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第一闲王》 第1章 本公子银票没了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此时京城街道一位少年,拽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手里转着把玉骨扇。将纨绔子弟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稍有姿色的女子,皆是被他用一双肉眼测量了大概。 没想到皇宫外边是这般模样。 “并不是想象那种,所有的大家闺秀都是二门不出。” “还是有少女蒙着纱巾出门哩。” “唔,看来大乾朝风气也不错。” 少年身后的一名抱剑男子皱眉抱怨起来,“殿下,您变了。” 他也不回头,而是笑了几声因问:“本殿下变了吗?少问多吃饭,在多嘴回去割了你。” 现在能出来逍遥,天高皇帝远。怎地不放飞自我?总之好不容易出宫游历,不要在乎细节嘛。 男子被唬的不禁双腿狠夹,脑袋摇的拨浪鼓仿佛。连忙跟上来附耳央求,“殿…公子别。我跟了您好歹十年,至您三岁起就是贴身侍卫,忒也不近人情了。” 少年不理 看着自家公子并没有追究,男子也恢复精神一面介绍道:“晌午有趟船下扬州,这时候早。公子想去哪儿逛逛?咱们买些干粮什么的路上备用。” 少年摸了摸袖袋,里面厚实一踏儿的崭新银票。腰间也挂着个茄袋子,里面装着散碎银子。 正说话间,忽从身后冲撞个人上来。只刚被一撞,就被他身旁的忠心男子立即扯住那人囔道:“眼珠子长腚上了?胡咧咧撞。”用力一掷,将这人摔在地上。 少年捂住口鼻,蹙眉道:“怎么一股子骚尿味。” 这人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直囔囔。长的跟瘦皮猴似的,像被吸干了精华,穿着一身浆洗的发白衣裳,衣摆上还有大片油渍。原本脸颊就长,加上双面无肉,看上去更不讨喜。少年急忙挥手,这人才急得什么似的忙爬起来就往人群跑了。 带刀男子朝他跑去的方向踮脚望了几眼,一面给少年整理衣裳检查有无伤,一面嘀咕道:“这人八成是酒疯子,嗜酒如命到现在还一地儿的酒气。要不是爷心善,他早被我砍了脑袋。” “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你家公子很是平易近人。气量就鸡心仔那么大点不成?~。少年伸出小拇指,用指甲盖再男子眼前晃了晃,抬手间他脸一黑,登时又变了色彩成了关公。 袖袋处被划了道寸长大口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卷了袖子,一跺脚囔道:“我银票没了,他乃乃的扒手敢在太岁头上拔毛给我追。” 男子紧跟着他跑,用手扒开人群一边担心:“公子,这里鱼蛇混杂小心。” 少年叫顾焱,别看才十三岁,身高以是七尺男儿标准。赤手空拳,三人成队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他的灵魂是从另个时空来的,落在了大乾朝身份最高贵的皇后腹中。 作为嫡皇子这辈子可以横着走了。 人生目标大概就是 吃、喝、玩、乐。 并且他还有一身怪力藏着。 解释很简单,三个字金手指。 倘若非要定义,那就是身体随着年龄异常增长力量的异能? 前世他不过是个刚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退而其次干起了送外卖的黄衣军队一员。 哪成想送个外卖也能被,收餐那家小情侣连累。 这年头送个外卖还帮忙跑腿,为了好评,他只能帮忙顺带小雨伞。结果刚开门,发现里面吵了起来,原来小美人包养小帅哥,被正牌男友抓包。 于是…殃及池鱼,英勇牺牲。 穿越来想着和黄衣服真有缘,成了嫡皇子,将来当个亲王潇洒花丛间值了。 然后顾焱的伟大目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一个叫贾元春的女子,三年前进宫了。 于是顾焱有了想法,是先去搞定薛宝钗,还是林黛玉呢?不对,这个时间点,王熙凤也才十四五,有搞头,简直忒有搞头了。 皇子出宫游历,至大乾朝开国便是常事。介于四皇子顾焱生性顽劣,不学无术,年龄尚小未成年。皇帝起初不同意。 顾焱就说自己给国库赚银子,和皇帝打了个赌约。 不利于皇子身份,赚一万两。 这种小事岂能被打败,顾焱连夜收拾了行礼,带着贴身侍卫傅青出宫了,两人武艺都是不错。且本来就是“微服出巡”自然不能带着一群人,那样不方便。 傅青身上有禁军侍卫腰牌,有急事他可以暴露身份。 ------ 想法挺美好的! 结果,嫖资被偷了! 呸,是二千两初始资金。 哪里顾得皇子形象,脚上踩了风火轮似的横冲直撞,却说侍卫傅青方才多留意了几眼,对顾焱分析道:“公子,刚才我瞧着这混蛋往东街巷子跑了,那边连通着花枝巷。有好几个勾栏场子和赌坊酒馆。” 两人搜了大半边巷子也不见那小贼。 我去~ 没有那么倒霉吧?! 出师不利,忒也不给穿越者面子了。 “挨着搜。”他顿了顿,仰头用鼻子哼了几声,叫我逮着了,不打折他三条腿。 侍卫傅青听了,抽出刀挨着酒馆开始用刀背劈门囔道:“出来出来,查贼人。”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漆黑腰牌,只见上面篆刻着五品带刀禁卫几字。另一面上方刻有世袭,下面傅青两字。 须臾,附近的酒馆勾栏全部被赶了人出来。 皇帝不让他表明身份,没说自己的侍卫不可以。 只见一粉面公子,不过十六七。忙急着扣好衣裳,穿靴跳了出来,一双桃花眼含笑近身到侍卫跟前作揖道:“军爷这是怎么了。” “一边儿去。”傅青将这粉面公子用刀面推开,抬眼望了去挤进人群。只见一团黑影缩在后边,蹲着身子抱头准备从角落开溜。 不等这下部动作,傅青先一脚踢的他人仰马翻。这人抱着脸,翻将了身子鼻涕眼泪全挂在脸上求饶道:“大爷,大爷,再不敢的。饶了我吧,家里还有婆娘妹子养活。” “银票呢?”顾焱几步跨上去,抓起他的衣领,恶狠狠瞪道:“爷的银票呢?” “花…花了……” “这种人还养婆娘和妹子?不被你饿死就烧高香了。”顾焱照着他脸就是几脚踢了过去,牙齿横飞。直打的他满地打滚儿,旁人看的心惊肉跳。 这些人也都认识这酒赌鬼,此人是街头的屠夫,叫吴贵。素日里靠屠宰生禽,给酒楼送猪肉为生。因为嗜酒如命,每月里不能按时给酒楼提供肉。便也不给他这单生意,还是靠着他一个远房妹子求了几次帮忙送肉,才勉强不饿死。 众人悄声议论,无不为这厮家的妹子叹息,才十岁呢。谈及吴贵家里的婆娘,众男人又都露出讥笑。 “只剩三百两了。”傅青从他鞋底子下搜出剩余银子,吴贵见两人凶恶吓的浑身打颤儿的跪地磕头,“大爷,小的欠了一屁股债,不得已才偷了您银子。刚得手,就被倪二拿走了一千五,我就花了二百赌输…输了…” “你当爷是菩萨呢?”顾焱作了个踢人的假动作,吴贵吓的身子躲闪拜了数回哭道:“大爷,不如…我将我那妹子卖你?街坊邻居都知道,她生的顶好。” 傅青皱眉道:“公子爷时间不早了,咱们得赶着去运河渡口。错过了今日,又得等上好几天哩。” “爷现在赶着有事走,没空跟你墨迹。既然如此,先写个文契画押,你家妹子也不值一千多两啊?” 看了一眼众人不可思议的模样,顾焱犯愁道,“买个丫鬟一千两。你家这妹子镶金呢?不行~写二百两、你还欠本公子一千五百两银子。” 见顾焱松口,吴贵满口儿应下,他身旁的粉面公子不请自来,不知从何处递出纸笔道:“正好我家缺个庖丁,可以来我家里帮工。”粉面公子早听闻吴贵家的娘子,技术好正好借机买了回去。 顾焱收了mai身契约,卷入怀中指着吴贵道:“本公子有事去扬州,回来再验收你家妹子,若是一脸麻子如星光,缺胳膊短腿,我可不作数。” 等人走后,粉面公子这才虚扶起吴贵笑道,“这几日家中有要事,你且先回去。到时候我回了父亲,再来寻你。” 吴贵见他一身绫罗绸缎,自带风流,心里思忖着与其躲在外面。不如带着婆娘藏进大富公子家里,量那些泼皮也不敢寻门滋事。 而且一千五百两,他上哪儿弄去? 且不说这吴贵好了伤疤忘了疼,没过几日喝的烂醉,又去赌了钱连房子也抵了出去。 带着妹子和拙荆搭了个草棚住。 好不易等那粉面公子找来,原是荣国府的长房公子,姓贾单字一个琏,人称琏二爷,今年十七。 贾琏道:“你来的巧,家里事刚处理完,若是不急晚些日子来便是了。” “怎么敢劳烦琏二爷,今儿就得空。” 吴贵登时腿上抹了黄油,飞也似的回家收拾家当,拉着婆娘妹子就往荣国府角门来。 正巧遇上赖大总管的老娘,赖嬷嬷。近日正在帮贾母寻几个乖巧水灵的女子。见了吴贵妹子,心生喜欢,便要买了去。 吴贵心中一动,欠了一屁股债。躲进荣国府不就好了?转脸就把妹子卖了两家人。 贾琏素来不管这些,也就不在意。 且不说这王八羔子,顾焱心情苦闷的随侍卫叫了俩马车赶往大通桥码头。 码头停泊着十余艘平底大木船,这些船的大小、形制几乎完全相同,应该是官府的“剥船”。也有客船和数艘商船。 如今身家去了一大截,必须赚银子。显然去乘商船最有利,他看了眼侍卫背后的青布包裹,因问:“包里的东西可有少?” 傅青拍了拍,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公子爷的东西不敢丢。” 顾焱点点头,掰着手指关节皱紧眉头,他严肃起来时,这双瑞凤眼显着丝冷厉。 “爷靠它们发财,好不易出来,又赌了誓。总不能叫我老爷子看扁了,这万两银到了金陵在想办法。”他心里琢磨着,到时候找金陵薛家的族长谈合作,自然不是薛蟠那大脑袋。 金陵薛家其他几户可都是再老家扎根。 因错过了客船,他又想上商船,只这些商船还需两日才装了货物再走。只得在附近客栈又住了两日不在话下。 东便门附近大通桥码头,这里就是林黛玉弃舟后登岸的地方。 天微亮,码头已是人山人海,贩夫走卒挑着担子再街边卖饼。一早顾焱就从最近的客栈出来,两人精神抖擞站在码头前张望。 码头口吵闹不绝,海鲜腥臭和各色畜粪气味飘忽而来。他忙用箭袖挡住口鼻,寻了艘最大的返扬州商船看了过去。 而他不知,从出皇宫那刻起,为了皇子安全。永兴帝早派了十二暗卫贴身保护。这群人乔装打扮,奉了皇命保护四殿下。 皇帝道:“只要不危急性命,不得出手暴露。”皇帝知道他这儿子就是贪玩,什么为国库赚银子不过都是他的胡话。 皇帝又怎么信从小锦衣玉食,宫门都没出过的小儿子能赚钱? 且说顾焱好歹两世为人,在差也是大学毕业生,难道连银子都没法赚到?至于那么废,正信誓旦旦同侍卫夸张奇谈,自己如何找金陵薛家做生意。 这时身后传来叫喊声,由于码头吵闹他并未听见。 原本客气的清脆声音,立时换了娇怒语气。 “还让不让人过去了?” 第2章 公子他说你放屁 正值春季,码头两岸换上了盛装,桃红柳绿,莺飞燕舞。早晨的阳光照着嫩芽,带着淡淡植物草香。 随着来往的流客越来越拥挤,一阵春风拂面而来,刺鼻的河腥味涌入鼻腔。 顾焱不禁有些失趣,只是想着能去扬州和金陵,畅快感登时油然而生。 “这人难道是聋子不成?”顾焱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同。背后被什么不痛不痒的狠戳了一下。 他和侍卫同时转身,两个脸如敷粉的绝色公子,正蹙眉带着不满望着他。 居然比我还长的好看。 两人一白一青,看上去斯斯文文倒像书生。白衣公子细柳眉,一双丹凤眼含俏带煞,粉面腮红。不怒自威就这样硬生生瞪着他。 他身旁的青衣公子倒腼腆一些,穿着也比白衣公子差上些档次。身后背着个蓝色包袱,同样是俊俏的一塌糊涂。站在白衣公子身后,悄悄拉扯了几下低声警惕道:“公子,我们还是走吧。” 绝色公子被顾焱盯的浑身不舒服,脸上有些厌恶之色,柳眉倒竖叉腰喝斥起来,“还不走开?” 小侍卫傅青神色却是一愣,当即就要为自家公子撑脸叫嚣:“路那么宽,你们不会绕道?” “我和你主子说话。”那白衣公子见眼前的少年,目光一直在自己主仆两人身上溜达,心里泛起几分恼怒。 不该啊,天底下竟然有那么俊美的男人?虽然已经打了预防针知道红楼世界好男风,万万没想到男人也能美成这样。 顾焱感觉自己被击中了心脏。 呸,差点儿就被这厮带上谷道热肠。 顾焱脸皮从皇宫出来以后,就没打算捡起来,对于两主仆的恼怒目光也自然不放在眼里,大大方方的回应:“他说的没错,你们不会换路走?” 白衣公子被顾焱的厚脸皮盯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眼里似喷出火焰来,咬牙切齿忍了掌人的冲动。 “你还看什么?”他身边的青衣公子,终于忍不住上前横在主子面前。他观察了半天,这少年锦衣华服,身边还带着家仆。只怕也是哪家勋贵公子,不能莽撞。 “没什么,只是在想若你家公子是女人,那一定是水泥做的。”侧身让了道,作了个请的姿势。 经过他阅女无数的双眼,可以确定这俩人是女扮男装。头发都是高高盘成了丸子头,简单绑束发带。身前裹的在平,也不是一览无余,还有些起伏。 喉结也没有,耳垂上还有细微的小孔。 白衣公子正想开口教训这小子,被身边的仆人拉扯住,一面催促道:“公子,我们上船吧。”两人同时撇了顾焱一眼,走了几步。 只听那少年对家仆淡淡笑道:“越是漂亮的女人,越狠辣。若是男人,更不得了,记住爷的话。” 那白衣公子实在气不过,长那么大何尝被人这般轻薄过?转身朝地面啐了一口,“你少放屁。” “公子他说你放屁要不要小的上去教训他们。”小侍卫强憋着笑意,指着两人背影。 顾焱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暗暗吞了口口水,不得了幸亏她是女子。若真是男人,自己错非也要加入贴烧饼一员。 清了清嗓子,踹了一脚身边的侍卫囔道:“你也忒不会怜香惜玉了。” 傅青诧异地看着他,向后退了几步惊讶道:“公…公子爷小的家里三代单传…” 顾焱睁大了双目,背手信步朝前面走厉声道:“这俩主仆的确很美。” 小侍卫更紧张了… 不是这个! 他皱了皱眉毛再次解释道:“窈窕淑女,君子好球。”感觉哪里不对劲,嘀咕道:“虽然不是淑女,也挺带劲儿的。” 傅青蹙紧了眉头,这傻小子憨厚的让人无话可说,这般说明。偏他还是不懂,不必解释了。 河运上的商船大者广三丈五尺,长十余丈。小者广二长,长约七八丈。 顾焱站在船头,耳边传来歌声。他扫量过去,原是岸边的渔民人家,连排栓再一起。船里小矮凳上坐着一些粗布少女,正用河水浆洗着衣裳,嘴里唱道:“江南是个好地方咧,一河两岸好风光咧,阿哥撒网,阿妹接哩……” 这是渔家人自娱自乐的一种歌唱形式,没有曲没有调,即兴就来。 河面泛起波光粼粼,大船行在河中,河面很宽。后面依附行驶着不少从扬州来的盐船返航。亦有客船,船上摆放着各种货物。 不同的商人再船板上交谈说笑,顾焱正自琢磨如何将包袱里的香水推销出去。 这些香水可是当初他在皇宫,撅了御花园,闭门造车研究出来的。 为了这事,没少被永兴帝禁足。顾焱望着远处,负身而立。就这般安静模样,倒是如玉般的公子。 “公子爷,咱们先去扬州,再去金陵,然后干嘛?”傅青脸上含笑,站在他身边,见自家爷站着不动,似有什么重要事情再思考。 顾焱没有回应,而是在想如何接近薛家再金陵的族长。 “公子你瞧,他们也在船上。” 只是一瞬间,他顺着傅青所指方向,果见了人群中两道靓丽身影。那主仆两人站在对面吹着河风。再往两人头上一瞧,船杆上绑着个彩旗儿随风舞动。 傅青滔滔不绝,顾焱也就由着他,一个说东,一个想西。他的思想早飞去了爪哇国。 半响过去,他忍不住打断道:“你给本公子说说王、史、薛、贾家。” 傅青只拿一双有些发懵的眼神瞅着他,那意思分明是说:“我哪儿知道他们。” “公子,我自小就跟在你身边当差。也并未怎么出宫去,只晓得他们几家再京城有些名号罢了,其它事儿我哪知道。”他想了想,看向自家主子,描补道:“不过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不就是贾家的嫡女吗?” 顾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些还需要你告诉我?那叫贾元春的宫女,今年十六吧,我记得她是三年前从浣衣局由甄老太妃调到母后身边的。”他也就三年间只撞过元春几次罢了,皇后寝宫女官太多,有各自的宫物,哪能时时看。 想到此时,顾焱有些头疼。 前世他只知道红楼十二钗很出名,也没看原著。只知道四大家族会被抄家,至于何事抄的更是不知。 且偶尔从便宜老爹口中探知一二,原是这群勋贵不好好听话,墙头草倒来倒去。 他们被抄家的由头是什么呢? 虽然这般反复猜想,顾焱却也不在意。因为他对四大家族没有兴趣,只对她们家女儿有些好奇。 “公子咱们这回出宫玩多久回去?”傅青脸上的微笑就没断过,跟着主子出来逍遥,可比再宫里轻松多了。 天高任鸟飞,这时候他脑子里全然把赚银子的事抛之脑后。秦淮河的香艳、扬州林黛玉、金陵王熙凤、薛宝钗一想到此处顾焱已经乐开花了。 这日子有判头,可刑。 第3章 香水的诱惑 再古代想出远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错非他时不时出来伸展运动,恐怕就要生锈。 同样那对俏丽主仆也出来活动筋骨。也在早一个月前绝色公子发现了顾焱主仆也在同条船上,于是站在边上的顾焱总感觉身后清凉,喷嚏不断。 这已是他们从京城登船至扬州,一个月半了。 “公子爷,前边儿是个停站,咱们也该下去补点干粮和水。这船会在岸边停个一两日,倒是个落脚处。” 顾焱抬手闻了闻,自己的确有些酸了。而这种特意修在运河边的落脚处,就是为了商人和船客方便用。 相当于后世的客运休息站,下边有饭店、杂货、特产、客栈。 “你去安排。”顾焱淡淡回了一句,这时船员开始往岸边停靠,抛锚固定好。不等架梯,傅青已经抱着刀跳了下去。 下船休息的人太多。 他索性站在一边等人少了再去,这时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三人对视几秒后,白衣公子忙立眉瞋目瞪他几眼。 顾焱盯着两人逼近道:”大郎迈门槛儿——碰巧儿了。” 那一双招花惹草,惯觑风情的贼眼,和俊朗的外表。让白衣公子只觉有股迫人的热气,烘得她一颗心跳荡不止。不自觉地退了几步轻勾丹唇、闻此言,眉间春水不在,微蹩柳眉道:“谁和你这厮碰巧儿?粥锅里煮鸡子儿——” 顾焱好笑道:“公子,你胸中有气。” 两人正走,不禁回头又撇了他一眼。身旁的青衣公子,一副担忧愁色,温声道:“公子,咱们还是别理他的好。” 白衣公子登时有些趾高气扬,“他还能把咱们如何了不成?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能惹我们王家的。你别怕,跟我这些年就练了这小鸡胆子?”他转回身来白色发带飘在肩头,一双丹凤眼睁大了问:“什么气?” “阴阳怪气。” 顾焱笑着说,“本公子瞧你也就十四五,与我相差岁数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白衣公子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多谢公子夸奖。” 顾焱更觉有趣,忍不住打趣他:“你不说话的时候,倒像个女人。” 白衣公子两人脸色微红,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你这轻浮浪子,少说胡话。” 顾焱两手一摊,“本公子轻浮你哪儿了?大家都是男子。” 白衣公子争他不过,被青衣公子急着拉扯开。 顾焱咋舌跟在两人身后,这样的大美人若是换了女装,定是神仙妃子般的人物。 很快傅青从客栈出来朝他招手跑来,“公子,已经安排了房间。” “这里,离扬州和金陵还有多远?”说着话,两人已经往岸边搭建的凉茶亭子走去。 “小的打听了,离扬州还有二十天左右。若是骑马走小道儿,七八天日夜兼程也就到了。” “还需那么久?还是乘船吧至少双腿能摆直了。”皱了皱眉,两人方到一处凉茶亭子坐下,叫了两碗凉茶解渴。 这时身边陆陆续续有商人坐下交谈。顾焱眼珠子飞速转动,立即让侍卫将包袱打开,作样把小瓷瓶的木塞子打开,登时一股清淡芳香蔓延开。 他一边往手心倒了几滴淡粉色水液,一边拍打在身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侍卫搭话:“这马上到夏日了,一股子汗味不说还有漫天的蚊虫,可叫人不好过哩。 幸而我有这洋物,每日里擦上几次,不但防蚊虫叮咬,还止痒。香味持久除异味,比劳什子香囊好用多了。只可惜有价无市买去。” 他偷偷看了一眼四周,果然这群商人被他举动和言语吸引了过来。 “公子,多有打扰,借问哥儿一句,你这手里的物件儿是什么宝贝?真有此功效,又是何处买的?我等纵横大江南北,不曾听闻。” 顾焱将瓶子放在桌上,看了一眼这问话的中年男人,挥手道:“什么宝贝不宝贝,不过是些黄白物随手从洋人那买来的叫什么福朗思牙国的传教士。” “唉!” 这群商人听了这话,不免摇头。 “原来是洋货,这便更是珍贵少有了。” “可不是,这福朗思牙离咱们中原远的很,稍近些还能买去。” “这宝贝若能在中原贩卖,世家公子,姐儿,太太们还不争着买。” “只怕公子这东西,连京城皇商都少有吧?” “哦?哪个皇商?”顾焱笑了几句,先将这群人勾起火来再说。 “京城皇商多了去,夏家,朱家,周家。不过金陵有些名气的是薛家,若他们都没,只怕公子这东西是独一份的。”这群眼光贪婪的商人,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的小瓷瓶。 “这宝贝可有名?” “洋人取的不好听,我给取了个中听的,玉瑶仙水。”顾焱这取名废物,两世也没提升品味。 却说这些东西对女人来说就像装了定位器,不知不觉中。人群里已然站着王家公子主仆两个,侧耳倾听。 王公子蹙眉对身边的青衣公子道:“这东西真有他说的那么好?” 青衣公子掩嘴笑道:“好不好公子自然知道,大老远的地儿,就闻着味道寻来了…方才还说恨不得挖了人家眼睛。” 王公子雪腮微红,怪瞪了他一眼,葱段儿似的玉手往他腰间轻轻一拧,娇嗔道:“小蹄子,这会子你倒编排起我来了。问你正经的,这小子一看就是故意显摆起来,也不知作了什么黑心。”脑袋里回忆,自己活了十四年,的确没见过他手中的东西。 “公子去问问哩?”青衣公子轻轻推了他一把,两人又嬉闹再一团。 “且听他说说。”王公子再次停下来,驻足听了几回。 只见顾焱身边的青年哥儿又从包袱里拿出十瓶来摆在桌上。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顾焱淡定而说,“诸位,此物虽少。不过再下却是喜欢广交天下义士的人。我与那福朗思牙传教士关系甚好,这人一年前离去时,告诉我这是他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也曾告诉再下一些配方。只是我年小,资历浅,没记多少,若是哪天想起了,没准也能造了出来。这些就送给诸位……” 王公子拉着自己随从悄声笑道,“无事献殷勤,他肚子里一趟儿的坏水呢。” 这些商人哪能听不出来,这小子有秘方偏说记不得内容。 随着第一个人拿了瓶香水,涂抹在身上,神情荡漾道:“好东西,比拿香皂洗澡还香哩。” 另一人高兴道:“这东西,公子若想起来法子,可来金陵寻我们杨家,我家是做胭脂水粉营生的。” “我们徐家在金陵开绸缎铺,来往的都是贵太太们,公子可要找我。” 寒暄几句,顾焱领着侍卫上了客栈里摆饭。这时身后紧跟上来一个人影,犹豫再三,鼓足了勇气硬闯再前面拦住顾焱,低眉顺眼脸红道:“我们家公子问…还有没有。” “是你啊?”顾焱转头看了看远处的白衣公子,回头朝这娇滴滴的青衣公子一笑:“没了~不过你比你家公子温柔,若是你想要……本公子手里这瓶用过的可以给你。”说话间,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你!我们公子说的没错,你不是个好的。”她面颊涨的通红,一跺脚哼了两声而去。 傅青苦闷着一张脸,“公子,你怎么都送出去了?” “不撒网,怎么吸引鱼群?”他抬起折扇,敲在侍卫的脑袋上,两人方转身进了客栈。 第4章 顾四郎即兴独演 这群商人回去,肯定会被自家婆娘先手抢了香水使用。而这些商人女子常聚会,一来二去,要不了几日。凭借女人的力量,很快金陵就会询问这香水来路,然后找到自己。 到时候自己在选择性合作。 薛家、王家、史家、这几个大户都在金陵,没准大鱼它自己就来了。 也许还能看见十二钗的女子。 呃~ 扯远了,他坐在客栈大厅里。周围有些得了香水的商人子弟也会和他打招呼。 正思量着,店里跑堂的小厮突然跑了过来问:“两位大爷点些什么?” 吃了好些日子干粮,顾焱胃里没东西,将菜单递到傅青眼前。随意让他点了一桌,这时王公子和青衣公子进来,靠着他隔壁而坐。 顾焱朝两人见礼,一抬头一拱手已经目视两人。傅青见状,将脑袋埋了下去。难怪殿下往年在宫中,对其它宫女没有兴趣,原来他好这口。 “果然是个坏人。”王公子面带笑容,心中却恨的咬牙切齿。 “他真的没说什么?”随即对旁边的青公子问。 “真没说什么,他说没有了,只剩一瓶自用我就没要。”青公子有些慌张,小脸被质问的泛起红晕。 此时已竟黄昏,客栈外有艘画舫停留,吹拉弹唱和女子的歌声传来。将歇脚停留的男人们勾去了神魂。 “外面倒有趣儿,咱们瞧瞧去。”顾焱起身将折扇撑开,自若潇洒离席。傅青先结了银,这才小跑着跟上主子。 外头船上又是唱曲儿,又是跳舞。小小的画舫上,挂着红灯笼,这种小画舫多是迎奸卖俏的姐儿,靠游船客挣些身子钱。 所谓笑贫不笑娼,顾焱从来不歧视这群女子,反而有些同情。 年轻的商人子弟,撺掇着同伴将画舫上的女子拉将下来,很自然搭上肩,揽了腰。 胭脂水粉的香味儿不知飘了几里。 “公子,您万金之躯可不能瞧上这些脏人儿啊。”傅青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倘若皇后娘娘知道,指不定他翘臀能高几寸。 “胡说什么呢?”顾焱失笑,看着河面倒映的灯笼影子,享受着徐徐微风从河面吹来,丝丝凉气传遍整个身子。一弯残月来黄黄的,像一瓣香蕉似的悬在上头。 “公子,这外面都是臭男人,我们还是回去吧?”青衣公子紧紧跟着那王公子,只他家这主子从小当男儿养惯了的,哪里肯听他半句。一个在前面疾步,一个在后面紧追。 “咱们现在是男儿打扮,你只管放心着,闷在客栈有什么趣儿?倒不如出来透口气来的舒坦。” 这夜里,酒饱饭足的船客选择在画舫里过夜。中间陆陆续续有私船,以及小船客船经过。 乌蓬小船多是一船夫一书生,闲时在周边城镇踏青来的。累了也会停靠在这头驻足赏景。 其实这里美景并没有多好。 只是气氛和画舫的船灯,把人三魂七魄留了下来。 这群三五结伴而游的才子领着灯笼,说笑来到一家露天酒馆。几张桌椅,旁边立了根竹竿,酒幡上写着,“酒”单个字在风中吹得哗哗响动。 也不知何时起了这股子妖风。在顾焱视线里,那对得趣儿的主仆娉婷的站立在一楼小筑里。 姓王的公子身上袭了一件绸缎卷边儿的碧青披风。散在削肩上的青丝被风吹到了后背,那位青公子发现了他的目光,远远的瞪了一眼,和主子说了几句。 “公子,夜里风大回客栈歇罢?”傅青一脚一步紧紧跟在身后,眼神四处查看。 “这才多早晚?我可睡不下。”他抬脚走了几步,折扇摇在身前,轻轻念道: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你说,咱们到时候再去杭州看看西湖如何?你知道白素贞吗?” “西湖我晓得,白素贞是谁?公子爷什么时候会作诗了?”傅青摸不着头脑,尴尬的扣了扣脸。 “哧!你连白素贞都不晓得?诗人林升也不认得?”顾焱狐疑地看着侍卫,家里好歹也是几代禁军侍卫,总不该文盲到此步吧? 傅青接连摇头,扬着声说,“真不认得,难道不是公子爷自己作的?这诗难道和姓白的姑娘有关。” 顾焱觉得和他聊不下去了。 “啪!啪!啪” 这时身后传来扇子击掌的声音,几个衣着鲜艳的书生叫好道:“好诗,好诗。让我等也想连夜前往西湖。” ……… “离扬州近了,果然人才辈出。” “阿这,实不相瞒其实这是别人的诗词。”顾焱转身朝几位书生拱手。 “公子忒也谦虚了。” “若是别人,这等诗才我等又岂会不知。” 顾焱被这几个书生如众星捧月般,吹到了天上。他扶着额头,捏了捏鼻头短叹一声,“你们不会连宋诗人林升也不省的吧?” “林升是谁?公子莫诓骗我们了。” 另一个书生笑道,“宋朝在被元人灭了后,没几年咱们大乾朝圣祖爷就恢复了汉人江山,期间多少诗词典籍人物传记被元人所毁。不认识有什么好奇怪。” 顾焱也是一头雾水,往年在皇宫他查看历史,暗自揣测大乾朝其实就是代替了明。因为这条岔路,很多历史人物都发生了变化,有些几乎不存在了。 呵! 这群书生,自己诚实他们不信,索性也就咬牙认了大大方方承认道:“嗳,我不会作诗,不过一时见景兴起之作,何足挂齿。” “公子有此一诗,也当可以传誉下来。倘若这都叫不会诗词,岂不是侮辱我等书生。公子不必自污,我等几人不如乘兴头,相邀一杯,一醉方休如何?” 顾焱原本想拒绝,奈何这群人太热情。瞬间也就被这群书生才子,真诚亢奋的声音,淹没在欢声笑语之中。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再下姓顾,排行老四,家中长辈唤四郎。” 却说几个书生喝的尽兴,从包袱里取出笔墨来传抄。又把这首无名诗词念了几次,又问还有什么好词,让画舫里的姑娘唱了。 顾焱沉吟半响,小脸喝的通红。用扇有节奏地在桌面敲打起来,一字一句念。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众人伴着小调唱将起来,愣了半响急红了眼儿的直叫,“好一个问世间情为何物。顾兄你再说不会诗词,我等就羞愧的不敢自称才子了,你这下边儿接着来啊。” “没了,就想到那么多。”他端了酒自饮,惹的这群文人心肝儿跳,起身来回打转儿。抓破头皮百思万想,想补了下阕,怎么补也填不上意境。 片刻,画舫小船上的妓子纷纷将这缺斤短两的词唱了。无数双眼光朝他投来仰慕。 远处那俏公子冷笑道:“这些不要脸的狐媚jing子,惯会使这些以色娱人。那人也不要脸,什么情阿爱呃就这样唱了出来。”王公子先飞红了脸,转身回了小筑。 青公子在旁低声笑了几回,王公子羞恼道:“你这小蹄子,再笑一回,仔细锤你不锤。” “公子,再来一首,今儿晚这思思姑娘就陪你了。”一位书生拉了个衣裳短薄的女子来。傅青反应很快,横在前面扫兴道:“我家公子不胜酒力,便不相陪了。”侍卫不满的故意握着刀柄,众书生眼光落下去,不禁身子一抖。 ……… 第5章 原来她是王熙凤 回到客栈门口时,恰逢王公子两人回来。三人不禁又在门口迎头撞上。 你前我后,你退我上,你进我出。来来回回数次,怎么也没跨进门。 顾焱有些醉意上头,于是横着脖子囔:“到底你先走,还是我先?算了咱们一起进去?”随意说了几句,打算挽着那王公子肩膀。 王公子柳梢眉一挑朱唇张了张警惕道:“你别动我,再敢胡吣,扭烂你的嘴!” 顾焱揉了揉眼睛,“唔”了声,皱眉问:“怎么又是你们俩?” “这话你问我,我问谁去?”她直接挤开了顾焱,打着头就往里面冲。 傅青本想喝斥,被他阻止笑了笑,“不急,早晚收服了她。”这火爆脾气倒是有趣的很。酒也醒了大半,扬声道:“你想跟我谈香水?” 见他们俩果然停了下来,顾焱走到一处空桌坐了下来,拍了拍桌面,“坐下来详谈。”见他犹豫再三,激将道:“怎么?你怕我吃了你不成。”只刚落下话,抬眼间他已经直愣愣冲了过来,很是爽利坐在对面。 “我怎么信你?” 顾焱伸展了双腿,把手枕在头后反问道:“我怎么信你,你家有作坊制作吗?有银子运作,你能做主?” 王公子听了蹙眉想骂人,忍了忍忽然笑了,“你当我们王家是谁?只要你保证赚银子,你说的那些条件我也能答应。” “哪个王家?”顾焱一边问,一边打量。 “你别管,到了金陵自然晓得。”王公子得意的扬眉,让青公子倒茶来。 “那金陵皇商薛家你认识?”顾焱已经开始狐疑起来。 他毫不遮掩,唇角微扬,笑道:“我道你说谁,原来是他们家。我与他们家还是亲戚呢。” 乖乖隆地咚,顾焱再傻也猜到了。 不禁暗自一拍手,“原来她就是王熙凤。” 王熙凤露出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努嘴道:“你嘀咕什么呢?难不成你认识薛家。” “不认识。” “那你装什么疯?”王熙凤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觉得此人很有趣。竟也不那么讨人厌了。 “想事。”顾焱让傅青去找掌柜的要来两张纸,笔墨。执笔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合作,推到王熙凤面前,“你看看。” 她拿起纸,看了半天轻轻放在桌上。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它们认得我,我不认得它,你念与我听来。” “你就真的胸无点墨?” 她凤眼微抬,轻哼道:“你这厮嘴里就不能放尊重点?”就连说话的仪态也似多了分娇俏。 “这句话怎么了?心眼儿真多。”顾焱有些觉得好笑,果然不能和女人理论,难道她以为我指那里?于是他目光灼灼投到两人容颜上再到胸前。 王熙凤恼怒,“你看什么?” “看好看的。” 王熙凤这时候毕竟才十四岁,不免有些羞恼,又得意。世上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好看。于是小脸一红忙问:“你指什么好看?” “当然是人,明眸,红唇,细腰肢。”却把眼神看向他身边侍立的青公子,或者应该叫平儿。 王熙凤似笑非笑,打开折扇讥笑道:“你若是瞧上,送你?” 那表情和语气,分明就是拿来打趣顾焱的,又怎能当真?可是旁边的平儿却急了,眼眶登时红着,眼泪簌簌落下来拉着凤姐的手轻摇。 “公子,我不走的。”眼见他要跪下,顾焱笑道:“多谢王公子美意,我要那么多小子再身边干嘛?若是姑娘还行。” 平儿一阵脸红,擦了泪站在身后。 他这才严肃念了合作协议上的内容,五五分成。 王熙凤斩钉截铁,蹙眉道:“不行,倒叫你占了多少便宜?我们家又出力,又出银子作坊,你只出秘方就分五层。” 顾焱一点也不急,喝了口茶让侍卫把剩下的香水拿出来放在桌上。手往前一推,凤姐见了爱不释手,不经意间表态出少女的神情欢颜道:“好香。”平儿推了推她提醒,这才清咳几声压低了嗓子。 “你说的我不同意,八二。” “你们也太黑心了,我们公子这东西可是很繁琐的。”作为制作香水的苦力劳工傅青最有发言权。 当初这劳什子香水,采集花瓣。晾晒,研磨,蒸馏可全是他一人干的。最后还得拿在手中不停摇晃,搅拌均匀过滤。 而四殿下只坐在边上动嘴告诉他步骤。 为了摇这东西,他手抖了好几天,连刀都拿不住。 顾焱冷笑两声,“你不愿意,我去找别家。” 她脸上似嗔非嗔,两条手臂抱在一起伏在桌上,露出雪白的手腕。左手抚了抚右腕上的金镯子,扯了扯嘴唇笑道:“他们哪敢跟我们家抢生意?” “好威风呵?”四大家族对于别人家来说了不得。在顾焱眼里,那就不算什么。 不过眼下他又不能表身份,用个白身在外面赚钱难不难? 当然难了,怀璧其罪。 没有几家有实力的背景护着,他若不用皇家身份,保不准出门就被人打黑棍了。 顾焱有个原则,绝不会让女人威胁压迫。 于是翘着二郎腿,表现的很是淡定,“你这样说对我没用,不管你们家实力多大,我不愿意合作了。难不成你们还绑着我?” 他抛出诱惑,补充道:“成本一瓶大约一两银子不到,能卖十两一瓶。这只是单独销售,倘若加大了产量,批量给商人就算定在六两一瓶,抛开成本、工人、也能赚三两。” 王熙凤在心里盘算,若是一个月卖一万瓶是多少?说起银子,她两眼冒光,表现的难以抗拒。 “倒不是我贪你,这买卖回去还得跟薛家商量,只我可拿不出银子来。”到时候王家五成、薛家三成、这小子二成。 就你这点小花花肠子? “我退一步,七三。”自己什么也不出,那七成他们两家自个儿分去。 “好,一言为定,八条腿也难追。”王熙凤爽利一拍桌子,当下拍案决定。 顾焱忍住笑,提醒她:“是一言为定,驷马难追。”在合作上签字,王熙凤仍然很警惕,让平儿去找识的几个字的掌柜念了一回,又回来给他说一回。 这才放心的从怀里拿出胭脂盒,蘸在指姆上,落下一个红印。一人收了一份,卷入怀里。 “你个大男人怎么随身带胭脂?”生意谈完,这时候撩下美人也不错。 “我替表妹买的不行吗?”王熙凤凤眼一翻,狠刮了他一眼。 哪个表妹?薛宝钗吗? “到时候我怎么找你?”她转移话题,若不是为了银子… “我会和随从在金陵客栈落脚,你派人寻我就是。”顾焱顿了顿,“我有急事,怎么找你?你们家仆人不让我进去,那不是冤了?” “你放心,你就说找王……王风。” 顾焱抱拳,讪笑道:“王胸,再下顾四。”有王家供吃供住,省不少。 而就在此时,河面上冒出黑压压的几十个似圆球的东西。这些圆球在水面移动,直到从水面浮出庐山真面目。 “大哥,没想到今儿猎物不少。” “悄声点,和往年干的一样,老法子。上岸烧船放火,抢这些商人财物,敢阻拦的就杀。不要逗留久了。拿了东西就回船走,岸口那边可有兄弟备好马?” “大哥放心,咱们干了无数次,闭着眼睛也认的路。烧了船他们就困在这儿,咱们走水路走一截,在骑马回山。” 第6章 水匪小插曲 不知何时,夜里安静许多。 除了画舫里还传出莺莺燕燕,周围的停船皆歇了灯火。河边的水匪上了岸,从紧封的坛罐里取出火折子和助燃用的油。 摸着黑,分头将几艘商船倒了油。 月光下,带头人抽出长刀。闪着冷冽的寒光,一声令。这群水匪兴奋的一边吹哨一面往四处奔跑起来,见人就砍。 场面突然混乱起来。 有人拿着铜锣敲打,“来贼了,来贼了。”只喊了两声,眼前寒光劈闪来,硬生倒了地。 “大家快逃啊。” 顾焱正睡得舒服,被吵闹的嘶喊惊醒。他猛然坐起身子,傅青先他起来从客栈二楼查看,紧紧皱着眉。佩刀已经提在手里,“公子爷,来水匪了。” 外边儿火焰连天,空气里全是黑浓滚滚的烟雾,一股热浪不断袭来。 “他们烧船了。” 这种情形,他也顾不得再去想。翻身下床,蹬了皂靴跑到窗户边看情况。 “公子不可。”傅青未来得及阻拦,就见自家主子从客栈二楼纵深跃下同时嘴里叮咛道:“王家公子帮爷看好了,那可是我赚钱的工具。” 傅青急得什么似的,一条腿已经跨上了窗户。正想飞身下去保护公子,又不得不听他的命令,咬咬牙转身夺门而出。 除了逃跑的商人,这些留宿的游客里也有些会拳脚的。此时加入了对抗水匪的队伍。概因没有称手兵器,这群义士几乎都是拿的木棍小椅子,板凳什么的。 “这位公子,你来做什么?”一位壮汉,刚放倒个水匪。就见这锦衣少年跑了过来。 “有没有兵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搏一下。” 壮汉被少年的勇气佩服,却不认为他能有什么把式能杀人。见他绫罗绸缎裹身,头戴玉冠。想来也是非富即贵的少爷。 “刀剑无眼,公子还是避一避。” “啰嗦什么?”顾焱不跟他废话,眼前杀来几个抢疯的水匪。他快速抬腿朝来人持刀手上狠劈下来,只听一声脆响。那水匪的胳膊似提线木偶般垂落下来,然后惨叫声,来不及号叫第二声。 顾焱已经转身一脚踢在他面上,飞出了几米远。 “公子好身手。” 顾焱弯身拾起水匪落下的长刀,眉间透着寒冷。只大概数了下,水匪差不多有三十多人。只是场面比较混乱,大多是不会武的商人和书生,老人孩子。 “能拖多久是多久。”他冷着一张脸,已经冲了出去。 王熙凤房间内,两少女抱在一起躲在衣柜中。平儿死死捂住自己的小嘴,生怕喊了出来,急得直抹眼泪。 凤姐双脚发着颤,手里握着金钗。用细尖的那头朝外,稳住自己的呼吸。若是水匪进来,拼了命也要把这钗刺进这群王八羔子的心窝子。 傅青急忙冲了进来,再屋子里转了半天,怎么不见那两个小白脸?难道被杀了,他开始四处翻找,又探了头查看窗户外面。 屋子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现象,王熙凤感觉幽暗的房里,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大柜。 两人呼吸开始加快,只听柜子突然被“嘎吱”一声打开。她快速刺出,傅青险些被她伤了,侧身一闪已经出了掌劈来,外面烧的黑夜通红。 透过微弱的光,他发现偷袭自己的人正是那王公子,忙收回那一掌。王熙凤见不成功,转身就撞,一面朝平儿大喊,“快套住他。” 傅青只觉脖子上一紧,突然有人从身后往他脖子上套了根东西。他喘着粗气大喊,“王公子是我…傅青…”平儿的力气能有多大,他只稍用力就将手拉在绳上,反把平儿拉了个前扑。 两人听是顾四身边的家仆,身子一软已经瘫坐在地面,呼吸急促喘着,仿佛死里逃生一般。 “公子~”平儿前来抱住她,两人抹着泪儿,嘤嘤泣了几声。王熙凤问,“你家公子呢?” 傅青还是头一次见男人哭,嫌弃的咂嘴道:“杀水匪去了,两大男人抱在一起哭什么。”然后跑到窗户边一面寻找公子爷的影子,一边说,“你们放心,我家公子让我守在此处。” 且说顾焱发现每当有水匪朝他射箭来时,都被四面八方不知何处来的另一支箭救下。 而这群救他的人都在暗处,也看不见。 既是救他,也就不用担心。 他头一次出宫,又没什么朋友。这些保护他的人,呵呵。除了皇帝老子派来的还有谁? 有了这群黑暗中保护自己的人,他也便更加杀的疯狂起来。练了六年的功夫,加上身体异常增长的速度、力量他很快打的得心应手。 只是第一次杀人,让他胃里直翻腾。喉咙里滚了好几次,想呕吐的冲动。 看着人头滚滚,肠子断肢横飞。起先他还反着胃,吐了一些。 吐啊,吐啊。到后边儿也就习惯了起来,楷了楷嘴角将一具尸体踩在脚下。 这群水匪见情况不对,一声哨响。剩余的匪徒带着抢来的银两珠宝,开始集中往河面跑,一头扎了进去。 “别追了,救受伤的人。”有人突然喊道。 顾焱朝湖面眺望,这群水匪的水性都很好,夜里也看不见人影。他返身跑回客栈,见到王熙凤两人安全。 悬着的心也才稍微落定下来。 他也不至于是那种明知她是谁,而见死不救的。就算她们不是王熙凤和平儿,只是普通两个少女。 作为一个男人,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如果他不会功夫,没准真就苟盾了。 “王兄弟?”他不由得喊了一声,王熙凤正要起身,却被傅青的身影挡住。 “公子爷,担心死我了…” 唔! 他还期待因为英雄救美,王熙凤感动的场面,直接扑倒在怀。结果是眼前的熟悉侍卫,憨傻傻站在他眼前,一副快哭的“楚楚可怜”模样。 傅青的忠心,他很感动。 于是…… 推开了侍卫,望着王熙凤两人,“事急从权,船都被烧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会骑马吗?” 两人摇摇头。 “那只能坐驴子拉板车了…”看着两人窘迫的样子,好像坐驴车要了她命一样委屈,顾焱就更是哭笑不得。 也恰好在此时,傅青焦急跳脚道:“公子爷,仅有的马儿已经被那些商人骑走了。在不下去,驴车都没得坐。” 顾焱瞪了他一眼,“那你还不快去抢了?” “王兄?走不走,不走算了。”难不成还要我求你逃命?顾焱转身就走了,王熙凤咬咬牙,一起身脚环处就疼得厉害。 平儿抽噎着上前拉住他,央求道:“顾公子,你别丢下我们家公子…” “平儿你快来扶我。”王熙凤是个要强的女人,她刚才刺傅青时,不小心扭了脚。若是让男人扶着,还不如自己忍痛爬出去。 她强挤出笑容,咬着樱唇说,“顾公子你救我一命,到了金陵定会重谢。” 顾焱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起身,再平儿的搀扶下移动的很是吃力。脸色煞白,额头上沁出黄豆大小的汗珠。 “拿什么谢?你这速度下去,板车都没得坐了。”顾焱飞速探手,朝她头顶发带上一揭,一条白飘带已经扬在手中。 眼前的凤辣子,一头油黑发亮的青丝如瀑布般散落下来。窗外吹来的暖风撩动她额前散乱的头发。火红的光影,映的她脸颊滚红。凤姐眼圈微微一红,有恼羞成怒之状。 “你…” 不等她说完,顾焱又顺便扯下了平儿的发带,将两条白青带子缠绕再一起,藏入怀里冷笑道:“这两条束带,就当作报答本公子的救命之恩。”于是在王熙凤惊讶慌张,平儿羞哭的状态下。他一把拉住凤姐的柔荑,扣在手心。 将她整个软绵绵,沁香的身体往自己背上一扛。顾焱的心就在喉咙处跳一下。 两股压迫感,从背后传来。 不小! “再乱动,小心爷打你屁股?”王熙凤挣扎半天,听了这话。登时不敢再动弹半分,整个身子像僵住了般,死沉沉的。 “公子你怎么打*哪里…”平儿跟着身后,眼睛哭地快肿成一个烂桃儿样了。我们公子是女儿家,怎么能这样。 “什么?怎么了,大男人磨磨唧唧做什么。”他在两人看不见的模样下,笑了几声。 “不过,你家公子披头散发的样子,更像女人了…她有没有亲妹妹?本公子越发想知道,她如果有亲妹子,会长什么模样。” 一点红从王熙凤耳边起,须臾紫涨了面皮。 平儿听了,不觉带腮连耳通红,登时直竖起两弯眉,微腮带怒,薄面含嗔道:“顾公子劝你少说两句。”不然回了金陵,小姐才不会放过你。 第7章 青梅竹马不如横刀快 一驴一马就这样并排驱行。 因为驴车本就不快,加上后面拖着木板,上面坐着王熙凤主仆两人无疑使的它更加缓慢。破旧的车轮子碾在小道上发出,“吱呀,吱呀”令人牙根发痒的声音。 随着木轮从石子上陡过,车身不断左右摇晃。 王熙凤轻咬着下唇,每次的抖动都让她脚环处疼痛不已。 骑驴的是傅青,哪里会怜香惜玉。也不管前面是多大的坑,直直就碾过去。 “公子爷,这般速度。到了天亮若是运气好,这小道边儿没准能遇上山野人家借宿。” 顾焱骑在马上,抬头看了一眼月色。 这时候天已经开始微微亮堂起来。转头回话间,眼睛扫量在王熙凤面容上。两人竟撕碎了袖角,充当束发带随意固定青丝。微微蹙眉,将半个身子倚靠在平儿肩膀上睡去。 苗苗条条却又不瘦,丰丰满满而不肥。静睡中的王熙凤少了凌厉,多了份少女柔美。唇红齿白,指排削玉,有如花如月之容,倾国倾城之貌。曹先生比喻的恍若神仙妃子,一点儿也不夸张。 伴随着驴车再次碾过石头,车身猛的一斜。王熙凤眉毛轻挑,发出“嘶~”的轻唤。她睁开一双凤目,摇醒平儿问:“东西丢没?” 平儿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往怀里腰间一摸,随即放心回道:“公子放心,东西一直不离我身。” 顾焱听她们主仆谈话,一路上只有蚊虫在耳边,嗡儿……嗡儿……的乱叫。 甚觉枯燥,于是主动搭话。高高抬着下巴一点笑道:“什么宝贝儿?比你的命还重要不成。” 因王熙凤的父亲是王太公长子。当年继承了爵,但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并未给王家增添光辉,每日里声色犬马。最后被赶回金陵老家,反而是他的两个弟弟中王子腾后来居上。 于是王家实际掌权人,成了王子腾。后来这长子身体日益垮了下去只剩个一儿一女无人照顾。就寄养在了二弟王子腾膝下。 王子腾是个武夫,刚牵任到京中任职。一时还没空闲将侄女儿接来王府,便留在金陵老家。 错非姻亲贾府老太太寿辰,王熙凤也不会女扮男装带着平儿上京。她素年在金陵被当作男儿养惯了的。时常这样去京城,偏生这一次去就遇了险。 于是将这个霉运的来头,全用眼神表达抛给了顾焱。这人是自己的天煞星,专程来克她的不成?嘴上笑道:“不过是些不打紧的东西。” 呵呵,他倒也不恼。只是静静看着两人的动作,特别是王熙凤偷偷摸摸,藏在平儿单薄身子边侧身数钱的认真模样,更觉可爱。 其实嘛她现在还没成长为手段厉害,醋坛子二奶奶。 不过是有些霸道,任性儿的大小姐。 *教,*教还是可以…… 呃,又扯远了。 王熙凤从平儿手中接过一块红布。仔细摊在双腿上,顾焱伸长脖子一扫。 嘿!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银票。 她认真的用手捏着那票子,一张一张蘸着唾沫数了,又用红布包了,让平儿收好。 平儿悄声道:“这些重要的,我都不曾放在包袱里,随身带着哩。”王熙凤在她俏脸上轻轻拧了一下笑道:“这里可是我存了好几年的体己,足足二百三十多两,少一分毫仔细你的皮。”原本有五百两,因去贾府玩了几日,给老太太过寿。给府里小哥儿,姐儿们买礼物花了不少。 虽说王子腾有备下厚礼,而这些却是凤姐儿单独给姐妹们的一点心意。 平儿打趣道:“公子巴巴赶着来贾府给老祖宗过寿,是奔着府里姐儿的,还是琏二爷去的?” 王熙凤脸色一红,啐道:“小蹄子,乱嚼舌根,当心做了长舌妇。” 平儿做了鬼脸,吐了吐粉舌。 二叔和大姑姑有意让王家和贾府再次联姻。她打小就常去贾府走动,和贾琏、贾蓉、贾蔷几个岁数相差不大的公子走的比较近,关系也颇好。 蓉哥儿和蔷哥儿辈分不对,显然二叔指的是琏二哥了。 想起贾琏清秀的模样,王熙凤脸上不觉又爬上了一抹腮红。只是转而间,脑海里风流潇洒的贾琏,被一道笑声搅乱。 她皱了眉,闻声望去。 不是顾焱还有谁?心里登时似一团滚落在地的毛线团,搅地乱七八糟的。 “呸,不知羞耻的小子。”想起自己被他背在身上,和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混话。 王熙凤脸色比方才想起贾琏更加滚烫起来。 “咱们这速度到扬州没个十天八天的也到不了这龟爬的速度也太折磨人了。”顾焱发着牢骚,和傅青交谈。 傅青张了张嘴,原本想说。 还不是公子您,非要带着两累赘。若没有他们,咱俩骑一匹马,三五日也就到扬州境内了。 “公子爷放心,这条小道人烟稀少,也是条捷径。鸟不拉屎的地儿,断然不会出现贼人。等遇到山野人家,若是家里条件好的,有马车,我们在买了来赶路。” 除此,也别无他法了。 也不知这样慢条条赶了多少里路,眼见天色已经发亮。路边的野花儿,灌木丛也清晰起来。 老天爷开眼。 在肉眼所及之处,四人脸上同时显出喜色,齐声道:“看见炊烟了。” 远远的地方,有几处木屋。屋顶上飘着滚滚白烟。这里四周都是山林小道,这样的人家多数都是猎户。屋外墙角根儿还立着一把有些生锈的斧头,木栏上晒着几张动物皮毛。 边上是竹子编排成的小圈,里面喂养着两只扑腾翅膀的老母鸡。傅青兴奋喊道:“公子,赶了半夜的路,可算能歇脚打听了。” 这时木屋里的男主人,走了出来。 这男人看上去很是魁梧,个儿不高也不矮。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麻布衣裳,头上随意盘了个团子,用粗布和木棍儿固定。 男人手里捧着些野菜,胳肘下夹一把两把柴火,呆呆站在原地看着顾焱四人行来。 屋里的女人见自家汉子站在门口发愣,扯着嗓子叫囔起来:“当家的,这一早就发什么愣。还不给二婶家里送些过去。”迎面走出来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一身粗布虽有补丁却是干干净净。 长相很是大众化,在她身边拉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生的虎头虎脑,鼻涕还挂在脸上,吸吮着小指。 女人见汉子的目光,也扫了过去。 只见远处马上坐着个英俊少年,身上穿戴更是不凡。她揉了揉眼睛,“这种山野地方,哪会出现这样的公子哥儿。”待他们看清旁边驴车板上,同样拉着两个俊美公子,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山野人家都是朴素热情的,见此这猎户大大咧咧将东西,抛到小儿子怀里,轻轻踢了脚叫道:“屁仔把东西给你婶娘送去。” 然后将一双满是茧子的大手,在身上楷了楷,对自家婆娘道:“这些哥儿准是遇了什么难处,才会走了这条道。” 可不是,这小道好几年就废弃了,官府早在另一边修了更宽敞的路《官道》。 第8章 治伤而已 顾焱翻身下马,禅了禅衣服问了句好。那猎户汉子见此脸上有些岔岔地不好意思,前来抱拳见礼。 “公子给我们这些贱民行礼,可是折煞了。” “我与几位朋友遇了匪,逃了命来。正欲扬州去往,借问叔一句话,此处附近可有集市。”汉子的婆娘躲在边儿上,瞧了驴车上的美公子数回。 心里想着分明是两个大姑娘。 猎户见了贵人,手脚痴笨。双手在下边来回搓,咧嘴笑着,“不瞒公子,这儿人烟稀少,除了我们几家子沾亲带故的人家,在没别人的。多早年,附近的乡亲就搬走了,集市也早拆了。偶尔有货郎来,与我们换皮毛,带着油盐米。” 顾焱听了,有些失望。俊朗的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忧愁的云雾,眉头深锁着,嘴微微地动。 “附近真没集市嘛?” 猎户不解,“公子去集市可有要紧事?” “是了,我这朋友受了伤。所以一路行驶的慢,只是这样一来,也不知多久能到扬州。” 猎户偏头看了几眼,来回走了几步关切道:“这般是麻烦些,若是去扬州恐怕还需七八天路程。我家里有些山里采的药,也不知公子能否用上。” “如此多谢大叔了。” 猎户唤来自家婆娘,刚说几句。她夫人就一把将这汉子拉到一边问。 汉子皱眉催促道:“妇人家的问那么多干甚?谁没个难处哩。驴车上的公子脚踝扭了,咱家还有自个儿做的跌打药,你取些来。” 那妇人伸手在猎户额头上一戳,笑话道:“蠢驴似的,那才不是公子。是小姑娘,没准是那公子的心上人。”猎户很是惊讶,不等他说,妇人已经做了决定,“若是他们不嫌弃,何不帮人帮到底。咱们穷山僻壤没有东西招待,一碗甜水还是有的。” 猎户一拍脑门,懊悔叫道:“是了,我怎么不请他们去坐坐。” 顾焱正与傅青他们说明情况,看来是只能就这样去扬州。谈话间,猎户走来说,“公子不嫌弃,到屋里吃杯水再走。” 傅青忙说,“公子爷,咱们水袋里也快尽了。” 却说他腆着厚脸皮,被猎户邀请了去。平儿扶着王熙凤下了车,那妇人笑着前来说,“姑娘,还是我来扶你,我们粗人力气大。”凤姐涨红了脸,连谢了几声嘴里说,“大嫂子还希望你不要讲了出去。” 妇人见她担心模样,更是对自己的猜测和八卦多了几分认定,满口儿笑道:“姑娘说的我懂,好一对相配呢。”凤姐知这个妇人想偏了,又不好解释,只闷着声随她进了屋子,搀扶到内屋休息。又端了水来,给两人拿了面糊馍馍。三个女人,再里面说说笑笑,不一会那妇人出来,对猎户说了句:“你这憨男人还不烧了野兔。” “对,对!”男人慌忙起身,顾焱忙拉住他显得不好意思,“大叔不必麻烦,我们一会就要赶路。” 猎户笑道,“也不急这一时马上就晌午了,好歹吃饱了再走。我昨儿打了野兔,正好炖了吃。” 顾焱给傅青使眼色,从他怀里拿出几两碎银子,放在猎户手中。很是诚恳地说,“我等已经打扰了,还白吃白喝的,好歹也收了银子,就当我们买的。” 猎户听了,登时站在那里数秒钟不动,脸色一灰,双目一瞪推开他的银子。 “咱们山里人请客,还没有收客人银子的道理,公子这不是看不起我们。” 顾焱也是一片好心,只看他神情便知伤了这猎户的自尊心。只是生活和现实,银子不是更好嘛? 对于古人的傲气,他也不强迫。只能收回银子,微微一笑。 “那就劳累大叔了。” 猎户脸上立即又恢复笑容,精神抖擞站在他面前扬声道:“公子坐一会儿。”一面出了门口,在屋外的泥土灶边取来野兔,就地蹲下拿刀剥了皮毛,一系列操作很是熟练。 妇人从外边拾了柴火,踩在边上的青石上喊自己的娃儿。不多时,就见刚才那虎头虎脑,穿着开裆裤的男儿从另一头奔了回来。见到顾焱,傅青还有些害怕,躲在男人身后偷偷打量。 “去,将你爹床下木箱里的小药瓶取来。” 顾焱接了药,让傅青也帮把手。自个儿朝王熙凤休息的地方去了,进去时凤姐正坐在椅子上和平儿说话。 平儿习惯了尊卑,正要起身。顾焱已经摆手,让她不必客气。嘴上笑嘻嘻道:“咱们好歹也算同甘共苦,也就不要见外了。再者我与你家公子,关系匪浅,到了金陵还要深入交流。” 王熙凤娇喝道:“咱们只算萍水相逢,谁和你深交……” “马上就不一样了。”他笑了笑,身子已经逼近。两人不由得开始紧张,王熙凤柳眉往上一挑,平儿张开双臂拦住他继续前行,唯唯若若小声叫嚣起来,“你…你做什么。” “给你家公子送药,不然我能干什么?本公子对小白脸可没兴趣。”走了几步,平儿仍然挡住。他往前逼近,“你在不让道,一会子撞伤了你,小心肿起来。” 平儿下意识就护住胸口,身子一躲开,羞的什么似的。 “你放桌上。”王熙凤指了旁边。 他停止逗凤姐,站在旁边看着。平儿上前拿了药,给王熙凤褪了皂靴,正除下罗袜。又瞧了一眼他,羞红着脸说,“还请顾公子转了身子。” “这算什么?我还稀罕看你一个男子的臭脚?”嘴上这般说着,身子已经转了过去。 王熙凤只觉心中老堵着一块什么,气的不知说什么反驳他来。而当平儿将药涂抹在她脚踝处时,一股剧烈疼痛将她从恼怒中拉扯回来。伴随来的则是,阵阵轻哼声,咬着下唇,额间出了一排细汗。 平儿哭道,“公子,弄疼你了?”更加不敢使劲儿,只轻轻涂抹了药。 王熙凤咬牙逞强道:“没事。”闭了眼睛,身子微微颤抖着。 顾焱偷瞄过去,只见王熙凤白皙的玉足上,高高肿了一块。周围红了一片,这般涂抹,跟没涂有什么区别? 药效都没揉进去,于是走了过去夺走平儿的药瓶。将两人唬了一跳,忙用衣摆遮住一只玉足嗔他道:“你过来作什么?” “你这样起不了作用,还是我来。” “不…不用。”王熙凤急道。 “什么不用,你好不了,耽误本子行程。我可不是担心你,也是为了我自个儿,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么?”为了让王熙凤放下心思,顾焱决定先不揭穿她,当回傻子。 她执意不肯,也只能用强的。上去就抬了她的小腿,把王熙凤光洁的小脚丫放在自己腿上。 “你…你快放开。”凤姐都快哭了只是猛的一动,脚踝就疼。疼得她眼泪簌簌往下掉,脸上一片煞白。 “给你家公子打热水来敷一敷。”支开平儿,气氛才稍微没让凤姐多份尴尬。 “会很痛,我得使劲儿。”一手握住凤姐儿的脚环处,另只手抹了药,已经搭在她脚踝上。 这芊芊玉足,就似剥了壳的鸡蛋,又白又嫩。顾焱不禁看痴了几秒。 “你还看。”王熙凤带着哭腔,闭了双眼。 只刚一触碰,凤姐便身子颤着,温热的手似带电般,将她全身汗毛拔立了起来,脸色由白极速转成了红色,仿佛要滴出血来。 “我要动了,如果疼得受不了,你找块东西咬着。” “啊!” 顾焱只轻轻使了一点力气,王熙凤已经忍不住喊了出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身子往他眼前靠来。 紧紧地搂住了他,搂得那么紧,好像顾焱是一块冰,她疼得全身滚烫如火。 两只葱段似的小手,狠狠掐住他胳膊。 “嘶……”顾焱疼得一声叫喊。手里动作不段给她揉着创处,凤姐也疼得一边哼叫咬牙,一边不自主的掐他。 若是外边儿听了,指不定想哪去。 平儿走到门口,听了声,差点儿丢了盆跑开。鼓着勇气进去,才发现自己想的也太…… 整的自己汗流浃背,顾焱揉了揉肩膀,转身对着平儿说,“你家公子想杀人呢?给他敷一敷,明儿就能好多了。”揭开帘子一面出去了,等平儿放下盆子时,凤姐已经浑身没了力气,软在椅子上。 面色红润的喘着粗气,张了张口,捂着心尖朝门口骂,“小…小混蛋……” 第9章 两淮盐、天下咸 那药倒也奇了,肿也消了一些。 四人几乎都是浅尝兔肉,就着饼子吃了半饱。猎户和妇人不停往顾焱他们包袱里塞饼、果子类。 “公子不要推辞,就怕个万一走几天遇不上小村小店的。这人饿个两三天,浑汉子也经不住。” “谢了。”深礼一回,让傅青收了,王熙凤将他拉到边上,偷偷塞了锭冰凉东西在他手心。 顾焱已经感觉到是什么,耍笑道:“没想到王兄弟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从茄袋里取出五两银子,王熙凤这里也是五两。藏入兔毛中,这才朝猎户一家拜别。 四人骑马、赶驴终于在第六天到达扬州城外。王熙凤的脚伤,已经不用人搀扶能自理行走。 “你们今儿回金陵还是明天?”在扬州城里,一家面摊坐下,四人点了面食。 “明儿吧,这几日没休息好。”王熙凤疲惫的含笑,“你们呢?” “我们要在扬州待几日。”看着凤姐她们有些狼狈模样,他叹息一声将脸探到她面前道,“你这伤未痊愈,他又柔弱的很,我吃些亏好人做到底。你们在扬州可有亲戚,我护送你们过去,再让他们派人护送你们到金陵。” 顾焱就差直接说林如海了。 说罢,顺道有正当理由去瞧一眼林黛玉。他万分期待王熙凤能脱口而出扬州的林如海。 “不必麻烦,我们俩能回去。”她淡淡说了一句,顾焱脸往桌面一磕,揉着下巴问:“真不用?难道你们家在扬州没熟人?若是有,你放心我当散步,送你一道儿。” 王熙凤凝视着他,便说,“你这人肚子里装了什么坏水。”把面推到他面前。 顾焱忽然换了副郑重的神色,“你这便是断章取义,送你去了我便走,绝不多留。” 两人对视一眼,凤姐便笑说,“倒真有,沾了我姑姑的福,扬州林大人总算和我们家沾点亲。”王熙凤心下思忖,现在她这样的确不方便和平儿独自回去。先前水匪的遭遇,让她波澜未定。 对了!”顾焱不待她开口,便替她做了决定,“就是这样子办!吃完咱们就上林府去。”说着,已经先把银子付了,旁边的傅青已经吃了三大碗。 如今是真要分别了,凤姐却不辨自己是何心情。 他还有生意要做,四人雇了车前往林府。这时王熙凤问他家里做什么的,原籍在哪之类。 顾焱一一答了,不过半真半假。一副潇洒公子爷的模样,边走边说,“不愁吃不愁穿,家里的幺儿。奉父命出来自力更生罢了,你放心我们总会见面的,你舍不得我了?” “呸!” 王熙凤不禁笑了声,“你少哄我,京城什么富贵人家我不清楚?”扫量他身上,虽然衣裳有些地方划破了,从做工和材料上。仍然可以判定出来,都是大家族子弟才穿的上,光是那身衣裳,恐怕也需要十几两。 “京城那么大,你就知道了?头发长见识短。”他不屑一顾,撇了凤姐一眼。 王熙凤也不示弱,笑话道:“难道你的头发就短了?” ……… 盐务、漕运、河工为扬州的三大要。走遍天下不离钱,山珍海味不离盐。 扬州自古就充斥着铜钱味,缺少了书卷气息。盐就是钱,财富推动,纵欲至极,声色犬马。 多少读书人来到扬州不免沾了这种俗气。 胭脂点额,惯作男孩儿装束的王熙凤此时来到林府大门外,却有些犹豫起来。 顾焱也不看他径直到了门口处,叩响了门环。 须臾,门从里面”嘎吱”被两个林府仆人推开,神情凝重看着他因问,“这位公子你们找谁?” 顾焱整理了番衣裳,诚恳道:“再下京城来的,欲拜见你们家老爷就说他在金陵的亲戚来访,劳烦通知一声。” 林家仆人端详他片刻,见他打扮不俗,语气也恭敬道:“哥儿在门外稍等。” 没等多久,大门被推开。按理说他们这等小辈是不开正门,然而鉴于不知来者是何人,怕怠慢了礼数。林家也就只作正礼邀请了进去。 却说那林如海刚刚忙完妻子的丧事,又忙着公事顾不得伤心连日来清瘦不少。而当下七岁的独女又无暇照顾,正不知作何解决。这件事先暂且不提。 再提贾雨村游至扬州,因被罢官一事,郁郁不得志。苦于门路,几尽奔走,风花雪月悲天愁地在扬州勾栏快活借酒诉志。 四人随林府家仆来到大厅,眼见一位不过三旬左右,身形瘦弱脸色有些暗淡的男子正端坐在上首。期间伴随着清咳,看上去虽是病怏怏的模样。却有着一股文人士子的风骨,五官丰神俊朗,足以见得他年轻时也是风流潇洒的面貌。 林如海眼角含笑看着他,让家仆奉茶来。“不知诸位是哪家子弟,可有要事相告?” 顾焱指着身后的王熙凤两人,稍一拱手,“再下姓顾,并没要事求见。只是身后两位公子,与我萍水相逢,出了些意外。还请林大人派车马送返金陵,再下告辞。”不等林如海详问他已经把王熙凤是金陵王家人大概说了。 而林如海捋着胡须点点头,原来是子腾兄家里的子侄。见他要走,起身留客道:“林某岂有不留客的道理,既是救了林家姻亲子侄辈,应当感谢。便留下来用膳再走也不迟。” 顾焱琢磨半天,虽然他很想看林黛玉。可这小丫头在后宅闺房,他也见不到啊。 并且黛玉这时候才六七岁,见了又能如何?而这时有丫鬟挑开帘子,带王熙凤两人去住处。又同那丫鬟耳语几句,会了意。丫鬟走到林如海耳边又说了一次。 林如海诧异看着王熙凤两人,心里暗叫:“胡闹…”又让人把王熙凤两人重新安排到了黛玉那院。 顾焱站在那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傅青在他耳边道:“公子,林如海也太会端样子了,您好歹是皇子,他不来见礼也罢了。” “你讨打是不是?难道我额头上刻着皇子两字?”顾焱无语看了他一眼。 等王熙凤走了,林如海又邀请他相谈。“顾公子救了王家…子侄。若就这样走了,事后倒怕让子腾兄笑话我,不会待客之道。” “林大人不必,我向来逍遥自由惯了,最头疼这些规规矩矩约束着。我又不求谢礼,也不求仕途。若是王家怪罪,找顾某就是,难不成他们会为难我这恩人?。” “哈哈哈…”林如海对这个年轻人说法很是感兴趣,“纨绔子弟我见多了,像你这般的倒是少有。你一不为金银,二不为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功名,为了什么?” “自在。”顾焱淡淡一句,负手站立。 “你这人倒是有点读书人的狂态。”林如海有些感叹这少年的“颓废”理想。作为读书人,仕途功名就是他们一辈子的理想。想他生来富贵惯了瞧不上也说的通。 劝这小儿迷途知返也无用。 狂态?”顾焱笑了,“你不晓得读过两句书的人,到了扬州,不狂也要狂了。” 林如海有些愕然看着他,“你既读过几本书,且和我说说。为何到了扬州,就要狂了?” “扬州人多的是铜臭,少的是书香。物稀为贵,自然要狂,也应该要狂!有句古话:两淮盐,天下咸。林大人作为扬州官这里比我清楚。” 出语倒不俗,林如海心里在想,听他语气也是不喜贪官污吏。暗道了盐物之事,却为何又偏是不问世态的纨绔子弟? 想他这种少年,若真的读书走仕途,将来也定是谏官。 顾焱执意不多留,扬声道:“林大人不必挽留,再下离开扬州之时,再来拜别。” 第10章 丽春院 至扬州客栈住下一晚。顾焱从一些书生公子口内听之。丽春院有个叫芸依的清倌儿,清丽绝俗,色艺双绝,倒不妨去见识一番。 简单洗漱,楷了把脸。先在扬州城里四处闲逛,闲暇之余吃了早食。又将马儿与驴子兜售给了伢子,此在扬州若要去金陵,再雇车马便是。 念头刚刚转定,走上拱桥。忽然听得后面来人招呼,转脸来看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敝巾旧服,虽是不华丽,然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倒有几分气魄。 “余少兄。” 然而兼这男子开口,却是文绉绉的与对桥来的人见礼。 “雨村兄,正要你与我做伴!”那人问道,“可得闲吗?” 顾焱站在桥头,就在两人身后眺望人工湖景。听到这两字,不免眉头微微皱了下,回忆起来。 是了,这个点贾雨村因在扬州的。 “公子爷咱们走吧,不是说要去什么丽春院?”傅青困惑地看着他,为何公子走到桥头,又突然不走了。 顾焱未语,凝视着河面,耳朵却听着两人交谈。 “正因吃的闲了,打算找处茶吃。”贾雨村轻笑一声。 余少卿笑道:“不必吃茶!访着了一个人,我请你吃酒。” “访着谁了?”贾雨村抬眼问,面上显得兴兴。 “丽春院的芸依姑娘,今日有花魁赛,她必会出场。若是有雨村兄在,已兄才华。这头彩香艳必拿下了,名艳双收。” 雨村听了,心里一动。几个月前,他刚从林如海家里辞了西席先生。满怀大志,苦求复职门路,又临林夫人逝世。本欲开口,总不适宜便想着过些日子再拜会。 “这话说得我又糊涂了,那娘子任谁也总看不上眼。余兄又怎知她今晚必会出场?”雨村更显困惑。 极明白的一笔账,我算来与你听。” 余少卿笑答,“她今已经十五,两年拒客。春花娘总要赚银子的,不该一直白养着她,她又是楼里的前两界头牌,哄着供着。待她也不薄,再不好拒了。” 到这里,余少卿突然问道,“雨村兄家里几个小?可曾有香火。” 贾雨村摇了摇手苦笑,“一妻两妾,更兼无半女一子。兄志不再此,哪有心思花在儿女情长。” 余少卿深深拜服,见礼道:“雨村兄,胸怀大志。重归仕途干番大事业也是迟早的事。” “不提,不提。” 两人说笑着,并行去了。顾焱转过身子靠在桥栏上,捏着下巴思了回,瑞凤眼虚眯了起来。 如何让林黛玉晚去贾府几年? 还需借贾雨村一用。 绸缪着,他信步往前走,将折扇打开以纨绔子弟的口吻笑道:“雇车,去丽春院见识见识叫芸依的小美人。” 坐在轿中,他挑起轿帘一角看沿路扬州风貌。 随着轿子步入横街,四周就变得热闹起来。放眼望向四周,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小贩与来往的百姓在街头周璇买卖,这些贩夫走卒竟是几乎将这条街占满。 无他,只因这条街便是扬州最艳香的地方。 青楼带。 这里出没的富家公子最多,也是出手最豪气的。佳人在怀,岂能掉面子,于是这里时常聚集了各种小吃。卖小东西之类,天不亮就争先恐后来抢地盘。 因为这食物链,此地泼皮也是不少,收取这些老百姓的摊位银,保护费之类。 傅青扶着轿边走,一路不停絮絮叨叨。 “公子爷,咱们只去瞧可不能行动,皇后娘娘……” 顾焱挑了眉,脸上讪讪地冷笑。 “能不一直提母后?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别个…” “自然是公子的人。”傅青毫不犹豫就答了。 “那就得了,既如此。我做什么你就看着,我说什么,你就应了。不能做的你瞒着,该做的你就要想法子办实,记下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香味已经很浓烈了。这时正值晌午,周边青楼的姑娘们才刚起早。也有勤劳的小蜜蜂,早早地浓妆艳抹,站在二楼搔首弄姿,隔着半空伸出丝巾往街上舞,酥酥地喊。 “大爷,来玩啊…” “大爷,奴家痒…” 嗤~ 声音酥软,如同千万虫蚁在心里钻似的。 闻着那沁人心腑的淡淡胭脂香,顾焱没来由地感觉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 抬眼一看,食之无味。 和王熙凤比起来,就不说她。连平儿万分之一也比不上。果然见识了金钗,这些俗粉便有些瞧不上眼了。 十二钗,才是我的向往… 如何一个个慢慢将她们收入裆下? 林黛玉年小,先用缓兵之计、王熙凤强势,先使欲擒故纵。 薛宝钗需要循序渐进… 一路胡思乱想,隔靴搔痒。顾焱深深自谴,其心可鄙!黛玉还小哩,宝钗也才十岁啊。 人渣。 他嘴角轻轻往上一提,“禽兽与禽兽不如怎么选?” 轿子突然落停,他起身出来。钱袋子傅青结了银,便见【丽春院】三字立在眼前。 先说青楼、只有上档次高雅的才能称作这词。文人才子,谈之风雅,寻找诗感的地儿也便是青楼。 与烟花巷柳是两种档次。 总而言之就是高级会所,与红灯区的快餐店差别。 青楼女子称妓、烟花巷柳那些贬之娼。 反正在贵族女子眼中,也无差别,都是身份下贱。 此时,丽春院门口已经不少公子前往。四五个龟奴在门口暇不应接。 有一名龟奴瞧见了顾焱两人,见他生的又高且俊,一身装扮更显不俗。两龟眼滑溜溜转着,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将他们请入进去。 “两位公子爷里边请。” “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得趣的地方?” 龟奴一听这少年公子操着口京腔,方知是外来客,订是第一次来。于是脸上笑得十分灿烂生辉,一一回答。 “爷,咱们丽春院是扬州一带数一数二的青楼。吃食也是最好,最绝。无论是粤菜、川菜、苏菜、浙菜全都有。都是请的当地有名厨子,包爷吃了就跟在自个儿家一样。” 顾焱点点头,微笑道:“哦?如此你说些有什么好吃的,一会子把特色都来一份。” “喲!得…小的一定不马虎。”龟奴听了,更是喜得不行,张口就来了一段报菜名,那嘴速不得不佩服。竟也不打舌,这些有名的青楼,酒楼。 是不是他们,都装备了这个报菜名的技能? 第11章 雨村感觉自己又行了 “公子爷这边请,此处雅静不同厅内。离戏台也近,更开阔。” 龟奴满脸堆笑地将顾焱两人请入二楼廊边雅座。 “这里倒看的清,也没有楼下吵杂。”顾焱很满意这个龟奴,淡淡而笑随手从怀中摸出一张十两小钞,放在桌面示意他拿走。 在宫内,用十两银子赏赐给小太监,这是很习以为常的事。然而眼下可是在宫外,并且他们身家只余三百多两。 奢侈的行为让傅青心头滴血,狠痛咬牙看着龟奴将一双原本不大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隙。 那名龟奴发现打赏给自己的竟然是十两小钞,欢喜地两眼放光,连夸了数回。 顾焱满意地拿折扇拍打桌面,扬头笑道:“继续。” “公子英俊潇洒、风流不凡。相貌堂堂、气度非凡…” “行了,翻来覆去也就这些。”顾焱耍笑几声,忙让龟奴备酒菜来。然后对站在身边的侍卫瞅了一眼,“坐下吧。” “怎么能与公子同席。”傅青把头摇的拨浪鼓仿佛,头手并用。连声称破坏规矩。 顾焱以命令的口语说,“现在是本公子命你坐下,一个人喝酒怪闷的。” 傅青正犹豫再三,想起方才公子说的话。他只需要听命就行了,于是憨笑着,坐在边上。佩刀却不离手,握着刀靶。 好在楼上视线够开阔,没一会儿,就见贾雨村与姓余的男子谈笑风生的走来。同样被龟奴安排到了楼上雅间,同顾焱这边隔了两桌之远。 大厅中,坐满了自诩风流的才子或大腹便便一脸富态相的富豪公子。 还有不少毛发稀少可见顶,两鬓花白的糟老头子。 相反的二楼廊边,都是些稍微在本地有头有脸的盐商子弟。官二代,亦或者像他们这样衣着相貌不凡的外地公子。 只要在扬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没有哪家青楼不细细打听的。甚至老鸨子们会专门的嫖客小册子记录哪些官大人会,“微服”哪些爱吃什么、喝什么、有没有老相好。 大乾朝有明文规定,不准文官到烟花巷柳。而武官则没有太严苛对待,极大说明这里还是重文轻武,为有读书高。 这些声色犬马之地,又怎会束缚他们。素日里只需要便服出寻,而扬州官几乎都是同气连枝,都有各自阵营党派报团。 他们也不是蠢的,看上哪个。直接命人送家来私用就行,根本不必亲自来场。 当然除了各大青楼有名的花魁,因为这些产业背后都是有人撑着。没准一不小心,惹了哪个京官、勋贵。丢官帽都是小事,一不留神保不齐脑袋也丢了。为了个下贱女人,他们不至于放弃自己前途。 “上菜咯…” 随着龟奴一声拖长尾音,顾焱扫视大厅的目光立即回收。只见这小龟奴领着七八个丫鬟打扮的少女,端着酒菜摆桌,一面介绍菜名,一边含笑道:“公子爷,有没有想好的姑娘,若是没有,小的给您招几个来伺候?” 顾焱看了一眼旁边浑身不自在的傅青,不禁讥笑着拿扇指着他,对龟奴说,“这位爷,还是个雏儿,怕生的很,找个不错的姐儿来陪。至于大爷……”他习惯性地捏了捏下巴,“你们这芸依姑娘,就叫来陪本公子吧。”说完这句话,他面不改色心不乱,这一世分明他自己也成了雏。 同前世比起来,可差了几百条街,好歹前世大学里,他凭借出色的小白脸外貌被捧为:校园浪子,稍有姿色的学妹、学姐又有几个逃脱他的黑手? 只可惜、出了社会…… 妹子们都变了。 心伤不已,不必谈及。 闲话少续。 傅青脸色涨的通红,慌乱摇手。猛地站起来,打翻了茶盏口齿结巴起来,“不不…不…公公…公子小的不需要。” “嗤~公公公…公子…你在咒我呢?”顾焱好笑的学它说话,斩钉截铁道:“本公子赏赐你敢拒收,现在你是奉命嫖…娼。” 傅青听了,身子如火烧似的狂喝茶水,显得很是不自在。 龟奴听了,原本献媚讨好的嘴脸。登时露出了为难之色:“公子爷,咱们丽春院的规矩,花魁并不是随意点派,这……而是由芸依姑娘来挑选入幕之宾呀…小的也没法子…”他很快调整笑脸,推销其他姑娘,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把楼里会十八般技巧的姑娘都报了名。 顾焱听了很心动,但为了将来。 还是忍忍吧,不过他还是需要表现的很不满意,猛地一拍桌子横眉狞笑道:“什么?本公子还要让这群女子挑选,当我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呢?” 那龟奴吓得浑身一抖擞,连忙解释道:“公子爷莫动怒,这规矩也不是小的定下。丽春院开了十几年,一直都是这般。您瞧他们,可不都是如此嘛。”说着话,弯着身子小心翼翼指了他旁边一桌粉面公子。 这群年轻公子脸上的妆粉十分浓厚,粉扑扑的。让后世来的钢铁直男,看得直犯恶心。 不由得想起一句话:这位公子一起吃个桃桃。 龟奴在他身边附耳笑道:“公子你瞧他们,还不是和公子一样只能干看着。这紫衣公子乃是现任扬州知府周大人的公子。他旁边坐的两个是盐官子弟。” 傅青听了,当即他又一拍桌子,怒斥道:“狗胆,他们也配拿来和我家公子比,连提鞋子也不配。还有那女子,我家公子看上,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唉哟,了不得。 这龟奴善于察言观色,只听这护卫几句话。已经暗自结论,眼前这锦衣公子连知府家也瞧不上,家里又是京城的,想来家世至少是五品以上大老爷。 