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又毒又飒》 第1章 妖后离世 芳国城破的那天,潇王带领的铁骑踏破城门长驱直入,最后在乾坤殿斩下了暴君的头颅。 那一夜,宫城内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在宫门口足足能有几丈高。 京城内的百姓欢呼雀跃,都在庆祝自己从暴君的手下解放,终于要迎来好日子了。 这位潇王殿下在民间口碑载道又亲善爱民,冒着谋反大不韪之罪名也要起兵推翻政权,终于将百姓们从暴政中解救出来。 一呼百应,拥护他为帝。 所有人都在为潇王贺喜庆祝,可唯独只有一个人她笑不出来。 她不仅笑不出来,甚至连哭也哭不出来。 芳国皇宫中的未央宫,它富丽堂皇,奢华靡靡,这是当年暴君为了他心爱的女人花重金打造的地方,红纱点缀宫殿,玉石铺就表里,这明明是漆黑的夜,可殿内殿外数颗夜明珠却让它如白昼通明。 但眼下,未央宫里却被重兵把守。 夜里风声凄凄,明亮的珠光从殿内透出,四面八方掩盖的红纱中有一女子的身影婀娜曼妙,引得士兵纷纷露出迷恋的眼神,可倏尔他们又因为这样的行为而觉得羞愧。 怎么能被这种妖女迷住了心智? 在未央宫里的女子,是暴君最心爱的女人。 暴君死了,可她却没有死。 容止歌坐在床榻上,她的眉眼始终潋滟妖冶,即便没有粉黛点缀,她的美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 她曾经是芳国第一美人,也是容家最受宠的女儿,还是权力鼎盛的妖后。 动了动手想要抚上发髻,却牵起手腕上冰冷的锁链。 她不是在这享福的,而是以蛊惑君王之罪被软禁在这,以至于锁链围困住她只能在这三寸之地活动。 可即使如此,容止歌也丝毫没有虎落平阳的落魄。 她下了床榻,对着门外依旧随心所欲道:“云明轩呢?容梨呢?让他们来见我。” 可门外的侍卫对她脸色避如蛇蝎,语气极为嫌恶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们王爷和王妃的名讳?” 她不甚在意,艳丽的脸上只有漫不经心,“除非……他找到玉玺了可登大统,否则只要他云明轩一日没有登基,那我就还是芳国的皇后。” 侍卫脸一白,怒骂道:“你这妖后!还不快把玉玺的下落说出来?!” “去把云明轩和容梨喊来。”容止歌看了看自己寇红的指尖,神色轻慢。 侍卫狠狠地瞪了容止歌一眼,但还是败下阵来。 容止歌坐在窗台前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外头便是士兵的高声呼喊:“见过潇王!” 她扯动了一下嘴角,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 待这可称清风朗月的俊人进来,容止歌终于转头看过去,声音带着几分轻蔑地道:“你要登基了吧?” “你让我来,是想清楚要把玉玺交出来了?”云明轩看着她,问道。 容止歌挑了挑眉,带着恶劣的意味道:“你想要名正言顺登基,那我就偏不让。云明轩,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在一日,这玉玺都永无见天之日。” 云明轩并不为容止歌的话所动,道:“交出来,至少你还有一条命可以活。” “呵呵——”容止歌虽然笑出声,可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当年你被云景珩派人追杀,是我千方百计护你离开京城。” “你能有今天,也是我容家护你!而我为你,这么多年蛊惑云景珩,行祸国妖姬之事,成了名满天下的妖后,你行正义之事踏破宫门被百姓拥戴,可你却害我容家满门性命!” “云明轩,怎么会有你这么狠的人呐?” 她的话,字字泣血。 容止歌看云明轩时,眼中满是腥红的血丝,即便再美的容颜,在血海深仇前都是狰狞满目。 云明轩冷心冷情,丝毫没有一丝愧疚之色,他只淡声道:“容家手握兵权,功高盖主,留不得,死得其所罢了。” “死得其所?”容止歌哈哈大笑,“明明是你,在我大哥带兵与云景珩大军抵抗时暗中派人刺杀,我二哥只求一个真相却被你活活打死吊在城墙暴晒,至今尸骨未寒,而我三哥只因他冒犯了你心爱的容梨,就被你千刀万剐而死。这原来就叫做死得其所?!” 云明轩却被容止歌这般质问弄得烦了,声音不耐地道:“你要是不想跟你的哥哥一样死得那么惨,最好赶紧把玉玺交出来!” 容止歌笑了,绝美的脸上露出讽刺,“做梦!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玉玺!你想顺利做这个帝王,那我倒要看看没了这玉玺,这芳国的天会不会大乱!你既然敢杀我容家满门,想必抵挡定王的大军也不在话下吧?” “贱人!”云明轩怒喝一声,他此时被戳中痛处,已经不复刚刚的淡然,厉声威胁道:“给我交出玉玺!我饶你不死!” 容止歌欣赏着云明轩此时的激动,她的笑有几分艳色,也有几分挑衅,“我偏不给,你能怎么样?杀了我啊,你不敢杀吧……因为你没有玉玺,你没法名正言顺登基!也是,你从来都是见不得光的野种,你就算做了皇帝也改不了你那卑贱的出身!” “闭嘴!我让你闭嘴!”云明轩冲上前狠狠扇了容止歌一巴掌。 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提起他出身的事情。 这是一直以来掩藏在他心头的阴霾,可却被容止歌狠狠地戳穿,他气得无法保持该有的冷静。 容止歌还是恶劣地看着他,嗤笑道:“我不闭嘴,我偏要继续说。你这个野种,做了皇帝也要被人拉下台,因为你不配!你不配做这个皇帝,你就是臭水沟里的老鼠,谁都比你干……” 云明轩难掩怒火,伸手狠狠掐住了容止歌的脖子,“我让你说,我让你说,我杀了你!你就去地狱里见你的好哥哥们吧!” 容止歌笑着,嘴角却溢出了鲜血。 云明轩惊得立马撤了手,他一时激动动了手,可没有真的想杀容止歌,毕竟还必须找到玉玺才行! “你不好奇吗?我让侍卫叫了你和容梨,可过去这么久,容梨可还没有来。”容止歌捂着喉咙一边咳嗽,一边却不停地呕出鲜血,她本来还算红晕的脸却迅速惨白了下去。 云明轩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疯狂地质问道:“你对梨儿做了什么?!” 容止歌已经痛得弯不起腰了,她从窗台上跌落,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手撑着地,然后抬起头,微微笑道:“我在皇宫生活了这么久,你以为我会一点势力都没有吗?我那位好堂姐,应该才怀了三个月身孕吧?真可惜,现在要一尸两命咯……” “不……这不可能!”云明轩惊慌失措地冲出殿。 被痛苦折磨的容止歌,隐约还能听见他那慌张的喊声:“梨儿!梨儿!你们……赶紧去请太医去救梨儿!” “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容止歌不顾身体的剧痛,哈哈笑出声。 她看向天花板,可视线都已经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了,眼前却突然浮现起了那人的身影。 “都这种时候了,我最后想到的人居然是你。” “也罢,这一世,我实在是太亏欠你了。可若有来世,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弥补你……” 那人还在冲自己笑,可容止歌却说不出话来了,鲜血从嘴里不断地涌出来。 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见云明轩前,她就已经服下了能一剑封喉的剧毒,没有活命的可能性。 但所幸,死之前她拖着容梨一起下了地狱! 即便是死,她也绝对不会让云明轩好过! 第2章 她是厉鬼! 四月刚过,春意已然正浓,梅雨时分总是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打湿了天空,也弄得山间泥泞不堪。 京都外的野山里,有一处落魄的宅院坐落在半山腰,主人早已不在,这里荒芜得了无人烟,几乎无人踏足。 但宅院外,却湿淋淋得沾着无数个泥脚印。 五个人出现在宅院外,一个在后面走,还有三个身形健壮的人走在旁边,前方就是一个大汉扛着一个一人高的布麻袋一边骂骂咧咧地走进宅院。 “这小贱蹄子还挺有劲的,踹了我好几脚怪疼的。”扛着布麻袋的大汉啐了一口,骂道,“要不是吩咐了不能动她一根汗毛,我早就要她好看了!” 另一个在后方指路的人,穿着比那些粗鲁的大汉精贵了不少,身子也瘦弱了不少,看着跟他们不是同路人,反而像是哪家大宅院的仆人。 他转过头来,看那大汉一眼,“你给我小心点,别打什么歪主意,不然你小命不保!” 大汉粗声粗气道:“知道了知道了。”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幸好她中途是踢累了自己晕过去了,不然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数,你们可要好好看着她,别让她跑了,知道了吗?” “明白,她就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有我们这些人看着,她能跑到哪里去?” 他们打开了宅院里的一处年久失修的屋子,然后将布麻袋里装着的少女十分粗暴地扔到地上,昏迷沉睡的少女在地上打了几个圈才停下,发髻散乱下来如海藻铺开,那张脸也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众人看。 虽然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可少女的风姿便已经初露锋芒,是一张绝对能勾魂摄魄的脸。 旖旎艳丽,潋滟芳华。 这两个词用来形容她完全不为过。 少女匍匐在地上,粉裙沾着潮湿的泥水因此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曼妙婀娜的曲线,而苍白如纸的面容更衬她朱唇鲜艳欲滴,好似等着人一尝芳泽,没有谁不会被这么一副美人图所勾引。 众人都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 时间仿佛静止了许久,直到那精瘦的男人反应过来冲那些大汉喊道:“别看了别看了!她可不是你们能肖想的!” 大汉们啧了啧嘴,然后才悻悻关上屋门。 待外头没有了声音,地上的少女突然动了动身体,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神色没有一丝的茫然,反而透着无尽的冷,甚至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起来。 越笑,便越癫狂。 云明轩,容梨,想不到吧?!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老天都站在她这边,可怜她容家贞烈满门被如此迫害,要让她回来复仇,回来改变这一切! 这处宅院,容止歌也太熟悉了。 因为,种种一切的祸端皆由此而起。 容梨说京都郊外的灵隐寺菩萨尤其灵,于是容止歌因为忧心在外征战沙场的大哥,便前往灵隐寺为他祈福,却不想中途遇到人绑架,她被云明轩所救,本来便恋慕他的容止歌,从此对他死心塌地,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扛着,听到刚刚那些人的对话,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回到了她十五岁时被绑架的地方。 上一辈子,她踢累晕过去,根本不知道是谁绑架她。 但,现在容止歌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个熟悉的声音,不就是容梨身边的奴才吗? 叫什么她忘了,但这声音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当时城破她被众人欺凌辱骂,容梨就冷冷地站在那盯着自己,她高傲地向自己宣示着胜利,一面嘲笑着她悲惨的处境,一面吩咐那个奴才掰断了她一根又一根的手指。 都说十指连心,那样钻心刺骨的疼痛,即便是重活一世,都刻骨铭心。 容止歌她忘不了,也不可能忘。 深吸一口气,容止歌缓过神来,看了看她现在的处境。 这些人大抵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弱不禁风没什么用的富家大小姐,所以压根都不屑于绑住她的手脚,因为屋外就有几个大汉守着,她即便出的了屋子,也不可能逃得了他们的手掌心。 不过,这次他们可能要为这样的自信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容止歌微微垂眸,唇边勾出寒到极致的微笑。 . 四月春的天总是容易暗下来,大汉们酒足饭饱后便困了,但还要守着屋内的少女,所以留一个人在屋外守着,其他人休息轮班。 唯一守夜的男人,蹲坐在少女的屋门前。 夜里很静,只能听到山间野猫嘶叫声,大抵是因为春天的缘故,猫儿也开始求偶,嘶喊的声音都变了调,听着十分刺耳。 这闹得男人十分不愉快,但他心却跟着痒痒了。 猫儿求偶,这男人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满脑子想得都是白天见到少女那玲珑有致的身材,若是能将她按在身下亵玩的话,只怕会欲仙欲死吧? 叫声愈发刺耳勾人,男人终于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妈的,老子忍不住了!” 他一下推开门冲进去,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这种美事,还是自己独享就好,别让其他人来分一杯羹。 屋内的少女一直没有醒来,她始终匍匐在地上,唯有那张脸在微弱的月光下衬得更加面容绝美,令人心头难耐。 男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然后悄声走过去,双手急不可耐地要去扒掉少女身上的外衫,露出那洁白无瑕仿若美玉的脖颈锁骨,引得男人彻底压抑不住冲动,整个人埋在了少女的身前,细嗅她身上传来那甜甜的香味。 这香味,甜得发腻。 闻久了还有点头晕,男人嘀嘀咕咕道:“一个富家小姐,为何比花街女香粉抹得还重啊?” “是么?”在男子身下,娇媚的女声响起,“那你觉得不好闻么?” 男人一惊,忙抬头去看。 少女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她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醒来……” 男人的话,被一根锋利的银簪打断。 鲜血浸湿了银簪,少女凶狠的眼神被印刻在惊恐的男人眼中,他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 因为,容止歌趁他分神之际用这根银簪,狠狠地扎进最脆弱的地方,一簪封喉,他根本来不及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人挣扎不了地倒向一旁,容止歌面无表情地将银簪拔了出来,喷溅出来的鲜血染了她一身,这件粉色的裙裳彻底被染红,衬得她如同地狱归来复仇的恶鬼,极美,却狠毒至极。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男人,又举起手中的银簪朝着他的胸口迅速扎进去。 男人痛得脸色发白,他已经没法说话,唯有眼神流露出惊恐。 容止歌勾唇一笑,笑得很美,声音却很冷,“只是一道伤还不够,我得补刀才放心。” 多么狠毒的心肠,男人绝望地想着。 这个少女还是人吗? 她不是! 她是鬼! 她是厉鬼! 月光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徒徒为她添了几分鬼魅。 少女低头一笑,口吻天真烂漫,“我还真的要感谢你,若不是你还跟上辈子一样对我出手,我还没那么容易杀你,不过你放心,你的那几个兄弟,我也会一个一个送他们下去陪你。” 什么? 男人不太聪明的脑子无法理解她前半段话,但却听明白了后半段的意思。 他拼命地想往外爬,提醒他那些正在睡梦中的兄弟。 “想去哪啊?” 少女犹如魑魅魍魉的声音响起。 下一息,男人被猛地踩趴下,胸口上的银簪被粗暴地拔下。 懒得再让他继续活命,少女伸手用银簪朝着他的脑后一扎,即便鲜血汩汩流出,沾满了双手,她始终都不为所动。 第3章 扒光你的衣服 深深黑夜,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之前还嘶叫的猫儿,现在都平静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在黑幕之下经历过什么样的杀戮,宅邸中另一处屋子里的大汉都睡得鼾熟。 这如墨漆黑的屋子里,有轻轻的鼾声,还有一阵如少女体香的甜腻味道,浓郁得如化不开的丝绸,拂过大汉们的鼻尖,勾得他们心痒痒的。 突然,一只柔嫩的手点起了屋中早已结蛛网的破败红烛,这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 大汉们被这光亮刺得逐渐清醒。 一个两个都被硬生生从睡梦中拽出来,他们迷迷茫茫地看着这屋子中的烛光,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火折子被扔到了他们跟前。 “都醒了?”少女娇媚的声音响起。 几个大汉顿时不敢置信地抬头看过去。 少女笑意盈盈地坐在窗台,烛光映衬得她眉眼艳丽旖旎,眼波流转间都是勾人的妩媚,大汉们光是看一眼都觉得胯下邪火升起。 但少女美则美矣,可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立刻清醒过来,凶神恶煞地盯着少女,猛地暴起朝她冲了过去。 少女气定神闲地看着这些人,唇边的笑容没有一丝的变化,而大汉们此时也终于觉察出点什么不对劲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味,这香味冲入鼻腔后,好像就能麻痹身体,他们即便冲得起来,可不到两步就手脚发软刺痛,直接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几个彪形大汉就这么横七八竖地躺在了少女的跟前。 他们根本难以置信,“你做了什么?!” “还不明白吗?”容止歌歪头轻笑。 “你下毒了?!”他们终于反应过来。 容止歌淡声道:“这毒会麻痹你们的四肢,最后全身经脉俱断,最后毒入心脉七窍流血而死。” 如此狠绝的毒,他们几乎闻所未闻。 可现在这麻痹刺痛的四肢,却在提醒他们这不是假话。 到底是刀尖上舔血的人,很快就明白了是非,十分明白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纷纷开始求饶,“姑奶奶,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求姑奶奶饶了我们!我们还不想死!” “不想死?那好啊,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解药给你们。”容止歌道。 大汉们当然不假思索地满口答应。 容止歌问道:“谁让你们来绑我?” “与我们接头的人只有一个男的,看着是大宅院的下人,给了我们很多钱,要我们在姑奶奶前去灵隐寺的路上将人截走。” “背后人不知道?” “不知道。” “那个男的除了要你们截走我,还吩咐你们做什么?” 大汉们吞了吞唾沫,突然为难了起来。 容止歌挑眉,“我可没什么耐心,你们最好如实招来,否则……” 话未尽,威胁的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清楚。 大汉们中有个人十分识趣地立马回答道:“姑奶奶听了可千万别生气,那个男的要我们在明日巳时把你带到灵隐寺,然后……”他却突然不敢说了。 “然后什么?” 容止歌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打了个寒颤,连忙回答道:“扒光你的衣服,扔在……” 第4章 好狠毒的心肠 他大概是不敢说下去了,因为面前的容止歌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但容止歌替他说完了,“把我衣服扒光,然后扔在灵隐寺前,是么?” 大汉没有说话,可紧张失措的表情却已经回答了容止歌的话。 “很好,很好……” 容梨啊容梨,你可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灵隐寺香火连绵,往日香客络绎不绝,而巳时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而容梨要人把她扒光了扔到灵隐寺前,就是要那些香客们看到她浑身赤裸的景象! 到时候,全京城都会传遍她堂堂容家嫡女还未出阁,就被别人看光身体的丑闻! 那不止她的脸面丢尽,她的几个哥哥在京城中也再也抬不起头来!她的事情会永远钉在耻辱柱上,日日鞭笞他们,只怕仕途都无法再进一步。 容梨,你可真是好算计,既要置她于死地,还要害她容家满门!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她如此嫉恨容家? 她哈哈大笑,烛光印在脸上竟然有几分癫狂。 匍匐在容止歌跟前的几个大汉,因这又怒又惊的凄厉笑声吓得头皮发麻。 容止歌是在笑,可她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眼睛黑得纯然,又白得分明,诡谲得如同夜中的厉鬼,就来索命。 “姑奶奶……我们什么都告诉你了,是不是可以把解药给我们了?” 大汉们颤颤巍巍地看着容止歌,在他们心里,此时容止歌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富家小姐,而是吃人性命的恶鬼! 真是倒了霉,居然惹到这么个硬茬! 闻言,容止歌轻笑一声,“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什么?” 容止歌从袖中拿出一根银簪把玩,笑得灿烂又明媚,“你们还有一位兄弟去哪了呢?” 少女温柔的声音,藏着难掩的诡异。 他们无法抑制恐惧般地瞪大双眼,颤颤巍巍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杀了。”容止歌淡笑,“这火折子就是我从他身上搜来的。” 大汉们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个看着娇弱的少女,居然把杀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经历过无数次的杀戮。 容止歌享受着他们的反应,从窗台上跳下来,笑眯眯地道:“所以,为了不让他太孤单,就让你们一起去黄泉路陪他吧。” 大汉们神色慌张,拼命想逃,可是早就中毒了的他们,根本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容止歌到了他们的面前,终于借着烛光照亮了她手中的银簪,从头到尾都被浸染了浓浓的腥红,可想而知她到底拿它究竟做了什么。 他们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绝不可能从少女手下逃走。 “别……别杀我!我真的不想死……” “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 几个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在死亡面前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求生的丑态,他们痛哭流涕,不停哀求,只是祈望容止歌能高抬贵手饶他们一命! 容止歌刺下银簪前,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忘了告诉你们,其实你们根本没有中什么剧毒,只是能麻痹身体的迷药罢了,药效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所以,拜托你们去死吧。” 随着声音的落幕,屋子里顿时响起了惨厉的尖叫。 第5章 好有意思的小姑娘 经过一天一夜,容家掌上明珠前往灵隐寺被绑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陛下大惊,为安抚容家连派太子和潇王兵分两路带人搜寻灵隐寺方圆百里,务必要尽快救出容止歌。 可惜不眠不休找到深夜,都未曾见到容止歌的半点影子。 而在郊外的老林中,一百来个身着铠甲的士兵往前铺路,在最末尾的便是高骑骏马的玄衣男子。 他手里拿着地图,与身边的人道:“这里地形复杂,若是想要藏人的话,在这里最不容易被发现,白二,你带一路人马往里头搜,小心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知道了。”被唤为白二的男子站在马匹的下方。 白二冲那些士兵打了个手势,然后一支小队人马便立刻跟上他消失在了深夜中。 夜中深深,这里刚下了雨,故而凉风阵阵,刮过来的时候好像都能冷到骨子里,连饱受风吹雨打的士兵们也面露青色,有点挡不住这夜中沁凉。 白二带人往里搜,而玄衣男子就带着剩下的士兵往老林中铺开,寻找着蛛丝马迹。 风还在吹,扫过树叶时带起沙沙声音,好似女子的哭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深山老林,晚上最容易闹鬼了,士兵们有些胆寒。 “呜呜呜……” 是女子的哭声。 这可不是什么树叶的声音,而是货真价实有女人在哭。 可是大晚上的,怎么可能会有女的在这种鬼地方哭? 而且这声音又尖又刺耳,令人汗毛倒竖,士兵们纷纷停下了脚步,慌乱地看着四周。 玄衣男子尤其冷静地盯着前方,“什么人?” 他一出声,本来慌乱的士兵才逐渐镇定下来,也都反应过来不是闹鬼,而是有人故弄玄虚! 士兵们立马摆好架势迎战。 此时,慌乱急促的脚步声突现,随着呜呜风声传来的还有少女的求救声,“有人吗?救命啊!救命!” 众人愣住了。 一股劲风猛地刮来,士兵们不禁被迷了眼,只是眨眼的瞬间,林中突然窜出一个身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士兵想都不想忙拿着武器挡在了玄衣男子马前,生怕出来的是个刺客。 玄衣男子却并不在意什么危险,他的目光是落在这突然窜出来的人上,映着月光能看清楚这是个身材玲珑的小姑娘,而且身上衣裳破破烂烂的甚至还沾了一身的泥泞,实在是看不出来这衣服本来的模样了,不过从衣袖中伸出来的一截白如玉的藕臂,细嫩光滑一看便知道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主。 他心里大概有了思忖。 少女好像是身体没了力气,面对士兵那冷光冽冽的武器,吓得手脚发软直接跌坐在地,满眼泪汪汪地道:“别……别杀我……” 月光下,少女白净娇艳的脸展现得淋漓尽致,漂亮的凤眸蓄满泪水却紧张地不肯落下,饶是谁看了都心生怜惜。 在场的士兵都不禁看直了眼睛,顿时安静了下去,没人再舍得拿动手里的武器去指着少女。 “你是谁?”玄衣男子问道。 虽然这么问,但其实他多半已经清楚少女的身份。 少女听到他的声音先是一顿,然后才缓慢地抬起头来,只这一眼便饱含了太多的情愫,好像有惊喜,也好像有失落,但更多的是遇见故人的惆怅,沧桑得不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 玄衣男子不禁多看了少女几眼。 “你……你是太子对吗?”少女被他这样的目光打量着有些害怕,眼神躲躲闪闪,惊慌失措地道,“我是容止歌啊!那年中秋宫宴,我们见过的!” 云景珩一顿,想再从少女眼中看出任何情绪来,却无疾而终,仿佛刚刚那个眼神惆怅沧桑的人不是她一样。 他不禁微微挑眉,对眼前的少女起了几分兴趣。 “容大小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云景珩问道。 “他们睡着了,我就从窗户那偷偷跑了出来……”容止歌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云景珩翻身下了马,走到容止歌跟前,脱下外衫罩住了她的身体,问道:“没有人发现你?” 容止歌低头看了一眼身上云景珩的衣服,微微抿了抿唇,摇了摇头道:“没有。” 怎么会有呢?都被她杀了。 云景珩垂眸看了眼好似瑟瑟发抖的容止歌,目光却突然注意到少女鬓间的银簪,虽然簪身没入发中,可是簪首却好似沾了什么,在这月光下映衬得如墨般黑。 好有意思的小姑娘。云景珩不禁笑了笑。 第6章 她要引起他的注意 “容小姐有哪里伤到吗?” “没……没有。” 少女怯怯弱弱的,好像受惊过度。 云景珩看了她一眼,安抚道:“既然容小姐没什么事情那就好,我马上派人送小姐回京城容家。” “请……请问,我的堂姐没事吧?”容止歌战战兢兢地道,“我是和她一起去灵隐寺的路上被绑走的,可我醒来只发现自己,我很担心我堂姐被他们绑到其他地方了……” 她这话,意有所指。 云景珩挑了挑眉:“放心,你堂姐没事,她现在就在灵隐寺。” 容止歌露出笑容,“那我就放心了。”随后她又踌躇地看着云景珩,“我现在不想回容家,太子殿下能送我回灵隐寺吗?” “你要和你堂姐汇合?” “不……不是,我本来去灵隐寺是想为我大哥祈福的,不能还没祈福就回家,这样佛祖会觉得我不够有诚意的。”容止歌认真地看着云景珩。 比花还娇艳美丽的少女这样看着一个人,换做是谁都无法怀疑她的话。 云景珩也不会拒绝容止歌,“小姐一路逃出来也累了吧,先暂时休息几个时辰,到时候天蒙蒙亮我便启程送你去灵隐寺。” “谢谢殿下!”容止歌笑了起来。 很快,士兵们就地扎营,夜里湿冷,容止歌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受不得冷风,云景珩便下令让人去附近捡了干柴过来生火,但才下过雨想找到没被打湿的干柴简直比登天还难。 士兵们搜寻了许久的干柴,才找来小小的一捆,不过也够用了,反正他们皮糙肉厚得不需要烤火。 很快,生起了火。 容止歌坐在火堆前,享受着难得的温暖。 而这时,刚刚离开搜寻的白二已经带着士兵回来了。 “在七八里外有一处非常隐蔽的宅子,我们的人摸进去发现里头躺了四具尸体,都是体型魁梧的大汉。”白二道。 听到这话,云景珩不由得抬眸看向火堆前的少女。 他这一眼被少女察觉,她抬起头来冲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云景珩突然问道:“那四个人,是怎么死的?” “有一个,先被封喉,然后心脏受了重伤,但最后毙命是因为被类似于长针似的武器扎中的后脑勺,其他三个人都没什么特别的,都是刺中胸口失血过多而亡。”白二回答道。 云景珩想起来少女戴着的银簪,不禁露出了个笑容。 这哪里是什么娇花,而是能吃人的食人花。 “把那四具尸体处理一下,别让人发现他们的真正死因,然后送回京城交差,顺便告诉容家的几位,容大小姐找到了,我会把她送到灵隐寺。”云景珩吩咐道。 白二点了点头,“知道了。” 少女很有意思,那处宅子离这有七八里,可离灵隐寺却不远,她明明要去灵隐寺,却偏偏不往那里走,而是舍近求远往京城的方向靠近,若说她是迷路,云景珩不觉得能杀了四个大汉的人会犯这样的错误。 她更像是故意为之。 是为了避开谁吗? 云景珩想起来,父皇派来搜寻容止歌下落的可不止自己一人,还有那个潇王。 可他记得,京城里传言,这容家的大小姐分明对潇王有意。 越想,云景珩越觉得今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容止歌,充满了谜团。 她杀了四个人,却能像是没事人一样装成人畜无害的小绵羊。 如此想着,云景珩不由地靠近了她。 焰火的光亮映衬得少女面色苍白如纸,她好像从刚刚出现脸上就没有什么血色,倒不像是个人,跟底下爬出来的僵尸没什么两样。 “容小姐感觉怎么样?”云景珩觉得少女马上能倒下,忍不住问道。 容止歌脸色很淡,“还好。” 俯身靠近,便能闻到少女身上传来的逼人甜香。 云景珩微微皱了皱眉,下一刻就被少女告知,“太子殿下还是不要靠得太近比较好。” 他顿时明白过来这甜香恐怕有什么不对劲,便立刻后退了几分,问道:“你就是靠这个逃出来的?” 容止歌一顿,十分无辜地道:“殿下,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懂。” 既然少女要装傻,云景珩也不介意陪着演戏,笑道:“容小姐,我就随口一说,你也别放在心上。” 容止歌装傻装到底,“殿下,我自小不喜欢和男子接触,一接触就犯头晕,所以还请殿下不要靠近我。” “自然。”云景珩拱了拱手,“那小姐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云景珩离开后,容止歌盯着眼前的火堆,忍不住笑了笑。 她知道云景珩是想试探自己,因为她留的破绽实在太多了,但这些都是她故意为之。 因为,她要引起他的注意。 第7章 舍不得娇花了是么? 昨夜下了点雨,山路泥泞,想上山去奉灵隐寺的香火还得费不少功夫,不过即便如此也没见到寺前的香客少多少。 陆陆续续有人来往灵隐寺的寺门,而在人群中有个身着浅粉衣裳的女子站在树下,身边还跟着个模样普通的侍卫。 侍卫担心女子的身体,劝道:“小姐,昨夜下了雨,现在风冷着呢,你可不能感染了风寒,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俩在这看着就好。” “没关系。”女子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眼神隐隐透着无法按捺的激动,“还有多久才到巳时?” “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吧。”侍卫看了看天色。 女子紧张地攥了攥手,又问道:“潇王殿下呢?派人去请他了吗?” 侍卫回答道:“我已经传信给殿下的心腹了,应该不一会就会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女子点了点头,激动地道,“再等一刻钟的时间,就能见到那个贱人身败名裂的样子!我倒要看看,她还怎么腆着脸再去纠缠潇王殿下!” 路过的人偶有见到树下女子疯狂扭曲的神情,吓得以为见了鬼,连忙冲进灵隐寺内。 女子癫狂后,又冷静下来说道:“你去暗中守着我,不要让人发现了。” “是。” 巳时一到,从灵隐寺内走出来一个俊俏的男子,他还披着盔甲,行过寺门的时候引起了不少行人的注意,不过路人也不敢多看。 容家大小姐在来灵隐寺路上被俘虏的事情早就传遍了,陛下派人来搜寻,这人想必不是太子就是潇王,这等尊贵的人寻常百姓多放肆看一眼那都是罪过。 但男子一出来,就是朝着寺门前树下女子那走去。 女子见到他,顿时露出欢喜的笑容,“殿下!” “阿梨,你在这做什么?”男子微微皱眉走过来,“也不担心着凉坏了身子。” “我在这等殿下来见识一场好戏。”女子娇笑,朝男子抛去一个媚眼。 男子感觉不对,顿时道:“你做了什么?” “殿下反正跟我一起看戏就好,很快就会上演了。”女子毫不避讳行人的目光,拉住男子的手将他带到树下。 男子已经想明白大概,“你是不是对容家大小姐做了什么?” 女子一顿,挑眉道:“怎么,你心疼了?舍不得娇花了是么?” “怎么会?”男子知道惹女子不高兴了,顿时伸手搂住了她,哄道,“在我心里,阿梨你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一个容大小姐,算得了什么?她是死是活,我也不在乎。” 女子笑了起来,整个人埋在男子的怀中,娇嗔道:“就算我坏了她的名节,要她身败名裂,你也不在乎吗?” 男子一顿,然后笑道:“当然。左不过之前跟她虚与委蛇,都是利用她罢了。她在我心里,比不过阿梨半分。” 这番话取悦了女子,她咯咯地娇声笑起来。 这对眷侣甜甜蜜蜜互诉衷肠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破空而来,一声骏马长啸,寺门前的山路泥水被踩溅得飞起,雾蒙蒙中一匹骏马猛地窜出来,直奔着男女而来。 女子吓得尖叫,男子比她冷静,立马抱住女子连忙后退躲避。 可谁知,马蹄高扬,尖厉的啸声后,骏马竟然硬生生在他们二人前停下。 “谁这么骑马的?不知道不能叨扰寺庙清净吗?!”男子爱怜怀中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子,剑眉倒竖,厉声道。 “抱歉,没见到皇兄在这怀抱佳人,打扰了你们兴致。”声音上扬,充满了少年的意气,来人像是故意挑衅一般地道。 男子闻言,顿时惊得松开了怀中的女子,抬头一看。 骑马的人身着玄袍,身姿挺拔如松,看似一副正派样,可偏偏面容绮丽秀美,神情也顽劣极了。 不过,男子素来习惯他这般无礼了,也不甚在意,只是却注意到了马上另外一个人。 一直被他的身形挡着,只露出一点衣角。 “你带了谁来?”男子蹙眉问道。 第8章 你又不是容家人 “小姐,皇兄问你呢。”云景珩回头道。 “听……听见了。” 微弱的声音传来,这熟悉的声音顿时让女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云景珩瞥了女子一眼,先翻身下马,将手递给了马背上的少女。 少女怯弱地扶住他,然后有些艰难地跳下马,向两人展示了自己清艳绝美的容貌。 “歌儿妹妹!你没事吗?!”男子终于看清楚是谁,眼中惊疑,但还是露出惊喜的神情上前。 可惜他还没靠近一步,少女便避开了他,躲在了云景珩的身后,怯生生地道:“潇王殿下,还请你自重。” 没想到少女的态度会这般疏离,云明轩有些惊讶地道:“歌儿妹妹你怎么了?我是你的轩哥哥啊,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是怪我没有及时找到你吗?” “不是我不想找,而是我快翻遍了灵隐寺方圆十里,都没找到你啊。” 容止歌抬眼看了云明轩一眼,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骗人!你肯定没有找过我!分明……分明是在这里和堂姐卿卿我我!我刚刚在马上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失策!云明轩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自己刚刚和容梨亲密的样子会让容止歌瞧见。 不过容止歌也还是个小姑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种天真的女孩最好骗不过,随便几句话,就能哄过去。 “怎么会?歌儿你误会我了,刚刚是容姑娘不小心摔了,我才扶了她一下,谁知太子殿下突然骑马如此冲撞,我便只好冒犯容姑娘带她避开马匹,以免受伤。” 他扯谎安抚容止歌,却让一边的容梨气得快站不住脚了。 到底不是前世时那个不动声色的潇王妃,现在的容梨还嫩得很,即便能压得住情绪,也不免流露出一丝破绽来。 被云明轩如此果断否认,想必肯定气得不行吧?这眼中的怒火都快溢出来了。 容止歌欣赏着愤怒的容梨,一边却露出无辜的表情道:“堂姐,真的是这样吗?” “是……是这样没错。”容梨颤抖着身体,勉强笑着挤出这句话。 她看着完好无损的容止歌,心中充斥着怒火,为什么?为什么……她居然逃得出来! 明明这个计划应该天衣无缝才是!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容梨死死地盯着容止歌,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丁点破绽,可容止歌露出天真烂漫的表情,上来挽住自己的手臂,熟稔道:“我就知道堂姐这么好的人,总犯不着要跟妹妹抢男人吧?” 她跟容止歌抢男人?容梨气笑了。 简直笑话!她容梨才是一直跟云明轩两情相悦的人!明明是她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非要去贴着云明轩,想抢他的男人才是! 她容止歌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这种话? “堂姐?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对潇王殿下……”容止歌晃着容梨的手,十分紧张地看着她,好像生怕容梨抢走了云明轩似的。 容梨脸色极为难看,她恨不得立马甩开容止歌的手,但还是忍了下来,违心道:“怎么会?潇王殿下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容止歌笑起来,“那是,我的容貌可没谁能比得过。”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戳容梨的心窝子。 容梨紧紧攥起了手,阴冷地看着容止歌那张脸,若不是有理智,她现在真想刮花了这贱人的脸! “哈哈哈……”突然,一阵笑声传来,惊得容梨一跳。 容止歌抬眸看过去,就见到捧腹大笑的云景珩,她也不禁勾了勾唇。 “你笑什么?”容梨蹙眉道。 云景珩掩不住笑意,意味深长地看了容梨一眼,说道:“这么动人的姐妹情深,我情不自禁想笑。” 这话意有所指,容梨脸色果然不好看起来,不过容止歌仿若什么都听不出来,单纯无邪地附和道:“我跟堂姐的关系当然好。” 云景珩笑了笑,“关系可太好了。” 容梨知道云景珩在暗讽自己,心头虽然愤怒,但还是露出之前一贯温柔的笑容转移话题:“歌儿能找到都是拖了太子殿下的福,我替容家诸位谢谢殿下了。” 云景珩挑眉,“你又不是容家的人,替他们谢什么?” 第9章 揭人伤疤 容梨愣在原地。 没想到会有人说话如此不客气,脸上所有神情都僵硬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道:“我也姓容,怎么不是容家的人?” “我知道的容家只有京城容国公一家。”云景珩轻笑,“不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容家人?” 容梨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她在京城呆了这么久,第一次被人这般怼,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冒牌容家女。 知道云景珩有意刁难容梨,云明轩蹙眉道:“太子殿下,你这番话说得太过了,容姑娘是容国公一族的旁支,怎么不算是容家人?” “过么?”云景珩不甚在意。 容止歌挑眉,自知这个时候到自己出场了。 她骄纵地跺了跺脚,挡在了容梨的跟前,嗔怪道:“当然过!你怎么能这样揭人伤疤?堂姐自幼在我们容家长大,二伯和二姨也待我极好,我从来都是把堂姐当作自家人!” 言语里都是对容梨满满得维护。 容止歌说着,便转头去对容梨道:“堂姐你别伤心,就算别人觉得你不是容家人,但我一直把堂姐当做亲姐看的。” 她好像是在安抚容梨,乍一听也的确满是真诚,可偏偏一字一句不离容梨是借住在容家里的旁支小姐,一直在提醒容梨是假借容家名头的冒牌小姐。 容梨不知道容止歌无心还是有意,总之她现在真的快压不住怒火,恨不得将这张喋喋不休的嘴给撕烂! 偏偏这时,云景珩还补了一刀,“容小姐,你把人家当亲姐,没准别人根本不领情呢。” 容梨身子一僵,就听到容止歌打抱不平的声音,“就算你是太子殿下,还救了我的命,但如果你再这样挑拨离间的话,我……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云景珩耸了耸肩,“好吧,我不说了。” 似乎觉得云景珩的态度很恶劣,容止歌还瞪了他一眼,才返头看向容梨,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堂姐,太子殿下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是旁支又怎么样?只要你在容家,就是我们容家的小姐。” 又是在提醒她是旁支的人!容梨平生最恨别人说这件事情,她是容家旁支的人没错,但那又怎么样?自己难道不姓容吗?凭什么她容止歌生来就是众星捧月的嫡大小姐,而自己却是个身份卑微的堂小姐?! 明明容止歌什么都比不过自己! 满腔的愤怒蹿在胸口,容梨咬牙道:“我知道歌儿待我好,但是正如殿下说得,我始终不是容家的小姐,日后我们还是不要以姐妹相称了吧,省得让外人瞧见了笑话。” “这怎么行?”容止歌睁大眼睛,仿佛很不可思议,“堂姐就是堂姐,怎么能不以姐妹相称?堂姐,别人怎么看我一点也不在意,他们若是笑话你,你放心,我会帮你报复回去的!”末尾,她还挥了挥拳头。 真就是将娇蛮任性的小姑娘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云景珩不由看了一眼容止歌,忍俊不禁。这小姑娘现在装得跟什么似的,实际上背地里却是个能杀了四个大汉的狠人。 这个容家的堂小姐,怎么玩得过她? 正如云景珩所想,容梨面对容止歌的话根本无法拒绝,只能勉强答应,“歌儿这么为我着想,我真的好高兴。” “这是我该做的,堂姐。”容止歌露出笑容,却特意将“堂姐”二字咬得十分重。 又一遍地提醒了容梨她的身份。 容梨脸色彻底难看了下去。 容止歌弯了弯眉眼,她当然得一直喊容梨堂姐,不这样的话,怎么能一次次提醒容梨,她不过是借住在容家的冒牌货? 第10章 因为,我比你厉害 这一对貌合神离的姐妹花,真真是太有趣了,云景珩瞧着笑靥如花的容止歌,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小姑娘看似句句为容梨着想,可实际上处处都是在激怒她,反复提醒容梨外人的身份,就是想狠狠地恶心她罢了。 也如云景珩所想,容梨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她装都快装不下去了,若不是理智还在支撑,只怕现在会立马冲上去掐死容止歌这个小贱人! 此时,好像无形中弥漫着火药味,一触即发。 云明轩敏锐地察觉到容梨的不对劲,他站出来道:“好了,外头天凉,也别站着了,进灵隐寺休息吧?” 容梨知道云明轩是在替自己解围,她收拾好心情冲容止歌一笑,“歌儿,你这一晚上也没怎么休息吧?我们去灵隐寺好好休息恢复精神。” “好!”容止歌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哈欠, “我的确是有点困了。” 容梨熟稔地拉住容止歌的手,往灵隐寺走去。 云明轩和云景珩在后方并肩而行。 “殿下是在哪里找到歌儿妹妹的?”云明轩问道。 依着之前容梨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很清楚她对容止歌肯定安排了什么事情,但怎么中途就出了差错,变成云景珩带着容止歌出现了? 所以,容止歌被绑走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 云景珩俊颜无波,“就是搜寻的时候,发现了一处宅子,容小姐就被关在里面。” 云明轩心一跳,不动声色地问道:“那绑架歌儿的那些人呢?” “杀了。”云景珩道,“尸体已经送回京城交差了。”他顿了顿,又似笑非笑地问,“皇兄还有什么想问得吗?” 这个笑,好似能看穿人心。 云明轩觉得不能再问下去,露出笑容缓解气氛道:“那看来还是殿下带兵有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歌儿,我带兵却搜寻不到一丁点线索。” 的确是快,因为压根不是他找到的,而是人直接找上门来的。 云景珩挑了挑眉,“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厉害。” 云明轩话噎在嘴里,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景珩。 云景珩却噙着笑容早已走向前方了,留下云明轩被戏耍得脸色青黑。 进入到灵隐寺,就不得不感叹一声这里是真大, 且明明是个佛门清净的地,偏偏石路都是用大理石铺,上了寺庙正堂能发觉这里勾栏瓦玉精致得倒比一般的宅邸还漂亮。 容止歌扫了一眼,心中冷笑。 这里哪里是什么静修的地方,怕是吃人窟吧! “歌儿,我已经和主持说好了,让小僧弥打扫出一间香房供你休息,你就跟着僧弥去吧。”容梨对容止歌道。 容止歌挑眉,“堂姐不陪我吗?” 容梨一顿,微笑道:“你今日能平安归来,想必定是佛祖保佑,我得去还愿上根香感激佛祖的慈悲。” “好吧。”容止歌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跟着来引路的小僧弥离开,剩下三人,云景珩先道:“我去灵隐寺逛逛,看看风景,你们自便吧。” 说罢,云景珩就哼着小曲,十分潇洒地离去。 容梨这时,脸色才彻底冷了下来,对云明轩道:“我们换个地方再聊。” 第11章 躲在这偷看 小僧弥很快引路到了一处香房,转身对容止歌道:“施主,这里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香房,你便进去休息吧,若是有事随时可以喊我,我就在附近晨练。” 他说话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容止歌美艳绝伦的脸上,他的眼神十分热切,好像不该是一个清修的僧人该有的样子。 容止歌对这样的视线早已见怪不怪了,在京城里那些贪图她外表的世家子弟,也喜欢这么看她。 “我知道了,谢谢小师傅。”