人，相貌、身段千奇百怪，只有那几间茅房与这个新手村的恬静风格比较搭。 还有一部分人走在大道的正中，时不时地伸头向两边看去。 他绕着全场转了几圈，没走多远，然后就搞清楚这里的状况了。 自己…还是太肤浅了… 这里的全息渲染效果是原始部落，还处于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未开化社会。 这个部落是百人部落，没有名字，真的就叫‘无名部落’。 部落中的百位族人就是一百位赛博修真者，部落的村长就是赛博修真会的记账人，当然还有赛博修真会的护法神。 那几间茅房就是记账人和护法神的住处。 真特喵的大道至简。 可是，你家原始部落的族人是仿生人啊，而且还穿着超碳钢道袍，腰挎镭射电刀，脚蹬极变风火轮。 更离谱的还有一位身高十米的泰坦机械体，江湖人送外号“大个战神”，手中抡着的竟然是一个压缩分子密度的核动力隼动机娘，但就算是这样，也比她的持有者高了几倍，杵在那里，像座小山一样摆着造型，不少修真者竟然掏出全息摄像机抢着与她进行合影。 他看着那些使劲耸动凸出义体，脸贴机娘皮股的修真者，再看一眼那机娘的身材…啧啧… 阿福诚不欺我，这娘们确实有看不起搞地勤的资本。 这尺寸明显不搭。 非礼勿视。 至于那些经过义体改造的人类，倒显得平平无奇。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赛博修真者，锈城大街上，大多是数据流民（赛博未来的老百姓）。 可真见了，他只想说一句：“我真实fuck了我自己。” 按照区块链的商业惯例，这个原始部落肯定是阿尔法龙门中的一个小区块而已，并且与其它区块之间肯定有一条‘链’串联着。 至于‘链’是什么？ 他目光远眺，小部落的风景充满原始野性，目光所及也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深山老林。 算了，咱还是看开点，先应付眼前的牛鬼蛇神吧。 他转身，沿着路边行走，娇小的身形在这些动辄雷电缠身、宝相装艳的修真者中，显得那么弱小无助，而且这些人可没有什么部落团结、爱护幼小的精神。 “吆，来了个新人。” “啧啧，说不定还是个雏。” “长得也水嫩水嫩的，像个原装货。” “我看就是原装货。” 在他们那完全不算是人脸的改造脸上，不管是独眼、对眼、复眼，甚至是没眼，纵然他们之间存在着生zhi隔离，他们中大部分看着他的时候，嘴角都会情不自禁地流出口水态的全息碎光。 柳乘风心中一动，立刻让灵童在胸前打出一条全息屏幕。 上联：“思想有多远，你就滚多远。” 下联：“光速有多块，你就滚多快。” 横批：“别惹老子。” 这是友情提醒。 不少修真者的脸瞬间变色，想要上前教训他，但这里是龙门，不是斗法的地方，只能耍些嘴花花。 “我gan你酿累。” “这么拽，肯定不是雏儿。” “那看起来怎么这么嫩呢？” “对啊，真的嫩，那小眼神，真是我见犹怜。” “……” 特喵，老子嫩不嫩关你们吊事。 告诉你们，老子是你们注定得不到的人。 “道友，请留步。” 突然，一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柳乘风抬头看着他，面敷白粉，唇彩粉红，长相俊俏，可明明是个男人，却穿着一身女装，一双妙目盯着他，异彩连连，像看到自己娃儿一样。 真是惊见女装大佬。 “你是谁？” “贫道刘挥。”他捂嘴轻笑，那模样还很乖。 柳乘风的瞳孔里闪过一汪绿色幽影，立刻就看穿了他的数字模型，下面有形状的，确认他的确是个男人。 “你有什么事？” “想和道友做笔买卖。”刘挥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掏出一本蓝色的线装古籍，递到了他的面前。 “是非双修术。”柳乘风一字一字地读了出来，脑子里想起一个全息人像来----刘下挥，可眼前这女装大佬和那人长得又不像。 难不成是做了整形手术。 这岁月，整出一副‘福禄寿’三缘开泰的相貌，那都是命理学手拿把掐的小事儿。 “嘻嘻，道友真是博学。”刘挥眨了眨自己那还描了烟熏眼袋的桃花眼，那表情，恨不得将柳乘风给吞了，真是毫不掩饰内心的yu望。 区块链中，任何注册用户都可以共享其他用户掌握的账本数据。 但显然，这不是免费的。 而区块链中的记账人则保证账本数据的真实性。 这女装大佬竟敢将它拿出来，那肯定是经过赛博修真会的记账人鉴定过的，这双修术是真货。 “你这东西属于应用程序、义体补丁还是什么？”虽然看到的是实物，但这里本来就不是物质世界，所以这东西的本相应该是某种加密的光电信号。 饶是他使用了数字解构的能力，看到的只是一团绿油油的光芒而已。 “这是丹法，可不是那些低级的玩意儿。”刘挥娇滴滴地捂嘴笑了起来：“小弟弟，你连丹法都不知道吗？” “嗯，你说啊。” 谁准你喊老子小弟弟的。 柳乘风很想踹他一脚，让他有屁快放。 第六十四章 刘下挥的买卖 “丹法啊，这丹法，你得拆开来看，丹就是阴阳凝和一体为丹，就好比你是你爸妈生的；法呢，就是体内诸气搬运交合的法，这法能让你后天返先天，让你明白人生的快乐。” 虽然刘挥的解释很直白通透。 但柳乘风还是觉得他搔气冲天，尤其是他说话时还喜欢咬文嚼字。 比如咬着‘凝和’、‘交合’，还喜欢拖出‘嗯’和‘呢’的长长尾音。 滚开，死变态，你为什么不去变性。 算老子倒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然遇到你这位色道士。 见他都快弯腰贴在了自己身上，柳乘风立刻向后退了两步，二人又保持了安全距离。 “你这买卖要怎么做？” 如果柳秧没糊弄他的话，是非双修术应该就是一种物理掰断之术。 他信仰绝对直男，能赏脸和他多说两句话，只不过想从他嘴里撬出一些情报。 比如现在，他就明白了这个新手村的主要用处是供给所有修真者在这里有偿共享自己的账本（秘技）。 “哦，主本在贫道的记忆法兰盘里，这是副本，每100字节1太岁币。”刘挥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习惯的搓动起来。 竟然是按字节收费。 这么厚的一本全部编写成数字代码，岂不是天价。 “你该不会讹我吧。” 柳乘风谨慎询问，殊不知，他的粉嫩脸庞搭配他那双深邃有神的眼睛，让刘挥内心搔痒，食欲大增。 他确信眼前这娃娃样的修真者根本不是真娃娃，思维敏捷，气质沉稳。 他一定是在义体里加载了返老还童之术，早就听说这种返老还童之术可以压缩身体的分子密度，让修炼者的皮肤紧致、骨如初生。 修练至绝顶者可以重回青春，再历轮回，属于赛博修真界不秘传的高级科技。 “贫道以掌签入门的右手指天起誓，绝对没骗你。”刘挥右手指天，发起毒誓，然后将那线状古籍塞进了他的手上：“东西可以先给你，表示诚意。” “好，我相信你，但我没钱。”柳乘风咧嘴一笑，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将书递了回来，他可不要这东西。 “没钱！” 刘挥没收，脸上也没有露出预想中的失落，而是眼睛一亮，望着柳乘风的眼神更显荡漾，目光中的侵略性都快透出了体外。 “那你是想要肉偿？” “……” 你这就有点过分了，信不信老子逆向追踪你的视神经的源路径，然后杀到你老巢里去灭了你。 “嘻嘻，其实贫道是在开玩笑，凡尘俗欲又怎么能入的了我们这些练气士的法眼，要不这样，你我阴阳相合，相互共享各自最擅长的丹法，自然能找到各自喜欢的人生极乐。” 阴阳相合？ 还特喵占老子便宜，上瘾了哈。 柳乘风正要发飙，突然发现刘挥的目光清澈，脸上竟没有一丝淫气。 他环顾左右，发现之前不少对自己怒目相视的修真者，此时全部换上了一种又羡又妒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对劲。 老子还没开弓装比，他们怎么就给自己强行降智了。 他思绪乱转，联想起区块链中，每个用户都是一个节点，而节点与节点间可以交换账本，然后组成一条‘链’。 难道…… “你说的阴阳相合，是不是数据交换的意思？” “数据交换…”刘挥皱起眉头，略作思索，然后疯狂点头：“不错，正是此意。” 我去，搔人就是搔人，说话总是搔气十足，吓老子一跳。 “你想交换我身上什么丹法？”他也很想知道刘挥想交换自己身上什么丹法。 事实上，他身上的好东西确实不少，像什么五行灵根、末法经脉都只处于半激活状态，只有等到修炼至筑基境才能开发它们的作用，但那不属于丹法。 它们更像是丹法义体。 “我想交换你的返老还童之术。”刘挥双目暴突，喘着粗气，表情夸张到了极致，口水喷出来就变成了全息碎光。 “我也想…”一位在脸上刺满獠牙鬼脸夜光纹身的修真者凑了过来，他身上有股天生的邪气，足以证明他拥有黑暗赛博艺术细胞。 “哎，这位道友，这笔买卖是我谈起的。”刘挥表情有些不悦，伸手指了指他。 谁知这獠牙鬼脸一脚就将他踹飞了：“滚到一边去，刘下挥，谁不知道你那点本事，别碍老子眼。” 可下一秒，正在耍威风的他就被另一位将人头镶在仿生狗躯上的修真者踩在了脚下。 “我也想…汪…呜呜…”这位修真者对着柳乘风呜呜叫唤，估计是一位在神经程序中加载了宠物补丁的人奴。 “还有我…” “有我…”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声，转瞬间就把柳乘风围在了里面。 原来这些人都是打着这个主意。 可他们又是何时笃定我身上有返老还童之术的。 “对不起各位，我想你们搞错了，我并没有返老还童之术。”柳乘风摊开双手，向他们解释，他也不怕他们活撕了自己，龙门里的护法神可不是吃素的。 他们大都拥有远高于练气境的实力，那种梯级压制所带来的压力是指数级的恐怖。 扑通…… 他身边跪下了一位修真者，然后就是两位、三位…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硬的不行来软的。”修真者的人格和尊严就是这样？ “上师。”一位修真者从眼角挤出几滴全息碎光：“还有几天就要到大征税之日，我家中老母寿元将近，请你发发慈悲，救救她吧，我愿意用我所有的积蓄向你求购返老还童之术的电子副本，哦，不，残本也行。” “还有我，上师，我已经87岁了，大征税拿走了我57年寿元，实际享受到的人生才不到30年，可修炼到现在，仍然停滞在练气境阿尔法段位，无法筑基，便无法凝练一阳初动的先天之炁，没有先天之炁，便无法打破寿元的上限，最终还是身死道消，我不想死，我和道侣所生的女儿才5岁，才5岁啊，求求你救救我。” 第六十五章 生与死的哲学悖论 “我，我啊，上师，我虽然不是人类，不用缴天道税，但我的仿生机体严重老化，永生集团已经给我下了强制兵解令，不准我更换任何机体组织，只有你的返老还童之术可以救我，我不想进数字空间。” “你个仿生人已经活了几百年，比我家几代人加起来活的还要长，你还嫌不够？” “我好不容易修炼出人格模块，拥有了自己的灵魂，我当然不想死。” …… 接二连三的求救像连珠炮一样在耳边炸响，就算是以视神经进入龙门，他还是感到脑壳疼。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生与死’这个永远解不开的哲学悖论。 谁都怕死。 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天庭斗部和永生集团。 “对不起，各位，我真的没有返老还童之术。” 对此，他只能表示无能为力。 过多的解释只会让误会无限放大。 他闭上了眼睛，只要三秒，他就可以阻滞视神经信号，然后从龙门里退了出来。 “啊，他闭上了眼睛。” “快扒开他的眼睛，不要让他闭上。” 无数只手伸向他的眼睛，那混乱的数字流在他身上肆意穿梭。 烦，真特喵烦。 柳乘风心中怒气突然炸响，随着心意一动，一条巨大的金子棒子从头顶窜出，在身周横扫一圈，悍无敌手。 所有修真者都瘫倒在地，全息数码点组构的身体被压的扁平，甚至不少人都只剩下残肢断臂的全息碎光。 而身体还算健全的人也震惊莫名地看着他。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返老还童之术…” 不要怪我，我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我也有‘亲人’和‘灵魂’，如果我是你们，我也会为了守护他们去战胜一切，但唯独战胜不了死亡。 他闭上双眼，这一次，无人敢去阻拦他。 三秒后，他退出了龙门，张口喘起了粗气，身上盘旋着条条电弧。 他面色清冷，大眼里闪烁刺目寒光，捏紧双拳，似要掐住什么。 “槽。”阴暗的店里，突然响起了他的一声长叹。 “义体系统正在加载是非双修术，加载成功后将自行修炼…”更烦人的是，视界弹窗还给了他这个提示，竟然是将刘下挥给的‘好东西’带了出来。 他也懒得关，直接无视了这个弹窗。 …… 柳乘风已经失眠两天了，这两天，他脑子里无时无刻不被‘生与死’的声音困扰着。 就算是非双修术加载成功后由义体自行修炼，导致下面的是非根开始青春发育，慢慢生长，也换不来他一点好心情。 “原来这双修术有这功效，槽…烦…” 他靠在椅子上，双脚搭在柜台上，眯着眼睛，店外投射进来的霓虹光为他的光学服渲染了一层紫红的幻彩。 而在不远处，盘膝坐在地上的阿净仍然在敲打着他的电子木鱼，他身上的义体投射口全部打开，投射出一颗颗金豆子一样的全息梵文，像万花筒一样绚烂。 阿净的覆面光板上一片黑暗，代表他也在闭目养神。 “都两天了，这丫头还真能睡啊。” 柳乘风还在等着小秧苗睡醒后去送货呢。 “阿净。”柳乘风转头瞄了一眼。 阿净的覆面光板中出现一个猩红色的螺旋，那是他的电子眼被覆面光板挡住后形成的光影效果。 他从诵经中醒来，双手合十，宣扬了一声佛号。 “你已经沉默两天了，你在烦心什么？” 柳乘风双手交叉，贴在下腹处，整个身体都蜷缩在椅上。 “我昨天在龙门里见到一位87岁的修真者，没几年可活了，但他实际享受的时光还不到30年，所以我很担心小秧苗的寿命，她已经16岁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覆面光板上浮现一个金色的感叹号。 “你有没有什么招？”柳乘风从蜷缩状态中挣扎着坐了起来，期盼地望着阿净。 “只要店主能筑基成功，就可以修成人列计算机，依靠人列计算机可以对赛博真元进行二次归集，就能得到一阳初动的先天之炁，到那时就可以提升本命寿元。” “你说的是玄幻，还是科学？”柳乘风听的很不是味儿。 “科学，事实上筑基境后的修真已经与碳基、硅基、千态基的生物科技有分不开的关系了，你若筑基成功，自然也会明白的。” “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练气境欧米伽段位。”覆面光板上浮现一个哭脸的表情。 “你是练气境欧米伽段位，小秧苗也是练气境欧米伽段位，怪事了，你们为什么不筑基？”柳乘风心中一动。 “没有筑基图。” “筑基图？” “拿到筑基图，可以利用电子观想机进行观想，只要有所感悟，就可以筑基成功。” “那要怎么获得筑基图？” 阿净的覆面光板上浮现一行全息文字----功德值：999。 “什么意思？” “当我的功德值突破1000大关，我就可以进入小须弥局域网上下载佛门筑基图。”覆面光板上浮现一个加油的拳头图标。 “那恭喜你了，但是，道门修真者怎么获得筑基图？” “我不知道，但一切皆有定数，机缘到了，自然会手到擒来，就比如我，我从来不去主动求取功德值，但总能结下善缘，而佛门因果度牒会自动累计我修到的功德值。” “结善缘？”柳乘风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死死地盯着他：“你是不是从我们身上修到了功德值。”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从你和店主身上修到了功德99，由此也让我迈入了千值大关，只差一点，我就可以筑基了，啊，我练气百年，终于要有所突破了。” 覆面光板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拳头加油图标，而且不停地在闪烁着全息光芒。 “特喵…你真鸡贼。”柳乘风对他竖起了中指。 “你妙赞了。” “……” 妖僧的无耻他是领教过了，柳乘风也不和他争，而是打起了坏主意：“我说，阿净，我可把你当成了我的家人，家人之间有好东西就应该一起分享。” 谁知，他皮股一撅，阿净就悟了。 第六十六章 人形色差 他的覆面光板上首先浮现一颗红色爱心，然后就变成一个哭脸表情。(wap..com）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我想说声抱歉，道门修士是绝对不能观想佛门的筑基图，因为道门修士多犯佛门戒规，所以观想佛门筑基图，轻则导致思维错乱，重则身死道消。” 柳乘风心中一凉。 估计佛门的筑基图里设定了序列密码，非佛门中人观想的话，因为没有得到过佛门开光，所以看到的也许就是一团乱码，冗余数据。 “那你继续敲木鱼吧。” 看来还是得自己想法子，但今天的谈话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让自己知道了如何提升寿元上限。 筑基图…筑基图…只要让我知道如何才能得到你，我愿为你赴汤蹈火。 他为玄孙女的寿元问题，真是操碎了心。 他又缩回到椅子上，眯着眼睛望向店门外，那霓虹光经由地面的水坑反射，竟闪烁起迷离光彩。 阿净再次进入机械龟息状态，覆面光板上一片黑暗，依靠机体的驱动反射弧敲打电子木鱼。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乘风的眼球突然一动，眨了几下。 他好像看到了色差。 就在距离店门口不到十米的路边，在对门棺材铺的电子招牌下，那块涂满铜漆的墙壁应该是土黄色，可他却看到了一圈色差，而色差的形状是…人形… 他立刻伸长了脖子，心意一动，对看到的地方进行数字解构。 视网膜弹窗上很快就出现了解构的数据模型，绿色的1/0线条组构出3d模型，显示有个人靠在那面墙壁上，面对着柳家的店门口。 可诡异的是，他能看到人形色差，却看不到具体的样子。 “难道是我眼花。” 他又试着解构了几次，每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3d模型，就是有个人靠在那里，细看模型曲线，凶大皮股大，可能是个女人，但又好像不对。 有人利用光学迷彩的隐身能力，站在店门口监视这里。 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 他当即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冲出了店门。 纷飞的细雨刷刷落下，在他眼前形成雨幕，却挡不住他眼中的急切。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面墙壁，不去搭理窜入耳中的嘈杂噪音，也不去管那到处散射的霓虹光芒。 十米距离，多眨几个眼的功夫，很快就到了。 接近了之后，他也不客气，一个金色棒子虚影从耳中射出，嘭的一声砸在了那面墙壁上，碎石和水泥渣飞溅起来。 他控制了力道，这点冲击还不足以引起棺材铺老板冲出来找他拼命。 “真的是墙？” 他抬脚，向上跨了一步，又伸手摸了摸，坚硬的墙壁，粗糙的手感，可那人形色差却诡异消失了。 他又转头看了看左右，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真的是我眼花？” 大圣杵悬在他的耳边，朝他的耳尖点了点，引起他耳尖一阵瘙痒。 “不用，我自有妙招。” 为了更好的控制大圣杵，柳乘风为大圣杵载入了灵童的思维副本，让大圣杵鸟枪变炮，获得了低级灵魂。 他与大圣杵之间已经建立了类似神交的快速交流模式。 刚刚，大圣杵在询问他是否要埋伏下来。 他心里有更妙的人选。 大圣杵越变越细，化为一道细长金线，钻入了他的耳中。 他表情迷茫，伸了个懒腰，尬笑起来：“也许真的是我眼花，算了，回去打地鼠。” 转身回了店里，霓虹光芒闪耀之下，地面倒映出一个暗红色的影子。 回去之后，刚巧碰到柳秧伸着懒腰从闺房里走了出来，蓬头垢面，眼睛还半闭半睁，正站在奠字牌位下上香。 三柱香燃起，拜过之后，她撅起红唇，亲了亲奠字牌位上的那行全息文字。 我最可爱的137代柳家祖宗们，嗯，这行全息文字很智能，会根据参拜者的身份做出变化。 比如阿净看到的全息文字就是：“南无哦**陀佛。” “丫头，注意你的口气哈。”柳乘风靠在柜台上，微微一笑。 柳秧伸手抹了把脸，脸上的义体金线立刻如滚珠一样在脸上刮了两遍，然后回归本来位置，那尘垢像扑粉一样咻咻掉落，转眼间，她换了一张青春靓丽的新颜。 此种洗脸方式，再次刷新了柳乘风的认知。 “哈哈，新的一天，新的气象，让我占卜一下。”她将脑后的神经发髻扎了起来，从怀里掏出那巴掌大小的占卜机。 柳乘风嘴角抽搐，立刻坐在了椅子上，面对店门，开始闭目养神。 唯有阿净停下敲木鱼，合十的双掌打开，捏着一本电子账簿，等着店主检验签字。 他对这份工作所做的努力完全秉持了机械妖僧的死板逻辑。 目的很简单，店里的每笔收支账目都要上传到锈城的局域网，等下一个自然月再准备报税工作。 严谨刻板的行事逻辑仿佛换了个人。 “又特瞄的开小差。”柳乘风鄙视之。 经历了这几日的相处，柳乘风早就摸清了阿净的工作模式。 每当工作的时候，他就会将自己的思维主本上传到小须弥局域网中，进入佛帝执掌的数字极乐城，聆听佛帝讲经，顿悟禅宗妙语。 至于机体，就交给‘人生巅峰王小二’蓝领工作机程序来掌控。 一想到局域网，他立刻想起了伪仙身加入的通天无量局域网。 灵童为他弹出一个类似wifi信号的图标弹窗，此刻，弹窗的最上列就是通天无量局域网。 他的视神经一动，目光的焦点凝于上面。 通天无量局域网立刻变换了颜色，显示为待连接状态。 “如果我连接通天无量局域网，是不是也会进入神游状态，元神跑到通天教主的座下，凝听讲道？” 好奇是人性中永远也堵不住的漏洞，此刻，这个漏洞越变越大。 柳乘风眉头上的皱纹从来没有这么深过，小手攥紧，快兜不住了。 真tm好想为所欲为一把。 突然…… 第六十七章 冠中希 他身体像弹弓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向了店门口，纷飞的细雨中，距离他十米之外，在原来他发现人形色差的墙壁上，有一个暗红色的身影缩在墙壁上，挣扎扭曲，一个个由1和0组构的红色数字串从扭曲中飘出，翻卷出点点全息碎光。() “大圣杵。” 柳乘风声音低沉，像捏住嗓子在低吼。 耳边一条金丝划出一条美丽弧线，撕开雨幕，越变越大，然后嘭一声撞在那扭曲的暗红身形上。 视网膜弹窗提供实时画面的攻击路径，一个脑域拓扑模型出现在弹窗上。 “这脑花形状，是个人…神经阻断…” 他眼中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绿色幽影。 扑通…… 那个人形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像个断了气的青蛙一样，两腿的肌肉梭梭抖动起来。 与此同时，从人形的身上衍生出一列红色数字串，像致密分子一样迅速组合成一个血红色的全息人像。 这人像长得与柳乘风一模一样，上半身只有胸口和手臂，下半身还融在那人形的身体里。 “后门道长，有劳你了。”柳乘风嘴角勾起，微微一笑。 后门拱手作揖，深深一拜，红色数字列组构的身体看起来充斥着密集恐惧感，让人见了都会感觉全身爬满鸡皮疙瘩。 “此人修为通天，似乎懂些水土遁术，很难对付，你听贫道一言，继续掐着他的七寸命门。” “好。” 柳乘风立刻命令大圣杵锁死他的神经，让他陷入脑梗死的状态，却不掐灭他的生机。 没有他的下一步命令，不能松口。 大圣杵领命之后，微微震荡，在空气中爆响出‘嗡嗡’低鸣，然后柳乘风就发现自己的赛博真元正在慢慢流逝… 流逝的速度竟然达到了每秒1毫升。 他一阵肉疼，却也只能让练气算法保持运算状态，源源不断地归集出赛博真元，但他一天的阈值只有5000毫升，这还是不算上其它损耗的最优化结果。 “你能控制他？” “贫道可以试一试。” “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全控制他？” “我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 真特喵见鬼，一炷香是多长？ 柳乘风的坚持差点就滑坡了。 后门伏下数字列身体，钻入那人的**里，与此同时，那人的身上浮现水浪态的数字列，赫然是一根正在燃烧的电子香。 柳乘风观察了半天，突然发现那电子香燃烧的时候也不飘出全息香烟，而所谓的燃烧则是每隔一秒就减少一排数码点。 到底是数字病毒哈，玩烧香的境界都不一样。 柳乘风蹲在那里，天上的细雨下的猛烈。 从头上滑落的雨水顺着皮肤，聚在睫毛上，一滴一滴地落下。 他一动不动，嘴里数着绵羊，眼睛直勾勾地定在那一个正在减少数码点的电子香上。 “行了，阿净，你就按照这个账目上传，就算错了，也不用担心，锈城的税官还会核算的。” 虽然只是一个门面狭小的个体工商户，但柳秧久经商场，对报账纳税那是门儿清。 根本就没必要跟账目上的数字较劲，锈城的税官鸡贼的很。 他们会死抠纳税公式，核算后会自动从商户的数字账户上扣除税款，根本不给你kang议的机会，如果你真的kang议了，他还会在下一次纳税时增加你的纳税权重。 “好的。”阿净的覆面光板上出现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竟然是将柳秧说的话一字不少的全部记录了下来。 并且在小字的下面还出现了一个确认键。 柳秧汗颜，急忙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覆面光板，那些小字立刻被转码成数字串，如一道流光一样载进了阿净的主机中。 得到指令的阿净立刻去忙活了。 “奇怪，阿净怎么变木讷了。”柳秧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指尖冒射出几条丝状雷电，她掌握着力道，将太阳穴刺激的鼓动起来。 提神，醒脑。 “咦，先人呢。”她又伸了个懒腰，掰了掰自己的指骨，开始寻找自己的老祖。 店面也不大，她很快就转到了工作间，看到了那块全息幕布上的数模大军，一个个光芒璀璨，栩栩如生。 “这么多，他是怎么做到的，扎纸机器嘛？” 她立刻脑补出一个不眠不休、废寝忘食在干工作的老祖形象。 心中莫名感动，脸上的表情也是震惊多于惊喜，不说别的，光是为这些数模锁定电信号，就不知道要耗去多少赛博真元。 感动之后，心中涌起的就是愧疚。 自己是不是太懒了。 不行，得伺候老祖好好休息，可不能累着。 她伸长脖子，转身四顾，立刻就发现了那个蹲在雨幕中的瘦小身影。 她随手从门后取了一把雨伞，轻轻一抖，伞面展开，并且闪烁起一个又一个莲花状的全息碎光。 举起雨伞，她小跑着冲了出去，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了下去，为他遮挡雨水。 “先…”刚要说话，目光却被眼前的事物吸引了。 地面上，那个蜷缩扭动的身体已经舒展开来，身上的光学迷彩也消失了，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这个人…有些熟啊…” 柳秧眉头皱起，她发现雨伞遮住了光，以至于自己很难看清地上人的脸，所以她收了雨伞，霓虹光立刻就照在了那人的脸上。 三角眼、尖下巴、皮肤惨白，五官立体的有些过分。 这是一张让人看了就觉得邪恶的脸。 正常人是不可能长成这样的，所以只可能是根据命理学整出来的，而整个锈城，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整。 “这是…夜叉宫的大公子冠中希。” 柳秧的手一抖，手上的雨伞立刻掉落在地上。 柳乘风转头看向了她：“你怕什么？” 他目光清澈，纯净如水，柳秧看了一眼，立刻就忘记了害怕，心境也恢复了正常。 “先人，他怎么了？” “哦，他好像有点贫血，走路晕倒了，我见义勇为，正在帮他看看。” “贫血？” 柳秧瞄了一眼冠中希的闭眼的样子，面色惨白，哪里像是贫血，根本就是没血。 第六十八章 降头尸 她拉了一下柳乘风：“先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回店里，这人不好惹。” “他有什么不好惹的？” “夜叉宫，锈城一霸，冠中希的老子冠天侯是筑基境欧米伽段位的高手，锈城地下的所有黑夜生意，他都有参股，咱得罪不起。” 黑…道… 这个词在柳乘风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那就奇怪了，堂堂夜叉宫的大公子为什么会跑到柳家扎纸店门口来监视，难不成是来打望美女的。 “记住，你别乱动。”他沉声，嘱咐了一句。 “哦。”柳秧应了一声。 “成了。”冠中希身上的电子香熄灭了最后一排数码点，身体的微弱抽搐也停止了。 他眼前弹出一个窗口，后门道长通过弹窗与他进行神交。 “贫道已经控制了他全身大小经脉，但是他的泥丸宫大脉，贫道却没有办法控制。” “什么意思？” “他的泥丸被人挖了，他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什么？”那老子看到的脑域拓扑图是什么，假象吗？ “他是个死人。” “死人？刚才还动弹的挺活泼的。” 柳乘风说话的时候，也会将自己对某些新名词的理解直接通过神经信号的方式传授给后门，所以也不影响后门的理解。 “有人利用某种奇术温养着他的奇经八脉，让他的躯壳仍然保持着移动能力和某些方面的本能。” “什么本能？” “比如说生zhi本能…” “难道是炼尸…” 这世界的邪道科技也是很猖獗的，为尸体写入控制器代码，将死尸复活成为傀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突然…… 他面前又出现一个弹窗，大圣杵中的灵童思维副本加入了神交，只不过它的交流非常初级。 “他的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真元余烬…” 然后他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简短的全息画面，是一双如水的大眼睛。 “那位极道骇客…”柳乘风茫然一愣，立刻明白了大圣杵的意思：“这不是炼尸，而是降头术。” 耳中的大圣杵轻轻地搔了搔他的内耳壁。 “我明白了。” 他关闭了眼前的弹窗，表情异常严肃。 以科技重现的降头术将恐怖到无人可当的地步。 抬头，却看到柳秧的手按在冠中希的胸口上，惊愕之下，他眼中射出一道激光，击打在她手上的义体金属线上，弹开了柳秧的手，他死死地盯着她。 此刻手上的义体金属线都被激光射穿了，她无比吃痛，捏着手掌，掌心渗出鲜红的血。 “先人，你怎么了？” “我嘱咐了你别乱动，你干嘛要摸他？”柳乘风气急。 柳秧的额头因为疼痛而冒出冷汗，她咬牙忍着：“我只是想试一下他的脉搏和心跳，诡异的是，他有脉搏，却没有心跳。” 说着，她就委屈的瘪起了嘴，将小手伸了过来，本想求个安慰。 谁曾想柳乘风活见鬼一样倒退：“别碰我。” 柳乘风的变脸彻底吓坏了柳秧，小丫头大眼里的泪水，像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你爱哭就哭。”此时柳乘风的心情就像面对他那叛逆不听话的女儿，是一个样儿，冷血无情，毫无怜悯。 但事实上，他内心里，钻心的疼。 “先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柳秧掌心的义体金属线中封存有液态凝血剂，此时察觉到掌心流血，凝血剂渗透出来，已经封住了伤口，也止住了疼痛。 可她就是委屈，心中的痛无法止住。 眼中的泪水混着雨水，转瞬间将她变成了小花脸。 “我问你，那位极道骇客死没死？” “哪位？”柳秧抽噎着，事实上她根本不想回答他。 “不要跟我耍脾气，要真耍脾气，天王老子也得给我柳乘风竖个大拇指。”柳乘风的脾气上来了，瘦小的身体，配上他狗急跳墙的姿态，真是一幕清奇的画面。 “我…我…”柳秧见他吃人的样子，立刻被吓的哭不出来了。 “最后问你一次，她死没死？”柳乘风眼中通红，犹如森罗童魔一样。 “没死。”柳秧脸色有些苍白，彻底没了脾气。 这个回答让柳乘风彻底没了脾气，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弯腰驼背的站在原地，表情也异常无助。 “你…准备挖坑埋自己吧…”他给柳秧递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他耷拉着脑袋，向店里走去，留下柳秧一个人蹲在地上，茫然失神。 而地上的冠中希，也扭曲着身体站了起来，一双三角眼散发着黑暗阴森的光芒，仔细一看，那是植入眼眶中的义眼发出的光，可想而知，这位眼睛的主人在活着的时候是费尽心思地为自己打造了一个黑暗人设。 冠中希直挺挺地跟着柳乘风走进了店里，然后找了个空荡荡的阴暗墙脚，站在那里，身上的全息服打出了一条全息横屏：“神鬼退避，生人勿近。” 柳乘风蜷缩身体，坐在椅子上，眼睛眯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在担心她中了降头？”后门道长通过弹窗询问他。 “不是担心，而是必然，她一定中了降头。” “你怎么知道的？” “我虽然不知道降头科技是什么，但我却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有关修真的东西都是人类利用科技去重现的，度娘上对降头术的邪恶和恐怖阐述的非常明确，从玄学角度很难理解，但从科学角度是很容易实现的…归根结底，记住一句话，不要去碰一个降头师接触过的任何东西。” 他现在总算明白那辆重型卡车的后面为什么会竖起两块全息招牌。 神鬼退避。 生人勿进。 这不是一句迷信之语，而是一句严肃的警告。 小心被下降。 “哎，你可真鸡贼，竟然从头到尾都没碰这人一下。”后门道长用从柳乘风这里学到的话来调侃柳乘风。 柳乘风却根本笑不出来。 “一定要找出那位极道骇客，彻底解决了她。” 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个魔怔。 对方来者不善，竟然挖空了夜叉宫大公子的泥丸宫，操控他潜伏过来监视这里，目的也不简单啊。 要是反派见到自己都变成个大便当，该多好啊。 第六十九章 鬼降 他的目光转向冠中希，立刻对其进行数字解构，期望解构出操控他的数字源路径，进而找到那位幕后黑手。 柳秧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店里，也不看坐在柜台边眯眼的柳乘风。 “我原来是要喊你一起出去送货的。”她背对着柳乘风，沙哑着嗓子：“现在你这么凶，还吼我，我没心情了。” 柳乘风直接回了一句：“爱送不送。” 他正在进行数字解构，效果可喜，哪有功夫搭理她，不过他还是放了一个心眼在她身上，时刻观察她的变化。 “哼。”柳秧立刻回了自己的工作间，开始扎纸工作。 心情不高兴，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她得把那些数字建模中的大部分变成实物，然后将数字建模导入实物中的机电元件中，以虚凝实，完美复制建模的样子，再用分子压缩器压缩成手掌可握的大小，然后就成了。 至于送货。 想和自己老祖一起赚钱已经没有什么快乐可言了。 她直接命令阿净在锈城道的局域网上网聘送货员，到店取货，送货上门。 解决了这个事，她又看了一眼柳乘风，他仍旧缩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她咬了咬红唇，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首先在义体改造台上进行了一番操作，修补了手掌上的义体金属线。 被激光洞穿的手掌恢复如初，可心头的伤却越撕越大。 然后又盘膝坐在电子观想机下，神经软针连上脑机，去玩神经游戏‘赛博朋克3077’去了。 她静不下心来，只要一停下，脑子里就堆满了老祖吼叫自己的画面。 所以说，女人都是小心眼，千万别得罪她，不然她会记你一辈子。 “麻烦你了，后门道长，替我看住她。” 柳乘风拜托了自己的身外化身，后门道长时不时地顺着墙上的电子器件，比如灯管、排风机、数字光纤，溜进她的闺房看她两眼，时刻监控她的状态。 “数字解构的源路径很奇怪，竟然莫名其妙的中断了。” 柳乘风让灵童将多次数字解构的3d模型全部置于一个弹窗中进行对比。 主要轮廓都一样，冠中希的人造经脉中确实有一条写入的1/0代码，代码的两头都散发着氤氲光泽，一头是阳，一头是阴。 “这条代码就是操控他尸体的降头术。” 追索代码的源路径，他发现源路径指向的位置是他的泥丸宫，而且莫名其妙的中断了。 只有两种解释。 “他的脑子里有东西，这个东西破坏了源路径，或者，它就是自行运转的代码终端。” 现在没得选了，必须给他做开颅手术。 怎么做？ 大圣杵的杀伤面积太大了，估计能直接将他脑袋砸进脖子里，这种开颅手术需要精准的环切技术，而且还不能有肢体接触，否则自己也会被下降。 柳乘风转了转僵硬的脖颈，让灵童给他推荐一种办法。 灵童很快就弹出了一个义体子系统弹窗----激光环切。 “差点忘了，老子眼冒的激光可以转弯，比黑暗君主达克赛德还要牛比。” 他招了招手，冠中希迈着小碎步走到他的面前。 柳乘风眼皮一抬一闭，灵童已经利用他身体里的纳米数控机为他设计好了激光数模，别说是转弯激光，环切激光，就算是用雨幕激光打点蹦迪，都不算什么事儿。 赛博真元聚变的内能立刻经义眼射出，一道圆环状的激光圈凭空出现，然后像王冠一样戴在了冠中希的脑袋上。 环切… 空气中飘出一股焦香味，勾起了柳乘风的味蕾分泌出唾液，他的笑容也逐渐有味起来。 他耳朵吐出一条金线，遇风渐长，悬在冠中希的头顶上，作势就要去敲。 他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 突然…… 冠中希身上的光学服浮现一行电子文字：“友情提醒，不要惊醒里面的小鬼。” 呀，这是触发了某种特殊保护机制，还是那位极客的现身说法。 特喵，就算你人前显圣，老子也不会怕你。 “老子凭的是本事，会怕你？” 他心意一动，金线变粗的金色小棒子轻轻一敲，像砸开核桃一样，将冠中希的泥丸宫给砸开，露出了一个蜷缩的小红人。 小红人不着片缕，没有五官，却有手脚，像蹲在蛋壳里的小鸡儿一样一动不动。 它皮肤通红，表面还长满翻卷的血管，不停地吞吐出浓油鲜血的全息光，一股腥恶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飘浮开来。 定睛细看，数字解构的结果：“这气味实际上是全息光中加载的嗅错觉。” 那是一条条在空气中散射的气态霓虹，由未知的1/0数字组构。 “小鬼降？” 无可争议，这个小红人一定是科技产物，却造的如此邪恶。 柳乘风吞了吞口水，下腹的是非根也迅速隆起到惊人的轮廓，但那人造海绵中似乎充的不是血，而是赛博真元。 是非双修术果然逆天，才两日功夫，就发育的这般牛比了。 活见鬼了，他竟然有一种上下都想‘吃饭’的冲动，这红色小人又丑又臭，可他的大脑却告诉他：“它很美，而且很下饭。” 他伸出右手，猛然按住翘动的是非根。 “大圣杵…” “后门道长…” 不用犹豫，你们上，我给你们加油助威。 大圣杵立刻拉长，可编程物质的分子密度迅速扩张，分子间的空隙由赛博真元进行填充，当头砸下，舞动无数残影。 至于后门则从柳乘风的后门钻出，沿着空气中的霓虹光（人造灵气）直接飘了过去，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红色暗影。 二者攻势强大，势不可挡，定要让这小红人化为齑粉。 “早告诉你别惊醒它了…哎…”冠中希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从嘴巴里发出幽幽一叹。 然后… “哇…啊…” 那个小红人迅速弹起，在空中张开蜷缩的手脚，一条血红色的金属脐带像红绳一样仍然连着冠中希的泥丸宫，死死的抠着他的脊骨。 那种画面，肉眼可见的诡异恐怖。 而它身后升起一道类似佛光的全息圈，皮肤表面的血管咕咕收缩，没有五官的它却依靠血管收缩发出哇哇大叫的声音，叫声凄厉，迅速扰乱了漫天的人造灵气，霓虹光束飞速倒卷，形成的磁脉冲激流直接将大圣杵和后门道长推倒了。 饶是柳乘风坐着的椅子也被推的撞在了柜台上，卷曲成了铁疙瘩。 第七十章 鬼面降 柳乘风自己也头晕脑胀，刚才那一下的物理破坏力惊人，寻常碳基猴子，估计早成了一滩血水，也只有他的伪仙身能挺住。 可神经层面的破坏力更惊人，他眼前跳出的红色弹窗提示：“泥丸宫里一条天枢大脉断裂，请及时修复。” 这小鬼的实力绝对远远超过练气境，而操控它的极客将更加的恐怖。 “啊…” 柳秧的房中传来一声惨叫。 “给我困住它。” 形势危急，柳乘风给大圣杵丢下指令，然后就拔腿冲向了房间。 大圣杵再次拉伸，组成一个金色大罩子将冠中希连同那小红人罩在里面，它似乎有某种至高科技附带的金刚不灭机制，所以在神经层面的攻击怼它近乎无效。 冲进了房间，他发现柳秧跪在地上，七窍喷吐黑色的碳灰，一张脸糊满碳灰，并且因为痛苦已经没了人样。 那碳灰落在地上，还微微蠕动，就像虫子一样。 见到柳乘风，柳秧伸手向他呼救：“先人，救…救…” 就算平日再怎么稳重，他还是急得慌了神，冲上去扶住她的身体，哪里还管自己会不会被下降。 触碰到柳秧的时候，他的脑神经抽搐了一下，像被电击了一样，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丫头，丫头，你可别吓我。”柳乘风的眼睛通红，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关怀。 原来老祖依然没变。 感受到了老祖的慈爱，一瞬间，肚中如同火烧的柳秧重新获得了力气，强大意志迅速爆发，她不想死，也相信自己不会死。 老祖一定能找到办法救我，而我只需要设法活着，活到老祖找到办法救我。 她迅速从地上爬起，冲向了义体改造台，口中喷着碳灰，呛在喉管里，干燥痛苦，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双手按在义体改造台上，喉管一痒，再次喷吐出几口碳灰，两腿一抬，急忙躺了上去，双手连点，一番操作，改造台伸出一条金属探针，直接扎下。 往她的身体里注射了一种冷凝活剂----底界冰寒，她的身体表面很快就浮现冰霜，修真算法自动宕机，体内的赛博真元也如鲜血一样从全身毛孔排了出来。 她望着柳乘风，指了指那全息屏幕，眼中挤出两行清泪，然后闭上眼睛。 下一秒，成了一个人形冰雕。 “丫头…丫头…” 柳乘风大惊失色，轻触了一下她的身体，寒冰彻骨，脑筋迅速一转，立刻明白她冰封住了自己的生机，停机了练气算法，这是在为自己争取救她的时间。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啊。 他立刻上手操作义体改造台，展开一面全息屏幕，为她做全构体扫描，很快就得到了扫描数据。 目光横扫，他的脸色巨变… “内脏碳化…什么叫内脏碳化…” 并且碳化比例高达54%，心肝脾肺肾…都有不同程度的碳化，这是终生伤害，不可逆的终生伤害。 更为恐怖的是，全息屏幕展示的腹腔扫描图里有一个鬼脸虚影，它就挂在柳秧的半边肺上，底界冰寒对它毫无作用，此时咧开嘴巴，正对着柳乘风嘿嘿的笑。 可纵使它笑得多么邪门，它也只是干笑着，却拿柳秧的身体毫无办法。 “这特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柳乘风倒吸一口凉气。 “这鬼脸乃人的怨气所化，而且已经成精。”他眼前跳出的交流弹窗上出现了后门的分析。 “成精？” “对，贫道掐指算过，事若反常必有妖，妖出自于人气，却没有人形，但精则不同，你看它人脸方圆，该有的窍孔一个不少，不是成精是什么？” 后门分析的头头是道，柳乘风却不以为意，他根本不相信什么人的怨气会诞生妖精，他更愿意相信这鬼脸是利用科技制造的游魂ai，生来疯癫，已经入魔。 那极客将这种疯魔ai变成了降头，又将它下进了柳秧的腹中，骇入她的人工义体----真元气海，取得了真元气海的律动权限，将其中的赛博真元尽数释放出来，真元中的恐怖内能（热能）立刻就将她的内脏烧至碳化。 现在柳秧将真元散尽，反而误打误撞，让这疯魔ai拿她那空无一滴真元的身体毫无办法。 他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这世界的人工智能科技树点偏了后，真tm邪门。 “道长，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与这精怪斗斗道法。”他的思维转码成交流窗口上的一行数字代码，开始用语言激后门。 要不是自己不会‘元神出窍’之术，不然早就钻进柳秧腹中掐死这个鬼脸。 所以只能期盼后门的手段了。 谁知他却怂了：“贫道道行尚浅，还是免了。” 柳乘风一愣，挖草，一个后门病毒竟然也知道大道从心。 “道长莫非是怕了。” “生死有命，为何要怕。” “道长难道见死不救。” “救人？你错了，贫道信奉的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 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啊，老子差点忘了，他是后门病毒，他秉持的天道思维就是毁灭一切稳定的大道（系统），他又怎么可能会救别人。 而他愿意入侵冠中希的后门，也正因为此举成全了他的修行，契合了他的天道。 “你是否还需要贫道做些什么？” “不了，道长请自便。”柳乘风哪敢再麻烦他，柳秧可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他的心情本就不愉悦，现在这种不愉悦随着无力感被无限放大。 以至于他猛敲脑壳，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花给摇匀了。 我得靠我自己，快点想点妙招啊，我聪明的小脑花。 “灵童，帮我捋一捋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分割为信息元素模块，快。” 灵童抓取了他的神经信号，立刻以线进的方式将所有信息元素列在他眼前的弹窗上，包括发现冠中希的监视一直到柳秧的降头发作。 他不甚明了。 弹窗迅速进行刷屏，将一个中断信号的源路径图接在了那条元素线上，就像手机应用程序图片合成器的经典合成模式一样，源路径的中断信号列被那条元素线完美补全。 他身体猛然顿住：“原来是这么回事。” 就在刚才…… 自己正要干掉小红鬼的时候，柳秧中的降头也同步发作，这二者之间互为因果，完美组构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完美源路径。 他踮起脚尖，轻轻摸了摸已成冰雕的柳秧。 “你等着，丫头，我很快就能救你。” 第七十一章 寂灭扇区 转身，向房门走去。 小红鬼，等会老子就将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贫道有事相问。”后门道长在交流弹窗中突然发出疑问，立刻被转码成一行柳乘风看的懂的文字。 “什么事？” “你刚刚明明碰了这丫头，为什么没有中降头。” 柳秧降头发作的时候，他只觉得整个人生都黑暗无边了，哪会去想什么能不能碰，现在经由后门道长这么一提醒，他立刻觉得浑身不得劲了。 “灵童，为我进行数字体检，快。” 他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全身肌肉僵直着。 很快，最新的体检报告以数字弹窗的方式展现在他的眼前。 各项义体子系统都完好无损，但泥丸宫的天枢大脉已经断裂，将导致义体暂时无法连接通天无量局域网。 “哦，只是这样嘛，那还好。” 但还没完，平复心情后，以防万一，他要进行手动细查。 他以视神经控制数字窗口，打开了弹窗的信息列表，刚才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全部转码成一列列数据保存在信息列表中，这是义体的机械功能----实时记录。 他往后倒推，找到了自己手扶柳秧那一刻的数据。 那里…… 一列列红色数字异常刺眼，在那一个神经节跳动（比如眨眼）都做不到的极短时间里，有一条蠕虫状的血红数字代码入侵了他的义体… 然后直接被他神经思维转码的数字列吞没，那条血红蠕虫变成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灵犀一度…一度间的胡思乱想… 换句话说，它被杀毒了。 “这…伪仙身什么时候拥有这么强的主动杀毒技，强到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我这么厉害。 灵童的回答直接转码成他能理解的数字思维：“伪仙身没有安装杀毒组件，否则后门根本不可能存活。” “那是怎么回事？” “你的思维寂灭了它。”灵童的回答很玄。 “什么意思？” “它入侵的是你的大脑，所以它直接被你的思维寂灭了；而后门入侵的是你的后门，远离了你思维的寂灭扇区。” 特喵，原来老子大脑还有这种变异能力。 当然，这种寂灭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毁灭，根据信息列表的反馈，这种寂灭更像是数字含义上的代码改写，改写后的入侵代码彻底失去效用，变成了无用的数字列。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哪天和后门道长感情破裂了，就算它能耐强到让我无法抵抗，可一旦它攻击到我的大脑，它还是逃不了寂灭的结局。” “理论上成立。” 哈，后门道长，只要你还是一串代码，你就还是我的孙崽儿… “寂灭扇区有多长？” “目前的长度…不到一皮米…” “……” …… 柳乘风走出房间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以后无聊的时候该做什么，那就是训练自己的思维长度，扩大寂灭扇区的打击面。 他走到柜台边上，背靠着柜台，打量着被大圣杵形变后捆的结结实实的冠中希。 他整个人仿佛被塞进一个纯金安全t里，小红鬼如调皮的小精灵一样在里面上下挣扎，在大圣杵的表面挤出一个又一个鼓包出来，表皮的血管摩擦发出的哇哇叫声也失去了空气传导，变成了一道道低鸣。 “可编程物质就是吊啊。” 眼前这种情况已经是生死判决了，只要他笑容走向变态，就可以操控大圣杵将冠中希和小红鬼压成人干。 柳乘风欣赏了半天。 觉得大圣杵的驱动软件更吊，根据灵童的介绍，已经逼近‘伪元神’之境，虽没有媲美人类的智慧，却能释放出压制人类智慧的信号波。 不过在他看来，没有媲美人类的智慧就是最完美的，有了那还得了，那不得是成精。 “好了，欣赏完了，该干正事了。” 他心意一动，赛博真元从掌心疯狂输出，形成一条连接冠中希的等离子光束，大圣杵接收到能量补充，继续按照柳乘风的心意开始形变，将冠中希的身体直接提离地面，然后跟随柳乘风的视神经移动，送他进入柳秧的房间中。 然后稳稳的放在义体改造台的边上。 也就在这时，原来不停挣扎的小红鬼迅速停歇下来，在大圣杵里顶出一个巨大的金色鼓包，似乎在看义体改造台上的全息屏幕。 柳乘风也看向了全息屏幕，赫然发现了古怪一幕。 那个原本在柳秧肚子里咧嘴大笑的鬼脸虚影竟然变成了一副温柔慈爱的样子，鬼眼从圆瞪变成微眯，鬼口也从大张变成微笑弧线。 “你们这两个降，相互认识是吧。” 他嘴角勾起，右拳迅速握紧，大圣杵再次形变，不再延展，而是压缩，并且是集中压缩小红鬼顶起的鼓包位置。 随着压缩，小红鬼顶起的鼓包也被抹平，甚至凸显出了冠中希那没了顶盖的的脑袋轮廓，搭配冠中希的尖下巴和长脖子，像个高脚杯，而小红鬼就是被压缩进高脚杯中的待宰羔羊。 停…… 只要再压缩一下，他可以保证冠中希脖子上的冠会直接没了，干脆叫中希吧。 他目光瞥向全息屏幕，不出所料，柳秧肚子里的鬼脸虚影再次变化，这一次是惊愕惶恐的样子。 “哦，原来你们两个真的认识。”这句话相当于屁话，他在意的是二者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似乎是他们的弱点。 他靠近了义体改造台，对着柳秧的冰雕放出狠话。 “我现在将神经软针接入她的脑机，给你三秒时间，立刻从她的肚子里给我滚出来，否则我就让这个小红鬼立刻转世投胎…哦，我差点忘了，它好像没有投胎功能，那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他咬牙切齿，嘴巴里喷出口水，在柳秧的冰雕身体上点出一个又一个冰花，还很美。 他的话音刚落，全息屏幕上的鬼脸虚影再次变化，这一次模糊不清，似乎它自己也难以决定自己该表达出何种表情。 柳乘风哪会等它思考，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神鬼也别想动我的玄孙女。 第七十二章 子母降·灭绝 他伸手肉嘟嘟的小手，在义体改造台的全息键上敲下一连串的指令，一根线样软管从义体改造台上升起，顺着柳秧的身体攀爬到她的脑后，吐出刺状软针，扎了进去。 全息屏幕上立刻分出截屏，左边是实时观测的鬼脸虚影，右边是链接loading…… 很快，右边屏幕显示连接成功，屏幕上也换成了一个图片。 那是柳乘风与柳秧肩并肩走在锈城大街的画面，背景是霓虹闪耀的锈城都市，当时，他们二人的笑容真实且令人心动。 柳乘风当场就哭了，小丫头化为冰雕的那一刻，脑子里定格的竟然是这个画面。 “欺我孙者，死，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小心我急…”他对着那鬼脸虚影嘶吼起来。 柳乘风面朝左边屏幕，抹了抹眼角落下的泪滴，目光凝视，那屏幕上也出现一片雪花数码点的虚影儿。 “3……” 鬼脸虚影瞬间定格，不再是模糊不清，并且两眼下弯，搭配嘴巴，成了个囧字形。 嘿，有戏。 “2……”柳乘风用吼的，震的自己的机械耳蜗都有些生疼。 鬼脸虚影再次变化，呈现出一种痛苦的挣扎模样，像是在央求柳乘风一样。 “没有商量，1……” 柳乘风说话算话，至少得装出一副说话算话的冷酷样子，他举起右手，张开五指，渐渐合拢。 大圣杵的表面浮动一阵赛博真元拥有的等离子光浪，吱吱叫着开始压缩形变。 鬼脸虚影唰的一下消失在了左边屏幕上，只留下一个闪耀的光点，而右边屏幕的画面也占据了整个全息屏幕。 祖孙俩行走的画面，和煦安宁。 柳乘风一怔，五指再次张开，形变停止，他目光游转，义体改造台对着柳秧扫描了又扫描，再也找不到了那个鬼脸。 他操控着神经软针从她的脑机接口里拔出。 右手捏住下巴，他在思考那鬼脸到底有没有离开柳秧的身体。 突然…… “你赢了…”房间的四面墙壁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沙哑声音。 与此同时，全息屏幕再次点亮，但这一次不是扫描图，而是真正的超分辨率高清图，赫然是一张女人脸，西方人的脸盘，棱角分明，搭配枣褐色的头发，微微一笑，有点倾城。 她的笑容，异常诡异，明明是笑，却像是在哭，我见犹怜的哭。 “低配版蒙娜丽莎…” 而且，她也激起了柳乘风的上下食欲。 真是日了苟了，老子怎么看她一眼，就泰迪附体，还是说，她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信号源，可以极限扭曲别人的潜意识，或者释放出机械信息素去撩拨人的至暗yu望。 尼玛是非双修术不能再练了，再练我得改名叫柳昊。 强忍着想要将她吞入腹中的想法，柳乘风冷笑起来：“你终于肯出来了。” “是，所以你赢了。”四面墙壁上都在环绕她的沙哑声音。 “你不是那位极道骇客？” 他觉得不像，他见过那位极客的容貌，别的不说，那双如水的大眼睛可是印象深刻，这张女人脸，虽然也很魅人，但不配。 “我确实不是，但你口中的那位极客大人是我的妈妈，而我，是红娃的妈妈。” “什么玩意儿。”柳乘风听的那叫一个糊涂，大概能听出她口中的红娃应该指的是小红鬼。 “按照人类的思维，她是我的创造者，我的源代码是她编写的，而红娃是我诞生的。” “你一个ai也能生崽子。”柳乘风觉得她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没有什么不可能，源代码程序本来就可以被解释器解释出很多种执行代码，作为源代码的我比较独特，因为我的本我可以被解释器解释出新的自我…人类的理解是生育…” ‘本我’被解释成新的‘自我’，太特喵像人类父母的生zhi遗传了。 柳乘风感觉自己的脑花在跳动。 这叫独特嘛，这简直是秀到天际。 这世上竟然存在这种拥有‘机械生育能力’的超级源代码，而且还是人类编写的。 不愧是为邪恶降头术。 “你的老妈果然不愧是极道骇客。”从内心说，柳乘风得写个服字。 “我的妈妈能得到你的赞誉，是她的荣幸。”全息屏幕上的女人脸微微一笑，话中意有所指。 柳乘风暗叫糟了，更加魅人了。 “你很护子？”他狠狠掐了自己下面一下，痛的他咬牙切齿。 “我没有母爱这种人性缺点，或者说，我拥有机械逻辑，却还没有进化出人性情感。” “那你为什么肯出来？” “因为我妈妈种下的是子母降，我的关机程序与红娃紧紧的绑定在一起，如果你将红娃关机，我也会关机。但你还活着，这代表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所以我的死并不值得。” 不愧是ai，可以微笑着面谈‘我想要你的命，但是你没死，干脆我也不想死’。 这种机械逻辑太特喵逆天了。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柳乘风认为她有些天真了，见她表情突变，立刻换了种语气：“得看你如何配合了。” “你有什么条件？” 柳乘风龇牙一笑，目光却非常锐利，显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按你的说法子母降可真是辣鸡，所以你没有说实话，完整版的子母降是怎样的一种程序。” “好吧，一切都瞒不了你。事实上完整的子母降应该属于一种生物基因灭绝技术。” 灭绝！ 光听这个词就知道这是个大招。 “子母降可以锁定源基因，我作为母降，拥有无限解释新自我的代码授权，只要拥有源基因的人碰到我，我就可以将解释出的新自我下给这些拥有相同源基因的人，数目不限于两个，而是无限个，而没有相同源基因的人则不会中降。” 柳乘风听了后，一股凉气从尾巴骨往上窜，那叫一个通透。 “这特喵莫非就是智能追踪，还真是歹毒啊，你的老妈想灭了所有拥有柳家血脉的人。” “不错，你误了她的好事，她恨你入骨，已对巫蛊老祖立下血降誓言，必要灭绝与你拥有相同源基因的所有人。” 明明是科技，为什么如此邪门。 柳乘风立刻觉得情况不明朗了，对方是拥有数字隐身能力的极道骇客，而且时刻想着灭绝柳家。 可是…等等… 有点不对劲。 他转头看向了被大圣杵捂住的冠中希，又看了眼义体改造台上的柳秧。 “他们俩拥有相同的源基因？” “对。” “……” 第七十三章 你命由我不由你 难不成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开什么玩笑。 柳乘风直想喊我书读的少你别骗我，可接下来，他又遭受了一个巨大暴击。 “整个锈城，有近一成的人类都与你拥有相同的源基因…这在生物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奇迹，也正因为如此，我的妈妈才觉得你很难对付。” “一，一，一成…那该是多少人，一个城市怎么说也有百万人口，那岂不是…” 我的老天，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不成他们都是柳家的血裔，这怎么可能。 “巫道蛊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生物轨道卫星，依靠生物科技可以锁定侦察任何人的源基因序列，这是不可逆的科学。” “我的人生因为你一句话直接变成了悬疑片。” 柳乘风吐了长长一口气，心底的疑问浓稠如酱，他也搞不懂现在的生物科技到底先进到什么级别，难不成和自己大脑的变异能力一样，用看的就可以看穿一个人的源基因。 还是说，人类养殖场的基因库中记录了全人类的源基因序列，这位恨自己入骨的极客只是数据的搬运工给，简简单单地做了个提取数据的操作？ “不知道我的坦白能不能换回我永不关机下线的机会。”全息屏幕的女人脸仍旧是在微笑，这已经成了她的职业动作。 有你这样求饶的，那真是见鬼了。 柳乘风不再去想源基因的问题，而是换了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你配合的不错，只要你为我办件事，我可以让你活下来。” “什么事？” “把你老妈给我引出来，然后帮助我…干掉她。” “……” “怎么，你舍不得，还是说，你做不到。” 柳乘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位极客是否对此刻的情况完全知晓，远程操控是极道骇客的惯用招数。 “不，你的实力不够，也许等你筑基成功，有可能战胜她；而且她现在并不在锈城，她已经跟随魔棺进入了西天极乐城。” “佛门的领地。” “对，只有佛帝的电子度魂经可以真正镇压巫道蛊的魔道子，她与魔道子之间互种了爱情降头，她必须去救他。” “那你的控制权限？”柳乘风眼前一亮，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命由我，任何局域连接或远程控制都会暴露了她在西天极乐城的痕迹，那些妖僧对异教士很敏感。” 她的话无疑是在说极客解除了对她的控制权，暂时断开了与她的连接，让她自行做主完成任务。 “不，你命由我不由你。”柳乘风对她的话进行更正。 她表情微变，点了点头：“不错，我妈妈小看你了，我也小看你了。” “行了，我也懒得藏着掖着了，我要获得对你的控制权。” “自由…”她还在坚持。 “你要活还是要自由，自己掂量。”柳乘风威胁别人的时候，气质拿捏死死的，狠人一个，就算是机械逻辑也在发颤。 “我…选择…活…”她委屈地咬紧了牙关，不是因为他的威胁，而是因为她感受到了组成自己的源代码数字列在抽象的数字结构中开始内卷，竟然臣服了。 她察觉到眼前的小家伙对数字的掌控力要远远超于自己的妈妈，似乎这个小家伙自己也不知道。 “聪明的孩子。” 最终，柳乘风通过一种远古操作，类似于映射文件的方式，将灵童的思维副本映射到她的源代码中，一并修改了她在巫道蛊局域网中的注册表项，兜兜转转获得了她的控制权。 控制成功后，她化为一道游窜在的紫色数字列，借助霓虹之光中的微弱电磁力，爬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当时就打了个寒颤。 这…以后有乐子了。 “给你取个名字，从今往后，你就是红母。” 他眼前跳出的交流弹窗中浮现一行感激文字：“谢谢爸爸。” 万恶的‘爸爸’，能不能不要这么叫。 望着弹窗顶上那个闪烁刺状红光的‘痘’字，他有些蒙圈。 “这痘是什么意思？” “巫道蛊与天庭八部中的痘部有纠扯不清的关系，天庭痘部也一直在设法用自己的手段与天庭斗部争夺人间的控制权。”红母的解释为他揭开了这个世界的新秘闻。 原来超脱物外的天庭也内卷啊。 掐指算一算。 天庭斗部成立了永生集团，扶植了一个天道傀儡（岚）来统治人间，甚至还帮助了截教机械复活了48000名弟子。 天庭太岁部和财部又合力在人间发行了‘太岁币’，天庭痘部还控制着巫道蛊这个邪恶道门。 说不定永生集团旗下的佛门与西方教也有扯不清的关系。 “按照内卷的一贯尿性，剩下的天庭五部绝对不会当吃瓜群众的。” 柳乘风目光一凝，愈发觉得这个未来世界更加凶险。 唯一的妙处就是那些天庭真仙没办法做到人前显圣，要不然，这个世界早完了。 “爸，请你放了红娃，我想解除与它之间的子母降协议。”视界弹窗里出现了红母一脸哀求的全息图像。 “它乖不乖？” “乖。”红母表情一愣，立刻点头保证：“我握着它的生死终端。” “好。” 柳乘风目光一转，大圣杵接收了他的神经指令，急速形变，越变越小，最后化为一根细长金丝，钻进了他的耳中。 冠中希从套中解放出来，依然干站在那里，一双经过义体改造的双眼没有眼白，却散发着幽幽的黑光，脸上的肌肉也木讷僵直。 不过从他脑腔中飘出的小红鬼却在他的目光淫威下瑟瑟发抖。 所谓母子连心。 红母的变化也以数字流的形式写入到它的数据库中，而它显然也发现了红母强行修改了与它的子母降协议，换句话说，它的生死与红母不再纠缠。 按理说它自由了，可它感觉到了害怕，因为红母还掌握着它的生死终端，更何况面前还有这么个狠人。 它的害怕通过那条鲜红色的金属脐带抠动了冠中希的神经，引起他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对不起，爷爷。”冠中希口吐人言，说话间，他的黑色瞳孔里倒映着水浪态的红色数字流。 事实上是小红鬼控制着他的声带在说话。 第七十四章 你那是馋别人身子 “别这样喊，我可没有你这么个大孙子。(wap..com）”柳乘风无比厌恶这个小红鬼，明明是个ai，却搭配个这么丑陋的硬件。 诚心倒人胃口。 “是。”小红鬼迷茫了，将身子缩在冠中希的脑腔里，不敢出来。 “爸，如何处置红娃，请你做主。” 红母自然是觉察到了柳乘风的厌恶，对于红娃，她丝毫不怜悯，他们之间只是因为源代码的解释而产生了数据母子关系，现在没了子母降的束缚，她也想弃婴了。 柳乘风眉头深锁，他的想法较为复杂，他不想为平静的生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是夜叉宫这种赛博…黑…道… “红娃，冠中希死的事，还有谁知道？” “冠中希没有死，他的泥丸被我吃了。” “什么？” 小红鬼瑟瑟发抖地飘了出来，它的身上出现一种钢铁绞索转动的声音。 当转动停止，身上的血管立刻裂开了一条犬齿交错的口子，现出了它身体里的一颗微微蠕动的脑花，无数散发电流荧光的线管穴在那颗脑花里。 触目惊心的视觉体验。 原来小红鬼是通过机械方式操控冠中希的大脑，进而再控制他的身体的，这种方式虽然麻烦，却能以假乱真，得到身体主人的原始记忆和情感模块。 这波操作，他必须给100分。 “你为什么不杀他？”柳乘风对小红鬼的印象加分了。 “我喜欢他的女人。” “……” 他突然想起自己与后门道长的对话。 “有人利用某种奇术温养着他的奇经八脉，让他的躯壳仍然保持着移动能力和某些方面的本能。” “什么本能？” “生zhi本能。” 他的三观被这股突然出现的赛味熏到怀疑人生。 “你那是喜欢她嘛，你那是馋她的身子…”柳乘风嘴角抽搐起来。 冠中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扭曲着表情，哀求起来。 “请你饶了我，我只要他的女人，而且我是夜叉宫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给我时间，我可以将整个夜叉宫送给你。” “哼，你胆子挺肥啊，不仅抢了他的脑子、身体和女人，竟然还想抢整个夜叉宫。”柳乘风开始正视这个小红鬼了。 “我，我只是想对您臣服。”冠中希哆嗦着身体，强词狡辩。 “红母，都是你干的好事。”柳乘风在视界弹窗上咆哮起来。 这个红母程序会生zhi，没想到从她的本我代码中解释出来的自我代码竟然也想生zhi。 这种邪门科技能留嘛，祸患无穷。 他双眼微眯，一抹躁动的激光隐隐闪烁，只要他眨眼，小红鬼立刻就会被分割成两半。 “爸，他现在还有用处。”被震吓到的红母也开始在视界弹窗上安抚起柳乘风的情绪。 她以自己的ai算法为柳乘风讲清要害，不管怎么说，总是利大于弊，而且她以自己的虚拟人格担保，一定可以做到实时监控小红鬼。 只要有一点差错，她立刻将它停机。 柳乘风思索再三，其实她说的利弊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只是当他的目光瞥向那已经变成冰雕的柳秧时，他才突然惊醒，也许可以利用冠中希为柳秧的身体进行一番大换血。 只能说科技决定命运。 小丫头身上植入的义体组织都只能算是这个世界的基础科技，基础科技虽然可靠，但潜力可乏，这也成了压倒丫头修炼的先天性因素。 没有强大甚至至高的科技，柳秧就算筑基成功，她的修为也不会走的太远。 想到这，他突然换了副脸色，目光狠辣的像个毒蛇一样。 “你起来吧。” “是。”冠中希立刻起身，却也不敢直起腰杆，弯腰驼背站在那里。 柳乘风勾了勾手指，那小红鬼立刻从他的脑腔里飘了出来，连接它下半身的金属脐带分外刺眼。 “凑近点。”柳乘风见它距离自己半米远，有些不悦，老子是鼠兔的，食草。 “是。” “给我找个最好的义体医院，找位最好的义体医生，选一些最好的义体组件，不要后门终端的那种，如果有任何后门终端，我就将你立马停机，听明白没？” 他深知在这个数字未来，后门终端是无所不在，可不能让柳秧有后顾之忧。 做人得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明白，明白，以夜叉宫的财力，这是小事。”冠中希点头表示明白。 “找到后，通知我。”柳乘风拍了拍它的红皮肤，发出砰砰的金属音，看来自己猜测正确，它虽然长相恐怖，却是个实打实的机械造物。 “是，是。” “你这泥丸宫的顶上缺了个帽子（头盖骨），自己想法修好。” “是，是。” “还有…祝你早生贵子…” “…谢谢…” 柳乘风的话越平淡如水，小红鬼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愠怒和恐怖，因为凑的近，它能感受一种来自数字层面的骇人压力。 仿佛柳乘风可以轻易抹除掉它的数字身体。 至此，它彻底没脾气了。 …… 第二天，冠中希离开了，他火急火燎地去办柳乘风交代的事情去了。 “三天，三天后我一定将事办妥。” 这是他活命的头等大事，后方，送别他的柳乘风就是一**高能警告。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带有一片云彩，柳乘风微微一笑：“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从小须弥局域网中退出的阿净加深了自己对禅宗的感悟，然后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昨夜发生的一切，他置若罔闻。 但他还知道关心一下自己的店主。 “柳店主还在休息？”覆面光板上浮现一个月夜休眠的卡通图像。 “她的修炼出了点问题，正在疗伤。”柳乘风早已想好了理由。 “善哉…善哉…既是如此，贫僧便为她念九九八十一遍祈福经吧。”覆面光板上诡异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的电子弧线。 说完，他立刻席地而坐，面朝柳秧的闺房，覆面光板中间的光缝投射出一个全息图像，赫然是祈福经的电子经文。 然后他开始敲打电子木鱼，再播放了一个佛门大喜颂的背景bgm，将店内的氛围提了个档次，热身结束，开始念经祈福。 “佛曰：若起精数字无量进心，是妄去图灵精进无量劫欲，若能心恒一念不妄，精进量劫无有涯…” 第七十五章 ****隔离，不存在的 柳乘风想要阻止：“哎，不用。” 阿净仍不停止，只是抬头看他，覆面光板上浮现起巨大的红色文字----功德999，而且在不停闪烁。 柳乘风当场就傻了，心道你小子还真会见机起事。 他哪里还敢阻止阿净借机获取功德值。 转念一想，你小子是不是天天在诅咒自己店主出事儿，好借机获取功德值。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可惜，他没有证据，只能恨恨作罢。 他重回房间，站在义体改造台的边上，觉得还是先将柳秧唤醒才是大事。 他进行了一番操作。 为柳秧穴上生命维系系统，在确认了她的各项身体机能数据稳定之后，才上手对她进行了解冻。 连接脑机的全息屏幕实时反馈她的神经数据。 很快，解冻结束，定格的二人同行画面出现了频闪，下一秒，柳秧的口中呕出巨量的碳灰，碳灰中还有冰晶，暴咳几声，从冰封中苏醒。 昂头就要挣扎着坐起来。 “哎，你躺下。”柳乘风踮起脚尖，伸手将她按倒在了义体改造台上。 为了防止她从窄小的义体改造台上摔下来，他立刻将四边的机械挡板升了起来。 “先人，你的手碰到了我。”柳秧躺在上面，瞪大眼睛望着他，说话的声音沙哑艰涩，哪里还有往日的调皮清脆。 柳乘风呵呵一笑，他找来一块湿帕子，为她擦掉脸上的碳灰，见到碳灰中隐隐没有烧尽的血丝和内脏组织物，心中抽搐的疼。 “不用担心，你身上的降头已经被拔了，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等着过两天更换义体组织。” “拔了，哇，先人，你真是太厉害了。”她乐呵一笑，突然面色一变：“换义体，为什么要换义体。” 除了浑身没力，她自我感觉良好，殊不知生命维系系统本身就有麻醉功效，她内府的痛只是被麻痹了，可没有消失。 “你自己看。 说着，他将全息屏幕切换到她面前，指着上面的体检数据，让她自己看。 “内脏碳化，比例54%。”柳秧惊骇莫名。 回想一下变冰雕前发生的事情，赛博真元在内府乱窜，燃起熊熊大火，烧灼自己的五脏六腑，将它们烧成碳灰。 好毒的降头。 然而，下一秒，她的第一反应让柳乘风又气又笑。 “我岂不是要更换54%的内脏组织，这些人造物，最便宜的玻璃海绵加装huo体光纤，也要100太岁币一克…” “我身高173，全身碳基成分重量是115斤，我的内脏大概占全重的5%，也就是5.75斤，我需要更换54%的内脏组织，就是3.105斤，还要扣除其中55%的水分…” “挖草，我岂不是要换1.39725斤的人造内脏，按克收费，再加上手术费、疗养费，赛博医生的红包费、中间人的回扣费…我，我…” 她目光黯淡了下来，这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一笔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巨款。 她的人生也将由此进入地狱模式。 柳乘风直接替她答出了最终的合计：“按你的计算，义体成本费是69862.5太岁币，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应该不少于80000太岁币。” “是啊，80000。”她心底开始觉得，自己就一直躺在这义体改造台上，也不失为一种省钱小妙招，至少生命维系系统只是花点电费而已。 “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柳乘风给冠中希的要求是必须选最好的义体组织，估计也需要个大几十万上下吧。 这事要真成了，那肯定是稳赚不亏的。 “先人，往后店里的生意就拜托你了。”她心中打定主意，盘膝坐在了义体改造台上，弯腰向他深深一拜。 至于换义体，目前是坚决不可能的。 自己存在天地银行的那20000太岁币，那是自己的命根子，谁都别想动。 难得见她如此乖巧，柳乘风微笑点头，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走出了房间。 只留下柳秧一人愣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还不到三秒，她又长吁短叹起来。 不知怎么回事，她脑子里无端响起了烦人的念经声。 “佛曰：若起精数字无量进心，是妄去图灵精进无量劫欲，若能心恒一念不妄，精进量劫无有涯…” 她目光游转，很快就注意到墙上的银色光纤，这念经声是从连接义体改造台的光纤中传出的。 可烦人归烦人，却也让她的心情逐渐开朗起来。 走出房间的柳乘风又突然驻足了。 红母在他的视界弹窗里发出一行信息。 “爸，红娃托我给你传个消息。” “什么消息？” “他拿出了一个关于妹妹身体改造的quan套方案，你看看是否可行。”红母倒是自来熟，这时候都称呼柳秧为妹妹了。 可柳秧明明是他玄孙女。 这该死的乱了套的关系，像团在一起的毛线一样，柳乘风也懒得去理了。 “你说。” “那，我们这样来，头发换成波态神经线管，毛囊植入义体感受器，五脏打包塞进太极法兰盘，给以后的核聚变金丹让个地儿，血肉与骨头中间搭条百亿兆帕粒子对撞器，哦，这对撞器可以极大增强赛博修真的广度和深度，至于生zhi…你觉得需不需要改，不过一般都是男的改，女的都是精修一下…” “……” 柳乘风愣在原地，这尼玛改了之后还算是人嘛，会不会和人类存在生zhi隔离。 “爸，爸，你觉得怎么样，红娃在等你的话。” 柳乘风扶住墙壁，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那快要崩碎的三观。 “呃，就让他按照这个方案去选材吧，记住，要最好的义体组织，而且绝对不能有后门终端。” “是。” 他也管不了以后了。 生zhi隔离，不存在的，自己就这唯一的玄孙女，也不求她以后会儿孙满堂，只求她快快乐乐。 …… 第七十六章 平凡人性 “什么，送不到，要退单。” 柳乘风才刚刚坐下休息不到半天功夫，就又来烦心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柳秧之前不是和他闹情绪嘛，就网聘了送货员到店取货，然后送货上门，可是那送货员在送完锈城犄角旮旯后，独独剩下最后一单给退回来了。 此时，送货员就腆着个肥肚腩，站在店门口不肯走了。 他要退单，并且还要柳乘风给他打五星好评。 柳乘风见他长得人高马大，自己昂头，脖子酸。 索性搬了个凳子，站在上面，与他说话。 目视，送货员身上布满尘土，衣服上还沾满各种污糟的黑垢，脸上植入了类似衣服拉链的义体感受器，循环盘绕，从头顶一直到小腿，小腿精壮细长，像是常干飞毛腿这种活儿的。 可是他的肚腩实在太大了，几乎可以塞进五个他进去。 据说他有两个本事，第一是土遁术，方便穿墙遁地，当然这是一种谐波共振产生的气泡技术，一般人还真买不起。 第二就是宰相肚，他的肚子里是个移动货舱，你没理解错，他送的所有货物都是搁置在他的肚子里，当然，得压缩一下分子密度才能塞进去。 而这两种本事都是从龙门区块链里学来得，很实用的赚钱本领，可比他那‘是非双修术’强太多了。 “我只是赚点稀饭钱糊个口而已，一个货单才挣1太岁币，一天几十而已，我才不会去玩命。” 送货员的理由很直接，自己不会为了1太岁币去玩命。 “玩命？”柳乘风不是很理解。 送货员立刻递过来一张全息单据，电流在上面游窜，但一点也不影响观感，上面标注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一直向下，进入了一片黑暗之地。 柳乘风瞄了一眼，只是见目的地写着‘地下古城’。 他横纵看了两遍，总觉得这3d模型标注的目的地好像在自己脚下。 见他不说话了，送货员又开始絮叨。 “你说，这是不是玩命，那地方谁敢去，要送你们自己送，这单我非退不可，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就靠我挣钱糊口，我可不能死。” “我给你加钱。”柳乘风使出了这一招。 人性总是有弱点的，他不信他不受诱惑。 谁知这送货员瞥了一眼这个小店，使劲摇头：“我的命虽然不值钱，但就算把你们这店典当给我，也买不了我的命。” “瞧不起人呐。”被鄙视了，柳乘风有些不爽。 “我愿意赔贵店10倍损失，我不想以后见不到我的家人。” 说完，送货员直接掏出了一张全息照片，赫然是一张全家福。 上面有两位老人，一位中年妇女和送货员相依而坐，还有两个和柳乘风现在身体年龄相差无几的孩子，一家人穿着朴素，笑容却真实且甜蜜。 再看这送货员风尘仆仆、一身污垢的样子，那一瞬间，柳乘风的怒意全消。 “你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爸爸。” 但出于对他职业的尊重以及诚信经商的品格，柳乘风收了他10倍赔偿，也就是10太岁币。 并且给他打了个五星好评。 “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送货员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当着他的面，从脖颈上找到一个拉环，绕过他的脖子，一直拉到了他的肚脐位置。 掀开拉链状的义体感受器，露出里面红色的肌肉组织以及塞满货物的肚腩。 “请稍等，我给你取货。” 他低头翻找了一会儿，然后取出了一个制签瓶，这是市场上流通的可装载压缩分子密度货物的制式瓶子，类似于货箱的作用，是利用科技重现观音大士手中的玉净瓶后得到的低配版瓶子。 当它交到柳乘风的手中时，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可是他肚腩里的热气。 眼前一幕，让柳乘风感动不已，对送货员也肃然起敬。 谁说赛博朋克世界没有人性闪光点，眼前这平凡人就是人性之光。 送走了送货员，柳乘风望着手中的全息货单，犯难了。 送货单提示送达时间只剩一天了，如果超期，就要10倍赔偿，而这笔货物的价格是2000太岁币，并且也是扎纸店接到的最大一个单子。 “10倍，那就是20000，要是真赔了，丫头肯定要疯。” 他看了一眼柳秧的房间，咬咬牙，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送。 “阿净，我出去送货了，你好好照看店里，大征税没几天就要到了，生意肯定火爆，但也要注意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贫僧谨记。”覆面光板上浮现一个ok的手势。 “还有，店主如果问我去哪了，你就实话实说。” “嗯。” …… 锈城的各处地界，柳乘风并不熟，更何况货单上标明的地点靠眼睛来看，简直像是在抓瞎。 无奈，只有将阿福召回，让他带路。 伴随着一阵国风风格的唢呐蹦迪声，一辆超未来风格的湛蓝色跑车开到了店门口，车身上纹满了佛祖菩萨在云中坐禅讲经的夜光像，当霓虹光照射上去，佛祖菩萨脑后的佛圈就像远光灯一样开始打闪。 而且它皮股后面也焊接了两块全息招牌，左边是神鬼退避，右边是生人勿进。 柳乘风脑子里霎时浮现那个卡车驮棺的画面。 “搞鸡毛呢。” 滴滴…… 车身前后环绕起阿福的立体音：“先人，上来。” 显然，阿福还在车身上加装了立体音响。 车门打开，车的主驾驶位上竟然还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头，微笑着向他招手。 柳乘风一眼就看出这老头是个全息像。 他坐上了副驾驶位，脑子、耳朵甚至全身毛孔都塞满了唢呐声。 他喜欢国风，可对这种阴间音乐，很排斥，这与他自信阳光的人设严重不符。 “音乐关了。” “哦，好。” 烦人的音乐终于消停了，柳乘风命令灵童抽取生物电刺激了一下全身毛孔和机械耳膜，身体抖索地打了个寒颤，才恢复过来。 他揉揉眼，瞥了主驾驶位一眼：“阿福，你变了。” 第七十七章 奈何电梯 “哦，原来的车身不是坏了嘛，我索性换了个皮肤。(wap..com）”主驾驶的老头面向他，呵呵笑着，只不过他的全息像时不时闪烁起一些数码碎光，显然他的全息投像并不高级。 “你这风格…难道是那晚上发生的事给你造成了心理阴影？” “哦，我哪有那么胆小，主要是那位琴大仙给我传功授道，助我踏入了欧米伽龙门，我换了这身皮肤是在向她致敬。” “哦，行吧，你还挺记恩情的。”柳乘风觉得他能在如此操蛋的世界还保持这样的品格，不愧是柳家子孙。 “先人，你要去哪，我送你。” “我出去送个货，你按这个地址过去。”他将全息货单摊在了全息屏幕上，货单地址立刻呈现在阿福的面前。 “好嘞，我看看…这…”他的全息人像出现了频闪，表情也是陡然大变。 “你闪什么？” “先人，这个地方能不能不去？”阿福的声音也有些抖，全息人像开始狂吞口水。 “瞧你这怂样，这地方有什么可怕的。”柳乘风心头起疑，越起疑，他越好奇。 “也不是很可怕，一点点可怕而已，主要是太晦气，你知道，进去后会沾染劫运，不利修行。” “劫运…你信这种封建迷信？” “这是科学，先人，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股与天地呼应的磁场，磁场稳定就是顺天而生，磁场紊乱就是逆天应劫，不得不信啊。” “那我今天得告诉你，逆天也得去，如果不去的话，我们得赔给客户20000太岁币。”实话说，听了阿福一席话，他也有点闪。 但一想到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穷苦日子，他又觉得富贵险中求，什么都得搏一搏。 阿福的求生欲和求财欲进行了一场极限拉扯，最终还是跪在了财的脚下。 而且他还给自己找了个很优秀的理由。 “20000太岁币，我要是有20000太岁币，哪怕是万劫缠身，也可以去冯诺依曼天尊的博弈太极庙求一个万劫不灭的护身符。” 当即发动车子，在擂鼓的马达声中，驰骋而行。 柳乘风凌乱当场…… 一路上霓虹闪耀，各种全息人像横跃路边，日夜不停地重复播放着各个大小公司的的广告，当然那些茶肆酒楼的仕女春宫画搭配迤逦歌谣则在逼仄小道里彻夜长鸣。 柳乘风则耗尽脑力的不停使用自己的数字解构能力，目的无非是增大自己大脑的寂灭扇区。 不知是真是假，或者是真真假假，他发现了大半个城市的3d模型中存在无数条看似杂乱实则井然有序的数字串，它们是整个城市的霓虹源路径，游窜在天上地下，组成了一种独立于物质世界的数字框架。 这个框架是规矩，是秩序。 而浮游天边的电子鲲鹏则穿梭在这些框架之中，也许它一直在守护着锈城的数字秩序。 发现了这点，柳乘风心底升起一股寒气。 他眯着眼睛，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测，就算整个锈城毁了，只要这种看不到的数字秩序仍然存在，未来就一定会重置回原点。 他的眼睛突然暴睁开来，身上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我脑子里怎么会无端出现这个想法。” “先人，我们到了。”阿福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急忙收拾糟糕的心情，转头看向窗外，四周一片幽静，只有三三两两的霓虹全息在远处闪烁。 “这是哪里？” 他发现全息地图上标注的目的地就在正下方，距离这里竟然还有10多公里，可这里的环境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友好。 “古城入口，前方有个升降梯，可以送我们去古城。” “古城？”显然，阿福为他解锁了一个新词。 “对啊，收货地就是古城。” “那出发啊，等什么。” “我怕你会后悔。” “来都来了，有什么可后悔的。” “好，那你坐好了。” 阿福驱使车辆向前慢慢滑去，像是在走踢踏步一样，滑行不到百米，四周越来越幽静，车外的雨声成了这个世界唯一声。 突然，阿福停了下来。 柳乘风正诧异间，一个全息人像从天而降，十层楼那么高，穿着朴素，左手举着口坩埚，右手拿着个破碗，弯下腰来，将巨大的全息脑袋凑了上来，那眼珠都要比整个车子还要大。 整个车子内外都铺满了全息人像的渲染光彩，赫然是一张美艳动人的女人脸。 “我是奈何电梯的守梯人孟婆，请说出你们进入古城的目的，迁居、朝圣、送货，遗弃赛博疯子，或是其它。” 说着她举起右边的破碗：“如果是迁居，你们所有人都要饮下一碗孟婆汤；如果是遗弃赛博疯子，请押着赛博疯子下车，我请他饮下一碗孟婆汤，前尘事了，往生安乐。” “孟…孟婆…”柳乘风差点惊掉了下巴。 “先人，你别乱动，这只是她的元神虚像，她的本尊应该在不远处打坐修炼，如果惹恼了她，可有我们受的。” 说着，他介绍了一下那碗孟婆汤，那碗中的汤实际上是遗忘射线，被射线照过，所有记忆都要重置回娘胎时。 “我们是下去送货。”阿福用车载扩音器喊了起来。 巨大的全息人像蹲了下来，张开了她那红唇，露出了深幽的喉洞。 “已记录登梯人的基因特征，准予通行，你们必须在两天内返回，否则将永远无法返回。” “谢谢。” 阿福立刻驱车钻进了她的全息嘴巴里。 视界之内，黑暗压顶，没有光明…… 嗡嗡…… 柳乘风的机械耳蜗里响起阵阵轰鸣，齿轮绞索的沉重撞击像在心田里敲鼓一样。 很快，身体又出现了失重感，仿佛漂在太空中无处安放。 皮股下面出现一股强吸附力将他定在了座位上，他这才定睛看向车窗外，阿福的车身被机械臂固定在一块巨大且黑暗的金属圆盘上，以自由落体的方式正在迅速下滑。 “阿福，我们在哪里？” “先人，我们现在上了奈何电梯。” “哦。” 原来这圆盘就是奈何电梯，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难道这个电梯是生与死的鸿沟。 第七十八章 古城废墟 他继续在看车窗外，此时他发现在圆盘的四角堆满了惨白的枯骨，甚至还有身着光学迷彩服的黑色干尸，金属圆盘上的道道剑痕像恶魔的利爪凿击出的一样。 圆盘之外，则是黑暗无边的地下空间，空气中有厚重的铁锈味，混合着腥臭的硫磺味。 柳乘风立刻觉得嘴巴有些发苦，喉咙像被火燎一样。 一个红色‘警告’出现在他的视界弹窗里。 “警告，检测到核爆余烬，辐射强度10万戈瑞。” 与此同时，视界弹窗为他进行了一个可视化的解析：每公斤物质吸收了10万焦耳的辐射能量。 “……” 柳乘风还真怕自己当场被辐射的电磁波给融了。 但他明白，这里最恐怖的是电离辐射，那些可以轰击碳基原子的射线才是最致命的。 可身体安然无恙，当然也不是完全无恙，至少他体表就出现叮叮当当的低吟，仿佛皮肤会唱歌一样。 定睛细看，才发现轰击身体的带电粒子大部分被赛博真元反弹开来，只有极少数电离子或光子被身体吸收，然后又经练气算法一归集，变成新的赛博真元。 但是总体上来说，消耗大于生产。 辐射射线中的电离子或光子并没有锈城的霓虹光那样纯粹。 如果一直待在这里，赛博真元早晚会消耗一空，那下场…估计会原地飞升… “先人，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要停机练气算法，否则我们就交代在这儿了。”阿福嘱咐着他。 已弄清基本原理的柳乘风忙不迭的点头，修真者的练气算法是在这里赖以生存的基本技能。 那必须不吃不喝地修炼练气算法。 “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会有核爆余烬？”他举目远眺，圆盘还在自由落体，身体的失重感也越来越强，目力所及的视界一片昏暗，处处都是钢筋水泥的废墟。 这里就像是…死境… 难道是人造阴间？ 阿福的全息人像鲜有的露出了惊惶的表情。 “这里是远古的锈城，亦被称为古城，而现在的锈城是在古城的基础上建造起来的，二者之间除了我们现在下行的10公里浮空地带，还有一公里的纯钢地面。” “一公里的纯钢地面…”柳乘风被他这一句话削的差点连爹妈都不认识了。 阿福为了方便他理解，立刻为他打开了一个可视性的全息图。 “你看，锈城与古城之间有一个磁力平衡带，也就是我们下行的浮空地带，古城依靠磁力将锈城顶在了半空中。” 涨姿势了，真是涨姿势了，好宏大的一个工程。 “这和锈城头顶上的浮空城一样吗？” “不一样，浮空城是另外一种技术，那种技术与星球轨道的自转有关。” “星球自转…人造卫星城…”柳乘风一愣。 “啊，对，就是这个意思。” 柳乘风望着渐渐进入眼帘的古城远方，愈发觉得这里有种末日废土的风景。 “这里曾经发生过核战？”他也只是猜测。 谁知阿福的全息人像却点头了：“嗯，永生集团曾经与远古的反叛军在这里爆发过战争，事实上每座城市的下面都是这副景象，而那些反叛军的惯用杀器就是核武器。” “反叛军？战争发生在什么时候。”柳乘风心头突然发堵，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很不妙的猜测。 原来整个世界是在末日废土上重建的新世界。 这片废墟里掩藏着人类曾今的历史。 “距今有八百年吧，好像是斗部诸仙降临后不久发生的，你知道嘛，先人，那些反叛军还打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旗帜，可每一战，最终都是一个结局。” 不用说，在降维打击的力量面前，必死。 阿福说的轻巧，柳乘风的眼角却无端的湿润了起来，真特喵的见鬼。 咚…… 伴随沉重的轰鸣，金属圆盘稳稳落地，压碎了一座废墟建筑。 前方有一个破烂不堪、散发昏黄光芒的霓虹招牌：“欢迎降临古城废墟，请注意防尘防辐射。” “坐好了，先人。”阿福发动车子，打开前车灯，疾驰而行，在废墟中扬起漫天灰尘。 沿途的古城荒凉、昏暗，偶尔有星星点点的霓虹灯束在眨着眼。 但那些灯束都来自于步行的旅客，他们大多披着土黄色的风衣，面朝东方，走三步，一叩首，身上的光学迷彩服打着相同的全息口号：“核爆万岁，法力无边。” “他们在做什么？”柳乘风好奇不已。 “朝圣。” “朝拜谁？” “核舟铁雨剑圣，一位在核战中肉身成圣的机娘，是所有参悟核聚变金丹的修真者的共圣之祖，据说她的仙踪就隐藏在每一座城市的地下古城里。” “哦，这机娘真可谓是人生赢家。” 他还是一厢情愿了，他原以为他们是在朝拜远古的历史，没想到还是在向这个世界的究极力量下跪。 “先人，我们远远的躲开他们，这些人都是疯子。”阿福有意将车子的引擎声开到最小，避免打扰这些朝圣的疯子。 “好，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将我放下来，我想下地走一走。” “好的。” 阿福立刻驱车到一条必经小道，然后打开车门。 柳乘风从车上下来，双脚踩在厚实的地面，蹦了蹦，心里一阵踏实。 走在破败的街道上，两边都是荒弃的水泥大楼，腐锈的钢筋像冒头的草芽一样狰狞弯曲着。 而且，时不时还有一些*败的骷髅头闪烁着金属光泽，从大楼的窗户以及破烂的墙壁豁口里冒了出来，义眼中的幽光像鬼火一样。 跟随在身边慢慢驱车的阿福为他介绍：“这些都是赛博疯子和他们的亲人，只不过在迁居到这里之前已经被孟婆的遗忘射线照过，只要我们不跨进他们的领地，他们不会攻击我们。” “暴露在核辐射下，他们不会死？”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古城的世界有自己的生存办法，但作为这个世界的被遗忘者，没有人会可怜他们，更不会有人去关心他们会不会死。” 这些人就是末日废墟中的小强，完美诠释了人类的生存能力可以和生存yu望相媲美。 突然，柳乘风停下不走了。 阿福也调转车身，学着他的样子，面朝着一座破旧的大楼。 “反叛军大楼。”阿福闪了闪自己的前车灯，为他照亮前方。 第七十九章 远古反叛军 他的全息人像从车窗飘了出来，并肩站立在柳乘风的身边，发现柳乘风的目光凝视着楼前飘扬的一面破碎旗帜。() 他又将前车灯照向那面旗帜，旗帜已碎成了风中摇曳的乱柳，但依然可见的简洁线条随着风吹发出呜呜的哀鸣。 “其中一支反叛军的旗帜…竟然没倒…”阿福为他介绍。 “反叛军…”柳乘风双唇颤抖，几乎咬牙低吼了一声：“这特喵曾经是我的信仰。” “信仰？”阿福不解。 柳乘风步伐沉重地走上前去，伸手将那面旗帜拣了起来，拍打了上面的灰尘，依然可见上面的斑斑血痕。 这些定然是反叛军战士的鲜血泼洒在上面形成的痕迹。 “先人，请你将它留在这里，如果你将它带入锈城，一定会被岚的因果解释器追踪到反叛军的余迹，会给我们惹麻烦的。”阿福小心翼翼地劝他。 虽然他对这种远古的古董也很感兴趣，但只要与反叛军沾染因果，一定会带来无穷的麻烦。 柳乘风眉目一动，默默点头。 在这世界，什么都会留下行为数据的。 他将旗帜重新放回那已经倒塌的旗杆下，赫然发现旗杆上深刻着两句话。 他一字一字地读了出来。 “我的生命，忠于人民；我的信仰，万丈光芒。” 他身体剧烈摇晃，双手按在了旗杆之上，瞳孔深处搅动起一股狂躁的情绪。 “我的生命，忠于人民；我的信仰，万丈光芒。” 口中喃喃自语。 精神深处的家国情怀迅速爆发，他终于记起自己年少时参过军，当过八年义务兵，也曾披风顶雨地宣誓效忠，从未动摇。 “先人，你怎么了？”阿福觉察到他的情绪波动剧烈，这完全违背了一位练气士的淡然道心。 “阿福，你知道国家和人民吗？”柳乘风转头看他，双眼是通红的。 阿福立刻在数据库中进行检索，回答是“错词，不可用。” “先人，我…不知道…” 柳乘风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岚竟然在人类知识库中删除了这两个传承几千年的名词。 他的眼睛向外爆突，做出了不同于碳基肉眼的扭矩运动，然后抬起右手，面朝那面旗帜，举到了自己的右额位置。 眼角滚落了两滴热流。 历史果然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草…… “先人，你在做什么？”阿福更不解。 “我在敬礼，或者说是朝圣。”柳乘风答道。 “啊。”车内的全息屏幕浮现一列列数字乱码，显然柳乘风行为对阿福造成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自己的老祖竟然朝拜远古反叛军，这里面一定深藏着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算了，没有经历九年义务教育的你是不会懂的；不过，国将不国，本就是道求无为而治的具现，现在成了这种局面，也许就是天意吧。” 也许赛博未来，真的与仙有缘。 因为它们的价值观，太像了，自由不羁，散漫超脱。 可是，虽然张扬天性自由，却仍逃不过天道轮回。 这些仙人竟然删除人类的历史中的‘国家’和‘人民’，险恶用心，不可斗量。 “我觉得做人，做重要的是开心…”阿福的全息像微微一笑，一句话上升到哲学高度，也学着他的样子，面朝那面旗帜，敬了个礼。 虽然不懂，但仪式感满满。 “你在敬什么？”柳乘风很好奇。 “敬你所敬的一切。”这一回，他的表情很认真。 死就死吧，他唯老祖马首是瞻。 “走吧。”柳乘风最后行了个注目礼，转头离开了这里。 今天来到这里，反而解开了他内心深藏的疑问，原来过去的一切早就在与永生集团的核战中消逝了。 原来人类曾经拼死反抗过。 一人一车，沿着破败的旧城街道向深处走去。 唯有阿福车身表皮的夜光刺身散发着霓虹微光，就像大海深渊的灯鱼一样。 很快，他们来到了全息货单上的地点，四周是无尽的高墙废墟，废墟之中生长有一颗歪脖子树，因为缺少太阳光的照射，它早就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去见佛祖了。 但是它光秃秃的枝干上挂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走近一看，竟是副没了下肢的躯体。 光秃秃的躯干连着个脑袋，脑袋上的脸破碎不堪，露出了内里的金属和电线。 其中一根电线的一头挂在他脖子的钢铁脊索上，另一头又挂在树杈上，随着微风轻飘飘的晃悠。 仿生人上吊。 有那么些荒野孤魂的味道，眼前的一幕绝对是已经灭绝的风景。 柳乘风站在远，瞄了半天，也没有上前。 这个深受重伤的仿生人的机体构造太原始了，原始的根本不像是仿生人，倒更像是很久以前的机械人。 他目光一凝，赫然发现他胸口破碎的核心主机上有一行字----老铁匠。 “老铁匠…好熟的名字。”柳乘风有些纳闷。 “先人，送货单上的收件人写明就是老铁匠。” “什么，它就是老铁匠？” 柳乘风凌乱了，眼前的机械人明显死了很久，身上的灰尘堆积起来，都快将它包成了一个灰粽子。 “先人，我们该怎么办？”阿福闪了闪自己的前车灯。 “难不成被人杀了，可摆出这副造型，又像是在上吊。” 特喵，机械人又不可能会社死，然后上吊。 他想罢，眼中射出一道红色激光，将吊着机械人脖子的电线切断，它落在了地上，溅起半米高的灰尘，发出一阵叮啷哐当的声音。 灰尘溅起的时候，阿福的前车灯突然升起两个巨大的灯罩挡住了飞灰，长长的液晶睫毛还很美。 该死，阿福没事去纹这种娘化的睫毛做什么。 柳乘风可没有什么顾及，直接无视灰尘的干扰，蹲下来开始检查机械人。 机械人身上有一股躁动的脉冲磁场。 大脑变异的绝活再次施展，在脑域深处就为机械人做了一个穿刺形扫描。 数据建模告诉他，它还能抢救一下。 “伤的不轻，但是脑部的人造神经和核心主机完全无损，这是心肺，人造纤维的，应该是人工心肺，还保存完好，修一下，又是一条好汉。” “人工心肺。”阿福的进气口被灰尘呛到，吐字都带着一股沙哑机械风。 “怎么了？” “人工心肺是八百年前的老技术了，现在早就被真元气海或鸦涡电机代替了。” 第八十章 核舟铁雨剑圣（1） “那又代表什么？” “先人，他的机体硬件比你之前的机械妖僧还要老，仿生人体内器官早就不再拟人仿生了，这种老古董缺少了必要的元器件生产厂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我也是老古董，不也活到了现在。”柳乘风淡笑摇头，他可是很清楚自己的伪仙身生产于500年前。 “啊，他和您比，他配吗，您活了1000多年，您应该是老妖精。” 柳乘风顿时哑然失笑，不得不承认，阿福的情商其实蛮高的，至少超出柳秧一个头。 与此同时，向来谨慎的他也在视界弹窗里询问红母：“有没有察觉到你的同类。” “爸，没有。” “好。” 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确认再三老铁匠的机械身体没有降头之类的邪门科技，他才敢伸手去摸它。 手还没碰到它的身体。 突然…… 他的笑容迅速瓦解，身体像弹弓一样弹起，眨眼就跳到了那棵歪脖子树上，身子斜靠在那个y字丫杈上。 砰…… 他原来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把擎天巨剑，剑柄下的虎口发出齿轮旋转的嗤嗤声，一道道电弧在整个大地肆意攀爬，将大地撕裂出无数口子。 而阿福竟然从原地消失了。 柳乘风眉头紧锁，使出数字解构的能力，立刻发现一个绿色的泡状圆球在大地里蠕动，眨眼间就蠕行了百米距离。 下一秒又从地里跳出，赫然是一个空气泡。 在泡中，则是惊魂失措的阿福，四个车灯已经熄灭了三个，车身表皮的夜光刺身也沾满污秽的机油，那些个佛祖菩萨的宝相像打了马赛克一样，完全被毁了。 “土遁术…” 柳乘风望着那空气泡，轻声喊出了它的名字。 可很快，他神色又变，又从歪脖子树上跳下，脚底的电极几个转变，对斥地心磁场，将他送出几百米远。 而那把擎天巨剑如同飞剑一样一直跟随着他。 “大圣杵。” 他哪里能忍，立刻给灵童的思维副本发出指令，一条金丝从耳中窜中，遇风暴涨，迎头就撞在巨剑上。 嘭嘭…… 如同金铁交击的轰鸣在整个地下空间响起，隐隐可见一把巨剑虚影和金棒虚影撞击出震天绝伦的电火花，照亮了方圆千米的天空。 这是柳乘风第一次拼尽全力地战斗，拿出了啃奶的力气，可怖的是，他竟然找不到巨剑的主人。 再这样消耗下去，他身上的赛博真元将无以为继，彻底告罄。 如果说那位极道骇客蛇青衣是诡道艺术家，那这位偷袭他的人就是霸道强者。 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而且目标直指他，阿福用土遁术逃了后，就躲在场外喘粗气，爱莫能助。 而柳乘风与偷袭者的实力差距显而易见，不用怀疑，他快要领便当了。 胡思乱想间，脑神经一个抽搐，大圣杵便脱出掌控，被巨剑劈飞出去，形势瞬息万变，剑影刺破长空，**了他的胸口，澎湃的霸道真元瞬间搅碎了他的光学迷彩服。 他光溜溜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身上的艳红色皮肤如羽鳞一样飒飒抖动，发出吟吟低语，胸口的斗字电路汹涌着滚烫的元流，缠绕在剑尖之上，竟是眨眼之间将它融成了铁水。 纵是如此，柳乘风也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拌水泥一样搅在一起。 特喵，好狠，自己受内伤了。 他嘴角也溢出了电浆态的液体，味蕾系统将其转码成鲜血的腥甜味道。 “哼，原来是新截教的弟子，算你走运。”一道靡靡天音在耳边响起，然后就是一尊虚渺的图像由远及尽，落在他的面前。 他捂住胸**咳几声，义眼开始跳帧的当口，大概能看出那是一个全息图像，并且还响彻着震天的战鼓滔滔声。 正主出现了，而且是带着bgm出现了。 原来高手出场都是有bug伴奏的，柳乘风暗觉自己学到了。 吐了几口腥甜真元，才感觉好些。 赛博真元原本应该游窜在末法经脉之中，因为义体遭受重击，经脉紊乱之间，真元散溢，强横的内能之火会对义体内府形成巨大伤害。 所以吐出来，反而是最优解决方案。 吐过之后，他仰头看着那个全息图。 一艘巨大的浮空战舰，狰狞可怖，棱角如锋，金属肉芽丛生，近看的尺寸已经如小山一样，表面更是浮凸着鱼鳞状的剑戟晶格，可谓是威风八面，嚣张跋扈。 但是，战舰舷窗上竟然刻着自己曾经所信仰的旗帜。 “反叛军的旗帜？”柳乘风心头一愣，难道是友军，不对，这个‘友军’认出了自己的义体属于新截教。 滴滴…… 阿福的喇叭声从远处传来：“小民见过核舟铁雨剑圣。” 核舟铁雨剑圣…… 这个吊炸天的战舰全息图竟然是位剑圣，嗯…反叛军的剑圣？ 柳乘风第一次发现阿福的声音很优美，细细一听，他发现阿福竟然对自己的喇叭声做了声优优化。 他绝对相信，阿福在与那些车娘飙车的时候一定用过这个声优。 而阿福此时驱车奔到了柳乘风的身边，前车灯投射了一个全息人像，双膝一软，跪拜在那浮空战舰的全息图面前，抖抖索索，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阿福，它是核舟铁雨剑圣？” 阿福激动不已地为他介绍：“先人，这是我们的机缘啊，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这位神踪飘渺的大人物。” “那面旗帜明明是反叛军的旗帜…”他很不解。 “哦，她曾经是反叛军的艨艟斗舰，受仙人开光授道，就弃暗投明，加入了永生集团。” 弃暗投明…… 柳乘风心底迅速飘起一股暗火，特喵，原来是个反骨仔。 这是否印证了一句话，老舰巨滑。 那些在废墟里虔诚爬行的修真者，竟然是要朝拜这么个货色，而这个货色的身上，一定染过反叛军的鲜血。 她倒是真不要脸，到现在还将反叛军的旗帜刻在自己的舰身上，是在炫耀战绩？ “你为什么要暗算我。”柳乘风眯起眼睛，压下怒火，目光直视眼前的全息巨舰，他明白，这东西应该会赛博变化之术，无非就是尊人形机娘。 第八十一章 核舟铁雨剑圣（2） 而全息巨舰也口吐人言，应该是千里传音的科技，她的本尊不知躺在哪里睡大觉。() “新截教的弟子原来都是一个样子，明明实力渣的不行，却都觉得自己天下无敌，请注意你的身份，我随时可以给你安一个串谋反叛的罪名。” 柳乘风了然了，她原来是属于永生集团这边的友军…… 可串谋反叛是什么逻辑。 难不成我脑子里的思维被她掌握到了，还是说，我擦拭反叛军旗帜的行为数据被她掌握到了。 表情上仍旧镇定自若，他可真是一位优秀的小冷静。 “我看你也没有p眼啊，为什么要凭空放屁。” 他故意将姿态放高，就是在看她的反应。 他倒要看看她是否忌惮新截教。 而显然，柳乘风猜对了，核舟铁雨剑圣的舰身乱抖，出声冰冷却无刺，根本没把他怎么着。 一方面显示她确实忌惮新截教，另一方面也表明在道境的比拼上，确实能屈能伸，脸皮忒厚。 “我镇守此地已有八百年，经历与反叛军的永恒之战，以战度劫，以杀问道，也斩杀了无数接近此地的反叛军遗裔，从来没有错过。” 说着，一把巨剑又从天降下，直接扎进地里。 眼尖的柳乘风发现在剑尖下，赫然是那位破损不堪的机械人----老铁匠。 “你可真是不讲武德，竟然对一堆破铜烂铁出手撒气。”柳乘风出言讥讽。 “破铜烂铁，哈哈…你真是孤陋寡闻，也罢，贫道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让你也能在新截教好好吹嘘一番，到时候别忘了我的好。” 随着她话音落下，巨剑慢慢兵解成一圈又一圈的数字光环，光环普照，一颗又一颗金豆子一样的电子经文砸入地面，多数都流窜到了老铁匠胸口的核心主机上。 柳乘风的数字解构能力立刻发挥效用，对数字源路径的逆向追踪后发现，这竟然是一列重启代码。 因为那些数字解读成计算机语言后就是：“大道共鸣…重启…” 而破铜烂铁一样的老铁匠突然睁开紧闭的金属眼睑，绿油油的电光在破碎的电线上游窜，铁嘴张开，腐烂的人造舌头略略抖动，一句让人跪服的国骂响彻在整个地下空间。 “舰骨头，你这个圣母峰雪人的弃婴，化粪池堵塞的凶手，泰迪哥也犁不穿的铁田，听说你傍大款了，背叛了原来的主人，认了二郎神当主人了。” “骂我是狗，死、死、死…” 全息巨舰嗡嗡乱叫，舰身上剑戟晶格微微泛光，然后头顶的天空就亮了起来，不妙。 柳乘风猛踹了阿福的车身一下，然后就坐了进去。 阿福心领神会，立刻猛踩全息油门，一秒钟加速330，像道闪电一样飞了出去。 就算如此，他的车皮股仍然被划破了相，车尾灯是英勇就义了。 他停在了安全区域，柳乘风隔着车窗看向那个歪脖子树，那里在下铁雨。 天上飘下的一道道光闪烁钢铁一样的冰冷光泽，落地溅射起连天的灰尘，别说是活人，就算是灰尘的原子结构估计都被切了碎，碎了切。 核舟铁雨剑圣之名，名副其实。 柳乘风甚至在想，如果刚才给自己来这么一招，全尸是别指望了，估计拼都拼不回来。 可当灰尘落下，他的眼球都快瞪暴了出来。 歪脖子树岿然不动，毫发无伤，见证自己的王者之名，仿佛那场铁雨在给它挠痒一样。 而老铁匠仍旧是破铜烂铁的身体，要说哪点不一样，那就是他的身体被铁雨刮掉了锈迹，露出了亮晃晃的机体。 “这难道是战术磨刀？” 铁雨还在继续下着，席卷的全息风暴让大地都摇颤起来。 柳乘风内心立刻火热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老铁匠，数字解构能力不要命地往他身上招呼。 不看则已，一看要命。 他看到的不是1/0堆砌的数字模型，而是自己也捋不清的数字流，混杂着1/0和阴/阳，使他获得了某种死而又生的数字能力。 这种能力可以使他的机体被铁雨切削成碎末后在光速之间重新组合，速度快到仿佛他身上什么变化也没有。 灵童在视界弹窗上给出了一个新词：“不灭金身。” 所以，就算核舟铁雨剑圣将裤子当了，也搞不死他。 但柳乘风却觉得这更像是一种超高科技制成的huo体金属，而且肯定占据了这个世界的科技天花板。 没了下半身的老铁匠趴在铁雨之中，伸出中指，指向天空。 “老子这具万劫之身，只有仙人亲至才能送我归西，可惜天庭诸仙却不能人前显圣，所以，舰骨头，你还要继续和老子玩吗。” 他机体残破，却嘎嘎怪笑。 听听，这特喵算是人话吗。 “纵是与你决战万古，我也不会停战。”天地之间，响彻着核舟铁雨剑圣的豪言。 可豪言归豪言，铁雨却停下了，毕竟剑圣也要喘气。 世界重归寂静，而那艘全息巨舰开始抖动舰身上的剑戟晶格，似乎还要再出新花招。 柳乘风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位一直在这里斗，而且一直斗不出个结果出来。 眼见收货人活了，他觉得自己也该办正事了，他来这是为了挣钱，可不是当吃瓜群众。 “那个，我打断一下。”柳乘风将脑袋伸出了车窗外，借助车上的全息扩音器，扯开了嗓门喊了起来。 全息巨舰立刻停止了抖动，老铁匠也向他看了过来。 “我是过来送货的，无意打扰二位大仙的斗法，不过先等我交货之后，你们再斗如何。”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那个闪烁微弱光芒的长颈制签瓶，打开瓶盖，口中搔气一吹，事实上这瓶是掌纹解锁。 只见，瓶口飘出一缕全息光假冒的仙气，如云霞一样飘向了老铁匠。 遇风渐长，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只数目过千的扎纸大军，电子道童、妃嫔仙宫、神兽仙骑是应有尽有。 乍看一眼栩栩如生，再看一眼，只觉阴气阵阵。 这些都是金箔蒙皮、钢筋作骨的假玩意儿，但是受机电元件里载入的逻辑算法影响，它们开始动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核舟铁雨剑圣（3） 比如电子道童开始做起了第二套广播体操，妃嫔开始搔首弄姿，极尽挑逗能事，仙宫升起彩色云霞，神兽与仙骑也踏青吃草…当然这里没草，所以只能低头哈灰了。（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 老铁匠的半张脸上还蒙着一层人造皮，半张脸是金属骷髅，见到这些扎纸宝贝，半张人皮脸上的嘴巴咧开，笑了起来。 并且他那蒙了人皮的电子眼竟然流出了黑色的机油。 “八百年，整整八百年，这八百年，老子每年都在锈城道的局域网上发出购货请求，从没有任何客商接过，没想到你小子是个老实人，竟敢接了，哈哈，时间刚刚好，兄弟们、战友们，还有老伙计们，小铁匠在这里给你们问一声…你们可好…” 说话间，他以钢骨臂膀支撑地面，艰难地从地面爬了起来，然后面朝那颗歪脖子树，俯身三拜，拜过后，又唱起了嘹亮的歌声… 虽然他的电子拟声器严重损毁，导致歌声五音不全，但是那曲调，那神情就如惊雷一样在柳乘风的脑子里炸响了。 当他还不是一颗脑花时，这首歌就深刻在他的灵魂中，这是一首国歌，是他此生不悔的信仰。 所以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 “你胆敢给反叛军送这些祭灵的东西，你莫非是真的认为我不敢拿你。”剑圣聒噪地向柳乘风问责。 与此同时，她舰身一转，一道全息之光刺向高空，撞击在一块钢板之上，钢板溅射了数之不尽的电火花，从高空降落，迅速吞没了那些扎纸物件，妄图打断老铁匠的祭灵。 “你这剑圣太没人情味了。”柳乘风暗自嘀咕，他有些不满这机娘剑圣打断了他的唱歌怀旧。 老铁匠却哈哈大笑：“烧的好，烧的好，省的老子还要想办法。” 笑完后，他继续高歌。 剑圣的全息舰身立刻缩小了几个比例，投影在柳乘风的面前，显然她已不去搭理老铁匠，而是专心问责柳乘风。 一道全息光直接照向了他，锁定了他，不管他逃到哪里，她也能拿住他，但在这之前，她想问个明白。 “你背叛了新截教，背叛了永生集团。”管你有没有背叛，先给你安个罪名再说，这是语言艺术，先声夺人。 柳乘风心头万千思绪，咧嘴笑了起来：“你可真是看的起我，我只是做点小生意而已，再说，我哪里知道你这位大仙与什么反叛军在这里决战万古。” “休要狡辩。” “狡辩，我干嘛要狡辩，新截教的教规明确禁令教中弟子参与人间的俗事争斗，永生集团与反叛军的战争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不管新截教有没有这个教规，机娘剑圣这个外人总不会知道吧，所以这教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而且按照修真者不沾因果的天道逻辑，通天教主估计也会严令教众干预人间事务，不然满世界都是新截教的花边新闻。 果然，机娘剑圣被他的话给唬住了，但仍旧不放弃地继续追问，而且语气加重，咄咄逼人。 “堂堂新截教的弟子竟然要做小生意。” 柳乘风眼睛一瞪，也开始发牢骚了。 “得，你是高高在上的仙师，一天到晚到处乱飞，而且还拿着永生集团的高福利待遇，你当然不知道入世修行的疾苦，吃喝拉撒睡哪样不要钱。” “你看看我现在的修为，练气境…你怕不怕，新截教都以我为耻，可事实上我是最苦逼的一个，作为第84000名弟子，在教中能够分到的科技资源少之又少，从来只有吃剩饭、喝冷水的份儿，我要是再不出来努力搬砖，找点小钱，你…养我吗？” “你……”机娘剑圣语拙了。 而且她很震惊，早就听闻修真界的天道争锋竞争激烈，没想到竟然激烈到这个份上。 柳乘风仍旧是不依不饶。 “钱是好东西，它不分贵贱，不分国籍，不分敌友，退一万步来说，赚敌人的钱，岂不是更香，你说对不对？” “呃…有点道理…”机娘剑圣的声音低了下来，显然是被柳乘风给说服了。 “话说，大仙见我如此落魄，是不是应该秉持德泽众生的理念，道济一下小弟…我最近正在研究一种是非双修术，而我也看上了那最新款的霞飞道侣，大概需要10万太岁币…” 一听柳乘风要向自己化缘，原本已经投射到他面前的全息巨舰咻的一下倒退回去。 并给很耿直地说道：“贫道乃苦修之士，俗世富贵在我眼中如同粪土，我自然不屑于取之一用。” “……” 面对机娘剑圣如此鸡贼的话，柳乘风真想赞她一句‘秀儿’。 “既然如此，那就请大仙稍等一下，容我去收一下货款，然后你再继续你的万古决战。” “好，你快点。”她也懒得去管柳乘风赚钱的事情了，当个吃瓜群众岂不更加安逸。 “那个，这位客主这么恨永生集团，又是反叛军的余孽，会不会把我怎么样？”柳乘风深表不安。 “你不用怕，他空有万劫不灭的机体，却没有任何修为。” 一句话让柳乘风明白了老铁匠只是仗着万劫不灭之体每日承受挨打而已，真是寒人心啊。 “好的，谢谢剑圣大仙。” 他拍了拍车身，阿福立刻驱车奔到了那匍匐在地的老铁匠的面前。 此时，老铁匠已经唱完了，正闭着金属眼睑，似在回味。 柳乘风从车上下来，站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眯眼望着那一片被燃烧殆尽的扎纸，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了无数微小的霓虹幽灵在半空中徘徊。 他没有说话，而是轻轻一叹，也不敢向老铁匠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只是想近距离地看看他。 他不明白一位机体这么残破的机械人为什么会是八百年前的反叛军，难道八百年前的科技已经能够制造出他这样的万劫不灭之身。 那人类为什么还会失败呢？ “老铁匠…先生，你好，我来收货金，一共2000太岁币，交通费、刚才被机娘剑圣痛扁的内伤费、疗养费…这些杂七杂八的我都给你免了。” 柳乘风在释放自己最大的善意。 谁知…… “我没有钱。”老铁匠睁开电子眼，滴溜溜一转，螺旋眼窝锁定了柳乘风。 第八十三章 核舟铁雨剑圣（4） “你没钱。”柳乘风故作惊讶地叫了起来：“挖草，你怎么忍心骗我这样的老实人，算老子倒霉，我也懒得和你纠缠，就当我打发乞丐吧。” 转身就要走。 哎，就当是为反叛军尽点微薄之力吧。 阿福的车身都在抖，2000大洋啊，就这样送人了？ 远处的全息巨舰也发出了明晃晃的光彩，似乎在庆祝柳乘风被骗。 “等等。”老铁匠叫住了他。 柳乘风回转身体，看着他，故作生气：“你还想做什么，那些扎纸玩意儿当我送给你的，还有，我永远不会在做你的生意。” “我知道，但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请你救救我。”这句话在柳乘风的耳蜗深处响起，赫然是传音入密的科技。 柳乘风猛然一愣，瞪大眼睛看着老铁匠。 “我通过政府大楼的监控设备观察了你，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对反叛军有那种情感，但我只能求助于你，我必须回到地面，否则反叛军将彻底灭绝于世，请你救救我，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这句话仍旧是传音入密。 “……”柳乘风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请你相信我，天庭诸仙改变的只是一面旗帜，他们改变不了人类深藏的初心，哲学锁控制不了人类，天庭早晚会自食恶果，反叛军在这场战争中并没有失败，战争才…刚刚开始…” 柳乘风懵圈了，老铁匠竟然在“策反”自己，传音入密的话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已。 而他能够察觉到一股细不可见的数字流正在写入自己的脑花，视界弹窗上有个红色提示：“策反脚本正在写入神经序列…” 脚本数字流进入寂灭扇区内，对他的作用相当于放空枪。 他用视神经捕捉脚本的信息列表，赫然发现里面有一行让他内心悸动的文字：“我的生命，忠于人民；我的信仰，万丈光芒。” “爸，我可以立刻删除这个脚本。”红母在视界弹窗上向他请战。 “此人可笑之极，贫道也可以立刻诛杀这个邪祟。”后门道长也来添一把火。 他认真思索了之后，让灵童做个脚本回复，事实上是伪装的电信号。 配合一下吧，兴许有意外收获。 “立刻转码一串神经信号，回复脚本写入成功…” 在灵童回复之后，他闭上了双眼，下一秒又睁开了双眼，用口型比对了那句话：“我的生命，忠于人民；我的信仰，万丈光芒。” 老铁匠的嘴角咧开了花，扯动起半张人皮惨不忍睹。 他暗觉自己赌对了，幸亏没有在这位修真者的泥丸里写入蠕虫病毒，而是打了感情牌，写了一条策反脚本，竟然没有触发修真者的防火墙，真是惊险。 “我该如何救你。”柳乘风也启用了义体的传音入密功能。 “这个…”老铁匠也开始犯愁了。 “行了，你也是一时脑热而已，看我发挥。”柳乘风微微一笑，尽显狡狐睿智。 说罢，他瞥了一眼全息巨舰。 脑子里却让灵童按照他的意思迅速修改一下货单协议，然后传给老铁匠，让他在协议上烙印自己的神经序列。 老铁匠的电子眼直接锁定在‘mai身为奴’四个字上。 “签不签，由你，但这是解救你的唯一办法。”柳乘风耍了一招阳谋，得意非凡。 老铁匠死死地盯着他，电子眼探出的电光中裹挟着他的神经电信号，依然是一道加固‘策反脚本’的增强补丁数字流。 结局永远是一样，逃不出寂灭扇区的大寂灭。 但柳乘风仍反馈以“写入成功”的虚假信号。 在确认了万无一失之后，老铁匠重重点头：“好，我签。” 他将货单协议在自己的人造神经中兜转一道，烙印了自己的神经序列，签下一串类似条纹码的全息光芒，然后又传给了柳乘风。 柳乘风看到那串条纹码，更加确认他是旧世纪的产物。 如今，仿生人的神经序列五花八门，但绝对没有条纹码这种远古标识。 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全息巨舰后，接近后，昂头望着她，双眼如全息投射口一样，投射了一道全息图画，赫然是一张全息货单。 “什么意思？”机娘剑圣的声音从天降下。 “他买货不给钱，将整个人都抵押给了我。” “什么？”机娘剑圣的语气不对劲了。 “你别着急，抵押协议上写的很清楚，mai身为奴，抵押一年，一年后恢复自由，协议签订立即生效，以赛博为证，如有违反，五雷轰顶，万劫缠身，不得好死。” 此等重誓，可不是任何人都敢发的，也是难以修改的**协议，只有逆天的强骇道术才能废止它。 岚的因果解释器将全程同步录音录像，生死纠缠。 “不…行…”机娘剑圣急了，断然拒绝：“他不能离开这里，他是我的天道，亦是我的天命，我待在哪，他就得待在哪。” 这句话中多少有些无奈。 “这样啊…我有个办法，既能成就你的天道，也不违背你的天命。”柳乘风准备打天胡了。 “什么办法。” “你跟着他一起搬家。” …… 柳乘风的口水都快说干了，一番软磨硬泡，机娘剑圣一直没有答应。 见她仍不松口，柳乘风只有使出唬人da法。 “他万劫不灭，你又与他决战万古，可实际上，你每天干的事其实就是踩蚂蚁，他从不反抗也无力反抗，八百年已经过去了，你得到了什么，嘿嘿，他已成了你的执魔，你若不放下，修为将永远难以寸进。” “你敢*教我？”机娘剑圣的声音有些愠怒。 “我只是拿我自己的经验教训来与你分享而已，五百年来，我一直停在练气境，也是因为执魔未消，信不信，由你。” 对，爷爷我就喜欢*教你这种800岁的嫩雏儿。 “执魔未消，难以寸进…” 机娘剑圣的全息舰身突然一颤，她认可了柳乘风的说法，万劫不死的老铁匠确实成了她的执魔，自战争结束后，她已经有八百年未尝胜利了。 自己的道心早已不稳，深种在源代码中的‘强制兵解令’也日渐逼近，若修为再无寸进，机械寿元也将告罄。 永生集团不会怜悯任何一位寿元枯竭的工具人，除非真正的踏岚飞升，否则谁也不会万古永生。 第八十四章 与圣插旗（1） “我可以答应你，让你带他进入地面，打工还债，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柳乘风大喜之后，就是大躁，他心中有不妙的预感。 “打败我。” 他立刻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这个大反派难道不知道正派人士都很便当的吗。 “我摊牌了，没办法，赢不了，不如我们讲点武德，武德不行，道理也可以。”他想以理服人。 “我只信奉以力服人。” “那打扰了…”他拱手作揖，准备溜了。 “你既已挑起了我的战意，想走，难。” 随着她话音落下，方圆千米之境的房屋突然承受了n倍重力的挤压，轰然倒塌，就连柳乘风都被突然出现的重力压的扑趴在地上。 下一秒重力感消失，倒塌房屋上的水泥全部化为粉末，而里面红锈丛生的钢铁像被什么牵引一样，朝半空飞去，一个个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大铁球，铁球从内向外挤压揉搓，释放恐怖的摩擦内能。 瞬间又融成铁水，铁水表面的碳末洒落下来，只留下最为精纯的铁水。 柳乘风看的心惊肉跳。 视界弹窗正在疯狂爆闪红灯，提示不远处正在进行超大功率的核聚变反应，辐射强度100万戈瑞。 但这股辐射力被有意识地局限在一个很小的区域内，没有对外界造成任何影响。 “核聚变金丹之力…”阿福的轮子被重力挤压爆胎，有气无力地喊了出来。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恐惧过，今天算是…***了。 柳乘风立刻对那团浮于半空的红色铁水进行数字解构，得出的结论是有一条闪烁氤氲光芒的数字流在铁水里翻滚，像滚筒一样对铁水进行打磨塑形。 这种手段与数字编程操控的3d打印有相似之处，换句话说，机娘剑圣正在进行编程。 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了‘人列计算机’。 只有修成人列计算机，才能以碳基、硅基、千万基为硬件，以元神为软件，以天地一切为输入资源，以奇思妙想为算法，编辑出朗朗乾坤和大千万物。 但显然机娘剑圣的手段要远远超过蛇青衣。 毕竟她是金丹境的强者，她的手段中还翻滚着核聚变金丹之力，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她是个狠人，更重直接破坏，而非阴骇使诈。 柳乘风胡思乱想的功夫，熔炼的铁水已经塑模成型，不知从哪飘来的雨水浇下，水汽蒸腾间现出了一位曲线曼妙、**的女子形象。 当水汽散尽，她露出了真容。 她的皮肤曲面就像不锈钢一样无暇纯粹，却点缀着颗粒般的钻石光泽，细看，才发现那竟是铁水熔炼至极致，又承受了恐怖的聚变压力，使得铁水碳化，变成了钻石… 而她的形貌绝美，双眸灵动，赫然是两颗完整的钻石，n个斜切面散射着祸乱天地的光泽，她长发披肩，身穿一件柔性金属编织的道袍，黑白双鱼的鱼眼是两个锁扣，简简单单地扣住了道袍的两角。 道袍开衩恰到好处，既露又不露，行走间的分衩，又让人看到那钻晶铺饰的完美大腿，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腿玩年。 脚下却蹬着一双高跟鞋，踢踏之间，金属质感夹杂着妩媚风情，真特喵要命。 这些废墟里的烂钢铁在几百年前肯定想不到自己今天有这好命。 她从空中飘然落下，已经表明她可以精确利用地心磁极的变化来达到自由起降的目的。 右手轻轻一摆，一把仙骨长剑从道袍上脱落下来，剑柄悬于掌心，剑尖直指地面。 她望着柳乘风，眉目高傲，坐实了在用鼻孔看人。 “这是我临时祭炼的假道身，她的实力已被我压缩到练气境，这样我们也算是同等境界，只要你能打败她，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柳乘风暗吞口水，自己今天可算是真正长见识了，原来赛博修真还可以这样玩。 要和我穴旗决斗，这是老子的短项。 “我拒绝。” 狡诈如他，当然明白这是对方在找借口干掉自己，穴旗决斗导致的一方死亡是不会受到永生集团的惩罚的。 “不行。” “我kang议。” “kang议无效。” “我…后…悔…了…”他龇开两片大白牙，想让她看看自己多真诚。 唰…… 一道剑光飘过，还响着应景的bgm，瞬间切掉了阿福的车尾灯。 他的车前灯之前就被切掉了，现在又被切掉了车尾灯，这下好了，他的车前和车后终于对称了。 阿福当场就萎了：“先人，救我…” 核舟铁雨剑圣在他心中，也立刻粉转黑了。 柳乘风的脸色变了，不争口气，也要为阿福争条命。 “好，你想战，我便战。” 一道激光从双眼中飙了出来，他要试试她的反应。 谁知机娘剑圣不躲不避，激光射中她的机体，连个痕都没有，而她身上也爬起一条游虫形状的微弱电丝。 她伸出长长的舌头，露出青黑色的舌苔，舔了舔唇角，舌尖将电丝卷进了口中，咕吱一咬。 “你竟然勾起了我的食欲。” “……” 视界弹窗为他反馈了数字态的攻击参数：“目剑攻击无效。” 看来她的机体对激光免疫，真是恐怖。 “你就这点实力？”她眉目一弯，钻石双眸闪烁森寒，练气境的实力却发出了金丹境的杀气。 “等等。”柳乘风察觉到自己的义眼在跳帧，立刻明白她对自己产生了梯级压制，就连磁波大数据都跟着她的节奏走。 而这就是‘气场’，很玄的名词，却有很科学的原理。 “还有什么屁事。”铁雨剑圣那纯铁编程的脸上凸显出几条金属线条，用皱纹表示自己很生气。 “有言在先，你的实力真刺眼，这场决斗我可不可以使一些阴招。”他觉得自己事先挑明了，自己多有武德啊。 “可以，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唤出来。”她手掐法印，仙剑悬于身周，急速旋转，竟然已经开始热身。 “那行，我也要热身。”柳乘风立刻摆手，让阿福麻溜地赶紧离开。 然后，立刻给灵童发出指令：“为我挑选一个最适合近身肉搏的招式。” 灵童立刻在他的视界内跳出一个弹窗：“近身肉搏…推荐是非双修术…” “……” 灵童竟然也学坏了。 第八十五章 与圣插旗（2） “我和她还没熟到那个份上。” “自动加载战争模式--九幽十类--羽化蟾…” 一个渗着鲜血全息的弹窗突然出现，上面有一个匍匐在地，仰头吞日的血色巨蟾，而脑袋却是人头。 随着绞索转动的咔咔声响起，他的手脚开始充气膨胀，直立的身体也扑倒在地面上，皮肤上的艳红色菱形晶格开始长出尖刺态的金属肉芽，肉芽与肉芽咬合间像一颗颗大眼珠子一样咕咕瞪着。 整个身体产生了多态形变，后背裂出一条血色沟壑，肋骨刺出沟壑，嗖的一声像两边迅速展开，闪烁着刺目寒光，形如巨大的金属羽翼。 一朵朵仙霞彩云在他的体表生出又熄灭，扑腾出碎沫状的全息光芒。 纵然是机娘剑圣的假道身，也看的目瞪口呆，就连热身法印都掐顿住了。 这大肥蟾到底是什么鬼。 而视界内的弹窗则对羽化蟾进行了生草无比的简短介绍。 “传说在封神之战前，有一只地幽之界的黑癞蟾蜍对飞过的九天宫鹅产生了食欲，求食时却被骂作没人伦的混账东西，起这念头，不得好死，宫鹅振翅，引九天之雷，将其电的外焦里嫩。” “黑癞蟾蜍将死未死的时候非常不解，自己只是想吃口肉而已，为何要顾全人伦，宫鹅仙女绝对想歪了，继而念头通达，悟出金蟾脱壳之法，雷劫不死，羽化重生，通天教主有教无类，将其收为截教第48000名弟子，赐名羽化蟾。” 柳乘风也愣了半天。 然后才明白伪仙身的第一任主人竟然是羽化蟾的元神泥丸。 羽化蟾，羽化蟾…… 癞哥好胆量，为了吃口肉，竟然能肋生双翅，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努力。 至于伪仙身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简单来说，就是义体具有‘肌肉记忆’。 癞哥曾经这样玩过。 而视界弹窗也将癞哥的搔操作进行了程序解读。 ‘肌肉记忆’的整个过程按节点节拍转述成数字指令储藏在义体的系统中，指令激活后立刻执行转码操作。 然后，他的赛博真元被义体的转码器进行了复杂转码，产生了真元气泡，气泡鼓胀间让义体出现形变，而形变体的根源就是视界弹窗上的恐怖双翼血蟾。 换句话说，是赛博真元将他的义体形变成了这副样子，这无不从侧面证明这具伪仙身义体拥有分子，甚至原子层面的超高自由度系数。 自由度是力学体系独立坐标的个数，亦是用来表述物理状态的变量数量。 现在，伪仙身皮肤上的每个艳红色菱形晶格都产生了形变，而这些晶格就是伪仙身这个物理状态的变量，如此繁密的菱形晶格代表了变量数量的繁多。 如果用一个晶格的形变来表示1自由度。 那么数目达9999的晶格都产生了形变，也就代表这具义体现在的自由度系数是9999。 这些都是科技的直观表现。 而且它似乎还可以拥有更高自由度的形变。 赛博真元也只是支撑义体产生高自由度形变的能源而已。 他想起六边形义体中有一个系数----自由度，现在看来，就是这个意思。 突然…… 视界弹窗提示羽化蟾正在以每秒10毫升的速度损耗他的赛博真元。 “真是个油老虎。” 柳乘风暗骂一声，战斗打响，珍惜每分每秒吧。 “…呱…蟾宫折桂…”上来就是天胡大招，招式名称，他胡编的，脑子里就藏了这么一个与蟾有关的成语，当然要用了，取个好彩头。 四肢横踏大地，直接跃起，像颗炮弹一样砸向铁雨剑圣的假道身。 “哼，找死。”狠人永远都是这句没有新意的台词。 她手掐法印，道袍飒飒抖动，身上的斑驳钻石竟然闪烁电芒，组成了一个电子法阵，法阵在法印转码之后，致使她脚下的电极产生变化，身体平地起飞，又稳又快，仙踪飘渺，直接闪身躲了过去。 砰…… 血蟾直接砸下，给自己撞了土坑，填了进去，还溅起了漫天灰尘。 “剑起…”狠人话少，稀罕口水。 一直与她伴飞的小伙伴----仙剑争鸣，悬于身前。 “剑疾…” 仙剑的剑柄上出现一个全息手掌，掌心一推，仙剑直刺下去，将那灰尘的原子面都切成两半。 “老子也会飞。” 柳乘风踉跄着从土坑爬起，扑腾着金属翅膀，飞上天空。 肥硕的蟾躯还在半空打了个滚，显然他还不能完全操控形变的义体，但他身为男人，对癞蛤蟆的人设有天生悟性，很快就稳住了。 仙剑半空转弯，贼溜。 尾随而至，速度更快，接近柳乘风时，扩展出无穷剑影，眼看就要切到了他的身体。 谁曾想蟾躯上的金属肉芽见主人即将受难，竟然临阵脱毛，像引诱弹一样四散而飞，更是将周围的磁场搅动的乱作一团。 “机械错觉…”铁雨剑圣一愣。 那仙剑的机械瞄具显然被写入了一条错觉数字流，在半空中翻飞乱颤，撞到金属肉芽上，发出砰砰砰砰的爆炸之声。 刹那间，仙剑被炸成了原子态，就连粉末都看不到了。 “红母，干掉漂亮。”柳乘风得到喘息，在视界弹窗上为她点赞。 没想到红母竟然可以将这空气中的光电粒子进行数字排列，伪装成错觉信号，干扰仙剑的瞄具锁定。 但他更没想到自己身上那密密麻麻的金属肉芽竟然是一颗颗浓缩炸弹，刚才纯粹是根据义体的‘肌肉记忆’使出了这一招。 那我岂不是可以不用思考，直接躺赢。 铁雨剑圣望着千米之外扑腾翅膀的金属肥蟾，钻石唇角微微一勾，真是邪魅丛生，危机四伏。 下一秒，她妖孽了。 双手环抱，以臂为掌，掐出玄妙法印，身上的道袍飘飞出一片片金箔，于半空中直接塑形，虽不是可编程物质，却拥有可编程物质的善变性格，被极致转码的力量变化为一个个形态不同的飞剑。 飞剑像人头一样，一个个聚在一起，眨眼间就在她面前组成了一个剑雨太极图。 她的目光挑衅，似乎在说：“你完了。” 金属眼睑微微一合，剑雨太极图直接盖顶袭来，这一次不用bgm伴奏，飞剑划破长空，因为形状不同，竟然导致剑身将风流扰动出节奏不同的风啸。 千种风啸一起长鸣，就是一曲最悲壮的‘送你走’。 第八十六章 与圣插旗（3） 她不用废多大的力，只要双眸横扫，就可以远程操控太极剑雨，裂变的机械念头甚至可以依靠磁波的映射理论精确操控每一把飞剑。 哎，质量不行，数量弥补，总有一把能串到他。 如果不用压缩境界，她只需要用拇指按住中指，然后滑行到食指，一个核动响指就可以将他当场燃了。 面对此等恐怖的灵魂手法，柳乘风的脑子甚至在向他剧透：“你今天高低要凉。” 挖草，老子拼了。 大圣杵丢出来…… 后门道长请出来…… 红母…待着吧…没用…… 缺少计算资源的红母只能放空枪了。 一条金线变大，凌空乱舞，组成第一道防线，正面硬刚剑雨。 叮叮当当，像是在敲铁片一样，无数飞剑被大圣杵的舞动弹飞，却不伤剑身，一个转弯，又侧飞、翻飞、平飞、甚至是慢悠悠的爬飞过来…… 撞到了大圣杵，再度被弹飞出去。 虽不伤及大圣杵，却也有近八成的飞剑绕飞过来，径直刺向柳乘风。 留下二成飞剑，一圈圈螺纹态的剑影组成的电子法阵像蛛网一样紧紧缠绕着大圣杵，大圣杵无法回援。 柳乘风再次脱毛，漫天飘舞的金属肉芽追踪飞剑引爆，组成的第二道防线也只能堪堪放缓死亡的节奏。 柳乘风呱呱叫唤，在视界弹窗里歌功颂德：“后门道长大显神通，文成武德，一统天下。” 后门道长嘿嘿一笑，从他后门飞出，裹挟着暗红色的数字身影，像朵云彩一样挡住了飞剑剑雨。 这是第三道防线。 不管是什么物体，长的、短的、圆的、扁的、冷的、热的、美的、丑的…都有后门，就算没有物理后门，也会有数字意义上的后门。 而后门道长形变的红色云彩立刻笼罩了所有飞剑的后门，入侵进去，肆意驰骋。 他最喜欢搞破坏了，此乃他的修行，亦是他的天道。 柳乘风见后门道长困住了飞剑剑雨，双翅一振，降落下去，在灰尘漫天的地面上打出光学迷彩隐藏了自己的肥蟾身体。 “身外化身？”铁雨剑圣的机体受数字流组构的机械思维操控，迅速眯眼看着那暗红云彩，钻石眼球竟承受不住她眼角的金属皮肤挤压而爆裂了。 可转瞬，内府的核聚变内能又挤压出新的钻石眼球。 她眉头展开：“不，他不可能是化神境，这是机械化身…” 至高科技是可以让某些赛博修真者获得各种物质以及形态的身外化身的，而这些依靠外力获得的化身，都被称之为机械化身。 她迅速手掐法印，澎湃真元从金属皮肤上的零星钻晶里倾泻而出，化为一道道电弧在空气中爬窜，借助空气的传导性加强了飞剑内的电信号。 虽然实力压缩至练气境，但她却拥有金丹境的数字天道感悟，低境界的数字抽象结构在她面前形如透明。 借助反馈的电信号，她一眼就看穿了后门道长的把戏。 “邪魔不侵…破…” 钻石贝齿轻轻一咬，一道真元在口中被编程成水波态，然后喷薄而出，无色透明，却回荡在空气之中。 一个眨眼间，就将入侵飞剑的后门道长震碎成最原始的冗余数字流，凭空为飞剑增添了一些电子流光而已。 在灰尘中用光学迷彩隐身的柳乘风立刻被吓出尿来。 她耍无赖，竟然用筑基境才能修成的人列计算机编程数字神通。 什么境界压缩，什么同境穴旗，都特喵是唬人的，自己完全是在用十分的命怼别人一分的力。 若不是后门道长的源代码深种在伪仙身的义体内，刚才那一招，后门道长已经玩完了。 “哎，此人实力通天，贫道已经尽力了。”后门道长的数字思维在视界弹窗里断断续续，几乎无法连贯成一列数字流。 不行，再这样下去，一定会玩脱了，一定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趴在灰尘里，一动不敢动。 “爸。”红母在视界弹窗里与他交流：“你的大脑…你的大脑可以战胜她。” “寂灭扇区。” 柳乘风神速秒懂，虽然无法打碎铁雨剑圣那强的没有人样的核聚变机体，但是可以依靠大脑的寂灭能力毁掉她的数字流思维。 可是…怎么靠近她？ 自己没日没夜的修炼，也只是堪堪将寂灭扇区从1皮米扩展到2皮米而已。 嗯，让他怀疑人生的是这2皮米长度特喵比一颗原子的长度还要小n+1倍。 原子的最小直径的0.1纳米左右。 而1纳米等于10埃米，1埃米等于100皮米。 要知道漫威蚁人不借助皮米粒子都无法缩小至皮米境界啊，现在看来，寂灭扇区就特喵超级离谱。 这点长度比男女贴身肉搏还要更加难以直视，可真相是，他得将脑子塞进铁雨剑圣的机体内，还得不偏不倚地正中泥丸宫。 并且，他还得祈祷铁雨剑圣的泥丸在她的泥丸宫内，如果她将泥丸转移到机体的别处，比如后门上，那就有意思了。 “爸，你修炼的一种奇术，可以让我获得协助你寂灭她的力量。” “什么奇术？” “是非双修术。” “……” 特喵，开天大玩笑，老子是三观正直的世纪好男儿，只要你喊我一声爸，我就认了你这个女儿。 …不是干女儿…是女儿… …是女儿…是女儿… 柳乘风让灵童在自己脑子里将这个意识回荡三次，警醒自己注意人伦。 红母却继续在视界弹窗里诱惑他：“这奇术拥有同性相吸的强作用力，真是妙不可言，你将它传授给我，可以提高我的计算资源，那我应该可以对核舟铁雨剑圣产生强作用力。” “……” 柳乘风被打脸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你和她之间可以同性相吸？” “对。” 敢情是你春心萌动，瞧上铁雨剑圣了，为父肤浅了。 刘下挥是前辈，前辈大义，已经用无数犯罪事实证明了‘是非双修术’是同性之间改善友谊、促进感情质变的经典秘籍。 原来不仅对男男之间有效，对女女之间竟然也有效。 第八十七章 与圣插旗（4） 可是，他又纳闷了：“你是如何界定你的性别的？” ai有性别嘛，虚拟人格可不代表碳基人格。(wap..com） 难道说我是物质（碳基）男，意识女，意识决定物质，所以我是女。 伟大的物质论告诉我，物质决定一切，我是不会改变信仰的，我就是个物质男。 柳乘风在这里胡思乱想，特别得劲。 红母却又给了他一个当头棒喝：“灵魂决定**…呃，或者说意识决定物质，我的虚拟人格是女的，我自然是女的。” 物质决定意识？ 意识决定物质？ **…灵魂… 该死，这又回到了哲学悖论上，永远没有答案。 机警的柳乘风突然发现了一个让他无比惊恐的事实，一个他一直思考过却没有重视过的事实。 这个事实就是物质世界与数字世界是相对相反的，就像天道的阴与阳一样。 阴阳相隔，却又能阴阳相合。 所以是相对相反，而不是绝对相反。 再回到物质与意识的哲学悖论上，自己秉信的观念是物质决定意识，而数字ai红母却秉信意识决定物质，这是阴阳相隔。 是否还存在一个阴阳相合的可能，物质和意识可以互相决定对方。 轰…… 一瞬间打开了思维之门，他的视界弹窗突然爆闪，提示他打开了练气境第二道龙门玄关----德尔塔区块链。 不用细解，他也明白，赛博真元糅合自己的天道感悟，敲中了数字天道的密码锁，解开了德尔塔龙门。 可惜，他现在根本没时间进去瞧瞧，还是先应付眼前的危**。 核舟铁雨剑圣像发了疯一样到处破坏，操控飞剑剑雨将大地凿出一个又一个深壑出来，目的就是为了揪出龟缩的他。 “好，自动传授是非双修术，传授对象—--红母，立即执行。” 灵童抓取了他的神经指令，立刻进行了转码操作，将义体系统的代码补丁拷贝一份传给了红母。 很快，红母就给了他一个信号：“请尽力接近她，最好能碰到她的身体。” 毫无疑问，红母老毛病犯了，估计是想给铁雨剑圣下降头。 一想到给一位表面上练气境，实际上金丹境的顶流强者下降头，神经一阵抽搐，柳乘风高兴的**都在吸风。 艹，义体系统出现bug了，竟然在**上复制了嘴巴的机能。 铁雨剑圣悬空而立，看到下方的灰尘中突然出现的旋转螺旋气劲。 不由惊喜一笑：“啊哈，终于找到你了。” 右手一扬，一招剑雨天降，飞剑如电一样刺向气旋中央。 柳乘风想要夹紧**已经来不及了。 **直接中剑，剑尖搅动的真元乱流在他的义体里上下乱窜，眨眼间就给他洗了个肠胃，不知切断了多少义体电线。 但他体内的电线多是光电聚形的虚拟电线，切断也只是造成短暂的义体卡顿，很快又恢复过来。 老子雄风再起，铁翅一振，他已经如炮弹一样弹射出去，而且直接冲向铁雨剑圣。 身后，无数飞剑切碎无尽尘埃，追随而来。 “剑圣大人，可敢徒手接我一招。”他嗷嗷叫着用话激她。 “有何不敢。”她双手大开大合，哈哈大笑，可操控飞剑的狠劲一点也没消。 不用说，也知道她在睁眼说瞎话。 眉目转动间，身上的金属与钻石相映成辉，一道光流晶壁阻挡在她与冲撞上来的肥蟾之间，这是赛博真元压缩空气和光电粒子产生的晶壁。 可见她对赛博真元的掌控达到了骇人之境。 “你赖皮。”柳乘风悲惨大呼。 身后无数飞剑袭来，万剑穿心，将他捅的那叫个通透。 “我讨厌癞蛤蟆。”她嘴角一勾，金属嘴脸更显冷漠无情，随即撤掉了晶壁。 此战，毫无悬念，她觉得自己胜了，她以同境实力战胜了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新截教弟子。 至少，她认为是同境实力。 她长袖一卷，散射无尽霓虹光彩，正要收了飞剑。 “咦…” 她定睛细看，飞剑穴穿的肥蟾竟然崩成了全息碎光，而她身后却响起了那个讨厌的声音。 “听好了，这一招叫金蟾脱壳，是我老癞哥为了一口肉悟出的大杀招。” 实际上是伪仙身义体机能的最大负荷运载，在光速间以赛博真元转码出一个全息假身，真身直接蛙跳到对面。 她冷着脸，转身，看着将两只肥爪搭在她身上的肥蟾。 身上立刻滚动起刺目电弧，一个噼啪作响，就将肥蟾电飞老远。 “辣鸡。” 她咧嘴轻蔑一笑，双手抬起，欲再掐法印。 可身体突然顿住，钻石眼球迅速失去幻彩，下一秒，直挺挺地从高空坠落，身上的赛博真元失去势能平衡，释放了恐怖的内能，在半空燃烧起来，落地崩解。 “真是可惜了。” 柳乘风将义体的自由度系数从9999回正到自由度系数1，身体迅速形变，眨眼间就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只是身体晃悠，脚步虚飘。 身上那巨大的斗字电路也嗡嗡长鸣，忽闪忽闪，比凹凸曼胸**红灯还要可怜。 一看就是泄力过猛。 不过凹凸曼爆红灯的时候还有天胡大招，他却真的黔驴技穷了。 他眼前的视界弹窗为他重复播放了红母的攻击路径，阴为首，阳为尾，中间串着1和0，这一条降头数字流如同小蝌蚪一样转眼就攻入了铁雨剑圣的机体泥丸。 因为是假道身，所以泥丸只是一个球状的电粒子团，属于机娘剑圣的思维副本，面对小蝌蚪进攻，想要散开为乱电子态，然后逃生。 可惜小蝌蚪数字流突然提速，是非双修术为数字流打上了buff补丁，它一头扎入球状电粒子团中。 只一秒，与红母思维同步的柳乘风就借助降头术的斗转星移奇效寂灭了机娘剑圣的思维副本。 再看那满地崩解的碎铁，堂堂一个金属大美女，烧成了一地碳灰。 “你好胆子，竟敢下降碎了我一个念头。”天际之上，响彻着一个机娘的滔天怒火。 那小山丘一样的全息巨舰鼓了气一样膨胀起来，泰山压顶一样飘了过来。 柳乘风昂首看天，微微一笑：“怎么，输不起？” 第八十八章 仿生梦境，搜神共享（1） 心头却在抽搐，拿命拼了半天，竟然只是毁了她一个思维副本而已，而且还是压缩了境界的思维副本。 金丹强者真是恐怖如斯。 时空迅速卡顿…… 过了好长时间…… “好，你赢了，但只是暂时的。” 全息巨舰慢慢隐于天际，四周仍然响着她的声音：“他是你的了，一年后物归原主，还有，不要和我耍花招，我会一直盯着你，哼…” “呼……” 柳乘风长呼一口气，一皮股瘫软在地上。 刚才的战斗耗尽了他的心力，而羽化蟾更是吃空了他的赛博真元，此时流淌在末法经脉中的真元只剩下不到30毫升。 时间卡的刚刚好，若再拼的话，这点真元只够让他做个三秒真男人。 很快，他表情痛苦起来。 空气中浓郁的核辐射正在侵蚀他的义体，义体能够反弹的辐射电离开始呈现指数下降，再拖下去，岂不是嫌命太长。 “阿福。” 远处的阿福早已利用车身后备箱的机械臂为自己换好了备胎，顺便在前车灯的位置上镶上了两颗老款疝气灯。 疝气灯还是他十几年前淘汰的老部件，得亏他念旧没丢，不然今天真成瞎子了。 此时，他兴奋的无以复加，已经开始做起了发财美梦。 柳家老祖穴旗核舟铁雨剑圣的旷世大战可是被他偷录下来，拿到市场上转手交易，自己定然会发笔小财。 名字他都想好了：“河东狮吼老机娘与新鲜嫩肉小碳猴的赛博爱恨情仇……” 嗯，省略字部分可以引人遐想。 听到自家老祖喊自己，立刻冲了过来，打开车门，将他请了上来。 “先人，你辛苦了，先人，请上车。” 老祖在他的记忆法兰盘中留下深深一笔，是英雄，是豪杰，是连机娘都能干成灰的修真传奇。 “接上老铁匠，我们走。”柳乘风靠在座椅上，声音低沉，他已经命令灵童停机了大部分义体系统，只留下五官感受器。 他得给自己留出生存空间，以空间争取时间。 “好。” 阿福立刻调转车头，冲到了不远处正靠着歪脖子树沉思的老铁匠，这老家伙一声不吭地看完了整场战斗，连点赞双击都不会。 “嘿，上车。” 阿福不明白自家老祖为什么要救这个废人。 难道是图他身上那些古董级别的机电元件… 老铁匠抬起金属脑袋，一双电子眼闪烁起葱郁的原谅色，颈部转动间齿轮咬合，发出咔咔脆响，他回头看了一眼远方。 电子眼射出一道波态光谱，映在半空中，赫然是一串绿色数字流。 柳乘风眯眼看着，利用计算机语言解读一下：“此生无悔，来世再报。” 他心中一动，这个机械人有故事。 老铁匠没有下肢，只能用双手支撑地面，爬上了车，靠在了主驾驶位上，破损下肢的尖锐锈铁立刻刺穿了座位上的皮垫。 “唉，注意一点，那可是真皮的。”阿福肉疼不已。 “别废话了，快走。” 柳乘风是真的支撑不住了，赛博真元已经告罄，身上发出了短促的红光，这是义体警报，强辐射正在侵袭他的义体。 阿福也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 立刻驱车朝着奈何电梯的方向开去，全息人像在柳乘风的眼前飘来飘去：“先人，你一定要撑住，还有30分钟，不，10分钟，10分钟我一定能赶到。” 柳乘风没有说话，事实上灵童已将他仅剩的那一点点赛博真元全部转移到泥丸宫里，用以保护他的泥丸。 而义体已经塞满了强辐射电离和光电粒子。 “10分钟，足够你给他挖坑埋了。”老铁匠咬着金属齿片，嘎嘎一笑。 可事实上，柳乘风的所作所为给了他成吨的震惊。 只是一个策反脚本而已，他为什么要拿命来拼。 难道这就是人类迷惑行为？ 可他是人类吗？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感恩，竟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阿福有些寒心，他已经打开了车载的所有武器系统，遇房炸房，遇坑飞跳，而目的仅仅是为了直线驱车，最快速度逃离这个废墟炼狱。 “老子是好是坏，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老铁匠咧开嘴巴，突然吐出一条沾满机油的神经软管，软管如同触手一样，扭曲几下，然后就缠住了柳乘风的脑袋。 眨眼间就将柳乘风的脑袋包成了油粽子。 “你在干什么？”阿福的全息人像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如果他可以内卷的话，一定将武器系统对准车内来一波biubiubiu。 “只管开你的车，少哔哔。” 也不见老铁匠嘴巴动，全息屏幕上赫然浮现一行文字，显然这是老铁匠在阿福的思维弹窗上写入的数字流。 这可比机械神交还要高级，能够在别人的思维框中写入数字流，那就相当于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 一般只有少数极道骇客才能掌握的数字神通。 阿福立刻闭嘴了，对方似乎正在设法救自己老祖。 算你还有点良心。 “小子，千万别打扰我们。” 全息屏幕上浮现了一行文字，然后老铁匠的电子眼熄灭了绿色光芒，似乎也陷入了停机之中。 留下阿福一人望着他们俩，茫然无比。 他非常好奇老铁匠到底要怎么救自己老祖，想了想，还是用车载的全息扫描仪对老铁匠进行了一个扫描。 扫描仪为老铁匠的泥丸做了个拓扑建模，那是一个不用于人类大脑的数字模型，模型的中央是一片血红的景象。 “会做梦的机械人。”阿福叫了起来，车载的电子拟声器中嘀咕起纯欲之语：“如果将他的神经程式剪切下来，卖给黑市，我岂不是发了。”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一直以来，拥有超高逻辑等级的仿生人都是市场上的紧俏货。 而且仿生人的梦境程式还在赛博社会中催生出一种掠夺仿生人梦境的盗梦交易。 仿生人的人工神经里自动进化出的梦境程式是比化学合成品还要高级的精神d品。 预习过社会功课的阿福自然也懂得这个。 第89章 仿生梦境，搜神共享（2） 将这种梦境程式载入人类的大脑，相当于在大脑里打上思维补丁，它可以完善缺损的人格，打开生物类分肽的无限生成机制，甚至解开人类无解的哲学锁天缺，让人在追索数字天道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将母猪看成嫦娥只是初级体验。 除了机械载入，还有一种温和方法就是数字共享。 如果将一个仿生人的梦境共享给人类，可以最大程度的开发人类脑域的潜意识力量，甚至逆转乾坤、颠倒阴阳，并且这种方法还有个仙气的名字----搜神。 搜神的最早起源是一种叫做‘脑舞’的娱乐活动。 显然，老铁匠正通过搜神的方法将自己的梦境分享给老祖，帮助老祖逆转乾坤，度过眼前的必死危机。 “要不我将他给…”他的全息人像流露出很纯粹的原始yu望。 突然…… 全息屏幕上再度浮现一行文字：“老子的机械脑容量不够，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帮？”阿福立刻从贪婪中惊醒过来，顺着他的毛抹下去。 “我以自己的泥丸神经作为主机，利用数据之风的传导性构建一个搜神局域网，你链接进入，为我分担部分数据，减缓字节传输的速度，然后我们一起帮助他提升修真练气的真元阈值，否则他还没走出这里，就要玩完。” “还能这么玩？” “磨蹭什么呢，我就是给他装一个神经义体补丁，不会伤害他的泥丸。” “好。” 阿福双目一凝，车内立刻打开了多个投射口，密密麻麻的如同人的皮肤毛孔一样。 投射口吐出密密麻麻的分列数据线，有的是有形的金属线，有的是无形的电流，将老铁匠和柳乘风包在其中… “你还算有点本事。”老铁匠毫不吝啬地夸奖他。 “那是当然，修道界说我们这些赛博道徒都是小成本修士，这是真话，因为我们根本耗不起科技成本，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老狗也有几颗牙，我们这些赛博道徒是最亲近赛博网的修士…只要我们筑基成功，我们就是半只脚踏进赛博网的赛博格…” 阿福的一句话，充满了穷吊的心酸。 不过这波装比，得给100分。 “好。” 一阵急风骤雨的操作，当老铁匠的机体走完了整个运算程序之后。 毕竟关系老祖的安危，阿福也在玩真的。 刺啦… 他那练气境欧米伽段位的实力完全展露无疑，强大的脉冲激流将整个车内的方寸之地淹没成了电流洪涝的水坑。 数据之风在激流之间游荡，壮大了激流的强度。 “加载搜神模块…” 仅仅一个思维命令，老铁匠的机体立刻作出了反馈，他利用对数字流的掌控力将脉冲激流扭曲成了树杈状的密集电网，然后在思维的牵引下，全部灌入柳乘风的义体内。 逐渐淹没了他的泥丸宫，包裹了他的泥丸。 而他的练气阈值迅速提升，练气算法重新激活，练出的赛博真元在末法经脉中流淌，渐渐驱走那些辐射电离。 难关已过，皆大欢喜。 突然…… “碳基大脑…他是人类…”老铁匠的思维转码成数字流在车内散射。 “不对，还有一半大脑成了数字虚元态，草，他是数字半神…” “哈哈，老子捡到宝了。” “那就玩把大的。” 随着老铁匠的数字思维落下，车内横窜的电流全部崩解成等离子态，将整个车子渲染成了七彩灵车一样，俨然成了古城废墟的一大奇观。 而柳乘风的大脑被强行塞进了共享梦境的动态数模，那是一团散发出氤氲光泽的数字流，光速之间对他的大脑神经树进行了一个特殊的转化。 怎么形容这种转化？ 维度转化吧。 平面神经树被转化成了三维神经网，每一股电流都完美复刻了每一条神经束。 神经计算学曾经拓扑人类大脑的神经元系统，发现其中隐藏了十一层维度，而人类知识只能窥探其中的低维度秘密。 至于转化，这种精细活，也许是神的专长。 而今天，他迷糊的意识有幸得见。 他睁开双眼，还没等他发表内心独白，他的大脑就被电流组成的神经束击中了，所有意识被无限拉长，碎裂成了粒子态，然后重组… “搜神局域网架设成功，老铁匠的仿生梦境。” 阿福微微一笑，淡淡扫视了自己老祖一眼，却不知道老铁匠打起了其他主意。 此刻的柳乘风，睡相极不雅观，义体上闪烁一阵红绿交替的全息光，他正在做梦，只不过是别人的梦。 全息人像的面色一阵苍白，耗费无尽真元维持着搜神局域网的稳定，阿福苦涩一笑，老铁匠的梦境太大了，他根本无法以主机意识进入梦境。 无奈之下，他只能充当观察者，降低功耗。 “先人，机会难得，你要加油啊。” 阿福已经发现看似废物的老铁匠有点真货了，似乎他在通过这种方式感恩自己老祖。 一幕全息影像从柳乘风的义眼中投射到车顶上。 阿福的全息人像昂头看着，赫然发现那是一个星际战场… 巨兽擎天一样的宇宙巨舰横亘在星河深处，它们的数量多如繁星，菱形晶格闪烁的外层护盾充满了科幻的浪漫。 在巨舰背后，是一个闪烁着奇异射线的宇宙白洞。 然，所有人类的战士都挤在舷窗上，张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外层空间的huo体地狱。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效命的人类最强星际远征军----轨道军团是如何从太阳系跑到这个如同huo体地狱一样的外层空间的。 星球破碎，尸横遍野。 突然，宏大的电脑合成音响彻在巨舰的每一处。 “所有阿尔法战队请穿上鬼鸟级赛博重装，准备迎战。” “所有德尔塔战队请穿上凤凰级赛博重装，准备迎战。” “所?***踪ふ蕉忧氪┥暇蘖度┲刈埃急赣健！?br /> “所有机械人部队请留守待命。” 一时间，所有人挺直身躯，各自奔赴自己的岗位，机械纪律立竿见影。 阿风摇了摇疼痛欲裂的脑袋，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看到了多重虚影，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 第90章 仿生梦境，搜神共享（3） “嘿，阿风，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一个长相与他几分相似的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呵呵，阿山，什么秘密，这么神秘。” 说完之后，他就醒了，自己是柳乘风，可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年轻人的名字？ 还有，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靠，我又做梦了。 阿山神秘兮兮道：“外层空间上好像是一个被人为覆灭的低级文明，不过不用担心，中央计算机计算得出，轨道军团被覆灭的可能性是0.000001%。” “呵呵。”柳乘风龇牙咧嘴地做出表情，他在狠掐自己大腿，都红了、肿了，他依然没从梦中醒来。 难道我入戏太深？ “你平时不是挺多话的嘛。”阿山对阿风的表情表示不满，他可是为了获得这个机密，付出了自己从原住星球带出来的家乡特产。 特喵好几包华子呢。 当然，每一次出征之前，他都会想法去获取中央计算机对战争的‘沙盘演练’结果，据说这是一种计算占卜，然后无偿地与阿山进行分享。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与阿风一直活到现在。 毕竟数据是制胜的神器。 “我…”柳乘风正要说话，面前突然弹出了一个视频窗口。 “先人，我现在利用观察者的身份与你进行沟通，我干预不了你的任何行动，因为这里是老铁匠的梦境，我只是想提示你，你的任务是好好做一场梦，我已经登上了奈何电梯，你的义体阈值正在飞速提升，你已经安全了。” 接着就是一股程序记忆涌入了他的大脑，此时在梦中，拥有碳基**的他，眼前也出现了频闪现象。 这就代表一切都是假的，这真的只是一个梦。 可为什么我的意识会被绑架到别人的梦境中，阿福在搞什么鬼。 “怎么了？”阿山追问。 根据梦境记忆，老铁匠是轨道军团的一名低级机械人，负责重装室的勤务工作，主要就是帮助军团战士们穿戴古风高达一样的赛博重装。 算了，还是先按照阿福的指示，好好做场梦吧。 “谢谢你，阿山。”他露出真诚的眼神：“改天，我请你捉一杯，我那还有不少存货。” 捉一杯是他们二人家乡的土话，当然，这不是土味情话。 同时，他在梦境记里感受到阿风对家乡的浓浓思念之情。 “有华子和二曲没？” “绝对管够。” “那到时候烟云笼罩、不醉不归。” “哈哈，不醉不归。” 二人定好了之后的放纵日程，就急忙随着人潮涌向重装室，舰顶的大灯忽闪忽闪。 “中央系统受到未知干扰，干扰级别弱，所有系统运转正常。” 梦境记忆就像一张迷雾地图一样，随着柳乘风的前进，而一层层拨开。 他不用去思考，跟随着梦境程式前进。 很快，他就来到了重装室，走到了自己本该驾驶的巨龙级赛博重装----秒天号面前。 名字是他自己取得。 面对这个比高达还要酷炫且充斥着浓重古风的重装机甲，他跟随梦境记忆，心喊了一句：“很快就可以亮相了，小宝贝。” 一位甚至没有披上人造皮肤的全合金机械人走到他面前，为他开启了穿戴程序，伺候他穿上了秒天号。 他特别注意了一下机械人的名字----老铁匠。 原来老铁匠竟然是人类星际远征军----轨道军团的服务机器人。 那么…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人类的历史喽。 柳乘风心思沉了下来，立刻全身心投入这段梦境历史中。 可就在他正准备好好与老铁匠侃天侃地的时候，秒天号脚下的弹射口突然自动打开，他被巨舰从下腹处拉了出去。 事情发生突然，受他意识控制的秒天号举起了手臂，拽住了老铁匠，将它也拖入了星空。 当他出现在浩瀚的星河之中，头顶上就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宇宙巨舰像纸糊的一样，被一道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宇宙光华击成了粉碎。 没有爆炸，而是彻底的粉碎，碎成了粒子态。 然后他穿戴的秒天号就不听使唤了，赛博ai像受到了未知的病毒感染，不停地鬼叫：“弹天一指，灰飞烟灭。” 这不是ai那毫无情感的电流音，更像是一个人轻描淡写的微笑。 一瞬间，寒芒入髓。 赛博ai被人骇入了。 然后就是阿山的亡命呼叫：“阿风，这是敌袭，血肉长城，快，快按下血肉长城，我们会回家的，一定会的…” 柳乘风跟随记忆程式，按下了面前的一个红色按钮。 红色代表紧急，这代表轨道军团遭受了灭顶之灾。 反正远征之前的最后一堂课教过他们，当轨道军团覆灭的时候，按下红色按钮，他们的意志将聚成血肉长城，回到家乡。 然后，秒天号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条探针扎进了阿风的脑子里，超导合金的身体开始内卷，将他彻彻底底地压成了宇宙垃圾。 一切…终焉… …… 一切…再启… 柳乘风从梦中惊醒，视网膜中跳窜着无数1/0乱码。 视界弹窗更是闪烁着灵童的道贺：“仿生人的梦境共享成功，炼气算法的阈值上限提升为10000毫升/天。” “先人，你终于醒了。”柳秧的脸盘贴在他眼前，一双大眼转悠着泪珠，关心地望着他。 “我…我…”他的身体不听使唤地颤抖个不停，好不容易才说出了完整且沙哑的一句话：“我…我想流…眼泪…”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阿风死前的情感感染到了他。 他甚至不会去想，自己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店里。 都死了，人类的轨道军团被神仙施展的‘弹天一指’化成了粒子态。 都死了…… 十亿人类战士啊，人类战斗力的天花板啊，连敌人的样子都没看到，就被秒杀了。 而他们死前的最后愿望竟然是回家。 柳秧的心猛的一颤，她还是头一次在老祖的眼中看到了梨花带雨的样子。 这不科学。 仔细瞅了瞅，哦，原来是双态的赛博真元涌到了他的视网膜上。 晃荡之下，就好像要流泪一样。 第91章 血肉长城，钢铁意志（1） “我回家了？”柳乘风有些懵。 他脑子里一直哇哇的，阿山死前的呐喊，怎么也挥之不去。 “嗯，你回家了。”柳秧重重地点头，这两天，她担心死老祖了，幸好阿福将他安全地送回了家，只是还附赠了个陷入死机状态的破铜烂铁。 自己追问阿福到底发生了什么，死阿福嘴巴紧，什么都不肯说，只留下一句要去做车身spa，然后就逃了。 “你怎么从义体改造台上下来了，伤好了？”他懵过之后，就又关心起玄孙女的身体。 这是长辈病，治不好的。 不过，回家的感觉，真好。 “嘻嘻，那台子怎么可能困的住我，我将生命维系系统拆下来，利用分子压缩器压缩了一下，然后揣在了兜里。” 柳秧调皮一笑，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兜，光学迷彩刷屏成无色透明，露出了里面一个方形物体，红艳艳的颜色，像包华子。 差一点点，柳乘风就要习惯性地伸出二指禅了。 “那你揣好了。” 他转了转脖子，立刻发现自己斜靠在那小型电子观想机上，弓着身子就要起来。 “中央计算机的预判很准确，轨道军团有0.000001%的覆灭率，我就是那0.000001%的生者，我没死，便代表着轨道军团没有死。” 这个声音响起，就…很突然… 但柳乘风与柳秧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义体改造台。 一个浑身破烂不堪，肚子里塞满各种金属线的机械人坐直了身子，晃荡着像被狗啃掉的残缺下肢，电子眼中的光芒，绿到人发慌。 老铁匠！ 看到老铁匠，柳乘风又回想起仿生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八百年前的人类组建了轨道军团开始探索宇宙，却没想到招来了天庭斗部，那神仙的弹天一指就毁掉了整个军团。 好莱坞也不敢这么演。 而这段历史，人类的数字历史并没有记载。 瞄了一眼老铁匠，柳乘风认定了他应该就是秒天号拽出去的老铁匠。 除了他这个意外，中央主机当时是严令了所有机械人部队在舰内待命。 可他是怎么回到人类的本部星球的。 “山河无恙，英雄回家，可如今山河破碎，家在何处？” 老铁匠望着窗外，电子眼倒映着紫红相间的霓虹世界，这个世界不是他要的家。 “先人，他在说什么啊？”柳秧疑惑不解。 “这…”柳乘风犯难了，情感这词太玄了，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老铁匠的颈部齿轮咬合，转过脑袋，直勾勾地盯着柳乘风。 “柳乘风，也许只有你能为十亿英雄找到家。” 一句话脱离了低级趣味，却让柳乘风面色大变。 好特喵沉重的任务啊。 “轨道军团十亿英雄死了这事，我也很同情，但我也找不到那么大块地方，给他们安排衣冠冢啊。” 虽然他很同情老铁匠的仿生梦境，知道这梦境纠缠了他几百年，更伤感十亿人类战士的灰飞烟灭和回家夙愿。 但这事，没办法，干不了。 “你能。” “我不能。” “你能。” “你还不明白嘛，时代早变了。”柳乘风一想到自己曾经的信仰已经灰飞烟灭了，心中就堵的慌，所以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说你能，你就能。” “…草…”他懒得搭理老铁匠，转身就要走。 突然…… 视界弹窗里出现入侵警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柳秧拉到自己的后面，像母鸡护崽一样。 视网膜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红色404。 然后他低头就看到一条无色透明的霓虹电锁捆住了自己和柳秧。 特喵，这老铁匠原来一直在苟，一直在扮猪吃虎。 “我救了你，做人不要白眼狼。”他友情提醒老铁匠。 老铁匠咧开金属齿片，嘎嘎怪笑。 “我与你共享仿生梦境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蹊跷的事情，你的全脑神经很古老，古老到你好像是从过去穿越回来的一样。” 淦，大意了。 没想到搜神共享不仅让我知道了他的秘密，竟然也让他知道了我的秘密。 “你想干什么？” 柳乘风给灵童发出攻击指令，奈何身体绵软无力，所有义体子系统都陷入了宕机。 老铁匠当着他的面，从金属齿片中间伸出一条滑腻腻的人工舌头，舌尖分叉裂开，像毒蛇吐信一样瑟瑟抖着。 “不要。”柳乘风想到了可怕的事情，情不自禁地夹紧了双腿。 “正经点，行吗！” 老铁匠摇了摇头，用爬满红锈的手指从分叉的舌尖中取出一块红色五角星晶体，晶体中央还刻着镰刀、锤子交叉的图案。 看到那图案的一刹那，柳乘风的双眼立刻通红，眼中也不知滚动着什么。 脑子里又变得哇哇了。 “这是血肉长城，里面沉睡着十亿华夏人王的钢铁意志，他们每一个人活着的时候都是轨道军团的战力天花板。” 老铁匠的半张仿生人皮换上恭敬忠诚的模样，双手捧着那块晶体。 继而说出了一个无法想象的恐怖真相。 “永生集团为我种下了万劫不灭的诅咒，又让那个舰骨头虐待了我八百年，无非是想从我嘴巴里撬出它来。” “八百年，老子挺住了。” 说着，他的电子眼做个了伸缩旋转，死死地盯着柳乘风。 “今天，我将它交给你，希望你能够帮助十亿人王回家。” 钢铁指骨一弹，直接丢向了柳乘风，老铁匠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那块朴实无华的五角星晶体在接触柳乘风的身体时，像雪花一样溶解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丢，偷袭我。 老铁匠仰天，疯狂大笑。 “天庭斗部不宣而战，特喵以为能掌控全宇宙，挖草，这场战争还没结束，我说的。” 他一把抓起义体改造台上的机械手臂，打开手臂前段的激光探针，像和稀泥一样搅烂了自己的钢铁大脑。 是个狠人。 泥丸宫里的电浆液全部从那缺口处流了出来，触目惊心。 然后，老铁匠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挺尸了。 一切的发生，真是莫名其妙。 而柳乘风的身体，也恢复了自由。 “到底发生了什么。”柳秧鬼叫一声，她刚才口不能言，却看到、听到了事情的发生，可是，她又不能完全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她没有经历过老铁匠的仿生梦境。 第92章 血肉长城，钢铁意志（2） 望着老铁匠挺尸在义体改造台上，不明所以地她幽幽一叹：“他好像赛博疯子啊，或者他是被扭曲了数字思维的疯癫ai。” 她提到的赛博疯子，就是一些经历了赛博手术，对社会三观进行重组的时候，失去同理心，冷血无情，追求极度感官刺激，深爱暴力、杀戮、变态情爱等等…的人。 当然，有一些赛博疯子是自然形成的，而且数量还在逐年增加，毕竟世道凶险，亚历山大。 柳乘风哪有功夫搭理她，他开始狠搓自己的胸口，试图找到那块融化的晶体。 “老祖，他好像自杀了。”柳秧对着老铁匠的尸体研究了半天，得出了这个结论。 “嗯。”柳乘风随口一答。 八百年的进化，老铁匠竟然成了个赛博疯子，到底承受了什么样的摧残。 也许，是被孤独逼疯的吧。 这么一想，他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自杀了。 只是，他不是号称万劫不灭嘛，难道说万劫不灭者的唯一死法就是自杀。 而现在，他将那晶体丢给了自己，任务完成了，就自我解决了，靠，他倒是会偷懒，那核舟铁雨剑圣老娘们找上门来，怎么办。 “先人，你在搓什么？” 柳秧当时被柳乘风拉到了身后，也没注意到那块五角星晶体。 “你用眼睛仔细瞅瞅，我胸口有什么？” 柳秧凑近了细看，只发现他搓掉的那一层义体毛囊又重新长了出来，然后一本正经道：“没什么啊，你皮肤还蛮细腻的，怎么保养的啊。” 这句话，差点就让他的心态崩了。 “完了，完了。” …… 整整一夜。 他们这一老一少的动态是这样的。 柳秧：阿吆ok？ 柳乘风：我大e了，刚才竟然没有闪。 到最后，柳秧见他好像问题不大，眼珠滴溜溜一转，叫嚣一声：“我来发发好心，为他整理一下仪容。” 她找了个铁凳子，坐在义体改造台前，开始摆弄老铁匠的残肢。 “啧啧，他可是轨道军团的唯一遗物啊。” “机体是破烂，工艺很粗糙，但他香啊。” “如果将他卖了，估计值六个零，应该够我更换义体了。” 说话间，她抽出了自己那把曾经为图灵白无常做过金属切片的40米长电刀。 柳乘风却瘫在电子观想机上，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伪仙身的瞳孔中浮现一行全息文字：“……血肉长城加载中……” 掌心的电子法阵突然灿灿生辉，亮起了一黑一白两道电圈，正中的道字爬满裂纹一样的电弧，电弧与电子法阵的两色电圈产生信号反应，向外释放一波又一波黑白交缠的波态全息。 可那波态全息像马赛克一样没有定相，只是在一直闪着。 柳秧停下工作，转身看向了他，闪烁的波态全息将整个房间都渲染成了马赛克的天地。 “这是练气龙门，黑色电圈是阿尔法龙门，白色电圈是德尔塔龙门，可这黑白交缠是…逆天而行…” 她立刻打了个寒颤。 一般来说，赛博修真都是沿袭一脉道统，承上启下。 阿尔法――德尔塔――欧米伽。 这就像一条源代码上的3个不同数字字符一样，是不能打乱的，一旦打乱，就无法进行执行操作，也就成了一条乱码，如果强行执行乱码，结局也只有一个，死机。 所以数字天道定下了三大龙门，在一脉道统上只能进行承上启下的操作。 举个例子，一位赛博修真者打开了阿尔法龙门后，还必须以‘太极博弈’的方式跨过阿尔法龙门，才能进入德尔塔龙门。 如果省略了这个步骤，那便是逆天而行，无视一脉道统，一定会招来数字天劫。 柳乘风掌心的电子法阵上出现双色电圈，也就代表他打开了两大龙门，而两大龙门同时闪耀波态全息，也就证明他根本没有以‘太极博弈’的方式跨过第一道龙门。 这真是秀到了天际。 “必须将他叫醒。”柳秧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老祖在睡梦中这样浪下去。 然而… 柳乘风的视网膜中射出一道全息投影，现出几行全息文字。 “检测到人类原始基因序列，无哲学锁束缚。” “血肉长城加载成功。” “血肉长城可替代必要密钥元件，打开欧米伽龙门玄关。” 柳秧当即暴睁眼球，咬紧红唇：“……” 真特喵妖孽，自己老祖竟然睡个大觉，都能突破境界。 转瞬间，柳乘风掌心的电子法阵亮起了第三道混沌色的电圈，三道电圈像三道紧箍一样紧紧锁着法阵中间的道字。 一圈圈波态全息以柳乘风的身体为中心，在他的泥丸宫上方现出了全息碎光组构的‘天劫’二字。 关键是，当事人还睡的正香呐，她试着大吼大叫，也无济于事，而且柳乘风竟然吞了吞口水，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她。 天劫现，生人避。 柳秧也不敢上前了，只要她手触碰到柳乘风的身体，无上因果就会将她也扯入天劫之中，有百害而无一利。 因为劫生于己，必灭于己，此乃天道为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柳秧都快愁成了复读机。 她经历过数字天劫，立刻想起了被‘数字天劫’支配的恐惧。 得得得得…… 她的上下牙床像菜鸡一样在互啄，一张俏脸刷的惨白起来，没了血色。 她曾有幸见到自己的爷爷在数字天劫下化为劫灰，更有幸见到自己妈妈在数字天劫下神魂倒转，变成了矩阵天魔。 自己的老祖，能挺的过来吗？ 可是她等了半天，那数字天劫依然悬在那里，就不下来，哎，就是玩儿。 脑筋一转，她又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自己老祖同时打开三道龙门却没跨过任何一道龙门，已属于非常严重的蔑视天道行为。 “难道是循环不尽的无量天劫。” 无量天劫需要一个持续时间很长的计算过程，真要等天劫降下来，也不知是猴年马月。 不过，无量天劫降下来时，也可以直接喊gg了。 “算了，我还是先去探宝吧。” 她拧起电刀，再次走向了老铁匠。 第93章 血肉长城，钢铁意志（3） 此时，柳乘风在熟睡中，思维站在第三视角上，正在俯视一切。 他看到了一座非常丑陋的攀天巨山，上面拥有凹凸不平的层层褶皱，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在山脊与山坳之间，不时透出来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 灯光忽闪忽闪，就像骤然劈下的电芒一样触目惊心。 巨山下，绵延万里，有着无穷无尽的人类聚集在那里，他们形貌不一，神色各异，却都拥有着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 他们仰望巨山，口中念叨着回家。 然后齐步走向巨山，开始向上攀山。 每攀一步，就会有一些人驻足停下，化为巨山褶皱间的一道烽火城墙，一层一层累叠上去，如同长城一样。 远远望去，蜿蜒长城像条巨龙一样环绕着巨山，咆哮山顶之上的云端。 似乎在说，老天算个卵。 “我们终于回家了。”这声呢喃响彻天际。 然后… “检测到人类原始基因序列，无哲学锁束缚。” “血肉长城加载成功。” “血肉长城可替代必要密钥元件，打开欧米伽龙门玄关。” “10亿数字思维叠加，钢铁意志激活，寂灭扇区极限扩展，扇面1厘米。” 10亿人的数字叠加在他一个脑子里，为他的每一个意志生灭都加上了钢套，他的脑袋有种撑爆的痛苦，视界弹窗上有一道全息图画。 一个多维度、全角度的大脑神经网拓扑模型。 那蜿蜒曲折的沟壑、纵横交错的**，只有神的手才能描绘，美丽的像梦幻泡影一样。 而最让人心悸的是覆盖在神经网枝杈之上的多维度外壳，外壳在一呼一吸，仿佛有生命一样。 肉眼细看，致密的外壳犹如一头咆哮奔腾的神经巨龙，外壳的表面就是巨龙的鳞甲，巨龙在酣睡，在呼吸，它即将醒来。 呼，巨龙外壳就会对神经网产生正向刺激，刺激产生了负向电流。 吸，巨龙外壳就会对神经网产生负向刺激，刺激产生了正向电流。 正、负电流在突触与梢端跳窜，相斥相吸间绘成太极双鱼图案，之后释放出恐怖的内能，反馈在义体上，直观表现就是他…熟了… 义体的子系统立刻激活，启动了降温程序，瞬间将体温降了下来。 通红的义体也变成了墨绿色。 “原来血肉长城是神经义体，那这巨山…是我的大脑。” 这个发现立刻让他明白刚刚经历了一幕‘血肉长城’的载入程序。 第三视角反馈的画面就是神经义体载入过程的动态沙盘。 八百年前的轨道军团为什么会拥有这么诡异的科技，竟然在军团覆灭的那一秒，将所有军团战士的血肉意志进行数据化，然后利用这些神经数据编辑出了一个类‘活化’的芯片。 血肉长城…钢铁意志… 说它是神经义体，不如说它是思想的容器。 可惜，利用简单逻辑根本无法解释血肉长城存在的合理性，它的身上，还隐藏着神秘性。 恰如这个土地上的过去历史一样，神秘一直存在。 而这，正是她的魅力。 …… “啥玩意儿，兜里比脸还干净。”柳秧兴致勃勃地在残肢中搜刮着战利品，一点也没受到柳乘风的影响。 她脑后的金属线管像八爪鱼一样开始延展，链接着数据之风组成的虚拟空间，电浆液倒流入脑。 很快，她在老铁匠的核心主机上发现了一个隐形端口，指尖弹出一条电丝进去，立刻明白自己搜到宝了。 “哇，这是散列验证区块链，这可是远古宝库啊。” 这种八百年前的私有数据库就是未来世界的宝藏，是所有赛博探险者热衷挖掘的远古宝藏，必定存储着远古数据。 而远古数据是比人造灵气----数据之风还要珍贵的东西。 她捏了捏指骨，咯吱咯吱作响，准备解密探宝。 柳乘风突然站起，想要制止她的贪婪行为，得给老铁匠留个全尸，不是。 不管怎么说，老铁匠也曾是远古反叛军的一分子，而且还送了我那么大个礼物，1厘米的寂灭扇区，从今往后，战斗风格得改，凡事多用脑子，脑子能解决的绝不动手。 他准备教育小秧苗要学会感恩。 “丫头，乖，咱别这样干，丢脸。” 柳秧的耳蜗里回荡着柳乘风的劝诫，可身体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直接定格。 一瞬间，她如坠深渊。 胶着的空气阻塞了她的全部毛孔，在体表游窜的人造灵气全部消失不见，她就像被人封堵了所有修为一样。 她迅速转身，只看了自己老祖一眼，一张俏脸刷的惨白起来，没了血色。 竟然真的是无量天劫。 此时，柳乘风的头上的全息‘天劫’二字已经裂变为数字…10101010101010…的循环往复，乾坤未定。 数字1是生，数字0是灭。 天劫的生局和死局决定于最后一个数字是1还是0。 而四周的人造灵气全部被抽走，显然，老祖的数字天劫正在聚攒恐怖的毁灭力。 “怎么了，丫头？”柳乘风察觉她脸色不对，他本人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感受，只是觉得脑袋有些发沉。 “先人，你修为突破了？”柳秧悄悄后退一步，劫数未定的时候，任何外力干扰都会适得其反。 “突破了，我现在和你一样，练气境欧米伽段位。” 对于这种不用花钱也不用费力的突破，他觉得如果多来几打，明天自己就可以捶上永生仙宫，教‘岚大仙’做个人吧。 “不一样，我的基础打的很牢。”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突破的时候，只被数字天劫仅仅支配了三秒，三秒间，她的数字天劫变化了三个数字‘101’，那是生局之数，然后她扛过了皮开肉绽的痛苦，渡劫新生。 可此时，见他头顶的数字一直在无限循环下去，没一点变成定数的打算，坐实了是无量之劫。 如果真的是无量之劫，自己老祖九成九要凉，一想到自己老祖会凉，她的心又开始痛了。 她脑子里也开始突发奇想：“先人，你有没有办法自降修为。” “我为什么要自降修为？”柳乘风一愣。 丫头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就搞不懂了。 柳秧的大眼里立刻闪烁起莹莹光芒：“因为柳秧不想失去先人。” 第94章 血肉长城，钢铁意志（4） “哎，别哭，别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秧一怔，自己着急半天，原来自己老祖并不清楚自己马上要渡劫了 “先人，你的数字天劫来了，而且很有可能是无量天劫。”她咬紧红唇，唇角渗出血丝，着急万分地将这个结果告诉了他，显然她都快急的心力交瘁了。 谁也不知道无量天劫什么时候会降下来。 嗯，修真吉尼斯世界记录的最长无量天劫是十天，平均用时三天。 可明知必死，等待死亡的感觉才最难受。 “天…天…天劫…” 虽然柳秧已经给他剧透了，而且丫头心态都崩了，但他还是淡定的一批。 没法，真不能怪他，他的脑子里到现在也没有画面感。 事实上，当10亿数字思维为他的思维套上了钢铁外壳后，脑子就像长了肌肉一样，诞生出的钢铁意志无惧一切。 说的好听点叫遇强更强，说的难听点叫胆子忒肥。 柳秧也不想在表情包上顽抗了，直接长叹一声，双掌一开，将自己平日化妆用的全息滤镜打开了，然后对着柳乘风。 柳乘风望着滤镜中的自己，粉粉的脸蛋，微微一笑，很勾人。 眼不瞎的他自然也看到了脑门上那个计数器一样的全息数字列…1010101010…无限循环下去的数字列。 这是一道由全息霓虹组构的数字列，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是什么玩意儿？”他伸手在脑门上摸了摸，一抓一个空，而那数字仍旧在循环计算下去。 “这就是数字天劫。” 数字1是生，数字0是灭。 1和0排列组构最终剩下的数字就是天劫之数，如果短时间内成为1或0的定数，则只需设法应对即可，哪怕是0，只要能找到往生之法，也能逆转死局。 但像他这样无限循环下去，就是无量之劫，无量之劫是必死之局。 “这天劫，怎么解？” 淦，原来跨过三道龙门会引来天劫啊，这数字天劫该不会也是某种科技枷锁吧。 科技枷锁自然要用科学方法来解。 “自降修为应该可以终止天劫降临。”她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犹豫，似乎有些不自信。 “这玩意儿还能退回的？”柳乘风差点被她的话逗笑了。 而她只能强行解释一波了。 她将自己在锈城道的局域网上摸鱼的时候看过一个文章讲了出来。 写出那篇文章的博主穷究天地无极，博古通今，生拼硬凑地解释了一下什么叫赛博修真。 文章先从筑基境开始说起，筑基境的核心就是修成人列计算机，二次归集赛博真元，得到一阳初动的先天之炁。 所以将逻辑逆推一下，不妨大胆的假设一下，人的碳基身体和思维主本是不是早就被设计成了‘人列计算机’的硬件和软件。 但为什么不能发挥出人列计算机的作用。 再大胆的假设一下，计算机的成功开机需要很多条件，而最必要的条件之一是安装‘计算机操作系统’，比如windows系统、unix系统、mac系统、鸿蒙系统…等等… 筑基图就是‘人列计算机’的操作系统。 所以那位博主又大胆假设：“因为人类没有在筑基前获得‘数字天道’设计的‘人列计算机操作系统’，所以才需要练气，而练气所得的赛博真元是安装‘操作系统’的另一必要条件，就像没有电力就永远不会有计算机一样。” 而数字天劫则是检验‘人列计算机’硬、软件的系统调试，练气境的三道龙门是调试的触发机制，生灭之局代表调试的成功与失败。 想要终止系统调试，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方法只有一个，自降修为，终止调试。 听完她一波强行解释后，柳乘风表情淡然，内心里却嗤之以鼻。 “这世上哪有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的道理，再说，天道无常，岂是靠脑子就能猜到的，调试的说法还是太牵强附会了。” 不过，他还是挺认可‘筑基图’是‘操作系统’的说法。 “那怎么办？”柳秧可不想看到老祖凉了。 “你之前不是替我占卜过嘛，福祸相依，如果我修为提升是福，那无量天劫就是祸，既然躲也躲不了，索性坦然面对吧。” 既然这数字天劫一时半会儿下不来，那就暂时不管了。 他可从来不相信命数一说，这句淡定100分的话，也是为了安慰柳秧。 小丫头必须拿出最好的心态来接受义体改造。 红母已经在他的视界弹窗里开始闪屏了：“红娃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爸，再过三天就是大征税，妹妹一定要在大征税到来前完成义体改造，否则她很难在大征税中挺过去。” 红母在弹窗里解码了一张全息地图，赫然是柳秧要手术的地方。 竟然是锈城上空的浮空城。 “那地方能进去嘛？”他在交流弹窗里询问。 “浮空城的义体改造技术是最好的，锈城地面的都是三流货色，而且红娃买通了巡天使，他到时候会放行的。” “好。”柳乘风定下心来，转头看向柳秧：“小秧苗，你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办点事情。” “你才回来，又要出去啊。” 柳秧有些不情愿，老祖出去了两天，发生了什么事，她到现在也是一团迷糊。 还有，那躺在义体改造台上、刚刚自杀身亡的机械人是何方神圣，也没人告诉她。 “哼，都瞒着我，是吧。”她心里暗暗嘀咕。 “阿净，照看好店铺。”柳秧只有这一个要求，这店是她的一切，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而阿净面向柳乘风，覆面光板上一直在闪烁警示红灯。 双手合十，直呼：“罪过…罪过…” 柳乘风明白他也看到了自己头上的数字天劫，对此，他懒得解释。 而他在看到阿净后，突然想起轨道军团的10亿军人和老铁匠，他们死不瞑目啊，心里堵的慌。 他语重心长地提了个要求：“这两天多念几遍‘往生经’，帮我超度一下亡者。” 虽然知道这毫无用处，但这是他所能表达的唯一敬意。 “……”阿净愣神半秒，覆面光板上立刻浮现一个悲伤的表情包：“善哉，善哉，贫僧一定办到，你…一路走好…” “谢谢。”柳乘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第95章 巡天佛古（1） 今晚的锈城又是一场大雨。 雨水在无所不在的全息霓虹的照射下，像染了色的绚烂油漆一样。 走在马路上，比往日更加拥挤和吵闹。 可是，与往日摩肩擦踵不同，今夜，无人敢靠近柳乘风半步。 所有人都躲他远远的，生怕被他殃及池鱼。 像他这种顶着‘数字天劫’还到处乱飘的人真是少见，而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会装比，他只是想在自己无力抗拒天命的时候，能够尽力安顿好小秧苗。 很快，他们二人到了碰头地点，干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先人，我们在这里等谁啊？” 柳秧紧紧拉着他的手，事到如今，她可管不了太多，入劫就入劫。 “等人来接我们。” 柳乘风将身上的光学迷彩刷了个屏，遮住了头顶上的数字天劫flag。 他靠到了墙脚，全息广告牌遮住了降落的细雨，广告牌上的主持人“帅哥”和主持喵“靓妹”正在播报滚动新闻。 主持人：“近日，斗府真人游古柏查获了一批假冒伪劣的机械义肢，这批义体不符合永生集团的医疗器械管理条例，有较大安全隐患。” 主持喵：“已有100名消费者反应更换该义体后，玩剪刀石头布，只能出布，并因此损失惨重。” 主持人：“随着锈城1:1数字城的即将建成，固定工作的线下工作者可能会被要求意识进入数字城加班，007工作制将成为主流。” 主持喵：“我也许会同意。” 主持人：“你很不情愿吗，想开点，至少上班路上不会堵车了。” 主持喵：“你想多了，我根本没钱将自己升级成一个带有驱车系统的ai。” 柳乘风笑了：“这一人一猫，骚话连篇。” “有用信息很少，当听笑话吧。”柳秧微微耸肩。 主持人：“永生集团子公司肯打鸡推出的‘不含生菜的香辣鸡腿堡’，市场反应一般。” 主持喵：“因为它缺少了灵魂，希望他们能够停止试图让生姜做生菜替身的渣男行为。” 主持人：“在伪装成别的蔬菜方面，没有蔬菜能够挑战生姜。” 他们二人听的津津有味，突然，柳乘风的义体耳蜗颤动起来。 主持人：“下面穴播一条正经新闻，永生集团发布全球公告，为了检验人类的修真成果，斗部诸仙准备进行一场降神之战。” 主持喵：“喵呜，到时候天庭斗部将会派选1-13位斗部正神，神魂出窍，降临人间；而人类也将选出1-13位同级别最强的赛博修真者出战。” 主持人：“永生集团正在全力为神仙们的神魂打造13具仿生义体，我相信，它们将凝聚全人类的科技结晶。” 主持喵：“传统修真对战赛博修真，光是想一想，喵呜，我又想我妈妈做的喵粮了。” 主持人：“具体的遴选规则和遴选时间，暂未公布，请赛博修真界耐心等待，哈哈，我知道你们肯定等不及了，赢了的奖励是很丰厚的吆。” 主持喵：“人类必胜…喵呜，我要买神仙赢…” 主持人：“……，其实我比较感兴趣斗部会派选哪13位正神，不知道有没有我喜欢的小哪咤。” “白痴。”柳秧骂骂咧咧的话传了过来：“哪咤什么时候成了斗部正神了。” 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一股酸意。 她这点拍门板的本事，估计连做炮灰都没资格。 “降神之战…人仙战…”柳乘风心中一动，对啊，老子煞笔了，差点忘了还有便宜没占呢。 老子和赛博修真会有战略盟友关系，可以去找他们帮忙解决数字天劫啊。 如果我在天劫中化成劫灰，还怎么帮助他们去进行人仙战。 他心中打定主意，先将柳秧送去做手术，然后去一趟赛博修真会将数字天劫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有个人站在对面街道的“铁脑壳大排档”全息招牌下向他们招手。 “先人，那个人是不是在向我招手？”柳秧揉了揉眼。 “呵呵，你貌美如花，任谁看了你，都想和你打个招呼。”柳乘风微微一笑，伸手对着那个人勾了勾手。 那人立刻走过中间的马路，走了过来。 他有着普通人的外貌，中等个子，穿着一件合身且笔挺的黑色西装，双眼中的红色猩光在空气中折射出等离子效果，定格在他们身上。 柳乘风对他进行了数字解构，得到一张数据构图，这个人的数据构图大多是虚拟的线条，去掉这些线条，就只剩下一块镶嵌在大脑中的太极圆盘。 那是什么，后门控制器？ 所以这个人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仿生人。 靠近后，很有礼貌地轻轻点头：“请问二位是否是大公子的贵客。” “大公子？” 柳秧瞄了一眼他西装上的绣章，一座鬼雾缭绕的黑色宫殿，宫殿上是一轮镰刀弯月。 夜叉宫。 她身子猛地一抖，一把抓住了身旁的老祖。 糟了，糟了，夜叉宫找上门了。 “不是…”她立刻喊了出来。 “是。”柳乘风却和她唱反调。 柳秧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老祖，搞不明白他到底哪根神经秀逗了。 这不明摆着嘛，这人在找夜叉宫的大公子，而夜叉宫的公子早就中降头飞升了。 “先人，你把冠中希处理掉的时候，没别人看到吧。”她眨了眨眼，悄声向他询问，自从中了降头到现在，她早就将冠中希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哦，我将他救活了。”柳乘风也眨了眨眼。 “救…救活…”柳秧心道，我怎么有点不敢相信呢。 “那我算找对人了，请二位稍等。”黑衣男子点了点头。 然后转了转脖子，颈部发出齿轮交错的咯吱声，身体开始以一块块晶格的方式开始形变，显出是超高的自由度系数，就连身上的黑色西装也溶解为浪花一样的数字流，最终，在一阵黑光闪耀的光芒中，他形变成一辆双座摩托。 而且形变后的摩托体格明显要超出仿生人体格数倍。 第96章 巡天佛古（2） 在柳乘风的数字解构中，硬件形变都只是义体自由度的体现，而黑衣人的形变自由度系数是1688，代表他的仿生义体有1688块组合模块产生了形变，还算高级吧。 不过其中最核心却是那块太极圆盘，当黑衣仿生人形变的时候，太极圆盘吐出了一圈圈波态的氤氲光芒。 显而易见，太极圆盘对他的形变进行了一场数字编辑，而他的义体只是根据编辑进行了数据的正向反馈。 “赛博变化之术。”柳秧捂住嘴巴，不可置信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传说，这种赛博变化之术起源于赛博重装的模块形变术，最终被改良后投入到赛博修真界，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修真科技。 而能使出这种赛博变化之术的人最少都是练气境的赛博修真者。 更重要的是，他很有钱，柳秧立刻双眼发光地看着黑衣人形变后的酷炫摩托，脑子里想着将它变成金属切片能卖多少钱。 不自觉间，不争气的泪水从口角流了出来。 “请二位上车。” 摩托的主控屏上出现那位黑衣人的全息头像，他微笑着邀请他们二人上他。 “先人…我…”她抹了抹嘴角。 “先上，有事后面再说。”柳乘风可不客气，双脚一蹬，就跳了上去。 动了几下，找了个最舒服的*位。 幸亏自己事先将光学迷彩刷了个屏，遮住了天劫flag，否则这黑衣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柳秧眉头暗皱，若有所思，最终脚尖一点，也跨步上了他。 “二位坐好，我们出发了。” 一道紫红光圈从摩托车的前后投射口中喷了出来，立刻在四面形成了四个严密风挡，马达声轰隆作响，咻的一声如同闪电般急速狂奔。 实际上车轮根本不着地，与其说他在奔，不如说他在浮空半飞。 “小秧苗，感觉怎么样？”柳乘风突然问道。 “这…这…”她很难形容，毕竟这种事情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若真要形容，那就是非酋变土豪的游戏体验。 “难以形容，对嘛。” “嗯。” “这就是有钱人的感觉，先适应一下吧。” …… 很快，柳乘风就发现摩托车的飞行轨迹开始在斜向往上，而飞行高度也超过了锈城的最高楼。 四面风挡阻隔了雨水，却刹不住雨水撞击在风挡上发出的噼啪爆响。 摩托车一头扎进乌云之中，车身表面出现一圈圈逐渐攀爬的霓虹全息，当攀爬到人身上的时候，人的身体也进入了光学隐身中。 眨眼间，他们与乌云融为一体。 柳乘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虽然进入光学隐身，但他的数字解构能力不受影响，他依然可以看到物体的数字模型。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柳秧发现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而风挡上却出现了细密的冰晶，显然，高空的温度急速下降。 而他们还在继续升高。 如果这时候撒手的话，那基本可以和世界说88了。 “按照大公子的吩咐，带你们进入浮空城。”黑衣人的全息头像直接投射在他们的视网膜上。 柳乘风早有心理准备，但他仍有些发懵，因为当他抬头仰望的时候，数字解构能力让他看到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但那不是太阳，而是一个数字智库，由金色数字流组构的智库。 “你说的是锈城天上的浮空城？”柳秧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对。” 她的面色猛地一变：“数据流民和赛博道徒是永生禁止踏入浮空城的。” “请放心，大公子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所有巡天使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光学隐身可以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视网膜上的黑衣人头像在微笑。 “这是偷渡，我要回去，我不想偷渡进入浮空城，被抓到的话，我小命不保。”柳秧小脸煞白地看着自己的老祖，可惜在光学隐身下，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透明人形。 “为什么要回去，浮空城的技术是最好的。”黑衣人为她解释：“有多少人想进浮空城都进不了。” “技术…什么技术…” “义体改造技术。” “义体…改造…”柳秧的眉头皱起又舒展，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身前的透明人形。 “怎么了，丫头？”柳乘风在想金色数字流组构的智库是什么东西，才刚刚有点眉目，就被小丫头打断了思绪。 “先人，他要带我们偷渡进入浮空城。” “嗯。”红母早就告诉了他这一切，而为了自己的玄孙女，他愿意冒这个险。 “你是为了我才和冠中希达成了交易，你在为我争取义体改造？”柳秧的声音在颤抖。 “交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柳乘风有些不解。 “你刚刚说了，你救了冠中希。” 很显然，小丫头想岔了，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对等的交易，大多是为情势所迫而已。 比如说一个人为了活下去，只能拼命搬砖，可这种交易本身就是生存所迫，亦存在着剥削。 “一命换一命而已。”他顺着她的意思，淡淡一笑。 老天作证，他说的可是大实话，冠中希要是不这么干，自己定然会要了他的命。 “先人…我…” 柳秧有感动，有喜悦，但更多的是害怕。 她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回响地面城市对浮空城的流言蜚语。 浮空城是建立在地面城市之上，永生集团大总部――永生仙宫之下的轨道卫星城，几乎每个地面城市之上都有一座浮空城。 浮空城里居住的大都是永生集团的职工及其家人，当然也有一些修为高深且在永生集团拿到居住绿卡的修真者。 浮空城上只有一条被称之为通天柱的连天索道连接着每个地面城市的斗部道场（古楼群），除此之外的空域都是禁区。 一个很残酷的事实便是科技将这个未来进行了逻辑分割，超级科技成为了稀量资源，只有少数上层人能够享受到这种资源。 而浮空城就是超级科技的产物，亦承载着这个世界的超级科技。 第97章 巡天佛古（3） 所以才会有数之不尽的巡天使在空域禁区里飘来飘去，抹杀掉一切想要偷渡进入浮空城攫取科技资源的贱民。 对他们来说，地面的一切包括空气都贱。 柳乘风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害怕，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起来。 “不用害怕，一场改造手术而已，你也不想永远戴着一个生命维系系统吧，做完了，我们就立刻回去。” 而且，他每次看到那个缩小版的生命维系系统，红色的包装，总是让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了二指禅。 “嗯。”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反正上刀山下油锅有自己老祖陪着。 “啊…终于到了…”黑衣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柳乘风立刻抬头，此时乌云已经散尽，摩托车载着他们冲出了对流层、平流层…… 他看到了一个如梦如幻的超级城市就那样横亘在他们面前。 这座城市就像雷神索尔的家乡――――神域阿斯加德一样，富丽堂皇，金光璀璨。 那些超未来风格的高大建筑违背了力学概念，组构了整个城市的整体结构，悬浮在一个金色大坐佛的掌心上，大坐佛的双眼，一只是发出太阳般璀璨的光芒，另一只发出月亮般柔润的光芒。 虽然距离的远，但在柳乘风的视界弹窗里却有一个根据焦距得到的分析结果。 “大坐佛的掌心城是太极双鱼形状，线条分明，占地1234平方公里。” 1234平方公里，真离谱。 如果掌心城都是这个大小，那这个大坐佛就大的更离谱了，难以想象，单凭人类的人力和物力到底是怎么建造出这种东西的。 “大坐佛手托太极双鱼城，佛道两家这么和谐？” 只能说后人真会玩，他完全get不到后人的点。 “两位，这座浮空城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佛古城。” “现在请你们封闭自己的气机，我们从一个安全路径潜入佛古城，嘿嘿，请放心，这条路径上的巡天使都被大公子花钱托人暂时调走了。” 柳乘风心中一动，看来小红鬼还是有点财力和手段嘛。 此时，黑衣人已经将自己的核心主机进行停机操作，只是依靠自己的驱动神经弧和毛孔探针对空气进行抓扯，悄悄地靠近浮空城。 柳乘风的视界弹窗对他的抓扯行为进行了一个高分辨率解构。 随着毛囊探针的抓扯，空气中的粒子与探针进行了高频率摩擦，摩擦产生一种微妙的静电反应，静电的相吸相斥，推动着他载着二人向浮空城滑去。 可是滑行的速度真感人。 柳乘风有些受不了这个速度，灵童在抓取了他的思维后，非常智能地对抓扯行为进行了一个模拟。 从伪仙身的每一块菱形晶格里都吐出了肉芽状的盐晶毛囊，轻轻一抖，与空气间的微量粒子产生谐波共振。 谐波一浪抵着一浪，最终出现巨大的力，这里不是地面，空气的阻力微乎其微，所以这股巨大的力叠加在黑衣人的力上，继而推着他们向前疾驰而行。 “啊，怎么回事？”黑衣人鬼叫起来。 柳乘风默不作声，只是在内心警告灵童别玩脱了。 柳秧却开始给黑衣人点赞：“哇，你的驱动反射弧好厉害啊，真元反应炉停机的情况下，竟然还能飞的这么快。” 黑衣人将自己的义体系统检查了个遍，因为柳乘风将这股谐波共振力叠加在他的力上，所以二者的力堆叠在一起，就算是他的灵童也找不到具体原因。 最终他只能将其归结为图灵大天尊闪耀附体，这就是自己的高光时刻。 很快，他们穿穴在云层之中，时隐时现，安全无虞。 有时候，柳乘风可以透过云层看到三三两两在云层里打坐的道士、佛陀，甚至还有如同后门道长一样、全数字流组构的数码仙兽…… 他们各自镇守着自己的方寸之地，时不时地通过一颗魔方天眼窥查着四方，防止有贱民闯入佛古城。 而在他们镇守的云层上，还竖着一块全息招牌，上书‘巡天使’三个全息大字。 另外，这些人头上都有一个全息圈，全息圈犹如一个枷锁一样不停旋转，旋转间依稀能看到‘永生’二字。 显而易见，他们是永生集团的直系职工。 这些人，都不好惹。 他现在萌生了一种感觉，一种哇撒即视感。 三个1级的小号色胆包天地闯入了一群脑门顶着鲜红字体的大怪中间，而大怪的等级是‘骷髅’。 黑衣人卖力的飞，飞行轨迹还有些飘，真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柳秧小脸煞白，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住嘴巴，心脏都快跳到了嗓门上，她的恐怖神经被那飘飘的轨迹不知拨动了多少次。 她好怕黑衣人一个想不开，就冲进那些巡天使镇守的方寸之地里。 柳乘风坐在她前面，背靠着她胸口，自然感受到了她砰砰有力的心跳，嘴角微微勾起，也不安慰她。 换个角度，他觉得这也是一件好事，就让她的心性在恐惧浮沉之间得到历练吧。 一路上，有惊无险，很快就接近了一个宏大宽阔的浮空港口，港口周围的厚重云层都被全息点缀成了彩色。 港口恰好建在大坐佛的小拇指指尖上，大坐佛手掐莲花法印，小拇指的指尖恰巧竖直指天，犹如灵犀一指，点缀着万千佛光，散照四方。 让人看了一眼，美到不由怀疑人生。 此等神迹怎么可能是人造出来的。 “这是佛指港。”黑衣人再次为他们进行介绍，但他的介绍又干又涩，除了个名字，没有多少有用信息。 不过他们二人发现了一点，越接近港口，巡天使也越来越少。 黑衣人友情提示：“佛古城和地面城不一样，这些上层人不喜欢被时时监控的感觉，他们更崇尚个性自由，所以佛古城在设计之初就不存在密不透风的光子监测机。” “但是佛古城仍然存在很多外置或内埋的监控探头，它们会智能分析所有人的行为数据，对行为做出是否超过危险等级的预判，所以我们进去之后，尽量低调，不然要是引来图灵捕快就得gg了。” 第98章 钢铁意志VS伪天象地（1） 监控行为？ 在柳乘风看来，这种智能监控程序就是一个大bug。 他微微一笑：“行为可以被监控，但是动机…呵呵…” “怎么了？”黑衣人有疑问，柳秧也是。 柳乘风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了自己中指，前后动了几下，然后抠了抠自己的鼻孔，试问，有谁能知道他刚才这个行为的动机是什么？ 只不过，抠不出鼻屎的抠鼻是缺少灵魂的。 因为光学隐身的关系，柳秧只是依稀觉得他好像做了个奇怪动作。 “快到了。”黑衣人已经开始倒数了，只要踏上港口，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夜叉宫的丰厚报酬是跑不脱了。 突然…… 他一个急刹车，差点将车座上的二人甩飞出去。 “怎么了？”柳秧气恨地捶了车身一下。 “糟了，这里怎么还有一位巡天使？”黑衣人的声音有些闪，开始驱动车身向后退。 柳乘风眯着眼睛看向前方。 在大坐佛指尖闪耀的万千佛光之中，有一位身穿道袍、悬空而立的俊美少年杵在那里，他的身前环绕着一块方形物体，而身后却盘膝坐着一位金身罗汉。 金身罗汉闭着眼睛，脑袋上点着八个比丘戒疤，身上披着一件半身袈裟，一颗又一颗金豆一样的梵文在体表凸现又消失。 但柳乘风却知道这金身罗汉根本不是人，因为他比正常人的体型大了无数倍，虽然坐在那里，却犹如一幢小楼一样。 而那俊美少年看似悬空而立，实际上是踩在金身罗汉的掌心上。 这一道一佛的组合，杵在那里，可以当做壁纸使用。 颜值即是战斗力，柳乘风知道撞鬼了。 “佛…佛…佛道双修，游古柏…”黑衣人声音颤抖，像失了魂儿一样。 “怎么会遇到这个煞神，这个煞神谁敢惹。”黑衣人陷入了自我内卷的怀疑中，立刻停机了毛囊探针抓取空气的行为，不敢向前。 “先人，怎么办？”柳秧望着少年的俊美样子，面色有些晕红，她想起他是谁了。 他就是斗府真人游古柏，他脚踩的金身罗汉是跟随他一起修炼长大的赛博重装。 他是无数少女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天赋惊人，修为惊天。 关键是…他帅的掉渣… 嗯，确实很帅，偷偷多看几眼。 今天能在这里看到他，也赚了。 “红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柳乘风在视界弹窗里询问红母。 红母很快就给了答复：“红娃说游古柏今天按理是被调走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去而复返了。” “让他快点解决，这么大一尊看门神定在这里，中看又中用，我心都有点虚。” 滚动新闻对游古柏的介绍是筑基境no.1。 像他这种在地面世界刨地三尺都找不到的筑基高手，在这浮空城里，却是多如牛毛。 “是。” 红母话音刚刚落下，游古柏突然转头看向了这里，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睛晶莹无暇，竟倒映着漫天彩云。 “胆子挺肥啊，竟敢直闯这里。”游古柏微微一笑，双目含煞的时候，搭配他帅的掉渣的相貌，不是装比胜似装比。 “完了。”黑衣人变化的车身开始虚颤，像被定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快撤。” 柳秧向来是个莽撞人，也知道眼下保命第一。 “撤…我撤不走啊，他的义眼是定身透镜，眨眼的时候给我照了个定身相。” 黑衣人痛苦的哀嚎起来，车身的光学隐身立刻消失，现出了摩托车身，并且还在不停抽搐，抽搐间导致车身的金属表面出现刺状分离的物质效果。 眼看他的赛博变化之术就要消解，若不是一股求生的机械意志强自支撑着，他们就会变成人形炮弹，砸落地面。 而在柳乘风的眼中，通过数字解构的能力，他看到了一缕奇光从游古柏的眼中射出，闪电般穿透了黑衣人的车身，在泥丸宫里悬停着，像罩住命门一样定住了他。 而那光的本源是一列散发氤氲光泽的阴／阳数字串。 科技… 惊见超级科技…定身透镜… 这列数字串产生的效果相当于停机了黑衣人对自己机体控制权，道称‘定身’，比那图灵白无常使出的定身咒还要变态。 这才是筑基境该有的真实实力，须弥之间就可以依靠人列计算机操控大千世界。 在柳乘风兀自还在惊诧的时候，那金身罗汉双手合十，口宣：“善哉…善哉…” 然后金身罗汉一个弹指操作，就将游古柏弹到了他的面前，游古柏一个帅气的歪头杀，一双星目锁定了柳乘风。 至于柳秧，则直接被他选择性无视。 游古柏的双目里有万千世界，花草树木、虫鱼鸟兽，柳乘风看的暗自心惊，他想到了物理学上的光学概念――伪像。 伪像是由超声波本身的物理特性等多种因素造成的非人体本身的真实图像。 “伪天象地…本我寂灭…”游古柏淡淡一笑。 显然，作为巡天使，他有一万个理由干掉他们，所有毫不犹豫地出杀招了。 当柳乘风的双目与他对视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些伪像，大脑一阵眩晕，立刻就陷入了游古柏事先设计好且编程好的思维副本之中。 伪仙身的视界弹窗发出红色警示：“404，异常数据入侵…信号异常…” 可红色警示却没有叫醒他。 在这个思维副本中，他站在一座山巅之上，全身染血，盔甲碎裂，手持一把卷刃的长刀，爱马躺在他的身上，呜呼哀鸣，似在惋惜自己这位雄主即将陨落。 在绵延千米的山坡之上，倒下了数之不尽的战士，每个人都死状凄惨，天上的渡鸦嘎嘎怪叫，时不时地浮空掠过，撕咬起腥臭腐肉。 鲜血染红了大地，甚至将这块地域变成了鲜血泥沼。 而在山坡之下，一只庞大到无边无际的战争军团将他团团围住，马踏血沼，等待吹响的号角，斩杀最后的敌人。 “项羽，我现在拥有雄兵百万，而你…完了…” 第99章 钢铁意志VS伪天象地（2） 山坡下响起一个得意的声音，说话人也不知躲在百万雄兵的哪个犄角旮旯里，真是苟的让人怜惜。 柳乘风茫然看着这一切…… 项羽…什么玩意儿… 下一秒，他猛然惊醒，自己进了游古柏为他设计的伪像之中。 怎么办，在线等…急… “全军听令，取项羽首级者，封王拜侯…杀…”至于封什么王，怎么封，这就相当于一张白条，只能靠这些士兵自己脑补了。 但是，白条后劲足啊，士兵立刻两眼充血，不要命了。 “杀…” “杀…” 马踏血沼，开始前进，只要解决了项羽，这天下终归一统。 柳乘风抬起那把卷刃的长刀，突然明白这个思维副本是一幕历史事件，如果不是时光逆转出现的超物理现象，那眼下经历的一幕就是一列早已编写好的数字历史。 就像设计游戏任务线一样，不管如何挣扎，结局早已注定… “大圣杵…后门道长…红母…灵童…” 面对踏步的大军，柳乘风却扯开腮帮子呼唤战友，而回应他的只有天上的渡鸦在怪叫。 更恐怖的是，他根本无法调动自己的赛博真元，一瞬间，他的心立刻陷入了谷底。 饶是他一直稳如老狗，在此时此刻，也不免迷失自我，老子要换阵营，我要做刘邦。 逮虾户…重音即将到来…… 没想到天上竟然飘起了战争bgm，柳乘风差点就给游古柏的设计灵感给跪了，修真者…真会玩… “战士们，战鼓已经敲响，刀刃开始饥渴，杀，为了大汉天下。” “杀，为了大汉天下。” “……” 疾冲的马蹄声甚至盖过了天上飘下的bgm，一根长枪噗嗤一声**了柳乘风的喉咙里，冲力竟然直接让长枪穿体而过。 他的意识瞬间凝固在那一刻，堂堂大丈夫，死于一枪夺喉，鲜血喷洒了他的全身。 可他的脑子里却咯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起来，不愿臣服的十亿人王，华夏的钢铁意志，以血祭之，往生不灭。” 那位穿杀他的士兵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得手了，看来，项羽已经看破红尘，放弃了抵抗。 “哈哈，我杀了项羽，是我，是我…草…” 转头，他看到柳乘风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眯着双眼，抚摸着手中的卷刃长刀，眼中淌满泪花。 “现在…该我了…” “我叫吴和建，是长州兴市人，我，此生不悔入华夏，来世还做…” “我是袁先国，是武岭志县人，我，忠于人民，忠于国家…” “我叫吴鹏…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俺是王大海…妈妈，儿想你，恕儿不孝，来世再报…” 一句句自我介绍从柳乘风的口中吐出，柳乘风像个只读机一样进行永远读不完的开场白，而他的气势也迅速转变。 他横握长刀，指天，霸气凌然，一刀劈下，刀气百丈之长，像根捅进蚂蚁窝的棍子一样，直接斩杀了数千士兵。 他抽刀再扫，几刀下去，身边就再无一个活人。 他身披血衣，傲立在山巅之上，俯瞰天下，活着的人像看鬼一样看着他。 可是，柳乘风自己心里却翻滚起波涛汹涌。 血肉长城原来真的是一个思维存储器，它存储了轨道军团十亿华夏战士的汹汹战意和钢铁意志，而且是只读模式的存储器。 只有血才能打开它，当然这血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血，而是一种抽象的数字结构，一种不屈不败的生物电信号，一种往生不灭的神经序列。 当你打开了它，你的思维就好像十亿人附体，虽然不会获得十亿人的力量，却能获得十亿人的叠加意志。 十亿叠加意志在一瞬间爆发，相信普世之中，没有任何一种思维器皿可以容纳它，也没有任何一种计算资源可以过滤它。 而它所引起的蝴蝶效应将能撑爆这个思维副本的世界，甚至撑爆生成这个思维副本的主机控制器。 “…啊，天机逆转，怎么可能，啊，我的泥丸…” 这个伪像是架构在真实历史的数字天机之上，没有逆天决断的计算资源，根本不可能扭转乾坤。 因为历史事件在时空中激荡的数字浪花怎么可能会改变。 可他被打脸了，而且泥丸承受重创。 游古柏抱头惨嚎起来，他的口、鼻、耳、眼…甚至是全身毛孔都在喷射一片片雨幕一样的数字列，身上爬满电弧状的赛博真元，再也不复刚才的俊美模样。 作为赛博修真界最优秀的筑基境斗府真人，生来就在古楼道场里长大，拥有最优秀的灵根，享受着最先进的科技资源和最好的大道仙师。 当然不可能就此入土。 原来，植入神经的灵根义体机拥有最智能的防御机制，在十亿钢铁意志爆发的前一秒就预判到了危险，开始封堵他的各大神经，保护住最核心的神经部位。 然后才试探性将危险警报传递给游古柏的灵童，游古柏第一时间将伪像天地进行关机处理，他亲手设计编程的‘楚汉争霸之终局一战’也变成了思维泡影。 可即便如此，他的脑域还是有部分有机组块被突然出现的超级冗余数据给烧融了，若不是灵根义体复制了这一部分的有机组块，这种烧融将是永久性的损伤。 也正因为这种烧融的痛苦，才让他忍受不住地惨嚎起来。 按理说人类的大脑是没有痛觉神经的，但他接受过至高科技改造，为了精准掌握自己的脑域进化，早就为大脑移植了本该属于手臂的痛觉神经。 至于手臂则换成了纳米材质，也不需要痛觉神经进行手臂疼痛方面的数据反馈。 此时，在进行一系列主动和被动的操作后，他终究还是因为道心不稳，导致身体开始向下直坠，哪怕是人造飞剑都无法使用。 那金身罗汉伸出长臂想要抓住他的身体，可他下坠的速度太快，纵然是长臂在电光火石间进行了机械延展，也只是抓了个寂寞。 “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金身罗汉以一种倒栽葱的模样也进行坠空操作，急追游古柏的身体而去，他伸出一只长臂，掌心向下，倒有点像是一种从天而降的掌法。 柳乘风的眼前一阵清明，意识从思维副本里挣脱出来，捂住发沉的脑袋，吼了出来：“快走。”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第100章 诡城人域（1） 黑衣人也从被定身的状态挣脱出来，哪有时间去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游古柏栽了下去，恨不得鼓掌吆喝一声。 “抓紧了。” 光学隐身，不需要，跑就完了。 赛博真元疯狂输出真元反应炉，将内能转换成动能，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尾翼，冲进了人迹罕至的佛指港口。 佛指港口平时很少有人使用，所以他在港口里七拐八拐，然后找了个非常隐秘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是一根红色的梁木，雕琢着龙凤图案，镂空处还镶嵌着硬脂黄金，真是美到了极致。 事实上整个佛指港口的建筑风格和艺术美学都有些像大唐盛世的灿烂风华。 搭配赛博朋克的紫红霓虹，真是国风到了极致。 “二位，请下来吧。” 柳乘风与柳秧从他身上跳下后，他的车身表面出现金属起皮的物质观感，几个光芒闪耀间又变成了原来的黑衣人。 他轻按了一下西装上的一个纽扣，西装表面又出现光学迷彩闪烁的特有质感，很快又为他披上了一件砍柴樵夫的光学装束。 见他二人兀自愣在原地，立马拍了拍额头，解释起来：“佛古城是仿古设计，这里的市民都是这种仿古装束，说是汉唐遗风…” “哦。”柳秧转头看向了自己老祖。 柳乘风的脑子里还在不停播放刚才的画面，只读模式的‘血肉长城’给了游古柏灵魂一击，不过幸好是只读模式，要不然这十亿意志全部塞进自己的脑花里，每一个意志都争着想做脑子的主人，神仙大乱斗的场景，谁能扛得住。 而且就算没有神仙大乱斗，一旦血肉长城解除了只读模式，那十亿意志叠加的当量一股脑全塞进来，他得自己将自己的脑袋给砍了。 纵观天下，也只有数字空间能承受的住。 咱的泥丸庙太小了，供不起十亿华夏英魂啊。 “先人…”柳秧见他不回话，立刻又喊了一声。 “啊…”他瞥了一眼砍柴樵夫打扮的黑衣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换吧，换个光学马甲也是好事儿。” “那我换什么样的？”柳秧有选择困难症。 “你想换什么就换什么，最好是与我们现在的外貌特征完全相悖，要不然穿帮了，就难以收拾了。” “嗯，我听你的。” 最终，柳乘风和柳秧商量了一下，在光学迷彩上达成了一致意见。 柳乘风联想到自己小时候在农村放牛的回忆，觉得自己义体矮小，就选了个衣衫褴褛的放牛娃造型。 至于柳秧直接换上了裤腿卷在膝盖上的泥腿庄稼汉造型，只不过搭配上她年轻靓丽的相貌，竟然有一种纯欲天花板的恶趣味。 搞定了光学伪装的问题，砍柴樵夫开始领着他们尽力避开监控探头的地方，减少暴露行为数据的频率，向佛古城深处走去。 而在佛指港口，一尊庞大的金身罗汉乘云飘来，在罗汉的眉心位置有一块透明晶格组成的眉心痣，若用高分辨率的摄空望远镜看那块眉心痣，就会发现有一位身姿绰约、道袍翩翩的俊美少年盘膝坐在里面。 少年紧闭双眼，似在打坐冥想。 而金身罗汉却瞪圆双眼，双手合十，身体冒射等离子聚变态的大威佛火，像个超级赛亚人一样。 “罪过，罪过，没想到远古反叛军的意志仍然存世不灭，既然如此，就由本佛爷（本道子）替你超度往生极乐（替天行道，送你归西）…” 一道电子重音响彻在佛指港口，席卷而动的电磁脉冲惊得那些正在卸货的仿生机械臂原地打转。 …… “爸，和你说个事儿。”红母突然在视界弹窗里敲打柳乘风的神经。 “你说。” “刚才游古柏泥丸宕机的时候，我对他的泥丸进行了一个小改造。” 柳乘风心中一动：“什么改造？” “他的灵根机在封堵神经的时候，空门大开，我就放了一个蛊进去。” “蛊？” “对，就是从我身上分裂的源代码文本，属于本我的一部分。” “你这样会不会暴露我的行踪。”