鉴于傅青的激动,让旁边那桌公子,和隔了位的贾雨村同时把眼光看了过来。 贾雨村眼神目不转睛打量顾焱,又听傅青言语。大拇指,下意识地就捏着酒杯沉思起来,虚着虎眼朝傅青的佩刀看,他细细留神,只见刀把上刻着极微小的倒三角符号。 “这乃是宫中禁卫的专刀,看上去和普通侍卫佩刀无二。区别在于刀把上的符号。一般人哪会注意这些细节,这是天子近卫。一般只有皇子、皇帝才配享有。这禁卫对少年恭敬有礼,百依百顺……这少年……”贾雨村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内心又激动。 雨村捋着胡子,喃喃自语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啊…” 而旁边的扬州知府公子,却是满脸不快之色,重重哼了一声。 这让顾焱感觉脸上有点火辣辣的,连忙低声说道:“傅青……低调。” “是。” 傅青也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有点愧疚。毕竟公子爷现在是顶着白身出来。 第12章 众敌 原本有些愁容的贾雨村,自猜测了心中想法,反而放松下来。()表现的与方才无二,同余少卿推杯换盏。 心里百般想着如何接近少年。 概因顾焱主仆的冷傲表现,没想到反而引起了厅内其他人的鄙夷。 这里头却说是半真半演。 傅青是真,顾焱带着故意,全在吸引贾雨村的注意。只是他没料到,贾雨村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往更高层将他猜了个**不离十。 其他公子则以为,他同样也是家族显赫的高官子弟。 那龟奴心中澄明,恭敬地对顾焱解释道:“公子爷不必苦恼,咱们丽春院有个规矩…” 顾焱不屑笑道:“难不成是诗词比赛,若是芸依姑娘看中了,便可做入幕之宾。” 龟奴立即竖起大拇指,献媚道:“公子爷真是绝顶聪明,小的还未开口就预先料到了,我对公子爷的敬佩有如涛涛江水…” “停…”顾焱无语的扶着额头,这些台词和玩法,前世他在电影里已经能倒背如流。 就不能来点新鲜花样? 他抬手指着傅青,“废话少说,先给这位爷,招呼个姑娘来伺候。”不多时,龟奴果然领来个十七八的年轻俏丽姑娘,身材匀称,面容较好。 不用多言,自个儿就依偎在傅青怀里。 “姑娘…”傅青羞怯推开她,这两人一个迎男而上,另一个拒食千里。直把顾焱看乐几回,并非傅青柳下惠,实在纯情的可爱。 这小子家里三代都是禁卫,打小就被皇帝指派给了四皇子。哪像纨绔子弟,有时间出去见识女人,风花雪月。 傅青每日里除了陪他练武,就是时刻不离身贴身保护。节假日也不过请一日回去探望,就匆匆而回。 顾焱真怕他以后不爱红粉,爱男颜。 这股妖风,万不可再自己亲近的人身边发生。在顾焱冷峻的目光下,他才稍微同女子喝酒,且还是保持距离,端的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那龟奴回头瞧了一眼,神色有点犹豫,好半天才笑道:“公子爷,若是除了芸依姑娘,其他瞧不上眼也没关系,我们丽春院还有白净的小子,全在十八以下。” 嘶~ 毫无征兆,被这龟奴的骚操作说的起了身鸡皮疙瘩。 “不必,没你的事儿了。”他摇摇手,脸上无不是嫌弃之色。 龟奴无奈地笑了笑,哪家清贵公子不爱?这京城公子真是怪的紧,干巴巴笑了几声,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满桌酒食,顾焱一时也不知从何处下嘴。 光是解渴汤水就是五种。豆汤、木瓜水、豆水儿、鹿梨浆、卤梅水。 陈年老酒、果酒、之类不下三种。干果蜜饯六小碟、凉菜牛肉、花生、小黄瓜四盘。 牛奶鸽子汤、火腿肘子汤。 最后便是主菜,八宝肥鸭、熏田鸡腿、荷花瓣儿蒸鸡、银丝卷、云梦豝儿(晒干蒸熟的猪肉条)、鲜虾蹄子脍,不在话下。 “忒也黑心了,就这么些玩意还要四十两?这银子也太好挣了!” “管家婆子”,瞠目结舌,低声骂骂咧咧道。 “这些酒也比不上…。”傅青嗅了嗅酒壶里的酒,不禁皱了皱眉。跟着主子在宫里摆善,他的伙食自然也不差。这些民间酿酒,又如何比得上皇宫里的贡酒? “无妨,银子乃是身外物,没了咱们在赚。其一,你要明白本公子是出来游历江南风光的,又不是来受苦难,何苦来不好生享受?其二,少说话多吃饭。” 顾焱无所谓地说着,傅青身边的女子直勾勾望着他,掩嘴轻快一笑:“公子好生潇洒。” 在他徐徐喝茶,品菜的期间,楼下不时有小丫鬟跑上来,向二楼的尊客们递纸墨。 大厅戏台上,接踵而至的有姑娘表演看家本事。随后由自己的贴身丫鬟拿着自家姑娘早已经出好的题目,横举再台上。 让各家公子细看,作答。 再由负责收纸的龟奴取了回去,给姑娘看。折中选她们认为最出彩的。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青楼姑娘都是看中文采,高洁不食人间烟火的。里面不少的女子各带心思,专选富有的年轻哥儿,运气好了被赎身,一顶轿子抬回去做小,做外室。也比一辈子困在青楼给人看来的好。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女子命运。 其实勋贵,高官家的女子何尝不是一样?不过形式不同而已,婚姻大事都不由自己决定,给了谁就一辈子成了他人妇。 他也没有提笔,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任凭厅内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们争先恐后地答题。 旁边那桌扬州知府的儿子,周公子掌着扇子笑道:“这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入本公子法眼,一会子等芸依姑娘出来,用高价捧场。这界花魁,当属她了。本公子这般年年为她好,总该感动一回吧?” 旁边富有的盐官子弟们,一一附和他。他们也想拥有芸依,不过自家老爹和扬州知府大人关系颇好。这些官官相护,下边小的自然也是一个鼻孔出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青衣小丫鬟从厢房里出来。面上带着笑容,将宣纸横开笑道:“这是我们家芸依姑娘出的题。” 下面一片哗然…… “看来今年又是老规矩,没有入芸依娘子法眼的,她是不会踏出闺房了。” “那可不一定,我们苏公子特意从浙江而来,家里老爷可是五品大员。” 旁边有人发出不屑的耻笑声。 “嘁!” “这算什么,前年吏部右侍郎家的次公子连面都瞧不上,人家老爷子是正儿八经的文官正三品哩。” “就是,咱们公子还是武襄侯的嫡长子,将来有爵位继承呢。有什么好显摆地?” 贾雨村摇摇头,这些原本他高攀不上的子弟,此刻在他眼里如同蝼蚁。 他微微一笑,举目看向两耳不闻风月事的顾焱,心里猜测。不知这贵人是哪个皇子? 当今天子永兴帝有四子,嫡长子乃当今太子爷。二三皇子乃嫔妃所出,年龄也在十五六,与这少年相仿。 难不成是二皇子?亦或者三皇子殿下? 贾雨村唯独没敢往顾焱是皇后第二胎的嫡皇子方向所想,皇帝最小的皇子今年不过十三岁。 这少年身量和从容淡定的模样,怎么也不像十三岁。 “公子,芸依姑娘的题出来,您怎么不答?”傅青身边的女子碧儿,好心提醒他。 顾焱呷了口茶,顺手夹了块晶莹剔透,入口即化的水晶虾仁在口内咀嚼。 半响他淡淡笑道,“怎么?轮到那什么芸依小娘子出题了吗?光顾着吃酒品菜,我倒忘了这事。” “嗤!这小子。” “哼,他算什么东西,竟瞧不上我们芸依姑娘。”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豪绅子弟,俗不可闻,不知花香。” “我看他肚子里没货,拿大葱充数———装蒜。” 顾焱的随意,登时让周边公子不满意起来,为芸依姑娘愤愤不平。 这莫名其妙,怎么就成了众敌呢? 第13章 芸依 他转头望向二楼厅内其他人。 这些人朝他龇牙咧嘴,只不过仇恨眼光单纯的维持了几分钟。 一个绿衣小丫鬟,甩着长辫手里捧着一叠的宣纸。“蹬蹬蹬”踩着欢快的小步子跑上二楼,朝廊边公子们含笑道:“诸位公子,奴婢来收您们的佳作叻。” “啊!紫儿姑娘等等。” 这些公子因为鄙视,全然忘记作答诗词,无不追悔莫及。像很多富家公子会请穷书生作为写手帮忙。 当这些公子哥去看题时,不由得惊了一跳。那些位看似风流倜傥的公子、学子正在摇头低声叹息。 “这半首诗词,传来扬州不过十日。不知道难倒了多少才俊。芸依姑娘这不是为难我们嘛?” 有人叫屈道:“咱们扬州第一才子,试着填过,却不如意。” “这首诗词真有那么难?谁写的。” “是个叫顾四的俊才…” “公子爷?这…”傅青脸上露出不知喜还是忧的表情。芸依姑娘出的题,竟然就是自家公子那半首诗词。 顾焱是完全没想到古人的传唱速度竟如此之快。难怪每年多少才子,抓破头脑想借着一首传世诗词,名声大噪。 拥有一首能传唱的好诗,无疑能给自己的仕途加分。 紫儿把长辫子一甩,睁大了一双稚气的眼问:“这位公子,你怎么不写呢?嘻嘻是不是写不出来,还有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哦。” 顾焱好笑地瞅着她,“这柱香它也没烧完,你这么急?是不是你们芸依小姐迫不及待,想和俊秀公子秉烛夜谈?” 叫做芸依的花魁尚未现身,楼上楼下却早已大声吆喝起来。现场成了两极化,一面是鄙夷顾焱,一边是佩服这少年居然调侃扬州有名的花魁,而面不改色。 好一副色胆。 “你胡说。”紫儿撇了他一眼,从牙缝中迸出来五个字,“你冤枉小姐。”羞愤地转身去瞧别的公子。顾焱一把拽住她,将手里匆匆几笔写的东西,胡乱塞入她手心讪笑道:“你怎么不收我的呀?” 紫儿涨红了脸,这公子白生了好皮囊,这般孟浪。将顾焱的宣纸,刻意生小气儿,揉成了皱巴巴的球团。 “公子爷,您写了?”傅青问。 他端着茶点点头,“嗯”了声,很随意笑着说,“随便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也不是非要见花魁。” 这时突然有道影子立在他们身前,声音浑厚语气恭敬。 “这位公子,可否一坐?”深深见一礼,面上挂着笑。 顾焱抬头,原是贾雨村终于坐不住了。 “有何事请教?”他也没站起来回礼,而是把弄折扇。 “贾某最是喜欢结交公子这般的人物,特请叙酒一杯,不请自来。” “请坐。” 雨村不想他答应得这等爽快,透了口气脸上大喜,兜头长揖,“贾某就不客气了。”余少卿远远望着,不知贾雨村这般是作何? 顾焱特意将话题牵引到了林家,雨村大感震惊。 “没想到公子与林家也有一面之缘,实不相瞒。雨村前不久正在林家当西席,因林夫人病逝。再下的女学生伤心连日,无心学习。我也就辞了……” 贾雨村捋着胡须,长叹一声。随之而来地便是他有感而发,连做三首诗词,表达对学生不舍、怀才不遇、以及对林家感激。 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我有才、你快看我的自信光芒。 好似自己就是他的伯乐。 贾雨村有什么心思,顾焱晓得。 而他对贾雨村并没有多少反感。实话说,他本就不太了解原著,只晓得贾雨村出卖了贾府。退一万步,就算雨村不出卖,贾府早晚不也得抄吗? 站在雨村的角度,香菱一事,救了等于得罪薛家。就是四大家族。 这老小子还真是为了自己前途,什么品也愿意丢弃。 “啊,可惜…原来贾先生是进士出生,失敬。没想到你的同僚竟诬陷与你,迫使你丢官。贾先生有才有志,将来一定大有出头之日。” 雨村听了,更是喜不胜收,连忙探口,“不知顾公子系哪里人氏?下次贾某提礼亲自来拜会。” “再下家住京城,不过是普通富商子弟,贾先生客气了。” 雨村双眼一亮,暗自琢磨。他刻意隐瞒身份,不愿透露。不好在逼问下去的,以免无故讨了嫌。 “不知顾公子下一步打算去哪云游?雨村也正在踏青江南风光。” “金陵。”顾焱瞅了他一眼,贾雨村表现的很是从容。 “如此当真有缘,雨村也正打算要去金陵,到时候又能与顾公子叙缘亦。” “哎——姑娘你怎么不看看啊?今年不少英俊才子呢?”紫儿将收回来的高高一叠纸,放在床边。 丽春院三楼的雅闺内,那位芸依姑娘半卧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抄誉的诗词。 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能写出这样好诗来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儿呢? 不可否认,这芸依姑娘的确称的上是美人。 “小姐?您一天要念几十回,紫儿都快听厌哩。” 芸依姑娘转过头来,那份美貌与微显慵懒的举止,就连紫儿都不忍心再说她。 “姑娘既不愿意见人,何不赎身出去?” “出去又能去哪儿?我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无家可归的。”芸依叹口气,这两年她早攒够了赎身银两。 紫儿由衷地赞美,“姑娘是丽春院最好看的,出去脱离这苦海。嫁个如意郎君,好日子总会来的。以姑娘的美貌与才情,多少勋贵子弟求之不得。” 芸依姑娘淡淡一笑,用仿佛死水般不起波澜的语气喃喃说道:“贫嘴,你不懂。他们不过喜欢的是一张皮,过几年就丢了。嫁到富贵官家子弟又如何?我们这样的女子是贱籍,不过是去给人做小。” “姑娘,您又来了…”紫儿摆出老气横秋的模样,没好气一跺脚前来拉住她的手劝慰。 “姑娘总不能在这里虚耗青春吧?将来成了老婆子,看您怎么办。” 芸依不禁笑了出来,拧着她的小脸娇嗔,“那时候,人家早撵了我们出去哩。” 紫儿不开心地撅了撅嘴,见姑娘笑了。乘机将床边一叠纸拿过来塞在她手里,郑重其事地叮嘱道:“既然姑娘知道这里不是终生之地,还不如趁着您现在是清倌儿,赶紧找个合适的归宿吧,免得一头白发就没人要哩。” 紫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若是芸依要走,自然也会替她赎身。 “怕了你……”芸依随手拿起一张,一目十行瞧了摇头。 紫儿在旁边着急,好些个长的英俊。家世不错的公子哥,她都做了记号,故意在边上用指甲狠狠掐了个印子。 眼见姑娘把自己留意的公子,全都淘汰,紫儿慌忙道:“姑娘,你好歹仔细看看哩。” 芸依眨眨眼,“我有好好看啊。” “…………………”十几秒看一张,这算好好看? 姑娘敷衍的技术也太差了,连我这小丫头都瞒不过。 紫儿迟疑地望着芸依,小脸气鼓鼓地像条小金鱼,“姑娘,你故意出一个谁也答不上来的题也罢了,总该选一个,让春花妈妈安安心。也稳一稳那群公子哥…” “你怎知,没人答的出来?”芸依好笑地望着他。 “咱们扬州第一才子只不过勉强答了上来。其他人,又怎会强过他?” 芸依在她小脑袋上一戳,翻了个美丽的白眼,“天下那么大,只他扬州一人了能答不成?” “好姑娘,那你随便抓一个,应付春花妈妈先。” 芸依说不过这小丫头的死缠烂打,叹口气往边上一叠宣纸看去。几乎都看过了,只边上一团像是废纸的还没瞧。 “紫儿你去唤人吧,就说选好了。” 紫儿高兴的一蹦起来,不一会领着小龟奴进来。 “芸依姐姐,有结果了?”小龟奴笑眯眯的上前,只见芸依将那团看似废纸的随意抓起来,掷到他怀里,抿嘴一笑,“就他了。” “姑娘,那是……”小龟奴前脚一跑,紫儿一愣,气的直跺脚,那公子一看就是不学无术之人,最后时刻才匆匆胡乱画了一笔。 “姑娘,你怎么看都不看,就决定了?”紫儿焦急地后悔不跌,早知便把那团纸丢了的。 第14章 交白卷的顾公子 却说小龟奴一路欢喜地跑下来,人群的公子哥们见他手里拽着一张宣纸,不由得哗然起来。 “选了~选了!” “芸依姑娘居然选中了,不知是哪位公子高才,我等佩服啊。” “那还用看,一定是我家穆公子,我家公子特意请了外省案首来助力。” “嘁,我家公子还请的新进举人帮忙哩。” 扬州知府周公子,嘴角轻轻上扬,折扇拍打着,一脸不屑一顾地朝身旁友人笑道:“这群土包子。” 他身边的盐官子弟陪笑道:“周兄这次必能做芸依姑娘的入幕之宾了。” 周梁点点头,为了同芸依秉烛夜谈,他可是靠自家老爹走了许多关系。才让金科状元,赐笔填写,什么案首、举人、能比状元强? 已经有人开始起身为他庆祝了,“恭喜周兄,如愿以偿。” “小美人今夜得见周兄,必是要收入怀中。” 众人看着小龟奴跑上台,激动地吆喝,“快念是谁?写了什么…” “这……”小龟奴打开宣纸,刹那间定住了,只见皱巴巴的纸上,一片空白。在最右边角落下,只写单写了两个字【顾四】。 他并不惊讶,这些日子。天晓得有多少假冒顾四地人跑来,起先还能让众人吃惊,结果…… 到后来,越来越多叫顾四的人。 也就不惊讶了,反而是愤怒。 文人圈子里,顾公子的半首佳作,也算小有名气。是无数书生捧为偶像的人,纷纷为这下半首苦了素日,茶饭不思。 若是小龟奴这时,念出假顾四成为芸依姑娘的入幕之宾。 那还得了? 下面催促道,“快念啊!” 且说顾焱根本也没多想见花魁,不过来都来了。 好吧,不装了,他就是想看看这花魁什么模样。只是这首诗下半首,不是他装逼不写。而是他真的给忘记了…… “顾四!”小龟奴咬牙,也没念诗词,因为根本没有啊。为了不让这群贵公子跳脚,发怒。他只能转着弯弯道道说。 “芸依姑娘亲自选了,看了在看决定下来。至于诗词,小的也没瞧见,已经被姑娘收了起来,小的只能报名,还请顾公子上三楼一叙。” 顾焱一愣,我写了吗?看了又看,决定下来?芸依姑娘怕不是瞎子? 贾雨村震惊,连忙起身道喜,“雨村眼拙,顾公子竟然高才。” “哗——” 顿时厅中满堂哗然,厅内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之色。全部伸长了脑袋去看,“谁是顾四?” “不知好歹,又来个顾四?” “难道这次是真佛来了?” 衣着鲜艳周公子恨恨地一拍桌面,眼中满是嫉妒之色,和羞耻。他身旁的两个子弟此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方才还一个劲儿的夸赞。 这如何收场尴尬,于是一人微怒道:“周兄,定是这骗子也寻了人当抄手。因为冒用顾四这名号,迷了芸依姑娘的心眼,此等人真是可恶。” 周梁见有人给他找台阶,当即起身,将扇子甩在地上直囔,“没想到装骗子,装到扬州本公子眼前来了。” 顾四?这不是殿下的假名吗? 傅青露出诧异的眼光,他亲眼所见,自家公子交了白卷。 而就在他们惊讶之际,顾焱徐徐站了起来,朝四面八方一抬手。高声道:“不才正是在下!”自己分明写了白卷,就看看这芸依花魁搞什么幺蛾子。 他一挥衣袖双手负背,贵气十足地从二楼走向大厅台上。 “没想到是他!”周梁的火气更大了… “周兄莫急,这小子不识好歹。方才听得仔细,他不过京城商人子弟,一会子出了丽春院,咱们……”几人交头接耳,面带不怀好意。 “妙!妙!”周梁连叫两声妙,哼了一声,“让这贱民知晓,扬州是谁做主。” “怎么是他?” “这一看就是假的,芸依姑娘可别被他骗了。”人群中,开始发出不满,一时闹哄哄乱作一团。 “不作数。” “不作数。” 随着一个人带节奏,满堂才子、公子全部很有节奏的站起来怒吼。 傅青狠狠狠地盯着旁边那一桌,这节奏就是他们带起来的。 看着这小子竟然能得到如此殊荣,厅内众人惊愕不已。男人嫉妒起来,那也是很恐怖地。 贾雨村暗叫,这女子真是好福气,没准就飞上枝头当了金凤凰。慧眼识真龙,他开始洋洋自喜起来,登时起身为顾焱分辨,高声道:“诸位,文斗之事,输了便是输了,我等好歹亦是读书人,怎可这般自掉身价。” 人群中,那些书生脸色潮红,暗叹一声,“罢了,我等才不及人。” 那些俗气的富商子弟也不依,叫嚣起来,“就算如此,好歹念出来作了什么佳作,让我等心服口服。” 周梁身旁的子弟讥笑道:“你是何人,满口胡言。与那厮骗子分明一伙的。” “你敢污蔑我家公子?”傅青气的一张脸铁青,“锵”一声抽出佩刀,威胁道:“你在说一句,叫你人头落地。” 那公子吓了一跳,随即立了身子,脖子一横:“这里是扬州,我身边的乃是扬州知府公子,你敢杀人?” 雨村大敢不妙,正当解围。 这时一道朗笑声传来,“各位,还没到大暑天,动什么肝火?”却是当事人顾焱,潇洒地在上面看热闹仿佛。 “……” 因楼下吵闹,春花娘命人去问。便去了芸依房里,紫儿听了挑开帘子急忙下了楼,到了不远处他才慌了神。 怎么演变成这样了。 都是那轻浮公子惹的祸,为了姑娘,硬着头皮冲上去替他解围。 看着顾焱若无其事地模样,紫儿真恨不得痛骂对方一顿:这轻浮公子不会写,就不要参与嘛?交什么白卷,如此便罢了。竟然还冒充顾四公子,真真是晦气。 她面上微笑着朝众公子笑道:“这真是我们姑娘选的,公子们不必急。我家姑娘说了,引起诸位的不开心,再此献曲一首,作为赔礼。” 哗然……… 人群里,登时又欢腾起来。 “能听芸依姑娘一曲,此生无憾啊。” 立即有人拍马屁道,“平日里千金难换一首,今日我们倒沾了这顾公子的福气,也能一饱耳福。” 顾焱咋舌不已,你们也太舔狗了。 刚刚还怼自己,现在居然感谢来了? “咚……”一声清响,清脆悦耳。如同仙音拂过耳际,楼里的嘈杂声瞬间安静下来,只听一曲荡在厅中。 厅里的公子哥们仿佛中了魔咒,呆呆站着不动。这个端着酒杯,似被定住了般,那个两眼发痴,望着三楼根本空无一人的门房出神。 就连那周公子此时也闭眼享受着。 “这…琴声的确很优美…”顾焱点点头,但是他根本就听不懂啊。要是来段吉他,架子鼓他还会。古筝什么的,这不是为难他一个现代人灵魂。 不知多久,琴声一停。 安静的大厅,登时又热闹起来,爆发出震耳欲浓的叫好声,人群里只听得一人惊吼,“是芸依姑娘,芸依姑娘出来了。” 第15章 他还真走了 三楼正中的一间房门悄无声息被打开,隐隐扫去。从里间缓缓地走出来个柔弱身影。袭一身淡淡鹅黄纱衣,金钗斜穴,粉面上罩着一层透如薄纸的白色面纱。未见其真面目,便已让整个丽春院的男人们疯狂起来。 岁数大的老爷子,被自家小厮搀扶着,恨不得年轻几十岁,提枪上阵。 这年头,但凡有点名气的花魁,都不愿以真面目见人,直到把男人的期待感赚足了。 神秘感,能让这些花魁的热度持续高涨。 顾炎看着三楼那道靓丽白影儿,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讥笑。 芸依看了一眼台中的男子,这便是自己随意选的人吗?看上去倒是如玉般的公子,只是不知他人品如何。 她轻轻自叹自怜起来,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何必在乎是谁? 周梁呆呆望着楼上俏丽身影,眼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此时眼神却看着叫顾四的小子,心中泛起怨气,越发看他不入眼来。恨不得剥皮抽筋,一解胸口恶气。 还有些更不堪的公子,跟没见过美人似的,口水滴滴答答不断用袖子楷了又楷。十足一副猪哥模样,让人鄙视不已。 顾炎左顾右看,将这群才子,俊杰的丑样尽收眼底。 良久,芸依面露微笑,娇声道:“小女子芸依这厢有礼了,还请诸位公子不要为难顾公子。” 其中有几个公子率先反应过来,折扇潇洒地打开,朗声道:“再下武襄侯府朱远,得见姑娘三生有幸。又岂会和一般人见识,既然是姑娘选的,朱某自然相信你的眼光。” 好家伙,方才分明你囔的比谁都大声。 这些公子哥,介绍自己非得在前面加上自己家的势力,彰显面子。 有了第一个,其他公子也争先恐后开始自表身份,若是晚了。芸依姑娘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人? “再下杭州马宁。” “再下翼虎大将军之子,扬东。” “再下柳无声,见过芸依姑娘。” 芸依掩嘴笑道:“多谢诸位公子,芸依还需款待顾公子,在此别过。”朝这群痴痴地公子,淡淡一笑,转身回了房中。 “你...真是顾四?”紫儿又确定一次,“不会是你胡乱冒充吧?”她还是觉得此人就是为了见姑娘,冒充了那位顾公子的名声。扬州谁不知道,芸依姑娘很是喜欢,顾公子的这半首诗词? “不假。” 听到顾炎还是一副死咬不松口的模样,紫儿无奈地叹口气。好不容易让姑娘选了一个人,本想替她选个不错的。偏偏冒出这个人。看在他生的样貌不凡,紫儿安慰自己,这才敷衍道:“随我上三楼吧。” “啊!本公子的心仿佛碎了。”楼下有子弟发出咆哮。 见此,傅青对着贾雨村抱拳道:“再下失陪。”急匆匆地跑到顾炎身边,跟随其后。 紫儿在前面带路,她转身发现又多了一人,蹙眉质问,“你跟来做什么?我们姑娘只见一人。” 傅青皱了皱眉毛,将佩刀抱在臂上冷冷道:“公子爷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再下职责是不离开公子百步,视线不离十米。” 紫儿转身就朝他扭来,小手不停推搡道:“不成,我们这里规矩,入幕之宾只许一人。” 傅青向来不敌女子,手足无措。又怕自己使劲儿大了,伤了她。只能尽量躲着小猫攻击,嘴上不饶,“我必跟着公子。” “你不许跟来。” “再下死也会跟着公子。” 顾炎双手捂住耳朵,抬头无奈道:“你俩表演双簧呢?各让一步可以?你就站在门口等着吧。” 紫儿歪着脑袋打量他们俩,片刻妥协道:“那好,他只能在门口等着,不能进来。” 跟着叫紫儿的丫鬟上了三楼,转了几个角。走入屋内,在他视线内发现整个屋子布置的清新雅致,一股沁人心扉的幽香传来。窗户边上的朱红色案桌上,磊着厚厚一层书。旁边有个铜制小香炉,冒着乳白色细烟。 在屋内正中摆放着一张长桌,上面已经布置好了酒菜。 叫芸依的花魁,端坐在哪里,伸出纤纤玉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请坐。” 她还是带着面纱看不清整个模样,一双带着些许愁容的水杏眼望着他。 顾炎不禁皱了皱眉头,在屋子里了。就咱们两人,还摆神秘? “有劳。”顾炎坐下,芸依斟酒,布菜。期间两人也无话题,甚是尴尬。她夹什么菜,就吃什么。紫儿在旁边翻白眼,心中很不高兴。 “顾公子你别光吃东西,好歹说些什么?”总不该叫我们姑娘,找话跟你唠嗑吧? “说啥.....”顾炎真不知道,“姑娘的琴音真不错。” 芸依柳眉微蹙,斟酒的动作停了下来,含笑问:“公子听出哪里不错了。” “没看出,就是听着舒服。毕竟本公子很少接触古筝这种乐器。” “这人倒是诚实。”芸依掩嘴笑了一回,“公子真是顾四公子?” 顾炎心中有些好笑,随口道:“怎么,冒充我的人很多吗?难道我看着也像个假的。” 芸依没有说话,而是给他斟酒,不过那神情分明就是说:你是假的。 他也不分辨,继续吃自己的东西,喝的差不多了,瞅了一眼这女子,“姑娘可想我帮你赎身?” 芸依一双美眸轻轻眨动,很是好奇道:“公子家里,可是家财万贯?” 顾炎摸了摸下巴,“我现在身家不足三百两。” 紫儿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三百两都没有,还想给我们家姑娘赎身,往日里哪些公子哥出一千两也未曾见到我们姑娘芳容。”她伸出根手指来笑道:“我们姑娘是扬州身价最高的花魁,要赎走可是需要花一万两。错非姑娘自愿离去,便是十万两也不依的。” 芸依以为,他同别人一样。不过是想赎了自己回去,当件玩物罢了。 顾炎这时才冷不丁地说,“那么贵,那算了罢。本来缺几个丫鬟在身边伺候,你这寸金寸玉做的身子,我可买不起。” 芸依听了很是生气,头一回见这种对她一点心思也没的男子。 紫儿微怒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 顾炎吃了最后一口菜,起身告辞道:“扬州盐贵,没想到花魁也贵,再下领教了。若是有缘,将来京城再续。以姑娘的人才品貌,其实出了这火坑,去往别处自力更生,未必不可。例如姑娘可以在京城,开家琴坊,教人习琴。” 他作揖笑道,“多谢姑娘款待,告辞。” 废话有点多了,顾炎转身毫不犹豫离去。 他还真走了?别人巴不得多留一刻。 芸依,和紫儿愣住了..... 第16章 你有牢狱之灾 从三楼出来,顾焱同贾雨村拜别。 雨村再三邀请,“顾公子,明日贾某做东道,不知可否赏脸相聚?” “好说,再下住在隆兴客栈贾先生来寻我便是。”从丽春院出来,在他们身后跟着几个小尾巴,一路跟踪打探。 其中一人说,“回去给公子说,他们住在隆兴客栈。你们继续跟着,看这小子在扬州有没有人,有情况立即来报。”几人听了,一路装作街头闲人跟着逛。 顾焱信步在前,手中的折扇不停轻摇。这个时辰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左右,时间还早。 扬州城里到了晚上才是最热闹的时候。现在街头依然是川流不息,耳边叫卖声不绝于耳。不远处,一条菜集路口。 他眺望过去,只见在边上坐着个像乞丐又好像不是的。只因他身上穿着一套破破烂烂道士服,头发凌乱不堪。下巴处一缕胡须脏地打结,头上扎着一根破木棍。很是懒散盘腿而息,看上去四五十岁,面黄肌瘦的。在他面前铺着一张灰白破布,上面写着【一日一卦】。 顾焱指着那半乞半道的男子,“这倒有趣,扬州城连乞丐都那么狂?好好的不去乞讨,隔那摆地摊给人算卦。更奇是,一日只算一卦。” “公子爷,这不过是讨人眼球罢了,有什么稀奇。”傅青现在还心疼逛青楼花去的五十多两银子。 两人说笑间,已经来到这疯道士面前。这人盘腿坐着,双眼紧闭,顾焱喊了几次他竟然不理。 “嘿?睡着了…” “起来,起来我们公子问话。”傅青伸出腿,用鞋尖轻轻踢了他几脚。 “知道…”那道士眯开半只眼睛,打了一个长长哈切,将整个枯瘦如柴地身子,如同蟒蛇般扭动几番。 “你这一日算一卦,有人来吗?”顾焱见他道不道,乞不乞的样子,反正也无所事事。这才来了好奇心,只见这老道士懒洋洋眸了他一眼,痴笑道:“一日一卦,今日这卦刚满。” “你这卦布还在地上,本公子见你在此打盹有些时辰,未见一个卦主上前。分明还没生意为何本公子来了,你就说今日一卦没了?”顾焱便觉好笑,指着他地上的破衣招牌。 老道儿慢腾腾将地上的招牌,收在手中,两手一提,抖了数回。甩在肩膀神秘笑道:“老道不才,正在等公子算卦。” “哈哈哈,你这是耍蒙。本公子不过是好奇,何时说了要来算卦?投机取巧…”顾焱摇摇头,不过是诓骗人罢了。 他转身走了三步,老道儿摇摇头说,“公子就是来算卦的,本道从不胡言。” “哈!有意思。”折扇拍在手掌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他还是忍不住转身回去,拿扇子指着这老道士问:“若是不灵如何?” “尽管取走老道儿性命。”他从容面对,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来。怎么看也像是骗吃骗喝的乞丐。 “那你算算,本公子。” 老道儿抬头看了看天,“公子贵不可言。” “你这老道不是废话连篇吗,是个人也能瞧出我们公子爷是贵人。”傅青偏头对顾焱说,“公子,现在这些江湖术士,只会张口夸人,甭管你是谁。瞧你穿的体面,就说贵人,见你落魄就说必有后福。好的坏的,都能让他们说圆了去,万不可信。” 老道儿笑哈哈指着顾焱,“公子算前程,还是算婚姻大事,测字还是解字?” 顾焱故意逗趣他,蹲下身子笑道:“既然你那么灵,你说说本公子想算什么?” 老道士从怀里拿出个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似醉非醉地摇头说。 “公子既想问婚姻,又要问前程,字更是会测。” “你这老儿又走巧了…”哈哈哈,顾焱很是得趣,“可我不会写字呢?” “无妨口诉一样。” “好,本公子先问前程,若是答的满意,这五两碎银子就赏你了。”从腰间茄袋里取出一枚银子,放在地面。那老道见了金银,竟似没瞧见般,一眼也没看。而是喝着酒,另只手拔了草鞋,食指在脚趾缝中揉搓。 “公子的前程还需要算吗?” “这话何解?你算不出来吗?”顾焱更觉得这老道士有意思。 “嘿!你这乞丐也太会忽悠了,这和没算有什么区别。”傅青说着就伸手去捡地上的碎银子。 顾焱瞪了他一眼,不满啐道:“瞧你这点出息,跟老头儿抢银子?” 傅青在边上嘀咕,“咱们才从宫里出来三个月,二千两银票就只剩二百多两,爷不省着。只怕到时候,只能让当地官老爷接济。” “胡说什么呢?爷没赚到银子,绝不会认输回宫的。”在他脑袋上敲了敲,继续将目光移到那老道士身上。 “你总不该每次都这样囫囵过去吧?” “公子请测字。”老道士不理,一派独乐乐地模样。 “先前本公子就说了,我不会写字。”他眼睛贼溜溜转着,用扇子对着土地面狠力一划,讪笑道:“复杂的字我不会,最简单的这个一字倒是会写,就测它了。” “公子刚才是蹲下与老儿说话,又测个一字,问了前程。敢问公子家里几个兄弟?”老道士顿了顿,将破鞋子穿好,歪斜着身子起来朝他深深一拜。 “再下排行老四。”顾焱伸出四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万物,一乃万物之主,所谓九九归一。” “你说的本公子不懂?能否更清楚些?”顾焱站起身子,那老道儿原本就不高,仰头望着他笑。 “公子写了个一,先蹲后起。阁下是要后而居上,一统天下?” “你,找死?不怕砍头吗,这种大逆不道之话也敢胡说。”傅青急眼了,这可是造反的话。这除了皇帝,谁有这能耐? 顾焱先是一愣,被这老道士吓了一跳,随后他反应过来,仰头朗笑,“哈哈哈,你算错了不准…本公子不过是一介商人子弟。” 不过还是被他吓了一跳,且说他的胞兄是太子,两兄弟关系从小就好。顾焱根本不可能抢夺储君之位,更无兴趣当皇帝,何来这说法。 老道士撇了一眼他身边的侍卫,满不在意地说,“老道不过是依着书上所说。是你们家公子算卦,公子若不犯罪,老道岂会受罪?” “你,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嘛。”傅青气哼哼,就拉着顾焱离去,顾焱转身笑道,“你倒有意思,那五两银子赏你买酒喝了。” 远远地,老道起身跛着脚,一瘸一拐唱着歌。跟在顾焱身后,念:“公子生来,天赋异禀,贵不可言,天数乱也。” 傅青没由地生一肚子怨气,转身赶走他,“你少妖言惑众,疯癫癫地,也就我们公子心善,还不买酒喝去。” “假亦真时,真亦假。假假真真…你家公子马上会有牢狱之灾。” “嗳?你咒我们家公子呢?”傅青卷了袖子,转身就要啐。 “这神棍呢?”身后哪里还有人,早被人来人往冲散了去。 “何苦来跟一个老道士置气?”顾焱耍笑几声,打击他,“好歹也是我的近身侍卫,将来往大了走,也是个将军。不过是讨个乐子玩罢了,你还当真。”两人一路,回到客栈门口,只刚说完,抬脚间忽地背后有人大声囔道。 “就是他们,抓回去。” 第17章 让他抓 两人身后传来几声暴斥,转身时已经被七八个,穿着红蓝相间衣裳的衙役包围。 迎头走来个二十岁出头,冷面男子,正是那丽春院的周梁。这位知府公子十分嚣张,仗着身边衙役,冷齿笑道:“哎呀,跟我挣女人的小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臭小子。我让你死个明白,扬州知府是我爹,整个扬州谁不看我周公子脸色?” 顾焱点点头,冷静道:“失敬,原来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 傅青抽了刀出来,这群衙役立即将这周公子护在身边。 “扬州知府,好大的官威不过是五品,就敢纵容你当街胡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我们公子并无犯罪。” 周梁转身笑道:“这里是扬州,扬州我们周家就是王法。凭你们下贱的商户子弟,能如何?” “啪啪啪!” 顾焱将巴掌拍的十分清脆,挥退身边的傅青,“看来扬州周老爷这面子挺大的,难不成扬州的盐官,都转运使这些,都同你们是一家了?” 周梁顿了顿,险些就顺着他口直接说了出来。而是狞笑着逼近,随意掀了掀顾焱的衣摆,打量其上下。 “怎么,后悔了吧?你说你啊,爹生妈养的,长大多不容易。这好歹也是条命啊,想活吗?容易,从我这胯下钻过去。再给你周爷爷磕几个头。”周梁指着裆下,跨开两条腿来。 “你横行霸道,可知我们公子爷是……” 顾焱伸手示意傅青闭嘴,仍然一副冷静而从容地看着对方。 “得了,少跟我来那一套,今儿你钻还是不钻?”周梁背手,仰头蔑视着他。 “你做梦。” “好,好,硬骨头…带回大牢去,卸下他们的外套和佩刀。”一声令下,几个衙役立即上手。 “让他抓。” “公子爷…”傅青急道,眼见自己的佩刀被卸走,他挤开这群衙役,狠狠道:“别碰我家公子,我们自己走。” 远处十二个商人模样的高壮男子,眉毛拧结再一起。其中一人焦急着问:“头儿,咱们出不出手?”带头的那个商人眼睛不断扫向顾焱,沉吟片刻道:“殿下并无生命危险,且看看。晚上去扬州大牢屋檐上守着,若是他们对殿下不敬,再动手也不迟。”带头人思忖后,补充道:“派一人,去给扬州知府丢个准。” 这周公子也不是第一次当街抓人,周边百姓有气没得出。只能为这俊朗少年可惜。 却说贾雨村一路走至客栈门口,远远地瞧见一群衙役,从对街路过。中间走着两个少年人,其中一人正是顾焱。 雨村捋着胡子,看了复看。遂打听下来,手里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愣在半空。他心中一喜,“好机会,天大的机会就在眼前。”走了几步,他驻足下来。眼下他无官无职,如何着手? 找林如海?殿下不想暴露身份,这样反而会让他觉得自己心机太重,早将他认了出来。且林如海,和扬州知府关系并不亲密,没准弄巧成拙。 此事让贾雨村觉得比科举还令人紧张起来,只是犹豫片刻。他已经赶着轿子前往余少卿这个商人家里,打算借笔银子,晚上先去探监。 扬州大牢里 顾焱和傅青被关在一处最狭小的房间里,整个牢房臭气熏天。傅青将自己的衫子解了下来,铺在地上,“公子爷委屈您坐这里。”他想不通,这种时刻为何不显身份,何必受此屈辱。 “放心吧,咱们没事的。”他心里想着,既然水匪一事有人暗中保护自己,那扬州事。这群人铁定是观在眼中,没准就在暗处保护自己。 傅青气不过,抓着铁兰囔:“我们要喝水…” “公子爷,这混蛋忒也不是东西了。” 顾焱站在牢中,眼睛看着门口,冷冷地一笑,“不急,明儿…今晚没准就让他们家亲自来请我出去。” “为何?” “贾雨村巴巴的等着我喝酒,明儿见不着人…自然会想尽办法的。” “他能有什么用,不过是个被罢官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此时大牢门口。贾雨村骑着马,翻身下来手里提着食盒子。被门口的牢房差役拦截下来,“干什么的?” “再下探望个朋友,劳烦各位通融通融。”雨村微笑着从袖子中取出闪闪地银块,门口四个看守人见了银子,说了几句悄声话。就把人给放了进去,临了提醒道:“半柱香的时间,你就的出来。” 雨村叠声应了,摸着黑挨着牢房查看,一直走到最末尾。见了金主子,这才表现地很是悲苦来,“顾公子,这是怎么了?雨村方才听街口妇人谈及,万不敢信。” “贾先生怎么来了?”顾焱惊讶看着他,“你我萍水相逢,没想到也能来此看望我。” “顾公子说的哪里话,贾某一向重情重义,可曾吃饭?” 顾焱摇摇头。 雨村这才打开食盒,递了进来。全是扬州特色的好酒好菜,傅青在旁看愣了眼。 雨村问:“这知府公子为何事,这般仗势欺人呐?” 顾焱一边啃着鸡腿,一面喝酒,咽了菜方回他,“争风吃醋罢了。” 贾雨村郑重承诺道:“顾公子放心,贾某用尽身家,也一定去找知府老爷求情。” “哎呀,这不好吧…”顾焱望着他。 “顾公子不必为贾某担心,这便去也。” 等人走后,傅青才回过神来,“公子爷料事如神。” 嗤,什么料事如神,多半是被贾雨村知道了他身份。这老小子,怎么看出来地?他把疑惑的眼光看向傅青,“你暴露了?” “什么暴露啊?公子爷,你越说小的越糊涂了……” 傅青的侍卫腰牌,和普通侍卫没什么区别。京中侍卫不少,他如何看出,傅青就是天子黄衣禁卫地? 顾焱一拍掌,失策笑道:“知道了,佩刀啊…”眼下佩刀被周梁那小子取走了…扬州知府若不是蠢如猪狗,或者造反。 等着吧,看好戏。 “吃包喝足,一会子有大床软被睡。” 主仆两在牢房中大吃大喝,扬州知府周丙昌,此时刚从盐官家里商量要事,乘轿子回来。 而贾雨村站在他府邸门口张望半天,见了知府轿顶他急着上前拜会:“再下贾雨村,乃进士出生。亦是前任大如州知府。有事与周大人详谈。” 扬州知府周丙昌听了,遂命人停轿,挑开帘子客气道:“原来是同僚,不知贾兄有何事?”这贾雨村,被罢官,居然有脸皮跟自己攀交情? “此事紧要,关乎性命。”雨村心里想,这般卖给扬州知府一个人情,殿下也能欠自己一个恩。如此一来,不足几年他便能复职。 周丙昌听了,心下狐疑,立即下了轿子邀请,“贾兄还请屋内说话。” 第18章 牢房里很凉快 “什么?”周丙昌拍案而起,在厅内来回渡步。背后汗水将整个身体,如同泡在冰窖中。 “去把那逆子叫来。”他一脚踢开家里的管事,听闻儿子去了青楼。这才跳脚般地叫人来,“快去,给我绑回来。”这般模样,仿佛双脚踩在火坑里站也站不稳。 他朝贾雨村深深一拜,“多谢贾兄提醒。” 嗖! 这时,窗外一支冷箭突然地射了进来,直接嵌入屏风上。那只箭尾上绑着个白纸条,周丙昌吓的险些跌倒,哆嗦着手打开。 贾雨村并未直接给他透露顾焱的身份,只是提了醒。说两少年乃是宫中人,此时看了纸条,周丙昌觉得天要塌了仿佛。 小小的纸条上,什么也没写。只画了个符号,足以令他两眼发黑。周丙昌瞪红了双眼,忙人家仆去取来牢中少年的随身东西。 只见仆人捧着一把全身漆黑的长刀来,他小心翼翼接手。顺着刀身摸到刀柄处,果见有个细微不易察觉的倒三角。他颤着声问,“这刀的主人,对那少年如何?” 家仆说,“小的听少爷说,这两不知好歹的,得罪了少爷。便带人抓了进去,饿着等他们服软。”家仆回忆道,“少爷说,这刀的主人是另一个少年的家仆。” “啊!”这才周丙昌直接瘫软在地,雨村上前扶起他,劝慰道:“周大人不必急,快快放人赔罪。” “是了,是了…快…快去衙门带人,将那两位公子爷放了,万万不可怠慢。” 这时周梁喝的满脸通红进来,见了自家老爷,坐在凳上一脸铁青。他笑着上前,“爹,谁惹您老人家了?” “啪!” 只等周梁靠近,未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他老子反手一个巴掌,扇地晕头转向,他吼道:“爹,您发什么昏喃?” 周丙昌起身,指着他颤声质问:“你,你在丽春院干了什么好事?” 周梁一愣,哼了一鼻子气,往边上一坐。 “儿子干什么事?不过是抓了两个商户子弟出气。” 贾雨村见人家家丑,亦不好逗留。故此,只能先行离开,明儿再请顾公子东道,洗晦气。 见贾雨村走了,周丙昌这时才不顾儿子脸面气的浑身打摆子,一通乱骂:“畜牲,畜牲。争风吃醋,争争争差点儿争了个满门抄斩。” 周梁懵了,这是哪跟哪儿啊? 他跪在周丙昌身前,哭诉道:“儿子对芸依姑娘,一片真心。是那小子不开眼,害儿子丢了面。” “别说一个青楼女子,就算是你妻子,是我妻子,是你亲妹妹…只要他喜欢咯,你就得双手奉送。” “爹,你犯什么糊涂拉?” 周丙昌气急道:“你可知他是谁?” “不就是商人子弟嘛,就算他们家背后有官人撑腰,那咱们周家,不也有盐官,上头还有甄……” “住嘴!别说甄家…哪怕是十个甄家也不及他一个。去,你自己让人绑了自己,亲自去给我请罪。” “这算什么啊爹。”周梁起身,不等他闹脾气。周丙昌长叹一口气望着外边黑夜,“如果爹没猜错…不…万万不会错,你抓的那人可是当朝皇子。” “啊?爹,你哪听来的…这怎么可能,那小子怎么也不像…”他吃惊地看着自家老爷子,只见周丙昌将那把黑刀丢在他脚下,一字一字咬牙道:“蠢才东西,周家给你害惨了。瞧瞧那刀柄上,那符号知道什么意思嘛?” 听他老子说的头头是道,这回周梁是吓的没魂了,双腿跟软脚虾似的瘫倒在地上,抢哭道:“爹,您要救儿子啊…儿子哪知道那小子…那人是皇子。若是知道了,就算他让儿子给他舔靴子,儿子也是不敢犹豫半分的。” “来人,给老爷换衣服,将少爷绑了。”周丙昌定了定神,那周梁以为他老子要那他去送死,只两眼一晕,就倒了过去。 周丙昌兜头就是一碗滚茶泼在他面上,狠狠道:“没出息,咱们装作不知道他身份,本官要表现的忠,大忠。一副大义灭亲地清官模样,等他消了气,送走了……你爹我在放你出来不就好了?” 周梁被烫的满脸起了血泡,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儿。 却说两父子火急火燎地坐着轿子,连夜就忙大牢赶着。守门的衙役见了,还觉得奇怪。大老爷和少爷怎么这副紧张模样。 这少爷怎么被捆成粽子哩? 不等衙役多想,周丙昌一面走一边唤人,“快将这畜牲,用枷锁拷起来,押进大牢随本官来。” “噫?这还真是好戏公子爷。”傅青站在铁栏处,将脑袋贴在那瞧,只听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一位身穿青袍官服,上面绣着白鹇的男子急促走来,一路上吆喝着:“快,快,快。” “那么快?雨村办事能力还是不错地。”顾焱起身抖了抖衣裳,站在牢中。 只见眼前那知府大人,低头笑了笑,将周梁押上来说,“本官乃扬州知府,周丙昌。这是犬子周梁,听闻他滥用职权,乃本官疏漏,这便让他来给公子请罪。”命人打开牢房。 顾焱也不出来,就站着看两父子表演。 周梁见了他,双腿打颤儿地说,“我…小的…不是…顾公子大人也有大量,是我酒色迷了心窍。”只刚说完,就被他老子一脚踢在腿弯处,跪了下去。 “顾公子,本官一向秉公执法,绝不枉私。即便是我的儿子,此事本官也是刚听闻,这小子在城里闯祸,便马不停蹄让他来赔罪。” “周大人何必如此,周公子快起来。我乃小小商户子弟,怎能受如此对待?” “该的,该的。俗话说的好,父母官,父母官,百姓都是当地官的子民,理应一视同仁的。”周丙昌陪笑着解释。 “什么?你要当顾某的父母?小的怎么能高攀地上官大人!”顾焱冷冷笑道。 “啊,不是……”周丙昌被他饶的差点儿自己跪了下去,强忍着内心波动,挤出笑容来。 “小的不敢,几个时辰前,周公子还让我钻裤裆,叫爷爷呢!” “啊!”周梁听了,左右开弓自扇耳巴子,打地哪个响亮。整个牢房,荡着回音。 他一边打的满嘴流血,一面不敢停地求饶,“顾公子,我一时喝多了马尿,昏了头。这事且就过了吧,您有什么需要,我都照办。”说着又跪地,饶到他身边。 顾焱将腿撇开,周梁自晓得干什么。 周丙昌不忍看,将头撇向一边,见儿子自打嘴巴不成人样。可为了全家人头,他也咬牙认了倒霉上前笑道:“顾公子,这个公道可行了?” “不错。”顾焱摸着下巴,就是不肯出来。 周丙昌笑道,做出请的姿势,“顾公子,既然消气了,咱就出来吧…本官亲自在府上给你赔罪,我这犬子忒也霸道惯了,本官一定严厉管教。”眼见顾焱,抬了一只脚就要出来,周丙昌心中大喜。 然而…… 顾焱一个转身,又往里面躺了下来,嘴里淡淡道:“本公子,觉得这里挺凉快,现在不想出去了。” “……………” 第19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小祖宗怎么还奈着不走呢?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周丙昌愣在原地,苦笑不跌。纵使千言万语,百般好话哄着都不管用。 傅青有模有样自双手提着衣摆,上下挥动。制造出人工凉风,替顾焱解着牢房间的闷热。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咱们银子不多使了吧?出去住客栈还要花银子,这儿有吃有住,还不错。” 傅青嗤笑道:“公子爷说的没错,这儿不花钱。还安全,有知府大老爷在,想来贼子是进不来的。” 周梁跪在地上,整张脸成了猪哥亮,一面比一面的高肿。他哭丧着脸,垂头默泣。 再这样下去,他小命就被万死了。于是可怜见地抬头看向周丙昌,“爹……” 周丙昌也实不忍这唯一儿子辱送了命。岂非自己绝子绝孙了不成,于是让衙役将儿子押入其他大牢关上叮嘱道:“犯人吃什么,这畜牲就怎么吃,不可区别对待。将他外面的绸缎衣裳褪去。” 眼见着儿子被押走,至少这般不会被皇子玩死了。这才觍着脸上前,笑出一张菊花老脸来,语气很是柔和。 “顾公子…” 周丙昌见他不应,退散身边衙役,自走近牢房内。顾焱坐着,他高高站着赔礼一应笑,“顾公子,这事实属误会,犬子不开眼。” 顾焱扫了一眼,仰着脖子说:“脖子也抬累了。” 周丙昌反应很快,立即将宽肥的身子寻了个舒适*位,狠是吃力蹲了下来,直到自己的整个身量比顾焱低了,需要抬头对话。 顾焱满意点点头,这当官地人,就是会做人。阿谀奉承,必是不可缺少的技能。见他那么乖乖地,像条哈巴狗模样。 他翻身盘腿坐了起来,凝视着知府官说,“扬州知府周大人,的确是好官。大大地好官,爱民如子,一视同仁,不包庇令郎。实在让顾某佩服万分,既是如此…” 周丙昌满是期待地望着他,点头陪笑,“应该的,应该的。” “大人,你看我这衣服单薄,冷了一会子,现在双腿不听使唤。” “本官亲自来背你上府,早备好了暖炉儿,酒菜,崭新的蜀料衣裳。”说是急,那是快,见这小祖宗终于软磨着松了牙,他连忙躬身到脚边。 顾焱也不客气,只轻轻一跳,就伏了他背上。从大牢一直走到门外,让所有的衙役跌破眼镜,瞪圆了双目。 索性此时天色以黑,扬州城也没多少百姓在街头流窜。除了一些街边流浪儿,似看了鬼般,揉大了眼睛,惊讶结舌。 “了不得,撞客了不成,官老爷竟背着人,在街上行走。” 到了周府,周丙昌唤来丫鬟,小厮赶紧地备热水,滚了酒菜。早有两套崭新衣裳备在衣架上,顾焱舒服地洗了澡,打选衣帽整齐。由府里的丫鬟梳理好头发,戴上玉冠。 翩翩玉公子的模样,又立在众人眼前。 傅青也换了一身,他哼了声,接过佩刀和腰牌,侍立在主子身边。 “顾公子吃菜,此事…”他亲自斟酒布菜,奉上个包袱在桌面。 “大人这般周到,小辈岂能在无理取闹,你说是不是?此事就作罢,我也不在提及。”顾焱夹了菜,往怀里一摸,幸好自己的战利品,两条美人束发带没有丢。 自己的随身东西,他倒仔细,不曾落下一件。 “大人可有马车,这大半夜,也不好雇人回客栈。” “有有。” 须臾,周丙昌恭敬着送了他出门,上了马车。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扶着回了府。 这些小角色,不必理会。皇帝的眼线探子,到时候回京自会禀报。 至于皇帝要不要处罚他们家,这可不是顾焱不守信用了。 “公子爷,以后咱们没银子使,这招太好用了吧!”傅青两眼发光地打开包袱,里面竟有三万两的银票,整整齐齐叠放在一个小匣子里。 “一次就行。”顾焱搓摸着光洁地下巴,这扬州的官儿果然都是肥羊,一个小小知府出手就是三万两的送。 可知,那些盐商,盐官们又是吃了多少油腥在肚儿里。 次日一早,雨村早早恭候在客栈外。 “贾先生赶早儿?” “顾公子,贾某为你洗晦宴,已经在酒楼设下酒菜,请。”客栈门口,早停立着三顶轿子,两人的轿子距离很近雨村问:“顾公子几日拜别林大人,贾某也正道一路。” “明儿就去。”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一见黛玉,备个什么礼?他一路琢磨,看了看腰间玉佩,上面坠儿了一撮白狐尾毛。 这还是八岁那年,皇帝带着他们狩猎,顾焱射中一只怀孕母狐。因见它可怜,便放了生。 永兴帝便说,“祖先有规矩,狩猎不能空手而归。”于是亲自用匕首,割了尾毛给他留作纪念。 由皇后一针一线给他编在玉牌上挂着。 可见这玉佩的尊贵。 到了酒楼,虽是知道贾雨村有“心”巴结。顾焱却不在意,互相利用,只要你忠我便抬你,若是吃里扒外,便淹了。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此次还多谢贾先生仗义执言,解救顾某。” 贾雨村替他斟满酒,自是眉眼俱开,“这个不当甚么,顾公子有难。岂能见之不理,好歹雨村也是读书之人。” “明日我在请轿来,与公子一道去林府拜会林大人。我与那府上女公子也算一场师徒,打算把贾某这些年所学书籍交了她去。林大人待我亦是有知遇之恩,虽是只做了一年西席先生,待我如座上宾。” “贾先生真乃君子也。”顾焱心口不一赞美道,雨村笑的脸颊通红,酒意上来不免沾沾自喜,吟诗作赋数首,已感此刻心情。 吃酒奏乐,至下午方散去。打轿子各回了客栈,不必细说。 且说王熙凤自离开林府,如今已经到了金陵,一日里她唤了来旺来问。 “如何?客栈可有姓顾的公子消息。” 来旺摇头说,“回大小姐,金陵大大小小客栈,小的都打听了,姓顾的公子不少,可是不曾见到身边有带刀护卫的,要嘛年龄搭不上,要吗模样不对称了,想来是还未到金陵。” 来旺正说着,平儿从外间打帘子进来。又走至凤姐身边,悄悄说道:“姑娘,大老爷回信了。” 凤姐命人念了,原是王子腾下月要回老家一趟。 王熙凤在问:“我哥哥这哪儿了,金陵铺子可盘下了?” 来旺回:“不曾见大公子,这几日说是和薛大爷一路,陪朋友出游去了。” 王熙凤一双美眸,刹那间冷意翩飞。 “我还再四的求了他几遍,哥哥答应的到好,到如今还是燥屎。这如今我好不易揽了一件大买卖事来,用着他人了,只嘴上应下,哪曾记得一回。偏那蟠儿也是荒唐,姑妈也管不住。” 平儿,众人听她发脾气,唠叨几回也就散了去。 第20章 叫声好哥哥 却说雨村早先书信一封,拜会林如海。接着打了车马来客栈等待顾焱,好一番收拾整齐,他才领着侍卫慢悠悠拽下楼,同雨村去往林府。 将近四十余岁的林如海,正巧今日无公物在身。和独女黛玉闲聊一会,便听家仆来禀。贾雨村和顾公子来见,于是出了厅内,步行至门口相迎。 只见他头戴褐色方巾个,穿着件朴素墨色直衫,拱手笑道:“雨村快请进。”又同顾焱说,“顾公子无需多礼。”命丫鬟奉茶来,三人归坐,因黛玉年小,雨村也是她先生也就没那么多条条款款地遮掩。 而是坐在屏风后,顾焱打望过去。只见小小灯人影儿,端正坐在屏风后,什么也没瞧上,倒有些失望。 雨村说明来意,林如海道:“以贾兄才志,给老夫小女当先生,实在委屈。贾兄对玉儿的训教之恩,未经酬报。弟已经修下荐书一封,转托京中内兄务为周全协佐。” 雨村听了心中大喜,却有顾焱在身旁,于是谦虚道:“林大人费心了。” 林如海笑道:“还需拜托雨村一事,我那小女因妻病故,多有不便。若是去京,也正好托付兄,送往她外祖母家里散散心。” 这怎么能行? 顾焱在边上吃茶听了,有些闷闷起来。 若是跟贾雨村去了,那不是又照着原著走了。正当两人交谈,顾焱抢问:“不知林大人,将王兄弟安全送往金陵没有?” 林如海抬眼看了这个有些特别的纨绔子弟,捋了胡须点点头。 “你倒是个热心的,扬州离金陵不远,王家子侄,小友送来时,第二日早,便派家仆护送离去。前日我家仆人已经回府,顾公子且放心。” 雨村心中纠结,是拿着林如海的推荐去京城?还是跟随着皇子到金陵,在续续感情。一边马上就能复职,一边前途更远。 等顾焱谈话毕,雨村一面打恭,谢不释口,一面又问:“可否允兄在多留数日,雨村早应了这顾公子,同他一起游玩金陵。” 林如海笑望两人,摇头道:“兄不必急。” “贾先生前程要紧,不必为了随口而说的话耽搁,顾某潇洒自在惯了。先生还是速去京中是重,早晚会在聚,何必急余一时。”看了看雨村,顾焱起身来到林如海面前,浅浅一拜。 “这次顾某是来道别,明日便游往金陵。”他朝屏风后的小人儿瞅了一眼,郑重说道:“林大人三思而后行,林夫人刚逝。这个妹妹尚小,舟车劳顿只会增加伤病,不如在家荣养大些,再去不迟。” 看着林如海狐疑地目光,他清咳两声,严肃道:“我家里不少海外医书杂集,自小不爱读书,选了这些闲书来看。听闻大人令女的病和身子同书中倒相近。顾某才斗胆劝说,实不该远行,一则水土不服,二则年龄尚小。至少年长些,稳了病情。” 林如海见他说的真心,并无什么其他心思,心中难决策,于是朝屏风后的黛玉因问:“玉儿,你先生要离去,出来拜会吧。此事为父本想送你一同去,你的意思如何?” 顾焱双眼一亮,盯着那屏风半响。 只见一道小影子被身后一个小丫鬟搀扶出来。身量矮小,远远测量。只到顾焱胸前,身上穿着素白衣裳,单薄身子摇摇而来,每走一步似要倾倒仿佛。 一双忧愁地双眼泛着微红,雪白肌肤。眉如远山,高挺小鼻儿,淡薄樱唇,虽是怯弱不堪,自有一段风流态度。 这就是林黛玉啊。 顾焱将她模样印在眼中,这忒也小了…… 完全就是病娇小萝莉一枚。 林如海起身拉着黛玉,先与贾雨村一拜,在介绍了顾焱。黛玉只低头,偷偷打量他一眼,心中犯疑。 凤姐姐说他是个无赖小子,花花肠子也多。倒也不是那么地不堪,都说面由心生,只见这少年面如冠玉,身形高挑……随即黛玉看见少年,眼睛不离她,微笑看着自己。 黛玉不由得小脸一红,倒有些信了凤姐的话,书里还说“衣冠禽兽”呢。 原来王熙凤在林家住了一晚,当天与黛玉同寝,见她小小模样生的好看,整日伤心。便把在路途中怎么与顾焱如何斗嘴认识,又发生什么惊险的水匪事,说给黛玉听了解闷。 至此,从未见过外男的黛玉,对他这号人物就有了印象。 顾焱笑道:“林妹妹,你的意思如何呢?” 谁是你的林妹妹?不要脸。 林黛玉羞恼地不理会他,依偎在林如海怀里,小鼻子抽泣道:“玉儿也不想离开父亲。” 如海叹气,抚着黛玉地小手摇头,“罢了…罢了…原本你外祖母思念你甚急。为父打算命你同先生一道去京城。你若执意不肯去,就在为父身边多侍奉几年吧。只是为父刚任扬州巡盐御史,以后恐怕不得抽身照顾你一二。你又没个兄弟,可想清楚了。” 黛玉点点头,也不忍离开父亲左右。 到了晌午,林家仆人摆饭。顾焱特意坐到黛玉身边,笑眯眯道:“初次见妹妹,我也没带礼物,这是我随身玉佩,多年不曾离身。我见妹妹亲切,便赠送与你。”说着已经开始解下腰间那枚双鱼玉佩,这玉佩乃是两条鱼儿对接,他有意取下其中一半儿雄鱼下来,递过去。 黛玉不曾敢接私物,只把小脸红着,看向林如海。 这叫旁边的傅青,再一次急地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小祖宗,那可是圣上赐给你的。 贾雨村看在眼里,心中猜疑。难道殿下看上林家女公子了,于是帮忙道:“如海兄,既是顾公子一番心意,倒也不为过。” “玉儿,既然你的老师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便收下吧。” 黛玉应下,探手去捻顾焱掌心里的玉佩,他突然五指往内一握。触碰到黛玉嫩白冰凉地小手。使的小人儿一惊,玉手快速抽回,身子不禁往后一躲,羞啐道:“你做什么。” “只怕妹妹收了,便放匣子里吃灰去了,我这玉佩可不简单,乃是在京中菩萨面前开过光的,能辟邪养身,我与你戴在身上。”这一段胡话,他说的面不改色,跟真的一般。弯了身子就要帮黛玉系上。 林黛玉吃了他一招,这次看准玉佩,快抢先夺了过去,”还是我自个儿来…” 顾焱的手在半空僵着,嗤… 他大方地笑了笑,朝林如海说。 “这位妹妹真可爱,与我一见如故,再下也无胞姐胞妹,打小就想有个妹妹。林大人若不嫌弃,顾某就把她当妹妹对待。将来去了京城,也算一份照应。” 黛玉听了柳烟眉,微微皱着。也不说话,只拿一双似喜非喜含怒的眼眸子盯着他。 林如海一愣,竟不知如何作答来。 顾焱大大方方一笑,“再下没别的意思,只是听林大人说。这个妹妹也无兄长照看,一时同自己一样,无个姐妹。家中只有三个兄弟,所以才厚着脸皮提及。” 雨村给林如海斟了一杯酒,笑道:“如海兄勿烦恼,顾公子也是一片好心。且家住京城,又与王家公子相识,日后总有接触。也便女公子将来去京城时,有个照应。” 顾焱恨不得给贾雨村点赞,真真是个好狗腿子。 林如海严肃对黛玉道:“既是如此,玉儿你总想有个兄长。顾公子不嫌弃,为父也无话说。” 黛玉听了,只得应下,低头喊了句:“顾哥哥。” 顾焱得手,嬉皮笑脸说,“妹妹见外了不是,把姓去掉,唤声好哥哥来。” 黛玉那瓷娃娃般精致小脸,登时挤在一起,小脸红扑扑,别提有多可爱兼好笑。 诸位自行体会。 第21章 天魔星 概因后日五月初五乃是端午节,贾雨村辞去,再三表现出与顾焱的不舍。 顾焱笑说,“贾先生有缘再见。”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来金陵上任应天府知府,自然很快见面。 正当他离去,林如海却挽留道:“等端午过后再去也不迟。”他心中摇头,有意想点化这个纨绔子弟,他也是个聪慧的。若是肯读书考功名,将来不失为栋梁。且他认了玉儿为妹,也算半个子侄提几句倒不为过。 “那就留几日吧。”他正是游历江南风光,并无急事。且又讹了扬州知府三万两,倒不急银子。索性多逗逗林黛玉也不错,等几年这个小人儿就会长成倾国倾城的貌来,不可思议。 “既如此,若外人知道林家有客居不留,让你住外面。反是我的不周到,顾贤侄就在林府住下吧。” 傅青蹙眉道:“你怎么能叫我家公子贤侄呢?” 顾焱瞪他一眼,“无礼”。连犹豫也不曾有,立马答应下来,解释道:“这是从小跟我一起玩大的,我当他半个兄弟对待,因他年幼时落水,家父救了他一命,偏要当牛做马伏低身态。林大人不要见怪。” 傅青对于自家主子,胡说八道的本领越发傻眼了。 “少年人嘛,血气方刚,无碍。且他小小年纪,已经身居官职。不忘旧情,再下钦佩不已,怎会见怪。”林如海笑了笑,让仆人将客房收拾出来。 这下轮到傅青怪不好意思地。 黛玉被雪雁领去闺房休息,这两日倒苦了他也。林如海一股脑地给他灌输国家大义,君子之道,什么四书五经,八股文,心得。全部搬来出来教导他。 头疼,还不如住客栈哩。 却说吃一亏长一智,傅青暴露后,顾焱便令他将佩刀上的符号用白布裹缠,不然一路都被这些精明如贾雨村的瞧了去,这微服还有什么趣儿。 期间林如海也几番问他,而他的回答则是。傅青不过是普通皇城守夜侍卫,因家事告了假。不放心他单独游历,便相陪来了。 不等林如海多想,顾焱早扯开了话题,转移到林黛玉身上。 林如海又说,他这女儿自出生就带这病,谈及此处岂有不伤心地道理? 这两日相熟下来,每日聚餐闲来,顾焱都特意和林黛玉搭话。特别是林如海去巡视扬州盐课时,他就更不成样了。 对这小黛玉很是感兴趣。 “听说你有个表哥,衔玉而生?他生的如何?有没有我这哥哥英俊且有趣?” 黛玉嗤笑一回,拿帕子掩嘴笑道:“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我又不曾见过他面,如何知道?”她小白眼一番,眨着眼望他。 雪雁在一旁打趣说,“姑娘若真有个兄弟该多好,每日里笑一笑。比整天伤心瞧着好。” “要你贫嘴。”努嘴,撇了一眼雪雁。 “难道本公子算不得她哥哥?她不认也不行,这可是林大人默认地。不听父言,乃是大大地不孝。” 得意看了一眼黛玉,又说道:“以后我隔三差五,给你写信来,讲一些好玩有趣的事同你听如何。” “谁要同你书信来往,你若老是寄信来烦我,没准我丢火盆里烧了取暖。”说着便“咯咯咯”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酒窝。 黛玉虽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是愿意。毕竟她现在才七岁,又没去贾府整日伤春悲秋。少女心性和一点叛逆多少还是有的。 顾焱呷了口茶,引了她兴趣说:“端午节民间可热闹,有看花灯、耍龙舞,赛龙舟,猜灯谜、游湖放河灯。”他说的天花乱坠,黛玉这种深闺小姐,又何曾出去亲自见识过。 眨着明亮眸子,眼前仿佛看见了端午场景,满脸的羡慕。随即暗自悲苦,女儿家的又不能单独出去。且父亲公物繁忙,上一回看花灯已经是三年前,母亲在世时。想到此处,不禁思念贾敏而伤怀起来,偷偷转身拿帕子抹泪。 顾焱见她转身抹泪,小小单薄身影真是我见犹怜。于是调侃道:“妹妹是水仙子下凡的?传说天上有种仙女,是专门下来报前世恩还泪的。难不成,妹妹就是仙子托世,来给我还泪?不然怎地,见我就哭哩?” 说着将英俊,且带痞坏地一张笑脸凑过去看,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黛玉原本泪水濡湿了眼眶,湿了眼角,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柔情。听了他话,硬生生把眼泪倒退了回去,坐在炕边转回身子,跺脚恼羞嗔道:“你在胡说,我便不理你了。” “嗤,小气鬼。” 黛玉听了,将两面脸颊鼓成小包,眼眶还红着给了他一个不服气的表情,反驳道:“你才是小气鬼,你欺负我。”眼眶微红,珍珠泪就要滴落,又不敢哭,恐被他再笑了去。 顾焱接着说,“你别不信,这个神话故事可是有记载地。这个仙子,在天上叫绛珠仙草。原本生在三生和河畔。一日河畔来了个偷采仙草的妖怪,化作圆圆脸地小仙童。” 黛玉听得仔细,双手托着雪腮。 顾焱继续胡扯,“这时候,一位英俊潇洒的小仙官突然出现,将这脸如中秋之月的妖孽打下凡去。而这英俊小仙君,也因此大伤元气,为了巩固仙体,不得不下凡修炼。妹妹猜如何?” 黛玉因问:“怎么了?” 顾焱笑道,指着天上说,“后来这仙草修成人形报恩,却不见英俊仙官,方知他下凡投胎修炼胎体去了,于是往那三生井一跳,人海茫茫中寻找他的小仙君去了。” “你知道那小仙君投胎哪去了?”他神神秘秘道,逗的黛玉急了,不停催促。 于是顾焱指了指自己,“那小仙君生来英俊不凡就同我一般。投了贵气人家……” 不等顾焱说完,黛玉已经不信。白了他一眼,反而将伤心忘到九霄云外,拿袖子掩嘴笑道,“这便是胡言乱语了,若真和你一样,就不是仙君了。”她歪着小脑袋,眨眼说,“那仙子遇见你,倒是孽缘,成了她命中注定的天—魔—星。”她把这句字咬的很重,并且一字一字停顿,朝顾焱说。 “那依妹妹意思,我便是天魔星,你便是小仙女?” “呸!” 这算不算萝莉养成计划? 第22章 端午泛舟 到了端午这日,林家准备了各色佳肴,及粽子。 当然少不了,挂香囊这个步骤。 这是端午节必做的一件事,香囊内有艾草、菖蒲等香草,还有朱砂、雄黄等物,再包以丝布,配上五色丝线而制作成。 因在林府过了节,所以顾焱和傅青也都有香囊。这些都是丫鬟们买来的,别指望人家亲手做。 “唔!林大人不如晚上去逛一逛,今儿外面可是很热闹。”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黛玉眼睛闪了下,被顾焱瞧见,偏要端着一张淡定地小脸出来。 林如海犹豫一下,最后还是答应。按照往常过节,他们一般都是在自家院里看看月亮。或者埋头苦干看盐课历来的卷。 概因如海刚刚上任,不敢松懈。扬州盐事,古往今来都是个**烦。 而期间,不少官员来林府下请帖。林如海都拒人于千里之外,只陪着独女在家和顾焱吃了一顿中规中矩的端午家宴。 林家人还真是少的可怜,整整一桌食物。只有顾焱两主仆,和林如海父女,共四人。 饭毕,黛玉给林如海行礼退至后宅换了一套衣裳,戴了面纱出来。遂坐在边上等待,林如海这时唤了家仆起了轿子出门。 黛玉和雪雁及另外一个丫鬟在末尾,林如海打头。顾焱在中间,他挑开帘子去瞧外面,此时天色渐黑,从前面扫量到黛玉那时,惊喜发现一只小小地手儿正拨开轿帘一角。 从右下角那处,探了一双好奇地眼珠子。 在两人对视后,黛玉小脸一红,轻轻放下轿帘又重新在轿子里坐好。 雪雁激动地说,“姑娘,外面好热闹。街上好多表演哩,我刚看见有个大叔嘴里能喷火出来。”雪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黛玉听了颔首低眉地打住她,“你这小丫头安静点。” 雪雁只比林黛玉大一岁左右,这般正是活泼的年龄,又如何安静下来。她努着小嘴,只安静了不到片刻,见了好玩的,神奇的东西。又开始对黛玉使用语言轰炸,直到让黛玉好奇心填满,忍受不住也同她一起偷偷看了起来。 到了扬州瘦西湖,这里早已经被百姓,才子佳人占据。林家带着四五名家仆开路,黛玉这才小心翼翼跟在林如海身边。 众人步行到凉亭边坐下。 作为文人的林如海,自是忍不住吟诗作赋。他看向顾焱指着湖面笑道:“顾贤侄,这扬州瘦西湖如何?只可惜扬州被一群铜钱味所束缚。” “…………” 顾焱随意敷衍他几句,转身去问坐在边上看河灯的黛玉。 “妹妹要放河灯?”也不等黛玉开口,已经命傅青去买了小船灯,及几个灯笼来。 瘦西湖上有不少小乌蓬船,船头立着翩翩公子,身后坐着弹琵琶亦或者古筝的名妓相陪。 也有不少的少女和自家丫鬟,行舟看景。湖面上数不清的小船灯,像黑夜里的星星,泛着烛光随风摇摆。 黛玉呆呆地看着湖面,偶尔侧着小脸打量顾焱和父亲的交谈。见顾焱挺直站在父亲身边,谈笑风生地模样。黛玉掩嘴悄声低语道:“他若不说话,倒像个正经的公子。”忽地她想起,自己藏书里抄誉地一首诗词,好像也叫顾四。 不由得小细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同名同姓地吧?” 顾焱用眼神撇了她一眼,嘴角上扬,朝她笑了笑。两人目光一瞬间相交,黛玉忙又飞快错开,表现的很是平静。偏小脸上红扑扑地已经出卖了她的羞怯和紧张。 虽然此次出来是想带这个小丫头泛舟玩,可表面功夫也是要做的。 于是在和林如海枯燥地谈笑中,顾焱终于忍不住抱拳道:“林大人,若是泛舟玩,作诗岂不是更有意境。”他心思转动,不想在枯燥地和这无聊男人继续浪费这美好时间。 “的确很美。”林如海笑着道:“当年我与敏儿很是喜欢来这里游湖…”谈及妻子,林如海眼眶泛红。 “………” “不如咱们也去吧。”他转身面对侍卫,命傅青去租小船来。林如海摇头说,“年纪大了,对这些才子佳人泛舟地事,使不上心了。” “没关系,我带着玉儿妹子去看看。”他直接走到林黛玉身边,突然开口笑道:“陪好哥哥一起泛舟如何?” 林如海捻着胡须,看着月亮正自悲苦,听闻后愣了一下。 当林黛玉听到这一句话时,黛玉地小脑袋就像死机了仿佛。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她看向父亲林如海。 “玉儿…你想泛舟吗?”林如海虽然对顾焱说的话很震惊,很快他反应过来。玉儿是顾公子的干妹妹,带着泛舟好像不算过分。且玉儿现在还小,男女接触之事也并没有管教那么严格。 倘若是陌生男子,自不准的。 但是顾四郎,也算他的子侄…… 若非为了以后有正经理由和黛玉来往,他又怎么会提出认黛玉当个“干妹妹”呢?作为堂堂皇子,他可没承认,认了林如海当“干爹”。 林家脑袋还要不要了? 看着黛玉期盼的目光,林如海点点头,“去吧。” “妹妹走吧,跟好我了,人多小心走失。”顾焱露出几分笑意,拽着黛玉小手快速逃离林如海的视线。雪雁和傅青两个在后面紧紧跟着,生怕这两人不见。 “姑娘,你等等我。” “公子爷,慢些…” 林黛玉突然被一双比自己大很多的温柔手掌握着。心内暖暖地,若自己真有一个亲哥哥该多好。她忍不住小脸飞红,低着头任由眼前这个少年拉着手,再人群里穿梭。顾焱高大,俊美的外表吸引了路边不少年轻少女举目观望。 时不时地还会有打成结的纱巾抛过来,砸在他头上。纱巾也就罢了,更过分地竟然还有丢绣花鞋的。 这又不是榜下捉婿,分明是端午节。 黛玉忍不住“噗呲”笑道:“哥哥若是带个篮子,今晚说不定能捡不少回去。”他撇向黛玉,眉毛眼睛挤在一处,做了个鬼脸:“还不如妹妹地一双小鞋好。” “呸,你在这般,我就恼了……” 她一个七八岁小女孩,怎调侃的过顾焱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虽是七八岁,黛玉懂得却不少。自小就比别人心思缜密些。 一行人不一会就来到岸边上船的地方。一阵微风吹过,湖水中泛起道道涟漪。 边上还很许多小船儿,才子佳人不约而至的上去。租了一条小船,将灯笼挂在边上,顾焱先跳了上去稳定摇晃的船身。 黛玉小小的身子站在风口,只见船上的少年,笑着一张绚烂地脸。朝她伸出一只手来,“妹妹快上来。” 第23章 芸依姑娘好巧 “玉儿快将小船灯放下湖里。” 小船由傅青掌舵,顾焱坐在黛玉身边,指导她放小船灯。小黛玉紧绷着身体,就连一张白皙的小脸上,精致五官也有些发愁。 顾焱看了看她,在瞅船体高度。 嗤~ 她矮小了一些,够不着。 看出黛玉的窘迫,顾焱笑道:“玉儿可是够不着湖面?”称呼不知何时从妹妹,变质成了更亲昵的玉儿。 这个小名,只有林如海会叫。不过听多了,黛玉也就习惯了起来。听闻他带着戏谑地语气,黛玉脸色由白转红,转了小身子不理会,正琢磨如何优雅地将船灯放到湖面,而不湿了衣袖。动作也不会太过难看。 雪雁已经很是快速的将船灯抛了下去,不过由于是“抛”这个姿势。 显然,翻车了…… 小船灯直接倒叩下去,瞬间熄灭然后…没有然后… 雪雁都快哭了。 有了这个小丫头的错误示范,黛玉遂打消了这个想法。 顾焱不知几时将身子凑了过去,在她耳边笑道:“我拉着你,这样就不会跌落下去。” 黛玉双眸微抬,礼貌性地浅浅一笑。随即哼了一声,“谁要你拉我,我偏要自己来。”小手拿着船灯,身子往前左右倾斜找角度,就是不知如何下手,柳烟眉拧结在一起快连线仿佛。 顾焱被她任性的模样看乐了。 见她犹豫模样,顾焱忙抢上来,伸出一手,紧紧抓住黛玉芊细的手腕。在她忽然地惊吓中,他语气很是平淡道:“莫动,一会船翻了,我还得救你。” 就在黛玉羞恼且怕翻船的情况下妥协了,任由顾焱携着她手腕。另一只手已经拉住她后腰衣摆,慢慢地将船灯放在湖面。黛玉脸上登时微笑起来,看着小船儿慢慢漂流起来,以目相送。 船灯越来越多,一时展眼无踪。 湖面上传来歌声,和古筝优雅的琴音… 举目望去,船的对面缓慢行驶过来一艘小船。船头两个少女,一坐一站。坐下的少女身穿一席青色纱衣,面上同样带着白色纱巾。侍立在身边的少女,在船头指指点点,眺望远处。船尾是划船的老者,带着蓑衣帽,一头花白胡子。 那侍立的少女兴奋囔道:“小姐,今年端午比往年热闹哩,意义也不同。这次咱们是自由身,一会子好好瞧瞧,有什么俊秀公子,好歹结交认识也是好的,姑娘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打算。” 少女语句很快,船头抚琴地少女也不理会,琴弦拨动,莞尔一笑佯嗔道:“紫儿你又胡说,我们不过是平凡女子,何必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等着两船相交时,顾焱的眉头皱了起来,同时对面少女也微微蹙起了细眉。剥动琴弦的一双细白柔荑也僵停住。 那站立的少女见了他,似要跳脚起来,扬声道:“小姐,是他。” 额…… “好巧啊,芸依姑娘。”那跳脚的姑娘,不是紫儿还能是谁。 此时黛玉听见两人对话,困惑问道:“顾哥哥,是你朋友吗?” 这…怎么说? 青楼朋友?… “嗯,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 顾焱敷衍道,随即朝芸依抬手含笑问候,“没想到能在此处相遇,相请不如偶遇,芸依姑娘不如同我们并行泛舟吧。” 芸依第一目光先被他身边的小黛玉吸引。女人对于女人的直觉很是准,虽然两人都带着面纱,却都能瞧出对方少女,有着惊世骇俗地容颜来。 若要顾焱评价,自然芸依目前更甚一筹。 没办法嘛,黛玉虽然很可爱。可是同十五岁的芸依比起来,身材差了…成熟魅力输了。 只那一对儿似倒叩白瓷碗,玉儿亦输也。 若是等黛玉十五岁五官长开,那就不用比了。 却不知为何,芸依心里怦怦乱跳。 难怪他匆匆一别,似看不上自己。原来是有红颜知己,不过这少女似乎忒也小了些。 黛玉察觉对面少女的目光,起身盈盈一拜,低声道:“见过姐姐。” 芸依起身还礼,“见过妹妹。” “这是顾某的妹妹,芸依姑娘是单独出来游湖?”见她身边没有青楼画舫船支跟随。 原来是妹妹?芸依一愣,随即脸上笑颜逐开,“顾公子别来无恙。”将他的话忽略了大半段,就像只听见前面一句。 两条小船在湖中慢悠悠飘荡着,几人说着端午风光。前方传来一片喝彩声,原是一艘大船挂着许多动物形状的灯笼,上面写着灯谜。猜对便可以取走,不少公子们为博得佳人一笑,而踊跃参加。 看着黛玉期盼的目光,顾焱让傅青把船儿摇过去,指着五彩缤纷地花灯说,“玉儿和芸依姑娘,可有看上的?” 等小船停稳,姑娘们坐在船里。他顺着大船的梯板,抬脚跳了上去,挤开人群。 黛玉朝他一笑,指着羊灯笼说,“顾哥哥,我要那个羊角灯。”芸依姑娘含笑看了一眼,只说,“顾公子不必为我取。” “无妨,咱们一人一个。” 人群里有公子笑道:“小兄弟,你一个人打算取五六盏灯不好吧?” 然后就是一群目光看过来,有些人也并不理会他。不少小姑娘们偷偷打量这锦衣少年,窃窃私语起来。莺莺燕语,让顾焱心情倍好,问看题人,“你这灯谜是什么,我要取第一个羊角灯,请赐题。” 出题人见这公子端着一副好样貌,言语也很恭敬,略有好感并无出太难的,用长杆挑了羊角灯下来,堆笑道:“这位公子,我们今天所有灯笼都是免费答题赠送。这是永昌驸马和公主特赐,与扬州百姓同乐,您听好了,端午前后(打一字)。” 原来是姑姑产业下的船,他摸了摸下巴,笑回,“谜底是辛。” 有公子和姑娘不解,不等他开口。便有其他公子摇着扇子,解释说。 “端”字的前半部分为“立”,“午”字的后半部分取“十”,合为“辛”字。” 