容止歌笑道,又摸了摸脸,“我脸上是有什么吗,小师傅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小僧弥一惊,收回视线忙道:“没什么。” “那我就先休息了,小师傅去忙你的吧。”容止歌道。 小僧弥又忍不住看了容止歌一眼,瞧她侧颜线条分明,嘴唇饱满娇艳欲滴,顿时觉得头脑发胀,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好……好,那我去了。” 容止歌依旧笑着,“小师傅再见。” 小僧弥还沉浸在少女的盛世容姿中,一时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恍恍惚惚地离开了。 容止歌盯着小僧弥离去的背影,倾城的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恶心。” 待身周安静得只能听到山间野鸟鸣叫的声音,容止歌掉头离开了香房,她对灵隐寺的路轻车熟路,既能避开寺内的行人僧弥,又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容止歌前世来灵隐寺的次数不少,但却不是来祈福,而是来与云明轩见面幽会。她为了掩盖这一行径,又次次都会与容梨一起来。 但后来才想明白,她带上容梨,反而是给他们创造了见面的机会。 可笑自己被他们蒙在鼓里当猴耍! 容止歌越想,心就越绞痛。寻着记忆里的路,她悄悄地摸到了灵隐寺的后方。 灵隐寺很大,而且来上香的人最多只能到前堂佛殿,到不了佛殿往后,那都是僧人居住的地方,不过有一处宅院却没什么僧人经过。 容止歌果然在宅院的角落发现了相拥的身影。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就在离他们不远的树后停下脚步,既不容易被发现,又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好了,阿梨,不要气了。” “我怎么能不气?!为什么容止歌她能完好无损得回来!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找到了一群亡命之徒把她绑了!” “真是你绑的?阿梨,你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事情,要是容止歌出了什么事情,容家的那几个可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不可能发现!我的计划万无一失!” 容梨气得跺脚,心头郁结难以发泄,又狠狠地看了云明轩一眼,“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劝我放弃动容止歌,怎么,这么舍不得我动她?” 云明轩闻言,有些无奈地将佳人搂入怀中,轻声道:“怎么会?我若是真舍不得的话,也不至于对搜寻她下落的事情如此消极怠工,昨夜我甚至不到丑时就鸣金收兵来陪你不是么?” 容梨的怒火消减了不少,终于露出笑容来,道:“我知道殿下待我是真心的,刚刚是我被容止歌气昏了头,殿下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云明轩拍着容梨地背,柔声道,“不过你此计不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动手吗?” 容梨眼中露出凶狠的光,“当然!我要容止歌她走不出这个灵隐寺!” 云明轩微微蹙眉,“你是打算……” 山上风大,刮来的风像是女人凄惨的哭声,听着尤其渗人,其实不过是风吹过树叶后的枝条相互碰撞的声音。 不过风吹散了云明轩后面的字眼,躲在大树后的容止歌什么都没有听见。 只是伴随着风声,一个调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人家卿卿我我的,容小姐好兴致,躲在这里偷看呐?” 第12章 学猫叫 容止歌背脊顿时僵硬,但少顷她又冷静了下来,因为她听出来这人的声音是谁。 她先是朝前看了一眼,那对狗男女还相拥着,似乎没有发现她这里的动静。 耳边又响起声音,“放心吧,这里风大得很,他们听不到的。” 不请自来的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依靠在树干上,一下便夺去了容止歌的目光,她静静地看着他,压低声音道:“是么?那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不是吗?” “你想知道他们说什么,我可以说给你听。”云景珩一眼看过来,目光含笑,声音也悠扬动听。 容止歌顿了顿,回答道:“算了,反正都不会是什么好话,也不想听了。” 云景珩看少女神色自如,不禁问道:“你一早就知道这两人勾结在一起了是么?” “你猜呢?”容止歌道。 风声逐渐小了,容止歌抬头看了看大树,云景珩本想说话,也被她迅速按住了唇。 这时,狗男女的声音传来,“你真的打算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到时候,你可能也脱不了干系,容家的人还要怪罪你。” “无所谓。”容梨不屑道,“容家大哥常年在外打仗,而二哥又在国子监进学,只有个最小的公子在,他没什么脑子,只要我随便几句话就能应付过去。到时候就算容大公子和二公子怀疑我,反正也死无对证不是么?” 云明轩道:“既然你什么都想好了,那就这么做吧。” 容梨挑了挑眉,整个人陷在他的怀中,娇声道:“我就这么毁了一个你的棋子,还是个这么漂亮的美人,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云明轩抚摸着容梨的长发,“你比谁都重要,你想做什么都行。” 容梨满是感动地道:“殿下!” 两人顿时拥吻在了一起。 容止歌冷眼看着这一切,目光中满是讽刺,“可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她压低着声音道。 云景珩不禁瞥了容止歌一眼。 那两人吻着吻着情难自已,就差干柴来添一把火了,突然一声猫叫惊得他们立马分开,不敢再继续。 他们迅速看了看周围,可哪里都没见到有猫。 “喵!喵!喵!” 猫叫声一直不停,在这寒风瑟瑟的天里显得尤其阴森,容梨都快吓得脚发软瘫倒在地,还是云明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赶紧走吧?这里怎么突然这么渗人。”容梨害怕道,“寺庙哪来的猫啊!” 云明轩也连忙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什么人,才一前一后地离开。 而树后,容止歌震惊地看着捂着嘴发出猫叫的云景珩。 “看什么?没见过人学猫叫么。”云景珩放下手,挑眉道。 容止歌盯着云景珩,半响憋出一句话来,“见是见过,但没见过太子屈尊降贵地学猫叫。” 云景珩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回答道:“没办法,见到有人在自己面你侬我侬,我就浑身不舒坦,只能吓吓他们咯。” 容止歌无言。 她看着云景珩,却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明明前世她曾经与他相伴多年,可记忆里的云景珩却不是现在这般阳光明媚的少年郎。 一瞬间她突然真的意识到,什么都重新开始了。 她不必再像前世一样,用阴毒的手段接近他、蛊惑他。 其实现在的他们,可以做朋友。 容止歌突然觉得喉头发干,声音涩涩的,“谢谢。” “谢什么?”云景珩莫名其妙道。 容止歌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故意装猫叫的。” 云景珩一顿,对她道:“你少自作多情,我才不是为了你,只是我也看他们很不爽罢了。” 容止歌没再说什么。 云景珩又盯着她问道:“你现在知道他们想对你动手了,不打算做点什么?” “太子殿下等着看好戏便是。”容止歌唇角一扬,神色暗流涌动。 云景珩耸肩,“那好吧,我就坐一回台下的戏客。” 容止歌看看天色,冲云景珩福了福身,“容梨应该要去找我了,我该走了。” 云景珩抬了抬眼皮,哼了一声。 容止歌提着裙摆转身正打算走,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她扭头看过来冲他一笑,“对了,有句话没说,刚刚在寺前,合作愉快。” 云景珩看着少女的笑容,不由微微一怔。 须臾,云景珩忍不住一笑。 第13章 一起睡 容梨恋恋不舍得与云明轩分开,她本想与他再多亲密一会儿,可是那惨烈难听的猫叫声不绝于耳,她实在没了心情。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猫叫像是在闹鬼! 她面色泛白,眼神躲躲闪闪地观察着佛殿前四处来回的行人,确认没有谁注意自己以后才悄悄走了出来。 然而,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堂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紧接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顿时吓得容梨僵硬在了原地。 “堂姐,怎么了?”少女攀着容梨的肩膀,探头过来仔细瞧她,可是那声音听着却像鬼魅。 容梨吓得猛地推开了她,“你干什么?!” 容止歌往后连连趔趄了好几步才站定,她一脸无辜地看着容梨,伤心道:“堂姐,我只是关心你,你干嘛反应这么大,还动作这么粗暴地把我推开!” “不……我不是故意的。”容梨惊魂未定地看着容止歌,“我是被你吓到了,所以才会这样。” 容止歌一边揉着自己被推疼了的地方,一边看向容梨出来时的方向,说道:“堂姐不是去拜佛了吗?怎么还跟看到鬼了似的这么魂不守舍的。” 容梨脸色微变,明白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顿时补救道:“只是刚刚在想事情,歌儿你突然冒出来,这换做谁不会被吓到?” “是么?”容止歌露出歉意的眼神,“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跑出来吓堂姐。” 容梨顿了顿,笑了笑道:“没事。”她上前揽住容止歌的肩,问道:“歌儿不在香房休息,怎么又跑出来了?” 容止歌返头看向容梨,努了努嘴道:“我在香房中睡不着,就跑出来散散心,顺便想来佛殿看看堂姐,可我进去却没见到你,只好跑出来咯,结果就见到堂姐你小心翼翼地从佛殿后出来,故而好奇就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堂姐不会介意吧?” 容梨听着,脸色一点点地白了下来。 刚刚居然让容止歌全部看见了?容梨心头警铃大作,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容止歌假装不知道容梨的惊慌,而是天真地问道:“堂姐不去拜佛,跑去佛殿后干什么?” “谁……谁说我没有拜佛。”容梨手心都出了汗,心里被容止歌逼都七上八下,“我拜完佛后,想去找主持聊几句我们这几日叨扰的事情,但没寻到主持。” 虽然是容梨随口扯得谎,但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容止歌见她样子,知道是逼得差不多了,她也顺势收了手,“好吧。” 容梨顿时松了口气。 “堂姐!” 容止歌蓦地拉住容梨的手,容梨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怎么了?”容梨勉强道。 容止歌看着容梨,神色恳求地道:“这两天我被绑走后,就一直被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我实在心有余悸,夜里也不敢一人睡觉,堂姐今晚可以和我一起睡吗?” 这个要求没什么不能答应的,而且正好给容梨创造了机会。 她掩下冷笑,柔声道:“好,那堂姐今晚就陪你。” 容止歌灿烂地笑起来,“谢谢堂姐。” 容梨望着容止歌,眼底凉薄如冰,现在笑得这么开心,不知道今天晚上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第14章 逃不过十五 因为容止歌缠着容梨要在灵隐寺闲逛,用过午膳后便一直散步了一两个时辰,容梨才终于劝动容止歌让她先去佛殿祈福。 容梨得了这个空闲,便不敢有任何耽搁,避开上香的人群,穿过了佛殿,到了一处香房前。 她扣响了三声门。 里头没多久传来一阵有些尖锐刻薄的声音,“什么事?” “我,容梨。” 门顿时从里打开,走出来一位大约三十来岁的僧人。 说是僧人,可半点没有看破红尘的通透,反而气质猥琐,眼神像是粘腻的毒蛇一般让人十分不适。 容梨不喜欢被人肆无忌惮地打量,“别看了!我是来找你做买卖的!” “一般来找我做买卖的,可不是你。”那僧人笑嘻嘻地收回了目光。 容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管是谁来找你做买卖,总而言之你做还是不做?” 僧人笑道:“容姑娘应该清楚我这里做得是什么买卖吧?” “当然。”容梨道。 僧人来了几分兴趣,“容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容梨闻言,眼中透出狠辣的光,恶声道:“你们还能做什么,不就是一些皮肉买卖?只要你们能照我吩咐得去做,这钱少不了你们。” “愿闻其详。”僧人让开,示意容梨进去。 容梨看了僧人一眼,抬步走了进去。 僧人探出头左右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收回身子悄悄地关上了门。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在里面酝酿着什么恶毒的阴谋。 . 容止歌从佛殿里出来,天色已经很暗了,灵隐寺内都没有几个上香的人了,他们大都下山去了,现在往来的也只剩下穿着袍子的僧人。 她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膝盖,抱怨道:“堂姐不是说好会在外面等我吗?怎么都不见人了!” 说着,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某处。 不久后,容梨才姗姗来迟。 “堂姐!”容止歌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来?” 容梨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有些事情耽误了,抱歉让你久等了。” 容止歌哼了一声,才拉住容梨的手,“算了算了,大人有大量不跟堂姐计较了,我现在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我们去用晚膳好不好?” “好。”容梨点了点头。 两人肩并肩地离去,拜托寺庙里的小僧弥准备了点素斋当做晚膳,就在香房中用餐。 容止歌看着像是没什么胃口,不怎么愿意动筷子。 容梨夹了点菜放到她碗里,说道:“怎么不吃?” “不想吃这些素的。”容止歌厌厌道。 容梨一顿,笑眯眯地劝道:“这怎么行?你在灵隐寺是来祈福的,又不是来享福,你要是想为容大哥祈福的话,这种苦都吃不了的话,佛祖可会觉得你没诚意。” 容止歌看了容梨一眼,挣扎了一会,还是扒拉了几口,含糊道:“我吃,我吃还不行嘛!” “这才乖嘛!”容梨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心里隐藏的野兽都快按捺不住地冲破囚笼,容梨觉得,容止歌跑不掉了。 今夜过后,这个贱人定然身败名裂! 容止歌又吃了几口,筷子突然从手中滑落,她迷迷瞪瞪地看着容梨,道:“堂姐,我突然觉得好困哦。” “没事,睡吧,堂姐在呢。”容梨拍了拍容止歌的肩膀。 容止歌听着她的声音,好似安心了一般,趴在桌上真沉沉睡了过去。 容梨不放心,又喊道:“歌儿,歌儿?” 她连喊几遍,容止歌都没有什么反应,容梨这颗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容梨盯着容止歌,露出了比鬼还阴险的笑容,“容止歌,你逃得了初一,可逃不过十五。” 第15章 这戏不错 容止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完全不闻容梨的话。 容梨彻底确认容止歌是真的睡死了过去,她心彻底放了下来,目光冷冷地道:“赵四!” 这间小香房的门顿时被推开,一个身材精瘦的男子走了进来。 “小姐。” “把这个贱人搬到床上去。” 赵四听从容梨的吩咐,没有犹豫地将趴在桌上的容止歌给拖了起来,然后动作粗暴地推到了床榻上。 这样的动作,容止歌都没有醒来。 她当然醒不来,容梨在刚刚的饭菜里可是下了非常重的迷药,不睡上个一晚都不可能醒过来,所以这期间……容止歌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等她清醒的刹那,就是彻底绝望的时候。 容梨爽畅地勾了勾唇,看着容止歌那张完美无缺的脸,露出嫉妒的眼神,“把那些饭菜撤走,然后赶紧去把人带过来!” “是。”赵四点了点头。 容梨瞥了赵四一眼,“还不快去?!这次要是计划再出了差错,我饶不了你!” 赵四心里打了个突,连忙答道:“我明白。” 然后他立马将摆在桌面上的菜碟收拾起来,转身就离开了香房。 沉沉深夜里,外头静的很,连路过的僧人都没有。也不会有,因为容梨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这间香房周围不会有任何人靠近,就算容止歌中途醒来想要求救,那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容梨这样还觉得不解气,她紧盯着床榻上熟睡的少女,突然起身靠近。 “反正你这身衣服穿也跟没穿样,不如脱了省力。” 少女即便平躺,但衣服都多少能勾勒出她这曼妙的曲线,着实是从头到尾都生的这般尤物。 容梨压不住嫉妒的声音,“就会勾引男人的贱人!” 她骂完,立马伸手去解少女的外衫。 只是少女这衣服却打个死结,如何都解不开,容梨不由恼火起来,开始生拉硬拽。 还真就让容梨把少女的外衫拉开了半边,露出里头的中衣,这时容梨才看清楚中衣的景象,大片衣服染着浓郁成腥黑的墨,她一时有些呆愣。 突然,一阵香味从外衫下冲出来。 甜腻腻的,实在逼人的香味,容梨吸进肺里,竟然觉得有些头晕。 “贱人,还抹香粉来勾引男人。”容梨又骂道。 容止歌迷迷糊糊地睡着,根本没法搭理容梨。 她抵着舌尖让自己清醒点,继续去扒少女的衣服,可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她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自己怎么跟着困了起来?她明明没有跟着吃那些东西。 “想知道为什么吗?”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容梨瞪大眼睛,想去看床榻上的少女。 可视线恍惚,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感觉到脖子一痛,容梨像是被点了麻穴,整个人四肢无力地瘫倒了下去,整个人也迷糊地失去了意识。 容梨脱力地倒下去,整个人滚到了床榻边的地上。 原本应该昏迷的少女,赫然睁开了双眸,她冷冷地看了容梨一眼,轻笑道:“就你在饭中下得那粗劣的迷药,我一闻就能闻出来,怎么可能会中招?” 容止歌静静地将衣服穿好,又整理了一番仪容,才喊道:“太子殿下,戏看得怎么样?” 话音一落,一人从窗外翻了进来,倚在了一旁,上下打量了一眼屋内的情景,不禁发出了几声轻叹。 “这戏不错。” “是么?那就好。” 容止歌从床上走下来,那股逼人的甜香也随着她的动作,更加飘忽,甚至几乎快布满整间屋子。 云景珩闻了一点,便觉得有些头发晕,不禁捂住了口鼻。 “你就是靠这个办法,杀了那几个大汉?” 容止歌看了云景珩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第16章 我让你进去了吗? 她知道,云景珩的人肯定能发现躺在宅邸中的那四具尸体。 本来容止歌也没想过要掩饰,她并不介意让云景珩知道自己的底牌。 云景珩挑了挑眉,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太子殿下也不能光顾着看戏不是?”容止歌道,“不如过来搭把手,帮我一个小忙?” 云景珩瞥了容止歌一眼,“帮什么?” 容止歌指了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容梨。 云景珩有些嫌弃地道:“我不想碰脏女人。” “她也就是在地上躺了一下。”容止歌有些无语。 云景珩理直气壮道:“我有洁癖。” 容止歌瞪了一眼过去,“不搬算了,那你走开点不要碍事。” 说着,容止歌就自己弯下腰拉住容梨的两只手,把她往床榻上拖,但到底现在的容止歌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要想拖起来一个人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她拖了一半又无奈泄气,一来二去试了好几次都拖不动,就有些恼火地抿了抿唇。 容止歌实在是痛恨自己十几岁时候怎么也不跟着大哥练个几招,也不至于现在连在干坏事都这么费劲。 竟然生气了,云景珩看出容止歌的恼意,不禁挑眉笑了笑,走上前将容梨轻松地拖了起来,扔到床榻上。 容梨因为疼痛,昏迷中还发出了一声嘤咛。 容止歌惊道:“你轻点,小心她醒来!” “还这么多要求。”云景珩没好气道。 容止歌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的药效用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很容易因为外力的影响醒来。” “知道了。” 云景珩不禁道:“你就这么把自己的底牌说出来?” “无所谓。”容止歌道。 云景珩看了容止歌一眼,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床榻上的容梨发出声音后就平静了下去,好像没有被惊醒的意思,容止歌松了口气,然后伸手去搜容梨的身。 没多久,容止歌就从容梨身上搜下来了一个瓷瓶。 她打开一闻,冷笑道:“果然如此。” 云景珩问道:“这是什么?” “你觉得能是什么?”容止歌道。 云景珩一想,就明白容止歌手里的瓷瓶装得是什么玩意了,他露出了嫌恶的神情,“她可真的下得去手。” “她没什么下不去手的。”容止歌淡然地拿着瓷瓶走向了一旁的香炉,将瓷瓶里的粉末尽数倒入进去。 顿时一股刺鼻粘腻的味道从香炉中飘出来,很快就盖住了容止歌身上的甜香。 容止歌对云景珩道:“我们出去等着看好戏吧。”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容止歌脸色一变,“不好……” 云景珩毫不犹豫地揽住容止歌的腰,抱着她迅速从窗户溜了出去,两人依靠在香房的另一侧时,身子互相紧贴,此时谈话的声音跃入耳中。 “容大小姐要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对。” “人在里面了?” “你进去就知道了。” 脚步声传来,有人踏进了屋内,随着嘎吱的声音传来,香房的门也被紧紧关了起来。 容止歌轻声道:“我们从那边绕过去,我还有件事想让太子殿下做。” 云景珩盯着容止歌看,“说来听听。” 容止歌攀在云景珩的旁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一阵冷风猛地刮来,吹得人心凉。这附近了无人烟,没有一个人在,今夜这间香房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发现。 赵四看着紧闭的屋门,又等了一会。 他担心再像之前那样出差错,决定确认没事之后,再去找容梨复命。 里头很快传来衣服被撕碎的声音,吱吱呀呀的,还有什么东西碰撞下来的声音,可能是那艳僧太着急了,黑灯瞎火得什么都看不清楚,根本懒得注意那么多。 赵四的心也落了下来,事情都进展到这一步了,不可能还会出现什么差错。 他转身打算离开。 突然,里头传出女子的尖叫声,“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赵四的脚定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香房。 这声音为何听得如此像小姐? 难道里头的人不是容止歌,而是容梨?! 赵四心中大惊,连忙冲上前打算踹开屋门。 然而,还没走几步,一股逼人甜香窜过来,他因为太急着救自家小姐,一时忘了防备,猛地吸入了这香味,顿时头脑发晕有些站不稳。 “我让你进去了吗?” 明媚的少女声响起,本来听着天真烂漫,可赵四跟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 第17章 你要杀我? 容止歌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地看着赵四。 “你……”赵四脸色大变。 如果容止歌在这里的话,那里头的人就真的是他的小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里头的人变成小姐了,明明晕倒的人不是容止歌吗? 赵四不敢犹豫,立马想冲进去。 突然一个身影从容止歌的身后窜了出来,剑花凌厉,冰冷闪着寒光的剑刃刹那间扫了过来,赵四眼神一凛,急忙想要避开,可是刚迈出去几步,手脚发软整个人趔趄地朝前倒去。 到底赵四底子不错,虽然因为手脚发软有瞬间的慌乱,但很快调整了过来,抽出腰间的剑抵在地上才没有彻底跪下。 可,那长剑已经扫过来,顺势横在了赵四的脖子上。 容止歌看着赵四,轻笑道:“看样子,你进不去了。没你救容梨,猜猜看,她能不能跑出来?” “你怎么……敢,里头可是你堂姐!”赵四震惊地看着容止歌。 “笑话!”容止歌不屑道,“她对我下手的时候比谁都狠毒,现在她阴沟里翻船了,她就是我的好姐妹了吗?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像是在印证容止歌的话,屋子里又响起几声女子的尖叫,听着是格外的刺耳凄厉。 可想而知里头的容梨经历了如何的对待。 不过这些,容止歌都不太在意。 这是容梨应得的。 “大小姐,算我求求你……你放过小姐吧,你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冲我来,小姐她是个女子,不能被别人这样坏了名节啊……”赵四听着容梨的惨叫声,心里头都在打怵,他没办法只能猛地朝容止歌磕头。 云景珩懒散地拿着剑抵着赵四,道:“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求她,她可是个狠辣的主儿,你家小姐跑不了的。” 容止歌挑了挑眉,没讲话,算是默认了。 赵四脸色发白,嘴里还是喃喃道:“求求你大小姐,不要……” “做梦。”容止歌冷冷地看着他,脑子里想起来的是国破后,容梨指使他将自己手指一根一根掰断的情景,十指连心那样的疼痛,就算重活一世她都始终忘不了。 容止歌走上前,在赵四面前蹲下,轻声道:“她被坏名节就不行,那我就可以了吗?你找的那几个亡命之徒来绑我的事情,我全都知道,包括容梨要扒光我衣服扔在灵隐寺供万人耻笑的事情。” 赵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容止歌笑了笑,口吻温柔,“所以,你觉得我会放过她和你吗?你不是很忠心吗?那你就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她自食其果吧!” “你……”赵四心里犯怵,又急又怒,恨恨地看着容止歌。 这时,屋内容梨再尖叫,“你这个畜生,放开我!!!” “小姐!!!”赵四听到容梨的声音,顿时大喊道。 里头的容梨却恍若未闻,根本听不见赵四的声音似的。 容止歌此时轻笑,“里头点了容梨为我准备的媚药,现在里头的两人深中此毒,正打着火热呢,听不到你声音的。” 赵四绝望地看着容止歌。 而她欣赏着此时他的神情,不禁挑了挑眉,“很无力是不是?最好再无力一点……因为,你活不过今晚了。” 赵四恐惧地瞪大眼睛,“你要杀我?” “你觉得,知道了这么多秘密的你,还能活么?”容止歌淡淡道。 云景珩闻言,不禁看了她一眼。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赵四愤怒的话还没说完,云景珩突然抬手猛地敲在了他的后颈,然后男人眼睛瞪大顿时晕了过去。 “有人来了。”云景珩说完这句话,一手提起昏迷的赵四,一手迅速抱住容止歌,朝着香房另一侧窜去。 第18章 你猜得可真对 藏好之后,脚步声就传了出来。 容止歌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容梨为了对付自己,肯定一早就确认好周围不会有人来,那这时出现的人…… 她隐隐有了点想法,便悄悄探出头看过去。 瞥见那人的样貌,容止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紧接着一声大喊,“阿梨!” 然后香房的门就被猛地踹开。 透过窗台的缝隙,其实容止歌和云景珩能清楚地看到里头的景象。 忽然出现的人是云明轩,他听到容梨声音的瞬间,便立刻冲了进去,此时见到容梨正在那艳僧身下受辱,顿时目眦欲裂地冲过去一脚踹翻艳僧,然后把容梨拥入了怀中。 容梨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毁了大半,不过最后一件里衣还紧贴在身,看起来至少那艳僧还没有进行到下一步。 不过容止歌眼尖,隔着窗户也能看到容梨浑身像是被鞭刑过的惨烈痕迹,青青点点的淤污到处都是,可谓触目惊心。 说来也是,这艳僧做了和尚还抛弃不了男女之事,必然心思扭曲得很,所以怎么会轻易放过身下的女子,尤其是容梨那样恨她,想必在与他商讨时,就曾嘱咐过要他对她手段极尽狠辣。 但容梨想不到,最后这孽却做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看这么认真,也不觉得长针眼?”云景珩觉得里头的情形实在不堪入目,返头瞧见容止歌却神色淡然,不禁疑惑。 容止歌瞥了云景珩一眼,轻声道:“这叫做欣赏战利品。” 云景珩有些被噎到了,心里想着容止歌实在是厉害,这种污秽的场面都能看得不动声色。 今夜他明明是来看戏的,可现在却觉得,这旁观的人其实是容止歌。 外头人观戏,里头的人也在费力得上演精彩的戏码。 云明轩悲痛万分地看着浑身污秽的容梨,手中的剑直接扫向了一旁赤裸猥琐的艳僧。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容梨看着云明轩,哭得十分凄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一醒来,这个人就冲上来要侮辱我,我反抗,他又拿东西疯狂抽我,我,我好痛……殿下,我真的好痛。” 艳僧此时也终于恢复了点神智,他抬头一看,发现女子是容梨,惊讶道:“怎么是你?!你不是说在香房的人是容大小姐吗?” 容梨闻言,突然清醒,“容止歌呢?她去哪了?为什么是我昏迷了!” 云明轩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大概有了思量。 今日容梨想要害容止歌,不知道又是哪里出了变故,竟然变成自己来受过,若不是他今夜过来的话,只怕容梨的清白就真的彻底毁了。 屋外的人看着屋内,如同在看台上的戏子。 云景珩挑了挑眉,在容止歌耳边轻声道:“你觉得今夜,潇王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 容止歌瞥了云景珩一眼,“看来太子殿下有高见,不如说来听听?” “我猜,是因为云明轩觉得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自己代劳,完事之后再顺势嫁祸给里头的艳僧,这样他既占了便宜,又全了容梨想害你的计划。” 容止歌攥了攥拳头,不得不道:“你猜的可真对。” 第19章 杀人了! 云景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就是个这么道貌盎然的人,表面上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阴险得很。” 容止歌十分赞同云景珩的话,云明轩就是这么一个无耻的人。 云明轩浑然不知窗外此时有两人正在偷看, 抱着容梨不停地安慰,“阿梨,没事的,我在。” 容梨遭受过艳僧那废人的遭遇,癫狂地抓着云明轩的袖摆,满嘴都都在呢喃,“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容止歌去哪了?明明应该是那个贱人……” “阿梨!你先冷静点!”云明轩看着容梨,喊道。 容梨一怔,又哭又笑,“冷静?我要怎么冷静!我差点……我差点……”她狠狠地瞪向地上瘫倒着的艳僧,“就被他彻底侮辱了!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没事的。”云明轩握紧容梨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这冷光被容止歌看得一清二楚,她转头看向云景珩,轻笑道:“太子殿下,接下来到我们出场了。” 云景珩瞥了一眼屋内,又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赵四,“他怎么办?” “我相信殿下自有办法解决。”这句话不是请求,而是肯定。 她言辞凿凿的样子,倒像是笃定觉得云景珩会帮她。 说来也是,今日云景珩已经帮了容止歌太多,其实也不差这一次了。 其实早在他被容止歌喊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入了今夜的这场戏。 云景珩无奈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挺能使唤人的。” . 剑寒光泠泠,在倒映来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冰冷,这是从地狱来的索命刃,艳僧看到云明轩那满面阴冷的样子,他就知道危险将近。 “你想干嘛?!你不能杀我!” 艳僧六神无主地拼命向后退,大喊道。 容梨紧盯着他,对云明轩恶狠狠道:“赶紧杀了他!今晚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 云明轩早已打定主意要动手,所以下手也不会有任何犹豫,举起剑刃迅速果断地挥向艳僧。 艳僧脸色苍白,匆匆后退才勉强躲过致命的一击,但到底还是被擦伤了肩膀,疼得他一声叫唤。 见状,云明轩上前几步,猛地踩住艳僧的脚背。 “啊!!!” 这一脚几乎是碾下去的,还能听到骨头崩碎的声音。 可想而知云明轩这一脚,是下了死手。 艳僧也如云明轩所愿,痛得手脚发软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云明轩也没有耽搁,立即挥剑。 恰逢此时,少女的尖叫声响起,“杀……杀人了!” 云明轩的剑不得不停下,抬头去看门外。 容梨瞪大双眼,犹如见到洪水猛兽般憎恶地看着来人。 借着月光看清楚,少女惊惧地攀在门边,手捂着唇看着里头这狼藉的情形,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趔趄地踩空台阶直接跌向地上。 这时,门侧一只仿若玉雕而成的手伸出来牢牢地扶住了她,“容大小姐,小心一点。” 云明轩此时终于变了脸色,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他剑下的艳僧却立刻抓住了机会冲过去,连滚带爬地闯到了少女的面前。 “救救我!这两个人要杀我!” 少女慌不择路地往旁边躲,一副要哭的样子,“你……你是谁?怎么衣服都没穿?别靠过来!” 艳僧刚刚为了凌辱容梨,身上自然不会穿什么东西,这样大喇喇地敞开内里借着月光能看得一清二楚,也让人发现他头上发丝全无,竟然还有六个香火焚烧过的戒疤痕迹。 “你……你是和尚?!” 随着容止歌的惊喊,容梨和云明轩不约而同都变了脸。 此时,在门后的人才姗姗出现,他眉目淡然地越过容止歌,扫了一眼这情景,似笑非笑地看向震惊的二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明轩看到他出现的瞬间,持剑的手便握不住了,“太子殿下怎么在这?” “这话说的,潇王不也在这么?”云景珩眉一挑,好笑道。 云明轩沉了脸色。 两人短短的对话,就将互相的身份揭得一清二楚,那胆大包天的艳僧顿时心中咯噔一下,他立马明白这两位都是得罪不起的主,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潇王和太子不对付。 潇王要杀他,那他可以去寻求太子的庇护。 当下,艳僧便扑通跪在了地上,高声道:“救命啊太子殿下!潇王,潇王他要杀我!” 第20章 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哦?”云景珩垂眸去看艳僧,“怎么回事?” 艳僧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那边怒不可遏的容梨,说道:“他们要我来害容大小姐,结果事情不成就想杀人灭口!” “什……什么?”容止歌身子一晃,惊愕地看向容梨,“堂姐,他说得是真的吗?” 容梨尖声道:“怎么可能!他在胡说八道!分明是他自己闯入屋子里来对我下毒手,若不是三殿下及时赶来救我的话,我现在……我现在早就……” 接下来的话她说不出来了,也不是装得悲痛欲绝,而是真的怒到极致的失言。 这样子,想不让人相信都难。 “别听这个女人胡说,是她和我做买卖,跟我说这屋子里是容大小姐,要我夜里过来,我答应了,可谁知进来后居然是她躺在屋中。”艳僧看着容梨的样子,气得快跳起来,连忙反驳道。 容止歌看着这两人狗咬狗,唇边有不易察觉的冷笑。 容梨忍不住冲过去,狠狠地甩了艳僧一巴掌,恶声道:“你少在这里胡扯!如果我要害人,那为什么最后是我受过?!” 对啊?! 为什么最后变成她受过了? 晕倒的人明明应该是容止歌啊!应该承受这样痛苦的人,是容止歌啊! 容梨几乎是将伤口血淋淋地撕开,然后用自己的疼痛来作为反驳艳僧的有力证据,但同时也在提醒她,今夜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本应该是容止歌的。 艳僧被容梨这一巴掌都甩懵了,直接匍匐在地。 云明轩也抓住机会上去一剑横在了艳僧的脖子前,“你再敢胡说,小心你自己的小命。” 艳僧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说话。 云景珩见状,笑道:“潇王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怎么会。”云明轩不动声色地道。 “既然潇王喜欢拿剑指着人,不介意差我一个吧?”云景珩拔出腰间剑,瞬间横扫过去。 云明轩一惊,忙移开剑,以为云景珩是要对自己动手。 可云景珩的剑打了个漂亮的剑花,竟然从云明轩面前绕过去,横在了艳僧的喉骨前。 这个地方,进可攻退可守。 倘若云明轩真想灭口,云景珩随时能将他的剑给打下来。 他这么做,基本是绝了云明轩灭口的后路。 云明轩也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顿时脸色铁青地看向云景珩。 云景珩耸耸肩,冲云明轩勾唇一笑。 云明轩气得身子微微发抖。 比云明轩更气的,还有容梨。 她几乎抑制不住心中想杀了容止歌的叫嚣,死死地看向容止歌。 “堂姐,你别伤心了。”容止歌仿若不觉容梨的态度,好声好气地安慰道,“这个和尚说得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他肯定是对堂姐下了手心虚,所以故意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容止歌越说,越是在提醒容梨她今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容梨的脸毫无血色,忍着心中的冲动,才露出一点微笑,“我知道歌儿你不会听人谗言,但这个人胡说八道构陷我,想必是一早就盯上了歌儿你,今夜夜袭错了对象,所以恼羞成怒才想把事情推给我。” 容止歌挑了挑眉,容梨这话倒像是再说是自己替她受过了。 倘若她容梨不起歪心思,今夜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还要怪她了? 容止歌冷眼看着容梨。 “幸好今夜歌儿不在,不然受苦的人就是你了。”容梨道,“不过歌儿,你大晚上怎么会和太子殿下待在一起?” 果然来了。 容止歌丝毫不意外容梨的话,不如说她一早就等着容梨这么问了。 “和堂姐吃饭时突然觉得好困不知道怎么的就睡过去了,迷迷糊糊过了好久醒过来才发现堂姐也睡着了,我醒来后觉得不舒服又不想打扰堂姐,就自己跑出去透气,结果迷路的时候就遇到了太子殿下。” 容止歌不疾不徐地说完,然后又看向云景珩,“还得谢谢太子殿下,把我送回来……结果没想到,我不在的时候,堂姐就遭遇了不测。” 第21章 一起审问 虽然清楚容止歌是在演戏罢了,但干了坏事后还能这般冷静扯谎,也实属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厚脸皮。 云景珩暗暗赞叹,然后道:“是,出来散个心没想到会遇到容大小姐,顺势送她回来,不曾想还有这样的好戏看。” 他一眼扫过来,饶有兴致看了一眼剑下的艳僧以及那边衣衫不整遍体鳞伤的容梨。 其眼中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这让容梨绷不住脸色了,心态崩溃地道:“我遇到这样的事情,在太子殿下看来就只是一场好戏吗?” 云明轩也道:“太子殿下,你此言太过了。” 云景珩不甚在意,被他们指责也不会让他脸色有多少变化,反而能笑怼道:“不算好戏么?这艳僧大半夜摸到香房来,究竟是一时色令智昏,还是别有企图可不得而知。” 容梨知道这是在暗指今夜的事情与她有关,毕竟刚刚的艳僧还反咬她一口,到底还是让云景珩起了疑心。 容止歌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废物,但这位太子殿下却不是轻易能糊弄进去的。 她咬了咬牙,露出一派委屈的神情,斥道:“太子殿下这意思,是觉得今夜的事情人为么?若真是如此,我倒真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恨我,要如此害我!还想毁了我的名节!” “容姑娘也别这么激动。”云景珩冷眼旁观容梨的戏码,笑了笑,“其实我更感兴趣,为什么大半夜的潇王会往这里来?” 没想到云景珩竟然一口咬到自己这来,云明轩的脸色有些黑,恼火中带着点不耐烦地道:“太子,你现在纠结这个有什么用?如果今夜不是我恰巧经过,那容姑娘可就毁了!” 云景珩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紧,只是想戏耍他们一下,不见得现在就得把脸皮撕破。 他勾唇一笑,将剑收回鞘中,一把将艳僧给捞了起来。 艳僧慌张地叫起来不停挣扎,云景珩觉得吵闹,顿时将他给劈晕了。 “那好,就不说这些了。”云景珩道,“我就把这个罪魁祸首给带走了,正好带下去让我的人好好审问,他是哪来的胆子?居然敢对荣大小姐出手。” 容梨神色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看向云明轩求助。 云明轩也清楚事情利弊,忙阻止道:“你要一个人审问?” 云景珩挑眉看着云明轩,“不然呢?” “人是我发现的,自然是我和你一起审问。”云明轩道。 他不能把艳僧就这么交了出去,刚刚没能杀了灭口,若是此时让云景珩带走了,艳僧为了保命定然会捅出不少事情,依着他这位好三皇弟的性子,是绝不可能轻易就把事情揭篇了。 若是他能盯着,这艳僧就不敢坦白,然后他到时候寻个由头把人做了,云景珩也拿自己没办法。 容止歌心里清楚云明轩的顾虑,就绝不可能让他轻易如愿了。 “殿下!”容止歌提着裙摆掠到云明轩眼前,“今夜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我真的好害怕万一还有人想继续害我,殿下,我最相信你,你可不可以守着我跟堂姐?” 她眼神专注饱含情意,言辞又极其诚恳,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但凡一个男人,都对容止歌这样的依赖没有抵抗力,云明轩心里顿时多了几分犹豫,神色没有刚刚那样坚定。 容梨观此景,恨得牙痒痒。 这个贱人无时无地不在勾引男人! 第22章 恶心容梨 容梨气得心肝疼,却只能强颜欢笑,“歌儿,你不能这么任性,潇王殿下有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总围着你转。” 容止歌心中笑起来,容梨可能自己不知道,她这话说得可是酸溜溜的。 那副好姐姐的假面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也是,容梨今日可是差点失去了清白,她怎么可能还冷静得下来。 她觉得自己还得添一把火。垂眸轻笑一声,她再抬头时又一面无辜,“可……我还是害怕嘛,潇王殿下就陪陪我好吗?至于审问的事情不是有太子殿下吗?” “这……”云明轩有些迟疑。 容梨气得肺都快炸了,狠狠地瞪了云明轩一眼,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只要被美色勾引就走不动路了! 云明轩被容梨看得心虚,也明白眼下不是可以沉溺美色的时候,对容止歌歉意道:“歌儿妹妹,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审问那个歹徒,虽然我不能陪你,但今夜我会让我的人守着你和容姑娘。” 容止歌挑眉,倒也不想太纠缠,而是看了云景珩一眼,娇嗔道:“太子殿下,夜这么深了,可不要审犯人审得太晚了,别累着潇王殿下了!” 听着像是担心自己的好情郎,其实暗里是在提醒云景珩,别让云明轩沾手太多。 “知道了。”云景珩环胸靠墙,兴味道。 他是在欣赏容止歌这从头至尾演戏的模样,小丫头明明恨死了潇王和自己堂姐,却能演出一副缱绻缠绵和姐妹情深的样子,这本事不去京城里搭个台子唱出好戏,都是浪费了她的才能。 容止歌被云景珩看着心里发毛,不禁瞪了一眼过去。 云景珩这才收回了视线,对云明轩道:“潇王,那我们走吧?” “歌儿妹妹,容姑娘,这间香房就别睡了,等我派人找僧人再安排两间。”云明轩先嘱咐了她们一句,然后才随着云景珩出了香房。 独留容止歌和容梨在房中。 容止歌看着容梨一身狼狈的样子,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伤心的神情,“堂姐,幸好你没什么事情。你放心,今夜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潇王和太子那边我会去说的,他们肯定会守口如瓶。” “谢谢你,歌儿。”容梨勉强地笑了笑。 容止歌握住容梨的手,泫然欲泣道:“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当时没有离开的话,这歹人也不会有机会得逞。” 容梨看着容止歌的脸,觉得是那样的恶心。 得了便宜还卖乖,跑到自己这个受害者面前说一些不轻不重的自责话给谁看呢? 分明是一次又一次地撕开她的痛处!这个贱人现在想必很庆幸吧?幸好受苦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心中的恨让她的手不禁颤抖,“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个起了贼心的歹人。” 对,就是怪你!如果你醒来后不到处瞎跑的话,那个僧人又怎么可能会认错人! “堂姐,你放心,等太子和潇王把歹徒审问完了,肯定就能知道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了!我回去就找二哥三哥帮忙,绝对饶不了他!”容止歌挥着拳头,狠狠道。 容梨却变了脸色,“不行!” 第23章 绝不能留 容止歌疑惑道:“怎么不行?要是有二哥三哥在,肯定能扒了那歹徒的皮,叫他生不如死的。” 少女歪着头看着容梨,天真的话语却让人心中打颤。 明明还是那个没脑子的容止歌,可不知为何却觉得这少女像是蛰伏中野兽,随时能扑上来撕咬。 容梨摇了摇头,“我不想让容二哥和容三哥担心,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比较好。” 这件事情细枝末节,让容家知道了,容三那个蠢货倒也不用多担心,但是容二却是个聪明的,他一定能从中看出点东西来,到时候保不齐得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她现在还不能跟容家的人撕破脸皮。 