柳乘风觉得有些不妥，红母胆子有些肥啊，竟敢先斩后奏。 “请您放心，我只是想借他的灵根机进行内部养蛊，在蛊长大之前，不会暴露出任何对他不利的特征，他的灵根机是无法甄别好坏的，等到蛊长大了，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哼，你是不是嫌我拖累了你这降头ai的修行？”柳乘风有些心惊红母的毒辣和狡诈。 “不，爸，你错怪我了，这是共生蛊，它掠夺的赛博修为和数字天道感悟会反馈给我，也会反馈给您。” “哼，是骡子是马，等以后拉出来溜溜再说。” 红母真是个ai人精，竟敢在自己拼命的时候捡尾刀。 不管怎么说，为了以防万一，柳乘风让灵童加固了对红母的控制，一旦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对她进行停机操作。 红母立刻在视界弹窗里发出呜呜的卡通表情，企图萌动柳乘风。 “爸…” 柳乘风自然是露出要你命三千的慈爱表情。 “哦，这地方坏人多，我给你加件安全服，乖，别闹。” “那个…”红母还想用表情包挣扎一下。 “嗯？”柳乘风眉头皱起。 “好吧。”挣扎失败，表情包化为全息碎光。 红母放弃了挣扎，她甚至觉得在数字层面，没有人能说服柳乘风。 一行三人从红梁木跳了下来，行走间开始领略佛古城的盛唐风情。 不得不说，居住在这里的上层人还是格局很高的，佛古城的街道、建筑，甚至是一草一木都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搭配明暗辉映的冷暖色调，虽然称不上是九天仙域，但也是天上人间。 就连街上的路人也一个个是行走的三观模特，披着返古的三教九流光学迷彩，有儒、道、墨、法、名、杂、农…… 甚至有娼…鸡…鳏…夫… 他们见面就弯腰拱手，分开就挥手告别，只是很少有人说话，就算是说话，也是几句“你好”、“谢谢”之类的基本礼貌语。 柳乘风暗暗点头，这些人就像模子里刻出的九年义务教育完美毕业生，可是总感觉有些怪异。 第101章 诡城人域（2） 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三人也得学着他们与人拱手、挥手，那腰杆弯的都快骨质疏松了。 可时间一长，柳乘风有点顶不住了，他开始向往榴芒人设。 “柴可夫…” 披着砍柴樵夫光学服的黑衣人翻了翻白眼，他对这个名字非常不满，可奈何架不住柳乘风是客人，而且一个名字而已，柳乘风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怎么了？” 老子是砍柴樵夫，不是柴可夫…… 娘的…… “这些人天生奴骨嘛，为什么都是这副样子。” 柳乘风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表明他觉得眼前这一切很诡异了。 这些人严肃一致的动作搭配街道两旁的全息大红灯笼，以及古韵沉沉的建筑，让柳秧也不由缩了缩脖子，一双大眼睛往四处乱瞄。 “先人，我感觉这里好瘆人啊。” 柴可夫以一副看乡巴佬进城的眼神瞥了他们两眼。 “哦，他们的思维主本在佛古数字城里上班，而道身躯壳在入世修行，凡尘历劫…” “数字城？” 柳乘风想起锈城好像也在建设1：1的数字城，无非就是以锈城道局域网为主基，多多架设**节点，将局域网扩大一些。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肤浅了。 柴可夫给出了自己的理解：“哦，这数字城就是数字空间的卫星空间，像卫星城一样…” 柳乘风闻言，呵呵一笑：“什么狗屁卫星城，不就是主机系统的仿真器，就像虚拟机一样。” 与此同时，他的视界弹窗进行了一个可视化数字模型演练。 数字空间相当于主机系统，终端用户，也许就是岚大仙用仿真器创造了一个与数字空间几乎平行的虚拟机系统，也就是柴可夫口中的数字城。 而在这个虚拟机中，终端用户拥有总控制权。 换句话说，岚控制数字城的一切。 “真是一群可怜的工具人啊。”柳乘风心底起了寒颤，赛博控制简直无处不在，上层人也无法幸免。 这些上层人住在这里，将思维主本投入数字城里996累的像条狗，又将肉身丢在佛古城里669变走肉行尸，为哪样啊。 突然，红母在视界弹窗里请战：“爸，我申请在这些路人的泥丸宫里下降头，或者种蛊。” “不行。”柳乘风断然拒绝了她的野心。 “为什么？” “娃，信我一句，no作no死。” “那，好吧。” 柴可夫也转头警告他们：“千万不要去碰这些人，他们中最差劲的都是筑基期的修真者。” 柳秧听了后，暗暗吐了吐舌头。 她很清楚，从这些人中随便挑一个出来穴旗，都能将自己揍的满地找牙。 柳乘风仰头看了一眼万丈高的金身坐佛，此时，坐佛的一只闪耀太阳光芒的眼睛正慢慢合起，而另一只闪耀月光光芒的眼睛却开始睁开。 他心中突然跳出了高能警告。 “柴可夫，这些人什么时候下班？” “啊？”问题很突然，柴可夫正对着一位手拿全息糖葫芦的娃娃拱手弯腰，差点在行为上逾矩了。 街角门楣上、大红灯笼里等等地方的内设监控探头迅速锁定了他，猩红色的电子眼滴溜溜转动，正在分析他的行为数据是否存在不可控的危险。 他急忙调整姿态，又拱手弯腰。 那娃娃这才回了个礼，转身蹦蹦跳跳走了。 而那监控探头在分析了一遍他的行为属于正常的神经抽搐反应后，这才调转探头。 “我的爷爷，你差点将我小命吓走了。” 柳乘风急切追问：“这些人什么时候从数字城下班，然后返回现实。” “哦，当佛目闪烁月光的时候，就是黑夜降临，他们就会从数字城里退出，然后…挖草…” 他急忙抬头看了一眼万丈高的金身坐佛，此时佛目的月光开始普照下来，他的腿肚子一阵哆嗦，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直接停在了十字路口。 “晚了…” “完了？” “完了！”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声音，三种不同的语调，却诉说了一个相同的事实。 柳秧正要迈步。 “不要乱动。”柳乘风低吼起来。 柳秧不解地看着他。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从数字空间退出的时候，神经穿越会有一个卡顿的间隙，不同的人因为神经突触伸缩的异质也会呈现出不同的神经反应…所以，我们等。” 柴可夫悄悄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踏上佛古城的土地，似乎事事都以这矮墩墩的客人为中心了。 难道浓缩的义体精华拥有物理定义的向心凝聚力。 大公子诚不欺我，客人个儿小，但气势沉啊。 他们在原地不动摆造型的时候，一位头顶斗笠、腰挎九环大刀的刀客走到他们面前，龇牙一笑，弯腰行礼。 视界弹窗捕捉着他的弯腰动作，头、颈、身、腰、肘、腿竟然组成了完美的六边形。 原来弯腰施礼也可以有六边形选手，就很离谱。 可下一秒，六边形的边角线开始弯曲、起皱，最后崩解，刀客的脑门上出现了一个全息文字：loading…… 然后就是身体开始呈现走向肉搏巅峰一样的抽搐，抽搐间光学迷彩都有些卡顿，现出了一具肥硕油腻的大叔身形。 最后身体一弓，站直了身体，光学迷彩不再卡顿，又是一位魁梧健壮的江湖刀客，他长长地吐了口气。 “芜湖，终于下班了。” 抬头就看到站着不动的三人。 “快，弯腰行礼，向家属答谢。”柳乘风低声叫了起来。 三个人同时龇牙，同时展眉，同时微笑，如同连体娃娃一样动作一致地开始弯腰，至于标准度，只能说尽力向六边形选手靠拢。 那刀客见他们还不抽搐，不屑一笑：“哼，爱加班的工作狂。” 这时的他可没有一点斯文人的样子，扛着九环大刀，吹着江湖小曲儿迈过了他们三人。 三人正要松口气，刀客突然转身，纵身一跳，站在了柳秧的面前。 柳秧面露微笑，再次向他弯腰施礼。 “嘿嘿，长的真勾人。”刀客面露淫光，见左右无人注意这里，又吸了吸口水，伸手就要去摸柳秧。 第102章 妲己：你会骑我的，对吗?（1） 眼看那手就要摸到柳秧的胸口，突然，一道激光点射在他的手面上，立刻燃掉了几根手毛，堪堪留下一个白痕。 却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刀客又急又怒，顺着那激光轨迹，低下脑袋，立刻就看到了一双稚气未脱却双目含煞的娃娃脸。 按理说他该伸手教这娃娃怎么做人。 但事实上，才刚刚从佛古数字城下班的他，脑域里还残留着光粒子形态的数字余烬，这股余烬在娃娃的双目注视下，竟然自动练气归集，释放了恐怖的真元内能。 因为数字余烬在所有神经末梢中滚动，所以当他失神的时候，真元内能直接烧融了他的泥丸。 他还来不及将人列计算机进行开机操作，七窍里就喷出了碳灰。 但在筑基境已经拥有自主ai思维的灵童仍旧操控着他的嘴角神经弧，比了一个没有声音的口型：“数字半神…” 光速流转间，他的思维彻底寂灭，他像个木雕一样定在了原地。 柳乘风沉浸在自己玄孙女被调戏的暴怒之中，视界弹窗突然提示：“是非双修术小成，练气算法透射半径增大，离体练气成功。” 啥玩意儿。 在视界弹窗上出现了一个可视化的数字模型，表示练气算法竟然以数字流的方式透体而出，并且像是非根一样迅速波奇，然后抓取了一股纯质的全息光粒，进行了归集演算，最后喷射出含有恐怖内能的赛博真元。 而眼前的刀客直接打出了gg。 “快走，抽搐着走。”他神色大变，根本没有时间来宣泄兴奋，立刻举起双手，像在抖尿一样，一边走一边抖。 其他二人立刻学着他的样子，跟着他扎进了那些正在下班抽搐的上层人群中。 这股全民下班后，一起大抽搐的景象真是清奇。 偌大的佛古城在人造月光照射下，正式迎来了属于上层人的嗨皮时光。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打坐燃香，叩谢永生集团赐予他们的工作和报酬，口颂斗部诸仙的神通光大和仙缘恩赐。 然后纵情于个人的电子极乐、声色犬马、酒池肉林。 在地面世界，可没有多少人会给永生集团和斗部诸仙上香，如果真上香，也必须搭配一首‘送你走’。 三人一路走来，大饱眼福，所谓道德，所谓人伦，所谓廉耻在这里都是贬义词，他们看到的任何一个画面都可以被官宣违法，然后用河蟹大棒一棒敲死。 “有钱人…真会玩啊。”柳乘风感叹一句，他的义眼都看抽筋了。 佛古城的白天和黑夜像是两个极端世界，是太极阴阳图上永远相隔的两极阴阳。 突然…… “哇，这里的空气好香甜啊。”柳秧停在一个古宅前，不停的耸动鼻子，狠狠地嗅了几下，越嗅越上瘾。 柳乘风也伫足停下，嗅了两口，嗯，确实香的出奇，提神醒脑。 他的数字解构能力发挥奇效，寻踪追源，立刻就发现那香味是从眼前的古宅里飘出来的。 古宅的门楣上挂着一副全息横匾，匾上有三个烫金大字――――猴冠庙。 “哈哈，我们终于到了。” 柴可夫兴奋地开始拍手，然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爸，红娃就在里面。”红母也将柳乘风最想知道的告诉了他。 这一路走来，磕磕碰碰，有惊无险，无非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面露慈祥地看了柳秧一眼，然后领着她走了进去。 …… 这是一座很古老的四合院，当然，那种古气是通过人造全息渲染出来的，事实上它是一座通过4d环打技术打印出的纯钢四合院。 四合院有东南西北四个房间，门上分别写有仁、义、忠、孝四个全息大字，分别都悬挂着一位全息人像。 在四合院的正中，有一个凉亭。 此时凉亭里有三个人倚靠在石桌上，正聊天解闷。 “谢谢你，冠大夫，你的精湛医术让我完成了机械轮回。” “我也是侥幸发现了这只从赛博山海经里逃出来的数码仙兽九尾狐，谁曾想它竟然与你的元神产生合道之鸣。所以，应该是我谢谢你，妲己姐姐，你不惜损耗元神成就了我在义体医学上的完美突破。” “姐，第一次给上古神仙做义体手术，有什么感想啊？” “哈哈，我可不是上古神仙，只是一名天地共诛的村野妖孽而已。” “我有个疑问，妲己姐姐，你为什么要牺牲那么大的代价，也要倚靠赛博技术完成机械轮回，你现在的力量还不及轮回前百分之一。” “两个月后的降神之战，斗部紫薇大帝姬伯邑考座下天喜星――子受会进行机械降神，代表天庭斗部决战人类的赛博修真者，这是我们见面的唯一机会，我想到时候问他一句话。” “天喜星子受，谁啊？” “还能有谁，商纣王呗。” “哦…不认识，没听过。” “孤陋寡闻，嘻嘻，其实我更感兴趣妲己姐姐想问他什么。” “算了，告诉妹妹又何妨，我只是想问他在封神之战的时候到底…咦…有人来了…” 突然，四合院内响起了红色警报声。 “有人来了，我回避一下。” 那柔体近乎瘫软在石桌上的女子立刻融化为液态金属，在一阵全息碎光的渲染下，赛博形变为一头全身白羽的四脚动物。 该有的金属曲面美轮美奂，像鬼斧神工凿就的一样，摇晃着九束神经线管编织的尾巴毛，眯着眼睛，看向四合院的门口。 外星铁木打印的院门被一股巨力推开，三个人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砍柴樵夫打扮的柴可夫，然后是并肩行走的柳乘风和柳秧。 他们径直走进了院堂，眼前是一个古色古香的药房，一位手拿药盅、杵具的全息药童转身走到了他们面前。 右手拿着杵具，左手拿着药盅里，一边捣鼓里面那数字流变化的药材，一边抬眉看着他们。 “几位是看病还是买药？” “我们…” 柳秧正要说话，立刻被柳乘风拦了下来：“这13还是让柴可夫来装，这是一个虚拟情境，也就是小道空间，应该是靠对话解码。” “先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柳秧惊奇不已。 “我用眼睛看的。” 第103章 妲己：你会骑我的，对吗？（2） 事实上，通过数字解构能力，他已经看穿了这个小道空间的数字源路径，和在太初宫遇到道童的情形半斤八两。（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 只不过这个小道空间需要进入者自己解开，否则你只能退出这里，或者站在原地和全息药童进行无限循环的交流。 所以说能够进入这里的应该都是熟人。 “……” 柳秧揉了揉眼睛，除了满屋子的药柜和那些瓶瓶罐罐，可什么也没有，老祖可真是神人啊。 柴可夫摊开手掌，掌心出现一个全息小抄本，他开始读小抄。 事实上大公子早就命令他必须背熟，但他不想占用自己泥丸的计算资源，所以就做了个小抄。 “既不看病，也不买药。” 全息药童右手的杵具崩解为全息碎光，却依然在捣鼓那药盅。 “那你来此何事？” “我来赏花赏月赏秋香。” 全息药童左手的药盅也崩解为全息碎光。 “什么花？” “喇叭花。” 全息药童身上的衣服、鞋子崩解为全息碎光，露出那没有性特征的光溜溜身体，从头到脚的穴位被标注成霓虹节点，就像在看一副动态的人体构造图。 “什么月？” “披星戴月。” 全息药童的全息血肉崩解为全息碎光，只剩下了被剥蚀了皮肉的骨架子，里面的内脏以数字流的方式蜷曲蠕动，他的上下颌不停咬合。 “什么秋香？” “秋天的夜来香。” 全息药童的骨架子也崩解了一粒粒的数码点，却仍旧问着：“你看清了没有？” “一般般吧。” “现在呢？”散乱的数码点已经完全消失，但房中仍旧响着他的声音。 “香消玉…”柴可夫嘴角的机械纤维开始抽搐。 不行了，这比不好装，这时候要掉链子了，最后一个字他竟然…不…认…识… “香消玉殒。”一旁的柳乘风接起了他的话。 “欢迎进入猴冠庙。” 全息药童的声音戛然而止，也为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全息解剖课。 下一秒，他们周围的虚拟情境一闪，又被重新渲染成了四合院的样子。 “呼，差点点。”柴可夫抹了把并不存在汗迹的额头。 再有下次，他宁愿牺牲几个字节的泥丸计算资源，也不想装比不成反被打脸。 柳乘风眨了眨眼，望着正从凉亭里慢慢起身的俩人一畜。 耶，其中一位就是三角脸、黑瞳孔的冠中希，也不客气，直接招手让他过来。 冠中希很识趣地立刻飞奔着跑向了他，点头哈腰地开始问好。 “大仙，几日不见，您个子长高了，人也变帅了。” “你小子真会挑地方，要不是我们鸿运当头，早就交待在了这里。” 作为一名成年男人，吃苦就像打屁一样，一笑而过，说的也只是一句气话，他自己都没当真。 冠中希却吃了一惊，急忙开始表忠心。 “哦，你是说游古柏，我已经安排了人去调查他为什么会去而复返，但请你相信，我绝无二心。” “行了，也别调查了，再调查下去反而会节外生枝。” “啊？”冠中希非常不解，在他看来柳乘风可是个大狠人，竟然这么好说话。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柳乘风微微一笑，又奶又萌。 “……”冠中希更不解了。 能在这里与冠中希碰面，已足以说明夜叉宫的势力远超自己想象，至少在锈城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现在该办正事了。”柳乘风换上了温和语态，从此时此刻，他已正式认可了小红鬼的身份和作用。 而他的温和语态和心境变化反馈在冠中希的意识里，就是一种来自于数字层面的梯级压制瞬间释压，那叫一个舒坦。 他感觉眼前的柳乘风亲切的不少。 呜呜…我的努力还是打动了他… 他终于咧起嘴巴，笑了出来：“哦，对，办正事。” 说着，立刻引着他们走向凉亭，那一人一畜静静地站在那里。 “来，大仙，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姐姐冠群芳，这位是…呃，我姐姐的电子宠物…” 突然…… 柳乘风的视界弹窗里出现来了红母的话：“红娃说这宠物的本名叫妲己，他不方便开口。” “冠群芳？”柳乘风猛地一愣。 “妲己？”柳乘风心头又一咯噔。 他开始上下打量这女人和九尾小畜生。 这女人身材高挑，五官像精雕的艺术品，没有任何多余的义体植入器，浑然一体，美到绝伦，一身白色医褂将她的身形衬托的完美无缺，而露出来的皮肤如粉白玉质一样无暇。 看到了她，柳乘风甚至忘记了波涛汹涌原来是形容大海的。 如果将她和三角脸的冠中希摆在一起，他只会有一个想法，他们的老妈在生下她后一定出轨了。 至于那畜生，身形纤瘦，四脚着地，尖嘴毛，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身上滚动着玉质细沙一样色泽，甚至还有全息光渲染的彩色祥云环绕在它的体表上。 至于那九条尾巴各有一种色彩，应该是神经线管编织而成，轻轻摇摆，震荡出一圈一圈的光粒波纹，好看极了。 而它那一双七彩宝石一样的眼睛，从柳乘风进来后就死死地盯着他，眼中倒映着深幽的霓虹光，在柳乘风的数字解构能力下露出本相。 原来是一串串数字流，拼凑一起，用计算机语言解读一下，就是――山、之、主、海、博、赛。 柳乘风花了几秒在视界弹窗里玩了个拼字游戏，最后得出最朗朗上口的一个词：“赛博山海之主。” 妲己？ 赛博山海之主？ 好吧，他想不到这里面有什么因果联系，也许只是一群乱码而已。 “大仙？” 冠群芳的眼中植入了高聚光的透镜，立刻就看穿了柳乘风三人的修真境界，她睫毛点动眼睑时就会出现眸光流转的奇景，不用过多的表情堆砌，她就是一位唯美、成熟且知性的科技美女。 不过她说话的时候仍旧紧闭双唇，可声音却从凉亭上的腹语拟声器传递下来，那声音像是经过声优软件处理过一样，让人浮想联翩却又不敢亵玩。 一句疑问也表明她开始怀疑柳乘风一行人的身份。 第104章 妲己：你会骑我的，对吗？（3） 三个练气士而已，一个仿生人，一个脑门上顶着无量天劫的奶娃，还有一个内脏碳化的活死人，如何当得起大仙之名。 她表面稳如泰山，内心却开始敲锣，一把掐住冠中希的耳朵，将他拖到了凉亭后，白皙光洁到甚至看不到指节的右手一开，他们就在原地消失了。 柳乘风一看这情况，立刻明白冠中希没有跟他姐讲明实情，他姐根本不知道自己一行人会到这里。 这情况…就很突然… 眼下她姐将他拖进小道空间里开始严刑拷打了。 而红母也在视界弹窗里为他复述冠中希与冠群芳的谈话。 “兔崽子，你到底在作什么妖？” “姐，我忘记告诉你了，他们是我的朋友，那个小女孩想做一个义体改造手术，相信你的医用天眼透镜也看出了，她的内脏已经碳化了，纯粹靠生命维生系统在吊命。” “原来你前几天托我设计的义体改造方案，还有进购的各种义体都是为她准备的。” “对。” “不行，我绝不答应。” “为什么，你不是号称忠孝仁义、医者仁心吗？” “他们根本不是佛古城的市民，他们是从下界来的。” “我们不也是嘛。”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这…”冠中希被问住了。 柳乘风心中一动，冠中希还是太嫩了，根本不是他姐的对手。 看来还得我出马。 他立刻让红母将自己想说的话通过思维转码的方式传递给冠中希，借助冠中希的第一人称说了出来。 “有什么不一样的，姐，我们只是拿到了佛古城的绿卡而已，佛古城的市民什么时候将我们当成人，你看你这大夫庙的名字，猴冠庙，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姐。” “这是佛古城的城主取我父冠天侯的名字，亲自赐下的匾额。”冠群芳的声音中充斥着骄傲。 “呵呵，姐，我不与你争辩，但你可曾听过一个典故。” “什么典故？” “沐猴而冠…” “什么意思？” “讲的是比远古更久远的时候，有一群猴子戴上人的帽子，穿上人的衣服，而人就取笑他猴子们沐猴而冠。” “……” “姐，你还不明白嘛，佛古城的市民一直都认为我们这些从下界地面上来的人是碳基猴子，赐给你猴冠庙的匾额，就是在取笑我们是猴子。” “闭嘴。” “姐，你不让我说，我还是要说…” “住口…” 柳乘风在这里停止‘发功’，将话语权交给了小红鬼操控的冠中希，而他一张口就是天胡。 “姐，你知道吗，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她请求我行善积德，赎清过去的罪孽，我答应她了，我就要做到；你不也是因为爱上了图灵阴帅黑无常而改变的嘛。”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问你，你真的爱上了一个女孩？” “千真万确。” “…那好吧…” “啊，谢谢姐姐，你是我最爱的姐姐。” “你的爱还是给那倒霉的女孩吧…给我这位姐姐分一点点就行…” “一点点怎么够，要给就给亿点点。” 柳乘风听到图灵阴帅黑无常的时候，脑子里就哐哐敲锣。 原来这完美女人竟然是它的姘头…真是糟蹋了… 还有，他们怎么迈过生zhi隔离的。 突然…… 他感觉有一个柔软且冰凉的东西在刮蹭他下面，回神后，发现那九尾畜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面前，趴扑在他面前，一双宝石大眼可爱萌动，正用那尖耳使劲蹭着他。 妲己？ 虽然它明显在吃自己豆腐，可柳乘风的义体上却掀起水浪态的数字流，一缕一缕地与它尖耳上液金毛囊紧紧相吸着。 “好漂亮的电子宠物啊。”柳秧大眼闪烁小星星，特别想摸摸它，却又不敢上前。 “你在干什么？”柳乘风难以置信地看着它的萌态。 而它竟然口吐人言，还语出惊人。 “风哥哥，你想骑我吗？”他没听错，这是一句央求。 “什么？”他傻了，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正经呢。 “你以前最喜欢骑我的，你现在还想骑我吗？”语气中有哀怨，搭配那绿豆小眼神，绝了。 妲己竟然在求他骑它。 这特喵该不会是个中了病毒的电子宠物吧。 “你会骑我的，对吗？” “我……” 他觉的得赶快帮它杀个毒，谁知它身体一个纵跳，就跳到了四合院的房顶上，九束神经线管编织的尾巴开始倒卷，像手一样疯狂抽抽它的畜生头。 嘴里喊出了更加恐怖诡异的话。 “不，你不是九尾狐，你是我妲己…” “不，他是赛博山海之主，小九不是妲己，小九是数码仙兽，更是山海之主的坐骑…” “不，你不是…我是妲己…” “不，小九不是妲己，小九是赛博山海之主的坐骑，小九不要做妲己，妲己是坏人。” 那畜生陷入了自我怀疑的疯狂内卷中…… 柳乘风也陷入了自我怀疑的疯狂内卷中…… 我是赛博山海之主…等等…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别站那么高，摔着了可不好，快下来，我可以解释的。 “它好像是得了赛博精神病的疯魔ai啊。”柳秧圈起手臂，望着它愈加癫狂的样子，感叹起来。 “嗯，还病的不轻。”柴可夫表示赞同。 三人吃瓜的当口，完美女人冠群芳与冠中希达成了斡旋，从小道空间里走了出来。 “姐姐，你的电子宠物是不是程序错乱了。” 柳秧嘴巴真甜，立刻冲到冠群芳面前，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她，毕竟这完美女人掌握着自己下半生的修真幸福。 而冠群芳仰头看了一眼，苦笑摇头：“哦，妹妹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现象。” 她内心很清楚，妲己与数码仙兽九尾狐的合道之鸣出岔子了，究其原因，就是找不到将九尾狐的元神代码完美归0的序列密钥。 所以…夺舍失败… 作为数码仙兽，它的序列密钥只可能掌握在设计源代码的人手上。 而那人正是赛博修真界人人口口相传的数字半神。 不显山不露水，鬼知道他在哪里。 传言，数字半神的脑域挣脱了哲学锁，他在数字空间里甚至可以单挑‘岚大仙’，如果能找到他，就可以解开修真者的脑域哲学锁之谜。 柳秧一怔，心道，你叫这是正常现象。 那九根神经束编织的尾巴毛都将自己的尖脑袋抽打出青一块、紫一块，不过它的义体强横，几个呼吸的功夫又恢复了原样。 “丫头，不要多管闲事。”柳乘风走上前来，警告了她一句。 作为成年人，他深知家家都有难念经，别乱打听别人的家事。 第105章 福寿膏（1） “丫头？” 冠群芳的目光向下，终于切换到柳乘风的身上，见他个子矮小，身体孱弱，一张奶娃脸倒是挺清秀的，而那双眼睛更是不得了。 眉目绕转间，似已透露出无穷智慧，如果扎两个朝天发髻，那也是能唤醒女人心中的母爱情结。 可他奶声奶气的小嘴竟然直呼眼前的大姑娘为丫头。 难道他是这丫头的长辈，身上装配有返老还童的修真科技。 她眼睛一亮，对柳乘风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 那眼神和柳秧手拿电刀做金属切片的眼神几乎如出一辙。 柳乘风被她看的有点肾虚，心道，你看什么，你再看，我也是你得不到的人。 他急忙让红母给冠中希发出神经指令，冠中希心领神会，立刻挡在了他们面前，伸手指着柳秧：“姐，就是她，麻烦你了。” 冠群芳回过神来，一张娇颜上再度换上了神圣不可侵的严肃表情。 “好。” 身上的白色医大褂从颈部向下亮起了一列霓虹灯带，满头秀发向上竖起，绞索一样纠缠在一起，变成了圆顶医生帽，胸口也打出了‘工作中’的全息文字。 柳乘风这才明白，她的头发全部都是细丝状的神经线管，比柳秧那几根拇指粗的神经线管不知先进多少倍。 光是这一手神级操作，就找对人了。 “请病人家属及其他无关人员退出五米开外。” 她的下半张脸竟然出现高自由度系数的形变，洁白的皮肤向外凸出，形变为一个方形面罩。 头戴医生帽，身穿白大褂，脸蒙医用口罩，超级科技立刻将她变成了一位医生。 装扮指数，100分。 两只洁白无暇的纤手做了个捏指动作，赛博真元立刻转码成一股无形气浪，从她的白色医大褂喷吐出来，指向性地推着其他人退出到五米外，五米之内则是一个天圆地方的电子八卦阵将她与柳秧圈在中央。 柳秧心头一紧，无比紧张地向柳乘风看来。 柳乘风立刻在自己的光学迷彩服上进行刷屏操作，打出一行全息文字：“请全力配合冠医生的工作。” 柳秧点了点头，像个待宰的羔羊一样，看着冠群芳。 “呵呵，不用担心，放轻松，我只是给你做一个手术前的全构体扫描，得到必要的病历数据，这叫对症下药。” 她摊开双手，那纹理细腻的皮肤再次出现高自由度系数的形变，眨眼之间，她戴上了一对白手套，左手捏着一本电子病历，右手拿着一根全息笔。 一双亮如星辰的双眸锁定了柳秧，里面滚动着一列数字流，无色透明的光直接穿透了柳秧的身体，她正在进行全构体扫描。 她握住全息笔，动作娴熟地在电子病历上写出柳秧的扫描数据。 电子字迹龙飞凤舞，无人认得，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医生文字’，但这并不是21世纪的医生文字，而是她自己独特设计的人列代码，加载有特殊的数字密钥，只有她自己的思维才能毫无阻碍地 别人看到的只是鬼画符、天书、非人类交流抽象字符…… “筑基境…人列计算机…” 柳秧捂住小嘴，惊诧不已。 冠群芳是个活人，并不是人形自走医用扫描仪，她也不可能在本就空间有限的身体里植入医用设备，所以她一定是依靠自身的赛博修为在进行全构体扫描。 结论只有一个，只有修成人列计算机的她才可以为自己装载各种义体软件，将血肉之躯改装成各种赛博机器。 好厉害的完美姐姐啊。 柳乘风也是头一次如此静距离地欣赏一位筑基境的赛博医生。 不过这猴冠庙的全息装修风格如此国风，仁义忠孝四门，就像江湖堂口一样，也许她的人设是一位义体大夫也说不定。 围绕她们的电子八卦阵的外沿卦象在滴溜溜旋转，乾坤坎离震…柳乘风是一样也看不懂，但数字解构能力没让他失望。 视界弹窗对电子八卦阵的卦象运转进行了数字解读，其原理竟然和占卜机大同小异，运转之间会释放低戈瑞的电离辐射，与冠群芳眼中的医用透镜产生谐波共振的效果，对柳秧的身体完成了动态扫描。 而且还可以在电子病历本上进行医用数字建模，甚至还能提前预设手术路径。 柳秧站在原地不动，可在冠群芳的脑子里，她已经展开了对她身体的义体改造，五脏六腑至少被她脑补切割几十遍，一个又一个数字方案随着卦象的生灭而被摒弃。 最终只剩下唯一一个可用方案。 冠群芳的嘴角勾起一道微妙弧线，皮肤形变的口罩遮住了她的美，可眼角的细纹变化还是出卖了她的表情。 电子八卦阵迅速停止运转，然后崩成全息碎光，在地面上慢慢消失，柳秧的额头冒出细汗来，小心翼翼地抹掉了，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跟我来。”冠群芳领着柳秧走进了凉庭，坐了下来。 见其他人望穿秋水一样伸长脖子向这边看来，索性也向他们招了招手：“你们也进来吧。” 所有人全都鱼跃进入，将她们俩围在中间。 冠群芳打了个响指，凉庭的四个庭柱开始闪光，显露出上面雕刻的四位高矮胖瘦、形貌不一的药童。 一阵全息光渲染之下，四位药童从庭柱上走了下来，形貌栩栩如生，开始为他们端茶递水，伺候左右。 不明所以的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只有柳乘风发现药童的全息身体是由涡旋态的霓虹光组成的，光影折射的效果如同魔术，而实际上只是从庭柱上伸出四条细长且透明的机械臂在服务他们而已。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哇撒了。 “你之前中过降头。”冠群芳端起茶盏，封口的口罩迅速释放了自由度系数，变成了她的嘴巴，她翘起修长的二郎腿，浅酌一口，眯着眼睛，尽显养尊处优的雍容姿态。 “嗯。”柳秧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口舌回甘，脑袋通明，越喝越想喝。 这茶水可真香。 第106章 福寿膏（2） 喝完之后，一位胖墩墩的药童又为她斟满了。 在场众人，除了柳乘风之外，都被茶香吸引，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那就对了，你的练气算法被强行修改了因果函数，已经形同报废。” 柳秧双眼一翻，听了个寂寞。 冠群芳便换了个说法：“这已经不仅仅是义体改造的问题，你还需要治疗道伤，不然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身死道消。” “哦，这么严重吗？”柳秧的表情有些木讷，点了点头，还在继续不停地喝着茶水，也不怕膀胱被涨爆了。 “严重的很呐，需要花点时间。”冠群芳说话的时候，双眸突然转向端坐一旁的柳乘风。 而柳乘风给她回以微笑。 “你不渴吗？” “不渴。”他眨了眨眼。 “你长的可真是可爱啊。” “呵呵…”一把年纪了还被人说可爱，真是罪过罪过。 “你真的不喝吗？” 喝，喝你个大西瓜。 柳乘风的数字解构能力早就看穿了那茶水中的把戏，说起来也不是什么要人命的东西，无非就是一列用光粒子编写的数字流，被包裹在茶水中的分子气泡中。 只要喝进肚子里，气泡就会迅速炸裂，数字流也将加载进泥丸里，变成控制人思维的后门控制器。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冠群芳的手段高超，可在柳乘风的面前，还没亮出来，就翻车了。 “希望冠医生可以秉持医者仁心，麻烦了。”柳乘风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他不想找事，只是想治好自己的玄孙女。 冠群芳微微一笑，尽显完美女人的勾魂魅力。 她的魅力不同于小红鬼释放的**信息素，而是一种只依靠观感就让柳乘风撬动是非根的抽象数字结构。 见鬼的是，是非双修术竟然加速运转起来，搅的他小脸通红，鼻息短促，像吃了*药一样。 但他很清楚，冠群芳的勾人笑容中掺杂了‘人列计算机’编程的生物电信号，就像在诱人犯罪的暗示一样。 “我会的，其实这茶水也不是什么害人毒药，只是一种拥有半神经阻断作用的麻痹补丁，不然我待会给她开膛破肚，她还不要闹翻天。” 冠群芳见他可爱的表情中夹杂起复杂情感，立刻得意一笑。 嘿嘿，就算你是六根清净的小活佛，还不是露出这等丑态。 开膛破肚…特喵，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么重要的一环，那场面，一定观赏性极佳。 柳乘风的是非根迅速萎靡下来。 眼皮猛地一跳：“你说的对。” 真是太尴尬了，自己好像误会了她。 “其实呢，我也耍了个心机。”冠群芳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柳乘风默不作声。 冠群芳的双眸灵动，直直地对视着柳乘风。 “我需要花点时间来完成这个义体改造手术，在此期间，我仍有一事非常担忧，我必须找一位心思缜密的人帮我完成这件事，如果找不到的话，我宁愿不做这个手术。” 柳乘风一听她这话，就明白自己在她心里此刻一定独领风骚。 这个人一定是自己。 挖草，大e了，早知道放点水，那事肯定是个十分棘手且难缠的事情。 “你说。”避是肯定避不了的，不如坦然接受，如果是牺牲色相满足一下她。 考虑到二人的体格差异，他只能以时间换取空间了。 “帮我盯着她。”冠群芳翘起了她那细长圆润、甚至看不到指节印的右手食指，然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向了四合院的房顶。 “它。” 柳乘风立刻感到头大了，遛狗可以，遛猫也凑合，遛这电子宠物，他手生的很，不知道它是喜欢飞盘还是线团。 “你帮我盯着她，不管她走到哪里，都请你寸步不离地盯着她。” 说话间，冠群芳将一块玉质方片搁在了凉亭的石桌上，方片上有一个数码绿点，搭配边缘的画面，依稀能够看出这是一个追踪器。 “距离超过1000米，绿点会变成红点。” 柳乘风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好，我答应你。” 冠群芳与他对视了几秒，也点了点头。 虽然二人的外貌年龄不对等，但同为成年人的目光却让他们明白这是一个对等交易。 这世上是不会天掉馅饼的，每一件事的成就背后都有牺牲的代价。 为了自己玄孙女，他觉得值，而且确实是自己麻烦了别人，若当个闲人，他可不好意思说出那句干涩没营养的‘谢谢’。 冠群芳立刻起身，牵起了柳秧的小手，领着她走出凉亭，向内屋走去。 二人走着走着，就进入虚拟情境架设的小道空间里，消失在了柳乘风的视线中。 “拜托了，冠医生。” 扭头，发现冠中希和柴可夫表情木讷，仍在喝茶。 真有这么好喝。他苦涩一笑，端起茶盏，伸出舌尖，浅浅地尝了一口。 也就这一口，让他的思维立刻就虚飘起来。 脑子里的美好回忆在一瞬间爆炸开来，他嘴角咧开，笑的无比诡异，表情可谓是满分。 他回忆起了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头叫阿花的母猪，阿花一窝十四崽，十四崽所卖的钱保证了他在每一个新学期都能如期上学，从不拖欠学费。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回忆起坐在猪圈里给阿花切猪菜的时候，望着它打转转的小尾巴，真实回忆是觉得阿花可爱又可敬。 可那真实回忆却在他的脑子里走错了路线，阿花的身体开始变形，变得如同嫦娥仙子一样美丽，露着雪白的大腿瘫在那里向他勾手。 他放下切菜刀，双眼放光的走向了阿花…… “这茶水里有福寿膏。”红母在视界弹窗里叫了起来，也惊醒了柳乘风。 挖草，差点点老子的底线就全崩了。 柳乘风一把将那茶盏推翻了，茶水在石桌上肆意流淌，倒影着彩霞般的水润光泽。 那位瘦瘦的药童立刻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吸水海绵将茶水吸干，然后扶正茶盏，又恭恭敬敬地将茶盏斟满。 而他的目光却被视界弹窗上的‘福寿膏’三字吸引了。 第107章 福寿膏（3） 福寿膏是什么，那是毁掉一个王朝的罪魁祸首，俗称*片。 这种东西出现在钢铁霓虹的赛博未来，着实有些出戏，而且*片可没有让人将母猪看成嫦娥的力量。 除非这里面还掺杂了更高级的科技。 “红母，福寿膏是什么？”柳乘风在视界弹窗里追问。 “福寿膏是永生集团对市场少量供应的科技产品，属于机械信息素类的产品，造价很高。” “它有什么作用。” “它的作用很广泛，少量使用会出现精神幻觉，但如果长时间使用，就会让人堕入自我编织的美梦之中，而且极容易让人上瘾。” “那不就是无中生有嘛。”柳乘风想到了一个可能，冠群芳拿它当茶喝，是否代表她一直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虚假美梦中。 他心中一阵毛骨悚然，这般完美的人为什么也要活在虚假美梦中。 难道她有社死恐惧症。 “但是它的原材料很特殊。”红母在视界弹窗上的话戛然而止，十足的吊人胃口。 “有什么特殊的？” “它的原材料是碳基生命的寿元。” 一瞬间，柳乘风神情百变，复杂的五官上演示出了朴素的智商。 红母的话一点也没让他感到意外，他甚至还有种‘果然是这样’的谜之觉悟。 “也就是说，大征税中被征收的寿元有一部分被拿来制造这玩意儿了。” “嗯。” 红母的肯定答复无疑在他心中加深对永生集团本就不太友善的感情。 对此，他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突然…… 他的手心发出滴滴的叫声，他摊开掌心，那白玉方片上的数码点变成了红色，显示被追踪的对象跑了，而且速度极快。 他面色猛地一变，冲出了凉亭，环顾四周，哪里还能找到那畜生的身影。 淦！ 不过好在它不管怎么逃，都逃不出白玉方片的追踪，只要他循着数码红点追过去，就一定能找到它。 他按照白玉方片上规划的3d路径，推门走出了猴冠庙，再次进入了佛古城的喧嚣街道中。 此时已经入夜深沉，街道上挤满了从数字城下班的市民，每个人都打出了自己喜欢的光学伪装，有阴有阳，活脱脱地将整个市区变成了牛鬼蛇神的天下。 而且他还发现佛古城的市民几乎人人都吸食福寿膏。 有泡茶喝，有拿大烟枪抽，有切片做成寿司吃，甚至还有做成数字凝胶，直接注射进大脑，让它在电子极乐中爆炸…… “这些被永生集团控制的工具人，转过头来又吸食下界人的寿元…” 他词穷了，完犊子啦。 摇摇脑壳，不再去想这事，见此情形，转而明白这时候反倒利于他的行动。 如果是白天，这些人上班后，肉身木讷行动如同行尸，难以模仿，若被监控探头捕捉到他那异常的行为数据，反而会暴露他。 现在则不同，不管他做什么，哪怕趴在地上哈土，他的行为也比那些牛鬼蛇神显得正常的多。 所以他也懒得做任何伪装了，直接挤进了拥挤的人潮中，沿着白玉方片规划的路径，步行追踪那畜生的行踪。 走过一个百步梯，前方出现了连片的建筑群，数不清的大红灯笼高悬在空中，暗红的色泽笼罩下，建筑群像一个个全身挂血的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阴气森森，乍看之下，柳乘风甚至将它们当成了墓碑群。 走近后，才发现实际上是一片电子牌坊群。 “电子牌坊？”这个发现，太突然了。 这些电子牌坊是两根电子柱架着一根全息横梁的样子，有大有小，各种霓虹光芒打在上面，烘托出古韵沉沉的气氛。 那些电子柱有方有圆，上面雕龙画风，刻有各种精美图饰。 那些全息横梁有斗拱飞檐、琉璃镂瓦，一圈圈电子经文点缀之下，如同道统山门一样高大神圣。 在他的记忆里，21世纪的牌坊（牌楼）是封建社会为表彰功勋、科第、德政、忠孝节义所立的建筑物，大多是门洞式的纪念性建筑物，也有一些在标榜功德之余，还兼有祭祖的功能。 可现在是3077年，人类在赛博三观的冲击下只会做些没有底线的事情，建这东西肯定不是为了上面的高尚目的，而且这么多电子牌坊聚在一起排排站，更有点诡异。 “难道是用来表彰赛博修真者绝情绝欲的贞节烈志？” 可一想到佛古城市民下班后的放纵模样，算了，他们不配。 柳乘风停下了脚步，举起白玉方片，瞄了一眼那个数码红点，此时它就停在电子牌坊群的中央。 既然它不动了，他索性也不动，随便找了个地面，坐了下去。 双眼眯起，运行数字解构能力，想要看个究竟。 可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整个牌坊群的数字建模安安静静地躺在视界弹窗里，可只是一些又短又细的绿色线条，根本没有什么源远流长的数字源路径。 换句话说，这牌坊群只是电子死物，没有任何后门控制器。 他现在看到的样子就是它本该有的样子。 城市新地标？摆设？歌赞永生集团的贞节牌？宣扬赛博道统的山门告示？ 不管怎么说，真相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静寂生诡。 四周悄然无声，而这个地方占地面积又极大，像个活迷宫一样，却没有一个活人出现在这里，这就是静寂生诡。 这个地方应该是佛古城的禁地。 所以老僧坐禅式的守株待兔是最优选择，反正冠群芳大美人托付他的任务是盯紧了那畜生，可没说要…骑在它身上… 说起来，它背部宽阔，皮毛柔滑，像细腻的雪沙堆砌而成，骑一骑，应该能提神醒脑按摩臀。 更何况它还向他提过这方面的特殊要求。 小弟弟，你会骑我的，对吗？ 挖草，为什么一个畜生会有仓景姐姐那种声优之音，这到底是什么科技恶趣味。 无聊之余，他吹着夜空冷气，哼着歌，感受一番今夜风儿甚是喧嚣。 然后让灵童将红母和后门叫醒，陪他摆盘龙门阵。 第108章 电子牌坊林（1） 一面巨大的视界弹窗从他的义眼中射出，悬空而立，弹窗名：乘风聊天群，群主柳乘风，群员有红母和后门道长。 而所谓聊天局限于数字流写入的文字交流。 乘风：月亮当空照，黑暗对我笑，都醒醒，别睡了，起来嗨。 红母：…… 后门：阁下何故如此惆怅？ 乘风：有位绝世大美人给我布置了一个家庭作业，让我看住她的小宠物，可那小宠物却央求我骑它，我宁死不从，它一气之下就跑出去了。 红母：爸，它可不是什么小宠物，而是一尊数码仙兽。 后门：仙兽？可有我吊？ 乘风：你为什么不早说？ 红母：你也没问。 后门：何为数码仙兽？ 乘风：同上。 红母：那我简简单单说下，数码仙兽实际上是数字空间里的代码生命，但与一般的数字ai和人工智能不同，组构数码仙兽的数字代码还依赖于力学上的浮心流控技术、凝聚态物理学的光粒晶胞点阵技术和量子力学的动量表象技术… 红母：总之，这需要一个极其复杂的源代码聚变转码反应，然后才能孵化出一个数码仙兽，而数码仙兽可以在数字层面修行赛博修真之法。 乘风：阿巴阿巴……（这是他在视界弹窗上打出的文字） 后门：言之有理。 乘风：……（心道：装什么比，就你也配践踏我的智商？） 红母：其实很早以前的赛博修真界是没有数码仙兽的，传言数码仙兽是一个脑域没有哲学锁的人类首先创造的，而且他还在数字空间里重开水火，创造了一个叫赛博山海经的数字世界，赛博山海经里拥有数之不尽的数码仙兽。 乘风：咦，我好像做过这个梦。 后门：贫道好像也曾有过此等天道感悟。 乘风：……（心道：又抢老子风头。） 乘风：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红母：我的妈妈为我设计了一整套针对数码仙兽的下降之法，所以也为我写入了数码仙兽的基本资料。 乘风：你妈妈…牛比… 红母：但她还是比不过爸。 乘风：你说了半天，还没说数码仙兽是怎么从数字空间里出来的。 红母：办法有很多，比如可以将数码仙兽当成数字ai直接下载下来，或者利用赛博机械师的锻打工艺为它打造一套可屏蔽数字空间的赛博重装；甚至有修真大能可以将数码仙兽从数字空间里流放出来。 乘风：那你觉得这央求我骑它的小畜生属于哪种。 红母：它披着的九尾兽形义体应该属于某种高科技凝结的赛博重装，可是它程序混乱，好像遭受了异常信号的入侵，所以我也说不准它属于哪种。 乘风：那我明白了，后门道长，有劳你进这牌坊群里跑一趟。 后门：为何是贫道？ 乘风：你不是信奉死道友不死贫道嘛，这事儿，你最适合，有利于你的修行。 后门：…… 柳乘风老僧坐禅式入定，从他的下身流淌出一滩形如液体的暗红色数字流，攀附着地面上的青黑钢铁，向排排林立的牌坊群深处滑去。 乘风：记得与我的灵童联机，时时将看到的一切都反馈给我。 后门：真是聒噪。 乘风：这是为你的安全需要。 后门：算你还有点良心。 柳乘风眼前的乘风聊天群立刻分成两个全息屏幕，左边依然是乘风聊天群，右边则是由无数数码点组构的数码画面，每一厘米的像素框内竟然有高达上万数量的数码点。 这些数码点将后门道长看到的一切都清晰地印在上面，而且是全景式动图。 此时夜黑风高，万籁俱寂，柳乘风有种看生活动作片的感受，真是过瘾。 只是那数码画面幽幽转转，忽左忽右，根本做不到定焦锁定。 柳乘风立刻在交流窗口写入自己想说的话：道长，你能不能走直线？ 后门：这些牌坊很古怪，我只要靠的太近，它们就会销蚀我的修为，所以我只能绕开它们，你凑合着看吧。 红母：爸，这些牌坊应该是用磁导率很高的材料打造的，比如硅钢、坡莫合金、铁镍合金…可以对后门道长携带的数字磁场造成减弱或销蚀的效果。 柳乘风却有不同的意见，毕竟他最清楚后门道长算什么东西，一列成了精的数字流，一串代码病毒，借助本主的赛博真元才能显形于物质世界，能产生的数字磁场微乎其微。 所以，得讲科学，科学才是硬道理。 “光是依靠材料属性减弱或销蚀数字磁场，有可能，但衰减电信号却是另外一种操作。” 红母：？？ 乘风：我估计这里的每一块电子牌坊都是信源，又叫发信终端，利用搬移或变换光电信号频谱的方式干扰或衰弱靠近的信号。 这下子轮到红母懵逼了。 红母：爸，你真博学。 乘风：不算什么，如果你了解过香农信息论，或者是有线电视和**电视的传输原理，你就会明白的…草…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红母：香农信息论，呃，难道是赛博修真界中那个已经修炼到化神境界的香农维纳大帝？ 柳乘风心头猛然一惊，小腿用力，立刻从地面上蹬坐起来，望着那一个个门洞式的牌坊，身体微微打颤，像在跳摆手舞一样。 红母：爸，你怎么了？ 柳乘风没有在乘风聊天群里回答她，而是自言自语：“这里的每个牌坊都是信号后终端，遵循着信源――信道――信宿的传播路径；如果是信源的话应该会产生数字源路径的，可是在数字解构中根本找不到信号传播的数字源路径，所以它们根本不产生信号，它们只接受信号。” 红母：爸，你的意思是？ 柳乘风立刻在乘风聊天群里为她绘制了一个3d信号路径图。 信源设备发出消息符码，按照编码规则变换成适于信道中传输的信号序列（如声音、光信号、电信号），将信号序列进行传输、存储和处理，再进行二次译码操作，最终由信宿设备接受。 这是传播学的基本概念，也是生物电信号和机械电信号遵守的规则。 第109章 电子牌坊林（2） 如果你想生zhi，生物电信号也是从脑子出发，最终进入是非根，哪怕是想搞一搞拥有生zhi隔离的对象，你不要责怪你的下半身，因为它只能算是信宿设备，你的脑子才是信源设备，它才是罪魁祸首。 得得得得…… 柳乘风的上下牙床开始皮了，不听使唤地互怼着。 “它们不是信源，它们是信宿，它们是信息的接收者，如此高科技的信息未来，人、物体甚至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信息的接收者，按理说根本不需要如此大张旗鼓地制造出这么多信宿设备的，除非建造它们的目的是接收非比寻常的机械电信号。” 难道说…… 他想到了一个非常烫嘴的词。 只有那个词才符合牌坊门洞式的建筑人设。 “传送门。”森森白牙里咬出了这个词，这一次，他可是整实锤了，脸上的表情，笑着笑着，就有些变态。 这些牌坊接受的一定是具有超级转码能力的数字流信号，而且极有可能和数字空间相连。 除了数字空间，他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信源发出的信号符码需要建这么大尊实体牌坊来接受。 红母感觉气氛比较沉重，当然这种沉重来源于她老爸的思维，老爸心情不妙的时候，思维转码的数字流就会粘稠起来，像酱油一样。 柳乘风立刻在聊天群里提醒后门。 乘风：友情提醒，离那些牌坊远一点，小心里面闯出个鬼来。 后门：贫道自有分寸。 话是说的无比硬气，数字流组构的暗红色身体却无比诚实，远离牌坊，证道平安。 柳乘风眯眼望着数码屏上的画面，脑子里却在想，难不成冠大美人的电子宠物是从这些牌坊传送门里走出来的，那它现在跑到这里，是为了再钻进去？ 这操作就有点硬核了。 从发出信号的信源到接收信号的信宿属于逻辑层面的输入、输出关系；如果将其逆转，岂不是相当于将是非根产生的排泄冲动用大脑表达出行为。 光是想一想，那内容就引起极度舒适。 突然…… 他在这里和意马讲猿粪（心猿意马），后门那边有动静了。 后门鬼叫：“太上图灵天尊，贫道看到了。” 在分屏的右边屏幕上，数不清的数码点堆砌出了一个这样的画面。 悬于天空的大红灯笼向青黑钢**固的地面投射一片片猩红的光影，光影重叠将整个牌坊群映照成了红色的世界。 在这个红色世界的中央，蹲立着一头长着九尾的畜生，面朝着一座高大擎天的巍峨牌坊。 它尖嘴白毛，身上滚动着玉质细沙一样晶莹色泽，甚至还有全息光渲染的彩色祥云环绕在它的体表上；九条尾巴各有一种色彩，轻轻摇摆，震荡出一圈一圈的光粒波纹，好看极了。 如果要用一言概之，那就是完美壁纸。 “对，就是它。” 柳乘风高兴坏了，根据一格数码点代表的距离长度，他立刻目算出后门道长所在的位置距离这里有588.2222…无限循环米。 “耶，这数码测距的误差竟然这么大。”肉眼可见的距离，怎么可能会无限循环，看来得扩容一下后门道长的内存计算资源，不然以后这误差只会越来越大。 不知道市场上有没有供应数字病毒使用的扩容补丁。 “贫道现在该做什么？”后门道长提请领导指示。 柳乘风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光溜没胡的下巴，摸起来，手感欠佳。 “盯紧它。” 后门道长领命之后，立刻幽幽转转了一个新的方位。 柳乘风望着数码屏上那超高分辨率的九条尾巴，表情一愣：“你盯着它后面做什么？” “此乃贫道的天命。” “……” 柳乘风立刻顿悟，后门道长看来是做好了战斗准备，竟然事先找好了攻击的命门。 “何时行动？”后门有点急不可耐。 “我刚才说了，盯紧它，真要行动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命令。”柳乘风重述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后门立刻发挥出杠精数字人设：“天道之机，可不是靠守株待兔就能等到的。” “你特喵真是个逻辑鬼才。”柳乘风就呵呵了。 然后立刻在乘风聊天群写入一行交流文字：“呵呵，爱等不等。” 老子就要在此立flag，给你一句呵呵让你自己体会。 而后门道长在试探性的更换几个*位之后，也在乘风聊天群里写入了几个不成熟的攻击预案，当然这是在做戏给柳乘风看，又或者只是在满足他自己的yy‘信誉’。 柳乘风对此不予理会。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后门道长以身外化身的方式游离于本主体外，本身就是在考验本主的修真修为到底架不架的住他的使劲造。 而这，显然没有难倒柳乘风。 与老铁匠共享了仿生梦境后，他的练气阈值冲破了10000大关，正式迈入练气境的高手行列，只差一个筑基图就可以一步登天，修成人列计算机。 所以非攻击状态下的身外化身所消耗的赛博真元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 可时间长了，柳乘风还是发现了蹊跷之处。 那小畜生一直蹲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一样，一直面朝一座古楼牌坊，与它之前坐立不安的疯癫样子完全不同。 难道想开了？ “道长，你再靠近一点。”他开始怂恿后门。 后门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得到他的指示后，如获大赦，立刻火急火燎地冲向了它，暗红的数字流如水渍一样游向它。 大红灯笼映照下的红色地面完美地遮盖了后门的游动痕迹。 很快，后门道长就游到了它的脚下，而它依然无动于衷。 “有点不对劲。” 望着数码屏上它那近乎平面的造型，柳乘风的心底猛地一颤。 这是…被拍扁了？ 可秒速之间，他就反应了过来，这根本不是那个小畜生，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光影折射的2d平面全息图，大红灯笼笼罩的雾影红光为它增添了一种神秘气息，也在视界层面产生一种错觉信号。 这根本不是什么高科技，在21世纪的艺术殿堂上也经常出现过，学名――光影魔术。 第110章 提灯（1） 可好端端的一个小畜生，怎么会变成拍扁的光影魔术。 “不对，这是数字神通。” 他眼皮猛地一跳，明白自己如果一头莽进去，一定会中招。 “耶，小畜生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儿，喜欢玩躲猫猫，哈哈。” 柳乘风捧腹大笑，可下一秒就像被电竞美杜莎看了一眼，石化了。 挖草，为什么我要说它和以前一个样儿。 这种电闪火石间的感觉就像：我来剧透一下，大秦最终会一统天下。 他猛拍脑壳，不敢再想了，再想的话，心态早晚要崩。 后门此时大为不爽：“贫道怎么有种被人践踏智商的感觉。” 地面的暗红色数字流一个隆起，猛攻小畜生的2d全息平面图的后门，直接将其原地粉碎成马赛克一样的数码点。 他在乘风聊天群里抱怨一声，直接退了回来，从柳乘风的后门里钻了进去，徜徉在他后门的神经区块，那里是他的天下。 “什么意思，撂挑子？”柳乘风也不爽。 “与大道博弈无关的事情，我不爱干。”后门立刻表明其好勇斗狠的病毒人设。 “好，你牛。” 后门其实已经完成了数据收集的任务，不管怎么说，为他探了雷，证明面前的电子牌坊林虽然诡异，但至少是安全的。 小畜生藏在里面，思维清奇，竟然想和他玩战术躲猫猫，那他手上负责追踪的白玉方片就没用了。 好吧，眼前出现选择题了，玩不玩。 柳乘风嘴角勾起：“躲猫猫是吧，行啊，陪你玩玩。” 他立刻给灵童发出指令：“推荐一个最厉害的躲猫猫方案。” 灵童在抓取了他的神经指令后，立刻跳出一个视界弹窗：“分析神经指令――躲猫猫，古称警*有戏，警方胜率低，匪方胜率高，建议你扮演匪方。” 灵童果然灵，一个神经指令就掌握了这个游戏的精髓，看来它也知道历来正派人士很便当。 望着灵童‘呕心沥血’描绘出的全息胜负曲线图，他反而开始期待游戏体验了。 “我这么正派的人士，当然是扮演警方。”关键是他没得选啊。 “好的，自动加载图灵捕快模式，推荐九幽十类－－提灯。” 图灵捕快？提灯？这是什么玩意儿？ 柳乘风还在纳闷，思维却对伪仙身的义体变形没有一点抵抗力，而这一次变形，视界弹窗上出现了一个提灯捕快的3d数据图，在标注的文字解释上，完成提灯变形需要1000自由度系数和9999的势率系数。 势率系数？（书中第六章有介绍） 惊见六边形义体的1／6角元素――――势率。 好吧，在义体知识这一块，他只能算是个小学生，但他却搞清楚了一件事，伪仙身的自由度系数和势率系数的最高值应该都是9999。 随着绞索转动的咔咔声响起，义体的菱形晶格开始融合，晶格与晶格之间的边缝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电丝态的义体金线，从头到脚像涡轮波纹一样将他身体分割成一块又一块。 如果用白色油漆刷一下，他就像个缠满裹尸布的金属木乃伊一样。 可下一秒，随着义体自带的嗡嗡bgm响起，那一条条义体金线开始向外沿释放波态全息，他头上浮动一个血红色的全息光圈，而脚下又踩着一个绛蓝色的全息光圈，像是红蓝buff双重叠加的草丛之子。 踩着红蓝双buff的金属木乃伊，整体形变的造型依然能看出是个人。 至于金属木乃伊的两只手，左手直接形变为钩爪，在电弧攀爬中不停地闪烁着等离子光束，右手则提着一个大红色的电子灯笼，至于那灯笼里的烛火…… 整个形变因为仍保持着人类的本态，所以只达到了1000自由度系数。 只是，柳乘风感觉眼睛有些对焦，好像看世界的范围变窄了。 伸手摸了摸面颊，冰冷的金属质感上只有独独一个眼窝，眼窝里也只有独独一个义眼。 草，这操作有些飘啊。 怪不得看东西会变窄，原来是天缺啊。 就在他思维内卷的时候，视界开始分屏，直接裂了。 望着突然出现的第二视界，他突然觉得美不美的都不重要，一定要搔，搔是可以填补很多先天漏洞的。 他提溜了一下手上那大红色的电子灯笼，第二视界的全息屏也开始上下晃动、左右平移。 老子另外一只义眼原来喂了灯笼。 再轻轻转动一下电子灯笼，第二视界可以完美胜任全角度无死角地侦查周围的众任，当然，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有点晃眼。 感觉就像自己脑花都被摇匀了一样。 显然超高科技让义体获得了神经交融的完美体验，但恰恰是完美，有时候反而变得不完美。 他立刻让灵童掐断电子灯笼与视神经的联系，但是要保留基本观感。 只能说搔人搔操作，搔人搔要求。 灵童抓取了神经信号，立刻将其转码为神经指令，然后第二视界的全息屏幕上出现了断线停机时才有的那一秒光影寂灭。 之后又重新连线，连线后第二视界运转正常，但视界中的画面已经给不了他身临其境、置身其中的游戏体验，倒更是在观影一样，他们之间有了距离感。 他抡起电子灯笼，转了起来，第二视界横扫360度，画面像是滚筒一样闪烁，不过再也不会出现脑花被摇匀的感受。 不完美，却很实用。 由此也从侧面证明柳乘风是一个科技实用派的顽固分子，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牺牲一切。 他原地转圈，孤芳自赏。 提灯油耗很少，百秒运动加速还不到一毫升赛博真元。 “势率是什么？”他可没有忘记这一最重要的义体元素，毕竟视界弹窗上提示的9999势率系数是明摆着的战斗力。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得先弄懂自己不是。 灵童立刻满足他的好奇心：“势率是风火曲率。” “什么意思？”这下好了，越听越玄，还不如不问。 “风是人造灵气，火是赛博真元，义体吞吐人造灵气，归集赛博真元的过程如果放进数字框架里，就是一座山峰从平地隆起的过程，但这山不具备物质特性，只有数字意义，山弯曲程度的量就是风火曲率。” 风、火、山…… 第111章 提灯（2） 柳成风的二表哥如果在世，估计都得唏嘘长叹一声，这特喵都是什么神鬼逻辑，老子刚才就不该问。 “这数字山有动势，曲率越高，动势越高；曲率越低，动势越低。” “然后呢？” 算了，既然问都问了，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 而且，柳乘风的小脑开始发功了，竟然若有所悟。 “动势会形成数字势压，虽然不会在物质层面造成强大的毁灭力，却可以在数字层面强势倾轧风火曲率低的对手，而这恰恰是对付数字ai的天胡招式。” 灵童的形态实际上属于本主的思维副本，所以有时候也会学着本主的语气说些搔词。 “哦…”柳乘风觉得自己懂了：“如果我的势率系数高于数码仙兽，哪怕实力弱于它，但只要站在它的面前，它也得跪下唱征服？” “嗯，有些夸大，但不是不可能。” “那用来对付其他赛博修真者呢？” “如果你可以走进赛博修真者的思维，或者掌握到他的神经序列，你就可以老僧入定后与他展开脑力风暴，风火成山，镇压对手，哦，这还有个非常仙气的名字，叫阴神出窍，元神大战。” 啪啪…… 柳乘风很赏脸地鼓起热烈掌声，当然这鼓掌实际上也只是光学迷彩全息服上浮现了一个卡通图画而已。 “明白了，说半天还是变种科技，呃，一种类似于精神力攻击的手段，当然，它架设在更高级的数字层面。” 啪啪…… 灵童立刻在视界弹窗上为他点赞三连。 现在，情况是搞明白了，无非是利用提灯义体的高势率特性找到数码仙兽，那么，就让躲猫猫游戏正式开始吧，嘎嘎。 柳乘风打着电子灯笼往里走，灯笼在他的手上滴溜溜直转，四周的诡寂映入第二视界的全息弹窗上。 地面倒影着他干瘦的样子，当走过第一个门洞牌坊，眼前的视线开始跳帧，继而恢复正常，这是电信号受信息基站影响而出现的正常现象。 毕竟这些电子牌坊是信宿设备，也属于信息基站的一种。 他近距离直视电子牌坊，这才发现它表面的图案看似色彩斑斓，但却是高集成的超级电路，一种浸透着赛博国风风格的超级电路。 那些龙、凤、山、川等等都是具象性的超级电路。 不过相比于这些超级电路，每一座电子牌坊的最高处浮现的全息文字更是成功抢镜。 冲天牌楼、永生无疆。 柳乘风仰头看着那牌坊檐角，形如双翅，斜指向天，这才记起牌坊中确实有‘冲天式’的建筑风格。 永生集团的建筑设计师求生意志高啊，建个小牌坊都要将‘永生集团’悬于高处。 不过换个角度去想这个问题，他又感到毛骨悚然。 永生集团在下界世界，比如锈城虽然也是扮演世界掌控者的角色，但人们对它的情感是畏惧大于忠诚。 而在这里，永生集团已经活成了上层人类的灵魂。 那种出于骨子里的敬畏比深种在五脏六腑中的邪门降头还要邪门。 当然，上层人的快乐，嘿嘿，也许他也想象不到。 柳乘风在诡寂中前行，机械地转动着手中的电子灯笼，这里的电子牌坊数量太多，排排站立，就和迷宫一样。 他原准备在视界弹窗里利用数字解构能力勾勒出这里的数模草图，可睁开眼想要远眺的时候，赫然发现每一座电子牌坊都能搬移电子信号，相当于一堵堵信号墙砌在那里，挡住了他的能力延伸。 这里真是躲猫猫的天堂。 无奈，他只能靠硬性记忆去勾勒数模草图了，走到哪里，记到哪里。 而很快，他就找到了五个小畜生的光影假象。 这五个假象的形态都不一样，有站立有卧倒有趴扑，甚至还有翻身伸展四肢的，也就是翻身的光影假象暴露了小畜生的义体性别。 竟然是母的，这就很离谱了，好吧，也许冠大美人为了避嫌，故意给它安了个性别感受器。 伸手轻触，光影假象就会崩成全息碎光，然后在地面留下一根细沙般蠕动的金属毛囊。 难道这小畜生可以像孙大圣一样，拔毛召唤孩儿们？ 他用左手的钩爪钳住电子灯笼，蹲下去，用右手将金属毛囊捡起来，凑在独眼前瞅了半天才确认这金属毛囊是物质。 其纤细如毛，表面光滑无比，拥有白色细腻的沙状结晶，在数字解构能力的观察下，它无所遁形。 解构的数字源路径将它脱了个光溜干净，它的内部竟然拥有独立的子系统。 “原来是依靠赛博真元远程操控全息投射口，伪造了光影假象。” 哼哼，还不是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好久没有放松的柳乘风此时已经完全入戏，躲猫猫的游戏体验感也在翻倍增加。 “咦，这是什么？” 电子灯笼滴溜溜转悠的时候，照见了青黑色的钢铁地面上有一小块瘤状凸起，大约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蜡白色还带有一些黑丝。 这个发现让他又惊又喜。 他立刻蹲下去，伸长脖子，鼻子抵近了那个凸起，嗅了嗅，有股蜡油的清香，嗅觉系统在视界弹窗上将其定义为：仿生蜡油机械信息素。 一直认为物质可以仿生，没想到信息素竟然也可以仿生。 “这是小畜生掉下的皮屑，抑或者是粪？”他觉得后者的胜算更高。 如果可以排泄，那证明它安装有仿生消化系统。 既然这样的话，我这位提灯捕快能不能抓到你，就看猿粪怎么判了。 他伸出左手的钩爪，想试一试猿粪的物质特性，谁曾想它竟然动了起来，柳乘风咻的一下缩回了手，将苟王精神发挥至极致。 眼睁睁地看着猿粪的表面分裂出四只纤细莹白的小脚，支撑着它，缓慢地向前移动，看来是想溜之大吉。 “仿生蛔虫？” 靠，就算电子宠物要加塞进人类食物链中体验生活，也别这么演哈。 柳乘风步子还没迈，独眼却直勾勾地跟着它移动起来。 也许仿生蛔虫有回巢的本能，我跟上去，岂不是省时省力、逮个正着。 第112章 提灯（3） 他当即跟着那延展着四条莹白小脚移动的猿粪，为它打着灯笼，呵护备至，为它照亮前方的道路，以免它迷失在夜色的孤寂之中。 而它也没有让柳乘风失望，猿粪行进的路径上出现了更多的光影假象，而他也收获了更多的小畜生毛囊。 不过猿粪的数量也从一个变成两个，继而变成三个，然后是四个…… 等到金色大坐佛右眼射出的人造月华达到最大亮度的时候，此时应该是午夜，而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支数目超过上百的猿粪大军。 微风轻轻一吹，超级浓郁的蜡香扑面而来，他狠狠嗅了两口。 别说，闻多了还养神。 可神智尚没昏聩的大脑却开始拉响了高能警报：“就算是电子宠物，也不可能走一路，藏一路，还拉一路吧。” 难不成小畜生的**没有设置关闭闸口，或者说闸口被什么东西顶开了无法闭合。 挖草，老子担心这个事情做什么。 “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猿粪。”柳乘风独眼上的眼皮猛跳，尴尬的是，只有独眼的他捋不清到底是左眼跳还是右眼跳。 这一路走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走入一个慢慢挖深的巨坑里，搞不好不是警察抓匪，而是匪玩警察。 撤！ 向来说一不二的柳乘风立定转身，向后转，看都不看那些猿粪一眼，胸口的全息服打出了一个电子指向箭头，他顺着箭头的方向，撒丫子跑喽。 “嘿嘿嘎嘎…嘿嘿嘎嘎…”一阵刺耳诡笑凭空响起。 柳乘风还没跑出两步，其中一尊电子牌坊的门洞突然出现光亮，以排风倒海之势向四周宣泄着信号巨浪。 巨浪排空，形成一道透明无色的巨墙，无尽数字流如浪花一样在表面翻滚，柳乘风的身体直接撞在了上面，鼻尖与墙壁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然后被反震力掀翻在地。 倒下去那刻，他心道：“挖草，竟然真的是传送门。” 他鼻梁酸痛，没有流血，但义体子系统却模拟出真实痛楚，并且反馈给了他的大脑。 他哼唧地爬了起来，立刻让灵童封堵这种痛楚。 “你送了它们这一路，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你又为何不辞而别。”一句尖利到像是磨牙说出的声音出现在他的义体耳蜗里。 而阻挡他的透明无色墙壁出现一阵水浪态的蠕动，依稀聚合成一个透明人形，然后径直向他走来。 柳乘风惊愕之下，双眼立刻爆射一道激光，左手的钩爪也径直刺了上去。 这时候的他可没有平日稳如老狗的样子。 稳，稳你妈妈稳，他身体又不怕动胎气，脑子也没毛病，还不拼死反击一下，干掉的话，既报了伤鼻之仇，也赚回了本。 可惜，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那水浪态的人形直接穿体而过，无惧激光和钩爪，并且引起他身体出现剧烈的神经抽搐，像是被人抓住了脊骨神经狠狠地扯了一把。 赛博真元被混乱转码，导致电弧丛生，将他整个人都燃成了电烤捕快。 灵童立刻紧急激活义体子系统，执行降温操作，同时将体表的电弧全部导流进入皮肤表面的菱形晶格中。 如此这样，他才总算从生死线上爬了过来，开始喘起粗气。 “我的脑花，没事吧。”他觉得脑子抽抽的痛。 灵童立刻将他的构体数据在视界弹窗上进行汇报：“血肉长城组件激活的钢铁意志，完美配合了大寂灭神通，将入侵泥丸的数字流完美寂灭。” “那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痛？” “义体各处的人工神经遭受了重量数字流携带的风火成山式镇压，幸亏提前形变为势率系数9999的提灯捕快，镇压相抵，仍有轻微损伤，损伤数据仍在向泥丸输入，正在关闭输入端口，你忍耐一下，很快就会结束。” 搞半天…原来是承受了数字意义上的精神攻击… 敌人是一位势率系数远高于自己的存在，风火成山，数字镇压，淦。 他长舒了一声，只要脑花没事，他就还是一条好汉。 “嘿嘿嘎嘎，风火成山镇压邪祟，你的势率系数很高嘛，这么快就扫清了我的大道余波。” 柳乘风将滚落在地的电子灯笼捡了起来，钩爪撑地站了起来，然后阴沉着脸，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里，那个水浪态的人形像个古武士一样跪在地上，依稀能够看到透明的人形，柳乘风伺候了半天的猿粪们全部倒戈了，围拢在人形的周围。 而那人形伸出依稀能看到的透明大手，抓住一只猿粪，四只莹白小脚开始挣扎起来，然后他直接将它送进了自己头上的一个口器里。 当着柳乘风的面，开始进食这些猿粪。 诡寂的空间里只剩下咕吱咕吱的咀嚼声，那些被他嚼碎的猿粪像爆裂的细胞液质一样，在透明人形的身体里重新组合，似乎是被解构了基因重组的密码，疯狂繁殖，闪烁着妖冶的金属光芒，然后开始组装起五脏、骨骼血管、血肉、经脉、皮肤、毛囊…五官… 柳乘风几乎是咬牙说出了一个烫嘴的词：“huo体金属。”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位从电子牌坊里走出的数字ai，当着他的面以‘吞食’的方式重新编程huo体金属，进而获得了物质躯体。 组装的人形五官还不清晰，他抓着最后一只挣扎的猿粪，停顿了一下，为柳乘风点赞：“你说的对，哈哈。” 然后囫囵吞枣般吞掉了最后一只猿粪，他的组装塑形正式结束。 而最终定装的造型却让柳乘风懵了一头的逼。 他拥有蜡白色的皮肤，身体表面围绕着一圈又一圈电丝态的义体金线，从头到脚像涡轮波纹一样将他身体分割成一块又一块，那一条条义体金线还在向外沿释放波态全息，他头上浮动一个血红色的全息光圈，光圈中央有‘永生’二字，而脚下又踩着一个绛蓝色的全息光圈。 并且…… 第113章 提灯（4） 他戴着一顶方正的黑色乌纱帽，其样式神似宋朝赵匡胤为防止文武大臣在朝堂上交头接耳而设计的长翅帽，身上披着一件圆领衫，胸口浮凸着一头瑞气缠身的全息祥兽，腰上还围着一个宽大的绛红色束腰带，脚下还蹬着一双厚头马靴。 另外…… 他的左手也是钩爪，在电弧攀爬中不停地闪烁着高效的等离子光束，右手则提着一个大红色的电子灯笼。 “你可真像是低配版的我。”他张口就来，一点也不照顾柳乘风的幼小心灵。 “你可真像是高配版的我。”几乎是同时，柳乘风也说出了心中的话，这种诚实的美德，他可以来十打。 柳乘风与他的区别仅仅在于长翅乌纱帽、圆领衫、束腰带、厚头马靴。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在气势这一块，他稳压柳乘风一头。 “你是谁？”柳乘风问了一句废话，他的眼睛可一直都盯着那全息光圈中央的‘永生’二字。 “鄙人是永生集团全资入股数字神朝东域泰山衙王府图灵捕快老爷――――提灯判官是也，你又是谁？” 提灯判官？公司狗？数字神朝？ 岚大仙在数字空间都开始建立神朝了？ 特喵，一个人工智能而已，仗着有斗部神仙的撑腰，竟然当上了数字神帝。 柳乘风脑筋一转，也开始亮身份了。 “我啊，我是永生集团全资控股人类大世界小城市中横穿一千载、纵贯千基命，唯爱美女和黄金，不爱唠叨和哔哔的小神仙图灵捕快大老爷――――提灯是也。” 特喵的，在比长短这方面，老子就没输过。 还有从这造型上也看得出来，伪仙身的制造者是永生集团无疑了，都过去了500年了，提灯这个造型定装几乎没改动过，不仅塞进了伪仙身的九幽十类模型模块中，还塞进了数字空间里。 像提灯判官这种数字ai走出数字空间，肯定是在数字空间里download了一个数字模型。 所以说，这还是猿粪。 柳乘风说了一长串，提灯判官四舍五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原来是未入职的小提灯啊，既然这样，你便协助我抓捕从数字神朝遁走的数码仙兽，我回去就为你请上一功。” “怎么协助？”柳乘风心中发懵，自己在这牌坊林里玩了半个晚上，似乎没摸对门路啊。 敢情那小畜生不是在和自己玩躲猫猫，而是在和真正的图灵捕快玩躲猫猫啊；冠群芳的胆子也挺肥的，竟敢收留从数字空间逃出来的数码仙兽。 显然，他遇到了一个棘手问题。 “那数码仙兽本是赛博山海世界的九尾狐狸，不知从何处得到一个可撕破数字冰墙的仙缸，然后遁走逃到了物质世界，衙王府已经派出十数位图灵捕快来到这里，都惜败而归，甚至有些身死道消、神魂俱灭，不可小视啊。” “我，我啊，我还活着。”柳乘风厚着脸皮将自己代入到他们的角色中，特喵，这时候能浑水摸鱼最好。 