众人恍然大悟,看着出题人将羊角灯递给他。 顾焱转身递给黛玉,“玉儿拿好了。”随即转身抱拳道:“请先生继续出题。” “公子,你还要继续?下面可是一关比一关难的,若是全部答对,会有特别奖励。只是老儿多嘴一句,前三题是灯谜,后面可是诗词歌赋,乐曲一首。” 出题人诧异看着他,好心提醒。毕竟他每年看多了这些锦衣公子,为了博得佳人一笑,常常为了表现自己文才,不知道量力而行。 结果答不上,出了丑。 “请出题!”他再一次认真说,也将怀里的折扇,“唰”地打开。 第24章 大跌眼镜 “公子听仔细哩,第二题内里有人—” “是个肉。” “一顶小伞,落在林中,一旦撑开,再难收拢。” 顾焱走了两步,拍打着折扇夺口而出道:“蘑菇。” 顾焱过关斩将,连胜数回。周边不断传来喝彩。有人欢喜有人愁,因他是打算全部作答的人。将周边少女眼光全吸引而来,让小部分公子嫉妒。 不遭人妒是庸才。 不过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就连出题人也不禁拍手叫好,“公子小小年龄,对这些民间小游戏倒是精通。且听老儿再来出题,听好咯。” “上联乃是:冰花点点化为水。” “顾某下联是:雪花纷纷结成霜。” “公子对的工整,好!”一位年轻公子叫好,嘴里念念有词。 “倒不算为难他,老头儿在出难一点。”有人笑呵呵打趣,并无恶意,顾焱也不恼,反而对诸位公子抱拳笑道:“诸位,锦上添花就好,可别背后捅顾某刀子呀。” “哈哈哈,有趣。” 雪雁在旁边悄声道:“姑娘,顾大爷能答过吗?” 而芸依有些狐疑,甚至紧张看着他,难道他真的是顾四? 小黛玉抱着羊角灯,嗤的一声笑了,眨着眼睛,一面笑道:“他答不出来才好,一会子我就能笑话他,胸无文才非要———逞能。”又和旁边船上的芸依,隔空说笑。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地说,若是顾焱答不上来,杀杀他的傲气。 嘴上虽这般说着,两个少女却是希望顾焱能赢,各怀心思。 “金温玉粹瞻人品。”那出题人乃是永昌公主身边的仆人,文才自是有的。 顾焱一步三回头,对黛玉等人笑道:“秋月春云见性情。” “对的好,快取灯笼。”人群里有帮忙叫好,接灯笼递多来。顾焱谢了好,转身递给紫儿,“送给你家姑娘,这是荷花灯,所谓出淤泥而不染。” 芸依俏脸登时红了起来,小黛玉似吃醋般翘了翘嘴角。这时候自然没有男女感情,不过是把顾焱当做哥哥来看。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出题人满意看着他,用赞许的目光点首认肯。 “不才顾四,算不得什么大才。” 哗——— 每次说起自己的姓名,也不知怎地总能有很大的反应。只听一群姑娘们仰慕着他,“这就是顾四公子?” “我认得他,他便是再丽春院得了芸依姑娘赏识的少年。” 这时,芸依更显的羞涩,忙伸手将面纱轻轻提了上去。黛玉因问雪雁,“丽春院是什么地方。”看向芸依,又问:“芸依姐姐,是和顾哥哥在丽春院认识?” 芸依虽怕黛玉嫌弃她出生低,仍然鼓足了勇气。岂料黛玉并非嫌弃她,反而为她逃离烟花之地,自力更生而钦佩。 “说起芸依姑娘,就让我等痛心疾首,她已经离开丽春院了。” 出题人一阵惊讶地问:“公子真是哪位姓顾名四的才子?” “哈?什么才子,再下的确是顾四,并未自称才子。”顾焱谦虚承认,伸出手来,“请先生继续出完题。” 芸依和黛玉两人满脸期待,两人都是那半首诗词的爱好者。 黛玉打着小算盘,一会子可要叫他将那诗词填整齐才好。人群里不少公子和闺房少女更是激动地上前和顾焱搭话。 有人不爽冷哼道:“不过是侥幸,冒充顾四公子的,少说这月已经不下十个,想来这是第十一个。” 他这话倒是让一堆姑娘,公子们脸上笑容渐渐地消失。露出担心之色看向顾焱——若他真是假的。又让他们大失所望了,要知道现在大乾朝传言,谁能得到下半首完整诗词,可兑千金。 各大青楼,书院争着出价收。 对于文人圈子来说,真得了墨宝岂会卖了脏银,自然是收藏起来。 黛玉白了一眼刁难之人,小嘴巴碎碎念:“哥哥便是败了也无妨,十题已经答对七题。” 芸依打趣她,“玉儿妹妹方才还说,你这个哥哥油嘴滑舌,爱杜撰瞎编,肚子里只有坏水,哪里藏得了文采。” 随着现场气氛紧张而又兴奋,有人期盼有人发难。湖边这艘巨大灯谜船,并周遭停靠地小船上,顿时若炸了锅一般沸腾了。 围观的一律伸长脖子,看不见的则垫高了矮凳,一睹这少年风采。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一脸妒人之色,满口儿低声嘲笑,“以为真个“拳打少林,脚踢武当。” 对于这些人,顾焱不与理会。面对祝贺自己,看好他的文人才子,则是以礼笑着回应。 “公子既然要继续,老儿也就不客气了。前面灯谜和对联,先恭喜顾公子,全部过了。”出题人朝顾焱深深见礼,遂及让船里的小厮三人合力抬出个巨大船灯来,和一卷画。 此船灯长两米,宽一米。整体造型乃是仙鹤,船上立着个长干,挂了空白番。 出题人笑道:“若是公子,最后三首诗词取胜。便会将您的诗词,抄写在番上,在湖面摆个七日。由我们永昌公主府大力宣传,助公子名声大噪。” 文人才子都爱这个,且是由永昌公主认证。 永昌公主是个爱才的,又是当今永兴帝的妹妹,倘若得了她高看的书生才子,前途自不会差的。且公主自己也是才女。多为天下文人追捧,显然这对于顾焱来说,并没有吸引力…… 对于顾焱冷静地表现,还是让出题人大为愕然。 于是拿出杀手锏,接过小厮手里的画卷展开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眼尖的人兴奋道:“这是永昌公主画的梅兰图。” “嗳!这种东西他也不心动,说实在的,他若是想要。直接去永昌公主那讨,没个十副也有八副。”顾焱很是烦恼地朝众人一拜,虔诚说道:“诸位朋友,若是在下不才,侥幸入了这老先生法眼。获得这副梅兰图,对于顾某来说反而糟蹋了公主墨宝。” 他看了一眼懵逼的人群,笑了笑描补道:“不如这样,顾某不擅长作画,对于画也不善研究。在我手里等于明珠放在匣子里,不见天日。到时候,顾某愿意把此画拿出来拍卖,让给真正爱画的名士如何?” “啊?” “啪啪啪!”人群里突然爆发出热烈掌声。 “好哇,没想到看个稀奇,居然还能有机会得到永昌公主的墨宝。” “我们支持你,顾公子…一定要一举拿下。” “顾公子,我信你就是顾四郎……” “顾公子大义之人啊。” “顾公子疼惜我们这群爱画之人,愿意割爱,我等支持你。” 出题人僵硬了,“世上还有这等人?这姓顾的少年真是出其不意,令人大跌眼镜。连永昌公主的画也瞧不上?”老头儿有点不高兴了,“哼哼”一声,虽很看好这个少年,却是心内有些不快之意。 黛玉吐舌娇嗔道:“顾哥哥真是庸人,俗不可耐,哪有拿银子作践好画的。” 芸依蹙眉摇头道:“奴家还真是看不懂顾公子…” 傅青点点头,很是赞同,“公子爷就是聪明……” 第25章 抄出来的好诗 却说出题人命小子铺开纸,取了笔墨,说了规矩第一首既是端午。自然用节日命题,第二首,才子佳人最是受人追捧,无疑是首抒情之类。第三首便是无题,自行喜乐下笔。 众人凑前观看,见少年不曾挥笔,而是闻着酒香讨要。自酌酒几杯,略上兴头。 顾焱喝的起兴,朗声笑道:“既是吟诗作赋,怎可少酒。多谢这位公子的桃花酿。” 执笔挥墨,写到: “樱桃桑椹与菖蒲,” “更买雄黄酒一壶。” 起初是半句诗一杯酒,后来从半句诗一杯酒,慢慢变成几个字一杯酒。足把这群看官望的火急火燎,恨不得上前夺笔代写。 略看几句,已显端午常态,无不令人惊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也。生怕捣乱了这顾公子的意境,断了章句不成整体。 却说顾焱诗兴还未一分,酒已十分。正饮得高兴,只觉阵阵清香扑鼻,一双小手儿突然闪了过来,抢过他笔,横了一眼嗔道。 “哥哥待了大半天,可是不会写?就爱唬的这个装腔作势调儿,还只管胡说。呸,原来是苗而不秀。”掩嘴嗤嗤笑了几阵。 原是黛玉久等不见他下笔,再傅青的陪同下上了大船,早呆呆望着那一句诗期待后面。同样一道青影,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心中答案,已亭亭玉立在旁。 “玉儿,芸依姑娘你们怎地来了?”自己装逼的样子被黛玉揭穿,偏还故意淡定自如。 “哥哥嫌弃我来了?”黛玉白了他一眼,催促道:“你快快念与我听,我替你写了。” 顾焱打趣说,“妹妹才多大?竟如此聪慧,又会写字儿,又懂诗词?” 众人一听少年唤两个姑娘,眼前这个戴面纱的居然是丽春院的芸依,不禁人群又是一阵暴动。 而在芸依身边的小姑娘,虽是也曾带面纱,身量尚小。却有着独一份天然风流态度。 在黛玉不断推搡,催促下。顾焱赚够了期待感,这才摇头晃脑将剩下两句补充完整。 偶得端午感: 樱桃桑椹与菖蒲,更买雄黄酒一壶。 门外高悬黄纸帖,却疑账主怕灵符。 黛玉听了写,只片刻功夫,几行秀体字已然在顾焱眼中。小小的手儿,抖了开皱处,轻轻吹上几次待墨迹干了,交与出题人。她自心中早已在抄写时,默记背了下来。 “妙啊!好诗。”出题人一面赞叹,一边对众人解说道:“这首端午诗不同其他才子,赞美屈先生。而是以民间普通百姓为首。 老百姓除要吃粽子,还要喝雄黄酒,有些地方还吃桑葚。且家家户户都要贴符水,以祛邪。 最有趣的是,诗的最后两句说门口贴了黄符,让人怀疑怕债主来收账,用灵符使他避开,读来让人忍俊不禁。” 顾焱笑道:“不知先生,在下第一首过了没?” “自然过的。” 听闻老头儿并没有质疑的话,顾焱才大大松了口气。幸好抄写的是清朝诗人,就算至元后,明朝被架空,大乾朝代替。且还是有一小部分名家,在茫茫历史中存了下来。 有的大诗人,因为这岔道还未出名就挂了。虽说用清朝的最安全,但是未免也太窄了,不够他装逼。 “如此轻松就过了?”人群里的公子哥们傻了,这人还真是“顾四郎”不成? “今日既有机会得到永昌公主墨宝,再见顾四郎真容,不枉此生啊。” 他叹气,嘀咕道:“文人圈子就是这样疯狂追捧…这逼装的值了。” 那张原稿,自然被永昌公主的人收了去,其实出题老仆目的很单纯。就是为爱诗才的公主出来猎好诗词的。大船灯,和公主墨宝,就是每年节日,拿来吸引游湖才俊的彩头。 聪明的人早已经开始抄卷下来,若这公子当真是顾四郎。那他们手中也算是第一盗版。 黛玉代写,芸依研磨,顾四郎念诗…… 顾焱想了一会,便有公子递酒来助兴,他顺手接了豪饮。脑海中正筛选写什么情情爱爱的诗词,表达才子佳人之意境。 黛玉还小,总不能借着她来描写,肯定被玉儿喷死。 于是把眼光火热热看向,芸依。 接收到顾焱醉意且热情地一双炙热眼神,芸依有些慌了。低头一脸俏红,黛玉看在眼里,哼了他一声似笑非笑,挽着芸依耍笑,“好姐姐,你别理他~” 众人屏住呼吸,眼不离他口,现场情绪好涨。只他念一句,众人跟着嚎一句,似要把天吼破。将整个瘦西湖气氛渲染了开。 林如海坐在亭中望月,身旁站着家仆,良久…他看向湖面喃喃自语。 “也不知玉儿和顾哥儿几时回来,湖中那边为何热闹非凡?” 却说因为安全问题,傅青生怕众人将殿下挤下湖,于是张开手臂把热情的公子小姐们,推开几步远腾出安全位子给顾焱,黛玉,芸依几人。 雪雁和紫儿两个小丫头,在小船上等的无聊,竟聊天起来。 “有了!”顾焱突然这么闷声一句,众人伸长脖子问:“是什么?” “不急,待我在酝酿酝酿。”顾焱想冒险,既然明朝没了,那试试唐伯虎还在不在,于是他试探性问:“你们知道唐伯虎吗?” “谁?是不是作画一绝的那个?怎么唐大才子还会作诗吗?”有人问道。 “大乾初年的唐大画家,听说为人风流,因科举作弊一事,郁郁不得志…沉冤得雪后,去了山中隐姓埋名,他的诗词不曾流传几首,少之又少。绝世画倒是有一些,都被勋贵世家,皇室所收藏。” “顾公子怎么了?难道你喜欢唐大才的画?” 顾焱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险些翻船。 纳兰性德冒犯了,还是用你靠谱。 顾焱两眼含清泪,默默偷了纳兰公子的佳作,占为己有。仰天望月,念: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出题人激动地颤抖着双手,结结巴巴道:“好!好!好!算得上绝世佳作…不曾想老儿在扬州也能亲眼所见一首佳作就在眼前出现,永昌公主必是爱煞的,不枉此行也。” 黛玉写了一半,竟愣住了,小眼睛望着顾焱,觉得不可思议。“哥哥这样轻浮的人,能写出这般纯洁的男女之情吗?怎么看也像是个多情浪子…”不过很快,黛玉就被诗词的美丽吸引,抄了两卷下来,一份自己藏了。 芸依心中一突,“他…真的就是顾四。” 第26章 不狂枉少年 他素日来行为虽多有轻浮,少年狂妄,语气调侃,却是真有几分才情可取。 这让芸依不免对他多生了几分钦佩。 到了最后一首,顾焱已经过了九关,其实满胜而归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只前面表现。已经让现场的男女将他捧为大才子。 众人见他高举葫芦,仰头就是一灌酒,张口就来佳句。 “连夜深山雨,春光应未多。” “晓看洲上草,绿到洞庭波。” “咏的绝了!顾公子喝我的酒,再来。”四五人争先递酒,一时关不住狂妄,他连咏数首。直让小黛玉忙不过来,见此芸依上前也接过笔,二女一起抄卷。 顾焱转了个身子,面向湖面,迎风吹了个痛快,不等两个代笔工具人写完,末了他又开始咏唱起来,现场一片寂静,只听… “小径穿深树,临崖四五家。” “泉声天半落,满涧溅桃花。” “第几首了?”顾焱回头笑了笑,众人高声齐喊,“第五首了。” “他还有!” 出题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露滴寒蛩咽,风高枕簟凉。” “归心凭短梦,一夜几还乡。” 念完第六首,顾焱打了一个酒嗝,在众人看不见表情的姿态上。立身在船头,望向远处。虚眯着一双瑞凤眼,悄声自语:“差不多得了吧?也该来首收尾诗作罢。” 顾焱忍不住又瞄了一眼林黛玉嗯,这个原著为第一女主的少女。有了自己的介入,也不知她还会不会单恋软面条儿。 且说他虽有“心”,对黛玉也实在像妹妹一样喜欢。【暂时】绝无半点淫邪之心,这个时候可半点看不出这丫头有什么特殊。顶多也就是一个模样生得娇俏一点的小萝莉罢了。整个一平坦地平线,实在提不起一点私欲。 唔、不过在长几年,没准他会后悔。 “诸位,顾某不能多陪,因小妹在不便多留,且最后一首临别诗,以赠大伙,实在不堪当什么大才子,望大家高抬贵手,勿要传言。”他扬声朝众人抬手,显得桀骜不急,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出题人闻言,微微动容。上前拱手笑道:“顾公子可否愿意上公主府一聚,我们主子最是喜爱才俊。” “顾某不爱虚名。”轻描淡写拒绝了,在其他人眼中认为是泼天富贵的好机会。 转身走到黛玉身边,瞅了一眼笑说,“妹妹可抄累了?” 黛玉小脸通红,白了他一眼啐道。 “你少啰嗦,还有什么好词快说来。” 顾焱又对芸依一拜,“辛苦姑娘了。” “算不得什么辛苦,芸依愿意为劳。” 顾焱喝完最后一坛酒,将酒壶潇洒抛到湖面,不理会众人目光。冒险念了一首唐伯虎的千古名句,此诗一出,现场皆静。不过念了一半不到。不下十秒,现场炸锅了。 不少公子哥大喊自己的家仆,“快给本公子备纸笔来,还不快写下来。” “小莲儿,快给本姑娘写下来。” “姑娘,我记不住。” 笑舞狂歌十三年,花中行乐月中眠。 漫劳海内传名字,谁信腰间没酒钱。 诗赋自惭称作者,众人疑道是神仙。 些须做得工夫处,莫损心头一寸天。 “在下不才,顾四郎。请老先生过赏。”念过最后一首,他径直来到出题人身前。那出题人只一愣,嘴角抽动,仿佛提线木偶正在回味这首有些狂妄的诗词,不自觉地将手中画卷递了过去。 “诸位爱画之人,可有愿意换来?” 率先反应过来的有钱公子,不等他人动作,抢先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看也不看塞入顾焱怀里,将公主的梅兰画抢抱在怀里。 顾焱反身拉着黛玉,另一手拉着芸依,逃离人群。跳进小船,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三人早离开了是非之地。 远远地,听见那群人讨论起来。 “绝,没想到扬州还有这样的少年人……” “这顾四公子真是神人,神童?” “没想到我今日能亲耳见那么多传世佳作。” “唉?顾公子人呢?” “呼呼,没想到今日又白拿了银票。”顾焱欢乐地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交给傅青清点起来。 傅青两眼放光欢喜道:“公子爷,咱们还去金陵做什么生意?你卖诗词便能发家致富哩。” 两人乐不思蜀的看着银票,足足有几万两,加上之前讹扬州知府的,总银居然有八万多两。直接使傅青胸膛塞的鼓鼓。 这年头,皇子混的也太惨了。 而顾焱的欣喜失态,完全忘记身旁还坐着林黛玉。一双妙目幽瞳落在他面上,似把他看透一般,得意笑道:“好哇!我就知道哥哥捣鬼,什么名士,原来也是喜爱仕途经济之流的俗人。” 说到这里,顾焱剑眉轻挑,不得不教育一下林黛玉,很是郑重道:“玉儿,有句话哥哥不得不说,这银子能使鬼推磨。金银不是万能的,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妹妹平日里吃穿用度,何曾不需要它。你若真瞧它不是,不使它。”顾焱坏笑道:“估计妹妹就没衣物可穿哩。” “你坏!”黛玉羞恼起身,使着一双小粉拳,在他肩膀上一通乱捶打。 旁边的芸依,认真地点点头,“顾公子这话虽俗,却是在理。天色渐晚,芸依不便多留,就此告别。”她念念不舍,回头三望,随紫儿回到自己小船上。 顾焱朝她一拱手,“姑娘,有缘京城再见,出来了路途虽艰难,总有一条活路。若是永困不出,才将是万劫不复。” 小黛玉委屈地直抹眼泪,这样的淫词艳句,怎么能对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说。 没衣物岂不是光着身子,羞死人。 顾焱从怀里递出一张帕子,伸到她面前,讪讪笑道:“哭鼻子了?一会子成花猫我可是会笑你的。” “谁哭了,要你管?”黛玉一把夺了帕子,抹了眼泪。顾焱轻轻拉扯她衣袖,黛玉转身不理。 “唉!玉儿你记牢了,日后去了人多的府邸比如贾府,若是有人跟你说经济仕途无用,一定要用哥哥的话来反驳他,啐他…叫他有本事把这赃物买来的脱光,让他光着蛋子。叫他每日没吃,吃土喝空气去,也别睡什么拔步床,暖被窝,滚地上去。” 黛玉听了,不禁破涕为笑,伸手打他,“就会胡沁,我知道你变着法儿地说表哥。” 林黛玉小眼睛转着,心里盘算。往年母亲在世,同自己说过舅舅家的表哥,是个混世魔王。想来,顾哥哥是在说他。 朝他吐了吐粉舌,“你背后说人家坏话,不是好人。表哥才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顾焱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不屑道:“信不信随你。” 且说两人回去,黛玉生了一天小气儿。第二日,顾焱告辞准备踏上去往金陵之路。 不见黛玉送别,走到门口雪雁,急喘嘘嘘跑来说,“顾大爷,姑娘…姑娘说…要记得给她写信,不然一辈子不理你。还有……还有…我们姑娘说。” 顾焱笑了笑,拍拍雪雁的小脑袋,“不急,慢点说。” “姑娘说,以后去了京城,顾公子一定要来看她。” “知道了。” 顾焱走了,却不知黛玉躲在屏风后,红着眼睛望了许久。 第27章 四皇子到底要干什么 养心殿 “行啊,让他们自个儿想法子。”一本奏折被男人半怒半无奈的随意丢在地面。接过内监手里递上前的另一本,只匆匆看了几眼,便横眉瞪目通通丢在一侧。这个男人就是当今天子,永兴帝。 全是向他要银子的,今年兵部粮饷不够发。工部修缮皇宫、也需要支出一大笔。 然而皇帝不得不出,这是给太上皇修的。 如今国库入不敷出,太上皇还大肆铺张修改他的宫殿。在这个孝道为天的世道,作为儿子不得不顺了太上皇的心意。 不然就是不孝。 朝廷又多是贪官污吏,养着一群无用之人,每年还给他们发银子供养着。 天子如何不气? 这群无用之人,指的就是太上皇当年赏赐的那一群人,以四大异姓郡王,八大公为代表。 天子正拿着杯子喝茶,看向门外,杯子悬在半空,半晌没有动作,而后将目光投向外面唤太监道:“探子回来没有,给朕叫来问话。” 天子随即对坐在左面,威武男子笑道:“老三你不知朕那小儿子就像头野马,前些日子囔着出宫胡闹去了。” 忠顺王一脸络腮胡炸得如刺猬一般,端了茶盏笑道:“焱儿倒像臣弟年幼时,不过是小儿心性。” 犹豫片刻,忠顺王把话题牵扯到朝廷上摇头叹气道:“今年户部超出预算,收上来的税银少了一成。上月福郎思牙来的使者团,有意向我们中原购买五十万匹丝绸,眼下全国库存丝绸只有三十万,还差了二十万匹,臣弟因此不敢接口。” 天子眯着眼睛,捏着茶杯端了片刻,喃喃自语道:“五十万匹,能收入多少,这数目不小。还差二十万,把这事踢给六部想法子,朕养着他们干什么的?” 话语刚落,戴权领着几个大内探子进来,行了三跪九拜。皇帝点头挥手让内监退至门外,便问殿下跪着三人。 “四殿下行踪如何?” 三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先是磕了几个响头,低着脑袋回话。 “回陛下,四殿下出京城时,先被扒手偷了银子。” “哈哈哈,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说出去…”皇帝龙颜大悦,朝忠顺王乐道,随即命探子继续。 回话人看了一眼天子脸色,低头回话,“殿下和傅青追了那人,却丢了银子,买了人家妹妹……接着四殿下上了商船,和王家女儿有了碰撞。” 皇帝狐疑道:“你怎知是王家女儿?” 那侍卫不敢撒谎,只说,“这些都是十二卫传回来的消息。打听得百分百,才敢回陛下。臣不敢胡言乱语。” “四殿下还说要和那女子做营生,接着…去了林府,还和林家闺女认了…认了干妹妹…游湖。”说着这名侍卫从怀里拿出一叠宣纸,双手奉上。 皇帝分给忠顺王,两人瞧了不由得错愕,面面相窥。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混账写的?”皇帝不相信的问,哼着气把宣纸放在一旁道:“往日里让他好生读书,只看些旁门左道杂书歪记。成日里不学无术,仗着皇后宠爱,简直无法无天。说是给朕出去体察民间营生,我当他是学好了,原来全是奔着儿女私情去了。” 见皇帝发怒,忠顺王劝慰道:“陛下,熄怒。焱儿他还小,少年人火气旺,追求几个女子算得什么。” 永兴帝摇手没好气道:“老三你不必护着他,我知道你一向惯他。” 忠顺王哈哈大笑起来,“看到四殿下,就想起了臣弟年幼时。臣弟又没儿子,只有几个上不得台面的闺女,他是臣弟亲侄儿,不惯着他,惯谁去。” 皇帝质问侍卫,“他先是结交王家女儿,又和林家女儿相认。下一部是不是要和薛家,贾家走一处去了?”分明知道老子对这几家没有法子打压,这小子还巴着往上蹭,是想气死他。这几家可是姻亲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且说林家,皇帝有意拉拢安排去了扬州,远离四大家。如今王子腾手握重兵,负责皇城安危,对天子威胁很大。而太上皇护着,皇帝没法子削弱王家权利。 有王家一日在京城,就会护着其他几大家。 忠顺王淡淡道:“太上皇年老,早有一日会放权。咱们等着时机就成,先收集了他们罪证,等太上皇驾薨,在一一清账。若是他们看清局势,愿意跟随陛下还好,若是执迷不悟,早晚臣弟帮您清除干净。” 侍卫等皇帝和忠顺王谈话毕,这才继续补充完话。 “四殿下在扬州,讹了扬州知府三万两,在端午时又卖了永昌公主的画。如今已经下金陵去了…最新消息,那面还没回传。” 皇帝听了,挥退侍卫。 面色不快,对忠顺王道:“扬州盐课是个**烦,国库一半收入都靠扬州盐场。呵呵,好得很…扬州一个小小知府出手就是三万两。等他们吃饱喝足,朕再来宰杀这群肥羊。” “今年快进入初夏,钦天监那边怎么说?” 忠顺王回,“钦天监那边说,今年恐怕会有大灾。”两人话题因为前面顾焱的问题,很快转移到贾府身上。 皇帝皱了皱眉头,显得很难办。 “太上皇推了贾府的嫡女进宫,如今已经十六。在皇后身边当女官,朕如何处理她?” 忠顺王讥笑道:“太上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这群勋贵都是太上皇的人,而他们在朝中能有用处的只剩北静王家,和王子腾。这群勋贵后代,臣弟暗自观察多次,构不成威胁。我看她们推贾府女儿上位,就想博个皇子出来,增加新势力。” 皇帝冷笑道:“朕何曾不知,只是…” 见皇帝为难,忠顺王沉吟了一下,冷冷地说,“先让这女子在侍奉皇后娘娘身边几年,留作观察。万不得已,收入后宫不受用,冷着便是。如今国事一大堆,陛下用国事推脱后宫之事也没什么不可。” “你说王家能不能策反过来?”皇帝突然开口问,忠顺王神色一僵,捋着胡须认真想起来,“恐怕很难,他们几家功勋都是太上皇当年赐的。” ------- 金陵渡口 “哈!这就是金陵?”顾焱摇着折扇,走下船看向四周。两人左顾右盼之间,却是突然冲出一群蹲在渡口好几天,家仆打扮的人将他们围起来。 从家仆中间走出两个年轻公子,其中一个二十不到。身材细长,面相俊美,绫罗绸缎裹身。在他身边同样站着个十三四岁的锦衣少年,长的虎头虎脑,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打量顾焱两人,生的那是腰圆背阔眼带风情。头上别着两朵鲜花,穿的跟茄子似的,看上去风骚无比。 年长的公子拿着一卷丹青,对照顾焱打量半响,对身边少年喜道:“好哩,终于找到人了,这下我妹子可算得偿如愿。” 茄子少年围绕顾焱细看,露出一副色样,一拍手笑道:“表姐真会看人,果然不错,小屁股挺翘的。”说着,伸手就要往上摸一摸。 “我擦,你个死玻璃?”顾焱眉头一紧,一拳就打了过去,直给这茄子少年来了个乌眼青。 只听唉哟一声,他滚在地上大骂,“小王八,你不要命了,敢打你薛爷爷。” 傅青抽出刀来,横在前面恶瞪两人道:“干什么?想打架直说…” 青年男子立即上前赔礼,“误会,误会…我们特意来接两位公子到府做客的。”拉起薛蟠,给了几个眼神悄声道:“小心坏了凤儿的好事,她抽你我可不管。” 薛蟠一听王熙凤,登时吓破了胆儿。 第28章 神仙妃子王熙凤 “你们是谁?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这样邀请客人的?不说,我还以为遇到泼皮无赖,拦路打劫来的。(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顾焱笑了笑,让傅青收起佩刀,这才好生打量起两人来。 只听一人笑说叫王仁,乃是王熙凤的哥哥,另一人叫薛蟠。因为顾焱两人救了凤姐一事,自家妹子就每日打听,请上府来宴请。 顾焱心中好笑,凤姐是惦记着营生合作的事儿吧。 于是诧异道:“本公子只记得救了一个王家兄弟,叫王风。怎地好好一个俊俏公子变成女人了?” 薛蟠揉着乌青眼,先前嚣张的气焰登时泄了气,没好气道:“我那表姐从小打扮成男儿惯了的。其实她是金陵王家的长房嫡女。”心虚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带刀护卫。 “哦,原来是王姑娘,失礼了…眼下我刚刚到金陵,两手空空就去你们家做客,怕是不好,待我先去寻个客栈住下,在去拜访。”说着就和傅青一路往前走,王仁薛蟠并一帮家仆跟在旁边笑说,“是这个理,我们陪顾公子先去客栈安排好了。” 顾焱撇了两人一眼,甩了一句话:“还怕我跑不成。” 两人尴尬挤出笑容,“说的哪儿话,您是我王家救命恩人,哪有这样说的。我们兄弟俩是怕照顾不周,回去又得挨我那妹子嫌。” 在客栈门口一番等待,片刻就见顾焱下了楼来。两人笑眯眯让家仆打了轿车来。 王仁也是想不通,自家妹子怎得就随口答应这个俊秀公子要合作营生,那么大个事还连同薛家也拉了进来? 二叔王子腾可知晓? 薛蟠骑着马,一面笑道:“一会子回家去,仁大哥帮我同我家妈妈圆个慌,就说跌的。”指了指自己的乌青眼。 王仁便说,“这事不归我说,你家妹子能瞒的过去?” 薛蟠听了,自叫苦。两人尴尬一笑,却说两家都有个不好应付的妹子,所谓同病相怜,趣味相投嘛。 两人一边打量顾焱和带刀护卫,听说这个护卫还是皇宫里的守夜人,五品官呢。嗤,就连对待顾焱也客气了九分。一路说笑领着他就往金陵王家去了。 “你们金陵几个王家?”顾焱好奇问。 王仁道:“那多了去,名声就属我们家…叔叔大。如今几个姑姑嫁了出去,我家叔叔在京城任职。老家这里就由我照看庄田。” “你家叔叔就是王子腾?” “顾公子是京城人氏,想必认得,我就不吹捧什么了。”一指旁边跟随的薛蟠笑道:“他们家人数就比我们家多了,在金陵有八户。” 薛蟠一听说自己,仰着脖子得意道:“我薛蟠向来仗义,刚才都是误会。在金陵无人不晓得我名号,既是表姐的朋友,吃喝什么的由我包了。” 顾焱挤出一丝笑容,“客气了…” 到了王府,早有仆人骑快马回去禀报。王仁邀请顾焱在大厅坐了,又去厨房吩咐备菜。 一面里间,片晌出来个粉妆丫鬟,向顾焱笑说:“平姐姐在给姑娘打扮梳妆未了,大爷请坐一坐。” 见她可爱,便问:“你叫什么?” “奴婢叫意儿。”转身去倒了热茶来,一面顾焱吃了又同薛蟠扯些有的没的。 原来王熙凤没本钱,特意拉了薛家来。概因宝钗小又是女子不好出来,薛姨妈又不懂门道,只能薛蟠来应付。不过王熙凤也没打算靠薛蟠,不过拉来听听就是。 “是不是顾兄弟来了?”王熙凤人还未到,就听见柔媚的声音响起。 不时从外边挑开帘子,走进来个长挑身材,一身绿萝衫,白底马面裙,打扮起来似个灯人儿般靓丽。见了顾焱,笑着说,“姑娘来了。”这次仁大爷总算没找错。 却是平儿,不等顾焱欣赏女装的俏平儿。 她身后进来的另外两个丫鬟,捧艳而出,也是长相不俗。手里端着些干果点心摆了桌。接着就是王熙凤掩嘴笑着迎来,脚踏春风般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王熙凤梳着少女发髻,一身艳色锦缎彩绣,满身珠宝环佩。头戴金钗步摇,粉妆玉砌般的脸蛋儿上涂抹了淡淡红唇。这番换了女儿装,看的顾焱心思儿乱飞,目光随着她移动。 王熙凤到底年纪还尚小,脸上青涩少女气还未褪完。被顾焱这样盯着,柳眉只一挑,笑道:“平儿,让丫鬟们去厨房吩咐,捡一些京菜做。” 待两人再次对视后,王熙凤又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指挥这个。喊了那个,一副小管家婆的模样。薛蟠见了凤姐,蹭的站起来摸着脑袋笑,“表姐,一会子我还有事就不留了。” 王熙凤笑着上前拉住他,假笑道:“我这里还用的着你,少来这一套,若是跑了,瞧我不把你做的事告诉姑妈去。” 顾焱喝着茶,打量平儿。果然俏丽,在她身边并排站着其他三个丫鬟,想来就是以后王熙凤的陪嫁了。正好四个呢,平儿,意儿?难道是平安如意? 被顾焱盯着不松,平儿没好气的刮了他一眼,侍立在边上。这时王熙凤身子往主坐位上轻轻一靠,平儿立即上前递了茶。 王熙凤吃了一口,这才笑着问:“顾兄弟一路辛苦了,在扬州可有什么趣儿的事来?”面上笑盈盈的模样,一点也没因为顾焱的无礼而表现出异色。 顾焱心中不由得苦笑,凤姐想谈营生,兜兜转转问扯那么多干嘛? “扬州挺不错的,金陵也是一美,正打算溜达一圈,可不?就被王…王姑娘请来了。你骗了顾某真真好苦。”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王熙凤娇嗔道:“呸,我才不信你,就你这贼精眼睛,怕是早看出我来了,偏要故意表白表白来臊话我。” “你冤枉我…”顾焱作出委屈模样。 听他油嘴滑舌,她也不恼,笑了笑说,“我也不跟你说些有的没的,你答应我的事儿呢?” “什么事?我说合作营生,可没说在金陵,京城才是大目标吗。” 王熙凤看着他,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眸,渐渐多了几分幽怨。一双细长丹凤眼看了他半响,好气道:“金陵我都盘了铺子,叫了蟠哥儿来,这话岂不是消遣我。” 顾焱解释道:“倒不是这个意思,香水这个生意倒是可以先给你做了。”反正他还有许多赚钱的法子,这也算不得什么。他继续补充道:“只是,你们王家主事的到底是你叔叔,你一个女儿家的,能管那么大事?” 听到顾焱解释,王熙凤的怨气便减少了几分,“我当是什么事,原是这个意思。我早跟叔叔说了,正巧他下月回金陵。”又起身拉着薛蟠说,“这是我表弟,合作营生的事,他们家在各处都有买卖。你只管放心,不会少你那一份。” 薛蟠立即笑道,“我当表姐逗我玩,原来真是有生意合作,这事你放心,我们薛家都是我做主。” 这时王仁带着一堆家仆进来说,“摆好了,咱们移步到用膳的地方去,边喝酒边说事儿。” 等人全部出去,王熙凤和平儿走在最后,顾焱这才贴上去笑道:“没想到王姑娘和平儿原来是这样的大美人,早如此说,事情就好办了。” 王熙凤闻言,脸色更加嫣红,瞪了他一眼。便拢着鬓发笑道:“放尊重些,少胡说八道,这里可是金陵。” 凝神看着顾焱的凤姐,倏然抬眼,迷惘地问道:“你多早晚发现的?” “京城码头上船时。”他得意的伸手从怀里拿出束发带,在两人眼前晃了。 平白无故惹的凤姐和平儿一阵娇羞恼怒。 凤姐微咬着嘴唇,伸手就去抢来,“你快还我。” 顾焱快速收回衣内,调戏道:“那可不行,留个念想哩。”凤姐听了,把脸一偏,红的什么似的,咬牙啐了一声经不住戏弄先走了一步。 平儿不敢单独多留,忙着上去一道而行。 顾焱摇摇头,真是无端自惹的一缕情丝。 第29章 哎呀呀我醉了 “顾公子听说你家是京城的,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王仁一边给他斟酒,一面问话。 “我啊家里经商的,不过回去我家老子给我谋了个侍卫的差儿。”顾焱举杯先饮了,看向王熙凤和薛蟠。 王熙凤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拿起筷子笑了一声,斯文夹了口菜说,“顾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之前你可没跟我说这些。” “之前你也不是王姑娘?”看了一眼凤姐。 凤姐见他打趣,竟也不恼抿嘴笑起来,“咱们就算打平,营生的事儿你怎么说呢?总不能叫我失信了薛家。” 顾焱斟了酒,推到凤姐面前,不等王仁和透明薛蟠开口,先就让凤姐陪着喝一杯。 见酒推来,王熙凤先是有些愣,下一秒就笑了起来,眼神瞟他,又将酒杯推了回去笑道:“我不会喝酒,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叫了平儿,沏茶过来。 顾焱表现的不乐意,将筷子放在桌面冷齿冷言说,“王姑娘这就是不给顾某面子了。” 王仁赶忙倒了酒来,替王熙凤应酬,“顾公子我妹子不善酒,今儿我陪你喝个高兴。” “就是,咱们爷们儿谈生意,她们何必掺和进来。”只说完这句,薛蟠看了一眼凤姐表情,自知说错话,憨笑两声自己饮了。 王熙凤撇了他一眼,嘀咕道:“蟠哥儿不会说话你就吃你的就去。”端了酒杯,爽利地和顾焱碰了声响笑道:“我今儿也豁出去了。” 吃了酒,凤姐酒上脸色,用帕子楷了楷嘴角,亲自拿了薄饼,裹了肉葱姜,卷在一起递给顾焱。 “别光顾着吃酒,吃点东西垫着。” 顾焱不客气接过来,这薄饼还有着美人淡淡香味。于是风云残卷,倒也不客气。期间也和王仁,薛蟠大概说了香水的生意。 其主要还是在京城制造、销售。金陵倒是可以作为试用点,小规模先生产起来。 王熙凤听得仔细,顺手夹了一筷子肉,卷在饼里又递给他,神采飞扬看着他问道:“正好,金陵铺子有现成的,我们王家开一个,薛家开一个,先试试?” 顾焱接了王熙凤递来的第二张饼,这东西真顶胃。咬了一口,又喝了酒下肚,这才继续说:“是这样,银子也不用花太多。明儿你们就可以张罗工人,最好都用自家靠谱的。一会子我把配方写下来,最重要的蒸馏酒部分,你们也需要准备工具。我倒放心你的办事能力,只是薛家………”顾焱把眼神看向,在旁边抓着饼,眼睛瞪圆的薛蟠。 王熙凤轻轻一拍桌子笑道:“你不用担心,薛妹妹比蟠哥儿靠谱。我就怕他回去说不清,你写个详细步骤,让他带回去给我那妹子瞧一眼,比什么都好使。” 薛蟠点头道:“是,我那妹妹自小就聪明,在生意上比我细心。” 顾焱好奇问,“你妹妹也常去看顾营生?” 王熙凤一拍他肩膀,斜了一眼说,“你少胡思乱想啊,我那表妹不怎么出门的,偶尔去一次铺面。也不过打一头就回,她生的娇贵,比不得我男儿惯了,是我姑妈的心头肉,哪儿会经常抛头露面?你当她是谁…” 顾焱假装很是正经,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忒也小瞧我了,我只是打听一下合作伙伴,总要了解清楚。只是见这薛公子也不过十三年纪,和本公子同岁,那他妹子才多大?竟懂得经济仕途,管理家族营生。” 薛蟠终于找到穴话的口子,大大咧咧摆直了身子说,“我那妹子自小聪明,我爹在时。常给我们讲生意的事儿,我就听不进去。——反而是我妹妹,还能举一反三。我爹也是最疼她的,别看她今年才十岁,好多生意上不懂的,我都向她讨教哩。” 王仁道:“是了,我也常听说薛妹妹如今不似小时候调皮。记得咱们五年前嘛,我还偷偷给你们带杂书,结果被薛姑父瞧见了。 倒叫我陪着你们挨了好一阵打呢。现如今果真女大十八变,不过几年功夫倒也把这些丢开了,越发成熟起来,我竟认不得她了。” 众人闲聊一会儿,倒越来越熟络起来。到底是王家没有大人在,都是年轻一辈,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避讳。 王熙凤问:“你家里多大买卖,能给你捐个皇宫侍卫的官儿。” 顾焱眼睛转了一圈,指着另外一小桌吃饭的傅青说,“就他啊,我从小跟他待惯了。这事能成,也多亏了他帮我在宫中走动。” 傅青听了,僵持住,忙给他打慌说,“对,公子爷在皇宫谋了个差儿,比我还威风。我就是个守夜的,公子爷不一样,将来是伺候皇子的身边近卫。” “那可了不得,是哪个皇子?”王仁好奇问,顾焱白了一眼傅青,你这给我挖坑呢,于是硬着头皮填坑笑道:“是四皇子呢。” 王熙凤打量他一眼,含笑道:“原来你叫顾四,难不成也是皇子赐的姓。” “嗨,真让你猜对了,咱们家刚好也是皇姓,入了四皇子的贵眼。倒更像家臣了。” “你别哄我。”王熙凤怪看了他一眼,随即自己打消了那个太天真的想法。 顾焱笑道:“我哄你这些干嘛?还不如哄回家去。真是谋了个侍卫的差儿,不信日后去了京城,我穿一身侍卫服亮堂亮堂?” 王熙凤羞的不觉面红到耳根直跺脚:“哪个跟你回家去?说的什么混账话,仔细我大耳刮子!” “看看,哪像女儿家,你还是穿回男装我自在,你家也不教你读书。动不动就是打*,别叫人笑话。” 王熙凤叉腰得意道:“笑话,金陵谁敢笑话了我去,看我不撕烂他的嘴。我不笑话他们,他们还来笑话我,也不打听打听我叔叔是谁,我们王家亲戚都是谁。 那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我亲姨妈的儿子,就是京城宁国府,现袭三等爵的贾珍那是我家大哥哥。荣国府员外郎贾政是我姑父。” 顾焱抚掌笑道:“了不得,了不得。原来京城宁国府的贾珍生母,是你娘的亲姐妹。”这些事,他前世怎么不晓得了? 他才不在乎宁荣两府现今有多威风,将脸凑到王熙凤面前调戏起来,“那你将来是不是也要嫁给那威风的荣国府里去?那倒是可惜了。” 王熙凤听了,柳眉倒竖,抹了一团腮红在脸颊。伸手往他腰间狠狠一拧,啐道:“放你娘的屁,再胡咧咧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来。叫你知道我王熙凤不是好欺负的。” “嘶,上回你咬我,这回拧我…下回是不是该上脚踹了?” “你仔细,我现在就踹你。”凤姐不禁嗤笑一回,这面王仁和薛蟠已经喝的差不多七倒八歪起来。凤姐便让几个丫鬟把王仁扶回屋歇了,又让来旺赶马车把薛蟠送回去。 最后看了一眼顾焱,“你是我叫小子送你回去,还是自个儿能走?” “哎呀呀,醉了…”顾焱往椅子一倒,大吐醉话来,“想来今儿喝多了,双脚软的走不动。” 王熙凤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朝平儿唤道:“平儿,去打热水来。”末了,瞪他一眼忍不住笑道:“你就装吧……” 第30章 先撩在说 王熙凤坐在边上,单手撑在茶矶上扶着右脸。由丫鬟意儿揉着太阳穴。头上斜穴的金步摇,轻轻颤动着,发出叮铃声响。美人双目微闭,面颊上还留着没有褪散的绯红色。 从另一个叫安儿的丫鬟手里接过醒酒茶吃了,轻抬下巴又让人给顾焱倒了一杯。 顾焱虚眯着眼睛打量她,当真是神仙妃子,这般好看的美人可惜就是霸道了一些。 这时平儿端着热水来,丫鬟意儿上前挑开帘子帮忙。她柔柔一笑,问:“大爷可睡下了?” 意儿道:“睡下了,这会子姑娘刚刚吃了醒酒茶。”平儿见顾焱今儿是不会走了,便做主让丫鬟带侍卫先去客房歇了。原本傅青还不好意思,顾焱挑眉给他使了眼色,这才不情愿的跟着丫鬟去了。 意儿笑道:“这位顾公子生的倒是极好,我看咱们姑娘重来没有对谁这般好过。” 平儿立即瞪她一眼嗔道:“少胡说姑娘什么脾气,仔细听了讨打。” 想起自家姑娘往日里,她们这些丫鬟哪里做的不好,就是又打又骂,不觉身子一颤,挽着平儿诉苦说,“咱们四个姐妹一起长大,姑娘对姐姐最好的。可千万不要给姑娘说哩。” 两人说笑间,已经走进大厅里。见顾公子躺在椅子上,似醉非醉的,平儿先给凤姐说了几句话,这才端着盆子放在边上,拧了帕子给顾焱擦额头。 哪成想,顾焱借着醉意装抓住平儿的嫩手笑道:“原来你叫平儿啊,先前你家姑娘说把你送了我,我当你是男子。现在反而后悔了……” “公子你放手。”平儿羞的四下挣脱开,王熙凤笑道:“你们俩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儿呢?” 平儿听了,吓的小脸一白,使了狠劲儿挣脱开,转身轻笑道:“倒没说什么,顾公子喝醉了,还说今儿姑娘包的薄饼好吃呢。” 王熙凤本没喝多少,一会子功夫酒醒的差不多了。又让平儿去热了茶来。来到顾焱身边坐下问:“你别装醉了,叫人看见了笑话。嗳?” 凤姐推了推他的肩膀,打趣道:“难不成你就打算睡这儿了?我们王家客房倒是不会缺了你的。” 顾焱揉了揉脑袋,笑呵呵道:“你先前说的把她送了我,作不作数了?” 凤姐看向他指着的平儿,生了一股莫名的怨气,嗔笑道:“喲,原来你还惦记着她,现在可不行了,我离不得她。” 顾焱凑到她面前,闻着来自凤姐身上传来的香味,猴儿似的往她身上帖紧,轻轻撞了一下涎皮笑道:“平儿是你的陪嫁丫鬟?第二个法子讨要,是不是要…” 凤姐立即红了脸,将他推开啐道:“不许说,我真打。”扬起一只手来,只刚立了威,突然就被顾焱抓在掌心捏着,逼问道:“不许说什么,我不懂。” 王熙凤一怔,脑子一片空白,才刚褪去的酒红登时又飞红了脸。挣脱半天,竟无法脱离这坏人半分。于是露出大红绣花鞋,抬将起来狠狠朝他脚面上一踩。 却说恼,又没有恨,拿他没有一点法子来。 竟是遭了他的魔障不成? 顾焱只觉脚趾忽地疼,神经反射,手一松抬了脚,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损人小招儿还挺多,怎么说上脚就上脚?” 凤姐瞪他一眼,“你放尊重些,这是王家。” 平儿本早就站在门口,赶了巧宗听见两人对话,以及暧昧动作。吓的不敢进去,立在门口半响。恍惚半天,脸上红的跟烧熟的木炭仿佛,又热又滚。 屋子里尴尬的安静了一会儿,终是平儿打破了这局面,镇定了几分。装作刚来的模样,笑道:“姑娘,这茶我还是泡的您最爱喝的,就是不知道顾公子喝不喝的惯。”端了一杯茶,正过来。 王熙凤起身牵了平儿过来,仔细打量她往顾焱身边推,打趣道:“怨不得顾公子喜欢,我们平儿如今长的倒是越发俊俏。我呀恨不得是男儿,不然早收了房,哪还让人惦记。” 平儿吓的手一抖,茶碗险些摔了,幸好顾焱眼疾手快,顺手接住。替平儿解了围,把皮球踢到凤姐身上。 “都说什么样的丫鬟,就会跟着什么样的主子。平姑娘已是不凡,这样的美丫鬟要配上什么主子?可见她主子更是神仙般的人物了。”笑呵呵,厚着脸皮看向凤姐。 王熙凤听了顾焱的夸赞,心中欢喜。 “别以为替她说话,我就不恼了,笨手笨脚。”看了一眼平儿,轻轻拧了一下平儿的脸。她也不躲,低头退到身边站着。 “谁替她说话了,她不笨手笨脚,怎么显得你厉害?”端着洒了半碗的茶吃了。 王熙凤听了更是提不上话来撅他,被他欺负的死死的,这便宜都被这混账小子讨完了。若是换在旁人,早打折了双腿,挖了眼睛。 面对这俊俏顾公子,硬是使不上狠来。 “你当我瞧不出来,你少惦记我的丫鬟。” 顾焱打断她,一脸坏笑,“你别说话,让我先穴个嘴。”顿了顿补充道:“我说正经的,薛家那边薛蟠能搞定吗?” 平儿呆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姑娘和顾公子现在虽然有一句没一句的拿自己打趣,分明就像一对小夫妻在互相拌嘴。 凤姐拿帕子往他脸上一甩,含笑道:“你若不放心,明儿我亲自去姑妈那说清楚。” 半响顾焱没有反应,而是一动不动托着腮看向王熙凤绝美的脸蛋,口内念道:“愿得韶华刹那,开得满树芳华。”真是便宜贾琏这货了。 这话怎么说的,身为皇子不能怂,不就是王家吗?皇帝不喜欢吗没关系,照样抢了。作为男人,好色始于颜值,这算不得大事。看上哪个女人就要抢来才是正事,婆婆妈妈犹豫不决算什么。 王熙凤皱了皱眉头,推搡他说,“嗳,你莫欺我不识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就不能说些人话来?” 顾焱起身禅了禅衣裳,走到门口抬头看了一眼黑夜。转身笑道:“我在说月色与景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什么脂粉英雄,到时候一样让你扶墙而出。 第31章 薛宝钗 第二日一早。 薛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床上。昨晚怎么回去的都不记事,醒来口干舌燥,便扯着嗓子换丫鬟倒茶来。 于是他一边敲打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边忍不住想起姓顾的小子那张貌似潘安的俊美脸庞来。 可惜,这般好颜色的男子他没法下手,却也是没那个色胆。 却说薛蟠正坐在床上遗憾,便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却是薛姨妈端着茶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薛宝钗。 于是冲两人憨笑道:“妈和妹妹进来什么事?” 薛姨妈见他一副宿醉未醒,头疼的模样,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便将手里的茶递了过去。即是心疼又埋怨道:“凤丫头说寻你过去谈生意,醉拉拉的回来,莫不是哄我?又去那些地方耍了。” 薛蟠自床上一跃而起,脸上笑的跟朵菊花仿佛,得意洋洋的道:“妈说的什么话,我能拿她来哄你不成?”说着从怀里拿出顾焱给的配方。又夸夸其谈笑道:“妹妹是没瞧见,顾公子生的那叫一个俊。” 宝钗听这不省事的哥哥东拉西扯,只细细听了两句无关紧要的事。就从薛姨妈手中接过了配方,蹙眉看了起来。 这方子倒写的详细,可见姓顾的公子也是生怕自家不能理解。特意在秘方上分别写了哪些步骤可以让仆人知晓,哪些只能亲信来做。 “我的儿,你瞧了这方子,觉得可靠?”薛姨妈见宝钗看的仔细,慈眉善目的挽着她胳膊。 薛宝钗心中先是一动,随即却蹙起了秀眉,捏着帕子在从薛蟠口内问:“哥哥没问,这香水营生怎么个销售?” 薛蟠哪里记得这些,将大脑袋一晃,起身换了件衣服讪讪笑道:“妈和妹妹不要急,昨儿就和顾公子约好了,今儿去看铺子和买材料。妹妹还想问什么,我记着留心就是。” 宝钗还想说什么,只听家仆同喜在外边禀报,“大爷,王家的仁大爷和一个叫顾公子的来了。” 薛蟠忙转了身子,颇有些激动地道:“妈妈瞧,刚说就来了,快些去准备茶来。” 薛姨妈用眼夹了他一眼,怪好笑的同宝钗出了房间,一面拉着宝钗悄声道:“一会子你在屏风后听上几句,妈又不懂这些。你那哥哥我又不放心,只委屈你听个响儿。” 但碍于宝钗平日都是端庄谨慎的,生为女儿家自是不能随意见了外男。为了家族营生偏不得不这样失了礼数,轻手轻脚的隐身于屏风后面。 片刻,听见薛蟠和王仁,还有一位年轻公子的笑声传入耳乐。 “姑娘?您这是……” 莺儿的突然出现,将宝钗唬的心直打鼓,立即示意她不要说话。 却说她也是被自家小姐这反常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在心里暗自揣摩:自家这大小姐素来稳重的很,往日里大爷带朋友回来,都不曾出来过。今儿怎么跑来窥视? 这边就像没头苍蝇似的想不明白,听了薛蟠唤。她这才提着裙摆,叠声应下去了。 到了大厅,莺儿只见蟠大爷和仁大爷身边坐着个俊美少年。身后立着个威风凛凛的带刀男人,不容多想薛蟠便让她去煮好茶来。 薛宝钗从那屏风后向外窥探,便见顾焱居中而坐,天然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举止投足更是文质彬彬。 和素日里薛蟠带回来的纨绔子弟分明就是天差地别。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 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上带莲花冠,浓浓的剑眉下却是一对瑞凤眼,风情都在无限旖旎的线条中。 听三人谈笑,宝钗不经意间多了几分认真留神起来。 眼见着茶也喝的差不多,顾焱便给薛蟠说,“王家那边需要蒸馏酒的工具,我已经给王姑娘说清楚。只差薛兄弟这边,偏你昨儿醉的厉害,怕你没听进去。所以这才想着同你一道去街上购置齐了。竹管什么的倒是不麻烦,只是这大锅需要特别打造。白酒也需要高度数,最好在50度以上。” 那薛蟠却好奇的问道:“平日里喝的酒不行吗?” 王仁道:“若是普通酒水就成了,这香水也就不稀奇,岂不是人人都能做出来。” 这话一出,薛蟠豪气冲天笑道:“这简单,一会子我让家仆去打听,不消一日功夫。保管把金陵最好的酒全都买了。” 顾焱立即打断他道:“这不是法子,要想将成本降至最低。将来最好还是自己盘个酒坊,酒是个重要环节。” 薛蟠混不在意的笑道:“顾兄弟你说得对,一会我们出去将金陵所有的高度酒都买些来。” 呵呵,果然是财大气粗的家伙。 顾焱斜了他一眼,晒道:“薛公子果然是爽利,只是盘酒坊的事。以后在做打算,先在金陵当个试点而已。” “哥哥真是话也不多细想,张口就说。”宝钗在屏风后暗自摇头,却是已经把顾焱的话,全理解了下来。 她自想的出神,这种香水若在金陵能试卖成功。又没人能仿造出来,却是能给薛家带来很大利润。再来家里在户部挂名,没准哥哥能把香水往宫里销。 宝钗双手紧紧捏着帕子,如今薛家生意不如从前。家里好多营生都被同行抢了去,偏生哥哥不堪大用。 若是能用香水,挽回损失。自己和妈妈也不用在日日担心。心内一激动,宝钗不禁身子轻轻移动。 嘎吱~ 那红木彩绣荷花屏风,忽忽悠悠晃了晃摩擦的地板一响,又很快停了下来。 莺儿惊讶的掩嘴住口,紧张的往屏风那瞧。 那薛蟠傻头傻脑,也不知薛姨妈让宝钗去当了“旁听”。起身就是暴斥一声,瞪了双牛眼朝屏风囔起来,“好个没规矩的杀才,是谁躲在哪儿?” “大爷,是……”莺儿急道,偏不知怎么说。 顾焱却是眼尖,见那屏风下方是一双粉色小靴突然的往里缩了回去。显然也是被惊吓到了,那双小靴虽是少女的粉色,却是及其素雅。上面无半点花色和点缀,这般单调的鞋子,难不成是哪个丫鬟? 他倒没把心思往薛宝钗那想。 虽然吧,再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各种和宝钗说话的方式。也很期待见一见能和林黛玉齐名的美人。后来一想,以薛宝钗的性格,又怎会见他这个外男。 薛蟠就是个脑瓜单纯的,想也不想的便起身卷了袖子过去,扬手就要给不成规矩的下人一个教训。 哪成想,只刚过去他的脸就一阵青一阵白的僵硬在原地。 王仁道:“怎么了?” 薛姨妈里间听了薛蟠的囔叫,心下担心,唤了莺儿过去。只听了几句,也是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宝钗给薛蟠比了个静音手势,正想着法子全身而退。 顾焱摸了摸下巴,皱了皱眉头。以薛蟠的嚣张跋扈,若是小丫鬟,他又怎会这副表情。 他心里暗叫一声:是宝钗。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薛大傻子把自家妹子坑了,现在两人正下不来台。 正羞愧难当,不知如何自处时。就听顾焱突然笑道:“薛兄弟,有什么事回来处理,先去城中将东西买齐再说。” “是,对一会子说。”薛蟠顺坡而下,转身拉着顾焱,三人说笑间已经出了大厅。 见人走了,莺儿才跑了过去,见宝钗还有些恍惚,摇了摇她的胳膊唤道:“姑娘,快些回屋,可吓死我和太太了。” 宝钗见莺儿这般焦急样子,回了神来。不觉噗嗤一笑,拿着团扇轻轻在她脑袋上敲了敲,调侃道:“他倒是个细心的,定是瞧出哥哥的窘样,这才…” 不过只片刻在屏风后观察顾焱的言行举止,和方才替他急中解围。 宝钗对他的第一印象,倒是不生厌,颇有些好感来。 第32章 薛蟠闹人命 在金陵那是薛蟠的地盘,大家见了也都退避三舍。身后也是时常跟着四五个彪悍豪奴,一壁禅了衣袖的灰尘,他扭头朝两人笑说,“买东西花不了多少功夫,让人运到铺子去就成,一会子去听曲儿吃酒。” 薛家的铺子特意腾出间宽敞的旧时杂货铺。铺子方方正正,找人按照顾焱的要求打了货架。金字招牌,同王家铺子一个样,都叫【万宝阁】。 铺面的后屋有个小院,挨着三间小房。正好分别用来蒸馏酒、研磨花粉、调配香水。不同的屋子安排不同工人,互相阻断。而达到不会让完整的秘方被人知晓。 且都是薛家仆人,纰漏至少不会太多。 王仁听便,自是欢喜的应了,有呆霸王带着吃喝玩女人,不花分毫。这样的好处谁不爱叻? 顾焱他是真为了来江南做营生的? 开什么玩笑,真个想自己赚钱。等十五封王立府,自己一大把人手和地皮。完全可以自己单干,他就是为了来看金陵这几个金钗的。 眼下王熙凤和林黛玉都搭上线了,薛宝钗却是有些吃力。心里琢磨着自己的花花肠子,三人到了铁匠铺。 让铁匠按照图画上的锅来打造三口,又将附近白酒拉了几车回去。收购花瓣、干花、之类,办全了薛蟠遂命这些家仆回了去,充当起导游,一路给顾焱介绍金陵的美色。 话说王家,自昨晚王熙凤得了准。一早就让平儿唤了来旺夫妻来,两口子一个负责去铺子打点,一个单理采购打造用具。 随即自己换了男装,领着平安如意四个丫鬟起了轿,亲自去铺子清点,少了什么,多了什么。马不停蹄地请了金陵手艺老练的木匠,做了几排货架,打了招牌。 王熙凤拿着顾焱给他的清单,微微蹙起了秀眉,小半刻。她将清淡卷了起来塞进衣袖,问身边的平儿,“那人说除了四季能买到的花瓣还有哪些?” 平儿道:“顾公子说,竹管、小瓷瓶、烈酒、大口锅云云,一概不能少。来旺家的问了好几次,我都复听了,没少什么,姑娘可是觉得缺漏了些?” 王熙凤笑说,“你倒是好记性,没缺什么。让他们仔细做好了,该填什么只管说。”一面进去,往椅子坐了,其他三个丫鬟少不得各自监督工匠,只留平儿在身旁捏了别肩膀。 她自椅子上沉吟不语,忽地有些好奇问:“咱们家管事学问如何?” 平儿道:“好像是个秀才呢,在咱们王家也干了十几年。” 王熙凤点点头,“咱们老这样像没头苍蝇似的瞎撞也不是个头,赶明儿让管事拿些书本来教你认写字,你也好帮我。省的每次遇上不懂的都去问,耽误时辰。” 免得以后被那坏小子拿不识字来笑话了我。 却说薛蟠领着两人打了车马直往金陵一绝的秦淮河去。 秦淮河长江下游的一条支流,大部分在金陵境内。 被称为“十里秦淮”,这里算得是金陵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也是众多游客来到金陵的必玩之处。 乘船夜泊能欣赏秦淮河的绝美风光,到了晚上周边连排的画舫更是一道靓丽风景。 而夜晚画舫的风月女子。她们巧施粉黛,轻歌曼舞,笛韵悠扬,胡琴吱呀,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梦,让无数英雄才子甘为佳人一掷千金。 薛蟠就是这里的常客,金主人物。 只等三人到了,便是一群迎头堆笑的龟奴上前讨好,一口一个薛大爷叫着。 “薛大爷,今儿又来捧红棠姑娘,我家妈妈特意留着她。”另一个龟奴当仁不让,挤开同行邀请道:“薛大爷今儿定是来见我们绿纱姑娘的。” “胡说,薛大爷最是疼爱巧巧姑娘。” 王仁和顾焱完全被透明化了。 薛蟠从茄袋子里取出几两银子,随手抛到三人怀里。伸成了脖子炫耀起来,“今儿让我顾兄弟说,想去哪玩个舒坦。” 众龟奴这才把目光扫向他身后的两人,一面上前溜须拍马。随至来到河边其中一条画舫上,里间四五个年轻姑娘扭身围了上来。 王仁也不客气,顺手揽了其中两少女的细腰,亲亲我我上了楼。龟奴笑道:“薛大爷,二楼靠窗雅间给您留着,晚上还能看风景。” 入乡随俗,顾焱也是一手一个少女搂着,便听屋里几个小厮吹拉弹唱起来。 那薛蟠搂着个老相好,端了酒一口饮入腔内。用舌尖递送与少女。两个相搂相抱,鸣咂有声,少女更是陪着薛蟠脸儿相贴,腿儿相压,并肩一处饮酒。一时上了酒兴,薛蟠也顾不得旁人,狗皮膏药似的往少女身上压。 王仁道:“顾兄弟这水榭名居的姑娘可是好功夫。”给他递过去一个男人都懂地色**表情。 薛蟠胀了那话儿,正解腰上马。 谁知雅间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在金陵谁会惹有呆霸王称号的薛家? 未见找茬人的面,薛蟠已经满是怒火的起身囔将道:“驴牛射出来的贼亡八,不开眼了。”为了在顾焱面前,表现一番男儿气概,他伸腿就是朝来人一脚横踢过去。 进来那人,身后还跟着两人。瞬间就跟推骨牌似的一面排倒,口内痛呼,“哎哟,谁敢踢我。”说的那是一口到正不正,乱七八糟的蹩脚中原话。 “了不得,大爷走错了地儿……”登时跑上来几个龟奴,往眼前一瞧,吓的魂飞魄散。 傅青在顾焱身边,已经皱眉警惕起来,王仁站起身子扫过去。这才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那被踢倒之人,竟是个红眉毛绿眼睛的洋鬼子。 薛蟠也是一怔,这洋鬼子怎地也爱跑这地儿? 其他豪绅他打的不少,可洋人还是头一次,当下有些心虚起来。 “快扶卧齐莱,我咬投诉你们。”洋老操着一口不怎么流利的中原话,被两个同胞扶着,喘了两口气。突然面色阵阵白,捂住心尖儿,一头倒地开始抽搐、一会子功夫神志丧失,呼之不应。 “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就踢了一脚,谁晓得人高马大个人,就倒了。”薛蟠往后退了几步,那几名洋人立即叫人找大夫。 不下片刻,城里的坐堂大夫一番望闻问切,将医具收进药箱叹气道:“没救了。” 傅青在他耳边悄声道:“公子爷,打死人了?” 顾焱观察了半响,摇摇头,“薛蟠才多大,不可能在醉迷糊的情况中,将这洋人一脚踢死。方才那力度根本不足以踢死。只怕是这人本身有什么病,急火攻心之下……这事没那么好办。”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楼里的妈妈左瞧不好得罪,另一边又是福郎思牙来的商人。 如今大乾朝正在与他们国家做丝绸布匹买卖。 不多时,秦淮河边一阵敲锣打鼓,原是现任金陵应天府的伊大人来了。 第33章 慢着!病发而亡 却说那应天府伊大人听闻,不下半月他就要走马上任。不偏不倚这时候给他整了个烂摊子。 听衙役来禀,是金陵的薛蟠打死个洋人。他脸上更是愁的成了苦瓜脸,这薛家不好惹,对面又不能马虎了事。两边做不好,对他的官途有太大影响,这叫如何是好。 薛蟠也是吓到了,若是普通人。家里打发些银子也就了事,偏死的是洋人,就怕他们不依不饶的闹将起来。 到时候让他舅舅王子腾晓得了,那比死还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伊大人先是疏散开人群,摆了官威。不等薛蟠家仆回话,两个洋人已经抱着同伴尸体,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伊知府皱了皱眉,五句就听懂了三句,于是笑着脸好生哄着道:“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不要着急,本官一定给你们做主。”唤来几个衙役将尸首抬回衙门,又请了轿子把两个洋人接过去。 等人走了,这才笑着上前对薛蟠说,“还请薛公子走一趟,待本官请仵作验明,一定给你还公道。” 薛家那边听闻薛蟠出了事,薛姨妈又是妇人。一时做不得主,于是找了族长出面。 宝钗安抚着她,小脸也是一阵煞白,“妈妈且不要担心,倘若真有什么,还有舅舅在。” “他就像没笼头的野马,好好的出去盘生意。怎的又往那些个地方去了,我是管不住。若是这事了下,等你舅舅回来,干脆把蟠儿送去京城管束。”薛姨妈伤心的抹着泪,被莺儿宝钗搀扶着回屋内坐下。 金陵薛家族人竟来了二十多个,将衙门堵的死死。又把周边看热闹的百姓撵走,一面给这些衙役小哥塞银子。 作为目睹一切的证人,王仁和顾焱,傅青三人也在场。 “啪!升堂” 知府手里的醒目一拍,两排衙役拿着杀威棍,非常齐整的喊着“~威~武~” “带犯人。” 薛蟠被一群衙役押上前,做做样子的跪下。另外两个洋人因是外来客人,待遇不同便站着,伊知府眼光一扫在顾焱主仆身上,断喝一声:“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顾焱拱手道:“顾某有官身理应不必下跪见礼。”朝傅青使了眼色,于是他从怀里拿出腰牌,给伊大人掌了一眼。 作为官场混的,伊知府见好就收,忙让人赐坐。 薛蟠又将当时情况说了一遍,知府拿着仵作的验尸词,让旁边执笔的师爷念。 “尸体身上并无其他伤痕,咽喉部未有中毒迹象,其腹部明显受外力损伤。初步结论是外力损伤造成,急火攻心…” 薛家族人立即上前一拜,“大人,薛蟠今年不过十三岁。又如何一脚能踢死身高八尺的壮年男子?” “这是大家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吗?你们这样包庇犯人,我要上京告你们去。”两个洋人面面相窥齐声道。 “稍安勿躁。”知府老爷又是拍了拍醒目,问薛蟠,“可是你踢的?” 薛蟠撇了一眼地上的尸首,手指尖不听使唤的打颤儿,“是……不是…我只踢了一脚。” 知府大人沉吟半响,这案子怎么判? “慢着!” 就在这时,见顾焱从椅上起身走至薛蟠面前,一抬手。眉目肃然冷静道:“大人且慢,这事是他自个儿死的,大过不在薛蟠。最多算个误伤。”将手指了地上的死人。 “你胡说什么?”两洋人登时红了脸,气愤填膺、横眉瞪目囔将起来。 薛家族人,及薛蟠看向他表现出震惊之色。 “顾兄弟…”薛蟠感激涕零,梗着脖子道:“我虽是个没本事的,纨绔子弟。却偏是佩服兄弟这样讲义气的好汉。 不管今儿你能不能帮我,今后我都拿你当兄弟看。” 知府困惑道:“顾小大人,您说的什么意思?” 顾焱也不搭理薛蟠,带着傅青三两步走到尸体旁,傅青用佩刀挑开遮尸布。他再次仔细看了数次,心中已经了解大概。转身朝知府拱手道:“还请大人,再找个身高体重接近他的汉子来。”一指洋人,二指薛蟠,“在找个和薛蟠同等身材的衙役出来帮个手。” “两位朋友,你们的友人突然死去,我深感不幸。可是你们也不能冤枉我们…” “大人,两位友人请看。”顾焱蹲在尸体旁边,用傅青的佩刀指着面部。 “死者脸色,发青发黑,主要是缺血缺氧所导致的,普通打伤死亡,面色不会呈现这种颜色。也就是说,死者本身是患有心脏类疾病因突然发病,导致呼吸不畅。猝死而亡。” “死者被薛蟠踢前,已经喝的大醉,找错了门。酒色皆沾纵欲过度,更是他发病的原因之一。” 两老外直气的筛糠似的乱颤,半响才顿足道:“分明是他踢死的,你们都是一伙,你说的话我们是不会信的。” 顾焱斜眼冷笑,“两位友人怕是早知道死者有心脏一类的病。” 此言一出,众人便都是一愣。 “还请这位衙役大哥喝了两坛酒。”他一面让和薛蟠身材相等的衙役喝了酒水,醉了五六分。将人领到堂中央。一边又让个码头干苦力的瘦高汉子站着。 “他们将情况与你说清了吧?无大病?”问了清楚,拿了二两银子放入他手里,“这是你受脚的酬劳。” 那汉子得了钱,笑呵呵站直了身板,壮胆往肚子一拍,“来吧!” “大人,薛蟠当时喝的已有五六分醉,力气也使不上全部。我们便用衙役做个实验。”说着吩咐已经有些晕晕倒倒的差役,上前狠力踢了一脚苦力汉。 那汉子吃了一脚,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露出有些吃痛表情。过了一会子,啥事也没有的拍拍肚子。 诸如此般,又是请了三四组重复表演给洋人看。 “大伙清楚了?正常人吃了一脚,若是本身无大病,是根本不致死的。综合这洋人,死状。分明是有着心脏疾病,加上纵欲过度,饮酒不劝。吃了一脚,一时发作才自己害了自个儿。” 顿了顿,他严肃道:“薛蟠有罪,只能算打架斗殴。” 这半真半假的又是解说,又是实验。把洋人哄的也是说不出话来,且因他们的确知道这位商友有先天心脏病。 说白了,他们也只是来中原经商的,求的就是利。 应天府知府,见坡下驴。 “仵作你怎么验尸的?”而后笑眯眯对洋人道:“此事不若就赔偿银两了事吧?” 两人只得应了,又问薛蟠。 薛家族人自然是答应,随即知府转换了脸色,醒目一拍。 “薛蟠酒后莽撞,误伤他人。导致这谁一时恼怒。因旧疾复发猝死而亡,薛家料理其身后事,赔偿白银三千两。” 两老外得了许多烧埋银子,也就无甚话说了。并且从海上远到中原经商,运气差的半途死在船上不在少数。 “顾兄弟多亏你了。”事后,薛蟠感激地上前捧着他手,千谢万谢起来。 “举手之劳。”得亏他前世见过心脏病突发死亡的这些症状,才大胆的胡乱加在那洋人身上。并弄虚做假的找了人来实验。 这一来吃酒的兴致也没了,薛蟠告辞,家里薛姨妈还担心着。王仁也是先一脚的回去给凤姐说了今天这有趣的判案。 “公子爷,他们两家等铺子装潢好,制造第一批香水也需要时间。咱们干嘛去?” 两人往客栈住下,顾焱拿扇子敲了敲他胳膊没好气道:“咱们该吃喝玩乐,就不要累着。得空就去王家见见王姑娘,没事也去薛家瞅瞅薛姑娘……” “这…”这才是公子爷的目地吧? 第34章 凤姐儿认字 却说薛蟠每月总有几件不大不小的官司缠身。 只是不累及人命,多办也就银子解决。因此这些日子薛姨妈费尽心思,将这头野马困在家里。安分不了三日,他就打着去审查铺子进程的事儿同一伙狐朋狗友潇洒去也不必详说。 再说铺子的事进行十分顺利,收购花瓣,酿制蒸馏高度酒。两家就在铺子后院,不吭不响地把香水风火搞了起来。 估摸也就在囤积个一周货,就能正式营业试点。这些日子,顾焱就闲了下来,金陵各处风光也都逛了。 身上的银票越使越多,骑着白马路过薛家宅邸,他摇摇头。 哧! 这薛宝钗不易见,于是缰绳一调方向,往王家走。 傅青牵着马,朝他瞅了眼,淡淡道:“公子爷,如今都七月夏季了,咱们从宫里头出来也有小半年了吧?” “许是吧,时间倒过的快。光是路程就花了两月功夫,实际也没待多久。”顾焱摸了摸下巴,心里暗忖,也不知贾雨村几时上任。 香菱也没出现,若是等贾雨村上任金陵应天府,估计也就这两月时光。那香菱,应该也在金陵人贩子手中。 心里边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王家。他翻身下马间,已经有眼熟他的小厮上前说话,一面替他开了小门,便去了两三个去给王熙凤禀报。 为此因为每次进小门,傅青都很不舒服。 顾焱信步走在前头,手里甩开折扇,混不在意。 “正门人家是给有头有脸人物开的,或者长辈、平辈到访。第一,咱们和王熙凤同辈,那就是小辈。第二,就算把咱们俩都算五品侍卫,开不开正门也该王子腾决定,目前他并未在老家,避免事多。走小门也没什么,本公子最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正走着,平儿从大厅内出来。一头看见人已经来了,忙将手里的几叠废纸藏与身后。 快步迎了过去,嘴里笑道:“顾公子今日怎么得闲来了?”偏有意将话音提高了几分。 顾焱见她行为可疑,偏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侧了身子去瞧,平儿见势就躲。反而俏皮道:“公子瞧什么呢?我手里又没蜜儿。” “平儿还需要什么蜜儿,你自个儿就是那香甜可口的糖蜜。”用扇子挑起她耳垂上的翠绿珠。 对于自家主子调戏女子的日常行为,傅青选择性失明的转过身子,头仰天。 平儿笨拙的掩饰身后“秘密”,脸上红馥馥啐道:“公子不该拿奴婢打趣。” “那你给我看看,藏了什么?”伸出手来,龇牙笑了笑。 “许是公子看错了?平儿手里并没有东西呢。” “是吗,看来真是我走眼了呢,行了你去忙吧,我有公事跟你们小姐说。”顾焱假装放弃,将眼神看向别处。 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侧身福礼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岂料身后的顾焱突然紧跟上来,不等她反应。手疾眼快,直接从平儿腋下穿过,夺了几页废纸。 平儿转身急的半是紧张半是埋怨,道:“公子,你怎么能耍诈。您别打开看…” “噗~哈哈哈” 顾焱打开废纸,只见裁剪的方正宣纸,正中间却是写着几个三岁小儿似的蝌蚪文。于是一副老先生模样,点评道:“这蚯蚓画的挺形象的,可是你家姑娘杰作?还是平儿你写的?” “呀!” 平儿羞地双手捂着脸,原地跺脚数下,劈手就是抢夺。顾焱一个漂亮转身,闪避过去。用扇子抵在她腹前含笑道:“男女授受不亲,平儿姑娘在上前,本公子可要喊非礼了。” 平儿被这厮的嘴皮功夫,羞恼的脸颊儿滚,手儿也滚,偏拿他不得法子。只能妥协咬着樱唇,略略压低了嗓音,“姑娘最是在意脸面,公子万不可嘲笑了她去。” “这有什么,学写字是好事。值得表扬,我嘲笑她什么?你放心,不会让她责骂你。”说着已经抬脚往里面走了。 “平儿、平儿你这小蹄子在外面做什么?”早先有小子来禀,说是顾公子到访。王熙凤这才让平儿把这些不堪入目的字,来个毁尸灭迹。见她半日不曾回来,试探性唤了几声。 这边平儿连忙应了几声,愁眉苦脸看了一眼顾焱,提着裙摆先进去,和王熙凤交谈几句。 凤姐已经涨红了脸,一双精明的凤眼扫在走进来的顾焱身上。 顾焱只见凤姐那身段模样,端的平欺神仙,赛过嫦娥。坐在摇摇椅上,表现的很是平静笑道:“顾公子来了?” 天气非常好。阳光从窗外的柳条间射进来,照在凤姐脸上。更显的光彩夺人美艳不可方物,身上珠光宝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透着反光。 凤姐将素手轻轻一摆笑道:“请坐,平儿倒茶来。”让安如意三个丫鬟端来些干果蜜饯。 顾焱摇摇手笑道:“不必麻烦,今日来就问个事。香水的赶制如何了?” 凤姐道:“连夜赶着,你放心。” “嗯,进账后你也需亲自过目。这些重要事情总交于旁人多有不便。”他顿了顿,用鼓励王熙凤的语气补充道:“其实女孩儿学些文章,不算的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在我看来就是狗屁。” 凤姐方知他说什么,掩饰笑道:“你是来笑话我呢?”看了一眼平儿,她连忙头摇的拨浪鼓仿佛,分说道:“姑娘不是我。” “不是平儿,是我刚巧来撞见,强夺了她手里纸张,她一个弱质女流,怎拗的过我七尺男儿。” 凤姐解释道:“谁有功夫写字,不过是闲来打发时间。我一个女儿家又不考状元。” 顾焱被凤姐死要面子的回话逗笑了。他说:“就当为了赚银子,认字比不认得总归有好处。”连说了好几个成语,凤姐听得脑子一团乱,偏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意思。 见她紧蹙了眉头,猜这里头意思的模样,甚觉有趣。 “看吧,这就是不懂文章的烦恼,凭你想破头皮,也不得其解也。为了营生,可别因(阴)小(湿)失大。”得意的将扇子,在胸前摇了几下,显得自己才高八斗似的。 对于他时常抠字眼,挑逗凤姐之事。 王熙凤只是拢着鬓发笑道:“我是不如顾兄弟懂的多,正想跟你学认些字。” “好啊!”他正走到凤姐身边,哪里晓得王熙凤伸脚就是故意想将他绊倒。 顾焱往前跌了几步,险些出洋相。自稳了一些,左脚又是往右脚一个交叉,往凤姐身上倒过去。 “哎呀!” 王熙凤反应不及,反吃了一个强上压身,推他不开。平儿唬的连忙上前拉开,只稍用力。顾焱就将凤姐连身带人,一面滚到地上。头钗散落一地,殃及池鱼,连带平儿也滚倒在地。 王熙凤张手就打,嗔道:“你这无赖。” 顾焱压住她手,反笑道:“可是你先使坏,我不过将计就计。还敢不敢害本公子了?” “呸,还不让开。” “嗳!好男不跟女斗。”顾焱自己跳开凤姐一米远,认真道:“初学,还是从蒙学的开始,现在学习倒不晚,不必招待。”转身就逃,一面唤傅青,“唉,突然想起了有急事找薛蟠,快给我牵马。” 凤姐一头凌乱,在平儿和后来的丫鬟整理下,指着门外破口大骂。 “算你跑的快,迟一步,姑奶奶拔了你的皮。”红了面,咬咬嘴唇,嘴里说着不饶他,转身偏吩咐四个丫鬟,将一些简单的书本找来。 第35章 香水开张前 香水生意开业在即。 薛家与王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买了几十挂红鞭炮,挂在新铺子边,用长长竹竿系着。 引来金陵百姓驻足观看。一群人议论纷纷,终究不知道这要卖个啥。只瞧的里间四面都是货架,全用红布遮挡了货物,搞的神神秘秘。 上面价牌写着,五两银子一瓶。 围观的人无不张目结舌,暗骂黑商。 “卖了什么东西,竟要五两?难不成嫦娥的玉兔?” “这城西和城东,王家和薛家同开的,谁知道他们玩什么把戏?” 不少商人也来打秋风站在门口垫脚,伸长脖子往里边瞧。 王熙凤手下的几名掌柜今天一早就在铺子里忙乎,概因凤姐心系营生,因此在家待了一会,闲不住。装了男儿模样,带着四个丫鬟也赶着去了。 薛家那边也是同样,同喜同贵作为薛姨妈的得力助手。帮着薛蟠将铺子里打点妥当。 薛家实力雄厚与王家又不同,薛姨妈需要族人帮衬,于是把营生都分摊给了金陵薛家族长,挑选出来的几户,一人掌握一道工序,共同赚钱。到时候薛家都开香水,这是顾焱默许的。 王子腾虽也富有,而这营生却是王熙凤应下,侄女的生意他哪能不要脸面抢。所以对于王熙凤想同人合作的事,王子腾没看好,但也是默许了。 凤姐这才能仗着王家威风,盘铺子,打着王子腾名号,免得遭其他商贾使坏。 反正不管他们开几家,赚多少,合同上顾焱都按总数分红利。薛蟠穿的花里胡哨,笑意洋洋叉腰站在自家店门口,手里拿着张纸条吆喝起来。 “咱们店里的宝贝,全是限量供应,早买早有,一人限购三瓶。”这是顾焱给薛蟠写的,饥饿销售。金陵先搞香水的噱头和名声,大规模量产等回京城再说。 对于众人的不解,和嫌弃。薛蟠也不理会,只一应夸赞,“你们别这副表情,爷卖的就是宝贝。想要?那要看你们本事,先抢先有。到时候求我,也是没有多的,一天只有三百瓶。” “薛蟠,你吹牛也太夸张了。”呛他的乃是同样在金陵属于大商贾的子弟,薛家不少生意,有些就是他们合伙抢去。 “五两,小心亏的当裤头,哈哈哈…” 薛蟠一时吃了几人排头,卷袖就要上前理论,被同喜同贵拉着劝解。 “大爷,别听他们。太太出门前吩咐了,今儿开张大喜日子,莫惹事。姑娘也叮咛了爷,诸事要多忍让些。” 薛蟠原本气的面暴青筋,听管家又是拿薛姨妈,又是宝钗出来压他火气,这才败兴的转身回去坐着喝茶。 将事情全部抛给同喜、同贵。自个儿的心思又飞到爪哇国,想着楼里的这个姐儿好,那个粉头妙。只恨不得快些到及时,卖了东西好一头钻石榴裙里快活才是正事。 商人为利不涂,不敢明面和王薛作对,可一旦这香水在金陵形成垄断。盈利达到令这群商人眼红,暗地里的使坏,且看之后,现在不必说来。 金陵某客栈 “爷,快日上三竿了,今儿是香水开张,您不去瞧瞧?”傅青在他耳朵悄声说了几句。 顾焱翻了翻身子,将整个身体摆成“太”字。 