容梨心中顾虑,容止歌一清二楚,挑了挑眉直接戳破她的幻想:“可是事情都闹到潇王殿下和太子殿下面前了,这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呀。” “只要不说今夜的事情,他们也就只清楚我差点遇袭的事情。”容梨道,“我相信潇王和太子为了顾及我的名声,也不会将其中细节说于别人听的。” 容止歌心中不禁冷笑。 她还真敢想的,自己出了事情就希望别人帮她藏着掖着,倘若今夜躺在这张床上的人是她容止歌,只怕不出一夜就能闹得满城风雨了吧? 但是,容止歌哪里会让她如愿? 这个艳僧背后牵扯的东西可多了去了,是条大鱼,到时候艳僧将这灵隐寺里的腌臜事全抖出来,整座京城能不涉事的大臣恐怕不剩几个了。 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容梨曾经被夜袭的事情是不可能瞒得住的,只会成为京城大街小巷中的饭后谈资,将她彻底钉在耻辱柱上,这辈子都要被人用嘲讽的眼神怀疑她的清白。 容止歌掩下情绪,说道:“堂姐说得是,那就不告诉二哥他们了。” 容梨见到容止歌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心也落了下来。 没在香房里待太久,很快就有云明轩手底下的士兵来接应她们,然后重新安排了香房,各睡一间。 今夜灵隐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整座寺里的僧弥都被惊扰了起来,云景珩的动作也大,干脆把灵隐寺里的人全部关了起来,一一审问,虽然美名其曰是要找出和艳僧背后的主使人。 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夜的事情蹊跷大着呢。 比如容梨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突然就晕了,不管如何回想都只能记起她当时是在解容止歌的衣服,然后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甜香,再之后就脑袋一片空白,直到那艳僧拿东西疯狂凌虐时的疼痛才叫她清醒了过来。 那股甜香,想必就是让她晕倒的迷药。 而其中更诡异的就是,她给容止歌下的迷药足以药倒一头牛,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清醒? 个中种种,容梨觉得好像其中有无形的手再操控着局盘。 她将今夜的事情彻底复盘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她醒来到现在,有个人消失不见了! 赵四呢? 他去哪了? 容梨让他去把艳僧找来,艳僧进了屋子后,赵四没有守在屋子前吗?他听到自己的惨叫声,怎么可能不进来救她?! 她这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容梨都顾不得休息,披着僧人送来的僧袍,就冲出了屋子,喊道:“赵四?!赵四?!” 可是无论怎么喊,都没有赵四的身影出现。 她喊久了也不敢再喊下去,怕惊扰了旁边屋子的容止歌。 容梨不得不意识到一件事情。 赵四失踪了。 他很可能已经背叛了自己。 容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从小赵四便守在自己的身边,对她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她。 可眼下除了他背叛自己外,容梨想不出别的借口能解释今夜发生的一切。 容梨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屋中,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容梨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她决定静待明日再找云明轩商量此事。 那个艳僧,绝不能留! 第24章 你可真够狠的 这头的容止歌无心安睡,她今夜做的事情太多,将容梨狠狠报复了一次,心中的恨意也不过才消减了一点。 她很激动,也很冷静。 容止歌今夜动手前,就没想过能靠这种事扳倒容梨,何况半路杀出一个云明轩,将容梨给救下来了。 虽然结果不如预期,但容止歌不打算现在就收手。 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容梨? 门突然被敲响,将思绪中的容止歌拉回,她警惕道:“谁?” “容大小姐,我们殿下请你过去。” 外头的声音听着耳熟,容止歌挑了挑眉,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白二。 容止歌道:“太子殿下现在在哪?” “就在北边的院里。” 白二有些惊讶地看着容止歌,没想到他一眼认来自己是太子的手下,还以为昨夜的时候她没有注意自己呢。 容止歌点了点头,“带我去吧。” 白二顿了顿,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只道:“大小姐跟我来。” 容止歌没有犹豫地出了屋门。 白二带着容止歌从一侧小路绕开,没有经过容梨的屋前,不过一路上却时不时忍不住打量着容止歌。 他好奇容止歌,可容止歌却对他很熟悉。 当年她嫁入东宫,与云景珩关系实在不好,因为她心中有人不愿侍寝,云景珩虽然没有强迫她,但到底也不喜欢一个爱着别的男人的妻子,于是东宫里的人都把她当做是笑话看,对她多有怠慢。 这里头,唯一待他礼让有加的就是白二。 那段挣扎的时光里,容止歌很感谢白二对她照顾有加。 但后来,容止歌才无意中发现,白二会这么做,其实是受云景珩所嘱。 因为东宫眼线众多,哪里都是窟窿,云景珩不能明面对她好,就只能暗中照顾着她了。 到底,她欠了云景珩太多。 所以今生来弥补了。 很快,白二将容止歌领到了北边的香房。 房内点了烛火,才勉强照亮了屋子的情况,榻上坐了一人,微微倚着窗沿,有些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昏黄的烛光映衬在他俊美的面容上,让他那双凤眸尤其明亮动人。 容止歌一进来,云景珩就看了过来,挑眉笑道:“可算见到你了,容大小姐?” “太子殿下,我们才见过不久。”容止歌不动声色地走过来,却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还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哼。 容止歌好奇地垂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赵四被绑住手脚,堵了嘴横躺在这呢。 云景珩从榻上下来,瞥了一眼赵四,对容止歌道:“人我是帮你捆好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能怎么样?”容止歌挑挑眉,声音温柔,“拔掉舌头,废了四肢,送到容梨面前吧。” 脚边的赵四打了个颤,惊慌失措地看着容止歌。 少女的声音是那么的温和,可说的话却那么恐怖,仿佛她只是再说今日吃什么这样的小事,完全没把这酷刑放在心上。 就连云景珩听了,都不禁道:“你可真够狠的。他一个习武之人,废了四肢,又不能说话,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那又怎么样?”容止歌毫不在意地笑道,“害人前,就得做好被人害的准备,现在不过是让他付出代价罢了,而且,没让他死,也是我突然大发慈悲。” 云景珩闻言,眼里都是兴味,笑道:“你这慈悲,我觉得他应该不想要。” 容止歌瞥了一眼疯狂挣扎的赵四,轻声道:“不要也得要。” “好吧。”云景珩倚墙靠着,对白二道,“听到了吗?还不照做。” 白二顿了顿,有些迟疑地看着地上的赵四。 容止歌又笑眯眯道:“谢谢殿下帮忙,不然我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些事情。” “说好我只是看戏人,现在被你拉进戏,少做多做也没区别了。”云景珩懒散道,给白二使了个眼色。 白二不敢再犹豫,拖住赵四立马离开了屋子,赵四想挣扎,又被白二一掌打晕。 眼下,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容止歌和云景珩。 烛火微微闪烁着,少女的脸在它照不到的地方下显得格外鬼魅,她冲云景珩问道:“那个艳僧呢?我想见他。” 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冷漠和厌恶。 “你怕是见不了。”云景珩道,“虽然我的人守着他,但还有云明轩的人再盯着,你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蛇。” 容止歌冷笑道:“他可真怕你发现那些腌臜事呢。” 第25章 账本 “什么事,说来听听?”云景珩道。 她顿了顿,才道:“太子殿下不好奇吗?为什么一个僧弥不清修反而热衷男女之事,还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和容梨联手害我,他难道不会怕被我们容家报复吗?” 云景珩也不是蠢的,很快就想明白了利弊,轻声道:“你是想告诉我,他背后有人?” “是。”容止歌点头。 云景珩起了兴头,环胸看着容止歌,“还有谁大得过我?” 容止歌瞥了云景珩一眼,撩了撩头发,语气漫不经心地道:“太子殿下的地位自不一般,但一人的力量再强大终归孤单,若是朝中大臣官官相护,太子觉得自己抵挡得了那么多人么?” “你也不必吓我。”云景珩一笑,“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这艳僧背后牵扯过深。” 容止歌没有否认。 云景珩又一挑眉,仔细看小姑娘的神情,问道:“你今日想请我看这场戏,为的就是钓出艳僧这条大鱼吧?我很好奇,他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就是知道。”容止歌脸色淡淡,“而且人总该有点秘密吧?不能让人知道了自己的底牌,不然这不是将把柄拱手递上。” “好吧。”云景珩耸了耸肩。 他也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兴趣,容止歌能从四个大汉手下逃出来,就已经足以证明她的不凡,能知道点别人不清楚的秘辛也不奇怪。 云景珩又道:“你今夜选择把这事捅到明面上,想必这艳僧到底背地里做什么买卖,你也很清楚吧?” “能是什么买卖?无非是皮肉买卖。”容止歌声音一沉,“我知道的不是特别多,只清楚京城不少达官贵人会来这里。” 云景珩皱眉,“京城多得是花街青楼。” 容止歌想起什么似的,露出十分痛恨的神情,“那些贱籍的青楼女子他们玩腻了,便想试试其他口味,所以这艳僧做的买卖,都是一些十一二岁的少女生意,他们会在民间搜刮容姿不错的女孩圈养起来,而这里……” 云景珩听着,脸色都变了,不禁站直了身子。 容止歌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这里就是供那些人狎玩少女的场所,而那个艳僧就是其中拉皮条的。” “畜生!”云景珩怒斥道。 容止歌看了云景珩一眼,说道:“殿下,别急着生气。这种事情光靠一个人是干不起来的,这里的所有僧人都不无辜。” 云景珩沉默下来。 人性的黑暗他不是没见识过,可这种本应该是与佛祖常伴青灯的静修宁静地,却被这些人拿来做如此龌龊肮脏的事,若不是今夜所见,恐怕不会有人想到他们素来上香祈福的寺庙竟然是这么一个淫窟! “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云景珩道,掷地有声。 容止歌闻言,却分外感慨。 想起前世那个被万民唾弃的暴君,其实年少时也是这样忧国忧民,到底还是她前世眼盲心盲,竟然将这么优秀的人一步一步逼成了千古罪人。 她苦笑了一声,对云景珩道:“殿下你有这份心很好,但是有一样东西你一定要拿到。” “什么东西?” “账本。” 云景珩蹙眉,“什么账本?” 容止歌回答道:“艳僧手中有一本记录来灵隐寺狎妓过人的账本,上面还记载了他与那些人的金钱来往,是绝佳的证据。” 第26章 没有敌手 云景珩点了点头,又看了容止歌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手里还有这样的账本?” 容止歌一顿,有点哑口无言。 她没法告诉云景珩这是她前世知道的,当年她已经嫁入东宫,有一日一个少女闯上高堂,击鼓鸣冤,众人才知这灵隐寺里的勾当,一时之间朝野震荡,陛下盛怒派云景珩和云明轩调查。 原本云景珩已经调查出来艳僧手里有一本账本,正派人去取,是容止歌提前得知了消息,通知云明轩将它截下呈给了陛下,这功劳也就落到了云明轩的头上,反而云景珩被套了个无能的名头。 但其实,云明轩拿到那账本后借此威胁了一众官员,能收编得就将账本的名字划掉,不能收编的便往上添几笔重的,到最后呈给陛下的账本,已经变成了云明轩精心修改过的版本。 云明轩如此丧心病狂之举,可笑她当年竟然没觉得哪里不对。 真是被猪油蒙了脑子。 想到这,容止歌心绞痛,哀声道:“你就当是我犯了个错,无意中知道的吧。” 看容止歌伤心悲痛的神情不似作假,云景珩也不想再问下去,转移了话题道:“既然已经知道有这么个账本了,我明日审问时会注意的。” 容止歌发觉自己失态,敛去悲伤的心情,正色道:“殿下也不要直关心那个艳僧,这灵隐寺的僧人,你也都可以盘查一番,应该会发现一些线索。当务之急,除了账本,就是那些少女到底被关在了哪里。”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云景珩点头。 容止歌点了点头,“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云景珩突然道:“等等。” “怎么了?”容止歌疑惑道。 云景珩走到门外,喊了一句,“白二。” 刚刚把赵四带下去的白二从一旁掠过来,出现在了门前。 “殿下,有何吩咐?” “这几天你就在跟着容小姐,保护她的安全。” “什么?”白二错愣道。 容止歌惊讶道:“殿下,他是你的贴身侍卫,让他来保护我不好吧?” 云景珩挑眉,“你怎么知道他是我贴身侍卫?” 容止歌暗道不好,一下忘了自己和云景珩其实并不相熟,这白二更是没见过几次。云景珩素来敏锐,容止歌不想让他察觉到什么不对。 想了想,容止歌解释道:“我看殿下对他很信任的样子,所以认为他是殿下的贴身侍卫。” 这个解释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云景珩却觉得容止歌不过是仓皇中随意拿出来扯谎用的借口,不过他也懒得拆穿容止歌,点头道:“这几日,你的那位好堂姐说不准还会对你出手,你确定你不需要人保护?” 容止歌也不好推辞,她现在的确太弱了,若是真遭遇不测不一定能化险为夷。 她不再矫情,答应道:“多谢殿下。” “走吧。”云景珩摆了摆手。 白二为难地看着云景珩,“我不在的话,岂不是没人保护殿下?” 云景珩瞥了白二一眼,抚了抚腰间的剑,自信扬眉道:“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没人伤得了我,你只管保护容小姐就是。” 容止歌不禁看了他的剑一眼。 她曾见过云景珩对敌,身姿优美如穿花绕树,手中剑如雷霆之击刹那间便能十步取人首级。 这样的他,的确没有敌手。 第27章 容梨尖叫 白二还是拗不过云景珩,只能听从命令跟随在容止歌的身边。 容止歌迈出屋子时,白二跟随在她的身后。 她道:“这几日,劳烦白侍卫保护我了。” “不必言谢,我也是听从殿下的吩咐。”白二摇了摇头,说道。 容止歌笑了笑,道:“白侍卫在暗中保护我就好,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与殿下之间的关系。” 白二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问题,“知道了。” 一路上极其安静,直到回到香房,她隐隐听见隔壁屋的动静,好似是在摔砸东西,噼里啪啦一通,估计那房内的东西能完好无损得没有几样了。 想必现在容梨正气得很。 容止歌不由轻笑一声,对白二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白二看了一眼隔壁屋,轻声道:“小姐早点休息,若是有事推门喊我名字便是。” “好。”容止歌答应下来。 白二身形一跃,顿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容止歌关上门,脸上的笑容霎时沉了下来,她脱了外衫,露出血迹斑驳的里衣,然后就着衣躺在了床榻上。 隔壁屋一直在闹,过了一会也像是累了,动静停了下来。 容止歌盯着天花板,久久都无法入睡,心中叫嚣的声音始终无法停歇,从重生到现在,两夜一日的时间并不能冲淡容止歌对容梨和云明轩的恨意,前世种种历历在目,仿若隔日。 她忘不了,也不能忘。 因为她的眼瞎,害得容家满门惨死,这样的血海深仇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忘。 伴着这些念头,容止歌入睡了。 她在梦里,再度回到了那艳丽奢华的皇宫中,穿着最华贵的宫装,抹着最厚重的胭脂水粉,比谁都要美,可比谁都可悲。 梦中度过一生,她重新回顾了自己痴傻的一辈子。 最后,城破后,云明轩眼睁睁地目睹自己被容梨的手下一根根掰断了手指,却没有丝毫的怜惜疼爱,他将容梨护在怀中,诉说着对她的情意,却对自己弃如敝履。 容止歌才幡然醒悟,原来的山盟海誓、情深意切,都是云明轩为自己编织出来名为爱的美梦,为的就是让她陷进去,心甘情愿地成为一枚最锋利的棋子。 爱他十载,换来的只有冰冷的利用。 容止歌可笑自己太傻了,心中的恨意只增不减,就是在梦中都恨不得剥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骨! 一时梦魇,容止歌挣扎在其中,若不是屋外突然一声尖叫,将她惊醒,恐怕她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容止歌瞪大眼睛,从床上猛地扎起,她大口大口得呼吸,捂着胸口有些茫然。 她是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了?容止歌恍惚地揉了揉眉心。 屋外的尖叫声还没停,“这……是谁干的?!你……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容止歌思绪被拉回,听到容梨的声音,她方才有了那么点真实感。 从重生以来,容止歌就总不敢真的睡过去,生怕一醒来就会回到被囚禁的宫里,她还是被云明轩关押着,这里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容止歌从床上爬起来,穿好外衫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个人横躺在屋前,双手双脚像是没了骨头软趴趴地瘫在地上,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从容止歌这里看去,能瞧见这人的脸,那张脸却不能叫活人有的了,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好像下一刻就能去世。 是赵四不错。 赵四张了张嘴,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不是话,而是浓稠黑褐的血,就这么从唇角溢出来,滴在地上晕开一片又一片。 他连舌头都被扒掉了,到底是谁做事如此狠辣?! 容梨无法控制地嘶叫出声,不过也才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即便心肠再狠毒,这种场面也都是不曾见过的,何况遭遇如此刑罚的人还是她最得力的手下,容梨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她害怕得讲不出话来,可又忍不住靠近。 实在难以想象,赵四不过是失踪了一晚上,为什么会被折磨成这么一副样子扔到她的面前? 是谁在挑衅她?是昨日那个害她的人吗?!容梨又惊又怒地攥紧手。 “救命啊!有鬼!有鬼!” 一个声音从另外一边响起来,容梨顿时暗道不好。 但她没有注意到,脚边的赵四仿佛见了鬼一般,目光惊恐了起来。 第28章 心狠手辣 容梨看过去,就已经见到容止歌吓得花容失色地跌坐在台阶上,满眼都是恐惧。 “堂……堂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容止歌指着容梨面前的赵四,磕磕绊绊地问道。 赵四闻言,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舌头都没了,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反而血不停从嘴里溢出沾了一地。 看这赵四拼命想提醒容梨的样子,容止歌觉得可笑极了。 舌头都没了,还这么忠心,看着这副惨状好像马上生命走到了尽头,云景珩手底下的人也不知道给他止止血吗?就这么扔过来虽然冲击力更大,但委实是脏了一片地。 赵四的血顺着地上的纹路淌到了容梨的跟前,她看了看脚边的赵四,又看向容止歌,“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发现他这幅样子躺在这里。” “是么?”容止歌声音都在打颤,“他是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香房前。” “不……不知道。”容梨紧抿起唇来。 赵四是她侍卫的事情,至今没让任何人知道,他从来都是暗中保护,所以容止歌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但现在有个顾虑,容止歌被绑,是容梨指使赵四带人去做的…… 思绪未全,容梨听到容止歌突然大喊起来,“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当时绑走我的人!” 容梨眼神一动,看了容止歌一眼。 这贱人果真的看到赵四的脸了! 容梨压下心头的火,装作惊讶地往后一跳,好似痛恨地看着赵四,“居然是你绑了歌儿?我打死你这个……” 话音一落,奄奄一息的赵四突然抬眸与容梨四目相对。 容梨本来还想说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赵四眼中充满了对她的不可思议以及那卑微的恳求,容梨知道,赵四在请求自己救他。 现在赵四四肢被废,舌头甚至都被拔掉,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没有作用的废物,即便容梨保下他,将来日后也不会对她起到任何帮助,反而为了治疗他的身体,到时候也是一笔极大的花销。 容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避开了他的目光,抬脚踹了赵四一下。 赵四痛得瞪大了双眼,露出绝望震惊的眼神。 容止歌望着这一幕,不禁挑了挑眉,实在是忍不住心中冷笑。 云景珩说她狠,可能是还没见识过容梨的心有多毒,陪了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属下,只要没有利用价值了,说扔就扔。 论狠,她哪里比得过容梨。 容止歌掩下冷笑,装作不忍见血的样子捂着眼睛,“堂姐,算了吧……他浑身都是血,你别脏了衣裳。” “歌儿,他可是绑走你的人,怎么能轻易算了?”容梨也不想真的要对赵四做什么,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也就顺势收手了。 “当然不是算了!”容止歌爬起来,提着裙摆走下台阶,拉住了容梨的手,“堂姐,我们去找太子和潇王,让他们来处置这个人!” 容梨闻言,心微微一动。 若是赵四还能讲话,她或许会怕云景珩能审出点什么,但现在他就是个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废人,什么也做不了。 落到云景珩手中,也不过一个死字罢了。 容梨看了一眼赵四,他好像还想抱有希望,冲容梨不停地摇着头。 不过容梨哪里是会心软的人,她收回了目光,冲容止歌一笑,“好,我们现在去找他们。” “那赶紧走!”容止歌好似很害怕见到赵四,拉着容梨往前走。 容梨心中已有决断,便不会在意赵四的死活,被容止歌半拖半拉地越过了赵四。 两人并肩前行,独留赵四一人双目放空,心如死灰地躺在那。 那一瞬间,赵四终于明白,容梨既然能对别人这么狠,又怎么可能会对身边的人能有几分真心? 仿佛是为了见证他有多么可怜,挽着容梨的容止歌,突然返过头来,冲他露出了一个怜悯讥讽的笑容。 这一笑,真真是望到他心里,凉了他的血。 连容止歌都在嘲笑自己,他才是真的可悲极了。 第29章 少女在哪 此时,灵隐寺东边的宅院。 云景珩带着一众士兵出现,手底下的人禀报,“已经搜遍了寺庙,未曾发现账本和关押少女的地方。” “行吧。”云景珩漫不经心道。 看来,只能从这灵隐寺的僧人中下手了。 云景珩道:“让人去分开审问被关押的那些僧人。” “是。”士兵点头,掉头就去执行云景珩的命令。 士兵一走,云景珩在一处屋子前停下。 门外守着的两个士兵,立马道:“殿下。” “里头人情况如何?” “按照殿下的吩咐,一直没给吃食和水,还蒙着他的眼睛呢,现在应该已经快撑不住了。” 云景珩淡然道:“知道了,把门打开吧。” 两个士兵立刻上前将门上的锁打开拿下来,推开了门。 云景珩抬步要进去,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太子殿下,不是说好一起审问么?怎么你来这,也不通知我一声?” “就算不通知,皇兄来的不也很快吗?”云景珩回身一看,就见到立于不远处温文尔雅的云明轩。 云明轩知云景珩是暗讽他也不甚在意,踱步过来,冲云景珩道:“只是是顺便想过来看看,不成想见到殿下要单独审问里头的人。” 云景珩挑眉,漠然道:“那皇兄可太赶巧了,我前脚才来,你后脚就到。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兄派人监视我。” “怎么会?”云明轩不动声色道。 云景珩笑道:“是不是,皇兄自己心里清楚。” 云明轩脸色微变。 “好了,不说这个了,不是要审问么,一起进去就是。”云景珩又摆了摆手,戏谑地看着云明轩道。 云明轩素来和云景珩不对付,嘴皮子功夫也差得多,和他争执显然是非常不明智的,他忍下恼火冲云景珩道:“好,那就进吧。” 两人这才迈入了屋中,士兵也紧随其后。 屋里密不透风,唯一的光源就是打开的门透进来的阳光。 同时也能让进来的人看清楚此时屋内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这是一间许久不用的杂货屋,到处都摆着些破败古朽的杂物。 而那个艳僧被绑了手脚,眼睛也蒙了黑布,就这么蜷缩在墙根处。 从进来的地方能看到些许痕迹,很新,又很重,想来是这艳僧为了逃出去曾经做了不少努力吧,不过最后也明白是无济于事,只能缩在墙角。 艳僧从听到有人说话,再到打开门,然后屋子里多出几个人,整个人都是恹恹地缩着,毫无生气。 “把他眼罩摘了。”云景珩吩咐道。 两个士兵上前,一个摘了他的眼罩,一个将他给直接拖到了云景珩和云明轩面前。 艳僧整整一晚上目不能视,突然见光顿时缩了缩身体,躲在了暗处。 云景珩见状,笑道:“才关了一晚上就受不了了?” 艳僧听到云景珩的声音,有些茫然的眼睛终于有了点亮光,他抬起头看过去,见到云景珩时目光一喜,可瞥到云明轩的瞬间脸色却顿时沉了下来。 “昨天夜里你们不都是审过了,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们了。” 云明轩知道这艳僧是想寻求云景珩的帮助,但有他在场,艳僧可开不了这个口。 不然,今日云明轩也不会出现在这。 “你确定你什么都说出来了?”云景珩横眉冷竖,突然沉了声音,“你当你那些下贱的勾当事没人知道吗?你从各地拐卖来的少女在哪里?” 艳僧闻言,不敢置信地看向云景珩。 第30章 审问艳僧 云明轩猛地扭头看向云景珩。 “你……”艳僧惊魂不定地看着云景珩,惊慌失措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想说我为什么知道?”云景珩笑道。 艳僧哑口无言。 云景珩盯着艳僧,目光冷如冰寒,“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艳僧慌了,这件事情瞒得这么好,为什么太子会知道? 这个罪名现在要是承认了,非掉了脑袋不可! 他硬着头皮否认道:“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什么拐卖,什么少女,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假装不知道?”云景珩挑眉,“知不知道在我手底下装硬骨头的人,最后连一个时辰的时间都撑不过去。” 艳僧心里打了个突,慌得要死但还是硬气道:“我不知道!” 他决不能承认这件事情,只要能撑下去,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会想办法怎么把他救出去的! 云景珩闻言轻笑,“好吧,那你就继续嘴硬吧。” “来人,把他拖下去,给我审到他说为止。” 云景珩睹了艳僧一眼,那一眼凉到骨子里,几乎都不用想就能明白他口中的审问会有多么狠毒。 艳僧惊慌失措地看着云景珩。 “是!” 两个士兵上前立马将艳僧架了起来,直接拖出了屋子。 云明轩眼看着他们把人拖走,急忙喊道:“等等!” “怎么?”云景珩看向云明轩。 “你就这么把人拖下去审问都不过问一下我吗?”云明轩道。 云景珩一挑眉,有些疑惑地问道:“有必要吗?” 云明轩脸色一变,“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人还是我抓住的。” “那又怎么样?”云景珩一扬眉,嗤笑道,“我是太子,万事以我为主,皇兄你的意见并不是特别重要。” “你……”云明轩气得牙痒痒,“云景珩!” “喊我名字这么大声做什么?”云景珩掏掏耳朵,漫不经心道,“我听得见。” 云明轩死死地盯着云景珩,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审问的事情,我也要参与!” 云景珩耸了耸肩,道:“如果皇兄不介意见到血腥场面的话,只管跟着士兵去就是,我也不会拦着。” 话音一落,屋外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撕心裂肺,声音中的痛令人听了都不由得感同身受。 而且不止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饶是云明轩听,都不由心生胆寒,更不用去看就知道这刑罚手段是多么得毒辣。 “啧啧,怎么也不去远点的地方,这声音可真有点吵。”云景珩有些无奈道。 云明轩脸色铁青地看着云景珩,明明就是故意恶心他,竟然还有脸说得出这种话? 云景珩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返头看向云明轩,“哦对了,皇兄不是想去参与审问吗?就在不远处,皇兄快去吧。” “你……”云明轩刚想说话,眼角余光好死不死地瞥向了外头。 不远处,刚刚还完好无损的艳僧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满目都是刺眼的红,鲜血从嘴里溢出来沾湿了衣服。 云景珩手底下的人审问没有一点留情,不仅是将他打得鼻青脸肿,双手双脚也没有放过,那两个士兵蹲在他左右两侧,正在一根、两根地掰掉艳僧的指骨。 第31章 还审不审? 每掰断一根,那根手指就会完全失去支撑得垂搭下来,而艳僧也会发出无法承受凄厉嘶叫,响彻东院。 直到最后,艳僧声音沙哑生涩,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可那两个士兵折磨人的手段也没有停下。 总共就十根手指,掰完了那就换手臂,手臂关节都卸了,那就换腿。 不过,那艳僧也真是硬气,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竟然还能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士兵头次遇到这种硬茬,有些吃惊,手里的动作就更重了,想着愈发狠辣,一拳锤到了艳僧的膝盖。 骨头咔嚓碎裂的声音就连站在屋内的云明轩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艳僧终于承受不住剧痛,身子猛地一抽搐,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殿下,人晕了。”两个士兵高声道。 云景珩道:“治,醒了继续。” 士兵道:“是。” 云景珩挑眉过来,冲云明轩一笑,有几分挑衅的意味,“皇兄,还审不审?等他醒了,你可以一起加入,没准人家被皇兄的英明神武吸引了,就愿意把话都吐出来了。” “……” 云明轩不禁脸色一白,他并不喜欢这样血腥的场面,更不用说现在艳僧被折腾成这幅样子,他还能审问出个什么东西来? 可明知道云景珩是故意的,云明轩也拿他没办法。 谁叫这位太子殿下素来是个油盐不进、我行我素的主儿? 一时间,气氛僵持不下。 云明轩不想在云景珩前弱了气势,可是要他去盯着折磨人的血腥事他也做不到。 像是为了打破这气氛似的,少女娇媚清亮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潇王殿下,你们在……啊!!!这,这是什么东西?鬼,鬼啊!” 云景珩听到这声音,不自觉地勾了勾唇,挑眉看去。 花容月貌的少女站在那,此时大惊失措地抓着身边女子的手,一副都快哭了的样子。 “没事的,歌儿,是昨天那个歹人,他应该是在被审问。”女子拍了拍少女的手,轻声安抚道。 少女一顿,才忍着害怕仔细看了看,才说道:“怎么……审问要搞得这么可怕……” “既然是审问,自然要可怕点。”容梨盯着被两个士兵围住已经昏迷不醒的艳僧,经过今早赵四给自己的冲击,她现在见到艳僧这可怕的样子,都已经不会多害怕了。 倒不如说,现在容梨心里头还隐隐有点爽畅。 昨夜的屈辱,不在艳僧上讨回来,容梨这口恶气都出不去。 若是艳僧落到她手中,下场可不会比现在好,她会用最恶毒狠辣的手段来对付他!要他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世上! 容止歌察觉到容梨握自己的手在逐渐收紧,隐晦不明地瞥了一眼那艳僧,装成很害怕的样子躲在了容梨的身后,“可是看着那么多血,整个人软趴趴的躺在那里,怎么跟刚刚的歹人那么像呢?” 容梨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那艳僧。 要说像是像,不过这个艳僧可就惨得多了,从他那趴在地上那扭曲的姿势能看出来,手指、手臂、腿关节处都被折磨得支零破碎,不然也不会是没有骨头般肉都没了支撑力瘫在地上。 赵四不过是四肢被废,被拔了舌头罢了。 但容止歌那句话还是提醒了容梨,说到底那个跟自己暗中作对的人至今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未必不可能是他其实已经出现了,不过是将自己摘得很干净而已。 想到这里,容梨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若是真的跟自己作对的人是云景珩话,那昨夜赵四失踪被他俘虏了,该不会将自己的事情都抖了出来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艳僧落在云景珩的手里,岂不是麻烦大了?! 容梨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不禁看了一眼站在那身姿挺拔面色淡然的云景珩一眼。 这一眼,引起了云景珩的注意。 他不咸不淡地看过来,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容梨看着他,这颗心却沉了下去。 她几乎已经断定,云景珩绝对知道了什么。 第32章 任性的容止歌 容梨眯了眯眼,拉着容止歌向前,然后说道:“太子殿下,今日我一起来打开门就发现外面摆了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男人,歌儿认出来这是绑走她的人,不知道太子可否派人过去处理,那个人现在还在我香房前。” 云明轩惊道:“什么?怎么突然会出现绑走歌儿妹妹的人?” 他记得,派去绑架容止歌的人可是容梨的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梨没有去看云明轩投过来疑惑的目光,而是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总之推开门就见到一个血人,把我吓了一跳。” “对啊!我还听到堂姐的尖叫声跑出来一看,我也被吓到了,真的好可怕!”容止歌连忙点了点头,附和道。 云明轩立马问道:“你们俩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容梨摇了摇头。 容止歌道:“没事!虽然有点被吓到了,但是现在见到殿下我又没有那么害怕。” 说着,容止歌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云明轩的面前,有些亲昵地拽了拽他的衣摆,说道:“殿下,肯定是昨天你安排的人保护着我们,所以那歹人只敢把人丢到门前,没有对屋中的我们做什么。” 这句话真是提醒了云明轩。 昨夜他的人一直在附近盯着才对,怎么连有人把个大活人扔到屋子前都没有发现? 这种犹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的行为,仿佛就是一种挑衅,再嘲笑他的手下有多么的无能。 云明轩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不好。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种毫不掩饰堪称是嚣张的行为,总让人不自觉地跟一人联系起来。 云明轩不禁看向了云景珩。 一时间,云景珩承受了来自容梨和云明轩两人试探的目光,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将视线转到了在其中拱火的容止歌身上。 她在这里演戏,扮成一脸无辜的样子,却要把怀疑全部推到自己身上来,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脱离事情的旋涡中。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和她有关,但她却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让这两个人被她耍得团团转。 好算计! 见这少女眉眼含笑的样子,云景珩分不清楚自己心中是怒还是好笑,她怎么就笃定以为他一定会愿意帮她转移这两人的注意力? 云景珩觉得,这少女实在是有点得寸进尺。 “那可真是庆幸,昨天夜里没有再出什么事。”云景珩道,“你说是么?容大小姐。” 容止歌一顿,笑道:“自然,都是有潇王殿下的人保护!” 云景珩好似在笑,“那的确,皇兄手底下的人个个人中龙凤,都是精锐,自然是不一样。” 虽然是在恭维,但是听着显然不是好话,而是讽刺,居然让人从自己监视范围中来去自如,变相指责云明轩手中的人是一群废物。 云明轩脸色不好地道:“只是一些小兵小卒,怎么算是精锐,可比不过太子殿下的人,心狠手辣起来让人胆寒。” “不狠一点,怎么从别人那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没准,还能知道一点什么秘辛。”云景珩瞥了一眼那边昏迷的艳僧,意味深长地道。 云明轩被噎到了,此时他再反击云景珩,真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反而惹人生疑。 容梨观两人唇枪舌战,心里已经明白大概,估计云明轩也和自己一样发现了云景珩的不对劲,这一番倒显得像是试探。 “潇王,太子,那个人还躺在那,可以先派人去处理吗?不然想起来我香房前躺着一个血人,我心里怎么都有点后怕。”容梨开口,将云明轩和云景珩两人的话题岔开。 容梨是在给云明轩解围,云明轩也顺势跟着台阶下,“太子,眼下还是别管那个艳僧了,先看看歌儿和容姑娘房前的人是什么情况吧?” “我不要太子殿下!潇王殿下,你跟我们过去好不好?那个人真的好恐怖,满身都是血,舌头都被拔了,没有你陪着我我真的好怕……”容止歌拽拽他的袖摆,眨巴着眼睛。 容梨闻言,微微皱眉道:“歌儿,别任性,要潇王殿下派个人过去把人拖走就行了,你让潇王殿下陪着你,岂不是耽误了查案的进度?” 容止歌顿时垮了脸,瘪着嘴十分任性地跺了跺脚,“不……不要嘛!我就是怕,想要潇王殿下陪!而且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在,有什么耽误的?” 第33章 真是好演技 容梨心头窝火,声音都沉了下来,“歌儿!别这么任性!” 容止歌顿时瘪起嘴,眼眶霎时间蓄满了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堂姐,你怎么可以凶我?我……我就是想让潇王殿下陪我而已。” 美人落泪,见者心疼。 云明轩心微微一动,不禁拍了拍容止歌的肩膀,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你堂姐也只是好心,她不是有意要凶你,歌儿,别哭了好吗?” “可……可我……”容止歌轻咬嘴唇,有些踌躇地看着云明轩,“真的想让殿下你陪着我,这种小要求都不能答应吗?” 容止歌小心翼翼的恳求,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这……”云明轩迟疑地看着容止歌。 云明轩应该果断拒绝容止歌,这样她也就不会再纠缠下去。 可是云明轩这犹豫的样子,容止歌直接死缠烂打地道:“就陪我……陪我一小段时间,我这几日从被掳走再到被绑架,真的好害怕,今天那个歹人还突然出现在房前,没有殿下陪我,我真很慌,所以殿下求求你了,别拒绝我嘛。” 容梨见状,已经开始火冒三丈。 这个贱人怎么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男人啊? 瞧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容梨都恨不得把她脸给刮花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勾引云明轩?! 容梨不禁攥紧拳头,压下对容止歌的恨意,露出尽量温柔的笑容,轻声道:“歌儿,乖,有我陪着你,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我不要堂姐!堂姐刚刚还凶了我。”容止歌顿时扭过头,只凄凄拉着云明轩的袖摆,“我就要潇王殿下,潇王殿下不陪我的话,那我……那我就……” 容止歌眼睛扫了周围一圈,然后猛地坐在了地上,一副耍赖任性的样子,“我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容梨这会真压不住脸色了,快被容止歌气得嘴唇发抖。 而云明轩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唯独只有一个早在刚刚就旁观的云景珩,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的好戏,心里赞叹了一句容止歌真是好演技,起码台上唱戏的花旦可都不一定能有她这么充沛的感情。 若不是真见过容止歌狠辣的场面,云景珩还真的没法把那天夜里沉重冷静的少女,和现在痴爱任性的容止歌联系在一起。 云景珩忍不住勾唇一笑,加入这混乱的场面中,开口道:“皇兄,容大小姐都这么说了,你若是还拒绝佳人的请求,可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容梨闻言,顿时瞪了云景珩一眼。他这个时候杀出来做什么?有他什么事情! 云景珩无辜道:“容姑娘,你瞪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了么?” “你!”容梨气恼,又不得不收回目光,“太子殿下,歌儿也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明事理吗,现在明显更重要的是审问那个艳僧吧?” 云景珩仿佛是被提醒一般,缓缓露出笑容,“容姑娘仔细看看那艳僧。” 容梨一愣,才看了那艳僧一眼。 这时,云景珩解释道:“十根手指全都被掰断了,手臂关节也被敲碎,最后对膝盖骨下手的时候,很可惜,他就这么晕倒了,浑身骨头都碎了,这一时半会儿可醒不过来。” 容梨只感觉到有一阵寒风就这么吹了过来,她光是听云景珩述说,都觉得心尖打颤。 他的手段,怎么这么残暴? 第34章 争取来的时间 “所以,就算皇兄想要审,也没这个机会,还不如应了佳人的要求,与佳人作伴不是?” 云景珩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只是却不冷不淡地瞥了容梨一眼。 容梨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容止歌瞥了一眼云景珩,心想这人配合得不错,面上就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殿下,你看太子都说了,这个艳僧一时半会醒不过来,那为什么不能陪陪我?” 云景珩察觉到容止歌的笑容,听着她的话,不置可否。 “那好吧。”云明轩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不禁瞥了一眼那昏迷的艳僧,心里琢磨浑身关节都被这么粗暴得毁掉,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短时间醒过来,想来小小离开一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云明轩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给自己的动摇找了个十分完美的借口,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容梨那瞬间阴沉的脸色。 “好呀!那我们赶紧过去吧,等把那个人带走,殿下你再陪我去一趟佛殿,我想再拜拜佛。”容止歌高兴地点头,然后得寸进尺道。 云明轩也没有拒绝,“好,我答应你。” 容止歌不禁弯了弯唇,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容梨,“堂姐,潇王殿下都答应我了,你不会还想阻止我吧?” “怎么会。”容梨这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 容止歌笑起来,“那好!我们赶紧走吧!到时候还要一起去佛殿拜佛呢!” 容梨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好。” 容止歌又欢快地跑过来,拉住了容梨的手,然后扯着她往东院外走,又云明轩招手道:“潇王殿下,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跟上来呀!” “来了。”云明轩见到容止歌那张秀丽旖旎的脸,眼神都不由得缱绻了起来,立马跟上了容止歌的脚步。 然后三人并肩走在一起,云明轩被容梨和容止歌夹击着,神色都不由喜悦起来。 云景珩见状,不禁嗤笑。 三个人快离开东院的瞬间,容止歌一面贴着云明轩,一面却突然转过头来,冲他露出了个笑容。 容止歌用嘴型说了四个字。 合作愉快。 云景珩微微一分辨,不由得一愣,然后才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禁道:“还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 等到三人都离开了东院,云景珩敛去了笑容,冰冷地看着昏迷的艳僧,指使士兵,“把他拖进去,想办法将他弄醒。” 这是容止歌争取来的一点时间,他得抓紧了,从这个艳僧嘴里撬出来点什么。 昨夜容止歌知道云明轩的人一直盯着,就想好今天要来这里演一出戏了吧,云景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有点复杂,竟然还让一个小姑娘给帮了。 士兵很快把艳僧拖进了屋中,然后找来了一桶水,就这么朝着他从头浇了下去。 冰冷的水激得艳僧顿时从昏迷中醒来,随即就无法控制地尖叫出声,“啊——” 骨头碎裂的疼痛可不是一星半点,何况艳僧是被掰断了好几处的关节,这样的疼痛可想而知是以倍数放大的。 云景珩冷漠地看着凄叫嘶喊的艳僧,开门见山地问道:“我现在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最好如实回答我,你记录着跟那些达官贵人交易的账本在哪?” 