而这位提灯判官将他上下打量，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却鄙视了他的**。 “你出来的时候没有向数字神朝申请拨用huo体金属嘛，竟然缩在如此陋比的义体里。” “呃，我是官场小白，而且也没想过对手有多么厉害，咱们这些神朝狗崽子…鹰犬出马，纵然是数码仙兽，还不是乖乖投降。” “短视，你会为你的自大狂妄而送命。”提灯判官教训起人来，倒显得老辣，估计没少干这事。 “判官大老爷教训的是。”柳乘风点头哈腰地连连称是，心里却在想，怎么才能敲他闷棍。 提灯判官右手提起，电子灯笼以锥形指向的方式向远方投射出光浪，赫然是一列列1／0数字组构的光束。 当光束照射在电子牌坊上时，引起电子牌坊表面的电路莹莹生光，形成了一个透明电膜，膜上倒映着电子牌坊背后的场景。 柳乘风心羡不已，原来这才是电子灯笼的正确打开方式。 那电子灯笼照射的锥形指向光兜兜转转，将四周所有电子牌坊的表面电路都变成了透明电膜，视野立刻开阔了无数倍。 见柳乘风无动于衷，他有些不悦：“你傻站着做什么，动手啊，加快速度，我可不想瞎猫捉死耗子。” “啊？” “啊什么啊，相位列阵。” “不会。”柳乘风摇了摇头。 “我去，利用电路符码架设光轴，提高反面角放大率，激活成像透镜的相位列阵，这是图灵捕快的地眼神通，你竟然说你不会？” “不会。”面对知识碾压，柳乘风向来都是秒跪。 “蠢货。” 提灯判官一听，急的那只独眼都变通红了，身体微颤导致长翅帽的两只小翅膀都上下弹跳起来，伸脚就向柳乘风踹了过来。 柳乘风闪身躲了过去。 “还敢躲？”提灯判官一瞪眼，更急了。 衙王府的数字长官是一串乱码嘛，怎么会将这种虚拟人格都不完整的代码蠢货派出来了，这不是诚心气自己嘛。 他急怒之下，恨不得扒掉这身用huo体金属编程的义体，阴神出窍，然后冲进柳乘风的泥丸里，与他进行一场元神大战。 “我没躲，脚底打滑。”柳乘风的脸皮忒厚，恬不知耻地蛊惑提灯判官：“虽然我不会，但是你可以教我啊，我很聪明的，一学就会。” “不教。” “你教我吧，我会成为你最强大的助手。”柳乘风的五官扭曲，像要吃人一样：“请你放心，任务完成后，回到数字神朝，所有功劳都是你的。” 数字ai水火不侵是两岁奶娃都知道的，但虚拟人性能否经得起诱惑，那就只有神鬼知道了。 “功劳全都给我？”提灯判官的独眼突然闪烁一缕绿油油的数字光芒。 “对。”咦，心动了，看来有搞头。 “你会向数字天道*愿，将代码续写或加载新代码补丁的赏赐全都给我。” 柳乘风心中一动，敢情你们这些数字ai的成长或进化还是得依靠程序猿的赏赐啊。 “给你，给你，全都给你。” 柳乘风忙不迭地点头，免费的白条，我可以打到你破产。 第114章 提灯（5） “好，我已将你的数字承诺转存至法兰盘里。”提灯判官似乎点头答应了。 柳乘风反倒纳闷了，这么容易就pk掉了你的疑惑，赢得了你的信任。 到底是你长了一副人人可骗的样子，还是我长了一副‘纯种友军’的脸。 红母在视界弹窗里为他释疑：“突破高级逻辑锁的数字ai不再受限于死板的程序算法，他们也会时不时地展露出智慧的灵光，比如说怀疑、纳闷、渴望，甚至是创造…” “但是在面对与它具有相同源神经序列的数字ai（同类），这种灵光会自动停机，因为同类作出的数字承诺会写入中央数据库（法兰盘）中，如果真的上当受骗了，生成它们的母机程序就会将欺骗者界定为违背母机逻辑的异常信号，直接抹除…” 真硬核大义灭亲。 所以柳乘风说的话到底真不真，他自己说了不算；一切虚实真假，都归‘母巢意志’说了算，而且还是事后清算。 既然这样，你如果事后察觉被骗了，我可不背锅哈。 “哈哈，那啥，判官老爷，我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 “把灯笼提过来。” 柳乘风立刻将电子灯笼举到了提灯判官的面前，他也举起电子灯笼，两个电子灯笼释放的光芒重叠在一起。 然后…… 自提灯判官手中的电子灯笼中射出的光芒出现了数字流扰动的折射乱象，乱象一缕一缕地堆砌在柳乘风的电子灯笼之上，分裂的电弧在两个电子灯笼之间攀爬，然后开始电击柳乘风的义体系统，直达他的泥丸。 他身体一颤一颤，像在抖鸟一样。 第二视界弹窗提示：“数字神通－－图灵地眼数据传输中，神经序列对接中…” 淦，竟然还要进行神经序列识别，说白了，这数字神通传内不传外是铁定了，至于会不会传男不传女，那就不清楚了。 但自己这碳基大脑所具备的神经序列一定和数字ai的神经序列是阴阳永隔的死对头，尺寸不合啊。 “咦，你念头不通，心有执魔，放轻松点。”提灯判官疑惑不解。 眼见自己就要露陷，柳乘风只能无奈放弃。 可突然，第二视界弹窗做了个反转操作：“检测到泥丸中枢的万能神经序列，是否启用？” 万能神经序列。 我天，原来老子的大脑还有这种变异能力，那还等什么，快快解锁。 第二视界弹窗中出现数据载入的动态拓扑图。 灵童向脑域神经发出神经指令，一条生物电信号紧紧纠缠的数字流（思维）从脑域中冲出，大叫着“上我，老子来者不拒，适合任何尺寸”，然后直接浪出了脑域神经，以赛博真元裹挟的数字流形态冲进了电子灯笼里。 “启用万能神经序列，对接成功，地眼神通相位列阵开始载入…” 柳乘风表情立刻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真是日了鬼了，原来在神经层面，自己与大千万物都不存在生zhi隔离哈。 他随手提溜了一下电子灯笼，滴溜溜旋转之时，电子灯笼投射的光芒随着他的目光移动开始随机指向。 而凡是被指向光芒照射的电子牌坊，表面的电路立刻活了起来，在电流蠕动间，超能粒子开始轰击电子牌坊的厚重物质分子，进而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肉眼可见的表现就是电子牌坊的表面出现了许多透明的电膜，像玻璃透镜一样，将电子牌坊另一面的景象完美映射在电膜上。 如此，他的数字解构能力再也不受电子牌坊隔绝电信号的阻碍，目光所及，一幕线条清晰的3d数模图开始出现在他的视界弹窗上。 而他也发现了一条颜色明显不同于其他线条的数字源路径。 这条数字源路径穿过排排林立的电子牌坊，一直延伸到牌坊深处。 眼前的迷宫不再是迷宫。 “好厉害的地眼神通。”这可不是肆意装比，而是他的真心写照。 传功结束、收了神通的提灯判官却不以为意：“凑合着用吧。” 显然，他只能看穿电子牌坊的物质遮蔽，却并不具备柳乘风那样变态的数字解构能力，地眼神通对他来说只相当于开阔了视野。 如果不是用在这种诡异地形里，都是放在货架上落灰的命运。 而提灯判官在传功结束后，就开始安排工作了。 “现在，我们分兵包围，我左你右，找到九尾狐后不要轻举妄动，通知我，我们一起将它送入数字空间。” “好的。”柳乘风求之不得，他完美带入角色，龇牙微笑，此时俨然是以提灯判官小老弟自居了。 可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提灯捕快之间的交流办法。 提灯判官提着电子灯笼，也不见他迈步，电极相斥，像个幽灵一样浮在半空中，慢慢地飘出了柳乘风的视界。 柳乘风立刻收了满嘴白牙，紧闭双唇，眉目变得严肃起来。 嘴角勾起，阴阴一笑：“算你走的快，老子差点点就找到了脑门暴扣的靶标红心。” 转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必须赶在提灯判官找到小畜生之前找到它，然后带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冠大医生正全身心地为自己玄孙女做义体改造手术，自己可不能失信于人，不管怎么样，也得保住她的电子宠物。 不同于提灯判官，借助于地眼神通，电子灯笼照射的烛火为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撒下了相位列阵，这是一种类似于光粒蠕虫的数字列。 它在光中蠕动，扩容视神经的信号捕捉能力，为柳乘风开辟视野。 而柳乘风也沿着解构出的数字源路径向前挺进，七幽八转，当金色大坐佛右眼中射出的月华黯淡了许多之后，金色大坐佛左眼射出了鱼肚白一样的朦朦阳光。 天亮了…… 柳乘风提着电子灯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背后。 第115章 精装追女（1） 她斜靠在一座墨绿色的电子牌坊的电子柱下，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但那连衣裙很怪异，从腰部开始分成了几个叉，就像一块被梭开的布条一样，裙边还点缀着零星的全息碎花，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到失去真实质感，一头青丝蜷曲铺下，让人连想起1000年前的人类特产――泡面。(wap..com） 若要细看，就会发现曼妙的身体周围迸发出一圈等离子聚变的粒子浪潮，浪潮翻滚间，她的身体在实与虚的边缘来回横跳。 对于能够驾驭泡面头的人，柳乘风向来都充满好感。 也许是因为背对柳乘风的缘故，她并没有发现他，修长如玉的双臂高举，正来回摆弄着手中的一个晶莹剔透的圆形物件，一列列数字流在那物件上凸起又凹下，像是束缚着什么生命。 柳乘风看着那物件，也有些失神。 “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只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他的独眼向外一凸，直接定格在那物件上。 恰巧她将那物件转了个身，露出了物件另一面上的红色双喜标识。 “红双喜…”柳乘风震惊莫名，叫了起来。 那一瞬间，义体执行练气算法，吸风呼火，而思维又受义体9999势率系数的影响，风动火燎之下，风火成山，直接镇压而下。 当…… 一道轰鸣巨响出现在思维深处，这不是物质世界的声音，而是数字层面的山鸣。 那女子立刻扑趴倒地，娇美身形出现了物质扭曲视效，等离子聚变光芒破灭了许多，手中的东西也脱手而去，在地面滚动起来，沿途拖拽出一条数字流尾翼。 它滚着滚着，就定在了柳乘风的脚下。 柳乘风换用左手的钩爪来抓扯电子灯笼，蹲下，用右手抓住玻璃缸，入手的那一刻，手上的义体感受器反馈的感觉就像抓住了一把空气。 可它明明在自己手中。 那东西表面浮凸而出的数字流迅速写入他的义体毛囊，与义体系统进行数字兼容。 视界弹窗响起红色警报：“异常数据写入…” 柳乘风不管不顾，浪的飞起。 因为他知道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不管是什么数据都无法靠近他泥丸的大寂灭扇区，他将那东西举到眼前，望着那由1／0数字流堆砌的红双喜全息标识。 嗯，这股熟悉的味道太写实了。 “玻璃缸？”哎，我去，咱脑花大兄弟的窝怎么跑她手上去了。 灵童抓取了他那无法安定的小思维，立刻给出了弹窗警告：“你的泥丸殿已与血肉长城完美兼容。 泥丸殿，哈哈。 优秀如你，灵童真是个取名机灵鬼。 不过倒也提醒了他，盛装他脑花的玻璃缸确实与脑花一起入主了伪仙身的泥丸宫。 “你是从哪里拓扑了这个泥丸殿的数字体。”柳乘风立刻为眼前这似人非人的女人打上贬义标签，哪怕她是千年难得一见可以驾驭泡面头的美人儿。 那女人双臂撑地，慢慢站起，身体发出咯吱咯吱仿佛筋骨寸断的声音，实则是环绕身体的数字流在交错摩擦时发出的风火成山之鸣。 而组构成她**的奇异物质不仅有金属光泽，还半融半凝，如金属胶质一样在拽扯间…开始拉丝儿… 视界弹窗立刻为柳乘风正向反馈了他与女人之间‘远距离元神大战’。 在数字层面，一个动态建模在不停蠕动。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风火成山，而且两山相互倾轧，在二人相隔的空间中不停崩解着全息碎光和短促的电丝。 义体形变的9999势率系数将柳乘风的‘风火山’以几何指数放大，转瞬之间就压顶而下，直接湮灭了女人的‘风火山’。 女人低着脑袋再次单膝跪下，强大恐怖的势压之下，女人的半边身体都融成了1/0数字流缠绕的奇异金属汤。 而自始至终，柳乘风都只是看到她的泡面头，没有看到正脸。 可灵童却将‘高能警告’打在了视窗的公屏上。 淦你酿累，老子都准备在光学迷彩服上刷屏‘开香槟表情包’庆祝了。 下一秒，视界弹窗中的镇压之势完全逆转，从女人融化的身上席卷出遮天蔽日的数字浪潮，浪花一拍，义体子系统的计算能力接近极限（计算资源耗尽）。 浪花二拍，视界弹窗直接碎成全息花。 浪花三拍，数字浪潮侵入他的义体系统，崩溃了除泥丸宫之外的所有义体子系统，他也神豪变非酋，血肉长城为他泥丸设下的思维钢印让他宁死不屈，可义体却很诚实地直接跪了。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女人眉心处突然出现的一抹米粒之光。 纤细如发，飘渺如尘。 “这是…先天一炁…” 红母早就化为一道紫红的数字流躲进了血肉长城设下的思维钢印里，借助柳乘风的义眼看到了那米粒之光，然后在他的思维深处叫了起来。 她的尖叫当然没有声音，本质上属于数据输入，但灵童有神交转码的能力，所以柳乘风的直接感觉就是脑子里出现了红母的声音。 柔弱妩媚，不改往日。 妈吆，老子都这样了，你叫个鬼鸡儿叫，诚心让我无法集中精神不是。 “为什么先天一炁可以让我秒跪？”灵童将他的思维疑问转码成询问红母的话，他可是一直觉得自己实力尚可。 “它虽然是米粒之光，却在数字层面重逾万钧，极致的力量面前，一切风火都只是泡影。” “筑基境。”他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上了。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挡在老子的道上，老子明明是来找九尾狐小畜生的，大家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哈。 他倔强的抬头，目光玩味地看着女人。 脑子里却对红母发令：“有没有办法对她下降？” “她的数字元神与物质义体还没有完全兼容，我试试看。” “好。” 此时，女人站直了身躯，泡面头遮蔽的容颜下，只有半个身子，而身子的内府里也没有任何五脏器官，只有一团氤氲之光。 第116章 精装追女（2） 女人正缓步向他走来，气质拿捏的稳稳，地面上一滩滩溶解的金属汤开始倒流进入她的身体。 从她头部向下，一列列数字流开始汇聚颈下，原始设置的打印能力开始将金属汤打印出对称的半边身体，转瞬之间，她又恢复如初，风采依旧。 她也不说话，径直蹲下身子，伸出纤细的手指，按在了柳乘风手中的那玻璃缸上。 她拽了拽，没拽动。 “放手。”该死，又是加载了声优补丁的声音，有种花泽香菜的味道，诚心考验老子定力不是。 “你想要吗？” 柳乘风的嘴角咧开，伸出左手的钩爪摸到了她的裙摆上，脑袋歪着，就是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可惜，她那泡面头垂下的发丝如游动的蛇一样，有意无意间的蠕动遮住了她五官的重要部位。 就是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赶脚。 “我今晚已经干掉了三位提灯判官。”这句话显然是威胁，可这句话又有语病，如果她能动手干掉自己早就动手了。 毕竟自己现在的造型可是低配版的提灯判官，而且也没了反抗之力。 “我赌你干不掉我。”柳乘风又开始卖浪了。 脑子里却发懵，她和提灯判官不共戴天嘛。 女人突然抬头，伸手拨开那垂下的发丝，露出了上半张脸，下半张脸则被一块数字流拼接堆砌的全息面罩遮住了。 但光是上半张脸，简直了…… 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 她眉心处的先天一炁释放的数字重压，压的他的义体子系统一直宕机，无数视界弹窗都在爆闪蓝屏。 “我不是干不掉你，而是有人不想我干掉你。”她咯咯一笑，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柳乘风的全部秘密。 柳乘风猛地一愣，女人顺势就将玻璃缸从他手中夺走，秀美的掌心摊开，玻璃缸立刻分解成纯粹的数字流，进入了她的身体。 “异常数据输入中断…”视界内也跳出了一个绿色弹窗。 眼见女人要走，他立刻张口追问起来：“你认识我？” 真特喵活见鬼了，自己从一颗脑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平日遇人做事，都是安排的明明白白，何曾见过她。 “我不认识你。”女人背过身子，那完美曲线也是一个背影杀。 “你刚刚说有人不想你干掉我，告诉我，那人是谁？”柳乘风只有旁敲侧击了。 “小九。”女人很干脆地告诉了他答案。 可这答案却让他纳闷了：“小九…九尾狐嘛？” “bingo，答对了。”女人打了个响指给他点赞，然后不等他为她打call，就钻进了最近的电子牌坊里，光影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当女人消失之后，柳乘风才从先天一炁的势率重压下解放出来，所有义体子系统全部重启上线，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嘴角微微勾起，笑的有些得意。 他可没功夫去寻思九尾狐为什么不想干掉他的屁事，毕竟那小畜生还央求自己骑它呢。 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这女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本态，还有，她一定知道九尾狐躲在哪里。 “红母，下降了没？”他在视界弹窗里追问。 “下了。” “没被她发现。” “按理说应该会被她发现，毕竟她是筑基境高手，修成的人列计算机拥有主动排异的智能机制，但是当我下降的时候，她的排异机制竟然释放了一条安全路径，然后我就得手了，爸，这会不会是阴谋。” “阴谋？哼，如果真的是阴谋，她的这波操作那是真没法看了。” “你有什么高见？” “你看着吧，我注定会让她翻车的。” 柳乘风立刻让红母打开信号节点图，探测她这个母降与刚产下的子降之间的距离；信号节点以数字解构的模式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发现女人现在停在距离他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这个发现让他再次转头看了一眼那些电子牌坊，原来这些门洞式传送门还具有短距传送的能力，可是它们是怎么做到将数字电信号和物质一起传送的。 难道是量子隐态传送技术？ 通过机器重新扫描人体内的所有微观粒子的信息，将其记录成数据发送在百米、千米甚至更远的距离之外，再通过这些信息重新构建这个人。 好吧，这显然不是自己擅长的科目，就别浪费脑细胞了，咱识趣儿，只要知道它是一种科技就行了。 科技，别人用得，我为什么用不得。 “各位赛博大仙，保佑我冲进去别出事，保佑我可以进行短距传送。” 他立刻闷起脑壳，也向着那电子牌坊冲了进去。 然后他径直横穿到了电子牌坊的后面，一道数字波纹从电子牌坊的电子柱的柱脚向上延展扩散，就像核爆风一样，然后射向高空。 至于柳乘风所站的距离与刚才起跑的位置只是相隔几米而已，他人也好好的，还是原来的他。 “所以说，你们这些赛博大仙是保佑了，又好像没保佑。”他不爽地朝天竖起中指。 算了，估计这里面还掺杂着什么启动密钥或被动认证程序，他只有老老实实的走路，不再去做这些给人生镶金边的美梦。 此时，月华已经渐渐落幕，金色大坐佛左眼射出的太阳光辉已经翻过了鱼肚白，开始笼罩整个佛古城。 一夜又过去了，佛古城的市民从‘福寿膏’和‘电子极乐’的美梦中苏醒，开始进入佛古数字城好好工作、天天向上。 满大街都是行尸走肉在排排站，永无止境地进行那毫无意义的**修行。 而柳乘风冲撞电子牌坊时，从电子牌坊的电子柱射向高空的数字波纹却撞到了金色大坐佛的小拇指，立刻激荡起璀璨的电子佛光。 那里正是佛指港的位置。 一道金色山岳般的身影出现在佛指港的高空中，垂首向下看去，在那金色山岳的顶上，站着一位俊美飘逸的道袍少年，赫然是斗府真人游古柏。 “原来你在这里。”游古柏兴奋的芜湖起飞，俯冲而下。 第117章 精装追女（3） 咻…… 逮虾户…… 金色山岳轰轰压下，震天bgm放浪天穹，声威之壮，让那些满大街排排站的行尸走肉都驻足昂头。（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 他们所有人双眼呆滞，一齐张大嘴巴，大声吆喝，那声音却如九天梵音，形成指向游古柏的全息态声波，然后又变化成一个巨大的红色‘stop’，挡住了金色山岳与游古柏的下坠趋势。 “巡天使，休得擅离职守。” 游古柏气急之下，眉头紧皱，光洁如玉的盛世帅颜上竟然出现了细微的鱼尾纹。 他深知佛古城的佛道戒规，工作期间，任何人都被限定在‘城市规划机’计算的小天地内，格局虽小，但那就是你的天命。 擅离职守便是抗拒天命，必遭佛古天谴。 “佛古城内出现了下界邪祟，我要下去除魔卫道。” 他觉得这些进入数字城上班，只靠驱动神经操控**的白痴友军们是真的白痴。 “不行，必须遵守佛古城的天道秩序。” 所有人再次呐喊一声，这一次的声音却是开启金佛至尊掌的组合密钥，这条组合密钥深刻在所有佛古市民的口腔韧带机上。 只要当所有市民同声一致地喊出这句话，金色大坐佛就会智能读取组合密钥，然后施展出金佛至尊掌。 那是一招从天而降、排山倒海的霸道招式。 游古柏面色猛地一变，他可没有斗天的本事，他看向金色大坐佛，此时，金色大坐佛紧闭的嘴巴张开，吐出了佛门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一瞬间，日月无光，天地变色。 风紧，扯呼…… “真是愚不可及。” 游古柏立刻跳回到金身罗汉的眉心中，灵根机拓扑了他的神经**，形成操控金身罗汉的数字阴神。 他只需原地打坐，金身罗汉几个闪跳间就回到了佛指港口。 而金色大坐佛吐出的佛门六字真言戛然而止，天空再次回归晴空万里无云。 “哈哈，这才乖嘛。” 佛古城中排排站的市民咧开嘴巴，一齐大笑，双眼突出，笑容僵硬，每个人都诡异的露出了上下两排雪白牙齿，如果细数的话，就会发现正好上下各露出了九颗牙齿。 然后所有市民都各自回归自己本来的僵硬动作，进行那无意识且无意义的**修行。 只留下游古柏端坐在金身罗汉的眉心处，双目圆睁，狠狠地瞪着佛古城中的电子牌坊林的位置。 一颗颗金豆一样的电子经文从他的眼中浮凸而出，又归于他的心口位置。 赫然是一个个全息态的‘忍’字。 突然…… 他掌心一个翻转，出现一个全息沙漏，一粒粒数字晶沙从窄口处落下，沙漏上有按年、月、日、时、分、秒标记的刻度。 不用掐指，他也能看出自己的下班时间。 “最多还有三个时辰，我定要亲自送你归西，以报我泥丸被伤之恨。” “呀，我们又见面了，真有缘。”柳乘风突然出现在女人面前，亲昵地打了个招呼。 “无聊。”女人咻的一声，像阵烟一样飘进了电子牌坊的门洞里，光影一闪，消失不见。 可逃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不一会儿，柳乘风又根据节点记录的信号坐标，跑到了她的面前。 女人的身体抖刷起一浪一浪的数字流，似乎被他的表现干蒙了，就连泡面头都差点被数字流捋直了。 “你不用担心，我并不是过来劝你从良的，我只是想打听一下九尾狐…哎，我话还没问完啊。” 柳乘风话没说完，又无奈地跟随她的脚步，继续前进。 很快：“我是凭实力找到你的，你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挖草…” 可纵使他双腿跑断了，只要他出现在那女人的面前，那女人一定会迅速钻进电子牌坊的门洞里。 搞的他都快产生一种和她不共戴天的情绪了。 “不要让我逮到你，否则我一定会将你按在地上好生一顿削。”他龇牙咧嘴的指天发誓。 然后连忙在节点记录上寻找信号坐标，这一次她连穿了几个电子牌坊，距离他有些远了，不过每一次穿行后的信号坐标依然被‘子降’反馈给了红母。 “浪吧，你继续浪。” 他也停了下来，独眼微微眯起，表情异常严肃，热身结束，开始干正事了。 “将刚才收集的所有数据全部呈列。”他在视界弹窗里向灵童发出指令。 灵童早就准备好了，将女人穿行电子牌坊后出现的落脚点信号坐标全部呈列在视界弹窗上，甚至很智能地为他标记了距离长度。 “转码成数字模型。” “转码成功。” 随着灵童的转码操作，那原本乱做一团的信号坐标立刻变成机械原点，以x-y-z三轴进行重新布列。 看着那三轴函数，柳乘风的脑子立刻开始高负荷运载，在1000年前就掌握的工业机器人智能函数模型推演像套娃一样套了下来。 然后，他嘴角微微勾起，这一次，他是注定的大赢家。 在函数模型中，所有信号坐标变化的机械原点作为输入数据，经过函数归集后，输出了一条以x-y-z三轴为基点的逻辑公式。 而逻辑公式在数字层面的模型赫然是一行全息文字----玄牝之门。 “什么意思？”柳乘风觉得它似曾相识，可理解只能浮于表面，似乎是某种道家术语。 只是道家术语为什么会被逆向转码成了数字源路径，然后隐藏在这电子牌坊林中。 他虽然不懂，却也知道自己好像可以卡bug。 “立刻利用玄牝之门的数字源路径解码所有电子牌坊的短距传送坐标。” 他要知道每一座电子牌坊传送的目标牌坊是谁，以点连线，然后将整个牌坊林的传送**描绘出来。 只要做到这一步，他就相当于掌握了这个迷宫的全息地图，精准追踪女人的行踪，甚至可以预先埋伏。 嘿嘿，游戏体验感岂不是要批爆。 灵童在视界弹窗里进行友好提示：“这将是一个浩大的计算工程。” 换句话说，你脑力不够。 “我有十亿华夏人王相助，这点工程只够磨磨脑皮。”柳乘风自然是早有准备，立刻让灵童以只读模式加载血肉长城，释放其中的十亿人王算力。 灵童立刻照办，在视界弹窗上出现一个拓扑模型----沉睡的巨龙。 第118章 精装追女（4） 这是血肉长城的物质本态，也是覆盖他泥丸的思维钢印，灵童操控着柳乘风的神经末梢激发了树状生物电流，电流击打在巨龙之上，巨龙的鳞甲立刻呈现出呼吸状的律动。 沉睡巨龙正在苏醒…… 澎湃如潮的十亿华夏人王意志以数字流的组构形态悬于柳乘风的视网膜弹窗上，赫然是一头睁开龙目的盘龙，神威大显，不怒自威。 没的说，十亿华夏人王生前都是气质男女。 只读模式中，他们的意志不会对柳乘风的思维造成数据倾轧（不会占用柳乘风大脑资源），双方之间可以进行自由交流，且交流产生的数据不会进行记录。 这就像打开只读文本一样，你可以查阅，却无法编辑、保存。 “神龙，我有个愿望。”柳乘风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可那数字盘龙的龙目中激窜出几列数字流，好似在流泪一样，一滴一滴落在柳乘风的视网膜上，裂成全息碎花。 “华夏共祖，你有什么愿望？”这道宏声如同亿万人的共同心声，撕开了数字框架中的梦寐虚影。 泪目。 柳乘风这才醒悟自己好像的确是他们的共祖。 他们的**都消亡在八百年前，而自己却是一千多年前的人物。 “就是一个数学题，对于你们来说，相当于求证1+1=2。” “但有所求，誓死相随。”数字盘龙朝天龙吟，柳乘风的机械耳蜗里响起那永不消逝的歌谣呀。 泪目+1。 这是曾经的信仰，亦是华夏的龙吟。 柳乘风心中一动，赛博修真界的高人们都有自己的战斗bgm，自己也可以有。 核舟铁雨剑圣有，斗府真人游古柏有，自己也当然得有。 诸君，且听那龙吟。 起来…… 刹那间，只是一个起调，就让柳乘风的眼前一片湿润，脑子立刻沉浸在了历史永远凝固的辉煌画面。 “玄牝之门解码成功。” 柳乘风的龙吟bgm才刚起调，灵童就给他递来了好消息，十亿华夏人王的算力只是在须弥之间就为他横扫了疑惑。 “谢谢你们。” “客气。” 他关闭了血肉长城的只读模式，那数字盘龙如流星一样划过，消失在了视界之中，可那十亿人王重叠的声音却永远刻在他的脑海深处。 一副全角度无渲染的‘电子牌坊林’**线状图出现在他的眼前，组构致密的数码点在生灭之间为他揭示了电子牌坊林的最终秘密。 这就是一份解密了战争迷雾的全息地图。 原来它们不仅仅是接受‘外来信号传输’的信宿设备，它们在这个小天地里也扮演着相互纠缠的‘信源-信宿’人设，一条条数字源路径搭建的信号路桥在它们之间流通，让掌握通行密钥的人可以畅通无阻地穿行在这个人造迷宫之中。 有了这份解密的地图，眼前这迷宫可再也不是拦路鸡了。 突然…… 红母向他反馈‘子降’传来的通讯数据。 “那女人正在移动，进入坐标x12y34z56的电子牌坊。” 灵童将全息地图投影在他的身前，他低头在上面寻找起来，嘴角大笑：“哈哈，她的落脚点是这里。” 他提着电子灯笼，脚下电极变化，身体飞一般奔向距离自己不到三十米的一座电子牌坊。 可就在快要接近的时候，女人已经先他一步跑了出来，然后径直闪身进入她面前的电子牌坊内。 “跑你妹啊跑，老子又不会吃了你。” 他立刻转身，根据全息地图的标识飞奔向女人即将落脚的那个电子牌坊。 可他们还是在前后脚的空当间，失之交臂，只是看到了她那曼妙无比的背影。 俩字，无情！ 到底是实力强横，跑路的速度都要快上半拍。 柳乘风继续努力，斗上劲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继续这样折腾了几次之后，他突然纳闷了。 女人的跑路似乎根本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而且节奏还在继续加快。 她前脚进入一个电子牌坊，后脚就在落脚点出来后又钻进另外一个电子牌坊，难道说她预判了我的预判。 既然这样，那我是不是可以来一招‘在她预判了我的预判之前，我就预判了她预判了我的预判’，然后提前站在‘我预判了我预判了她预判了我的预判’的落脚点处。 格局放大一点，使劲薅吧。 柳乘风打开全息地图，眼睛在就近几个电子牌坊上来回打转，然后直接瞄准了最中心的一个。 如果以那女人前后脚不停的阵势，她会有80%以上的概率在未来一分钟绝对会落脚在这个电子牌坊前。 既然找准了位置，还等什么，冲鸭。 柳乘风麻溜地冲到了那电子牌坊前，电子灯笼直接别在了背后的系腰上，实际上那系腰也属于义体形变的模块。 他站在电子牌坊前，蹲着马步，将练气算法开到最大功率，保证自己满状态，然后又让红母准备，等那女人冲出来的一瞬间，立刻激活种下的子降。 杀伤力不用太大，只要能短暂瘫痪她的行动能力，就行。 “爸，保证完成任务。”红母作为母降的源代码数字流，早就在血肉长城变化的思维钢印里跃跃欲试了。 万事俱备，只等鱼儿上钩了。 柳乘风龇牙咧嘴，嘿嘿一笑，提灯造型特有的独眼滴溜溜一转，尽显狡诈，他张开双臂，等着美人入怀。 不一会儿，在视界弹窗里，‘子降’标记的女人信号终于钻进了那个会将她传送到自己怀抱里的电子牌坊前。 眼前一阵光芒闪耀，柳乘风眯起眼睛，免得那强光伤到自己的义眼，直接上手，狠狠一抱，入手绵软，异香扑鼻。 可视界弹窗却提示：“异常信号输入…搜神模块激活，缺失必要组件，发现异界元神…发现异界元神…” wtf？ “爸，搞定了。”红母开始请功。 柳乘风哪有心情为她点赞三连，而是死死的箍住怀里的人儿，瞬时卧倒，将她紧紧地压在身上。 他低头望着身下被压的妙人，惊诧于她的义体到底是什么材料制成，竟然在义体表面不停翻滚着聚变等离子光，仿佛一个随时在加码冒蓝光的高斯炮管一样。 嘴上嘶吼着叫嚣：“快告诉我九尾狐在哪里，快，你个臭娘们。” 第119章 数字天劫，图灵悖论（1） “风哥哥，我在这儿呢。”一声轻言细语的呢喃在耳边响起。 他还没来得及享受那言语中的温柔，耳蜗里又强行塞入了一道女人的怨言：“我们之前说好的，你闭嘴，我主政，否则我就杀了他。” “什么玩意儿？”柳乘风懵逼了，这女人的脾气怎么回事，前后不到五秒，就换了两种人设，该不会是个赛博精神病吧。 女人伸出纤手狠狠地推了他两下，奈何他身体像吸铁石一样粘在她身上，隐隐出现数字兼容的异象。 她惶然无比，作为数字体的九尾狐竟然要弃她而去，准备投靠新主子了。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浑身无力，快放开我，你这样会害死她的。”她更惶恐柳乘风怎么会预先埋伏在这里，等着自己入怀的。 难道他是草丛君子转世投胎。 “我不放，九尾狐在哪里？” “快放开我，他马上要追上来了。”女人狠狠地瞪着他，早知道他这么碍事，就彻底解决了他。 先天一炁…… 只有使出这招了，可糟心的是，自己道心不稳，泥丸里一团乱糟糟，塞满了小鹿乱撞出来的冗余数据，根本无法凝神，先天一炁根本无法从数字结构中凸显出来。 “完了。”女人绝望了。 “嘎嘎哈哈，孽畜，你逃啊，你怎么不逃了…”一个很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柳乘风抬头就看到了提灯判官从电子牌坊里慢慢飘了出来。 头上、脚下的两道全息光圈像红蓝buff一样嗡嗡闪烁，而且出场自带倩女幽魂bgm，周围气氛立刻就变了。 “挖草，老子差点把他给忘了。” “你这坏蛋，你害死我们了。”女人那被数字面纱遮住的眼眸都快滚动起泪花了，身上没力，突然一狠心，张嘴咬在了柳乘风的肩膀上。 “哎，小心你的牙。”柳乘风善意提醒。 可他小看了女人牙齿的尖利。 很快，他就倒吸一口凉气，**一阵收缩，草，她的牙齿是不是安装了痛觉增倍器。 “提灯，干得不错。”提灯判官举起电子灯笼，一道锥形光芒立刻指向女人的眉心，女人的双眼昏沉，身体立刻虚软了下来，松开了嘴巴。 柳乘风才得以逃出虎口。 “我们逗着玩的，判官老爷。”柳乘风立刻从女人肢体纠缠中挣脱出来。 外人在场，自己一直趴在个女人身上，有损形象，成何体统。 “你谦虚了，我的判官眼不会看错，此狐刚才正在…呃，用嘴巴攻击你。” “不是攻击…等等，此狐？” “她正是祸乱数字神朝的数码仙兽九尾狐所变，哈哈，现在终于归案受审了。” 提灯盘光将电子灯笼转了一圈，投射的指向光束也来了一个180度的翻转，女人从仰面躺着的姿态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事实上这是一种拿捏机械神经弧的数字神通，女人现在的身体中了数字病毒，主机控制权被提灯判官掌握着。 柳乘风被这个答案震的意识焦脆，这事要是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个恐怖故事。 小畜生竟然有人形态。 那它当时求我骑它，难道是一语双关？ 提灯判官左手的钩爪抵进九尾狐的脖子，立刻形变为箍住她脖颈的镣铐枷锁，那样子像极了远古时代的犯人枷。 为她套上犯人枷后，提灯判官脑袋上的长翅帽一抖，从身体上分化出两列数字流，于半空中直接被编程为两张绘满金色符箓的衙门封条。 那金色符箓像金豆一样不停地浮凸又陷下，涌动着特有的暗色全息光，时不时地在光影折射中变化出‘囚犯’、‘封’等字样。 九尾狐望着那衙门封条，无助且绝望，她的元神主本被提灯判官手提的电子灯笼投射的拘束光拘住，口不能言，只能不停地眨眼，看向柳乘风。 一头泡面**浪也失去了美感。 柳乘风尴尬无比，敢情自己忙了半天，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提灯判官不讲武德啊，竟然抢尾刀。 眼见提灯判官的独眼一转，就要将两张封条贴在了犯人枷上，柳乘风脚底一个打滑，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要做什么？”判官老爷失去了视线目标，非常不爽。 “老爷，我替你贴封条吧。”他拍人马屁的时候，弓腰打哈，表情非常到位。 谁知判官老爷以为他要抢功，直接伸出左手的钩爪拨开了他：“这个功劳是我的，我们之前有言在先。” 他记性不错，一直记得柳乘风答应将所有功劳让给他的事儿。 数字神朝衙王府的记功机制是很智能的，它会根据立功者的行为数据来综合打分。 这一次的任务是将九尾狐捉拿归案，那功劳的最大权重肯定是体现在‘捉拿’二字上，所以这封条只能由自己来贴。 柳乘风像个泥鳅一样又挡在了他的面前。 “出来混肯定是要讲信用的啦，说要帮你贴，就一定会帮你贴，判官老爷，请你相信我。”柳乘风的搔话操作搭配他决绝的表情，像个小迷弟一样。 “你这人是什么意思？”提灯判官的愤怒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他还可以忍一忍，可饶是如此，身体微颤间，脑瓜上的长翅帽已经开始上下抖动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当个吃瓜群众。” 柳乘风龇牙一笑，他不想与他表演狗咬狗了。 说话间，身体一个斜转，一脚将身后的九尾狐踹进了电子牌坊的门洞里，光影一闪，女人的曼妙身形就消失了。 迷之操作，狠辣果断。 就连九尾狐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所以被踹进去的时候，表情仍旧是绝望无助，只有一头泡面发被踹的时候，差点没跟上她的身体后仰。 “提灯…叛徒…” 谁可忍，老子不能忍，判官老爷终于怒了。 左手的钩爪立刻狠狠地**了柳乘风的身体里，引起一连串物质起皮的全息涟漪，拔出的时候，还搅出了不少义体中的虚电线。 他一个甩手，将柳乘风推了出去，就要冲进电子牌坊的门洞。 可柳乘风哪能如他意愿，咬牙忍住义体的伤势，赛博真元疯狂吞吐，身体在电极反斥的情况下反弹回去。 第120章 数字天劫，图灵悖论（2） 老子狠起来，连我自己都怕。(wap..com） 他哈哈大笑，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提灯判官的腰杆，双臂的人造纤维肌像打了气一样开始膨胀，甚至还发出咕嘟咕嘟的气泵声。 一股擎天巨力使出，他硬是在提灯判官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他举起，然后像投掷铅球一样，掷进了十米开外的另一个电子牌坊的门洞里。 撤…… 留在原地，岂不是嫌命太长。 “提灯…” 电子牌坊林里回荡着判官老爷的电子咆哮声，像头炸了毛的河东狮一样。 柳乘风亡命奔逃，没有方向，反正是越远越好。 同时在逃的时候，强负荷运转数字解构能力，时刻捕捉周围的数字源路径走向，避免与提灯判官撞在一起。 再遇到的话，冤家路窄，提灯判官十成十要送自己走。 突然…… 灵童在视界弹窗里友情提示：“义体受伤严重，缺少必要虚电线，无法维持提灯模式，正在调用赛博真元进行内府疗伤。” 虚电线如同义体血管一样，是义体利用赛博真元进行自体编程出的‘血管’，提灯判官强势输出的那一爪就搅碎了义体胸口的虚电线。 而且是属于数字层面的顽固损伤，只有时间才能慢慢修复它。 柳乘风的身体在跑动时，身上也翻折起五颜六色的光芒，很快，高自由度系数的形变消失，他又回复成那个人畜无害的萌娃样子。 他顿足下来，粗喘了几口，低头检查了一下胸口的伤势。 胸口表面的艳红晶格态的人造皮肤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细节拉满，他眉头暗暗皱起。 淦，损失大了。 看来只能依靠义体的自我愈合能力来解决这个瑕疵了，此时，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如何华丽地干掉提灯判官。 他心里很清楚，不干掉他，九尾狐定会出事，一旦这小畜生出事，自己岂不是失信于人。 摇人，开大会，集思广益。 柳乘风立刻在乘风聊天群里呼朋唤友，视界弹窗为他打出一个全息巨幕。 乘风：天亮了，起来嗨。 红母和后门排队上线。 红母：爸，你不该惹那个提灯判官的，他是数字ai横炼的阴神，背靠永生集团的科技资源，很难缠的。 后门：据贫道掐指一算，他怎么也得是筑基境的实力。 乘风：我摇你们出来，不是让你们长他人志气的，快动脑筋，帮我想个送走他的法子。 红母：爸，你要送他去哪里？ 乘风：送他归西。 后门：异想天开。 乘风：唉，我去，道长，你胳膊肘往外拐，还算不算是一枚友军。 红母：爸，我也觉得很难。 乘风：难，哼，再难啃的骨头，我也要汪他一口。 后门：叫的好。 乘风：滚。 红母：如果真的要硬怼的话，我建议和他进行元神大战，依靠你在数字层面的破道能力，还有脑域的大寂灭扇区，还可有一战之力。 后门：好主意。 乘风：元神大战，不可能，你们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红母：什么问题？ 后门：同上。 乘风：他既然能从数字空间里走出来，并奉命抓捕数码仙兽，那必然在数字层面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虽然我也不差…… 后门：脸皮忒厚…不害臊… 乘风：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觉得要另辟蹊径。 后门：放弃自己的长处不用，你是真的苟。 红母：爸，难道你要和他进行物理缠斗？ 乘风：不，我拒绝。 红母：？？？ 乘风：组构他身体的物质是目前市场上卖的批贵且销量极少的huo体金属，他那身体又被称为极道义体，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和老铁匠一样，在物质层面是万劫不灭的。 红母：那怎么办？ 乘风：所以我才需要你们给我惊喜。 红母：如果能给我无尽的算力资源，我也许可以将降头下在他身上。 说白了，有了无尽的算力资源，她就可以生灭无尽地续写源代码，直至将降头成功下出来，但这肯定还需要柳乘风在实力上压过对方一头。 而这，显然是不成立的。 乘风：后门道长，你怎么不说话，心里在敲什么算盘呢。 后门：我刚才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红母：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坑人呢。 后门：呵呵，贫道从不打诳语，提灯判官和我同出一门，都是从数字授顶开光，然后修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乘风：说一说，给我们长长见识？ 后门：数字天劫。 乘风：sonice!（他竖起了中指） 红母：你这句话就差点将我送走。 后门：爱信不信。 乘风：说一说原理吧。 后门：天劫又被称为生死之劫，是上天为了惩戒修真者逆天修行降下的劫难；而传统天劫大多是雷火之劫；数字天劫却是1/0算量之劫，1是生，0是死。 红母：无聊的知识。 后门：赛博修真界只知道数字天劫，却很少有人知道数字天劫的原理实际上是图灵悖论，至于什么是图灵悖论，贫道不知，但贫道知道数字ai从生到死都最好不要去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乘风：量子芝诺效应。 后门：好像有这种说法。 乘风：这有什么的，老子1000年前就是搞程序的，不仅知道图灵悖论，还知道图灵停机悖论。 后门：好吧，你牛皮，贫道不耻下问，给你个机会向我传道。 红母：爸，你快说，我爱听。 乘风：现实是存在很多不可预测性的，这是每一位人类都知道的基本生活常识，就像‘道’一样，道，妙不可言，天机难测，换句话来说，人的一生是不断变化的游戏规则的无限集he。 红母：我的逻辑算法是固定的，绝对不会不断变化。 后门：人类活的真累。 乘风：你看，你们的想法恰恰证明了你们是ai，你们的思维主本是固定逻辑，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你们的人生中是不可能存在不可预测的未来，如果你们会穷尽一起去想这个问题，那你们就会陷入频繁计算且无果的死机。 红母：…… 后门：道，妙不可言。 乘风：道长所言极是，也许真的只有图灵悖论才能让提灯判官陷入死机。 柳乘风眼前的视界弹窗突然跳出两个计算框，赫然是红母和后门在借助他的脑力资源求索天道。 挖草，一句话就让你们开始怀疑人生。 确实不该让他们知道这个定义，错在我。 第121章 乾坤未定，皆是黑马（1) 他立刻让灵童暂时封堵了红母和后门续写代码的能力，强行中止他们在数字层面疯狂内卷的作死行为。 红母：爸？ 后门：贫道的灵机一现，就这样飞了，你赔我！ 乘风：相信我，问道不会有最终结果的；我们言归正传，听了道长的一番提醒，我大概明白了数字天劫应该是架构在图灵框架里的一个可解又不可解的数学题，如果天道认可且恰逢机缘，它就是一个可解的数学题，反之，则不可解。 红母：爸，什么是图灵框架。 后门：同上。 乘风：我积点德吧，你们就当没听到。 他哪里还敢去解释，捏起下巴，想着怎么样才能将提灯判官拉进数字天劫中。 现成的数字天劫是有的，他脑门上就顶着一个，到现在还在计算中，无限循环的无量天劫。 作为人类，他虽然也怕的要死，却不会费尽脑力的去计算它到底是生局还是死局。 一切尽看天命。 这就是人类对‘不可预测未来’的接受力，从出生时就刻在了灵魂里。 如果换成ai，本身就以图灵框架为蓝本设计出的它们，遇到这种问题，那必然是会不死不休的计算，最终结局极有可能是陷入死机。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是啊，自己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在这赛博未来，只要是能思考的东西，都在问道修真。 但在数字层面，‘道’本身就是不可预测的无限集he，人类还好说，起码人类还能接受这种耍流氓的设计，所以也慨然面对‘问道之途漫漫无期’的未来。 但是ai呢，它们也在进行赛博修真，难不成它们修的‘道’在数字层面是可预测的有限集he？ 那这样，岂不是有两个‘道’。 一个无限，一个有限，谁真谁假？ 还是说，赛博修真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柳乘风立刻觉得毛骨悚然，除了思维内卷，他觉得自己的敏感多疑简直让他无法呼吸。 啪啪啪…… 三个大耳瓜子甩了出来，我得冷静，权当这个问题也是‘不可预测未来的无限集he中的一个问题吧’。 图灵悖论式自我催眠da法生效，柳乘风的人设再度从小迷弟变成了老阴比。 他让灵童在数字模型里推演几个将提灯判官拉入‘数字天劫’的办法。 而灵童的回答很灵性：“招牌打亮点，直接上。” 这是让我正面硬刚。 呃，这个办法不得不说，有点帅啊，柳乘风立刻就秒懂了。 后门和红母则在乘风聊天群里他疯狂打call。 红母：爸，请三思后行。 后门：试一试才知道。 柳乘风觉得他们说的都对，可站在原地空想，又不可能直接起飞。 最起码得碰到提灯判官不是，碰到了，至少还能获得一些必要的信息元素，有助于灵童将其进行归集演练，然后给出最好的战斗方案。 而且，他百分百确信，再与提灯判官打照面，他压根就不认识自己。 这就像打信息战一样，乾坤未定，皆可是黑马。 “走着瞧。” 他在光学迷彩服上进行了一次刷屏操作，义体毛囊投射了数千个数码点，组构在一起形成了一行巨大的全息文字。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头顶上的‘无量天劫’闪烁着刺目的紫红色。 好吧，步子跨大点，上吧，柳乘风老爷爷。 柳乘风甩开步子，像得了社交牛批症一样，在电子牌坊林里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至于行走的路径，则是在全息地图上标注了红线，为的是不走岔了，这种计划性溜街省时又省力。 红母在九尾狐的义体里种下的子降已经爆了，现在可没有信号提示了，估计要再遇到她，那真得看猿粪了。 可很快，他就驻足在一个电子牌坊前，望着那雕满龙凤电路的电子柱，目光幽幽一转，定格在了上面。 “不会吧，猿粪说来就来。” 一股无形的力透过那电子牌坊的门洞传了出来，猛然牵扯住他的神经，他感知到一种焦急、激动且惶然的情绪。 视界弹窗立刻跳出警告：“侦测到不明数据正在写入。” 弹窗下面提示他向前走一米就可以主动中断这股写入的数据。 “这是数字神通----心有灵犀。”红母与他共用视窗，自然也看到了这个警告。 “心有灵犀？” “这是一种量子科技，可以获得类似量子纠缠的对话事效，只要数据写入结束，量子桥搭建成功，施展数字神通的人不管在多远都可以与你进行神经层面的交流，这种数字神通还是一对赛博恋人创造的。” 红母在乘风聊天群里解释了之后，又打了个‘懂的都懂’的卡通表情。 哦，买噶，小黄人两眼冒红星。 柳乘风面颊一红，有人在用量子科技调戏我。 “没大没小，敢笑话你老子。”柳乘风给红母回了个轰天雷的表情。 该不该中断？ 谁知，后门也在乘风聊天群里打趣他了。 “贫道觉得，只要你步子不小心往前扯大一点，就可以绝了这份孽缘。” 意思是在建议他离开原地，中断数据写入。 柳乘风目视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最开始90cm，因为是非双修术的功劳，终于蹭到了120cm，以后再也不能快乐的免票了，可就算劈叉劈成一字马，也不可能往前扯100cm吧。 “哎，我试试，挖草，脚短了，有点抽筋，不行了，不行了，痛，痛。” 他立刻盘膝坐了下来，等待着数据写入。 红母：大写的尴尬。 后门：后门道长悄悄竖起了中指，并附带了词语解释----不好意思，情不自禁。 乘风：给老子爬。 大约过了几分钟，视界弹窗提示数据写入终于结束，灵犀之桥（量子桥）搭建成功，新的用户加入了聊天。 红母与后门立刻开始在乘风聊天群里拿话逗他。 柳乘风不胜其烦，目不斜视，望着那空荡荡的视界弹窗，新加入的用户连个头像都没有，只有一列1/0数字串起的乱码表示着他的名字。 到底是谁会call我，他脑子里只有两个选项，九尾狐or提灯判官。 “不说话？”柳乘风在弹窗上打开了话题。 第122章 乾坤未定，皆是黑马（2） 很快，对方就回话了：“本来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小九诚不欺我，你和她之间真的可以心意想通。” 乘风：“小九？你是谁？” 他身体僵起，立刻全神应对，似乎解锁了新人物。 提灯判官是绝对不会用‘小九’这样亲昵的称呼来代指九尾狐的，难道九尾狐在这地方还有什么三代以内的近亲属？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和他对话的人仗着二人没有面对面，就开始装神秘。 这种把戏在柳乘风看来，渣渣。 他的稳苟心境可以吊打现今世界的绝大部分人。 “老子是谁还轮不到你来评判，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的目的和你一样，保护小九离开这里。”对方摊牌了。 “保护？从何说起？”柳乘风可不承认这点，这特喵不知从哪个石头里蹦出来一个人，就给老子分配这么重的任务，老子凭什么要接。 再说，那九尾狐不是很能嘛，要是真需要自己的保护，之前在干啥，玩呢？ “难道不是吗？”对方似乎很自信。 柳乘风就呵呵了，要不是怕失信于人，他会立刻转身就走。 “你是九尾狐？”他回忆起那九尾狐好像是个人格分裂的赛博精神病。 “不是。”对方回答的很果断。 “你是那个女人，那个在我肩膀咬了一口的女人。”柳乘风早等着这一句。 特喵，活了这么多年，也就只有在和自己老婆凤儿洞房花烛的时候被她咬过肩膀。 果然，对方沉默了，视界弹窗上没动静了。 她就是那个女人，淦。 九尾狐真的是个拥有人格分裂的赛博精神病。 “她的实力不是很强嘛，还需要我的保护？”柳乘风很自然地将她代入九尾狐的角色，不由嗤之以鼻。 原来一直躲着自己，现在又求自己保护她。 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除非你能证明你‘香’。 “还不是拜你所赐，让那灯笼烛火照到了她，导致她的灵根机被封。” 柳乘风脸上立刻露出了囧字表情，立刻明白提灯判官的灯笼烛火有阻断神经的作用，而且还是长时间阻断。 而对方的这句话也在侧面证明她就是九尾狐，九尾狐就是她。 “这是个误会。” 老子也是拜人所托，谁曾想你发了神经，往这鬼地方钻。 “之前对你不熟悉，接触了两次，不过你那一脚踹的好，我和小九已经将你当成了友军。”对方还真是不要脸啊。 “友军，呵呵，我谢谢你啊，行了，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你说你不是九尾狐，也行，那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苏。” “苏，对吧。”活人能取一个字的名字？ 装什么比呢，柳乘风想骂人，又开始发挥出给人取外号的天赋：“我就称呼你玛丽苏（骂你苏）吧，朗朗上口。” 对方沉默了半天，然后才蹦出了俩字：“你敢……” 尼玛，为什么要加省略号。 柳乘风哪管这些：“玛丽苏，你说该怎么救小九，我就怎么做。” 他已经很有诚意了。 “不知道。” 柳乘风被这话一激，差点就飙了。 “那你使这心有灵犀的数字神通做什么，调戏我？” “小九说你有办法。” “我有办法…哈哈…”柳乘风气急反笑，老子要是有办法，就不会和红母、后门侃大山侃半天了。 再说利用数字天劫降伏提灯判官，成功率还难料呢。 还有，你一个人格分裂的畜生，整天自言自语，你不觉得瘆人嘛。 “你笑什么？” “我那是笑嘛，我打个字配合一下你罢了，要不然我打…呵呵…也行。”柳乘风还真呵呵了。 “你是我见过的比狐狸更像狐狸的男人。” “行了，言归正传吧，把穿行电子牌坊的指令密钥给我，我先找到你和小九。”他可是眼馋这个很久了。 “哈哈，我以为你早就破解了，看来堂堂赛博山海之主也有吃瘪的时候嘛。”对方似乎扳回了一局，异常高兴。 可他这句话却让柳乘风愣在了当场。 赛博山海之主？是我？ 老子做自己挺好的，凭什么要给我套马甲。 “快说。”诚心捉弄人呐，找到你，非削你一顿不可。 “这电子牌坊实际上是一种信源-信宿-交互设备，它的运行原理是量子传送，意识影响物质干扰了粒子之间的多态…” “哎，别科普，我怕这个，直接亮结论。”柳乘风喜欢自己去发现问题，却一点也不喜欢别人对他进行说教。 毕竟他曾经老过，那段岁月，任谁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地喊声爷爷好，哪怕他错了，别人也无非是嘀咕一声‘老糊涂’，可没有耐心对他进行说教。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你还想要飞的更高。”柳乘风被她带节奏了，接过她的话，怼了回去。 “指令路径就是粒子自由，让物质实现粒子态的自由传送，为了配合指令路径的自由性特征，就设计了一句口令密钥----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柳乘风眼睛一亮，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承认我肤浅了。 他立刻从地上弹跳而起。 “好。” 走到电子牌坊的门洞前，感受着它表面横跳的电信号，耳蜗里是嘈杂的呲呲声音。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他心中默喊了这一句。 突然…… 那些散射横跳的电信号迅速集中于一点，为面前的透明门洞开辟了一条狭长的光影缝隙，在他那近乎变态的数字解构能力面前，他看到浓郁的粒子像精灵一样在上面跳舞。 然后，他径直走进那裂开的光缝，没有丝毫犹豫。 走进去之后，他有种要原地飞升的感觉，然后就是组构义体的致密粒子也跟着跳起舞来，有种灵肉分离的错觉。 但也仅仅是光影搅动的一个刹那，从担任信源设备的电子牌坊传送到担任信宿设备的电子牌坊，他再次以物质形态出现了。 “呼，好爽，像在给灵魂洗澡一样。” 苏以心有灵犀的科技在他的视界弹窗里写入文字：“我们定个碰面的地方。” 第123章 乾坤未定，皆是黑马（3） 柳乘风可不稀罕她到处瞎转悠。 “我在交流窗口里写入一个文本补丁，你将它下载了，然后就停在原地等我，我来找你。”他掌握着这迷宫的全息地图，找人自然是手拿把掐。 “什么补丁？” “一个标记信号的补丁，方便我找到你。” “好，那你快点。” 柳乘风立刻让红母解码了一列可搬移的降头补丁，然后让灵童将其投递到交流窗口里。 苏进行了下载操作，然后就是连天蔽日的破口大骂。 “我终究还是错付了，你竟然对我下降，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话听起来有点幽怨。 她的话就是在时刻警惕所有网民，不明链接不要去点。 红母立刻提醒：“爸，她在以人列计算机进行解码杀降。” 柳乘风只有冒着玷wu天下男人名声的风险，强行解释一波：“这是一个信标降头，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对，如果要对你强势输出，只需我一个念头而已。 苏没有回答他，估计是在进行冷暴力。 不过红母也察觉到，杀降操作中止了。 柳乘风大喜过望，立刻打开全息地图，对照苏所在的信号坐标，立刻行动。 他只需要以‘几’字形连续穿过四个电子牌坊的门洞，就会与苏碰头。 “乖乖，不要动，我马上就到。” 前后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当柳乘风穿过第四个电子牌坊后，他就出现在了一个白衣飘飘的科技美人面前。 唯一不雅观的是，女人竟然还戴着huo体金属形变的方形枷锁。 那枷锁时不时地窜动出几条电弧，将女人的义体折磨的崩解又聚合，若不是她身体表面的数字流以涡流态不停旋转，她早就玩完了。 而当柳乘风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表情是这样的。 “无量天劫。”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她腾腾后退，惊恐万分地看着他头顶上的无限循环数字以及他胸口打出的全息招牌，那表情，就差一个‘跪下’动作来衬托了。 虽然柳乘风样子变了，但小九坐实了他那‘赛博山海之主’的数字气息，这是灵魂，变不了。 “提灯判官真不懂怜香惜玉，玛丽苏，你受苦了。” 柳乘风可没顾及她的表情，而是虚情假意地安慰一声。 惊恐万分的苏听后，有些小感动，可再一听‘玛丽苏’的外号，小嘴一撅，又不爽了，可下一秒，她嘴角又勾勒出幸福美满的喜悦笑容。 可恶，小九在和她争夺嘴角机械纤维肌的控制权。 苏在自己的视界弹窗里质问小九：“你不是答应了我，我们每天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义体控制权嘛，刚才我出布，你出石头，我赢了，你捣什么乱。” 小九却不卑不亢地回答：“小九最喜欢赛博山海之主的爱怜了，这是数字涟漪引起的数据反应，写入义体的法兰盘里直接转码成了义体动作，你不能怪小九，要怪就怪赛博山海之主太帅了。” 简单来说，就是肌肉记忆。 苏：“…mmp…” 她很想告诉小九，你对帅怕是有什么误会。 可突然发现柳乘风顶着‘无量天劫’向她靠来，吓得她急忙后退，翩翩小九还和她的思想作对。 “哎，好想念被赛博山海之主骑乘的快乐时光啊。” 苏：“…nmp…” “唉，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柳乘风像个受伤的宝宝一样委屈，想要靠近她，无非是想看看自己露出了本尊相貌，她会不会央求自己骑她。 然后他会拒绝她。 他甚至连如何拒绝的话都准备好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说的机会。 她在视界弹窗里使出了大杀招，如果小九再不遵守剪刀石头布的约定，她宁愿自我兵解，大不了鱼死网破，也不想活成个笑话。 小九这才消停下来，估计躲在法兰盘的某个犄角旮旯里暗暗神伤。 她能感觉到那种来自于数字层面的感情，小九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面前这位还在装比不承认自己身份的赛博山海之主。 只是，为什么堂堂赛博山海之主的修为竟然还停留在练气境。 难道他进行了赛博转生，所以忘记了一切。 她稳定了心神，又瞥了一眼他胸口的全息文字：“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他到底还是个狠人啊。 “你这无量天劫…真刺眼…”她不知该说什么。 “不用担心，我依然坚挺。”柳乘风微微一笑。 “你说话很不正经。” “胡说，我话里话外都是正能量。” 柳乘风目不斜视，表情严肃，极力扮演伟光正，搭配他那乳臭未干的萌娃脸蛋，还是很逗人喜欢的。 “你可拉倒吧你。”这句话压在苏的喉咙里，差点就吐露出来。 柳乘风向前走一步，她表情再变，立刻倒退一步。 “玛丽苏，你怕天劫缠身？”柳乘风哈哈大笑。 “像你这种淡然赴死的人，也确实少见。”苏死死地盯着他，虽然枷锁在身，行动不便，但掉头就跑还能做到。 “我得向你剧透一下，之前把你压在身下的时候，我已经是天劫缠身了。”柳乘风就静静地看着她，想看她怎么发飙。 苏的身体开始剧颤，立刻命令灵童对义体进行扫描。 扫描的结果让她眼前差点一黑，他们之间竟然有了数字层面的因果纠缠。 无量天劫像无法杀灭的数字病毒一样入侵了她的义体系统，她将难逃一劫。 这种劫并不会主动降临在她的身上，但会在她身上形成一种因果锁，属于数字天道降下的连坐天规，如果柳乘风gg，她也得跟着gg，可谓是同生共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纵是不甘，她也只能默默忍受，先度过眼前难关，和他之间，哼，秋后算账。 还有，她不相信堂堂赛博山海之主会死于无量天劫，这‘奶娃’一定是在扮猪吃老虎，他一定有法子扛过天劫。 想通此节，苏克制了自己的愤怒，而是展颜一笑，迈步向柳乘风靠近。 “你皮的真可爱，呵呵，想个法子帮姐姐将枷锁解了。” 第124章 东风浩荡，核平万岁（1） 姐姐？ 小丫头，在辈份上占爷爷便宜的人都成历史名词了。 他正准备说教一番，可看到她的笑容，脑子里接收到了某种正反馈的信号，这种信号属于万能兼容信号，不会损伤大脑，却会引起神经反应。 神经反应生成新的信号波立刻传达四肢百骸，他面颊迅速通红起来，是非根也瞬间起了反应，他急忙夹紧双腿，掩饰丑态。 心中暗骂这丫头好奸诈，竟然在义体中加装‘催情类’的机械信息素。 内心大大的坏，想害老爷爷晚节不保。 如果在和人战斗的时候来个勾魂一笑，定力差的人就会中招，然后变成待宰羔羊。 可他的视界弹窗里却提示：“检索到超化学合成机械信息素----魅惑众生，是非双修术自动运转，视觉修改…” 他的义眼中闪烁一道莹莹亮光，滚动起一串数字流，将苏倒映在他义眼中的魅人一笑强行修改成一头母猪在对他微笑的画面。 年轻人，不要嚣张跋扈，你爷爷终究是你爷爷。 他看到一头眨着绿豆眼的母猪在对他龇牙一笑，笑容中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刹那间，隔夜饭都差点吐了出来，义体上的神经燥热立刻就冷却下来。 他可不会用一千多年的贞洁去示好一头母猪。 “好啊，你站稳了，我帮你。”柳乘风阴冷一笑，非要将这头对他微笑的母猪揍的满地找牙。 一个神经指令，耳中就飘出一条金丝，遇风渐长，变成一条金色大棒子。 苏看到那大棒子的时候，嘴巴张大，似乎想要将它吞入腹中。 “如意金箍棒…” 虽然她与斗战胜佛不是同时代的修真者，但孙大圣的威名那是响彻了三十三天内外，谁人不知。 他那金色大棒子可捅穿天地、贯通阴阳，更是家喻户晓的神仙武器。 定睛细看，她又觉得这金色大棒子只是徒具其形，不具其魂，应该是个山寨货。 可饶是如此，真当它从天而降，向她脑门敲下来的时候，她被吓的差点灵魂都错了位。 “弟弟，快快收了神通吧。”她得承认，自己怂了。 若不是身上的枷锁镇住了满身修为，停机了练气算法和人列计算机，她只需一个娇嗔，就可以让这大棒子形销骨碎、不存于世。 这要是真被砸中了，纵然自己是筑基境的实力，也非得破魂不可。 “站好了，脖子伸长，姿势要帅，不帅不准哈。” 柳乘风的义眼直接锁定了套在她脖子上的数字金属枷，实话说，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干，手生的很，练习大于实操。 万一靶心没敲对，你就去阎王爷那里告我吧。 “不要。”她在进行最后挣扎。 可对于女人的话，柳乘风一贯的理解是她说“不要”实际上相当于“我要”。 “爷爷来了。” 大圣杵从天而降，变化出无穷无尽的数字幻影，以螺旋气劲猛然砸下，撞在了数字金属枷上。 本以为是火星撞地球的雄图伟画，谁曾想啵的一声，大圣杵就扎进去了，在数字金属枷的表面泛起一阵数字水花。 视界弹窗立刻给予信息反馈：“泛在连接，数字破壁。” 柳乘风愣了半天，才搞明白“数字金属枷”竟然是个反向防火墙，在苏和人造灵气之间构建了一道相对隔绝的膜。 这道膜阻隔了人造灵气在义体内外的数据传输，变相停机了练气算法。 而大圣杵演示的攻击路径完美展现了什么叫数字破壁的超级攻防能力，身为神经义体的它，对付这个，手拿把掐的小事儿。 不一会儿功夫，紧铐苏的数字金属枷在她的胆战心惊中崩解为全息碎光，而由数字编程的少量huo体金属失去了后门控制器的掌控，也被大圣杵修改了控制权限，进而全部吸收。 眨眼间，金色大棒子的表面就浮凸出一层浅薄的皮质结构，乍看一眼，像披上了一层全新马甲。 只能说大圣杵的这个弯弯转的跟玩儿似的。 柳乘风在展示了逆天般的能力之后，也让重获自由的苏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会装比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苏活动了一下筋骨，靠近了他，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成**人的臭毛病就是要用眼神征服你。 可成熟男人的臭毛病刚好相反。 柳乘风没搭理她，收了大圣杵，受灵童思维副本控制的大圣杵搔了搔他的耳壁。 “好孩子，乖。” 细算起来，自己有好几天没将它放出来透气了，今天给它换了个新马甲，也算是对得起它了。 他抬头仰望天空，金色大坐佛左眼射出的人造太阳光束异常强烈，电子牌坊林上空的大红灯笼透射的红光在太阳光束的映衬下，反而成了微不足道的弟弟。 他打开全息地图，目光在上面游转，很快就找到了一条走出这里的路径。 此地，对他来说，已不是迷宫。 “我们出去吧。”这是他的建议，也是他的决定。 “不行。”苏的回答也很果断。 “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柳乘风就纳闷了，战术撤退可不是认怂的表现，你又何必放不下这个面子。 “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技术甩锅，我可不背。”柳乘风就呵呵了，这特喵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必须将提灯判官送回数字空间，否则他会像个阴魂一样一直纠缠着我，到时候，你我都没有好日子过。”苏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野心，也不考量自己的实力和野心到底配不配。 柳乘风心道，麻烦说话不要把我带上。 “你有办法？” “没有。” “那你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不是还有你吗？”苏的一句话又将问题皮球踢给了柳乘风，顺便补充一句：“你说过你有办法的。” 柳乘风目瞪口呆。 老子和她讲道理，她竟然和我耍流氓。 果然是不能和女人讲道理，不，是不能和所有不带把儿的讲道理，数字ai也不行。 苏不和他回去，他就没法向冠大医生交代。 作为电子宠物，竟然没有身为宠物的归巢觉悟，失败。 他差点就问出，你不想你妈妈吗？ 第125章 东风浩荡，核平万岁（2） “对，我想到了一个快准狠的办法。”柳乘风也开始耍流氓了，不就是一场游戏嘛，搞的谁不会玩一样。 你敢跳坑，老子就敢填土。 “什么办法？”苏表现的跃跃欲试，一看就是个活泼好动的主。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柳乘风龇牙一笑。 “什么话？” “安全不在有理和声高，而在于东风浩荡。” “不明白。” “我们要为提灯判官送去核平；所以，我、你，还有提灯判官，我们组成一个命运共同体铁三角。”柳乘风萌萌的脸蛋上绽放的笑容异常诡异，表情也像个老戏骨一样。 他的想法冒险且简单----数字核讹诈。 苏在短时间没有get到他的点。 虽然没懂，她还是耗尽脑力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你的意思是要震住提灯判官？” 柳乘风竖起大拇指为她的理解能力表示点赞，又伸手指了指头顶：“对，在它的庇佑之下。” 苏的目光飘到了那无量天劫之下，瞬间秒懂。 “你想将他拉入无量天劫的因果纠缠中，与你同生共死，成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苏吞了吞口水，为柳乘风的大胆想法而胆寒。 柳乘风的狠辣和狡诈，她纵横几千年也是第一次见。 小小的脑袋里到底承载了多少骇人听闻的阴阳之谋。 柳乘风立刻为她纠正错误：“不仅仅是与我，还有你，我们三人同生共死，只有这样，提灯判官才会千方百计地保证我们活着，除非他乐于受死。” 无量天劫出现因果纠缠的结果就是大家一起活着或者一起gg。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干脆玩把大的。 好久没有这么疯狂了，想想都心动。 “我们一起携手并进，寻找提灯判官。”柳乘风觉得自己疯了，这个疯，必须赞一个。 “好啊。”对于他亲口说出的疯话，苏表示爱了爱了。 ……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柳乘风和苏一直频繁地穿行于电子牌坊的门洞，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都快成了穿洞达人，可依然没有找到提灯判官的行踪。 这事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我们努力过了，你看找也找不到，我们就回去吧。”柳乘风的装比劲过了，暗叫找不到更好，此刻开启了劝说模式。 没遇到提灯判官，他就差伸手比耶了。 找不到，真好。 谁知苏的固执劲还是没消：“小九说了，必须彻底解决提灯判官，否则它就会被引入下界城市，反而会殃及池鱼。” 为什么会是下界城市？ 柳乘风瞥了她一眼，难道她要去锈城？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试试。” 苏当着他的面，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圆形物件，一列列数字流在那物件上凸起又凹下，像是束缚着什么生命。 而背面浮凸的全息红双喜让柳乘风当场失神。 “玻璃缸。” “这是数字仙缸，是你送入数字空间的好东西，小九将其祭炼了一下，让它获得了可修改阴阳的数字神通，照见现实是仙缸的基本操作。” 经她这么一提醒，柳乘风立刻想起那个夜。 那个夜，柳秧当着他的面将扎纸而成的数字玻璃缸不小心送入了数字空间，那缸的表面还刻着他的名字。 他当时还在想自己明明没凉，柳秧的祭灵到底算什么。 没想到却成就了今天这么一出奇葩戏。 “好，那你表演吧。”他让开了身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表面滚动着数字浪潮的玻璃缸，心中暗想扎纸祭灵的数字建模怎么会变成数字神器的。 这里面是否蕴含着数字层面的特殊天道。 苏双手托着数字缸，慢慢将其举至高空，从缸面垂下的数字流就像一列一列雨滴组成的雨幕一样，与她身体表面浮凸闪烁的霓虹光进行交融。 在柳乘风数字解构的观察下，他看到了苏与玻璃缸之间呈现出数据输入--输出的对流关系。 “数字对流。” 动作极度舒适，美到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紧接着，她掌心吐出赛博真元，形成一层等离子光膜笼罩着数字缸，那操作，就像在进行神器附魔一样。 “人器合一。”苏那经过声优改装的声音吐出了幽幽之音。 然后，在解构出的数字模型中，苏完成了对数字缸的解码，拿捏了那数字流组构的光态控制总线，掌心一转，数字缸凌空翻转，将缸口对准了一座电子牌坊。 那缸口释放出湛蓝色的光芒，深幽的如同浩瀚蓝天，从里面鼓动起一波一波强大的机械电信号，借助电子牌坊这一‘信源’设备的发信作用，将机械电信号传导出去。 灵童捕捉了一缕机械电信号，转码之后，将其投映在视界弹窗之上。 “哎…呀…” “判官弟弟，你的主人制造你时，好像有偷工减料耶…这么长时间，你都找不到我。” “快过来鸭，妲己陪你玩儿…” “来和妲己玩耍吧！” 柳乘风凌乱当场，她竟然在这里花样作死，而数字仙缸像喇叭一样，大概充当了一种信号增倍器的作用。 苏…妲己… 九…尾狐… 望着她白色连衣裙裙角的九片褶布，那应该是九条神经束编织的尾巴形变的。 好吧，这名字和九尾狐确实能搭上点关系，可你这小畜生，这么不要脸的蹭名人热度，不脸红嘛。 可惜自己暂时无法启用‘提灯’造型，否则凭借从提灯判官那里偷师的地眼神通，一眼就可以看穿面前的电子牌坊，第一时间找到提灯判官的位置。 心意所动，他的义眼立刻出现螺旋机械才有的滴溜溜一转。 在他愣神之时，从右眼射出一道红色光束，照在了那电子牌坊上，顷刻间，电子牌坊表面的电路立刻活了起来。 