这每日起来,都是一柱擎天。 当真烦恼,按理说他十三岁,在古代不小了。早到了开荤年龄,可想到二世为人,这第一次总要有些正式感,也不能胡乱给了人。 也就“耽搁”下来。 强压旺火,简单梳洗番,打理衣冠整齐,骑着马同侍卫悠哉前往【万宝阁】。 好在之前商船上,已经替香水打了一波免费广告。所以此时两家店外,有一批商人是晓得内幕。他们苦笑不跌,“难怪顾公子找了王家和薛家合作,在金陵谁比的过他们两家?” 偏这群商人抱有其他侥幸想法,比如从两家进货,卖到其他州去。 这倒不急,为了扩大生产。顾焱肯定会建立一个总盟,薛家、王家,就像dai理。在由他们批发给其他商人互利。 现阶段这体系未成熟,只便走一步看一步先说。在者他并非就单单香水是利器,手头不知道多少能赚钱的。 先给王家、薛家一点甜枣。 等王子腾和薛家听由自己摆布,在给大骨头。若是王子腾不愿,那就好聚好散。 倘若发展到,王子腾以势力压人想独吞,他只好站在更高,以皇权欺他。 却说顾焱骑马到了王熙凤的铺子面前,眼前黑压压一片,将马绳丢给傅青去找地方栓好。推开人群,便见王熙凤身着一身白袍,有模有样拿着扇子,潇洒在人群前面解说。 “诸位公子不要急,一会子自见真面目。”平儿几个丫鬟也扮男装,侍立在左右。 不少姑娘见了凤姐容颜,露出花痴模样张望。反把他这个“真俊俏”的公子视若无睹。 “顾公子!”平儿欢喜叫了几声,凤姐这才上前将他提拉过来悄声笑道:“今儿头一天,真打算只卖三百瓶?咱们蓄力这些日子,连夜闷声的制造,已经囤了好些。” 顾焱将她拉到离人群远些的地方,冷静道:“物以稀为贵,按量的卖给他们,我不是说了嘛?得不到才珍贵,先让金陵的勋贵帮咱们打广告。” “打广告什么意思?”凤姐不懂,急着问。 “怎么说?意思就是让一部分有钱人买了回去,在他们圈子里阔气显摆一回,让没想到的人,心心念着。”大概意思给凤姐说了一声,又让来旺拿了几瓶试用的过来。 凤姐一面瞧了,忙拿衣袖盖住,嗔他道:“不是说等吉时到了,在揭开。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望着凤姐不解的眼神,笑了笑解释,“这神秘摆了几天,也够了。距离开业不足一个时辰,胃口也吊足了,你且看着就行。”接过来旺手中的几瓶香水,来到众人面前高举。 这些看热闹、皆是富家子弟、富太太身边丫鬟之类,举目望去。只见这少年举着两瓶小小的白瓷葫芦状的东西。 有人猜测戏谑道:“难不成是卖什么壮阳滋补药?”此话一出,惹的一众小媳妇们俏脸通红。 “是了,也就这些药值得这价。” “非也,俗不可耐,依本公子看。这定是修道所食用的,灵丹妙药也。” 就在这群人笑呵呵的讨论中,顾焱朗笑一声,左手持扇轻轻敲打在右手瓷瓶上。伸长了手臂,在众人眼光里,一扫而过,揭开谜底。 “错也,这既不是壮阳药、也不是习道所服灵丹,而是能除异味,持久芳香的仙子液。只需喷洒几滴,便能如同香妃,自带体香。夫妻闺房能增加趣味,书生才子之间能雅俗共赏。 少女能避除杂味更添清贵高雅。此物大乾朝只有王薛两家有卖,别无分号。乃是远在福郎思牙国的一个传道士所发明,经本公子九转十八弯,才求回来。来之不易,用料及其珍贵,工序繁琐。第一次营业,全是按照同为汉人,打的友情价,头七天只卖五两,过后恢复十两。” 哗———— 人群暴动了。 “十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有商人开始带头不满起来。 王熙凤听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她却是掌握了全部工序的,材料分明不值几个钱。 到底是自己这一边的,于是上前帮衬道:“那皇宫里头,贡品香皂也不是人人能用的,价钱也不菲。而我们的这仙女水,叫做香水。现今连皇宫里的娘娘都没的用,日后说不得宫里也要找我们采办。” 顾焱不得不为王熙凤点点赞,还是挺会忽悠人的。于是乘热打铁说,“咱们这是奢侈品,就是给有头有面的人使,倘若几文钱的东西用在身上,你们也没面子不是?” 几个不差钱的公子,想了想却是这个道理,于是支持囔道:“说的没错,若是人人都能用,本公子还不稀罕呢。” 嗳!我就喜欢这种,财大气粗的。 第36章 生意火爆 “这位太太,瞧你家里就是贵不可言,怎么还带香囊这般连丫鬟都有的俗物呢?” 顾焱的目标先是这群已经成婚的富贵太太,于是靠着英俊的面孔。在不接触她们的情况下,笑道:“这位太太伸出手掌来。” 于是滴了几下在她手中,登时一股清香扑鼻。那位富太太自是欢喜的在手心拍了拍,眉眼皆喜:“的确比香囊味道更浓。” 他接着又给其他几位太太试用,这时王熙凤见机,让几个店里的丫鬟去服务这些妇人,更方便。 顾焱在给这群穿着不凡的公子哥,书生试用。一面解说,“咱们铺子里,香水味道有几种,可以挑选喜爱的。无论是自用,还是送人都可以。若是送人,我们这里还有礼盒,里面可以放三瓶,与普通不一样。够显身份,足够面子,作价是二十两,七日后恢复三十两。” 王熙凤一愣,在他耳边悄声困惑道:“咱们什么时候,还有礼盒装了?” 他面上笑呵呵朝着众人,嘴里悄声道:“方才刚想的。” “你这人,真够坏。”凤姐撇了他一眼。 试用的两瓶很快使完了,许多后排没有试用上的纷纷不满,囔囔着快些开业,放他们进去抢购。 这时来旺跑下来拱手道:“诸位公子,太太不要急。店铺只那么大地,一会子难免踩踏伤。”随即让小厮点了爆珠,一阵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刚才说完,只见这群人跟打仗似的一拥而上,将店铺挤了个水泄不通。 “给我来三瓶。” “我要一瓶。” “给我来五瓶。” 来旺笑道,“这位公子,每人限购三瓶。” 有人急中生智,将自己的随身家仆分成两波,“去一人给爷买三瓶,正好送礼。” “掌柜,来两瓶。” “姑娘,姑娘不要挤。怎么能和这群男子接触。”有的丫鬟跟着自家小姐打转,好好的大家闺秀,怎的跟菜市大妈一样,就为了抢香水。 就连王熙凤,平儿,顾焱就是在一群人的推挤下。被排到了后面险些摔了。 顾焱吸了口气,朝凤姐笑道:“早知道他们拼死拼活的抢,我废那么多口舌干嘛?” 凤姐朝她笑着作揖,“辛苦公子,劳累公子,今儿回去好好替你解乏,好吃好喝供着您。” 这天下午,来买香水的人络绎不绝。无论是城东城西,还是城南城北,买了香水的人自然是回去,在朋友亲戚面前开眼,见识了香水好处,以及限量销售。其他人一个个结伴着骑马,赶轿来买。 王家铺子不到片刻功夫没了,于是一群人跟强盗无二,又闹哄哄赶去薛家那边。 且说那薛蟠就跟甩手掌柜,原本看热闹的人,没几个动心。忽然远处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了一堆人,二话不说,直接冲进薛家店子,囔着就要买。直接把银子丢到柜台上,“快,给我来三瓶。” “快点,快点爷不缺银子,李公子买到回去给他媳妇使,若本公子家里母老虎没有,还不叫我好活。” 外头犹豫不决的人,懵了。还没反应过来,薛家也销售的空空如也。 那薛蟠得意的喝着茶,起身笑道:“看看,下次再犹豫,就和今天一样,打烊了。别耽误大爷出去寻乐子。”将铺子交给同喜,同贵,自是潇洒去了。 “明儿还是这个时辰,限量三百瓶。”来旺高兴的朝人群一吼,铺子里的木箱子装了满满的金银碎块。 凤姐身边的平安如意,四个丫鬟抬着箱子放进马车。看着钱盒子里满满的碎银,凤姐也是兴奋地脸上发红,连说话也是温柔带笑,再没有一丝对顾焱的轻视了。 三百瓶,只一天就卖了1500两银子,还是限量。除去人工,材料、纯利润也高达千二三。 这是什么概念? 高门贵族,一年的田庄各项进账才多少,凤姐是清楚的。一个月生产,能销售三四次。算个五千两,叔叔分去大成,她也能拿一千两,顾焱在拿走红利一千。一年王熙凤能赚万两银子。 坐在马车里,凤姐已经盘算起来。顾焱骑着马,在她旁边笑道:“现在还没扩大销售,卖的价高。等以后再京城扩展,价格自然要降到三两一瓶。以量销售出去,到时候才是赚的让你合不拢腿。” 凤姐嗔道:“呸,别说合不拢腿,硬夹我也是吃的下。”赚了银子,这些荤话王熙凤倒不介意了。 额! ——————— “夫人,今儿我在街上得了一瓶叫做香水的宝物,用来喷洒在身上能遮百臭,比那香囊强了许多倍!一整天都自带芳香,咱们闺女再也不怕狐臭嫁不出去了。和守备家的公子亲事有望哩。”某家豪绅老爷欣喜道。 某地才女诗园聚会场所 一位全身华丽,相貌不凡的小姐拿着团扇,优雅地举着手。故意将身上的清香,借扇风吹了出去。惹的其它小姐惊讶不已。 “妹妹这是什么香?” “怎么味那么浓哩?可是哪家香囊出了新货,也不告之我们,还当你是好姐妹呢。” “姐姐,我瞧你今日也未曾带香囊,这奇香是哪来的?” “这刘小姐,向来不参加聚会。只因夏天到了,她这狐臭遮也遮不住。今儿是怎么了,不但来参加诗会,还刻意显摆显摆。”有些小姐,窃窃私语起来。 刘小姐笑盈盈看向众人,卖足了面子。这才捻着兰花指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掌在手中掩嘴笑道:“妹妹们,难道不知道香水?现今咱们金陵里头,有头有面的公子,小姐,太太,哪个出门不带的?姐妹们的消息也太不灵了。” “不过才五两一瓶,对于我们家来说,不过是一顿就食。姐妹们可要一早让仆人丫鬟去抢呢,一日只卖三百瓶,限量呢。过了七日,十两一瓶,朱妹妹家里可曾舍得,不如姐姐送你一瓶。” 可恶好气!但是被她装到了。 第二日一大早正卯时,来旺和薛家那边刚刚打开店门,就看到十几个人围在店铺门口,等着开张。 “诸位?都是来香水的?” 听到来旺的询问,那些人一脸的不耐烦,纷纷说道。 “这不是废话么?” “不买香水,我们一早来干嘛?俺家公子给我下了死命令,若今儿买不回去,打折我三条腿呢。” 王家,薛家,这几日在家里数银子数的那个痛快,而有人欢喜有人愁。 自打有了香水,倒让香囊铺子,和一些胭脂水粉店的生意大打折扣。 概因王家、薛家势力。这些商人无从下手,眼红的紧。于是几家有头有脸的大商户,姻亲家里能和王薛稍微能抗衡的,开始咽不下这口气,打算使坏水了。 第37章 有人眼红 不下一月,突然金陵以及周边附近的花田,酒坊几夜间。被人全部收购了,并且以高价对外售出。让正赚兴头的王家和薛家瞬间没了主要材料。 薛家其他几户族人,奔走了附近好几个县,人家的花田都被高价包了出去。 迫于没有材料生产,王薛两家关闭了铺子,贴上【有喜事暂停营业的牌子】。薛家族长更是带着薛蟠,早早的来了王家,找了凤姐相谈。 “去请顾公子来,定是有人捣鬼,眼红咱们。”凤姐气的脸通红,叫了来旺立马去客栈找顾焱做打算。 而顾焱也是听了些消息,不难猜。这些商人吃不到葡萄,自己又造不出来,亦不敢明面和王薛两家作对。这是想垄断金陵花瓣和酒的生意,从这里赚高价,逼迫两家买。 “公子爷已经问了三家高度酒铺,和种花的商家了。都说全包了人家。” “不急,容我想想。”顾焱骑着马,早在街中勘察情况。这些商人将东西买断,就让他们买呗。除了王薛两家大量需要,别人根本用不了多少。到时候卖不出去,他们只能低价抛售。 眼下就看谁的持久战打的久。 来旺带着家仆将客栈附近找了遍,不见身影只得回去。眼下薛家族人全聚集在王家,面面相窥起来。 薛蟠是个直肠子,偏也不在乎这些,“不就涨了些银子,咱们又不是买不起。” 凤姐听了,少不得瞪他几眼,一面拍桌愤愤不平说,“这哑巴亏,我王熙凤可不吃。”来旺挑开帘子,凤姐见了直接问,“可找到顾公子了?” 来旺摇摇头,低头说,“客栈的掌柜说,天字号的顾公子一早就出门了。” “不如从扬州、或者其他地儿进货?”有薛家族人提议道,很快被凤姐反驳下来。 “运费都能直接高价在金陵买了,又何必花时间?”薛家另一房的掌权人叹气说了,其他人也就打消想法。 “刚开业就停了门当,这算什么事儿?” 凤姐不语,一时众人也不知如何解决。 顾焱骑着马,从金陵秦淮河周边一个个小吃摊尝过去。河附近有风吹来,暖哄哄地让人更加干热,只刚到晌午,整条大街都是热火朝天的感觉。 他手里的折扇摇个不停,额上细汗从鬓角滑落。 “公子爷,这会子去哪?” “买药。”顾焱轻描淡写,将扇子指向远处一家中药堂。 “买药?这没病没痛,吃药做什么?”傅青皱了皱眉头。 “对买药,还要买贵的。” “我不懂公子意思,不过公子自是有道理的。”傅青笑了笑,拉着缰绳牵引马儿到了药铺门口。只见顾焱翻身下马,什么也不说。 见了掌柜就说,“人参、冬虫夏草、鹿茸、灵芝、雪莲全要上品货。你们家有多少,本公子都要了。”将地址留下,给了订金转身,又去了其他药铺。 按照相同的法子,将小药铺需要的药材全买了。 “公子?”傅青看了他几眼,又有点欲言又止。 顾焱见他摸不着头脑,反笑了笑,目视前方道:“你想问买那么多药材干嘛?别问,回去就知道。” 经过一路逛吃逛买,很快到了下午四五点左右。两人回到客栈时,这才见王家的仆人,不知是第几回站在门口张望。 “我的爷,您去哪儿了?” “怎么了?”顾焱还未下马,就被来旺亲自上前,替了傅青的工作,一面拉着马往王家走,一边说事情缘故。 顾焱笑道:“我这还没回去换衣服,你家姑娘就急着要我去?真当我是你家仆人?还是姑爷了。” “顾公子,两家都焦头烂额似的,您怎么还有心情打趣。”只刚进王家仪门处,平儿迎了上来拉着他就往里赶。 “顾公子,姑娘等了您一上午,快随我来。” “都这般急做什么?又不是赶着入洞房。”他笑嘻嘻,将脚步放慢,又问平儿,“你几岁入王家的。” “奴婢从小就在王家。”她生怕自己稍不理他,这人又会使什么坏来捉弄,只得问什么就答什么。 问到一些难以启齿的私话,平儿不免越发红了脸,不时地瞅瞅顾焱。只见他突然停了脚,随后平儿得到的反应,却是整张脸被他两只手一左一右揪成了大饼。 “月亮都没有平姑娘好看哩,这小脸本公子越看越喜欢,如何才能讨了你来?” 夸人就夸人,上手捏脸算什么? “公子…”平儿娇羞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平儿迟疑片刻,方想起这句话他也曾说过。不觉扭开身子闪躲。待到顾焱放开她的脸颊转身往前走,并未过多动作,她才小跑着追上去。 “顾公子来了。”二门上的小厮高喊一声,一直传到待客大厅。凤姐听了,“蹭”地站起来,柳眉轻轻蹙动下,方又坐了下去。 薛蟠早等不及的跑出去相接,“顾兄弟。” “薛兄弟也在呢?”他朝薛蟠拱手礼貌性笑了笑,进去时扫了个大概,才发现堂内坐了七八个不认识的薛家族人。见了他,都起身互相见礼,归坐毕。 只见凤姐坐在上首,并腿而坐的姿态显得高雅贵气。带着稚气的漂亮脸蛋上,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凌厉的眼神又令她看上去显得成熟。 习惯了发号施令的凤姐,一边手心捏着帕子吩咐丫鬟奉茶。一面同薛家族人含笑道:“各位叔伯别急,蟠哥儿你先坐下。”将所有人都点了个遍,这才对顾焱说。 “路上来旺给公子说明来意了吧?” 顾焱呷了口茶,翘着二郎腿淡淡道:“说了,很明白。” “顾公子觉得此事怎么办最妥?”凤姐忙问。 “不怎么办,歇着。” “嗤~”凤姐愣了半响,他向来古怪坏水也多,不知是真话还是假话。倒没显出半分惊讶的模样,也自端了茶抿了口,等着他继续说。 薛蟠急的起身原地打转,一跺脚,卷了半截袖子嗔怒道:“顾兄弟也没法子,还不如就按我的方法。带人去查,谁敢给我们家使绊子,叫薛大爷找出来,兜不了好果子吃。” 顾焱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用扇尖儿敲了敲桌面。 “薛兄弟你转的我头晕。”随即轻描淡写地补充道:“歇上一些日子,不是更好嘛?咱们香水更显不易得到。”他伸出一只手,朝薛蟠招了招。 薛蟠见了,立即贴了过去。 “这些日子,还望薛家将周边药材这些东西都买了。”将名字念与众人听了,凤姐更是不解。 薛家族人道:“平白无故,买药材干甚,跟香水又无半点关系。” “有啊,卖花露水…” “花露水?”众人一愣。 第38章 虚晃一枪 “若是他们又将药材垄断怎么说呢?”凤姐问了个关键,薛蟠笑道:“咱们偷偷先一步包了就行。” “不必,就是要让他们晓得咱们买这些,还要显得急。”顾焱神秘一笑,折扇拍打着,将整个事情说了清楚。 “咱们先把药材大张旗鼓买了,有多少买多少。要办的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一点也不犹豫。” “公子,那咱们不是亏大了?”薛家族人困惑道,这种吃亏的事,商人最是忌讳。 “怎么会?一旦咱们赶着买,金陵以及周边药材铺必定涨价。这时候我们手里的药材已经饱和了。给咱们背后使绊子的人,定会依样画葫芦,不管多高的价也会拦截咱们。 我们的人乘机悄悄将手里的珍贵药材高价卖给他们赚一波银子呀。这损失不但回来,还能白赚许多~而他们花大价钱买,自然是亏的。”顾焱一把收了折扇,收敛起笑容,露出一丝冷意。 “可是公子不是说,那劳什子花露水要用这些药材?”凤姐听了半响,道了其中意思。不等她开口问薛家人早把下一个疑问抛了出来。 “花露水用的药材根本不是这些高价货。”说着让丫鬟拿来纸笔砚,将真正需要的写来,念道:“麝香,薄荷、金银花、硫磺、艾叶草、牛黄。这些平价药材,才是真主。前面买的那些不过是幌子,让鱼儿上钩的,他们不叫我们安生,本公子便要在狗头上放碗血。” “花露水可算作香水的子妹副品,功效防蚊、止痒。一点不比香水差,定价二两就行。等他们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堆无用,且对我们无害的东西。又将手头现银都花销出去,知道吃了憋,岂不是痛快?” 顾焱耸了耸肩膀,凤姐笑道:“你这是损人利己。” “就这样办。”薛蟠登时来了兴趣,这样的“好事”他最是喜欢干。并且能搞得满城风雨,拍着胸膛作保龇牙笑道:“明儿我就带领众人将金陵,周边药材都扫落。” “正是,有蟠哥儿招摇,他们定会摸不着头脑观察。等咱们抢着买,他们见了耐不住性子就会跟着,抢着买,到时候金陵缺货。咱们在高价抛出来,他们吃都吃了,咬牙也会连最后也吞了进去。” 凤姐一拍手,立即叫了来旺和几个家生子,“告诉我哥哥,到时候和蟠哥儿一起。” 一时薛家人散了,凤姐也就留他用晚膳。等着丫鬟摆桌,顾焱恢复往日作风,便拿凤姐打趣。 这时候从顾焱的笑容中,她才卸下方才焦急。恢复平日爽辣性格,倒也是偏过头,看着平儿笑起来,随后回头啐道:“你别惦记我们家平儿,卖了遭老头也不便宜你。” 顾焱无奈地双手一摊,“好心狠的美人儿。” 平儿在一旁恼道:“姑娘和公子打趣,光挑了我来。”又是委屈,又气恼的转身背了过去。 凤姐便笑,“人家只相中了讨你,我不挑你,挑了谁去?” 半响王仁回来,不偏不正的给顾焱抬手见礼。方才坐下喘了几口粗气,一面吃了茶。又把这几日打听使绊子的人查了明白回了王熙凤。 王熙凤一改笑颜,素手往桌面重重拍下,勾唇冷冷道:“原道是他们家。”凤姐眼光扫过顾焱,随即转笑解释。 “这扬家也是金陵老勋贵,祖上也曾随太上皇南征北战。老太公封了定国侯,如今子孙有三户在金陵成商,一户在京城。” “不认识。”顾焱摇摇头,只听两人谈话。早有丫鬟摆菜,斟酒。吃饭毕,他这才告辞。 这吃了酒,上了脸。人就特别骚了起来,他一面大步流星散步,身后紧紧跟着傅青。以及四五个王家仆人护送,快步如风,步子突然来个急刹。 抬头看天,喃喃自语道:“这裤头里面松垮垮的,真真令人好不舒服。看来以后要做几条四角裤穿。” 傅青愣头愣脑追问,“什么。” 顾焱用扇子指着他裆下,坏笑道:“爷的无奈你是体会不了。” “公子爷!” “乏了,回去觉去。”一面笑呵呵,进了客栈。 这几日,王薛两家果然带着人手,排了好几辆马车去药店进货。那排头,就差敲锣打鼓。 扬家的探子见状,立即回报了主子。观察素日,见薛王两家不减购买力,心里越发没了底。 “他们这是做什么?香水生意就丢开不做了?”扬家掌权人,搓着手里的玉扳指,圆滚的一张脸,将五官拥挤起来。透着丝缝小眼狐疑起来。 “难道还留着后手?”他眼睛一转,便吩咐下去,“在盯几日。” 概因这些日子两家忙着和扬家打虚枪,营生也暂时关门。反而让顾焱闲了下来,有了更多机会游玩。 那叫芸依的清倌儿,听闻同自己的丫鬟上京去了。 顾焱将前夜写好的书信,装在竹筒里。这是寄给黛玉的,而古代送信都是找熟人稍带。 幸而天可怜见的,没想到大乾朝居然有信站。这种是官家开的,一般送各种官信,若是平民百姓,勋贵世家送信也是可以的,国家也需要盈利。这就好办了,花银子呗。 按照路程,来算。 挺贵的,对于老百姓来说。 譬如金陵送去扬州不远,尚且需要花上五百文,等着差役送公文时,顺道就给你带了。收信那边也要给点私人填头。 “顾公子你这香水什么时候开卖?…” “顾老板,好些天了,怎得还不见开买,赶着送人情呢。” 当然,这些天闲逛期间,也路遇不少买香水的。颇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头。 “顾公子你倒是催下薛家和王家,没货就说一声,让咱们干等着算什么礼?” “额,不急先是有喜事,他们家八大姨七大姑家的小舅子的表姐大侄儿连襟讨小老婆,耽搁了。这几日你们不是瞧见了?正在购置珍贵药材,打算出一批更显贵的香水。” 那扬家小厮正缩头缩脑听,原来还真是转了弯的做香水,头也不回的去报喜等着拿赏钱。 第39章 墙角不好挖 摆脱这群打探香水的群众,两主仆随至一家乐器行。 前世他还是有些小爱号的,比如吹个萧、咳… 很正经的萧,当路过乐器行。嘴皮子有些技痒起来,想当年大学校演时,他还吹了两三首。一首为经典的笑傲江湖、还有千年等一回什么的。 “这位公子,ben店乐器皆是上品您掌眼,马二快倒茶来。” 坐在柜台后面的中年男子抬头见他相貌堂堂,锦衣华服不禁喜道:“公子慢慢地选,俗话说得好千金难买心头好。咱们玉萧馆只卖有缘人,才不糟蹋了好物。”口中的好话一套接一套。 香茶奉上,点心摆好,倘若是衣着朴素,相貌平平。那这家掌柜全然是另一副姿态。 “将这把骨萧和苦笛取来我瞧瞧。”顾焱随手指了一把萧,一把笛。 掌柜拍马屁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光,俗话说笛子不论从音色上来讲还是材质,苦竹都是能独当一面,与白竹、丝竹不同。这骨箫更是收藏把玩为雅。”说着又自取了一只玉笛出来摆在他眼前。 “倘若公子还想收藏笛,这羊脂玉做的笛子乃是ben店最好的,传了三代。乃是宋晚期制笛大师的作品,向来被勋贵世家收藏,我见公子有眼缘,可以割爱。” 嗤… 这推销,只怕买走了这跟,又会从柜子下再取出传了四代的镇店之宝来。 不过这玉笛,的确看着挺上档次,人家也不是没资本就乱吹牛。 顾焱坐在椅子上,身后就是持刀而立的傅青,他手里把玩着苦竹笛子试吹了音色。将掌柜推销那劳什子三代传的玉笛“打入冷宫”,指着苦竹笛子笑道:“掌柜,我不稀罕那些。家里不知道多少,还是这苦竹笛,拿着轻巧舒服。” 将手里的笛子掂量掂量,转了个花儿,“多少银子?” “公子不亏是行家…”掌柜瞅了一眼侍立再旁,冷冰冰的护卫。心道,不敢宰狠了,免得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于是原本作价五两银子的苦竹笛,要了八两。 顾焱起身禅了禅衣服,将笛子放在柜台上,“我有意买,掌柜不诚心卖这买卖咱们谈不成。” “别介啊公子,我都是实诚价。” “公子别走啊…七两…” “六两…真不能再低了。” 砍价女人怎么做的,在原价上砍一半,所以顾焱的心中价位是四两银子。 他转身伸出四根手指来,“这个数,我就买了。” 掌柜叫苦不迭,忙上前挽留他失笑道:“公子您不能这样啊,咱们做买卖的,很是忌讳开张生意谈崩的。这很影响气运,五两如何?小本买卖…都是大老远从外省进来的。” “成吧。”这多一两也就不为难他了,这些小事不必斤斤计较了,再说现在不差钱儿。 这笛子不但可以提点品味,还能当个武器敲敲脑瓜子。顾焱满意地将苦竹笛穴入腰间束带上,领着侍卫东走西逛。 却说这几日因为王薛大量买药材,各地药材铺,以及民间医馆都开始涨价起来。 顾焱看着左右金陵人文风貌,和傅青左一句右一句闲聊着话题,直到傅青突然近身喊了一声。 “公子爷,后面有人盯着我们呢!” 嗯? 顾焱也不回头,只淡定边走边笑,“别打草惊蛇,将他们引入小巷子来。” 脑海中瞬间就想到了各种可能,他皱眉道:“没准是使绊子的人,来者善敌不知,一会子引入小巷,你在将他们拿下。” 傅青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两人一直将身后尾巴引入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快步走到转角处。傅青已经身立在边上,作出劈人动作。 只刚露出两个脑袋,便是闷声一个沙包大的拳头朝他们脑后劈来。 哎哟! 两个穿着家仆打扮的小厮,登时被劈趴在地上。傅青二话不说,一脚踩了两人背上,使他们动弹不得。只挣扎,他脚上就越发狠了几分力道。 “哎哟,哎哟,大爷疼!别踩了,腰快折叻。” 顾焱摩挲着下巴,看着地上两人惨样冷冷说道:“你们跟踪大爷是想做什么?若是说不出个好歹来,我这护卫可是下狠手不眨眼。” “大爷我说、我说…我们没想害您。是我们家老爷,想请爷到酒楼一聚,特意让小的来邀。” “什么老爷,邀请客人请帖也不下?就这样鬼鬼祟祟!”傅青又是一脚狠力踩了过去。 “啊!” “大爷小的没说谎,我们家老爷是金陵扬氏商行的。” 见这两小厮不像说假,这才让傅青松了脚,提着两人后颈领子。一路随两人来到一家酒楼,上了二楼雅间。 刚揭开帘子,就见一个中年男子笑着起身走过来。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服,戴着‘*合一统帽’,笑着一张脸拱手道:“公子就是顾四?香水的开发人。” 这人生的圆滚滚浑身都在冒油,全身跟球似的。更令人醒目的是,鼻子上有颗大黑痣,一说话就跟着蠕动起来。 一眼见,就是伙食不错的家伙。 顾焱点点头,坐在他对面。开门见山直说,“这位杨…杨先生找顾某有什么事,总不会为了请吃饭?” “杨某就喜欢顾公子这样爽利的人。”他笑起来,脸上肥肉起了褶子这种笑很假很刻意。 顾焱打了个哈哈。 这人微笑道:“鄙人杨全德乃是金陵杨氏商行当家,想与顾公子合作。五五分成,绝对比王家和薛家出的更高。” 我是稀罕赚银子的吗?我是奔着两家女儿去的,咳…… 顾焱淡定道:“这就可惜了,顾某向来一若千金,既然已经跟人合作,便不会毁约。” “六四分成?”他在开出一个高价来。 “说了不是银子的问题。”顾焱摇了摇手,桌上的酒菜一口也没吃。 这杨氏当家人突然笑起来,嘴角上翘,可眼中却没有一丝友好。“顾公子,生意人都是为了利,眼前放着那比王家和薛家还大的利益,你不为所动。杨某很是佩服,可没有香水的材料,神仙也没法子。倘若从其他地方运来,这成本就大了。大家互相让一步不好吗?” 顾焱起身,走到门口冷笑道:“我这人打小就有毛病,最不喜欢让步,告辞。” “哼!不到黄河不死心。”杨全德看着人走了,心下一气。浑身肥肉一抖,立即叫了小子来,“去花比他们高一倍的价钱,将金陵药材也收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拿什么制。” 第40章 闷声吃肉 时光飞逝,不觉已过四五日。 很快顾焱就从来旺口中得到凤姐的消息。 来旺站在边上,身子稍弯曲略摆低了姿态笑道:“公子爷真被您说中了,这几日咱们两家已经刻意减轻购买,全让杨家买了。一直到了今儿早上,整个金陵那几样药材都断了货。” 顾焱卧在客栈床上,伸了伸懒腰,将脖子转的咔咔响。十根手指掰动起来,连看也没看来旺说,“明儿你们放消息出去,找几个面生的小子将王薛两家手里的药材全部倒卖出去。价格提高一些,既然杨家喜欢吃,就让他吃个饱呗。” 七月三日这天,天热得发了狂。到了晌午时分,地上已像下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的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 经过这一次的高卖,让两家从杨全德那边赚了个差价。算盘的声音啪啪啪地响起在王家客厅,王熙凤止不住笑意口中不停问,“怎么样?白赚了杨家多少?” 账房管事的不停拿袖子抹汗,嘴里激动道:“回姑娘,只单我们王家抛售出去的药材,将成本扣下来。足足赚了杨家三千两呢。” 凤姐得意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一拍手柳眉微微向上一提,笑道:“偏我不够银子,不然多买些。薛家那边八户,加上蟠哥儿家里。还不知白赚了多少呢。” 王仁贴着笑脸上前索要好处,摇着凤姐的袖子央求道:“好妹子,哥这些日子帮你跑了多少苦。火辣辣的烈日头,将我皮也刮了一层,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说着将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条干瘦的胳膊来。 王熙凤轻轻推开他,居高临下的模样,拿葱尖儿指头往他头上顺势一戳,勾了勾红唇笑说,“平日你使银子还少了?哪一回我给你记账了,只怕你有多少就使多少。吃了,喝了我倒不心疼,只怕哥哥一味用在那些没头没脸地娼妇粉头上,好好的正经嫂子不早日娶了回来。竟将这些贴了下作的女子。” 王仁心下一恼,不满地站直身子,将袖子那么甩了几下,没好气道:“哪有做妹妹的管着哥哥吃喝玩乐?你就仗着二叔宠,压着我。谁亲谁疏你不知?我可是你亲大哥。” 凤姐听他恼了,当下给王仁顺了顺气,降了几分语气便说,“不指望二叔,指望你?”说着让平儿取了五十两来,摆在桌上。 王仁见了银子,什么也不恼了。只笑着脸好妹妹叫着,临走前嗤笑道:“哥知道,你指望二叔替你找个好人家,将来若是做了荣国府奶奶,哥哥还指望你哩。” “呸!王熙凤不耐烦瞪了他一眼,王仁很是得趣,拔腿就走。 来旺回来时,凤姐又打听几回顾焱的动向,不在话下。 ————薛家———— “哐!” 薛蟠将一堆白闪闪的雪白银子全倒在了桌面上。 这下薛姨妈当真是又惊又喜。原本她是很纠结拿银子买一堆无用的药材且又都是名贵的。看着薛蟠拿了家里好几万的银子出去胡买。 薛姨妈只是放心不下儿子这大手大脚花钱的本事越发收不住,才想着干脆收了手。 谁成想这薛蟠对顾焱的信任从上一次洋人事件中,提高到了亲兄弟似的,说什么王家,叔伯们都拿银子买了,若是咱们家不跟上。那就是对不起顾兄弟,他薛蟠丢不起这人儿。 好在宝钗从中劝解,薛姨妈才不放心地让小子跟着。 不过…… 显然这次她是错怪薛蟠了。 于是笑眯眯地直夸道:“我儿这次总算聪明了回,这顾公子倒也是办法多。若是能多走动,你就好好跟人家相处,别总和那些不着边际的人来往。” 那薛蟠却已经不耐烦的道:“妈说的什么话,我把顾公子当兄弟。以后常走动是自然的,这次白白赚了好几万两,可叫我威风了。一会子我就邀请顾公子喝酒去。” 薛姨妈深吸一口气,满是宠爱道:“才刚夸你上进,就显了态。今儿不许你到处野,好好安生在家陪你妹妹与我在家吃饭。” “妈!”薛蟠方起来,见自家妈不松懈的眼神,又自个儿败了兴的坐了下来,暗自叹气。 宝钗笑着摇摇头,冲外面吩咐道:“莺儿,去唤了同喜来。将银子清点好了,放进库房。” 薛姨妈早将宝钗拉在怀里,笑:“你哥哥若是对营生的热度,一直这样有兴头。便是咱们娘俩儿的福份了。也好早日给你寻个不错的人家。” 薛宝钗听了这话,红了脸半是撒娇、半是埋怨的道:“妈,女儿才多大?提这些做什么。” “哪儿就小了?再过两年就能订亲哩。” 宝钗满面通红,往薛姨妈怀里挤了挤,娇滴滴撒娇一回。 这边薛蟠正自感无聊,一面听妹妹和薛姨妈闲聊,时不时穴上几句话。 “前个儿金陵布行,进了一批上好的蜀绣。一会子我差人给妈和妹子买几匹回来裁衣裳。顺道去给妹妹将明年要用的冷香丸早些备上。” 薛姨妈笑了笑,抱着宝钗说,“我不缺那些,知道你孝顺,又疼你妹妹。”转眼一想,登时上手轻轻拧了薛蟠胳膊说,“你可别打着给咱们买衣裳的幌子,溜了出去。” “……” 宝钗也说,“家里衣裳够多,倒也不差几件。” 稍一犹豫之后,薛宝钗也是劝说薛蟠道:“哥哥正是年少,多去走动接触世家子弟也是人之常情。对薛家是有益处,只是莫学了往日。 那些只迎奸卖俏的人,哥哥近些日子也少接触。不下一月,舅舅就要抵达金陵,这些日子哥哥还是安生些。” 听了王子腾马上就要回来,薛蟠什么精神也提不起来,瞬间干瘪了仿佛,瘫在椅子上。 王子腾倒是能唬住薛蟠,可他那一身倔脾气,却未必真的肯遵从长辈们的教导。只怕王子腾一走,他就固态萌发无人能管辖住。 却说杨家这些日子把珍贵药材全收了,家里的现银一下子几乎倒腾了百分之七十出去。 现银全成了珍贵药材,以及包了大大小小的花田,酒坊。只等着两家苦求无门,到时候只能从杨家高价买走。 想到这里杨德全便是笑得合不拢嘴,揽着怀里的几个姨娘吃酒。那姓顾的小子后悔去吧,岂料等了好些日子。 王薛两家不但没有动静,甚至也没一点风声。 分明金陵的材料都被杨家买了,他们怎么不急? 两家营生铺子,反而还在门上贴了告示。 说是要出夏季用的花露水… 第41章 有人急有人乐 “这就是花露水?和香水制作过程倒是相近,不过用料不同罢了。(wap..com)就这水儿,能防蚊虫叮咬。还能止痒清凉,功效那么好,我不信。” 顾焱在王家宅院里试验花露水,王家和薛家几个掌握核心技术的老仆围在一起拿笔细记。 王熙凤蹲在他身边,似笑非笑的说。 他龇牙笑了笑,紧挨着凤姐身边。拿肩膀轻轻撞了下她,便说,“管不管用,一会子我亲自替你抹在小手儿上试试。”说着话,一心三用伸了魔爪出来在她手上点了下。 “少贫嘴毛几毛八的!”王熙凤拍了他一下手背说,“咱们香水怎么办?金陵花田都给杨家包叻。” “什么怎么办?他们如今手头没有多少现银,想在抢真正的花露水材料,也没法子。只能干瞪眼,至于香水…那些花儿盛开后,不早些卖了就会干枯。你说…金陵谁需要大量花瓣使?杨家没多少选择,除了放下身段低价卖咱们,或者烂家里。” “这时候,咱们就乘机跟杨家签个长约,低价收他们鲜花瓣。虽说这样一来,杨家赚不了多少,至少不会亏成光裤衩吧。这种简单道理,他是理的清。毕竟没有一辈子敌人,谁跟银子过不去?” 王熙凤长出一口气:“还好你坏水够多,若是我的梯己银子败光。瞧我不放过你。” 说着说着就咬了牙:“你说你怎么这么坏!” 顾焱诧异望着她,嗤笑道:“你怎么不放过我?我长了两条腿,哪日跑了你也不知道,除非你给我一辈子捆在身边盯住了。” 王熙凤笑道:“你若骗我银子,没准捆你一辈子。你这样的坏人,就将关着,免得出去祸害别人。” 顾焱促狭的眨眨眼:“关一辈子?本公子可是不入赘的。我的梦想呀,就是三妻四妾。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说是不是这理?” “嘁!”闻言,凤姐直翻了个白眼,伸手就捶了他几下。藏了面红耳赤的模样,转身啐他一脸唾沫说道:“你这个色胚,怎么竟说混账话,错非我早知你这性儿,若是其他姑娘,说不得轻生去叻。” 这两人打情骂俏,忽略了在场的其他管家。 几个丫鬟站在边上笑嘻嘻看着两人,特别是平儿羞的脸飞红。顾公子荤素不记的胡说也就罢了,偏姑娘还跟着胡闹起来。 瞧着顾焱折腾花露水,弄的满头大汗,凤姐不禁笑道:“说你是大家公子,偏又喜欢亲力亲为。哪儿像高门出来的?说你不是,却有吃穿用的,都是寻常人家比不得。怪的紧,身边只带一个冷面护卫,连个照顾的丫鬟都没。”竟就不顾女儿家身份,用手捏着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汗珠。 顾焱佯怒道:“让你把平儿这小丫鬟给我使,你又舍不得。看来是该买几个在身边使了,这样出门又是打手,又是丫鬟围绕,才更像纨绔子弟。” 凤姐听了,扑哧一声笑。擦汗的动作刻意使了几分力道,嫌弃道:“你哪日不惦记我的丫鬟?别做梦…” “轻点?擦猪皮也没那么使劲儿的。”他埋怨起来,心里却是美滋滋地。 “我还不乐意伺候呢,平儿你来…”瞪了一眼,叉腰起身啐了几口。一面又去吩咐小子煮些凉茶来,大暑天地也不怕中暑。一群人蹲在院子里,凤姐摇着扇子,坐在一边歇了。 顾焱美滋滋笑道:“还是平儿温柔,快给我楷一楷。”随即对薛家几个管事不满道:“你们薛家怎地不见薛兄弟过来?” 同喜道:“我家大爷…一早儿有事。” “他有个求的事,是去找乐子了吧?” 同喜愣了愣,陪着笑了几声。这顾公子对咱家大爷怎么那么了解? 顾焱本想问问薛宝钗,可是一想。薛宝钗不是王熙凤大大咧咧的性子,薛家仆人又怎敢乱说自家姑娘的*私? 在者,薛宝钗虽无父,却是有母亲在身边。不像王熙凤,父母皆不在世,叔叔王子腾也不在老家。金陵老家宅子,就她和王仁,一堆丫鬟仆人,她二叔离开。凤姐就成了长房里的小管家,这般无法无天也不是无道理。 手里的动作未停,吩咐小子磨药粉仔细道:“这花露水,添加薄荷夏天涂抹清凉稍微能散热。若是添加艾叶草,牛黄、麝香这些能防蚊虫。每样都有比例,不可多也不能太少。酒精比例也需慎重,都记好了。” 王熙凤听着顾焱娓娓道来,不禁目光晴晴望着他问:“你怎懂那么多呢?又是什么福郎思牙的传教士教你的。” 顾焱笑道:“你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这些海外国家掌握的知识可比咱们中原多。所以让你多读书哩,认些字。又不是非要考状元书里自有黄金屋,就是这个道理。” “也没瞧你多有学问,有能耐你考个状元回来我就服你。”凤姐吃了他排瑄,少不得咬牙切齿激他几句。 顾焱不在意,反而乐呵呵地对傅青说,“你说,你家公子需要考状元吗?” 傅青憨厚地站在旁边,双手抱着刀摇摇头,冷冷道:“状元算什么,我家公子不稀罕。” 这两主仆,说话真怄人。 概因杨家知道上次吃了王八亏。这次王薛两家出去购买药材,却是犹豫了… 生怕这次又是虚晃一枪。且说因为夏天炎热,花儿被晒的垂头丧气,失去了鲜活。 杨德全愁的在家夜不能寐,金陵制胭脂的也吃不下那么多花田的量。 难不成白白枯死地里?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前面因为那些珍贵药材,让他损失了五万多两。这些花田、酒坊就让他折现进去几万两,加起来快超十万白银。 杨家在富,现银十万两也不是小数目。一般财富都是庄田、铺子、宅子那些不动产。且说杨家商行经营着米铺、布行、杂货、茶叶。自家的生意进货的现银,现在抽不出,这让杨德全后悔不跌。 杨三道:“二哥,下月要给扬州那边付账~还有京城大哥那边,每月也需要咱们银子结交京中官员。眼下哪里调大量现银去?” “先把咱们商行东西便宜些兜售,稳个几日。” “这也不是长久法子啊。” “不如找京城的大哥想法子?”杨三愁眉苦脸看了一眼他。若非他私做主张,又怎会遭了人家道。 杨德全斩钉截铁说,“大哥在京城,哪儿有闲情管咱们。生意上的事,不必麻烦他。” 这种生意上的事,牵动定国侯。就会牵扯上王子腾,杨德全很是自负。商人之间的较量,输了也不能连累整个杨家。 且王家那边还有宁荣两个国公,史家两个,杨家目前还比不上。杨德全此时此刻只想大事化小,尽快解决燃眉之急。 第42章 麻烦制造机薛大爷 “行了,我也反复做了数次,你们在笨也该记住步骤了吧?”顾焱拍了拍手上的药渣,起身长吁了一口气。 “记住了,有顾公子言传身教,我们这群老儿又是手写记,又拿眼看。这般还出差错,活该被主家打折腿也不带冤的。”几个老仆叠声说着话,连带点头。 凤姐忙让平儿端了茶来解渴。他大口灌了下去,只两三下一碗就见底。平儿忙着又去倒了一碗来,王熙凤走到他身边笑说,“慢些,也没见过这样吃茶的。” “口渴的时候,谁讲究优雅?”顾焱好笑的看了一眼凤姐,两人闲聊时,王熙凤正打算留他吃个晚膳再走顺便在问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了不得,顾公子…”这时门外突然有人高声急道。 王熙凤蹙着眉头,这里是王家。谁敢大呼小叫,却见原是薛家的人,来人是薛蟠身边的长随,叫什么涛儿的。 “没规矩的杂种,乱叫个什么?”凤姐劈头盖脸就把急眼的小厮骂了一通,这叫寿儿的方才反应过来。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说,“大姑娘饶命,实是我家大爷出事。” “蟠哥儿出事,你不找我姑姑和薛家叔伯,跑这儿叫个什么?” 寿儿先是脆声声磕了几个响头,用膝盖移动方向。转朝对着顾焱拜了拜说,“我家大爷在翠红楼和别人打起来了,死…死…” “啥?薛蟠死啦?”顾焱一愣,死了谁调戏柳湘莲?挂了香菱又会被谁买去,冯渊都还没出场呢。 寿儿僵住了… 王熙凤和平儿她们也僵住… 薛家、王家仆人脸上抽动几下。 “怎么,那谁死了?”见寿儿他们表情很惊讶,也有难看。顾焱知道他会错意了,虽说前世他不怎么关注原著剧情,但看的几篇文章里恰好就有写薛蟠这个人的。 所以对他谈不上喜欢,也不是讨厌。 “是被我家大爷打的那人要死了。” 难道是冯渊?没道理,冯渊那小子好像没什么势力,打死寿儿也不会特意来找他。 王熙凤急着说,“你是蛤蟆?戳一下跳一下,薛大爷怎么个样儿?”薛蟠在不争气,也是凤姐的亲表弟,焦急也是情理。 “是这样的我家大爷去翠红楼吃酒,跟杨家公子打起来了。”寿儿一口气把事情开始,发展、结果不带喘气讲完。说完之后,才大口喘气。 这下顾焱清楚了,真是猪队友呀。 眼下杨家就要低头了,偏这大脑袋给别人送软肋去。王熙凤也明白了,杨家打算逮着这事闹呢。 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到底还是薛蟠的命重要,于是看向顾焱。人家那边要和顾焱对话谈判。 顾焱掰着手指关节,理清事情。其实就是薛蟠和那杨家本来就是生意上的死对头。在一家青楼遇上,(也不知是不是杨家故意去撞地。)总之两个少年公子遇上了,一个嘲讽说,“你们家想卖东西,没材料。” 另一个得意笑道:“你们家白送了我们家几万两。” 结果就是互相怼着怼着,两边家奴打了起来,最后两边主子也滚地互殴。 薛蟠长的壮实,打了几拳那杨公子就倒地。被杨家抬回去,说昏迷不醒(谁知道真假?) 总之就是抓着这事,说要告薛蟠。 顾焱有点头疼,半个月前才出了洋鬼子的事,现在又惹了麻烦。 “傅青备马。”他微微颔首,朝几人抱拳道:“别急,我去会一会他们,事情不大。多半是杨家的苦肉计。” 顾焱一步踏出王家大门,坐在马上想事情。七月的热风一吹,顿觉更是烦躁起来。一双浓密剑眉硬生拧结成了连心眉。 这没有空调度日的夏季,简直就是灾难。 傅青见自家公子心情不佳便说,“爷干嘛老管他们破事。” 对呀!自己堂堂皇子,管这些鸡皮小事干嘛? “这些是为了日后,增加本公子势力做打算,说了你也不明白。”想法虽然是一套,可出口的话就成了这样。 来到红楼,谁不馋金钗们? …… 来到翠红楼时,已经被围观的吃瓜群众堵塞了道路。傅青在前面开路,“劳驾让一让。”这些看热闹的大乾朝百姓回首扫来,一个个窃窃私语。 门口是杨家的打手守着,不让上面的人出去。说明自己的来意和姓名,这才被放上去。 “顾兄弟。”薛蟠见了他上前就是激抱,顾焱推开他便问:“打死了?” “没有,不知道怎么样被他们家的人抬回去了…”扯着顾焱就往雅间移步,满是怨气道:“他老子在里头,不让我走非让差人找你来。”薛蟠吵吵囔囔说,“不是我薛蟠怕他们家…而是他们家有一房在京中…是个侯爵。” 得!还不是虚。 顾焱也不揭穿他,挑开帘子直接进去见正主。还是那张胖的跟球似的脸,见他来了便起身笑道:“顾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你儿子被打个半死不活,还有心情笑? 顾焱左右一瞧,屋子里占满了杨家的护卫打手。先是客气坐下,开口问:“令公子伤势如何?金陵最好的大夫可都瞧了。” 杨德全瞬间变脸哼了一声。那颗黑痣跟着动了动,语气很是不满道:“我儿被你们打伤,目前还在高烧不退,这当如何?” “我薛蟠赔钱,你现在领我去瞧瞧。” “我们杨家会短了看大夫的银子?不必去看…这事如果不给我们杨家一个交代,咱们扯大了理论。” 他抬臂往高处拱手继续道:“想我们杨家也是忠勇功臣之后,好歹在京中也还有族人,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就算是你们王家、薛家、四大家族再如何欺人太甚,上头还有圣上。” 说到这,薛蟠缩了缩头登时变成了鹌鹑。 “那杨老爷是打算想私了,还是咱们上头去审?顾某初生牛犊不怕虎,凭你家在京中是谁。”顾焱完全没被他的架势吓住,反而笑了笑。 大大出乎意料。 杨德全在顾焱来之前所幻想的场景———不是这样的! 这小子也太雄叻。 “嗳?你这小杂…” “砰!” 傅青在杨家护卫杂字后面还未说完时,已经横了一拳头过去。直接从他下颚往上狠力往上冲了拳。 那护卫本来身形也瘦小,就跟肾漏水似的。一拳就给打飞,砸在边上连“哎哟”都没喊出来就晕了过去。 “我家公子爷你也敢不敬。”打了人傅青还不忘丢句冷话。 “大胆!”杨德全大肚一挺的起身断喝。 周边护卫持棍将他们包围起来,薛蟠见了傅青的威风,心中最是佩服这些豪杰。跟风卷了袖子,一脚踩在板凳上硬气道:“我这兄弟的护卫本事不小,见识到了?还想打架…我们薛家也不怕。” “杨德全,你的狗也不栓好?”顾焱冷眉寒齿,直接叫着他名字。“别以为你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闹上去又如何?你们杨家不会因为你,得罪四大家族。别把自己逼到绝路…” 杨德全有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第43章 这事做的舒坦 “嗳,我告诉你们别动手啊我们薛家也不是好惹的。”薛蟠扬了扬脖子,有了傅青在连说话也钢了不少。 特喵,是谁动手? 杨德全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肥胖的脸上不知何时被汗水侵占。看上去油光光地,于是从容地掏出个手绢,擦了擦汗,“没规矩的狗杀才,还不丢出去。”这厮直接让人把出口狂言的家丁丢了出去。 川剧变脸都没他那么快,强挤出几分笑容说,“薛公子,咱们祖上也都算同出一个窝的。你将鄙人儿子打了,总该有个交代吧。” 薛蟠一眨巴,有点惊讶。这杨德全怎么变脸那么快?随即大脑袋一摇得意笑道:“是他不中用,我说赔银子你们又不愿。” 顾焱听得直乐,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新鲜又有趣。杨德全想要救活生意,明腔暗调示意。偏薛蟠这人脑袋比较直,不太灵光。两人如同对牛弹琴,说了半天也没到重点上。 杨德全一看,果然不能跟薛大傻子说,于是将目光从新放在顾焱身上道:“顾公子,你觉得此事两家如何解决最不伤和气?” 顾焱伸出两根手指,也不为意朝杨德全笑道:“相信令郎并无大碍,我们也别藏着掖着。明人不说暗话,这里有两条路,一条明路一条暗路,就看杨家怎么选。” 他捏了捏鼻子上的大黑痣,须臾摆出一张看不出喜怒的冷脸说,“顾公子指的哪两条路?你说的话我不全同意,我儿子的确伤了。” “那好,有多严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说着顾焱已经起了身,杨德全一张脸登时难看起来,忙起身邀他坐下。 “大夫说他不宜见生客,需要静养,顾公子不如说说,如何补偿我家儿子受伤一事。” “呵呵。”他冷笑一声,用指关节敲打着桌面,“杨老爷会错意了,不是补偿。而是王薛两家不计前嫌,给你们家送及时雨,所以薛蟠打伤你儿子的事就此抵消。” 霍! 薛蟠听傻了,怎么成了薛王两家帮助杨家了叻? 听顾焱这样说,杨德全十分闹心,脸上丝毫笑不出来。但是自己的王牌已经被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看透了。 杨家目前的确不会用他一个分支来和四大家族闹不愉快。且不说京城定国侯,也就是自己的大哥。会不会为他做主,没准反手把他丢出去也不是没可能。 这个赌,杨德全不敢用身家性命来下注。 他很明白,自己没了大哥就会推老三上了他在金陵的位子。碍于面子,他强忍着不快冷笑一声说,“顾公子且说两条什么路子。” “很简单~你们之前不地道将金陵花田包了,我现在也不追究。并且愿意就此与你们合作,你们杨家长期提供鲜花瓣…”杨德全心中一喜,而薛蟠和傅青则是更不明白意思了。为啥要便宜他们家,明明他们不讲道义,狠该让他们作死才对。 然而顾焱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不过,这价钱要比以前花农出的低二成。” 嗡! 杨德全脑子嗡嗡直响,立即拍桌恼道:“这样岂不是让我们杨家亏本卖你们,这算什么及时雨。你们分明是落井下石。” “我再一次申明,这不是谈条件,而是我给你们杨家机会。”顾焱语气突然变得严厉,眼神里透露出凉意,补充道:“低二成价格兜售出来,你们杨家还能回血。那还是爷好心,若是我们不要…你们会烂多少在手里?哪一边亏的少,难道自己没点数?” 他讥笑道:“你若想走第二条路也可以,为了一点银子把金陵杨家拉上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杨德全脸色一白,显得十分沮丧,半天才不情愿问:“这长期供应是多久,总该有个限吧。” “三年,既然你们包了三年花田,那就应该把这三年的本还给我们。至于三年后,杨老爷如果愿意继续合作互利,可以恢复原价。” 这要不赚钱给王薛两家提供三年……… 真心黑这小子! 薛蟠这听懂了,一拍手凑上来喜道:“还是顾兄弟有本事,这般绝损的点子,我怎么不知道呢?” 顾焱脸上抽了抽,你小子不会夸人能不能把嘴巴缝上? 杨德全暗暗叹了口气,最终妥协。双方签订了一张三年的长约,不但白让儿子被打了,还没讨着好处。 他实在没脸皮待下去,看着这几人胜利的笑脸。只能朝顾焱拱手道:“杨某不多留,犬子还需要回去照顾。” 临走薛蟠扬声道:“杨老爷记得明日一早让人送花瓣儿来。” “哈哈哈,顾兄弟太舒坦了…”薛蟠笑眯眯拉着他,“走…去我家,今儿就在我府上凑合吃酒。” 顾焱深吸一口气,“薛蟠,你觉得我如何?” 薛蟠立起大拇指,憨笑道:“没得说,我薛蟠当你亲兄弟…你说什么今后我都信你。” 顾焱点点头,“那好…贴墙转过去。” “啊?”薛蟠一愣… “怎么,第一句话就不听了?我让你贴墙转过去。” 于是…… “我艹!” “我让你贴墙转过去,你脱裤子干嘛?”顾焱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了。 薛蟠红着一张脸,回身抓了抓脑袋,“还以为顾兄弟也同我一样,好那口儿呢…” 你脸红个狗头! 于是薛蟠傻乐几声,提了裤子贴着墙,嘴里还一边问:“这是要做什么?” 哎哟! 跟着就是顾焱一只脚狠狠踹在薛蟠屁股上,他往前踉跄了两步大脸直接撞在墙上。 “顾兄弟你打我干嘛?”他转身揉了揉,龇牙咧嘴一蹦三尺高。 “舒服了…”顾焱长长吁了一口气,招了傅青下楼。 薛蟠紧紧跟上来,嬉皮笑脸说,“只刚才杨老不死的那模样我想起来就痛快,他们家以前不知抢了我多少生意,就算顾兄弟踢我三脚也受了。” “不是说去你家吃饭?”顾焱望了他一眼,这薛宝钗有这样的哥哥。如何做到不生气的? 薛蟠派人把这好消息送回了王家,又叫小子快一步回去,让薛姨妈跟厨房准备吃的。 得了! 还是去看看薛宝钗,缓解下心情。 第44章 见到了、又好像没见 却说上一回到金陵薛家时,他连薛姨妈都不曾见过长了什么模样。就更别提薛宝钗了,本来这地离薛家宅邸也不算太远。 傅青牵着马,薛蟠和他并排驱使着。薛蟠突然偏头朝他笑问:“顾兄弟打算在金陵待多久,若是你回了京城,少不得哪日我也去了就来寻你,也当叙旧了。” 他正想着薛宝钗呢,听着薛蟠的声音愣了一刻,随即也探问道:“营生的事顺利了,指不定哪日就不辞而别。倒是想起一件事,上回去你家还是奔着营生去的,显得急了没拜会府上长辈。现在我才晓得你家里还有小妹,这也没备礼物怎么说的过去。” 薛蟠听了,骑着马儿身子左晃晃右荡荡显得十分遐逸。那颗大脑袋上还别着花儿,就这样一摇一摆的相当喜剧。他摇了摇手,扯了嘴唇道:“你和我客气什么,就当自个儿家。我妹子什么都不缺,又不爱花儿粉儿,也不爱金银。家里一箱子都没入眼的,送了也是白搭。” 顾焱翻了个白眼,表现的大为震惊,提高了几分贝说:“这次怎么也算去你家正式吃个晚饭,哪来不带礼的。” 其实我就是想借送礼物,见见薛宝钗,怎么就那么个难哩。 这些日子他几乎被王薛两家的门子仆人给认熟了。不等三人近前,便有几个薛家小厮跑下来牵马见礼,薛蟠便问:“府里备好了吗?” 家仆道:“大爷派人回来禀报后,太太就立马吩咐厨房准备。又拿食盒在酒楼里端了些京菜,现今都在蒸笼里温着,只等大爷回来。” 却说到了那客厅门前,便听里面极其温柔的声音传来。薛姨妈自屋里迎出来,先拉着薛蟠好生看了一眼。 怨瞪他几眼这才转了身子拉着顾焱左右打量,嘴里含笑道:“这便是四哥儿了吧?成日家听蟠儿提起,就是没机会见上。今日一见,才晓得我们家这野小子和你站在一起,那叫一个猴儿一个玉童。” “见过薛夫人。”他很随和的喊了一声,薛姨妈又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傅青,暗自点点头,牵着顾焱往厅内坐了。 “莺儿快倒茶来。”坐在顾焱旁边拉着他的手儿又问:“听说你和我们家蟠哥儿同岁,怎地就一个天一个地。”让旁边侍立的几个丫鬟去厨房备菜,一时去了三个。 “今日来拜访,也算临时起了意。没带个礼物,薛夫人可别见怪。” “哎哟,这说的。四哥儿帮了我们家蟠哥儿数回,我们家感激还来不及,还带什么礼权当自个儿家吃顿饭。”笑意盈盈打量这个少年,却是生的好样貌。 “那我不客气了?”顾焱笑了笑,他可是真不客气的那种。 他这名字一会叫顾公子,现在又成了四哥儿。 薛蟠起了身,正褪去外套也笑着说,“来时顾兄弟就说要给妹子选个礼物,我说不用哩。”顿了顿,他望了望左右,便问:“妹妹呢?” “屋里绣花样子呢,近日病犯了就不大走动。” 薛蟠点点头,想了一会眼神呆滞几秒说,“早日里多给妹妹备些药才好,这些东西本就难凑齐。” 顾焱只微微一顿,笑吟吟问:“怎么,还有薛兄弟买不到的药。”话语刚落,薛姨妈就笑骂薛蟠说,“还以为你只晓得在外头吃酒,算你存着心,记得你妹妹。还不先去换身衣裳再来。”复而转身继续给顾焱解释。 “那孩子病说重也不重,却是马虎不得。这病是自胎里带的,犯病时就喘咳。总不见好,后来还是一个癞头和尚给了个方子,又送了句吉利话。原我们家也不当真,却没想果然见了效。” “薛妹妹的病,倒奇怪。像及了我一个义妹,也是从小体弱,自出生就病怏怏的。”他心中感慨宝钗这病是什么(哮喘吗?),面上却是笑的春风拂面一般,“夫人可有去其他地方寻医问药?” “整个大乾朝什么名医、海方乡下地里,能访的都问过。”薛姨妈摇摇头,两人正聊天薛蟠已经换了一声衣裳出来。 几个丫鬟正在旁边摆桌,男女不同桌的原因。薛姨妈只是在旁边坐着喝茶,整个圆桌上实际只有他和薛大脑袋吃饭。 因这天气实在闷热难当,薛宝钗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便有些反复,故此近几日都在闺房中休养,偶尔间出来同薛姨妈说说家常。 她在里间榻上小憩着,静静绣着女红。 哗啦— 莺儿从外面进来,端着一盆净手的水。一边凑上来伺候宝钗梳洗,一边颇有些激动的道:“姑娘,那位顾公子来了呢,太太说请姑娘到外边坐坐。” 宝钗笑了笑,先放了花样子用那藕段儿似的胳膊一撑,自那榻坐直了身子,柔荑往盆里简单清洗。又从莺儿手里接过帕子楷了楷笑道:“顾公子多次帮哥哥,也算咱们家恩人。” 话音刚落,便见宝钗从榻上站了起来,将两只雪白嫩足往鞋里一套,拿了团扇遮住大半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杏眼。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从侧门进到了待客的大厅。 她来时先给薛姨妈请了安,然后一搭眼,两人都瞧见了对方。宝钗便用团扇往脸上再遮了一些。 薛蟠便说:“妹妹这些日子可好些了。” “劳哥哥挂念,好多了。”薛姨妈已经起身牵着宝钗,温柔摩擦着他的小手说,“这是顾公子,刚才还说像自家人。既是这样哪有不认个脸熟的道理。” 顾焱忙起身作揖,“见过薛妹妹。” 宝钗侧身道个万福,声音温柔。他也瞧不到脸,只见了双大眼不停眨着,“见过顾公子。”毕竟宝钗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此时已经有三分羞怯。 就这样… 没了,宝钗就坐到薛姨妈旁边,扇子就没离开过脸上。 看了个寂寞。 “顾兄弟吃菜啊,来喝酒。”薛蟠一面帮他布菜斟酒,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他时不时的抬头去和薛宝钗对视,薛宝钗那边不应了,有些不适应便稍稍转过头和薛姨妈搭话来化解。 心里想着,这顾公子怎如此无礼。 自己这样,他应该会收敛? 宝钗回过来时,恰好又对上一双大胆至极的眼睛,那双眼睛生的很是好看,细长的瑞凤眼,像闪着光点。 被发现后,顾焱更是大方一笑。 他这一笑,宝钗感觉心就像被刺了一下,羞的连忙将头低了几分,一抹胭脂般的红晕从耳朵根蔓延到了脖颈。 第45章 顾公子硌到我了 薛宝钗穿着一身鹅黄与金黄同色浅结合的轻纱衣裳,褙子是从胸前开始便分开。头上戴着八翅大凤钗,脖子上挂着金项圈,下边既没有坠着一个金锁,也没有其他装饰。因为是夏季,轻纱面料很是轻盈,偶尔间风吹来,衣裳裙摆随风飘舞。 顾焱给目前所见金钗,在心中测量大概,黛玉身量最矮目前就到自己胸前。宝钗十岁却成熟几分,身量也达到他肩膀位置。 凤姐大概在他鼻梁处… 用饭毕,丫鬟撤了桌。两人又在边上用茶,此时距离宝钗更近了些距离。他便投机取巧,在薛宝钗与家人交谈时,窥看扇子下的整体模样。 真真的脸若银盘,眼如水杏,肌肤胜雪,安分随时,自云守拙。 薛宝钗自己受不住了那眼神,找了台阶问薛蟠,“哥哥近日亲自到铺子守着些。” 薛蟠正回话,外头有小厮传话。说是薛家其他房的一个太太来找,这边薛姨妈说了几句话,也就随去了。 留下薛宝钗坐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见此好机会,他干脆将薛蟠当做工具人,问的是他,眼神却盯着薛宝钗笑道:“那癞头和尚说需带着金器,可真管用?” 薛蟠一愣,未开口。侍立在旁边的莺儿笑着说,“一箱子的金器,姑娘都瞧不上,说是沉甸甸的。也就暂时搁在一边。”宝钗嗔了她一眼,莺儿才闭嘴吐了吐粉舌。 薛蟠道:“还说刻八字呢,现在还没刻上,我看都是虚的。刻不刻都一样。” 薛蟠无聊的搓着手上扳指,心思早稳不住一个劲儿往外飘。不时地给顾焱使眼色,带着他离开。这时候他哪里舍得走呢? “癞头和尚,他不是给了方子已见成效,看来这和尚也不算胡说。”又问那八字是什么,薛宝钗自然不好说出来的,不过薛蟠在呀。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这八个字好,我看他的意思是,薛妹妹只需要吃他送的方子,配上个吉利话随身带着,就能受菩萨庇佑。青春永驻,是这个意思吧?”顾焱撑着下巴点头,看向薛宝钗。 “或许是吧……” 薛宝钗下意识瞧了眼他,手里的团扇不禁稍稍往下移了些。侧着头,用一双大眼睛凝视他几秒。俩人目光一碰,她又觉得好像不能这样,急忙匆匆转开。 嗳,宝姑娘太矜持了。 薛蟠再次拿身子挤了挤他,讪讪笑道:“嗳?你不是说要去看马球。” 嗤… 薛宝钗蹙了蹙秀眉,知道他这哥哥坐不住。于是拿话压他,“妈一会子还有话问。” 薛蟠笑着说,“回来在说一样,她现在不也忙着。”迫不及待起身拉着顾焱就要走,他立即用手断开薛蟠,“蟠兄弟你先牵马,我把礼物给了薛妹妹就来。” 乘着薛蟠在门口叫小子备马时间,在宝钗惊慌中,他突然就坐在了其旁边,两对衣角儿轻轻接触在一起。 薛宝钗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身子往边上挪开点点。他笑着脸将身子倾斜过去说,“来时没选择礼物,身上也没几个值钱的…”摸了摸腰间,这鱼儿玉佩不行。黛玉拿了一个现在就剩半个。 只刚刚靠近,宝钗登时有些恼怒,偏着头瞪他一眼。水杏眼悄悄往他身子不经意瞧了瞧,胭脂红已经烧到了耳根。 “薛妹妹,你怎么耳根那么红?”顾焱打趣着。 “顾公子…顶…硌到我了。”她先是用了个词,方觉不妥。 顶?没有啊… 顾焱看了看身下,不至于强到【枝节横生】的地步,都盘出腰间了。 于是手一摸,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根细长乌亮的东西,递到宝钗面前。 “你说的定是它了,我正打算把这根苦竹笛送给薛妹妹。”将笛子放在茶矶上,推到她面前。 薛宝钗仍然不动声色,只见那笛子侧面也刻着小字,脸上越发滚烫起来。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这是什么意思? 逗逗就好了,点到为止嘛。若是王熙凤,他倒可以乱开黄腔。至于薛宝钗… “薛妹妹告辞~” 迈出薛家,此时已竟黄昏。毒日头早落了半头山,金陵任然仿佛笼罩在巨大蒸笼中。顾焱手里折扇摇着,显得有些疲惫,架不住薛蟠的热情。 “这时候哪来的马球赛看?” “我胡编的。”他很是诚实,笑呵呵的,“在家里头我一天也待不住,怪闷的慌。” “那现在打哪儿去,我可是困的很,想回客栈歇了…”顾焱的一对眼皮早不安分的开始上下打架。薛蟠的喋喋不休更像一首催眠曲,恍惚间薛蟠突然叫了一声,他一个盹儿直接把自己瞌醒。 “怎么了?”抬头间,已经看见薛蟠下了马。 傅青上前说,“公子爷因为距离乞巧节不下半月。现在金陵庙会这边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杂耍、说书、还有不少番洋女子…” 顾焱点点头,耍笑说,“难怪薛蟠急着出来。” “他钻哪去了?” 进入庙会口,他也下了马,由傅青牵着。 这人也太多了。 “前边,我刚瞧着薛家小子和他身边两个家仆往哪儿挤过去了。”傅青指着前面戏台。 “不管他,走去那边瞧瞧。”管着他做什么,顾焱转了个方向往旁边瞧了去。 “这个怎么卖?” 卖面具的男人,见这少年穿的华贵,立即贴上笑脸。将长凳上平面簸箕里的一张花脸面具捧在手心,递将过去。 “我不是说这个,下面压着的那张面具。” “噢噢!公子说的是孙大圣啊,五文钱一张。”男人遂脸上笑开花,复又递上去。 顾焱将孙大圣面具套在面上,又选了一张二郎神的给傅青。他说什么也不带,只在手里拿着,紧紧跟在身后。 “闺女,爹因无钱还债…过些日子替你寻个好人家?”一个瘦弱且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弓腰驼背男人,领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从顾焱两人身边擦肩而过。 人群里只是匆匆一眼,顾焱突然驻足停了下来。 噫?那低头的少女好些眼熟… 第46章 爷要买丫鬟 花田的事解决后,暂时就没什么事了。王薛两家忙着制花露水和香水两个子妹品牌。满足的睡了几天安生觉,没事就在金陵溜达,王家串串门,薛家走走风。 按照计划,他打算乞巧节过了就返回京城。反正银子也到手了,到时候营生的红利一年分一次派人来拿也是一样。 凤姐和薛家早晚也要上京,不担心这些小问题。 清早、烈日还未露头。只是一层淡淡橙光照着。不冷不热,正是一天最爽快的时候。打理衣帽整齐,人已经骑在马上开始闲逛。 现在大乾朝的娱乐不怎么丰富,无非就是茶馆听书、酒、赌、看戏、赛马、蹴鞠之类。民间有小型私人赛马场和蹴鞠塞,贵族有贵族的圈子。在高一些就是皇亲国戚举办的运动,一般是和邻国之类友谊比赛。 无论是奢侈品还是吃的玩的,在他眼光里都属于比较平庸。就拿在顾焱眼中后世最不起眼的地摊货,那种塑料框镶嵌的小圆镜。若是放在大乾朝能卖到上百两。 就那么小小一面镜子。 主要是大乾朝目前做不出来清晰度好的。大多数还靠进口,比如一米高的穿衣镜,原著里王熙凤的玻璃屏风。这些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物,面积够大,国内造不出。 从大远洋地运来,到达中原时没准就碎了一半货,最后能被勋贵买入的能有几面?都是往皇宫送的。 就王家那面玻璃屏风,还是当年王家祖上接待外国人,私藏下的哩。 唔!到时候立府,自己造玻璃也是不错的发财计划。他随意转了转,进入一家没什么生意的宝剑铺。很快就相中了一把七星剑。 因剑身上嵌有七颗钉,形如北斗七星,故名。七星剑由来已久,春秋战国时期就已出现。 他拿在手中挥了几下,挽在手中转了几个剑花,随后漂亮的入鞘,动作一气呵成。 店家一看这人就是练家子,不禁抚掌赞美,“公子这套剑花舞的行云流水。” 剑倒是好剑,末了他又多句嘴,“你们剑行,兴不兴刻字?” “公子爷这是刻字,刻上瘾了?”傅青动了动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吐槽。 “买家有什么需求,小店都能办。敢问公子要刻什么?” “也就在剑柄上单刻个四字。” “就一个四字?”掌柜愣了愣,再次确认。 “嗯!” 因为就刻一个字,也不是太复杂。掌柜拿着剑,往后屋去了十几分钟左右,须臾便见他已经将剑捧上前笑眯了眼角,“已为公子刻好了,掌掌眼看看是否满意。” 顾焱也不多说,右手握着剑已经踏出了铺子,留下傅青结账,不必详细。 他重生以来,甭管是生活在皇宫,还是此刻在金陵奔放。心中的梦想都从未动摇过。 潇潇洒洒,三妻四妾,吃喝不愁,这个目标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现在这个目标没变,只是难度加深了… 因为生命中,出现了这群女子。作为后世人,他的这份好奇心,实在做不到不管不看不理。 曹先生误我! 话分两头、香水生意耽搁了将近半个多月才重新开张。这让不少等待买东西的贵族圈子弟们十分不爽。 得知消息后,这群勋贵、官二代的仆人丫鬟们天未亮就赶着站在两家店铺门外守着。 来旺笑了笑,一边拆门板,一边说道:“诸位莫急,我们家公子说了,今天香水和花露水一起出售从原来的限量三百瓶增加到五百瓶,每人还是限购三瓶。”来旺身边站着男装打扮的凤姐、平儿四个丫鬟。 听到商家多增二百瓶,那些顾客这才停了抱怨,围上来交钱买货。王熙凤自己收钱,让来旺和几个家仆给货,赶紧处理完了这一批顾客。 忙完了这一批赶早的顾客,凤姐更吃了一口茶,还没有休息一会。又看到络绎不绝的顾客过来,围在了外面。 与此同时,薛家那边也是同样。 看见这么多顾客,王熙凤眨了眨眼,对身边的平儿说道:“今天五百瓶怕是不够卖的!不如在去库房里拿些出来?” 平儿笑了笑,说道:“就这个景,只怕姑娘在拿五百瓶出来也是不能够的叻。姑娘可是忘了,顾公子说这叫饥饿销售,等将来扩大量产,在不限量~现在先攒着名声和产品。” “嗳嗳嗳?人家说一句你就记那么清楚,可是心儿跟人跑了?”凤姐怪看平儿一眼,轻轻戳了下她的胳膊。 平儿努着嘴角,小手指不断在衣摆上缠绕打圈儿拧结子。小脸落了一抹红,侧躲了身子埋怨,“姑娘又拿奴婢打趣,平儿都是为了姑娘好。” —————— 顾焱和傅青就在附近逛着,白日里庙会附近就没那么热闹。骑在马上看的高,瞧的远。 他手一指前边,好奇地打量着排成一队的少女们,问道:“傅青,这群女子排成一排做什么?” 这些少女们最小的四五岁,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全部低着头。围观的男子和富人很多。 傅青一边推开人群,一边淡默道:“公子爷锦衣玉食不晓得外头这世道,活不下去的百姓,大多卖儿卖女。” 跟他以前看电视不一样,不是头上穴草吗? “那头上怎么没穴草?”他带着困惑问。 “爷,穴草的那是贱卖,像前边这种都是要卖个好价钱的,都是皮相佳的。” “公子爷想买个丫鬟伺候?”傅青回头看了他一眼。 “宫里的那些宫娥还少吗?我就问问…”顾焱呵呵笑了一声,买个丫鬟带着。问题是他现在还没封王立府,到时候直接带回皇宫吗?打扮成小太监? 况且,他也不缺丫鬟。 京城那边,还买了个一千七百两的镶金少女还不知怎么打算。 不买不买… 就在顾焱毫不在乎路过这群可怜少女眼前时,他无意间一撇。只见这群少女中,有个衣着简朴,含羞带怯的小丫头。 她紧张的嘴唇发颤儿,小手不停揪着衣摆。接二连三不停有男子像看牲口似的捏着她下巴打量,只一抬,顾焱在边上不走了。 “公子爷怎么了?” “爷要买丫鬟!!”顾焱一字一句,咬牙道。 哎呀真香。 第47章 爱好就是截胡 “爷要买丫鬟!” 傅青顺着公子爷的眼光扫过去。(wap..com)只见他眼不离这七八个女孩中,那个被众多男人选的最多次的青涩少女。 “爷为啥看中她了?”傅青不解。 “因为她眉间有颗胭脂痣。” “……?” 不等傅青反应,他已经下马朝人群挤了进去。皆因这少女的“老爹”要价太高,无人愿意出手。 “二百两买个丫鬟?你这是猪油蒙了心吧。”围观中,有男子发出不满。 “这位大爷,这怎么能一样?我闺女买了回去养两年就能做妾。就这身段儿和面相,丢楼子里将来也是花魁的料,哪儿就不值了。”少女身后的中年男子,双手兜在袖子中,驮着背上前与众人分说。 嗤,卖楼子里?这是哪门子爹。 等人群散开这少女,看向其它便宜的时,男人不屑的啐了一声,袖子往边上一甩嫌弃道:“没钱装什么,我这闺女自有眼光好的瞧上。” “喲!公子…您看看。”话语刚落,男子回头就与一个高自己半脑袋的少年公子撞了眼。他本来就驼背,显得更矮了些,需要抬头仰视。 “看看。”顾焱一边上前,男子一面相邀亲自抬起那少女的下巴,左右各偏了几次。复又拉着少女转了几圈。 “你有名字吗?几岁了?”顾焱也不理他只问那低头的少女。她眼中似无奈又好像习惯了。只是一言不发摇摇头。 男子见状,上前说,“我这闺女从小就不爱说话的。前边她还有两个姐姐,都嫁了…她是最小的今年十一了。” “你是她谁?” “我自然是她爹了,闺女你说是不是?”男子有些愣,头一回见买丫鬟还打听这些的,伸手往少女胳膊推了推。 少女微微颔首,当着男子的面还是不说话。 “多少银子?” 男子比了两个数,“二百两,若是公子买回去当妾就是她的造化,先付一百订金也行。三日后小的打点清楚,在等公子来接。” “行!”顾焱二话不说,直接同意。男子喜上眉梢,忍不住双手不断摩擦,等着这少年掏银子。 “不过这里人多口杂,咱们到那边小巷子详谈。”他指了指远处,“你过去,我让我的护卫跟你过去签订协议。” 男子见钱眼开,笑着就先过去,留下少女不知所措。脸上也悄悄红了起来。 顾焱走了几步,拉住傅青道:“你过去…然后…” 傅青愣了愣,眉头又紧了几分,看向这少女。 “知道了。” 等傅青离开,顾焱这才拉过少女问话,“你叫什么?” “…”她摇摇头,半响抬头看了一眼,很快低了下去说,“我爹素日叫我三儿。” “你把头抬起来。” 少女照做了,那颗胭脂痣加上羞怯模样,都快红的滴出水来。 “你将袖子卷开。” 少女不应,顾焱直接拉过她手臂,一边卷开,一面说,“你都是我的人了,还忌讳什么?” 果然如他猜测,少女手臂上都是新旧伤痕,只怕全身还不少。难怪她不多说一句话,说错回去估计就要挨打。 小时候打惯了,也就不敢回忆。久而久之,因为恐惧也就不愿去想,也便忘。 “以后你叫香菱,可还有公子买过你?” 香菱摇摇头。 顾焱托着下巴,看来自己是第一买主,连冯渊都没赶在自己前面。 不一会,傅青回来了。拳头上都是血,他从怀里拿出帕子楷了楷,然后将带血的帕子丢在一边,表情很是肃然道:“公子爷办妥了。” “走吧,你爹那边已经给了银子打发去了,今后你就是爷的丫鬟了。” 香菱小心翼翼跟在身后,时不时偷偷打量自己的新主子。她没什么奢求,只愿能安定下来,不在颠簸流离,居无定所。 “怎么样?” 傅青道:“小的好好教训了他一顿,起先他还嘴硬。说是要告咱们强抢民女,我又狠给了他几下,断了他一条腿,嘣了一嘴牙。他才老实,小的拿腰牌给他看了,让他说实话。”不可思议看了一眼自家公子。 “公子爷怎么知道他是拐子?” 顾焱不答。 傅青接着说,“小的就唬他,这人就什么都说了。说这少女是六七年前,在苏州葫芦庙附近,元宵节时拐来的。这拐子从小就打,教她说话,遇人就说拐子系他亲爹。” 傅青一直说,顾焱自己沉吟。 香菱送回苏州老家是不可能,其一:他爹,谁来着。好像已经跟着道士走了,家不成家,回去也没用。她娘,也跟着别人住去了也不一定有好结果。 其二:好好的小美人送回去福祸难料,难道跟着自己不幸福? 毕竟,他的爱好就是截胡吗。 “这几日你代替爷往薛王两家营生多看看,爷就不去了。” 三人回客栈时,香菱还有些不适应。直到进入客房,呆呆站在门边,顾焱对傅青说,“明儿起,你在旁边在开一间房,这屋子里旁边小床香菱睡了。” 傅青苦着一张脸,“那怎么行,小的不能离开公子视线。” “你懂不懂事?”瞪了他一眼,傅青这才又打量香菱一眼,只见她死死抓着衣角,低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爷有她照顾了,你就别再这里碍手碍脚。” 傅青不情愿的出去了,只留下香菱和顾焱两人,他拍了拍床。坏笑道:“香菱你过来,爷有几句话交代。” 事发的太突兀,香菱还没回过神来。故此羞怯生生,只觉头晕地旋好半响楞在原地。 “香菱?” “来了…” 只见香菱站在他面前,捏着手指,小脚内八字站着。期期艾艾的好半天才嘣出一个字,“爷”。 “算了站着吧。”顾焱无奈,只能一问一答。 “你家爷姓顾,单字一个四。咱们是京城人氏。以后你就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别的人一概说什么你都不应,只听爷的话,爷跟你怎么说话,你就怎么回。” “嗯。”她点点头。 “你这样不行,爷的身边人就要硬气。” 香菱却是不说话了… 顾焱一时不知该如何吐槽她这性子,又见她生的袅娜纤巧、容貌端丽,若是真给了薛蟠实在糟蹋。 经不住天生花花肠子,于是笑着打趣道:“你会暖床吗?” 香菱的神情有些茫然:“我是爷买来的…” 第48章 薛蟠蚌住了 这姑娘比自己想象中更显得‘呆呆’的。 不过这般顺从随和的性子,倒是很适合在他身边服侍。 想着自己出门在外,终于不用男人伺候。顾焱又下意识暗中扫量了香菱,心下登时就有些拿她与平儿来比较。 倒是不分伯仲,只是目前香菱还小,最重要的地方也不显。 约莫因和这丫头一直对答,减缓了她心头的紧张感,香菱终于话变得稍微多了一些,“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会暖床吗?爷现在想睡个觉。” “我…”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反是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大白天的,这丫头呆呆傻傻径直移步到窗户边,将窗帘卷了下来。又去锁门,一副舍身成仁的模样,实在让他觉得好笑。 末了,颤抖着身子一头先钻进了被窝,认真开始暖床。 “瞧这小脸红的。” 因见她那巴掌大的脸上满是红晕,小手抓着被单,只露出一对胆怯的眼珠子。 顾焱忍不住伏在床上,隔着她脸一寸距离。伸手往她那胭脂记上戳了一指头,笑道:“你害怕吗?” “不不不!香菱不…怕。”她蒙着被子将脑袋摇的拨浪鼓仿佛,断字断句。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既然不怕,你抖什么?大热天的你还冷呀。” 香菱忙将葱白小手伸出来乱摇,分辩道:“公子不像恶人,是奴婢太紧张。” “谁说我不是恶人?”顾焱阴阴笑了几声,掀开被子就拱了进去,双手将她揽在怀里。 好嘛!这抖的跟筛子似的… 顾焱只感觉一股小压力,挤在身前。登时从对方身体传来阵阵燥热,“你烧了。” “啊!?”香菱闷头叫了一声,身子不敢动。 在玩火就要把自己烧了,太小了没肉吃,于是双手在香菱背后往下一滑,狠狠捏了几把。 “唔!”这丫头闷哼一声,将头埋在他胸前。 他松开香菱转了身子闭目养神,淡淡道:“以后就是这样,给爷先把被子捂热了。揉揉肩膀,捏捏脑袋…爷现在又困又累。”遂将靴子蹬了,外套随意丢甩在了一边。 嗳,苦闷。 若是平儿他现在立马就生吞活剥,香菱这丫头片子才十一,太禽兽了。 不多时,肩膀传来柔弱的力度,痒痒的。于是又让她使了点劲儿,不知不觉顾焱居然真睡了过去。 时光冉冉。 一晃就是三日,在香菱的拾掇齐整之下,让顾焱怀恋起了在皇宫的生活。 同样是伸手就有人穿衣,张口就有人喂饭。 有了香菱后,这种生活才感觉又回归身边。