艳僧连痛都顾不上了,震惊地抬头看向云景珩。 第35章 你套我的话? 这……怎么可能? 他从来没有跟谁提起过自己手中有本账本,云景珩是从哪里知道的?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景珩笑着挑眉,懒洋洋道。 他的声音极冷,让人的忍不住打颤。 艳僧眼中光一闪,刚刚被那两个士兵折磨的时候他都能忍,可现在却叫他在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前没了分寸,那种毛骨悚然的恐惧如毒蛇一般蜿蜒爬在背脊,他连骨头都在发虚。 “我不会告诉你账本在哪的。”艳僧紧咬着唇,坚定道。 他其实也是在告诫自己,决不能把账本轻易交出去,这东西一日找不到,那他还能有活命的机会,至少那些和自己有交易的大人们,可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出来的。 云景珩闻言,顿时道:“看来,还真有这么个账本。” 艳僧瞪大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云景珩。 云景珩又笑,“看来你很聪明白,的确是为自己留了一手。” “你套我的话?”艳僧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满是错愣。 云景珩道:“这很奇怪吗?既然有这么个账本,那事情好办了,你左不过也只在灵隐寺寺内活动,这账本如此重要,你定然不会放心交给他人也不会藏得太远难以记录,所以肯定藏在寺内的某处,那我掘地三尺也总能把这账本给找出来。” 闻言,艳僧又稍稍松了口气,露出不屑的笑容来,“那你就去找吧,就算找个三天三夜,你也找不到那账本。” 那账本他怎么可能会藏在灵隐寺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 “这么胸有成竹,看来是没藏在寺内,那就是在寺外了,兴许是在这灵隐寺附近的山中?”云景珩看着艳僧,说道。 艳僧脸色巨变,震惊地看着云景珩。 云景珩勾了勾唇,“看来被我说中了。” 艳僧不敢再说话了。 云景珩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实在是厉害,话术也高超得很,只是短短几句话,竟然就让云景珩把他套了个大半话出去。 “不说话了?”云景珩微眯眼睛。 艳僧别开目光,拒绝回答云景珩的话。 云景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却突然蹲下身子,轻声道:“你现在是觉得自己手里有底牌,所以肯定能没事对么?” 艳僧一听,看了云景珩一眼。 像是默认了他的话。 “只要我把账本的消息放出去,你觉得那些人是想保你,还是杀了你更好?你死了,那账本也就没人知道所在地了,他们不也安全了么?”云景珩看着艳僧,慢条斯理地道。 艳僧心中大惊,终于忍不住道:“不……不可能 。” “没什么不可能的。”云景珩道。 艳僧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云景珩勾着唇,那曼妙的桃花眼里泛起一丝冷光,此时注视着艳僧,“所以,你想找死的话,我也不拦着。” 艳僧畏畏缩缩地看着云景珩,感觉牙齿都软了,根本没法硬气起来,只能苦苦求饶道:“不要,我不想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云景珩闻言,看着艳僧道:“晚了,我现在已经不想听了。” “什什么?”艳僧瞪大眼睛,惊慌害怕的泪水涌了出来,“除了账本以外,那些少女关在哪里,我也全都告诉你!” 云景珩慢慢收起了笑容,说道:“说来听听,假如你有半句谎话,你知道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艳僧连忙点头,哭着道:“好,好,我都告诉你!” 云景珩好以整暇地看着艳僧,他便着急忙慌地说了几个地点,语罢还小心翼翼地道:“就是这些了,我都告诉你了,求求你太子殿下,饶了我这条小命,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等我派人过去调查,要是确认无误,我会留你一条狗命。”云景珩站起身来,冷漠地看了一眼艳僧就收回了视线。 艳僧忙点头,“好,好!” 云景珩看向一旁的士兵,“看好他,去山下找个大夫来给他治。” 两个士兵点了点头。 云景珩抬步离开,士兵又重新将眼罩给艳僧戴了上去,然后他们一起离开了屋子。 殊不知,待他们离去,这狭窄拥挤的杂货屋中,响起了一阵又尖厉又阴险的笑声。 艳僧的脸上赫然露出得逞的笑容。 第36章 谁比谁更能装 话分两头,容止歌三人已经来到了香房前。 赵四还躺在那,不过此时他的脸色比刚刚还要苍白,毕竟生生断了舌头,伤口都不曾止住,再厉害的人血如此流都不可能完好无损,何况还是个四肢被废的废人? 这三人一出现,赵四就察觉到了,扭头看过来,见到容止歌的瞬间,眼神激动又愤怒。 容止歌见状,假装惊得一跳。 “潇王殿下!那个……那个就是绑架我的人!”容止歌害怕地抓着云明轩的袖摆,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身后。 云明轩扫了一眼那个血人一眼,对他显然没有多少兴趣,反而是温香软玉就在背后,才让他心中更是遐想万千。 他顺势扭过身来揽住容止歌的肩,轻声安抚道:“没事的,我在呢。” 容梨见到这一幕,连牙齿都快咬碎了,忍不住阴沉起了脸色,开口道:“殿下,还是赶紧把那个人拖下去吧处理掉,不然这里的血还脏了好好的寺庙。” 这声音听着都冷,云明轩不会察觉不出容梨的怒意,只好连忙放开了容止歌。 “殿下!我怕……”容止歌却猛地扑上去,抓住了云明轩的手臂,“你别离我那么远。” 容梨脸都绿了,忍着脾气道:“歌儿,殿下还得处理这个血人的事情。” 容止歌瞥了容梨一眼,瘪了瘪嘴,我行我素道:“我不管,就算殿下要处理这个人的事情,我也要待在殿下的身边不走。” 容梨火冒三丈,却还是不得不维系自己好姐姐的假面,“歌儿,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这样贴着潇王殿下?你也不怕外人瞧见了笑话你。” “这也没有外人啊。”容止歌挑挑眉道,“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能随心点?还是说,堂姐你会告诉别人吗?” “当然不会。”容梨矢口否认,可脸色却肉眼可见得黑了。 容止歌欣赏着容梨此时要怒不怒的模样,心中好笑极了,容梨越是恼火,她便越是高兴,就喜欢见到容梨恨不得杀了自己,却拿自己毫无办法的样子。 眉梢染上笑容,然后又略带几分挑衅意味地继续攀着云明轩,“潇王殿下,我这么任性,还要死皮赖脸地贴着你,你肯定很生气对不对?堂姐说的也是,我是太自私任性了,对不起,殿下……” 说罢,容止歌垂眸,十分低落地抿了抿唇。 容梨真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她现在真的怀疑,容止歌是不是上天派来克她的?! 怎么偏偏自己不让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和自己对着干也算了。 完事还要装成十分无辜的样子去男人面前气摇尾乞怜的,恶不恶心? 恶心吗? 当然恶心。 容止歌要的就这个效果,否则她才没有兴趣去故意讨好云明轩,虽然也有要在他们面前扮猪吃老虎的原因,但更多得是她想恶心容梨。 云明轩,是容梨用来向上爬的途径,所以容梨在他身上花费的心思极多,也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去和别人情深意切,这番心机已经不是常人能比。 但前世容梨多厉害,城府再深,今生一切也才不过刚刚开始,容梨可没有前世时那样沉着冷静。 容止歌要做的,就是把云明轩拿来做攻击容梨的武器,从她最得意的地方,一点点击毁她。 如此想着,容止歌又顿时吸了吸鼻子,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松开了云明轩,“我还是站在一边好了,不想让堂姐和殿下生气。” “别哭,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呢?容姑娘也肯定没有生你气。”云明轩见状,心都跟着疼了,连忙上去哄道。 容止歌哭哭啼啼地道:“真的吗?”她又看向容梨,“堂姐也是吗?” 容梨如鲠在喉,见到容止歌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声音都变得嘶哑,“好歌儿,没有生你的气,快别哭了,来,堂姐给你擦擦眼泪。” 说着,她拿手去给容止歌拭去眼泪。 指尖在脸上划过,泪水虽然被拭去,但容止歌能感觉到容梨的手都在微微得颤抖,好像恨不得立刻把她的眼珠子抠出来。 容止歌破涕一笑,“堂姐,你真好。” “我不对你谁好,还能对谁好?”容梨笑着道,可眼中没有一点笑意。 容止歌点点头,松开云明轩,猛地抱住容梨,“我就知道堂姐对我最好了。” 第37章 太可怜了 容梨身子一僵,才一边拍着头,一边道:“你可真是小孩子,一会哭一会笑的,你也不觉得害臊。” 她好似一个多么温柔的姐姐一样,轻声安抚着容止歌,可是她那尖尖的指甲却在一点点地划过容止歌的脖颈,唯独只有云明轩能看到的脸,此时阴险地扭曲极了,嘴角勾出了一个十分狠辣的弧度。 云明轩看着如此的容梨,呼吸一滞。 容梨这个样子真的很可怕,他感觉她马上能用自己的指甲刺破容止歌那白嫩纤细的脖子,让里头的血迸溅出来。 云明轩不由地道:“好了,知道你们倆姐妹关系好,不过能不能先分开,等我处理完了这里躺着的人?” 他是真的担心容梨做出什么事情来,连忙使眼色给她。 察觉到云明轩的目光,容梨只觉得他是担心容止歌,顿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云明轩脸色一变,有些紧张地抿起了唇。 而容梨这快失控的状态,容止歌会不知道吗? 她感觉到了容梨那不同寻常的呼吸声,心里明白已经把人逼到极限了,也十分聪明地见好就收,挑着眉轻笑一声,然后松开了容梨。 容梨一愣,微微皱眉地看着容止歌。 刚刚是错觉吗? 容止歌好像是笑了一声。 而且那一声笑不像是平日里容止歌,竟然带着一丝讥嘲和冷笑的感觉? 可去看容止歌,唇角勾着笑完全是一副没什么心机的天真模样,哪里有什么讥讽她的感觉? 容梨怀疑是自己被容止歌给气魔怔了,所以才产生了错觉。 “堂姐,你看着我做什么?”容止歌眨巴着眼睛道。 容梨顿时收回了视线,道:“没什么。” 容止歌又转头看向云明轩,“殿下,你快点让人把这个血人拖走吧!” “好。”云明轩点了点头,目光才瞥向了那头的赵四,问道,“这个人真的是当时掳走你的人吗?” 容止歌一顿,有些踌躇地道:“其……其实我看的也不是太清楚,但是我觉得蛮像的。” 云明轩闻言,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容梨,询问她怎么回事。 容梨面不改色,伸手假装在整理衣装,然后冲他迅速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便别开目光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云明轩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微微点头,“看不太清楚也没什么事,这个人都被折磨成这样了,反正审问是审不出什么东西了,就带下去让他自生自灭吧。” “好。”容止歌回答道。 这个赵四流了满地的血,云明轩不止要喊人来把他拖下去,还得将这里的血渍清扫干净,但由于整座寺庙的僧人都被云景珩关了起来,所以只能是派手底下的士兵来解决了。 云明轩先去喊士兵过来,他离开后,容梨突然对容止歌道:“歌儿,我突然肚子不舒服要去趟净房,你能先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容止歌笑道:“好啊,堂姐快去快回。” 容梨点了点头,然后抬步迅速离开了这里。 容止歌看着容梨离开的方向,不禁勾唇一笑,“容梨啊容梨,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就是找个借口去和云明轩幽会么?” 她把容梨气成这样,容梨当然要去找云明轩弥补回来。 容止歌挑了挑眉,然后撩起秀发,一步一步走到奄奄一息的赵四旁,轻声道:“太可怜了,马上都要死了,你主子都不想管你,只在意怎么和自己的情郎如何双宿双飞。” 第38章 下不为例 容梨一出来,就看到了云明轩早在那等她,顿时怒不可遏地走过去,猛地一抬手。 她是想甩一巴掌过去——可云明轩像是早就知道容梨会这么做似的,提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女子直接扯入了怀中紧紧地抱住。 “你干嘛!放开我!” 容梨猛地扎入云明轩的怀中,还有些错愣,本来暴怒的心情也被生生安抚了不少,可是不甘不愿的情绪还是啃噬着她的理智,又恼火地挣扎了起来。 云明轩不顾容梨地挣扎,将她死死地按在怀里,一边柔声道:“好了阿梨,我知道你不高兴我和容止歌这么甜蜜,但你也知道,我都是被迫的,怎么可能和她真心实意呢?” “你胡说!我看你那双眼睛就差长在容止歌那贱人身上了!”容梨闷在云明轩的怀中,恶声道。 “阿梨,你也知道现在容止歌痴爱我,我如果不能装得爱她的话,到时候还怎么把她当做计划的一环?”云明轩安抚道。 容梨抿了抿唇,半信半疑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我看那贱人一颗心都扑在你的身上了,你根本没必要和她多亲密!我看你就是见她漂亮,所以才故意说这种话来应付我的吧?” 云明轩闻言,叹气道:“我要怎么做,阿梨你才能相信我?” “除非,除非你杀了容止歌!” “阿梨,不要胡闹。杀了容止歌的话,你我都逃不了干系,我倒是不用怕,但容家的人能放得过你吗?” 容梨瞥了云明轩一眼,“我看你就是不舍得杀容止歌吧?否则昨夜,也不会出现在香房附近……” 云明轩闻言,心中一惊,动作比思绪更快,直接捧住了容梨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 容梨瞪大眼睛,没想到云明轩竟然会突然吻上来,本来想挣扎的心却被这个吻吞噬掉,她嘤咛一声,身子诚实地瘫软在了云明轩的怀里。 她双手攀上云明轩的脖颈,面色红润地回应了他。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 容梨那些对云明轩的埋怨愤怒,都在这个吻住逐渐烟消云散,此时心头满是对他的情意。 吻毕,容梨躺在云明轩的怀中气喘吁吁。 云明轩抚摸着女子的脸颊,情意缠绵地道:“现在知道我对你的心了吗?” 容梨红着脸颊道:“知道了。”然后又羞赧地埋在云明轩的怀里,“你怎么突然吻上来,我还没做好准备……” “不这样怎么堵住你这张小嘴?”云明轩抚摸着容梨的发丝,“现在冷静下来了吧?还说气话吗?” 容梨哼了一声道:“可你对那小贱人分明有意,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云明轩正要说什么,容梨按住云明轩的嘴,“但只要你现在想着是我,我也懒得追究你昨夜为什么出现在香房的事情了。” “但是……下不为例,明白了吗?”容梨浅笑道。 云明轩背脊发凉,然后点了点头。 “啊!救命!” 突然,传来了一声少女的尖叫。 云明轩和容梨原本还沉浸在缱绻旖旎的气氛中,被这一声尖叫吸引了注意力,两人面面相觑,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答案。 刚刚的声音,分明是容止歌发出来的! 第39章 赵四攻击容止歌 云明轩顿时扔下容梨,返头冲了回去。 容梨站在原地,面色铁青。 刚刚的温存,一下子荡然无存。 云明轩返回刚刚的地方,就见到容止歌跌坐在地上,而赵四压在了她的大腿,正在用牙齿疯狂地撕咬着少女娇嫩的手指,几乎是要把她整根手指都要咬下来,力道狠辣,生生啃出血来,顺着少女的手滴落下来。 容止歌疼得都快哭出来,“我的手指好痛,你快放开我!” “你这歹徒,给我松开歌儿妹妹!”云明轩见状,立马冲上前,拔出腰间的剑狠狠扎进赵四的后背! 赵四猛地瞪大眼睛,然后死咬容止歌的嘴兀自松开,整个人无力地倒向了一边。 他死盯着容止歌的方向,可却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就在容止歌的后方。 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容梨。 赵四被云明轩一剑穿透了心脏,鲜血汩汩流出,几乎要铺满整片地。 可即便如此,赵四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容止歌身后的容梨,容止歌不清楚容梨是什么神情,但她能看到赵四的神情,不能言语的他,眼神却充斥了太多的情绪。 都要死了,赵四还拼命想尽忠呢。 真是可怜,他难道还不清楚,容梨是个多么冷酷无情的人,根本不会对他施舍一个眼神,利用不上的人,她连心思都不想多花。 容止歌微微挑眉,顿时逼出眼角的泪水,哭得好不伤心得扑到了云明轩的怀里,“殿下……幸好你来了!那个歹徒明明手脚都断了,居然趁着你们不在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扑上来咬我的手,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歌儿!”一声呼喊,一个人从背后冲了过来,将云明轩直接撞开。 紧接着,容止歌就被人狠狠地抱住了。 “这个歹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容梨抱了一下容止歌,又将她松开,然后上下扫了容止歌一眼好似很担心的样子。 容止歌看着作秀的容梨,真是忍不住心中笑起来,她就这么见不得自己和云明轩亲密的样子,竟然直接将云明轩撞开也不愿意自己接触他。 “幸好……幸好殿下来了,不然我觉得我的手指都能被他给咬下来!”容止歌吸着鼻子,举起了自己被咬伤的手指,哭哭啼啼道。 白嫩的手指上还有个十分深的牙印,鲜血一点点地往外渗,打湿了容止歌的袖摆。 容梨紧盯着容止歌的手,心里想着为什么赵四咬得只是手指,而不是这贱人的脖颈? “让我看看你的手,不会到时候留疤了吧?”容梨抓着容止歌的仔细看了看。 容止歌抽泣道:“不会吧?那到时候可多丑!我不要!” 容梨看过容止歌的伤口了,有些失望地道:“放心吧,不会留疤的。”这么都不算多深的伤口,能留什么疤? 这时,她突然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再碰他。 她垂眸一看,就发现赵四居然在用自己的头不停地在拱她的脚。 第40章 血字 容梨心里一慌,生怕被容止歌看出来自己和赵四之间的关系,连忙往旁边一退。 “堂姐,这个歹人怎么一直看着你啊!”容止歌突然大叫一声,指着地上的赵四道。 赵四听到容止歌的声音,顿时更向容梨靠近。 容梨脸色微变,连忙一脚将赵四踢开,“你别过来!” 赵四直接翻了个身,猛吐出一口鲜血来滚在了一旁。 他趴过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染满,甚至蔓延到了容梨和容止歌的脚下。 容梨顿时嫌脏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对一边的云明轩道:“殿下,快让人把他拖走吧!” 云明轩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带着歌儿妹妹先去包扎一下吧。” 容梨点头,对容止歌道:“我们去香房里,我给你止血包扎。” “好。”容止歌乖巧地待在容梨的身边,被她牵住了手,回到了香房中。 直到进去,赵四哪怕生命都走到了尽头,他都死死地看着两人。 可,终究坚挺不下去了。 他好恨啊…… 为什么,自己居然会着了一个小姑娘的道,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为什么,他做的一切事情都能被容止歌发现? 为什么,容梨不能注意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容止歌啊? 赵四不明白,但他也想不明白了,因为他死了。 眼睛都瞪着大大的,透露着不甘和愤怒,可是没人会在意他了,哪怕是他的好主子容梨,现在都恨不得与他没有任何瓜葛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即便赵四曾经拼尽全力都想提醒她注意容止歌。 云明轩这次没有耽误,立马找来了手底下的士兵来收拾残局,然后走到屋子前,敲响了门。 “歌儿妹妹,容姑娘,我能进来吗?” “当然可以,殿下快进来吧!”容止歌欣喜的声音传来。 云明轩这才推开门走进了屋内。 屋门紧闭,外头的士兵也嫌弃这满地的狼藉,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把赵四的尸体搬走,然后余下的人留下清扫血迹。 突然,有人指着地上道:“诶,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像有一行字?” “什么?我看看。”另一个清洗血迹的士兵凑上前一看。 地上好像是模模糊糊地用血写了三个字,可是血哪里都是,与这些血字混在一块,早已看不太清写得什么东西,隐约能瞧出个穴字。 那人看了一眼,皱着眉道:“都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估计就是血流到纹路里,碰巧得吧。” “也有可能。”清洗的士兵也没多追究,又叹气道,“也不管了,反正一个歹人就算真写字,能写什么东西?还是赶紧把血清扫干净,这么多血还不知道要忙活多久咯。” “哎,赶紧做吧。” 另外一个人也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拿着工具去擦地上的血迹。 外头的谈话,一个字都没有传到屋内来。 云明轩道:“放心吧,外头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了,你们在香房里休息下,等血迹清扫干净了再出去。” 容止歌点了点头,垂眸却在冷笑。 第41章 被摆了一道 容止歌点点头,“好,我等会就不出去了。” “真乖。”云明轩笑着摸了摸容止歌的头。 容梨打趣了一句,“歌儿我的话你不爱听,但潇王殿下说什么就做什么,有必要这么区别对待么?” 容止歌闻言,羞赧道:“堂姐!你就知道挖苦我!你明知道我喜欢潇王,还故意这么说!” 容梨脸色一变,然后笑着道:“小姑娘长大了,现在就想嫁人了?” 容止歌脸颊一红,整个人扑到容梨的怀里,支支吾吾道:“堂姐!别打趣我了!我还小呢 ,起码也得等到堂姐嫁人才能嫁呢。” 被这句话刺激到的容梨,脸色阴沉下来,刚想说话的瞬间,外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 云明轩道:“怎么了?” “有点事情需要您处理。” 云明轩微微皱眉,“什么事?” “殿下,是关于那个艳僧。”外头的人有些急迫,“时间不多,耽误不得。” 云明轩立马起身,抬步要走,容止歌顿时拽住了他的衣摆,“殿下,你要去哪?!不是说好陪我的吗?” 容梨还在给容止歌包扎,可对容止歌那烦躁的心情已经压不住,忍不住给云明轩使了个眼色。 云明轩一顿,然后道:“歌儿,你就在香房好好休息,我得去看看太子殿下那边情况如何了。” “可……殿下不能多陪陪我吗?”容止歌有些委屈地瘪着嘴。 容梨这才揽住容止歌的肩膀,轻声道:“殿下都陪着你这么久了,歌儿可不能贪心,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在这里陪你呢。” “好吧。”容止歌点点头,“那殿下可要快点处理完,回来找我哦!” 云明轩笑着安抚了几句,然后才走出了香房。 屋外,一个黑衣人正在等候,见到云明轩便立刻跟在身边道:“殿下一走,太子就重新开始审问了。” “什么?”云明轩错愣道,“那个人全身骨头都快碎完了,短时间还能醒的过来?” 黑衣人摇了摇头,“不知道。” 云明轩蹙眉,冷声道:“居然被云景珩摆了一道!你们刚刚怎么不来通知我?” “殿下一直跟容小姐待在一起,不好直接出现。”黑衣人道。 “现在过去。”云明轩道。 云明轩怒气冲冲地下了台阶,然后往东院去,黑衣人也随即隐藏了身形。 此时,香房前,那摊血迹已经被清扫得差不多了,只有浅浅的血渍,不管曾经有过任何信息现在也都不剩下了。 “堂姐,那个血人到底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要绑架我啊?而且,怎么就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香房前!” 容止歌等云明轩一走,就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了赵四。 容梨皱眉道:“都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到底为什么要绑架你?这谁能知道呢?” 容止歌撇撇嘴,然后道:“肯定不光是他一个人做的,背后一定有凶手!我到时候要求潇王殿下把他的尸体保存好送回京城,让仵作好好验验,没准能查出来什么。” 第42章 毁尸灭迹 容梨没想到容止歌还能想这一出,惊慌之余,只能先把她的想法堵回去,“那人都断了手脚,舌头也被拔了,仵作还能验出来什么东西,算了吧,也还是别亵渎死人的身体了。” 容止歌不像平日那么好说话,异常坚持道:“那不行,我白白受了好几天的苦,可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得都结束了!” 赵四人都死了,仵作再验尸,又能验出来什么东西?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真的让仵作把这尸体验出点线索和自己有关了,那麻烦可就多了! 这个小贱人,怎么时不时就能冒出一个这么讨厌的想法?! 容梨心里又恼又恨,道:“那我们之后再说这件事情好吗?现在提这个,总觉得瘆得慌。” “好吧。”容止歌耸了耸肩。 自容止歌提出要给赵四验尸,容梨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始终如坐针毡。 等她终于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对容止歌道:“歌儿,我有点事,你一人在屋子里休息好吗?” “殿下走就算了,怎么堂姐也要走了,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害怕。”容止歌眼巴巴地看着容梨,欲哭无泪道。 容梨心中藏着事情,也没有耐心去哄容止歌,快刀斩乱麻,“歌儿,你乖,我就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陪你,好吗?” 说罢,容梨便立刻离开了香房。 身后还传来容止歌的喊声,“堂姐?堂姐!你干嘛去呢!怎么不带我一起去……” 她不想听,动作也快了,生怕容止歌跟上来。 容止歌的声音也弱了,容梨这才放心下来。 而容梨不知道,容止歌看容梨都走远了,她才收起自己那做作的声音,哼着曲子走出门去。 “容梨啊容梨,这么没有定力,可是会露出很多破绽的。”容止歌叹了口气,她抚了抚发髻,看向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指,露出了个嫌恶的表情。 容止歌知道容梨要去做什么,她大抵急着要去毁尸灭迹吧。 不过,容梨不清楚,容止歌故意提出仵作验尸这一说,就是想要达成这个目的。 不止她容梨想毁尸灭迹,容止歌也想。 赵四不知哪来的毅力,趁着她跟容梨去东院的时候,竟然用嘴里的血在地上写出了她的名字。 若不是她察觉不对,及时吸引了云明轩和容梨的注意,否则就真让他们瞧见赵四的杰作了。 赵四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用这种办法来传递消息。 而且地上的血不好清洗干净,若是容止歌动手,难免身沾血迹,容易引起怀疑。 赵四大概是估算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和容止歌对峙的时候,眼神显得格外游刃有余,好像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可赵四还是算漏了一点,他到底就是个废人,什么都反抗不了,任她揉搓。 所以,容止歌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一边笑一边嘲讽,拖着赵四把那血字盖住,再伪造成自己被他袭击的样子,用尖叫把云明轩和容梨吸引过来。 第43章 戏耍云明轩 而她手指上的伤,看似是赵四咬得,其实是她费力自己咬出来的,为的就是营造出一种她被袭击的假相。 一个失血过多的人,再怎么用力也不可能咬出那么深的牙印。 赵四也想不到,容止歌会想出这个招来,所以他愤怒,可越愤怒反而把这场假戏做得更真。 最后也都如她所想,云明轩为了救她,一剑捅穿赵四的胸,鲜血汩汩流出。 那血足以掩盖他的血字。 虽然这件事情被容止歌解决得完美,但到底容止歌也担心赵四会在哪里阴自己一下,还是毁尸灭迹省的夜长梦多了。 “真是可惜了,赵四,你这么忠心,结果你的主人连你死了都不放过你,还要烧了你的尸体。” 嘲讽了一句,容止歌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喊了一句,“白二,你在吗?” 不一会,一个身影从屋顶上显现,翻越下来到了容止歌的面前,“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见太子,能带我去吗?”容止歌道。 白二点头道:“没问题。” 容止歌道:“我不想被别人发现。” “明白。”白二言简意赅道。 . 灵隐寺东院,云明轩怒气冲冲地找到了云景珩。 “云景珩,你居然耍我?!” “耍你?” 云景珩本在与身边的士兵交谈灵隐寺僧人的事情,突然被云明轩撞到面前,顿时不禁一笑。 云明轩冷冷地盯着云景珩,“你故意把那艳僧打成那样,让我误以为他无法审问,结果我人一走,你转头就把他弄醒了,你不是在耍我那是什么?” “皇兄,怎么这么生气?这可不像平日的你。”云景珩挑挑眉,笑道。 云明轩道:“若不是你失言在先,我怎么会这么生气?” 云景珩耸了耸肩道:“我要审问一个人,有必要先过问皇兄的意见吗?” 云明轩微微抿唇。 云景珩又道:“皇兄,你不过是个连封地都没有的王,什么时候权力地位也能压得过作为储君的我了?” “我……”云明轩被噎了一下,只能先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可他的眼神却阴沉了下来。 欣赏着云明轩这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云景珩不甚在意地轻笑,“既然没有这个意思,那皇兄来兴师问罪为何?” 他扫了一眼云明轩,虽然笑着,眼底却冷冷的,似乎是在讥讽着他的不自量力。 云明轩只感觉背脊发凉,却不得不先服软,“太子莫生气,是我一时鲁莽冲撞了太子,太子要打要罚,我悉听尊便。” 他知道,云景珩这人手段狠辣,现在和他作对显然不太明智。 “皇兄这话就言重了,我怎么会罚你?我知道皇兄是想审问那艳僧,那你去就是了,我也不拦着。”云景珩拍了拍云明轩的肩膀。 云明轩看了云景珩一眼,“太子殿下真的让我去?” 云景珩点头微笑,“当然。” 云明轩半信半疑地道:“那我去了?” “去吧。”云景珩伸出手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云明轩这才转身离开去往关押艳僧的地方。 不过须臾,云明轩就又折返,怒道:“那艳僧怎么又晕过去了?” 第44章 求夸奖 云景珩无辜道:“我怎么知道?不如你去问问他。” “他都晕了,我还怎么问。” “那你就来问我?我又不是他,怎么清楚他晕了。” 云明轩感觉到心一梗,竟然对云景珩这厚颜无耻的话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调整呼吸,逼着自己冷静道:“不是你又把他弄晕了吗?” 云景珩道:“这皇兄可是冤枉我了,我一直就在这里与手下商量审问那些僧人的事情,可没再去过东院那边。” 这句话云明轩会信吗?他根本一个字都不信! 云明轩盯着他,说道:“你到底对那个艳僧做了什么?你审问他,又审问出什么了?” “我可什么都没做。皇兄,你不如想想为什么你一去人家就晕倒了,没准人家根本不想被你审问呢?”云景珩道。 “怎……” 云明轩想反驳,可却觉得苍白。 云景珩又笑道:“皇兄,兴许人家觉得你审他,他小命就不保了。” “你什么意思?”云明轩脸色微变。 云景珩挑眉,“字面上的意思。” 云明轩的神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冷冰冰地看着云景珩,一时之间目光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是与他撕破脸皮,还是继续虚与委蛇? 而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从一旁闪过,飞速到了云明轩的身旁,在他耳旁说了什么,云明轩微微皱眉,看了云景珩一眼,脸色纠结了起来。 云明轩最后叹了口气,愤怒不甘地转身离开,黑衣人也紧随其后。 “怎么,皇兄就要走了吗?不再跟我继续多聊聊?”云景珩见状,高喊一句。 云明轩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云景珩看着云明轩的背影,挑了挑眉,看来比起和云景珩硬碰硬,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跟他说得事情更加重要。 “好了,戏看完了,还不出来?”云景珩收回目光,瞥向一处拐角。 须臾,墙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最先探出来的是少女的半个脑袋,她眨巴着眼睛望过来,轻声道:“人走了?” 云景珩笑道:“走了。” 少女这才露了全身,信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云景珩又道:“是白二带你过来的,你那个堂姐呢?你没跟她一起?” “她?忙着烧尸体吧。”容止歌撇了撇嘴,走过来道,“你没看云明轩也被喊走了吧,大概是因为容梨在闹吧。” “这么说,你今日算是帮了我两次。”云景珩道。 容止歌看向云景珩,笑靥如花道:“是吗?那太子殿下现在有没有觉得,我这个人很有用?” 云景珩唇一勾,“容小姐这么聪明厉害的人可不多得。”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容止歌笑得十分灿烂。 云景珩却有点好笑,怎么小姑娘得了自己一句夸奖就这么开心的?刚刚那样,活脱脱就是一副求他夸奖的邀功样,竟然也有几分有趣。 笑完后,云景珩又正色道:“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 容止歌也收敛了笑容,回答道:“我拖延云明轩的这段时间内,你应该单独审问完艳僧了吧,结果如何?” 第45章 你倒是对自己下得了手 “进来聊吧。”云景珩说道。 容止歌点头,“好。” 云景珩推开门让容止歌先进去,然后对一边的白二道:“你在外头守着,别让人靠近。” 然后,云景珩紧闭门,白二站在了门前。 屋内容止歌已经自己找了位置坐下,摆弄着自己的长发,云景珩注意到了她包扎过的指尖,微微挑眉,“怎么受伤了?” “自己咬得。”容止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云景珩盯着容止歌,笑道:“该不会跟容梨烧尸体有关吧?” 容止歌道:“有那么一点联系吧。” “你倒是对自己下得了手。” “这点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容止歌将手藏于袖中,又抬起头来望着云景珩,“殿下还是同我说说,今日审问有什么收获吧。” 云景珩走过来,坐在容止歌的对面,道:“审问是审了,前面还挺顺利,结果那艳僧突然就开始装了起来,就显得很没什么意思了,估计是背后还有什么倚仗吧。” “正常。光凭一个艳僧,可不敢把这种人贩子买卖做得这么深,他背后定然有人相助的。”容止歌道。 云景珩看向容止歌,问道:“你连拐卖民女还有账本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他背后的人是谁你知不知道?” 容止歌瞥了云景珩一眼,“殿下当我是神仙吗?什么都能算到。” 云景珩被容止歌噎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我看你把什么都算的清清楚楚,还真觉得你有点神棍的味道了。” “那我肯定第一时间算算云明轩和容梨什么时候死。”容止歌道。 容止歌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容梨和云明轩的恨意,云景珩不禁道:“你还真是恨他们。” 她撇了撇唇,没有否认。 “那艳僧,前面被我说中他拐卖少女的事情还非常慌张,不过挺嘴硬什么消息都不愿意吐出来,后来我再用账本逼他,倒是从他嘴里套出了点消息来。”云景珩道。 容止歌问道:“套出什么了?” “我说我要在灵隐寺内绝地三尺,都要找到账本,他倒是显得颇为得意,我猜账本即便不在关押少女的地方,想必也绝对不会远。”云景珩抱起胸,声音有几分冷意,“只不过这个人是个硬茬,即便用那么很辣的手段对付他,他也吐不出半句话。” “我改变策略,用性命威胁他,他反而假意害怕,说了两个地点给我。” “我也不想打草惊蛇,便装作相信放过了他。” 容止歌听完,问道:“那两个地点在哪?” 云景珩道:“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半山腰,我的人已经探查过了,都埋了陷阱,要是毫无防备踏进去,必然死伤无数。” “那看来是他早就做好了此事被发现的准备,这是专门用来迷惑人的。”容止歌摇头,脸色也有几分冷。 “要不是我早就看出来不对劲,我的人起码死伤大半。”云景珩嗤笑,“他倒是聪明,知道就算给我两个假地点,被我发现了也拿他没有办法。” 第46章 我相信殿下 容止歌顿了顿,说道:“他若没一点本事的话,他背后的人也不会将这笔买卖交给他。但是,他小聪明耍得多,这账本应该是他自作主张记录的,估计想用这个来当做护身符,等他背后的人来救他。” “他看着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被他的主子杀人灭口。” “自然不会担心,因为我们要知道账本的下落,所以一定会想方设法留住他的狗命。而且对于他身后那个人来言,有这个账本和没这个账本区别可就大了。” 容止歌微微一笑,可眼底却没有一丁点的笑意。 云景珩的神色也不好看,“若是账本到手,便能以此威胁那些朝中大臣……” “是。”容止歌点了点头,“所以比起让账本消失,还不如把账本握在手中,去跟那些牵涉其中的人做更大的买卖。” 云景珩一笑,揉了揉眉心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倒是挺明白这些官场的黑暗面。” 容止歌不甚在意道:“只不过是了解人心罢了。” 她浮沉皇宫十年,虽然祸乱朝廷,却也不是光靠迷惑一个云景珩就可以的,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情她不是没做过,所以她怎么会不懂? 可笑她在朝上玩弄人心,却连自己是别人的棋子都看不明白。 “现在,从艳僧那入手是不太可能了,他现在有恃无恐。”云景珩道。 容止歌看着云景珩,“那就等吧。” “等什么?”云景珩看向容止歌。 容止歌挑眉,“殿下,不是让你审问灵隐寺的那些僧人吗?” 云景珩闻言,摇了摇头道:“那些人一个个也团结得很,估计是早就对好过口径,我的人即便一个个审,他们一概都是不知,就算用刑,也没人敢吐露半个字。” “不过……” 云景珩却在这里卖了个关子。 容止歌抬头去看云景珩,“殿下已经想好要怎么撬开他们的嘴了么?” “有几个小僧人看着定力不是很足的样子,估计威逼利诱一番能吐出一些线索来。”云景珩道,“但资历深得没几个能开口的,其中最甚的就是那个半步入土的主持老头,他的嘴比谁都硬。” “灵隐寺里的事情上了刑堂都是重罪,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清楚不管谁先开口都免不了罪,还不如替那艳僧死死地瞒住,这样没有证据,过不了多久太子殿下你自然只能将他们放了。” 云景珩声音冷了下来,“我倒是被他们耍得团团转了?可笑,那些秃驴,我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容止歌道:“目前突破点只有那些僧人了,全靠殿下你了,我在灵隐寺内有容梨看着,到底行事还是不方便。” “你这些日子,能帮我看住云明轩,我便能腾开手来继续寻找突破点。”云景珩道。 “我知道了。”容止歌点了点头。 云景珩看着容止歌,对她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找到那些少女和账本的。” “我相信殿下。”容止歌语气笃定。 云景珩一怔,然后笑了起来。 第47章 着急 被白二重新护送回香房的路上,容止歌想了很多,但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云景珩那双清明不含污浊的眼睛。 虽然现在云景珩还稍显稚嫩,无法像容止歌记忆里的他一样呼风唤雨、执掌乾坤,但没关系,她会帮他。 前世欠他的,今生容止歌会还给他,她会帮云景珩安安稳稳地坐好这储君之位,成为一代明君。 容止歌回到香房,刚坐下不久,门就被匆匆忙忙地敲响。 “歌儿,开门,是我。” 容止歌不禁有点惊讶,容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她还是起身打开门。 她一惊,道:“堂……堂姐,你这是怎么了?” 站在门外的容梨满身都是被火熏烤过的浓黑,头发也乱糟糟的,脸好像也哪里被擦伤了正在往外渗血,看着好不凄惨。 而她身后就站着云明轩。 容止歌惊道:“殿下?!你怎么和堂姐在一起?” 容梨看着容止歌,突然露出满面委屈的神情,然后抱住了容止歌,“歌儿,我刚刚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发生什么事了?”容止歌一瞬间想明白什么,静静地配合着容梨演戏。 容梨像是害怕极了,一直不停地在发抖,哽咽道:“潇王殿下手底下的士兵安放那歹人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推翻了烛台,点燃了屋子,我正好经过也被波及到了,要不是殿下在的话,我差点就要被火烧死了。” “堂姐没事就好。”容止歌道。 “不用在意我,只是歌儿,你不是说之后还要找人验尸么,那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恐怕是没法验了。”容梨松开容止歌,看着她的眼睛道。 容止歌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云明轩,“真的验不了吗?” 云明轩点头,“抱歉,是我的人办事不力。” “验不了就验不了吧,算了。”容止歌抿了抿唇,露出个笑容来,“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容梨终于松了口气。 容止歌却不禁想到,容梨为了演一出毁尸灭迹的戏也真是不容易,哪怕是再多等个几天都不愿意,她就这么怕事情暴露吗? 容梨这时又拉住容止歌的手,说道:“歌儿,刚刚殿下和我商量,既然出了艳僧的事情,这灵隐寺也没什么待得,殿下打算派一队士兵保护我们回容家,你觉得如何?” 她总算知道,容梨为什么这么着急了。 原来她想赶紧离开灵隐寺。 容止歌顿了顿,说道:“可是,想伤害堂姐的歹人还没找到。” “事情就都交给两位殿下吧,我相信他们肯定不会让我白白受辱。”容梨道。 这时,云明轩也道:“对啊,歌儿妹妹,你就跟着堂姐下山回家吧,留在灵隐寺那一天,你们俩的安全都始终受到威胁。” “可是我还没好好给大哥祈福……”容止歌踌躇道。 容梨劝道:“歌儿,能养出那种艳僧的寺庙,在这里祈福反而是亵渎了佛祖,没准佛祖一生气,还会降下惩罚,殃及容大哥。” 第48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容止歌脸色一白,惊慌失措地道:“真……真的吗?我只是想给大哥祈福而已,佛祖这也会生气吗?” 云明轩也适时附和道:“歌儿妹妹能好好得,才是对你兄长最大的祈福。” 容止歌看着容梨,眼巴巴地道:“那让我再考虑一下。” “好吧,那你好好考虑。”云明轩点头道。 容止歌道:“我知道了。” 云明轩又对容梨道:“容姑娘,今天受惊了,等会就在屋中好好休息吧,我会让手底下的人打来热水供你和歌儿妹妹沐浴,这两天你们俩都没换洗过衣服吧,想必肯定很不舒服,女子穿的衣服我也已经让士兵下山买了,到时候也一并送来。” “真的吗?”容止歌欢快地跳起来,然后一把揽住云明轩的手,“果然潇王殿下不管什么时候都非常贴心。” 云明轩笑了笑,摸了摸容止歌的头,“好了,不用夸奖我了,你堂姐这两日接连遭遇不幸,想必是吓坏了,你在这好好陪她。” 容止歌蹭了蹭云明轩的肩膀,十分眷恋地点头,笑道:“当然!我会好好陪堂姐的。” “好,那我先走了。”云明轩道。 容止歌有点恋恋不舍地看着云明轩,轻声道:“殿下这么忙吗?又要去太子殿下那边吗?” 云明轩有点为难地道:“还得调查艳僧的事情,只怕是没办法陪你,歌儿妹妹,你乖,等回了京城之后,我带你去四处游玩,好不好?” “可……”容止歌委屈巴巴地抿抿嘴,一旁的容梨已经看见不过去地走来牵住了容止歌。 容梨的语气不易察觉得冷,“歌儿难道只想让潇王殿下留下来陪着你,就不想想陪着我吗?我差点被火烧死了,心里还在想着歌儿,怎么歌儿还一门心思就扑在潇王身上,我……我真的很受伤……” 虽然容梨语气冷,可她装得好啊,眉头皱起如水的眸子都隐隐含起了泪花,就这么伤心地看着容止歌。 真是我方唱罢,你登场啊。 容止歌掩下眼底冷意,然后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容梨的手,语气轻轻的柔柔的十分讨好,“对不起堂姐,我没想到我的话让你这么伤心,你要是生气的话,就打我骂我,我绝对不还手。” “我怎么舍得打你骂你,我的好歌儿。” “那堂姐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下次绝对不当着你的面去找潇王了,只要你在,我都陪着堂姐你。” 什么意思? 容梨脸色铁青,不当着她的面找云明轩,难道还想背着她去勾引男人吗? 容止歌仿佛还觉得不够,又拉着容梨的手晃了晃,“好嘛!堂姐,你别吃人潇王的醋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 容梨都快气笑了,容止歌再瞎扯什么?她吃的是云明轩的醋吗? 她是见不得这个贱人背地里去找云明轩! 可现在,她能说拒绝的话吗? 她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容止歌堵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49章 血迹斑驳的中衣 容梨眼神阴鸷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云明轩。 容止歌她管不着,但是云明轩最好能管得住自己。 云明轩看着容梨快绷不住的脸色,立马道:“歌儿你也真是的,容姑娘这两日里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你还惹人家不开心,不要撒娇,好好道歉。” “我……”容止歌努了努嘴,被云明轩一指责顿时露出快哭了的表情。 她十分诚恳地拉住容梨的手,巴巴道:“堂姐,对不起,我不该忽视你的,你千万不要生气。” 容梨稍微缓和了几分脸色,轻柔地摸了摸容止歌的脸,“我知道歌儿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歌儿要我不生气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跑去抱着潇王,你是女儿家,你这么主动,容易让人诟病。” “可我……” 容梨拍了拍容止歌的手,口吻温和担心,“我知道歌儿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可是我担心有人会在背后诋毁歌儿,诋毁我们容家,所以歌儿答应堂姐,以后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好吗?” 虽然一字一句听着都像是再为容止歌着想,可这番话总结出一个意思就是,少跟云明轩牵牵扯扯。 美名劝诫,实则是自己嫉妒得快发狂了。 容止歌垂眸一笑,然后扑在容梨的怀里,“堂姐,你对我真好,我答应你堂姐,我以后在外人面前会注意的。” 容梨本来听着容止歌答应得好好的脸色还有点喜色,可听到最后却顿时沉了脸色。 