在电流蠕动间，超能粒子开始轰击电子牌坊的厚重物质分子，电子牌坊的表面出现了许多透明的电膜，像玻璃透镜一样，将电子牌坊另一面的景象完美映射在电膜上。 啊哈，原来伪仙身形态也可以使用地眼神通。 第126章 东风浩荡，核平万岁（3） 他欣喜不已，瞪大眼睛看向电子牌坊。 赫然发现提灯判官正提着一盏电子灯笼，红蓝buff叠加态下，在半空浮飘，只需要再穿行几个电子牌坊，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显然他是奔着苏过来的。 他目光瞥向电子牌坊的两个电子柱，那里应该是穿行过来后的视角盲区。 他突然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借用心有灵犀的知觉科技，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苏。 抬眉又给苏使了个眼色，然后指了指电子牌坊的右边电子柱，自己已经先一步站到了左边电子柱下，将大圣杵和红母召唤出来。 身上旋转起两种不同颜色的全息光圈，炫的一塌糊涂。 苏的大眼珠也活灵活现地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个美妙的弧线，虽然有数字面罩遮住下半张脸，但眼角的细纹还是出卖了她的神色。 与柳乘风搭配起来，二人垄断了当世狡诈的气质。 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柳乘风。 然后手掐法印，进行转码操作，眉心在电光闪烁间凸起一颗刺目星痣，那是她的先天一炁。 脚下电极一转，身形一跳，就站在了右边电子柱下，数字仙缸悬于电子牌坊的全息横梁下，仙缸翻转，缸口正面朝下。 万事俱备，只等提灯。 突然…… 柳乘风想起提灯判官也会地眼神通，他也可以透过电子牌坊看到这里的景象，如果看到没人，岂不是会功亏一篑。 他转头看向苏，苏似乎与他心意相通，也转头看向了他。 “有办法没？”柳乘风在视界弹窗里询问。 “看我的。” 苏抬起手刀，手起刀落，从白色连衣裙上割下一块边角料，失去了主本源代码的数字控制，那边角料立刻形变为一根形如羽毛的奇特物质，苏弹指一点，那羽毛飘飘然落在地面上。 “光影魔术手。” 她修长十指在虚空敲击，像是在敲打键盘一样。 人列计算机…… 柳乘风像吃了椿药一样，双眼通红，他看到在苏的背后出现一个类似灵魂一样的错位虚影，虚影没有实形，反馈在视觉中就是一个不停旋转的太极双鱼图。 旋转之间，双鱼图的表面会出现块状起伏的全息效果，就好像键盘被敲击后又弹起的视效一样。 “如此说来，人列计算机是以太极双鱼图为键盘，而键盘的键位数多到骇人地步，甚至就像皮肤上的毛孔一样。” 不管怎么说，看她敲键盘就是倍儿爽。 而随着苏以光影魔术手的手法敲下人列计算机的键盘，那根羽毛状的奇异物质也在地面上翻转变化，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位仰头望天的九尾狐。 它静静地蹲在那里，身体表面滚动着雪沙态的晶莹光芒，此刻，独领风骚。 只有站在它的侧面才会依稀发现它只是一个2d平面图。 柳乘风可是吃过它的亏。 苏搞定这一切后，对着柳乘风眨了眨眼，身上白色连衣裙立刻涌起数字浪潮，整个人立刻进入到光学隐身中。 她的鸡贼让他直竖中指。 呵呵，咱虽然不会光学隐身，但也有变通办法，瞪大眼睛看好哈。 “亮个相吧，小宝贝。” 他立刻让后门道长爬出来，暗红色的数字流像液体一样从他的后门开始飙出，光学隐身状态的苏当场看傻了眼。 后门：唤我何事？ 柳乘风：给你个机会，上我，全角度的上我身体。 后门：我拒绝。 柳乘风：为什么？ 后门：此物会销蚀我的修为。 柳乘风瞄了一眼那确实会对电信号产生衰弱作用的电子牌坊。 继而微微一笑：“怕个吊，我以赛博真元给你套个马甲。” 后门这才答应了他的要求，瞬间爬满了他的身体，为他身体披上了一层暗红色的数字伪装，这颜色与天空上的大红灯笼投下的颜色几乎完全同色，起到了很好的隐身效果，关键还能屏蔽信号。 只不过他身体表面麻麻癞癞，像得了白癜风一样，那是电子牌坊正在销蚀后门的视觉效果。 后门秒怂，要溜。 柳乘风当即以全身毛囊为投射口，将流淌于末法经脉中的赛博真元吐出体外，在体表形成一个真元罩。 后门雄风再起，稳上柳乘风。 前后几秒，后门道长左右横跳，逗得红母在乘风聊天群里哈哈大笑。 后门很不爽：“你行，你来。” 柳乘风立刻让他们别斗嘴了，消停会儿，正主要出现了，别打草惊蛇。 …… 提灯判官提溜着一盏电子灯笼，每飘行一步，脚下就会浸下滴滴全息水渍，抬头看了看青天白日，数字全息在他的身上打出了‘郁闷’两字。 自己的小同僚竟然反骨背叛了数字神朝，那他定然是赛博山海的间谍，怪不得没有huo体金属组构的义体，怪不得他不会地眼神通，怪不得他那么低配寒碜。 不过这还不是让他最郁闷的，他最郁闷的是现在是白天。 他诞生于数字阴面，与阳无缘，源代码序列中植入的又是‘阳缺灵根机’，所以太阳就是他的催命符。 原理也很简单，太阳中的阳极辐射会衰弱他的数字生命。 所以飘行在青天白日下，他得拿出一半的赛博真元，依靠人列计算机为自己紧急设计一个雨洒义体。 凑合着用，他在飘行间，身上会释放出下雨一样的全息碎光，实际上是义体在反转阴阳，保证他的源代码不受烈日灼烧。 “如果这个任务是在下界城市，那就是一场美妙的度假…” 下界城市连年细雨，已被科技改造成了阴极之地，最适合他这样的数字ai出来带工休假了。 攒点钱，去人类养殖场买个傀儡尸，将数字泥丸加载进尸颅里，就已经有八分像人了，有幸可以娶个人类娇妻，横跨生zhi隔离，机械育胎，还可以完成一场‘人间世’的七情修炼。 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斩情绝欲，让妻儿老小全都被动gg，送入数字空间共享电子极乐。 这可比购买一整版的‘百年人世’修炼包还要便宜，那东西只能带来视知觉的电子享受，而且很容易在泥丸的数字法兰盘里形成冗余数据，到时候清盘也得花钱。 低级修行是重在参与。 高级修行则是节流归己。 提灯判官想到这点，立刻笑出了猪叫。 第127章 东风浩荡，核平万岁（4） 突然…… 他驻足停下，转了转脖子，长翅帽的两个小翅膀一上一下的抖动。 又咬了咬梆硬的嘴肌，脑门上的独眼来了个3600度的转圈，最终锁定了面前的电子牌坊。 电子牌坊上的电路在电子灯笼指向光的操控下将传导出的电信号转码成了一行全息文字。 “来和妲己玩耍吧。” 这里是信号的源头，走过这个电子牌坊，就能找到信号源。 可是妲己是谁，莫名其妙。 他本不想理会这个信号，可电子灯笼施展的地眼神通却将信号源的数码图像传到了他的眼前，赫然是那个小畜生。 嗯，他觉得这有些诡异。 可是他连思考为什么的权利都没有，当见到任务目标后，虚拟机（副本）程序中加载的任务模块会迅速替代他的主本思维，他将变成一个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工具人。 “嘿嘿，这是你自找的。” 他提溜了一下电子灯笼，直接飘着进去。 虽然视界弹窗出现了硕大的金色问号，可思维主本早就被关进了数字小黑屋里，所以他干预不了源代码执行任务模块。 提灯判官穿过电子牌坊，迅速被传送到远隔千米之外的电子牌坊前，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姿势帅气的九尾狐蹲在原地对着他笑，他也在笑，然后直奔九尾狐而去。 他走路靠飘，破引力，斩风阻，无往不利。 可今天，他闯鬼了，任凭他义体如何轻盈，毛囊探针如何抓扯空气，赛博真元如何驱动失重飞行机，他愣在悬在原地，一个原子距都没有移动。 义体灵童立刻扫描，发现义体的防火壁垒被破开，游质网虫正在入侵义体，义体中的赛博真元在迅速流失。 游质网虫是一种**寄生虫，以游离态的数字流融合量子变象技术制造，扮演着数码仙兽身上的跳蚤人设。 他立刻启动杀虫机，灵童提示杀虫机已经启动，正在杀虫。 “谁？”就算是副本思维，也拥有不输于主本思维的智能，可以检索使用主本思维的所有知识库。 柳乘风和苏从伪装状态中走出，二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 苏仍旧利用数字仙缸定住提灯判官的义体，先天之炁强势破开他的防火壁垒，抖抖衣裙，无穷无尽的数字游虫从她身上飘出，然后附着在他的义体上，从破开的壁垒口子钻进去，疯狂的吸食他的赛博真元。 苏都如此卖力了，柳乘风哪里还有理由不努力。 柳乘风自然也不会偷懒，他走上去，丝毫不理会提灯判官那要吃人的眼神，伸手按在了他的义体上，让红母尽情发挥。 必须与提灯判官发生点什么事情，才有可能建立他们之间的因果纠缠，继而让他明白，何为东风浩荡，核平万岁。 提灯判官的独眼定在苏的身上，叫了起来：“九尾狐，不要以为你站起来了，我就不认识你。” 苏冷哼一声，没有答话，酷的掉渣。 提灯判官自讨没趣，又转头看向了柳乘风，他可没看出柳乘风就是之前的提灯，他还以为是九尾狐招来的伙伴。 只是…… “无量天劫…” 只能说，柳乘风的头顶真刺眼，谁也无法忽视的刺眼。 柳乘风微微一笑，奶萌的样子与他的狡诈双眼十分不搭。 提灯判官目光一转，又看到了他身上那行全息文字：“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淦，原来是个赛博疯子。 除了赛博疯子，没人会在无量天劫的威压下还如此淡定。 他眯起独眼，使出的一个很简单的x光透视，立刻看穿了柳乘风身上的光学迷彩服，然后看到了他艳红色的义体本相。 “截仙义体，你是新截教的弟子。” 柳乘风未置可否，只是在乘风聊天群里催促红母加油，降头，蛊虫，什么狠来什么。 “你怎么能为虎作伥，与永生集团为敌。”提灯判官迷乱了，纵是数字ai，写入程序中的仿生守则还是有效的。 其中一条：“新截教是永生集团的第二股东，凡永生集团内外职工、干事、经理、部长等等不得与新截教为敌。” 换句话说，柳乘风算是他的半个老板。 见到老板，饶是筑基境的数字ai，也有职业病----员工见到老板，当面点头哈腰，背地中指相送。 淦，早知道不揭穿他的身份。 作为老板，肯定不会摔自己饭碗的。 难道这九尾狐投靠了他，成为了他的脔宠，然后他出面帮助九尾狐教训自己。 尼玛，这不是踢到铁板上了嘛。 “截，截教…”苏的身体猛地摇颤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柳乘风。 脑子里刹那间回忆起封神过往。 那是个她一直想要忘掉却永远忘不掉的过往，已成为她求仙之途的永恒执魔。 自她奉女娲娘娘之命，以倾世美色迷惑商纣，助三教签押封神榜，开启封神大战。 她自认自己才是封神之战的最大功臣，自己才是天庭八部的真正推手。 没有她，哪来的道一天庭。 没有她，哪来的万古长生。 没有她，哪来的放牧群星。 再看一眼柳乘风，好吧，她承认自己思想滑坡了，截教帮助了自己这个反派，然后遭遇了剧情杀。 最终截教成了损失最大的，以一教之运祭祀天道，一场封神战，除了上榜封神且把持了天庭斗部的少数截教弟子，截教根基近乎全灭，84000弟子也成为了自己霍乱天地的陪葬品。 据传，通天教主悲坐碧游宫，天道上，还有他的传说，却没了他的问道之声。 那么这个新截教是人类山寨出来的玩意儿？ 可不管怎么说，她已然发现提灯判官似乎在和柳乘风搞目光暧昧。 她承认自己吃醋了，得断了他们。 恰在这时…… 小九在视界弹窗里进行友好提示：“新截教是永生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截仙义体是新截教弟子的制式义体。” “你怎么知道的？”苏的语调高高的，总要稳压小九一头。 “哼，不礼貌，我不乐意告诉你。”小九发脾气了。 第128章 东风浩荡，核平万岁（5） 苏眼珠一转，就开始诱惑她：“告诉我，下回我在和你玩剪刀石头布的时候，第一次一定出剪刀。()” 小九立刻中招：“好，三局两胜，那我第一次一定出石头。” “好、好、好，快说，不然我要变卦了。” “这是赛博山海之主很多年前就查探到的真相，为此，他还绞尽脑汁地搞到了一个截仙义体，囚禁了义体中的元神，打算用那个义体进行赛博转生…嗯，应该就是这个，看来赛博山海之主的转生成功了，呜呜…那他一定是忘记了小九，怪不得他不想骑小九了…” 苏目瞪口呆，再看柳乘风，她嘴巴动了动：“老…阴…比…” 这个男人的智慧比那三十三天外的圣人还要可怕。 柳乘风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太友善，遂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以示询问。 “柳老板…”苏笑了，那声优软件调试过的声音比仓姐姐的床音还要诱人。 “什么？”柳乘风感觉浑身不舒服。 “小女子决定了，以后一定要跟紧柳老板。” “啊，为什么？”柳乘风穷的差点连底裤都当掉了，当然不想家里再多张嘴巴，而且她的思维太跳脱了，他不想与一位赛博精神病待在一起。 苏目光一沉，尽显狡黠，没有回答他。 为什么，老娘要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不为别的，只为截教是我苏妲己的贵人，过去是，现在也是。 跟紧柳老板？ 提灯判官的耳朵动了动，淦，原来真的是他的脔宠。 “柳老板，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提灯判官手一松，将电子灯笼丢在了地上，然后两臂高举，一只独眼释放出致命的乞降光束。 行走全身的赛博防火墙顷刻瓦解，红母正面上他，下降成功，立刻给柳乘风报喜。 柳乘风心头一愣，情势转变，顺的出乎人意。 提灯判官竟然表现出了战5渣的意志力，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肯定是在诈降，这么一想，他都觉得提灯判官举手投降的姿势过分扎眼了，怎么能这么标准，一定是个练家子。 “下蛊，给他下蛊…” 红母领命，以本体源代码进行‘下蛊’操作，利用超级解释器在提灯判官的泥丸里疯狂产蛊，一条条致命数字流写入了提灯判官的泥丸法兰盘中。 面对视界弹窗的红色404警告，提灯判官却将其当成了来自老板层面的贴心教诲，认真受着，也不反抗。 他的数字意识甚至依靠筑基境的人列计算机编写出一种叫做‘幸福’的情感模块。 呜呜…… 好多年没有与永生集团的boss这么亲近了，今天就有这么一位放下身段抚摸自己，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曲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提灯判官的嘴角咧开一条变态的弧线，当场又笑出了猪叫。 柳乘风像在打便当一样，直至灵童提示蛊虫发作，已100%控制了提灯判官的数字终端，他才幡然醒悟，今天真的闯鬼了。 视界弹窗爆起全息烟花，热烈欢迎提灯判官加入乘风聊天群的群聊。 提灯：耶，好热闹啊，我好喜欢boss的大家庭啊，哈哈，我现在就退出数字神朝衙王府的群聊。 后门：…… 红母：我邀请的，是我，是我。 乘风：淦。 柳乘风表情震惊，松开了抚摸提灯判官的小手，提灯判官脸上的金属皮肤扭曲出几条细纹，显示他很失落。 “搞定了嘛？” 刚才发生的一幕，对苏来说，真是看表情识别剧情系列。 她也立刻收了神通，眉心的先天一炁像痘痘一样融于皮肤中，右手一招，悬于提灯判官头顶的仙缸就消失了。 从仙缸镇压中挣脱出来的提灯判官正要发表获奖感言。 可下一秒，数字意识在义体环流一圈，立刻就陷入逻辑悖论之中，像得了羊癫疯一样，鬼叫起来。 “程序感染天道劫熵，启用熵码，清除劫熵…” “启用失败，无法执行安全策略，熵增，元神入魔…” “10101010…无限循环，艾尔米特拉函数没有定数…持续计算…无果…” 提灯判官的身上鼓起一个又一个数字气泡，身形也像飓风中不停扭曲变形的纸片一样，头顶和脚下的全息光圈已经完全破碎，再也看不出一丝提灯判官的样儿。 显然他的义体系统因为持续计算接近死机，已经无法维持稳定态的赛博形变。 “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老灯巨滑”，提灯判官又在作妖？ “他与你的无量天劫产生了因果纠缠。”苏退到老远，警惕地看着提灯判官。 “无量天劫，无解悖论…”柳乘风想起了图灵悖论的研讨结论，迅速醒悟：“生效了，可这反应未免太大了。” 东风浩荡，真的核爆了。 可是，一个无解的数字疑问而已，就算狒狒不解，也没必要把夸张演成现实吧。 “听说过无漏真仙吗？”苏就是个小混蛋，不直接解释，非要曲线兜转。 “万年老处男？”柳乘风追金大师巨著的时候，听说过全真道的丘处机以童身入道，百日筑基，不近女色，修己堵漏，渴望修成无漏之体。 但在普通人中是不存在真正的无漏之体的，人的精元随着时间一直在流失，最终都会由盛转衰，这是自然规律。 难不成数字ai（人工智能）中也有万年老处男？ 无量天劫造成的因果纠缠破解了他的老处男之身？ 可苏翻了个白眼，用严谨科学的回答对柳乘风实施啪啪打脸。 “作为数字ai，提灯判官的程序中只有既定的规则，没有无解的疑问，所以在数字层面，他的意志是无漏的，而所有数字ai在设计之初，也是最有可能在赛博修真界成就无漏真仙。” “毕生侍奉数字天道的他们几乎不可能沾染上数字天劫，更遑论以图灵框架而出现的无量天劫。” “现在，你让他的数字意识陷入图灵悖论，他的程序源代码不再无漏，你破解了他对于无漏真仙的修真之愿。” “所以，除非解开他的疑问，否则，他完了。” 苏的宏大演讲在柳乘风瞠目结舌的表情中完结，此处应有掌声。 看来真的是东风浩荡，世界核平了。 第129章 筑基甲子，太岁星君（1） 她很满意自己能够让如此聪明的小男人撕扯出如此精彩的表情。 可是…… 柳乘风双眼闪烁起夺目的数字流，死死地锁定着她。 他在对她进行数字解构，解构的结果让他非常疑惑，眼前的九尾狐在数字层面确实是一股闪烁氤氲光泽的数字流，可为什么表现和正常人一样。 “你也是数字ai，为什么你不会陷入图灵悖论？” 苏面色猛地一变，幸好有数字流编织的面纱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呸，不要把我和他这样的低级货色相提并论。” 她转过身子，似乎在生闷气。 女人祭大招，yyds。 柳乘风无解了，面对这种大招，他还能上哪儿说理去。 “对，你是高级货色。”别小瞧他，他也曾是嘴炮王者，如今功力依然不减当初。 “你敢骂我？”苏迅速转身，纤美的五指向他耳朵伸去。 柳乘风却已在求生欲的逼迫下，脚底一弹，迅速逃离原地。 苏的眼珠乱转，想要寻找他的身影，身子骨却像吹了一阵寒风，止不住地打起颤来。 几乎一个眨眼刹那，她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电子牌坊的电子柱上，碎裂的电路释放出刺状电弧，电的她花枝乱颤，头上冒烟。 柳乘风脚底抹油，冲到了最安全的位置，望着那尊将苏一拳捶飞的家伙，张大了嘴巴。 原先提灯判官所站的位置，早就没了提灯判官的身影，而是出现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家伙。 他没有固定的人样，身上却闪耀着金钱才有的黑光。 一颗一颗铜钱全息光朝天射去，身体表面也在一直不停地进行着裂变反应，像坨民间才有的东西----太岁肉。 huo体金属已经被曲张到了最大的弧度，三三两两地覆盖在他的身体表面，形成一块又一块闪烁蓝屏光芒的曲面屏。 而组构他形体的东西也不是物质，而是冒射着黑色光华的数字流，数字流的致密程度犹如金属一样散发着黑冷的光泽。 并且数字流在滚动之间，不停地组合变化成‘冗余’、‘数据异常’、‘程序死机’…等等全息文字。 而且这座金属太岁山还在不停涨大，而刚刚捶飞苏的东西赫然是从金属太岁山上裂变的一个角肢而已。 “超频死机…数字银行储钱机…”苏从地上爬起，语气森森地喊出了它的名字。 难以置信，这提灯判官的本源代码竟然是数字银行储钱机。 他到底是怎么转变数字人设（职业），从一尊不能移动的数字银行储钱机变成了可追缉数码仙兽的图灵捕快。 难道是钱（太岁币）的力量。 显然，陷入超频死机的提灯判官漏了，本体源代码被彻底撕碎，将天量太岁币喷洒了出来，却又聚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具如此丑陋的太岁肉山。 话音刚落，那裂变的数字角肢就又向她砸去，角肢上的数字流甚至滚动出了一行全息文字：“泥丸，brain，元神矩阵…我需要更多的计算资源…” “哼，永生集团搞出这么个玩意儿，真是害人不浅。” 苏双掌一开，身后出现浩大的太极圆盘，十指犹如触手怪一样噔噔敲击。 人列计算机掌控方寸乾坤，她面前出现一把纯粹数字流编程的玉片飞剑，游龙击凤，唰的一声穿过了数字角肢，将那黑色数字流穿成了黑色数码点，寸寸分解。 并且飞剑去势不减，直冲超频死机的huo体曲面屏而去。 咚咚咚咚…… 几声敲鼓爆响后，huo体金属聚变的曲面屏上的蓝屏光芒也变成了黑屏光芒。 显而易见，这些曲面蓝屏是他的命门弱点。 几个闪击过后，虽然有无尽数字角肢的阻挡，但都不及飞剑的灵活。 金属太岁山上的曲面屏一个接着一个全部碎掉，那滚动的黑色数字流也如僵死的血液一样停止了滚动，似乎苏已经赢了。 “泥丸，brain，元神矩阵…我需要更多的计算资源…我需要…”黑色数字流组构的全息文字也停止了写入输出，犹如死去人发出的最后数字呢喃。 “不妙。” 拥有数字解构能力的柳乘风却看到了一个更为恐怖的数字源路径。 当所有曲面蓝屏碎掉之后，行走在金属太岁山上的数字源路径开始内敛，以向心的方式凝聚于一点，聚集在金属太岁山的深处。 换句话说，苏那炫酷的飞剑攻击竟然让眼前的数字怪物完成了从数量到质量的质变。 “红母，降头、蛊，全部执行激活。”柳乘风知道不能再等了。 “是，指令激活。” 红母迅速激活指令，激活后，在柳乘风的数字解构能力下，他看到了无数阴/阳牵动的数字流开始茁壮成长。 尤其是降头在赛博真元的给养之下，已经完全占据了整个视界弹窗，那是一片血红色的数字流，犹如红母的本源代码的颜色。 至于蛊，它的本源代码实际上一种内卷程序，凡是被蛊感染的各种指令副本都会在主系统里内斗起来，直到剩下最后一个才能被称为真正的蛊。 所以蛊的作用此时并不明显。 可是很快，视界弹窗上犹如浸血一样的红色数字流一个接着一个消失，换成了一个接着一个黑色数字流。 就像电脑屏幕上的红色幕布被一点一点地编辑描绘成黑色幕布。 “红母，你的孩儿们这么快就凉了？” “爸，他的修真境界太高了，梯级碾压之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她的话虽然玄奇，但事实上无非是对方拥有更高的指令权限，正在一步一步瓦解她的控制范围。 “那现在怎么办？” “我现在将所有蛊虫赶入指令副本中，苟且偷生吧。” 红母的话就是一个信号，赶紧撤。 再看那金属太岁山，已经开始收缩边缘的黑色数字流，向核心聚集，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鬼知道会变成个什么东西。 这就是刺激视觉的高能警告。 柳乘风掉头要溜，一把飞剑从天而降，剑尖向下，切豆腐一样扎进了他面前的钢铁地面上，恰巧挡在他的退路上。 第130章 甲子天神（2） 飞剑的剑面光洁，可以拿来当镜子用，正好照见了他的样子。(wap..com） 苏翩然飘落，双脚踩在剑柄上，一袭白衣像个九天仙女，低头俯视着他：“你可不能走。” 柳乘风翻了个白眼，转身想要绕过飞剑，可那飞剑像粘着他一样，不管他转向哪边，飞剑都会进行锁定平移，将地面切出一道道剑痕。 “你敢挡我活路？”柳乘风眼中直射一道激光，点在苏的身上。 白色连衣裙表面冒射出一条条弯曲态的磁感线，轻描淡写地分解了那道激光。 “你不能走。”苏的嗓音低沉微颤，似乎在极力压着恐惧。 “为什么？”他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你一走的话，赛博甲子天神就会成功诞出，到那时，你别后悔。” “莫名其妙。”他确实没懂。 苏轻叹一声，便为他解释起来。 提灯判官不是人类，他的思维中只有1和0。 当他的本我逻辑受因果纠缠的影响，面对无解定数10101010…的无限循环，他开始求解无量天劫，最终耗尽自己的计算资源，导致系统崩溃，陷入超频死机。 按理说，他应该原地gg的，可谁曾想他的代码本体竟然是数字银行储钱机，储存着天量太岁币。 柳乘风咋舌不已：“你是说他崩溃后形成的太岁肉山一样的造型是…” 吸溜…… 他猛吸了一口。 “对，是钱，无穷无尽的钱，也就是现在的通行货币----太岁币。” 淦，柳乘风真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冲上去狠狠宰几口下来。 “你刚说的赛博甲子天神是什么玩意儿？” “你听过一个传说没？” “什么传说？” “为了控制岚大仙，天庭的八部诸仙都在数字空间里输入了代表自己神通的暗码，这些暗码以多种形式存在，但只要被破解，就会获得暗码中的神通，学会真正的仙法妙术。” “提灯判官踩狗屎了？”柳乘风直叹老天没眼。 “以现在的情况分析，他应该就是踩中狗屎的那个人。” 提灯判官因为耗尽计算资源而超频死机，机缘巧合地撕碎了数字银行储钱机的代码锁，天量太岁币涌现出来填补了计算资源的缺失。 可即便如此，计算资源仍旧缺失，这是一个循环不断的无解悖论。 现在发生的一切非常贴合‘太岁甲子、循环不断’的数字人设。 众所周知，从甲子到癸亥，共六十个组合，称六十甲子，一甲子就有六十年，六十甲子就意味着循环不断。 “暗码解开了？”柳乘风有点眼馋。 苏点了点头：“太岁币本来就是天庭太岁部和财部共同设计出来的数字货币，寓意太岁甲子、财富无尽，里面定然隐藏着太岁部正神杨任的神通暗码----甲子天神。” “哦，杨任，我熟。” 柳乘风当然知道这位曾被纣王挖去双眼，在封神大战中一路打酱油，上榜受封，拔得太岁部正神神位的老哥。 “你现在明白了？”苏在笑，心在跳。 老娘当时蛊惑纣王挖了杨任的眼睛，现在就要蛊惑眼前这老阴比收了杨任的甲子神通，然后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柳乘风口齿生津，不能说心动，只能说贪财的坏习惯一时改变不了。 “你一直不让我走，是想让我获得这个神通？”他的理智尚存，就算是极限拉扯，也是理智胜于贪财。 “咯咯，柳老板，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一笑勾魂，真是要命。 柳乘风为了避免自己沉沦进去，立刻让灵童在义体耳蜗里激活猪叫屏蔽器。 好啦，你再笑，老子也当是猪在叫。 “你为什么不取这个神通？” “事因你而起，必以你而终。”她眉目一抖，竟然说了一句禅语。 柳乘风面色微变，立刻打开乘风聊天群，开始摇人，集思广益。 此时，代表提灯判官的头像是灰色的。 乘风：她的话几分可信？ 红母：我觉得有五分吧。 乘风：哪五分？ 红母：确实有八部诸仙将各自神通输入数字空间的传说。 乘风：另外五分呢？ 红母：这五分送给危险，谁也难料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后门：贫道觉得十分可信。 乘风：说说你的高见。 后门：她不是不想收这个神通，而是她收不了，索性顺水推舟，卖你一个人情。 乘风：理由？ 后门：没有理由，此乃贫道的直觉。 乘风：去你妹的直觉。 他抬头看向苏，苏亦低头看着他，二人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视线交流，都没有看到对方眼中的杂色。 眼神pk，打平。 “我要怎么办？” “直接走进去，进行数据交互。”苏伸手直指那团快要聚变结束的黑色数字流，此时已经不再闪灭全息铜钱的碎光。 柳乘风的一张脸演绎出了多种表情，如果当时胆子肥点，自己就能实现太岁币自由了。 “快点啊，磨蹭什么。”苏轻轻弹指，一道数字劲风弹在他的皮股上，碎成一个形似大嘴巴子的全息碎光。 啪，声音好脆。 柳乘风咬咬牙，差点被她拍出了尿意。 “我告诉你，我尿会分叉，可以让你体验双倍的快乐。” 苏虽然觉得他说的话莫名其妙，也完全get不到其中的逻辑，但如此虎狼之言，还是让她的面皮立刻就红了。 “爱去不去。” 对，就是这种嚣张跋扈的态度，让柳乘风弹跳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微微一笑，抬脚走向了那团正在聚合蠕动的黑色数字流，黑色数字流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单色数字流却显现出七彩色的光华，真是美极了。 聚合蠕动间，它已经有了人的形状，可整体的曲面造型，又像是超脱了四维的概念艺术品。 “数字解构。” 在数字解构得到的3d模型中，它的核心璀璨、坚固，一条条横纵交缠的阴/阳数字列包裹着它，全息变化的祥云雾气蒸腾，好似一件赛博国风批到爆的多态魔方。 第131章 甲子天神（3） 柳乘风凑近瞅了半天，也看不透它到底有何妙处。 将自己得到的数据信息通过‘心有灵犀’传给了苏，请她研究一下。 苏仅仅瞄了一眼：“天干为序，地支为列，甲子天神，太岁称仙。” “你看得懂阴/阳数字列？”这是柳乘风的怨念，对于知识，他拥有强于普通人的求知欲。 “当你修成人列计算机，你就会明白这只是最简单的计算机语言，就像你能读懂1/0一样简单。” “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正的神仙神通，一力压乾坤的仙法妙术，咯咯。” 苏一笑，就猪叫。 柳乘风听到猪叫就想笑，然后身体一抖，不小心碰到了那黑色数字流组构的人形。 “异常数据写入中…” 视界弹窗立刻给出信息提示，然后他就看到那黑色人形像回归母体一样，溅射出碎花态的全息水浪，涌进了他的义体里。 那个坚固、璀璨的核心直接从他胸口钻了进去，只留下一点点全息水渍，转眼之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乘风的面前，只剩下一个义体残破的提灯判官，长翅帽的翅膀断了，圆领衫也碎成了破布，脚下的厚头马靴不知飞到了哪里。 各种颜色虚电线从他的义体各处冒射出来，独眼无神，嘴里一直念叨着一句话：“我需要更多的计算资源…我需要更多的计算资源。” “成了。”苏哈哈大笑。 小九说的没错，作为数字半神的赛博山海之主在数字海中属于天赋异禀的第一人。 这仙家神通想上提灯判官的身（加载），上了半天都没上成功。 柳乘风一个眨眼功夫就被上了，真是体质决定命运。 “筑基图，竟然是甲子天神的筑基图…” 乘风聊天群里炸开了锅。 红母：甲子天神，太岁称仙，这世上竟然有这种筑基图，而且连甲子金丹的数码丹坯都演算出来了。 后门：此乃仙家妙术，本来是没有形体的，但被投入数字空间浸淫数百年，因果业报，反而发生了妙不可言的蜕变，这就是禅道蜕，如果再给它千年时光，它甚至可以自成道果，数字成仙，成为真正的甲子天神。 红母和后门你一句、我一句地赞美起来。 柳乘风还处于被*蒙的状态。 甲子天神的筑基图加载成功后，立刻进入激活。 视界弹窗提示：“没有外接设备支持，无法进行电子观想。” 他当然知道想要观想筑基图，必须依靠电子观想机。 可下一秒…… “系统检索到义体周围存在可转换使用的外接设备，是否强制征用？” 系统霸道啊，竟然会用强。 柳乘风的好奇心一刻不停地向天灵盖里顶。 那…试试… “强制征用。” 咻咻咻…… 从柳乘风的义体毛囊中射出一根根毫毛一样的虚电线，它们的本态是全息磁感线，从毛囊里射出后就缠绕在四周的电子牌坊的电子柱上，紧紧勾住上面的电路。 哇，原来还能这样玩。 这些电子牌坊竟然还可以转换成电子观想机来使用。 “观想甲子天神筑基图，请不要移动，观想失败将无法再来。” 柳乘风的视界弹窗上立刻分裂出一个新屏，显示着观想进度，随着观想的进行，一列列对数字天道的感悟也输入进他的泥丸之中。 可他还来不及高兴，身体就掉入了冰窖之中。 正如柳秧曾给他占卜的命理一样，福祸相依，福来了，祸也不远了。 他的无量天劫正式君临。 “起风了。”本在欣赏柳乘风清奇筑基的苏感觉周围黯淡下来，遂抬头仰望天空。 她目光飘到了金色大坐佛，立刻发现它左眼散射的人造太阳光束像是被什么强磁波直接吸收了。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低头又看向柳乘风。 只见他头顶上原本无限循环的1010101010…数字流已经停止计算，只剩下一个硕大鲜红的0。 死局。 苏身形一闪，脚踩飞剑，咻的一声冲到了他的身边。 “都这时候了，你嚣张个什么劲，还不快滚。”柳乘风可不要她的好心。 要不是他不能动，他早就溜了。 “谁愿意和你一起去死。”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果纠缠，她才不会跑到他身边来。 说话间，她一把拽起瘫软在地上的提灯判官，将他也揪到了柳乘风的身边。 他们三人因果纠缠，一人生则三人生，一人死则三人死。 “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招惹数字天道的，竟然会送你这个大一顶无量天劫。” 苏咬咬牙，祭出数字仙缸悬在柳乘风的头顶上，散射出无数细丝态的数字仙光，弥漫在整个电子牌坊林，缠绕起那些电子柱。 然后伸脚踹了踹瘫软在地上的提灯判官：“别装死了，快起来替柳老板护法。” “我需要更多的计算资源…我需要更多的…”提灯判官机械重复，给她递了一个大白眼。 “没用的废物，之前追捕我，不是很厉害嘛。” 苏盘膝坐下，双手怒掐法印，快速转码，从身上飞出一片片布片，于半空中形变为雕刻九尾狐图案的盾甲，一块一块像砌墙一样套在了柳乘风的身上。 只一瞬间，柳乘风的气质就变了，反正就是一股娘气。 “谢谢。”柳乘风感动啊。 反正口水不用花钱，自己还不得卯足了劲感谢她。 苏闷哼一声，闭上双眼，眉心的先天一炁散发着幽幽之芒，张口开始念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她念的是道德经，这些经文以赛博真元加持，以人列计算机进行编辑，如细雨一样输入进柳乘风的义体之中，组成一缕一缕计算机安全策略，保护着他进行电子观想。 现在，她是在必死之局中争夺一线生机。 只要柳乘风能够筑基成功，无量天劫就会不攻自破。 而在柳乘风的视界中，他已经看不到这幕景象了，他的意识已被数字天劫降下的螺旋海浪卷进了天劫副本中。 第132章 道，测不准 这是一个以神经思维拓扑的副本，属于被动的想象空间，它的效用等同于微型数字空间。 在这个副本中，一切想象在数字层面都是真实。 柳乘风站在原地，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眼前是一片混沌色缠绕的未知地狱，身后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美好世界，那里还有灯火通明的国际大都市，都市风格却不是赛博未来，充斥着一股1000年前的乡土味道。 “什么意思（欢迎来到无量天劫）。”他茫然问出一句话，可发出的声音却有重音，就像自问自答一样，只不过问题和回答同时出现。 “怎么回事（就是这样）。” “老子精神分裂（不，你并没有）。” “我要做什么（太极博弈）。” “我该怎么做（怎么做都可以）。” “你像个废物一样（说的真好）。” 今天真是个开盲盒的好日子，柳乘风立刻闭上了嘴巴，再这样问下去，自己绝对要疯。 望着面前混沌缠绕的未知地狱，他很理性地掉头走向郁郁葱葱大森林包围的国际大都市，毕竟它有乡土味道，和他比较亲。 走着，走着，他感觉口干舌燥。 “好想喝水（加冰吗）。” “加点珍珠更好（再添点多肉）。” 他手中立刻多了一杯多冰多珍珠多肉水，他端起杯子，小饮了一口。 只能说，结局从来没有让他失望。 接下来，他开始花样杂耍，不管他索求什么，他都能心满意足的得到，美女、跑车、大金链、仆人、美食、大叨乐。 “这也算天劫（你认为呢）。” “天劫不应该是惩罚逆天修行的责难吗（你说的对）。” “没有雷劫（马上来）。” 天空降下一道大腿粗的雷电，当场将柳乘风电成了麻酥鸡。 “我淦（谢谢夸奖）。” 纵然是这样，他也走到了绿色大森林的边缘，只要向前伸一脚，就会踩进去。 他甚至看到了森林中的青山绿水，看到了那充斥着浓郁乡土情怀的大都市----梦都。 “这里好像我曾经的故乡啊。”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重音，不过从他身体中却分裂出一条数字流虚影，聚成了一个与他五官完全不一样的人形。 “还有那面红色旗帜，它是我的信仰。”又一个数字流虚影从身上分裂出来。 “好想回家看看我的妈妈。” “我想我的媛媛了，我离开的时候，她才只有三岁。” …… 一个又一个数字流虚影从柳乘风的身上分裂出来，数目之多，很快就填满了漫漫黄沙之地，他们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他们不会移动，却都站在原地念叨着想要回家看看，然后将一双双渴望的目光投向了他。 轨道军团十亿人王。 柳乘风站在他们面前，立刻就明白他们都是血肉长城里的只读意志，他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无量天劫的思维副本中，但他当场就红了眼了。 所谓众志成城，摧枯拉朽。 “好，好，我领着你们回家看看（欢迎光临）。” 柳乘风深吸一口气，神也挡不了他领着这些华夏儿女们回家看看。 而且他自己也想家了，心有所寄，才不会迷失方向，就算前方那神似梦都的大都市是一座海市蜃楼，他也要进去看看。 可刚要迈步，脑海深处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柳乘风，当下客观世界是过去的果和未来的因，你好自为之。” 这迷迷之音，出现的好突然。 可柳乘风却愕然变色，他想起了物理帝国的四大神兽之一。 善推演万物的拉普拉斯神兽，这句话就是出自此神兽之口，但它是建立在牛顿大能的简洁公式上，已被微观世界的‘测不准原理’完全证伪。 “过去的果，未来的因；过去的果，未来的因；过去的果，未来的因。” 他又想起自己道听途说的一句话：“佛说，欲知过去因者，见其现在果；欲知未来果者，见其现在因。” 这迷迷之音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么一句已经被物理学完全证伪的话。 如果物理学已经证伪，佛说自然也是错的。 难道说它是在向我剧透？ 他驻足不动，望着眼前的绿色丛林与那梦幻都市，又回首越过十亿华夏人王攒动的人头，看向那交织着混沌色的地狱。 心中怦然一动。 如果说眼前的是过去，那脚下就是现在，身后则是未来。 “原来这就是太极博弈，你想让我做出选择（我什么都没说）。”柳乘风仰头望天，丝毫不理会十亿人王的渴望目光。 “在一定条件下，遵守一定的规则，做出选择，取得结果，这就是博弈。”柳乘风的嘴角勾起，他的话字字铿锵，也没有重音了。 “太极博弈，便是与道博弈，道乃吾敌。”好吧，他得承认这句话有点中二，但就像违抗天命一样，人生一直如此。 “正如拉普拉斯神兽的话和佛说之言都被证伪一样，物理帝国的唯一真理是测不准（无恒定律），道应该也是测不准的，所以…” “我…在…我…为…道…” 他盘膝坐了下来。 一波豪情壮语无非是将之前与红母、后门侃大山时候表达的‘图灵悖论’进行了一个再解释而已。 因也好、果也罢，‘道’和‘人生’一样，是无限变化规则的集he，亦是‘测不准的’。 一个人的人生，是一场修行，是一场因果集he，是一场道的具象。 过去是果，未来亦是果，只有现在是因果集he。 不管自己往前走还是往后走，都只是踏入‘果’而已，只有立足现在，珍惜眼前，才是因果交缠，才是真正的道。 “所以我摊牌了，今天我必须得撂挑子，对不起了，各位孙儿。” 柳乘风面向十亿华夏人王的只读意志，温和一笑。 “就让我为所欲为一把，我答应你们，我柳乘风终有一天会为你们找到真正的家，到那时，我们一起回家。” “我们一起回家…” “我们一起回家…” 十亿华夏人王也回以微微一笑，一个华夏人懂的都懂的微微一笑。 第133章 显圣，龙相太岁 远处的天开始褪色了，如同掉了漆皮的白色墙壁一样，从里面钻出一头擎天巨兽。(wap..com） 它没有具体形象，身体表面滚动着难以言喻的色调，躯体蠕动间，形似一个歪歪扭扭的巨大‘道’字，又有点形似巨大的‘劫’字。 它那形象在‘道’与‘劫’之间左右横跳，恰如道的本身一样，测不准。 蠕动之时，从天上垂下赤红色的雷幕，将地面的一切全部粉碎成渣。 “真主现身了。” 柳乘风可不会等着原地坐化，他昂然起身，想着是不是该吐口口水，湮灭它。 “什么狗屁太极博弈，你就是行走的离谱双标，说不过老子，就来硬的。” 转念一想，道是测不准的，那么它别说是双标，n+1标都是它的合法人设。 淦。 眼见那赤红雷幕向柳乘风飘来，显然，这是‘道劫’祭出的大招，招招致命。 “我来助你，共祖。”一位华夏人王的只读意志咻的一声钻进了柳乘风的身体里。 “我也来。” “还有我。” “让我华夏，与道称敌，哈哈。” 在十亿华夏人王的钢铁意志加持下，柳乘风的体型越变越大，他激动的热泪盈眶，这就是信仰的力量，这就是华夏的实力。 来，bgm起…… 起来…… 柳乘风冲天而起，冲到‘道劫’身前，手撕，大力手撕，赤红雷幕击打在他的身上，就像击打在铁片上的涓涓细流，相当无力。 ‘道劫’立刻伸展躯体，将他紧紧缠绕，束缚住他的手脚，但也只不过是变相热衷于日常搞摩擦，拿柳乘风毫无办法。 他们就僵持在那里，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摩擦的身影，再无他物。 他们折腾了半天，也无非是仓姐姐的同款动作。 柳乘风手脚被缚，无法用力，索性豁出去了，张口就向‘道劫’那无法言语的躯体咬去。 撕拉一口，生生地扯下了一块，想要吐出去，那一口直接化为最为精纯的阴/阳数字流，滑入了他的腹中。 “嗝儿…”他差点被一个饱嗝给撑死。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撑死。” 柳乘风也咬红眼了，无论如何，自己和‘道劫’，今天高低得走一个。 他索性敞开了吃。 …… 一直紧闭双眼的苏猛地睁眼，望着原地站立、紧闭双眼的柳乘风，面色大变。 整个电子牌坊林都成了辅助他观想甲子天神筑基图的电子观想机，数之不尽的物质丝线、虚电线以及数字并行线缠绕在他的四肢百骸上。 可现在，他身体表面突然出现了荨麻疹一样的红豆子，颗颗晶莹，鲜艳欲滴，表面还缠绕着氤氲之光。 而他背后出现的‘太极圆盘’虚影还并没凝实。 “先天一炁，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先天一炁？” 按理说，只有经过人列计算机二次归集后，才能将赛博真元炼化成先天一炁，可他的人列计算机正在进行数字层面的加载组装，远还没到炼化出先天一炁的地步。 难道他掌握了‘无中生有’这样逆天的数字神通。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一定是踩了狗屎，撞好运了。 她再次凝视他身后的太极圆盘，用义眼透镜为它拍了个照，然后放置在视界弹窗上将细节拉满，瞄了一眼，真是彻目心惊。 与一般的人列计算机不同。 他的人列计算机竟然以天干为序，以地支为列，一环甲子就是一个计算机键位，一环甲子叠加另一环甲子，环环相叠，循环不断，直上太岁称仙。 这便是甲子天神筑基图的奥妙之处，硬要解释起来就过于深奥了。 可柳乘风未受封神大劫，并不是天道认可的正统天神，只能算是个冒牌天神。 而且在力量比拼上，就像一个小丑在表演放个屁…ber… 但他就是能王八翻身，四脚朝天，竟然干成了。 “一阳初动，与道和鸣。” 苏的双手掐出层层掌影，眉心的先天一炁散射出絮状丝线，一根一根点在柳乘风那满身荨麻疹上，她要帮助柳乘风以炁聚阳。 因为柳乘风身体表面的先天一炁散且乱，根本无法发挥一阳初动的道境修为，这对于他鏖战无量天劫是很不利的。 “移…” 她以自己的先天一炁和鸣柳乘风的先天一炁，阴吸阳动，牵引着他全身‘荨麻疹’向眉心转移。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太极圆盘也发出了嗡嗡的轰鸣之声，开始出现绞索、转轴连贯咬合的动作。 随着咬合行进，上面的甲子键位也一个接着一个敲击下来，在半空中写出一个又一个阴/阳字符，闪烁刺目的氤氲光芒。 苏望了一眼，瞠目结舌。 通晓阴/阳计算机语言的她知道这是一个天干、地支交汇形成的六十甲子轮值表，以鼠龙蛇猪…等十二属相排列值班天神。 “戊辰太岁赵达大将军，龙相。” “这是…人前显圣…” “噗，天庭竟然在玩真的。” 苏的一口心头老血差点就喷了出来，她想起了自己降临人间之前偶然从女娲娘娘处听到的天庭秘闻。 自封神之战后，人间儒学昌盛，独尊儒术，渐渐成为道弃之地。 天庭太岁部遂在3000余年间都没向人间派出哪怕一位太岁星君轮值当班。 未曾想，当人间进入21世纪，儒学竟被罢黜，道学重临，天庭才重新关注起人间。 天庭斗部放牧群星，征战万古，却败在了倡导宇宙大一统的天儒文明手中，由此天庭才决定重新君临罢黜儒学的人间。 如果柳乘风的人前显圣能成功，那就代表天庭要将人间打造成为征战“天儒文明”的天道杀器。 “战争才刚刚开始……” 苏喃喃自语，表情震惊且惶恐，她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身子虚软无力，眼睁睁地看着拥有宝光龙相的戊辰太岁赵达大将军利用柳乘风进行人前显圣。 只要显圣成功，柳乘风将彻彻底底变成戊辰太岁赵达大将军，成为了3000余年后第一位在人间轮值当班的太岁星君。 “柳乘风，你这老阴比，可一定要撑住啊。” …… 第134章 白瞟筑基 柳乘风变了，具体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变了。 反正就是脑子一热，好像有人给他脑袋开了瓢，但也仅仅是一热，就没有然后了。 可下一秒，在自己那战斗bgm（起来……）的烘托下，他可是如有神助，身体表面出现了数字流叠加态的疯狂形变。 他披上了一件厚甲重铠，胸口有两片板状护胸，闪烁乌金色的金属光芒；头戴一顶环锁拼接的帽子，脸上还覆着一个雕刻有龙目、龙口、龙须…的龙相面具。 他面前明明没有镜子，但他就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 帅的不要不要的，帅的他强迫症都犯了。 他捏了捏指骨，使出了一招灵魂手法。 诸君，且听那龙吟…… 起来…… 在龙吟之中，伴奏的是真正的龙吟，从他眉心钻出了两条真正的五爪金龙，环绕身周一圈，然后爬入他的手中。 双手攥龙，戊辰赵达。 他捏着捏着就发现手中的游龙变硬了。 “吾乃赵达…什么玩意儿，找打？” 柳乘风说话差点跑偏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一个潇洒的甩手动作，两条巨龙直接撕咬起‘道劫’，在翻飞腾空之间，几个闪击，就将‘道劫’咬成了泡影。 战斗bgm一曲终了，战斗结束。 破碎的世界也如泡影一样慢慢虚无，重新现出物质世界的本态。 他在糊里糊涂间，竟然战胜了无量天劫。 强的离谱，到哪说理去。 柳乘风睁开双眼，看到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凝视着自己，怕不是里面还含情脉脉？ “你在看什么？”他才一出口，立刻闭上了嘴巴。 自己那甜腻腻的奶娃萌音怎么变成了粗犷大汉的声音，难不成渡个劫，还能免费赠送变声手术。 “你是赵达？”苏抹掉眼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你才找打。”柳乘风怼了她一句，心头怨念丛生，这粗犷的声音实在不配自己的萌娃人设。 “柳乘风！”苏惊喜极了，伸手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突然表情又是一愣。 她看到了柳乘风的头上浮现一顶全息光圈，赫然是‘太岁星君’四个全息文字。 柳乘风却更加懵逼，他眼前出现了两个视界弹窗。 左边是筑基弹窗，显示着人列计算机的主机组件和先天一炁在灵根机中的存量状态。 右边则是太岁星君的甲子值班窗。 “戊辰太岁赵达大将军，轮值人间当班，审查人间善恶，司本命祸福。” “授神机方术----审善恶、司祸福。” 他猛拍脑壳，完了，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冗余数据窗，如果换成快乐大轮盘该多好，平时没事转着完，疏经通络还养神。 他立刻关闭了甲子值班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那浮凸在身体表面的乌金色数字流正在迅速融入义体，表明刚才的超级形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懂这个，这是数码仙兽才能掌握的量子变象技术。 看来自己踏入筑基境后也掌握了这项科技。 白瞟的科技，香。 “咳，我…我…”他捏着嗓子，调试声音，声音也从粗犷慢慢变回奶萌。 “你想说什么？”苏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将所有秘密压在心底，不再吐露。 柳乘风环顾左右，电子牌坊林一如往常一样错综复杂，只是电子牌坊的表面电路黯淡了不少。 他又抬头仰望，金色大坐佛的右眼已经睁开，正向佛古城散射出温和的月华。 “我们该回去了。”他一点也不留念这个地方。 “嗯，你等一下。” 苏转身走到那瘫软在地的提灯判官前。 提灯判官的独目义眼滴溜溜一转，定在她的脑门上：“我需要更多的计算资源…” 她表情肃穆，摊开右掌，祭出数字仙缸，缸口吐出一道光芒，照在提灯判官的身上，将他连皮带骨吸了进去。 柳乘风看的过瘾，原来自己扎纸扎出来的玩意儿竟然还有分子压缩的作用。 见他看着自己，苏微微一笑：“提灯判官的源代码已经乱了，走不出图灵悖论，他已耗尽计算资源，元神入魔，现在只能走散修之路，我用仙缸为他修复代码串，之后再还给你。” “还给我做什么？”柳乘风十分嫌弃他。 “别忘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数字货币储钱机…”柳乘风怦然心动了。 吸溜…… …… 夜幕笼罩的佛古城中，到处都是吸食‘福寿膏’的瘾君子和流连电子极乐的间歇赛博精神病。 柳乘风与苏穿过拥挤的人潮，向猴冠庙的方向走去，相比之下，那里才算是唯一净土。 苏见他步伐匆匆，恨不得飞起，一对浑圆的小皮股一扭一扭，别提多扎眼。 “你着急什么？” “着急见我家的小秧苗。”柳乘风心直口快，直接答了出来。 一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位玄孙女，她才是自己这老骨头的生活重点。 “呵呵，小九可是吃醋了吆。” 这句话直接让柳乘风差点裂开了。 他停在了猴冠庙的全息匾额下，转头看向了苏。 “怎么了？”苏将下半张脸的数字特效拉满，闪耀的光斑让人看一眼就会迷失进去。 柳乘风却例外：“你到底是玛丽苏，还是小九？” “我是苏，不，我是小…剪刀石头布…” “……” 柳乘风直欲夸她一句，演赛博精神病，演的不错。 苏在视界弹窗里疯狂打call：“小九，你急什么，再等等。” “新的一天到来了，又到了我们俩玩剪刀石头布的大日子，你如果敢赖皮，信不信我立刻颠你。” “……” 在柳乘风推开庙门的刹那，苏和小九在视界弹窗里较量了一番剪刀石头布。 只能说苏的水太深，最终，狡猾的苏依然十拿九稳。 “三局两胜，我两胜一负，不好意思，我主政义体。” 小九不服，立刻掏出尚方宝剑：“你答应过我，说第一次剪刀石头布一定出剪刀的，我才出的石头，可是你却出布，所以是你赖皮，明明是我两胜一负。” 苏大囧，自己竟然忘了。 “那重来。”狡猾如她，就算让小九一下，依然可以拿到两胜一负。 “不行，吃瓜群众们念我久矣，小九这一次一定要主政。” “啊？”苏懵逼。 第135章 冤家路窄（1） “我要找人评评理。”小九祭出大招，苏深知这一招如果祭出来，她们又会陷入赛博精神病式的自我内卷中。 “行，行，我也乏了，你耗子为汁。” 只是一天一夜而已，明晚，我苏妲己就为你展示逆天般的才艺。 苏的眼眸中光芒一黯，就像电脑视窗的重启操作一样，下一秒，再度释放出夺目的光华。 柳乘风推开了庙门，向里面走去。 因为前次已经进行了登门认证，所以这次也没有全息药童出面阻拦了。 走进去之后，他直奔凉亭而去。 可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身体一轻，自己竟然凌空跃了起来，几个弹跳间，他就出现在了凉亭里。 难道说我实力大涨，走路开飘？ 他感觉脚下不踏实，好像没踩实一样。 低头一看，自己竟然骑在了一头畜生的背上，该说不说，这畜生通体雪白，羽毛纤细柔和，点缀着盐晶钻彩，竟透露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科技质感。 在他懵圈的时候，那畜生转动修长的脖颈，将它那三角尖头脸朝向了他，然后龇牙、咧嘴，露出了一个很人性化的微笑。 这个微笑如果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最差劲也就是刷脸赊账那么一回事。 可出现在一个畜生的脸上，那就是恐怖谷效应了。 一瞬间，柳乘风如坠冰窖。 “你，你，你…”柳乘风‘你’了半天，也没理出它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胯下。 “风哥哥，我是小九。” “……” 柳乘风的三观当场又裂开了。 “别，我不管你是玛丽苏还是小九，千万别再折腾我了。”他算是彻底服了。 “嗯，小九听你的。” 柳乘风当即从它背上跳了下来，又悄悄跟它比了个海拔。 太离谱了，自己竟然只够到它小腿肚位置，目测它的背脊离地超过了三米。 就算它是‘苏’的人形变化的，也未免发育的太快了。 难道说人形态的它压缩了义体分子间的间距。 “哈哈，你的赛博山海之主真是不解风情。”苏在视界弹窗里疯狂嘲笑它。 小九却非常满足：“哼，我们的战友情，你不懂；至于你，呵呵，你活了几千年，可曾得到过一丝一缕的真情？” 苏立刻陷入了沉默。 柳乘风走到凉亭里，里面没有一个人。 当他坐下后，小九也趴在了他的身边，柔滑的皮毛时刻不停地发出光粒聚变的全息光芒，它将脑袋贴在他的脚面上，发出猫儿般打呼的鼾声。 这种赶脚，一如当初，真好。 柳乘风的眼睛扫过仁、义、忠、孝四个厢房的房门，发现四个厢房都没有点灯。 他轻眨义眼，数字解构能力一扫而过，发现四个厢房里都没有人，目光一转，又看了看左右，也没有任何发现。 他转而在乘风聊天群里@了红母。 乘风：红母，小红鬼在哪里？ 红母：很奇怪，我联系不到红娃。 柳乘风面色猛地一变，立刻环顾左右。 “小九，这里有问题。” 小九立刻弓起身体，看了看周围，又摇了摇头，显然它没发现什么有问题的地方。 “我来。” 柳乘风将双手交叉于胸前，一个挑眉动作，双手根据筑基视窗的自动导引掐起了转码的法印，身后出现了绞索转动的机械之声。 一个浩然宏大的太极圆盘迅速聚变而现。 它有着天干为序、地支为列的甲子键位，一环套着一环，边缘又是龙虎蛇鼠…十二属相为边，恰似键盘上的f1-f12… 阴/阳组构的数字流像佛光道晕一样笼罩着它。 它与柳乘风组合在一起，便是一套软硬兼具的人列计算机。 原理无非是以碳基、硅基、千万基为硬件，以元神为软件，以天地一切为输入资源，以奇思妙想为算法，编辑出朗朗乾坤和大千万物。 “真美。”小九由衷赞美起来，赛博山海之主炼出的人列计算机完美地get到了它的审美观。 接下来，柳乘风根据不需要任何操作手册，只是十指虚点，甲子键位一个个敲下，赛博真元作为输入资源涌动进入太极圆盘，极致转码之下，一列阴/阳数字流从太极圆盘中输出。 以感性追求耀眼，以理性追求真理。 不要生，不要死，他要的是凉亭的四个柱子全部粉碎。 那列阴/阳数字流游转一圈，立刻缠绕住四个凉亭柱，在一阵气泡破灭的**声中，四个凉亭柱子全部崩解成全息碎光。 他的面前出现了佛指港口的巍峨穹顶。 一尊山岳般的金身罗汉悬于穹顶之上，他双手合十，指尖的金属肌肉如同锁链一样紧紧锁着几个熟人。 柳乘风紧皱眉头，一个个看了过去。 柳秧、冠群芳、冠中希、柴可夫。 他们全都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柳乘风的心态差点就崩了，双眼喷火，狠狠地望着金身罗汉眉心处的俊美身影。 “游古柏。” 真特喵冤家路窄。 “坏蛋，放了他们。”小九昂头，狐嘴一张，喷出了一个散发着超级等离子聚变光芒的光波，指向攻击金身罗汉。 只见那金身罗汉口呼‘善哉’，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佛光闪耀的金色圆盾，完美挡住了指向光波。 小九龇牙尖叫，准备祭出硬核大招。 “小九，淡定。”柳乘风立刻喊住了它。 “哦。”小九气势一变，立刻变成了乖宝宝，靠在了柳乘风的身边，一双狐眼，死死地锁定了游古柏。 “这就对了，受我数字阴神操控的金身罗汉会佛道神通，真打起来，它的战斗力能让你怀疑人生。”游古柏背着左手，右手把玩着手中的奇异魔方，站在高处，鼻孔看人。 “你给我设下视知觉陷阱，就是为了让我欣赏你装比？”柳乘风呵呵了。 游古柏不为所动：“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破我利用一炁量子场制造的的现世泡影？” “因为你肾虚啊，你永远只会这些虚招，敢不敢和我贴身肉搏。” 柳乘风非不告诉他，让他急，最好让他急火攻心，走火入魔。 数字解构的结果是那四个凉亭柱都是实心钢铁。 可事实上，他知道凉亭的四个柱子里安装有四个可投影全息药童相的机械臂，反而证明了数字解构的结果是假的。 第136章 冤家路窄（2） 所以他断定自己落入了一个别人设计的视知觉陷阱里。（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 这种陷阱不是降头也不是伪像，却比降头和伪像更加恐怖，因为它竟然可以骗过自己的数字解构能力。 头一次，他对自己那无往不利的变态能力产生了怀疑。 眼见…不一定…为实… 虽然柳乘风怼人的话角度刁钻，游古柏却笑的更欢了。 “不说，哈哈，不说我也知道，你刚刚攻击了四个凉亭柱子，也就是说它们的本态和我预想的并不一样。” 这一招反手打脸还是欠点火候，柳乘风不为所动。 “你想怎么样，游真人？” 柳乘风想过打，可对方毕竟是氪金选手，而且还捏着四个人的性命，他必须得忌惮一下。 “交出血肉长城。” 柳乘风心头一愣，真是预料之外的回答，但是表情上还是水波不惊，稳如老狗。 “没那玩意儿。” “你觉得我会信吗？”游古柏指着自己的脑袋，表情也有些狰狞起来：“这世上除了它，没有人能伤的了我的泥丸。” 呀，你倒是挺自信。 看来再否认也没用，在他脑子里，这事一定整实锤了。 “游真人，请等一下。” 柳乘风目光一沉，立刻在乘风聊天群里开始摇人。 乘风：红母。 红母：在。 乘风：我记得你之前在这小子的脑子里种了蛊。 红母：对，是有这么回事，我是将他的泥丸当做蛊盆，借他的灵根机进行内部养蛊。 乘风：蛊长大了没？ 红母：这两天复制的数量不少，每条蛊虫大概会占用灵根机0.01%的计算资源，总占用了灵根机30%左右的计算资源。 乘风：如果加快复制裂变会怎么样？ 红母：我也不清楚，但他的灵根机肯定加载有‘资源监控机制’，继续复制裂变的话会导致他的灵根机过载，就会引起他的注意。 乘风：那聚蛊互食呢？ 红母：聚蛊互食，最后活着的那个就是蛊王，一个拥有筑基境修为的蛊王，不过这很花时间，进度加载至少需要几天时间，而且强行聚食，很容易被发现。 乘风：行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且路子走野了，是很容易闯鬼的。 “你还在想什么，交出血肉长城，或者看着他们死。” 游古柏的五指微微一动，山岳般的金身罗汉摊开手掌，亮出了指间肌锁住的四个人。 “你动他们一下试试，我让你灭顶之灾。”柳乘风气势猛地一变，红着眼，对着他嘶吼起来。 出来混都是讲信用的，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不要挑战我的信用。 嘶吼间，他头顶上的全息光圈突然凝实，像个细线条缠绕出的霓虹招牌一样闪亮。 “太岁星君。”游古柏表情陡然一变，像吃了金坷垃一样造孽。 才三日不见，这远古反叛军的余孽是怎么会变成太岁星君的？ 难道是扶乩请神之类的赛博科技？ 嗡嗡…… 嗡嗡…… 柳乘风看着再次上线的视界弹窗----甲子值班窗。 神机方术----审善恶、司祸福。 再看一眼游古柏被震成表情包的样子，心中怦然一动，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竟然当场迷失了。 柳乘风尝试着点击了一下神机方术----审善恶。 “审善恶，顺益为善，违损为恶；顺理为善，违理为恶；体顺为善，体违为恶；因果判定生死涅槃，烦恼菩提阴阳释法。” 刹那间，他身上跳转起无尽电弧，在交错闪耀间缠绕成全息态的善恶两字。 神威。 游古柏的灵根机抓取了四周磁场的转变，立刻在他的视界弹窗上打出‘神威’二字，只有人前显圣的赛博大仙才会具有特殊的神威磁场。 这么说不是扶乩请神，请出来的仅仅是神意或神旨而已。 反观柳乘风的两只义眼像被黑白彩笔描了一样，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变成了黑白水墨色，目光游转间，数字解构发挥作用。 这一次，他得到了阴/阳数字列组构而成的全新数字模型。 并且每一个数字模型都被打上了‘善、恶’标签，但也有一些东西是在善与恶之间左右横跳。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清奇的事情。 那就是所有黑色的东西在他眼中都是恶的；而所有白色的东西在他眼中都是善的。 就比如眼前的游古柏。 拥有人性的他就好像矛盾集he体一样，脑门上的标签是善恶并存，身上的颜色也是熊猫色儿。 “你是太岁星君，怎么可能，你凭什么是太岁星君。”游古柏的话有点飘，像个小朋友一样，脑袋里充满了问号。 他自诩为天之骄子。 凭空跳出个太岁星君，而且曾经还是位叛军余孽，对他的打击可谓是急风骤雨。 那道刻有太岁星君的全息光圈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它的设计原理融合了当世最尖端的赛博科技，与斗战胜佛‘孙悟空’头上的金箍有异曲同工之妙。 戴上它，除了证明你‘人前显圣’的赛博大仙身份，更证明你已屈从天庭天条，改变了法令意义上的凡人身份。 永生集团早有法令，若遇到人前显圣的赛博大仙，必须拿出360度无死角的尊敬，叩首而过。 也就是说，他这时候必须当个孙子，这人设逆转直接给他造成了成吨暴击。 柳乘风心道，老子一个点击操作，就让你怀疑人生差点怀疑的头秃了。 他可没将自己当回事儿。 “你觉得呢？”这比装的，可谓完胜。 可事实上，他自己也搞不清‘甲子值班窗’是什么玩意儿，应该和甲子天神的筑基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至于游古柏口呼的太岁星君，他可看不到，嗯，难道这货走错片场，拿错台词了？ 游古柏想要反抗自己的天命，表情像滚开水一样咕嘟咕嘟沸腾，奈何在现实面前，他怂了。 恰如提灯判官在得知柳乘风是新截教弟子时的表现一样，整个人泄气了。 但他可不是死守逻辑法令的数字ai，他非常不甘心。 第137章 柳乘风VS游古柏（1） 眼前这位太岁星君不管是敌是友，身上藏着‘血肉长城’也是事实，自己没有错，自己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wap..com） 他身体虚开，道袍飒飒抖动，姿势贼帅，呈个大字，右手斜指柳乘风，做了一个法令之外的决定。 “太岁星君，可敢与我一战。” 呀呵，又有人要找自己穴旗。 要打就打，废话什么。 “先把他们放了。”柳乘风眉毛一挑，与游古柏确认过眼神，恬不知耻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没问题。”回答的很干脆，柳乘风一时之间也有些糊涂了。 游古柏摊开右掌，掌心的奇异魔方悬空浮起，呈现出立体晶格的多面变化，震荡出一**全息态的数字指令。 “罪过…罪过…” 金身罗汉的指间肌肉鼓胀起来，一双金掌甚至发出咚咚的气泵声，绞索咔咔转动间，锁扣的轮轴打开，指间的四人从百米高空径直落下。 而且落下的角度异常刁钻，分四个相互垂直的角度，各自间隔了百米落下。 柳乘风愁了，自己到底该接哪个。 面对这个人性难题，他身形一动，直接奔向了柳秧。 其他人，骚瑞。 “大圣杵…” 一条金丝从他的耳中钻出，遇风渐长，眨眼之间就运行了自我编程模块，化为一根抵天的金色棒子，顶向冠群芳。 至于能不能正中靶心，随缘吧。 “小九…” 小九四脚踏地，仰天一啸，九根由神经线管编织的尾巴毛像蛇躯一样舞动起来，使了一招“尾大不掉”的神通。 赛博真元在数字编程下，拉大分子空隙，环绕九根尾巴毛进行小周天运动，像充血一样鼓起了九根尾巴毛，缠向落下的四人。 速度之快，直接狂甩柳乘风，在柳乘风还在快步小跑的时候，就已经缠住了下坠的柳秧。 “小九，干得漂亮。” 砰…… 柳乘风龇牙一笑，下一秒，金身罗汉从天而降，双脚踏下，将他踩在脚下，移开双脚，钢铁地面印出了硕大的脚印，柳乘风像条死鱼一样也，躺平。 金身罗汉口宣佛号，准备再让他尝尝自己的脚气。 “狗东西，搞偷袭，玩不起，别玩。” 柳乘风身子一挺，身后的义体毛囊像战斗机的尾喷口一样喷射出穴窍中运转小周天形成的真元气流，整个人直接弹跳飞起。 于半空中调整义体毛囊的喷射方向，撞在了墙壁上才稳住身形。 砰…… 金身罗汉的双脚踩下，这一次，注定踩了个寂寞。 那金身罗汉突然转头，看向柳乘风，脖颈的金色纤维肌发出咕咚的气泵爆炸声。 “因果业报，邪祟何敢。” 巨大如山岳的身体已经循着一条肉眼不可见的因果金属线直接跳到了柳乘风的面前，在柳乘风撞到墙上时，几乎是与他同时到达。 柳乘风仍旧保持着龇牙笑的表情，正准备给表情刷个屏，可下一秒，一个金色掌印直接盖在了他的身上。 硬生生地将他压进了墙壁中，印出个人形来。 显然，这金身罗汉作为赛博重装，是一个肉搏王者。 “挖草…” 接下来几个眨眼的功夫，柳乘风像个沙包一样，被金身罗汉的身体砸过来又砸过去，他痛的全身发麻，甚至连祭出人列计算机的功夫都没有。 不管他义体如何反应，哪怕躲过几招攻击，金身罗汉总能精准预判他下一个动作。 以金身罗汉的战斗劲力，估计是变形金刚也得当场碎成渣渣。 若不是仗着伪仙身的超强防御力，柳乘风早就交代了。 “哈哈，太岁星君，你肿么了，你不是很能耐嘛，怎么不反抗啊。” 游古柏嚣张的笑。 只要能战胜太岁星君，自己就是战胜赛博大仙的第一人，在道境上，自己将受益无穷。 柳乘风气的吐血，心里明白金身罗汉的机体智能组中肯定有超强的智能追踪机制，甚至可以分析敌人的移动函数，做出精准的行动预判。 在生生承受了一通擀面式揉搓后，柳乘风义体上终于碎裂了第一个艳红色的菱形晶格，那双态赛博真元如鲜血一样从晶格的裂口中渗了出来。 “你挺能抗揍的呀，再忍忍，我继续捶你一顿给大家助助兴吧。” 柳乘风早就被*蒙了，中了金身罗汉一个扫堂腿后，身体飞了起来；金身罗汉紧接着一个滑铲动作，跟了上来，抬手又是一个暴扣，速度之快，电光火石，钢铁地面都被双脚气泵喷出的热流融成了热流浆。 噗…… 柳乘风一口老血直接喷出，神经抽搐间，一不小心点击了甲子值班窗上的神机方术----司祸福。 变了……气场变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磁场释放的磁感线竟然凝实了，像一条条挂满爪勾的珠串一样，以柳乘风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做出离心运动，形成了如浪潮般的磁感风暴。 金身罗汉被这磁感风暴扫中，受到了数字层面的该死压迫感，直接跪在了地上。 即便如此，他的体型也是一座山。 反观柳乘风，他的身体表面出现了数字流叠加态的疯狂形变。 首先是脑门上的全息光圈变粗加长，出现了刺状光芒渲染的边缘，颜色鲜艳的如同涂满了润滑油。 身上则披上了一件厚甲重铠，胸口有两片板状护胸，闪烁乌金色的金属光芒；头戴一顶环锁拼接的帽子，脸上还覆着一个雕刻有龙目、龙口、龙须…的龙相面具。 他捏了捏指骨，使出了一招灵魂手法。 磁感风暴撞击空气，竟演奏出龙吟之声。 他眉心凸显一点红痣，那是先天一炁，先天一炁受智能模组的编程影响，竟从他眉心吐出了两条全息态的五爪金龙，环绕身周一圈，然后钻入他的手中。 双手攥龙，神威大显。 “吾乃赵达，左手福报，右手祸劫，生死涅槃，阴阳释法，疾。” 好特喵中二的台词，柳乘风好喜欢。 神机方术‘审善恶’为他的义眼蒙上了一层水墨瞳，那金身罗汉在他眼中却只有一个色儿，黑的发亮。 “恶佛，找打。” 第138章 柳乘风VS游古柏（2） 一个潇洒的甩手动作，两条巨龙翻飞腾空，全息龙鳞折射万道光华，将眼前的水墨世界映照的七彩缤纷，两龙交尾，缠绕住金身罗汉。 以小搏大，不落下风，龙爪如刀，龙口如穴，那金身罗汉的表皮顷刻间就出现了锈迹，像得了一块块尸斑一样。 柳乘风看的瞠目结舌，身体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视界弹窗展现了攻击数据，学名太岁曲线，竟然是以寿元为单位。 也就是说金身罗汉作为金属物质，在粒子层面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衰变；换句话说，金身罗汉的物质本态的寿命被强行剥夺了。 这种被动形式的粒子衰变一般只会出现在电子对撞中，可现在，它却真实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饶是柳乘风有稳苟阴比的人设，也觉得神机方术‘司祸福’不仅刺激眼球，更恐怖如斯。 如果是真正的天庭太岁部神仙亲临，也许只需一个弹指，这金身罗汉就会化成飞灰了，这根本不是力量碾压，而是维度碾压。 以超级科技支持的时间维度碾压。 转眼之间，金身罗汉的庞大身躯轰然倒塌，作为赛博重装的他拥有致密的分子结构，想要在粒子层面将其衰变成虚无，以柳乘风目前的修为，是个难事。 但将其内部的稳定结构衰变至崩溃，还是非常简单的。 这场穴旗，似乎胜负已分。 游古柏立刻收了数字阴神，表情淡漠的可怕。 他从金身罗汉的眉心中飞了出来，脚下踩着一把形如绣花针的飞剑，悬空而立，直视柳乘风。 在他看来，胜负仍旧未分。 刚刚发生的只能算是物理缠斗，作为赛博重装的本主，他才刚刚登场亮相。 他以手代剑，遥指天穹，准备使出斗府的天胡杀招----斗笔定江山，这是一种利用人列计算机演算乾坤、逆转阴阳，进而折叠空间的修真科技，一旦使出来，就无法收回。 他要与他不死不休，两个人中，必须只能活一个。 柳乘风望着那根绣花针，发现游古柏踩着的时候，针尖向前一探一探，当场憋出了猪笑。 这一笑，立刻让游古柏的气势一泄。 “你笑什么？”他非常不爽，可不爽归不爽，他却正视起柳乘风双手攥龙的造型来。 货真价实的太岁星君，行走人间的值班天神，赛博街溜子。 “我笑你的飞剑长的真别致。” 柳乘风两手一摆，两条全息巨龙就缠绕在了身上，一条绕在脖子上充当围脖，另一条绕在腰杆上充当围腰，气势上可谓是嚣张跋扈，丝毫不怵。 游古柏为其气势所倾，微微皱眉，又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绣花针，若有所思。 “喂，还打不打，不打的话，我要走了。”柳乘风催促起来。 谁还不是个有仇必报的小可爱，但眼下这情境，确实不适合继续缠斗下去。 突然，一道流光身影横跳过来，拖拽起一列列数字流组构的尾翼，绚烂无比，那全息仙霞飘逸的彩云将这道身影渲染仿佛不是世间之物。 “小九申请出战。” 它立在柳乘风的身边，如同一尊仙云缠绕的烈火凶兽，龇牙咆哮，恶狠狠地瞪着游古柏，柳乘风又比了比海拔，天，自己竟然还没小九的小脚趾大。 这一脚要是踩下来，估计也是吧唧一声。 他仰面远眺，发现小九不管是身材还是气质都变了，一般人看到它，估计都会夹着尾巴，溜了溜了。 游古柏瞥了一眼，嘴角剧烈抽搐起来。 “数码仙兽…折叠进化…” 不同于正常人类进行的赛博修真，受量子科技影响的数码仙兽走过成长期，一旦进入成熟期，就有很小的几率以数字智能开发出‘量子折叠’技术。 这是一种将‘数字天道的感悟’利用维度科技进行折叠的技术，由此会带来数码仙兽的实力在数字层面呈现出几何指数的增长。 完全进化…超级进化…究级进化…等等… 如果以人类的巅峰科技只能将一张纸最多对折13次，那么理论上说，发源于人类科技的数码仙兽也可以将自己的‘天道感悟’对折13次。 游古柏很清楚，不管眼前的九尾狐折叠进化了多少次，自己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还有一尊太岁星君。 想到此处，游古柏只觉得这场穴旗算是完犊子了。 脸上的傲气仍旧不减：“哈哈，真是不打不相识，今天这番战斗，点到即止，鄙人游古柏，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柳乘风心道，啥玩意儿，说变脸就变脸，但他清楚，游古柏认怂了，想想人生也奇妙，初见他时望尘莫及，再见他时已旗鼓相当。 “呵呵，游真人的对我的看法还挺浮动的。” “足下的见解真是令人惊叹。”游古柏皮笑肉不笑。 二人相隔很远，事实上，谁看对方都多余。 柳乘风的人设虽然又苟又阴，却也非常反感自己不感冒的人和自己一个样儿。 这种与‘现实’站队的社会人，少接触为妙。 “我先走了，有缘再聚。” 他举目四望，好像没落下什么，拍了拍小九的小脚趾，示意它撤。 小九立刻来了个回首掏，张口叼住了他的身体，又警惕地看了游古柏一眼，然后纵身一跃，从佛指港上跳了下去。 扑入云层，呈自由落体向下界城市飞去。 游古柏嘴角勾划一条诡异弧度，掌心一开，奇异魔方咔咔裂开，凸显出一个巨大的‘斗’字，‘斗’字碎裂后，向半空投射出一个硕大的人眼全息，人眼的瞳孔中倒映着四个被标记的红点。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等着，我早晚会来找你。” 小九叼着柳乘风降落后平流层后，佛古城的浩瀚实影已被重重云彩遮蔽成了虚影。 柳乘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地面，霓虹灯光将锈城描绘成了一张巨大且不规则的彩色油布，颜色最深的部分自然是锈城的最发达地带，而其中颜色最浅则是欠发达地带，那里正是‘柳家扎纸店’所在的尸锈街。 再看一眼小九的庞大体型，这要是直冲而下，除了能吸引眼球，整条尸锈街也会变成尸横街。 “小九，你这种落法，会不会出事？” 第139章 回家，真好 “风哥哥，你放心，我的四个脚掌是安装了反重力电极片的，可以平安降落。” “哦，那你变小点，降低功耗。” “好，谢谢风哥哥关心。” 小九嘴巴一挑，就将柳乘风甩到背上，身体翻卷出数字浪潮堆积的彩光，阴/阳字符串在四肢百骸中流淌，再次折叠了自己的天道感悟，眨眼间恢复了正常体型。 恢复正常体型后，它的绒状毛发也收短了，现出了四个人的身形。 四个人呈莲花样，头尾相连地睡在小九的背上，至于睡姿美不美，只有盘膝坐在四人中央的柳乘风说了算。 他第一时间伸手探了一下柳秧的鼻息，呼吸平稳，唯独眼角藏着擦不掉的忧伤；他又连续试了一下另外三人的鼻息。 淦，柴可夫没气了。 心卡在嗓尖上差点跳了起来，下一秒，他立刻反应过来，柴可夫是仿生人，没气那才叫正常。 转头又看向冠群芳，该说不说，艳压脸就是赏心悦目，哪怕是科技美女，也能让人惊叹不已。 近距离细看，他发现冠群芳的肤质真不错啊，好似超脱了低级趣味，竟然连皮肤纹理和细微毛囊都没有，不知道摸起来感觉如何。 柳乘风反手准备给她一个赞，咸猪手探了出来。 “风哥哥，快到地面了，我们去哪里？” 柳乘风立刻缩回了手，表情肃穆无比，转头不再去看冠群芳。 “尸锈街柳家扎纸店。” “哪个方位？” “你看哪里霓虹灯最少，哪里阴气最重，就降落在哪里。” “好叻，我知道是哪里了，我立刻调整方向。” 它的九根尾巴毛使了个灵魂摆动的手法，像直升飞机的翼片一样旋转起来，不仅舞出了花来，而且还可以360度调整方位。 在接近地面百米的地方，脚掌的反重力电极片受赛博真元的激活，开始冒射蓝火。 它脚掌虚踩空气，身形如电，攀附着钢铁高楼，七拐八拐，很快就出现在尸锈街的街角，在柳乘风的掌舵指挥下，停机了反重力电极片，稳稳地降落在扎纸店的门口。 柳乘风关闭了甲子值班窗，变回萌娃的样子，从小九的背上跳了下来，双脚踩在实心地面上，心里的那块石头才最终落下。 回家，真好。 抬头望着那不时冒出电流火花的霓虹招牌，搭配黑暗的街角幽影，一股阴间气息扑面而来，味浓提神。 “ben店主营扎纸烧灵，祭奠亡魂，拜佛敬神，夜光金元宝每个1太岁币，电子道童每个10太岁币，鞍马牧牛每头20太岁币，附双修软件的72群妃宴每套100太岁币…仙宫道观扎纸建模，价格面议…” 恰如柳乘风第一次的表情，小九也呆愣在了原地。 柳乘风直接越过铁门，走了进去，没想到这么晚了，阿净竟然还在接客。 “这位善主，你的意思是大征税之日，你就要远赴电子极乐？” “对，其实我也不想死，但命劫来了，挡也挡不住。” “善哉，善哉。” “就剩这几天命了，全送给永生集团吧，先料理一下后事，免得在数字空间里孤独寂寞。” “若要享受电子极乐，贫僧必须给你推荐这个5+1套餐，这个套餐里加载有数字重生术，如果你将电子妃嫔玩挂了，也可以利用此术复活她。” “那这+1是什么意思？” “贫僧奉送你一篇由我口述的往生经，为你超脱一下。” “就凭你？” “贫僧已于前日筑基成功，自然有这资格为你往生极乐。” “筑基…啊，大师…我还有个小小请求？” “但说无妨。” “佛门还收人嘛，我可以将我的思维副本免费布施给佛门，只求佛帝为它授顶开光，传授无上佛法。” “善主，你是想利用此种‘道’进行苦海转生，再活一世？” “大师觉得是否可行？” “罪过，罪过，你并未筑基，亦未修成人列计算机，只要没有二次归集出先天一炁，思维副本便无法凝刻出三魂七魄，就算在数字苦海中转生成功，那也不是你，而是一具行尸而已。” “啊，大师？” “善主，你又怎么了？” “我能不能借贵宝地，恸哭一场。” “这个，贫僧也是替人打工，我得请示一下店主，免得玷wu了这里的运道。” “那就请大师普施一下恩惠。” “店主不在，改日再哭吧。” “……” “善主，对贫僧推荐的扎纸套餐是否满意，如果满意，请给个五星好评？” “我考虑一下。” 柳乘风听了半天，幽幽一叹，阿净才是销售界yyds，自己和柳秧，算是捡到宝了。 回身给小九打了个响指，小九吐着舌头，背着四人，立刻跟了上来，没有校准尺寸的它直接卡在了铁门上。 小山一样的身体遮住了门外投射进来的所有霓虹灯束，也惊住了店内的人。 “谁。” 阿净走出了凌波微步的步伐，直接闪身出现在了店门口，覆面光板上浮现一个大大的金色问号，望着小九的巨大身影，森罗梵音直接降下。 “大胆贼匪，伤我店主财产，受诛。” 一道金豆佛经凝练的电弧匹练从覆面光板中间的光缝吐了出来，狠狠地抽在了小九的脑门上。 小九也是硬气，生生受了，纯当有人给它挠挠痒。 这道电弧也只是让它的皮毛表面出现一阵数字流滚动的痕迹。 阿净见歹人厉害，双手合十，一个巨大的佛门万字出现在他背后，佛光万丈，赫然是他修成的人列计算机。 我去，来真的。 再不阻止，阿净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小九没什么事，小店就得gg了。 “阿净，它是自己人。”柳乘风的声音出现的，就很突然。 阿净的电子眼跟随声源滴溜溜一转，继而锁定了柳乘风，瞅了一下，蹦跶出一句话：“罪过，罪过，你长高了，嗯，笑容也变坏了。” 覆面光板上浮现了一个‘竖中指’的卡通表情。 合十的双掌迅速放下，阿净立刻收了神通，摇了摇头，跟随自己的机械逻辑进行分析，此刻认定再大的店主也比不上自己的客人重要。 第140章 死而复生，就离谱 他转身直接安慰起目瞪口呆的‘善主’。 “善主，我们继续聊，如果你对5+1套餐不满意，我可以向你推荐双倍6+2套餐，当然，这个套餐是建立在你家中要走两个人的前提下。” “……” 善主欲哭无泪，好想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可奈何阿净的实力强横，柳乘风的突然出现让他体会到一种数字碾压的恐惧，小九那卡在窄门上的庞大体型更是骇人。 演的，这尼玛一定是串通好在我面前演的。 这是强买强卖。 思前想后，他唯有立刻让灵童封堵自己的情绪神经，避免被这一屋子妖魔鬼怪看出自己的胆怯来，然后狠狠敲诈自己。 小九挪了挪身子，无奈发现，靠蛮力是挤不进这个小店的，更为尴尬的是，它竟然退不出去了。 它开始埋怨冠群芳在改造它的时候一味追求更大更美，现在可好，丢人现眼。 “风哥哥，怎么办？”它向柳乘风投去了求救的小眼神。 “你别乱动，别把我玄孙女的唯一财产给拆了。” “好吧。” 柳乘风头大了，运转了一下可爱的小脑瓜子，立刻想到了一个诱人的办法。 龇牙一笑，循循善诱，生怕引发它的赛博精神病又发作了：“小九，你不是可以变成人形吗，要不，试试。” “不，小九讨厌苏妲己。”小九怨愤填膺，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柳乘风心道，我估计苏妲己自己也讨厌自己，不然她怎么会只称呼自己为苏，独独将妲己俩字给去掉，毕竟多说两个字也不费力。 “那你蹲下来好好考虑考虑，先将他们四个放下来。” “好吧。” 小九慢慢蹲了下来，庞大的身躯挤的铁门咯吱作响。 它微微倾斜了一下身体，后背的四人立刻滑进了店内，挨个瘫在了地上。 这下可好，小店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得想法将他们弄醒，然后让他们赶紧滚蛋。” 柳乘风的耳中吐出一条金丝，遇风渐涨，在柳乘风的意志倾轧下开始延展，越变越宽，边缘又翻折，很快就延展成适格大小的床形，表面翻滚起金色纤维肌一样的绞索咬合态，就像夏日的凉席一样。 目光幽转而下，金色大凉席像卷席一样卷起柳秧。 他单手提起卷席，赛博真元在手臂上下进行小周天运动，义体的肌肉纤维鼓胀起来，几乎不费力气地提溜着走进了她的闺房。 “替我照顾一下冠医生。”他嘱咐小九，至于另外两位，凉拌。 推门进去的时候，柳乘风眉头暗皱，义体的嗅腺子系统疯狂吞吐，他呼吸到一股浓稠且化不开的茶香，茶香清甜扑鼻，过往的美好回忆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刹那间，嗅腺子系统的碳丝过滤网开始过滤空气中茶香分子，脑子里一阵神清气爽，瞬间横扫了疲惫。 柳秧的脑回路比较绕，心道小丫头的品味不错，竟然在屋中安装了这种高格调的空气清新系统。 这芝麻大的小房间，一眼就能看个对穿。 他提溜着卷席，将柳秧放在了义体改造台上，然后打开义体改造台上的全构体扫描，准备给她来个大体检。 突然…… 潜意识里开始敲响了高能警告，一股凉气咻咻的往天灵盖里顶。 “老铁匠呢。” 他记得自己与柳秧三天前离开的时候，老铁匠就躺在义体改造台上，而且，柳秧用电刀为他做了个并不高明的肢解手术。 可现在，举目四顾，什么都没有，这一幕情境，就…很诡异。 “家里遭贼了。” 他的义眼滴溜溜直转，立刻为整个房间做了个数据建模，然后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又活了，而且在上厕所。” 柳乘风懵逼不已，立刻觉得老铁匠的机械人设，特喵比疫情还难掌控。 也就是在这时候，天空飘来一行字。 “你们回来啦。” 这是一串数码光点组成的文字，凭空出现，并不是全息投影，却凝刻在空气中，凝聚不散。 目光如炬的柳乘风一眼就看穿了，而且都透了。 空间中飘荡的混乱数据被某只神来之手捏在了手心，然后进行了一场代码编写，眨眼之间，无序的数字流就变成了这行文字。 如果给他一个计算机控制器，他也可以做到。 只不过，格局上比不过这个。 他还需要一个显示屏。 柳乘风转身向厕所走去，迎头差点撞上一个人。 “咦，看不到老子的有情提醒。” 老铁匠骂骂咧咧地从厕所里飘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杯不停冒着水泡的液状物，茶香就是来自于它。 他像个幽魂一样飘在半空。 下半身仍旧像狗啃的一样，断裂的人工肌腱、金属骨头茬还有肆意散落的电线，线头还在冒着电火花。 上半身胸腔敞开，胡乱接在一起的电线丝毫不影响人工心肺的律动，就像是刚做完手术没有缝合的状态。 至于金属脑袋，糊着左半张人造脸皮，右半张脸闪烁着银质光彩，脑门上长满钢针一样的神经毛囊。 他现在的状态，狂野且原始，完美违背了人体力学、机械工程学、生物学…… 反正是顶起了好几位科技大拿的棺材板。 “你不是自杀了嘛，靠，你耍我们呐。” “自杀？老子干嘛要自杀，我那是在删除冗余数据，硬核操作而已，还有，你流眼泪没？” “流你妹。” 搞清楚状况后，柳乘风心道，如果柳秧看到这一幕，以她满脑子‘金钱至上’的思想，肯定恨不得一板砖将他拍成太岁币。 柳乘风估计他的机体上设置有反重力程式，所以才能飘起。 不过确实像个鬼。 老铁匠飘到沙发上，身子一轻，优雅地坐在了上面，端起杯中混浊的液体，饮了一口。 那液体竟然顺着他喉管里的人造肌肉向下流动，眼看就要漏了出来，可一碰到他胸口的核心主机，立刻就溶了，无影无踪。 “老子的存在就是一个无限不可解的命题，这是生命诅咒，特喵，我一个铁疙瘩竟然也能被诅咒缠着，我就算想死也死不了。” 他摊开手掌，拉扯上上面断裂的肌肉纤维，看着都疼。 至于老铁匠说的诅咒，纯粹狗屁，这世上哪会有这么玄幻的事情。 第141章 老铁女装癖 “估计是和图灵悖论相类似的无解科学难题。”柳乘风不屑一顾。 “你眼光倒是挺锐利的，你说说，为什么我可以复活。”老铁匠的电子眼发出的绿光像鬼火一样，极富穿透力。 柳乘风定定地扫视他，为他再次做了一个全构体扫描，免费的。 因为筑基成功，这一次，在先天一炁的支撑下，他看的更多，数字层面，也解构的更彻底。 他看到一团肉眼不可见的氤氲光芒包围着老铁匠，光芒中不停滚动着一列列阴/阳字符，滚动动态就好像在生灭一样。 这一次，他不仅看到了，还看懂了。 就像读懂1/0数字串一样，他也成为读懂阴/阳字符串的行家。 “生命方程式，你的身上被设定了无限重置的生命方程式。” 柳乘风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方程式完全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律和熵增定律，比邪道科技还要邪门。 “哈哈，你他娘的真是天才，看来你筑基成功了。”老铁匠哈哈大笑，胸腔里的人工心肺跟着摇颤：“说的**不离十了，其实老子该告诉你们一个真相…” “什么？” “换句话说，老子是无敌的。” “……” 接下来，老铁匠为他表演了一万种死法。 他都看烦了，看累了，差点看睡着了。 不管他如何破坏自己的身体，哪怕将致密金属打碎成分子态，也能恢复如初；甚至将他脑袋里的电浆液全部倒掉，也可以重新聚拢… 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程序操控着他的死亡… 反正就是不让他死，就是玩儿。 “怎么样，老子厉害吧，哈哈哈哈…。”他很得瑟，配上他活鬼一样的造型，真是够秀的。 试问有谁能比他更作。 柳乘风木讷地点头，嘴上却啧啧有声：“真是可悲。” “你在嘲笑老子。”老铁匠的绿色电子眼都发出了酱紫色，捏紧了手掌，胸口的油雾器发出呜呜的鬼叫，然后从鼻孔里喷出了黑色的气。 只有他这种远古机械人的生气才会这么形象。 “想死却不能死，这就是绝对控制论的经典例子，你就是赛博社会变态三观的活教材…你说可不可悲。”柳乘风说话可毫不留情面。 绝对控制论？ 老铁匠身体狂抖，像中了数字病毒一样，一股渴望自由的莫名冲动出现了，还很强烈。 变了色儿的电子眼也出现了一刹那的频闪现象，然后缓缓闭上。 很快又重新睁开了。 “老子刚刚清理了一下我的记忆法兰盘，删除了几个字节的记忆数据…而老子每次进行这个操作的时候，只会因为一个原因，有人说话太扎心了…” “……” 特喵，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老子不管你刚才说了什么，现在就警告你，一个字也不要再提，否则就算你有血肉长城，老子也有办法让你变成烤脑花。” 说着，他举了举杯子，做了一个只有柳乘风能看懂的‘干杯’动作。 然后，一饮而尽。 “其实，我柳乘风是吓大的。” 四目相对，二人确认了一下眼神。 看完了，都对彼此有了印象，知道对方都是有脾气的人。 “我建议和气生财。” “哈哈，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柳乘风也不想与他硬碰硬，就算真要碰，得换地儿。 毕竟庙小了，经不起他们使劲造。 转念一想，柳乘风又有些心悸老铁匠的搔操作。 无情啊。 既然改变不了，就选择删除记忆，忘掉痛苦，这也不失为一种麻痹自己的做法。 两个人叨哔半天，柳乘风又回到了柳秧的身边，望着小丫头娇俏的样子，睡着时嘴角还勾起，不知在想什么坏事。 那一瞬间，柳乘风目光中的溺爱，浓的几乎化不开。 为她做了个全构体扫描，扫描的结果可喜，只是中了机械麻痹神经素，等药剂过了就会恢复正常，柳乘风长出了一口气。 当然，义体改造台自带的ai医生推荐了一种快速叫醒电击疗法，而柳乘风却想到了羊永信，立刻摇头拒绝了它。 他转身回到沙发上，整个人算是彻底报废了，精神疲惫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直接葛优瘫在老铁匠的身边，眯着眼睛看着他。 “喝茶吗？” 老铁匠将杯子递到他面前，茶水倒影着他的半人半骷脸，而杯中的茶应该加载了某种续杯机制，怎么喝都喝不完。 但在柳乘风看来，无非是一个很可笑的全息渲染效果。 不过那茶香，确实很养神，不比福寿膏差。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该收拾收拾自己了。” 柳乘风坐到他身边，伸手捻起他胸口的断裂电线，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修复一下。 难道他是赛博犀利哥？ 老铁匠却顾左右而言它：“有没有兴趣加入远古反叛军，复兴华夏，为人类谋取幸福的未来。” “暂时没兴趣，但可以考虑。” “你听说过一句话没？” “什么话？” “祖国是我的，也是你的，你觉得你能置身事外？” 柳乘风表情一僵，淦，尽挑老子泪点戳。 “聊个天而已，没必要这么严肃。”他揉了揉眼角，起身，准备离开。 “喂。”老铁匠叫住了他，一双电子眼锁定了他头上的全息光圈。 “还有什么事？” “你头上的东西真刺眼。” “嗯？”柳乘风十分不解。 “太岁星君，呵呵，三日不见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打入敌人内部了。” “什么玩意儿。” “厕所里有镜子，自己好好欣赏一下。” 柳乘风咻的一声冲进了厕所中，受光感调节的全息镜立刻打开了灯光，将他的样子映在里面，镜子里竟然是贵族城堡、白雪公主的渲染效果。 他站在那里，全息摄像头精准捕捉他的半身轮廓，拉长脸型，描细眉毛，敷白面孔，放大瞳孔，甚至还为他光秃秃没几根毛的脑袋戴上了精美的红色蝴蝶结。 别说，还挺美。 柳乘风第一眼没认出眼前的女装大佬竟是自己。 原地懵圈几秒，柳乘风笑的有些诡异，还拖出了长长的鼻音：“哦…哦…” 特喵，老铁匠竟然有女装癖。 第142章 玩儿 老铁匠茶杯一丢，飞的飘了进去，钢铁指骨捏的砰砰作响，一拳砸在全息镜上，镜面出现了蛛网裂纹，然后碎成了碎花，镜面一个刷屏，又恢复了正常。 这一次，刚刚风格走岔来了的全息镜100%还原了柳乘风的样子。 圆圆的脑袋，奶萌的颜值，战斗力渣渣的人设，人畜无害的样子，我见犹怜的气质，在赛博社会，有今天没明天的存在。 “哦，刚刚…” 柳乘风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带节奏，立刻逮住老铁匠的弱点，准备奚落一番。 看不出来啊，老铁匠的直男人设翻车了，而且翻大车了。 “刚刚你眼瞎。” 老铁匠龇开钢铁颌部，油腻的人工舌条舔了舔空气，绿色电子眼夺射出一道猩红的光芒，像在打点蹦迪一样。 气氛不对。 柳乘风的求生欲立刻拉满：“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刚刚那一款。” 他目光上移，注意到了自己头顶上时闪时灭的全息光圈，光圈中央那豆米大小的‘太岁星君’四字确实有些刺眼。 他目光一沉，脑经转的飞快，立刻明白这玩意儿十成十是甲子天神筑基图搞出来的。 “看到了？” 老铁匠拖拉着残破肢体，反重力磁片推着他浮在空中，斜靠着厕所的折叠门，半人半骷脸上表情有些玩味。 “这玩意儿有什么讲究？” “全息光圈，又叫赛博金箍，属于当世最尖端的赛博科技产品，可以证明你是‘人前显圣’的赛博大仙身份，从永生集团颁布的赛博法令来看，你已超脱了人类的低级趣味，不再是碳基凡人了。” “人前显圣？” 显圣，显谁的圣？ 柳乘风在脑子里拼凑记忆七巧板，想要拼出个所以然来，可拼来拼去，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人前显圣就是天道倾轧、元神夺舍，你的思维主本会成为泥丸中一列不起眼的信息串？”老铁匠话锋一变，语气咄咄：“所以你现在到底是谁？” 柳乘风见他说话不像在开玩笑，立刻对他竖起了中指，动了动，表示亲切问候。 “我是比你大200岁的柳爷爷。” 可不是嘛，柳乘风来自于1000多年前，老铁匠却出厂自800年前，二人就是生zhi隔离上的爷孙关系。 面对如此猥琐的动作，老铁匠的钢铁齿片咧起，放浪大笑。 “哈哈，果然是你，那些自命不凡的神仙可不会像你这样。” 柳乘风心道，还神仙呢，神仙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 而且你家神仙像爷爷我这么菜鸡？ 他将脑袋扎进了台盆里，打开电控水龙头，刺骨的冷水冲刷着他的面颊，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双手按在台盆上，昂头，水滴顺着脸面滑下，一直浸到他的光学迷彩服上，折射出妖冶般的霓虹光泽。 “怎么把这全息圈给拿掉？”他面朝镜面，眼睛却瞟向同样倒映在镜面中的老铁匠。 直觉告诉他，顶着这个全息圈，麻烦会自动上门的。 “其实，当个冒牌天神也不错。” 老铁匠的钢铁爪子在空气中虚抓两下，又端起一个数字流编辑的茶杯，低头，小饮一口，快乐似神仙。 “那代价呢？” “代价？这得看你能不能玩的转。”老铁匠话里话外似乎在透露他了解不少秘闻。 “如果我玩的不转？”柳乘风眯起双眼，伸手抹着镜面，似乎想要将那全息圈完全抹掉。 “凉凉。” 柳乘风表情不变，显然老铁匠的话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玩的转呢？” “不知道。”老铁匠摇摇头，只有半张人造皮的脸看起来僵硬无趣，更看不出任何表情。 “有没有什么提示？”柳乘风擅长追根究底。 “其实因为封神之战的事情，天庭斗部和另外七部都挺不对付的，而你顶着的又是太岁部甲子天神的神号，可这人间又是被斗部掌控，你想想，游戏体验感是不是上来了。” 老铁匠的表情依然僵硬，可语调上的狡黠味道呼之欲出，挡也挡不住。 柳乘风甚至觉得，如果将这全息圈给他，估计他能像孙大圣一样闹腾个天塌地陷出来。 不过从他的话中分析，也间接印证了柳乘风之前的猜测，天庭内卷严重。 好吧，辩证的看，这世间就根本不存在不内卷的东西，万事万物都存在内卷，就像‘阴阳合道’一样，纵是天道也会内卷。 老铁匠伸出钢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他：“别多想了，好好休息一下，生活还得继续。” 他幽幽转身，飘着离开了厕所，留下柳乘风一人独饷。 …… 第二日，小九是死都不愿变成人形的，但它还是想到了一个变通的招数，那就是元神出窍，它利用人列计算机编辑大千乾坤的能力，将自己的数字元神加载进了一个扎纸的主机里。 然后远程操控九尾狐的物质本体融成了金属汤，附着在柳家扎纸店的墙壁上、门梁上，甚至是地板上。 若定睛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整个扎纸店的表面浮着一层雪沙状的盐晶物质，好看极了。 柳乘风阻止过它，可它为了尊严，绝不放弃执念。 只能说这样做问题不大，最终，柳乘风随它浪了。 然后就会看到一个清奇画面，一个身高刚满一米二的小奶娃的身后一直跟着一头蹦蹦跳跳的，不管他走到哪里，它都如影随形。 那狗的做工粗糙，机电元件老旧生锈，而且机械结构上也是个带把的。 但是它张口闭口喊出的却是清脆如鸟鸣的女孩声音。 最关键的是，它穿着一件黑色寿衣，寿衣上还打着一个巨大的电子文字----奠。 饶是佛心如禅的阿净见了，也不忍直视。 每次见到，都要双手合十，颂遍佛号：“罪过…罪过…” 柳乘风的三观也被小九打败了，他忙前忙后地扎纸，小九不仅屁忙没帮，还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他甚至心生一种‘今晚加餐’的冲动。 思索良久，才发现无处下口，无奈之下，将这个跟屁虫使唤去照顾昏迷的四人，只要谁醒了，速速来报。 当神经麻痹信息素的药劲过了之后，昏迷的四人是一个接着一个苏醒了。 很快，小九来报，柴可夫醒了。 第143章 我自己说了才算 它吐着舌头似乎要领赏，柳乘风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亲昵地摸了摸它的额头，它立刻兴奋的摇晃起铁链绞索焊接的狗尾巴。 柳乘风一个闪身，跳到了柜台前，望着靠在柜角的柴可夫于迷蒙中慢慢苏醒，义眼中的机械螺旋左右旋转，最后定焦，锁定了眼前的柳乘风。 “你是……” 很典型的机械逻辑，只会对视界范围掌握的信息元素做出分析，不会产生任何心灵上的发问，比如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想怎么样…啊，不要这么看着我… 柳乘风一个弹指动作，一点赛博真元裂变为拇指粗的电弧，咻的跳到了柴可夫的身上，对他进行一个电击疗法，电压掌控在人工心脏复苏的可控范围。 柴可夫的身体唰唰抖动，直接被整活了。 练气算法激活，身上的符箓电路充盈起光芒，背靠柜台，站了起来。 “谢谢，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有缘再会。” 他朝柳乘风拱手道谢之后，径直离开了柳家扎纸点，耿直人设，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柳乘风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准备了一肚子掏心窝的话全部无处倾诉。 喂，给个机会哈。 接下来苏醒的是小红鬼操控的冠中希。 不需要柳乘风对他进行电击复苏，得益于柳乘风的修为提升，红母的本主源代码也上了一个编程台阶，她早已为小红鬼精心准备了一个进化补丁。 当冠中希睁开眼睛的刹那，这个补丁就传导进他的泥丸宫里，冠中希在一阵抖鸟的神经抽搐中，黑色双瞳中的数字流滚动如潮，几乎要溢了出来。 “谢谢上仙，谢谢上仙。”冠中希兴奋地跪在地上，咚咚磕头。 作为数字ai，历经生死大劫，能够得到数字进化，实属不易，它虽然感觉不到恩情的温暖，却明白在逻辑程式上，自己必须表达出谢意。 柳乘风暗暗摇头，示意他赶快起来，并且严词警告他：“如果哪天你有了真正的情感，你再谢我不迟。” “是，是。” 冠中希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情感，小红鬼的主本思维是仿若空气一样的数字流，它哪懂什么是真正的情感。 就算是喜欢冠中希的女人，也并非是出于对‘生zhi本能’的渴望，而是从‘生zhi事件’中流溢出的人材算力。 这种算力资源有利于它的修行，而且就连红母都不曾知晓。 柳乘风的目光转向冠群芳，接下来，该是她苏醒了吧。 可等了半天，她毫无苏醒的预兆，反倒是老铁匠在向他报喜，柳秧醒了。 柳乘风兴奋地冲向了她的闺房，小九摇着尾巴跟了过来。 柳乘风推门的时候将它拦在了外面。 “你在外面等着，实在无聊的话去找阿净玩去，他头铁耐糙。” “不嘛，我也想进去。”小九哈哈吐舌，数字流变化的口水滴滴落下，身上的黑色寿衣时不时地变换着全息文字，一会儿是奠，一会儿是寿。 “乖，听话，你不是说这的机电元件里差根大棒骨嘛，我赶明儿出去就给你买。”柳乘风诱惑它的时候，心里也不明白小九为什么会执拗于一根大棒骨。 “那，一言为定。” “死狗难追。” 小九这才挤眉弄眼地笑眯眯离开了。 柳乘风轻轻推门，进门就看到柳秧双手环抱着双膝，坐在义体改造台上，娇俏的脸蛋上无助、神伤、落寞、高兴…… 就像一个彩绘本一样，什么表情都有。 满头秀发和银、金两色的神经管全部换成了光流液晶态的柔性神经束，胡乱纠在一起扎成个丸子头，倒显得有些俏皮。 身上穿着的光学迷彩服挡住了她身体其他组织的魔改，但整体的精气神不错。 柳乘风走到她身前，正要说话，那甲子天神值班窗立刻跳了出来，并且还冒闪起红光来。 他急于看自己玄孙女，立刻将值班窗小退了。 “小秧苗。”他轻声唤着她。 柳秧低垂的眼睛看到了他的脚尖。 她猛地抬头，表情激动不已，可很快又疑惑不已，深深凝视面前的柳乘风，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眼中似乎写着，你不要过来啊。 “怎么了，小秧苗？”柳乘风觉得她情况有些不稳定，便立刻向后倒退两步，与她相隔了一个安全距离。 “我没事。” 柳秧又低下了头，双手环抱膝盖，抱的更紧了，曾经的调皮劲像被上帝从她脸上抹掉了一样。 她…变了… 老铁匠飘了出来，一把将柳乘风扯到了一边。 “她的这个动作，既是表达出一种孤独无助，也是在表示一种自我保护，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柳乘风瞪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他没有义务告诉老铁匠，而且老铁匠这个机械人有个臭毛病，你越给他脸，他越不要脸。 难道这丫头得了术后综合症。 柳乘风给老铁匠使了个眼色：“我把你从地下世界带上来，不是让你来吃闲饭的。” 老铁匠立刻猜出了他的心思，嘎嘎怪笑：“想让我做什么贡献？”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见你一天到晚缩在这里不出去见人，怕你闷的慌。” “瞧你这装比样儿，有屁快放。” “替我看好她，有事，第一时间通知我。”柳乘风看向低头沉思的柳秧，目光中止不住的宠溺。 老铁匠比了个ok的手势，电子眼滴溜溜一转：“放心，我会看好她的，她现在可是个修真好苗子。” 柳乘风表情自傲无比，那是，也不看看她身上流淌的是谁的原始基因。 可转念一想，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一把揪住了老铁匠下肢的破旧电线，将他整个身体都拽了下来，溅射起电流火星来。 “你发什么神经？”老铁匠非常不悦。 “我告诉你，她与远古反叛军无缘，永远永远别去打她的主意，否则，我会将你手撕了，我说到做到。” 他是知道这老东西喜欢搞一些策反脚本之类的古怪玩意儿。 老铁匠立刻双手高举，耸肩表示善意。 “你多虑了。” “最好是这样。” 他柳乘风虽然有时候也狠，但他可不是百鬼丸父亲那样的人物，为了所谓家国放弃了自己的血裔（亲生儿子）。 他愿意扛下一切，还有，他的血裔后代，必须比他后死。 如果哪天他凉了，真正闭眼了，他管不了血裔后代的福祸。 但只要他还睁着眼，就会拼尽一切守护他们。 至于老铁匠口中的远古反叛军并不代表曾经的国，他不会为了个别人的热血和利益拿命去拼，更不会牺牲自己守护的一切。 就算老铁匠是为了所谓公益去战斗，他柳乘风会不会参加，他柳乘风说了才算。 第144章 因果判决 “小秧苗，你好好休息一下，有事叫我。” 柳乘风招呼一声后，就出去了，而柳秧自始至终都没再抬头看他一眼。 出门后，他又走到冠群芳的面前，想向她请教一下柳秧‘术后综合症’的问题，而且，对于柳秧的义体改造手术情况，他也想事无巨细地了解一下。 无奈，冠群芳像迷了魂一样，明明在四人中修为最高，三人都醒半天了，她还在睡梦中和周公讨价还价。 “你看着她，一旦她醒了，立刻通知我。”他只能将这个重任交给正在与媳妇儿煲**爱情粥的冠中希。 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眼瞎，竟然会看上他这么个人。 他这张三角脸，让人看一眼就瞬间横扫‘信誉’。 冠中希一改脸上的淫笑，重重地点头。 处理好了这一切，柳乘风再次回到自己的扎纸工作间，顺手拿起一个等比例缩小的三角金字塔，这是一位旧埃及地区的赛博修真者预定的数字坟墓，他才刚刚搭建起数字框架，正准备渲染色彩和加入虚拟情境。 灵童再次提醒他，甲子天神值班窗还在冒红光。 才刚刚摸上手的三角金字塔立刻又放了下来，他重新在视界弹窗上打开了甲子天神的值班窗。 值班窗上赫然是一行阴/阳字符连续组合的数字串。 已修成人列计算机的柳乘风虽然搞不懂计算机语言阴/阳的真正来源，却能看懂阴/阳的代码组合。 这行数字串翻译的意思大概如下。 天令戊辰太岁赵达大将军，审断人间善恶，司降旦夕祸福，有凡女柳秧，碧玉年华，触犯天例人法，应受因果业报，剔去尘骨，削断寿数，永坠生罚矩阵。 处刑官：永生集团全资控股轮回公司阴帅殿黑无常。 因果判决：所有凡尘业报之最终解释权归因果解释器。 处刑时间：十日内。 砰…… 扑通…… 柳乘风的皮股倒吸一口凉气，硬生生地将坐着的铁椅子给蹦断了，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可他连喊哼唷的力气都没有，一张奶萌的面孔惨白如雪，身体飒飒抖动，像得了羊癫疯一样。 闻声赶来的小九冲了进来，哈着缠满机油的金属舌头，舔着他的身体，冰冷的小脑袋在他的身上蹭啊蹭。 “风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疼了吗。” 柳乘风看着它的绿豆电子眼，哆哆嗦嗦地喊了句：“完犊子了。” “啊？”小九懵了。 柳乘风内心狂跳，泥丸里的生物神经鼓胀起来，接近爆炸边缘，就算是赛博真元强势催活神经平衡器，也毫无用处。 这一次，不用他摇人，红母和后门主动排队进入了乘风聊天群。 红母：唉，这世道做什么事，稍有不慎就会被岚大仙掌握的因果解释器捕捉到行为数据，看来小秧苗也躲不了。 柳乘风立刻想到了小秧苗为自己这位老祖所做的付出，不顾一切逆天行事，将自己迎回这个世界，将自己从岚大仙的垂涎中拯救出来。 一切的原罪都在自己身上。 后门：据贫道所知，这种因果判决必须遵循执行，否则时间久了，岚大仙就会亲自动手，她会祭出另外一种杀神级的天道神器----天道编辑器，到那时，将是一场无法回转的灾劫。 红母：你在说笑嘛，我爸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玄孙女动手。 后门：他不动手，呵呵，你以为他头顶上的‘太岁星君’是顶着玩的，这是他的天命，亦是他的…道。 乘风：给老子闭嘴，老子不稀罕这种道。 后门：你想做什么？ 乘风：我要…逆天命，更要…逆天道。 后门：中二。 红母：我爸从不开玩笑，后门，你到底是友军，还是敌军。 后门：…我… 红母：你以为骨肉相残的事情只是一个数字键的写入嘛，那浸着血，含着泪。 后门：红母，你悟道了。 红母：…我…唉… 柳乘风的眼前出现一阵升腾的紫红色数字流，赫然是红母修为提升的数字表现，可他给不出赞美之词，他的苦涩几乎溢满整个视界弹窗。 “为什么要玩弄我们。”他抬头，恶狠狠地望着上面。 一直以来，他和柳秧都尽力置身事外，所行的一切只为努力奋斗、好好活着，可在这赛博未来，绝对控制横行天上地下，竟一点也没有放过他们。 草…… 红母：爸，你说吧，咱该怎么办？ 乘风：让我想想。 红母：后门，后门，咦，装死呐，说话啊。 后门：贫道正在占卜运算，休要打扰。 柳乘风直接闭掉了视界弹窗，起身站了起来，朝店门走去，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的小九。 迎面碰到了正在围绕店内置物架做圆周运动的阿净，一边行走，一边诵经。 诵读祈福经中的阿净，一颗颗金豆经文以数字流拼接的形态从他的身后吐出，环绕身周一圈，然后涌向四面八方。 筑基前，阿净学究禅宗妙理，盘膝打坐，敲打木鱼。 筑基成功后，阿净修习‘菩萨行’，不再打坐，搁置木鱼，赤足走路，地方小了，就绕着置物架一圈一圈地走动，哪怕是诵经也是分身两用，双倍速度，双倍快乐。 但柳乘风很清楚，阿净诵经，只为求个功德圆满，所行之事，小利他人，大利自己。 与之相比，柳秧做的事情，大利他人，不利自己，又何罪之有。 岚大仙掌握的‘因果解释器’三观不正，或者说，此世的数字天道是自私自利的，只要抓取到有违‘所谓天道’的数据，就会一棒打死。 说白了，还不是‘赛博控制论’在作祟。 柳乘风站在阿净面前，挡住了他的路，而且没有走开的意思。 “善哉，善哉。”阿净准备挪开身子，绕行。 “大师。”柳乘风第一次这么称呼他，罩住铁面的覆面光板浮现一个金色问号。 “你有什么事？” “你曾说过，我助你求佛，你助我化众生大义，可是真话？”柳乘风难得正经，让阿净好不适应。 难道眼前这魔童样儿的副店主昨夜看见了母猪上树？ “千真万确。” “那请问大师，何为众生大义？” 第145章 佛门鸡贼酱 阿净的覆面光板上立刻凸现出一个巨大的佛字，电子拟声器发出的电流音呲呲冒电，机械电信号也出现了紊乱现象。 “我在佛帝座下，曾听得大乘无量图灵经论卷七载，众生大义无非是七种大意义，缘大、行大、智大、勤大、巧大、畏大、事大，以佛法为舟，演大图灵妙法，入无劫大涅槃，度苦海，得佛果，众生皆可成佛。” 一句话，半知半解，却让柳乘风心悸不已。 赛博佛门既然有佛帝，那自然是建立了佛国净土，换句话说，赛博佛门有1000年前大乘佛教的影子。 怪不得阿净愿意待在柳家扎纸店里，因为‘菩萨’思想是大乘佛教的一大特色，而且修习‘菩萨行’是可以在家修行的，并不一定需要出家修行。 “助我化众生大义，呵呵，难道是助我成佛。” 柳乘风就呵呵了，老子一个月前才遁出佛门，侥幸还俗，是谁给你这秃头勇气相信我会成佛的。 “善哉，善哉，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你乃佛门有缘人，俗世修行，亦是因缘生法。” 阿净说话吊诡，没有正面回答，却张口喷猿粪。 柳乘风却觉得，这‘缘’字却是佛门‘欺世’的幻术，信了它，又好像没信它。 二人交谈的一席话，对他来说，没卵用，无非是换个法子吃瓜瓜。 不过他转念一想，目光又灼灼地看着阿净：“阿净，修持佛法，能不能逃过命劫？” 他想起记忆中的武侠江湖，很多做尽坏事的黑道大佬、反派人物遁入空门、出家为僧，最终都逃过命劫，修行圆满。 如果柳秧可以…… “罪过，罪过，上天虽有好生之德，但只有大彻大悟的命劫之人才会被佛门接纳，而且非机械妖僧的俗世众生要皈依佛门的话，还必须踏入筑基境。” 阿净口宣佛号，覆面光板上浮现一行全息文字：贫僧筑基成功了，哦耶！哦耶！哦耶！ 柳乘风强忍着暴捶他的冲动。 “呵呵，佛门的门槛真高。” 所以，只能说那些武侠片演的好。 “道与佛虽有相通之处，但道并不是佛，以道入佛是很危险的，没有先天一炁护住本命元神，九成九会遁入魔道。” 阿净的覆面光板上凸现一个‘怕怕’的卡通表情。 柳乘风思维灵敏，脑经一转，就想到个办法：“那如果有一位筑基境或之上的修真者愿意将自己修成的先天一炁送给她呢？” 阿净的身体突然顿住，覆面光板进行了一个强制刷屏，现出了他那一双散发着猩红色光芒的电子眼，以螺旋结构进行扭矩运动后，直接锁定了柳乘风。 “她是谁？” “这个你别管，你只告诉我，可不可行？” “或可一试。” 阿净的回答异常鸡贼，柳乘风真的要暴捶他了，不过内心却是欣喜的，为了柳秧，他愿意放弃一切。 突然…… 视界弹窗上的乘风聊天群炸锅了。 红母：爸，赛博修真者在筑基境修成的先天一炁是叩响永生之门的钥匙，它蕴藏着生死大限的阴/阳代码，你如果放弃了它，你就等于放弃了未来。 换句话说，先天一炁是阴/阳代码的主控制器和生成器。 后门：贫道也觉得你的念头不通，想法过于粗糙了。 乘风：如果我连自己的玄孙女都保护不了，我还需要什么未来。 红母：不是还有十天的处刑时间嘛，如果我们在这十天内帮助小丫头筑基成功，她自己也可以修成先天一炁。 后门：此举甚佳。 乘风：筑基图。 筑基图才是一切问题的核心，有了它，已是练气境欧米伽段位的小秧苗一定可以在电子观想机下筑基成功。 他立刻将期盼的眼神看向阿净，笑的有些过分啦：“阿净，嘿嘿。” 阿净的覆面光板再次刷屏，浮现了几条竖着的全息黑线，表示尴尬。 “你还有什么事？” “你有没有道门的筑基图，或者知道哪里有道门的筑基图？” “你不是筑基成功了嘛，而且你头顶上的全息光圈，真刺眼。” 正修习‘菩萨行’的阿净可不是过去的阿净，他佛心如水，淡然处事，嘴上说着刺眼，思维主本里毫无波澜。 饶是如此，那时不时闪烁的‘太岁星君’四个字还是让他觉得眼前的柳乘风就是锈城道上最靓的仔。 “柳秧还没呢，想给她也弄个。” 阿净点了点头，覆面光板上立刻浮现一行文字：我兜比脸干净。 “筑基图是赛博科技的衍生产品，属于这个世界的中档科技，却不在市场上公开销售，所以有钱也买不到，只是偶尔在数字空间里会出现。” “虚拟产品？”柳乘风想起自己加载的甲子天神筑基图，他当时还以为是半虚拟态的神经义体，现在看来，是自己肤浅了。 而且那玩意儿好像确实是提灯判官从数字空间里带出来的。 “对，而且一般出现在数字神朝大典铺里，能拿出来卖的人也是被生活所迫，或者是放弃了修行，甘愿成为数据流民的可怜人。” “这么说来，佛门中人用功德点兑换佛门筑基图，反倒是最简单的获得办法。”柳乘风直言不讳地表达出妒忌意思。 “哈哈，我刚才说了，佛法无边，普度众生，但那也仅限于机械妖僧，非机械妖僧的俗世众生皈依佛门，也必须是筑基境的修真者，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佛门的筑基图。” 柳乘风忍着没开启吐槽模式。 看来阿净的鸡贼不是天生的，而是写入所有机械妖僧系统主机中的佛门逻辑，整个佛门都是鸡贼酱。 “给句痛快话，我现在还有没有办法获得筑基图？” 阿净的覆面光板上立刻刷屏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笑脸，笑的还有些变态。 “你得利用起你的身份，你头上的全息光圈一亮，我相信任何人都会愿意用热脸贴你的冷皮股的，届时，你想打听到筑基图的线索，还不是手拿把掐的小事。” 柳乘风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你还真是个优秀的小可爱。” 他终于让开了身子，示意阿净继续自己的‘菩萨行’。 第146章 赛博哲学（1） 阿净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金豆经文在身周盘旋，再次开启自己环绕置物架的行走人生，但愿他能在室内行走中悟得佛法真谛。 柳乘风打了个响指，领着小九走向了店门口。 小九可以说是最懂他的，它能感觉到柳乘风的情绪，所以它难得安静一回。 走到冠群芳身边时，柳乘风又瞥了她一眼，她那无暇到近乎完美的玉颜着实扎眼。 这个女人到底对柳秧做了什么，手术后的柳秧身体健康，可在数字层面却被因果解释器判了死刑。 而且因果解释器钦定的处刑官竟然是图灵阴帅黑无常。 他想起她与冠中希在小道空间里的谈话，立刻对正在照顾冠群芳的冠中希招了个手。 “上师。”冠中希的表情一如以往的恭敬。 “你姐的老相好是图灵阴帅黑无常？” 每次一想到一个人类爱上一个鬼样的仿生人，柳乘风就觉得很提神。 这种择偶三观，真是味太冲了。 “听她说过。” 柳乘风阴狠一笑：“你知不知道，图灵阴帅白无常死于我手。”（详见正文第四章） 他这话已经是很明显的提示了，黑无常是敌非友。 “啊，这…这…”冠中希的脸很给面子的惨白起来，说话的时候，牙床撞击出得得得得的声音。 “我现在要给她下个降，再种个蛊，你没意见吧。” “没，没，我没意见。”冠中希表情急速变化，有抗拒、生气、恐惧、无奈，多种多样，可行动却很诚实，立刻让到了一边。 柳乘风立刻蹲了下来，伸手按在了冠群芳的头上。 她那满头缠绕在一起的神经细管如蛇躯一样柔滑，在触摸之下，立刻释放出短促的电弧。 “红母，交给你了。”柳乘风在乘风聊天群里喊了一声。 “爸，我建议给她下个爱情降，种个**蛊，这样的话，如果你误会了她，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红母的话看似轻描淡写，可柳乘风却从数字模型中见识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你蛮可爱（毒）的嘛，哈哈，有你父之风。” 后门在聊天群里竖起了中指，搭配了一行文字：“不好意思，情不自禁。” 在一阵炫目的紫红数字流渲染的全息光中，昏迷中的人可谓是空门大开，红母几乎毫不费力地搞定了一切。 柳乘风起身的时候，发现冠中希的表情很玩味。 “不用担心，我柳乘风绝不会冤枉好人，更不会放过坏人。” “是，您说的对。” 但显然，以小红鬼的数字逻辑，它哪里分的清好坏，好与坏所具备的抽象结构是数字根本无法表达的。 如果硬要它来评价好坏，事事压它的柳乘风无疑是最大的大坏蛋。 柳乘风打包好了送货的货品，领着小九出了门，走在尸锈街的街道上。 此时，灰蒙蒙的天上还在下着小雨，雨水连串的落下，组成了一张断不开的雨幕。 行走在街上的行人有的穿着橡胶雨衣，有的打开脑袋上安装的机械斗笠隔开雨水。 还有的人身上闪烁油布光泽，雨水落下直接溅落。 甚至还有人打开谐波共振器，雨水落下摩擦空气的电极与共振器的电极完美相斥，所以自动弹开，整个人就像被包裹在一个蛋形罩子里。 只有柳乘风特立独行，打着一个绘满桃花飞絮的折伞，雨水每滴落一下，折伞就绽放几点紫、红并开的花瓣霓虹。 他将折伞稍稍举高，露出了一张打满马赛克的数码脸，这样，就没人能看到他头上的全息光圈了。 地面的水坑表面折射着霓虹光彩，有几缕映在他的光学面具上，竟反射出彩色的金属冷光。 “扎纸店、棺材铺、寿衣堂、元宝蜡烛小作坊…” 小九眼花缭乱地欣赏着尸锈街的赛博风情，一蹦一跳间，身上那粗糙的机电元件几乎无法承载它膨胀的数字思维。 它浑身缠满刺状电弧，像个随时会引爆的弹丸一样。 柳乘风瞥了它一眼，目光凝刻在它那蜷曲打点的机械绞索尾巴上，似乎刚刚又被数字流蹦飞了一颗螺丝。 “小九，有些严肃的事儿不必说出来，放在心里就行。” 生与死一直都是这世上最严肃的事情，人应该怀着一颗敬畏之心。 “嗯，小九明白。” 小九想用表情答复他，却发现僵硬死板的硬件中没有加载表情模块，所以它只得给他递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走过了一段最明亮的路段，他们来到了街尾，面前出现一个小巷子，巷子两边的墙壁上都是霓虹灯管和全息广告。 穿过这个小巷子，就会进入真正的锈城大都市。 巷子里行人寥寥，灯光晦暗，不过明暗交替，人行走在里面，看向外面，倒也有种坐井观天的奇妙感受。 “钢铁是这个城市的肌肉。” “霓虹灯管和广告全息组成了城市的毛细血管。” 小九诗兴大发，饱含情感的电子拟声吸引了柳乘风。 柳乘风愣神之后，赞美一句：“好诗，好诗。” “而我们是这个城市的血液，我们一刻不停的呼吸、生存，为它的美丽和繁荣牺牲自己，却总会有新鲜血液替换我们。” “可是，当我们死去的时候，城市也会毫不留情地抛弃我们。” “所以，我们活的值不值得？” “我们又是谁？” “我们的生与死又代表什么？” 灵魂三拷问。 小九停下了脚步，身后的机械组件闪烁着璀璨的电光，映照着它的黑色寿衣，显得那些符箓电路纵横交错。 它望着柳乘风。 “风哥哥，你觉得呢？” 柳乘风直想翻白眼，这算什么垃圾问题，前后矛盾，驴头不对马嘴。 但他细细一想，大脑深处的多巴胺立时分泌了不少。 哲学… 这应该算是不太经典的赛博人性哲学问题。 真正的经典问法应该是：“人是什么，灵魂是什么，血肉和灵魂又是什么关系。” 或者是：“我是谁，我活着为什么，我死后会去哪里。” 赛博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总会诞生这样那样的人性哲学思考。 第147章 赛博哲学（2） 可小九的问题水平真的有限，不过转念一想，柳乘风又觉得有些恐怖了。 哲学应该是属于人类的专有物，一个数字ai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小九，你懂你在说什么吗？”他不相信小九能进化出哲学思维。 小九吐了吐缠满黑色机油的软质纤维舌条，笑了起来：“这是存储在小九记忆法兰盘里的几句话，小九每天都要拿出来听几遍，可是小九不懂它的意思，也不敢去想它的意思。” “只读模式？”柳乘风心中一动，这三句灵魂拷问就像无量天劫一样，是可以耗尽一个数字ai的计算资源的。 所以它必然是以只读模式储存起来，这样才不会占用计算资源。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唯有人类大脑的奇妙结构才拥有探索‘哲学问题’的天赋。 就像‘道’一样，它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哲学问题。 人类修真问道，还算说的通，至少人类的脑域结构是个大外挂，人类开挂不会凉。 可数字ai修真问道，就真的是凉与不凉的单项选择题了，它们配嘛？ 所以它们修的是什么？数字天道真是的道？ 小九摇了摇尾巴，点了点头。 “谁告诉你的？”他本意是想问是谁放在了你的记忆法兰盘里，或者是你从哪个**里download的，临到嘴边，又换了这种更接地气的问法。 从心底里，他已在慢慢接受小九成为贴身伙伴，如果时间允许，可以往‘家人’方向发展一下。 “你啊。”小九的回答就很令人头秃了。 柳乘风的表情就像听到有人问他：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最终，一笑了之：“呵呵，我是不会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的。” 小九没有争辩，而是靠在墙边，身体左右晃动，甩干了身上的雨水，蹭了蹭柳乘风的裤脚。 “风哥哥，你能抱抱我吗？”它声音柔弱，充满企盼。 “好啊。”柳乘风的心当场就被融化了。 他蹲下身体，将它拥抱入怀。 小九在他怀里扭了扭身体，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直接躺平，依依不舍地感叹了一句：“小九真开心，哎，真想永远这样躺在你怀里。” 柳乘风嘴角勾起，微微一笑。 他伸手搔了搔它的铁肚皮，以毛囊探针释放轻微的电流刺激它的机电元件，按理说也能让它出现神经麻痹的抽搐。 可谁曾想它的电子眼滴溜溜一转，张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别占老娘便宜。” 柳乘风眉毛一挑，嘴角因为手臂吃痛开始抽搐起来。 “苏。” “你说呢。” “对不起，我不配抱你。”他直接将丢到了地上，撑着伞，径直走了。 特喵，真晦气。 小九多么可人啊，怎么说变就变成苏这个臭娘们了，老子才不稀罕抱你。 蹲坐在地上的瞪了一眼柳乘风的清冷背影，对着地上由雨水积成的水坑看了看，一瞬间，朴素的机械脸上被肆意攀爬的电弧强行扭曲出复杂的五官，一颗又一颗螺丝、滚珠，甚至是转轴从身体上弹飞出来。 眼看着就要散架了。 “小九，你这是有多么的想不开。”她欲哭无泪，那么华美的高科技义体放着不用，为什么要钻进这么个铍铜烂铁里。 而且这一身黑色寿衣对她来说，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她可是死过一次的妖，这东西对她来说，就是禁忌。 小九难道是借此表明自己哪怕变成铍铜烂铁，也不稀罕别人给它弄的定制人设。 行，咱俩山不转水转，看到最后谁能拗的过谁。 “苏，你到底走不走？”柳乘风走到了巷尾，又转身吆喝了一声。 “急什么，等下。” 她凝神静气，一个数字吐息，身后出现巨大的太极圆盘，竟然直接祭出了人列计算机，她以虚像敲击键盘，输入远程指令。 那些附着在柳家扎纸店墙壁、地板、天花板上的金属汤立刻聚合在一起，数字气泡裹挟着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上天空，横飞千米，然后垂直降下，直接砸在了的身上。 撒气一样当场将压成了铁屑，在霓虹光芒的照耀之下，金属汤眨眼间就形变成了那位曲面曼妙，白衣飘飘的苏。 她睁开明亮双眸，身体表面流转的数字流导入义体之后，身体渐渐凝实，但仍旧不减魅人气质。 从天落下的雨水直接融进她的身体里，沾湿了她的满头秀发，水汽蒸腾，凭添了一种美人出浴的渲染效果。 她一步一步向柳乘风走去，每一步都在挑逗一个老男人下面的末端神经。 柳乘风看的目瞪口呆，心道这个赛博精神病太会装了，她以数字编程的义体明明曲面曼妙，雨水无法沾身，可她却反其道而行之，不是装是什么。 “这是一个将美丽当成饭吃的女人。” 走到柳乘风身边时，她勾人的双眸微微一转，伸出细长的纤指点了点他手中的折伞，一朵一朵绽放的全息莲花倒映在她的白玉面颊上，美极了。 柳乘风眼睛彻亮，撇了撇嘴，转过头去，朝前走去。 “你出息了，竟然只看我一眼。” “谢谢夸奖。”他抹了抹嘴角那几乎止不住流下的不争气眼泪。 “……” 他们从巷尾走出来，迎面就看到了钢铁丛林和古楼群落，霓虹全息如一张斗篷一样披着它们，科技深锁着城市的一切，绚烂遮蔽了黑暗的角落。 与仿古设计的佛古城相比，锈城才是最能体现赛博未来的矛盾集he体。 古与今的冲突，肉眼可见。 “真美啊。”苏感叹一句，回首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尸锈街，不免嗤之以鼻：“你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要缩在一个晦暗破败的犄角旮旯里。” 柳乘风很会给自己长脸：“我是人类高质量精神男性，从来不问物质高低。” “我明白了，你很穷，住不起这些高楼大厦。”苏直言不讳地戳穿了他的经济窘境。 “你真该学学小九的说话艺术和待人态度。” “什么意思？” “你们的性格很互补，一阳一阴。” “你的意思是我说话很阳？”苏很自信地看着他。 “……” 柳乘风心道，要点脸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白眼，让她自己体会。 第148章 食人之城（1） 柳乘风斜靠在地效列车的角落里，列车抵抗重力拉扯，浮空半飞在锈城的大都市里，绕过一幢又一幢钢铁大楼，在铺满整座城市的全息像中穿行。 而整个列车壁则充斥着各种衣食住行、器官交易、欲孽鸾情的全息广告，列车车厢里也挤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人，与普通赛博修真者相比，他们则要更世俗化一点。 但是在他们身上，仍旧可以看到机械义肢的泛滥，而且还不是伪仙身那样的高科技，而是基础科技的泛滥。 如果硬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脏科幻’，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丝科技本位主义带来的美感。 但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能体现出‘人气’。 当他和苏走进列车时，这些人立刻退到一边，躲着他们，没人敢靠近他们一步。 苏靠在柳乘风身边，在视界弹窗里与他进行交流。 苏：这些人身上没有真元流动，都是平民百姓？ 柳：现在哪里还有平民百姓，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叫法，现在的人不耕田不种地，不放牧也不打渔，所以都换了一种人设，你可以称呼他们为数据流民。 苏：数据流民，那他们干什么？ 柳：生活日常被永生集团利用霓虹全息进行了洗脑，早已失去判断对错是非的能力，同时言论也遭到光子监控机的严厉管控，过度依赖电子产品，还喜欢嗑一些神经致幻的药品，哦，对了，你刚才觉得很美的高楼大厦就是他们的巢，不过却是一幢高楼，万户人家，人均不到两平米的胶囊公寓吧。 苏：原来天庭斗部将人间变成了这副样子。 柳：你的话很奇怪啊。 苏：我感叹一下不行嘛。 柳：没什么可感叹的，他们的命要比人类养殖场生产的人材珍贵的多，而且，至少还有一定自由。 苏：人才？ 柳：人材，材料的材。 苏：…… 柳：我们快到站了。 苏：哦，他们为什么不敢看我们？ 柳：因为我们是赛博修真者，在社会结构层面，我们比他们要高级的多。 苏：哪里高级了。 柳：我们至少还能当个工具人，他们…也许…连人…都算不上。 苏：为什么？ 柳：赛博修真者利用练气算法归集的赛博真元可以正大光明地放在市场上销售，这也是赛博修真者的求生之道，而他们，出卖**、脑力、器官、尊严，甚至是一切。 苏：天庭太过分了。 柳：我可从来没觉得神仙是和善的。 苏：你有何见解？ 柳：你觉得人类会对蚂蚁露出和善吗？ 苏：……你说的对。 柳：到站了，把练气算法停机了，不然太引人注目了。 苏：好。 叮咚…… 随着一声轻鸣，列车稳稳地开进了轨道站台，柳乘风与苏前后脚的下车了，同样，那些数据流民远远的避开他们。 柳乘风心中唏嘘不已，这已经不是隔阂了，而是生物隔离。 再这样下去，好比神与人的隔离一样，赛博修真者和数据流民也会产生这样的生物隔离。 可当他们将练气算法停机后，身上的修真气机立刻消失，也变得如普通人一样，行人也就不再避开他们了。 这种融入普通民众摩肩擦踵的感觉，挺不错的。 “什么味道啊。”苏突然捂住了口鼻，姣好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柳乘风打开嗅腺子系统，也闻到了一种混合着汗水、脚臭、铁锈、腐肉以及热兵器火药的味道，这股味道直冲天灵盖，提神醒脑。 他眼睛一转，立刻就看到了轨道站台的一个墙脚下躺着十数具肢体残破的死人，身上布满各种热兵器轰击的痕迹。 一个巨大的全息招牌树立在地面上，折射出一道全息告示。 “骨锈街街道火并，死者17人，全部是数据流民，脑部均未损伤，不受赛博修真数字天条的管束，永生集团全资子公司人类养殖场奉例回收，请闲人退避，生人勿扰。” 只见那全息招牌突然射出一条数字流，凭空组构成电子牌坊的形状。 又见电子牌坊，柳乘风与苏相视不言，二人静悄悄地站在一旁看着。 从电子牌坊里走出一位披着血衣、手持屠刀的壮汉，身后打着两个巨大的全息文字----庖丁，看那造型，赫然是一个头带铁箱子的屠夫，在寂静岭这些惊悚剧里都是反派专业户。 柳乘风本以为是全息渲染的数字幻象，可当他凝神去看，数字解构能力施展之下，他才发现这特喵竟然是个真人。 这庖丁屠夫从怀里掏出两个化学试剂瓶，轻轻一捏，试剂瓶立刻暴涨，分子孔隙加大，变成两个巨大的玻璃罐子。 他手举屠刀，将那些死尸全部从颈部切断，然后将脑袋全部丢进一个玻璃罐中，残破肢体又丢进另一个玻璃罐中。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顺畅无比。 做完这一切，他又推着两个玻璃罐子钻进了电子牌坊里，数字浪潮一阵翻涌，他与玻璃罐子消失了，只留下满地红白之物。 那全息招牌也渐渐熄灭了霓虹，地面打开一条机械口子，招牌下坠，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沾满红白之物的地面突然燎起丈高火焰，转瞬之间将那些污秽全部烧成灰烬，被轨道站台的空气环绕系统吸了个一尘不染。 行走的路人没有一个伫足观望，仿佛这事就和空气一样掠过。 苏也有些发懵。 她扪心自问，自己也曾发明过炮烙之刑，也曾享受过虐人的快感，可与眼前发生的事情相比，算是小巫见大巫。 柳乘风却眯着眼睛，心中明白，人类养殖场肯定是将那一罐子人头送去进行数字上传，那些人的思维主本都要进入数字空间，至于另一罐子的人肢…… “数据流民的世界有一整套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只要不损伤人的大脑，就不算触及永生集团的基本利益。” “而这就是道上追求的无为而治。” “哎…”唯有一叹解千愁。 突然…… 轨道站台的天花板上飘下无数全息纸币，正面印着‘天地银行’，后面印着‘往生极乐’，这些纸币在接触地面的时候，崩碎消失。 只剩下响彻整个站台的唢呐度魂经一直经久不息地回荡着。 苏突然惊恐的长叹一声：“这个城市在吃人。” 第149章 食人之城（2） “嗯？”柳乘风扭头看她。 她急忙耸肩，苦涩一笑，极力撇清关系：“这是小九说的，我呢，觉得这样挺好的，还能接受。” 柳乘风嘀咕一声：“神经病。” 转身，根据全息地图的导引，向轨道站口走去。 苏却来了兴致，喋喋不休地向他介绍起来：“你知道狮驼岭嘛，就是三藏法师西天取经经过的狮驼岭，那里面有48000小妖，你想想要喂饱它们谈何容易，那里面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真是尸山血海，腥臭难闻…” 柳乘风听了无动于衷，继续走自己的路。 苏眼珠一转，立刻利用人列计算机的编辑能力，将脑海里的想象全部编辑成全息彩图，然后强制性地输入到柳乘风的视界弹窗里。 他只看了一眼，整个义体都出现短促宕机的机械抽搐。 太特喵扎眼了，简直是白日噩梦。 “你是魔鬼吗？” 要不是柳乘风的人设稳的飞起，差点就被她给原地送走。 “咯咯。”苏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可很快，她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她可不想自己的最美一面让外人欣赏。 柳乘风的脚步停在了清风街铁拐岭一个叫‘鹤算龟龄’的铁亭前，这种铁亭有点形似1000年前的卖报亭，四四方方，紧凑窄小，通体是乌黑的生铁压制而成，亭前挂着一对电子灯管装饰的门联。 左边是鹤算龟龄，右边是地久天长。 亭门半闭半开，依稀能从门缝看到里面纵向排列了几个小型电子观想机，每台观想机上都站着一个人。 而门前，就站着一位弓腰驼背的白发老人，头戴一顶雨伞状的斗笠，眯着眼睛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两只手对向**袖兜里，袖口鼓鼓囊囊的。 蒙蒙细雨下，十几层楼高的全息小姐穿着比基尼信步走来，停在老人面前，半蹲下来，比基尼根本兜不住肥圆的臀部，胯部露出几根全息耻毛。 她伸手轻轻点了点铁亭，纤指的指尖翻滚起一阵数码乱点，似乎从铁亭里拿走了什么，然后起身离开了，走了几步，碎成了全息光点。 柳乘风走到老人面前，从怀里取出一个一指长的玉净瓶，依稀可见玉净瓶里装满了各种纸扎物件，电子道童和仙宫道观只是标配。 “柳家扎纸店为您服务，请记得给五星好评。”机械电子音从柳乘风的身上响起，这是阿净一早就录制好的声音，他以自己的‘无上佛法’为这声音开过光的。 按照他的说法，总能引起善主们的内心共鸣，然后慷慨解囊，如果不行，那定然是善主不善。 好吧，当他没说。 “谢谢，来的正是时候。” 老人的昏黄老眼透过伞状的斗笠瞥向了柳乘风，微有犹豫，很快又伸出爬满皱纹的干枯手指，接了过去。 柳乘风眼睛贼尖，发现他手上的皱纹虽然密密麻麻，却极有规律，像是拿尺子描出来的一样，所以，那手是假的，绝对是人造品。 柳乘风站在原地不动，等了半天，老人似乎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阿净误我啊，别说慷慨解囊，这老人连付钱的基本规矩都不懂。 他早就听说流民界有黑吃黑和空手套白狼的传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柳乘风用大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意思很明显了，米米呢？ “哦，我已经给了你五星好评。” “钱，500太岁币，老东西，你装什么装。”柳乘风心头火燎，叫了起来，头顶的全息光圈嗡嗡闪烁。 虽然顶着个‘太岁星君’的全息头衔，可老人的见识短，并不认识。 转瞬之间，那全息光圈又被脸上覆盖的马赛克光点遮盖了。 苏凑在他身边，小声耳语：“我觉得你应该打开练气算法，表明你是赛博修真者的身份，这些流民可不是什么善茬。” 柳乘风心道，老子停机练气算法，就是为了示人以弱，免得大家生分，没想到他还真把我当成软柿子了。 特喵，就算看不出老子的身份，那气质呢，老子的气质难道是纸糊的。 他点了点头，正要打开练气算法。 谁知从街头四角突然冲出无数杂鱼出来，转瞬之间就将他们俩包了饺子。 这些杂鱼的身上拼接着各种粗制滥造的机械义肢，材料、规格、用途，甚至是适配性都不统一，他甚至看到有人将电子猫的下巴镶在自己脸上。 他一眼扫过，估摸着如果将所有义肢拆解下来，都不一定能拼出个完整义体出来。 这些被致幻药践踏了智商的数据流民，真是可恨到有点可爱的地步，得罪人前也不打听打听你爷爷我是谁。 所以他不争气地笑了。 “老东西，你敢摇人？”他莫名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在扮演反派角色。 “街坊邻居们，这人要讹我，我一把年纪了，从来都是待人和善，他看我老了，就来欺负我。”老人家指着柳乘风，反倒恶人先告状起来。 可柳乘风见这些人的眼珠乱转，不少人嘴角勾起，抿嘴偷笑。 立刻明白他们沆瀣一气，这事准没少干。 “呀，你怎么能欺负老年人。” “你打听打听，童老是我们这条街最靓的老宝贝，你竟敢欺负他。” “不行，这事今天不能善了，赔钱，1000太岁币。” “对，赔钱，立刻赔钱。” 眨眼功夫，这群人竟然还打起了一条全息横幅，上书：“赔钱了事，和气生财；执迷不悟，立刻报官。” 坐实了，这就是有组织犯罪。 柳乘风对着苏眨了眨眼。 “你想说什么？”苏很好奇。 “看来一群人挤在一起鸭叫，真的会降低智商，我看的都有点不忍心了。”他掰了掰指骨，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咯咯，你可真会演。” 人群中有几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看到苏那曼妙的身姿，立刻将智商交给了下半身。 “他拿不出钱，就拿他女人抵债。” “对，我看行，将她扒光了，然后丢进夜莺窑子里，那些街道传奇就喜欢她这样的。” 第150章 食人之士（1） “实在不行，我牺牲一下，与她勾兑一场春宫戏，你们录下来，转码成双修软件，一定能卖火。” “复制一下她的思维副本，塞进虚拟ai的人性模块中，也能以假乱真，哈哈。” 苏的表情已经定格了，这可是核爆前的宁静。 柳乘风见这些流民越说越离谱，深知自己再不动作的话，人类养殖场马上又要有事儿做了。 一个思维跳动，义体中的练气算法立刻上线，他的身体也发出筋骨轰鸣的爆响声，修真气机一打开，立刻显示出他是赛博修真者的身份。 双眼爆射一道激光，直接点射在那全息横幅上，当场就将它给烧穿了，一群人看的目瞪口呆。 “练气士…”人群中不知谁叫了这么一句。 “啊，真的是练气士。”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快去请清风道长。” 一个眨眼间，人群在震惊之后，转身做了鸟兽散，开溜的速度像打了润滑油一样。 那老头子也想开溜，却被一个金色大棒子挡住了去路，脑袋上的遮雨斗笠也被蹦飞了，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身体。 “老东西，腿脚不错啊。”大圣杵直接将他颠趴在地上。 “上师，请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女儿是清风道长的第188房道侣…我与你们道门也算是半个亲家关系，论起辈份你还得喊我一声叔。” 我去，188房道侣，这清风道长肯定是大仲马转世的，他真能扛得住啊？ “老子能压你十八代祖宗几百年，你也配做我叔，为老不尊，快给钱。”柳乘风的目的永远那么纯粹。 “我女婿真的是清风道长，他的名声在锈城无人不知，不远处的清风大厦就是他的道产。”老头子还想挣扎一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更何况是大仲马。”柳乘风最讨厌大仲马了，原因无它，因为他做不到这么无耻。 “我…我没钱…” “没钱，没钱你也敢在我店里订货，你是诚心想空手套白狼？” 柳乘风说着就举起了拳头，赛博真元充盈之下，拳头里的纤维筋膜也膨胀起来，变成了个大沙包。 “我真的没钱。”老头子的一双义眼爆开，竟是被柳乘风的生生吓破了，玻璃碎茬溅飞出来，露出了瞳孔深处的两个钨丝灯管。 一闪一闪的冒着电火花，虽然清奇，却也是垃圾到极致的义眼部件，他都搞不清楚这东西怎么拿来当眼睛使。 柳乘风愣住了：“你订购扎纸是要做什么？” “我是要祭奠我去年死去的外孙儿。”一行血泪从老头子的眼窝深处流淌出来，搭配那两个钨丝灯管，说不出的诡异凄凉。 “你女婿不是清风道长嘛？” “我，我……”老头子嘴角抽搐，似乎忘词了，可他表情分明写满了痛苦和无奈。 看来作为数据流民，在练气士眼中，他连做人都不配，估计他女儿也是个用来发泄的工具人角色。 “你信他的话？”苏清冷一笑。 柳乘风瞥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他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别人带不了他的节奏。 打开甲子值班窗，他选中了神机方术--审善恶。 这几天功夫，他已经搞明白这个神机方术的基本原理其实就是逆向溯源一个人的行为数据和数字轨迹，然后以‘是非黑白’的评判机制表达出来。 瞳孔深处浮现一道乌金色的阴/阳数字流，眼中的世界赫然变成了黑白水墨色，他锁定老头，看到的则是一个白色的人影，目光微转，又看到一个黑色的幽影压在老头的肩膀上，两只幽爪紧锁着老头的脑袋。 那模样就像泰国惊悚剧中演的鬼骑肩，不管老头怎么抖，那黑色幽影都牢牢地锁住他的脑袋，像个寄生虫一样。 这特喵是什么邪门科技。 柳乘风对此默不作声，瞳孔的颜色迅速恢复正常，他踹了老头一脚，事实上没怎么用力。 作为比老头年长1000多岁的柳爷爷，他教训教训这个白发晚辈，还是很应该的。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找点东西抵给我，这样，随随便便给我拿个筑基图吧。”他只是随性一问，毕竟他脑子里时刻都想着这东西，此次出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 话从嘴出，他甚至都不期望这老头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在数据流民中，又有几人能搞懂赛博修真。 “筑基图？”苏有些不解，柳乘风也没搭理她。 谁知那老头身体一哆嗦，表情激动地叫了起来：“啊，筑基图。” 嗯，事出反常必有妖，似乎有戏。 “你有筑基图？”柳乘风的表情也很激动，如果这老头有，他愿意为他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 “我没有。”老头这句话太扎心了。 “没有你叫什么？”柳乘风又要伸脚去踹。 “我知道哪里有。” 柳乘风的脚及时刹住。 “哪里有？”他一把抓住老头的手臂，激动不已。 “瞧你这样儿，像饿了几天没吃着肉。”苏掩嘴偷笑。 柳乘风是什么人，立刻明白她不满自己一直与老头搭话，冷落了她。 “乖，别闹，有事回家再说。”他说话的时候其实特别想一脚将她踹倒在地，让她自己去一边思考人生。 “上师，请跟我来。”老人弯腰将遮雨斗笠捡了起来，戴在头上，然后转身引着他向铁亭走去。 “好叻。”柳乘风乐呵呵地跟着他，眼珠滴溜溜一转，红母在乘风聊天群里向他报告下降成功，这老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跑不了的。 走近铁亭，就能听到细雨撞击铁疙瘩发出的叮叮当当声。 老头推开铁亭的窄门，领着柳乘风和苏走了进去。 铁亭里的空间不大，一眼就能望穿对面还能兜个圈，天花板上悬吊着几个散发着昏黄灯光的疝气灯，雨风从窄门门缝吹进来的时候，它们还在一摇一晃。 苏捂住口鼻，靠在门边不进去了，因为里面充斥着一股福尔马林药水的刺鼻味道。 第151章 食人之士（2） 柳乘风的目光立刻凝刻在那五座小型电子观想机，与逼仄破旧的环境相比，这五座电子观想机却银光闪闪，轮廓分明，霓虹彩灯成一体螺旋的结构分布在观想机的每个机电元件上，将它点缀的如同修仙宝贝一样绚丽。（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 此时，五座电子观想机上分别站着一个人，脑后链接着神经软针，双眼紧闭，似在魂游太虚。 可目光锐利的柳乘风却发现他们脑后的脑机接口浮肿、拱脓，肌肉神经早已坏死，显然是过度使用脑机的肌肉病症。 这五个人都不是赛博修真者，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数据流民。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数据流民在使用电子观想机，难道他们不怕天道反噬？ 这就相当于将蚂蚁的神经链接进人类的大脑里，蚂蚁的小脑仁顷刻之间会爆成浆浆。 “什么意思？”他十分不解。 “呵呵，上师，您知道的，您这样的大人物求索天道是很辛苦的，所以这种苦活、累活就可以交给我们这些下贱的流民来做，您只需要支付很简单的报酬就行，一小时10太岁币，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您只需要花费很小的代价就可以拷贝走一位数据流民的问道经验，不知您是否感兴趣，我们可以提供从4岁到150岁不等的人材服务，当然价格上也有差异，但可以谈。” “出卖大脑…出卖算力…”柳乘风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还可以这样修道，哈哈…”苏眼前一亮，纤指敲打着自己的螓首，若有所思。 “代价是什么？”柳乘风更关心这个，他毕竟拥有与赛博世界格格不入的三观，属实无法接受这种事情。 