这几日相处后她也没那么紧张,反而很快适应下来。而顾焱也给了她准话,吃了一颗定心丸。 故此,香菱才羞怯却的点头。 嘛,这些过段日子在说。 这几日薛蟠来找了几次,都被他给拒绝了。不曾想,他身边的小子又找来,说是去府里吃酒。 行吧,一则撞个运气看能不能在瞧一次宝钗,二来他也想看看薛蟠看见香菱后会有什么反应。 到了薛家,没看见薛大脑袋。反而是薛姨妈热情地将他拉到身边问了最近活动轨迹。 一时见了他身边多出个长相不错的丫鬟。薛姨妈转身就拉着香菱好一番细问。 “真真是个水灵的好丫鬟,没由来让我见了就喜欢,叫什么名儿?” “爷给取的香菱。” 薛姨妈先是笑,然后直夸她好福气。 顾焱坐在边上吃茶,半响不见薛蟠便问:“薛兄弟遣了小子邀我来府上却怎么不见?” “嗐!前脚刚出去,说是一会子就回来。这孩子,明明请了你来府上,自个儿先没影了。”薛姨妈一阵长吁短叹。 “薛妹妹呢?”他又借故询问宝钗。 “屋子里呢。” “噢,薛夫人不必在此陪着,我等着薛兄弟就成。” 陪着顾焱说了几句话,薛姨妈也回了房间,转身去了宝钗那屋子,娘俩儿也不知说什么。 莺儿出来时,十分诧异。她又是个活泼把不住门的性子,见了香菱便生好奇上前询问。 两丫头一句一答,顾焱也听了几回。 “你这眉心胭脂痣是娘胎带的嘛?” “嗯。”香菱答 “你也跟着你家爷同住呀?” 香菱一愣,想起那几晚同被而眠,虽说爷没做什么。但自己的身子……便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吞吞吐吐起来。 两个丫鬟都才十一二岁,懂个什么? 莺儿又是好奇,便扯着她一通问,香菱也不懂,也说不出。两人就像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在边上有一句没一句聊天。 只不过,香菱总是答非所问,莺儿便失去了兴趣。 见她不在纠缠,香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又懵懂地想来想去,先是自个儿把自己幻想红了脸,没一会就脑补了更多以后会发生的事儿来。 “快抬进来,别漏了。” 就在这时,薛家大门外响起薛蟠的声音。 便见三四个小子,合力抬着个大锅炉子,另一人提着个食盒。一面薛蟠听闻他来了,便马不停蹄一边跑一边欢喜道。 “顾兄弟,我刚从外边儿寻了好东西回来,咱们一起炖汤锅边吃边喝酒,我这好东西,寻人搜罗了几天才齐全了…” 顾焱起身走到门外,薛蟠便拉着他得意起来,“这食盒里头是十大补物,牛羊驴鹿虎…全是……”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这还不补死? “我妹子嫌弃这些东西味儿大,咱们就在院子外头摆了吃,既不冲了我妈和妹子,咱们也吃的痛快。” 薛蟠立即命小子生火架锅,几个丫鬟摆了桌子,又拿了几坛子好酒来。 “兄弟先等一等,我先将衣裳换了就来。” 薛蟠正走进大厅,便憨住了,一双牛泡眼睛只瞪着里间傅青身旁的俏丽丫鬟。 就像着了魔法,僵持在原地。 香菱被他灼灼目光盯的越发不自在,便躲了身子在傅青边上。薛蟠眼睛也不眨,径直一条线走了过去,就像失了魂魄。 突然,傅青将带鞘的刀身,抵住他腹部,阻止薛蟠继续前进的步子,冷冰冰道:“薛公子这是做什么?” “她………”薛蟠愣愣地指着身后香菱。 第49章 叫一声嫂子 当顾焱的目光看向薛蟠时,他就知道,这小子还是对香菱迷上了。 作为一个重生的人,他摆脱不掉后世人的思想。哪怕平日里在怎么装,也根本不可能完全融合到这个世界,他就是个倒古不古的外金装内**丝。 前世就对金陵十二钗印象很大,这辈子重生到了这个世界,自然要亲自参与进来感受。 摘句华夏人的话:来都来了,总要玩一下嘛。 闷声走了上去,重重拍在薛蟠的肩膀上,沉声道:“怎么了?” 薛蟠眼睛闪着光,指着香菱问:“这丫头哪来的?” “我的丫鬟。” “顾兄弟,能不能…” “不能!”不等薛蟠说完,顾焱已经斩断他后面的想法。 薛蟠搔着脑袋转身将他搂了半臂肩膀,往大院摆好的桌子邀上坐毕。又是倒茶,又是讨好着笑说,“兄弟我这心里见不得她,见了心痒。” 大口锅里的汤在沸腾,“咕噜咕噜”冒着滚泡。薛蟠一面将各种补货往里倒,顺着边缘搅动几下。那股骚腥瞬间往鼻子里灌,顾焱吃不来这种味,主要是没有后世各种调料可以遮挡。于是自己倒了把蔬菜,之类下锅,端了酒杯就是一口饮,遂后像是开玩笑的口气,用扇子毫不客气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只要是我身边的丫鬟,丑的好的,你都别动心思。” “这怎么说,不就是个丫鬟,顾兄弟咱们换换。”替顾焱斟了酒,靠近了些,龇着笑。 “换你妹妹?” “?”薛蟠一愣,半响反应过来。这回答也是令他始料不及,差点儿闪了虎腰。 一只大手忽地就不重不轻拍在他肩膀上,薛蟠笑成了花说,“若是看上我妹子,等两年你上门提亲,我第一个同意,咱们亲上加亲。”说着一只手搭拉过来。 “我不喜欢绿色。”顾焱也是愣了几秒,将薛蟠的手推开。拿着长筷往锅里捞了一把,这菜都混着膻味。吃了两口也就没了兴致。 这家伙很好这口,捞了一嘴的鞭塞的满口,咀嚼地吧唧吧唧响。 顾焱吃了口青菜,慢条斯理道:“你是不是闲的?若是皮松了我建议你出去闯荡一下,十三岁也不小了,整日窝在金陵。”想他现在一直跑在这个世界前面,对于书中任何一个人物的接触都是原著前的空白期。 顾焱在改变没有,已经改变了许多。 只是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不知道。 薛蟠当即表态,一拍他的肩膀道:“我早想这样干了,我那母亲就是不放心。之前就有人同我提议,说是想把一些生意拉去平安州那边看看情况。那头连接边疆通道,不少蛮夷往来。” 他话锋一转,嘿嘿笑了几声突然伸了脖子过来悄声道:“告诉你个消息,我舅舅王子腾不月就到达金陵了。前儿送了封信回来,你若是想当我妹夫可趁早。” 嗤,我还当你表姐夫呢。 顾焱撇撇嘴,对于薛蟠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兴趣。 薛蟠道:“我舅舅说,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怎么?”顾焱又吃了一口菜下酒,宝钗才多大?这个最低年轻要求好像是十三岁来着。 “三年一选,正好我妹妹过了这日头就十三到了年龄。依我舅舅的意思,这是想让妹子也进宫啊。”说起这事,薛蟠先把香菱忘了。 “这有什么好的?陪着公主读书,等公主出嫁。侍读也放出宫嫁人。”顾焱不以为意。 “给皇家当过侍读,将来嫁人,就能嫁的好些。所以我这是真拿你当兄弟,称早地。免得将来我舅舅那边不同意了,就算你家里给你捐了侍卫,那也不如人家荣国府什么的面子大。” “噢!的确国公府更厉害些。”他晃了晃酒杯,很是有趣的看着薛蟠。 原著怎能来着?薛蟠因为打死人,宝钗落选了。 那这一次呢? “谁跟你兄弟?打我丫鬟主意…”顾焱冷笑一声,薛蟠登时没了喜色。 “香菱…”他喊了一声,在薛蟠神魂颠倒的目视中,小丫头提着裙摆小跑着出来,先是避开薛大脑袋的眼光,红着小脸站在顾焱面前。 “爷,唤我来什么事。” “这薛大爷说,是爷的兄弟。你将来也算姨娘。”于是讥笑着拿扇子敲了薛蟠,“嗳?你怎么不叫一声嫂子?” “嫂……嫂子?” 香菱听了,脸上红的比那颗胭脂痣还艳艳地。拧着帕子,将头快埋在胸前,小手一阵乱摇,“使不得,不敢让薛大爷这样叫。” “什么使不得?”当着薛蟠的面,他一把将香菱扯入怀里拥着。香菱来不及反应,惊讶地捂住小嘴,将脸和身子转了个方向。 薛蟠愣着看了半天,他虽好色又霸道,却是有一点可取。那就是很看重义这个字,对兄弟朋友那是好的没话说,只要他认定了你,那就真当亲人一样对待。 “啪!” 他自抬了一只手,扬声就是往自己脸上招呼。拿着酒壶胡咧咧灌了一嘴,“我薛蟠今后绝不起这些心思,我纵是在混账,也不欺兄弟妻。这个道理还是懂地,既然顾兄弟说了不愿意割爱,这事休提了。”端着酒杯,起身来到香菱身边,“好嫂子…” 顾焱推了推香菱笑道:“薛兄弟敬酒呢。”在她羞羞怯怯中,顾焱代替这小丫头饮了酒。这才推她起来说,“去让傅青备车,一会子回去了。” 薛蟠的爱,来的快竟然去的也快。 顾焱一点也不意外。 两人喝的兴头,一会有丫鬟捧了茶来说是薛姨妈让煮的。 吃茶毕,顾焱认真道:“香水和花露水的营生,等我回京。至于我的红利,存在你那,到时候我来取。” “快回京拉?” “乞巧节过了就走。”顾焱点点头,两人聊了会。拜别薛姨妈,没见到宝钗方散了。 八月初、贾雨村在贾政和王子腾的助力下,得到了金陵应天府知府的肥缺,不降反升。上一任的知府升迁到了别州。 花露水和香水已经在金陵打通了第一条路。 随着一天天增涨名声,也逐渐扩展到了附近,以及神京。 距离乞巧节还剩七日不到。 第50章 闲情 王仁听得小厮来报,是姓顾的公子,这些日头也见识了他的小本事。(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于是笑呵呵的迎接,同样他也瞧见了个面生丫鬟,只打量一眼别无他话说,“顾公子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闲的来坐坐,营生怎么样?” “好着呢,有凤儿盯着,能出什么差子,无非是一些抢不着货的公子爷双方奴仆小打小闹,请进。” 听了这些小趣事,顾焱也是笑了几阵子。王仁跑腿习惯了,说起自家妹子的厉害,也是苦笑不跌。 这和薛蟠倒是一对苦命哥俩儿,都成了自家妹子的绿叶陪衬用的。 “哟,顾兄弟,怎么突然舍得登门造访了?你这甩手掌柜可让我羡慕呢。”王熙凤和平儿在里间数着银票,听了声响立时就笑着出来。两人同时又把目光放在香菱身上。 顾焱坐着给她见礼,“不欢迎啊?” 王熙凤一脸的嫌弃,“怎么敢嫌弃财神爷呢?这水灵的丫头是谁呢?”像只鲜艳的小凤凰,一转身就来到香菱面前,拉着她细细打量一面夸好容貌,便问,“几岁了?” 香菱羞怯的答了,凤姐转转眼睛笑着说,“妹妹真是好福气,顾大爷人又年轻,相貌堂堂。待女人最是温柔多情,见不得女子伤心,我说怎么的近日不来,原是见了妹妹可怜,去搭救了呢。” 嘶哈!这空气中怎么一股股酸火药味儿? 王仁一听笑着说,“妹妹这话说的,哪家公子哥身边没几个漂亮丫鬟伺候。多情总比无情好,要我说一个忒也少了。” “呸,你们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的。”拉着香菱,从自己手腕上取了个镯子,“好妹妹,若是他欺负你,只管跟我说,我不怕他的。” “爷待香菱很好的。”她小声的含羞说。 香菱拒了几次,硬被凤姐套上,顾焱不说话,点头让她收了这才作罢。 顾焱喝了口茶,好笑道:“这话说的好,爷太缺丫鬟伺候了。要不王姑娘把平儿赠与我,添个双数吉利。” 王熙凤丹凤眼一瞪:“喝你的茶,吃了我家茶也堵不上你这张嘴?” …… 王仁又把王子腾要回来的事说了,凤姐说到时候介绍她二叔给顾焱认识。 这其实倒不必了,也不怕暴露。王子腾根本不认识他,且说未成年的皇子不会上朝。私下里,王子腾也很少游走皇宫,更别提能遇上他这号人物。 听倒是常听宫里的四皇子如何云云,就是见不着尊面。能见到顾焱的都是皇室人物,而他在宫里的路线一般都是自己的宫殿、后宫皇后那边。 于是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翘着二郎腿说,“王大人回来时,恐怕我早离开金陵了,哪有福气见一面?” “你要走啦?”王熙凤转到他身边坐下。” “嗯,听说金陵乞巧节很热闹,过了节就走,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王熙凤问。 “乞巧节一起出去游玩啊,反正你男装惯了,到时候乔装出去也没什么。”看了看凤姐。 王熙凤似没听见,很快把话题转到营生上。 “咱们的商品最近风靡到了周边,姑苏,浙江、杭州来了好些个商人要跟我们合作。我又做的不得主,还得寻问你意见,依你说的这金陵的路子已经打开了。后边怎么弄,多久量产不限购?” 王熙凤还真是个财迷精。 “我不是说了,等回京城再说,这事扩大了,也得跟家里老爷子说声,可不单单是我说了算。” 凤姐狐疑看着他又问,“一直听你说,你家里是商贾。我觉得不像,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家里是不是很严,也是当官的?” 傅青在边上咳了一声。 顾焱将扇子打开,凑近了凤姐,用肩膀暧昧碰了碰她细肩讪笑道:“你觉得我家像做什么的?” 不等凤姐开口,平儿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走到两人中间说,“姑娘、顾公子,大爷吃点果儿解解渴。” 顾焱一瞧,拉着她的裙摆说,“这样吃没有灵魂,还有没有?抱个整的来,在拿个勺子。” “装模作样,弄鬼!”凤姐嗔笑一声,先拿了一牙瓜小口吃了起来。又让丫鬟给王仁递了几块。平儿选了一牙稍大的给香菱和傅青,又忙着去给顾焱抱了个整。 在几人目瞪口呆中,顾焱将个大西瓜劈成两半。抱了个怀,一边用勺子挖着吃,一边说,“若是冰镇的就更好了。” “你想得美,冰可不是随便用的,每年都是有度的。朝廷管着去远处凿冰回来库存,官员勋贵能买,也是有限。就连我们家,也是偶尔用用。”凤姐给他解释,并嘲笑他一番。 “这算什么,若是哪日我心情好,冰就能取之不尽。” “吹牛。” 王仁看着两人眼神,这敢情有戏?嘿,不过姓顾的小子也别妄想了。自家的这金凤凰,二叔可是早有安排。 说不准明年就要跟贾府那边谈,王仁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末了他也坐够了起身说是外边有事,也就匆匆离开。 ——————— 薛府 薛宝钗手里拿着花样子,坐在闺房罗汉床上,静静的绣补。好一会儿才隔着门帘问道:“莺儿我哥哥呢?” 莺儿站在旁边,手里编着花篮子,小嘴翘着说,“大爷不在呢,许是出去了。” 宝钗秀眉轻轻往上一挑,叹了口气。 一阵脚步声,薛姨妈走了进来。先是往宝钗绣的花样子睨了一眼便夸,“我的儿,你这绣的快赶上宫里的绣女了。”坐到宝钗身边,挽着她,不免又说了几句薛蟠的不成器。 “咱们家靠你哥哥我看也不成,你舅舅回信来说,三年后要为公主选侍读。我们家资格是够了的,只是要委屈你了,为了薛家…” 宝钗忙放下东西,腻歪在薛姨妈怀里撒娇起来,“妈妈说的什么话,女儿也是薛家人。为薛家出力也是份内的事。” 薛姨妈面上一喜,“这样说来,你也愿意去参选试试?” 宝钗低头细想,除了自己还有一点希望帮助薛家,还有谁呢?左右不过是去宫里待几年。 “那好,等你舅舅回来再同他商量。你大姐姐如今也在宫里,去了也有个照应。” 两母女静*片刻后,这时薛蟠回来正打算找母亲论功请赏,揭开帘子进来笑道:“妈、妹妹这回你们找不到我的错处了吧?我又给家里接了一份大单子。”手里拿着一张契约,洋洋得意放在两人面前。 宝钗捻起来细看,便说,“云贵那边跟咱们家订购了一批家具。整整一百套,可做的下来?” 薛蟠便说,“我问了管事,说几家铺子里库存了几十套,这些日子放下其他事儿,赶着做,不会耽误的,妈妈和妹子刚才说什么呢?” 薛姨妈拧了薛蟠一下,笑骂道:“说你是没笼头的野马,靠不住,到时候还是看我家宝钗。” 薛蟠不乐意了,一脸的不高兴,拍着胸脯保证。 “妈别看低我,多早晚我出去干一票大买卖,到时候妹妹也不用去那劳什子皇宫。” “你少惹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宝钗依偎在姨妈怀里,瞪了一眼薛蟠说,“哥哥在外还是谨慎一些,少叫人哄骗了。” 薛蟠哈哈笑着,“妹妹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看了一眼两人,堵在心头的话不知道提不提。于是试探性的问:“妈妈和妹妹觉得顾兄弟怎么样?” 薛姨妈笑道:“是个不错的孩子。” 宝钗脸一红,立时打断他,“哥哥还是多照看生意,让我和妈妈少操心的好。” 额… 且说顾焱已经给黛玉写了四五封信件了,怎得没有一封回呢?这傲娇的丫头! 这边惦记着王熙凤和薛宝钗,那头不忘栓着林黛玉,这人呀总是得陇望蜀,没甚好耻的。 第51章 刺激的乞巧节(上) “快点,怎得那么龟蹭?” 顾焱站在王家门口,有些懊恼的用两根食指戳着太阳穴轻柔。 可算是见识了女人出门的速度,一柱香前凤姐和平儿就在准备。到了现在还没见着人影,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催促。 左右站着香菱和傅青,一个面上冷冰冰,一个仿佛对什么都没有太高的期待。 “这节难道会跑了不成?”终于听到王熙凤一阵嘲讽的轻笑。两主仆穿着男装,俊俏的一塌糊涂,雌雄莫辨。 “天都黑了,这时候庙会那边精彩着,快些走吧。” 凤姐拿手捂住小嘴,一边笑着上了马车,转身嗤道:“又不赶着相亲,看把你急的。”错非想着王子腾就要回来,而且很有可能不久后就要带她上京城住。以后再二叔面前,还有婶婶跟前。她在不好这样抛头露面,所以当顾焱今晚来找她时,凤姐才毫不犹豫答应。 驾车的是来旺,凤姐同平儿乘一辆马车。这边由傅青驾车,香菱享受着单人坐,顾焱习惯了骑马。相比坐轿子,他觉得骑马更显得神气些。 七夕也叫乞巧节,通俗名中国女儿节,是姑娘们穿针乞巧、祈愿祷福的日子。比起后世过节全部沦为“买买买”和“花样秀恩爱”,一点气氛也没了。相反古代七夕是相当热闹。 随着人流汇入了灯区,庙会街口人山人海,整条路口都已变成了“人行道“,一眼望去看不见人流的末尾。 灯火通明,行人如织,街边精美的灯笼里的烛火幽幽跳动。庙会两边摆着各种小摊儿,杂耍荟聚。抬头便是由灯笼交织缠成的“路灯”。 这时候在坐马车显然是行不通的,几人遂下了马。 人群中,顾焱拉着凤姐笑呵呵指着一些才子佳人说,“你若是换了女装,今晚一定最艳。” 王熙凤炸毛,偏头想跟他争论。却刚好撞见他那不拘一格,清朗锐利的双眼,少女的心刹那间像是被谁重重地撞了一下。 她慌忙低下头,为掩饰脸上的绯红,刻意往边上卖灯笼的瞧。 平儿反和香菱两个手拉手的挽在一起说笑,傅青这个保镖觉得自己肩上担子像压了座泰山,同时看着那么多人。 顾焱突然大叫,“前边有糖葫芦,走走走。逛庙会怎么少得了边吃边走。”抓住凤姐那只纤纤玉手,很快蹿到了前边,“来五串。” 卖糖葫芦的小子抬头取,笑眯眯道:“今儿乞巧节,才子佳人一对对买的多,能便宜几文钱叻。”手里拿着五串,等目光落在两人眼前时,店主嘴角抽了抽很快变了嘴脸。 “两位公子呀,一串三文,五串十五文。” 凤姐便问,“你方才不是说买的多,会便宜些?” “你们两位可不行。”卖糖葫芦的小子无奈摇摇手。 “给钱呀。”顾焱厚着脸皮,已经扒拉一串在嘴里,“真甜。” “你怎么不给?” “我一向不带铜板。”顾焱很是认真地,看着王熙凤从荷包里取了铜钱。得意的递给她一串,转身又给了平儿和香菱。 香菱微微一笑,“多谢爷。” 顾焱伸手在她小脸上拧了拧,“真乖。”反手也要去拧一下平儿,却被她躲开,掩嘴笑着挽着凤姐。 “小蹄子,挺会躲。”顾焱嘀咕抱怨几句。 这庙会最热闹的无疑是看这些杂耍艺人。里面有玩蛇的,耍猴的,说书的、摔跤胸口碎大石,油锅捞银子的、什么猜灯谜不在少数。 凤姐对油锅捞银子很是感兴趣,不等顾焱介绍,就拉着平儿先往人群里钻了过去。 “这人不怕烫手?天底下还真有这些奇人异士呀。”王熙凤见那大铜锅里,黄油被烧的“咕噜咕噜”冒着油泡子。一个身形瘦条的男子,袒露着半边身子,扎了个马步大喊一声,将手就那样“嗖”的一下伸了进去,两根手指夹了块碎银出来。 平儿和王熙凤看的不眨眼,两人小手死死互抓着对方,就好似捞油锅的是她们一样。 香菱更是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直到人群里传出震耳欲浓的喝彩声。这傻丫头才从指缝中,睁开眼,然后“呀!”的一声惊叹。 “嗐!不过都是小把式,混口饭吃的。”顾焱在旁边咂咂嘴,惹来凤姐的嫌弃,“有本事你捞一个,我就服你。” “嘁!我还不屑玩这些。”他突然伸出手来,往凤姐嘴边就要上手。 “干甚么呢,动手动脚?”凤姐打掉他的手。 顾焱再次强硬上手,抹去她嘴边的糖渍,嘴角轻轻一勾,“看你,吃得满脸都是,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倒像个破落户。” 凤姐想恼,却感觉心里突突狂跳,一时无言。红了一整张脸,没来得及感受这青春少女期的初恋感情,她登时就咬牙切齿,往地面啐了一口。 为啥? 因为顾焱同样的动作,又给平儿和香菱楷了楷嘴。 渣男! 几人继续往前走,时不时的买一堆没用的小玩意儿。女人的购物能力千万别小看,甭管有没有用,只要好看或者来了一点兴趣,那就是买买买。 顾焱深感体会,什么叫人形挂架。 傅青全身上下已经挂不下了,这才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前边一个摊子围着很多公子哥,原是卖面具的。几个姑娘一头兴奋的挤了过去,留下顾焱和傅青在原地唉声叹气。 不一会,凤姐转身就往他脑袋上套了个面具。 “这个好,配你。” 平儿和香菱在旁边偷笑。 “是什么?”顾焱忙问。 “是头猪。”凤姐看了看他头上,又瞧了瞧他窘迫的模样,一时笑得花枝乱颤。就这样还不算,又往他玉冠上穴了个风车。 顾焱一走动,随着风吹来,头上跟中箭一样,那风车特别显眼。“呼啦”,“呼啦”一边响一边叽咕叽咕转着。 惹的众人一阵哄笑,凤姐笑弯了腰,半天直不起来,捧着肚子揉了揉。 “我不敢瞧你,只怕在瞧下去,一会子闹肚子疼。”她边笑,边清咳两声拉着平儿往前走。 第52章 刺激的乞巧节(中) 夜晚时分,华灯初上。 庙会上四处都是成双成对的人儿。 对于才子佳人来说,猜灯谜写七夕诗是最大的热点。也是人流最多的地方,不少卖荷花灯的贩主准备了笔墨为的就是让这群才子们题诗。 显然顾焱没有兴趣,因为目前女主角不是林黛玉和薛宝钗。而是对这些一窍不通的王熙凤,你跟她谈诗词歌赋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哐当!” 一声铜锣响,远处的中年男子踩在高凳上,一手持铜锣,嘴里念道:“各位公子、小姐来听听咯。有钱的捧个场,没钱的凑个热闹。” “哐当!”又是一声。 对于这种市井说书的,王熙凤就喜欢听。 几个姑娘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少女兴奋和兰花指,顾焱只能在后边一遍遍提醒道:“王公子,唉唉你们能不能不要笑时将兰花指翘起来。”即便是这样,还是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不是鄙视的目光,而是羡慕。 顾焱摇摇头,他可不是兔儿爷。 说书的也不知是哪里的口音,总之能听懂,讲的是一段女娲娘娘造人的神话故事。 王熙凤很享受这些,听到有趣好笑的地方,总是默默记下来想着往后给老祖宗说上几段。于是将樱红的嘴巴凑在顾焱耳边道:“这女娲后人真的全是女儿家吗?” 被凤姐温热的口气弄的脖子痒痒,顾焱抓了抓脖子,瞅着近在咫尺的凤姐道:“都是神话故事,你还当真了?这些故事早听出茧子了,以后有机会我给你说几个新鲜的。保管你犹如见了**一样。” “你这人,不吹牛会死?” “不耍嘴皮子真会闷死。”顾焱淡淡的随口回了一句,正欣赏几个姑娘的侧颜,胳膊不知被谁扒拉了几下。 “这位仁兄,借问一句,现在是几时几刻?”一个俊美男子身穿淡蓝色绸缎儿,一脸的醉意。吐着一嘴儿的熏味手里还提着个酒壶,就这样自来熟的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顾焱打量他一番,这美男子大约十六七,身高七尺。腰间还别着宝剑,眉清目秀十足标准的小白脸,那白扑扑的脸上还抹着一层胭脂粉。眼皮上挂着黛青色的薄薄眼粉。 顾焱嘴里吐出两个字:娘炮 下意识地,他还是从怀里掏出洋玩意儿怀表利落的弹开盖子。然后朝这人说,“亥时”(晚上九点)。 嗤,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搭在他肩膀打盹儿呢? 顾焱耸了耸肩膀,王熙凤这时转过头来,撇了一眼便问:“这醉汉是哪来的?” “我哪知道?”他显得很是无奈摊开手。 “这位公子,你要是困了,自个儿回家去,或者找客栈去啊?我这肩膀向来只给女人靠的。”顾焱再次耸了肩。 平儿和凤姐同时翻了个白眼。 “唔,睡什么,喝酒去。”这醉公子抬了一眼,迷迷糊糊说了几句。 “好小子,叫我们好找…伤了我们大哥还跑。”就在这时,几个年轻公子从人群里扒拉出来,大老远见了这醉公子,横眉瞪眼往这边指来。 “擦,真倒霉。”顾焱皱了皱眉头,不会被当成同伙吧?于是用力一抬肩,把这厮撂开。 醉男子混不在意,双脚在地面画着地图似的摇摆。朝着来人冷冷笑道:“我冷二爷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何须用跑的。” “人倒长的称头。”凤姐在边上说。平儿牵着王熙凤衣角,有些担忧说,“姑娘小心些,还是站远一点。” 没想到王熙凤也是个颜狗。 顾焱侧眼看着他,冷二爷?难道是柳湘莲,没想到能在金陵遇着。也不奇怪,这货本来就是四海游荡的公子。他双手环抱,可没打算多管闲事,见几人来势汹汹,于是先声夺人道:“唉?我们可是跟他不认识。” 柳湘莲也很是认真道:“对,这几位和我萍水相逢,柳某只是…只是问了个时辰。”说话间,打了个酒气。 “你这厮好不给面子,既然是唱戏的,不过是下三流的东西。我们几位公子瞧上,那是看的起你。”其中一位来者不善的公子啐道。 柳湘莲登时酒醒了几分,脸上憋的通红,一面抽出宝剑来愤愤然说,“呸,我冷二爷不玩那套龌龊的行为。” 额,好像柳湘莲的确不搞男风。他不过是喜欢客串戏角玩玩罢了,可那群人不那么认为。 眼见几人围着柳湘莲,香菱几个姑娘却是有些急,拉扯顾焱悄声道:“爷,我瞧这公子不像坏人。” 嗤,你们都是颜狗。 “怕什么,他会功夫吃不了亏。”顾焱无情地在旁边看戏,就连傅青也是点点头,看这醉公子模样就知道是个练家子,相反对面几个虽然人多,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 不等这群人扒拉柳湘莲,只瞧他快速就是一脚踢了过去。直把人踢的飞了一米,一群人疯了似的围上来就是轮拳头。这柳公子一拳一腿,招架好半天。不曾落了半点下风,顾焱在旁拍手叫好:“不错小子,好功夫。” “我呸,你们果然一伙的,好小子打不过他爷还不能打你了?”说着就是一个黑拳劈了过来。 “我艹,不讲武德?”顾焱眼疾手快,一掌握住劈来的拳头。伸腿就是往他腹部狠一踢。 “多谢公子仗义相助!”柳湘莲回头带着笑喊了一声。 “谁助你了?”顾焱一边嘀咕,却又是几个黑影袭来。 “爷小心!” “顾兄弟你小心。” “公子爷交给我。”傅青几个拳头相助,三人站在一起。这群富家公子和豪奴哪里是对手,一个个面如土灰,鼻青脸肿的。身子不断往后退,嘴里叫嚣道:“好小子,你们等着……” “算你们跑的快,不然柳爷爷今儿废了你们一条腿。”等人跑了,他又恨不得跳起来在骂几句,随即转头抱拳道:“多谢公子。” “你还不跑,他们一会子带人来了。” “柳某不怕!”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得,你不跑我溜了!”不等众人反应,顾焱反身就是拉着凤姐,香菱、平儿几个姑娘开跑。平儿是跟香菱拉着手的,这一下子原本看热闹的人群,一时又闹哄哄的拍掌起来。 “好功夫!” “多谢多谢!”留下柳湘莲还在那说感谢演讲。 “咱们跑什么呀?”凤姐被拉着跑的气喘吁吁,几个姑娘也是顾不得形象累的小脸通红,热的拿手狂扇。 “一会子省的麻烦。” 香菱小丫头,“挂”在他身边,一双小手拽着他衣襟,弱弱的说道:“爷,咱们回去吧…我怕。” “怕什么?怕他们抢你回去当通房丫鬟啊?”顾焱笑了笑,香菱的小脸更是一片煞白。 “嗳,你别听他胡说,金陵谁敢欺负我们?”王熙凤瞪了他一眼,捂着胸口缓了气过来。 顾焱温润的一笑,“好了,说笑呢吃点东西去?” 第53章 刺激的乞巧节(下) 却说几人说着话边走边看风景,顾焱十分享受身边莺莺燕燕的声音。好一阵清香扑鼻,是从姑娘们身上传来的香水味。 选了一家名字听上去挺雅致的酒楼。 位置倒不偏,楼上能正对着庙会一条街。门口挂着几串灯笼,概因今儿是乞巧节,所以生意特别火爆。 “几位客观,吃点儿什么?” 五人刚上了楼,就有店小二甩着白帕子殷勤的小跑来招呼。 “吃饭。” 不待顾焱开口,凤姐已经将扇子掷到桌面,又道:“先上几碟糕点凉菜,在来些你们店里的招牌。” 没有凤姐开口,平儿哪敢坐着。同样的还有香菱和傅青,三人老老实实站在身边。 “你们也坐下吧,逛了大半天,脚也不软吗?又不是在家里,没那么多规矩。” 三人怯生生的坐了,也是谨小慎微挤在边角。 顾焱身上挂的小玩意儿,早在刚才打架时落了满地。就剩几个不易掉的也被他全取了下来,搁在旁边。将脑袋上的风车和面具一块放下来,丢在王熙凤手上说,“这玩意儿你拿家去。” “正好,省的再买。”凤姐笑着将东西放在平儿那边。 店小二也是个有眼色的,见着几人穿着打扮不俗,就连站着的那三个分明是两位金主的奴仆,依然穿着体面。 便堆满了笑脸,应道:“几位客官稍等,今儿过节人多。厨房里的师傅都快忙不过来了。小的先给你们捡些干果蜜饯,熟菜。在打两壶好酒先吃着如何?” 顾焱笑道:“不着急,又不赶着回家…” 等着小二摆了菜来,凤姐斟酒便举了杯子说,“你这两日就要离开金陵,就当作践行酒。”说笑着,已经先用一只袖口挡住半面脸,仰头一口喝了干净。 见她如此豪爽,顾焱怎能落下风,相陪着喝了几杯下肚。给凤姐倒满,又拉着平儿喝。 酒过五巡,凤姐醉红着一张脸便问:“若是以后我不能再出来,你还来找我吗?” 这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能出来?你不是男儿惯了,谁还能栓着你不成!你若是出不来没事啊,我来找你不就成了多大的事。”顾焱笑了笑,这人醉了几分?喝不得酒,偏还逞能。 “好,你说的?到时候可别怂。”王熙凤一拍桌子,显得心事重重。 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香菱呆呆傻傻的,平儿却是知道自家姑娘… 哪里就惹的一身情丝呢? “怎么?你叔叔管的很严,你很怕?”顾焱顿了顿,若是用侍卫身份去京城王家,还真的不好进他们家的门。 王熙凤不语。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好在店小二风风火火端着吃食过来。看着一桌子美食,顾焱肚子饿的叽里咕噜乱叫。 不顾形象,自个儿先扯了个鸡腿。 凤姐见了,不禁嗤的笑了出来,“哪家公子像你这样吃东西的?” “你面前的就是。” “你这人!”凤姐眼中闪着三分薄嗔,七分笑意。起了筷子选了爱吃的,等着主子们动了嘴,两个丫鬟这才开始只捡了近处的东西,轻手轻脚放入碗里,斯斯文文一点不曾发出声音。 哪里像顾焱,吧唧吧唧的不停发出声响。 见他吃的这般张扬,几个姑娘含羞带怯望了几眼,薄薄的红唇微动,弯弯的眉眼克制不住轻轻勾起了笑容。 顾焱这抬头一撇,也不过匆匆一眼,一瞬间。 将平儿、香菱、王熙凤的偷笑抓在眼里。 “你们知道小青蛇怎么变成大蟒蛇吗?” 三人被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怔了半响。 香菱便问:“爷知道怎么变?” 顾焱呵呵笑了两声,附耳在香菱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这丫头立时脸就红了起来。小手捧着脸颊,快速低了头,以后再也不敢问了。 凤姐知道他说不出好话来,便不理。 “平儿你要不要猜一猜!” “啊?顾公子平儿不知道呢。” 凤姐立即白了他一眼,叮咛平儿道:“你少听他胡说,肯定不是好话。” “缓和下气氛而已,你紧张个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只怕你吃不下呢?”凤姐得意。 到了晚上十点过左右,一行人驾车将王熙凤和平儿送到了王家门口。 凤姐站在门口,几番欲言又止。 顾焱朝她笑了笑,“你不用说,我知道,我们到时候京城再见。”翻身上了马,一径去了。 却说贾雨村上任后,几次到王府拜见。听说顾焱已经离开,无不摇头叹息。 从金陵回京城又需要坐船数月,两主仆离开金陵已经将近半月。 王子腾正好错别了两人,回到金陵首要大事就是找了薛姨妈相谈宝钗十三岁入京待选的事。 第二件重要的事,就是准备接王熙凤上京城居住,以及和贾府的联姻。凤丫头如今十四岁,订亲正合适,根本不用问女儿家的意见。这种家族联姻,向来是长辈做主,王熙凤没得反驳机会。 是夜,王熙凤在闺房里拿着面具看了半宿。 平儿嘴里发苦,女孩家命运就是如此,姑娘向来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一说到终生大事,为了家族竟不吭不响了,明明是喜欢… “姑娘,当真要和荣国府联姻吗?” “怎么小蹄子,难不成你还瞧不上琏二爷了?”凤姐强挤出笑容,若是没有那人,琏二哥同她也算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偏生这时候,脑子里总想起这臭小子来。 王熙凤叹口气,将面具一应东西让平儿收在小箱子里,到时候都带去京城,幽幽道:“二叔说了,大姑姑那边说二房爵位是指望不上。想要巩固咱们王家势力,还得看长房那边。嫁过去将来爵位早晚是琏二哥的,并且承兑将当家权利给了我,让帮着管理荣国府呢。” 凤姐起身走到门外,看了看月色嘀咕道:“他们这会子到哪儿了呢?” “姑娘还念着呢!”平儿叹了口气。 凤姐背着平儿,眼眶微微泛红藏着几滴眼泪,又偷偷楷了眼角笑道:“咱们家里,就算不和贾府联姻,也轮不上他家呢。” 家族和儿女私情,哪边重王熙凤也是明白,很快她整理了心情,恢复往日的泼辣。转身朝平儿细腰拧了一把调侃道:“我瞧是你这小蹄子看上人家了,念的比我还勤呢。” 平儿小手乱摇,红着一张脸分辨,“姑娘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我……” ————— “给薛家送了信吗?” “找人送了,公子爷真把这丫头带回皇宫?”对于给薛家说自家主子不辞而别,哪里有眼前这事重要。随便带陌生女子回皇宫,光是想想,傅青就觉得自家爷有些疯狂。 “怕什么,给她打扮成小太监就成。”顾焱立在船头,而香菱还不知道,回了京城又会怎样颠覆她的世界观。 第54章 四殿下 历经两个多月的水路,到达神京时已经是十月天。 香菱还有些晕晕的,也不清楚爷的家在哪。三人雇了一辆马车,此时是早晨十点过的样子,入了秋再没有夏季的炎热。 看着全身打颤儿的香菱,顾焱一只手拍在她的小腿上,揭开轿帘子对傅青吩咐道:“直接回我的殿落,明儿在去请安。” “你别怕,唔…你这性子就待着不要走动也没人对你如何。放心吧,我的殿院不比其他皇子,一向规矩最松,且也没有多少宫女和小太监,皆因本殿下不喜欢人多口杂。” “殿下?皇子?”香菱听了脑子里如同浆糊般,便不敢再坐。忙起身屈膝跪着,低着头不肯起来。长那么大,连国公府她都没见过,更别说进皇宫,得知自己的爷是大乾朝皇子,她便更成了哑巴。小身体抖的仿佛自动马达。 “过两年本殿下封王立府,带你出皇宫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马车中,一抬眼示意香菱起来,说了半天她不肯起,如果跪着让她接受的快些,就暂且跪着吧。 “吁!” 马儿突然扬起雪蹄,马车急刹在路中,香菱直接前扑在顾焱怀里。错非他一只脚快速蹬在车壁上,这会子只怕人已经飞出去了。 “怎么了?” “殿下,突然转出来一辆马车,属下去看看有无人受伤。”跳下马车,走了过去查看。 不等傅青开口,那辆突然冲出来,横在路口的马车上,跳出个青衣奴仆。跳着脚就囔囔道:“你们怎么赶车的?差点儿撞了我们家姑娘,若是伤了你们赔的起吗?也不看看马车上挂着什么旗帜,你看好好的车轮子也坏了。” 傅青不以为意,抬了眼眸一瞧,“荣国府”还真是巧的很,偏生跟他们家扯上。 “李贵,李贵不要惹事。”马车中探出一只雪白的玉手,揭开帘子,走下来个穿着一身桃红粉裙的少女。模样清秀说话很是温柔,见起了纷争,先是好生打量了一眼傅青,便朝自家奴仆道:“姑娘没有事就是万幸,咱们靠边一点别挡着道。” 叫李贵的奴仆笑眯眯说,“珍珠姐姐现在也挪不开啊,轮子坏了。” 傅青本想好好教训那奴仆一顿,眼见这少女很是明事礼便不好在追究。走上几步抱拳道:“这位姑娘,虽说是你们的马儿突然冲了出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我们家公子不会亏欠你们。” 看了一眼他们家的马车,轮子坏了一边。傅青忙往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 “这里是二十两,足够你们另买一辆马车赶路。” 珍珠哪里能做主,不知如何是好,双手摇摆道:“我只是一个奴婢不能做主私收。” “姑娘你就替你家主子收了吧?”傅青又推手过去。 “这怎么成,咱们府里没有这个规矩。”少女显得很是难堪。两人你推我送,直搅了半天。 这时一个淘气可爱的声音自里面响起,“好呀,既然他们给银子珍珠姐姐你就收下,不然我们怎么走?”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揭开帘子,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不等珍珠有动作,她先自踏板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小手接过银票,一咬下嘴唇思忖道:“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傅青再次看了眼叫珍珠的少女,一拱手转身回了顾焱身边。 “怎么那么慢?”顾焱问。 “没什么,是两个姑娘的车,车轮子坏了,属下私自赔了她们二十两银票。”说这话时,傅青难得一张冰块脸有点泛红。 顾焱狐疑看着他笑了笑,“怎么滴?看上人家姑娘了,原来你这冰块脸也有固定喜欢的类型?哪家的到时候爷给你讨了。” 傅青慌张的双手乱摆,调侃他也无趣,这才匆匆往皇宫赶。 “姑娘你稍等会,李贵你去附近请师傅来换个轮子。”珍珠吩咐道,小女孩也不着急,坐在马车上一双小腿荡着,双手托腮。 她偏着小脑袋撒气问:“爱哥哥是不是不想我了,那么久才让老祖宗派姐姐来接我。” 珍珠将湘云拥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小脸,哄着说,“怎么会呢,老祖宗最疼史姑娘了。” “哼,我才不信,前阵子老祖宗说要接扬州的一个外孙女来,人家比我亲,可惜了人家不来呢。”湘云皱了皱粉嫩的小鼻子,小嘴一撅。 “您是老祖宗的侄孙女,扬州那位姑娘是外孙女,虽说有别。都是一样心疼叻,就是想你的紧,这才让我巴巴地到史家来接姑娘,二爷这些天囔着要找姑娘,府里几个姐儿听说你要来,高兴的不知成了什么样儿呢。” 且不说这回京的小意外,顾焱的马车一直到宫门口,傅青出示了腰牌。便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绕了一段路,进入皇子居住的西苑。 两人没有下车,先是让傅青去找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鞋帽来。顾焱这才从马车里跳下来,留下香菱在马车里换装。 不一会一个靓丽小太监自车上下来,低眉顺眼的捏着衣摆。 “在宫里要叫四殿下,记住了。” 香菱点点头。 顾焱居住的地方叫《泰和殿》离皇后寝宫不远。过三座门儿约五十米,有巨大的琉璃影壁一座。绕过大影壁,有一座三开间的王府式大门,在进去便是他目前生活起居的地儿。 殿内有四五个小太监,十几名宫女伺候,并二十名护卫。 四殿下回来的消息,永兴帝早已经知晓。皇后那边本想传召,一想皇儿刚回宫,便派了小太监来传话,让明儿在请安。 “见过殿下。”几个小太监欢喜的上前,争先恐后地讨好。又是一溜烟儿地将不善眼光看向紧紧跟在皇子身后的新来小太监。 “哦,对了他是新来的小太监,唤菱公公,这可是本殿下的宠人儿,你们可不准欺负。”顾焱忍住笑,大步流星往殿内走。几个小太监听了,忙点头应下,一面朝香菱见礼。 “见过菱公公。” “不用…不用客气。”香菱小声的低头走,生怕多说一句暴露。 几个小太监面面相窥,恰着小酸醋儿“难怪殿下宠他,声音儿真细真甜,哪像我们公鸭似的。” “傅青,这些日子你就不要跟着我了,多带她熟悉一下殿院。什么地方不能去,什么话不能说都给她讲清楚。”顾焱想了想,补充道:“太监院她就不去那边就寝了,留在爷身边服侍。” 一直走到正殿寝居,小太监们守在外面。只有傅青和香菱跟了进来,顾焱直接倒在大床上,摆成一个太字。 嗳!回宫又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金龙,没有外头自在。 傅青日常的碎碎念,打断了他的思路,“殿下您不去给圣上请安?” 顾焱懒懒道:“不去,我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动静。若是有事,早派人来传唤了…坐船累了…”说着人已经开始疲倦了起来,有一句没一句道:“你带香菱熟悉一下,也给这些宫女小太监立个威,莫叫她被欺负了。” 第55章 父与子 是日。 “啪啪啪啪。” 顾焱还在香梦中,梦里朦朦胧胧遇见十二钗。正甜美之际,待入水帘洞,忽的感觉脸蛋上传来抽打声。 他登时恼怒,眯着眼睛蹭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谁这么不识趣?” “是朕…” 顾焱揉了揉眼睛,眼见便宜老爹,板着张方块脸威严站在自己面前。 下意识里他将眼光扫向殿内,小宫女和太监全部伏跪在地面。角落里只瞧见香菱的瘦小身影不断颤抖。 这丫鬟昨晚就在床边趴了一夜吧? 边上不是有床吗。 不待他多想,将目光投到永兴帝面前。 装傻充愣,憨笑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皇帝将小小瓷瓶拿在手中把玩,解开木塞,一阵清香扑鼻。随即有些不悦道:“朕怎么来了?这要问你为何不来给朕请安?身为皇子整日玩物丧志不思进取。———这些小心思,用在正经地不好?” 永兴帝虽说满嘴的训斥小儿子,手里的动作偏是“心不对口”猛吸一鼻子香水,显出享受神情。 这小子瞎折腾的东西竟然能在金陵大卖,多多少少脑袋里还是有点东西———像朕。 这就是用朕御花园的花儿折腾出来的香水…没想到赏心悦目的花能变成银子,这小子如何想到的? 顾焱在心内鄙视,没想到自家老子的消息挺神速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两父子各怀心思,在内心吐槽多次。 顾焱正想以尿遁之术撤离。永兴帝转身坐在榻上,将香水揣进怀里,摆出严肃脸问:“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丫头?”指了指远处的香菱。 “父皇,儿臣见她可怜…” 永兴帝摇摇手,捋须顺手捻着几根点点头道:“早晚你也要带走,这些小事朕也懒得跟你费口舌。你这营生怎么回事?香水和花露水又是从何地学来的。 皇帝老子一直缺银子,他不是不知道。 看来便宜老爹有想法,有想法就是好事… 顾焱在脑海里早想到一套说辞,不管中不中用,且先试试。于是嘿嘿笑了两声,整理衣冠来到皇帝脚下一跪。 在跪下去时,早有小太监双手捧着软垫,膝盖跪地就这样蹭过来放在他面前。 “启禀父皇,儿臣在海外杂书里看到,洋人为了避除天生异臭。用花瓣为药母,撵碎为粉,兑水用来涂抹。一时好奇,便依样画葫芦,自己想了新法子用酒代替水。发现比书上洋人法子更好,香味更浓更持久。” “当初皇儿就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于是拆了朕的御花园?若是没成功你当如何?” 永兴帝心里想着,花露水真是好东西,前两月若不是靠这小药水。真真是夜夜难以入眠,蚊虫叮咬难耐。 并且后宫几个嫔妃,皇帝也是靠香水解决了争风吃醋。 顾焱听了讪讪笑,这不还没说到重点。撇嘴说道:“儿臣若是没成功,就在拆几个御花园。” 听到在拆几个御花园,皇帝捋须的手一颤儿,直接揪下几根来。为了形象强忍着酸爽,恼怒道:“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永兴帝略一思考,随即话锋一转,“你这几个小瓷瓶,装点带香味的水,就在金陵闹了个轰动。可见朕与你赌约万两银子你早赚了。” 顾焱咂咂嘴,心中鄙视。您老想要银子就跟儿子直接提哩,别兜兜转转了。 “父皇、儿臣没赚几个钱,不过是在金陵试试,随意找了几个搭手。” 随意?随意找了王家和薛家。 傲娇永兴帝问:“既如此,你将来打算如何?” “父皇,儿臣能起来吗?脚…麻了。” 永兴帝一抬手,他这才揉着两个膝盖骨,溜到皇帝旁边坐下。一边观察着他细微表情,一面用手比划。 “儿臣去江南看了,香水和花露水的市场很大。儿臣想让父皇将皇家营生和建设权交给儿子来打理,让儿子也好为国分忧,孝顺父皇。缓解兄长劳苦。” 皇帝闻言色变,虽说这香水和花露水的盈利很可观。岂料这小子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讨要皇家营生权利。 那可是相当于大乾朝的钱袋口,用力狠了别人不愿,太松软自个儿吃亏不舒坦。 “父皇不如在和儿臣赌?每年儿子保证为国库多增加百分之十。若是办不到,父皇在收回去,儿臣以后再也不谈营生的事儿。一切听由父皇安排…” “这些道理,也是你从书里看来的?哪本,拿来朕看看。”这小儿子怎么出了一趟皇宫,小嘴巴越来越能叭叭? 别看皇帝表现的不相信,心里边也是蠢蠢欲动。反正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交到自己儿子手里,怎么也是入了自家的口袋。 这! 顾焱立即道:“儿臣也不知道哪本,多早晚就丢的一干二净。没准让我早拆了~父皇若是有兴趣,不如下一次异国使者来时,让他们在带几本。” “你……”皇帝脸瞬间铁青起来。 他起身来到皇帝背后,铁拳头“哒哒哒”敲着。嘴里开始冒牛皮糖,“父皇向来最疼儿臣,儿臣也是为了国库,为了替父皇解忧,不然赚银子这些劳什子破事。儿臣才不愿意去,好好等着封王出去逍遥不好吗?反正有父皇养着…” …… 前面几句话很中听,后面一句让永兴帝差点儿自咬舌头,皱眉看向他,“朕就是养了太多废物,哼…以后皇子立府俸禄减一半。” 顾焱身子一跌,其他皇兄这真是对不住。 思考许久,皇帝终于开口道:“此事怎可凭你几句话儿戏,朕先看看你这香水,在京城能不能卖了出去。” “怎么不能啊?京城一步就是一个权贵,他们不缺银子。儿臣就是要让他们自个儿伸手掏银子放入我们家口袋,卖十两给他们还嫌便宜呢。” “多少?十两还便宜?”皇帝怔了怔。 他认真掰起手指,口内念念有词:“儿臣这东西做工复杂,消耗时间也多。需得用上好些花瓣,整整两口袋,才能出一点点花油。 酒水也不普通,是儿臣多次勾兑出来的新酒调制。光是这些功夫,就要花上整天,还有多道繁琐工程,去掉残渣之类。若是卖给他们,二十两一瓶也不贵包装一下就唬过他们了。若是开坊大规模制造,自己卖就十两一瓶,卖给商人二次兜售就六两。” “包装?”永兴帝以为听错了,“可是你在金陵价格不是这样,岂不是骗天下人?” “包装就是~嘿嘿儿子换个好看的瓶子,再拿锦盒子装上,写几个限量字眼。价格一下子能抬几倍,其实里面东西是一样的。这些勋贵哪在乎这些,他们要的是面子,是和别人不一样。”他眨眨眼,很是认真给皇帝说了一堆新鲜销售法子。 皇帝早有耳闻,勋贵子弟,世家们的奢侈浪费是如何夸张,不禁更生出几分恼意,除而快之。 “与其让他们花费在风花雪月的地方,不如买儿臣这东西。让银子又流入到咱们皇家来。”他继续添油加醋,皇帝心动又增加几分。 “容朕考虑…” 嗐!费了半天口舌,得了个再议。 第56章 贾元春 从凤藻宫出来,元春抱着皇后宫里需要浆洗的衣物。这些都是由她负责,抬头看向朱门外的晴朗天空,荣国府就在京中,看上去近在咫尺对于她而言遥如天际。 她收回有些自伤的目光,端着铜盆默默走向不远处的浣洗局。身在秀女院的少女们无不投来羡慕的神情。 自进宫之后,她待人从未端过国公府嫡女的架子。总是以亲对待姐妹,做事也是尽量求完美,不让人挑出一丝瑕疵。与她共事的女子们虽羡慕,却不曾对她有怨言。 只是偌大的宫廷,总有些看不顺眼她的。无疑是暗地里说,她能从(秀女)宫女调到皇后娘娘身边直接升了女官,有着比其他秀女更能接近圣上的优势,还不是靠着家里关系,和北静王、甄老太妃走的近。 浣衣局的宫女们聚集在井边一处闲话,手里浆洗着后宫的衣物。见她默默走来,让出一角。只是多看了几眼,也就收回目光继续谈资。 无外乎是后宫的琐事,哪个小宫女今儿得了娘娘赏银。哪个小太监又找了对食的相好。诸如此类,不过每每到了最后,这群小宫女就扎堆似的埋头低语起来。 她们当中某人此刻满怀欢欣地谈起,“知道嘛?四殿下回来了呢。我昨儿帮许公公抱衣物,经过西苑泰和殿时,瞧了一眼哩。”小宫女显得很是激动,捏着小拳头兴奋摇了摇。 错非有事吩咐,这群地位低下的小宫女根本没法往那边跑。于是其它宫女总是很有兴趣听她夸夸其谈。 比如,四殿下长什么模样? 四殿下生的白还是生的黑?常听一些小太监说生的俊美无比,高挺英勇,想来也不会比二三皇子差的。 这群小宫女不知疲惫,从四殿下面貌谈到兴趣以及品性。 元春只远远见过四殿下半个身子,每次都是只听见小太监报:四殿下来寝宫,她就匆匆埋头跪在地上,只能看见靴子。又如何见过长了什么模样。更未听过他是如何性子的人。 倒是从这群宫女口中,听到些不知真假的事来。 例如四殿下生性顽劣,不爱读书。又如何受陛下和皇后的宠爱,有时候冰冷,有时候顽皮爱和小太监开玩笑。 这些大胆宫女甚至私下谈:“若是能跟着四殿下,哪怕当一辈子侍女也不枉此生。可惜偏这尊贵的皇子不喜欢太多人伺候,真真羡慕泰和殿的姐姐们。” 然而她们说到此处,又拿羡慕的余光扫向元春。 因为,贾元春在皇后那边当职。四皇子又是皇后嫡出,隔三差五就会去请安,再怎么倒霉总能撞见殿下的。 其中一人安慰自己和其他姐妹道:“咱们浣衣局,也有好处。虽说一辈子是普通浆洗衣服的宫女。可到了年龄,就能放出宫出。可不像秀女,运气不好没准终生都是女官。等成了老嬷嬷,才放出去咯咯咯……” 无疑这话让元春有些伤心,暗叹自己前途渺茫,今后都要困在这深宫大院一辈子。唯一的“亲人”只剩抱琴在身边,时常陪她聊聊家长里短,往年幸福事。 但她性子是温柔的、大家闺秀。自小由老祖宗带在身边,对于这些言语她不会反击,很快从悲伤中振作起来。整个家族和父母长辈,都在靠她。于是默默蹲在边上认真洗了一下午的衣裳。 皇后寝宫里的宫女不少,碍于甄老太妃的关注喜爱。也就留在身边,其实这孩子还是不错的。 皇后对于元春的评价就是不错,听话乖巧。若是非要给自己丈夫身边塞秀女,自己调养出来的也算半个自己人。当然,如果不成为皇帝的女人皇后更开心。 只是大臣什么心思,太上皇什么心思,皇后知道。 错非他们夫妻同心,知道皇帝是不会收此女子,或者收了也不会受用。 皇后才舒心不少,并且将元春留在身边,也是皇帝有意让皇后监视着她。 这几日顾焱左等不见皇帝回话,整个人焉憋憋的提不起精神。皇帝同意,他就能随时出宫借着查看的目地出去逍遥。 后宫夏太监身边的干儿子来传,说是今儿皇后娘娘让四殿下晌午过去用膳。 他才慢条斯理的任由香菱给自己穿衣束冠,打理整齐。又细心的将角落顺平,顾焱随意撇了她一眼便问:“这些日子在皇宫可待惯了。” 香菱诺诺回,“奴婢有殿下送来的书籍看,已经很满足。” 答非所问吗! 随意和她嘀咕几句带着侍卫傅青离开。遂命小太监抬了轿子前往凤藻宫,一时想起贾元春还未怎么见过,起了兴头找来后宫太监夏守忠询问。 因他面上有些不快,眉毛紧缩。夏守忠以为贾元春得罪了这小祖宗,便欠身笑问:“殿下,可是那元春惹了您不高兴。” 顾焱抬头看了看天色,用鼻子哼气。于是语气就有些不满,“你这老货,倒揣摩起我的心思来了?怎么本殿下想见一个女官问些事,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殿下息怒,老奴不过是想替殿下分忧。” “那还不去?等着我赏不成?” 夏守忠不停弯腰点头,连称不敢。一路上忧心忡忡,也不知那元春什么事得罪了这小祖宗。才回宫没多久就要传唤,他才得到荣国府捎来的银子,要帮忙照顾一二。 眼下这照顾也太快了,不知是福是祸? 元春正往回走,忽见远处夏太监急匆匆往这边赶,等近身到她跟前。又火急火燎拉着她袖角急道:“快些,四殿下寻你。” 元春先是一愣,随即答应声“喏”。便抱着衣盆,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到了凤藻宫不远处。果见站着两个少年,其中个做侍卫打扮,另一个不是顾焱还是谁。 元春忙低下头,夏守忠笑眯了老脸,将身子弯的低低说。 “殿下,她年小不懂规矩,若是冲撞了您,别往心里去。” 元春还不知什么事。 顾焱的十分冷淡,语气破为倨傲,扬眉微怒道:“你这老货,本殿下还未开口,你倒反替她说了一通好话高兴也便成不高兴了,难不成你是她们家亲戚?” 夏守忠知这事做差了,殿下未问他怎么先张口。 “行了,做你的事去。”顾焱朝他挥挥手,夏守忠看了一眼元春,抛了几个小心谨慎的眼神,转身一脚重一脚轻的就走。 “你随本殿下到边儿说话。”顾焱转身往后宫一处小花园亭子走。元春低头跟在身后,抬眼时见四皇子戴一顶玉冠,着一身米白色宽袖长袍。干净素白的锦袍,肩膀处绣着几杆绿竹,双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把玉骨折扇。 这就是四殿下。 侍卫在旁傻头傻脑问:“殿下,你不会因为她们家跟王姑娘有点亲疏关系…就要…” 顾焱悄声笑道,“单纯地瞧瞧,逗逗她而已。” 得令,傅青只剩无语,自己跟了个什么主子。殿下这见着美人就起玩心,这可是秀女…在皇帝没赐给皇子前,可都是圣上的女人。 忒也胆大了。 三人到了小花园,顾焱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头也不抬懒洋洋道:“可知本殿下寻你何事?” 元春跪在地上,低头小声道:“奴婢不知。” “本殿下很生气,因为你。” 元春许久不语,一双美目中闪着泪光。脑中回忆至上一次,到如今她都没见过殿下一面,也不知怎么就恼了他。 顾焱看了她一眼,见她满是委屈,身子轻微颤抖着。不知为何,心下竟微感无趣。 自己一向对美人很有兴趣。 一定是和凤姐相处惯了,习惯那种泼辣性子。或者任性一些的,才有征服欲。像元春这种唯唯若若,言听计从的反而勾不起他的yu望。 于是他起身,拍打着折扇来到元春身前,微微笑道:“既然你惹了本殿下不开心,便要受罚。”他抚扇走了几步,笑道:“就罚你给本殿下说说你们家的有趣儿事。” 傅青一愣殿下这惩罚也太“别出心裁”。见这宫女恍惚,傅青于心不忍,上前推她道:“殿下轻罚你,还不谢恩。”忙在顾焱身边帮村道:“殿下,她定是吓傻了罢?” “你这小子,我发现你很爱帮贾府说话?”越发狐疑看着傅青。 傅青脑子里很快闪过,那个叫珍珠的女子,遂摇头道:“臣不认得她们家…” “奴婢谢殿下。”元春回了神,捉摸不透他,若问什么便答什么。 顾焱用手中折扇托起元春的下颌,元春被他忽然的举动惊到。一张不施粉黛的俏脸涨得通红,紧紧闭上眼睛,心内突突直跳。 打量她片刻,嘴角轻轻上扬。 果然是美人,身材也不俗,若是性格在独特一点便好了。 “你们家的姑娘都和你一样绝色?” 元春刚刚平复了心跳,这次连耳根子脖颈都红了。等顾焱的扇子离开,并未做什么过分动作,她才睁开眼睛快速低头因回:“奴婢家中姐妹尚小。” 顾焱想问凤辣子,张了张口又改了主意:“听闻你弟弟衔玉而生真是大胆。若他能衔宝贝出生,岂不比本殿下还尊贵?” 元春一愣,吓的小脸一白,慌忙分辨道:“元春家里不曾有这种逾越想法,幼弟衔玉而生不过是为了老祖宗开心,非天意只是人为。弟弟出生时,便有老道士送玉来,为了讨喜顾而出生时,放入口内。” 也不知是真是假,顾焱睨了她半天,暗自揣摩。 没准是贾政夫妻,闺房乐趣… 落里面了,又不好意思说,嗤…还取不出来。于是等着大脸玉出生时,撒了个慌…娘胎里带的。 可不就是娘胎里带的? 话到此,顾焱也觉得索然寡趣她太“乖”了,欺负起来没有意思。若是王熙凤那种雷厉风行的,较劲儿起来能和她大干三天三夜不喊累。 或者口齿伶俐的黛玉,亦或者逗一逗宝钗看看她生气用典故骂人的模样。 偏生元春一头不占,哪怕你气死她,多半只会咬牙认了。 “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家那宝贝玉,若是有机会本殿下亲自砸了。省的碍眼…” 元春没理解他的意思,亦不敢动作,总之晓得殿下不喜欢弟弟戴的玉。 若是有机会传消息出宫,一定要警告父母,再不好传这些出去。 “无趣,走了…你忙去吧。”顾焱拍了拍扇子,抬脚就走。傅青还不停朝元春催促道:“殿下让你回去了,还不走?” 等人走了,元春才起身,这事想了很些日子也不知道殿下刻意来寻她是为了什么? 顾焱在凤藻宫陪皇后吃了晌午,两母子又腻歪一会子。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这才兴兴的回了泰和殿,只是刚踏入大门。就被一个缠人的小妖精给挂上了… 你们猜他是谁? 单纯让各位了解设定的年龄 年龄根据剧情稍微修改,大致没什么毛病应该。 根据主角暂时年龄设定。 水泠儿(北静王妹妹原创剧情需要)9岁 傅青(小侍卫、有把袭人配的想法、妾、)16岁 主角:顾焱(四皇子、誉亲王、假侍卫)13岁 北静王水溶17岁 薛宝钗10岁(成功入选七公主侍读) 贾琏:16岁(贾琏妻:八公其中之女) 林黛玉7岁 贾蓉13岁(妻:夏金桂、刺激期待两父子加虎女霍乱宁国府) 贾探春、湘云、7岁贾蔷:12岁 贾迎春、11岁贾兰:3岁 贾宝玉、8岁贾环:6岁 夏金桂、13岁贾惜春:6岁 薛蟠、13岁李纨:19 王熙凤、14岁贾珠:23(殁) 贾元春:17贾珍:30岁 尤氏:22 秦可卿:13(义忠亲王妃娘家侄孙女) 第57章 谁还没个青梅竹马 却说他三条腿刚甩进院子,忽的从门后跳出个白影儿来。从他背后腰间两侧各扯了一角衣襟,左藏右躲。 顾焱偏头去看,总被这小机灵躲过。 她得了意,“咯咯咯”笑了起来,发出清脆的铃音。 顾焱一个旋转身子,抓住这小鬼头。轻握拳头再这“小毛孩”头上,顺时针旋转几下满眼写着无奈道:“泠儿,你怎么来了?” “哼,难道四哥哥不想泠儿来?你和他跑去江南玩也不带上我。”小手叉腰,一双圆眼睛撇了眼无辜的傅青。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娇气可爱。 他故意表现的很是头疼,将手弹珠子似的往她小脸上“pia”叽一下说。 “江南的水很深,不适合小女孩去~四哥儿差点儿被淹了。” 瓷娃娃精致般的小脸,登时委屈起来,小嘴撅的高高,满是幽怨看着他。 “骗人~江南是不是很好玩?”两条像毛毛虫的小眉毛耸在一起,小嘴快翘上天仿佛。 顾焱若有所思盯着她,却见水泠儿两边各束着小辫。后部分青丝披散为主,外加额头碎发刘海。束辫子的青丝上绑着蓝色发带,随风轻轻飘动,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裳更是称托的她活泼可爱。 忍不住双手齐上,拧住她圆圆小脸,呲牙笑道:“今儿怎么进宫来了,下次~下次一定带你。”在她头上顺便拍了拍,先进了殿内。 水泠立即眉开眼笑,蹦跳着随他进了殿,一边娇嗔道:“哼,还不是我哥哥~” 皱了皱可爱的粉洁鼻头,双手不停的摆弄案几上的东西。两人时不时闲聊两句,这时水泠儿注意到边上侍立的小太监。 拽着小短腿,一副这殿里我是主人的模样指着香菱问:“你是哪儿来的,往年不曾在四哥哥这里见过你。” “奴…”香菱慌张的向顾焱投来求助目光。 傅青最是怕这个小郡主,早寻了理由同殿外的侍卫说话翘班了。 顾焱一把扯住她的小辫子,轻轻拉了几下佯嗤道:“不过新调来的小太监,你别仗着是水溶的妹妹就欺负人家…” “你今儿怎么想起来宫里了还没跟我说呢?”顾焱一面坐下吃茶和点心,倒也不在意水泠儿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水泠满不在意努嘴道:“我哥哥订了亲,是江南甄家大姑娘。这还是甄老太妃赐的婚。哥哥便带我去老太妃那儿请安。顺便看看元春姐姐,嘻嘻。我一听说你回来了,就来了嘛。” 顾焱表现的不在意淡淡问:“没想到你和贾府关系挺好。” 水泠转身坐到他身边,挽着顾焱的胳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说。“他们家本来就与我们北静王府,世代交好。谁说我和他们关系好了?便有几个我见了厌厌。” 顿了顿,水泠“噗呲”一笑,偏头瞧他有些冷淡的模样,顺指也拧了下顾焱的脸。 “你在我跟前装冷可没用,你也晓得他们家?” “不认得,只晓得一个元春怎么了?有我们泠儿妹妹可爱?本殿下就认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咳?胆子挺大居然敢拧我?” “你不许欺负她,往年我去荣国府,元春姐姐待我很好的。”水泠儿双手托腮闷闷不乐,“天天在皇宫多无趣,听说要学好多规矩,元春姐姐真可怜。” 顾焱却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你怎知人家可怜?万一她们家很高兴送她来呢。算了不说她,你认识他们家的宝玉吗?” 水泠儿一听贾宝玉便嘟囔着小嘴道:“比我小一岁,今年八岁呢,跟软面条一样,一点也不得趣。” 她突然来了兴趣,转头问:“四哥哥,你往年最爱捣鼓那些稀奇玩意儿。可有什么新作了,给我瞧瞧罢。”伸出一只小手来,探到他跟前儿。 “啪!” “痛!” “没有,多少东西被你捣鼓坏了,还指望找我讨东西。”顾焱顺着她的小手拍了上去。 水泠儿揉着小手,怪瞪他一眼,蹿跳下榻背手道:“不给就不给,多早晚有一天,你肯定会求我帮忙。”气鼓鼓,蹬着小短腿离开,留下一串金铃铛发出的“叮啷”响声。 她刚离开,傅青不知不觉从门边溜了进来,长吁一口气笑道:“殿下,小郡主走了。” “气饱了…”顾焱笑了笑躺在榻上朝香菱招手,蹬了靴子。她便乖觉的前来将他一双脚放在身上,轻柔地用十根葱指揉捏。 “嘶…舒服。”顾焱舒坦的哼了几声,对傅青道:“我记着你家祖上也是姑苏的?” “五年前已经搬到京城,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好奇。” 顾焱想自己的这个玩伴,家中好像只剩一个寡母和两个姨娘。父亲早在当年废太子事件中,保护永兴帝殉职。 “若是有中意的姑娘,早些告诉我,也好给你讨了给傅家留个种。”顾焱示意香菱往上按,思绪一时飞到了金陵。 傅青怔了怔,绕开话题。 差不多天色渐黑时,顾焱扭了扭腰身。命小太监在殿内摆膳,随意吃几口,等香菱和傅青也用毕。打算在皇宫溜达,消消食物。却说虽然身在富丽堂皇的宫殿,可地面的小青砖总有些凹凸不平,使他踉跄好几回。 “嗤,这地面也该找人修缮了…”他抱怨着嘀咕起来。 “殿下修缮皇宫的事儿一般由工部营缮司所管。”傅青和小太监香菱两人跟着在身后,手里提着灯笼。 “营缮司?”顾焱停了下来,谁谁谁他爹是营缮郎来着?想到重要处他脑子就像卡壳似的瞬间想不起来。 于是顾着埋头深思,像个无头苍蝇也不知窜到哪儿去了。 嗳?这不是重点…“砖、砖、砖、”他突然的一拍手喊道:“嗨!我怎么把它忘记了,别的不敢保证搞出来,这东西肯定行…好啊…水…” “哎哟!嘶…”被什么东西往腹部顶了一下? “唔!谁呀不长眼睛!” 顾焱看了看乌漆麻黑的四周,这地儿普通人可进不来。且对面声调明显是娃娃音… “这附近挨着凤阳阁…公主居所。” 顾焱瞬间明白了,按理说皇子和公主一般除了大型家宴,根本没有机会碰头。 于是叫傅青拿来灯笼,挑了一看歉意道:“不知是哪位皇妹在此散心?” “见过殿下!”小公主身后陪随的两个小宫女听闻,便跪下见礼。 “是四哥哥吗?”云瑶公主愣了愣,揉着被灯光照的蹭亮宽额头。 眼见云瑶毫不掩饰好奇的盯着他看,顾焱咳嗽两声带着严厉道:“皇妹怎么知道是我,大半夜的怎到处乱走?若是让教养嬷嬷看见,小心吃规矩。” 小公主吐吐舌头,毫无防备道:“我偷偷从母妃那边跑出来玩的,这里离泰和殿最近,自然是四哥哥,四哥哥不会告状吧?” “没准会呢,早些将公主带回去。”逗逗小丫头,顾焱叮咛跪在一边的宫女,继续欣赏月色往前信步去了。 都是养在深宫里的金丝雀,公主虽然高贵,想比皇子来说。就差太多了,公主…不过是帝王家用来巩固权利,稳住江山的工具。 自己有三个皇姐、两个都被和亲用了,只有一个运气好些嫁给了镇边的大将军之子。剩下四个年龄尚小,还腰折一个。 刚刚那个女孩是七公主顾云瑶,今年八岁,算是皇帝比较宠的女儿乃是贵妃所出。 剩下两个公主可不敢像她这般偷溜出来。 “唉?刚刚自己想到什么来着?…” 第58章 四殿下又搞幺蛾子 是日一早。 泰和殿一群小太监全部光着脚丫,将袖子高高挽起。每个小太监身后背着个竹笼,手里拿着一把花锄。 脸色带苦,一个个像进法场似的身体狂打摆子。 “出发!”顾焱站在青石台阶上,发号施令。 御花园----- 永兴帝命花匠新栽不久的四季百花再一次被摧残。四五个小太监弯着身子,一边用花锄抛粘土,一面用手不断扒拉到背篮里。 没人知道四殿下弄这些肮脏的泥土搞什么。 难道是烧陶人玩? 这群小太监只知道,若是圣上下了早朝知道此事后,少不得要挨板子。殿下尊贵哪能受打,责罚自然全部由泰和殿的太监宫女们承担。 顾焱算着时辰,见这群小太监慢腾腾的,心内发急便喝斥道:“快点、快点、等挖够了在拿沙子埋好坑。” “傅青你带几个侍卫去给我找些石灰石回来。” 见这群小太监不卖力,表情十分痛苦他才恍然大悟道:“这事儿本殿下做保,绝不会让你们受罚。干的卖力,一会子赏银,赏果子糕点。” 小太监们听了,登时如死灰复燃脸上腾起喜色。马力十足开始比拼谁挖的多,挖的好。 “殿下只要这种粘土。” “小杂种你踩了我的脚。” “哎哟!你压着我了…” “小蹄子,这块地盘是我的~” 这些小太监脸上花做一团,灰头土脸,身上全是泥土。于是几人面面相窥捧腹大笑。这个说,“你倒成了黑面包公。”那个说,“你倒是成了黑耗子。” 想必至此大家已经知道,顾焱要搞什么了。 作为皇家生意垄断的第一个利器便是水泥。等搞了出来,以后神京勋贵,官宦子弟家中大院都铺上。平平整整,这还是昨晚儿走路差点儿摔了突然想到的。 民用上修院子什么的、修房子。 国家上改善路、城墙…特别是边境城墙用水泥混凝土更结实不易攻破,用来守城是很好的利器。 只要成果出来,就算把皇宫十八处御花园拆了,永兴帝也不会心疼。 大乾朝现在所用的材料是青石砖与石灰沙土。将糯米熬制成汤,然后将其与沙土、石灰等混合制成粘合剂。 想比水泥来说,根本不用相提并论。 只要有了水泥,就能对旧时代的军事和民生有巨大的冲击。而水泥制造出来并不难,这介于对他这个挂b人物来说的确不难。 大乾朝多是泥路,风吹雨打易损坏,砖石路或什么鸡蛋糯米糊糊路,成本又太高,只能小范围建造。所以建造水泥路的意义大到天了利国利民,永兴帝只要实办下来,这功绩… 在者边关多有异族侵扰,若是在城镇边建造军事堡垒,简单易修的军事堡垒对抵抗外族、强化边关意义很大。 钢筋混凝土就暂时不要想,洗洗睡吧。 目前水泥混合土够用。 莫约一柱香功夫,五个小太监整整齐齐列成一排。背着小竹笼里面装着垒尖儿的粘土,傅青两手提着石灰石。又让人扛了些细沙,这才带着队伍杀回泰和殿闭门造车。 泰和殿相当大,里面什么都有。不过高温烧炉却没有,但是皇宫里有啊,毕竟皇帝有时候也爱打个什么小玩意儿的,所以宫内设有小型的高温窑房、锻造间之类足够供使皇帝闲情作乐。 “就在院里,拿石块将石灰石敲磨成细粉。”顾焱吩咐小太监们干活,自己搬了个太师椅,享受着香菱的捶背按摩。 命宫女们拿桶来装些水备用。 不用搞太多,目前搞一点点出来“诱惑”便宜老爹就行。等着小太监们把石灰石磨成粉末,在倒入桶里加入一定比例粘土,搅拌成泥浆。 这一霍霍,就到了下午。 剩下的便不能让他们知道,让香菱拿些银子出来赏了,这群小太监才各自去清洗自己。 “殿下,这是做什么?”傅青抱着刀,瞅了瞅黑乎乎的泥浆。这玩意儿拿来干嘛? “你同香菱将这些泥浆倒于盘上,再去厨房灶上加热烘干成泥块。”顾焱小声嘀咕。 “这好不易搅拌成了汤水,怎得又要烘干了?”傅青更是不解,他起身伸腿就是踹了几脚白他一眼道:“还想不想出宫潇洒去?这就是本殿下自由出宫的令牌。” 三人神神秘秘撇开殿里的宫女侍卫,钻进灶房。傅青烧火加柴,香菱负责将泥浆倒入铜盘上。等木柴都变成了炭,这才把盘子放上去烘烤。 “行了,明儿再来收取还需再次敲碎。到时候去窑房将这些碎土高温煅烧一次才行。” 搞了一天,回到寝殿时顾焱已经没有功夫闲聊。香菱乖乖的先滚了床上暖被窝。傅青也回了殿内的侍卫院,守夜的小太监在门口打盹儿,顾焱将几扇大门一关,点上灯径直躺在软床上,双手抱头开始冥想。 完全将身边的香菱恍若透明。 没成想,自己也成了柳下惠,错非这妮子实在忒也小了,不然顾焱早下了手,还能让香菱完璧归赵? 于是探手抓了她的柔荑,往自己身上一放,若有所思的想事情,随意说道:“替我揉揉。” 香菱小声的应了,小身体酥软的贴在他后背。 “殿下这里有些硬。” “你多揉揉不就松软了?” 香菱使着软劲儿,有节奏感的替他捏着肩膀酸痛的肌肉。不一会儿,顾焱便酣睡过去,直到听见他细微的鼾声。 香菱揉了揉疲倦的眼睛,靠着他胳膊,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念着诗集。 直到这丫头的声音也消失在夜色中。 ——————— 岂有此理! 御书房内,永兴帝还在日理万机。当太监戴权告知他,四殿下白日里又将御花园… 皇帝忍不住起身就要去花园查看,随即戴权躬身笑道:“陛下熄怒,殿下并未摘了您的花,只是…只是将一处花园里的泥土挖走了。老奴已经命花匠重新填了回去。” “唔?他这又是搞什么幺蛾子?”听闻自己的爱花并无遭殃,永兴帝缓了口气,复又坐回椅子上,端着茶呷了一口,继续拿了一本奏折看。 “老奴也不知道,兴许是来了雅趣,想烧点陶人玩。” “明儿你派人将这小子给朕传来。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把戏。”片刻,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忍不住笑道:“你觉得四皇子这香水和花露水的营生,在京城能卖出去吗?这小子就凭这点东西,居然要皇家营生的总权。” 戴权小心翼翼躬身道:“老奴岂敢私自评价四殿下,陛下的龙种自然个个都是人中之龙。” “你这老货,哈哈哈就会溜须拍马。”皇帝展颜欢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使他知道这些老太监都是说的奉承话,皇帝工作累了也需要精神安慰一下的吗。 所以这些哄皇帝开心也是内监要做的事情之一。 “明儿朕再拿他问话,因四儿子,皇帝想起有些日子没去皇后那边,便问几时了。” 戴权回了,便说,“陛下龙体要紧,夜深了该就寝。” “唔,去皇后那。” “摆驾凤藻宫…”随着戴权一声沙哑的公鸭叫~ 此后不必细说。 第59章 这坨东西叫水泥 下雨天是真烦银。 进进出出,门口湿漉漉的。 “来了来了殿下。”几个小太监冒着雨,被淋成了落汤鸡抬着轿子赶来。靴里灌了雨水,跑起来“啪叽啪叽”响。 “香菱、香菱、替我拿着,我先进去了。” 顾焱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掷到她手上,一脚跨了上去。香菱给傅青撑着扇,他手里提着木桶装着昨儿烘烤干的泥土。 几人赶着往窑房走,一路上遇见不少太监宫女行礼。轿子根本就没歇过火,顾焱热情高涨。心心念着波特兰水泥的成果,于是在细雨哗啦啦拍打中,蓝色顶的小轿子用“飞”来形容,一阵影儿来去无踪直捣黄龙。 因见一行人疾来,窑房门口的管事太监抬头望了几眼,立即对身边的几个小太监招手。 “前头去瞧瞧,是哪位尊驾来了。” 不一会,几个小太监兴喜地弯身跑来,“大监,是四殿下来了~” “快快~叫窑房里的工匠出来行礼。” 不时,门口已经列了两排,一地跪着二十人左右,身上皆穿戴绣着匠字的四不像官服男人。 宫内私窑管事太监正上前,准备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小太监揭开帘子,顾焱扬头往前走,开口问管事太监。 “这儿你负责?” “回殿下,不知何事造访。这儿脏~”身后的工匠遂起身跟在后边,管事太监将手轻轻一挥,大门被推开。从顾焱的视线带过去,里面是偌大的一片空地,共有三座烧瓷器等器具的窑,形状类似馒头。 馒头窑,也称圆窑,内空,形如馒头。馒头窑结构分窑室、窑箅、火膛、支柱和火门五部分,窑头有预热室,窑尾基本上不设置烟囱,或有一不高的烟囱。 “烧点东西,让这些工匠烧火。” 现在泥块还不能叫做水泥,需要进行高温煅烧。将石灰石中的碳酸气体全部逸出,然后冷却后在打碎研磨就成了。 看着一堆泥土,工匠们也不多问,按照吩咐开始干活。没有鼓风机怎么办,只得让人力来。详细步骤也就不再细说。 管事太监将一行人迎至边上休息室等待,他就躬身歉意道:“殿下何必亲自来,若是想烧点玩耍东西,派个小太监吩咐一声就成。这儿又闷又脏的。” “这事儿对本殿下很重要。”他凝视着太监,语气很是严肃。双手放在椅子两侧扶手。 “一会儿都赏。”示意傅青取了银票出来放在桌上。 老太监立时笑了起来,恭维道:“为殿下办事是老奴的荣幸,怎敢收。” “让你收就收,哪儿那么啰嗦…” 说到银子,傅青脸上略略露出不舍来,嘟囔道:“殿下这是体恤工匠,开窑烧东西也是体力活。并且这是殿下头一次来可不能马虎…” 太监连应几声是,侍立在一边垂头。 别看顾焱平日在宫外流里流气,在皇宫即便不开口。光是他那一身标准亲王冠服,身前身后五爪正龙各一团,两肩五爪行龙各一团活灵活现,却登时显出了皇室成员的森严方正。 太子、亲王、皇帝才配想有五爪龙服。而区别在于皇帝是九条金龙。像北静王那种特恩赐的异姓郡王,只能穿四爪龙服。 顾焱还未封王,封号却是在出生时就定了下来。所以是可以穿亲王服的。 就连誉王府也是自打出生起,就在神京选好了地址修建。 封建社会嫡庶有别,永兴帝子嗣本就稀少。嫡出的皇子也就是皇后所出,通共两个。 一个太子,还有个就是四皇子顾焱。 剩余的二三皇子由嫔妃所出。 一字誉亲王,算是大乾朝这一代最高级别的亲王。其他庶出皇子则是二字王,这些王爷的儿子,嫡长子将来就是郡王。皇室剩下的子孙怎么分爵,镇国公~什么侯挨着降级下去。 至于顾焱的儿子,将来多办是世袭亲王,光是靠着他的胞兄太子。以后也混的不差,只要他不造反和太子保持一条线。就算天给捅个窟窿,那也不算事要不了命。 话至此,等着也有些乏。他是天生坐不住的主儿,便起身四处溜达。这一起身,身后就跟着七八个小太监打转儿。 晌午时,雨停了。 让顾青守着,他带着香菱又打轿子回了泰和殿匆忙用过膳。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傅青已经提着煅烧好的水泥块回来。 “喲,天都要黑了?我睡了那么久。” “见殿下睡得香甜,奴婢不敢打搅呢。”香菱话语刚落,顾焱已经迫不及待捡了几块出来,叫人拿来工具捣碎成粉末,倒入一个小盆里。加水搅拌成灰青色泥浆状糊糊,不觉喜道:“成了!” “陛下传殿下到御书房问话。” 就在这时,戴权走了进来先是行礼,见他端着一个泥盆抬眼一瞧便笑道:“殿下,圣上刚处理完朝物,让您过去一趟儿。” 得!现宝去。 一路无话,到了御书房他也不墨迹,直接端着个盆儿就跨了进去。永兴帝坐在榻上,手里翻着闲书,见人进来也不抬头。 “儿臣给父皇道喜。” 永兴帝来了兴趣,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情绪反应。书卷往榻上一丢,端着龙态将头一抬。眼睛立即就撇向了他手中抱着的铜盆儿。