果不其然,容止歌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来,“但是在堂姐前就没必要这么在意了吧?” “这不一样,歌儿……” “哪里不一样?”容止歌故意装傻,“堂姐,你就别担心这么多了,我自己有分寸的。” 容梨脸色唰得黑了。 云明轩都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了,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恐怕能被容梨的眼刀子杀了,便当即道:“你们两姐妹慢慢聊,我先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容止歌冲云明轩摆摆手,“去吧去吧。我这次很懂事,就不留殿下了!” “好。”云明轩连看都不敢看一边的容梨,转身就离开了香房。 直到房门紧闭,容梨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云明轩居然就这么逃了?容梨恨恨地攥了攥手。 “堂姐,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难道是因为刚刚被火烧着了?”容止歌拉住容梨的手,十分担心地道。 “我没事。”容梨逼着自己冲容止歌一笑,“只是有点累,让我休息下就好。” 容止歌立马扶住容梨,“那我扶堂姐去床上。” “好。”容梨点了点头。 等容梨去了床榻上休息,容止歌坐在一边撑着下巴轻声哼着曲子。 士兵很快就送来了热水,容止歌和容梨两人先后一起沐浴,容梨先换上了新的裙子,终于不用再紧着之前破烂的衣服继续穿了。 轮到容止歌沐浴,她脱下外衫,露出里头血迹斑驳的中衣。 第50章 刺激容梨 容梨注意到衣上的血,她猛地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上前抓住容止歌的手,“你这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这……”容止歌低头看了看,微微抿了抿唇,哀道,“是我被太子殿下救出的时候染上的血,因为太可怕了,所以太子殿下找了一件男子的外衫给我挡着,是不是吓到你了堂姐?” 容梨一愣,想起云景珩的那些手段,心中的疑虑散去了不少。 她笑着摇了摇头,露出哀伤心疼的神情,“没事,我只是好奇而已。现在看到歌儿身上的血,就想到歌儿这些天被俘虏的时候过得肯定非常凄苦。” “还好。他们也只是关着我,没有对我做什么事。”容止歌回答道,一边把衣服剥落,露出白皙泛红的肌肤。 少女赤身踏入水中,满头的秀发都被浸湿了,就这么垂落在身间,勾勒着娇小玲珑的身材。 试问谁看了这幅美人沐浴图会不心动? 容梨看着容止歌这尤物的样子,眼里隐隐有几分嫉妒。 她不禁酸酸道:“歌儿才多大,现在就已经出落的越发水灵了,想必再长大一点,日后来求亲的人,都得踏破容家的门槛吧。” 容止歌听出容梨的妒忌,她微笑道:“堂姐!你又胡说了,那一些人来求亲,我看都不会看一眼,我只要潇王殿下!” 容梨眼神一变,但还是笑道:“歌儿,你就这么想嫁给潇王吗?” “当然。”容止歌点头,整个人羞赧地埋在水里,“除了潇王以外,我谁也不嫁。” 容梨脸色沉了。 容止歌又从水中探出头来,攀在浴桶旁对容梨道:“堂姐也别光说我了,你呢?日后想嫁给谁?” “我……我还没有想好。” 容止歌又道:“堂姐也别担心,若是日后你看中谁了,我就让哥哥去帮你求亲!虽然堂姐可能没办法和我一样嫁给达官贵人,但是选一个好人家还是没问题的。” 容梨的死穴被容止歌完全戳中了。 她这尴尬的地位又一次被容止歌拿到嘴边随意说了。 容梨的身子都在不禁地颤抖,而容止歌还在道:“但是也不见得嫁给地位高的人就是什么好事,所以我觉得堂姐日后要嫁,就嫁个寒门出身的,这样堂姐的身份也能压得住夫家,不至于遭人欺负,是不是?” “是……”容梨这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蹦出来的。 容止歌这是在说自己这身份只配跟一个底层人成婚吗?! 她的身份地位到底哪里不行了?! 这个贱人无非就是有几个好哥哥继承了爵位罢了,倘若继承爵位的人是她的父亲,何至于自己如今还需要在容家讨生活? 她容止歌才是被踩在脚下的那一个! 容梨眼中的怨毒容止歌看得一清二楚,她心情愉悦极了,也不介意此时再戏耍她一下,“反正堂姐今年也及笄了吧,正好可以挑选夫家了,我回头便去二哥那问问,要二哥在国子监里挑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第51章 奇怪的宅邸 容梨脸色微变,“不……不用了。” “怎么不用?”容止歌道,“难道堂姐,你不相信二哥的眼光吗?” “当然不是。”容梨勉强道,“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急着成亲,我还舍不得我的好歌儿。” 容止歌玩着水,不以为然地道:“难道堂姐要一辈子待在容家吗?终归还是要成亲的不是吗?等堂姐一成亲,我差不多也可以嫁给潇王殿下了,到时候还能请堂姐来参加我的婚宴。” 容梨强颜欢笑,“日后再说吧,歌儿,现在还早着呢。” “好吧。”容止歌缩回水中,笑得跟银铃似的,“正好我也希望堂姐能多陪我一会儿。” 这声天真依赖的笑,容梨没有半点高兴,她心里越怒越气,可是又更难受,突然意识到假如有朝一日容止歌真的非嫁云明轩不可的话,以容家的权势,陛下不可能不答应。 那她付出这么多,反而就要给别人做嫁衣了。 容梨好生气,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屋里也静了下去,容止歌迅速清洗完身体便从浴桶出来穿好衣服,叫来士兵将这些东西撤下,容梨显然是被刚刚容止歌的话给刺激到了,显得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便寻了个借口让容止歌自己回屋。 容止歌也不在意,她回到香房里就和着衣躺下了。 . 云景珩这里,云明轩又来找麻烦,他也不甚在意地干脆把人领到了艳僧的面前。 山下找来的大夫还在给艳僧治疗,要云明轩亲自过问大夫,大夫也说得明明白白,艳僧现在全身骨折,没个三四天是醒不过来的,云明轩也只好打消了要强行审问的念头。 云景珩笑眯眯地把人送走,转头却又对大夫道:“你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不过记住了,管好自己的嘴,否则你知道后果。” 大夫连忙点头,“明白的。”然后就连忙收拾药箱匆匆跟着士兵离开。 这时,云景珩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捧着一叠书和信件过来,说道:“太子,已经找到灵隐寺用来记录奉过香火的香客册子了,还有这些信件是从艳僧住的地方那搜来的。” 云景珩挑了挑眉,“知道了。” 他给士兵使了个眼色,然后返头找了间屋子翻看起了册子和信件。 信件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艳僧是个聪明的人,不会把那么明显的证据就摆在自己的住处,所以云景珩是着重看这记录香火钱的册子。 他看了一会,说道:“寻常来烧香拜佛的人都是一些住在山脚的妇孺,京城中也有一些大臣会定时过来,大概半个月一次,还真是频繁呢,恐怕信佛的人都没他们跑得勤快。” 云景珩冷笑一声。 从容止歌的嘴里,云景珩已经多半一窥全貌,明白灵隐寺就是个淫窟,所以这些记录在册的大臣都不过是来找乐子祸害少女的。 这时,外头又有士兵来报,“殿下,我们在灵隐寺后方发现了一处特别奇怪的宅邸。” 第52章 害羞的小僧弥 云景珩抬起头看着士兵问道:“什么宅邸?” “是一排排错落的屋子……但是里面装潢都十分奇怪,花红柳绿得而且墙上还摆满了各种器具,墙壁上还有鲜血残余的痕迹。”士兵回答道。 士兵虽然说得非常隐晦,但实际上不会有人听不懂这些屋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云景珩顿时攥紧了手里的册子,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里头有人吗?” 士兵回答道:“没有。” 云景珩深吸了一口气,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查看看这灵隐寺还有没有什么密道暗房之类的地方。” “好。” 士兵连忙离开。 云景珩有点愤怒,但却出奇得冷静。 他知道那屋子想必就是供给朝中那些官员们狭玩少女的地方了,这座灵隐寺表面是庄严肃穆,可内里烂到根里了,令人作呕。 云景珩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找到一切线索,救出那些还不知关押在哪的少女,以及将这些罪魁祸首送下去见阎王。 他立刻垂眸将册子重新抚平,然后细细地搜索,突然在一个名字上露出了微笑。 “从不来烧香拜佛,反而往这里不停捐香火钱,你这么贪钱的人,会突然这么大方么?” 屋中响起了云景珩似笑非笑的声音,语气却已经笃定了什么。 . 容止歌昨夜梦魇,本来就没怎么睡好,这一睡就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还是有人不停地在敲门。 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施主?施主!” 容止歌本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突然惊醒过来,她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匆忙起来披了衣服去开门。 外头,是之前才见过的小僧弥。 她惊讶道:“太子殿下不是把灵隐寺的僧人都抓起来了吗?他放你们出来了?” 小僧弥点点头,手里还捧着饭菜,他看着容止歌才睡醒有些迷蒙的眼神反而显得更加诱人,不由咽咽口水道:“太子说审了那么多人,没审出什么线索,想必我们这些人也什么都不知道就把我们都放了,要我们好好照顾两位女施主就行。” “我知道了。”容止歌微微皱眉。 云景珩还什么都没审问出来,怎么就突然把人都放了? 她心里很疑虑,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笑着对小僧弥道:“终于把人放了,我就说寺里的那些僧人怎么可能会跟那个艳僧有什么关系嘛,一定是太子哪里搞错了,幸好还是都证明你们清白了。” 少女笑起来,眉眼弯弯,仿佛身周都只是她的陪衬,将其容貌衬得更加美丽动人。 小僧弥被容止歌这一笑晃了眼睛,磕磕巴巴地道:“是,谢谢施主关心。”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不能冤枉了每个好人而已。”少女盯着小僧弥看,然后伸手接过僧弥捧着的饭菜盘子,手指还不小心划过了他的掌心。 小僧弥唰得一下脸红了,感觉掌心哪里都麻麻的。 容止歌又冲小僧弥道:“比如小师傅你,我就觉得是个好人,之前就想着要怎么和太子求情,把你放了呢。” 第53章 私生子 “真……真的吗?施主的心肠可真好。”小僧弥不好意思地攥了攥手,羞赧道。 容止歌道:“没有没有,我就是相信小师傅而已。” 她笑眯眯地望着小僧弥。 小僧弥脸更红了,也不敢看向容止歌,轻声道:“谢谢施主这么相信我。” “对了,太子殿下没有对你们怎么样吧?”容止歌又凑到小僧弥面前去,“我听说太子殿下手段特别很辣,动不动就杀人,你们被审问的时候,是不是还被严刑拷打了?” 少女贴得很近,整张脸凑过来,那逼人的美貌令人更无法直视,小僧弥心里头痒痒的,连转头都不敢,但少女却不在意甚至还伸出一只手攀着他的肩膀摸了摸,属于花季少女的体香扑面而来,快把他的理智啃噬得干干净净。 小僧弥动都不敢动,整个人都僵了,少女摸了一会又道:“看着也不像是被严刑拷打的样子。” “是没有……太子殿下只是派人问了我们几个问题而已。”小僧弥磕磕绊绊地道。 少女挑挑眉,突然拉住小僧弥的手把他往房中扯,“小师傅也别站在外面了,进来聊吧!” 小僧弥太过惊讶,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容止歌拉进屋中,然后按在了椅子上。 容止歌把手里的饭菜摆在桌上,冲小僧弥笑道:“小师傅和我一起吃吧?” “这不好吧?”小僧弥局促地看了看周围。 这么个小香房里,只有他和容止歌两人在,孤男寡女得让他不多想都不可能,而且从一边飘来的那若有若无的体香,更让他心猿意马,此时多坐在这里一会,他都是如坐针毡,控制不住地想去看容止歌。 心里的野兽都有点绷不住了。 容止歌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僧弥,轻声道:“哪里不好?反正我们边吃边聊,我对小师傅的所有事情都很好奇。” 她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对他有意? “好……好。”小僧弥巴巴道,心里雀跃得很。 容止歌便摆好了碗筷,然后一边给小僧弥夹菜,一边道:“太子殿下都让人问了你们些什么?” 小僧弥盯着碗里的菜看了一会,虽然是吃腻了的素斋,此时却显得格外鲜美,他着急慌忙地夹起来吃下,然后回答道:“就是问我们和那个对另外一个女施主下手的艳僧有没有什么关系?” 容止歌又给小僧弥夹了一块菜,“如今你们僧人里出了这么一个败类,只怕日后灵隐寺这香火都要断了,你们这些留在这的僧人日子恐怕会很苦。” 小僧弥知道容止歌是担心自己,但是心里不以为然,笑着道:“放心吧,施主,我们不会有什么事。” “那就好。”容止歌放下双筷,冲小僧弥一笑,“说起来我也很好奇,那个艳僧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还敢在灵隐寺做出这种事情。” 小僧弥被她这一笑晃了晃眼睛,不由自主地道:“那个艳僧其实是我们主持的私生子。” 第54章 跟着他 “私生子?”容止歌有点惊住,未曾设想过还有这个可能性。 小僧弥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小声道:“这可是我们主持的秘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容止歌点点头,回答道:“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小僧弥松了口气。 “可是为什么主持还会有私生子在外头?”容止歌好奇道。 小僧弥叹了口气道:“不清楚。我会知道这个秘密,还是因为曾经见过那个艳僧,亲口叫过我们主持爹。” 容止歌不禁道:“那这个艳僧在灵隐寺内做了这些事情,你们主持做爹的能不知道吗?” “这……就不知道了。”小僧弥眼神有些躲闪。 容止歌盯着小僧弥看,突然凑上前抓住了他的袖摆,露出害怕的神情,“我还听说,好像那个艳僧关了一批少女是不是?这也太可怕了,要不是他被抓了,是不是也想把我拐卖了。” 小僧弥先是一惊,然后不太敢置信地道:“什么少女?” “就是他拐卖了一批少女,被太子殿下查出来了,所以正在灵隐寺里调查呢,据说还有一批同伙没找到。” 小僧弥脸色彻底白了下去,震惊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只当没看到小僧弥的脸色,呜呜地哭出声来,“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我不会也被盯上吧?” 小僧弥看着容止歌这梨花带雨的样子,什么惊慌都顾不上了,忙安慰道:“施主快别哭了,没事的,不会有人来抓你的,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吗?” “太子?他现在可顾不上我,正忙着找账本呢。”容止歌摇摇头道。 “什么账本?”小僧弥惊讶道。 容止歌回答道:“好像是那个什么艳僧拿来记录什么利益往来的账本,总之我偷听到这个东西特别重要,所以一直在找呢。” 小僧弥这回连脸色都维系不住了,震惊道:“怎么还会有什么账本?!” “我……我也不知道。”容止歌摇了摇头,抽泣道。 小僧弥看着容止歌,心事重重地抿了抿嘴。 刚刚还对人有各种难以言喻的旖旎心思,此时都被震惊和恐惧所掩盖,他坐都做不住了,突然起身道:“施主,我突然想起主持吩咐我的事情还没做,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你要走吗?”容止歌抬起头,跟着起身,“那我送你。” 小僧弥勉强地笑了笑,然后被容止歌送出了门,匆匆地离开。 看着人逐渐离去的背影,容止歌脸色沉了下来,再不复刚刚哭哭啼啼的样子,反而是冷声喊道:“白二?你在吗!” 顿时,一个声音从屋顶翻下来,到了容止歌的面前。 “我在。” “看到刚刚那个小僧弥了吗?能不能派人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接触了谁。” “太子只让我保护小姐。” 容止歌回答道:“这关系于太子现在要做的事情,你只管跟着就是!” 白二权衡利弊了一番,然后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罢,他身子一掠消失在了暗处,应该是去找人帮忙了了。 第55章 户部尚书 晚膳容止歌也没吃,而旁边屋子的容梨也没有什么动静,云明轩也没有再出现,想来这两人估计是凑到一起去商量什么阴谋吧。 容止歌不是很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时间逐渐消磨到了夜里。 她白日睡得长,也没有心情入睡,便坐在窗台前欣赏外面的月景。 “我在那忙上忙下的,你倒是很有兴致欣赏月亮。”声音在窗侧响起,离得特别近。 容止歌不由撑起身体,探头出去看。 月光下,少年郎倚在墙头,他注意到少女的目光,眉眼含笑地看过来,颇有几分戏谑。 容止歌微微抿唇,“旁边可就是容梨住的地方,太子这么大咧咧地出现,不怕被人发现?” “我来的时候已经去过容梨的屋子看过了,里头没人。”云景珩道。 容止歌没再说什么。 想来容梨肯定是去和云明轩卿卿我我了,怎么愿意独守空房。 云景珩翻身跃进屋内,看到桌上都快凉了的饭菜,问道:“你今日让白二盯着那个小僧弥做什么?” “那我还想问问殿下,怎么突然把那么多僧人全放出来。”容止歌问道。 云景珩道:“我自有用意。” 容止歌道:“那我也自有用意。” 云景珩被容止歌一噎,露出几分无奈的神情,然后道:“因为我做事情没有过问你,所以你生气了?” “没有。”容止歌摇了摇头。 云景珩解释道:“我最近查了灵隐寺香火钱的册子,发现这里的事情可能与朝中的某位大臣有关。” “所以你就把那些僧人都放了?” “对。” 容止歌不理解道:“和哪个大臣有关?” “户部尚书李科。” 容止歌一惊,神色不太好看,说道:“所以,这件事情是和定王有关,难怪那个艳僧那么有底气的样子,竟然背靠这么一尊佛。” 云景珩不禁看了容止歌一眼,“你竟然连户部尚书是定王的人都知道,看来平日里你的二哥教了你蛮多东西。” “算是吧。”容止歌敷衍道。 她一个二门不迈大门不出的大家闺秀,她二哥平日里怎么会说这些朝堂上的事,都是后来她嫁人以后才逐渐明了局面的。 不过,现在除了二哥教的也没什么借口能解释她能知道这么多了。 云景珩道:“所以,现在我把僧人放出去,让他们去通风报信,这样李科知道艳僧在我手中,肯定会担心事情暴露,要灵隐寺的人善后,那我的人也能顺藤摸瓜找到关押少女的地方。” “你这是打算引蛇出洞?既然如此的话,我这里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容止歌瞥了一眼云景珩道:“你刚刚不是还问我让白二去跟着那小僧弥做什么吗,我在他面前演了一出戏,把少女和账本的事情都透露了出去。” 云景珩挑眉,不禁笑道:“看来容小姐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还想着怎么把消息放出去,你居然已经帮我做完了。” 第56章 相信我吗? “因为我在套他话的时候,那小僧弥告诉了我一件事情,说那艳僧其实是主持的私生子。”容止歌回答道。 艳僧犯下这么大的罪,没有主持包庇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想借小僧弥的口将消息转达给主持,没准能让这老秃驴露出破绽。 但没想到,这背后更大的鱼其实户部尚书。 云景珩蹙眉道:“私生子?那老头可都快入土的样子,还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来?” “有其父必有其子。”容止歌道。 云景珩知道,容止歌这是在骂那个主持也是个老不死的色鬼,不禁噗嗤一笑。 容止歌看了一眼云景珩,道:“别笑了,我还有事情告诉你,今日容梨和云明轩就一直劝我下山,但我没有答应,我猜他们应该也在暗中谋划什么事情。” 云景珩思忖良久,突然道:“那你就答应吧,下山去。” “什么?”容止歌道。 云景珩道:“相信我吗?相信我的话,就下山去。” 容止歌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我知道了,明日我便会说下山的事情。” “好了,不早了,赶紧睡吧。”云景珩拍了拍容止歌的头。 容止歌不太习惯云景珩这有些亲昵的举措,顿时避开道:“知道了,殿下也赶紧走吧,我怕容梨回来发现不对劲。” 云景珩笑着收回手,“那我走了。” 说罢,云景珩身形掠出窗外,逆着月光消失在了黑夜里,屋外风声阵阵,一下子她的周围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容止歌垂了垂眸,收收心将窗户关上,然后躺回了床榻。 . 翌日,容止歌起了个大早便找到了容梨说自己考虑清楚了,决定下山,只不过有个条件,那便是要云明轩带兵护送她们下山。 容梨虽然有点恼容止歌事事不离云明轩,但是更担心她还逗留在灵隐寺带来更大的麻烦,跟云明轩说了此事后,就把启程的时间定在了下午。 虽然很急,但是容止歌来就是孑身一人,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就随容梨他们了。 到了下午,容止歌跟着容梨在灵隐寺外等着,寺里的主持也带着一众僧弥出来送。 主持长得慈眉善目的,一看便是修行多年的得道高僧。 这也是容止歌自重生后与主持第一次见面,前世她对他并不陌生反而熟悉得很,只是现在再看他心情却大不一样了,明明是和尚却违背禁忌生了个私生子出来,甚至还帮着儿子在寺庙里搞这种勾当。 还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主持对容梨和容止歌道:“没想到两位来灵隐寺祈福,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是我们灵隐寺监管僧人不力,还希望两位施主不要介意。” 想起那晚的事情,容梨面色便僵了僵,然后才道:“日后主持在这方面可要注意为好,不要再出第二个败类了。” 主持道:“当然,让两位施主受惊了,贫僧真是过意不去。” 容止歌看了一眼主持,意味深长道:“主持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谁能想到好好的寺庙里能出来这么个败类呢?” 第57章 容梨愤怒 少女的笑容纯真,却让人有些心里发毛。 主持一顿,看了容止歌一眼,回答道:“多谢施主体谅。” 容止歌盯着主持,突然道:“我怎么看主持和那艳僧长得似乎有点像啊?” 主持的脸色微微变了,刚刚他还稳如泰山,眼下却破防了。 容梨也因容止歌的话不由目光落在主持的脸上,之前因为主持给人的感觉很不同,所以她也没有将他和艳僧联系起来,但现在被提醒一看,才发觉主持和那个艳僧眉眼是有几分相似。 大千世界找出几个眉眼有点相似的人并不难,但是的却恰巧都在同一座寺庙,还是一老一小,这种相似就挺耐人寻味了。 这时,容止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不过像又怎么样,主持一看就知是六尘不染的得道高僧,那个艳僧只是个猥琐不堪的歹人罢了!” “两人心境不同,连呈现出来的气质都不一样,果然佛祖说什么相由心生都不是假话,你说对吗?主持。” 主持看着容止歌,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探究,只是少女笑容浅浅,满眼都是天真烂漫看不出任何杂质。 可她的话是无心还是有意? 主持从她的脸上分辨不出来。 他双手合十,暗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才道:“施主看得透彻,看来是有禅缘的人。” “是吗?”容止歌挑眉轻笑,“那可真好!” 她欢喜雀跃着,是被夸奖后的反应。 主持的眼神却紧盯着容止歌,他总想从容止歌面上看出几分破绽,但殊不知他看人时,容梨也在看他。 容梨越看主持,便越觉得主持和那艳僧像,到最后几乎是笃定,这个主持和艳僧关系匪浅。 怕不就是父子吧! 容梨觉得有几分恶心,脸色都冷了下去,拉住容止歌朝前走,“好了,别跟这种寺庙的人继续聊了,能养出来那种畜生的地方,这灵隐寺没一个好东西。” 她想起那晚的事情,语气都变得极其刻薄了起来。 再想到眼前这个道貌盎然的主持,竟然是艳僧的爹,她就更加膈应了。 容止歌跟在容梨的身边,被她牵着,脸色虽然有些茫然,但是眼底却是冷的,她故意在容梨演一出这种戏来,就是为了刺激容梨。 果然,容梨气得都快发狂了。 她的手被容梨攥着都发疼了,容止歌望着容梨,十分无辜地道:“堂姐,你抓着我的手好疼啊。” “抓疼你了吗?对不起。”容梨猛地松开了手。 容止歌凑到容梨的身边,轻声道:“堂姐,是不是心情不好?想起那天夜里的事情了?” 容梨一抿唇,然后否认道:“没有。” 容止歌过来握住容梨的手,笑眯眯道:“堂姐别伤心,那天夜里的事情就我们几个人知道,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容梨露出有些勉强的微笑。 在一旁的主持,望着容梨和容止歌的身影,原本慈善的目光寸寸变冷,他对着身边的僧人道:“事情都办好了吗?” 第58章 下山啊 僧人点点头道:“多亏悟慧从容大小姐那套了话来,不然还不知道太子查到那么多事情了,大人今日也传了信过来,要我们……” 正说着呢,一道声音插过来,“主持大人还这么有心思来给我们送行呢?” 僧人一抖身子,将剩余的话给吞了回去,缩缩脑袋整个人都压低了躲在了主持的身后。 来人是个不好惹的角儿,主持不敢大意,他将神色收敛,面露微笑地道:“贫僧手底下的僧人给诸位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贫僧过意不去,自然是要过来送行的。” 就在寺门,从里走出来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年郎,他走路姿势十分随意,信步闲庭犹如在自家,比起主持的拘谨紧张,他可就悠闲了太多。 这个人,就是云景珩。 他身后还跟着手下白二,就这么大喇喇地走到了主持的面前。 云景珩瞥了主持一眼,笑道:“主持要是真的过意不去的话,还不如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 “太子殿下说笑了,贫僧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主持不慌不忙地道。 “是吗?”云景珩挑挑眉,“这可未必。” 面对云景珩的讥讽,主持也毫不在意,神色未有一丝的变化。 他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干脆就不回答云景珩的话。 云景珩对这老秃驴这种避而不谈的应对方式也习惯了,他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走向容梨和容止歌。 主持盯着云景珩的背影,害怕他察觉到什么,给身边的僧人立马使了个眼色,那僧人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容止歌见到云景珩还十分惊讶,问道:“太子殿下也是来送行的吗?” “不,我跟你们一起走。”云景珩道。 容止歌惊了,“什么?” 容梨也很震惊地道:“太子殿下不是还要调查艳僧在灵隐寺的党羽吗?” 就连偷听的主持都惊住,没想到云景珩整这一出。 云景珩回答道:“没必要调查下去了。我已经查过灵隐寺的那些人,没有同伙的迹象,所以再耗在灵隐寺也没必要了,还不如带着艳僧回京城慢慢审问,然后再禀报给父皇。” 容梨惊慌地攥了攥手,完全是被云景珩这突然的决定杀了个措手不及。 “殿下不再考虑一下?这么容易走了,万一放过哪条漏网之鱼怎么办?” 容梨道。 云景珩扫了容梨一眼,“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教吗?” 容梨一激灵,不由后退了一步,抿抿唇有些苍白地道:“当然不……殿下想做什么我自然不敢过问,只是给殿下提一个建议罢了,殿下不听就不听,没必要态度这么恶劣吧?” “你什么人?你有资格在我面前提建议吗?”云景珩漫不经心道。 容梨脸色煞白,顿时抿起了唇,没有再说话。 她这是被云景珩赤裸裸地羞辱了一通,偏偏还拿他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容止歌见状,忍不住垂眸偷笑。 心想着云明轩要是再不来的话,他的好阿梨可是要被云景珩给怼哭了。 像是为了解救容梨一样,云明轩的身影从灵隐寺内迅速出现,来到了寺外。 他看到云景珩在这,也很惊讶道:“太子殿下怎么在这?” “这都看不出来?”云景珩挑眉,“下山啊。” 第59章 拖住他们 “你下山做什么?”云明轩无法理解道。 云景珩嗤笑一声,“你管我下山做什么,总之不是来监视你的放心吧。” “你……”云明轩被噎了一口。 云景珩又别开目光,跟身边的白二道:“准备一下,然后下山。” 云明轩见状,问道:“你就这么下山了,那个艳僧呢?” “带着。”云景珩言简意赅道。 云明轩很快明白云景珩的意思,一旁的容梨此时也收敛好了情绪,冲云明轩使了个眼色,两人交换过了眼神后,顿时有了决断。 下山的阵仗很大,云明轩和云景珩各自找来了一辆马车,前者是为了容梨和容止歌,后者则是为了装着昏迷不醒全身不遂的艳僧,而云明轩和云景珩两人骑马在前面带队,他们从京城带来的两路士兵在侧守卫。 “主持,后会有期,希望我们不要太早见面。”云景珩骑着马,拉着马缰冲主持扬眉一笑。 主持微微垂眸,花白长须遮住了他颤抖的嘴,“但如太子所愿。” 云景珩看着主持,哈哈一笑,“希望吧。” 然后云景珩策马奔到队伍前方,云明轩看他浪费时间在和主持聊天上,不禁道:“再不赶紧下山的话,还不知道今天日落之前能不能赶回京城呢。” “着什么急,若是赶不回就在沿途小镇休息一夜也不是不行。”云景珩道。 云明轩忍不住道:“你不要说的这么轻松,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在小镇里住下?” “那就地扎营露宿。”云景珩道。 “你!简直离谱!”云明轩气道。 对于云明轩的指责,云景珩毫不在意,反而是云明轩气个半死没有讨到一点好。 他们浩浩汤汤地启程了,主持看着这一路人马逐渐离开灵隐寺,维系的脸色绷不住了。 僧人来报,对主持道:“那边已经在想办法转移了,可是被太子殿下抓走的悟慧怎么办?” “救!”主持道。 僧人有些害怕,“可是他们有那么多人,我们寺里怕是凑不出那么多人手施救。” 主持回答道:“大人那边没有派人来吗?” 僧人道:“派了,在路上。” “那还等什么?给我想尽办法在他们回京城的路上拖住他们!”主持道。 僧人点点头,“是!” . 车队一路朝京城进发,队伍里两辆马车,一辆在前一辆在后,前面坐着的是容梨和容止歌身边都是士兵守着的,后面便是装着艳僧的马车,由白二骑马跟在一边看着情况。 行了一个多时辰,士兵跑到了队伍前方,对云明轩道:“殿下,容姑娘说容大小姐坐车坐久了身体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下?” 云明轩闻言,有些为难道:“这才一个多时辰,怎么突然就要休息了?这么休息下去,怕是要耽误时间。” 云景珩道:“皇兄你本来的目的就是要送容大小姐回京城,现在人家身体不适要休息,你不以人家为主也就算了,怎么光想着回京的事情?” 第60章 我这可是为了配合你 生怕被云景珩看出点什么,云明轩只好道:“那既然这样就按照太子说的,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再继续赶路。” 于是车队停下来。 云景珩和云明轩都下了马,让士兵把马牵到一旁拴着,士兵们也在周围整齐有序地坐下休息。 马车里,容梨先下了马车,然后撩开车帘,扶着面色苍白的容止歌下来。 容梨对容止歌道:“歌儿,你没事吧?” “放心吧堂姐,我没什么事情,让我休息下就好。”容止歌摇了摇头,虚弱道。 容梨见状,连忙扶着容止歌到了一旁大树荫下休息,然后道:“歌儿啊,你渴不渴?要不要我喊人去打点水过来让你喝?” 容止歌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好,谢谢堂姐。” 容梨拍了拍容止歌的头,然后起身离开,目光却不经意间地看向了一边正在与属下交流的云明轩。 云明轩与她短暂视线交汇后,便迅速移开继续和属下谈事,两人好像就是碰巧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的问题。 容梨消失在了士兵中。 “就先这样吧,若是有事你再来禀报给我。”云明轩吩咐完了属下。 属下点头离开,云明轩则是沿路与士兵谈话,逐渐远去,身影也渐渐消失了。 容止歌坐在大树下,把这两人欲盖弥彰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不禁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 “听你堂姐说,你坐马车坐的很不舒服,我还当做是你故意装病,看来是我想错了。”云景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容止歌抬起头来,望向走近自己的云景珩,稍微挪了挪身子,轻声道:“一半是装的,但一半也是真的不舒服。” 她十四五岁的时候,身子不好,根本不用装,只要她和容梨说自己不舒服,容梨压根不会怀疑她是故意装病的。 “你装病故意拖延时间呢?” “不是殿下也想拖延时间吗?若是真的日落前到了京城,这戏还怎么唱下去?我这可是为了配合你。” 云景珩闻言,他不禁笑了起来,“我现在真觉得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把我的想法猜的这么清楚。” 容止歌瘪了瘪嘴,然后才道:“你别感叹这么多了,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按照你预期得那样发展?” “差不多了。”云景珩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容止歌点了点头,面色苍白地道:“那就好,也不枉费我故意装病了。” 云景珩笑了笑,“可能还得麻烦你继续装下去。” “明白,能怎么拖延就怎么拖延。”容止歌回答道。 两人的对话十分简单地结束,容梨也很快捧着水回来,容止歌真是久逢甘霖,十分急迫地将水喝完。 容梨见状,道:“歌儿,有没有感觉好多了?” 容止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拽了拽容梨的衣摆,轻声道:“堂姐,我身体好没力气,能不能请你帮我和潇王殿下说一下,再休息半个时辰?” 容梨犹豫道:“这……” “堂姐,我真的好难受,让我再休息一会好不好?”容止歌可怜巴巴地道。 第61章 容梨派来杀她的! 容梨见容止歌是真不舒服,只好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她起身去找云明轩说明容止歌的情况,云明轩早就做好不能赶在日落回京城的准备了,也没有拒绝答应再休息半个时辰。 时间一过,容止歌脸色终于是好了一点,容梨搀扶着她回到马车上,车队总算是再度启程。 灵隐寺离京城远,快马奔腾还好,要不了多久时间,但是带着个容止歌这个拖油瓶,走走停停的硬是花了不少时间,而且路上时不时还总踩到猎人的陷阱,又耽误了路程。 直到夕阳西下,黄昏之际,他们的队伍还在深山老林中打转。 真就应了云景珩的话,他们真的是要露宿野外了。 不过,还得找个靠近水源的地方露宿,所以他们一行人还得赶在彻底日落前找到地方扎营。 容止歌挑开车帘,夕阳下,乌鸦落在枝头叫得凄厉,活脱脱得渲染了种极为不安的氛围,尤其是这深山老林里甚至除了乌鸦的叫声外,都再也听不到其他野兽的声音,反而是他们这一行人行过路上,身体与杂草树枝擦过的声音,马车车轱辘压在地上残枝的声音,尤其清晰。 “太阳都要落下了。”容止歌望着天边的夕阳。 容梨挪着身子到了容止歌身边,浅笑道:“是啊,所以我们要赶在日落前,赶紧找个地方扎营,歌儿你也别攀在前面了,小心颠簸,人摔出去了。” “好吧。”容止歌放下了车帘,只借着马车内的窗户看向外面。 绯红的夕阳染红了大片白云,浓郁得像是鲜血一般,容止歌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所以她的心情也很平静。 车队行驶下一个路口,那里是个拐弯处,旁边老树高得能遮掩阳光,自然…… 也能遮掩暗流涌动的坏心。 刹那间,容止歌听到了一声“当啷”,应该是有谁突然出剑,两人武器交战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容止歌按捺不住心情立马掀开了车帘看向外面,果不其然,从这个拐弯处窜出不少人蒙着面的黑衣人,他们顺着快落下的太阳,几乎要和即将到来的夜里融成一体。 队伍前方,云明轩和云景珩两人已经带着士兵和黑衣人交战起来。 但是,容止歌分明能看出来,云明轩和他手底下的士兵显然没有那么卖力! 这些黑衣人,目标极为明确,再容止歌掀开车帘的瞬间,就已经锁定了她,直直朝着她刺来。 容止歌暗道不好,遭了!这些人目标竟然不是艳僧,而是她?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不要过来!” 容梨慌乱的声音刚落,整个人跌跌撞撞地甩过来,将处于车厢前面的容止歌直接推了出去。 容止歌不察,被推了个满怀,整个人失重地跌出马车外。 这个时候没有人救她,她浑身猛地摔在地上,感觉骨头都在打颤得疼。 可容止歌不敢停下喊痛,她猛地爬起来,朝着马车后面疯跑。 这些人,是容梨派来杀她的! 第62章 屏住呼吸 容止歌扭头看过去,黑衣人正在穷追猛舍,而云景珩带着人正在和其他黑衣人缠斗,根本无暇管她这边,她只能自己保住自己的性命。 云景珩挥剑斩下身边黑衣人的头颅,才终于得了空闲去看容止歌一眼,他冲着仓皇跑路的容止歌无声说了几个字。 容止歌顿时明白过来,收了心思朝前继续跑,躲开身后黑衣人次次危险的攻击。 从她跑出来,马车里的容梨就再也没有了声音,那些冲过来的黑衣人也当看不到马车似的, 完全避开了它只朝着容止歌来。 容止歌没想到,容梨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杀了她,连等都不想等! 但是,现在容止歌已经来不及去管容梨了。 她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跑到后面一辆马车那,那里白二在,白二应该能护她性命。 只是,后面的人眼看着就要追上容止歌,她怕是没命跑到白二那。 容止歌见状,脚下步伐不停,自己的嘴却是狠狠地咬在了手腕上,这一口实在狠,汩汩血蹭得冒了出来,她攥着这些血将自己的掌心都摸透了,然后突然停下来抓起地上的泥土,朝着后方狠狠撒了过去。 那些人并不在意这种仿佛挠痒痒的攻击,任由泥土溅落在身上,沾到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脖颈上等等地方。 突然,“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这些冲着容止歌而来的黑衣人捂着自己的手眼露痛色地喊到,就连武器都尽数跌落在了地上,为容止歌争取到了时间。 她毫不犹豫地继续朝前跑,终于到了第二辆马车这。 容梨派来的黑衣人,有两个目标。 一个是容止歌,一个就是睡在第二辆马车上的艳僧。 杀她是为了解心头之恨,杀艳僧是为了杀人灭口。 白二还在与马车旁的黑衣人打,士兵们也都纷纷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而这个时候容止歌闯了进来,她攀到艳僧睡的马车上,对白二道:“白二!你再撑一会儿太子那边很快就会解决前面的黑人过来帮我们!” “容大小姐,你怎么不在马车上呆着?”白二一边挥剑,一边惊讶道。 容止歌没有武器,便只好取下自己头上的银簪,抹上了自己的鲜血,眉眼冰冷地看着要进攻的那些黑衣人,说道:“这些黑衣人除了要杀马车里的艳僧,还要杀我!我在马车上呆着,才是找死!” 白二很聪明,顿时明白了什么,连忙道:“容小姐好好原地呆着,我会保护好你和里头的艳僧。” “好。”容止歌点了点头。 白二的任务顿时重了起来,原本只是保护一个昏迷的艳僧,现在还多了一个拖油瓶容止歌。 但容止歌,真的是拖油瓶吗? 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止不住的血,攀着马车车顶,然后趁着白二为她争取的安全空隙中,整个人翻上了马车顶。 然后她喊道:“白二,屏住呼吸!” 白二一愣,动作比脑子快,立刻屏息。 然后,一股难以掩盖的甜香顺着容止歌手腕的鲜血猛地喷涌了出来,与这里的血腥味杂糅在了一起。 第63章 暗箭伤人 甜香逼人,而且瞬间覆盖以容止歌为中心的车队中方,置身此处的所有人乍一下猛吸这香味进去,顿时觉得头发晕,动作都变得迟缓了起来。 那些追着容止歌而来的黑衣人,即便蒙着面都挡不住这侵蚀的甜香,有些冲在最前的人已经直接麻痹了四肢跌在地上,还有些人看到前车之鉴,立刻屏住了呼吸,该吸的都吸进去了,但至少还是稳住了身形,没敢再进一步。 白二见到此奇观,有些惊讶,但是他此时也明白过来这是因为容止歌的血有麻痹人身体的作用,不禁脑子里想起当时在那落魄宅院里见到的四具尸体,兴许都是着了这甜香的道,被容止歌都杀了。 他心里不禁佩服容止歌此时的果断,这股甜香很明显为他带来了事情的转机。 至少,替白二减轻了不少负担。 白二趁着这些敌人被麻痹四肢动作迟缓的间隙,手持宝剑冲着那些人砍了过去! 很快,白二将这些黑衣人解决得干净。 容止歌捂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感觉鲜血流下,她逐渐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些脱力。 她撑着身体趴在马车顶上,说道:“现在人解决的怎么样了?” 白二闻言,抬头一看车队的前方,“放心吧,太子殿下已经将大部分黑衣人都杀了。” 他想说一句黑衣人都解决掉了,可是容止歌却摇了摇头道:“还不止这一波。” “什么?”白二一惊。 此时,云景珩持剑早已带着自己的士兵几乎要将那些人都给杀穿了,他一边解决沿路的黑衣人,一边朝着容止歌这边靠。 容止歌微微喘着气,她的脸色发白,看着朝自己靠近的云景珩,本来提着的心稍微落下来了几分,但现在却不是能放松警惕的时候。 天边的太阳已经落下,黑夜笼罩了老林,而在这瞬间,白二猛地朝后一跳,不知道是从哪里的箭矢竟然直接擦着白二刚刚呆过的地方穿过,直直没入了地中。 令人骨头生寒的风阴森森地刮来,能见到树林里不知什么时候显现出了众多身影,他们各自都举起了弓箭朝着容止歌这边瞄准。 容梨的这批黑衣人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重头戏还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容止歌脸色一变,“来了。” 白二道:“容小姐,你快从马车上下来,躲在我后面!” “我知道了。”容止歌捂着手,十分迅速地翻下马车。她攀上马车顶本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血里的甜香味迅速散发出去,眼下还有一批歹人正在林中举弓箭瞄准,她待在马车顶上那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这时,“咻咻咻——”声音传来,从林中顿时射出了诸多箭矢,朝着容止歌和白二攻来,白二挥起剑来抵挡将她护在了身后。 有白二替她挡住箭矢,容止歌很安全,但是那些浴血奋战的士兵却没有这么好的下场了,容止歌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士兵身中数箭,身子都有些颤抖。 第64章 没人能救她 他们本来就和黑衣人缠斗在一块,此时却突然被人偷袭,一时来不及反应,顿时数人倒下。 反应过来的人都开始往后退,找到掩体挡住身体,以防那些箭矢。 但即便如此,倒下的人还是很多,耳边响起了种种惨叫声,容止歌不由得攥紧了手。 容止歌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拖累白二,她趁着白二替她争取的间隙,整个人压低了身体,滚在了马车下,这样那些箭矢也射不到自己的身上来,白二也能空出手来去反击。 这样白二争取到的时间,应该能撑到云景珩过来。 她知道容梨的人是为了杀人,所以目标非常明确,直奔着她和马车里的艳僧来,但是另外一批人,很显然并不想这么做,他们故意等了这么久,就是想看两路人马鹬蚌相争,然后他们在渔翁得利。 但有了容止歌的出现,用毒扭转了战局,反而他们那边的人损失不多,而是容梨的人被杀得差不多了,所以这第二批黑衣人又开始放箭要削减他们这边剩余的战斗力,以求能迅速果断地救出艳僧。 越是这种危急的时刻,容止歌的头脑就越冷静,她望向一旁还在挥剑朝自己这奔来的云景珩,现在就看云景珩他想怎么做了。 白二绕到马车后,容止歌躲在马车下也算十分安全,那些剩余的士兵也都找到了掩体,那些箭矢是没什么用了。 他们放了这么久的箭矢,箭终于是没得放了。 于是,树林里的黑衣人也都冲了出来,他们十分果断地朝着马车冲了过来。 白二上前顿时与他们缠斗了起来,另外一批黑衣人此时也加入了战斗,容止歌这时再躲在马车下可就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了。 她也其中黑衣人的目标之一,自己必须要跑。 容止歌毫不犹豫地爬出马车下,结果正好一个黑衣人看见,抬手一剑直接劈了过来,她往后一退才堪堪躲过,可还是被剑伤了手臂。 鲜血流出,那股甜香味又是掩藏不住得溢了出来。 于是,这些人缠斗的人或多或少都吸入了这味道,不可避免得动作迟缓了不少,而白二早已知道容止歌这血里的奥妙,所以一直屏息着不敢吸入这甜香。 容止歌没有疑问,立刻冲出了马车下。 黑衣人见状,再度朝着容止歌攻击。 这次,没有白二能救她了,容止歌只能再拼命地往前跑,她不敢把人朝着容梨那边带,因为这甜香味若是被发现了的话,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暴露了! 容止歌只能朝后跑,这样也能带走一些黑衣人,给白二分摊压力。 白二看着容止歌居然一个人跑了,很是担忧,想追上去可是又被黑衣人缠住,只能目睹容止歌被人追杀的样子,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容止歌也不是真的就没有反击的能力,她虽然没什么武功,可她的血有毒。 容止歌时不时就会故技重施,用随手能抓到的泥土混进自己的血朝后撒到黑衣人身上。 第65章 藏身之地 黑衣人碰到容止歌的血,就会发热发疼,而且是逐渐蔓延到全身的痛,这种毒虽然不至于杀人,但是能有效得为她争取时间。 不过这样的招式用久了,那些黑衣人也明白了容止歌血里的问题,再想挡住容止歌的攻击就变得十分简单了。 容止歌也没指望这样的招是能杀了那些人,她意识到没用了以后,便立刻掉头闯入了一旁的树林中。 她的血一直再流,那种甜香味不会轻易散去,只要这些黑衣人一直穷追猛舍的话,即便他们已经学会屏息避开香味,但是再抓捕她的途中总会有意无意地吸进去一口,她要做的就是等到那个毒麻痹全身的时候。 所以,在树林里是最适合跟他们玩捉迷藏的。 容止歌扎进树林后,那些黑衣人也跟着进去,但一瞬间少女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林中哪里都弥漫着甜香味,借着月光,能看见树干枝叶杂草都被抹上了鲜血,而从中散发的味道经久不散,在林中最适合发酵蔓延,他们这些人一直身处在这个环境中不可能一直不换气,所以几乎是防不胜防。 他们也没办法靠着血腥味找到少女,因为哪里都弥漫着这该死的甜香。 “妈的,人去哪了?”有个黑衣人啐了一口,不禁骂道。 “赶紧找,肯定就在这附近,跑不了多远的!” 一群黑衣人顿时四散开来,地毯式地搜索,在这昏昏黑夜里寻找着少女的身影。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 其他黑衣人猛地去看,才看到不远处的地方一个黑衣人站在树干旁,而一个少女攀着树枝,手里攥着什么东西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脖颈,再度拔出,瞬间鲜血四溅,洒在了树干泥土里。 黑衣人大惊,一窝蜂朝着少女冲过去。 而容止歌攥着银簪,迅速混进了树林之中,身影再度消失。 怎么回事? 这小娘们怎么跟鬼似的?