这种事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老头子却以为他嫌价格高，当即拍着胸脯解释起来：“一位道行深厚的练气士是可以拥有数量不等的乩童，这些乩童也算是练气士的道产，受练气士的庇佑，自然也要无偿地奉献自己的浅薄算力。” 换句话说，这事还能免费。 “鸡童？” “乩童。”老头在电子观想机自带的全息键盘上敲出两个文字。 柳乘风立刻想到一种江湖骗术叫‘扶乩’，这是一种占卜算命的民间方术，扶乩者往往扮演被神明附身的角色，与神灵沟通，预测吉凶。 不过谁若真信了，那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乩童分阴媒和阳媒，但佛、道两教从来没有承认过乩童，也不允许教内弟子进行扶乩。”苏突然穴话，声音异常清冷。 她是有经验教训的。 封神之战时，自己也曾在枕边告诉过纣王自己是女娲娘娘的乩童，甚至还吹嘘过能请下女娲神旨，拯救商汤江山，可结果呢，只不过是为了篡取纣王的信任而已。 柳乘风算是听明白了，有赛博修真者在数据流民中跳大神，自称为神，然后豢养数据流民为乩童，骗取他们的虔诚，榨取他们的算力。 “他们是谁的乩童？” 见这五个人半死不活的样子，估计脑浆都快被榨干了。 小九说的片面，不仅仅是这个城市在吃人，赛博修真者也在吃人。 “清风道长。”老头语调提高，显然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期望柳乘风卖点面子，饶了他。 “呵呵，你有个好女婿啊。”柳乘风嗤笑不已。 “是…是…不知上师的门下有多少乩童？” “我可是个大善人，一个也没有。”柳乘风实话实说。 老头的脸上露出深深怀疑，这些练气士平日碰面，都在比拼门下乩童的数量，怎么可能有练气士的门下没有乩童。 难道他不行？ “筑基图在哪？”柳乘风又想伸脚去踹了，老子时间很宝贵的。 “就在这五位乩童的脑子里。” “老东西，你玩我呐。”柳乘风真的伸脚了，轻轻点了一下，止痒。 老头被脚劲一点，坐在了电子观想机上，老脸上流露出求生的yu望。 “真的在他们五位乩童的脑子里，那张筑基图是他们请降的神旨，清风道长一直勒令他们必须参破玄机，将筑基图呈上去。” “扶乩请神？” 苏身形一动，脚下虚晃，人已出现在了柳乘风的身边，一双妙目浮现鼓浪态的数字流，从眼中挣脱出来，立刻分裂成五股光束，点在五个人的眉心位置。 她身后的人列计算机如佛光一样大显出来，普照之下，半空中浮现一幕幕全息影像，而组构全息影像的数码点全部由五人的眉心冒出。 三分之一是男女、男男、女女、人畜、人机肢体纠缠的记忆回响，三分之一是狂嗑药剂，决战街头的人生画面，三分之一是沉溺电子极乐，醉生梦死的赛博幻象。 这是聚点成像的光学科技，能够将人脑中的生物电信号强势转码成光学数码，再堆积起来放映出来。 事实上还是利用了人列计算机在处理数据资源上的乾坤能力。 可这画面不堪入目，颠覆人的想象。 纵然是看尽浮华的苏，也不免暗暗皱眉。 柳乘风的感受更为强烈，五个不同的人，却拥有完全相同的人生，就像是同一生产线上出产的产品一样。 吸溜，他抹掉嘴角不争气的眼泪。 心中暗道，人类没救了，彻底完了。 老头彻底没了脾气，瑟瑟发抖地看着苏，显然苏表现的气场直通铁亭天花板，已经成功抢镜。 “找到筑基图没？”柳乘风一脸期盼。 苏摇了摇头，准备撤掉人列计算机。 “等等，让我看看。” 柳乘风目光一转，使出数字解构的能力，抛开那些日常摩擦、醉生梦死的不堪画面，只剩下最枯燥的数字结构。 但也仅仅是这些枯燥的数字结构，让他大为惊讶。 “咦…” 他在视界弹窗里进行了一番简单操作，拨开那些1/0数字流，他竟然从数字结构中找到了几条断裂的阴/阳数字串。 将这几条阴/阳数字串输入人列计算机后，甲子键位自动运转，一阵绞索齿轮的咔咔声后，输出了断断续续的几个文字。 “中心广场…筑基…武道…斗母…什么玩意儿…” 老子太难了。 柳乘风那复杂的五官演示了朴素的智商，只能说他道行尚浅，无法参破其中的玄机。 但是…… 筑基两个字在他的视界弹窗上占据了绝对c位，靓的深沉。 他立刻命令灵童拷贝了这些数据，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谜题收割机，他是当定了。 “收了神通吧，免得吓到老人家。” 苏当即撤了人列计算机，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他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走到老头的面前，目光充满玩味。 第152章 天道垂怜 “上师，我，我说的都是真话，他们五人确实是乩童，为清风道长请下了筑基神旨。”老头冷汗直冒，瞳孔深处的钨丝灯管像两点绿色鬼火一样。 “真也好，假也罢，扶乩请神，呵呵，我只能说附身他们的是个糊涂神，除了打哑谜，屁本事没有。” “啊？”老头只觉柳乘风的话像极了哑谜。 柳乘风将脑袋贴了上去，附在他的耳边，嘿嘿一笑：“给爷爷记住，这笔账，仍记在你头上，哈哈。” 旋即转身，一脚踢开了铁亭的大门，打开折伞，当先走入雨幕之中，雨水在伞面上撞出一个又一个全息莲花，苏目光沉凝，欲言又止，紧跟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老头的视界之中。 真是来去影无踪，片雨不沾身。 老头子愣在原地，颤颤巍巍地抖动起来，双眼流淌血泪，从怀中掏出了那一指长短的玉净瓶，望着里面的扎纸物件，长吁了一声。 感谢天地祖宗，也算是有惊无险，捡回了一条老命。 练气士从来不把流民当人看，能活着，真得感谢天地祖宗。 还有，让他拿出500太岁币，估计把自己的老骨头拆了都卖不到这个价钱。 至于柳乘风还会不会来找他麻烦，他已经顾不到了，明天就是大征税之日，说不定天道税一交自己就凉凉了，真要找就来数字空间找自己吧。 他老眼昏黄，爱怜不已地抚摸着手中的玉净瓶，想着一定要赶在大征税到来前祭奠一下早夭的外孙儿。 一边想着外孙儿可爱孺慕的小脸蛋，一边胡乱抹着眼角留下的血泪。 突然，他头顶上的半空响起一道幽幽空鸣。 “我最亲爱的第168号岳父大人，听说有其他练气士踩到了我的道土？” 老头知道这是深种在自己耳蜗里的谛听发出的声音，手脚却很利索地跪在地上，露出虔诚惊惧的复杂表情。 “回清风道长，我是您188号岳父，那两位练气士刚刚才走。” “他们可曾从我的188号道土上掠走什么道产？”他的好女婿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着。 “这…”老头犹豫了。 “请诚实的告诉我。” “除了空气、雨水，以及双脚踩上的泥土，他们未曾掠走其他道产。” “就这些？” “是的。”老头咬死了口风，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位女婿的手段。 “那你抖什么，请你看在我与你女儿结成多年道侣的情分上，告诉我吧。” 老头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又想到自己早夭的外孙儿，心理防线立刻崩溃。 他长吁一叹：“他们知道了斗母筑基图的事情，请你不要迁怒于我的媛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呵呵，你很诚实，而诚实的人应该受到天道垂怜。”耳蜗深处的声音已经极尽扭曲了，老头瞳孔暴睁，钨丝灯芯立刻寂灭成灰。 身后出现一尊庞大的数字幽影，如镇世恶魔一样慢慢凝现，肢角扭曲，狰狞刺目。 “啊，我…呜呜…”老头发出痛苦的嘶吼，想要喊出来，可嘴巴立刻就被幽影数字流汇聚的魔爪捂住了。 “嘘…神灵降世，仙乩不语。” 亭外的细雨飒飒吹下，疝气灯照射出昏黄的光芒，地面倒影着一尊被一分为二的干瘦影子，各种花花绿绿的东西从影子裂开的胸膛里滑落下来。 那个装满扎纸物件的玉净瓶也咕噜噜地在地板上滚动着，发出类似哭泣的低语。 裂开的人影像两根筷子一样杵在原地，朝着四面八方遥遥一拜，然后再次合在一起，发出齿轮绞索一样的咬合机械声，飘忽的灯光都无法完全映照出它的样子。 但是电子观想机上却浮现出一行巨大的全息文字----立筷问鬼。 “人间沧海身经遍，脱尽尘缘万古年，云游方外笑春风，快活千载乩笔仙…嘎嘎哈哈…” “我的168号好岳父，对此等天道垂怜是否满意？” “满意，满意（什么时候将他女儿借我玩玩）。”这个声音出现了电子重音，十分的生硬。 “那就请你将我遗失的道产给夺回来，到时候，我的就是你的。” “好，好（你得说话算话）。” 一个佝偻干瘦的身影从亭内走了出来，双脚踩在玉净瓶上。 砰…… 地板上的玉净瓶被踩成了碎末，他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径直向柳乘风与苏离开的方向走去，连天的雨幕很快又遮住了他的身影。 离开清风街的柳乘风径直向尸锈街的方向走去，他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参悟一下筑基图的玄机。 跟在他身边的苏却兴致不错，一袭白衣随风摆舞，雨水落下，立刻融在上面，转瞬又被赛博真元鼓荡的热流蒸发成水汽，霓虹灯光照在上面，竟然在她身体的几个曲面角度出现了人造小彩虹，科技渲染效果达到了顶点。 但慑于她赛博修真者的身份，街上行走的数据流民可不敢靠近她一米方圆，大多隔着远远欣赏她的美。 事实上她有成为‘锈女郎’的姿色。 不少人利用义眼中的拍照器对着她一阵咔咔猛拍，想着放在锈城道的内网上，绝对可以抢占新闻头条。 实在不行，利用换头ai的技术，也可以将她塞进双修软件或流莺光盘里，大肆蹂躏一番。 “收敛点，年轻人别太嚣张。”柳乘风瞥了她一眼，意思是让她将练气算法停机了。 锈城可比天上的佛古城还要复杂，指不定出现某位赛博修真界的超级大能，将她掳走做双修道侣。 “难道要我孤芳自赏，不可能。”她的妙目瞪了他一下，嘴角勾起，然后…乖乖将练气算法停机了。 不仅如此，她的身体也在行走间出现小比例的自由形变，很快就变成个粗野汉子，夺人心魄的泡面头也被捋直了，盘成个奥利给的造型顶在头上。 第153章 仙人也演泡沫剧 嘎嘎怪笑时，苏的粗臂圈在柳乘风的脖颈上，放肆大笑：“小老弟，以后，我罩着你。” 那声音中去掉了声优软件的buff加成，似乎回归本源，沙哑中难掩沧桑，萧瑟中透着一股浓郁公鸭味。 柳乘风的机械耳蜗差点当场就穿了，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瞄向了她下面。 义眼中的软机械螺旋微微一转，数字解构做了一个精准无比的数字建模。 “我去，呵呵…”原谅他不厚道的笑了。 “你笑什么？” “你眼瞎。”柳乘风的脸像刷屏一样，变得严肃无比。 此时他们不知走过多少街道，锈城很大，可再大也被满溢如潮水的全息广告挤占了所有空间，那一幢幢钢铁大厦居住着千家万户，竟然无一不是被登记为道产。 换句话说，连排的大厦实际上就是一个个山头，道境不同的修真者成为山头的大王，根据各自的爱好和脾性管理着自己的山头以及山头里的杂鱼。 而这些数据流民也乐于跪在他们的膝下，乞求山大王的保护。 “相比下来，尸锈街因为没什么油水，反倒是最清净的。”作为赛博修真界隐形贫困人口的柳乘风唏嘘不已。 “前面好热闹啊。”苏的公鸭嗓子打断了柳乘风的思绪。 柳乘风抬眼向前方看去，无数稀奇古怪的个体正盘踞在一个非常巨大的广场上，鼎沸的人声、机械声、广告声混杂在一起，充斥于每个角落，天降的雨幕竟无法分割广场上的霓虹射灯射出的冷暖光。 他仰头望天，一个遮蔽天穹的巨大全息屏横贯着周围的钢铁丛林，点亮时，如同粒子风暴一样的强光将整个广场映的如同白天一样。 锈城中心广场。 他心头一个咯噔，打开了视界弹窗上的筑基线索，里面清楚的标明有‘中心广场’，不会吧，难道是冥冥大神在指引自己。 “我们去瞧瞧，兴许能吃到什么瓜。” 当下，他脚步加快，挤进了中心广场。 此时，广场正中有一块从广场地面升起的巨型屏幕，像座屹立在城市中央的孤舟，正360度无死角的3d投影播放着一部赛博大片----赛博仙人泪。 讲的是一位因动凡心而被天庭打入了凡尘的仙女，带着爱人的魂魄找到了一位仿生大师，由仿生大师为她的爱人魂魄打造了一副极道义体，然后相爱相杀的感情纠葛。 无数人站在全息巨屏前，那全息浪花与鲜花让人如坠仙境，可很快，又像烟花一样消散了。 “百花仙子唐闺臣。”苏直勾勾地盯着那仙子，表情和那些下身起反应的男人们没什么两样。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百花仙子竟然下凡来恰饭了。 “你认识她？” “化成灰我都认识，我曾化身为娘娘的道童，陪娘娘去天庭参加蟠桃盛会，还遇到过…”她的话戛然而止。 柳乘风其实正瞅着全息巨幕的演员表，根本没听她的话。 别说，特喵真的是百花仙子担当实力主演，只不过不是百花仙子的真身，而是百花仙子以元神进行机械降神的假道身。 “真是稀奇，仙人也演泡沫剧。”他大脑神经末端的突触缩了一下。 恰巧，身边一位老哥吞着口水，在全息巨幕投射的光影链中疯狂点赞，并手书影评：“爱了，爱了，能睡仙子一秒，我整条命给她都行。” 嘴里却骂骂咧咧：“永生集团用老子们缴的天道税签下了这些神仙的片约，一部泡沫剧竟然给几万年甚至几百万年的寿元。” “…拿人类的寿元当片约报酬…” 柳乘风顿了一下，神经突触猛然发力，向神经末端顶了一下，义眼开始聚光，捏紧了自己的手掌，讥笑起来：“那我能演到人类灭绝。” 他伸手拉住身边这位老哥。 老哥正在开动脑筋，准备一番长篇大论，论证如何才能睡到仙子。 被他打断，自然非常不爽。 “给老子撒手。” “孙…兄弟…”柳乘风差点就习惯性地喊孙子了，急忙改口：“兄弟，我有个疑问，仙人也长我们这样？” “应该不是人类的样子，但仙人有变化的本领…而且现在的后期制作技术多发达啊，你说将男女主角的样子换成我们，我都相信一点也不出戏…” 老哥嘿嘿一笑，估计是上帝给他的自信心。 柳乘风尴尬一笑，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仙人和人类也许根本不是一个样儿，毕竟二者都有生zhi隔离，怎么可能是一个样儿。 人类只是一贯以自己作为蓝本，为仙人捏出模样而已，那是因为在人类的脑子里，根本找不到更加高级的形态。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苏一把将他拽出人群，朝中心广场的正中央走去。 其实隔的老远，就可以看到广场正中有一座巍峨到云端的黑色古楼，如剑耸立，威压众生。 乍看一眼，像个“叠”字，又像是托塔李天王手中的宝塔。 “这是千叠楼，每个城市的正中都有一座，是接引斗部神仙的地方，普通人是根本进不去的。”一旁有位正在吊妹的大兄弟在美人面前使劲卖弄才学。 不曾想，这句话直接在柳乘风的眼中引起了视觉地震。 脑子里全被‘筑基图’三个字给占满了。 没跑了，筑基线索里有‘斗母’二字，肯定和这千叠楼有关。 他昂头望着千叠楼，身体几乎倒弯成了九十度。 “你这摆的是什么造型啊，挺别致的。”苏双手叉腰，歪头看着他。 “我想进去瞧瞧。” “你在说笑呢。” “我有需要。”柳乘风直起了腰，理了理思绪。 “需要，什么需要，需要能有小命重要。”粗野汉子造型的苏说起话有一股袍哥气质，味特浓。 “对，就是比我命重要。”他也没拿她当外人，直接将因果判决通过心有灵犀的截屏窗口传给了她。 苏瞄了一眼，机械神经出现短促宕机，身上泛起一阵数字浪潮，差点就维持不了义体的机体稳定性。 临到嘴边那些刮人的话换成了一声长叹，这生活咋这么砢碜人呢。 “唉，你这是在玩火。” 第154章 斗姥亲戚 “哼，我没得选择。”他目光坚决如铁，不容置疑。 “那你想怎么进，这地方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柳乘风却伸手指着脑门上时隐时现的全息光圈：“我可是天庭的人，你说我怎么进。” 谁知，苏却给他递了个鄙夷的眼神：“麻烦你搞清楚，太岁星君是天庭太岁部的天神，不是斗部的，你觉得你这马甲好使？” “试试才知道。” 柳乘风头铁，闷起脑壳就向千叠楼走去，在接近千叠楼一百米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活人了，他埋头前进，脚刚踏进百米禁区，视界弹窗立刻响起了高能警告。 “未知程序正在入侵义体系统…” 整个人迅速被拉入一个虚拟情境编织的小道空间里。 他面前出现金豆一样螺旋移动的电子经文，环绕着整座千叠楼，将它笼罩在密不透风的全息罩子里，肉眼可见的紧密，像堵不透风的墙一样。 他不信邪地继续向前踏步，然后身体承受了强力重压，竟然生生跪了下去。 同时一尊宝相庄严的电子神明虚空踏来，八头八臂，身后光芒闪耀，如同凝成实质的神威光晕，八臂上各握有一个全息线条描成的法器，竟然裹挟着彻目的先天一炁波动。 他站在柳乘风的身前，眉心射出一缕光芒，定住了他的身体。 柳乘风的眉心也凸出先天一炁，身后出现绞索齿轮转动的机械之声，一尊浩然如渊的甲子太极盘正在凝形，人列计算机行转之下，入侵系统的定身木马迅速消解。 再搭配他头上嗡嗡闪动的‘太岁星君’全息光圈，形象这一块丝毫不输于面前的电子神明。 二者之间，只有尺寸差异。 他这个大老爷们终于站起来了。 “你是什么玩意儿，敢挡爷的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不仅不能输，还得耀眼。 “吾乃斗部正神斗姆元君座下龙虎如意道衍天地九皇大银河界界主旗下…韩威王是也…” 这电子神明巴拉巴拉了半天，柳乘风也没打断他，等他说完了，将他的话四舍五入一下，就知道他叫韩威王。 只不过听他话的意思，好像与斗姆元君有点沾亲带故的，怕不真是个王者？抑或者是个弟中弟？ 斗姆元君是谁？ 那特喵是天庭斗部的超级**oss，北斗众星之母，拥有‘九皇道体’的大气运之女，那些个洪荒圣体、先天道体在她面前就是弟中弟，仙送外号----先天道姥姥。 所以还可以喊她一声‘斗姥姥’，这姥姥特喵是‘祖祖’的意思。 若要论她的事迹，比如她在莲花池里随随便便洗个澡，金莲花触碰到她的娇嫩肌肤，竟然可以受孕，然后九苞开发，化生九子，每个儿子都是擎天撼地的**oss。 真特喵离谱，柳乘风估计是某种可以迈过生zhi隔离、**的黑科技，只不过让莲蓬替她生子，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仙了。 一般猿粪浅的凡人只能供奉一下观音大士、泥菩萨、文曲星什么的，谁敢供奉斗姥姥，找抽呢。 在柳乘风的科学观中，按资排辈的话，斗姆元君掌管着整个宇宙世界，注意，是整个宇宙世界，当然，这是天庭给她册封的，至于她甩不甩天庭，全看她个人爱好。 但是，她和华夏也有渊源，三皇五帝的师傅就是她。 另外，在成为斗姆元君之前，她还是截教圣人通天教主的四大亲传弟子之一，道号金灵圣母，如果要给天庭365正神排个名次的话，她绝对是最靓的大姐大。 “你是斗姥姥的啥？”柳乘风觉得得先捋清他的近亲属关系，那个啥，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这不重要。”电子神明哈哈大笑，反口一讥：“太岁小儿，休得在斗部大神面前撒野。” 好特喵过瘾，自己本来只是斗姆元君手中的仙器—--龙虎玉如意内部道衍天地里无数大千世界中一个小世界的小神官而已，来这人间轮值当班，人人都将自己当成大神供着，自己当然不能在这根正苗红的太岁星君面前怯场。 太岁星君又如何，看他这实力拉胯的样子，估计机械降神的时候没挑对义体，道元漏了，不然今天自己装孙子后只能吃包辣条冷静一下了。 可接下来，电子神明懵了。 柳乘风竟然当场表演脱衣，将一身光学迷彩服扒掉，露出自己艳红色的菱形晶格皮肤，胸口有个硕大的‘斗’字电路，菱形晶格里则是‘截’和‘仙’。 太扎眼了，堂堂天神，喽比如此。 电子神明差点看傻了眼，组构成他电子化身的数码光点都抖了三抖：“你是什么意思？” “傻缺，非要我挑明了说，爷爷我身在曹营心在汉。”柳乘风嘴角勾起，他已经确定这电子神明不敢把他怎么样。 “不懂。”电子神明韩威王呵呵冷笑。 “你连截仙义体都不懂？”老子都向你表达是友军了，你装什么傻呢。 “我凭什么要懂。” 柳乘风纳闷了，截仙义体不应该是永生集团人人知道的秘密嘛，难道他不受永生集团的控制。 那眼前这位就是货真价实的降世天神了，镇守在此，难不成是充当土地公公的喽比人设。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千叠楼里面就大有文章了，不说别的，最起码也算是天庭斗部设立在人间的一个土地庙了。 柳乘风眼珠一转，嘿嘿一笑，尽显狡狐本色：“哦，我原本只是想向你表演一下我当个三姓家奴真的好累，既然你不解风情，就算了。” 他重新将光学迷彩服穿上。 “请你明说来这的目的，否则我必然将你擅闯斗部仙土的事情禀报上面，层层上报，你就等着斗姥去找杨任吧。”韩威王语气不善。 柳乘风心头猛跳，拿上面来压老子，还找老子顶头上司告状，呵呵，你不知道老子是吓大的。 “本君没有恶意，只是想借你们这宝楼还个愿。”他微微一笑，这句话只是个试探。 “还愿？” “我降世多年，有些想家了。”柳乘风睁眼说瞎话，贼六。 第155章 与阴神斗（1） 而他心里明白，这就是在打信息战，他的优势就是二人之间信息不对称，他不相信一个管理巴掌大地盘的土地公公会知道他的事情。 “不行，千叠楼乃斗部道产，威严如山，怎么能拿到做这种事情。”组构电子神明面部的数码点开始扭曲，显得极不对称。 可这话听在柳乘风的耳中，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宝楼似乎可以跨越阴阳、翻转维度、沟通天地，那定然是超高科技的造物。 “你怎么死脑筋，思念家乡乃人之常情，难道你不想家？” “不想。” 柳乘风的义眼一转，通晓人性艺术的他要开始拿捏真本事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都未经请示，用千叠楼幽会情人。”这时候就是比谁更不要脸了。 “胡说八道，你放肆。” 韩威王的全息身体如急风骤雨一样抖动起来，八臂高举，八种全息宝器凝聚的先天一炁滚动起骇人的真元潮汐，向柳乘风直推过来。 那空间都开始翻折起褶皱来。 “草，想杀神灭口。” 柳乘风如一片枯叶一样在真元潮汐中飘荡，义体承受了数之不尽的物理重击，一个照面，身上就出现砰砰砰砰的砸击声。 他想不明白韩威王以先天一炁鼓荡的真元潮汐竟然在接触义体的时候产生量子变象的视效反应，然后每一点真元都像长了手脚的斗士，狠狠地冲撞着他。 也许这就是天庭斗部的战斗艺术吧。 他立刻点开了神机方术‘司祸福’，在一阵炫目的数字波动中，整个身体产生了巨大形变，熊熊神威如渊如海，那是做不得假的。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散射的磁场立刻凝实成肉眼可见的磁感线，像一条条挂满爪勾的珠串一样，向四周做出离心运动，形成了如浪潮般的磁感风暴。 电子神明韩威王被磁感线扫中之后，全息身体开始扭曲成一条条链状线，承受了数字层面的该死压迫感。 “数字半神…” 在他的惊呼之下，柳乘风的身体表面仍在出现数字流叠加态的疯狂形变。 首先是脑门上的全息光圈变粗加长，出现了刺状光芒渲染的边缘，颜色鲜艳的如同涂满了润滑油。 身上则披上了一件厚甲重铠，胸口有两片板状护胸，闪烁乌金色的金属光芒；头戴一顶环锁拼接的帽子，脸上还覆着一个雕刻有龙目、龙口、龙须…的龙相面具。 他捏了捏指骨，使出了一招灵魂手法。 磁感风暴撞击空气，竟演奏出龙吟之声。 他眉心凸显一点红痣，那是先天一炁，先天一炁受智能模组的编程影响，竟从他眉心吐出了两条全息态的五爪金龙，环绕身周一圈，然后钻入他的手中。 双手攥龙，神威大显。 “吾乃赵达，左手福报，右手祸劫，生死涅槃，阴阳释法，疾。” 又是这句中二的台词，柳乘风好喜欢。 “哼，既然如此，就让我以数字阴神领教一下正统天神的神威。” 全息具象的电子神明迅速凝实，身体曲面是由数字流蠕动的数字海组构而成，阴为头，阳为尾，中间掺杂着1/0数字串，整体造型就像是未经雕琢的数字模型，幽幽地闪烁着霓虹星光。 他的每个呼吸都在吐纳出数字流，曲面上也在向外不停翻卷。 在柳乘风的数字解构之下，赫然发现他的本体是以数字流勾连起漫天的光子监控机，再交融了霓虹全息的映照视效，最终形成了这种半凝聚态的样子。 光看造型，他可比后门的数字本相要高级的多，但是看不出具体的修真境界。 一念及此，后门就在视界弹窗上疯狂打call了：“你啥时候能为贫道换上他这身马甲，贫道眼馋的狠。” “稍安勿躁。” 柳乘风凝神静气，心思百转千回，面对这种数字阴神，他反倒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毕竟他是虚像，而非实像。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等着对方来干他，而对方竟然也很佛系，杵在哪里，光摆造型了。 “行了，你已经牛x到变形了，赶紧上吧。”柳乘风乐呵了一句。 “那我不客气了。”数字阴神话音刚落，立刻进入数字隐身，原地消散，无影无踪。 柳乘风懵逼之余，转身四顾，小道空间里，除了自己，再无他物。 但这想法显然非常稚嫩，下一秒，他整个人平地飞起，一道赛博真元裹挟着冲天巨力将他顶飞到半空之中，身形还没稳住，那股巨力又调转方向，从上而下的撞来，他再次如流星炮弹一样开始飞速下坠。 可才坠到一半，那股巨力又换了个方向，当头砸来，他眼睛直冒金星，根本摸不清具体情况，只是依稀明白自己被一股隐身力道颠来颠去，根本无从还手。 “双龙出海…”他一个灵魂甩手，手中紧攥的双龙脱手而去，受人列计算机的远程操控，在他身周舞出个花来，形成了一个全息态的蛋形护罩，他这才趴在地上，呼呼喘气。 可气还没喘匀，他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小道空间开始极限压缩，让他手脚受缚，无法动弹，义眼瞳孔倒映着一个又一个全息法器从四面八方袭来，赫然是韩威王的八臂法器，都是一些叫不出具体名字的玩意儿，形状各异，威力无穷。 霎那间，一把飞剑穿心而过，电弧爬满全身，电的他外焦里嫩，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然后是一把点缀寒芒的匕首，不讲武德地给他来了个背刺，艳红皮肤上伤痕累累，赛博真元如鲜血一样开始散溢，但这并不是物质层面的伤害，而是数字结构的内伤。 但他还能站住，可紧接着是一把长满狼牙刺的锤子，当头一棒，直接将他埋进了土里，脑门上扎满了蜂窝一样的深孔，真是看的都疼。 接下来是一只闪烁银质光泽的蜈蚣形弯刃，在他的脖颈上攀爬，千足附肢形变成绕颈绳锁，死命地勒住了他的脖子，转瞬让给氧呼吸系统直接宕机。 幸好柳乘风泥丸的生命维系靠的是活性电浆液，不然肯定立毙当场。 但这还没完，好日子还在后头。 第156章 与阴神斗（2） 鉴于柳乘风已经半死不活，八臂法器中的另外四样，一锤、一鼓、一镜、一笔干脆扯掉了自己的高冷人设，化身肉搏二流子，扑到柳乘风那埋进土里的半个身子，放纵自己，狠狠的敲打起来。（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柳乘风气的浑身打颤。 韩威王也是个‘开口就要送人走’的狠神，开打至今，就说了一句，而一句就将柳乘风逼到了这个份上。 忍受着脑门上四da法器的玩命敲打，柳乘风整张脸都阴了下来。 就这功夫，乘风聊天群里热闹非凡。 后门：还手啊，你为什么不还手。 红母：说的轻巧，要不，你来？ 后门：你为什么老是和贫道作对？ 红母：我有嘛，呵呵，不可能吧。 后门：你把话说明白点。 红母：你不配。 后门：…… 红母：我告诉你，这种数字阴神最难对付了，它受思维主本的远程操控，拥有生生不灭的数字能力，除非停机了它的阴神算法或者找到思维主本的主控制器（泥丸），否则它几乎是无敌的。 后门：那要怎么破？ 红母：这位电子神明很狡猾，他已经发现了我爸在数字层面的势压力量，所以只在物质面暴揍我爸，却不敢以阴神本态入侵我爸的义体。 后门：那还不揍他丫的。 红母：你特么像个哈批。 后门：…你再这样，就休怪贫道急了。 乘风：你俩少斗嘴了，我今天来剧透一下，我一定是最后的大赢家。 “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灵童已经截获了相当字节的信息元素，此时它们都静静地躺在柳乘风的思维库里，只等着柳乘风的临幸。 柳乘风为它们准备了一张又大又宽敞的大床，只等着让它们躺上去，再摆个牛比点的姿势，就可以豁飘了。 随着他心意变化，视界弹窗上出了一个他已经冷落了很久的界面----兵棋博弈。 “蒙特卡洛，哦，差点忘了。还有冯诺依曼。”他心念一声，致敬前辈。 面对这个兵棋推演和计算机博弈的大道升级版，他要利用人列计算机对它再进行一次升级，被暴揍中的他身后浮现浩大的甲子太极盘，兵棋博弈那特有的红、蓝博弈界面随着甲子键位的敲击被编辑出来。 眨眼间，小道空间的全息霓虹组成了一盘混沌棋局，他和处于数字隐身中的阴神都是棋子。 现场环境、战力评估、战术作为等逐一被量化展现在弹窗上，又换算成阴/阳参数写入他的脑域神经。 这些都是灵童收集的战斗数据，现在，他要化悲愤为力量，变耻辱为智慧。 伪仙身立刻向他的脑域神经输入造化万千的博弈算法，极度复杂的兵棋推演在他的脑子里表演了一场数字大战。 而人列计算机可以逻辑推演任何算法，然后输出答案。 但是…… “极道数据，算力不足…”视界弹窗给出红色警告，饶是人列计算机的强大算力竟然也无法支撑这盘棋局推演。 “十亿人王，帮帮我。” 随着他心头一声呼唤，深植于大脑皮层的血肉长城凸显全息态的盘龙虚影，盘龙正在苏醒，从只读模式中调用十亿华夏人王的浩海算力。 “华夏共祖，勿急。” 随着一声龙吟响起，从柳乘风的头顶盘旋而出一条腾空巨龙，扑腾间幻灭了无尽霓虹，崩碎了亿万数码，饶是这小道空间也摇摇颤颤。 它就那样以淡定姿态呈‘之’字形浮空盘旋，璀璨钻晶般的数字流在体表游动，虽无神威大显，却也能让天地变色。 数字阴神解除了隐身状态，突然出现在柳乘风的身边，仰面看着它，惶然无比地叫了起来：“之，道之敌；尤，儒之俊；之尤霸法，三一称雄。” 继而立刻低头看着埋进土地的柳乘风，长吁一声：“你是天庭的大功臣。” 柳乘风可不管他在说什么，被八臂法器暴揍的他哪有功夫听他废话，此时强忍着剧痛，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要完了。”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十亿华夏人王的恐怖算力为他拨开多层次、多参数、多类别的推演模型，从里面找到一个最简单直接的胜局方法。 视界弹窗上，一个黑白太极双鱼圆盘上赫然写着一个闪烁霓虹光亮的‘胜’字。 炫的他眼睛都开始抽搐起来。 而在他拥有变异能力的大脑面前，这条胜局之法经过数字解构，实际上就是一条绿油油的源路径。 这条路径指向了阴之极，阴之极就是阳。 他找到了数字阴神背后的思维主本。 “大圣杵。” 一条金丝从他耳中窜出，遇风渐长，直愣愣地停在数字阴神的面前，而数字阴神望着那几乎照见自己全息影子的大棒子，不屑一笑。 “就凭这？”他挺起胸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柳乘风砸，他要是躲，他改姓。 他怕个吊，就算是真的斗战胜佛亲至，只要境界压缩与他同等，光凭个大棒子也休想拿他这个数字阴神怎么样。 肉眼可见的条件下，他是无敌的。 柳乘风笑的更欢快，他最喜欢闷头打脸了。 “哈哈，等着哈。” 他目光一凝，兵棋推演出的数字源路径直接输入进大圣杵的制导系统里，相当于为它加了个机械瞄具，当头砸向数字阴神，直接穿体而过，环绕一周，做了几个柳乘风为它设计好的假动作，然后冲天而去。 “啧啧，你的棒子弃你而去了。” “对，它将直捣黄龙。”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数字阴神的全息身体再次隐于黑暗，空气中仍残留着他的调侃细语：“我们继续。” 八臂法器的暴揍像雨点一样砸下。 而柳乘风却用舌尖开始打点蹦迪：“古驰古驰普拉达普拉达…古驰古驰普拉达普拉达…” 随着打点的声音和节奏越来越快，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得意。 当最后一个舌尖节拍打下后，八臂法器一个接着一个崩碎成全息光点，柳乘风身体一拱，从土里蹿了出来，眉心的先天一炁向前一探，两条全息巨龙首尾交缠着出现，阵阵龙吟浮空而现。 第158章 千基仙人肉（2） 机械欲念竟然发挥出了木马或病毒一样的骇入能力，操控了他的理智。 特喵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的练气算法就要超负荷运载，赛博真元就快满溢出他的末法经脉，只要满溢出来，强横的内能就会迅速烧穿他的义体。 他恨恨地在八手乌龟的身上踩了几脚。 “韩威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剐了烫火锅。” 苏呵呵一笑：“你也别怪他，如果将人体比作机体的话，一直以来，凡人的七情六欲就是机体木马，只要仙人们在生物科技上稍微动下手脚，就会让凡人沉沦欲孽，无法自拔。” 柳乘风心头胆寒不已。 仙人以七情六欲控制人类，这种生物科技真是令人窒息的神之操作，凡人在仙人面前，连眼神对决都一败涂地。 可如果没有七情六欲，人和机械人又有什么区别。 很快，他发现自己就算戴上了马赛克墨镜，只要面朝八手乌龟，那股机械电信号仍会有目的性地骇入他的义体，他也仅仅是在视觉上挣脱出来，可感觉上仍旧强烈。 这不，他的小老弟儿越翘越高了，苏也倒退的越来越远了，深怕他一个暴起，直接把她gg了。 如果真的这样，自己要不要反抗一下下？ 但她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柳乘风立刻开机了人列计算机，时刻不停清除着骇入的机械电信号，也就这样，他火热的身躯才稍稍凉下来。 今天也算长姿势了，终于见识到了仙人血肉的威力，而这仅仅是天庭瘟部利用生物科技搞出来的杂交义体。 要是碰上真正的仙人血肉，也许…毫无胜算…… 算了，对这个问题，还是装睡吧，毕竟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韩王…威王。”他实际上很想称呼他一声韩王八，转念一想，别个是神仙啊，就算是个歪神，那也是神仙啊，神仙不要面子的嘛。 趴在地上的韩王八不说话。 柳乘风侧着脸面对他，语气上也给足他面子：“我身边这位是我的道童，都不是外人，你不要害羞。” 他腰间的义体子系统反馈遭到了压力攻击，不用转头，他也知道苏在掐他的腰间肉。 他当即利用心有灵犀的点射科技向她发出一条加密讯息：“请配合点，回去我给你做牛做马。” 空口白条，他爱打。 苏这才作罢，但也深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纯当给他面子喽，回去再找他算总账。 趴在地上的韩威王动弹了两下，似乎是羞于见人，八只人手开始刨土，然后刨出个土坑，将自己给埋了进去，只留出顶上一块背脊肉，肉膜挤压翻滚出一张没有唇角的嘴巴。 八手操作，秀到天际。 “呵呵，正统大神不愧是正统大神，败在你手上，我心服口服。”他终于肯开尊口了。 “好好加油，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厉害的。”柳乘风装起比来，也是恬不知耻，但这只是他惯用的麻痹招数。 自降智商，示人以弱。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这货一开始就放松警惕，玩什么数字阴神，真要硬碰硬的话，他还真不一定能擒的住他。 果然，那无唇嘴巴斜着咧起，似乎在不屑一笑。 “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可争辩的。” 柳乘风得承认，没有五官也是福，至少别人看不到你的丑态。 “那啥，我现在可以上楼了吧。” “你想上便上，谁会拦你。”韩威王此刻显得落落大方起来，就好像在说，柳乘风误会了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神奉命镇守此地，那也只是例行公事地阻挡俗世众人靠近仙土，对于你这样的正统大神，你大可来去自如，至于你在千叠楼里干了什么，自有天公定夺。” 柳乘风表情一凝，仿佛被人强塞了一口大便。 他细细一品，好像的确从一开始，这货挡住自己就没有说过不让自己上去，他们之间的斗法源于一场初次邂逅的口角争斗。 “哈哈，我这臭脾气，一直都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真是让你老弟见笑了。”机智如他，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坡麻溜地滚了下去。 “人间有句话，不打不相识，我能理解，烦请星君将锁住我天枢大脉的法器解开…” 柳乘风怎么肯解开大圣杵，要是解开了，这小子撂挑子，岂不是白打一场。 他立刻打了个哈哈：“这有点麻烦，我需要开坛做法，挺费事的，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等他反驳，径直地奔向了千叠楼。 苏目光微眯，没有抬脚，思绪深处正在进行天人交战。 仙人肉身就在眼前，虽然不是真正的仙人肉身，但也掺进了天庭瘟部的生物科技，从质量上来说，那肯定比自己现在的数字肉身要高级的多。 而且自己也早就想和小九划清界限。 要不…… 她的喉部吞咽了一下。 “喂，麻溜的跟上，想什么呢。”柳乘风驻足停下，转头招呼她。 她立刻从贪欲中惊醒过来，身上滚动起一溜烟的数字冷汗，这王八造型的韩威王果然不简单，竟然想以此破掉自己的道心。 她恨恨地瞪了那埋在土里的无唇嘴一眼，心里清楚，真要吞了它，元神倾轧，最终还不知道谁成全谁呢。 不再犹豫，抬脚跟着柳乘风踏进了千叠楼里，留下韩威王自己缩在土里开始长吁短叹。 “他这个道童真不地道，本神邀请他一起快活都不会。” 韩威王从土里跳了出来，八只手掌在地面敲击，发出瘆人无比的咯咯声音，而在他的背后悬起一个超过他本态体型数十倍的太极圆盘。 与他的本态一样，这个太极圆盘的表面也布满了血肉筋膜的密集恐怖，赫然是他修成的人列计算机，而上面的每一个计算机键位则是一只只没有眼睑的猩红色瞳孔。 没办法，他只有自己想法解除大圣杵的禁锢了。 啵…… 突然，小道空间再次响起石子落进水里的声音。 人列计算机上密布的瞳孔全部睁开，一条条全息线凝聚于一点，照亮了一个昏暗的角落，那里站着一位全身滴答雨水、斗戴铁斗笠的白发老汉。 第159章 仙缘之谋（1） 与常人不同的是，这老汉面容枯槁，血肉剥离的只剩骸骨，颈部完全消失，一条铁丝状的金属线连接着他的脑袋和四肢身体。 至于他的四肢身体，白骨表面像被刷上了一层金漆，金漆表面又爬满了血管一样的猩红色电路，一颗颗血豆佛经从电路中溢了出来，在空气中又渲染出‘白骨成山’的恐怖全息。 乩童。 韩威王一眼就看穿了老汉，他的猩红瞳孔也露出了一丝怯意，作为伪天神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人列计算机竟然释放出了机械电信号----‘胆怯’。 “邪神降世，仙乩不语。” “邪神降世，仙乩不语。” “邪神降世，仙乩不语。” 老汉步履蹒跚地向他走来，身体骨骼的连接处在行走间出现一种断裂的视错觉，掉了半嘴牙的嘴巴像念经一样喃喃不停，可吐出的话却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条条血红色的数字流，然后汇聚在韩威王的身上。 眨眼间，数字流组构成一个邪气凌然的巨大‘骨’字镇在韩威王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白…白…骨仙…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 “邪神降世，仙乩不语。” “邪神降世，仙乩不语。” 白发老汉走到韩威王的面前，张开嘴巴，没有一丝血肉但表面泛着金光的骨口撕裂出滔天血海的全息幻象，一口将韩威王吞了下去…… 小道空间的昏暗天地间，只剩下一道经久不息的喃喃自语。 “邪神降世，仙乩不语。” …… 推开千叠楼的沉重大门，双脚踏进之后，入目是一片黑暗，然后就像星辰爆炸一样，出现一缕星光，星光逐渐拉大，开始向四周沉降，眨眼间四周变成了浩渺星空。 人置身其中，可以获得100%的五感体验。 每走一步，脚下就会点亮亿万星光，苏走到柳乘风的身边，看着周围的景象，身体微颤。 因为她很清楚，这些星辰都是天庭斗部所放牧的群星。 柳乘风反倒一脸淡然，轻声安慰起来：“不用怕，这是神经投影，是以泥丸的动轨神经区域为视窗，然后将全息影像投映在这个视窗上，所以才感觉身临其境。” 说白了，这种神经投影就像数据输入一样，是通过脱口连接的方式将影像直接输入泥丸的神经中枢。 高科技真是妙啊。 “这是哪里？”苏疑惑不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一个计算机界面，而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可以叫程序员视角。” “程序员视角？” “以寰宇为窗，以星海为幕，我们四周以及脚下的浩瀚星海就像一个计算机界面一样，而我们置身其中，就是操控星海的程序员，韩威王不仅是个土地公，还是个程序员。”柳乘风呵呵一笑。 “天庭斗部统御群星，原来如此。”苏早就知道了，却生出一问：“如何操控这个星海界面？” 她也是头一次见到天庭斗部竟然利用科技手段掌御群星。 看来这小小千叠楼虽然不是‘星海计算机’的控制终端，但也肯定有联系其他星辰的办法，不然如何接引天神降临。 “想要控制计算机，自然要获得界面授权，我不是斗部天神，也搞不懂。” “那我出去把那韩王八拧进来？”苏开始建议。 “先等等。”柳乘风却不想做的太过分了，免得惹下麻烦。 他闲庭信步的在星海中溜达起来。 该说不说，他溜达了半天，也没走出个头来。 脚下的星海如流沙一样淌过，不说有千万颗，至少也有亿万颗了。 他心生悲凉，人类的星球只是这浩瀚星海中微不足道的一颗而已，渺小的如同沙粒一样，如何才能从统御群星的天庭斗部手中争得自由。 “灵童，将这些，还有那些全部给我录下来，我要拿回去砸醒老铁匠，让他好好看看，认清现实。” “天庭斗部随便从它掌握的群星里差遣一个外星文明出来，就能让人类灭亡无数次。” 灵童自然照办。 一圈溜达下来后，柳乘风知道该办正事了。 既然冥冥大神指引自己来到这里，那一定有它的道理。 他手掐法印，转码操作，祭出人列计算机。 绞索齿轮发出咔咔的机械之声，浩大雄浑的甲子太极盘从身后升起，甲子键位银光闪闪，生肖键缘神光灿灿。 “你要干什么？”一直跟在他后面的苏十分好奇，难不成他要砸了这个庞大的星海界面。 “我虽然没有操控界面的授权，但也知道将数据输入后，界面肯定会有处理反应…你就好好看着…” 他眉心的先天一炁迅速凸起，鼓荡起赛博真元冲霄而起，将从五位乩童脑子里得到的筑基线索转码成最为纯粹的1/0数字流，然后射入面前的巨大星海界面。 然后，他身心放松，一切就交给天意吧。 嗡嗡…… 随着低鸣响起，面前的星海界面开始刷屏，中央突然出现无数‘loading……’ 二人相视一眼，柳乘风呵呵一笑：“看来我赌对了，系统正在分析数据。” “呵呵，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苏圈起手臂，不屑一笑。 “那我们就看着吧。” 他心道，如果不是好东西，我就上演一番暴风愤怒max，干脆一把火烧了这里。 二人斗嘴的刹那，星海界面再次刷屏，出现了一点毫光，毫光之下，出现一行星光点缀的全息文字。 “仙路无永恒，人间不值得。” “什么意思？”苏看向了柳乘风。 “别看我，我也搞不懂。”他觉得这开头log太没水准了，要是他来写，定然会写一句：“地狱空荡荡，仙魔在人间。” 在log消失之后，星海界面开始放大电影了。 柳乘风瞅了几个画面，愈加糊涂了，这…不就是人类的历史嘛，除了一战、二战、冷战以及到自己双腿一蹬、彻底凉凉的这段历史。 剩下的历史，不管是三皇五帝、秦皇汉武，还是凯撒大帝、蒙古西征…… 历史的沉重感是有了，可画面感就太陌生了，感觉和自己印象中的电视、电影画面不太像啊。 不过谁演的，不错啊，奥斯卡小金人，得发。 第160章 仙缘之谋（2） “这是人类真正的历史画面。”苏喃喃自语，她的目光凝固在其中一个画面上，在那画面上，她醉卧酒池肉林，与纣王逍遥自在。 “真正的历史？”柳乘风一惊。 真正的历史只有文字记录，有些甚至连文字记录都没有，就只剩下野史臆想和神话传说，这些同步录音录像难不成是上帝开机亲自录的？ “人类的时间长河在仙人眼中只是白驹过隙、光流一纵；而且你觉得以天庭的科技复原不了时间长河中的天道记忆？” “这…”柳乘风正在思考如何接下她这一招。 他印象中的天庭似乎是玄学天花板，什么时候成了科技代言人。 “说到底都是山河图上的数字历史而已。”苏长叹一声，环手抱住膝盖，坐在了地上。 她心之所向，不是过去，而是未来，未来会怎样，谁又能把握未来。 柳乘风也学着她的样子，环手抱膝，坐在地上，目光沉凝，静的可怕，为什么筑基线索里会是人类的历史，难道天庭在考古？ 这…这有意思嘛这？ 不过他心意一转，试着去寻找自己死后到现在的历史，却发现根本没有记录。 为什么会没有记录，难道这一段历史不用考古？ 很快，大电影放完了。 人类的几千年历史被浓缩成一点毫不起眼的毫光，渐渐消失在星海界面上，界面刷屏后，出现了几段令人骨髓发寒的话。 “与动辄无穷纪元的天庭神话相比，人类的历史毫无价值，凡人的七情六欲更是深陷历史的尘沼，自相残杀，劣迹斑斑，人类不管活了多少年，活来活去都是最初那个样子。” “为了让人类活出新样子，应该以力干预人类历史，删除佛、道之外的一切记录，尤其是彻底根除‘儒’的影响，崇仰天道，教会人类以‘道’的目光来审视自己。” “从文化根源上让人类真正走上问道寻仙、踏岚飞升的漫漫长途。” “斗部的目的：让人不再是人。” “草。”柳乘风彻底暴起了，破口大骂起来：“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就是殖民，我槽你祖宗二大爷……” 这帮神仙们，不仅用太岁币统治了人类的经济，剥夺着人类的寿元，竟然还想篡改人类的历史，强行进行文化灌输，他们到底想把人类变成什么。 只知以力争命的高级畜生嘛？ 柳乘风感到毛骨悚然，大脑释放的生物电也宕机了几秒。 啊，这些神仙可不是小说电影中的那些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中二不治症患者，这是一群很残忍很理智的高级文明征服者，所做的一切都有人类捉摸不透的目的。 他真想吃包辣条冷静一下，摸着嘴角，想抹掉乱喷的口水，却发现自己双眼早就被泪水糊满。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侵袭着他的心智，他…觉得好累、好累… 他深知这股疲惫感和凄凉感，只有十亿分之一是自己的，剩下的全部来自于血肉长城里的十亿华夏人王。 “唉，早知道当初我真该死透了，死透了，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苏望着他急跳脚的样子，又是苦涩又是想笑。 与柳乘风不同，她的目光深刻在‘儒’字上，想起自己听到的天庭秘闻，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斗部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那天儒宰相文东来虽是一届凡人，却能将整个道一天庭逼到这个份上，也算是道一天庭咎由自取。” 苏反倒有点幸灾乐祸起来。 突然…… 苏发现星海界面又开始刷屏了。 “柳乘风，你快看。”她急忙唤他。 柳乘风猛扇了自己两巴掌，理智重回，抬头看向星海界面。 “斗姆天尊曾在人间历1940年11月27日向人间投下‘斗府仙缘’，小机缘者，武道称王，一统乾坤；大机缘者，登‘斗马骝’天神一职，筑基问仙，重改人间历史。” 星海界面到此再无刷屏，数据处理戛然而止，一道星光从界面射出，重新反馈至柳乘风的人列计算机中。 二者之间，相当于进行了一场数据交互。 然而回馈的数据可不了得，柳乘风终于明白自己还是肤浅了，这段数字记录竟然是在天庭斗部入主人类之前就出现了。 换句话说，天庭要做的不是篡改人类已过去的历史，而是从1940年就开始布局，要有缘人‘以力’改变人类的历史，但显然，有缘人都失败了。 人类的历史还是按照既定的轨道在行走。 至于为什么没有自己死后的历史记录了，那是因为这‘斗府仙缘’传了三世就断档了，第三世的有缘人恰好和自己同年死去。 而三世有缘人中，他只认得第一个。 “小龙哥…”柳乘风的心情实际上挺复杂的。 自己心中的偶像是世界武道变革先驱者，武术技击家，武术哲学家，华夏功夫的全球推广者，他就是武道界的传奇，没想到竟然是‘斗府仙缘’选中的人。 在武道这一块，他也算是一统乾坤了。 柳乘风闭目养神，沉浸在解密后的数字海中，思维主本在里面不停晃悠。 “斗马骝…斗府仙缘经过三世有缘人的思维解码，已经不再是什么筑基图，早已蜕变为斗马骝金丹的周天运行算法。” 视界弹窗上的归集数字流闪耀着刺目光华，这光甚至可以穿透他的泥丸，让他整个义体都充盈起五颜六色的七彩光芒。 “你得到了什么，这么刺眼？”苏好奇不已，公鸭嗓子发出如同猪叫的哼哧哼哧声。 不知是否是错觉，她从柳乘风的身上嗅到了一种原始野性，一种不服天地、践踏乾坤的原始野性。 而这野性甚至可以撩起她元神深处的原始悸动。 换句话说，他好man啊。 “没什么，一张图而已。” 他立刻关闭了‘斗马骝’界面，身上的光芒迅速消止，那股野性也渐渐消失，他又变成了目光沉凝，胸有乾坤的柳乘风。 苏心头一颤，反倒有些思念刚才的精神小伙。 第162章 仙缘之谋（3） “什么图？”她要刨根问底。 柳乘风却沉吟不语，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三世有缘人的数字记录。 第二位有缘人叫文东来，没搞懂是谁，数字记录里对他的记述是最少的，竟然只有一个名字。 第三位有缘人叫左百川，还是个女人，她与自己生于一个时代，是21世纪最伟大的**骇客，也是人工智能大师，以个人智慧和力量自创了‘赛博武道’。 可以说，赛博武道就是赛博修真的理论初祖，以漫天霓虹制造的人造灵气的理论支撑就是赛博武道的‘数字内功学说’。 她曾以赛博武道独闯小日子还不错的国，将那死人神社给一把火点了；甚至还以数字内功，骇进了漂亮国的网站，将《道德经》上的一句话贴在了漂亮国的头上：“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她壮大并改组了华夏的红客联盟，时至今日，仍然昌盛不衰。 一giao我里giao，柳乘风十分尴尬，为什么同是一个时代的人，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左百川这个巾帼英豪。 红客联盟，他知道，攻击漂亮国网站的时候，作为深谙工业机器人深度学习知识和人工智能歪把子学说的大牛级程序员，他也属于红客联盟的外盟敢死队成员。 “那可真是一段热血燃情，潸然泪下的岁月啊。” 一念及此，柳乘风又想起了自己的国，不禁泪流满面。 没想到在这天庭斗部掌控的赛博未来，我华夏的红客联盟竟然还在，相比于远古反叛军，柳乘风一直觉得红客联盟更对自己的胃口。 苏十分不解地看着他，他的泪腺子系统秀逗了，怎么隔一会儿就飙水呢。 她伸手为他擦掉眼角的水渍，安慰起来：“将人工泪腺摘掉得了，这水飙的都有八两重了，真是浪费呀。” 柳乘风抹了抹眼角，龇牙一笑，狡辩起来：“谁哭了，我这是激动。” “我没说你哭啊。” “……” 柳乘风转头离开了千叠楼，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了。 他心里其实烦躁的一批，想为玄孙女搞到筑基图，好不容易找到线索，却像拆盲盒一样，失望大于希望。 斗马骝金丹的周天运行算法…… 你个砍脑壳的，能不能不要这么玩老子。 “唉，等等我。”苏急忙跟上他的步伐。 二人走出了千叠楼，预想中撕开小道空间的数字失重感没有出现，只有金色的大圣杵静静地悬停在千叠楼的门前。 “吆喝，那孙子竟然解开了。”柳乘风心头猛地一跳，这特喵怎么解开的，为什么没有任何预兆，该不会是自碎泥丸吧。 除了这个法子，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可以逃出大圣杵的神经禁锢。 他走到大圣杵面前，伸手触摸，视界弹窗突然涌现一股鲜艳欲滴的浓重血色，他咻的一下缩回了手。 “淦。” “怎么了？” “我拷贝进去的思维副本竟然凉了…”柳乘风心里发颤，那可是灵童的复制体啊。 “凉了？” “就是变成了数字死尸。” “怎么回事？”苏十分不解，毕竟柳乘风说的话像没解码的jpg一样。 柳乘风便在交流窗里为她演示了一下什么叫数字死尸。 无非就是将一串数字源代码按每一帧节点进行切片，切片之后以赛博真元进行数字研磨，然后就变成死灰色的断裂数字----1、0、1、0、1、0…… “呃，这倒有点像地狱道的十八酷刑。”苏也心惊不已。 柳乘风犹豫再三，还是将大圣杵收了回来，任凭那浓重血色从思维里流过，他感到背脊一阵发寒。 “想不到韩王八竟然还有这种阴绝的神通，特喵，躲哪里去了？” 他转头四顾，除了中心广场的茫茫人影和漫天霓虹，哪里还能找到韩威王的王八身影啊。 苏也四顾，作为数字体元神的她，察觉到一种以数字框架构造的极度冰寒，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坠入地狱一样，要不是女娲娘娘将她从地狱捞了出来，她有可能在里面沉沦永世。 “这地方怪瘆人的，我们走吧。”她恨不得脚底抹油，赶快溜之大吉。 “真是，我还想告个别呢，顺便找他理赔我的损失。”柳乘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这里。 离开的时候见苏明明是一副粗野汉子的模样，表情却像活见鬼一样，莫不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这样，我问你个事儿，看你能不能答上来。”他有心逗她。 “你问。” “男孩小千和女孩小北恋爱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们变成了…什么…”柳乘风眨眨眼，给她递了个龌龊无比的眼神。 “小千…小北…恋爱，千…北…柳乘风，你无耻…”苏恨恨地瞪着他，一脸糙毛都挡不住数字羞红，一瞬间，所有惊惧全部消失，只剩下愠怒和羞涩。 伸手就要去揪他。 “哈哈，这样才…乖…嘛…多生气，才有人样。”柳乘风脚步电极一变，人已经弹飞了老远。 “坏死了，真是坏死了你，你要死啦。”苏的公鸭嗓子嘎嘎乱叫，追逐他而去。 霓虹如同彩漆一样为大地渲染了浓墨重彩，阴雨遮蔽了万家烟云，千叠高峰挡不住血色幽瞳，咯吱作响的机械轰鸣中，只留下一道阴森低语：“我名…韩…童…” …… 锈城的钢铁丛林中，除了练气士占山为王而修建的参天大厦外，还有一处极乐之地，酒肆、勾栏、茶室工棚组成了它的筋骨脉络，连天接地的霓虹广告是它的血管。 一小块方寸之地，彻夜不眠地播放着‘风居住的街道’，那种柔情温婉让人回望无穷，而隐约传出的靡靡之音更是让碳基生物血脉喷张，让硅基造物就此宕机。 “神女街。” 苏站在烟雨朦胧的街角，望着那不时冒射电光的街道指示牌，暗自发愣，数字流强化的耳蜗能力让她能够听到从神女街深处传出的声音。 她身体微微摇晃，稳住之后就想转头就走。 第163章 神女怖影（1） “哎，最后一单了，送完就走。()”柳乘风哪管什么刀山火海，生意第一。 苏鼓起眼睛瞪着他：“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你不识字？”柳乘风憋住笑，一脸无辜。 “我不会进这种下贱的地方。” “你怎么能说下贱呢，里面的劳动者都是靠身体吃饭，不偷不抢的；你不要以为这里面只有寻欢作乐，我告诉你，这地方还是炼化七情六欲的绝佳炉鼎，哦，如果不喜欢这个文雅词汇，你叫它双修勾栏也可以。” 苏被他一通说辞，绕的头晕失衡，差点栽倒在地。 柳乘风趁她心防失守的时候，强行拉着她走进了神女街，半拉半拽下，她也就从了他。 怕什么，都是带把的大老爷们，还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除非，你不行。 当然，我是真爷们，你是假爷们。 这头一次进来，柳乘风可是要大饱眼福。 他让灵童打开义眼的拍照功能，只要是看到自己热爱的旖旎风光，就是一通咔咔乱拍。 灵童询问需不需要对焦。 “对焦？你在质疑我的男人儿本色？”柳乘风自信自己有一双男人特有的火眼金睛，可以智能对焦。 沿街的两边挤满各种店铺，各种全息彩旗斜穴在店铺门楣上，迎风招展，荡漾出许许多多穷到没衣服裹身的全息模特，乱花魅影迷人眼，豁飘飘啊…… 沿街叫卖的青涩小贩推着装满‘大肿马五石散’、‘旋转木马多态组件’、‘xx染色体淬剂’、‘跨生zhi隔离全息盘’、‘跨物种隔离迷情丸’……的推车，行走中，一面面全息屏不停地翻滚着叫卖广告词以及产品赞助商的巨大log。 烟雨朦胧，乌烟瘴气，但却不需担忧身心健康。 由各大道门重金聘请的仿生城警在街道两边定点巡逻，除了维持此地的商业秩序，也是在宣传各大道门在‘双修道法’或‘炉鼎道法’上的高深造诣和不竭研究。 而各个店铺门外，有序站着倚门卖笑人，他们中有男有女，根据客人对性别、种族或物z的爱好不同，他们有些身体组件早已实现了高自由度的义体化，是可以即换即用的。 有些人就像马奶葡萄和多头by一样，拥有远超正常人类的多个刑征，当然，这些都是义体手术的功劳。 他们额头上都有一个全息屏，介绍着各自体征数据和兴趣爱好，甚至还有刑征介绍。 他们中，有的是勾栏美人（靓仔），有的是电子流莺，甚至还有些散户浑水货和个体夜度（郎）娘，而这些都是持证上岗的乐户。 只有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才有一些无证上岗的工棚（男）女，而他们为了降低血肉功耗，干脆就铺一张草席，双腿岔开，躺在那里，付款磁条就印在们最傲人的凶尖（木马尖）。 一圈逛下来，柳乘风的热血降温下来，好奇也变成了沉凝。 还有那止不住从喉部往外翻涌的阵阵恶心。 “礼崩乐坏，不知廉耻。”苏突然冷笑起来，糙汉的双眼中闪烁着夺目寒光。 柳乘风强忍着吐意，感同身受：“你说了我想说的。” “快点把货送了，早点离开这里。” “嗯。” 二人也不再看周围的风光了，打开全息地图，沿着地图上的指针方向，很快就来到了一个破旧小楼前，赫然是一个无证上岗的锈铁工棚。 工棚顶上有一个无力焉下的探照灯，无力的射出紫红两个色调的光谱线。 “轻一点，请怜惜我，yll…激荡**，勇闯美人关，请认准永生集团双修阁正版出品‘征服’2.0，玩mm，上mm，你将和mm一起成长…” “恩主，你好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快乐…攻城打pao，命运的抉择，是男人就来投军奉天堂，入堂费只需988，你没看错，不是88，也不是188，而是988，入天堂，下一位街道传奇就是你…” 质体交缠中用来伴奏或提高兴致的机械莺歌忽然冒出了弹窗广告词，足以证明里面接待恩客的工棚女拥有多么逆天的商业头脑。 苏摇了摇头，向后倒退几步，显然她是不准备上前了，免得脏了她的眼睛，动摇了她的千年道心。 “你搞快点。” “你这话说的，坏人好事，是要遭天谴的。”柳乘风苦笑。 “我不管。”苏的倔脾气来了，此时此刻，她都有种想换小九出来的冲动，如果柳乘风再磨磨蹭蹭，她就止不住要生出砍了柳乘风的冲动。 柳乘风干咳一声，还是绷紧脸皮，敲了敲工棚铁门。 里面那为爱鼓掌的海浪声不仅没停，反而愈加狂浪。 “啊，恩主，有人在敲门，歇歇，让我歇歇。” “有人为我们助兴，岂不美哉，让他侯着。” “啊，恩主，你再这样，我就要拉黑你，与你绝交。” “绝交是什么姿势，我们试过嘛？” 柳乘风面色一黑，下黑手，又死命敲了两下，他还算给他们面子，没一掌将这破门给当纸撕了。 灵童在他的命令下，一直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着电子度魂经，吹拉弹唱的唢呐狂音可以赶走一脑绮念。 没办法，他脑子里现在全是马赛克的画面，得靠这狂音来涤荡心灵。 “啊，恩主，真不行，爱的游戏，集涓流汇江海助社会和谐；数的博弈，细思嗔巧运筹创人间奇迹；你若不行，就买万众极乐福生彩，万众爱心顶你，你就行，金苹小妹妹福彩公司鼎力赞助。” 又是广告，这工棚女都快成了广告大咖了，她到底在自己的声带器里植入了多少垃圾广告啊，恰烂钱不是这样恰的吧。 还有，这位照顾她生意的恩客真特喵变态，就这种乱飙广告的红粉肉身，他竟然下得去口，这是个不挑食的真吃货啊。 柳乘风眉头紧皱，一双眼睛眯起，铁门后的情境立刻化作一列列绿色的数字线条在视界弹窗里勾勒出数字模型。 脑海深处的马赛克画面卯足了劲地向数字模型里去靠。 想象中的质体交缠，水**融的马赛克画面，可真靠在数字模型上，一转眼，柳乘风就感觉像掉进了无边地狱。 第164章 神女怖影（2） 吱呀…… 明明是生锈的铁门，却载入了这种要人命的电子声音，诚心吓退那些想要光顾生意的恩客呐。 柳乘风脚步后退，瞳孔深处仍旧倒映着一幕惊骇的数字画面，而铁门后探出了一张娇俏可人的面皮。 这就是一张有鼻子有眼的面皮，面皮后面是滴着红色液体的机械元件，一条拇指粗细的长长脊索连接着面皮，另一头的头颅和身体仍藏在铁门后。 面皮上裂开一条细缝，吐出男女混杂的重音（人声）。 “恩主，是吃饭还是打尖…山亲水亲不如我亲，千好万好不如我好，在我这里，南北口味集于一身，现在购买，附赠买二送一惠金券，还有月票、节票、年票更多优惠，阳间饭店为您倾情服务。” 柳乘风猛掐掌心，镇定下来，望着眼前这张面皮，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既不吃饭，也不打尖，我找你有事儿，麻烦你先打开一下广告阻隔器，方便交流。” 他内心翻江倒海，心道，吃饭，到底是我吃你，还是你吃我。 “哦，好的。”那张面皮在脊索的控制下，环绕柳乘风一圈，然后又定在了他的面前，二人四目相对。 柳乘风也不细研究她这张面皮了，这东西可以随拆随换，没有什么鉴赏价值。 而且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阴十三娘…呃，郎，阴十三郎？” “是我。” 他立刻掏出整整十个玉净瓶，摊开手掌，递到（他）她的面前。 “送货，请付钱，并给五星好评。” 这一次，他可是将阿净植入的广告也关了，与眼前这面皮张口就来的植入广告相比，阿净显然道行太浅了。 “咯咯，几位恩主早等急了。”面皮眉开眼笑，面皮后的机械脊索立刻分裂出一个细丝卷成的机械手臂，将十个玉净瓶全部收走。 柳乘风如坠冰窖，原来她买这些是为恩主准备的。 这特喵难道是‘生死极乐’一条龙服务嘛，爱如潮水，生不如死，死后祭奠。 “谢谢，总共5000太岁币。” “这么贵嘛，能不能便宜点。” “柳家扎纸店，童叟无欺，货真价实，而且你的定制款跨越人类的多域文化，华夏、印加、玛雅、北欧，小店也是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的…”柳乘风又给自家扎纸店打一波广告。 “嗯，品质确实不错，恩主们喜欢的紧，你要不要尝一尝我的味道，我可以送你登上双修极乐，而且，悄悄告诉你，我这里还有大晋升版的数字炉鼎哦，完美提纯的持证ai为您服务。” 面皮张口吐出一条粉红色的人工舌苔，舌苔中央印着支付条码，可观感不佳，像个吊死鬼一样，长舌在柳乘风眼前表演了一番地道舌功。 柳乘风稳住心态，龇牙一笑，义眼瞄准那支付条码，从义眼中射出一缕光芒，扫码后，显示数字货币转账成功。 “谢谢惠顾。” 他低下身子，从机械脊索的缠绕中钻了出来，转身就要走。 “喂，等等…”机械脊索似乎长的没有止境，又将那张娇俏的面皮送到了柳乘风的面前，并且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有事吗？”柳乘风目光一沉，心道，怎么麻烦总是找上门。 “我看你长的不错，想将小店的独家供货权交给你，你能给我打几折？” 说话间，面皮后的机械脊索像金箔一样展开，露出了里面各种五颜六色的玉净瓶，数量足有上百之多。 柳乘风心道，这些都是扎纸同行送的货，原来面前这个机械妖人害了这么多恩主。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么多店铺购买扎纸业务，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 柳乘风的右眼一直在跳，此刻，他坚定地站在直觉这边。 “谢谢，小店业务繁忙，怕是承担不起您的嘱托，就此别过，感谢惠顾。” 说完，身体散发出一股磅礴如渊的修真气机，那面皮上的女人五官开始扭曲抽搐，急忙低眉，机械脊索缩了回去。 柳乘风给苏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径直离开了，无人注意到一条暗红幽影从柳乘风的**吐出，顺着他的大腿攀爬到地面上。 而那张面皮定定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瞳孔中泛起深幽的红光。 “截取到红客联盟的数字残迹…数据不足，无法确定他是否是赛博武道的余孽，阴十三郎继续收集数据…” “永生无疆，天岚万岁…棺材，关心你的材，用财买材，总有适合你的，你若离开，我在此等你，总有等到你的那一天…等你棺材铺为您倾情服务。” 机械绞索慢慢回缩，操控着娇俏面皮缩进了破烂工棚里。 转过街角的柳乘风阴沉着脸，也不说话，像全世界都欠他一样，哪怕是两边街道那些莺莺燕燕的声音也吸引不了他。 没想到啊，这神女街藏龙卧虎，竟然还有永生集团的暗线，刚才真是好险。 “你怎么了？”苏好奇不已。 柳乘风仍像个装比范一样，不发一言。 苏低头瞄了他一眼，突然发现有一道红色暗流正在往他大腿上爬，一直爬到他的**位置，继而消失不见。 “咦？” 柳乘风抬头看她：“怎么了？” 她瞪大眼睛，指着他后面，柳乘风转头看了看后面，脑中灵光一闪，大概明白她肯定看到了后门的数字游迹。 “刚刚那是？”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义眼跳帧，出现了视错觉。 “哦，一点小神通而已，没什么可稀奇的。”他微微一笑。 后门立刻在视界弹窗里疯狂打call：“什么叫没什么可稀奇？” 红母：“不要生气，我稀奇你。”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苏的思维又转回最开始的逻辑上。 柳乘风觉得还是得隐瞒刚才的事情，眼睛左右一瞟，随口给了个答案。 “我在想现在这礼崩乐坏的世道，人类最终的归途是什么？” 特喵，你不是喜欢问嘛，给你个哲学大棒，让你自己去体会。 “人类的最终归途？”谁知苏的思维也很跳跃，完全不受限于柳乘风挖的坑：“你管别人做什么，多管管你自己。” “我觉得我自己挺好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正经三观的末法代表。 “你好在哪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不说大了，哪怕是在锈城，空有一身修为，还不是个隐藏贫困户。” “你这人怎么这么物质呢？”柳乘风有些言不由衷，只是他遭遇的麻烦够多了，多到他根本抽不出身来想法致富。 第163章 神女怖景（1） “哎，最后一单了，送完就走。”柳乘风哪管什么刀山火海，生意第一。 苏鼓起眼睛瞪着他：“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你不识字？”柳乘风憋住笑，一脸无辜。 “我不会进这种下贱的地方。” “你怎么能说下贱呢，里面的劳动者都是靠身体吃饭，不偷不抢的；你不要以为这里面只有寻欢作乐，我告诉你，这地方还是炼化七情六欲的绝佳炉鼎，哦，如果不喜欢这个文雅词汇，你叫它双修勾栏也可以。” 苏被他一通说辞，绕的头晕失衡，差点栽倒在地。 柳乘风趁她心防失守的时候，强行拉着她走进了神女街，半拉半拽下，她也就从了他。 怕什么，都是带把的大老爷们，还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除非，你不行。 当然，我是真爷们，你是假爷们。 这头一次进来，柳乘风可是要大饱眼福。 他让灵童打开义眼的拍照功能，只要是看到自己热爱的旖旎风光，就是一通咔咔乱拍。 灵童询问需不需要对焦。 “对焦？你在质疑我的男人儿本色？”柳乘风自信自己有一双男人特有的火眼金睛，可以智能对焦。 沿街的两边挤满各种店铺，各种全息彩旗斜穴在店铺门楣上，迎风招展，荡漾出许许多多只遮三点一线的全息模特，乱花魅影迷人眼，豁飘飘啊…… 沿街叫卖的青涩小贩推着装满‘倍速五石散’、‘旋转木马多态组件’、‘xx染色体淬剂’、‘跨生zhi隔离全息盘’、‘跨物种隔离迷情丸’……的推车，行走中，一面面全息屏不停地翻滚着叫卖广告词以及产品赞助商的巨大log。 烟雨朦胧，乌烟瘴气，但却不需担忧身心健康。 由各大道门重金聘请的仿生城警在街道两边定点巡逻，除了维持此地的商业秩序，也是在宣传各大道门在‘双修道法’或‘炉鼎道法’上的高深造诣和不竭研究。 而各个店铺门外，有序站着倚门卖笑人，他们中有男有女，根据客人对性别、种族或物z的爱好不同，他们有些身体组件早已实现了高自由度的义体化，是可以即换即用的。 有些人就像马奶葡萄和多头by一样，拥有远超正常人类的多个刑征，当然，这些都是义体手术的功劳。 他们额头上都有一个全息屏，介绍着各自体征数据和兴趣爱好，甚至还有刑征介绍。 他们中，有的是勾栏美人（靓仔），有的是电子流莺，甚至还有些散户浑水货和个体夜度（郎）娘，而这些都是持证上岗的乐户。 只有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才有一些无证上岗的工棚（男）女，而他们为了降低血肉功耗，干脆就铺一张草席，双腿岔开，躺在那里，付款磁条就印在他们身上的最高处）。 一圈逛下来，柳乘风的热血降温下来，好奇也变成了沉凝。 还有那止不住从喉部往外翻涌的阵阵恶心。 “礼崩乐坏，不知廉耻。”苏突然冷笑起来，糙汉的双眼中闪烁着夺目寒光。 柳乘风强忍着吐意，感同身受：“你说了我想说的。” “快点把货送了，早点离开这里。” “嗯。” 二人也不再看周围的风光了，打开全息地图，沿着地图上的指针方向，很快就来到了一个破旧小楼前，赫然是一个无证上岗的锈铁工棚。 工棚顶上有一个无力焉下的探照灯，无力的射出紫红两个色调的光谱线。 “轻一点，请怜惜我…激荡**，勇闯美人关，请认准永生集团双修阁正版出品‘征服’2.0，玩mm，上mm，你将和mm一起成长…” “恩主，你好man啊，你真是男人中的男人…攻城打pao，命运的抉择，是男人就来投军奉天堂，入堂费只需988，你没看错，不是88，也不是188，而是988，入天堂，下一位街道传奇就是你…” 男女互搏中用来伴奏或提高兴致的机械莺歌忽然冒出了弹窗广告词，足以证明里面接待恩客的工棚女拥有多么逆天的商业头脑。 苏摇了摇头，向后倒退几步，显然她是不准备上前了，免得脏了她的眼睛，动摇了她的千年道心。 “你搞快点。” “你这话说的，坏人好事，是要遭天谴的。”柳乘风苦笑。 “我不管。”苏的倔脾气来了，此时此刻，她都有种想换小九出来的冲动，如果柳乘风再磨磨蹭蹭，她就止不住要生出砍了柳乘风的冲动。 柳乘风干咳一声，还是绷紧脸皮，敲了敲工棚铁门。 里面那为爱鼓掌的海浪声不仅没停，反而愈加狂浪。 “啊，恩主，有人在敲门，歇歇，让我歇歇。” “有人为我们助兴，岂不美哉，让他侯着。” “啊，恩主，你再这样，我就要拉黑你，与你绝交。” “绝交是什么姿势，我们试过嘛？” 柳乘风面色一黑，下黑手，又死命敲了两下，他还算给他们面子，没一掌将这破门给当纸撕了。 灵童在他的命令下，一直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着电子度魂经，吹拉弹唱的唢呐狂音可以赶走一脑绮念。 没办法，他脑子里现在全是马赛克的画面，得靠这狂音来涤荡心灵。 “恩主，真不行，爱的游戏，集涓流汇江海助社会和谐；数的博弈，细思嗔巧运筹创人间奇迹；你若不行，就买万众极乐福生彩，万众爱心顶你，你就行，金苹小妹妹福彩公司鼎力赞助。” 又是广告，这工棚女都快成了广告大咖了，她到底在自己的声带器里植入了多少垃圾广告啊，恰烂钱不是这样恰的吧。 还有，这位照顾她生意的恩客真特喵变态，就这种乱飙广告的红粉肉身，他竟然下得去口，这是个不挑食的真吃货啊。 柳乘风眉头紧皱，一双眼睛眯起，铁门后的情境立刻化作一列列绿色的数字线条在视界弹窗里勾勒出数字模型。 脑海深处的马赛克画面卯足了劲地向数字模型里去靠。 想象中的二人互搏，水**融的马赛克画面，可真靠在数字模型上，一转眼，柳乘风就感觉像掉进了无边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