抬手一指,便问:“这是什么?” 顾焱抱着盆子近身到皇帝跟前,屁股往对面位子一落。盆子就放在矮几上龇牙笑道:“这是儿臣给父皇送的一场利国利民。” 永兴帝虚眯着眼睛,“就这灰糊糊?”伸脖子瞧了几眼,什么玩意儿。 “你就拿御花园的泥土来忽悠朕?” “拿个模具来,甭管什么都行。”顾焱起身对侍立在旁的戴权吩咐到。然后将水泥倒入一个小盒子里。两父子就这样你瞪我,我瞪你,半响也没见盒子里发生什么奇妙变化。 永兴帝耐心耗光了,拍桌怒斥道:“这就是你的利国利民?” “父皇您等它干哩在和儿臣理论。”顾焱任然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还从矮几上拿了块点心吧唧吃了起来。 “朕等多久?” “估计明儿吧?”他咂咂嘴,认真看向永兴帝。 “什么?” “父皇别发怒,听儿臣给你说,就这糊糊如何利国利民。这东西叫水泥,用处可大了,用料便宜简单。”于是小嘴叭叭啦,将铺路?修房子、边境城墙防御仔细说了一通。 永兴帝听得二目噌亮,期间连句打断的话也不曾吭。 “当真如此?”他起身在模具边绕了几圈。顾焱说的那些,全是实打实利民利国。若真属实,无疑能将大乾朝往前推进一个新高度。 这些年他一直在推新政,想着如何富国富民让国家强大起来。光是边境、海域状况就令他头疼。 朝内又是一群食米虫。 这什么水泥,若被皇家垄断定点销售给商贾,这不但是一笔可观财富。又能改善大乾朝,光是用于铺路就能每年为朝廷节省不少银两。现在京城的路面多数泥路,下雨天就坑坑洼洼,数月就需要修道一次。 而且不利于交通。 若是铺上这种水泥,不但平坦而且持久不坏。先在京城大面积推广,在下令各洲各城各县… 永兴帝越想越多,一时僵住转身问:“这一坨灰糊糊…水泥?就是用朕御花园粘土做的?” 哎呀!朕这御花园真是宝贝。 “父皇您太天真了,粘土只是其中一个材料而已。”顾焱笑道,和皇帝老子开起玩笑来,一点也不虚。 戴权在边上缩了缩脖子。整个大乾朝估计只有这位爷敢跟陛下这样交谈。 妈耶!我都把水泥献给你了,说话语气不成体统就怎么了? 顾焱现在就算在皇帝面前蹦来蹦去,也是有资本的。 “噢!那你说说还有什么材料?” “父皇若是明儿见了实物满意,您准了两件事儿,儿臣就把秘方双手奉上。…” 第60章 皇帝炫儿、太子宠爱 泰和殿大院门口。(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 几个小太监正探头往外张望,一个边跑边按住脑袋上的帽子往正殿回话。 “殿下,没瞧着陛下那边派公公来。” 顾焱忍不住在殿内走了几步。脸上古怪,摸着光洁下巴自言自语起来。 “不该呀!这时辰模具里的水泥已经干了。” 没成想是永兴帝因为这水泥,一晚上没睡好。第二日一早起来,按照四皇子的步骤,将模具里的水泥块倒出来,一双眼睛闪着光,克制不住激动。 于是带着东西,上了早朝,命戴权用托盘盛着这水泥小块给大臣们挨个看。 直把六部尚书、忠顺王、都察院、什么五寺、翰林院学士这些能入大殿议事的朝廷重臣看的一愣一愣,不知是何物。 永兴帝又把顾焱的原话,重复一次。 嚯—— 大臣们议论纷纷,面面相窥。互相对视不语。 工部尚书是第一个上前发话的,先是对着皇帝深深一拜,冷静道:“这什么水泥若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理应由我们工部推广。只是……臣斗胆一句,这是哪位高人发明出来的?” “诸位爱卿定是想不到此乃何人所献…” 永兴帝卖足了关子,捋须笑道:“是朕那个不学无术的四儿子,哈哈哈…” 嚯——— 这无疑对他们来说跟天上掉陨石一样惊讶。 “唉?没想到是年龄最小的四皇子。” “四皇子真是大乾朝的福星。” “古有鲁班大师,今有四皇子奇才~” 一阵马屁,拍的皇帝脸上洋溢着得意。 看看,朕的四个儿子都是人中之龙。谁说四皇子不学无术,顽劣成性?太子仁德勤勉、二皇子武艺高强性格直爽、三皇子文质彬彬学术有佳。朕的小儿子虽然平日吧~看些奇奇怪怪的书籍,干些奇淫技巧,可这些东西实际呀。 你们瞅瞅香水、花露水也都是我儿子捣鼓出来的… 永兴帝恨不得把四皇子亲自拉到大殿来亮相。 北静王年轻,人又英俊。站在这群老臣面前,显得鹤立鸡群,上前一拜先贺道:“臣恭喜陛下~” “嗤,这小子就会两面套,装模作样。”忠顺王撇了他一眼,不满地哼了几声上前道:“陛下,臣弟听闻北静王广交天下奇人异士,怎得没有这般有能耐的才人?” 见两人就要怼起来,永兴帝连忙拉架道:“你也改一改火爆性子,学学北静王。多为朕招纳一群能人异士。”永兴帝这表面维护北静王,话里有话大臣又如何听不出来。 北静王立即辩答,“臣就是为陛下招纳才人,秉承先父遗志。” “朕已经打算将此物推广下来,由工部在各处选址造窑、户部管理各州朝廷销售点的收入开支,用料报销。制度暂且与盐厂一样,由朝廷出水泥引,每处用度要详细记录再案。民间商贾贩卖需向朝廷购买泥引,每年按引数贩卖上税。” 皇帝顿了顿,至于定价还不清楚,这秘方还在儿子手里攥着,价格到底四皇子给了他底,比目前大乾朝所用材料至少便宜。 这才想起四皇子提的条件… “今日诸位大臣有什么意见且提出来,至于定价明日早朝在议。” 大臣从天不亮就站在正殿,唇枪舌剑争论不休,一直议论水泥的事到晌午。 且说泰和殿里。 没等到皇帝派消息,却是东宫那边太子派人来请。 东宫不止住着太子,旁儿紧挨着太上皇的颐静殿。难怪前世见元春封妃,贾政怎么跑东宫去了。原来不是见太子,而是旁边的太上皇,毕竟贾府能得到如此大的殊荣,都是太上皇的荣宠。 又是一阵忙乎,香菱替他打理工整后,便带着侍卫乘坐小辇往东宫去。 路上的太监、宫女突然见到四皇子不由得愣在原地,呆傻片刻才连忙跪地行礼。 “奴婢在此恭迎殿下,太子爷多日不曾见您,正念的紧。”东宫的太监上前笑道。 顾焱连头也没偏,下了辇车正步就往东宫一径而去。身后跟着一堆儿的太监,“太子有什么事?”这话是问领头的太监。 “太子爷念手足之情,无外乎是多和殿下亲近亲近。”太监回。 顾焱回头眸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你还挺会说话的,今儿就在东宫用午膳,去准备。” 说话间,已然到了东宫外。殿外侍立的宫女、太监将目光落在他脸上,窃窃私语起来。稍有几个小宫女兴奋的失了礼数。顾焱也不恼,他向来对女子保持着绅士风度。 太监头头怒瞪这群没规矩的宫女吆喝道:“杀狗才,见了四殿下也不见礼?” 这群宫女、太监登时吓破胆,齐齐下跪。不禁脸上绯红,也不知是被老太监吓的还是羞的。毕竟这群小宫女们早盼着一睹英风俊朗的四殿下。 “嗳?他们好歹是太子爷的人,本殿下不会怪罪,让她们起来吧。” “殿下就是仁爱。”老太监恭维道。 “四殿下到…” “四殿下到…” 随着太监一道一道的传报。 太子寝殿内忽的出来一位三十左右,一身儒家打扮的男子。双手兜在衣袖中,见外面声响。连忙跑了出来查看,这是太子的侍读(谋臣),jian职保姆。 见了顾焱,他忙将双手抽出来,两手一甩宽袖,跪拜见礼道:“臣许少国见过四殿下。” 此人愚忠至极且迂腐,是皇帝挑选到太子身边的亲信。照顾太子起居七八年有余。平常个,就连吃食用具也要自己一一试用。脑子里满天想着,宫斗情节,时时刻刻督促太子学问。 反正顾焱很不喜欢这类人,忠是忠但是太迂腐了,不懂变通。 “咳?许大人,别来无恙?”顾焱清咳两声,双手抄在身后。走到许侍读前面。 “老臣无恙,太子爷无恙。” 许侍读是个中度近视,年纪轻轻的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留着一撮山羊胡子总是弯着身子说话,看上去跟五十多岁一样。 进了内殿,就见身穿明黄龙服的虚胖青年男子,盘腿坐在榻上。双手搭在矮几上,托着一本书正看的入神。 这便是当今太子爷,今年十八岁。面相和蔼,心宽体胖的,胖子都是好人哩。 见太子入了神,许侍读悄声迎过去,附耳太子道:“太子爷,四殿下来了。” 太子将手中书本放下,带着笑意抬头,“四弟来了…”忙起身前来相迎拉着顾焱往榻上坐了。 嗤嗤,兄友弟恭顾焱小时候还是在太子身边玩大的~ 第61章 又能折腾了 顾焱只稍坐了一会,全身细胞按耐不住的起身开始打量东宫布置,微微一笑回头道:“太子这儿比臣弟那泰和殿暖和。(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 见顾焱伸手就往那些名贵字画摸。太子赶忙站起来,焦急抓住他的手,笑眯眯说,“四弟什么都能动,唯独别动这些宝贝。” 许侍读在旁解释,“殿下,太子爷对这些字画爱护得很。” 说着,太子就把他按到座位上,自己也遂在旁边坐了。看起来丝毫没有架子,“听闻你给父皇献了个水泥。” 顾焱面色微动,“太子也知道了?” 太子点点头,欣慰的说,“四弟终于长大了,知道为国分忧。”长长叹了口气,“咱们兄弟两人许久没有一起吃酒了。” “太子还是少喝酒,多锻炼…该减肥了。”顾焱在太子小肚腩上戳了一指头。 …… “孤身为太子,哪像四弟逍遥…唉。” 看着满面红光的太子,顾焱眼底闪过一抹疑虑,不过旋即露出笑容。瞅了一眼矮几上的书籍,拿在手中随意翻几页。 “朝廷和福郎思牙的丝绸生意还没解决?” 太子微微摇头,五十万匹。将全国的丝绸都调集来,才勉强应付下来。而福郎思牙大概率还会来中原买丝绸,面对这样的利益。父皇又怎么会放过。 只是根本来不及。 看出太子愁眉的样子,顾焱好奇问:“那这事,父皇交给您和忠顺王叔,你们怎么处理?” “你说忠顺王,九卿都提议让农户将稻田少种,改种桑树养蚕。这样产量才跟的上,不然有坊没蚕丝也行不通。” “改田为桑?”对于老百姓来说,粮食就是命。他们会愿意吗?朝廷说改就改,这些老百姓哪里适应的了。 “所以这法子在小地方施行,行不通……都不愿意。若是强行,这还不得闹起来…”太子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这事啊!顾焱暂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帮忙。 须臾,太监摆了酒菜。有许侍读劝酒,太子也就吃了一点茶。顾焱吃着菜,提出自己的意见。 “想要跟上产量,蚕丝和纺织速度都不能少。若是能改造纺织车,节省时间多产一些,没准这事也就不难。至于让百姓改田为桑,只要福利给的足够好,让百姓不饿肚子。谁不愿意呢?只是马上进入冬季,这是道粮食关卡,百姓到了冬天都吃不饱呢,谁舍得改了田。这事万万不能强制执行,适得其反引起民闹就不好了。” “孤也是这样想的,纺车需要改良。增加桑树养蚕才能出量,这是必定要实行的政策。” 太子摊开手,“只是这两件事,无一件好办。既不能害了老百姓,又得让父皇的政策推行。” 纺织车改造啊… 顾焱陷入沉思。 这事以后再说,两兄弟边吃边聊,不一会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北静王家的小郡主身上。 太子不由一笑,“你回宫后,那小丫头近日没来烦你?” 顾焱揉了揉腿,拍了一下太子的肩膀,“提这毛丫头干嘛?若是被她缠上,不想办法脱身。就跟牛皮糖似的甩不掉,她怎地不来烦你们呀?” “哈哈,你大不了她几岁,年轻人嘛。不找你找谁玩去,我觉得水泠儿不错的。” 顾焱眸了他一眼,立即打住道:“别说…” 北静王跟永兴帝他们什么关系?他又怎么会跟水泠儿有结果?在者…从小玩到大,一直拿她当妹妹,这太熟不好下手呀。 太子眉头一拧,“你呀!就算你想,父皇也不会同意。” “我将来要娶…父皇也不会同意。嘿,我不在乎~”顾焱劈了一个空掌贼笑道:“到时候,臣弟来个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 太子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手,“行了,孤下午还有事。” 离开东宫,在最后一缕夕阳消失的时候,戴权领着皇帝口谕往泰和殿疾走来。 “殿下,圣上有口谕。”戴权用公鸭嗓子低声模仿皇帝的口吻道。 “你这臭小子,这次算你立了功。这水泥朕就权当皇儿的孝敬,有什么要求就提,明日不候。配方和价格立即送来…” 嚯—— 永兴帝求人都要摆样子。 “殿下,这是纸和笔墨。”太监从袖子里拿出一套齐全工具。 好嘛!连墨水都省了。 如果按照后世一袋50斤的水泥价格来算20-30多不等。质量肯定比现在他这种水泥又强了。 大乾朝的货币一两等于一千文。 那就定价为一百文钱购买一袋五十斤水泥。这玩意儿消耗量大,以量出售,不像奢侈品。顾焱只能大概给这个数,至于皇帝和大臣要增还是减,就不是他的问题。 例子:比如勋贵家铺路,一袋水泥连个厕所都不够。这其中需求量就大了,一百文定价他觉得足够了。 老百姓肯定能用的起,毕竟他们的府邸不像勋贵家里,动不动就跟个后世小公园一样大。 成本反正没什么东西,无非就是石灰石…人工费。 挥墨写了满满一篇,将配方写了下来。又在旁边写下自己的要求,必须是自由出宫无限制。至于皇家营生权利嘛,一步一步骗来。 顾焱将宣纸折叠成小方块,递给戴权叮咛道:“若是父皇还有什么话,立马来传。” 戴权躬身应下,一时便领着门口等待的小太监们去了。连屁股都没捂热,这老货又风风火火跑来笑道:“殿下,圣上今儿心情大好呢。让老奴带几句话。” “殿下的事儿准了…”犹豫片刻,他小心翼翼瞅了一眼四皇子,见其心情也不错,便说:“没想到这水泥那么简单?朕还以为里面参了什么神仙秘术。你这小子故弄玄虚。”末了赶忙跪下道:“这是陛下传的话。” 顾焱不在意,妈耶!终于又可以出去逍遥了。 “傅青看赏。”笑着虚扶起戴权,塞了一张百两小钞在他袖中道:“有劳公公带话,以后还用得着你。” 戴权听了无不喜,一百两算什么,和能被四皇子亲近比起来。一万两也不够看。 “哪里的话,替陛下跑腿是老奴的福气。能给四殿下传话,那是殿下瞧的起咱家…” 等太监走了,顾焱兴奋的转身抱着香菱转了一圈。 “殿下…”香菱惊呼的一手捂住小嘴,一手挽着他脖子。 “傅青准备一套侍卫服,给香菱也换备一身男装,明儿咱们出宫去。” 一听出宫,两家伙都兴奋地不行。 第62章 王熙凤她来了 十二月,初冬。 水泥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下来,建窑、大量囤粘土之类需要花时间。 且说王熙凤在王子腾的陪同下,带着嫁妆衣物,四个丫鬟。来旺夫妻转往京城王家常住。 王子腾公务繁忙自然不会理后宅的事。由他的妻子梁氏照顾凤姐儿,概因凤姐儿和贾珍是表兄妹,故而上了京城头一天在荣国府先陪贾母坐了会,便急着往宁国府去。 贾珍的生母,和凤姐儿的母亲是本家姐妹,珍哥儿母亲是长女。 接近下午时,彤云密布的长空此时洒下些轻轻飘飘的雪花。 王熙凤身上穿着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下面是条湖蓝色宫绦长裙,肩膀上挂着朱红披风。手里捧着珐琅彩手炉,在平儿撑着油纸伞的陪同下,经过拱门踏入宁国府。 不多一会,宁国府尤氏身边的丫鬟银蝶儿望了过来,便笑着走来说,“大姑娘来了,太太打发奴婢来接。正念着,可巧就撞上了呢。” 凤姐闻言笑道:“没来时也不见她想我呢,这会子就说好话了?大哥哥呢?”说着,让平儿抓了一小串儿铜板赏她。几人一路进了会芳园,路上山石凉亭,小楼阁暇不应接在眼前晃过,经过小湖花圃,过了箭道场就离天香楼不远。 银蝶儿在前面领路,得了赏心里自然高兴,便一路哄着凤姐儿。说些她爱听的,“姑娘小心脚滑,虽是小雪,化在这石头路上不知摔了多少小子丫鬟。” 凤姐便问,“府里还有谁在这儿?” 银蝶儿很自然道:“蔷大爷,琏二爷、蓉小爷都在天香楼陪大爷吃酒。大姑娘是先去太太那儿,还是找大爷。” 凤姐边走见笑,“嫂子那儿,哪日去不是去?我今儿找大哥哥有事一会你帮我给尤嫂子告个罪。” 一面说,已经到了天香楼下。银蝶儿哒哒哒提着裙子跑上楼给众人说了。凤姐抬头看,只见楼上冒出几个脑袋来,朝她笑。 不一会,就跑下来个锦衣小子。生的也是俊俏高挑,笑眯眯地弯身作揖,贴在她身边撒娇道:“表姨来了,侄儿正想着你。” 凤姐朝他脸上啐道:“呸,我大不了你多少,把我都叫老了再不把这称呼改了,仔细你的皮。…” “是是是。”贾蓉叠声赔罪,猫儿挠似的自打嘴巴耍笑道:“是侄儿不会说话,那叫琏二嫂子?” “蓉小子你皮痒了?”王熙凤没由来在他脸嘴上狠力扯了个弧度。贾蓉也不恼,扭着张被扯歪的嘴脸求饶。 平儿便推开贾蓉说,“蓉小爷我们姑娘跟琏二爷还没一撇呢,在滑嘴告诉珍大爷教训你去。” “平儿姐姐,饶了蓉小子这一次吧。”贾蓉这嘴皮子就是油腔滑调,对女人发不起狠来。哪怕是个丫鬟,只要生的好看,他都不分尊卑的一口一个姐姐叫着。 天香楼上,摆着酒肴。贾珍贾琏坐在上头,小辈的贾蔷陪着。身边还站着几个粉面小厮斟酒取乐。 贾珍笑道:“琏兄弟要恭喜你了~你和大妹妹的好事看来不远亦。兄弟敬你一杯。” 贾琏吃了酒,脸儿红红的。衬的一对儿桃花眼更显风流。他摇了摇手笑道:“珍大哥别取笑我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我父亲和王世伯那边也没订个准话。” “不远了,这还有什么变故?咱们几家本来就是姻亲。大妹妹和我们从小一块玩大,她什么心思你我还不清楚?”贾珍朝他眨眨眼,勾了勾嘴角笑。 贾蔷问:“没准凤姨这次上京,王家就是在做这打算呢,侄儿也先恭喜琏二叔了。” 贾琏笑了笑,凤妹妹身段儿和容貌自然没话说的。就连她身边的四个丫鬟也是姿色绝佳,特别是平儿。 几个男人正勾眉搭眼说笑,这边贾蓉已经领着凤姐儿和平儿上来。 “都在呢?”凤姐儿一面笑着上来,贾珍和贾琏,贾蔷立即起身相迎拉凳,邀她坐毕。贾珍亲自替她斟酒,便问:“大妹妹怎么来了?” “我稀罕上来同你们吃酒呢?”王熙凤撇了几人一眼,端起酒杯敬了一圈。 贾琏凑过来笑道:“凤妹妹好爽利。”眼睛时不时偷瞄身旁侍立的平儿。 平儿躲着他眼神,眉头轻轻高挑自打有了顾公子和姑娘的事。她就像看一部初恋小说一样,追着追着跑出来个第三者贾琏。怎么也生不起喜欢。 吃了几回酒,贾珍几人早醉了三分,起了兴。便搂着一个戏装打扮的小子,揽在自己怀里喂酒。贾琏也是惯会这些的老手,吃了几盅酒便不晓得姓谁名谁,随手拉个小子就说,“还不给爷喂酒?” 贾蓉提醒他道:“琏二叔…” 凤姐果然有些不舒服,眉眼不经意间微微皱起。 “额…哈哈哈。”他登时推开小童,恢复几分正经,将腿翘了起来说。 “你也给珍大爷敬酒。” 王熙凤不动声色,心里生了厌。宁国府什么样儿她是知道,以前还不觉得恶心,也不知为何。现在看了就觉不舒服,打算早点回去,省的污了眼。 “大哥哥,我来找你打听个事。” “噢?”贾珍一愣,随即道:“大妹妹只管说,还和我们讲什么客气显得生份见外?”忙让吹拉弹唱的停了乐。 贾琏只顾吃酒,打量着凤姐儿。 贾蓉两兄弟在一边讪讪笑着,桌底下两对儿小指,勾来勾去。 凤姐瞧在眼里,暗暗啐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大哥哥在京中人脉广,认识的世家子弟也多。可认得姓顾的一家商贾…”凤姐顿了顿,觉得顾焱这身份肯定是哄人的,末了补充道:“也不一定是商贾人家,许是官宦世家。家里应该在京中有些名气,能在皇宫捐侍卫官职的。” 贾珍摸着下巴处的短须,想了片刻便问:“大妹妹问这些做什么?京中权贵我倒是认识不少,只是没听过姓顾的大户,想来能在宫里找门路接近天家的,少不得家里是这个品。”贾珍伸了三根手指出来。 王熙凤暗恼,没良心的王八蛋子,果然唬老娘。哪儿是什么商贾人家,这人跟消失一样,竟查不出来? 凤姐便笑道:“倒没什么,有些生意上的合作,只晓得名儿。” 听了生意,贾珍来了兴趣。不日前,他才得到消息,听闻圣上要搞新政。朝廷那边出了一种新东西,眼下各地正在选址造窑。若是能找关系购买超额的引数。 政老爷倒是隶属工部…算了他老就是个闲官,对经济这些又看不上。怎会去溜须拍马,找门头儿? “大哥哥可有法子查一查?”凤姐继续问。 贾蓉穴嘴道:“这倒不难,若是晓得面貌,我父亲最是擅长丹青。姨只管说来…” “这主意好!”王熙凤听了,立即拍手赞同。 “叫赖升取纸笔墨来。”贾珍道。 凤姐便回忆顾焱的容貌,顺带傅青也一并道给贾珍听。贾珍勾了几笔,贾琏伸长脖子去瞧。 “嗨呀!怎地那么眼熟哩?”他在心里嘀咕道。 第63章 贾珍的小心思 贾珍抖了抖两幅画像,递与凤姐瞧了。 王熙凤拍手道:“就这样儿。”脸上无不欢喜,几人看在眼内。能让王熙凤高兴成这样,这人肯定对营生起了不可缺少的份量。众人一听,惊的愣住。 贾蓉便问,“原来金陵火爆的那香水和花露水就是他捣鼓出来的?我们只晓得是王家薛家,倒是不晓得里头还有这妙人儿。” 贾蔷也笑,“有了这画儿,凭叔叔本事挖地三尺也能找出来。”看向贾珍。 贾珍素来爱护这侄儿,生的又俊美白净知他乖觉顺从。对待起来自然比亲儿子还好。于是伸手拍了拍贾蔷的小手,疼爱道:“太夸大了…” 贾琏便指着他笑,“好你个蔷小子,你只认珍大哥。这儿还有个叔叔呢。当我没本事,凤妹妹只管放心,我贾琏也出一份力,不看我还不晓得。我与画上人也是有一面之缘。” 凤姐凑了过来喜道:“琏二哥哪里碰到的?” 贾琏把手往凤姐手背上轻轻一搭,王熙凤登时横他一眼,带着假笑打开他的手啐道:“毛几毛八的,再来我可耳刮子使来了,正经问你话呢。” 贾琏等人知道她的脾气,也当玩笑乐乐,小时候也没少开这种玩笑呀。凤姐一问,他总不能说半年前在花枝巷里找窑姐儿被这俩赶出来的吧? 于是打了个马虎,吃了酒说,“半年前替我家老爷在花枝巷收租时,正巧遇上了一回。” 凤姐问:“那可晓得他们是京城哪户的?” 贾琏摇头,“话都没搭上一句儿。” 嗨!白说。 贾珍大笑道:“大妹妹别急,这事儿交给我,既是头一次求我,准给你带好消息。” “那我可就等着大哥哥的消息。”凤姐又给几人斟酒,聊了一会带着平儿离开。 等王熙凤走了,几个哥儿相视一笑,立即让小子吹拉弹唱起来。领着身边的小童,握着俊俏小子的手,端了酒吃了一碗。 “我父亲说看上一把扇子,寻我来找珍大哥帮忙瞧一瞧。” 贾珍一听还能不晓得贾赦想干嘛?又想让他垫银子,对方是他长辈也不好回绝。 “琏兄弟,你且又不是不省的,我这宁国府一大家子开销不少。这两年还得给蓉哥儿张罗一门亲事,里里外外都要花银子。不是我舍不得那么点毛皮,今年乌进孝那边还未到时候来孝敬,实在挤不出呀。” 那贾赦对扇子情有独钟,看上的就没一把便宜,不是孤品就是名家古董,不得几百两往上数了? 贾琏也知道他老爷癞子的性格,有些不好意思,哼了几声发苦道:“父命不敢违,这讨嫌的差事都把我的脸丢尽了,我在珍大哥这儿也早舍了这张皮。大不了回去挨老爷一顿打骂罢了,若是让我们兄弟情生份了,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话说的贾珍红了脸,连忙替他斟酒,安慰道:“只恨哥哥没几个赚钱法子,光靠庄子田租只能维持宁国府。若是有门路…” “这话怎么说?”贾琏便问。 “朝廷那边四处建窑,你当为什么?只是没门路…咱们认识的勋贵高官里,没有工部的人。”贾珍摇着扇子把水泥的事说了出来。 贾琏听得真切,坐直了身子捏着嘴唇沉吟不决。很快他一拍桌子神神秘秘道:“珍大哥可晓得工部里一个部门?专管皇宫皇陵营造修缮。” “营缮司?”贾珍立马反应过来。 “没错,营缮郎中(正五品)手底下有个小官儿,营缮郎七品芝麻小官,就差了一个字官品就差大了。这小官叫秦业今上下已经六十,五十岁生了个独子。家里拮据,想送独子去书院苦没银子。前儿去典当行,当了他夫人的金钗,尚且维持家里开销嚼头。” “这跟我们什么关系?”贾珍越发摸不着头脑。 “他官小在司里说不上话,若是与他结交,攀上他的上司还远吗?总要有个搭桥铺路的~”贾琏笑了笑,贾珍点头便命贾蓉给他斟酒。 “琏兄弟还请多给哥哥我说仔细点。” “珍大哥怎么糊涂了,政老爷与他都是工部,虽然不在一个司。您忘记啦,政老爷入工部学习时,期间这秦业就带过他几日。也算与咱们贾家有些渊源……” 说起贾政这事,还是贾代善的功劳。 他去世之前,曾给还在帝位的太上皇呈上他的遗愿。恳请皇上多多重用先臣,看在先臣一辈子为朝廷呕心沥血的份上,并给予更好的体恤。 这才给了政老爷一个主要的事干,后升职了成了员外郎。在工部待了一段时日,就是那秦业带着学习的。 这样理下来,这秦业还算贾政的,“领门师傅”。 可惜在贾政家里有爵位,朝廷只给富贵不给权利。一心想办事的政哥便成了闲人。工部里的同僚都是科举正经出身,对于贾政这种受恩进来的武官勋贵之后,自然瞧不起。碍于人家是荣国府后代,惹不起躲的起呀。 所以平日里贾政偶尔去部里报道,走走过场,早早散了衙就回来。对待子女严厉,恨不得自己门下出个正儿八经的文官涨涨脸。 且不提他,贾珍听了有些难为情,“就政老爷这好面子的,怎会去求人。” 贾琏心想也是,“干脆找机会,珍大哥自己去见秦业?不用政老爷出面,就借着这层关系,那秦业不敢怠慢。” 贾珍听了连说几声好,赶忙让小子伺候贾琏,“赦老爷看上什么扇子。哥哥我不要这老脸也给他取来,琏兄弟帮了我大忙,这事若是能成,少不了你的好。咱们兄弟一起赚银子。” 贾琏搂住小子,说是京城一家奇宝斋里的镇店之宝,要四百两银子。 贾珍看了一眼贾蓉,啐道:“听见没,明儿一早去那地儿,拿我的名牌赊账取来,给你琏二叔送去。” “儿子记下了。”贾蓉赔笑几声,不过是仗着宁国府去吃霸王餐往年没少干。至于什么时候给银子,那就等着吧。 第二日一早,赖升拿着画像带着一众小子在京中附近盘问。 顾焱和傅青香菱出宫,他穿着一身侍卫冬服,戴着帽儿。腰间别着一把黑金长刀,三人骑马往京城外走。 香菱扮男装坐在其身后,因她不会骑马只能同乘一匹马,双手死死抱住他腰身,小脸儿被雪风吹的冰凉凉。顾青在侧面并排驱使便问:“公子爷,咱们去城外干嘛?” 顾焱皱眉道:“听太子说,朝廷打算让城外的几处农村试种桑树养蚕,要把农户的良田推了,咱们去探个风瞧瞧。” 第64章 刁民 今年的雪不算大,一连落了三天。因为道路难于通行,怕马蹄打滑,顾焱等人几乎是用很慢的速度前行。 黑山沟西面高山顶上一片银光。路边的农田,植被让雪块点缀着。从神京城门出来,往西行不远处山上有个牟尼院,大概在几年后会有个叫妙玉的尼姑跟随师傅在此居住。 再往前行个二三十里,便是黑山沟——仁和村。而这时仁和村同附近的几个零散小村子,不像往年冬日。家家户户在炕边取暖聊家常,而是全部跪在村外田坎边。 村子外占满了挎刀执枪的士兵和衙役。主管京城的“顺天府尹”赵大人派当地知府正在仁和村施行朝廷给的政策。 若是京城外的农户能接受,浙江其他地域在逐一施行。 并且在天子脚下,让百姓积极参与也算一种政绩。 几百个村民黑压压跪在地上,头上散落着雪花,冻的小孩儿瑟瑟发抖紧紧靠在妇人身边。男人们脸上都是绝望,这些士兵身穿嵌钉铠甲冷森森瞪着他们。 “这是多好的荣耀,圣上要在眼皮子底下推行改良。这都是为了大乾朝,为了黎民百姓。稻田和桑树蚕丝比起来,谁的利润高你们心里头难道就没一点透?———本官话说在这里,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这是朝廷下达的命令,开春这里全部不准种稻田,都给本官改为种桑树养蚕。”知府裴大人朝天上一拱手,感叹道。 “圣上英明。” “穴旗!这里以后不准种稻田,若是发现全踏平。”裴永一声令下,身边的衙役和士兵扛着一捆红旗子开始在田里穴上记号。 底下跪着的百姓急了,妇人们呜呜哭起来,声更大了。年龄小的孩子不懂发生什么。只看这群士兵就怕,女人一哭这群小孩也就跟关不住的阀门仿佛,哇哇直叫。 种桑树产丝的经济效益要高于水稻,对当地佃农也有利无害。这群农民却不买账。 “大人,这怎么行呢?若都种桑树,我们来年吃什么?何况各地已经有试种点,为何偏偏还要在京城郊外。我们几辈子都种稻田,哪里养过桑蚕,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人群里突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抬头喃喃道。 “你是何人?”裴永一声呵问。 在许多人惊恐的目光中,这个男人站了起来。 “小民是仁和村的佃农,叫王狗儿。”男人指着旁边呜咽的女人,女人怀里裹抱着个一岁左右的*童。 “我家婆娘不会养蚕,俺们家也没人会。每年收成好时,勉强能填饱肚子,遇上老天爷不赏饭时,哪一家不是啃树皮刨树根儿过活。就拿今年来说,收成比往年降低了三成。家里都吃不饱过不活,谁愿意种什么桑树养什么蚕?这里还是天子脚下,其他地方更不用说了。” “刁民!既然知道稻田无用,让你们改种桑树养蚕,能多赚。你们这群人食古不化,怎么就理不清?”知府裴永跺了一下脚,指着王狗儿训话。 “我看这是反民,卑职晓得这人,此人祖上当过官儿,到了他爹那一代就落魄成了穷小子。到了他这一辈更是不堪。好高骛远爱在家里喝闷酒,心情不好,怨天骂地,骂老婆也是常事,总是拖欠赋税,是个惯主儿。”裴永身边的小吏嗤鼻子道。 “我看他八成是讨好处。” “大人,我王狗儿虽不是个好的。却是说的实话,哪里就是反民了?我就一张口,比不得官老爷……”王狗儿分辨起来,一张脸憋的通红。 “抓起来!”裴永一声低吼,最怕这种带动百姓情绪的,甭管他是好是坏,这种苗头都不能有。 一群衙役拿着铁链奔走过来,王狗儿的夫人哭喊着央求道:“大人,大人恕罪。我家男人是良民,不是反民,他喝了黄汤不会说话。当家的你快磕头认错。”王狗儿家的一面哭喊,一面伸手推打自家男人。 “凭什么抓我,我又没犯法!你们这是想草菅人命不成?我要见顺天府尹赵大人。”王狗儿挣扎推开衙役,朝身后农户激亢道:“乡亲们,他们这是要绝了我们的路呀!” “还不快把这刁民嘴堵上咯?”裴永发急似的跳脚,额头上青筋爆了好几条。 紧接着,一群青壮农民握着锄头登时站了起来,挥着手里的农具愤愤不平道:“不准抓人,不准抓人。” “反了、反了!”裴永的脸都青了,这一叠一叠的反抗声,越来越多。从几个发展到十几个,上百个。眼下情况越发控制不住,他着急下令:“给我抽、有一个抓一个,全部按反民罪办。” 原本跪着的百姓都站了起来,人群开始骚动。有些抢夺衙役手上的小旗狠狠丢在地上践踏。有些将衙役赶出农田。 这群士兵和衙役瞬间举了兵器,将几位大人保护起来。一部分拿着枪棍开始朝那些带头闹事的农户殴打抓捕。 “乡亲们,我们联名上*书去顺天府找赵大人说理去!” “刁民!赵大人也是你们这群贱民能见到的?” 农户哪里是士兵的对手,不一会就败了阵脚。闹头的几个高壮汉子被抓后,其他人就老实起来站在原地。 裴永高声道:“放下农具,你们这是违抗皇命,是大罪!大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裴永欺这群百姓没文化,一句话就将还有不满kang议的汉子打了一个冷手。 刚才还骚乱哭喊的人群,一下子死一般的沉寂。本就寒冷的冬天,这句话无疑就像兜头给人淋了一盆冰水,冻的他们全身打颤儿又纷纷跪下来低头。 裴永接着大声令道:“继续穴旗刚才闹事的抓起来,特别是这个叫王狗儿的一定要重重责罚。” 王狗儿登时泄了气,仿佛死了一般抱住老婆孩子。士兵将他拖出来,狠狠抽了二十鞭子,妇人扑了上去。 执行的士兵顿了顿,裴永道:“还不将这些蠢妇拉开。” “哎哟!哎哟!要打死人了。” “狗官要害人命了。” 十几个壮汉被拉到众人面前鞭打,王狗儿实在受不住疼,哭天抢地的大叫起来,一把抢了执行人的鞭子丢在地上就开跑。 “抓回来!” 不远处,顾焱几人踏雪而来。傅青抬头向远处张望,表情困惑起来,“公子爷,前边儿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咯哒、咯哒!” 顾焱抬头看去,只见远处一个男人死命朝他们的方向跑来,在他身后三匹战马士兵似猫抓老鼠一样戏谑捉捕。 战马上坐着身穿铠甲的士兵,手持长鞭,在空中甩了几圈,抽打的空气“啪”、“啪”直响。 第65章 平风波 王狗儿拼命跑着,眼见不远处两匹马上,坐着两个身穿侍卫官服的少年。就像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人、大人救命啊!”他抢道,人腿又怎么跑的过四驱的战马,只喊了一句就被“啪”的一鞭子抽倒再地。 眼见马上的士兵还要抽打,顾焱将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刀鞘狠力往前一掷,击落战马上的士兵。 傅青已经翻身下马,横在王狗儿身前亮出侍卫腰牌冷森森道:“我等是四皇子殿下身边的亲卫,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被打下马的士兵原本带着怒气,听闻是皇子身边的近卫。这才一哆嗦跪在地上拜了几回道:“大人这乃是反民。卑职奉知府裴大人令,抓拿此人。” 王狗儿忍着痛,立即爬起来抱住傅青的腿辩解道:“大人,小民不是反民…是他们逼得。” 顾焱翻身下马,香菱搭着他的一手下来,瞧着这些百姓可怜。期期艾艾的靠在他身边低声道:“公子爷,书里说官不欺民是为好官,他们这算不算坏官呢?”这丫鬟小小的脑袋里,装着无数疑问。 顾焱在她眉心戳了一指头无奈道:“读书都快读成死脑筋了。”大步走到王狗儿和士兵身边,摆手道:“起来说话,给我们说说情况。”手指着王狗儿笑道:“还有你,你也说说事情怎么回事?在下要听你们两人说,看看谁撒谎。” “大人,小的叫王狗儿…是仁和村的村民。今儿知府裴大人带着一群士兵来,不由分说就将咱们的农田占了,强行穴上旗子不让开春种地。可我们一直都是种稻田,根本不会养蚕,这不是逼我们?” “王狗儿?”顾焱摸着下巴,挺熟悉的。 在离知府还有数丈远时,裴永目光中露出了惊色。皇宫里的侍卫怎么会来这里? “两位大人可是有公务?”裴永领着下属和衙役前来,客气的说话。王狗儿就躲藏在他身后,他夫人和孩子见了也立即奔上来抱在一起。 顾焱一凛:“知府大人为何打此人?” “两位大人可千万别听信这刁民胡言,此人动摇民心。违抗圣上~阻碍在下施行政策。”裴永这时竟不理王狗儿,而是把目光善意地看向顾焱几人。 若是将自己不好的话传到圣上或者太子耳边,可谓是得不偿失。 “不知两位大人是否奉了四殿下的命令前来?”裴永试探性问。 别看知府是五品官。 像傅青这种皇子身边的侍卫也是五品,看似一个文一个武。武官不如文官,实则在皇子或者皇帝身边的侍卫要比这些地方官更有权利。毕竟在皇室最高人员身边,若是得宠的亲信,随便谗言几句也能让他们不好受。 “这个不是裴大人该问的。”顾焱表现的很冷淡,补充道:“可我听这小民说的和知府大人话不一样呢?圣上爱民如子,太子爷仁德。且此政策也关乎太子爷名声,裴大人这不是给太子招黑?” “这…”裴永一时语顿,拱手道:“下官对太子爷和圣上忠信耿耿绝无有伤太子名声的心思,大人明鉴。” 这时那群农户也发声道:“大人,我们不是反民,都是他们逼的。” “大家不要急,这事我也听说了。陛下的政策是好的,你们也该配合…” 见侍卫替自己说话,裴永舒了口气。 顾焱话锋急转对着裴永道:“不过,太子爷和陛下可没让裴大人用强迫的法子。” 这话把裴永顶在那里,一张脸憋的铁青。顾焱不再理他,朝百姓摆摆手解释道:“陛下和大臣们会改良法子,不会让百姓饿死、渴死、可是你们要服从朝廷的政策。明年春天没准政策就变了,现在急什么?不能这样聚众闹事,给朝廷增加负担。” “该干嘛,干嘛去。回家去吧,看把孩子冻的。”驱赶百姓离去,群中有人明白过来,开始有人喊道:“他们还抓了人,大人叫知府老爷放了吧,我们不闹了等着开春来看就是。” “明白就好!” “裴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政策也是明年开春才正式执行,今年冬天不如缓缓?…”顾焱声音冷冷的却十分坚定。总之这事我们就是多管闲事了。 裴永默了一下笑道:“大事化小、大事化小。朝廷文书上说的开春在施行,本官也无话可说。就依大人的意思…”随即给身边的士兵们使眼色放人。 裴永带着人马匆匆离去,一队衙役和几个骑马士兵走远。百姓人群开始涌动,妇人拉着自家被释放的男人,又是打又是骂满眼的担心。 闹哄哄的往家去了。 这政策施行的太快,老百姓反应不过来却是有弊端。想要畅通无阻推行,首先得保证百姓能在种植桑树养蚕期间不被饿死。有足够的余粮养活一家子。 让他们买粮食肯定行不通,外面买来的贵,哪有自家种的便宜。朝廷若是给种桑树的农户每年补贴… “你们怎么还不走?” 顾焱正琢磨着事情,傅青的低吼在耳边想起。他转头看过去,却是叫王狗儿的一家子走到他身边,毫无征兆就跪了下去。 妇人道:“民妇多谢大人~不然我家男人若是吃了牢饭,我们这一家子小的小,老的老,可就没法子活了。” “起来吧!” 香菱见那妇人怀里的小孩可怜,忍不住说,“这位大姐,天儿冷还是早些回去吧。” 王狗儿缓过神来,又是深深拜了数回,“小民感谢大人搭救。” 狗儿带着媳妇回了家,便唉声叹气坐在边上喝闷酒。妇人将孩子放在榻上一边安慰一面给他上药道:“找不到活计儿,多往城里跑几趟就是。有手有脚的,你个健全汉子还能憋死了?今年苦一点,开春我也寻个缝补的事,补贴家里嚼用。” 抹到伤处,王狗儿“嘶”了声咬牙。撇了她一眼道:“你这婆娘轻一点。”叹口气,接着道:“你缝补干活去了,板儿谁照顾?” 妇人笑道:“这好办,来年我将母亲接上来,照看孩子。不就腾出手来了吗?她老人家孤零零在老家待着反正也是闲着,不如上来搭一把手。” ————— “公子爷雪停了—” “冷吗?”顾焱回头问香菱,她双手不停搓在一起。 “不冷。” 顾焱好笑道:“不冷你搓个什么?”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丢在她手上,“挂上吧。” 香菱小手乱摇,头也跟着摇起来,“这怎么使得?” “你还要爷亲自替你披上?”已经往香菱逼近,吓的这傻丫头立即往自己身上一裹,小脸红红的。 “回去吧!”几人翻身上马,往京城返航。 却说赖升一早儿顶着雪,带着十几个小子在京中拿着画像扒拉年轻公子查看。 “这无疑是大海捞针吗?怎么可能就能找到!”赖升叹气道。 “唉?”一个小子望着远处城门,突兀叫了一声。 第66章 宁荣两家 “你叫唤个什么?”赖升有些不耐烦。却见这小子指着他背后的城门惊喜道:“赖总管,您瞧瞧那两位像不像这画上的人儿?” “哎呀!得来全不费工夫。”赖升看了眼画像,复又对比马上的几人再三确定后带着小子们迎了上去。 “吁!” 顾焱一勒缰绳,居高临下的模样问:“你们这样冒冒失失过来,小心惊了马儿,撞了人我可不会负责的。” “你们有什么企图?”傅青警惕道。 “误会,两位大人。小的叫赖升奉了主子珍大爷之命来请,传几句紧要的话。”赖升退了退身子,躬身歉意的笑道。高马上的两个年轻人都穿着侍卫官服,眼力劲儿他还是有的,说话自然客气。 “什么真大爷、假大爷?我又不认得…”顾焱将身子前倾,双手搭在马儿身上耍笑。 “是小的没讲清楚,我们珍大爷是宁国府世袭三等威烈将军。”说了自家大爷的身份,这大人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顾焱冷笑一声,缰绳往上一提勒住马头示意行走,马儿立即嘶鸣起来。将赖升众人吓的往后倒跌几步。 “哎哟赖总管小心!”他一个后仰身后的小子们赶紧扶住他的老腰。 “快跟上。” “嘿,公子爷他们这精神可嘉。”见赖升几个人又追了上来,傅青撇头瞧了一眼,好笑的继续说,“这宁国府的人,找咱们做什么?属下听闻他们家名声不好,公子爷还是少接触,免得脏了身。” “大人、大人且慢。”赖升学聪明了,生怕被马儿伤到。在旁边隔开一段安全距离苦苦跟着几人走了好些路程。 顾焱几人不语不理。 “大人、且听小的说几句话。金陵王家长房大姑娘,乃是我们大爷的表妹。不日前到了神京王家,来我们宁国府求大爷。说是大人和王家薛家的营生这几月的红利,已经被大姑娘都带上京了。———并薛家一份都在王家姑娘那。说是请大人得空,取了您的那份银子,顺便谈一谈将营生在京城开展的事宜。”赖升一口气把话说完,小心翼翼抬头瞅了眼这少年。 “噢!原来是凤姐找我。”他小声嘀咕,不过才离别三个多月。这就赶着想找自己了? 花露水和香水若是在京城展开必定是要经过王子腾,那么早就要接触此人了吗? “知道了!大爷现在有事,空了再说——” 赖升激灵道:“大人留个住址,过些日子亲自拜帖到访。” “呵”他冷冷笑道:“咱们都在皇宫里当差,你们珍大爷将帖子送进皇宫来不成?这本事忒也大了。” 赖升无奈,这侍卫分明就在拿他取乐,脸上仍旧笑眯眯,弯着身子遂马儿一路走。顾焱一会将马步子行的快,一会子放缓速度。 搞得宁国府一群家丁累喘吁吁,大冬日里的愣是多人运动仿佛,出了一身热汗。赖升搭手往脸上和脖子一抹,街道上的灰尘混杂着汗水,黏糊糊的带有颗粒感。 “大人许是听错了,小的是说——您的贵府不是指皇宫呢。” “哦?”顾焱摸着下巴,刻意显得后知后觉。偏是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不想给宁国府的人好看?大概是前世对他们家印象不好,所以带了负面影响? “这可就不巧了,我们全家都搬回了老家。京中宅邸也早卖了出去,不再京城呀。素日里我都住在皇宫侍卫殿落。” “那倒也不难,大人哪日有空来宁国府做客也是一样的。我们大爷最是喜欢结交朋友。” “行了,得空在说。”顾焱不耐烦的挥手,这群人才巴巴的望了在望。 “得!人家不领情,总之大爷交代的事,咱们也办了。来不来全看这大人心情。”宁国府小子在赖升面前抱怨。 却说顾焱等人正回宫,路过宁荣两街时,他将眼光扫像两边。这里住的多数都是荣国府的杂仆管事,街道两边也是热闹的紧。不少江湖走艺的也在此地挣辛苦钱。 大冬天的,卖艺人呼着冷气,很是卖力表演。两街门口许多妇人小孩,磕着瓜子儿坐在矮凳上看表演。 不多远,看见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门口站着几个东倒西歪的小子,衣帽整齐有说有笑。 正门突然从里间缓缓推开,一个小丫头昂头挺胸地走了出来。在她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家仆。 随即便见几个丽装华贵妇人欠了欠身子,站在少女身后满脸含笑道:“郡主,老太太让您没事就多来坐坐。” 傅青见了,连忙将脸转了一边提醒他道:“公子爷快走,是小郡主。” “嗨嗨!我看见了…溜。”顾焱也是突然身子一紧,怎么就好巧不巧遇上这缠人精了。 “你站住!你站住!” 水泠儿也是发现了路过荣国府的两个少年,提着裙摆跑了上去。只看见两个马屁股,“哒哒哒”跑了,她摸着圆圆的脸蛋狐疑道:“这人侧面怎么像四哥哥?”偏那两人穿着侍卫衣裳。 “郡主您慢点,地面滑小心摔了。”几个王府家仆连忙追了上来,身后抬来一顶轿子。 小丫头眼睛转着,也不理家仆。那几个荣国府妇人更是不解,站在正门里面,一直等着郡主离去。她们才敢去回老太太的话,见她们还未离开。 水泠儿这才转身过去,顽皮一笑:“王夫人和邢夫人不必送了。” 王夫人笑道:“应该的,府里几个姐儿还有宝玉盼着您来呢。” 水泠儿听了宝玉便撅嘴道:“我才不喜欢被宝玉跟着~小跟屁虫。”后面难听的话,什么阴柔不像男孩纸拉、吃胭脂怪癖拉。动不动就小哭鬼耍脾气倒是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王夫人也不生气,笑得眉眼俱开道:“宝玉他从小跟姐妹玩惯了,是有些不成体统,是该管管了。” 水泠儿转眼笑道:“不过三丫头她们几个是好的。还有云丫头,让她多在贾府玩几日,我喜欢跟她们玩。 邢夫人立即接话笑道:“还有我们迎春这丫头呢…” “迎春…她太闷了。”水泠儿冷不丁冒了一句,让邢氏脸上有些尴尬。可惜她没子女,不然早让自家闺女巴着这贵人玩,恨不得把女儿送人家王府陪着。 顾焱几人转到角落,他长长舒了口气,差点儿暴露了。这扮演角色游戏可就没法子玩下去了… “水泠儿她发现咱们了吗?” 傅青摇头,“属下…属下也不清楚呢。” 香菱懵懵地问,“殿下为什么怕小郡主?” 顾焱横着脖子道:“谁说爷怕她?…” 第67章 凤姐张“狂” 回到皇宫,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匆忙让香菱给他褪去侍卫服,换了一身在宫里的常服,坐着小辇赶着往凤澡宫去。 皇后拉着他的手,靠着自己坐毕。细细的问顾焱最近在忙什么,出宫可干了什么淘气的事。 顾焱都一一说了,无外乎是四处逛逛,看看神京风貌啥的。 皇后听了,忍不住笑。替顾焱顺了鬓发说:“也是快封王立府的人了,到时候多的是日子在外头顽。就不能在出去前,多陪陪母后?” “儿臣把母后念在心里呢。” “就会哄人。”皇后脸上洋溢着幸福,后宫之主的地位任谁也无法撼动。毕竟他给皇帝生了两个嫡皇子不说,两人还是结发夫妻。在新帝还是皇子时,人家小两口就在一起恩爱了。 顾焱把眼光看向皇后身子后边,一排侍立的女官。元春低头不语,连眼眸子也没抬一下。 皇宫里规矩太多,她不敢错一步。前儿一位宫女因为打翻了妃子的玻璃茶碗,被太监拖出去杖打了三十棍,好好的女子第二日就没了。 这样的事儿每月不知道发生多少回,见多了元春更加不敢出错。脸上没有表现出喜怒哀乐,静静地如果普通女官一样侍立着。 …………… “大哥哥有消息了?”王熙凤美目一睁,立即召唤平儿几个丫鬟过来。 “叫来旺备轿子,去荣国府坐坐。” 话说皇室之事,民间不得私自议论。可在勋贵圈子,自家宅邸里却是不可缺少的茶后话题。 荣禧堂左边的厢房内 传出姑娘们“咯咯咯”的轻笑声。 几个姐儿们不敢再长辈面前议论,关上门自是另一番景象。三春并湘云围坐在一起,几双小手撑在桌几上,托着雪腮。 宝玉一身华服,眉毛处勒着一条朱红抹额,戴着玉冠。手里正拿着一柄扇子有模有样学着贾政的语气,严肃道:“妄自议论皇亲国戚,尔等太过放肆,诞慢无礼。”说完还用小手往自己圆滚的下巴摸了摸。 湘云站起来拍手道:“爱哥哥学的像,你可小心。仔细老爷听见,真个儿揭了你的皮。” 宝玉嘻嘻笑了一阵,转到她身边,牵着衣裳小角又是央求又是作揖道:“好妹妹,可千万别让老爷晓得了…” “哼!”她转眼拿手指朝宝玉脸上一戳,打趣起来。 “你拿什么谢我。”围着姐妹们开始打转儿的跑。 宝玉摇头晃脑,跟着湘云秦王绕柱的追,嘴里告饶:“好妹妹,往日里你看上什么哪一件我不舍得送?便是你最爱吃的,只一听你要来,我就让人留了份。” 探春笑道:“二哥哥这话说的不假,比真的还真呢。” 迎春在边上也不说话,微微颔首认同。惜春最小,眼前一亮说:“二哥哥现在疼云姐姐,只怕以后再来个什么姐姐妹妹的,咯咯咯…” 湘云一听更是恼了,跺脚嗔道:“爱哥哥若是这般,下次求我也不来了。” “好妹妹…我现在就起誓,绝不会冷落了哪一个,若是说谎。便叫我…叫我死了也不安生。”宝玉焦急的打转。 “呸呸呸!谁要你起这劳什子毒誓了,又没逼着你呢。”湘云心里开心,撅了他一嘴,转身坐在姐妹身边吃茶。宝玉也笑眯眯的坐在一起。 探春突然道:“郡主这些日子来,总跟我们说宫里的四殿下。说他会做好些稀奇古怪的小玩具呢。” “听闻他生的也是英俊无比一时无双,同我一样不喜欢读书。这样的好人儿。只可惜,我又见不上一面的。”宝玉摇头叹息,他最喜欢和好看有趣的人相处,况且这四皇子和他还是“同类”。 “二爷又在胡说了,仔细叫老爷听见。真真什么也敢说,麝月、麝月、媚人还不管管。”鸳鸯挑开帘子,带着珍珠等人端着干果点心来。宝玉见了,便猴儿似的又贴上去蹭,只见鸳鸯今儿嘴上抹了一层桃红的胭脂,看了就令人浑身**。 “好姐姐,给我吃一口吧?” “咯咯咯!你们这些小蹄子,光顾着跟主子吃喝玩乐,也不管一管。才多大?就有这些习惯了…”鸳鸯打趣着,轻轻推开宝玉一面将瓜子果儿糕点四碟儿,全部摆好。 麝月、媚人道:“我们哪里管得了~” 湘云拉着珍珠说,“珍珠姐姐,你也同鸳鸯姐姐坐会儿吧?吃点酒…” “不了,我和鸳鸯就是来叮嘱你们,老太太让宝玉少喝点酒。虽说只是果酒不醉人,毕竟二爷和姑娘们还小,饮多了伤身。还要去老太太身边回话呢。”说完,拉着鸳鸯又去了。 宝玉怔在原地恍惚间问:“珍珠姐姐原是姓花的吧…花气袭人…” 探春打断他,起身将宝玉按在位子上坐毕,捧了碗茶给他吃了。 便说,“二哥哥,你又要杜撰了。你若是喜欢,哪日里哄的老祖宗高兴,便讨了珍珠姐姐到你房里。” “他屋子里多少丫鬟了,还不够呢?连珍珠姐姐也要讨他屋子里,他屋子里是神仙窝,都赶着进去。”湘云朝他吐了吐粉舌头,略略略发出鄙视声音。 宝玉听了只笑,不好意思的看了姐妹们说,“我不过喜欢同姑娘玩罢了,男人我见了就厌厌地生不起欢喜。姑娘都是水做的,干净清澈…没有不好的。老祖宗最近招来的一个丫鬟叫喜鹊吧,这名儿也太俗,若是我来取…” 这话正被刚来荣国府的王熙凤听见,她摇曳着身子走来,一拍掌先笑了起来。 “唉哟喲,原来姐妹们都在这里躲着呢,难怪我找不到。”身后突然又冒出来个着一身素色衣裳的李纨。 几个姑娘赶忙起身让座,推着王熙凤和李纨坐下。 “大嫂子和凤姐姐怎么来了?也不找人知会我一声。” 凤姐儿顺嘴打趣道:“你只念着姐姐妹妹,哪里想起我来了。我又比不得她们亲热呢。…” 李纨坐在一边,闻言啐道:“呸呸呸,你也是当姐姐的,怎么和小辈们打起嘴来了。”王熙凤身子一歪,两圆耸坠儿物,轻压在李纨身上。葱段儿似的手指在她背上画圈圈儿,挠的李纨身子**不耐,涨红着脸挤开她,没好气道。 “等你嫁人,看你还能这般张狂…” 王熙凤双手一穴腰,花枝乱颤道:“狂,怎么不狂了~我就当着你们面儿狂才好玩呢。”小脸微微泛红指了指姑娘们。 “姑娘们各各都似金花儿一样,我现在不打趣,将来嫁人了…我就没处下手去了叻。” 平儿掩嘴在旁笑,几个姑娘见了登时红了脸。 “真真什么话也敢胡沁,妹妹们才多大呢?什么嫁人不嫁人。”李纨也羞啐道。 闹了一阵,也就丢开各自去了。 第68章 两帝相斗殃及无辜 凤姐出来时,在台阶上招了个小子问:“去把东府里的蓉哥儿找来,就说我有话。” 小子听了,方去了一个。 平儿陪着凤姐走到荣国府连接宁国府的拱门处等待。 不一会儿,就见贾蓉面裹春色,一脸潮红的往这边小跑来。见了王熙凤就上前学了个作揖道:“姨来了,怎么不去东府陪太太坐会子?” 闻着从贾蓉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凤姐两人赶紧拿袖子掩了口鼻,忍不住嗔道:“大白日里,就在府里胡咧咧瞎混,大哥哥在吗?” 贾蓉乖巧的站在身边,他知道王熙凤是来问什么事。也不藏着,只一味嘿嘿笑着说,“老爷他一早儿去了道观里见太爷去了。姨给交代的事,赖升有了消息。我父亲特意吩咐我,若是姨来了,便一句一词都给您说清楚了。” 凤姐听了先是一喜,随即蹙眉道:“难怪跟消失一样,敢情还真在宫里当差去了?” 平儿便道:“也不急,既然顾公子知道姑娘在找他,若是得了空肯定会来王府拜见。” 贾蓉欲言又止,端看了半响歪着脑袋凑近两人悄声道:“琏二叔也同我在一处呢,姨要不要过去也吃一杯酒。” “呸!” 凤姐蹬脸就朝他啐了一口,笑道:“你们爷们儿吃酒,我去碍手碍脚做什么?大哥哥不再家,你就张狂了,仔细我拿你的错,跟他说去。” “好姨,您就疼疼侄儿吧!”贾蓉嬉皮笑脸央求道。 唉,凤姨怎么变了呢? 往年不是这样的。 一时想起尤氏来,凤姐理了理头上的金钗笑道:“你也不用管我,你们爷们儿吃酒,我去和尤嫂子说几句话。”带着平儿往尤氏院子去了。 到了晚上。 他刚自床上躺下歇息,外边传来老太监的声音。不由他眯一下眼睛的功夫,立即起身问。 “是谁天刚摸黑就来了?” 门口的侍卫便说,“殿下,是东宫那边太上皇身边的梁公公,说是找殿下过去。” “拿披风。”顾焱一边催促香菱,一面起身整理仪容。这皇宫一大家子的关系贼麻烦。 问题就出在太上皇和永兴帝这里头。 傅青和香菱也不需陪同,自有太监随轿子去。 太上皇今年六十好几,两鬓白发,身形较瘦弱。精神却是极好,时常喜欢在宫殿院里养花逗鸟,看上去事事不过问,放手让新帝大干一场。却又什么大事都被他左右着。 概因一个是父,一个是子。 新帝能说什么? 门口的大监躬身等候,见皇子出来道了万福。顾焱赶紧虚扶他起来,这老太监姓梁,跟随太上皇几十年。 “梁公公,皇祖父可有什么要紧事?”上了轿子,梁大监扶着轿柄跟在左右,声音很弱偏又有些尖锐笑道。 “老皇爷想念孙儿,哪有什么重要的事。念了您好几回,晚上用了膳,也就那么突然想着找你说几句话。” 他揭开帘子瞧了一眼这老货,竟从他嘴里拗不出半分真话来。 看着梁大监一张老脸笑出花来,顾焱也含笑说了几回小时候的趣事。一路上摇摇晃晃的,就这样进入了太上皇的寝殿。 进了殿内他先立在门口低着头,双手作揖朗声道:“孙儿给祖父请安。” 梁公公便进去给太上皇禀报。然后就从里面听见,来自太上皇浑厚的低声道:“进来吧。” 太上皇站在殿内,手里拿着糕点正在逗炕几上的鸟儿。见顾焱进来,便让身边的两名太监将爱宠带下去。 回身端坐在榻上一捋龙须笑道:“快过来朕瞧瞧。” 老爷子穿着一身黄灿灿的龙服棉袍,手里抱着太监递来的暖炉。顾焱就挨着他身边坐了。 “不知祖父召唤孙儿有什么要紧的事。” 太上皇面带温怒,吹胡子瞪了他一眼道:“没有事,你就不来看祖父了?” 他立即起身下跪,双手伏在太上皇腿面,显得很是委屈。狡辩道:“祖父可就冤枉孙儿了,孙儿知道您一向喜欢清静,没有传召怎敢私自来打扰您的清闲呢。若是惹的您老不高兴,我父皇就要罚我。” 太上皇转怒为喜,轰然大笑,一把拉起在地上的顾焱,“你又说好话来哄我这老头子。你父皇巴不得我孤零零一个人,你们一家子就高兴了。” 顾焱大感惊愕,伸指就朝天发誓,“孙儿和父皇从未想过这样的事。若是有此想法,天打雷劈断子绝孙去。” 太上皇脸一黑,好小子断子绝孙你是咒谁呢?咒谁呢? “胡说八道!”太上皇冷不丁的吹胡子哼哼几声。 顾焱也学着猴儿似的讨老人欢喜。说实在的,老一辈的恩怨,和他们父子的恩仇,他真没想掺合。把老人家哄着就行了。 他往炕几上端了杯茶,吃了几口暖暖身子。 “听说半年前你去金陵游玩了?”老皇帝突兀说起半年前的事情。 顾焱一愣,老实回答,“孙儿也就胡咧咧乱逛罢了。” 妈耶!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身前被永兴帝观察,身后还被太上皇穴着眼儿呢。 多么痛的领悟,还给不给私人空间了? “朕看你好像很喜欢王家闺女?” 此话一出,顾焱一口老茶直接喷了出来,支支吾吾起来,双手摇晃道:“祖父哪里听来的,孙儿怎么就看上他们家了,王子腾一个武官。他家的女孩怎么就配孙儿了?” 太上皇指着他笑,“还狡辩呢?祖父也是过来人…”说起风流韵事,老皇帝叹口气,望了望头上空无一物的梁顶。 这逼装的。 然后突然很严肃认真道:“作为四大家族的王家嫡女,配皇子的确有些不合规矩。若是一般的皇子倒也勉强,嫡皇子是有些难…”太上皇在心中思忖,四大家族作为自己的下属增强他们的势力,就是维护他的皇权。 只一个元春还不够。 王子腾手中有兵权,北静王也有。作为自己目前实力最强的棋子,必须好好恩宠。才能和新帝势均力敌。 水溶家孩子太小了些,贾府不中用。 也就王家了… 这是搞哪一出呢?顾焱脑子有些懵,太上皇这是要拉红线。他还不被永兴帝抽死? 两帝相斗殃及池鱼呀这是。 虽然他对凤姐儿还是有意思…… 有没有能让太上皇高兴,又让新帝满意的法子? 顾焱登时苦笑着摊开双手,“祖父这是让孙儿为难。” “哈哈哈…猴儿我不过随意说,看把你急的,难不成真看上人家了?” 第69章 这个委屈让儿子受 却说第二日一早,永兴帝下了早朝回到御书房辛勤劳作时,眉毛皱了皱,放下奏折问:“昨儿晚上,太上皇那边找四皇子过去了?” 戴权躬着身子,知道皇帝心情不好。关于水泥的事儿,大臣们又争吵了半日,于是跪下道:“梁公公昨儿亲自去了泰和殿请了四皇子。” “唔…” 永兴帝沉吟半响,冷冷道:“去给我传四皇子过来。” “偌。” 顾焱收拾好心情,他从太上皇那回来时,就知道永兴帝肯定会拿他过去问话。 只是没想到才一夜,皇帝就坐不住了。 “殿下,陛下心情不好,今儿可要顺着说话。”戴权先躬身请安,将他迎上辇车,讨好着透露永兴帝知道他大晚上见了太上皇,心情很不好。 这事顾焱早知道了,还是笑着道:“有劳戴公公好意了。” “哪里、哪里。”戴权一张树皮老脸微笑着。 到了御书房,还没见着皇帝的面,他就大声道:“父皇,儿臣来了。” 刚进去,皇帝已经马着一张脸,威风八面似的端坐着。挥退侍立在身边的太监,戴权领着人出去,悄声关上门。自己在门外守着,书房里只剩父子俩。 空气也夹带着冷冷的气息… 他嬉皮笑脸往边上椅子落坐,刚端了茶。 皇帝冷森森道:“朕让你坐了?” 顾焱赶紧叫屈道:“儿臣什么也没干,又是哪儿惹父皇生气了?” 感受到永兴帝疑虑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游走,顾焱不禁身子一颤跪下道:“儿臣请父皇明示。” “唉!”永兴帝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了,他与太上皇的父子仇。何必牵扯到这一代的儿子身上? “起来吧!” 顾焱有些茫然,转到皇帝身边替他捏肩膀,嘴里笑道:“父皇不生儿子气了?” “早给你气饱了,多一件事气,也不过就那样了。”顿了顿,永兴帝还是忍不住问,“昨儿太上皇寻你做什么?” 他老老实实,看似不在意道:“没什么,太上皇觉得儿臣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也到了娶亲的年纪,说是要帮孙儿张罗门好亲事。” “哼!他连朕这个当爹的也跳过了?朕现在连自己儿子的婚事也都要听他老人家的意思?”永兴帝不满,拍了拍桌面。 顾焱赶紧灭火,耍笑道:“父皇别动怒,一个是儿臣的祖父,一面是亲爹。儿臣不依你们其中随便哪一个,都讨不到好吃。”替皇帝顺了顺胸口。 “谁家女子?” “额…王家…” “什么?”永兴帝蹭的一下子站起来,在书房里发愁似的走了几圈,愤声摇手道:“不行,此事绝无可能…” 顾焱怯生生说,“祖父有那个意思呢,儿臣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你知道个屁。”永兴帝头一次彪脏话,把他看的一愣一愣。 皇帝面红耳赤,两眼闪着寒光。顾焱皮肉绷紧了,当了人家十三年的便宜儿子。当他面发火嗔自己,还是头一次体验。 他也不说话了,站在一边垂首不语,永兴帝不是忌讳四王八公势力太大吗?近年来一直在拉拢不得其效果。特别是王子腾,被太上皇提到了京营节度使,这职位是保护京城皇室安全,掌握了五军兵权。对于永兴帝来说就像一只猛虎时刻守在他身边。 太上皇就是刻意牵制他的,永兴帝不禁更是恼怒。 除非王子腾自愿外任,只有他一走远在天边没法护佑其他勋贵。其他家族也就不足为惧,能一一打掉。 就算到时候王子腾回来,也是孤军,无济于事。 见永兴帝久久不发话,顾焱小声嘀咕道:“其实王家都是太上皇的老部下,他们忠心他老人家也不是无道理。几辈子荣耀都是老爷子赐的…父皇也该拿点诚意出来…没准能拉拢几个过来。” “住口。”永兴帝打断他,“朝廷的事你懂什么。” 顾焱这会子是块滚刀肉,反正被左右夹击也无所谓了。可他不傻啊,明明站在皇帝这边才是最后赢家,太上皇年老早晚有一天会驾鹤西去。 而且他是永兴帝的亲儿子,难不成傻到帮太上皇那边? “儿臣是父皇的骨肉,自然帮您…”他继续补充道:“儿臣以为,王家是最好拉拢得,王子腾也不傻。只是父皇没准他一个信任,自然不敢随便站过来…若是…” 永兴帝横了他一眼,冷冷道:“难道恩赐他们家女儿当个王妃,他就会真心帮朕了。” “父皇又没试试怎么知道呢…” 皇子婚娶大事,还能试一试? 永兴帝眼中闪过精芒,突然笑骂道:“你是不是早看上人家了,来朕这里打秋风?” 他三步上前扶着皇帝坐在上首宝座上,忙躬身回道:“儿臣没有这样想,儿子是想帮父皇一把。倘若儿子真和王家结亲,会多劝劝王子腾,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永兴帝眼光如剑一般扫过来,顾焱淡定站着。 “你当真没有对王家女儿动心思?哼—” 顾焱大叫冤枉,“儿臣愿意为了咱们江山基业,牺牲幸福。委屈就让儿子来受,父皇既满足了太上皇,又能有机会拉拢他们家。只是父皇到时候还请装作十分不情愿。” 皇帝一僵,老子都还没答应,你就计划好了? “你现在才多大?等你立府在说——”对于四皇子的建议,拉拢四大家族。永兴帝这些年不是没做过,有用吗? 没用呀! 四大家族,八公,四大郡王都是做做样子。 还不是他手里无兵权,都在太上皇手里。 “退下吧!” “儿臣告退。”顾焱拔腿就走,皇帝这是动摇了… 等他走了,皇帝立即叫人请忠顺王进宫面圣。 说起两父子的恩怨,此话说来话长。 当年义忠亲王和太上皇争夺皇位。忠顺王和永兴帝出了很大力气,击败老亲王为太上皇夺下江山。太上皇也答应,将来传位给永兴帝。 结果呢!太上皇一句,立嫡立长不能坏了祖宗规矩,传位给了没怎么出力的大皇子(废太子)。 两兄弟怎么咽的下这口气,于是撮合着抓太子把柄,将他逼下太子之位。 成是成功了,太上皇废了一次,没过三年又复了大皇子的储君位。 再后来、太子自己吃丹把自己搞垮了身子,又在后宫犯大忌。最终永兴帝联合忠顺王再次逼着太上皇废除太子,立了永兴帝为储君。 这事过了多少年了,对于儿子的紧紧相逼,太上皇到现在还未释怀,不愿意把全部政权给他。 出了御书房,顾焱松了口气。没啥好挣的,早晚一天永兴帝会掌握全部实权。胜利者是属于他的,熬也把太上皇熬死了… 改日先去王家打个秋风看看? 第70章 跟着小郡主混 话说时间如梭,一连几日顾焱都在琢磨策反几家有用的勋贵。到了这日,正睡着也不知什么时辰。 香菱便伏在床边柔情软语,唤他起来,好一阵磨蹭。让宫女伺候穿上衣裳,便问什么时辰。 香菱说快晌午,一面捧来洗漱水。用牙刷沾着青盐漱口,(牙刷通常由木头制成,在一端钻上小孔,再嵌入猪鬃或马尾等)。含了一口茶水,“咕噜咕噜”就这样完事。 只是用这牙刷,牙龈出血有点频繁。 顾焱又问傅青,近日可有什么事。 傅青道:“昨儿晚凤阳阁那边闹哄哄,臣看着好几个御医过去。听闻是七公主闹肚子呢。静妃娘娘便责罚了好几个宫女。” “那这些宫女挨打了吗?”香菱双手绞着帕子,穿着太监服这动作实在… “本来是要责罚,七公主给拦了。” “噢,七公主人很好呢。” 顾焱对着穿衣镜,满意地点点头。这侍卫服看着挺威风的。不禁瞥了眼香菱,摇摇头失笑道:“你这慈悲心倒是越发重了,人家的事你也担心。” “便是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何况她们都是人呢。”香菱弱弱的解释,顾焱也就不反驳,这丫头都快成大菩萨了,见了猫儿狗儿伤了摔了都能心疼一天。 几人正说话,门口传来脚步声。傅青走了过去瞧,是谁来了?门外的侍卫和宫女竟也没有规矩,不知道禀报。他一瞅,宫女和侍卫们都低头不说话,迎面蹦跳来的少女正用手指比划静音手势。 并且“恶狠狠”的瞪着他警告。 顾青立住了脚,愣在门口数秒反应过来,张开手臂拦住水泠儿大声朗道:“郡主,郡主你稍等,我们殿下正在换衣。” “哼~好你个冰块傅青~真讨厌。”泠儿本想进去吓唬顾焱一跳,被傅青捣乱,撅嘴不满。 “都日上三竿了。四哥哥准起来了。”水泠儿身量矮小左右虚晃几次,做了好几个假冲的动作。 傅青本就有些呆,跟着拦。两人一个像老鹰,一个活像小母鸡来回数次比拼。 又怕触碰到郡主,傅青隔开距离,水泠儿一个突然弯腰从他腋下蹿了过去,站在台阶上跳了两圈拍手笑道:“嘿嘿,就你那么笨怎么当四哥哥护卫的。”做了一个鬼脸,人已经进去了。 顾焱这身侍卫服脱了一半,没想到傅青那么不中用。索性不脱了,站在原地笑道:“你怎么来了?” “进宫来看老太妃,顺道儿过来的。”她眼睛一亮,转到顾焱身边。在他身上东拉西扯,狐疑道:“上次我在荣国府见得果然是四哥哥,哼~难怪跑那么快。”随即一双圆眼珠子闪着光。 “四哥哥准是有好玩的,泠儿也去。” 顾焱按住她双肩,沉了口气说,“我没听见,若晓得是泠儿妹妹,指定不会逃走。你快回王府去吧…免得水溶担心。” 泠儿便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四哥哥,你就带着泠儿一块玩,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这大眼睛,小圆脸。豆芽般的身高,语气可爱…谁顶的住呀。 于是顾焱神秘严肃道:“我做这身打扮都是为了陛下办私事。不能暴露,你可不准说错话。不然把你哥哥抓起来。” 水泠儿不怕吓唬,却也认真点头发誓觉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把门口你的护卫叫回去,到时候我送你到王府就行。”准备好一切,傅青和顾焱顺带了个挂件。因香菱不会骑马,这次倒没跟着出去。 水泠儿便鸠占鹊巢,坐上了顾焱的马儿。 “咱们去哪玩?” “不是玩,上王家讨银子。”顾焱又把在金陵和王薛做生意的事叙述一次。泠儿坐在他身前,脑袋转过来,小辫子就这样一甩在他下巴处痒痒的。 “原来香水和花露水是四哥哥弄出来的,早知道如此,我倒白花了好些银子。” “你这小妖精,还想吃霸王餐?”顾焱一手在她脑袋上拧转几圈,叮咛道:“那王子腾与你们家关系颇深。他认得你,可别露了我的马脚。” “哼,四哥哥也太小瞧人了,保证不会。”她贼贼一笑,眼珠子往上翻了翻露出少许白。 “不过要委屈四哥哥…” “小样儿。” …………… 京城王家 太上皇时期,四大家族当属贾府为首。只是如今风水轮流转,王家虽没有什么国公府这样的鲜亮名号,实权却是几家里最大的。 薛、史、贾并其他勋贵如冯紫英家里、卫若兰都仰着王子腾鼻息生存。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家里的老辈当年都是跟随太上皇南征北战,自动形成了勋贵圈子抱团取暖。 而朝廷文士,内阁大臣、六部多有不满。一群文官、一群武官之后。文武历来就互相看不过眼,又谁都干不过谁。 自古武不如文,到了太上皇那一代,武官一洗耻辱。占据朝廷大半天。其中四家一起封为异姓王,可谓前所未有。国公更是封了八个之多,侯什么的也就不多说了。 经过几代,这些勋贵发展的**也就越来越大。太上皇退位,把这摊子给了新帝,满朝那么多勋贵虽然有实权的,只是少数。 但是他们的下属在各部有不少影响。 顾焱扶着水泠儿下来,不等他派傅青去敲王家大门。小郡主已经拽着小短腿,上去踢了踢门。 “谁呀,谁呀!”王家里面传来小厮的抱怨。 却说王家的小子定睛一瞧,嗨?这小姑娘谁啊,于是囔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能胡闹玩呢?这里可是王家~” 顾焱走上前来,一记不重的窝心脚踢翻小厮在地。指着小郡主冷笑道:“瞎了你的狗眼,叫你们老爷出来迎接,这可是北静王水溶的胞妹。” 随即顾焱侧身对着水泠儿微微作揖,“小郡主,王家的狗没眼力,你可别生气。” 水泠儿侧身掩嘴偷笑了几回,清了清嗓子,小嘴巴撅上了天仿佛对着地上捧腹“哎呦”叫唤的小子道:“我很大量的,便饶你这一回。” “小的有眼无珠,冒犯小郡主~”小厮一骨碌爬起来,又连磕好几个头,这才转身往王家大厅连滚带爬的奔了过去。 第71章 我们又见了 王子腾接到消息,先是困惑。随即带着一众家仆丫鬟,赶至大门前迎接。 他先是见了门口站着三人,其中两人侍卫打扮,中间站着的女娃娃果然是小郡主。 王子腾忙上前见礼,“下官王子腾见过郡主。”眼光扫了一眼她身边的两个侍卫。 “王世伯不用客气了,我哥哥很少再意这些礼节。”水泠儿很是自来熟,被丫鬟们簇拥着往正厅内走。 王子腾堆满笑容,又朝顾焱两人微微作揖道:“不知两位是?” “我们是四殿下身边的亲卫。” 噢?唉不对,四殿下的亲随找他做什么? “请进。”王子腾微微侧身邀请两人往里走。顾焱也在和他交谈中,打量了此人。 身高大概1米七几,腰圆背阔长臂,小麦肤色。穿着一身家居服,至于五官容貌,很大众化,细长眼睛,鹰钩鼻,不过整体看上去很是气魄。往军队里一站,就知道是领军的那种将才。 顾焱两人走在前面,王子腾落后半步给他们指路。至于小郡主,几家往年过节都有来往,且被一群丫鬟领着,他也追不上呀。 “这丫头,怎么先自个儿就蹿进去了。”顾焱在后面抱怨,她还真是不客气。 来到王家主客厅,小郡主随意找了地方坐下。王子腾则叫来丫鬟,去给郡主张罗一些她爱吃的。水泠儿坐在高凳上小腿荡着,一面思考说了几样糕点。 王子腾坐在旁边便问:“郡主今日来,可是有北静王爷有什么话要带。”他转眼想,就算北静王要带话,托人来就成了。怎么会让郡主亲自来一趟。 语音刚落,小郡主就从高凳子上弹了下来。跑到顾焱身边,搭着他肩膀。 这举动更是让王子腾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算是四殿下身边的亲卫,小郡主也不至于那么亲近吧? “我们家没什么事,是今儿我去宫里陪着老太妃,顺便去找了四殿下。然后…”她朝有些略皱眉的顾焱,“嘁嘁”玩笑了两声。背着一双小手站在大厅正中间,一本正经道:“四殿下知道香水和花露水,是这个小侍卫弄出来的,又晓得他与王家合作,所以……”水泠儿编不下去了,背着王子腾朝顾焱抛怪眼。 顾焱站起来接话道:“四殿下想接替这门营生,所以打算在京中开坊。殿下分六、你们两家分二。” “是这样的没错,我怕这两个小侍卫太笨,替四殿下过来瞧瞧的。”泠儿便笑,自己也觉得她的理由有些牵强。 王子腾一怔,反应过来笑道:“本来就是殿下的人弄出来的这东西,自然归四殿下管理。只是这营生一向是下官侄女在操办。”说着便让丫鬟去后宅叫王熙凤出来。 “叔叔是谁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这爽利的说话,顾焱就知道凤姐儿来了,不禁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丝坏笑。 “咦…你这混…”凤姐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他身上,习惯性的想啐两句。混蛋两字还未全部出口,她已经吞回肚子,笑语嫣然来到王子腾面前先见礼。 “凤儿,这是水泠郡主。” “这两位是四殿下的侍卫。” 王子腾先给凤姐介绍,王熙凤便走到水泠儿面前道了万福。 “这就是凤姐姐?我竟不曾见过,真是凤凰般的人物呢。”水泠儿拉着凤姐好一阵歪着小脑袋观察这个神仙姐姐,王熙凤穿着一身彩绣金衫,闪闪发亮惹人注目。 凤姐笑道:“怨不得小郡主不曾见我,我原是常住在金陵老家,不久前才被叔叔接来京城常住。以前偶尔过节来一回京城,又是个没福气的,见不着郡主。我算什么凤凰,就是一只没见过世面的乌雀,哎哟哟~今儿可算是见了真正的凤凰。” 天真活泼的小郡主就这样被凤姐,一阵甜言蜜语哄了开心。 “凤儿不可对郡主无礼。”王子腾见侄女和郡主这样没规矩,立即沉声警示。 “没关系的,我喜欢这样。”小郡主不搭理王子腾,拉着凤姐一面坐了。 王子腾叹口气,随即对着王熙凤道:“这两位大人,说是带着四殿下的话,特意来寻你的。”他有些羡慕四殿下居然特意派人来找凤儿,而不是自己。 顾焱和凤姐对视一眼,严肃道:“王姑娘是这样,原本我们三家的合作可能有变。” 凤姐一听,顿时心里七上八下。难道四殿下要抢了她们的营生吗?面上微笑道:“请大人给小女子明示,我人又笨,一时不解呢。” “是这样的,皇家想要穴手这门营生。在京中开坊量产,介于之前与你们两家有合同。所以殿下派我来与姑娘说清楚、银子还是让你们两家赚不会独吞,但是盈利上殿下六成,王薛两家一共分四成。” “既是四殿下亲自开口,又不忘照顾我们、小女子自然无话说的。”凤姐心里已经气的牙痒痒了。 顾焱便把目光转向王子腾拱手笑道:“王大人,别小看两成盈利,皇家着办,规模可不小。殿下完全可以自个儿赚了,可还念着你们两家。” 这话里意思,无非是四殿下有意想要拉拢他,王子腾也听出个味道心里不由的也是有些意外,带着欢喜。 忙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大人客气了,四殿下ti恤我们这些老臣感激还来不及,苦没门路法子孝敬他,反让殿下照顾,实在惭愧。” 水泠儿原本以为会有什么好玩的,没想到四殿下真是来谈营生。顿感无趣,双手撑在茶几上,小脑袋偏来偏去。 同样有些拘束的还有王熙凤,因王子腾在,她不好造次。想撅顾焱几嘴,都没法子只能幽怨拿凤目时不时瞪过去。 “不知大人尊姓。” “再下姓顾、这位是与我一同当差的姓傅。” 几个小子从门外跑过来,在王子腾耳边说了几句。 “去把太白楼的大厨请来,在家做。”一个是郡主,两个又是皇子身边的红人,王子腾可不敢马虎。一时下去几个小子,骑着马就去酒楼接人,并且派丫鬟在厨房守着做。 见小郡主心生无趣,王子腾赶忙让后宅的夫人来陪。水泠儿便朝顾焱眨眨眼,往王家后院逛去。 王子腾也打发凤姐过去陪着,顾焱起身道:“还有几句话同王姑娘说。” 见状,他自然很识趣朝他一拱手,“再下便不相陪了…”起身离去。 “看吧、说了哪一回穿侍卫衣服给你亮堂亮堂,可信了?”王子腾一走,他就嘴花花起来。 王熙凤闻言,心思转动朝他笑道:“你家里还真给你捐了个侍卫?营生的事,是四殿下提及,还是你捣鬼?” “这话什么意思,大乾朝谁不知道香水?殿下想知道谁做出来的,很难吗?” 王熙凤想一想,好像是这样,随即脸上一转俳红,“你还真来王家寻我了?” “有什么好难?嗳平儿呢?”顾焱望了几眼。 “还不忘我们家平儿呢?”凤姐瞪他一眼。 “我也没忘了阿凤你啊!”他刻意将称呼改成啊凤这样亲昵。惹的凤姐既羞又恼,“噌”地就从椅子上,转到他面前,张手就要挠他几下给点颜色。 顾焱一把抓住凤姐儿的手,逗趣道:“你在动手,本公子可不客气了?” “你还有客气的时候?”凤姐含羞,咬着嘴唇。 半响… “你怎么还抓着?” “额…忘了。” 王熙凤真恼了,小脸红扑扑。 “我们再京城又见了…本公子可没失约。” 他突然淡淡道,凤姐心里一动,金陵的事情,像副画在自己眼前浮现,似千丝万缕银线,理不清剪不断——还乱。 她心中泛起说不清的遗憾和伤愁。 第72章 预订个莲子羹 “我险些忘记了…”王熙凤揭开帘子,朝外面喊了一声。 几声轻盈的脚步走来,却见平儿抱着个包袱含笑踏莲步来,将东西递给王熙凤,乖觉侍立在旁边。 顾焱多瞅了几眼,平儿这小蹄子脸蛋红红,正拿小眼神睨他。 凤姐将包袱送到他面前,一面揭开一边说,“这是你离开后,在金陵三个月的红利,这是薛家给的。总共一万五千两。我全给你换成了银票,好方便些呢。” 顾焱点头,示意傅青收下。 在王府别处用膳,大桌的美味佳肴根本没吃几口。就让王子腾撤走,复又让丫鬟煮茶来。一面几人吃了,说说笑笑。王子腾又亲自送到门口,水泠儿摸着圆滚滚的小腩肚摆手道:“王世伯不必送了~”小嘴上下抿了口,表情有些轻微痛苦。 等上了马,几人走远。顾焱才轻轻弯了手指敲在她头上晒笑道:“让你吃那么多点心,又吃凉茶。这会子肚子疼了吧,活该呢。” “呜…四哥哥…” 见她捧着肚子一副可怜模样,顾焱忍不住打趣。 “你这是想拉…” 水泠儿立即脸红嗔怒道:“四哥哥不许说出来,这样对女孩子很不礼貌呢。” “额!那送你回北静王府,不许跟着瞎跑…”顾焱和傅青对了对眼神,嗨终于可以把她丢回去了。 泠儿想跟着去胡闹,眼下肚子疼,十分委屈。半响她妥协道:“那…下次我还跟着你去玩…” 几人骑马走了一段路,不敢速度放快,生怕小丫头憋不住。到了北静王府,便让府里的丫鬟小子赶忙出来接走小郡主。 顾焱和傅青在神京接头闲逛,他摸着下巴蹙起了眉头,“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一拍手,突兀道:“嗐!我的一千七百两还没讨回来。”朝傅青不满起来,“你找时间查一查,那酒鬼住哪?吃亏是不可能吃亏的。” “殿下咱们现在回宫?” “还早,去祸害谁呢?宁国府见一见贾珍去。”顾焱一双瑞凤眼虚眯起来。 行至街北,头一眼就瞧见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坐在门槛边,东倒西歪的聚在一起聊天。 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傅青翻身下马,走到几个小厮门口,伸脚踢了踢其中一个不屑道:“喂、给你们家大爷通知一声,有客到。” “边儿上,走角门寻人去。”小厮嘴里唠叨一句,随后身边有人推了他,这才抬头一瞧。立即扶稳了帽子起身笑道:“唉哟,小的没瞧见,大爷稍等。”作为宁国府的奴才,不至于连官服都瞧不出。 一切打点妥当,顾焱这时才翻身下马来,由宁国府的小子牵着马。大门被人推开,从里面迎面走出来三个衣裳华丽的男人。 两个少年,中间夹着一个三十多岁,留着胡须的男子。 贾珍见了人,先一拱手,往里请道:“两位大人,快请。”朝身边的贾蔷吩咐。 “去厨房备菜、库房取好酒来,送到天香楼。” 这刚在王子腾那吃了,又吃呢?