来无影去无踪,哪里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一群人无法理解,容止歌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的少女,是怎么把他们这些人耍的团团转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 因为,容止歌对这里很熟,她很熟悉这片树林,所以这些人在这里和自己玩躲迷藏的话,不可能玩得过她。 她没什么武功,现在也弱得很,只能靠这种蹩脚的方式解决这些黑衣人,若是她身上能带来点师傅做的毒药话,容止歌也不至于现在腹背受敌,还需要这么样仓皇逃窜,一通毒药撒下去不管是什么人都得躺下! 容止歌整个人藏在树下,她喘着粗气,低头看了下自己手腕的伤口,十分小心地撕下衣裳的边角布给伤口迅速止血包扎。 虽然血散发的甜香味是利器,可对于现在的容止歌来说,若是再不好好止血的话,躺的人不是那些黑衣人,而是她了。 容止歌深吸一口气,探出头去看周围的情况。 突然,身边一道劲风传来,头顶响起了声音,“果然甜香味最重的地方,就是你这小贱人的藏身之地!” 第66章 我都快死了! 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刃朝着容止歌的身侧砍了过来,容止歌脸色大变,匆忙往后一退,才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容止歌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手腕上的伤口鲜血将布都给浸湿了,她疼得一阵阵抽痛。 “小贱人,还想往哪里跑?”那个攻击的黑衣人,再度举剑狠狠地劈了过来。 容止歌不停地躲着,她看着这咄咄逼人的黑衣人,实在是暗骂自己太松懈了,怎么被人给找到了,若是跟他再继续纠缠下去,那些分散的黑衣人迟早会被这动静吸引过来,那到时候她可就真的跑不了了。 黑衣人可不管容止歌的想法,他的剑刚刚没劈到,干脆现在发了狠招,直接朝着少女的胸口狠狠地刺了过去。 容止歌一慌,她向后一靠,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等着那人刺过来的瞬间,抓起身边的泥土朝着黑衣人的眼睛撒了过去! 黑衣人不察,泥土顿时扑面盖住了眼睛,他疼得大叫,因为那些土里还混着了少女的血。 其实,他本来应该是能躲开的,但是再他说话骂人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得吸入了好几口毒香,还是近距离吸到了容止歌鲜血的毒香,这冲劲可比之前大得多了,即便黑衣人原来能躲开,但是慢了好几步的他也躲不开了! 黑衣人一边尖叫的捂住眼睛,一边挥剑砍,而容止歌向后一靠,迅速站了起来,她正想跑,那个黑衣人大喊道:“快过来,这个贱人就在东边!” 容止歌脸色大变,当即拔下头上染血的银簪,狠狠地插入了黑衣人的喉骨。 黑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着容止歌果断拔簪子的行为,他的鲜血涌出来,他也失力地躺在了地上。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那些黑衣人已经靠了过来,迅速从林中窜出来,朝着容止歌压近。 来追杀容止歌总共五个人,现在已经被她解决了两个。 剩下的三个都愤怒地看着容止歌,无法置信他们竟然会被一个弱女子搞成这样。 那凶狠的目光,显然是要将容止歌碎尸万段一般。 容止歌不由地往后退。 她很清楚,现在自己的确是无计可施了,这些人虽然快被愤怒吞噬了理智,但是他们用剑挡在自己的身前,显然是在防备着她用血偷袭他们,而容止歌经过刚刚的惊险逃亡,本来体质就虚弱的她此时已经微微得发抖。 容止歌知道,刚刚若不是全程咬着牙逼自己撑,她根本没办法跟这些人斡旋这么久。 她拖延这么久的时间,本来想等他们先晕倒,可是现在看来…… 突然,她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 但轻得好像是错觉。 容止歌抬眸冷冷地看着那些黑衣人,但她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云景珩?!你还看什么戏呢!我都快死了!”容止歌喊道。 话音一落,那些黑衣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 “你在这故弄玄虚……” 话未尽,一声惨叫响起,“啊——”,三个黑衣人顿时倒了一个。 第67章 洁癖 真的是一瞬间,另外两个黑衣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同伴是如何倒下的,但唯独刻印在脑海中的便是深夜的林中那刺眼的白光。 他们再看,才发觉这白光竟然是一人手中的剑。 因为速度太快,所以他们只能看清楚一道白光。 这两个人意识到了什么,才胆颤地抬头看过去,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年站在容止歌的前方,他握着冰冷的剑刃,而鲜血就从他的剑身滑落滴进泥土里。 是这个少年,杀了他们的同伴。 他们又怒又害怕,刚刚那一击快到他们都没办法反应过来,就足以证明双方间的实力差距了。 两人死盯着出现的少年郎,迟迟不敢有任何动作。 “云景珩!刚刚的戏很好看吗?”容止歌立刻躲在了云景珩的身后。 见到云景珩的瞬间,容止歌就已经安下心来,有他在这两个人根本不足为惧,反倒是她为了躲避追杀此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了,站都快站不稳了,只能冒犯地抓着他的衣角才能勉强撑住身体。 虽然男女有别,这么做不好,但是也没别的人在,就不管这么多了! 云景珩瞥了她一下,回答道:“是挺好看的,不然也不会知道容小姐的血还有这样的妙用,这林中的甜香味倒是逼人得紧。” 容止歌道:“你再多看几下戏,我就真的要死了。” “放心,我怎么会让容小姐死在这里,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云景珩道。 “什么事?”容止歌喘着气,虚弱地道。 云景珩回答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好吧,我等会再听你细讲,你最好把你的计划都给我解释明白了,不然白瞎了我今日流了这么多的血。”容止歌道。 两人竟然就这么无视了黑衣人,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这么目中无人的样子,激怒了这俩黑衣人,顿时提起剑来朝着云景珩攻了过去,也是忘了他们根本不会是云景珩的对手,何况还中了容止歌的毒,这动作可谓是慢得如蜗牛了。 云景珩举剑,轻而易举地挡下了两人的攻击,然后身形一快,衣角从容止歌的手中抽走,她顿时有些脱力地往前踉跄了几步。 夜色下,剑刃闪着寒光,好似如翩飞的蝴蝶诡异妖媚,而云景珩果断利落,手起剑落已经取走了两人的性命,身姿优雅极了,即便是在杀人,都觉得他不过是再舞一段令人向往的剑舞。 容止歌望着这一幕,心里想着,果然什么时候看云景珩用剑,他都是这般得风姿万千。 但是,随着两个黑衣人倒地,容止歌也撑不住地往地上一摔。 本以为肯定是要摔个狗啃泥,那人用剑横扫过来竟然挑住了她的衣领,撑住她下落的身体,随后伸出手来牢牢地扶住了少女的肩膀。 而且,全程避开了少女身上的伤口处,也没有让鲜血沾到自己半分。 容止歌不禁道:“这种时候你都还能保持你的洁癖,你可真厉害。” 第68章 既是毒药,也是解药 “容小姐,你误会了什么,你的血太危险了要是沾到我身上来了怎么办?我这是为了我自己着想。”云景珩道。 容止歌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云景珩一边扶着容止歌,一边让她在树干下坐下来休息。 他看着容止歌道:“我洁癖从未对人提起过,你怎么知道?” “猜的。”容止歌道。 云景珩意味深长道:“那你可真会猜。” 容止歌被噎了一口,又说道:“我只是看你每次出现,都会换身衣服,所以我觉得你有洁癖。” 云景珩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容止歌只能干笑得掩饰自己的心虚,连忙转移了话题道:“你闻了这味道没怎么样吧?会不会觉得哪里头晕,或者四肢麻痹什么的?” “没有。”云景珩不在意道,“我百毒不侵。” 容止歌斩钉截铁地道:“你少骗人了。” 云景珩有些诧异地笑了笑,然后道:“好吧,我耐毒强,一般类似于迷药的东西对我没什么用。” 容止歌疑惑道:“真的?” “真的,这次没骗你。”云景珩认真道。 容止歌这才点了点头,“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你可千万要和我说,我会给你解毒的。” 云景珩挑眉,“你怎么解毒?” “我的血,就是解药。”容止歌道。 “什么?”云景珩盯着容止歌手臂手腕的伤口,“你的血洒在人身上都能让人那么痛苦,居然还能做解药?” 容止歌一顿,回答道:“我的血既是毒药,也是解药不行么?” “你别生气,我就是问问。”云景珩道。 容止歌道:“你都不问问为什么我的血和常人不同吗?” 云景珩笑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没必要对此刨根问底。” 容止歌笑了笑,然后又道:“可能我们得等一会儿才能回去,我这身上的甜香味没有半个时辰左右是散不掉的。” “也不必回去。”云景珩道。 “什么?” 云景珩解释道:“艳僧已经被劫走了,我的人已经悄悄地跟了过去。” 容止歌一瞬间明白过来,“今天,你只是演了一出戏?其实你根本目的就是要让那些人将艳僧给救走!” “对。” “但是容梨派来的人,应该打了你个措手不及吧?” 云景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是把戏做得更真了,不是吗?” 容止歌也反驳不了,想起那些倒下去的士兵,不禁道:“可是你的人不是损失了很多吗?” “下山前,早就让他们穿好几层铠甲了,那箭估计都不够射穿的,最多造成个轻伤。”云景珩回答道。 容止歌这下觉得有些语塞,搞半天只有她才是真的命悬一线。 她不禁道:“我都差点死了。” 少女垂着眸,娇小的身体有些发抖。 刚刚从鬼门关那走了一遭,没有人会不怕,何况还是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 云景珩一顿,轻轻地拍了拍容止歌的背,说道:“你死不了,我这不就是来救你了吗?” 容止歌本来有些仓皇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第69章 包扎 冷静后,容止歌问道:“艳僧已经被带走了,现在不追过去吗?” “急什么?你伤口的血得止住。”云景珩看向容止歌的伤口。 容止歌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云景珩却已经掏出一方手帕,为容止歌手臂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他虽然不喜血污,但是替容止歌包扎这种事情却不会有半点的含糊,而且动作轻柔生怕哪里让容止歌觉得痛了。 容止歌本想说什么,最后话也被吞了回去。 “虽然你的血有妙用,但是照着你刚刚那种用法,你体内哪来这么多血让你挥霍?”云景珩道。 容止歌一顿,回答道:“我被那么多人追杀,只能出此下策,不然容梨派来的人能要了我的命。” “是我想得不够多,没想到你那位好堂姐,竟然这么恨不得你死。”云景珩声音有些低,真心得十分抱歉,原本在他的计划中,容止歌应该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但却突然生了如此变故。 容止歌看了一眼云景珩,道:“太子殿下没必要觉得抱歉,其实太子殿下愿意孤身一人来救我已经是莫大的荣恩了。” 云景珩闻言,却有些不乐意地皱皱眉,“这话是在损我,还是真心的?” “真心的。”容止歌认真道。 她其实本来没有奢望云景珩来救她,以为应该是白二解决了那边的人兴许能过来帮她,她连最坏的打算都已经做好,大不了就借助这里的地形,釜底抽薪一个一个将追杀她的人解决了。 虽然很冒险,但是容止歌也不是做不到。 但是,容止歌听到那声轻笑,还真的是心里徒然有了安全感。 她是真的很感谢云景珩。 云景珩听着容止歌的话,面上却没有多高兴,反而有几分不悦,“什么荣恩不荣恩的,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来救你又怎么了?” “那还得谢谢殿下来救我了。”容止歌察觉到云景珩话中的不满,失笑道。 云景珩瞥了容止歌一眼,“不用谢。”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风吹过树林,月色下森林显得有几分诡异,尤其是在两人的面前还躺了横七八竖的几具尸体,鲜血都染红了泥土。 这个时候,树林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容止歌顿时有些警惕地盯着前方,但云景珩却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别怕。” 容止歌抬头看了云景珩一眼。 林中,一个身影已经窜了出来,随后跟着他的还有七八个黑影,但是当容止歌见到为首人相貌时,她松了口气。 原来是白二。 不过他身后的那些黑衣人蒙着面看不到样貌,想必与云景珩手下的那些士兵不太一样,而是只在暗中做事的死士。 云景珩先出声道:“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已经跟在后面了。”白二点了点头,“他们会沿路做好标记,等我们跟过去。” 云景珩转头看向容止歌,“怎么样?能走路吗?” 容止歌闻言,尝试着站了起来,然后活动了一下身体,“没问题,走吧。” 第70章 甜香 山路上,战斗已经彻底平息,还能用做是战斗力的士兵已经不多了,云明轩指挥着人收拾残局,可是脸色却不太好,容止歌闯入树林后,云景珩也紧随而去,而且艳僧也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给救走了。 眼下,容梨派来的人被杀得一干二净不说,连半点好都没有讨着。 容梨从马车上下来,也气得要命,看着一地的残局,走过来和云明轩会合。 “为什么会突然出来一批人?”容梨无法理解道。 云明轩早在刚刚就已经观察清楚了局势,他回答道:“那些人就是为了救艳僧,应该是他背后的主子派人来救他的。这些人鸡贼得很,故意等双方人马两败俱伤的时候才出手,现在艳僧被救走,容止歌也失踪了,不知道云景珩追上去会有什么变数。” “不!绝对不行!你现在立马派人去找容止歌的下落,绝不能让她被太子救了!”容梨恶狠狠地道。 云明轩道:“你就一定要让容止歌死在这吗?” 容梨瞪了云明轩一眼,紧攥着拳尖声道:“那不然呢?” 云明轩看容梨这样,也只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于是,云明轩立刻吩咐底下的士兵去搜寻容止歌的下落。 刚刚经历过了一场苦斗,死的人很多,许多具尸体都躺在地上快把路都给堵死了,容梨走向了一开始容止歌被推下马车后时跑去的地方。 容梨站在第二辆马车前,从马车顶上有已经发黑的血顺着挂在边沿的麦穗掉落下来。 这辆马车上的血尤其多,容梨当时待在第一辆马车内,并不知道容止歌拿自己的血拖住了那些黑衣人。 突然,她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有一点令人神往的甜味,等她想要仔细闻可是又被血腥味给卷走了,她就什么都闻不到了。 容梨拉了拉云明轩的衣摆,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一种甜香味?” “甜香味?”云明轩拧眉道,然后嗅了嗅摇头道:“没有啊。” 容梨松开手,疑惑地看着这辆马车,她刚刚分明闻到了那晚的甜香味,可为什么又闻不到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麦穗上的鲜血,然后不禁皱了皱眉。 是这血的味道吗? 容梨伸出手想去触碰麦穗,云明轩抓住她的手,道:“这里还要收拾尸体什么的,你先回马车上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 “好吧。”容梨看了一眼云明轩,然后点了点头,提着裙摆越过地上的尸体又再度回到了马车上。 容梨待在马车中,她还是难以平息此时的情绪,为了杀容止歌,她都干脆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把容止歌给撞了出去,若是她还能平安回来的话,容止歌不可能不来质问她。 到时候,真的回到京城了,容止歌拿这件事情来与自己对质的话,她根本无言可辩! 所以,不可能让容止歌活着回去。 一个死人,比一个活人有用得多了。 而且,容止歌死了,没了容大小姐,她就真的是容家的小姐了。 第71章 山洞 灵隐寺后山腰的一处地方,这里杂草丛生,参天古树将这里遮的严严实实,甚至连光都照不进来分毫。 穿过古树林,在一处被藤蔓遍布的地方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山洞。 里头别有洞天,山洞中被休憩得很平整,里头有一处很大的空间,里头都点了用来照明的火把,然后摆了一些日常用的桌椅吃食等。 在这空间后有三条路一直往里头延伸,时不时会传出来一点少女微弱的哭声,这一声还带起了其他凄惨的哭声,顿时山洞里热闹极了。 被这样的哭声惹得烦了,原本在山洞了看守得那些人,顿时恼火得一跺脚冲着里面喊道:“都他妈别哭了,再哭信不信老子把你们都杀了!” 这样的威胁显然很有用,里头顿时没有人敢哭了。 山洞里除了原本看守的人,现在也多了几个光头和尚,其中胡子已经发白,他捻了捻胡须道:“都是些刚抓进来,还没破身子的少女,没认命所以只会再这里哭,其他那些久的早就认清现实不哭了,等把人救走了,把她们转移了后你们想个办法再调教调教。” “知道知道。”看守的人连忙点了点头。 这个人瞥了看守的人一眼,又道:“这都快到后半夜了,怎么还没把人救回来?” 看守的人一顿,说道:“应该是太难缠了,毕竟这次的事情有太子掺和进来了。” “太子……太子又算什么东西?就算知道那么多事情,也还不是没有办法?”那人冷笑一声,不屑地道。 这个露出鄙夷面色的人,就是灵隐寺的主持。 而他身边的僧人,一个算一个都算是灵隐寺的老人了,有些年纪辈分比较高的,不过也有一个例外,那就身边还跟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僧弥,看着这阴森森的山洞还有些害怕,只会躲在其他人身后。 “你们着什么急,人肯定会救到的,我们主子知道太子掺和进这件事情来,可是都派了手底下的精锐过来。” 说话得是坐在一边的另外一人,着了一身黑色衣服,还蒙了面,显然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主持闻言,立刻对他道:“大人,我儿子真的能救回来吗?” “我还骗你做什么?”那个黑衣人扫了主持一眼,冷哼一声道。 主持有他这句话也顿时安下心来,“能救回来就好,我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黑衣人嫌恶地皱了皱眉,一个穿袈裟的主持不斩断尘缘也就罢了,还做出一副这种担忧儿子的样子属实是令人反胃,看他这年纪,也不是当和尚前生的儿子,而是当了和尚还在乱搞。 不过也是,如果不是这种德行,淫窟这事也办不了这么大。 没多久,一群黑衣人扛着个人进入山洞里,然后把人给扔到了粗糙摩挲的地面上。 “人带到了。” 那个人撞到地面,浑身都痛得发抖,发出了一声闷哼。 主持顿时心疼地冲上去将他给扶了起来,“悟慧,悟慧?你醒醒啊……啊,你的手你的脚怎么了?”他摸到那软趴趴的身体,顿时尖叫了起来。 第72章 杀人灭口 主持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云景珩打得全身骨头都碎了,现在早就是个废人了,即便是救回来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勉强续命罢了。 “悟慧,悟慧?到底是谁对你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主持嚷嚷道,十分痛心地看着躺在他怀中的悟慧。 被这么喊,悟慧也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主持脸的瞬间,顿时有些茫然,然后惊喜道:“爹……爹,是你救了我吗?” “你觉得你那老不死的父亲能救你吗?当然是我。”坐着的黑衣人顿时露出了个更嫌恶的神情,说道,“竟然被太子折磨成这个样子,还真亏你活着等到主子派人来救你了。” 悟慧闻言,这才看向另外一边发现了黑衣人,神色一变,然后道:“多谢大人救我。” 黑衣人瞥了悟慧一眼,说道:“你应该很清楚,像你这种人若是落到别人手里,一般都是会被杀人灭口,而我们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把你救回来,是为了什么吧?” “知……知道。”悟慧白了脸色。 黑衣人嗤笑道:“你也不用这么害怕。虽然主子一开始知道,你还私自记了一本账本很生气,但是主子宽宏大量还是要救你,不过前提是你得交出你手中的账本,这样你下半辈子也能高枕无忧。” 悟慧抿了抿唇,他才清醒过来,整个人就被迫要面对这样的局面,此时很慌张,但还是道:“万一你们拿了账本就杀了我,怎么办?” “人都救回来了,还有必要再杀吗?”黑衣人道。 悟慧迟疑了片刻,然后道:“不行,得等到你们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以后,我才告诉你账本在哪。” 黑衣人眼神冷了下来,“你还在这给我拿乔上了是吗?别以为手里有个账本就可以跟我们谈条件了,我随时随地就能杀了你,反正有没有这个账本也不耽误我们。” 悟慧微微咬牙,然后才下定了决心道:“你可千万不要出尔反尔,我告诉你在哪。” “说吧。”黑衣人摆了摆手。 悟慧道:“在灵隐寺的佛殿里的佛祖脚下有个暗格,就是账本。” 黑衣人点了点头,对身边人下令道:“你。现在去把账本取过来。” 手下顿时离开了山洞,然后那黑衣人才终于站起身来,对身边的人道:“主子有令,拿到账本以后,将所有涉事之人全部杀了,动手吧。” 这一句话,阴沉森寒,透着无尽的冷。 其中杀意已经显然意见,显然他们要杀的人不止是山洞里关押的那些少女,还有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灵隐寺僧人。 黑衣人的手下听令,拔出腰间的剑,凶神恶煞地朝着僧人和看守的人围了过去。 这些人意识到黑衣人真的要杀了他们,顿时惊慌失措地乱做了一团。 主持不敢置信地道:“你要把我们都杀人灭口?!” 悟慧也震惊道:“你说了只要我说出账本的下落就不会杀我!” “这种话,你们也信?愚蠢。” 第73章 假的 黑衣人挑了挑眉,笑道:“主子说了,这件事情干到这已经算到头了,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留着你们这些人反而是个祸害,不如都杀了省得被太子查到。” “你们这样过河拆桥,杀的了我们,灵隐寺那么多人,你们杀的完吗?”主持愤怒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毫不在意地道:“不过是点一把火烧了的事情,有什么杀不完的?” “你们会后悔的!” 悟慧气急,整个人身体都在发抖,可他一个废物此时躺在主持的怀中,除了用眼神死死地瞪着黑衣人以外,做不了任何事情。 黑衣人瞥了悟慧一眼,嗤笑道:“我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你只能下地狱去后悔了。” 话音一落,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他的手下立刻开始动手,手中的利刃已经对上了这些没有武器的僧人和看守的人,四面都是黑衣人,杀意丛生,何况唯一的生路都已经被黑衣人堵住了,好像彻底只有死路一条了。 “动手吧。”黑衣人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然后起身就要离开。 悟慧咬着牙,目光里都是愤怒和恐惧,瞪着黑衣人的背影,尖声道:“我就知道你们会出尔反尔,所以我告诉你们账本的地点是假的,你要是现在杀了我们的话,你也别想知道账本在哪,到时候你还想回去给尚书大人复命?你做梦吧!” 语罢,黑衣人顿时震惊道:“你说什么?!” 悟慧冷眼看着黑衣人,“听不懂话吗?我说那个地点是假的!” “你个杂种,居然敢骗我?”黑衣人勃然大怒道。 悟慧道:“要不是你们一开始就存着,要杀人灭口的心思,我怎么会骗你们?” “你这狗杂碎,你看我不杀了你。”黑衣人提起剑来冲过去要动手。 主持连忙护住悟慧,而悟慧却临危不惧地看着黑衣人,十分嚣张地道:“你倒是杀啊,杀了我,我看你怎么找得到账本? ” “你威胁我?”黑衣人眯了眯眼睛。 “对啊!你敢动手吗?”悟慧冷冰冰地看着黑衣人,大胆地抬起脖子挺着靠近他的剑。 黑衣人死死地盯着悟慧,他手里的剑迟迟没有动。 下一刻,黑衣人却突然挑起眉来,手起剑朝着悟慧的脖颈狠狠地砍了下去,一边狠狠道:“虽然没了账本很可惜,但你惹怒我今天必须死!反正杀了你,就把罪推给太子就是了。” “你怎么……”悟慧的声音被恐惧所吞没。 主持抱着他往后退,但是黑衣人早有所察猛地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主持猛地被踢飞,而艳僧倒在一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这剑砍下来。 他瞪大眼睛,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里死了吗? “白二,动手。”洞口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笑。 一个身影顿时从洞口掠了过来,挑着长剑就这么猛地窜到了悟慧和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刚刚砍下去的剑,在距离悟慧脖颈一寸之时,就被另外一柄剑给挡了回去。 第74章 隐藏最深的人 “叮当——” 兵刃交接的瞬间,那刺耳的响声在山洞内回荡不停,众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十分震惊地看过去。 但更震惊的是黑衣人,他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一剑非但没把悟慧给杀了,反而还让人给直接挡了下去,他一时愤怒顿时捏着手里的剑朝着旁边狠狠地劈了过去,“什么人,竟然敢挡老子的剑?” 出现的人,毫不在意黑衣人的攻击,侧身一躲,下一刻他手中的剑就已经横在了黑衣人的脖颈上,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胜利。 黑衣人惊愕地看过去,才见到一个冷面剑客就站在那,满是老茧的手孔武有力地握紧剑柄,而他手里的剑正闪着寒光逼到了脖颈前。 他相信,若是自己敢乱动一下,他必死无疑。 黑衣人微微抿着唇,不禁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话音一落,一群黑影冲了进来,将洞内挤得水泄不通。 原本黑衣人的手下不察,被这些突然的不速之客打得措手不及,三两下就解决了个干净,一个个都被夺走了武器被押在了一边。 这么轻松得就解决了自己的人,可想而知这些忽然出现的第三方人武功有多么深不可测,尤其是这个挡下自己剑的人,仅仅是过了两三招,他便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这时洞口那个声音再度传来,“你们可真是给我演了一出好戏啊,狗咬狗的戏我看着很是舒心。” 伴随声音的出现,有个人漫步而来。 悟慧瞪大眼睛看着来人,不禁嘴唇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如同见到了鬼似的。 在场的灵隐寺其他人脸色都白了几分,目露惊色! 黑衣人在见到那人相貌的瞬间,已经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太……太子?” “你认识我?”云景珩笑着挑挑眉。 黑衣人才意识到失言,连忙住了嘴。 云景珩不甚在意地瞥了黑衣人一下,吩咐白二道:“摘下他的面罩。” “是。”白二点了点头,操控着手里的长剑轻而易举地挑起了黑衣人蒙面的布。 黑衣人惊慌失措地伸手阻止,但白二的动作比他还要快,瞬间将面罩挑开,终于这个不曾以正面目示人的宵小露出了自己的样貌。 云景珩一顿,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不是李尚书身边的侍卫吗?” 黑衣人猛地瞪大眼睛连忙将脸捂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份竟然如此简单地暴露了,还是暴露在了最不该暴露的人面前。 “事情都解决好了吗?”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少女攀在洞口,探头进来,才看到了里头的景象顿时挑了挑眉,露出了几分兴味的表情。 云景珩返头看了她一眼,“差不多,人赃并获。” 少女这才提着裙摆十分悠闲地走了进来,她看了眼地上的悟慧,又瞥了一眼被白二架住喉咙的黑衣人,说道:“现在,就只剩下账本了。” 悟慧呼吸一滞,望着少女的瞬间,也不知道是被她的容貌惊住,还是被她脸上的冷笑镇住。 他竟然想不到,这个容家大小姐才是隐藏最深的人! 第75章 自尽 “很惊讶吗?”容止歌望着悟慧,轻声笑道。 悟慧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愤怒还是震惊,总之看到容止歌的瞬间,就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为什么那天夜里在房中的人会变成容梨,所有人都只当是别人暗算,但却从没想过这个外表娇小神情无辜的容止歌会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黑衣人也认得出来容止歌这张脸,毕竟她在京城的名头可是很响,小小年纪容貌已经艳压群芳,冠有第一美人之名。 只要见过她的脸,就不可能忘记。 “为什么容大小姐会和太子在一起?”黑衣人难以置信地道。 容止歌闻言,挑眉看过来,笑道:“你们在灵隐寺做的这些勾当,本就是我告诉给太子的。” 话音一落,在场之人无不是露出震惊的神情。 其是,那个被容止歌迷住的小僧弥。 “你是故意将那些话告诉给我的?” 容止歌瞥了小僧弥一下,娇美如花的脸只有数不尽的嫌恶,冷声道:“不然呢?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看上你,才会傻乎乎得把什么话都告诉你了吧?” “这怎么可能?”小僧弥喃喃道。 他当时看容止歌那般柔弱可亲的样子,还那么依赖自己,是真的以为容止歌是对他有几分意思的。 可现在看到容止歌如此不加掩饰的厌弃,意识到自己多么可笑,完全被少女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云景珩见状,调侃道:“容大小姐,真是冷酷无情。就这么戏耍人家小和尚的心。” 容止歌淡淡道:“比起山洞里那些被祸害的少女,他才只是被骗罢了,有什么资格这么委屈。” 小僧弥闻言,面色顿时煞白下来。 众人此时都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容止歌和云景珩一开始就设好的局,从放走这些僧人后,他们就已经在暗中伺机而动了,只有他们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黑衣人也意识到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容止歌一早就注意着黑衣人的状况,在发现不对劲的瞬间,立刻喊道:“白二,他要自尽!” 黑衣人的动作很快,但白二也不慢,猛地伸出手卡住了黑衣人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是掰开他的嘴,用手指及时按住了舌尖,而黑衣人狠狠咬下,牙齿只能咬住白二的手指,想自尽根本不可能。 鲜血窜进口腔,不是自己的血,而是白二的血。 他只能瞪大眼睛,张着嘴十分滑稽的看着眼前的白二。 而白二丝毫不觉得痛,反而是用手直接将黑衣人整个下巴都直接卸了下来。 “想自尽,门都没有。”容止歌走过来,看到白二受伤的手指,当即撕下了衣摆的边角布揉成团递给白二。 白二又将这布团迅速塞进了黑衣人的嘴里,然后抬脚狠狠地踹了他的膝盖一下,逼得人直接猛地跪在了白二的面前。 黑衣人猛地抬头,愤怒地看着白二,白二对此脸色冷漠极了。 第76章 放弃挣扎 可惜黑衣人下巴被卸掉,又被堵了布团话也说不出来,口水只能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将其浸湿,吞又吞不回去,难受得他眼泪都快流出来。 这种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煎熬了。 容止歌望着他,不禁道:“真可怜。” 事情彻底尘埃落定。 云景珩道:“把他们都绑起来。” 手下顿时听命上前把人全部绑了起来,为了避免这些人自杀还一个个都被嘴里塞了东西,扔到了一旁,只有悟慧被扔到了云景珩和容止歌的面前。 悟慧是唯一一个不用被五花大绑的人,他基本就是个废人了,绑和不绑没有多大区别。 “我想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云景珩道,“你背后的人只想得到账本,再杀人灭口。你与其指望李科会救你,还不如现在乖乖告诉我你把账本藏哪了,到时候作为证人指认李科,起码你跟你主持爹还有一条活路能走。” 悟慧牙关有些打颤,一时犹豫不定。 云景珩也依旧在这等着,漫不经心地看向悟慧。 悟慧还在天人交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云景珩的话,可是现在已经落到其手中,自己就算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呢?但如果,拿着这账本当作保命的手段,云景珩也不会杀他…… 仿佛是看出悟慧心中的想法,云景珩凉凉地道:“我提醒你一句,你早就是涉案之人,就算你想拿账本作为挡箭牌,但是就凭着你和李科联手做这些勾当的罪名,你也难逃一死。” “反正抓了你们,这勾当也进行不下去了,到时候抓那些跟你们同流合污的人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云景珩蹲下身体,与悟慧对视。 少年眼里的冷意让人看得分明,悟慧打了个寒颤,终于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告诉你……账本,账本就在这山洞里,在第三条路里关押少女的牢房旁有一处暗室,账本就在里头。” “竟然就在这山洞里?”云景珩挑眉,“少女也都关在里头吧,没有第二处这样的地方了吧?” 悟慧连忙摇了摇头,“没有了,就这一个地方。” 云景珩看向白二,“进去搜。” 白二立刻点了点头,带着一批人上前进入到山洞中的第三条路中,容止歌看了一眼对云景珩道:“我想看看那些少女。” “去吧。” 容止歌环视一眼,对已经被绑起来的看守人道:“钥匙都在哪里?” 看守人被堵着嘴,只能挪动下身体。 容止歌顿时明白地上前在看守人身上摸了摸,然后摸到一串叮里哐啷的金属制品顿时毫不犹豫地拽了出来,这串钥匙上的圈环套了绳子就被缝死在他的衣服内侧,寻常人不察很容易拽着钥匙出来,这样绳子牵动衣服,看守的人立马能反应过来钥匙被碰,不管是什么情况下都能迅速做出反应。 真的是为了防止被偷,煞费苦心。 容止歌眼神又冷了几分,捡起一旁的剑十分利落地割掉绳子。 第77章 被关押的少女 容止歌拿到钥匙,就先去了第一条路里,云景珩却紧随其后。 “你跟来做什么?”容止歌问道。 云景珩道:“是我找的这些少女被关押在哪,自然也要看着这些少女被人救出来。” 容止歌也不再说什么,她摸着山洞边沿往里头走,然后终于见到了甬道后的一处空间,里头只点了一束小小的火把放在一边充当照明,虽然很昏暗,但是也足以看清楚这甬道后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接近这里的时候,容止歌便能闻到里头那混杂的臭味,有腥味有汗水味,各种宁人有些待不住的味道,容止歌知道这些人将少女关在这里,除了给她们一口饭吃,基本不会再管她们,所以吃喝拉撒都在一块,于是那些味道混在一起当然不会好闻。 容止歌脸色沉静,并不会被影响半分。 山洞后,这一处空间被开辟处了三个独立的牢房,一个牢房关着四五个少女,而在牢房前会挂着一个牌子,十分粗暴直白地写着有关少女是否经人事。 少女们身材大部分看着都很瘦小,不过也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而且穿着十分破烂的衣裳,蓬头垢面,手脚发黑被泥污沾满,跟山野间的猴子差不了多少了。 她们整个人都是紧张的,眼神空洞得,早就没有光了。 而少女们常年没见过外人,听到脚步声靠近就已经吓得乱成了一团,呜呜呜地哭得好不凄惨。 “别打我……别打我!” 少女们的哭声响彻洞内,令人好不动容。 容止歌看着她们,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十分心酸,原本都应该是在家中好好长成漂亮的大姑娘,日后也能挑选好夫婿嫁出去,却被这些畜生拐到这里来蹉跎糟蹋,即便现在放她们离去,可是这些被人狭玩过的少女到底哪里是她们的容身之处呢? 她有点站不稳,气上心头都觉得头发晕,不禁往后一跌。 但她被牢牢地扶住了手,耳边响起云景珩的声音,“别难过了,你已经救下她们了。” 容止歌微微抿唇,平复了下情绪上前,对她们道:“你们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少女们的哭声渐弱,有个比较清亮的少女声响了起来,“救我们?” 容止歌闻言,看过去,才发现牢房的铁栏前,有个少女抓着栏杆,粗糙干枯的头发将她整张脸都挡住了,但唯独露出了一双比较清澈的眼睛。 她微微一动,先拿起钥匙把那牢房的门打开。 容止歌将这铁门狠狠推开,顿时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而就是这一声让少女们纷纷抬起了头看着这一幕,那原本麻木的眼神终于有了点亮光,终于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在山洞里的少女少年,是来救她们的。 少女们涌了出来,她们朝着外头狂奔。 “你们等等,现在出去的话……”容止歌担心地喊道,想要阻止这些激动的少女。 云景珩走过来,道:“放心吧,外头有我的人看着,她们不会有什么事的。” 第78章 冷静的少女 容止歌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但是才打开一个牢房,容止歌又陆续将另外两个牢房打开,少女无一例外都涌了出去。 不过,容止歌发现空了的牢房里却还有一个少女没有离开,就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少女。 她看着是最理智冷静的,没有像其他少女一样充斥着绝望和麻木。 “你不出来吗?”容止歌对她产生了好奇心,询问道。 少女闻言,才攀着铁栏站了起来,她缓慢地从牢房里走了出来,容止歌才发现她的腿竟然是瘸的。 容止歌惊讶道:“你的腿?是他们打的吗?”说着,她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是我逃跑几次不成功,他们就把我的腿打成了这样。”少女回答道。 容止歌闻言,顿时感同身受地想起了当时被赵四一根根掰断手指的疼痛,她咬了咬牙,低声道:“我不会放过那些畜生的。” “我们先出去吧,把其他少女也放出来。”云景珩拍了拍容止歌的肩膀。 容止歌一下恍然,她冲着少女伸出手,道:“我扶你出去吧。” 少女一顿,看了看自己满是脏污的手,有些迟疑。 容止歌却立刻握住少女的手,“走吧。” 少女的身体都是僵的,但是听到容止歌的声音,她又放松下来点了点头,跟着容止歌和云景珩两人离开了这座牢笼。 外头,被五花大绑的人在角落里坐了一堆,而刚刚那些蜂拥而出的少女也都被云景珩的人看住,窘迫紧张地站在一旁,但她们的目光都没有任何掩饰得愤怒地看向那些罪魁祸首。 少女被容止歌扶着走出来,便见到了灵隐寺的那些人,痛恨地咬了咬牙,啐了一口道:“畜生!” 灵隐寺的人都抖了抖身体,嘴里堵着布团说不出话。 大概他们这个时候,可能也后悔了为什么要干这种腌臜事。 容止歌让少女坐在一旁,“你先坐着等我,我把其他少女放出来。” “好。”少女点了点头。 容止歌又进了第二条路,云景珩也跟着走了进去,然后把少女们放出来,可是这边的少女却有些哪里不一样,比起前面起码还有对自由的向往,她们是已经完全麻木了,即便打开了门她们都不敢逃出去,只会听从容止歌的声音行事。 她让她们走,她们就走,这般失去自我意识行尸走肉的样子,容止歌真的是连拿钥匙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将第二批少女带出来,白二已经拿着账本等着云景珩了。 “殿下,是有一本账本,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白二将搜出来的账本递给云景珩,说起了里头的情况,“里头关着的少女大多身体有些残缺,应该是关这里关着久了,受了不少刑罚。” 容止歌闻言,脸色彻底黑了下去,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云景珩接过账本,看了一眼容止歌,“把钥匙给白二吧,让他带着人去把那些少女带出来。” 容止歌没有拒绝,默默把手里的钥匙扔给了白二。 第79章 还会看病? 白二立刻招呼其他人往里头深入,而容止歌沉默了一会,突然对云景珩道:“这些人会付出代价吗?” “当然。”云景珩看了一眼那边的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容止歌才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这些少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呆久了,怕是日后想过上正常的生活都难,你打算把事情了结了以后,怎么安顿她们?” 云景珩一顿,回答道:“若是能回家的就给一笔银子让她后半辈子无忧,若是没有家身体无残缺得这么小也难以独自生活下去,她们若是愿意的话我会送她们到布坊当个学徒,若是不愿意我也会给一笔银子放她们离去,要是身有残疾,那我会出钱安置她们的住处吃穿。” “你这个处理方法倒是妥当。”容止歌赞同道。 这些少女实在是太可怜了,没有谁会不动容,云景珩也是尽力再为这些少女着想了。 她们虽然被放了出来,但是日后想要嫁人只怕是难了,这种年代若是女子不成婚怕是能被周围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所以云景珩才会给她们找个差事或者是足矣安顿余生的银子,起码不嫁人也能过得不错。 他们的对话并没有特意遮掩声音,那些在一旁的少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些麻木得终于也有些反应眼神变得有神了,而回过神来的也露出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悦。 唯独只有一个,那个腿瘸了的少女,她返头问道:“我的腿还能治好吗?” 容止歌闻言,站起身来走过去,“我帮你看看。” 她在少女面前直接蹲了下来,伸手握住了其脏污泥泞的赤足,顿时便碰脏了容止歌的手,以及她的袖摆,不过其实容止歌身上也没干净到哪里去,满是发黑的血渍像是爬虫黏在衣服上。 少女见状,惊道:“你这是……很脏的,不要碰。” “没事。”容止歌摇了摇头。 容止歌确实是不在意少女的脚有多么脏,伸手捏了捏她的脚踝,问道:“这里痛吗?” “不痛。” “那这里呢?”她又换了一处地方捏。 少女摇头,“不痛。” 容止歌又伸手捏了一下,“这呢?” 少女痛得头皮发麻,顿时缩了缩身体,点点头道:“好痛。” 容止歌已经初步知道少女这伤是个什么程度了,她琢磨了一下,道:“你这脚也不是不能治好,只不过一开始骨折没有及时固定骨头的位置,所以导致骨头错位了,之后找个郎中为你正骨躺个半个月应该就能好。” 少女露出喜色,“真的?” “真的。”容止歌点了点头。 少女忍不住流下眼泪,“我以为我这辈子只能当个瘸子了,幸好,幸好……” 容止歌往自己身上擦了擦手,然后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云景珩抱胸而立,看到容止歌那熟稔的手法后,兴味十足地轻声道:“我竟然不知道堂堂容家大小姐竟然还会看病?” 第80章 你们在做什么 容止歌收回手,站起来道:“那太子殿下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要不要以后再慢慢了解?” 她说着,冲云景珩露出了个比花更娇媚的笑容。 云景珩道:“好啊。” 虽然少女比花还美,可云景珩知道这朵高岭之花,其实是朵要人命的食人花。 有意思。 可真有意思。 云景珩看了一眼少女含笑的眉眼,不禁觉得以后京城肯定是不会无聊了。 白二很快将那些少女给带了出来,然后合计了一下,被关在这里的少女足足有三十余人,人数过多想要一次性带回京城恐怕不行,得先找个地方将他们安顿下来,但是回京又需要一个证人来指证这些人。 瘸腿少女自告奋勇,“找我吧,我愿意。那些姑娘们在这里受折磨受的久了,不一定有我头脑清醒。” 云景珩道:“你真的行吗?到时候可是要去对簿公堂的,所有人都会看着你,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别人看的行为,你确定你能承受吗?” 他将可能会带来的影响说得清清楚楚。 少女眼睛很亮,口齿伶俐道:“比起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我更想让那些人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容止歌不禁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谢谢。”少女冲容止歌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云景珩也赞赏地看了一眼少女。 事情就这么迅速地决定了,将山洞里的残局收拾完,由一批人带着那些少女下山,将她们安置好,而至于灵隐寺的人则是被白二带领的人拽着跟在云景珩和容止歌的后面。 . 云明轩派去搜捕的人几次搜寻都无果,没找到人也就算了,反而还找到了容梨派去追杀容止歌的人尸体。 容梨真的有些心慌,她只能不停地催促着云明轩继续派人去搜查容止歌的下落。 云明轩都有点不耐烦了,“阿梨,我的人已经再找了,可是找不到也没有办法,你先别着急,再等等好吗?” “我怎么能不急?万一那小贱人真的平安无事回来了,我岂不是又做了无用功?!”容梨脸色铁青,压低着声音厉道。 两人就站在一处树后,因为容梨的惊慌,云明轩只能背着其他人这样躲躲藏藏得安慰她。 云明轩道:“阿梨,我一早劝过你,不要这么着急又动手,你这么粗劣急躁得暗杀,失败也是很正常的。” 容梨闻言,恶狠狠地瞪了云明轩一眼,气得攥紧了手,控制不住地尖声道:“我受了这么多委屈,凭什么她容止歌能一点事都没有?!还是说,你觉得我就活该被那艳僧侮辱?”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明轩抱紧容梨,连忙低声劝哄道。 容梨猛地推开云明轩,“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云明轩知道容梨是真生气了,连忙上来继续抱容梨,正想开口哄,旁边突然响起了少女不可置信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第81章 你把我推下来的 随着这一声出现,云明轩是惊慌着的推开了怀中的容梨。 容梨踉跄了几步,整个人跌靠在了大树上,无法置信地抬眸看向声音处。 一个满面不可思议的少女攀着身边的树干,身子都快站不稳地看过来,一双漂亮的凤眸里顿时蓄满了眼泪,谁见犹怜。 容梨震惊地瞪大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容止歌? 她没死? 为什么她没死?怎么能让她突然出现在这里,那自己马车上做的事情…… 容梨慌得都快站不稳了。 “殿下,堂姐,为什么你们会在抱在一起?”而容止歌却是紧盯着云明轩质问道。 云明轩第一个反应就是立马找借口解释,“歌儿妹妹,你误会了,我和容姑娘不是你想得那样,只是她担心你安全情绪太失控要冲树林里找你,我才不得不架住她,以防她做傻事。” “容姑娘!你看,现在歌儿妹妹回来了,你总可以冷静下来了吧?”