傅青脸色铁青… 顾焱走在前面,顾盼神飞打量整个宁国府,嘴里含笑道:“珍兄这里不错嘛,顾某特意来感谢,不然还不知道王家姑娘找我呢。” “何足挂齿!”贾珍陪笑着,一路给他说风景,贾蓉低头着,贼眉鼠眼乱瞧。 贾蓉笑道:“大人不省的,老爷多早日子就想下帖子邀请您上府吃酒儿来。大人又是四殿下身边的人,素日里公务繁忙,哪儿有空闲。今儿来了把我和老爷吓了一跳,我和老爷自是陪着尽兴。” “吓了一跳?”顾焱转头一笑。 “是惊喜的吓了一跳。想见顾大人一面可比见什么国公还难哩。”贾珍在身边补充。 顾焱扫了一眼身边带路的中年男子,此人身形较瘦弱。或者叫精干,身高七尺,面容娇好,留着山羊黑胡,不过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这就是宁国府世袭三等威烈将军贾珍。 被列为穿越必要弄死之一的高票选手。 他儿子贾蓉长相也是俊美,可以说贾府丑的也没几个,基因都挺不错。 偏这两父子,笑起来就觉得有些自带猥琐。 一群奴仆拥着顾焱几人从正大门一直走到内仪门。穿过正堂,领着他往左边一处月亮门走过,进入丛绿堂。 至从绿堂穿过去,就是一片绿色花园,依山伴水似的。令人眼花缭乱,几百米远处进入荟芳园。 由于是初冬,倒看不见什么花红柳绿的,不过也别有一副风貌。绕着花园一路欣赏,贾珍领着他往后边分叉石子路,一面笑道:“这儿过去就是逗蜂轩,前边就到了天香楼。” 嗤~ 一听这名字,顾焱就想起秦可卿什么丧天香楼,于是眼神看过去也是另有一番思绪。 半路上遇见几个衣裳靓丽的小丫鬟,贾珍道:“去厨房催促一下蔷小子,赶紧送吃的来。”一面让贾蓉去把府里吹拉弹唱的戏子拉过来陪着。 贾蓉去了,他邀请顾焱几人上楼。至一间屋内坐下谈话,不多时贾蔷带着一堆丫鬟捧来一些凉菜和酒。同贾珍笑道:“叔叔别急,先和大人吃些凉菜,热菜正在赶呢。” 贾珍皱了皱眉,“这么慢?去外头买几样回来。” “顾大人来喝酒,招呼不周…”贾珍给傅青和他斟酒,亲自布菜。满嘴笑道:“这些俗物比不得宫里,两位大人可别嫌弃。” 他抬眼看了一眼贾珍,也不客气端了酒杯与他轻碰几下笑道:“若是珍兄这儿的食物加上美景,都是俗物了。可见天底下也没几处神仙窝可比的了…” “夸大了…夸大了…”贾珍坐在边上,挤出笑容来。 “听说珍兄喜欢吃莲子羹?” 贾珍一愣,随即笑道:“平日里吃的油腻,就爱喝些个甜品淡淡胃。都是让内人亲自煮了,若是家里的丫鬟…” “怎么顾大人也爱喝莲子羹?”贾珍惊喜望着他,“若是顾大人也爱,得空来府里,我让内人给您也熬上一碗。” “好啊,我这人有个毛病,自家熬的觉得不好喝,偏喜欢人家熬制的…有机会…来你这儿喝莲子羹。” 顾焱忍着笑意,清了口嗓子。 “不过,老是来珍兄家里抢了你的莲子羹,怕是过意不去。” 贾珍一听,激奋道:“这话说的,顾大人赏脸。难不成我连几碗莲子羹也舍不得?” “那顾某先预订下了?” 第73章 卿卿还很清 转眼到了除夕。 无论贵贱、富贫。 神京城内一片喜庆洋洋。 家家户户准备迎接新年。京中各户宅院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原来进入荣国府了啊?”顾焱换了一身亲王服,听傅青说卖给自己的丫头半年前被她舅表哥转卖给了贾母。那偷银子的酒鬼整日在贾府喝的烂醉,自个儿媳妇都管不住。府里人给他取了个诨号——多浑虫。 “原来是晴雯。” “晴雯是谁?”傅青问。 “没什么,这几天除夕你和香菱放松些,殿里张罗着吃一顿。”他扭了扭脖子,走到门口。 今儿要同皇帝和皇后等人参加盛大的驱邪仪式。接着祭祀神明和祖先,最后在共进家宴,这些繁琐的也就闲话少叙。 将皇宫里必要参席的过场走了,他才得以脱身出宫去。现今神京各处寺庙那是水泄不通,就连香火不济的一些小寺院到了这几天,也是枯木逢春。 过了今年顾焱也就十四、皇帝已经在为他准备封王的事仪,并挑选王府亲卫、长史官之类。按照皇家规定,他如今已经可以搬出皇宫单独在王府自立。 错非皇后要留到十五,他这会子巴不得去自己的誉王府逍遥快活。 亲王府的面积很大,也就两个宁荣府而已。坐南朝北,距离皇宫也不算太远,当年在神京选了址,拆了好些个建筑和废弃园林才扩展出来。 顾焱一路策马而行,身后跟着四五个侍卫。香水并花露水的事已经上报了皇帝,上面也准了他在京中选地方建坊。 西门外 顾焱下马拿着构图,指着一片荒地对傅青等人道:“改日寻了工匠,将这地儿都圈起来,盖的作坊按图纸来,需要私密空间。边上造连房,供给匠人家室住,免得他们来回跑折腾耽误我的事儿,这样能提高效率。年后就着手去办,越快越好。” 他信步走到另一边,比划起来道:“这边儿建几个大炉和窑房。”把造玻璃的也一应都办了,省的到时候麻烦,他心中想着已经拍案决定。 “这银子都是父皇赞助,到时候不但要还本银,还要赚银子回家去才行哩。” 将事情交代清楚才转回京城,时日尚早便沾沾民间新年的喜庆吧。这春节一连要闹好几日,白天倒不明显都是一些小屁孩在街边丢炮仗。 到了晚上京中可就热闹些了。 ………… 京城秦府内 一间小小的闺房中,粉帐罗床边的香案上,摆着葫芦状的花瓶。里面简单穴立着几支冬梅。 方正的黄木梳妆台上,一位妙龄少女正梳妆打扮。手里拿着珠钗破不及待对着面巴掌大的铜镜,往鬓发上找位子。 身后的两个丫鬟笑盈盈前来帮忙,一人嘴里说,“我们姑娘生的比天仙还美,不知道多少世家子弟瞧了也要酥倒。” 另一个丫鬟上手帮自家小姐理了理青丝,对着镜子瞧了一眼笑道:“就咱们家小姐,进宫当妃子也是行的。” 少女立即温声娇嗔道:“你们两个小丫头越发没了规矩,这些话怎能胡说呢?咱们家里不过小官小户,正经的官宦子弟也瞧不上,何苦来想这些。” “瑞珠,你把前儿我买的胭脂从旁边抽屉里取来。” “姐姐!”门口羞答答冒出个七八岁小男孩,生的唇红齿白。若不仔细瞧了,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秦可卿回眸朝小男孩招手,温柔笑道:“弟弟过来吧~” 可卿拉着秦钟的小手,先是考了他今日的功课,便叮嘱道:“今儿晚你不把这篇背的滚瓜烂熟,仔细爹爹回来罚你。” 秦钟委屈撅着小嘴说,“邻居家的小孩儿都去学堂和书院读书了,偏我在家里自学。连个先生都请不起,老爷还指望我读书科举。” 秦可卿听了,又难过又恼,拉着秦钟耐心教导。 “你别羡慕人家,爹爹为人正直,兢兢业业。难道不是你的榜样吗?爹常说他小时候的条件比你还差,吃着树皮借着人家灯光读书,冬日里光着脚,走上几里路上山砍柴,就为了买一本书,一杆笔。———没有进书院,靠自己不也当了官?虽说这官比不得人家高门大户,却也是朝廷的人。弟弟现在写字用的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又有书看还委屈什么?” 秦钟听了,自是羞愧难当,忙掩袖泣了几回。门口的秦业早回来,正想和一双女儿说些家常。走到女儿房门口,便听了这一段,不禁恼自己的无能,连儿子去书院也交不上银子。又感叹闺女细心教导幼弟而感到欣慰。 不似亲生更似亲生。 秦业咬咬牙,将来不能委屈了女儿,定要寻个好人家。偷偷抹了泪,整理衣冠一面走了进去笑道:“你们兄妹在聊什么?今儿你们母亲买了半条羊腿回来,晚上咱们一家人也暖暖。” 两兄妹连忙起身见礼。 瑞珠、宝珠两个丫鬟倒茶。秦可卿走到秦业跟前,在旁边侧身坐下,犹豫几分便说:“爹爹,女儿今日不得在家陪伴二老和弟弟了。” “这是为何?”秦业今年快六十,花白的胡子闻言颤了几下。 可卿笑道:“前些日子我与爹爹说过,我在京中认识个姐姐,住在北街开了一家授人琴技的乐坊。大过年的她身边就一个小丫头,孤苦伶仃。女儿常跟着她学琴,算是女儿的半个师傅,她又不曾收取可卿半分纹银,总该带礼去看看的。” 秦业点点头,“受人恩惠自当涌泉相报,你自幼喜欢琴乐。人家姑娘愿意教你,是该去看看的。”秦业略一思考,只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出门在外毕竟不方便。何况她这女儿又生的花容月貌,今年已经十三,若是遇着浪荡子,错非害了她。 秦可卿看出父亲的为难,拉着秦业的手宽慰道:“爹爹不必担心可卿,往常外面小家小户的姑娘也不是不出门的。我们家又不是高门大户,女儿大不了和以前一样,换个男儿装出去。何况北街离家里也不算太远,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秦业对女儿很是宠爱,拿出多的几吊钱放在桌上,再三叮嘱道:“那就雇俩马车,总归安全一点,让瑞珠、宝珠两个丫鬟陪着。” 等秦业拉着儿子离开时,宝珠前来笑道:“姑娘咱们能出去了?还是姑娘有法子。” 瑞珠打趣道:“姑娘扮男儿装倒是避开了那些狂蜂浪子,可惜哩。京城里的小姐们又要痴了…” 秦可卿啐道:“贫嘴!还不帮我把这些珠钗取了…找套男儿装来。” “是秦公子。”两个丫鬟噗嗤笑着。 第74章 飞来横鱼 “芸依姐姐。()”秦可卿下了马车,身边两个丫鬟随身。至北街一间门铺下来,朝门口轻唤了声。刚落脚就见里面出来个清美女子,头上扎着蓝色碎花布巾。身上打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在她身边立着个丫鬟,同样围了个花色兜布,脸上还沾着豆油。 瑞珠忙提着果儿什么的上前笑道:“芸依姑娘,这是我们家小姐的一点心意。” 然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秦可卿忍不住也笑,上前挽住芸依说,“姐姐和紫儿这丫头不会做菜,你们当心把厨房烧了,妹妹今日特意来陪姐姐。” 几人进了门铺,说起来这算是芸依和紫儿在京城买的家。这是铺子带厢房的那种房子。大厅里请工匠们设计过,拆除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多出空间。 正间里摆了二十张长桌,上面放着古琴。用来教授子弟,不过没什么人来学。旁边有两个单独小房间,用做主仆两人睡觉所用。边上靠窗户一角,是小灶房。 芸依所有积蓄差不多都用在这里,就算目前没有所入,靠着以前在青楼攒的银子两主仆节俭一些,还能维持两三年。 所以呢? 几个丫鬟挤在厨房里,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秦可卿看着灶台上的食谱书,让瑞珠翻开一页蹙眉道:“姐姐买的这书,说先放油、等烧滚了来没有沫子,在放所需佐料,火力不能太旺,最后放菜呢。”手里端着个盆里面放着青菜,几个小丫鬟拿着木板挡在姑娘们面前。 芸依拿着锅铲叹气,“我刚才也是照着书里做的,可是糊了好几次呢。” “有我们给姐姐当参谋呢,呀!油好了…”说笑间,秦可卿直接双手捧着盆,连菜带水全倒了进去。 “呲啦!” 清水和油一接触,锅里登时噼里啪啦跳着油渍。 跟放鞭炮似的恐怖。 “呀!” “姑娘小心!” “啊——” “哐当!”芸依的锅铲被唬的掉在地上,几个小姑娘吓的倒退抱在一起,脸上布满害怕。 锅里不断嘣油作响。吓的秦可卿将书一掷直接丢进了锅里。 “哎呀书!”她慌张叫着,芸依也被这油花吓的花容失色。还是几个小丫鬟里的宝珠大胆,宝珠拿着木板咬牙就冲了上去,将木板往锅面上一盖。 一阵闷声“呲啦呲啦”。 众人缓了口气,等油泡过去,在揭开时。书本和青菜…没法看了。 可卿红着一张脸,拉着芸依劝说,“咱们女儿家哪会做菜?姐姐何不去菜馆里拿食盒,让紫儿端些回来。” 紫儿再旁边噘嘴道:“秦姑娘不知道我们小姐,这倔脾气。说过年要自己做一顿才显得有意义,况且又是我们主仆头一回有自己的家,过第一个年,必须要亲自做一桌出来才行。” 芸依挽着秦可卿摇头笑道:“姐姐自逃离火坑,也不奢望今后有什么造化。能安稳过着就行,出来自立不像往年,吃喝一应都有人照顾。我们主仆总不能天天都吃酒楼,哪一日没了银子,又该如何呢?” 这时瑞珠见地上盆里养着条鱼,干脆说道:“不如先做个鱼汤,这好办呢。” 五个从未烧菜做饭的姑娘,花费好些力气将鱼放在案板上。这肥鱼扑腾着尾部,丝毫不给面子。紫儿上前拿锅铲按住鱼身,朝芸依、可卿道:“姑娘~我见隔壁王大婶在门口处理鱼时,是先将它敲晕。” …… 怎么敲?拿什么?两个姑娘不敢呀…… 至于秦可卿和芸依是怎么相识成为姐妹的。 很平凡,不过是秦可卿领着弟弟去书斋买书时丢了银子。被芸依主仆拾到送还,对于芸依来说三两碎银子没什么。 却是秦家省吃俭用凑出来给秦钟买书本纸墨的。古代书本可是相当贵,就这般认识了。 芸依从小被卖在青楼,心性坚韧不想将来被不喜欢的男人买回去当宠物,便自己赎了身出去,带着一个丫鬟两个弱女子在这世上没个依靠,靠自己生存。 秦可卿很钦佩这个不过大自己三岁的姑娘为自己的命运抗争,也就更亲近她了些,结交下来便成了姐妹。 概因是春节,连着几日天刚黑,爆竹声便连接地响起来。甚至许多地方同时燃放,京城街道变得非常热闹,一片鞭炮响声混杂着街边孩子们的嬉笑。 小孩们穿着新棉衣,捂着双耳跟着大些的孩子跑。大人们在宅子里准备晚膳。 四面八方都是爆竹声,人分辨不出它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来。京城的夜空被烟火点亮,窜天猴“啾”,“啾”连射,声音那么急,在天空炸开一朵银花,又那么响亮。 “殿下香菱那丫头最近看书入魔了。”傅青骑着马抱怨起来,一脸无奈道:“素日里做事也是心不在焉,给您补衣服还念着诗连扎了手指也浑然不知,我看殿下就不该让她看书的。” “她就那样,天生书呆子,由着她去吧…”顾焱伸手安抚马儿,这夜里鞭炮连连,错非他们绕了路,往人少的地方走。只怕早惊吓了马儿撒蹄连窜。 两人说这话,顾焱又把话题转到营生上思忖道:“金陵的营生让他们继续操办就当分号,京城作坊里我们只提供货品不自己开店。让商人自己来买了出去贩卖,不过需要定制一个出售价,不能让黑心商私自乱抬。” “这几日过年,殿下不去王家找王姑娘?”傅青偏头,偷偷看了一眼他。 “得空再说,这几日被水泠儿缠着…” 顾焱心思一转。 ……… 晴雯怎么搞?等立了王府有了住处,再去贾府搞事讨回来,先让他们帮自己养着吧… 总不能又带回皇宫吧? 问题不大! 刺骨寒风吹来,他裹了裹身上的飞鱼服。用手将帽子压低一些,今年不算太冷,可也熬不住寒风。若是没风倒不怎么感觉冷,只这风实在折磨人。 两人不禁都做着同样的动作,傅青担忧道:“殿下,不如早回宫吧,仔细受伤寒。” 顾焱点点头,“给香菱这丫头带些新年礼物——” 傅青嗤笑道:“殿下也别花心思了,送她书啊、诗集什么的再好不过。” “便依你这意思!” …………… “呀呀呀!哎呀怎么那么滑。” “呜呜,它要钻入我身体里了——” “捏住它,笨死了。” “太宽了…握不住呢。” “出来了出来了—哎呀抛哪去了哩?” “pia” 突然从身旁一户小窗里,横飞出来个黑影。 “殿下小心、有暗器。”傅青大叫一声,翻身下马抽刀而出。 顾焱反应很快,他身子一侧,快速抽出配刀,“锵”的声,将刀剑快速往眼前一团乌漆麻黑的“暗器”横刺过去,想用刀剑挡回。 “呲!” 刀剑竟然直接刺穿了那东西。 天空突然炸开一朵大烟花,五彩缤纷,在灯火下。 顾焱愣住了… 剑上竟然穴着条…鱼? 旁边的小门突然被推开,跑出来几个姑娘和一个男装儿打扮的公子。 几个小姑娘,俏脸通红,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低头歉意道:“公子…这是…我们的鱼。”手指了指他的剑。 “顾公子…”紫儿跑了出来,兴奋喊道。 而顾焱的目光却落在了,男儿打扮的少女身上。 第75章 又是个美人 “紫儿你说谁?” 这时芸依走了出来,满面羞红看了一眼顾焱。眼光扫在那条鱼上,前来见礼道:“顾公子,失礼了。” 顾焱反应过来,翻身下马朝几位姑娘抬手道:“原来是芸依姑娘。” “这鱼…” 秦可卿躲了他的眼光,藏在芸依身后悄声问:“姐姐,你认识?”瑞珠几个丫鬟也不说话了,低头站在边上。 “一会同你说。”芸依在可卿耳边说了几句。 顾焱打量了打量这个女扮男装的小美人,笑道:“芸依姑娘来京城了?也不请我进去吃杯茶。”将鱼刮在地上,不客气的往里面走,“这鱼也不能吃了~” “顾公子请。”人都进去了,芸依还有什么办法拦呢。 “寒舍里没有什么好茶招待。” 顾焱进去,顾青在门口守着。进去便看见敞亮的琴室,这姑娘真把自己当初随意的一句话用来实践了? 一杯清茶,就在椅子上随意坐了。借着灯光,几个姑娘才发现他身上的侍卫服和容貌来。 芸依先是问了黛玉妹妹的情况,顾焱便说小丫头在扬州。没准在等两年就上京城,芸依听了自然是高兴和期待。 看着旁边一言不发,一脸腮红的秦可卿,顾焱起身朝他作揖道:“这位公子,是芸依姑娘的友人?” 可卿瞬间脸红,眼睛闪躲着。她还没和陌生男人说过话,不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手里绞着衣角都快拧出花儿来。 芸依忙替她掩饰道:“这位秦公子,是小女子的知音。来探讨琴艺的,顾公子…” 芸依从顾焱轻笑的眼神中,知道他这人猜出了秦可卿是女子。幸而他并没有揭穿,不然可叫秦妹妹难堪呢。 这姑娘生的比王熙凤还美艳,温柔娇小。顾焱不由的大拇指动了几下,多看了几眼。对方被她瞧的秀眉微蹙,立时低头侧了身子不让看了。 秦可卿急道:“芸依姐姐,你有客在…我不便久留,下次再来看你。”带着两个丫鬟匆匆离去,出了门,瑞珠雇了马车来。她才缓了口气,按住胸口。 宝珠瞧了便笑,“姑娘脸红什么?” 瑞珠坐在马车里,双手叉腰发气,“你们没瞧见,这大人看了我们小姐好几次。一点也不害臊,哪有盯着未出阁女子瞧的?” “人家不知道小姐是女子。” “那可不一定呢,我就觉得他定是知道。”瑞珠气鼓鼓道。 “小蹄子住嘴!”可卿娇斥道,刚才已经够丢人了。可两个丫鬟嘴里不停,知道自家小姐心性软不会真怪她们。 宝珠性子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一边打趣道:“不过这位顾大人挺年轻,生的也好。看上去和小姐年岁差不多,人家已经有官身。要奴婢说,小姐将来的夫君,就该照着这样的选才配的上您的容貌才华呢。” 瑞珠上手就拧宝珠的小腰,没好气道:“小蹄子这些话你也当姑娘的面说,害不害臊了,我都臊了。” 秦可卿连耳带腮红红的,忙打断两个小丫头。 “你们两个胡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婚姻大事怎么能随意出口呢叫我回去好好罚你们。” 宝珠撇撇嘴,“就算是老爷做主,小姐也该藏点自己的心思。若是老爷给您找的不满意,姑娘就睁眼嫁了?” “还说!”可卿伸手就去拧她小脸,无奈摇头道:“平日里我待你们太好了,由得你们没大没小嚼舌根子。我瞧这舌头不要也罢,回去叫小子拔了去。”生着小气,生着生着自己竟也不觉笑了起来。 ……… “芸依在这里祝贺顾公子当了官。”她在盈盈一拜,顾焱虚扶她手笑道:“看来姑娘这里生意不太好呀,唉……你这法子不对。每日里坐在家里,也不宣传哪有人来学琴。” “宣传?”紫儿眨眨眼睛带着不解。 顾焱吃了口茶,“你替你家小姐多去青楼宣传不就好了,就说当年扬州的芸依姑娘在京城开馆授学,那些青楼小姐儿还不慕名来。那些仰慕姑娘的公子,还不疯狂?” 芸依泛起了一丝愁色,“这样恐不太好,我们主仆已经脱离那种生活。只想安安静静,教授一些爱琴的平凡人家女孩。” 顾焱手指敲打着桌面,摇摇头叹气道:“平凡人家女儿哪有余钱学这些。若实在不想在接触以前的事情,干脆在门口摆个小摊子卖点小吃食。” 芸依点点头,“这样的确行,若是有喜欢琴的小孩子,芸依可以免费受学。”她迟疑的看了看厨房,再次露出难堪。 顺着她的眼光,和刚才飞来横鱼的尴尬一幕,顾焱也瞬间明白了。这些姑娘哪会做饭呀,他也算老好人了,算了提一嘴吧。 “卖刨冰吧,夏日里老少皆宜。在上面撒些干果、蔬果芝麻什么的,倒一些糖水。效果应该不错,冬日里可以卖关东煮…也就是把各种蔬菜,肉泥团子、萝卜块串起来放在汤里煮了。一来用食物吸引顾客,顺便也帮你的琴行打了名气,让紫儿在门口摆摊,芸依姑娘在里面弹琴。” ……… “这什么关东煮?倒是新奇…只是刨冰?可是用冰渣子…这种奢侈东西富贵人家也难买,我一个小女子又哪里去弄。” “不急,明年我们殿下会开坊,到时候冰就算不得奢侈物,人人都能买的。” “多谢顾大人指点。”芸依带着紫儿朝他见礼,顾焱扶她笑道:“咱们也算老相识,不必客气。”他转了转眼睛,好奇道:“方才哪位秦姑娘是哪家的?” 芸依一愣,随即掩嘴笑道:“原来顾大人早发现了。” “不好说,人家姑娘的名儿怎可随便告诉男子,芸依可不能出卖姐妹。”她偷偷笑了几回,脸颊俳红。 “你不说我也能打听到的。”顾焱晒笑,起身告别。门口的傅青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些,见自家主子终于出来,牵了马儿来急迫道:“殿下,在不回宫,就关宫门了。” “急什么?难不成他们还敢不给本殿下开,打听一下那个秦公子是谁家的。” “殿下还嫌不够,这惹了多少姑娘了?”傅青嘀咕起来,唉…… 第76章 王叔你稳一稳 “殿下起来用膳了。” 顾焱睁开第一眼,耳朵中传来香菱轻声的呼唤。他一蹬腿就把大红掐金被褥踢开传宫女进来伺候更衣。 随即几个宫女端着金盆洗漱用具跪在他身边。 洗漱毕,香菱端着一盏热茶来漱口,桌案前已经摆好了四小碟七大盘的早餐。什么豆腐皮包子、虾仁饺子、枸杞血燕窝、胭脂小米粥、鲜蒸羊奶、各类精致糕点不再话下。 顾焱随意吃了几口,赏了香菱等人。 如今已经到了三月开春,西门外正在加急建坊。所需材料也全部放在修建的库房内。周围都都有官兵把守,因是皇家操办,一时引来许多驻足观看的百姓和商人,站在围线之外。 稍有消息的,知道是金陵的香水和花露水要在京中量产。听闻商贾都可以从这里进货,这些人各怀心思起来。 由于进货价格不低,已经把小商小户的心思阻断。 “殿下今日可要出宫?”傅青接过他擦嘴的锦帕,随手丢给香菱。顾焱挥手让宫女撤走桌子。 “前几日忠顺王让我去一趟王府。”他闭了闭眼睛,也不知道王叔找自己有什么事。 两人骑马出了宫门,顾焱嘴角带笑,眼睛里放出异样神采。忠顺王他对这个王叔满有兴趣。 忠顺王府 忠顺王是个火气爆的,一路从东院哼着气,边走边骂骂咧咧,将一身盔甲戏服丢的满地都是,直脱了个干净道:“这些戏子实在不堪,没一个演虞姬好的,白费了老子这项羽扮像。” 身后一群人忙替他披上斗篷,一边打恭道:“王爷说的是,今儿全将他们撵了,下官马上在派人去各州搜罗样貌好、嗓子唱腔好、身段更像的旦角儿回来。” 忠顺王哼了一声,“稍有些姿色的戏子怎么全去北静王家里做客了?” “呸!那是这些三流戏子不开眼,北静王那小子如何跟王爷您比?就是个面皮好的青毛小子罢了,哪有王爷威风是个真爷们儿。”长史官竖起大拇指,身旁另外几个长史同样附和称赞。 “这些武勋后代,尤其是北静王这一党。拿什么跟孤比,都是外姓杂王,孤早晚有一天收拾他们。”走到正殿大厅,忠顺王在平时坐的位子上揉了揉脑袋。 皇兄丢给他的任务着实不少,又要管着外国来使,进中原合作之事。还得帮忙看着这群太上皇下属一派,恨不得能分身出来。 “近日这些家可有什么动静?” 王长史恭敬道:“贾府没别的,无非是贾赦那老货贪点小便宜。宁国府那边,贾珍似乎想要伸手水泥生意。至于史家,下官倒没见他们什么动作…” “这些无用的消息也来告诉孤?鸡皮疙瘩的小事,难道让陛下用这些理由来为难他们?也太丢面子,丢陛下的名声了,让内阁那几个老不死晓得,还不笑死孤?”忠顺王动了动眉毛。 “是!下官考虑不周…” “听闻王家又要和贾府联姻了?”忠顺王突然问起来,因为这事皇帝找他谈过几次。听说是四皇子瞧上了王家姑娘。 忠顺王嘴角泛起一丝好笑,“焱儿想拉拢王家过来,给王子腾一个皇亲好处。的确对他们诱惑很大,只是未免太恩宠了…焱儿可是嫡皇子。” 王长史听了,小心翼翼接话道:“把王家从四大家族剥离开,让他众叛亲离。他们家还不巴巴孝忠陛下?” 忠顺王冷森森道:“就怕他们更猖狂了…” “王爷~王爷~王府门外有两个侍卫求见。”忠顺王家的侍卫来报他挑了挑浓眉,一抹刺猬似的络腮胡狐疑起来问。 “哪家的侍卫?” “说是四殿下身边的。” 忠顺王立即站了起来,“给孤拿衣裳来…”四皇子身边的侍卫,可不就是焱儿吗?这个侄儿时常出宫,还在西门外搞了营生,作为和皇帝消息同步的他,又如何不知? 忠顺王大步流星,领着几个长史官,身后跟着一堆丫鬟侍卫,满面春风往王府大门跨步。 几个长史官还没明白,王爷这怎么突然那么高兴? “见过王爷。”傅青先行一礼,忠顺王根本不把他放眼里。 王府大门一开,忠顺王先上前搂住顾焱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拉,爽朗笑道:“快随本王进去,给王叔说说你小子最近在做什么?还有你那劳什子水泥,花露水和香水又是哪看来的。” …… “额!” 顾焱被这厮热情的压着肩膀,贼重。 “见过四殿下。”忠顺王身后的人立即反应过来,齐刷刷行礼。见四殿下没有搭理,遂紧跟上去。 “王叔,近来可好?” “好着呢,以后立了府可要多跟王叔亲近。咱俩可是亲叔侄,旁的可比不上,就喜欢你小子这流里流气的,不像太子,太文气。偏你们两个亲兄弟,怎么性格就差那么大?” 顾焱嘿嘿一笑,“王叔和父皇性格不也一样,天差地别?” “……” “好像是这个理,咱们家里就这德行。”忠顺王大大咧咧一点也不避讳,果然仗着和皇帝亲密无间和十分信任,说起话来也是这般溜。 两叔侄归坐谈话,忠顺王便问:“你这香水和花露水,孤打算明年外国使臣来时,推给他们这群洋鬼。狠狠赚一笔,比那劳什子丝绸省心多了。你的坊开工后,留个几百万瓶给孤…” “………” “丝绸是我们中原独特的产物,王叔不可小看。其他国家可造不出来这等好东西,一旦传播出去,对咱们大乾朝名望是很好的。” 忠顺王摆摆手,“麻烦死了,产量没你的东西方便,和快捷。先捞这些番洋人一把再说。” “几百万瓶…这也太为难侄儿了…”顾焱脸上泛着苦,双手一伸笑道:“父皇就给了我开坊和一些基本的银子。侄儿哪有那么多人力,成本银子给王叔造几百万瓶存货出来,不如王叔资助点?” 忠顺王嘴角抽了抽,脸上一黑伸手打掉他,轻哼道:“孤一年俸禄就万两银子,没钱!在说这是给陛下赚银子,是为了朝廷。为了和其他诸国打好关系,你小子连这点银子也贪我呢?格局那么小。” 顾焱起身朝他一拱手,讪笑道:“王叔真是大义啊,这格局大,实在是大。” 看出顾焱的嘲笑,忠顺王没好意思的翘着腿,看向外边淡淡道:“听说你对王家女儿有意思?要不要孤这会子帮你抢过来,整个生米煮成熟饭,这法子干净利落。” “咳、王叔……你稳一稳。” 第77章 忠顺王有想法 顾焱听闻不禁莞尔,“王叔太急了。” 忠顺王揪着一撮胡子,搓成细丝儿来,斜眼瞥了眼顾焱讥笑道:“当真不急?孤给你透个消息,贾府过几日就要上王家订亲了。” “什么?那么快。”顾焱登时站了起来,眉间拧成了川字。 忠顺王若有所思,将他拉了下来笑道:“知道急了?咱们家里喜欢什么女人,直接抢了就成。就你小子磨磨唧唧,优柔寡寡。要不要本王替你去贾府找茬啊?” 顾焱顿时眼前一亮,坐了上来两叔侄肩膀靠在一处。 “大侄子,叔上贾府去给你断了他们家心思如何?把王家小美人给你留着。”忠顺王贼眼转着,在顾焱耳边说了计划。 霍———— “王叔山上的笋都让您夺完了。” “本王夺笋干吗?不爱吃那玩意儿…” 让王贾两家这一代姻亲关系断绝,忠顺王别提有多开心了。 顾焱微微一笑,“早闻王叔手下的锦衣卫厉害。没想到他们家这些鸡皮小事勾当您也了如指掌。” “来来来!咱爷俩儿喝一杯。” 说着两人端着琉璃盏,满是坏笑。忠顺王嗦了口酒,拍着顾焱的肩膀大笑:“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皇兄几个儿子中,就你小子和本王性格“像”是个爱惹事的主儿。” 顾焱被忠顺王浑厚有力的手掌拍的呛了几声,拿袖子楷嘴尴尬道:“皇侄和王叔不说一模一样,简直毫无相干。” 我爱美人,您可是更爱烧饼。 从忠顺王府出来,顾焱刻意往秦家那条街道走。 原来上次看的小妮子就是秦可卿呀。 他得意的勾起贼笑,只是目前凤姐儿这边需要先搞定。 明人不说暗话,美人我都要。路过秦家府邸时,顾焱伸脖子往矮围墙里望了几眼。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宁国府是多久向秦家提亲的? 若要按照前世自己偶尔看的几篇,不靠谱小编文来算的话。秦氏至少是在王熙凤先入了荣国府,之后才嫁入宁国府吧。 得!那还早哩,可卿不急。 两人晃悠悠回了皇宫。 ……… 却说荣国府里。 王熙凤领着平儿来贾府玩。前日里王夫人派小子送信,让凤姐来府里坐坐。 走到门口,凤姐听到里面说笑声。让平儿替自己理了理钗环,又让这丫头拉着自己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什么失礼和丢面子的地方,方才甩着帕子笑道:“老祖宗,我来迟了…可还剩着我爱吃的” 众人先是听这笑声,便知王熙凤来了。 王夫人一脸贤妻良母的模样朝贾母等人说笑,“这孩子,光惦记吃的,哪一回她说要来,不给她留的?” 邢夫人也陪着笑了几声,心里老不乐意。这王熙凤是二房太太的亲侄女,若是琏儿跟她有了好结果。这丫头能跟自己亲近吗?邢氏不知为何心里添堵的慌。 少言寡语的李纨看着鲜艳无比的凤姐,微微叹了口气。 三五个穿红带绿的丫鬟赶忙过来替她揭开帘子。凤姐倒不客气,径直走到贾母身边坐毕,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就是腻歪。 贾母指着凤姐笑骂道:“凤丫头,来晚了可没有吃的。” “老祖宗,我不过迟了一会子罢了…”边上依大小坐着三春,都掩嘴笑着。 “凤姐姐来了…”宝玉听说王熙凤来府里,也不跟麝月她们在花园里摘花。丢下一堆丫鬟往荣禧堂跑来,揭开帘子径直走到贾母身边,挨着坐到老太太另一边。 “凤姐姐常住在贾府多好。”宝玉笑道。 贾母抱着贾宝玉,一口我的儿、我的心肝儿。“你若是想你凤姐姐常在府里来,倒是不难。” 众媳妇和姑娘们也都心领会神一笑。 老太太转头对王夫人说,“这凤丫头我是看着长大,有她在我身边说笑。我这老婆子饭也要多吃两口。” 王熙凤立即作出一副担忧神色,起身躯跪在贾母身边哄她道:“哎哟—老祖宗,凤丫头往后 还是少来的好,您这要是高兴了多吃两口坏了肚子岂不是成了我的过。我这到底是功还是过呢?您先评评理。” 贾母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虚点凤姐几下笑骂道:“你们快来帮我撕她的嘴,我不过说一句,凤丫头就绕了一堆。” 王熙凤抬手自打了几下连笑道:“老祖宗,我自己来声的把您身边人手打疼了。” 遂起身又笑道:“我带了些东西给府里的太太、姐妹还有宝兄弟。” 说着叫平儿将包袱带过来。 宝玉便说,“什么东西?” 凤姐起身接过包袱,在众人面前打开。先拿了五瓶花露水放在贾母面前说,“老祖宗,虽说京城往后这东西也不难买,不过现在却是紧俏的很。京中花露水营生,少说不得半年才能开始生产,现在整个大乾朝唯独金陵那边我们家有。我特意给你带来。” 贾母拿在手里,揭开盖子满意道:“夏天这东西的确比檀香好使。”让鸳鸯拿了下去,凤姐分别又给王夫人、邢夫人、李纨等人送了过去。 “几位妹妹,姐姐来时也不晓得带什么礼物,这香水在适合不过。” 三春见凤姐走来,便起身站着。 “凤丫头送的姑娘们就收下吧,想要讨她的东西可不容易。”贾母仰头笑了几声,几个姑娘才含笑拿在手里。 每月姑娘只有二两银子,是买不起这香水的。 “老祖宗,我如何舍不得?姑娘们若是喜欢,使完了只管找我要就是。我还舍不得这几瓶香水了…”凤姐转身又坐回贾母身边。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拉着凤姐的手笑道:“你这是拿自家产的东西,来我们这扬名来了。” 凤姐一拍手掩嘴笑了几声,给贾母道了福摇摇头叹气道:“老祖宗是神仙托世,我这点小心思竟瞒不过。老祖宗的孙女们随便拉一个出来,我都比不上。有姐妹们和老祖宗用了我的香水,明儿我就在大街上拿个锣鼓敲打,就说荣国府的千金和老太太都爱这东西,您瞧。有老太太你当活招牌,她们还不抢着来买。” 王夫人朝凤姐清咳两声,“凤丫头,越说越不像话了。” 贾母满不在意,越发开心。乐的一张脸上红馥馥的。 “你们瞧她,哪有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在外头敲锣打鼓,我看凤丫头倒像个破落户,以后只管叫她这诨号了。” 少时,丫鬟们摆饭。 老太太便把凤姐留下来住两晚,用膳毕。姑娘们坐在一处喝茶王夫人叫过李纨在边上问话。 “上月的月钱可都发下来了。” “都发了。”李纨小心翼翼回话,王夫人看了一眼她。自己的长子死了三年,儿媳妇也没往年的鲜亮。 “兰哥儿还小,等有个五六岁在蒙学也不迟。”王夫人蹙了蹙眉毛,自从大儿子死了。对儿媳妇有些不满意,终归贾兰是亲孙子。虽说比不得宝玉… “太太说的我记下了。” “这几日凤丫头在府里住,把元春往年住的那屋打扫出来。”叮嘱完李氏,王夫人这才转回荣禧堂内。 不下五日、王子腾闲暇间登门拜访和贾母、贾赦谈及两家结亲的想法。贾府想借助王家的势力,王家也想让几家勋贵关系更亲更牢固,不至于到了这一代没了直接联系。 两家人其乐融融,约定了正式定亲时间。将喜帖子提前发给了八大公、北静王、几家郡王、世家。 独凤姐和平儿在外笑脸迎人,回了闺房里唉声叹气。 第78章 叔侄俩不是好人 忠顺王果真是个不拘小节之人。 不过短短几日,便让人想了一整套法子,顾炎再次到王府时。 议事厅内站着两个陌生男人,见他进来也是楞在原地,不知如何称呼。 “王叔。”顾炎拱手道。 “炎儿来坐。”忠顺王热情将他按在座位上,下面站立的两个男子立即笑着一张脸见礼。 顾焱摇了摇手,“免礼。” 忠顺王一一介绍,“这是兵部员外郎袁弘,这是他家小子。焱儿放心,袁大人是孤新招纳的人才,外界绝不知道他是我们的人。”随即对兵部员外郎严肃道:“这事办好了,孤会好好赏你。” 袁弘听了无不欢喜。 忠顺王命长史官从王府库房里取出一把精致折扇交于袁弘之子——袁华。 袁华看毕复又递给他老子细看。 “好扇子,这是宋微宗的画。王爷当真舍得?”袁弘也是个爱扇之人,当下眼睛瞧着扇面不舍离开。半响才从痴迷中抽离出来。 “像这种孤品,民间能找出来的几乎不超过五个,更是有市无价。只要是爱扇之人瞧了,就没有不心动的。” 忠顺王大马金刀坐在上首,端着一碗茶呷了口笑道:“宋微宗又如何,在孤这里就是废纸。能帮到焱儿,它也算物尽其用。” “王叔这能行的通吗?”顾炎皱了皱眉头。 “哈哈哈,知道你小子不放心。”忠顺王从怀里拿出个小瓷瓶,抛在袁华怀里。一边把玩手里的玉扳指,表情淡淡继续补充道:“这是西域番僧那里得来的,叫日日散。无色无味无毒。御医也验不出来,不会残害身体。只不过吃了它,这臊火来的快,不立即去了体内火。全身发热奇痒无比,特别是下处那话儿两粒甜枣胀如鸡蛋大小。” 绝了! “皇侄就静候佳音了—”顾焱端了酒杯,豪饮而敬。 这些日子就去宁国府找贾珍吃吃酒,看看热闹。 这日里,贾赦带着几个家奴打着轿子外出同几个友人在锦香院相聚吃酒。 旁边一桌小子里,闹哄哄惹的贾赦很是不满。遂派小子去说几嘴话,其中个蓝衣公子刷的打开一把折扇,几个哥儿围了起来惊叹。 “这是宋微宗的画儿。” “我瞧是真品。” 贾赦听了,心里开始痒将起来不禁伸脖子瞧过去。只见几个脑袋摇来摇去,随即招回小子问:“那边儿什么情况。” “回老爷,是几个年轻哥儿在看扇子。” “赦公吃酒呀。” 贾赦转回头来,与友人吃了几杯心思全在那宋微宗的扇面儿上。不过三巡酒下肚,便叫着不舒服要回府歇去。 匆匆回了荣国府,贾赦坐在屋内问王善保:“琏儿去哪了?叫过来—” 邢夫人端坐在身边,丫鬟秋桐正替贾赦轻捏着肩膀。 贾琏正在宁国府逍遥,听了贾赦火急火燎的召唤,就知不是好事。不知又看上了哪家小娘子,偏是嚼不烂还塞那么多。提心吊胆不敢耽搁就往东院去了。 贾赦住的地方是荣国府旧年花园改造出来的。正房那边给了二房,虽说东院也是精致宽敞,到底不该是他这长子身份住的。历来长房住正院,偏母亲宠爱小儿子,这也是贾赦多年来不高兴的缘由之一。 贾琏揭开帘子,先是瞥了眼秋桐这浪蹄子,走到贾赦身边行礼。低着脑袋,见了他老子像全身没了骨头仿佛整个人也是软的。 “给老爷请安,不知叫儿子来有什么吩咐。” 邢氏端着母亲架子笑道:“老爷今儿早上出去打听到一把扇子,你且去问一问人家卖不卖。”拿起茶杯,用茶盖儿将表面茶叶子拨开,送到贾赦嘴里。 贾赦吃了茶,靠着椅子舒服地翘了腿。从怀里拿出个百鸟图黄底铺色的精致鼻烟壶。揭了盖儿放在鼻处吸了几口露出舒服的表情道:“甭管多少银子,想法子买回来。若是不成,办不好在罚你。” 贾琏只将头低下,垂手站着回应。怒火在心里压着偏不敢对他老子发作,叠声应下便问:“不知老爷是哪处瞧见的,儿子好去查。” “锦香院,说不准他们还没走。” “若是人家不愿卖呢?”贾琏撞着胆子问。 “哐当!” 兜头就是一个茶杯砸在他脚下,贾琏不由得身子一颤。也不敢躲开,若是躲了少不得挨打。 邢夫人立即给贾赦缓气儿,嗔怪道:“老爷一把年纪,你只顺着他。咱们荣国府的面儿,谁家不愿卖呢?” 贾赦指着贾琏鼻子冷笑道:“你素日里吃喝玩乐法子就多?让你买个扇子,就找不到法子买了。你白长了脑子,东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是买或抢甚至骗,我三日内就要见到。” “儿子知道了。” 贾琏心里一沉,老爷的扇子多的装了整箱子还嫌不够。加他气的面色铁青发白,哪敢朝继续顶嘴。上回才找了东府珍大哥帮忙,贾琏哪好意思再去。 贾赦瞪着眼睛怒道:“还不滚去?留在屋里碍手碍眼做什么?” “老爷还没给银子。” 贾赦愣了愣,放了二百两在桌面上。 “怕是不够。”贾琏抬眼偷瞄,缩着脖子也不敢拿。 “你不会说先给订金。”贾赦冷哼几声,拍桌就欲骂。 邢氏忙给他使眼色,“琏儿还不快去给老爷办事,晚了省的人家走了倒更不好找。” 贾琏明白再说什么也没用,老爷这惯会使这伎俩。将银票收进袖袋中,行了礼。 营营逐逐连衣裳也来不及替换,叫来兴儿牵马,两人往锦香院去了。 却说贾琏也是风流子弟,生得性情潇洒。又是锦香院的常客,楼里姑娘见他来了,三五个相拥着上楼。 他见了女人身子就酥,特别是成熟的女子别有一般风味。只是今儿来替老爷办事,压住一股邪火贾琏搂着姑娘,伸手往腰上金沟儿处轻柔笑道:“小蹄子,爷们今天有事,改日里叫你吃饱。” 上了楼,几个姑娘们败兴离去。贾琏伸着脖子去瞧,果然如老爷所描述,有三五个子弟围在一处吃酒。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其他酒桌过来的。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的公子,手里撑着把折扇,正与众人分说它的妙处来。 他走在众人面前,推开边上的人立了身子拱手作揖道:“这位朋友,你这扇子真是宋微宗画的真品?” 第79章 这是宝贝不卖 “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不是爱扇之人。”袁华偏头看了眼贾琏,将扇面抬起来放在众人眼前扬声道:“就这题诗乃用瘦金体,怎会假的。这是我们袁家祖上传的宝贝,如今儿到了我这一代,来开开眼。” 贾琏略看一看,朝对方拱手笑道:“失礼,能坐下来吗?” “请吧!” 像贾琏这种常年在外头浪的国公府公子,他们哪有不认识的。特别是袁华这种家里也是官宦之家,打眼瞄见贾琏,他就知道鱼儿来了。 袁华让他坐下,一面唤茶来吃,说道:“各位公子多掌眼,这几日我心里高兴,出来走跳,往常想一见这宝贝可是不能。” “没得说,今儿可要看个仔细。这字这画做工都是一绝。”其中一位公子轻拿在手中细看。惹的旁人也是连赞睁眼。 贾琏用食指滑着脸思索,人家祖传的宝贝怎好开口买去。二百两只怕连个扇角也不够的。见他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平民百姓之家。 “再下贾琏,不知公子尊姓?” “原来是贾公子,早听闻公子是个人物。今日见了果然不同别人,你也是爱扇之人?” 贾琏起身拱手道:“还请袁公子借一步说话。”让身往别处雅间请了,袁华转着眼睛一笑,先朝四面友人道:“袁某先离开一会。”摇席破座同贾琏单独在屋子里谈话。 贾琏便叫龟奴来,“叫几个唱姐儿过来伺候,拿些好酒好菜。”一面邀请袁华归坐,两人谈毕间。 袁华面带难堪,将扇子握在掌心里连摇手道:“没想到赦老爷也是极度痴爱扇画之人。只是若我今儿割爱让与你家。回去恐会被老爷打折一条腿去,万万不能转卖。” 贾琏接过他的话,亲自斟酒便哄着他说,“实在是我家老爷爱扇如命,我这当儿子的也是一片孝心。不若袁公子回家同袁大人商量。价钱可以在议,别的也可以换。” “不行、不行,这是宝贝不卖。”袁华略犹豫了几分连忙摇手。 贾琏叹了口气,“明儿我再邀请兄弟吃一杯,好歹回去试试总行?” 袁华也不说话,一时唱曲儿的姑娘进来,挨着坐了。两人不再谈及扇子,盯着那细细腰肢儿、白白圆膀子、香香红樱唇、满满软软云团儿丢了神魂。 贾琏见了十分欢喜,先将扇子的事情抛之脑后。伸手往那莲边儿探,裙莲中间似开还闭逗的他窜上火来。 锦香院的唱妓轻轻拍开贾琏的手,捧了一碗茶来递与他,掩面偷笑。 贾琏接了茶,眼神挑逗着吃了便说:“这茶哪儿有胭脂好吃。”撩逗的爷心肝儿乱颤,一会子叫你腿儿颤才休。 那袁华虽也搂着姑娘,心思却在贾琏身上。 到了临近夜晚时,贾琏整理衣裳同袁华告别,将事情告知贾赦。见他老子表情也讨不了好处,就地跪下扮苦道:“儿子陪着吃了一晚酒,好话说尽。人家说是家里祖传宝贝,只拿出来供人鉴赏不打算卖。又哄着他,且回去问他老子去,报了咱们家门第。” 贾赦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脑海里浮现出宋微宗的扇面,那字儿那画同美人一样勾的人浑身难受,猛地睁开眼睛呵斥道:“明儿拿我的拜帖上门。就不信他们家一个从五品的兵部员外郎,连咱们国公府面子也不给。” 西苑老太太那边 凤姐儿、尤氏、王夫人陪着贾母斗牌。宝玉在凤姐身边坐了,几个姑娘在一处说话,一屋子的丫鬟们侍立在旁伺候。 鸳鸯站在贾母身后,给太太和凤姐们使眼色伸指偷偷比划。几人浅笑会意。 尤氏笑道:“我不擅长这个,你们可盯着点,别叫凤丫头混了过去。” 王夫人也笑道:“正是,有老太太在凤丫头可使不上坏。” “哟~姑妈和尤嫂子忒小瞧我了,在老太太眼下,我可使不出小伎俩。”十指葱葱往桌面上下一翻,贾母顺势就拍了上去大笑起来。 贾母又问尤氏,“今儿晚留在这里用膳?” 尤氏道:“正打算如此哩,珍大爷那边陪着客,方才打发小子来说了。让我也别急着回去,多陪老太太和太太们。” 宝玉笑道:“那在好不过了。”看了几回牌,又去三春那边坐着玩闹。 邢氏在旁伺候着一屋子小姐,太太有意无意问:“可是国公府的少爷们?” 尤氏拿着牌,嘴里随意道:“倒不是~说是什么四殿下身边的侍卫小哥。” 众人听了点点头,凤姐笑道:“我们娘们儿几个玩的好好的,说他们做什么?” 贾母闻言便说:“既是殿下身边人,可不要马虎。叫珍哥儿好好应着,你也就不着急回去打扰了。”对着尤氏示意几句。 “老太太说的,我也是这样想。”尤氏回。 宝玉走过来问:“这四殿下身边的人,可长了什么样?是不是五大三粗,就像话本里的莽汉。” 凤姐睨了宝玉一眼,打趣道:“嗨~殿下是什么高贵人物,身边的人自然也是不俗的。”宝玉转身搂着凤姐肩膀,贴脸儿追问。 “凤姐姐那香水的营生就是同他们做的?是了—能做出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来,想必也是精巧的妙人。” 王熙凤嗤笑几声,他哪是什么妙人,坏人差不多。生的倒是如玉似的哥儿,花花肠子嘴里没把门似的。提及顾焱,竟生了几分失落来。 “不过沾了点福气,如今承望着四殿下赏点锅底灰吃罢了。”凤姐一面叫来平儿,叮咛几句。 平儿借故离去,往东府那边去了不再话下。 却说平儿心头突突乱跳,忙将臻首低垂含在胸前,站在宁荣两府之间的拱门处等待。 姑娘都是订亲的人了,怎得还让自己来带话。 顾焱正在天香楼同贾珍吃酒,一面赖升跑来说,“老爷、西府那边凤姑娘身边的平儿,借问几句营生上的事,要请顾大人过去说几句。” “你来陪着珍兄弟吃酒。”顾焱让傅青坐下,寒暄几句。怕顾焱不认识路,忙让贾蓉领路一直到了能看见石门时,顾焱笑道:“蓉哥儿不必再送了。” 贾蓉伸脖子望了望陪笑道:“顾大人注意夜深路滑。”说着把羊角灯笼递给他,一路三回头笑了几回也就不见人影儿。 顾焱方摸着下巴,眼睛虚眯起来。王熙凤让平儿带什么话来?正胡思乱想,已经瞄到远处隐隐约约立着个倩影儿。 第80章 谁多了心思 虽说顾焱一直觉得,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给人当牛做马很是可怜,平时也对她们没怎么挂架子,但这并不能改变封建社会的尊卑。(手机阅读请访问wap..com)不能改变就要学着享受。 这叫入乡随俗。 于是略略感叹几分,挺身快步向倩影走过去。 “平儿…” 一声轻唤刚到了嘴边儿,却被东张西望、俏生生站着的平儿突然拉住袖角往角落走去。 这是做什么? 眼见四处无人,位子相对隐蔽。平儿有些羞涩的提了提裙角,道了万福喏喏的问:“顾公子,姑娘说从今以后不好在单独见面了…毕竟…” “你想说凤姐儿订亲了。”顾焱不感意外,反而嘴角勾起笑容。 见他这嬉皮笑脸的模样,平儿反倒为王熙凤那点情丝感到不值。 于是她脸上的酡红之色更盛了几分,半真半假的嗔怒道:“顾公子是真瞧不出,还是假?我们姑娘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整个人也不自在起来。 “你们姑娘怎么了?”眼见他一步步逼近身子。平儿羞红恼恨着一张小脸,脚步不断往后退至角落,后背贴在处凉飕飕的藤蔓墙上,此刻连螓首都不敢抬。 概因是春季,枝芽横生藤蔓肆虐,张牙舞爪般延伸出来,竟巧妙将两人无形隐藏起来。 “顾大人不能再靠近了…”一双雪白嫩臂,撑在他胸口处。感受到顾焱身体上的温热,平儿下意识双手往回抽更显恼怒娇羞,却被他更强硬地拉在掌心。 平儿紧张的娇躯乱颤,顾焱将脸儿贴在她耳根处轻声笑道:所以你是代替你家姑娘来断绝关系的吗?可我与凤儿清清白白,又何须这样作态?” 见他并无什么过分的举动,平儿便稍稍镇定了些,抿嘴强笑:“公子多心了,姑娘家的身份和国公的身份,岂是普通人家。闲言闲语也多,只是担心今后成了贾府的人有些生意上的事,碍于妇人身份不能亲自说。”看似镇定,偏她耳垂上挂的翠绿珠子不断颤动,手心里也全是香汗。 “是凤儿多了心思。” “顾公子你放开平儿~”被握住半天,她终于忍不住想要挣脱开。 “平儿想跟过去吗?”仍然抓住她的小手不放。 “顾大人不必为平儿一个奴婢操心,姑娘嫁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说话间已经挣脱开了那只咸猪手,作为姑娘的贴身丫鬟,自然是陪嫁的。 顾焱是主动松开了她的手,不然凭的她一个弱女子怎挣脱的开?故作失望的道:“噢!看来我早该讨了你走的,平白无故便宜了别人。” “你怎地还油嘴滑舌。” “你也知道我油嘴滑舌?” 顾焱一双瑞凤眼贼眯眯围着平儿身上转了足足三圈,直瞧的她心肝乱颤手足无措。 他展颜一笑,“若是今后在贾府受了委屈来找我——大不了舍命求美人强拐了走。” 不等他说完,平儿便惊地坚决摇头涨红一张脸道:“顾大**从口出,国公府岂能胡来。奴婢一个丫鬟惊不起吓。” “哈哈哈…爷可不怕什么国公府。”他扬声笑了几阵,路边却突然有贾府守夜妇人提着灯笼路过。两人明明没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偏这里地形和藤条遮隐,显得倒真成了干什么事的。 平儿反自己吓的面色惨白。身前两挺物儿,被顾焱胸膛突然压挤,不禁呜声起来。 “唔!” “黑灯瞎火,咱们两人躲这里说话,是白的也成黑的。”顾焱捂住他的小口,两面身体贴在一处。 略一犹豫,顾焱悄声道:“以后有什么营生上的事,派个小子来通知就成。不是让你们看书认字吗?能写字了不,若是有重要的事,你让凤姐儿写信来,你代笔也成。” 平儿被捂住嘴,一个劲儿点头,身体扭扭捏捏地。唬的闭上眼睛,一双微卷的长长睫毛跳动。 等守夜妇人离去,他才松开平儿。见她羞怯模样,忍不住上手捏住她娇红的脸笑道:“不必担心~” 经不住撩逗的平儿低头绞着衣摆半响,她才抬起头来,鼓着勇气纠结问道:“顾大人,对姑娘…那个…真没有…” 顾焱皱了皱眉毛,大姑娘要问男子喜不喜欢她,肯定是说不出口的。这可是封建社会,凤姐儿这样的豪爽女子已经算是出格。 见平儿一双美目泛着泪点,顾焱叹息一声。 其实贾琏这婚是结不成的。 只是不能告诉平儿,于是委婉道:“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回去好好翻书。” 平儿红着脸,口内默默念了几句牢记下来低下头道了声:“我……我得走了。” 一直目送平儿消失,他才折身往宁国府去。却说自己每次来,都没见着贾琏这小子,上午到听说他在贾珍这处吃酒,自己前脚刚到。他就被贾赦叫了过去。 贾珍父子相陪吃了几杯酒,亲自送到宁国府大门处。顾焱方和傅青骑马溜到了忠顺王府。 忠顺王身边搂着个粉妆玉砌的旦角儿,见他来了也不忌讳。伸指往这小旦角光滑的下巴抬了抬,玩味道:“去后殿穿好戏服,一会子等孤这霸王来一出,硬上弓。” “嗤嗤!王叔您也太会玩了~”王府身边的丫鬟立即替他拉开椅子,褪去外套又奉上茶来。 顾焱自端着茶,润了润喉咙逍遥躺在椅子上问:“事情进展如何了?” “袁家小子送信来回了,说是贾赦已经上钩,且等着这出好戏。你还信不过你叔?” 忠顺王略一思考,顺着大胡碴子严肃道:“此事多番考虑,也并非为你夺美之好。能让王家和贾府产生芥蒂,这事就值了。日后陛下拉拢王家也更多份把握。”似笑非笑的看着顾焱。 “父皇怎么说?”顾焱挑了眉毛。对于这样的大事,皇帝肯定是知晓。不然怎会由得他胡来,那可是四大家族,不是捣鼓小官小户。 忠顺王抿了一口茶冷笑道:“说是成全了你小子,不过就算娶了王家女儿。等焱儿你封王立府,暂时也不立王妃,等着日后看王子腾表现在定夺。这样一来,他们家也不会仗着嫁了亲王而越发张狂。反而要事事小心…” 嗤! 多笋呀!光娶不给正妃名头。这等于就是只算亲王女人,若是表现好就考虑,表现不好直接成了王府侍女,给你架空去。 让王子腾去选择。 第81章 三杯黄汤害人 至上回求购宋微宗扇面不得,贾琏回去挨贾赦好番咒骂。携了荣国府拜贴登门造访,上写有袭一等将军、贾赦字恩侯云云。 这分明是赤果果的*威啊! 要拿国公府压人。 不过…… 袁家倒是巴不得贾琏能早些来。 有道是帮王爷和殿下办了好事,将来还怕官路阻塞吗?这般想着兵部员外郎袁弘领着儿子袁华和一众仆人亲自到府邸门口接贾琏。 贾琏恭敬递上拜贴道:“袁大人,打扰了。” “哪里的话,不知赦公派琏公子上门有什么事?”笑着将贾琏往待客大厅走。 袁华跟在旁边笑道:“儿子忘同老爷说了,我还以为琏兄弟是开玩笑的。” 袁弘听闻,露出惊讶的脸,随即就转换了笑容,“原来是这事。”指着袁华用责备语气的说了一些不该拿出去张扬之类。 贾琏很是无奈,有些歉意。只能硬着头皮往袁府坐了。便吃茶谈笑,说些官面上的客气话。 客厅里传来几人的笑声,袁弘抬手让仆人将扇子送来。对着贾琏的面儿展开,指着扇面笑道:“不瞒贤侄,这扇子是家父传来。再下也是打算留给华儿的。实在舍不得割爱,银子不是问题,重于一个孝字,还请回去转告赦公,袁某愿意送上其他精美扇子。” 袁华也随即转到贾琏身边分说道:“琏兄弟你也瞧见了,非是我等小气。而是这扇子乃祖传,怎敢辱没先人?” 这下贾琏有些尴尬的绷不住了,把脸一红,拱手瞎编道:“实在惭愧,晚辈也懂君子不夺人所好。只是家父爱扇如命,做儿子的又怎能见他茶饭不思,一日枯如一日。因这把扇子而念及成病,能医而无药医。” 贾赦的确爱扇如命,见了不得而几日里食欲不振。 却也没贾琏说的这般夸张,所谓两边人都在虚虚实实。一个拿先人堵对方的口,一个用父病蒙混。 孝啊! “父亲、琏兄弟也别顾着说话,来来来已经张罗好了酒菜,请移步花厅。”袁华伸手请贾琏往里走,他脖子一横,今儿不把扇子拿回去。只怕被打死的就是他贾琏了,光想着老爷的粗棍,他身下一紧,皮肉也绷紧三分。 袁弘也懒得矫情,直接低头饮尽了杯中酒,然后开门见山道:“袁某不过是兵部小小的丛五品员外郎,又怎能和荣国府赦公攀上交情。” 贾琏眉眼俱开,含笑递了杯酒说,“袁大人哪里话,我父亲愿意和您们家结交。这才允了我拿上拜贴前来。” 袁弘脸色有些不好,嘴上笑道:“为了个扇面,难道要拿荣国府压人?” 贾琏大吃一惊,忙摆手:“误会了…” “琏兄弟来喝酒!”袁华又给他倒了一些,贾琏喝的脸儿红红,五分酒意时,拍着桌子斗胆道:“不怕袁大人笑话,贾琏今日虽说奉家父之命来买扇子,却是不愿意强买。大人就出个价,卖个交情给荣国府,以后两家多来往。” “父亲没酒了,儿子再去拿。”袁华见桌上没了酒水,往后厢房走去。从怀里摸出日日散什么的神药,重新开了一坛子酒将粉末全抖了干净搅匀。 袁弘回头扫了他一眼,仍旧笑吟吟的道:“琏贤侄这不是强人所难…” 贾琏见状,虚着桃花眼多了几分醉意,只愁的笑容不复在。咬着手指,嘴里发出牙齿与指甲盖碰撞的“咯咯”轻响。须臾红着一张脸斜睨了袁弘一字一句的问:“大人不再想一想?” “酒来了!”就在这时,袁华抱着两坛酒来,两父子相视。 “琏兄弟,酒桌上好说话。”拼命给贾琏倒酒。 “啪啪啪” 拍了几个清脆巴掌,从花厅另处房间里走出五六个衣着鲜艳,扮相不俗的小戏子。 “这是住在花厅后边戏子,光吃酒也太枯燥。”袁华安排戏子演了几出戏,贾琏看的入神一双眼睛也不眨闪拍掌问:“演的好,袁大人家里也爱养戏子?” 袁华见机,再给贾琏倒了数杯。他只仰头一灌入双眼冒光盯着其中一个雪膀子,身材丰满似葫芦的戏子看,舌尖轻勾嘴唇边的酒液。觉胸中一团烈火焚烧,不禁用手撩开衣襟口散热。 “贤侄倒不急,这把扇子虽不能割爱…袁某家里还有大家珍藏品,便孝敬给赦公。”袁弘在一旁说,贾琏吃了药酒,哪里还能专注这些。 见他摇手,眼里不离戏子随意回道:“知道了,回去给我老爷说袁大人愿意割爱家中收藏的其它扇子赠送。”他心里想着,白省了二百两,能得几把珍品扇子。老爷应该不至于太动怒责罚他。 袁华心中一动,拿手指了个戏子笑道:“琏兄弟看上哪个?叫过来陪着吃酒。” 贾琏早想了,碍于面子不好出口,便笑道:“客气了…” “你过来,陪琏大爷吃酒。” 贾琏看着的妖娆戏子伏在他怀里,将臻首轻轻抬起,大红指甲尖儿轻轻拨动他的嘴唇。又笑吟吟的道:“奴婢叫春儿——大爷好生英俊。” 叫春儿的戏子本就是袁弘父子从青楼买来的艺妓,惯会以色娱人。 吃她一撩拨,贾琏登时身子抖了几下。又爱她这芙蓉面,冰雪肌抱在怀里好生得意。 “叫春儿?怎么个叫法?大爷想知道…”贾琏伸手搂住春儿,两人面儿相贴,腿儿相压着又吃了几回酒来。 袁弘很是识趣,只留下年龄差别不大的袁华陪着厮混起来。两哥儿笑呵呵将美人抵在桌前喂酒。 贾琏酒意大发,打着横就要来。春儿羞怯伸指递开他,满带羞意道:“大爷,这里怎好胡来?” “小蹄子,大爷都让你勾出火儿来了,鸡蛋熟得都翘了头。” “琏兄弟花厅后院有客房,春儿你还不去沐浴洗干净等着?”袁华见差不多了,挥走这女子。拉着晕晕倒倒的贾琏敬了三杯,往他身边一瞧。 嘿! “琏兄弟走,我领你去。来我们袁府不吃高兴玩高兴,怎么行?”拉着他往后花厅走过小池,太眼望了几间屋子,指着其中一间窗户上有兰花图的笑道:“那小蹄子就爱刺激,琏兄弟只管好好享受,若是中用了。明儿送了兄弟,或养在外头。” 贾琏听了,忙喜不跌抬手道:“客气了。”一路摇摇晃晃,期间还差点儿跌了几脚。 袁华回了正厅,袁弘便问:“安排的怎么样了?” “妥了。” 这时叫春儿的妓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低头跪在地上。 “这里是你的mai身契和一百两银票,不许在回京城…若是叫我发现了你知道的。”袁华瞪了她一眼,春儿背着包袱匆匆离去不必多说。 袁弘冷冷道:“去将窗户上的兰花图撕掉,贴在左面去。” 第82章 非得闹大吗 是日。 贾琏醒来时,先躺着揉了揉太阳穴。用臂弯搂着身边的美人转身朝她面上嘬了口哄道:“你放心,我在外置个宅子养着你。等些日子爷大婚,便用轿子抬你进来做个妾。” 床被上的少女却死死捂着脸,身体还在颤着。 “怎么了?”贾琏连哄带揉,拉开她的手。 赫然吓了一跳,“你是谁?” 说到这里,少女眸子里的泪水再也遮挡不住,双手紧掐着被褥。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却仍是闭口不谈,只委屈道:“公子不打算负责娶了我?叫我如何做人,不如死了罢!” 贾琏拍了拍脑袋回忆,昨晚多喝了几杯黄汤。的确是朝袁兄弟所指的房间,他抬眼一瞧窗户上哪里有什么兰花图。 吓! 走错了不成? “好姑娘你先不要伤心,且告诉我你是谁?我怎么会不要你呢?疼你还来不及。”贾琏心里一紧,倒没怎么在意,若上错了戏子也没什么?反正都一样,一会求袁府讨了便是。 拉着少女的双手,揽在怀里笑道:“我虽然好色,却不白贪了你的身子。家里已经安排了亲事,好人儿,且等些日子。自会来接你如何?” 少女推开贾琏,忍着创处下床蹬了绣花鞋就要撞墙,吓的贾琏连滚带翻,散着一身白内衫。抢在前面,少女一头直撞的他腹部疼痛。 “琏兄弟!” 这时院子里传来袁华的声音,贾琏大急,赶忙哄着:“娶了你还不成?” “真的?”少女红着眼睛,薄唇轻咬。 拿了衣裳就套在身上,推开门却与袁华四目相对。 “你?—”袁华朝里面望了一眼咬牙将贾琏拉到边处,恶狠狠问:“昨儿,你进了这屋?” 贾琏面带羞愧,“是兄莽撞喝多…误入了。” “就这样?”袁华表示很生气,只恼的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贾琏见这厮胸膛风箱似的起伏,一张脸更是涨的发青,怎么看都处于怒不可遏的状态,为了一个妓子应该不至于?难道是他宠爱的,心下更是难堪直拱手歉意。 “袁华兄,是我的不是…” “这事不行,你就娶了我妹妹。” 嚯——— 贾琏听了,只觉天旋地转,半响才愣愣问。 “你妹妹?” “没错!你若不娶她,她一个闺房未出阁的女子,没了清白怎么活?丢了我们袁家的脸。” “不行,家里已经给我订了王家的亲事。”贾琏支支吾吾,打了退堂鼓。 “做妾行不行?”他斜了一眼对方,咬牙迸出两个字。 “妾?我知道你们是国公府,咱们家里高攀不起,但是此事性质却不同,是琏兄误了妹子。绝无商量的,我家里就这一个亲妹妹,老爷宠爱的很。若是琏兄弟娶了她,将扇子也作为嫁妆一并送来。”袁华也不让,咄咄逼人。 “此事哪能由我做主…” “明日,我与父亲来贾府同赦公说。琏兄弟好好回去解释吧…” 贾琏扭头看了眼依在门边哭的不能自己的那名少女,咬牙一拱手道:“我回去同父亲商量。” 拔鸟走人! 过了三日,袁华父子不见贾琏消息。 “父亲差不多了,看来荣国府赖账。” “好!好!好!”袁弘连叫三声好,叫丫鬟拿来官袍。袁华去花厅后面唤来“妹妹”。 “记得话吗?演技不错。”袁弘赞赏的看着少女,心想不愧是王爷身边训练出来的女子。若是此女子嫁入荣国府,岂不是又在他们家穴了根钉子? “袁大人放心,我们都是王爷从小培养长大,若没有王爷早死了,今生誓死效忠王爷。” 少女此刻没有之前面对贾琏的娇花形象,也没有什么哭的梨花带雨。而是冷峻站在父子两人跟前,袁华瞅着她不禁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样冷血的女子,连清白身子也不在乎是多可怕。 “备马拿上贺礼往荣国府*说法去!”袁弘两宽袖顺势甩了下,发出洪亮略带戏谑的声音,众人风风火火,一帮家奴张扬抬着一堆结亲的吉利物件直奔荣国府不再话下。 ……话分两头…… 贾琏就跪在荣禧堂正中间。 荣国府的气氛很凝重。 “幸亏凤丫头不再府里,出那么大的事,怎么说的过去。还不想办法处理了?”贾母心情厌厌的看着贾琏,长子贾赦和孙子没一个省心的。 她顿时脸色就阴沉下来,用力的顿了下她手边的拐杖,喝道:“赦儿你是他老子,不好好教琏哥儿。一味拥着小老婆放纵还不够,为了把扇子想把荣国府和王家的脸丢尽?几辈子的世交就毁在你们父子俩手里。” 贾赦当即提着衣摆,躬身走到贾琏身边跪下垂头道:“儿子不孝,不若打死这畜牲给两家一个交代。” “大兄,不可。”贾政忙上来,三人整整齐齐跪成一排。 见两个长辈皆跪下,小辈们哪敢坐着。 三春、宝玉、贾环、贾兰、就连透明的贾琮此刻也乌眉黑眼的跪在尾处,东瞧西探。 女辈媳妇更是跪在男人后面。 贾政抬了抬眼,跪立着问身旁的贾琏,“袁家怎么说的?当妾不愿吗?” 贾琏双手无力的垂着,见他半日里吐不出完整一句,贾赦兜头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大兄,好歹把事情捋清楚。等有了结果在训斥琏儿也不急。”贾政急道。 “政儿说的没错,先解决事。你要训儿子,事情结束回你的屋子,老太太我也管不着。”贾母又把拐杖顿了几下,不满看着大儿子。 老太太也太偏心。 “是。”贾赦指着儿子喝声道:“还不把来龙去脉说清楚,袁家又是怎么说法?” 挨了一巴掌的贾琏,捂着半边脸揉了揉,抬头看了眼贾母带着委屈和撒娇的口气道:“孙儿去袁府求扇,袁大人邀请吃宴。期间看戏赏花本来好好的。孙儿…孙儿贪吃了几杯酒…不胜酒力。就在袁家客居休息了一宿…糊里糊涂…” 贾琏这半真半假的话,除了他这个当事人,又有谁知道详情呢? 就在这时,二门上的小厮惊讶跑来,支支吾吾跪地道:“老爷…老太太、太太们…外面抬了好些大红嫁妆,还有一堆人已经往宁荣街来人,直奔咱们荣国府。” 嚯!——— “还不起来去看看!”贾母厉声道。 贾政两兄弟,连忙整理衣冠,带着众小厮赶往宁荣两街查看。 只见来人坐着官轿子,前面带头的小子举着牌,上面赫然写着【袁】字,让贾府人觉得特别刺眼。 后面七八个小子抬着大红箱子,前头还有个骑白马的年轻公子,朝四周拱手笑道:“多谢!多谢!今儿我们袁家要和荣国府结亲,到时候来吃喜酒。” 嚯!! “荣国府谁要结亲拉?” “听说是琏二公子。” “瞎说!人家长大嫡子,将来有爵位,怎么也得门当户对。听说前儿不久已经和京营节度使王大人的侄女儿订亲了。” “这事还真不假,人家兵部员外郎,袁家就是奔着琏二爷去的。” 嚯——— 一群吃瓜群众,张头望来望去。 “非要闹那么大吗?”贾政等人,只觉头晕眼花。 第83章 互啄 【泰和殿.书房内】 顾焱正拿着鹅毛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书房的门帘打起来,一张白皙漂亮的鹅蛋脸在门口冒头。 “殿下,您还在画那什么珍妮纺织机?” “回忆不起哩?”顾焱将图纸揉成团,往地上扎堆废纸一投。这要是让老文臣知道他这般浪费金贵的宣纸,还不气的胡子乱颤? 顾焱听到声音,揉了揉脑袋抬眼看去。香菱穿着一身小太监服,轻笑踮着脚尖伸脖子看。 “看的懂吗?还不过来捏脚。”顾焱白了她一眼,指了指边上的矮凳子。 除了这些营生的事,等着封王立府配侍卫时,得训练一批和锦衣卫一样的暗探子替自己做事才行。 皇子封亲王的标配好像能有护卫甲士少者三千人,多者至万九千人,都是隶籍兵部,从军营里选派。 顾焱敲了敲笔尖,便问道:“傅青还没回来。” “今儿早出宫替殿下办事,晌午应该快回了吧。”香菱走到顾焱身边,抽了把矮凳子坐了。 他也随意翘了一条腿,压在香菱的身上,任由她施为。感受到小巧雪白的柔荑在小腿上敲打。顾焱舒服的“嗯哼”着,同时享受两股子神秘“力量”在腿上轻微扫动。 似乎感觉到殿下些许的坏坏表情,和有意把腿往自己腹上几寸抬了抬。香菱登时小脸热红的,像烧红底的茶壶,脸上的热气直窜脑袋顶仿佛快冒出烟儿来。 偏顾焱不以为然,顺势就把另一条腿抬了上去。闭目养神,等着傅青送消息回来。 ………… 此时神京城.宁荣两街。 正值正午,两街看热闹的越来越多。 贾政毕竟有颗士子心,于是见到对方是兵部员外郎。还是略带了微笑,让家仆前去相迎。至于贾赦和贾琏,自然脸色好不到哪去。 “政公~赦公~琏二爷,咱们两家大喜。”袁弘从官轿里一出来,手挥了挥示意抬东西的仆人赶紧上来。 “慢着!” 贾赦突然打断袁弘的话,略带嘲讽的道:“什么大喜不大喜,这事我们荣国府不认,快将东西抬回去。” 袁华父子瞬间变色。 “哼!你们不认账?” 贾政叹了口气,无奈道:“且进里面说话,此事我们两家再商量。” “东西不能抬进去。”末了贾赦补充道。 袁华父子无所谓,人先进去就行。吩咐小子在门外守着,宁荣两街那点唏嘘声,顿时便化作了乌有。 赖大、林孝之几个大管家扮演了很好的“保安”人员。 议事厅内.妇人和姑娘贾母等女眷早已经撤离,转移阵地到了后宅处。一时派了几个丫鬟去门口探情况,鸳鸯、珍珠等细心机灵的就成了情报人员。 邀请袁弘父子坐毕。 贾赦翘起一条腿,手里端着茶不屑睨了眼,轻耸肩膀,道:“我们长房是绝无可能娶你们家女儿为嫡妻。别的什么条件都可以谈,你们也得掂量掂量自家,别当我们荣国府好欺负。” 贾赦一来就把话说绝了。 袁弘黑着脸,便显出几分戾气。咬着牙关,重重“哼”了声,也不打算退让。 “我们袁家也不可能做妾。” 贾赦面色一垮,随即皱眉道:“这样说来,你们是打算要讹婚我们贾府了?” 贾政在旁听得摇头叹气,哪是商量?非得把人家逼急了。 “赦老爷,你们怎么能污蔑?分明是贾琏强要了我妹妹。”袁华在旁穴嘴道。 “胡说!分明是你们贪图我们荣国府,灌醉了琏儿。若是识趣就回去,日后娶了你们家女儿当妾。在言语污蔑,咱们到陛下那说理去,看看谁家腰杆儿更硬咯。”贾赦早想好了这套,黑的说成白的,贼喊抓贼的下三滥小手段。 偏袁华父子俩就被膈应的半天吐不出话来,只气的浑身乱颤。袁华跳脚就指着贾琏逼问,“琏二爷,你是怎么跟我们家说的?” 贾琏略看他老子一眼,惭愧着一张脸,干脆横脖子咬牙道:“前儿在袁府上喝多,我也不省事。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拉了我一把…” “你!”袁弘忍不住,起身抖着双手在原地走了几圈,好笑道:“好哇、好哇!你们串通一气了。硬要叫我们袁家吃下这个哑巴亏,还侮辱小女。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袁家虽然不比贵府,这老脸还是要的…” 袁弘登时仰头哭喊出来,一头跪地喊冤。将贾府几人,和袁华也怔住。 “我女儿丢了清白不说,还要备着污?今后如何嫁人,反正袁某老脸也丢尽,不如现回去勒死她。也比活在世上受人唾弃的好。”末了,他猛的抬起头,睁红着一双血眼,表情狰狞道。 “勒死她,喜事咱们袁府不办了…索性办了白事,抬着棺材就在你们荣国府摆着。叫天下人知道,叫今上看看…是谁冤是谁说谎了。”抬臂往高处拱手… 袁华此刻也反应过来,学着他爹的模样跪在地上抢哭道:“荣国府仗势欺人了…” 贾政吓的连忙从椅子上,快步走到袁弘身边,虚扶他起来。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袁弘兄起来说话…”贾政一向优柔寡断,不善于官攀谈。事关荣国府名誉,也不得不好言相劝。 贾赦更是拿话,若是清了此事。少不得往后提携,提携袁家。倘若换了普通官宦人家,只怕经不住诱惑早已经顺坡而下。 偏袁家来的目的很明确,不到目地不会罢休,凭他们抬什么王家、史家八大公甚至北静王来压迫。 袁弘就是不屈服,他手里还攥着王牌,势要把贾王两家搞黄。两边分说不下都不承让。 贾赦一时也没想到,袁弘父子连北静王八大公也不虚死要讨个说法。气的他脸色铁青,险些背气过去。 ………… 贾母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来回往报信。 鸳鸯、珍珠几个丫鬟就依在门口听,珍珠赶回去给贾母众人说。见门口的丫鬟探头,便回:“珍珠姐姐来了。” 贾母便唤珍珠细问。 珍珠禀道:“大老爷说是他们袁府讹婚,袁家说要办白事。将尸体停在府外…” “啊!”三春惊的拿小手捂住口。 “快再去探。”贾母气站身,猛地顿了顿拐杖,身后往后一倒,吓的王夫人,邢氏几个媳妇前来扶。见了邢氏,贾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鼻子就是一通训。 “你这做妻子的只味顺从老爷,…三从四德,也不是这样。琏哥儿也不省心,你们是要气死我?只等着把家败了,也就高兴了。” 第84章 王子腾带兵**** “好!袁家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老爷就去荣国府看看。哼——这袁家如何污蔑两家。” 宁荣两街传的沸沸扬扬,他岂会不知。让贾王两家退亲,不是把屎帽子往他王子腾脸上狠狠砸? 王家要是被贾府退亲,这脸今后怎么抬的起来。 王子腾是绝对相信,两家上辈的姻亲关系,贾府是段然不会答应袁弘父子。错非听闻袁家豁出命的要在荣国府挺尸摆灵,大闹一场。他也不会亲自去一趟,尽快摆平此事。 免得闹得两家名声狼藉。 以王子腾在朝中的关系,袁家这从五品的员外郎根本没机会面圣。就算见到皇帝,有四王八公、北静王帮忙,陛下也不会将此事闹大。 顶多让袁家在凤姐嫁入荣国府后,做妾。 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先压制人,做实了袁弘父子讹婚。谋害两家声誉,拿入刑部问罪。在由王子腾上奏皇帝,这般一来,不由袁弘闹到陛下跟前。 袁家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 平儿靠在凤姐儿身边,一边用锦帕替她拭泪,一面安慰道:“姑娘别伤心,气坏了自个儿身体做什么?指不定是袁家污蔑琏二爷的。” 凤姐和平儿往年常去荣国府,自小又和贾琏几个哥儿一起玩大。哪里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勋贵、官宦之家的公子,哪个不贪几口蜂蜜缠嘴。 王熙凤气不过,贾琏万万不该和她刚刚订亲,就惹了一身骚毛挂在头上。心中只恼的用手轻捶着胸口,叹了几口气脑海里想着顾焱的身影。 这股心怨气,怕是解不开。今后若嫁去荣国府少不得好好辖住他,不再叫他在外偷吃。 “叔叔怎么说?”凤姐忙止了泪,恢复几分英气。 平儿道:“方才我去前院看了,老爷这会子要去军营抽兵,拿下袁家呢。好不好、坏不坏的、先抓起来,免得坏了姑娘名声。” 却说王子腾带着一队人马,怒不可揭就往荣国府气煞煞的“杀”将过去。 来往的百姓无不避让,这戏比刚才还热闹呢。 “袁家可要输叻!” “还不一定哩,这里可是天子脚下。荣国府和王家又怎么了?还有没有公道了,我就看袁家是真。” “怎么说?来兄弟吃碗茶—” “你没听见?人家袁大人哭天喊地,这嚎啕的。老当益壮呀,隔着墙儿我都听见了~人家为了闺女名誉,宁愿死的清白也不背了污名,瞧瞧这绝心…牛啊!就这还能有假不成?” “嚯——” “听你这样说,是有点道理。” “唉唉?瞎嚼什么舌根子?小心被听见,先把你的皮揭了…还不回去看着你家拙荆去,隔壁老王可惦记着。” “我去你大爷的!” …… 荣国府的看门小厮抬眼一瞧,“喲!”王家大老爷来了,赶忙把大门推开,恭敬道:“王老爷您来了…” 门口袁府家的小子缩了缩脖子,身子不断往后退。毕竟他们这是小喽喽,哪里敢亮脖子。 王子腾也懒得搭理,挥手就了好几十个嵌钉盔甲士兵威风堂堂,鱼贯而入。 珍珠往这边盯了几眼,鸳鸯便叫她快去通知老太太。 闻言王子腾来了,贾母这才舒展眉毛笑道:“这便不打紧了,你们家老爷不会说话,要他和当官的争执还不如赦儿。”贾母笑着和王夫人谈笑。 王夫人自也得意,娘家人有实力就是后盾,便笑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好。往后叫琏儿好好待袁家女子,不过回去多和凤丫头疏通疏通才是,她像来性子强硬。这事却是让她吃了些哑火。” “你叫凤丫头来,老太太我亲自给她赔不是,都是琏儿不好。以后叫她好生管着这野小子。”贾母笑道。 “哪能让老太太给她赔不是,凤丫头哪来那么大福分受得。”两人说笑,完全把一旁吃了好些挂落的邢氏放空。 宝玉便起身囔道:“舅舅来了?他一会子要过来吗?快~我不要待这里~” 王子腾凶神恶煞,粗汉子形象。宝玉最是帕的,不但几个贾府小子见了似见阎王般要命,就连薛蟠也是一样。 贾母便哄他道:“好好好!你同姐妹们去园子里玩去吧,叫丫鬟们好好跟上伺候。” 所谓三面不同场景。 贾赦、贾琏一见王子腾正打二门处来,喜得蹭起身子望了望,朝袁弘抬了下巴,嗤鼻子道:“现在可由不得你胡说八道了,真当我们荣国府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讹骗的了?” “你们!仗势欺人太甚。”袁华父子同时也往门口斜眼一看,王子腾还带了兵来。 这是要关着整死他们? “内兄!万万不可硬来,好生与袁大人谈谈。”贾政上前相邀,说实在的王子腾对这两兄弟都有些失望一个优柔寡断,一个不中看更不中用。只是几家一荣俱荣,当一致对外才是。 王子腾径直绕过袁华父子,连看也不看一眼,走到贾政身边笑道:“妹夫坐下,不必客气。” 随即阴沉着脸,转头趾高气扬朝袁家父子一扬头冷森森质问道。 “荣国公一辈子为朝廷呕心沥血,立下汗马功劳。袁大人污蔑荣先国公后人是以何目地?”大马金刀往上首一坐,轻轻一抬手。门口侍立着几十个兵将,整齐有序列成两排将门口堵死。 “爹。”袁华有些打退堂鼓。 “怕什么?我们袁家行的端,坐的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两家就算屈打成招,老夫也不会改口。”袁弘风骨傲然,将胸膛一听,背手对着众人。 王子腾是早有准备而来,计划好了,捋着大胡碴子便问:“袁大人当真要污蔑荣国府?不愿简单化解三家事?” 袁弘仰头不搭理。 “好!好!王某佩服,只是你想嫁女儿,让我们王家女儿往哪放?既然你要抹黑王家脸面,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污蔑先国公后人其罪一,讹婚其罪二,单这两条足以将你罢官收监。” 袁弘朝皇宫方位拱手道:“就算罢老夫的官,也是陛下的事,何须劳烦王大人动手。” “我只会禀报圣上,将你的罪行一一明示,来人押走。” “你!”袁弘父子见势,当下反抗起来。只是十几个兵将将两人反扣着,哪里使的上半分力气。 贾政还担心的,劝说。贾赦在旁得意看戏,不等贾政开口,王子腾已经命人押着两人出了荣国府。 “我要见圣上!” “我要见圣上!” 王子腾翻身上马,喝斥道:“还不堵他的口。” 嚯—— 外边吃瓜群众又热闹起来。 走不多时,却见前边忠顺王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手下各官两傍拥侍。 王子腾赶忙避让开,袁弘父子见了,使着蛮劲儿撞开扣住他的兵将,一头往忠顺王轿边冲撞过去。 “小心冲撞王爷!”王子腾皱眉急喊。 轿子中的,忠顺王撩开轿子一角,便问:“前边什么事?” 王长史道:“下官也不清楚,像是王大人抓拿犯人呢。” “让他过来!” “王爷让这人过去!”长史官扬声道。 王子腾心下略略一紧,这事不好办了。 袁弘便委屈,抹鼻子擦眼泪说了。 便听轿子里的忠顺王冷笑道:“没想到孤出去上香,回来还能遇上这等有趣的事?这袁弘竟然敢污蔑荣国府,当真好大胆子。孤一向明察秋毫,一定要亲自给荣国府查个水落石出。” 王子腾赶忙前来躬身道:“不敢劳驾王爷。” “有什么劳驾不劳驾?孤也去荣国府坐坐…来人啊!将袁弘父子押上,调头去荣国府。” 王子腾面色苍白,“这!” …… 第85章 孤给你们出个主意 刚解决了王贾联姻危机,贾母就将两兄弟唤过去训话。 几爷们儿在后宅老太太身前跪立。三春乖巧侍立在边上,垂手低额。 贾母的笑意不再,众人见状都是大气不敢喘一口。 半响她才略把声音沉了几分垮着脸道:“罢了、罢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说到这里老太太顿着拐杖,环视一屋子的哥儿、姐。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贾赦身上,用力把拐杖顿响。 “老大!” 贾赦原本年近半百,身子骨早坏到内间,跪了好片刻时辰已然是顶不住。垂着脑袋,双手往腿面上揉着,突然被贾母厉声一声他先是打了个激灵,忙矮了脖子道: “儿子在。” 贾母也不急着训斥,而是先教导跪在两人身后,心思不定的贾琏。 “琏哥儿,往后你可要待凤丫头好。经过这一事,叫你日后再不稳重些。” “老太太教训的是,孙儿自当改过。” 顺着目光,贾母在移到长子身上。眼里都是怒火,若不是为了把不值当的玩物扇子也不会闹出差点儿让两家下不来台的地步。 这些事,往年这孽子也不是没有招惹过。错非看在他年龄也不小,为了保存点长房面子,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胡闹多年没怎么管。 现今还是有必要训斥几句。 于是想到这里,贾母长出了一口浊气,板着脸道:“你们父子惹的祸,今儿就去祠堂给祖先跪下,好好忏悔,将你那堆扇子一并封藏不准在动。” 贾赦一听,比让贾琏娶袁家闺女还恼怒。 贪财、爱色、扇子。 他就独这三爱好割舍不得,现在老太太等于要斩了他一条腿似的。当下也顾不得是在老太太面前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母亲还拿着儿子的过做什么。原本就是琏儿这混账惹出来的,儿子到时自会好好教训。”狠狠瞪了贾琏一脸,直把他儿子盯的身子一颤。 日后,少不得挨他老子一顿好打,不躺个十天半月,恐怕下不得床。贾琏也认命,失落落垂着脑袋不发话。 “怎么,难道不是因为扇子惹出来的麻烦?”贾母闻言,不悦道。 眼见母亲坚定不移的目光,索性把苦发出来,抬了头便说:“母亲从小就疼老二,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二房。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让了,如今就剩这些趣好,母亲连这也要夺了吗?” “好!我就知道你一直埋怨我偏心,错非你不争气,我又…” 眼见老太太生气,贾赦也不敢再斗嘴。 “大哥!”贾政见他把自己惹的脏水,顺势往自己这边引。也有些恼便侧着身子分辩道。 “大哥还不知道此事的严重?要不是内兄给拦下来,会发展成如何?” 不等两兄弟说上几句,贾母已经站起了身子,杵着拐杖走到两人身边痛心疾首道:“我说的话也不中用了,还留这里做什么?你们俩兄弟的事,自己解决。把我送回金陵老家去——鸳鸯——鸳鸯,快送我走。” “老太太!”鸳鸯立时上来搀扶着,一堆媳妇们上来跪留。 “母亲使不得!” “母亲这是折煞做儿子的!” 两兄弟一人一句,跪求贾母。这果然是老太太的杀手锏,古人重孝,贾赦虽不堪却也是算孝。而贾政则更是孝子中的孝子。 这后宅正上演着,一大家子相亲相爱,母慈子孝戏码。 前院却突然,闹哄哄起来。 “老太太,王大人回来了…” “还有忠顺王爷来了…” 王子腾身边一个小将,直接在门口报信。 这下把众人吓的,忙让贾政几个起来收拾去迎接。 才缓和的心思又被搞得七上八下,大气不敢喘。 ………… “王爷里边轻。”王子腾躬身请了忠顺王到正厅上首坐了,贾政、贾赦连跑带喘的从后宅一路奔到正厅。到了门口,放缓脚步低头顺眼朝他行礼。 “下官贾政见过王爷。” “下官贾赦见过王爷。” 贾赦偷偷瞄了一眼,袁弘父子正立在王爷身边,登时脸色就不好了。 “孤听闻你们被人污蔑,一定还你们公道。” 政听了这话,忙陪笑躬身道:“怎敢劳动王爷大驾。” 忠顺王一挥手,打断贾政回家。而是让袁弘父子将事情重头讲诉一次,于是冷眼看着众人,正色道:“这么说,你们其中一家说谎了?” “王大人,事情都未查清?怎么就带兵私自抓人?” 王子腾闻言,上前恭敬道:“下官考虑不周,正打算禀明圣上。请王爷责罚。” 贾赦等人听得出了一身冷汗。同小鸡崽子似的,恨不得躲在王子腾身后隐形起来。 这时袁弘站出来跪在忠顺王身前大喊其冤枉,指着贾府等人,泪涕横溜道:“王爷,小女被贾琏强行污了身子。如今他们仗着身份,把黑的说成白的。” “噢?这就蹊跷了,你说你有理他说他有理,本王该信谁的?” 王子腾暗骂不已,贾赦干的好事。把这尊大佛都牵扯进来,若是连累王家,才是得不偿失。他心下腹诽着,面上又正色道:“下官办事仓促了些,因此恳请王爷能给下官一点时间查清。…” “不必了!”忠顺王起身,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讯问道:“贾琏是谁?” 一听叫自己名字,贾琏腿也软了挪动两步上前回话:“小民贾琏,拜见王爷。” 就听他扬声道:“你是当事人,可要如实照说。若是哄骗本王~”忠顺王冷笑两声,鹰鸠似的眼神盯的贾琏心里直发毛。 “照直说,本王替你做主。” 一时堂上鸦雀无声。 贾赦、王子腾、贾政等人屏住呼吸。 须臾,听贾琏支支吾吾道:“喝…喝多了不记得。” ……… 贾琏被几言语唬的说了句不算太坏,也没有指认袁家的话来。王子腾虽恼,但事到临头,也由不得退缩。在看贾赦等人,连声也不敢吱真是不成气候… 若是贾府一时破了胆,贾琏认了罪。岂不是王家成了不顾大全,助着姻亲,仗势欺压官员。他此时只能破罐子破摔上前对袁弘父子先降了软道。 “袁大人,是本官鲁莽为了侄女的事糊涂了。咱们今天当着王爷的面,把事情都挑明了,不管是你们闺女自愿,还是贾琏酒后败德。这事到底想怎么处理?” 袁弘哼道:“你们若不给老夫满意回答,我就一头碰死在王爷面前,好叫王爷替老夫主持公道。”说着黯然泪下,拜倒在忠顺王面前。 忠顺王一挥手,倨傲道:“孤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你们三家若是愿意私了此事,孤可以当做没事发生。” “既是他们贾府的错,自然娶我女儿,为了闺女的大事。王大人的误会,老夫也不追究了。” “之前不是说好了,娶你家女儿为妾。”贾赦嘀咕道。 “不行,不做妻老夫愿意和你们家继续纠缠,告到陛下那去。” 忠顺王好笑的看着贾府等人白惨惨的模样,正色道:“就让贾琏娶袁家,你们长房二房,在拿个人娶王家不就好了。” 贾政躬身道:“回王爷下官家中大兄膝下只余二子。除了长子贾琏今十六,次子贾琮尚小。无合适比配王家嫡女。下官身下虽比兄多子女,长子贾珠已殁且早成婚、留下遗腹子。二子宝玉如今才虚九岁、三子贾环不过六七…” 忠顺王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不耐的道:“这般麻烦,不是刚订亲吗?既如此…孤给你们三家出个主意。要吗贾府退亲娶袁家女儿,要吗娶王家女儿,打死不认袁家的事,孤替你们给陛下说去,让他老人家评理。” “这…” 这不绕回远点了吗? 第86章 和稀泥 宁国府那边,贾珍在床上躺着装病叮咛贾蓉道:“记住咯,若是那边派人来询问我们东府。()就说老爷这几日得了伤寒,浑身无力。这浑水别去趟,不管来不来都先预防着。” 贾蓉听了叠声应下。 且不说宁国府,傅青带着几个侍卫在外走动。把消息传给其中一人,带回去。 “这下王子腾的小辫子被揪住了。”顾焱用指关节敲打着桌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去吧!”挥退侍卫,立即换了身衣裳往皇帝寝宫去了。皇帝身边的眼线也是把宁荣两街的消息带了回来,两父子会面。 永兴帝先是神色一凛严肃道:“你们俩背着朕,给王贾两家使绊子呢?就算让你娶了王家闺女,王妃之事也不会先考虑。” 顾焱笑了笑上前说,“儿臣晓得,如今王叔揪着王子腾的小辫子。光是被忠顺王当面撞见私自押拿官员就够他唬上一阵子,必定乖巧待着。正是父皇的好机会哩,先把身边小猫爪子拔掉。” “有此事辖住王子腾,他回去必定认真思。哪怕先是假意,咱们也不急这点时间,日后将他推出去,来个众叛亲离,是假也要转真。何况还有儿臣这里,捏着她家侄女,有这层关系。王子腾在傻,也要考虑哪边更利大。” 永兴帝点点头,嗤笑道:“你办的营生进展到何处了?” “回父皇,明年就能量产。儿臣还打算开冰室、办国报…还有琉璃。”至于纺织机,他都没琢磨出来算了。毕竟他脑子也没电脑芯片,什么都能全记下来。 永兴帝闻言愣了愣,狐疑看向儿子。 “冰的事,朝廷每年会在冬季去凿冰,你就不必消耗人力、物力折腾,在者,琉璃你又会了?” “儿臣不是去河道取冰,是自己做一年四季都能用上。至于琉璃,儿臣见海外进贡来的也不怎么好,正琢磨自己试试。” “除了冬日,哪还能造冰出来?”永兴帝迷之眼神,打量这个儿子。 幸而自己是皇子,换作普通人… “到时候父皇就知晓。” 顾焱马虎掩盖过去,卖了几个官子。把话题绕到封王立府的事情上,皇帝便随手拿起折子看,听他滔滔不绝,偶尔皱皱眉抬眼瞥一下。 “到时候儿臣封了亲王,有护甲卫队。儿臣想用来自己建立一个情报系统…除了保护王府安全外,也会在诸国边疆界线乔装走动,替父皇在边界处多长个心眼。” “批给你的护卫,你想怎么处理自己看着办。”永兴帝满不在意,或者是默许了他的要求。挥挥手便示意他退下。 话分三头 ……… 忠顺王心里早就对贾府颇有微词,相对比起来王子腾反而顺眼些。见贾府磨磨唧唧,半天也给不出答案。不耐烦的轻描淡指着贾赦道:“好歹你是堂堂荣国府的长房嫡子,不该是你掌家?这种关系重大的事,大权在你手中,你给孤说说怎么办?” 贾赦倒也不算太糊涂的,先是看了一眼王子腾,欲言又止。睨了眼贾政,最后朝忠顺王拱手卖笑道:“这里当属王爷做主,哪里轮的上下官。” 忠顺王暗自点点头,孤还以为说你是这里掌家人,他就顺坡应下叻。 王子腾没由的心下一凉,更是后怕忠顺王到时候用私自扣拿官员事情,摆自己一道。 虽说眼下新帝和太上皇势力不分上下。而自己恐怕多少也会让太上皇心生芥蒂,更要得罪新皇。大罪能逃脱,难免受一些影响。 贾赦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等待忠顺王处理。 “女子清白最重要,何况人家袁大人女儿**给了贾琏。袁弘好歹是兵部员外郎,就一个独女配你家儿子也不算太丢你贾府面子。” 贾赦立即挂着笑脸点头道:“王爷说的在理。” “袁大人觉得此事是息事宁人还是继续要孤主持公道?”看向袁弘父子。 “一切听王爷安排。”袁弘立在边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模样。 女孩的名誉岂能容得半点污名。我们王家女儿被退亲就不是一个污点了? 王子腾愤愤不平看向贾赦几人,不得不低头朝忠顺王笑道:“王爷自是公正严明。下官亦不想事情再度闹大,和袁大人的误会加深。只是退亲一事,要由我们王家来。” 王子腾咬咬呀,好歹要扳回一点面子。 “应该的、应该的、内兄不要因此事和我们不快。”贾政赶忙上去说好话。 王子腾冷笑道:“怎么会呢,你我还是亲家…”随即朝忠顺王拱手,“下官私自扣拿袁大人一事,请王爷定罪。” 忠顺王露出一抹似胜利的笑容虚抬王子腾双手,“孤说了,既然袁大人不追究,孤也不为难。” 忠顺王突然脸色一正,背手道:“孤做主,今贾袁两家结亲,选定吉利成婚。因贾府早和袁家有婚约在前,王大人不知。且由王家退亲这门婚事,之前亲事作罢不成效。有孤在此见证,外头谁敢嚼舌根子?” “行了,孤便不待了。”转身带着侍卫离去,王子腾连忙跟上前。 “下官送王爷。” 贾赦几人跟随一直陪笑着送至大门处,楷了一把额头汗。 袁弘挤出笑容道:“便请赦公早日来下聘礼。”王爷在你们长房安了一颗眼睛,好好收下吧。 “一定。”贾赦嘴角一抽,等你女儿嫁过来,且有好果子吃等着吧。 “大兄…王家…”贾政叹口气,长房的事他也不管了,没连累到荣国府就好,还得回去和贾母商量如何不让王家埋了怨气。 却说王子腾心神不定随着忠顺王轿子随行了一段路程。惶恐不安道:“下官请王爷定罪。” 轿子里的忠顺王传来冷冷声音,“孤说了,此事作罢。且定罪是陛下的事,孤怎么能做主?王大人又没罪,何来事定?” 四大家族和北静王好,忠顺王又看不上北静王家。就他们这层关系来说。王子腾是绝不信,忠顺王就轻易放过这种能打击他们的好机会。对于忠顺王现在的态度,一时王子腾也拿捏不准。 “本王先在这里恭喜王大人。” “送至此,王大人留步。” 王子腾愣在原地,“恭喜什么?” …………… 回到王家,凤姐儿带着几个丫鬟,迫不及待从闺房里转了出来。 “叔叔,事情怎么样?” 王子腾的夫人,梁氏便拉着凤姐儿的手安慰:“你叔叔去给你做主还能让你吃亏不成?” 见王子腾坐在上首,端着茶一言不发,表情很是严肃。 凤姐便知,事情有变故。 “老爷?”梁氏摇了摇他。 “险些把咱们王家搭进去。”王子腾恍若劫后余生,长叹了口浊气,把一屋子的丫鬟,和王熙凤唬了一跳。 “急死人,到底怎么样?”梁氏不同一般女人,家里也是将门。所谓将门虎女。性子也是大大咧咧,豪爽的,所以和凤姐很是合得来,待亲女儿一样。 “退婚了!不过是咱们王家退了贾府。” “啊!”平儿惊的在边上捂住小口,心内又莫名其妙觉得高兴… 王熙凤咬咬牙,凤眼含泪带煞。王子腾抬首看了她一眼,哼了声道:“咱们王家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梁氏忙拉着凤姐,“好孩子,荣国府也没什么好的。等你舅舅日后在给你寻个比他们家威风的,到时候去显眼显眼,是他们没眼力没福气。” 原本也不算大事,就这样被忠顺王和稀泥给两家喂了“屎”摆平了。 王熙凤还是往贾府走动,一则贾母邀去赔礼。又说好歹是亲戚,结不成亲家,也当自己家走动。你姑妈还在府里,谁敢笑话不要你来了? 实则王熙凤并没有伤心,只是恼贾琏,且不知道内心竟和平儿一样,还有些高兴。 贾琏也是被贾政、贾赦、贾母要求着给凤姐赔礼道歉。爽利的凤姐一句,“大家自小一起玩大,都是自家姐妹兄弟,妹妹先在这里祝贺琏二哥。”轻松带过不再话下~ 第87章 巡视厂坊 一晃过春,入了夏。 是日一早,顾焱带着傅青香菱出了皇宫。西门外的连排工厂也差不多快完工。无论男女招收了大约三百人,规模不算小也并不大。 负责管理工厂的几个头目,暂时都是些他身边的侍卫。 隔着老远地,就瞥见其中个侍卫当着几百人扬声说道:“你们也不是第一天来,且都知道规矩。这些坊业都是皇家的。若是有人手脚不干净,心存了什么歹意。下场是什么样的,无需我在多言吧?四殿下提供一两的月钱加一日三餐,每天从正卯时做到正戌时,这待遇你们翻遍了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家。” 每顿饭都有荤腥,一日三餐一个月下来能省多少银子?能为家里省出多少嚼用。这样的好条件还哪里说去?站在下面的穷苦百姓们纷纷答道。 “满意!每顿饭都有荤腥,这是大好日子啊。” “没见过这么好的工钱,我们都是诚心满意的。” “四殿下待我们真好。” 听到百姓们的回答,侍卫点了点头,说道:“老老实实做事的话,以后作坊扩大,要招收新人,表现出色的可以提拔为一个生产间的小头目,到时候月钱更多。” “现在还没正式开始生产,这些日子也给你们讲了这里的运作方式。殿下说了,三十个人为一组,在不同的坊间干活。每组只干自己的,不许私下和别组商量生产东西的步骤、用料。我也不想每日都叮嘱你们一次,记清了这是皇家生意。” 这些百姓都是挑选的穷苦人家,得到这样的好差事。生怕犯错丢了这养家糊口的生计,又怎敢破坏规矩。 光是这一条,就没人产生泄密的心思。 更重要的、这他娘是皇家、给皇帝赚钱。谁干生事,偷秘方?偷出去哪个商贾敢私产叻。 顾焱骑马来时,几个侍卫见了行礼。他出宫一般也都穿侍卫服,所以并没有怎么再意规矩,朝这群百姓扫了一眼,嗅了嗅鼻子。立即用手掌捂住。 香菱拿出自己的锦帕,垫着脚尖替他捂着口鼻。隔着淡香的薄薄帕子,顾焱皱眉道:“什么味儿?那么骚。” “是尿味!”傅青侧身说道。 底下的百姓特别是男子,也都不好意思起来,呵呵大笑掩饰。女子基本都是妇人,虽是见怪不怪也是嗅的拿袖子掩嘴嗔骂道:“让你们这群混汉子,走远一些方便。” “人有三急,憋不住呀!” 其中一个汉子挠头憨笑几声惹的众人哄笑不止。 尿就算了,特喵shi也随处拉? 他招了招一个工匠师傅来,顿眉道:“在连排小房子边,在修几个茅厕,男女各三间。” 随即朝人群扬声道:“以后都给我去茅厕解决,谁在再生产地儿周边开闸,逮着一次扣十文,第二次三十文、第三次五十、第四次现开发了的好。事不过三,记下来?” 将剩下的事交给侍卫,带着香菱两人巡视生产间。制冰室、花露水、香水、都是单独坊间。每样商品的生产步骤也是分别开,不让配方集中在一起。 最复杂的琉璃制造、在另一处。相隔这里也不甚太远、有特别的高温炉子、窑室。 “那边山上有个尼姑庵,殿下会不会扰了人家清静?”,香菱弱弱问了一声,小心翼翼看着顾焱。 “管她们做什么?” 顾焱打量坊间,随意找了一间正在修盖的储藏间驻足打量。 这些都是用水泥来建造的,也是皇帝和大臣拿来看效果。 他随意拿了块泥瓦匠身边废弃的两块砖。砖头中间的水泥已经凝固,牢牢地黏在一起。他抽出佩刀来砍两块砖的接口处,发现那硬化的水泥坚硬如石,宽刀用力砍下去竟溅起一片火花,只在水泥上留下一道小口子。 这样的强度,修房子没问题、做城墙也是足够了。 旁边新来的泥瓦匠边看边称奇,“也不知四殿下是什么神仙,这等坚硬的混合剂也能造出来。大人~老汉我从十三岁就学这活计,干了三十年。还是头一次发现这般坚固的稀泥…噢~叫水泥。”说起脚边木桶里的水泥,老汉满眼的神奇。 顾焱和这群百姓说话也很随意,晒笑道:“老人家,现在也就看个稀奇。将来家家户户都能用上这水泥。朝廷迟早会推出来贩卖。” “咱们这样的人家,也能用这种东西砌房子?”泥瓦匠一怔,随即又笑道:“那感情好,以后我大孙子盖新房,就用这水…水泥。” 其他工匠早在几月前看到水泥的效果,一个个表现的比老汉还惊讶。他们见过的最厉害的粘合剂就是三合土了,哪里见过水泥这样坚硬的粘合剂? 随便聊几句,顾焱方领着香菱、傅青又去查看花瓣、中药的储存量。还有造琉璃需要的石英砂、苏打、生石灰(苏打可以通过盐碱湖的水提炼成方解石)至于石灰大乾朝有。将这些原料置与1500度高温烧成液态。至于高温,用煤炭和鼓风机能达到,鼓风装置也不难是可以造出来的。 这些营生里,就靠琉璃赚钱。甚至主要销售海外和周边国家。如今在大乾朝的琉璃,品质真不咋样气泡也多,最大的也就一米高左右。 所以皆时、制造琉璃的地方会有军士日夜看守。比香水这些更严格,挑选出来的工匠也多是皇家匠人。 王熙凤嫁妆里的琉璃炕屏,可以丢了。 到时候自己在王府里每个房间整架两米高的穿衣镜,窗户也全用琉璃。 想想也奢华。 到了下午,三人骑马回京城内。 琉璃虽说奢侈品,现在还由海外商人运来贩卖。除了体积大的,只有勋贵,皇室使的上。京城很多奇宝斋里,也有面积小的只有小拇指盖的琉璃珠子。这些都是拿来装饰女人戴的钗啊,手串儿什么的。 别看只就那么大一点,一串琉璃手串要价十两。 簪子什么的最便宜的也是三两,这还是品质太差,上了色掩盖。饶是如此,也是底层、中层闺阁少女们、太太们的抢手品。 就像后世的名牌包包,一dao货就抢着来买。 唉?一想到包包,顾焱也琢磨起来?现在出门背个包袱装的东西又少,又拉夸。 若是造点背包、女士包包…在高档点……皮革包… 又解锁了财富密码呀! 他摸着下巴,打算领着香菱进其中一家挑选珠钗带。这丫头太太穿着小太监服,出门虽说换了普通男装,身上也太素净了些。 三人刚进门,险些被妇人挤个前扑。 这火热… 店铺里的掌柜,喜的胡子上翘摆手道:“太太们不要急,ben店刚dao货,足够的、足够的。” “嗳!你们别挤,我们先来的。”人群里,一个穿桃红衣裳的少女,张开手臂拦住争先恐后的妇人,替身边另一个穿竹青色衣裳的少女开了一条道。 “掌柜,这珠钗多少?我们姑娘上回就看中一支,被别人抢了去。”桃红少女声音很高,性格又没心没肺一点,让傅青不由得看了过去。 “殿下~好像那个秦什么姑娘,身边的两个丫鬟。”顾青指着那桃红、竹青衣裳的两个少女。 “噢?宝珠和瑞珠?”顾焱打眼一看,还真是这两丫鬟。 第88章 大人你咋那么笋 还没来的及细看,身后又被一群挤进来的老妪、丫鬟们推开。都是来替自家小姐、太太们抢购琉璃珠钗的。 眼见这架势,顾焱三人根本没法踏进去,完全被推搡到了门口。里面红啊绿呀黄紫蓝各种颜色衣裳,在面前晃来晃去。 …… “殿下我还是不要了…”香菱跟了他也算有小半年之久。彼此的性格也都了解,虽是如此。她还是习惯唯唯诺诺的说话。 “什么不要?爷身边的丫鬟穿金戴银,才符合身份。轮得到你说不想要就不要?”顾焱的语气饶是凶了点,面上表情却是嬉皮笑脸,末了冲香菱龇牙笑道:“记住一句话,爷说什么你只能回答是。” 香菱无辜的瞪圆了眸子,旋即又低头说了一句,几乎不可闻的,“是”。 ………… “这是我的、去你的。” “那支翡翠镶嵌琉璃珠子是我们家太太上月就瞧中的。” “这对儿粉色琉璃耳环是我们姑娘预订的。” “这七彩琉璃大镯子,我们姑娘赶着下月成亲用呢。” 顾焱几人的谈笑声,很快被奇宝斋里各种老妪、丫鬟们争夺的声音覆盖。 傅青发愁似的看着人群,默默吞了口唾沫道:“殿下~要不咱们换一家吧?” “不必了,去哪一家都是这场景。”他摇摇头,朝人群望过去,别说看见珠宝柜台了,连掌柜和伙计都被无奈挤到台矶上站着。 这群老妪的战斗力,连傅青也发了一身冷汗。 掌柜那是又激动,又后怕。 再下去,店恐怕都要被“拆了”。 “喲呵!哎哟…东街玉阁馆里的珠钗大减价。素日里三两一支的琉璃簪子,今儿听说掌柜家里的四姨太生了个大胖小子,为了让乡里乡亲的老雇主一起沾沾喜庆,只卖一两银子。其他珠宝也都有优惠,买三支还送个小戒指。” 顾焱突然站在门口嚎了一嗓子,随即双手环抱,吹着口哨。一派流里流气的样子,眼睛在屋子里东扫西荡。 嚯? “什么,那么便宜?”其中一个老妪先是怔了片刻,随即扭着粗腰推开众人先往外冲了出去。 紧接着便听见嘈杂的声音开始乱堂起来。 “掌柜?掌柜我不要了…” “我家小姐嫌弃这个太素了我们还是暂时不买了。” “老身想起来,府里还炖着燕窝,一会再来,一会再来。” “蹬蹬蹬!”一片彩虹似的影子,快如闪电,来无影去无踪仿佛。你推我赶,又从奇宝斋里冲了出去其中就包括可卿的两个丫鬟…… “还不快去选和买?”顾焱拿扇子敲了敲香菱。 “噢!?”香菱愣了愣这才上前去。 这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掌柜硬在原处发懵。他原本就站在高处正好瞅见顾焱在门口嚎,无奈道。 “大人,您这夺笋啊。” “把你们店里好货摆出来。”顾焱懒得搭理他,凭本事穴队。不服就憋着。 有本事你脱了侍卫服?掌柜在心里硬气了一下,随即脸上笑道:“大人,这些都是店里的招牌货。”说着早已经从高处跳了下来,走到柜台里边,弯腰捧了个圆盘,里面摆着琳琅满目的各式珠宝。 “这支蝴蝶金簪子不错,还挺灵动。”他拿着一只黄金簪子,前端镶嵌了一只薄如宣纸的蝴蝶,轻轻吹口气。蝴蝶翅膀还能颤儿起来,跟真的似的。随手就往香菱脑袋上一穴。 “还不错,就是穿着男装有点奇怪!” 香菱红着一张小脸,手脚也不自在起来。一双小脚被黑色靴子遮掩住,里面十根小嫩指头抠在一起。 “这根儿琉璃钗也还行,颜色是湖蓝我喜欢。” 香菱就像街边卖糖葫芦用的草靶子。小小的脑瓜上被横七竖八穴着各色各样的女式珠宝。 羞也羞死人了!她小手捂着脸,被顾焱掰开。 “你挡着脸?爷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这些、这些都包起来。”他顺势把一盘子都推到掌柜面前。见那么多珠钗,殿下都是买给自己的,香菱欲言又止,眼圈儿泛红。 “嗳嗳!这就给大人拿东西包好。”掌柜登时眉开眼笑,盘子里的都是热手货,他从后身架子上取了支琉璃钗双手捧上含笑道。 “大人,这是赠送给您的,下次多来光顾光顾,一共三十两纹银多乘惠顾。” 傅青给了银票,将珠宝全部包在一起提在手中。 几人正离去,不时一群妇人杀气腾腾折返回来,口内嗔骂道:谁呀!那么损…” 老婆子们瞪着眼睛,边啐边开始抢。 “什么?盘子里的上品珠钗没了?” 那掌柜无奈的用眼神抬了一下顾焱几人,婆子们转身探,哎哟是当官的。 得了!不敢和带刀的人争吵。 “算了、算了换一支。” 宝珠和瑞珠身量小些,挤在前面不满道:“掌柜,刚才我们瞧的珠钗呢?这是三两纹银,我们要了。”从怀里拿出方巾,小心翼翼抖落在桌面,全是碎银子,其中还有铜板凑数。 掌柜有些尴尬,那只珠钗刚刚被当赠品给了顾焱那帮人。 “不好意思,那支珠钗给了旁人。”掌柜有些尴尬摇摇头,“不如你们下个月再来?” “你怎么能这样?方才都谈好了…” “算了,咱们还是换一家吧?”瑞珠推了推宝珠,这丫头哪里肯依,噘嘴置气说,“瑞珠姐姐,其他珠宝店的琉璃钗子也没货了呢,要不是刚才有人胡说…”想起方才不知道哪个缺德家伙说其他店里优惠,害的她们白跑了半条街,小丫头气的脸儿也白了。 宝珠拍了拍台面,“掌柜的,我们姑娘喜欢这支珠钗很久了,说好了摇的,你怎么能卖给别人,这样不讲信誉?” “你们又没给订金,还不许人卖了?”掌柜有些不耐烦,店里最便宜的三两银子珠钗,这两丫鬟还磨叽讲价半天。 费了不少口舌,她们又整齐跑开,现在东西没了怪谁? 宝珠依然不肯放弃,“那你卖谁了?” 掌柜挥挥手赶人道:“透露卖主信息这事不成,两位姑娘别挡着其他人买呀。” 额… “顾大人?”就在两丫头鼓着腮帮子出门时,撞上外边正上马的顾焱几人。 第89章 重在参与 “怎么地?一脸气鼓鼓。”顾焱坐在马上笑了两声,两丫头和自家姑娘因常和芸依姑娘来往,所以也听闻他的事迹来。 “顾大人别提了,姑娘好不容易攒了两个月的银子。还是瞒着老爷,同芸依姐姐合伙串那什么关东煮的小食贩卖,辛辛苦苦赚了银爱个簪子,都谈好了价钱结果让掌柜卖了。”宝珠刚说完,就掩嘴吐了吐粉舌,自个儿把姑娘女扮男装说了出去。 瑞珠忙搭腔解释,“顾大人不要多想,我们姑娘很少抛头露面。是在家里将吃食串好,由我和宝珠带过去的。” “这算什么大事?傅青让两个姑娘选一支带回去吧。”顾焱招手,叫来傅青,香菱也在一边笑道:“我也使不上那么多。” 两丫头看过去,才发现这里还站着个女扮男装的美姑娘。宝珠就上前看了一眼包袱里的珠钗,瑞珠瞪了她一眼,拉到边上微怒道。 “怎么能随便讨人家东西?回去姑娘定是要恼的。” “我才瞧见了,姑娘喜欢的那支珠钗在顾大人那里哩。” 顾焱勾起一丝笑意,见两丫头挨着一起。一个面上恼怒,一个傲气的模样,让香菱把那支宝珠看上的簪子送过去,坐在马上一拽缰绳转了方向道:“不过一支珠钗,算不得什么。既是芸依姑娘的朋友,就当见面礼。” 香菱楞头楞脑,也不管人家要不要。一把塞进宝珠手里,扭头小跑跟了上去。 “要上马?” “跟在殿下身边走就好。”香菱将头摇的拨浪鼓仿佛。脸上红红儿的。上回坐了几次马,颠的下边儿不舒服不说,被殿下拥着在街上走怪羞的。 ……… 秦府 可卿听见两个丫鬟的声音,从闺房内芊芊作细步而来,衣带轻摇手里拿着团扇掩面笑道:“怎么回来那么晚?” 宝珠迎上去笑道:“姑娘不知道,今儿为了给您买珠钗一波三折呢。”接过瑞珠包珠钗的帕子,摊在手里打开,忙让瑞珠拿来小铜镜。往秦可卿鬓发上斜穴好,端了端样子,把今天在奇宝斋的事情说了。 可卿轻笑道:“没想到还能这样使坏招买东西呢。” 听到宝珠一直说到这支琉璃珠钗是阴差阳错被顾大人买走,后送给了自己。秦可卿羞红了脸,急着从鬓发上取了珠钗掷到宝珠手里,嗔怒道:“你怎么能收人家的东西呢?快还回去。” 瑞珠在旁抱怨,“还不是宝珠这小蹄子,我说了姑娘会恼,她偏不听。” “好姐姐。”宝珠挽着瑞珠,委屈朝可卿说,“姑娘念着这支钗许久了,每日里为芸依姑娘串这吃食,赚些零碎。好不易攒了三两银子,能买心爱的东西,宝珠怎能让姑娘失望。” 秦可卿伸手拧她,生不起气来。 “这般也不好,你怎么不把银子给人家?” “姑娘,人家顾大人说您是芸依姐姐的朋友,就当见面礼。人家都说是礼了,若还给银子。那才是不合适呢?”说着又跑到可卿身边,替她往头上带了珠钗。 “…倒让你这个丫鬟绕进去了。”可卿接过镜子,再次打量里面的自己,不禁脸就红了。 ……… 西门外的生意,万事俱备。没有什么意外,或者根本就不会出现。由于两米高这种琉璃屏风、穿衣镜什么的,一般人买不起。这东西还得先从内部消化,一架两米高的琉璃屏风那是装饰品吗?那是面子… 顾焱所指的内部,自然是找皇亲国戚,让他们家预订。一来到时候做出来,敲锣打鼓,风风火火让专门的人护送过去可以打一波广告。 这样全国各地、富的流油那些商贾也会舍得花钱购买。这样吹牛更彰显面子。 列如 “瞧瞧我这屏风,某某郡主家里也有一扇。” “殿下?咱们去哪?”傅青便问。 “去北静王府溜溜。”不等傅青等人反应,他已经把马头方向勒像水溶家里。 “殿下要去找小郡主?” “……” “不是,找水溶。” 却说几人往北静王府方向,然而北静王兄妹两人都不在。府里的侍卫说是北静王同一堆友人们去了西郊外的香山园。 什么冯家公子、卫家公子。还有荣国府里的小公子。 原来是旧派小辈聚会,这可有意思了。 “去雇马车,香菱这丫头骑马不惯。” “殿下还真去?咱们去干嘛呀。”听说要去西郊外的香山,傅青又懵圈了。 像京中权贵就喜欢在景区什么的地方买庄子避暑,偶尔邀请世家子弟做客。有山有水风景秀丽自然是不错,可自家殿下这雷厉风行的决定实在太快。 “重在参与嘛!”顾焱说了一句两人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不懂的话来。 一匹马,一辆马车行在郊区田边的官道上。两旁风景自也是极美的。毕竟边上的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的山峦都是天然未开发过。 郊外田边林深处隐藏着些农家小院,顾焱记得上次好像就是这里闹了点小事。 那男子叫狗?狗什么来着! 在往前行几公里,拐入另一条小道。不过半柱香时间,就到了所谓的香山园。 将马儿栓在附近,想要去香山园。还得绕一段路,好在有接近,便是眼前正对着的一个大湖。 湖为香玉湖,因周围野花繁盛,自然称得这湖也带香味般。湖中景致,四季晴雨皆宜,每至春时,红绿间发。映的湖面绚丽多彩,湖面有几艘小舟,都是附近的农人。 “喝~老人家。”傅青朝小舟吆喝一声,将躲在草丛里的野鸭惊起低飞,“蹦”进湖里。 摇舟的老人,一身披着蓑衣荡来。顾焱便给了他几两碎银子,送他们去对岸的香山园。 到了小舟上,香菱坐在小舟里的矮凳上,便痴痴地看着湖面嬉戏成群的小鱼小虾。 顾焱立在船头,远远眺望。不禁心里一乐想着,就看看你们这群勋贵公子没事聚在一起搞什么勾当。 与此同时,湖对岸一旁的凉亭里正坐着几个青年男子赏景说笑。其中一人相貌堂堂,气宇不凡。一身白色蟒袍尤其显眼,这便是北静王水溶。 在他身边还有冯唐之子,冯紫英。卫若兰、柳湘莲、更有个脸儿圆圆很是白净的半成年男子,比众人矮了一些。此男子正贴着一名少女转圈似的讨好作揖。 少女水汪汪的眼睛往上一翻,根本不理,走出亭子。她一身白色劲装,头发披散在背后。两边各梳着小辫子,两手正抓着一条辫子拿手指搅着发梢尖儿。 “泠儿姐姐,我又哪儿惹你生气了?我给你作揖、我给你道歉。”这男子便是才九岁的贾宝玉。 “谁是你的姐姐?好不要脸,你跟着我做什么?”水泠儿嗤笑几声,朝他皱了皱鼻子,继续往湖边走。 亭子里传来北静王的声音,“去几个人跟上小郡主和贾府公子。”水溶想来疼爱妹子,哪怕再身边。也怕她贪玩落了水。 水泠儿眼睛一亮,似发现宝贝般,蹬着小腿跑到湖边眺望。 半响,她突的跳起来拍手,小手儿放在唇边朝湖中央喊:“是四哥哥吗?” 第90章 不惯着你 水泠儿的一声四哥哥,倒是让宝玉怔了半天。(wap..com)抬头往湖中看去,船头立着个俊朗少年,身着宝蓝色绣飞鱼褂子。 “好俊俏个哥哥。”宝玉痴痴说了一句,惹的泠儿不快。转身拿小手推了推他,眼珠子溜了几圈解释道:“我向来和四殿下熟,经常去宫里走动。船上的小侍卫我也认得,是殿下的家臣,赐了姓。他又正巧家里排四,所以就叫他四哥哥…但是只能我叫,你不可以。” “往日里,你都不曾出来的。今儿吹了什么风,偏要跟着我哥哥出来走动,就不怕你家里一堆人担心?这里荒山野岭,可没有什么新鲜胭脂膏吃。” 身后的侍卫憋着笑,神京里谁不知道荣国府有个衔玉而生的贵公子,喜欢吃胭脂。 宝玉只傻笑,好看的女孩子无论怎么损他骂他都不会恼。 “老爷让我读书,正好王爷邀请,还有泠儿姐姐也在。老祖宗便让来了~” “没规矩,你要叫郡主的。”十岁的水泠儿撅了他一嘴,将身子转回去朝湖中招手。耳边还传来宝玉甜甜的声音。 “郡主姐姐…” “你这呆子,别说话。” ……… “殿下,好像是小郡主在招手。” “我又没瞎。”顾焱揉了揉头,水泠儿身边站的小白胖子身量有一米五吧?比小豆芽还高点点。虽不认得是谁,但是能跟北静王一家游玩的,自然是勋贵世家子弟。 小船离对岸越来越近。 “是他呀!” 顾焱惊叹一声,那小少年胸前挂着个明晃晃的宝贝疙瘩。编着一头小辫子,生的一张白脸大盘子,袭一身大红锦袍,五官清秀和贾元春有些挂相。 可不就是贾宝玉。 这家伙穿的好显眼,活像只大公鸡引人注目。 “四哥哥你怎么来了?”不等船靠近,水泠儿已经欢喜地上前,身后侍卫立即跟上去保护。对顾焱一行陌生男子警惕起来。 “干什么?你们眼瞎了!不知道他也穿着侍卫服?这是四殿下身边的人。”泠儿朝自己家的侍卫,横眉瞪眼不满道。 “我说来香山游玩的信不信?”跳上岸,走到她身边。这丫头不管旁人目光直接挽着顾焱的胳膊,跟连体婴似的粘在一起。 宝玉失落落地,虽然这个哥哥生的好看。但是为什么小郡主粘着他,不跟自己玩?家里的姐妹都喜欢跟着自己一处的。 贾宝玉头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世界中心,至少不是女孩子的中心而有些难过起来。 “这位是?”见宝玉低头发神,顾焱冲他一笑。 “荣国府二房的贾宝玉。” 宝玉拱手道:“这个哥哥名字我好像听过…” 他想了想,又恢复了神采笑道:“是不是凤姐姐的合伙人?” “正是在下。”顾焱没有抬手回礼只是笑了笑。 现在自己是侍卫身份,有官身。他贾宝玉一个白身公子连爵都没有,还比自己小五岁。 怎么莫名其妙,就有些刻意针对人家的心思? “你又认识了?我还以为你要杜撰什么哩!”水泠儿掩嘴笑了笑,看着傅青身边的少年,四哥哥把她也带回出来了? 香菱总感觉小郡主盯她的眼光,有些醋醋的。 宝玉从小就被水泠儿怼惯了,哪里会恼他?贴上两人身边笑道:“我什么时候爱杜撰了,都是奇书里看来的,你若不信回去我让人把书送来你看看。” “我才没兴趣呢。”水泠儿挽着顾焱,一面给宝玉扮鬼脸戏弄他,一边故意显得和顾焱一个侍卫亲近。也不愿意和什么国公府里嫡子多说几句。 宝玉吃了冷言,败兴兴地转头去看另外两个男子,他眼前又是一亮,猴儿似的上前走近香菱作揖。 嗤!香菱就算穿了男装,这扭扭捏捏的模样也不像个男子。并且还有“罪证”挂在身前。 傅青太冰冷严肃,宝玉见了有些怕… “这个姐姐…”却说宝玉走近香菱,朝他作揖。 香菱手足无措,红着脸退了几乎,小手摇着说,“小公子,我不过是顾大人身边的奴婢。” “我不在乎什么奴啊什么,姐姐这眉间的胭脂粒真好看。”一时盯着香菱的脸痴了,忘了神。不自主地伸手想去触摸那颗鲜红的小点儿。 香菱吓的脸色一白。 “啪!” 一把扇子突然打在宝玉手背上。 “唉哟。”宝玉神经反射抽回了手,终于恢复正常,叫了声。 其实顾焱打的并不重。 宝玉也只是被突然吓到叫了一声,望着顾焱。 “活该,谁让你见了好看姑娘就要上手?”水泠儿朝他略略略的吐舌头,竟一点儿也不给面子。 你们家惯着你,我也不会,还想摸香菱? 宝玉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似乎也觉得是自己不对,所以并没有恼顾焱。反而朝香菱深深弯腰作揖赔礼道歉。 “姐姐是我一时忘了,还当是自己府里。” “公子还是唤奴婢香菱吧。”香菱看了一眼自家殿下,生怕他会恼。 “四哥哥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宝玉他自小在荣国府和一群姐妹长大。遇见个好看姐姐妹妹什么的,就忘了他是个男儿呢,嘻嘻…要我看,他是投胎错了。” “小郡主说的是,我就说女儿是水做的,又清又净见了就喜欢。男子都是泥做的,又脏又臭呢!” “又胡说?四哥哥才不是泥做的。”水泠儿瞪了他一眼,用小手轻轻敲了敲宝玉的额头。 “走吧,我找你家水溶王爷有事情谈呢?”几人往亭子那边过去,泠儿便挂在他胳膊上纠缠。 “四哥哥有什么事?” “谈生意,叫王爷给你买正好。比你还高的穿衣镜,比门还宽的琉璃屏风。还有晶莹剔透没有气泡的琉璃珠钗、手串儿想不想要?” “连我也要给银子?”泠儿登时爵把嘴翘了起来,一字一句骄嗔道:“财、迷。” “嗤!这宝贝大乾朝还没呢,就算你们家买也要预订,三四个月才能拿到,价钱好几万一面,按大小算的。这是四殿下的营生,你把我卖了也买不起送你。” 顾焱特意把音量提高。 “知道了,知道了,是四殿下的,不是你顾阿四的。”小丫头抱怨起来,还想提醒我不要暴露你,人家又不蠢。 “顾阿四?我名儿怎么又变了?” 至于水溶他倒不担心,毕竟北静王十六七岁。一会他自我介绍身份,水溶会明白不会揭穿。 等到了亭子外,水泠儿才送来顾焱。毕竟这里还有许多勋贵公子,她好歹是郡主身份,不好在外这样挽着一个侍卫。 少时,水溶的护卫去禀报。 北静王立即被几个年轻人,众星捧月着出来。 “四…”水溶惊讶张了张嘴,四皇子怎么来这里了?见他没有穿冠服,而是侍卫装扮,立即收回了后面准备脱口而出的四殿下几个字。 按照等级,顾焱将来是亲王。比水溶高级,见了他不需要行礼。反而北静王需要朝他见礼,毕竟就算他是异姓郡王,那也是外姓,不是正宗皇室。 “哥哥,是殿下身边的亲卫,赐了家主名,叫顾四。”水泠儿激灵地跳到水溶身边,朝他眨眼睛。 这丫头! “原来是四兄弟。”北静王朝他拱手。 其他人也不奇怪,北静王本来就喜欢广交有意思的人才。遇见喜欢的也会不在意身份结交相处。 “北静王一向可好?”顾焱回礼,水溶又向他介绍身边的几位公子,随即众人回到亭子归坐,随行而来的丫鬟们倒茶。 北静王拍了拍手,唤来几个丫鬟道:“去山庄叫人备菜,在这里摆膳。” 第91章 水溶的危机 “怎么样王爷?要不要替小郡主预订两扇屏风和穿衣镜?” 众人家资都是不俗,当听见两米高的穿衣镜要三万两纹银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同时惊诧过后,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顾焱,卫若兰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没想到除了香水和花露水出自顾兄之手,连琉璃也能造出?”若若兰手持折扇,自侃潇洒地摇在胸前。 在几个贵公子面前,水溶自不会掉身价。面对水泠儿哀求的大眼睛,水溶笑道:“既是四殿下的营生,本王怎么能不做个表率。”他犹豫了一下,“就预订两扇屏风,一架穿衣镜。” 嚯~ 北静王就是北静王,家产颇丰。冯紫英几人吹着彩虹屁,然而水溶心里在滴血。 “王爷就是豪气,剩去零头就算九万两白银。这样凑个十万,其中一万两回去给小郡主选第一批琉璃quan套珠宝、戒指手串、项链、簪子、珠钗。”顾焱继续发挥推销能力,丝毫不慌。 “好!依顾兄弟的意思。”水溶咬牙笑道。 “王爷这十万两真是花的不心疼~”冯紫英感叹摇摇头。 将预订内容叫丫鬟拿来纸笔,盖上北静王的私章。顾焱这才满意的开始同其他几位公子推销,虽没有水溶家里阔气,还是预订了几千、一万两的饰品。 可是。 贾宝玉这个宝宝还没坑呢。 顾焱拿手肘碰了碰水泠儿,两人同时看向只顾赏花的宝玉。 以小郡主的淘气属性,大家都买了。贾宝玉怎么能孤单落下? “喂,宝玉你为什么不选一点送给姐妹?你不是最喜欢她们吗。” “啊?小郡主…我…我没那么多银子。”宝玉睁着无辜的春眼,他真没有那么多银子。 “小郡主何苦为难宝二爷呢?”卫若兰晒笑道。 贾宝玉有些不好意思,是呢。自己对家里姐妹那么好,往常都是三妹妹他们给自己月钱,拜托自己出去买东西。 而自己还没买东西送过她们呢。 “宝玉,泠儿和你开玩笑。”水溶替贾宝玉下台。 偏水泠儿不打算放过,顾焱有意思的看着两人斗嘴。 “王爷,已经备好了善时。” 这时候,北静王随行带来的家仆们开始收拾桌面。将酒肴摆上桌子,用膳毕。 “可有钓竿?” “正巧本王也想垂钓。”水溶接下顾焱的话,立即命人备来。宝玉等人也跟随上,见水泠也扛着一根精巧钓鱼竿子宝玉笑道:“小郡主也喜欢钓鱼吗?” 水泠儿睨了他一眼,讪笑道:“不会~” 然而在一帮人闲逸钓鱼时。香玉湖对面草丛里蹲着二三十黑衣人。 “大人!” 一个探子压低身子急匆匆回来禀报道:“老北静王狗贼死了,杀掉他孙子水溶也一样。属下探清了不但北静王在,还有冯家、卫家、贾家、柳家子弟同在,这次真是天助我们。” 带头黑衣人根本没回头看探子,而是怒视着湖对岸钓鱼之人,咬牙发狠笑道:“好!机会千载难逢,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们就这次机会为义忠老亲王报仇。这群人吃里扒外,背叛王爷才替子孙换来的富贵,就去阴曹地府享受吧。” “水溶那小子带了多少护卫?”他冷冷看着远方,眼神里散出寒意。 “水溶出行,带了五十名左右护卫。加上冯家、柳家、卫家这几个小子会功夫的,还有他们自己带的小厮,北静王的仆人,大概会有一百余人。” “不在意那些,除了他们几个练家子和护卫。其他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家仆,不足为据。”说着话,黑衣头子仍是眼睛不离对岸,锁定蓝色飞鱼褂子的顾焱和傅青时他愣了愣。 “咦,还有意外之喜。” 黑衣人头子脸上一乐,“没想到还有太上皇(中治帝)这夺兄帝位,狗贼的爪牙在此。你们瞧蓝色飞鱼服的两个侍卫,这是他们家子孙(皇子)身边的亲卫。没准还能有皇子藏在其中…” 他随口就吩咐道:“等天色在暗一些,他们准备回京时,在抄过去。不要犹豫、先把目标全部放在北静王身上,他家当年是带头反叛的首目,擒贼先擒王。拖延久了,这里距离五军营太近,恐怕王子腾会支援过来。” 他这么一说,有人应下,有人着急。还是刚才那个探子,脸色有些发白,眉头紧蹙发急道:“彭将军,咱们人手不多。还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败落,恐被一网打尽。” 彭力德瞅了他一眼,手里的长刀用力握紧,啐道:“以后不一定有今天这样的机会。想要袭击北静王哪有那么容易?何况今天还有那么多仇人都聚在一起。老亲王待我们不薄,这条命今天要吗丢在这里,或者带回北静王人头回去祭奠王爷。” 这句话让其他杀手身子一震,“我等祖上都是当年那场夺位战场中被太上皇杀死,作为子孙为的就是今天,若是不能为先人报仇血恨枉当人子,孙都尉怕死你自己淘吧。” 孙都尉为难道:“我若怕死,我们家几十年前就投靠过去了,还等到今天?你们也别叫我都尉,那都是祖上世袭的官儿,既然老亲王不再世,这官自封有什么趣?干就干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过碗口大的疤。” 众人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从腰间取下酒葫芦,将手指在刀尖上一滑。 “好!好兄弟们,干了这壶血酒,今天不能带回北静王狗头,咱们就一起死在这里,下去给老王爷作伴。” “干了!” “干了!” ……… “唉,有鱼了~有鱼了…”水泠儿兴奋地丢开自己的鱼竿,像只小白兔蹦跳过来囔着,一面拿小手抓住顾焱握手的竿子,秀眉轻皱。 “你怎么不提呀?” “嘶!你这大吼大叫的,别说鱼儿上钩,你这是湖里鱼群派来的卧底吧?” 顾焱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惹的其他公子哥轰然大笑,连宝玉也忍不住笑道:“钓鱼是要心静的,一点杂声也不能有。小郡主这般来,连王八也不会上钩…” “哼?” 水泠儿转身拿着自己的鱼竿,朝着宝玉的靴子淘气一钩,往上提了一提,然后捧腹大笑。 “王八上钩了,王八上钩了。” 贾宝玉:…… “泠儿怎么可以如此无礼?”水溶红着连,忙给宝玉歉意的微笑。 第92章 王子腾带兵支援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恩公。” 柳湘莲反应过来,俊脸上满是激动。惹来其余几人侧目,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湘莲自然把在金陵乞巧节的意外复给大伙听了。 “没想到顾兄弟也是豪情万丈之人,我冯紫英最爱结交朋友。” 神他喵恩公! “没有湘莲说得那么夸张。” “嚯,乞巧节?那顾兄弟肯定是约佳人了,这肯定亲一嘴儿。”旁边那卫若兰又逼逼一句。 …… “那肯定不会得。”水泠儿在旁边嘀咕,“你怎么那么醋啊?连这些也要胡说。” 顾焱边摇头,边将鱼饵重新勾上,轻松甩进湖里。看这一身华丽装扮的气质,和充满自信的模样就知道卫若兰这小子特浪。 几个贵族小子,依次而来和他开玩笑。不仅展示了特长,更是在他面前示好,就这般算是认识了。 “宝玉你在看什么?”偏水溶的眼光一直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狂冒格格不入金句的小子。水溶也是今儿第一次见宝玉,知道他衔玉而生,先是端了玉看,少不了夸赞。 听闻他小小年纪思想与众人不同,水溶更觉与他投缘。宝玉也不像九岁的模样,和北静王谈论起来仿佛年龄也不差。 顾焱虽然觉得这几个人莫名其妙,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冯紫英几个脸上一直含着笑。 这大概就是社会牛b症人群代表。 “顾兄弟年龄比我们小两三岁,竟已经做到五品带刀侍卫,实在令我们惭愧,除了祖上有些恩德。我们这些人可算真个儿纨绔子弟了。” “嗳?我与你们可不一样,四海为家,逍遥四方。”柳湘莲桀骜不驯朝众人说了几嘴。 其他人也不恼,冷二爷就是这性子。虽说祖上都是世交,偏他们家最早就败落,到了他这代几乎成了破落户。 就在此时,没有一点点防备。四面八方如坠落陨石般密集的箭矢划破天空,朝他们射了过来。 “有刺客!” 傅青大喊了一声,也不顾众人。先用身躯将自家主子挡在身后,水溶也忙挡住水泠儿。身后的侍卫反应很快,掀开桌子当挡箭牌,将众人掩护在内。 “嗖嗖嗖!” 不少家仆、丫鬟和没有反应过来的侍卫被射中,倒在地上哀嚎。 “王爷,躲过箭群在出来。”其他侍卫哪里管这些,保护好北静王就行。 冯紫英、卫若兰、柳湘莲几人都是练家子随身带着宝剑。早已经做出反击姿势。 “保护好贾府公子。”水溶瞥了眼脸色有些发白,似丢了魂的宝玉。 好像不是冲自己来的?没等顾焱多想,半人高的草丛里登时冲上来几十个黑衣男子,手持长刀就冲杀过来。 “杀了北静王!” “保护王爷!”柳湘莲大喊一声,人已经率先撕拼上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顾焱一手抓着小郡主皓如葱白一般的手腕。另一只拉着早已经吓的花容失色的香菱,拔腿就找地方躲避。 “我不走,我也要杀敌人。”水泠儿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剑,萌狠狠的就要同北静王并肩作战,一副巾帼萝莉不让须眉。 “啪!”毫不犹豫,顾焱拍了拍她的脑袋。 “唔!” “留在这里影响水溶,也打扰我。你想当女将军,好歹个子长高。武艺精进再说,不过学了一点花拳绣腿,逞能什么?”携住这毛丫头手,硬拽着。顺便把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吓坏的宝玉,直接提溜起来,回头冲傅青喊:“先抵挡一会,我将他们藏到安全处。” “顾兄弟说的对,泠儿别胡闹!”前方传来北静王的声音,见自己的妹妹被顾焱保护,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揪住三人跑,还真有点累人! 那箭矢如蝗虫一般射来,总共射了三轮。让北静王的人惨死一半,随后便是嘶打声。好在这群人的目标是北静王,顾焱这边只有零星几个贼子,被他毫不犹豫一刀致命。 顿时间,人群就乱了。 那些没有保命功夫,侍卫又不搭理的家仆,丫鬟瞬间被砍倒在血泊中,没有哪个贵公子同情。 好在北静王府里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将战情打了个平手,双方僵持不下。 “你们为何刺杀本王?是谁派来的!” “地府说去罢!杀——” “死战不退。” “保护王爷!” 彭力德第一时间就下了死手,当先抽出刀同水溶战了十来回合。加上柳湘莲几人保护北静王的背后,反贼那边一点也没讨到好处。 “泠儿不许胡闹。”顾焱按住小丫头一身冲劲儿,略带生气的表情,叮嘱她。 “你的任务是保护香菱和宝玉,你能做到?你若这都不行,还杀什么敌。” 这里是一片坑洞,周围都是草木,距离战场隔开二三十米远。那群贼子眼中只有北静王,不放放弃首要目标,分散战力来追几条小鱼。 “你别小瞧人了。”水泠儿鼓了鼓小嘴,担忧地看向前方。最后咬咬牙,不满的蹲了下来。 见她吃了激将,顾焱提剑转身跑了回去。 “北静王一定要留活口。”义忠亲王的人手,见冲过来的飞鱼服侍卫,立即去了三四个围攻他。 同几个贼子交手中,倒让顾焱有些惊讶。其中两人使的功夫都像皇家侍卫军里的招式。 “刺杀北静王的难道是忠顺王叔的人?不对啊…父皇在不喜他们,也不会蠢到暗杀这个方法。” 他也不过在脑海里稍稍掠过当下情况,冲杀过去。身子已经和柳湘莲几人背靠在一起。 “顾兄弟连累你了…”北静王心有余悸,若是让四皇子因他受伤,才不好处理。 “顾兄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我们又并肩作战了。”柳湘莲拿英俊的脸朝他龇牙花。 “柳兄,这些你和顾兄弟的梯几话一会子在叙吧,咱们先渡过这坎再说。”卫若兰,冯紫英面带严肃齐声说道。 “锵!” 几柄剑同时劈来,北静王等人一人对付一面。顾焱迎刃而上,狠力同对面黑衣人刀剑对拼。 他的力气极大,一刀砍下去,震的对面持剑人虎口瞬间勒红,不禁夸赞道:“小子力气不小,我孙某会会你。” 什么招式剑法也顾不得,力气来凑。其余帮忙的反贼,也不过堪堪一刀就被他毙命刀下,直接砍断脖颈。 见此姓孙的更是勃然大怒,一个前冲,“锵”一声刀剑碰响,呲啦出火花来。 “你的对手是我!”孙都尉眼神里透露出绝意。刚才还能和顾焱耍嘴几句,眼看自己的同伴兄弟被这厮小子不留手的斩与刀下,才发现他的狠力来。 “兄弟你果然身手不错,哪日同我比划比划。”身边传来柳湘莲的笑声。 “锵、砰!” 这人真是心大,呀哪里有心思回柳湘莲,这孙某招招往致命的砍来,顾焱不由得一声喊。 “留几个活口。” 而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一群黑衣人来。 与北静王一群人拼杀的头领彭力德紧凑的眉头松了一些。 是援兵来了! 同时顾焱几人却皱了眉头,除了他们几个。北静王剩下的侍卫不如十个,而从小道旁突袭来的黑衣人,平白无故增添了三十多个。 “傅青。” “殿下!”傅青转到他身边悄声喊了一句,顾焱凑耳同他说了几嘴,就见傅青这楞头小子在众人拼杀中,悄悄退了开,跳进一处林深地。将怀里的火折子快速吹燃,往干草堆里一掷,又抱了些树枝拢在一处。 火势越来越大,滚滚浓烟不断直冲天。 此时将近七八点,五军营之地,一个小兵急忙往王子腾的军帐禀报。 “大人,香山园那边起了火不对劲儿。” 王子腾蹙眉,起身走到军帐外往香山方向望去,冷静道:“今日可有什么贵人去那边寺庙上香?” “北静王、永昌驸马好像在那处置办了庄子。” 王子腾大拇指一动,转身出去翻身上马道:“列队!” 第93章 去你家疗伤 一个花里胡哨的后旋踢,顾焱两脚以两脚掌为轴均内旋约180度,身体随之右转约90度,上体右转,与双腿拧成一定角度将三四个反贼扫飞出去。 此刻他的面色比先前冷峻几分,若是王子腾来的迟一些。他只能顾不得这群人,带着香菱他们遁走。毕竟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但顾焱从对方的眼眸中觉察到坚毅的决绝,显然不会让他轻易脱身。 “顾兄弟你先走,再不走来不及了,这群人不见本王人头不会撤退!”水溶捂着受了伤的一条胳膊,温热的鲜血将白蟒袍似染了一朵朱红玫瑰。 “顾兄弟岂会是临阵脱逃之人!”柳湘莲看过来,几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深浅伤口。 我去你大爷的,给我扣什么高尚帽子。 “哗!” 敌方孙都尉一刀从他侧面劈开,只听傅青发急一喊。 “小心!” 顾焱很快反应过来,被柳湘莲这厮扰了心气。他身子一侧,将长刀横面挡在胸前躲过致命一刺。 孙都尉这一刀刺在他的刀面上,迫使身子顺着力度往后滑了几寸。见此这厮将刀往上一挑,直接从顾焱右肩膀拉了一条口子,登时血往**里冒了出来。 “嘶…”他抬起一脚,踢在对面手腕上。对方也不落亏,瞬踢过来一个下铲。两人从刀剑相拼,转成腿上功夫。 错非他一身蛮劲儿占了上风,哪能和这身经百战的老战士对拼。并且偶尔还会参进来几个杂兵搅和,相当于顾焱双手对阵七八双拳脚刀剑,能有如此反应和身手,已经不俗。况且他才十四岁,纵使在天赋异禀,到底年轻了些。 而冯紫英等全部保护着北静王,谁能抽出多余兵力帮他?就连傅青也支身不开。 只是简单的一望,就能窥测出优劣。 王子腾你骑驴子呢? 顾焱不由得暗骂几嘴,握紧了刀剑。他也不是个“正人君子”。见孙某持剑,身子前倾往前刺来。只将一脚钻入地面泥土,拗松个小坑。 “沙沙” 孙某措不及防被踢了一脸沙土,直钻眼睛。下意识就用袖口掩挡,这般好机会顾焱一记横踢扫在这人面上。 只是瞬间,他猛吐了口鲜血。两人同时刺出致命一剑来。概因这人眼里吃了沙子,视线模糊。一剑偏移顾焱胸口朝胳膊刺来,他身子略一闪开。 “呲啦”一声,利剑透穿衣裳,对穿过去。 顾焱眼神里透着杀意,这一剑加力三分,直将孙都尉来了个透心凉。 “你!” 顾焱将刀抽回,将穿过他衣裳的刀剑往地上一掷,照着对方喉咙在补了一刀。 刚解决完一个小头目,立即又扑来几个黑衣人。 “孙都尉!”几个红眼的黑衣人,咆哮着砍刺来。黑压压的一片人虽然混乱不堪,谁也顾不了谁。 “咯噔、咯噔、咯噔!” 就在这时,原处原来马儿奔腾的声音,和军士的喊声。 “驾!…前方贼子焉敢在此。还不束手就擒。”王子腾浑厚有力的粗犷声音陡然响起。 北静王等人惊喜转头。 ……… “彭将军!——我们撤走吧!” “彭将军、孙都尉战死了。” 剩余反贼集中起来,同那首领围在一起。傅青终于脱了身,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跑到顾焱身边单腿下跪懊悔道:“殿下~您受伤了,属下罪该万死。” 顾焱皱了皱眉,扶他起来。满不在意,龇牙吸了口凉气道:“不过划伤了右肩,不要大惊小怪惹了众目。” “你们还不器械投降。”北静王等人同贼子隔开两米远的距离,周旋起来。 “此刻逃也无济于事,拼了!”彭力德咬牙朝剩余的兄弟吼了一声,众人竟都是坚毅地面面相视笑了。 这种连死也不惧的笑,令水溶心里冷颤不禁。 要说家里最大的怨仇,只剩老辈当年那场血雨腥风的夺位大战。 “老亲王~”他不可思议幽幽望着反贼低喊了声。 “杀!”彭力德根本不回他,乘着王子腾兵马疾驰而来还有几分钟时间,这群人像疯魔了般,根本不打算活着回去,竟比刚才更勇猛了。 卫若兰等人才喘了几口气,不得不再次提刀迎敌。 这次顾焱轻松多了,除了几个头目。这些围困他的黑衣人功夫平平,还有傅青在身边挡刀,不过三五拳就踢翻几人。 “锵!”顾焱将刀尖杵在地面,“呀的力气都耗光了!”,他这特殊身子战了将近三个时辰已经熬不住,更别说北静王、柳湘莲等人。喘着大口大口粗气,汗和血水混在一起,一个比一个糟糕。 北静王哪里还有英俊潇洒的风范,头发散了一堆,玉冠什么的也落在不知处。蟒袍被划的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来形状。 王子腾打马而来,身后骑行一列士兵。 “嗖——” 从顾焱等人头顶划过一片箭雨,朝反贼中心扎堆袭来。 王子腾身骑大马,一身盔甲银光闪闪,取下头盔。动作很是潇洒干净翻马下来,大步朝北静王赶来,抱拳行礼道:“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来迟,王爷恕罪。”随即大手一挥,朝背后军士威严道:“将刺杀王爷的反贼全部拿下。” 水溶如释负重,瞥了一眼顾焱,登时眉眼又紧张起来。三两步走上前,携住他手关心起来。 “伤势可严重,王大人快先护送顾公子回京…” …… “王爷,您的伤势更重要。”王子腾睨了眼顾焱,虽说他是殿下的亲卫,可是和世交北静王比起来。一个侍卫和一个郡王,哪边重?心里没点数? “本王伤势不致命,是我连累了顾公子,先护送他回去。”北静王强硬自己的想法。 令冯紫英、和卫若兰等人不解。 “还是先将小郡主,宝玉王爷他们护送回去…”顾焱将袖子撕下一角,简单包扎了伤口。 “什么?宝玉也在!”王子腾吃了一惊,傅青便领着几个军士将躲在远处坑洞的三人带过来。 宝玉吓丢了魂,满嘴儿胡言乱语。 水泠儿和香菱则是先朝顾焱奔跑过来,泠儿顿了顿脚。咬了一下嘴唇,转身跑去保住北静王。 “殿……”香菱哭的梨花带雨,见他受伤似自己被刺了穿心透仿佛。 “不必担心!”顾焱用手掩住她的小口,露出笑容。 而反贼同样也是精疲力竭,哪有剩余力量在和王子腾的兵马拼杀。不过三回合,早败阵下来,竟也不逃。 顾焱来不及让王子腾留活口,逼问他们在暗处还埋藏多少逆贼党,这群人竟一个个自刎不屈。 王子腾用兵马先护送北静王等人回京。 经过顾焱时,便问:“人手护送王爷了,就让王某陪着顾公子回京。” “王大人,小丫头吓坏了,傅青伤势有些严重先疗伤的好,不如……就凑合在你们家疗养好?” 王子腾看了一眼,嘴唇发白的傅青,犹豫道:“如此,两位大人就来王某府上先处理伤势。” 第94章 娶你家侄女 随至王家大门,顾焱一路上和王子腾说着不咸不淡的废话。 府里的丫鬟给几人倒茶,唤人请来御医。想到此人想着来王家做客,王子腾总觉得他有什么事。 “王姑娘呢?”看着御医给自己小心包扎,顾焱问王熙凤和平儿。 稍微一想,王子腾便猜了个七八分。这小子看上自家侄女了?也难怪他们在船上有段时间相处,营生上早期有合作,少男少女难免会互生情愫。 然而王子腾并没有想把自家侄女牵红线配给一个侍卫。 碍于四殿下面子,也不愿恶了这层好不容易和皇子搭建来的联系。 “顾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营生上的事需要和凤儿私谈?再下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将这群反贼上报朝廷,便先离去。”回头朝丫鬟说了几句,去后宅请姑娘来。 王熙凤正在闺房里同梁夫人说话。 “凤儿,这些日子可还心闷?婶儿就怕你因为退亲这事过不去。” 王熙凤挽着梁氏,笑道:“我早看开了。” “你这丫头,一点事儿也没。反让我急上好些日子。难道是有心上人了?”梁氏狐疑盯了凤姐几眼,女人最懂女人。凤姐哪里能逃过这个能降伏王子腾的厉害妇人? 便将小脸红了,骄嗔起来。 “哪有?” 一时有丫鬟打开帘子笑道:“太太,老爷说顾大人来了,有事单独和姑娘说。” “他来了?”凤姐听了将眉高兴地一扬,嘴角挂上了笑意起身就往外走。这兴头,完全把梁夫人还在给忘了,忙回头补了一句,“兴许有急事。” “瞧这丫头,我当是谁原来是他。”梁氏满脸柔笑,不再打趣。王熙凤在平儿几个丫鬟陪同下,神飞色舞般转到大厅内。 “叔叔,顾大人来了?”凤姐人还没进来,声音先到。她先进来,不见王子腾,正想开几句玩笑。眼神扫到顾焱胳膊上,不禁表露出担心,迎上来便问。 “怎么受伤了?平儿快去拿药。” “知道了。” “平儿不必去了,王大人已经找了御医处理伤口。”顾起身拉住平儿,冲她笑了笑,在凤姐面前他这小丫头哪里敢和顾焱有半分亲密。忙着挣脱将眼神看向香菱,一面走过去笑道:“这怎么也弄的小脸花猫似的,衣裳也脏成这样?不知道还以为在泥坑里打滚。” 香菱可不就是在泥坑里蹲了几个小时。 “平儿你带她去换一身衣裳。” 见此,这单独二人世界还站着个电灯泡。 顾焱轻咳几声,傅青不为所动。非得他走上去踹几脚,不满道:“你去外边看看,我有事。” 凤姐见他把人都支开,不禁有些慌张?两人对视一眼,这厮分明已经受伤。偏还能一副花花嘴脸朝她走来,凤姐心跳猛地加快,攥紧了帕子。 走到一定距离,顾焱停下来含笑道:“听说你退亲了?” 凤姐不露声色镇定笑道:“怎么?你是特意来笑话我呢?”原本带着紧张的心情,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幽怨。 没见过那么迟钝的男子。 “笑话你?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样,平儿带给你的话,可理解意思。所以让你多看看书…” “呸!就知道说些淫词艳语来。”凤姐刚褪去的红晕,此刻又爬了上来。那什么才上眉头,却下心头还是什么的。她早问了人意思,既然有意?为何不来提亲… 看着王熙凤一双细长凤眼充满幽怨。 顾焱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双手握住凤姐柔弱无骨的手掌,她越是反抗他便抱的越紧。 “你起开,叫人看见了…” 眼见凤姐这含羞带怒的模样,想挣扎又脱不开,顾焱就带着笑意说,“他不要你,我要了~如何?” 王熙凤听了他的话,想要开口啐。心里却又喜欢的紧,竟不知如何回答。 “你说当真还是哄人?”说出这话,便连凤姐也觉太羞人,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孩来说,简直是不要脸。 两人此刻还抱在一起,若别人看见,那和私会偷情没有区别。 见她纠结不信的眼神,也暗自好笑,随即放开手眨眼又继续道:“什么真真假假,要了就是要了。凤儿就说愿不愿意随我?” 王熙凤闻言脸色更加嫣红,拿手往他胸膛一捶,“说什么不要脸的话,你在这样臊脸我可叫人了。”小手往顾焱身上轻轻一推,退开一点距离。 “你喊你喊。”顾焱立在厅里,将头扬了起来。 “你这厮在捉弄人,下回我可不见。” “嫁不嫁?”面对他的再次逼问,只是简单的三个字。竟让她心尖儿上火烧似的痒。将满头珠翠的脑袋低了下去,背过身子埋怨。 “有你这样提亲的吗?你和该去问我叔叔。”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你…”凤姐急的一转身,面对他和煦的笑脸,又将一腔幽怨化作一团柔情。 厅内气氛一时安静下来,两人也不说话。看着凤姐娇羞的脸颊,似小女人仿佛。他再次一步一步靠近。 “你…你又过来做什么?” “等着吧!”顾焱却没有在做更过分的举动,伸手往她耳垂上的珠宝一拨。 “动手动脚!”凤姐顺势打开他的手,转身羞的就要逃离,末了侧了脸还是忍不住咬唇道:“我可当真了,你若不来…恨你一辈子。” “既然要了你,就不会让你成为妒妇。还不能折服你了?”顾焱暗暗说着,给凤姐点了下头。自己坐在椅子上,捧着茶喝。 这伤口倒不深,算不得什么大事。 “叫你们老爷出来,我们不便打扰了,说几句话准备离去。”叫了个小厮带话,顾焱翘着腿悠闲喝茶。 王子腾听了传话,早换了一身常服,客气笑道:“顾大人不再多留会?” “王大人,你侄女我娶了,以后就不要再介绍人家了。” “…顾大人这话说的太随意了。”王子腾一愣,表情有些不高兴气的将长袖甩了几下,坐在他边上。 “敢问顾大人家里父辈当了什么官职?在朝中可有威望!” “没有。” “顾大人凭什么能娶我们王家女儿?就因为是四殿下的人?这样未免也太霸道了…我们王家可不是贾府那样的软柿子,随便几句话就拿捏住了。”王子腾毫不客气将难听的话说出来。 弦外之音就是,没有一点地位别想去娶王家嫡女。 顾焱也不恼,笑眯眯看着他,喝了几口茶起身道:“不打扰了,王大人早日准备好凤姐儿的嫁妆一事。”命丫鬟叫来香菱,傅青等人在门外等待,逍遥离去。 “狂妄!”王子腾黑脸甩袖子就走。 凤姐在屏风处听了,失落落看着顾焱离去的背影。 果然还是有缘无分。 第95章 封亲王一事 回到皇宫,顾焱就被永兴帝急召过去。(wap..com) 关于北静王遇刺的事,如何能瞒过皇帝的眼睛。倘若水溶真的出事,无疑会让朝廷老派一党诽议猜测。 毕竟永兴帝想要拿回捏在老派手里的部分权利是朝廷重臣人所皆知的事情。作为老派勋贵之首的北静王家族,若是突然被刺杀而亡,最大嫌疑无非是永兴帝。 皇帝也是要名誉的,特别是在百姓眼中。 若是因此被误会杀了为太上皇立下汗马功劳的老派,不但这群勋贵异心更重,民间也会降低他的威望。 想到此处,永兴帝便怒气填胸、无心批阅奏折。 “砰!”他用力一掌拍在桌面,吓的殿内伏侍的内监宫女跪在地上。 “这群义忠亲王余孽真是好个一箭双雕。” 太上皇给他留下两个残局,都令新帝头疼不已。既要帮这前任皇帝料理反贼,又要巩固自己的新政。 反贼事小,翻不起多大浪花。这群为太上皇马首是瞻的旧派才是棘手,登基多年,新帝也才拉拢过来一小撮。 “四殿下觐见。”门口老太监传来。 “让他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顾焱先给皇帝行了礼,见他脸色不好也没嬉皮笑脸。立在他身边,也不发话。 “北静王遇刺一事,你也去了?”永兴帝偏头冷冷看了他几眼,半响继续问:“反贼可有漏网之鱼?” “回父皇、反贼已经被儿臣和王子腾的人马斩尽。只是藏在暗处的余党不知还有多少人,今儿不过是一小队,两个头目其中一个叫什么彭力德,另一人姓孙。听人叫他什么都尉来着。” “都是当年义忠亲王麾下将士,焱儿你的伤势可有找御医看过?下次不可胡来。” “儿臣无大碍,已经在王子腾家里处理过了伤势。” 皇帝哼了一身,起身脱掉外套,戴权立即上来双手跪接住。转身甩手朝暖阁间走,摇摇只闻得一句,“他们这几家朕给足了耐心,好言好语,恩赐了多年。若是还不开窍…” 顾焱跟在皇帝身后,奇道:“那便如何?” “其心可诛!”皇帝在太监的服侍下,躺在榻上。挥手退去一干人等。 “儿臣打算先将王家女儿娶了,至于王妃的位子,还是听父皇安排。日后若是王家迷途知返,替父皇尽心尽力,表忠立心…在立王妃也不迟。” 见皇帝不答,顾焱便跪在他身前,作出认真一面。 “儿臣也是为了父皇。” 永兴帝瞧了一眼跪在下面的顾焱,道:“封赐亲王之事,已经交由宗人府登记。至于你立府出去之后想娶谁家女儿,朕不会阻拦。想要立王妃之事,朕可不会轻易如了你的意。只盼你心里也要明白,亲王妃不是你几句话就可以封赐下来。朝廷可谓是两派之斗,你若立了旧派家族女儿为王妃,内阁几个大臣,首先就会表态不满。” “儿臣知道,内阁是不希望勋贵的势力壮大,压了他们一头。儿臣只是娶王家女儿,又没立马说要给王妃,他们能找出什么由头来?难道皇子娶个女人,他们也要管,手也太长了。 况且,这事太上皇肯定是赞成的,还有太上皇给儿臣在内阁和六部面前挡刀,他们这群老人精,只能发发牢骚还能把儿臣怎么样?”顾焱低低答了几声,见皇帝瞪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皇帝见他半日没有说话,心又生怒问道:“怎么不继续动嘴皮子了?” 复又道:“水泥朕已经派人查看了效果,大臣和内阁也觉此物推广下来利民利国。商定下来每年各州各府固定分出数引,让利给商人贩卖。价格也统一规定,至于你其他营生,就归由你今后王府的收入。按进账数额给朕交齐了税。” 顾焱转了笑脸,“儿臣一定给父皇把内库赚满了。” “起来吧!” “身为皇子,冒冒失失就去香山。若是出了差,怎么给你母后交代?”皇帝幽幽转转又呵斥起来,顾焱满是委屈坐到旁边。 “儿臣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算到会有人好巧不巧就去刺杀北静王了?又正巧让我给赶上巧宗,再说了就离京城不远,天子脚下。儿子就没想那么多…儿子武艺也不俗,自小弓马娴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样样稀松学起来一大片,用起来一条线。” “朕说错你了?你搬那么多话来,还不是受伤回来。” ……… “儿臣知道父皇、母后宠爱,今后不再鲁莽行事便是了。”朝皇帝低了几分口气,认错起来。 皇帝听了倒也颇为所动,这小儿子出生起,就被自己和皇后宠的无法无天。一时要他改了这逍遥胡为的性子也是难为他。 养不教父之过,作为父亲他也有一份责任,国事繁忙疏忽管教这个嫡幼子,也便不忍心在责骂他。拍了拍顾焱的肩膀,语重心长叹道:“朕已经为你挑选了两个能力不错的长官司,左右长史各一人,今后立府所用。护甲卫队,给你五千人,你自己去军营挑选,其余按照亲王赏赐。今后也是自立府的王爷了,不可在小儿作态。” “儿臣谢父皇厚爱。” 一时内监来禀报,六部有紧急奏折传上,顾焱才谢罪离开。 回到泰和殿,如今他已经算亲王。只等皇帝向百官宣告就成,到时候亲王府里的用人,也会将泰和殿这里用惯的带过去。 至于待遇、大乾朝亲王没得说。除了标配,对于皇帝特别喜欢的嫡子,又会暗自提高一些。 例如亲王,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紵丝三百匹,纱、罗各百匹,绢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绵二千两,盐二百引,马料草,月支五十匹。其缎匹,岁给匠料,付王府自造云云不再话下。 更有良田万顷,王府庄田都享有优免田赋的特权。佃户要向王府缴纳地租,名曰庄田子粒。朝廷授予镀金银册银印。亲王册宝与皇太子同。 光是靠这些,顾焱每年也能活的很是滋润。 除此还有王府护卫指挥三名,千户、百户若干。 不过在宫里堪堪休息数月,到了秋季。朝廷已经公告了他这个虚岁十五受封的誉亲王,下月初头就要搬离皇宫,入住誉亲王府。 正式成为大乾朝除了忠顺王,之外的第二个皇室亲王。 这一年顾焱可以算十五,而林黛玉也正准备过了今年冬季,明年初春上荣国府暂住。 十二岁的薛宝钗也正准备入京待选。 顾焱一早将自己的亲王服穿戴整齐,便命傅青备车轿。 “去军营挑选护卫队,下月咱们就可以入住王府了,到时候也就没那么多规矩,真正横行霸道的时间开始了。”转身朝香菱面儿上嘬了口。 第96章 王大人表演川剧呢 顾焱觉得自己就是个爱玩的,思维成熟还没那么快。好在他虽看似一副好欺的样子,实则是吃不得半点亏的主儿,于是这货就亲自出现在了五军营门口。 坐着由八人抬的舆轿,身旁随行二十名侍卫。换上了只比皇帝、太子低一级的红袍四团龙亲王冠服,头上戴着金丝翼善冠。冠上加二龙戏珠早晨被香菱擦地锃亮,端坐在轿中。配上沉稳高冷的姿态,严肃而锐利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到了五军营门口,便有兵将通知王子腾。 …… 王子腾知道最近四皇子受封亲王,会来军营挑选亲兵。但是上面完全没有消息通知是哪一日会来,因此赶忙整理好衣冠,带着一行人快步来到门口,躬身行了大礼道。 “下官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拜见誉王殿下。” 坐在舆轿里的顾焱冷森森道:“是你负责孤挑选亲卫?” “正是下官…不知殿下今日会亲来准备不周,还请殿下恕罪。”王子腾心下惴惴,这新晋的亲王殿下也不知道脾气好不好。不过听声音怎么好像很熟悉? “免礼,不知者无罪。”轿帘被人勾起一角,王子腾见誉王身下龙团。忙低头不敢直视,余光中是一片大红袍,脚下云皂靴。 顾焱立在他身前,原本王子腾要高他一些,此刻只能伏底身子。不能越过王爷,低笑道:“王爷尊贵,此地杂乱何必亲自来。” “王大人带路吧,给孤挑选一些手脚功夫不错。年轻无不良嗜好,身体强壮的,好好训练。” 王子腾双手垂放,这才抬眼看了看这位王爷尊容。 …… “怎么?孤长的很可怕?”见王子腾微笑的脸,突然僵硬住。顾焱耍笑一身,甩了手大步往军营里走。 “啪!”身后传来王子腾响亮的巴掌声。 王家的造化被自己断了!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赶忙追上去,慢了顾焱一步歉意笑道:“下官有眼无珠,不识真贵人。殿下若是要打要骂罪人王子腾绝无怨言。”双膝猛地就要跪下。 “慢着!王大人脸怎么红了一边?这里是军营,不必行跪拜礼。大人这一会唱白脸,一会唱红脸?难不成还会变脸这把式?”顾焱伸出一只脚,勾住王子腾下跪的动作。 而他也是顺坡而下,并没有真跪下去。不过是弯曲了膝盖就被顾焱阻止了近一步动作。 被比做云贵那边的戏子一角儿,王子腾苦笑不跌,拿他没个办法,别说自己家族。其他勋贵、北静王都在靠太上皇。 这四皇子就连太上皇也很看重,得罪谁也不敢恶了他。 偏生的… 唉不提也罢!王子腾脸色一垮,垂手跟在后身。 京营之中的各个将领,此刻也才知道誉王殿下亲自来挑选。远远地就压堆似的上来见礼,一个个轮流报职位,想留个好印象。 顾焱一人走在最前面,身后将领跟随了好几列。小到千户、百户、连烧火军头也在屁股后面转。 京营操练场地。 这他喵怎么跟营生那边最初一样,到处是尿屎味? 察觉到誉王的不快,王子腾连忙命人扫干净过道,朝他拱手道:“这里不干净,王爷还是坐在轿子里挑选就行。” “不必了。”摆了摆手,词句精短而严肃。 这些一队队兵卒早已经站好,只是一个个打着哈气,无精打采。拉稀摆带,让人看了也蹙眉。 这就是大乾朝的精锐? 难怪后期被边境异族欺负,海域上也吃亏。 王子腾见状,赶紧让几个将官提着鞭子去敲打这群兵卒。 其实因为国库空虚,军饷时常三个月发一个月。这些底层小兵吃不饱,哪有力气锻炼。生活条件又差,军营生活夏日就是猪羊圈似的。汗臭、脚臭、屎尿味混在一起,半个月洗次身子。常年得病在这里也是见惯不怪,所谓病倒如抽丝,就算好了身体也虚了一半。 难怪这群兵卒瘦弱不堪,歪歪倒倒没精神。 顾焱,虽然早知道是这个情况,眼中没有任何波澜。蹙了蹙眉头不满道:“孤挑选的护卫队?就是这匹烟鬼似的?” 王子腾恭敬道:“这些都是新来的兵,殿下随下官来。”一路领着他又行到演武场,台上是个大擂台。两边放着兵器架子。 “殿下五千护卫甲不是小数目,下官自会替您挑选身强力壮的,至于五千护卫需要管理,至少也该选十几二十个将头。” “小队长啊?孤亲王来选。”顾焱摸了摸下巴,睨了眼王子腾。立时就把整个军营有点把式的军汉全部着急到了中心。 这些军汉里,有些是骑兵队的、步兵、火枪队、枪兵、弓兵队云云。都有自己独特的技能,有些跑的快,营里取了诨号叫:草上飞。 有的力量大、诨号叫:铁臂将军诸如此类,各色各样。官职也从百户、千户、普通士兵混在一堆供他亲自挑选。 就连惯会开锁撬门的都有,这人从军前就是锁匠。 人才啊! 顾焱首先就把这个会撬门的收下。 “你叫什么?会些个什么。”于是顾焱走上前,指了个身高足足九尺的大汉。 嚯—— 身后将士传来羡慕的眼光,王子腾也愣了一下,这誉王挑选的都是稀奇古怪。有些功夫不咋样,旁门左道到是精通。 譬如方才那个会开锁的吧,在军营里武功平平。不上不下,也就是手特别灵活,时常营里大门忘记带钥匙,就是他出马表现的时刻。 九尺大汉躬身行礼,埋头道:“王爷,下官叫铁牛…” “你有什么特别的?”顾焱好奇打量此人,身体强壮。身量也是这里最高的。 “我吃的多…”铁牛不好意思的灿灿傻笑。 …… 王子腾解释道:“殿下此人叫刘铁牛,饭量大,力气也大。就是动作蠢笨的很,连基本操练也做不归整。” “收下了。” “……”王子腾无话,这都招的什么人? “你又会什么特殊技能?” “就你,土行孙似的,表演点什么给孤看看。” “你也不错,就这额头的烫伤窟窿眼儿,孤还以为二郎神投胎。” 顾焱不理会这群将官异样的眼光,除了挑选功夫好的。这些带点特别技能的也很需要,放在有用的地方才能体现他们的价值。 物尽其用吗。 剩下的武将,则是一个个上擂台打,赢的留下。 搞了大半天,才选好了二十几个身手不错的。 五千护卫,就交由他们在京营单独训练。只听令誉王命令,从今儿起就是他誉王爷的亲兵。 看来得好好赚钱了,毕竟自己以后要养王府一堆人不说。军营还有五千张嘴要吃喝… ……… “回舆。” 这时王子腾跟上来,送至大门口欲言又止! 顾焱露出些许笑意,“孤上次说什么来着?——原来想给你家侄女个妃位。如今这王妃一事,以后再论。不过人~孤还是要定了,回去好好准备…” 末了,顾焱关上帘子淡淡道:“先不准给凤姐儿表了孤的身份,孤要洞房那天给她一个惊喜。” 王子腾一怔,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上次的事,已经得罪他。别说攀上亲王婚事,连以后会不会被不待见针对都难说。 可没想到! 誉王竟然还是要娶凤儿,虽说没妃位,好歹是亲王女人。以凤儿的容貌和能力,将来争上个位子算什么难事? 王子腾赶紧藏着喜色,缓了缓神跪拜行礼,道:“下官王子腾、侄女王熙凤多谢王爷厚爱。” “起来吧!” 轿帘里的顾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