云明轩又看向容梨,疯狂给她使眼色。 这番话也是云明轩再给容梨一个解决目前事情的机会,她虽然很慌,看到容止歌那一瞬间连脸色都白了,但反而能将戏做得更逼真了,袖中的手暗自恰了一把大腿,然后疼得她顿时冒出泪水来。 “歌儿?”容梨先是假装有些茫然地看了容止歌一眼,然后泪水顿时怔怔落下。 她扑上去抱住了容止歌,呜呜哭道:“我的好歌儿,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真的要见不到你了。” 说着,容梨又松开容止歌,然后注意到了她身上的伤,顿时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流。 “那些黑衣人怎么那么心狠手辣,居然让你受了这么多伤,我好恨我自己怎么不跟容大哥学点武功,这样也不至于不能保护我的好歌儿……” 这番戏不可谓不真,若不是容止歌深知容梨恨不得杀了她,没准自己还真的会信了容梨这姐妹情深的样子。 容止歌望着容梨。 她说那些黑衣人心狠手辣的时候都不会心虚的吗?明明是她派来的杀手,要说心狠那也得是她心狠吧? “可是堂姐,当时在马车上明明是你把我推下来的,不然我也不会受到那么多黑衣人追杀,还不得不跑到树林里避难,要不是有太子殿下救我,我可真的是要死了。”容止歌将容梨推开,满面委屈悲伤地道。 容梨身子一僵,她手有点发抖,因为推容止歌这件事情是她早就推演过无数次,她断定自己派来的人定能杀了这个小贱人,所以她才大胆得推了她。 可没想到变数这么大,现在容止歌活着回来了。 云明轩见容梨这紧张的样子,站出来道:“歌儿妹妹,容姑娘可是一直在担心你,知道你失踪以后差点哭断气去,要不是我拦着她早就要冲进树林救你了,我相信这事情肯定有误会。” 容止歌瞥了云明轩一眼,抹了抹眼泪,吸吸鼻子道:“殿下的话我才不信,明明刚刚你和堂姐还抱在一起!” 第82章 唱得哪一出戏? 云明轩一顿,却突然露出被人污蔑的愤懑神情,“歌儿妹妹,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容姑娘都快疯了,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你看看容姑娘哭红的眼睛,这能做得了假吗?” “容姑娘这么担心你,怎么可能会害你?歌儿妹妹,你任性也要有一个限度!” 容止歌看着云明轩,心里冷笑。 明明是自己和容梨在那卿卿我我,现在反倒来指责容止歌的不是了,云明轩还真的是把不要脸贯彻到极致了。 容梨也不是吃素的,有云明轩的话助攻,猛地抬手连打了自己几巴掌。 这响亮的巴掌声,让容止歌都不禁侧目,云明轩也露出了心疼的眼神。 容梨捂着脸抽泣道:“歌儿,马车上只是我太慌张了,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把你给推下去了,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也立马冲下马车想去救你,可是……黑衣人太多了,我根本过不去,我还差点被黑衣人杀了,要不是潇王殿下救我的话,只怕我都见不到你了。” “我知道歌儿怨我,这我无话可说,歌儿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打我骂我冲我撒气吧!” 容梨说罢,又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容止歌,那白皙娇嫩的脸蛋已经出现了两个深红的掌印,隐隐还透着血丝,迅速肿了起来。 那两巴掌,容梨是真的下了狠手打的。 大概也是因为太痛了,容梨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地流,衬得她更加楚楚可怜。 这样,应该没有谁会觉得容梨的话是假的吧? 容止歌还什么都没说,现在容梨和云明轩男女搭配干活,反而是要将她打成个不懂体贴骄纵任性随意污蔑人的刁蛮小姐罪名了。 “嚯哟,这又是在唱哪一出戏?”一道声音插过来。 月光下,玄衣少年漫步过来,他的出现让云明轩和容梨的脸色不约而同得变了几分。 容止歌望到他,眼泪顿时啪嗒掉了下来,若说容梨哭得让人心疼可怜,那容止歌就是哭得特别委屈凄惨。 她冲到云景珩的身边,一边哭一边打嗝道:“太子殿下,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殿下就好凶,说我误会他们,可我……可我也很委屈啊,我差点就死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就见到他和堂姐抱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受得了?!” 容梨那梨花带雨的可怜哭都算小意思了,容止歌这才是真的委屈至极的发泄哭,凄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而且尽数怼在了云景珩的衣服上。 云景珩的脸色有几分崩裂。 他感觉容止歌是在报复自己,明知道他有洁癖,还故意要拿眼泪鼻涕蹭到他身上来。 云景珩忍了忍,强迫自己不去看被容止歌整得乱七八糟的衣裳,看向了容梨和云明轩道:“皇兄,之前就见到灵隐寺前你抱着人容姑娘,怎么还没抱够呢?” “太子殿下慎言。”云明轩脸色一沉,“这次也是误会罢了。” 容梨也冷了脸色,附和道:“请太子殿下说话注意一点,不要这样随意败坏女子的名声。” 第83章 要求 云景珩挑眉,笑道:“容大小姐亲眼看见你们抱在一起,这总没说错吧?” 本来能哄好那个贱人了,怎么这个云景珩又突然杀出来,容梨恨得不行,咬牙道:“是潇王殿下为了阻止我不要做傻事,才会出此下策。刚刚已经和歌儿解释过了,但歌儿显然受惊过度听不进去我们的话。” 容止歌闻言,朝着云景珩身后缩了缩身子,轻声道:“怎么会是误会?明明是堂姐也想跟我抢潇王殿下,所以马车上才把我推下来了吧?!” “歌儿!”容梨突然喝了一声。 容止歌一惊,往后一跳彻底躲在了云景珩的身后。 云景珩道:“容姑娘这么凶做什么?不会是被容小姐说中了吧?你真想谋害容大小姐的性命?” “怎么可能?”容梨矢口否认。 云景珩云淡风轻道:“那容姑娘这么心虚做什么?” 容梨脸色一变,她知道跟云景珩多费口舌是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安抚容止歌这个小贱人。 这么一想,容梨不再理会云景珩,而是对容止歌道:“歌儿,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但我还是很想请求你的原谅。你相信我,我绝不是故意要推你下去的。” 容止歌闻言,抓着云景珩的衣摆,探出头看向容梨,问道:“堂姐真的是无意中才把我推下去的吗?” 容梨抽泣道,“我愿意向天起誓,我绝无害歌儿之心,否则叫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说着,容梨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字字真情,实在是让人很难不相信,容止歌听了都快感动容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 “我相信堂姐不会害我了,但是你跟潇王的事情,我还是耿耿于怀。”容止歌看着容梨,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要是堂姐想让我原谅你的话,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容梨见事情有转机,顿时上前一步道:“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愿意答应你。” 容止歌笑道:“如果堂姐答应我,日后绝不会嫁给潇王的话,我就原谅你。但如果堂姐出尔反尔,我会叫大哥把你们一家都赶出容家!” 容梨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云明轩也露出了惊色地看着容止歌。 唯独只有云景珩,全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听到容止歌这一记绝杀都不禁想要为她鼓掌称好,她这个行为,可谓是完全杜绝了以后容梨和云明轩的可能性。 容家的大哥是最宠自己这个宝贝妹妹的,只要容止歌开口,就算是天边的月亮都能给她摘来,何况只是将容梨这一房赶出容家如此简单的事情。 容止歌果然最知道用什么来打击容梨。 “歌儿妹妹,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日后即便要娶,也只会娶你,怎么会娶容姑娘?”云明轩实在太震惊,都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神情。 而容止歌却弯了弯嘴唇,露出霸道自我的表情,将刁蛮贯彻到底道:“我不管!总之我喜欢的人,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染指!哪怕只是捕风捉影,我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第84章 你不会生我气吧?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显然容止歌根本不打算收回去,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云明轩不禁看了一眼容梨,他很担心容梨会忍不了脾气。 而容梨站在那,虚伪的面具已经无法维系在脸上,她愤怒到极致,甚至连身体都微微地颤抖了起来,因为她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理智告诉她现在绝不是跟容止歌翻脸的时机。 不过最后,理智战胜了情感。 容梨露出笑容来,看也不看一边的云明轩,十分轻松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歌儿你果然是女儿心姓,就是不嫁给潇王而已,我答应你就是了。” 虽然容梨看似很轻松,可声音都在微微地颤抖。 容止歌知道,容梨得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露出这么平常的样子来,估计现在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吧? 她很满意容梨现在恨她却又不能动她的样子,这样才让她觉得无比得畅快。 容止歌有点压不住唇边的笑容,干脆就作势迎了上去揽住了容梨的肩膀,语气软道:“堂姐果然是对我最好了,那我就相信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不会去哥哥那告状的!” 容梨脸色一僵,然后才温柔地笑道:“现在终于不闹脾气了?” “不闹了,不闹了。刚刚是因为被黑衣人追杀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回来情绪控制不住想发泄嘛,但是堂姐都答应我的要求了,我怎么还会不高兴!”容止歌抿抿唇,哼了一声道。 “你也知道你刚刚是在发泄情绪呢?平白无故地冤枉我和潇王殿下就算了,还想去找几位哥哥告状,你是真想把我逼死呢!”容梨面上装得是对容止歌无限包容的好姐姐,可是袖中的手都在死掐着掌心,逼着她冷静。 容止歌又恢复成平日里惯会对容梨撒娇的小女儿样,抓着容梨的手晃了晃,轻声道:“我知道错了,堂姐你这么好,肯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当然不会。” 容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四个字的,现在看到容止歌那笑容,她都觉得刺眼极了,恨不得把扔进毒窟里,让各种毒虫蛇鼠爬满她的身体,把她咬得面目全非! 她心里的阴暗想法,容止歌不知道,不过也能看出来容梨已接近崩溃边缘。 容止歌光刺激容梨一个觉得有些腻,她又扭头看向云明轩,露出委屈无辜的神情,“潇王殿下,刚刚是我一时失态,你不会生我气吧?” “怎么会?本来刚刚我的语气也有一些不好,歌儿妹妹也不会怪我吧?”云明轩看着容止歌,此时觉得如此清纯漂亮的少女倒像是个恶魔,令他有些心里发毛,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容止歌撇下容梨,又过来揽着云明轩的手,笑眯眯道:“我怎么会怪潇王殿下呢?我可是最喜欢潇王殿下的人。”喜欢到恨不得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云明轩干笑了一声,有些僵硬地道:“我也是最喜欢歌儿妹妹。” 容止歌望着云明轩,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神情来。 容梨紧盯着面前紧贴的二人,将情绪掩藏得很好,笑道:“歌儿,你被那些黑衣人追杀九死一生,想必也累了,不如回马车上休息吧?” 第85章 赫赫有名 容止歌转头看向容梨,才笑着点了点头,“好!那走吧,正好我给你说说太子殿下今日有多么威武!他救了我以后,还带着我捣毁了一处拐卖少女的窝点!而且,还抓到了那个艳僧的同伙!别提有多么刺激了!” 少女不经意间透露出了种种惊人的消息。 “什么?!”容梨嘴唇一颤。 容止歌拉住容梨的手,“堂姐是不是也很想知道太子都做了什么,我路上跟你细讲!” 容梨呆愣着,而容止歌却自顾自拉着她往外走,剩下云明轩和云景珩对峙。 云景珩瞥了容止歌的背影一眼,心中无奈。 这容大小姐的报复心可真强,蹭了他一身鼻涕也就算了,现在还干脆把难题直接丢了过来,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脏活累活都推给他。 厉害的小姑娘,云景珩感叹了一声。 “什么拐卖少女?”而云明轩早已按捺不住心情质问道,“云景珩,你背着我去做什么了?” 云景珩淡淡道:“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顺藤摸瓜找到了艳僧的据点,发现了被拐卖的少女以及他的同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干人肉买卖,于是我就带着我的人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你……”云明轩更加震惊,“你利用我?” 云景珩耸了耸肩。 云明轩见他态度,怒道:“你要跟着我们一起下山,实际上就是拿艳僧作为诱饵,想要揪出他背后的人,是不是?!” “没想到皇兄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云明轩怒不可遏地道:“你当我傻吗?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一切的?” “皇兄可千万别这么生气呢,等你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会更激动的。”云景珩笑眯眯道。 “没有什么事情会比你利用我,更让我恼火的。”云明轩怒视云景珩。 云景珩挑挑眉,“你说巧不巧,我去搜艳僧据点的时候,正好找到了一本艳僧用来记录和京城官员利益来往的账本,上面可记录了不少东西,等这次回京怕是大半的官员都难以幸免于难。” 云明轩更加难掩惊色,“账本?什么账本?!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上面都写了什么!” “皇兄这么在意做什么,难不成上面有你的名字?”云景珩笑着看向云明轩。 云明轩立马否认,“没有!” 云景珩笑笑道:“我也知道上面没有皇兄的名字,我都看过了。不过发现了挺有趣的事情,与皇兄你相熟的几位朝中官员,可是在账本上赫赫有名。” 云明轩身形一晃,手微微发抖道:“不可能……” “要是皇兄不相信的话也无所谓,等到时候回了京城,我将这账本呈给父皇一看,就知道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云景珩懒洋洋道,神色十分游刃有余,欣赏着云明轩的失态。 云明轩狠狠地瞪了云景珩一眼,越是这种愤怒的时候,他反而更清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问道:“你故意不让我接近那个艳僧,是不是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86章 他没死吗? 之前云景珩质问艳僧时,曾经问过那些被拐卖的少女。 云景珩知道灵隐寺这里的勾当并不奇怪,所以一开始云明轩以为他审问艳僧,应该是想解救出那些少女。 但现在想来,云景珩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另一层目的。 艳僧被质问少女的事情肯定会装傻,所以云景珩就故意用这个方法打残艳僧,然后再将他逼走,这样他便可理所应当地审问艳僧其他的事情。 想救少女不假,但他还要艳僧手里的账本。 云明轩其实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却忘了一件事情,倘若没有容止歌的配合,云景珩也没办法轻易将他逼走。 “皇兄,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想想接下来的时间让你麾下那些官如何苟延残喘吧。”云景珩看着云明轩笑,眉眼里却是冷意。 云明轩震怒地看着云景珩,“你这样牵一发动全身,你以为你讨得了好吗?” “那就不用皇兄费心了。”云景珩淡然道。 “云景珩,别太得意,小心摔得四分五裂。” 云明轩冷冷地注视着云景珩,最后气得拂袖离开。 云景珩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漫不经心道:“皇兄你这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可真难看。” 与云明轩的失控不同,容梨这边显得要镇定了许多,她小心翼翼地套着容止歌的话。 “我当时看到那么多人都怕死了,没想到太子殿下……” 眼看着容止歌又要吹捧云景珩的事情,容梨急忙打断她的话,“歌儿,你都说了半天太子殿下的身姿多么威武了,不过你跟我说说那些少女和艳僧以及他同伙都怎么样了?” 容梨心里很急迫,连面上都冒出了冷汗,根本压不住眼中的慌乱。 容止歌看了一眼容梨,“少女已经被送到山下安顿了,至于那些同伙,太子殿下说以免夜长梦多,我们回来的路上,殿下的手下就已经将他们和艳僧送往京城了。” 容梨脸色一变,“艳僧也送到京城了?他没死吗?” 容止歌点点头道:“对啊,活得好好的。” 容梨根本没心思再去套话了,满脑子都是艳僧和他的同伙被逮住的事情。 而且云景珩居然直接将人送往了京城,她现在连派人继续追杀艳僧的路子都被断绝了,只能看看云明轩那边有没有办法……但是现在,有容止歌盯着,这一路上她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到云明轩! 云景珩真的是把事情彻底做绝了,容梨恨恨地想。 本来容梨还在思索对策,突然听到了容止歌的声音,“堂姐,你看她就是太子殿下救出来的少女之一!我看她跛脚不方便跟着大部队下山,就决定带在身边和我们一起坐马车回京城,到时候正好还能找郎中给她治治腿!” 容梨闻言一愣,抬起头看了过去。 一个浑身脏污蓬头垢面的少女安静地站在那,容梨脸色先是一白往后退了一步,突然闻到了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味,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这种贱婢,居然要跟她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第87章 心照不宣 “堂姐,你怎么了?” 容止歌毫不避讳地扶着少女,返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容梨。 容梨紧盯着容止歌和少女相贴的手,感觉到呼吸都有些一滞,不禁道:“歌儿,她身上这么脏,你怎么能靠这么近?你体弱,小心被沾了病,快过来!” “堂姐!她只是跛脚,没有生病!她要不是被人拐卖了,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堂姐你怎么能嫌弃她?”容止歌不可思议地看着容梨。 容梨一顿,才勉强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身上的确是很脏,你身体不好,我担心你而已。” 容止歌闻言,别开了脸道:“不要!从这里到京城,我都要和她坐一辆马车,她脚受伤了,我要照顾她。” “歌儿,你哪里做过照顾人的事情!别胡闹!”容梨脸都绿了,可还是压着声音道。 “我不管!总而言之,我就是要照顾人家。堂姐也不要劝我了,要是你嫌弃人家脏的话,大不了你别跟我坐一辆马车就是了!”容止歌冷哼了一声,扶着少女往旁边走,“我们走!不理堂姐了,没想到堂姐竟然是这种人,我可真是看透了!” 少女安静地跟着容止歌走,两个人相伴马上就要走到第二辆马车前,容梨咬了咬牙,又强逼着自己冲上去扶住了少女的另外一边。 “歌儿,你这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别人呢?”容梨一近少女的身,整个人就被臭味熏得头晕眼花,连声音都打颤了起来。 容止歌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容梨,微微勾勾唇,又做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那堂姐刚刚还说那些话!不就是嫌弃人家?” 容梨立刻解释道:“只是担心你身体受不住,而且你从来没照顾过人,万一哪个不注意反而加重了人家的病情呢?” “我的确没照顾过人,那堂姐你能不能帮我?”容止歌露出祈求的眼神,“我知道堂姐你最好了,肯定不会拒绝我得对不对?” 那臭味一直侵袭着容梨,若不是理智让她忍耐,只怕现在她会立马甩开少女的手。 她根本无法忍受自己和一个这么脏的人待在一起。 容梨真的想拒绝,可是想到刚刚才和容止歌和好,若是现在自己不答应,只怕容止歌又会立马发难。 她心里把容止歌恨得不行,为什么总不放过她? 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容梨才收敛心里的恨意,露出笑容道:“好啊,我帮你一起照顾她。” 于是,两个人一起扶着少女上了马车。 但在封闭的空间内,这臭味更加熏人恶劣,容梨实在忍受不了,道:“我去让人弄点水来喝,你们在马车上等我一下好吗?” “那我跟你一起去。”容止歌道。 “好。” 容梨没有拒绝,此时能下马车都已经是奢侈了,身边跟着个容止歌都无所谓了。 她几乎是逃似的蹿下了马车,容止歌见状冲少女一笑。 少女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心照不宣。 第88章 待在我的身边 早在来的路上,容止歌就已经跟少女通过气了,会故意用少女去刺激容梨。 少女知道容梨也是那艳僧的共犯之一后,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容止歌。 所以容梨还不知道,这去京城的一路上,她会有多么的煎熬。 容止歌下了马车,就直接亲昵地揽住了容梨的手,“堂姐,走吧。” 刚刚容止歌和少女靠得很近,身上衣裳早就沾了各种的污渍,又黑又臭还有点黏糊糊的什么液体,现在全都因为容止歌的动作尽数怼到了容梨的衣服上。 容梨甚至还能闻到容止歌被少女波及的若有若无臭味,整个人都快崩溃地颤抖了起来。 她发疯了得想吐,想马上推开容止歌。 “堂姐?”容止歌催促道,“快走啊,还傻站着做什么?” 容梨颤抖着身体,极力逼自己不去在意这些,才点了点头,“走吧。” 殊不知,容梨这种欲盖弥彰的遮掩有多么得好笑,这忍耐崩溃的样子太滑稽了,容止歌都快藏不住嘴角的笑意了。 就这样恶心着容梨一起去弄了点水,然后才回到了马车上。 容梨意志力也真的坚强,这臭味再怎么侵袭,她都忍了下来,只是少女在山洞里没条件洗澡,身上那些污渍还是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容梨的身上,挑战着她的忍耐极限。 经过这一次的刺杀,死得死伤得伤,人数已经没有刚下山路得多了,但是奇怪得是云明轩手底下的士兵损失最多,但云景珩的士兵大多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云明轩知道绝对是云景珩背地里搞了什么鬼,心里愤恨着但却拿云景珩没办法。 一夜的重振旗鼓,队伍终于重新下山。 这次,很快就到了山下,容梨终于受不了跟少女同坐一辆马车,寻了个由头说自己病了非要在山脚的城镇里看看病,队伍就只好停在城镇外等着容梨去看病,而容止歌也趁着这个机会带少女找了间客栈沐浴换了身衣服。 少女洗完以后,头发由容止歌帮她挽了个发髻,终于露出了她的脸,十分清秀,绝对算不上难看。 只是少女浑身都布满了伤痕,可想而知她在那山洞里遭到了什么样的非人待遇。 容止歌很心疼,问道:“在山洞里的每个姑娘,是不是都难逃那些人的毒手?” “她们被抓过来大都很快就认了命,唯独只有我不肯认命,逃跑了多少次就被打了多少次,最后一次他们忍无可忍打折了我的腿。”少女回答道。 听完她的讲述,容止歌顿了一下,问道:“如果你愿意的话,等这件事情了结以后,你想不想待在我的身边?” 少女一愣,“待在小姐的身边?” “对,我需要一个心腹。而你聪明冷静又不服输,这样的品质我很喜欢,你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容止歌握住少女的手,坚定地道。 少女没有多犹豫地点头,“我愿意。” 她不可能拒绝容止歌,因为是她救了所有人。 第89章 大礼 容止歌会因为她们的苦痛难过,也会毫不嫌弃满身邋遢的她。 这是在山洞中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少女难以感受到的温暖,如果容止歌需要她,那么她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容止歌笑了起来,“谢谢。对了,这么久了我还一直没问过你的名字。” 少女答道:“我叫玲珑。” 容止歌却愣住了。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容止歌听过这个名字。 前世那个闯上高堂击鼓鸣冤的少女不就叫做玲珑吗? 没想到重生后,她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听到这个名字,她心里感慨但更多得是悔恨,当年玲珑击鼓鸣冤虽然大胆捅破了灵隐寺的丑事,可是她最后却没有什么好下场,被杀人灭口横尸街头…… 前世她不清楚这灵隐寺背后的人是谁,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操盘,但现在她明白了,是定王容忍不了一个小小的平民女居然这么挑战自己的权威,所以才会用这么丧心病狂的手段对待一个小姑娘。 不过没事了,今生她会护着玲珑的。 容止歌抿了抿唇,看着玲珑道:“我想你应该知道你既然是作为揭穿灵隐寺丑事的证人,那他们背后的主子一定会想办法对你杀人灭口,你怕吗?” “我不怕。”玲珑摇了摇头,“我只要那些罪人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那么多姑娘岂不是白受难了?” 容止歌闻言,不禁动容,“真是个好姑娘,你放心,我绝对会保护你的。” 玲珑笑道:“谢谢小姐。” 容止歌叹了口气,她不仅是在感慨玲珑的坚定不移,也在庆幸自己能这么早将这些少女救出来,至少事情不会像前世那样走投无路。 解决了这一切,容止歌带着玲珑回去,但容梨迟迟不见身影,云明轩也没在马背上,只有一个云景珩。 云景珩见到容止歌和玲珑,挑了挑眉,“你的好堂姐可是又去和情郎幽会去了。” “无所谓。”容止歌毫不在意地道。 云景珩道:“那你猜猜看,我抛的障眼法,能迷惑得了李科么?” 容止歌瞥了云景珩一下,对身边的玲珑道:“你先去马车休息吧。” 玲珑点点头,回了马车。 容止歌道:“李科就算知道有诈,也肯定得跳进去,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就算是病急乱投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否则一旦事情呈给陛下,定王为了明哲保身会立即将他弃如敝履。” “你倒是看得透彻。”云景珩环胸,淡淡道。 “比不过太子能看得清楚朝中局势。”容止歌恭维道。 云景珩不禁打了个颤,“你可别这样夸我,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容止歌淡道:“我猜云明轩也想半路截杀,所以我已经把假消息放给容梨听了,没准这次你还能顺便收拾一番云明轩。” 云景珩看了容止歌一眼,唇边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你倒是算计得好。” 容止歌摆了摆手,自己上了马车,留下一句话,“本来灵隐寺的事情,就是我准备好要送给殿下的大礼。” 第90章 三哥 云明轩和容梨是一前一后回来的,虽然两个人故意避嫌分开,但实际上他们去做什么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即便玲珑已经不是那个浑身臭味的样子了,容梨这一路跟她同坐马车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故意用自己身体不适的愿意乘了第二辆马车,一行人也就这么出发了。 这一路上,倒也没有再蹦出什么杀手拦路了,十分轻松迅速地抵达了京城。 过城门的时候,马车慢了下来,应该是护城军在检查往来人员。 不过有云景珩和云明轩在,护城军不应该会拦着他们的。 除非…… 突然,马车被敲响。 容止歌掀开车帘,突然一双手将她猛地抱住。 车厢内的玲珑震惊道:“你这登徒子做什么!松开小姐!” 容止歌整个人都快被抱出去了,她早就认出来这么大大咧咧抱上的人是谁了,一边安抚玲珑,一边拍拍环住她身体的手,“三哥!三哥!别抱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三哥?!”玲珑猛地扭头看向车厢外,才瞧见一个肌肤常年风吹雨打有些黝黑的少年郎站在外头,一看模样,眉眼和容止歌的确是有五六分相似。 少年郎两泪纵横得抱着容止歌,嗓门极大地道:“歌儿,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被绑走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带人去找,幸好太子殿下把你找回来了!” 玲珑觉得自己耳朵都快被吵聋了,而且她觉得容止歌也快被他给抱窒息了。 “那个,你能不能先松开小姐?”玲珑道。 少年郎一愣,看了一眼玲珑,才低头看了眼脸色涨红的容止歌,才连忙松开了手。 容止歌大喘气几口,没好气地瞪了少年一眼,“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没喘几口气呢,就要被你给抱窒息了!” “歌儿,三哥我这不是太高兴你回来了嘛,你就别生气了。”少年被容止歌这么一说,顿时跟泄了气的兔子一样,好像还有两只耳朵都垂搭下来十分得委屈。 “没生气。”容止歌拉了拉少年的衣角。 少年这才眼睛一亮,大笑道:“没生气就好!歌儿,你这一路上也累了吧?我带你赶紧回去,二哥他们都在府里等你呢!” “好。”容止歌笑着点了点头,“三哥也要一起回去吗?你不是要在城门口当职么?” 少年摆摆手,说道:“没关系,告了假的。” 容止歌道:“那就回去吧。” 少年连点头,然后就去了前方,找到了带队的云景珩,双手抱胸行礼道:“这次多谢太子殿下救我妹妹,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找我,我容清河绝不推辞!” 容止歌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不再,而是悠悠地叹了口气。 她终于再次见到三哥了。 前世容清河因为冒犯容梨,而被云明轩下令千刀万剐而死,容止歌甚至都没办法见他最后一面,最后送到她跟前的只有一具没有人样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尸体。 容止歌想都不敢想,当时的三哥会有多么痛。 第91章 你又耍我 容止歌收紧手,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她今生,绝对不会放过云明轩和容梨。 玲珑觉得容止歌的状态有些不对劲,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容止歌摇了摇头。 外头艳阳高照,云景珩瞧着这性格豪爽的容家三郎,不禁笑了笑说道:“三公子,本来我也是奉父皇之命去救大小姐而已,不需要你报答什么,你还是带着容大小姐和容姑娘赶紧回容家吧。” “话虽如此,但该谢还是要谢的,不如我就将容家珍藏的几坛好酒,送到太子府上去,希望太子不要嫌弃。”容清河道。 云景珩笑着应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容清河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那就不打扰太子殿下和……”说着,容清河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云明轩,“潇王殿下。” 一旁的云明轩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他知道容清河这是不爽自己,带人去搜寻容止歌前,他还对容家夸下海口一定会救下容止歌,结果没想到让云景珩捷足先登,自己之前的话也就成了笑话。 “容三公子,我……” 容清河有什么心思都是直接写在脸上,他哼了一声,不屑地扭头就走。 云明轩脸色铁青地将话给吞了回去。 云景珩道:“皇兄你这是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何必呢?”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云明轩狠狠地剜了云景珩一眼。 云景珩耸了耸肩,唇边的笑容更加显目。 容清河翻身上马,带着乘坐容止歌和玲珑的马车以及容梨的马车先行从城门离开。 第二辆马车经过云明轩附近时,容梨突然掀开了车帘看了云明轩一眼,略带不舍、含情脉脉,随后又假装只是看风景一般别开了目光。 云明轩眼神深了几分。 云景珩将这两人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但却并没有点破,只是勾了勾唇。 到了城门,云明轩和云景珩就没必要再一起行动了,他招呼手底下的士兵离开,可就当他策马准备前行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云景珩却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不禁问道:“都已经到京城了,太子殿下还杵在那做什么?” “等人。”云景珩笑眯眯道。 云明轩微微皱眉,“等什么人?” 云景珩挑眉,“要是皇兄感兴趣的话,不妨跟我一起等?” 云明轩可没心情,摆了摆手道:“你要等就自己在这太阳底下等吧,我可没这个兴趣。” 说罢,云明轩拉紧马缰,驾马离开。 回到潇王府,手下突然紧急来报,“殿下!大事不妙!我们派去截杀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什么?!”云明轩震惊道。 手下急忙道:“那根本就是个幌子,故意引我们去的!” 云明轩不禁瞪大眼睛,嘴里恶狠狠地喊道:“云!景!珩!你又耍我!” 他顿时想明白云景珩所谓的等人,是在等什么了! 艳僧跟他的那些同伙! 他故意派人假装成押送队伍前送往京城,其实根本就是障眼法,真正的押送队伍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 第92章 回到容家 好一招暗度陈仓!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云明轩气得都快吐血了,但是也明白一件事情,押送队伍已经入京,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而且刑部是云景珩的地盘,他想杀人灭口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一次,云明轩满盘皆输,而云景珩大获全胜! 容国公府。 大堂里早就有人等了。 容老太君坐在主位,头上戴着金丝蓝羽抹额,又穿着一身棕色的锦绣暗纹袄子,干瘦的手里还捏着一串佛珠,虽然已经人老珠黄,可是模样还是能看得出来当年的风韵,不过经过年岁的沉淀,曾经的美貌化为了如今的威严气势。 而她的左侧位坐着一对中年夫妇,衣服料子不凡,女的打扮得珠光宝气,容貌也保养得好,没有多少皱纹,而她身边的男子气质十分儒雅,虽然步入中年容貌不再年轻,但是年轻时也定然是个迷倒众生的公子哥。 夫妇身边还站着一个气质温润的公子,原本还以为容貌已经算上佳,可当目光扫过去见到老太君右侧坐着的公子哥,才知道这样的想法有多么的肤浅。 他才是真正担得上陌上人如玉的美称,容貌长相自不必多说,眉眼堪称世间难有,而他的气度更是不凡,令人不敢小觑。 大家都在静候人归来,但是神色却各不相同,比如夫妇看似忧心可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冷,而他们身边的公子便干脆有些漠不关心。 只有那位如玉般的公子哥神色焦急难耐。 直到,外头的小厮声音响了起来,“大小姐和堂小姐回来了!” 这一声落下,原本坐着的公子坐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来,冲到了堂前。 容清河的声音先出现,“二哥!妹妹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不远处,他牵着一位少女出现,而少女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模样清秀但却有点跛脚的少女,在她们的身后又有一个神色古怪的女子。 “妹妹!”公子看也不看容清河,直接掠过去按住了少女的肩膀,他可比容清河克制多了,没有上去就把人抱住。 不过他不抱,少女是要抱的。 她猛地抱住他,泪水涌了出来,“二哥!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这一路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差点以为我都回不来了!” 虽然是为了后面的戏铺垫,但此时此刻容止歌的眼泪全是真实的。 见过三哥后,再见到二哥,容止歌那一直以来的情绪是真的绷不住了,所有的委屈和悔恨交织在了一起,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根本止不住。 她记得前世,自己的好二哥被云明轩派人活活打死,甚至横尸城墙暴晒三日,这是多么凄惨的下场,她作为妹妹……却根本没办法救他。 容止歌真的好恨,恨得不行,就连心都是一抽一抽得痛。 “好歌儿,你现在不是都平安回来了吗?不要怕,有二哥在呢。”容清文从来没有见到容止歌哭成这样,一时之间手无足措地轻声哄道。 第93章 谁比谁更能哭 容止歌吸吸鼻子,伸手胡乱擦了擦眼泪,泪眼朦胧地看着容清文,“虽然是平安回来了,可是一路上九死一生!被太子救出来以后,我本想着还要继续为大哥祈福,所以回去跟堂姐会合,但没想到那灵隐寺就是个淫窟!堂姐还差点遭了毒手,要不是潇王殿下及时赶到,只怕堂姐……” “容止歌!” 一声怒喝打断了容止歌。 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容止歌露出有些茫然的眼神,然后嘴里还是将未尽的话语磕磕绊绊地说完了,“清白就不保了……” 说罢,前堂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眼神。 “你胡扯什么?!”美妇人猛地冲了过来,尖声喊道。 容止歌一惊,连忙躲到了容清文的身后,慌乱解释道:“二婶,你别激动,堂姐只是差点被人侮辱了而已,她的清白还好好的!” 她好像还在安抚美妇人,但实际上这种话不过是扯开身后容梨的伤口并且猛地灌盐罢了。 “歌儿!”气到极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容止歌才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过去,果然瞧见了面色扭曲的容梨,她眨巴着眼睛,好似迷茫道:“堂姐,怎么了?” 容梨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了?什么怎么了?这个小贱人她居然还问得出口? “你不是答应堂姐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吗?”容梨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啊!我忘了!”容止歌惊呼一声,不知所措地道,“对不起堂姐,我不该把你差点被侮辱的事情说出来的。我实在是见到二哥后心里太委屈了,就忘了跟堂姐的约定……” 容梨身形一晃,虚软地后退了几步,若不是美妇人扶着,只怕人都能给风吹走。 容止歌面不改色地看着她,经典招数这就来了? 矛头直指容止歌,容梨眼泪霎时落下,委屈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歌儿你怎么能忘记?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差点被人糟蹋了清白,你想把堂姐置于何地?” 容梨也装起来了,哭起来也是我见犹怜。 不过容止歌也不是吃素的,她哭得伤心欲绝,一边哭一边吸鼻子,语无伦次地道:“对不起堂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把你差点被人糟蹋的事情说出去!堂姐要是生气的话,你打我骂我,我绝不还手!” 所谓装可怜,谁不会呢? 尤其是容止歌天生还有容貌的优势,只要眼眶含泪,她的脸就自带一种委屈柔弱的感觉,任谁都不会忍心说骂一个这么可怜的小姑娘。 容梨也真是要疯了,她看着容止歌哭成这样还得一遍遍强调那晚的事情,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来讨命的冤孽! 她咬着牙,只能继续装着可怜,抽泣道:“歌儿还想要我怎么说?我一个做姐姐的,怎么可能跟你计较这么多。” 这一下子,两个女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前堂真是好不热闹。 美妇人见容梨哭得这么伤心, 立刻抱住她,也不停地在掉眼泪,“大小姐,平日里我的歌儿是怎么对你的?她做姐姐的,什么都让着你,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你这么想逼得我的梨儿死吗?” 第94章 自诩容家人 容梨一听这话,顿时哭得声音更大了。 两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不知道得还以为是死了爹娘,才能哭这么凄惨的。 而容止歌冷眼旁观着一切,心中是不屑的冷笑。 有其母必有其女。 容梨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她的母亲陈氏可脱不了干系,一个两个都惯会装可怜,每每都是用这种办法叫容止歌在老太君面前失了心。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容止歌可不是让她们好拿捏的软柿子。 不就是比谁更可怜吗? 多大点事! 假装是被陈氏指责得难以置信,容止歌先是身子无力踉跄了几步,然后才泣不成声地道:“二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从来都是把堂姐当做是我的亲姐姐,我怎么可能会想逼死堂姐?” “你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乱说一通?”陈氏护着容梨,指责道。 容止歌闻言,呜呜一哭,“我只是见到二哥一时情难自已,才会不小心将堂姐的那些事情说出来。二婶你这么咄咄逼人做什么?堂姐也只是差点惨遭毒手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呀?” “你!”陈氏喝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无心的话,会给梨儿带来多大的影响?现在你推脱一句你不是故意的,若是今日在这里还有外人的话,你要我的梨儿如何自处,往后京城世家有谁敢再来上门提亲?” 提亲? 容止歌不禁冷笑。 不过只是一个强占在容家的蛆,还指望要和京城世家联姻,真是做得什么好梦啊! 容止歌攀着容清文的肩膀探出头去,“有我哥哥在,二婶,还担心堂姐会嫁不出去吗?日后在国子监里有那么多前途正好的学子,正好供堂姐挑选。” 陈氏脸一变,“你说什么?!” 容止歌顿时缩了缩身体,“不是二婶担心堂姐嫁不出去吗?那我就给一个解决办法呀。” 陈氏心口怒气攒集,这个小贱人竟然要自己的女儿去嫁给那些没什么用的学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陈氏道,“你是不是就是见不得我们梨儿好?她可是容家的小姐,怎么能自降身份嫁给那些穷酸书生!” 容止歌顿时瞪大眼睛,震惊道:“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二哥在国子监进学,定然知道里头有不少青年才俊,到时候有二哥牵线搭桥,堂姐嫁过去也不会委屈,二婶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话一出,容清河目光果然冷了几分,落在陈氏身上,“二婶在这里自诩是容家人,觉得容梨也是容家小姐,是不是忘了早就分家的事情了?若不是祖母疼惜,你们一房可呆不了容家。不知身份也就罢了,如今反而端起架子来了,连国子监的学生你们都看不上?” 被容清文这么一怼,陈氏的脸白了几分,她匆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容清文问道。 陈氏牙一酸,软得说不出话来。 “容二哥,你这么咄咄逼人做什么?我娘亲只是一时失言罢了!”容梨见陈氏吃瘪,立刻道。 第95章 二叔容航 容清文冷冷地看了容梨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容梨脸色一僵,屈辱地攥紧了拳头。 而这时,堂内传出声音,“二郎,你跟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容清文转身,看向堂内站起身的男人。 容止歌也看了过去,眼中没有一丝暖意。 这是她的好二叔,也是容梨的父亲,容航。 若说容梨装可怜的功夫是从陈氏学来的话,那她隐忍冷静的本事就是从她爹爹那将真传都学了过来。 容航神色自如,没有陈氏的慌张,声音也十分亲和,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容止歌以前觉得容航是个特别好的叔叔,因为他长得随和,性格也特别好,所以特别亲近他,但现在想来这个人不过是只笑面虎,所以的温柔亲和都不过是绵里藏针罢了! 他们二房,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 “二郎,你也知道他们这些女人家的就在意身份地位,哪里懂什么长途远见的,自然不知道国子监那些学生的好。”容航道,“你二婶也是关心则乱说了些重话,还希望二郎跟歌儿别介意。” “二婶这话在容家里说说也就罢了,最好别出去说,否则外头的人听了还觉得我们容家的人不懂事。”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容航的姿态也放得这么低了,容清文自然也不会再揪着事情不放。 但陈氏并不乐意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嚷嚷道:“老爷……那我梨儿的事情就平白无故这么算了?” “夫人!”容航给陈氏使了个眼色,“歌儿还是个小孩子,你偏要跟她计较这么多做什么?你也不嫌丢脸!” 容梨也冲陈氏摇了摇头,陈氏只好抿了抿嘴,不得不把话都给吞了回去。 这时,顶上的老夫人终于松开了手中把玩的佛珠,声音平静地道:“好了,都进来吧,这样在堂外说话算个什么事?” 老夫人在容家颇有权威,她一说话,其他人便不敢说话了。 容止歌被容清文和容清河簇拥着进去,而玲珑就非常乖巧地跟在他们的身边,而陈氏扶着容梨也进了堂内。 “好歌儿,坐吧。”容清文叫人立马搬了张梨花木凳在旁边。 容止歌笑着坐下。但那边的容梨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她只能眼巴巴地站着,还是陈氏心疼她让她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老夫人扫了一眼堂上的人,然后对容止歌道:“你被绑架的这些天里,你二叔二婶日日担忧,还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起码心智成熟了一点,怎么回来还是这样咋咋呼呼、口无遮拦的,什么都敢随便往外说?” 容止歌脸色顿时收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老夫人,虽然知道祖母不待见自己,更喜欢二房,可真的被这么区别对待,容止歌也觉得心头发冷。 因为祖母一直宠爱自己的幺儿容航,并且是专门挑了她娘家的侄女陈氏做容航的正妻。 她这么做,也是一直对容航寄予厚望,期盼他能继承爵位。 第96章 乖乖认错 可是祖父当年还是敲定了她的父亲容旬做继承人,叫祖母实在不解,然后和祖父离了心。 父亲继承爵位以后常年在外杀敌,就连娶的娘亲也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孤女,为此还和祖母大吵了一架。 不过母子哪有真正的隔夜仇,祖母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直到……容止歌的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忧思郁结去世,祖母膝下无子心里难受,才叫这个本来分家去的容航回到了容家,事情就变了。 当年爵位空落,容航一家便觊觎这个位置,老夫人也动了要让小儿子重新继承爵位的心,但大哥却挑起重担力破万难继承了爵位。 之后,容航一家便在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 不过容家三个儿子,大公子容清沉战功显赫,二公子容清文前途无量,三公子容清河虽然没比他们俩出彩到哪里去,但也是有了五品校尉一职,他们身上是哪里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日后容家也得倚仗着他们发扬光大,所以二房动不了他们,但容家唯一的千金,却是自小被宠着长大,娇惯任性了些。 于是陈氏和容梨,便故意暗中下绊子让容止歌闯祸,然后她们再在老夫人面前装腔作势,衬托得容止歌空有长相却是个没用的废物草包,让老夫人对容止歌本来还算喜欢的心逐渐消磨得成了厌烦。 容止歌按下心头复杂的情绪,前世有容梨在自己面前挑拨离间,她就总是顶撞老夫人,但其实想来老夫人虽然不喜自己这个孙女,但从未苛责打骂过。 老夫人只是更偏爱容梨这个两面三刀的人罢了。 毕竟谁不喜欢嘴甜的人呢? 她摆出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来,有些委屈地道:“祖母教训得是,是我口无遮拦。” 老夫人一愣,没想到平日顶撞娇蛮的容止歌会突然这么乖乖地认错,刚刚还说她心智不成熟,现在一看果然是沉稳了点,她神色又缓和了一点,“既然知错了,日后就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明白了么?” “明白了。”容止歌点头道,“谢谢祖母教诲。”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先跟我说说,灵隐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们去祈福,怎么就跟那种不干净的东西扯上关系了?” 容止歌顿了一下,看向容梨道:“堂姐,灵隐寺的那些事情我可以说吗?毕竟跟堂姐你有点关联,我怕我说多了又会让二婶和你不高兴……” 容梨脸色很难看,容止歌这意思倒显得刚刚是自己和娘在无理取闹了,明明是她出尔反尔如今倒还委屈起来了? 她咬了咬牙,道:“你说吧。” 容止歌这才道:“那灵隐寺里都是一群艳僧,干得全是拐卖少女的勾当!要不是里头有个僧人对堂姐见色起意被抓,太子殿下也不会顺藤摸瓜发现这么多腌臜事,而且回京的路上我们还遭到了截杀,我差点性命不保,幸好是太子殿下救了我……” 第97章 是不是很开心? 容止歌将发生的事情讲了个七七八八,一边的容梨从一开始的紧张也终于放松了下来,生怕容止歌又一个不注意,把自己推她下去的事情捅出来! “一座烧香拜佛的寺庙,居然藏着这么多腌臜事,他们怎么敢的?”容清河听了,最有正义感的他不禁怒斥道。 容止歌看了一眼容清河,跟着道:“真的好可怕,我看到那么多少女被关在山洞里,我都吓死了!之前那个对堂姐动手的艳僧,肯定是也想拐卖她!好在没出什么事情,不然堂姐被抓走了之后,那剩下的就是我了。” 容清河连忙道:“别害怕歌儿,要是再有人敢对你动手的话,我绝对把他皮都给他扒下来,做成肉酱!” “三哥,你真好。”容止歌点点头,十分感动地道。 容清文在一旁,神色却幽深了几分。 老夫人瞥了容梨一眼,又看向容止歌道:“你们没什么事就好,左不过也解决得差不多了,那日后你们不要再提起你们和灵隐寺的瓜葛,省得外人听了说闲话。” 容止歌点点头,“知道了。” “那都散了吧,你们俩姐妹这路途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想必也累了,早点休息。”老夫人摆了摆手。 老夫人说罢,便捻着佛珠离开了前堂。 容止歌起身走到容梨面前,真挚地看着她:“堂姐,对不起,我不应该忘了答应你的事情。” 容梨盯着容止歌,勉强地笑了笑,“没事。” “堂姐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生分了我们俩的关系吧?”容止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容梨,“虽然我口不择言,但其实我们这也算扯平了不是?马车上的事情,我也原谅了堂姐不是吗?” 容梨闻言,猛地看向了容止歌,不由得心里发寒。 她不知道容止歌这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可自己偏偏听出了几分挑衅的意思。 可容止歌满脸单纯,好像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容梨压下心头纷杂的情绪,笑道:“我的好歌儿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和你生分了?刚刚只是我一时失态,你别放在心上。” 容止歌挑眉,笑眯眯地道:“堂姐真好。” 容梨勉强道:“那我就先下去休息了。” 说罢,容梨提着裙摆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前堂,陈氏紧随其后,而容航带着一直一言不发的公子哥走到了容止歌的面前。 “歌儿,这些天苦了你了,正好二叔最近得了几匹西域的布帛,到时候送过来给你好不好?”容航笑道。 容止歌道:“这么好的东西,二叔还是送给堂姐吧,堂姐这些天才是真的苦,好好的衣服都被扯得不成样,她比我更需要这些东西。” 容航脸色一变,“那二叔走了。” 容航离开,他身边的公子哥看也不看容止歌,跟上了容航的脚步。 前堂也就剩下容止歌和她的两个哥哥,外带一个玲珑。 容清文返头看向容止歌,没好气地道:“刚刚利用二哥是不是很开心?” 第98章 和盘托出 容清河一脸不解,“歌儿哪里利用二哥了?” 容家三个儿子,前面两个脑瓜子转得快,但第三个儿子却有些单纯,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是老实忠厚的武人。 容清文看了一眼容清河,“你个榆木脑袋,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容清河努了努嘴,“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他要是脑子转的过弯的话,不然也不会刚刚容止歌跟陈氏对峙的时候一句话都插不上了。 “你在旁边听着就行,先让这丫头解释。”容清文道。 容止歌一笑,连忙冲上去揽住容清文的手,撒娇道:“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二哥,但我也只是小小的利用了一下,相信二哥肯定不会生我气吧?” “你这鬼精灵的丫头,又想蒙混过关,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容清文弹了一下容止歌的脑门。 容止歌捂住额头,委屈道:“二哥,我这次被绑架全都是因为容梨!” “什么?!”容清文和容清河齐刷刷道。 容止歌立马将容梨和云明轩干的好事全部捅了出来,不过容止歌还是隐瞒了自己和云景珩联手的事情。 容清文听完就已经按捺不住怒火了,低声道:“好你一个潇王,表面上装的道貌岸然,还一副对歌儿情根深种的样子,背地里却和容梨暗度陈仓!” 虽然容清文一直防着二房的人,但却没想到容梨手会伸得这么长,竟然还想害歌儿。 “我早说那个潇王不是什么好东西!”容清河也怒骂道。 容清文又抬眸看向容止歌,急切地关心道:“潇王如此骗你,歌儿你没事吧?” 他还记着,容止歌很喜欢潇王,一直嚷着要嫁给他的事情。 容清河也道:“歌儿,你要是不高兴的话,不如我找个机会把他绑起来揍一顿给你解气!” 容止歌看他们如此关心她,不禁眼眶湿润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放心吧,哥哥。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人渣难受呢!” 容清文盯着容止歌看了一会,才道:“你没事就好。” 容清河挥了挥拳头,气势汹汹地道:“歌儿你真的不难受吗?他敢这么骗你感情!我非得去把他揍一顿出气!” “三弟,你别跟着添乱了!”容清文白了容清河一眼。 容清河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好吧。” 容止歌看着兄弟俩,无奈地笑了笑。 她将一边的玲珑牵了过来,向他们介绍道:“这是太子殿下从山洞里解救出来的少女之一,叫玲珑,我以后想让她做我的贴身婢女,但是她有点跛脚,二哥,你能不能找个郎中过来给她治治?” 容清文看了玲珑一眼,“等找郎中过来给她看看,如果是跛脚能治好的话,就让她做你的贴身婢女吧。” 玲珑低眉顺眼的,十分安静。 容清文心里顿时多了几分赞许,从容止歌带着个陌生的少女出现他就一直有注意到,沉稳不急躁,一点也不惹眼,倒是个不错的姑娘。 若是容止歌喜欢的话,做贴身婢女也不是不行。 正好,也让容止歌培养自己的心腹,毕竟容止歌身边的几个婢女,都是二房那边塞过来的,其心可诛。 想到这,容清文的眼神暗了几分。 第99章 踏在鲜血上 容家的长廊上,陈氏扶着容梨,而容航有事已经离开了,公子哥还跟在她们的旁边。 “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发灵隐寺前,你不是还说计划天衣无缝么?”那公子哥看了一眼容梨,问道。 容梨抿了抿唇,有些委屈地抹了抹泪,“哥哥,都是那个该死地太子在搅局!不然那个小贱人如今肯定是全京城的笑柄了!” 容慕一听太子之名,脸色有几分不对,道:“太子是最乖张跋扈的,手段也狠,你怎么和他对上了?” “他!生生搅乱了我几次安排!不然容止歌怎么可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容梨恨恨道。 容慕道:“但事实就是容止歌不仅回来了,灵隐寺的秘密也被捅了出去,这些天里你安分一点,不要再去找容止歌的麻烦。” 容梨知道容慕的话都是对的,可她还是不甘愿地道:“哥哥!你没看到刚刚在堂前容止歌是怎么侮辱我的,还有他那个哥哥完全就没有把我们当作是一家人,我忍不下这口气!” “我知道你不高兴,可爵位在容清沉头上,我们二房都是寄人篱下,不能行事太嚣张,明白了么?”容慕拍了拍容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被容慕如此规劝,容梨只好点了点头。 而陈氏此时道:“这种苦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难道真的要我们梨儿一辈子都被那容止歌压一头?” “娘,这种事情急不得。”容慕道。 陈氏叹了口气,“我知道。” 容慕又说道:“不过娘放心,容国公府,迟早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好好好。”陈氏欣慰地笑了笑,“娘一直都知道你是最有出息的。” 容梨攥紧拳头,眼中满是恨意,凶狠地道:“等哥哥继承了爵位,我要他们生不如死,让容止歌跪在地上向我求饶!” “放心吧,会有那一天的。”容慕笑了起来,话中寒意凉薄。 一家人顿时和和美美地离开,而这时一旁的假山后,容止歌带着玲珑悠然自得地走了出来。 玲珑不禁道:“小姐,这……” 容止歌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不用在意。” 二房一家谁都在虎视眈眈,明明是亲戚,却恨不得叫容止歌兄妹几人下地狱。 如此恨意,却只是因为容止歌的父亲容旬继承了爵位而已。 容家素有规矩,一旦确定下一任家主,那其他子弟成家后就会得到一笔丰厚的银子分家出去不能再待在容家。 这是因为容家家大业大以防手足之间残杀,才特意设定的规矩。 而容航虽然被分家了出去,可是容旬从未忘记过他这个弟弟,大小接济数不胜数。 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待没换来他们的感恩,反而被如此嫉恨,真是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容梨恨她,容慕便恨她那几个哥哥。 前世,容止歌被容梨利用。 而容慕却在容梨的引荐下被云明轩收入麾下平步青云。 但他的功绩,却是一步步踏在他哥哥的鲜血上。 第100章 阴毒法子 容止歌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容慕离去的方向。 大哥遭人暗算。 二哥被横尸暴晒。 三哥千刀万剐而死。 全都是容慕为云明轩出谋划策,容止歌至死都不明白容慕怎么想得到这么狠辣的手段,还是说其实他早就在心中想过千百遍如何折磨他们的方法? 容慕跟容梨一样,这对兄妹俩都恶毒到了极点,令人恶心。 这一世不杀他们,她难以平怒火。 容止歌默默下定决心,攥紧了拳头。 . 刑部大牢。 “太子殿下,这是从哪里抓来了这么多人?”刑部尚书跟随在云景珩的身边。 这里是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本来有些空旷的大牢里突然因为云景珩押送回来的人装满了,刑部尚书还真是有点手忙脚乱了。 近几年大案不多,所以刑部大牢也闲了许久。 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云景珩押送了这么多嫌犯。 刑部尚书还记得云景珩这次离京应该是带兵去搜寻容家大小姐下落去了,从哪遇到的大案? 云景珩瞥了一下刑部尚书,回答道:“最近要来个大案子,尚书大人聪明的话就好好地审里头这些人。” “大案子?”刑部尚书一惊。 云景珩又道:“你这牢房守卫都给我严一点,要是有哪个死了。可没有你什么好果子吃,尚书大人。” 刑部尚书心里一咯噔,顿时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了,他连忙点了点头,“下官明白。” 云景珩又嘱咐了几句,转身就要离开大牢的时候,牢房内有人喊道:“太子殿下,你真的能保我性命吗?” 透过栅栏,云景珩的目光落在浑身软无力的人上,他的身边还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在照顾,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便已经整理好情绪道:“想要我保住你的性命就乖乖配合,否则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会配合!求殿下保住我的性命!”悟慧连忙道。 云景珩淡淡地看了牢房中的悟慧一眼,然后抬步离开。 刑部尚书也急忙跟着出去了。 云景珩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刑部尚书灵隐寺的事情便离开了。 即便是见多了惨案奇事的尚书大人,都对这淫窟的事情感到匪夷所思,他自知此事事关重大,送走云景珩之后就立马安排人严加死守大牢,绝不允许放进去一只苍蝇! 云景珩回到太子府,白二来报:“殿下,李科派去的杀手正关在暗室里呢,但是口风很紧,什么都不肯透露。” “云明轩的人呢?”云景珩漫不经心地道。 白二回答道:“中毒死了。” 简单的一句话,云景珩就知道云明轩用得什么阴毒法子。 想必他派出去的人事先都会服下毒药,若是任务成功平安归来就可以喝下解药,倘若回不来,死了也罢,若是被抓的话不出几日也会毒发死亡,省去了被人抓把柄的功夫。 不得不说,比起心狠云明轩还真的是独一档的。 “抓不出云明轩这条大鱼也算了,但必须要按死李科,继续审。”云景珩道。 第101章 废物东西 一处富丽堂皇的府邸,像是为了迎合主人的喜好一般,特意用轻纱玛瑙点缀,处处都透着名贵的味道,尤其是府中服侍的奴才婢女都没有一个模样丑陋的,清秀可看,而衣着也比寻常宅院的下人穿得柔软鲜艳,倒不像是来干活的,而是窑子中供人挑选的商品。 放眼看去显得纸醉金迷,令人不由得沉浸进去。 府中下人引着一个男人来到了府邸的一处院子。 男人可能是太着急了,他甚至连身上的官服都来不及脱,大抵是得知了什么事情就急着来找这府邸的主人。 “王爷就在里头,你进去吧。”下人道。 男人看了下人一眼,才紧张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门后是长廊,他小心翼翼地迈上去,然后顺着长廊终于找到了一处露天的温泉。 温泉水雾缭乱,氤氲丛生,从男人的角度看过去只瞧见温泉中坐了一人,但他容貌被迷雾遮掩,唯独矫健的身形显出来。 “王爷,小的李科,有事相求。”男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颤颤巍巍地道。 “过来说话。” 男人立刻战战兢兢地上前,却露出了惊色。 进入迷雾中,方才知这温泉竟是美人窟,虽然泉水中唯有一半身赤裸的男子在,但在岸边却是东横西倒躺了数十个人,既有容姿秀美的女子,也有皮肉白皙的男子,而这些人皆是衣不裹身,满身血淋淋的伤痕已经面容痛苦得昏迷。 “李科,你这个时候来找我,什么事?” 泉水中的男子抬头看过来,终于在雾气的勾勒下露出了一点轮廓。 李科顿时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凄惨地道:“王爷!求您救我!灵隐寺的事情已经被太子知道了,他知道背后的人是我,现在把人抓回京城,关刑部天牢了。王爷您也知道刑部,那可是太子的地盘,我实在动不了手,求王爷出手帮我杀人灭口!” “灵隐寺?”男子。起身,温泉的水顿时被带了起来,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他就这么走向了李科。 李科吞了吞口水,紧张地看着靠近的男子。 男子冷冷地道:“是你之前做的那皮肉生意被太子发现了?” “是……”李科忙点了点头。 男子想了想,才呼出一口气,“那生意做起来后你好像也给我进贡了一些皮相不错的小姑娘,只可惜身子骨太弱了,玩不了几下就残了。” 李科仿佛看见希望,立马附和道:“求求王爷保我,把那些人杀了,我再找个地方重新把这生意做起来,之后一定会进贡更多好货给王爷的!” “你要我去帮你杀人灭口?”男子垂眸看了李科一眼。 明明温泉很热,可男子的声音很冷,冻得李科直打哆嗦。 李科颤颤点头,“是是,求王爷帮我。” 男子伸出手拍了拍李科的脸颊,轻声嗤笑道:“废物东西,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让太子抓了把柄,还妄想我帮你?” 这一句话,已经给李科判了死刑。 第102章 京城大事 李科整个人一颤,猛地磕头,苦苦哀求道:“求求您王爷,就帮我这一次!以后你让我当牛做马,我绝无怨言。” “我帮你?”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科,“好处呢?” 李科见到事情有转机,立马喜道:“我是户部尚书,只要王爷保住我,日后能在户部中捞不少油水,而且我对王爷忠心耿耿别无二心,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王爷看在这个份上,救我一命……” 男人听完,唇边泛出一丝冷笑,“就凭这些也想让我救你?没了你,这尚书的位置,我随时可以推人上来坐。” 李科大惊失色,吓得涕泗横流,“王爷,我不想死,求求您救我,我保证日后就是您的狗奴才……” 这些临死前的哀词,男人听也不想听,冷漠地摆了摆手,“把他扔出去。” 一个黑衣人顿时出现在温泉旁,抬手就拽住了李科的衣领。 即便被被人拖走,李科还在不停地喊道:“王爷!救我!” 但男人充耳不闻,转身没入了温泉中。 而李科很快被扔出了宅邸,这消息也立马传到了云景珩这里。 “李科跟了定王这么久,竟然说丢就丢。我这位皇叔还真是够无情的。”云景珩嗤笑一声道。 白二道:“既然定王已经舍弃了李科,那想来灵隐寺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云景珩淡然道:“是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波及甚广,待他将弹劾帖递上去,再一查账本,这京城中怕是又要动荡许久了。 “殿下还要现在就进宫吗?”白二问道。 云景珩沉默了一下,“准备一下进宫面见父皇吧。” 白二立马道:“是。” . 京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远近闻名的灵隐寺竟然是一座淫窟,干着将拐卖少女做窑子的腌臜事,还与京城诸位大臣有所牵连。 当太子殿下将弹劾帖递上去的时候,陛下知其中细枝末节龙颜震怒,当即要由太子殿下主审此案。 原本就是太子殿下发现的淫窟,于是他手中的证据接连揭发了京城数名大臣,于是一群人降级的降级,革职查办的革职查办。 其中之重,就是户部尚书李科,当即被抓押送进死牢。 据说当时太子殿下派兵进尚书府拿人的时候,李科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逃走了,要是晚去一步这该死的罪魁祸首就得逃之夭夭了! 因这李科才是那淫窟真正的主使人,人证物证俱在,连被拐卖来的少女都愿意当庭作证。 借此机会太子也找出了他在位多年贪污的种种罪状,他的很快就被定了下来。 五日后,斩首! 不过斩一个户部李科还不够,该关进去的人也不少。 太子没有手软,接连在京城中到处抓人。 整整轰动了半个月,刑部的大牢都快关不住涉事的人员。 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好像已经和容止歌没关系了。 但其实不是。 因为,账本上还有一个人的名字。 陈业。 第103章 两个婢女 玲珑当庭作证后,云景珩将关于她的消息尽数封锁,送回了容止歌的身边。 容止歌立马喊来了郎中为她正骨,原以为要休养半个月,却没想到不过十日时间玲珑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走路虽然还有点跛,但基本无碍了。 于是玲珑也顺理成章做了容止歌的贴身婢女。 但原本在容止歌身边的两个丫头,一个玉香,一个兰儿,便直接成了二等丫鬟。 揽月阁里,容止歌在树下乘凉。 “玲珑,我们去花园转转吧。”容止歌道。 玲珑立刻收拾了手上的活,过来道:“走吧,小姐。” “小姐,玲珑还是个跛子,你让她陪着能走什么路?不要为难她了,还是我和兰儿陪你去花园转转吧?”不远处,一个穿着鹅黄色丫鬟衣服的少女先是恶狠狠瞪了一眼玲珑,然后又露出笑容对容止歌道。 穿着浅蓝衣服的少女也凑了过来,附和道:“小姐,你看我们腿脚也比玲珑利索一些,忙上忙下也方便一些不是?” 明里暗里都是在指责玲珑腿上的残缺,她们还真的是说话一个赛一个的刻薄,面上那对玲珑倨傲不屑的表情都没有几分掩饰的。 不过兰儿性子内敛了点,说话还知道迂回,而玉香就明显尖酸多了。 都是陈氏和容梨塞过来的,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容止歌看着她们,心里想着总会找个机会将这烫手山芋送出去。 玲珑脸色微变,但还是隐忍不动。 容止歌一边拍了拍玲珑的手,一边道:“我让你们做的事情做完了?” “这……”兰儿迟疑了片刻。 玉香又瘪了瘪嘴,十分不满地道:“小姐,我们平日里都是专门照顾你的,这添茶倒水脏活的事情也没做过,做起来当然慢了很多……” 容止歌直接打断了她,“以前没做过现在可以学,你们是伺候人的丫鬟,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们了,所以连基本的身份尊卑都忘了?!” 玉香脸色一变,解释道:“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她不明白容止歌为什么忽然会发难? 兰儿上前一步,挡在玉香前,“小姐莫气,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现在立马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容止歌冲兰儿一笑,“兰儿你最稳重,从来不会让我失望。你们俩也是同时到我身边的,玉香不懂事的地方你费点心好好教教。以后关于玲珑瘸腿的话,我不想再从你们两人嘴里听到,明白了吗?” 兰儿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明白了。” 容止歌看也不看她们,拉着玲珑就走。 眼看着小姐将那鸠占鹊巢的野丫头带走了,玉香有些愤恨地咬了咬牙,看向兰儿道:“兰儿姐姐!你难道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贱人威风得意吗?!” “我看不下去又怎么样?没看到小姐现在多宠那个玲珑?”兰儿道,“她现在才是主子心尖上的人,我们哪里比得过?日后还是对她客气点吧,省得惹小姐不高兴。” 第104章 看好戏 兰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露出那样的脸色来,没来由得让人害怕。 玉香不满道:“那我们真的就要被那个玲珑压一头,做个只能端茶倒水的二等丫鬟?” 兰儿看了一眼没定力急躁的玉香,嗔怪道:“你怕什么?小姐也就是一时宠着那贱丫头,等她到时候犯点什么错,还不是要被打入冷宫?” “可……难道我们就一直要做这种粗活重活,等着那个玲珑犯错?”玉香沮丧道。 兰儿道:“你傻啊!你以为小姐突然找来个贱丫头做贴身婢女,二夫人跟堂小姐会愿意吗?她们肯定会想办法把这贱丫头除掉的,我们只要等二夫人那边的消息就是!” 玉香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欣喜道:“那好!只要能赶紧收拾了那贱丫头,二夫人和堂小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兰儿拍了拍玉香的肩膀,“所以我们现在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不要让小姐对我们离了心,懂吗?” “懂了。”玉香道。 本来极度不愿意做这些粗活累活的玉香也收起了倨傲,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得在小姐面前好好表现,这样小姐到时候肯定能看到她的好了。 去花园的路上,容止歌安慰玲珑道:“那两个人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小姐,你放心吧,我不在意的。”玲珑点了点头。 自从她在容止歌身边做事以来,就听容止歌说过目前容家的情况,知道这两个丫鬟都是二房那塞进来的,不是随便就能打发走的。 其实那两个婢女对玲珑私底下排挤嘲讽什么的都不足挂齿,远不如她在山洞里那暗无天日的生活难受。 现在跟着容止歌,过得都是以前不敢想的锦衣玉食,玲珑已经很开心知足了,对于玉香和兰儿的孤立也不会觉得多么难受。 容止歌看了一眼玲珑,轻声道:“不过她们的确是太碍眼了些,得挑一个合适的时机解决掉。” 前世,这两个婢女就一直撺掇着她跟云明轩的事情,年少不懂事的少女才情窦初开,正是盲目的时候,又有身边的人在鼓吹,容止歌怎么逃得开这柔声蜜语的陷阱?自然是对云明轩越陷越深。 虽然她们前世今生都没有对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既然奉的主不是她,也没必要留着了。 容止歌和玲珑又在花园转了转,突然瞧见不少下人朝着临春阁那边走。 临春阁是陈氏和容梨住的地方,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下人都往临春阁那跑了? 容止歌一想,心中算了算日子,露出笑容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走,我们过去看看好戏,” 临春阁里,一对中年夫妇坐在地上哭天喊娘,嘴里嚎啕着救救我儿之类的话。 中年夫妇,男人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满脸都写着心术不正四个大字,而夫人高颧骨耸起,皮相又松又垮,面相十分刻薄尖酸。 他们连着哭起来,哭声都震耳欲聋,响彻了整座临春阁。 陈氏和容梨看着他们,只感觉非常头疼。 第105章 你怎么来了 “舅舅,舅娘,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这件事情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啊!”容梨为难道。 她这句轻飘飘的话显然不可能应付得了中年夫妇。 男人率先发难了地大哭,一边说一边指责道:“阿业可是你的表哥,你难道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前途尽毁吗?” 容梨更头疼了,只能看向一边的陈氏。 陈氏比容梨还为难,她看着男人道:“弟弟,我们要是能救阿业的话,自然是鼎力相助,可问题是如今这事情牵连甚广,太子殿下亲自主审此案,我们都是女流之辈,哪里敢左右太子的意思?” 男人只把陈氏的话当耳旁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姐姐,阿业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你们要是不救他的话,他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太子是个多么乖张狠辣的人,我们的阿业落到他的手里,还能讨得了好?” 妇人也上前抓住了陈氏的衣摆,哭道:“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我们一家就指望这一个儿子了,要是你这个做姑姑的也不管他的话,我的好阿业真的就没活路了!” 夫妇二人又抽泣起来,哭声交织汇集在一块,临春阁充斥着悲伤的气氛。 陈氏见到自己弟弟哭得这么凄惨也实在是于心不忍,对容梨道:“梨儿,你看你舅舅舅娘这么惨,这么多年也就生了一个儿子出来,真不能帮帮吗?” 容梨没想到陈氏这么快就叛变了,她拧着眉道:“我也就阿业一个表哥,我当然想帮,可是……” 她不是不想救,其实可以的话容梨还是想尽量保下陈业的。 毕竟舅舅这一家还是给了她不少助力的,若是此时自己出手的话,相信他们会对她更死心塌地,从此心甘情愿地为她办事。 只是,容梨还要考虑到和太子对上的风险。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京城如今多有动荡,太子借灵隐寺的事情发挥,一连对朝中局势进行了一场大洗牌,此时容梨若是强行插手进去,只怕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惹得一身骚。 容梨想清楚利弊,知道这陈业救不了,也不能救。 但是眼前的夫妇还得先假装应付,反正到时候只要假装自己尽力了,那谁也说不了她的不是。 容梨斟酌了一番言辞,正要开口,从临春阁的长廊前传来了一声少女的惊呼,“这是在做什么?怎么陈亲家坐在地上?” 这熟悉的声音只可能是那个小贱人。 容梨惊诧地转身,看向攀着长廊边圆柱的素衣少女。 即便少女打扮得素净简约,那张脸还是漂亮得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嫉妒,也不知道最近容止歌是转了什么性,原来艳丽繁琐的衣服都不爱穿了,就喜欢这种简单的款式。 “歌儿,你怎么来了?”她微微皱眉。 容止歌带着玲珑下了长廊的台阶,露出一派亲昵依赖的神情过来揽住容梨的手臂,小女孩一般撒娇笑道:“这么久没见到堂姐,我想堂姐了,所以专门过来看看,不过……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第106章 以命偿命 语罢,容止歌看了一眼赖在地上的陈家夫妇。 容梨脸色微微一僵。 容止歌出现在这里,这件事可就麻烦了,顿时恼火起来,烦躁地想怎么她每次都出现得刚刚好? “好歌儿,舅舅和舅娘还在我这呢,我得先招待他们,之后我再去揽月阁找你好不好?”容梨哄着容止歌,只想把容止歌赶紧支走。 容止歌眨巴着眼睛,看向容梨道:“堂姐,舅舅和舅娘怎么坐地上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没准我也能帮上忙?” 这小贱人还真难缠!容梨心里暗骂,面上露出微笑来,“没事的,我能处理的,歌儿乖,先回去好不好?” 容止歌皱眉地看着容梨,抿嘴委屈地道:“堂姐,你是不是嫌弃我给你帮倒忙?所以才叫我走。” “怎么会?歌儿这么体贴,堂姐高兴还来不及呢,但是这事情……”容梨还想把容止歌劝走。 而瘫坐着的妇人已经认出容止歌来,粗圆肥硕的身体蹭地站了起来,虎狼之势般迅速扑到容止歌跟前,一下又一下地磕头道:“求你了大小姐,行行好救救我儿子吧!” 容止歌状似好奇地问道:“陈业表哥发生什么事了?” 妇人立马哀恸道:“大小姐应该知道最近灵隐寺的事情闹得有多大吧?我儿子现在被抓了,至今还没个消息!那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进去了哪还有活路可走?” 语气要多撕心裂肺就有多撕心裂肺。 如果不是容止歌知道那个陈业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她没准还真能被眼前的妇人骗了。 容止歌掩下眼中冷意,露出惊讶的神情,“表哥怎么会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不知道太子从哪里找来的账本,我儿也在上面有名字!可我儿就是玩了几个少女,又没有去干拐卖少女的事,凭什么要被抓进去!”妇人理直气壮地道。 话里没有一丁点愧疚,毫不觉得自己的儿子也是灵隐寺那些人的帮凶! 容止歌唇边泛起嘲笑,而身边跟着的玲珑也露出了怒色。 她安抚地看了玲珑一眼,又慢悠悠地问道:“可国有律法,太子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抓人,陈业表哥真的只是玩了几个少女这么简单吗?” 容止歌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妇人堵得哑口无言。 妇人心虚极了,她说得轻松好像就跟逛了窑子似的,但实际上陈业是硬生生将那些少女蹂躏至死! 这些事情都被悟慧记录在册,所以陈业哪里无辜,他就是在杀人! 容止歌似笑非笑道:“舅娘怎么不讲话了?” 妇人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看向容止歌吞着口水道:“可能是下手没个轻重,那些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就遭不住生了病……” “然后死了,对吗?”容止歌盯着妇人的眼睛,笑眯眯地替妇人补上了后面的话。 妇人被打量得背脊发寒,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既然几个少女都因表哥而死,那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容止歌歪头一笑,语气平静地道。 第107章 祸水东引 死寂。 临春阁内静无声。 实在是容止歌语出惊人,令在场人都愣住了。 容梨瞠目结舌地看着容止歌。 陈氏道:“大小姐,阿业可是我弟弟唯一的儿子,他要是死了的话,我弟弟一家怎么办?陈家怎么办?你怎么能说得如此轻松?” 妇人也立刻嚎啕大哭,“我苦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么多年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男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你一个大小姐心肠怎么这么狠毒,这么想着你表哥死吗?阿业从前难道对你不好吗?你如今居然要将推到火坑中?” 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 陈业那个色胚,从以前就借故想对她动手动脚的,若不是哥哥他们一直护着她,还不知道陈业这个畜生会做出什么事情?! 而现在,他的父母却敢大言不惭地指责她心肠狠毒? 一家人都这么卑鄙无耻。 “我知道表哥对我很好,可亲情前还有律法,表哥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我又怎么能包庇?”容止歌露出委屈的神情,瘪着嘴看向一边的容梨,“堂姐那么明事理的人,怎么你们做长辈得反而还不如堂姐呢?” 容梨脸都绿了,没想到容止歌竟然直接把话茬递到自己这了。 她压下想骂容止歌的心,把话递了回去,“歌儿,话虽这么说,可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舅舅和跟舅娘年事已高,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 这种绑架说辞,容止歌早就想好了如何应付,“那被拐卖的少女又何其无辜?她们难道就活该被陈表哥虐待死吗?堂姐你也差点经历了这种事情,难道还不能感同身受么?” “倘若表哥真的被问斩,我愿意日夜为他诵经祈福,希望佛祖洗脱他今生的冤孽,有个好轮回。” 既然容梨拿亲情来绑架她,她就拿无辜的少女来反驳。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管容梨说什么,容止歌都有话堵回去。 容梨彻底无言以对。 气氛僵持了下来。 陈氏阴冷地看着容止歌,手中的方帕都快给她扯拦了,这小贱人居然这么巧言善辩,让她的梨儿都哑口无言! 她沉了沉脸色,使了个眼色给一边的妇人。 妇人与陈氏交换过眼神,肥硕的身体登时立起,“我儿子没命,那我也不活了!等我死了,我就是化作厉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容家!” 听到厉鬼这两字,容止歌都不禁笑了。 妇人一定不知道,今时今日站在这的容止歌,才是真的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妇人眼神横了起来,装模作样地看了容止歌一眼,哭着朝旁边的圆柱撞去。 陈氏道立马道:“弟妹!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你们几个人赶紧去拦着她!” 婢女连忙冲上去将妇人拽住,但妇人还在挣扎地哭喊道:“放开我,放开我,还不如让我死了得了!” 妇人明明壮如牛,却能跟婢女拉扯得有来有回。 光妇人的戏演了还不够,一旁的男人也朝着容止歌狠磕了几个响头,老泪纵横道:“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我这么多年就这一个儿子,要是没了他,我跟他娘真的活不下去了。” 容止歌看着他们,神色很冷。 第108章 你以为我不想吗 这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一个少女哪来这么厉害的气势? 男人被容止歌的眼神看着有些胆寒,不禁缩了缩脑袋。 却见容止歌突然泪水蓄满眼眶,捂住胸口做痛心状,泣不成声道: “陈老爷,不是我不愿意救,而是我不能救。我们容家武将出身,端的是忠贞烈性,自古有祖训我们容家人决不能做丧尽天良之事,更不能以权谋私,倘若我答应你们,那日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但是,我答应你们,陈表哥的后事我会帮忙料理的。” 这几番话,有理有据,叫人信服。 着实是把他们说愣了,迟迟没有反应。 容梨难以置信地看着容止歌,这容止歌从哪里搬来的祖训?她听都没听过! 容梨当然没听过,这就是容止歌随口胡诌的,容家哪有什么祖训? 不过是大义凛然的话最适合用来唬人,所以她才会这么说罢了。 眼看着事态朝着不可预想的情况发展了,容梨的脸色难看极了。 本想逼容止歌以容家的名义答应救人,这样她既能借此机会向舅舅一家卖个人情,又能完全将自己摘出去,简直是一举二得的美事。 可万万没想到容止歌拒绝了,用得理由还这么冠冕堂皇! 她不允许,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 容梨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歌儿,难道真的不能救陈表哥吗?我相信只要歌儿愿意去求容二哥的话,想救人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这一番话,顿时又给了妇人和男人希冀。 容梨是打算继续撺掇着他们给容止歌那施加压力,但她打的主意,容止歌能看不出来吗? 容止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堂姐你在说什么呢?你难道不清楚二哥只是一个国子监学生,身上没有官职要救人,谈何容易?” 妇人和男人的脸色顿时又白了下来。 容止歌瞥了他们一下,又状似想起什么似的道:“求二哥不如求祖母,祖母才是我们容家的掌权人。陈老爷不是祖母的侄子吗?那想必你们的请求,祖母肯定会愿意答应的。” 男人听容止歌提起容老太君,脸色讪讪道:“姑姑一直不待见我们……我们去求姑姑的话,只会被立马赶出容家。” 容止歌唇角暗勾,“既然这样,那就让堂姐去求祖母吧?祖母最是疼爱堂姐了。” 容梨大惊失色,“不行!” “哪里不行?” 容梨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补救地笑道:“我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去劳烦祖母呢?” “怎么堂姐觉得我帮忙就行,到自己去求祖母了偏就不愿意了,难道你不想救陈表哥吗?”容止歌望着容梨,状似不解地问道。 男人也扭头看向了容梨,哀求道:“梨儿,阿业的命就在你手里了,能不能去求一求姑姑,让姑姑帮我们?” 容梨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本以为能逼容止歌,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又绕到自己身上去了。 她心里把容止歌骂了几百遍,才露出微笑道:“可歌儿才是容家的大小姐,这种事情还是歌儿去跟祖母说比较好。” 容止歌哀声叹气道:“堂姐,你以为我不想吗?但你也知道我一直不讨祖母喜欢,要说是能说动祖母的人,也只有堂姐了。” 第109章 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句话相当于是把容梨的话给堵死了。 老夫人虽然出身陈家,但是在容家多年,早就将自己当做了容家人,视容家比命还重要,所以陈业这种事情要是求到她面前,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现在容止歌要容梨去求老夫人,就是要她白白被老夫人一通指责,从而让容梨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大打折扣。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容梨要是不答应,那陈家夫妇只会一直闹下去,不会让二房有个安歇日子。 容梨若是答应了,那就得面对地位下降的危险。 所以,不管容梨选择哪一边,都是死路一条。 这真真是容止歌为容梨准备的好戏,也是对容梨非要将自己拖下水的报复,想用别人的口逼迫容止歌给她做嫁衣,也不想想容止歌会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拿捏! 妇人挣脱婢女,又扑到容梨的脚下,恸哭道:“梨儿,救救你表哥吧!” 容梨脸色很难看,可她还是压下心头的怒火,将妇人扶了起来,道:“别哭了舅娘,我答应你。” 男人也欣喜地站了起来,“梨儿,谢谢你!” 妇人这会也不吵着要撞死自己了,而是凑到容梨的面前,握住她的手哭道:“梨儿,果然舅娘这些年没有白疼你,那阿业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舅舅、舅娘你们就先回家吧,等我消息。”容梨冲他们笑了笑。 妇人和男人有了容梨的话也放下心来,点点头也被临春阁的下人送了出去。 容梨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阴沉狠厉。 容止歌瞥了容梨一眼,心中嗤笑。 容梨这如意算盘就打得不错,先假意答应救人,之后再拿老夫人不同意的话敷衍过去,这样陈家夫妇也拿她没办法,他们也不敢真的跑到老夫人面前求证。 可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她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容梨。 容止歌笑了笑,对容梨道:“堂姐你应该要忙陈表哥的事情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下次再来找你。” 容梨看了容止歌一眼,立马点头,“歌儿快回揽月阁吧,之后我再去找你。” 她现在巴不得这小贱人赶紧滚,最好别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刚刚几次看似天真无意的话,却把她一步一步推入深渊,偏偏她却拿容止歌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哑巴亏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了! 待容止歌离去,陈氏忧心忡忡地看着容梨,问道:“梨儿,你真的要去老夫人那求情吗?” 容梨看向陈氏,说道:“娘你怎么也不明事理了?我要是去求祖母的话,你觉得祖母会答应吗?我才不想去做无用功!” “那你表哥这个事情……”陈氏一惊。 容梨面不改色地道:“娘,难道你现在还看不明白吗?这件事情是太子主审,先不说我们到底能不能帮得上忙,若是因此和太子结了仇,你觉得日后我们的日子能好过吗?” 陈氏沉默了下来,她知道容梨说得都是对的,自己反驳不了。 “那梨儿,你打算怎么应付你舅舅?”陈氏低声道。 容梨回答道:“这还不简单,就拿祖母同意的借口应付过去就好。反正舅舅和舅娘也闹不到祖母面前,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瞒天过海。” “日后可要多接济一下你舅舅他们。”陈氏叹了口气。 容梨笑着点头,可眼神却很冷。 第110章 你也别紧张 翌日,容家锦绣堂。 老夫人看着来请安的容止歌,难掩惊色,放下手中的佛珠道:“你怎么过来请安了?” 容止歌恭敬道:“前段时间一直在揽月阁养伤,所以没机会来向祖母请安,如今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便想着过来请安。” “你平日里素来起的晚,基本上都不会过来请安,如今却比你堂姐来的还要早,怎么就突然转性了?”老夫人看着容止歌的眼神里不禁多了几分赞许。 容止歌露出羞愧的表情,回答道:“以前是我太懈怠了,如今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混账,请祖母放心。” 老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来这次在外面这一趟,果然是把你这性子磨了磨,不错,总算有一点容家大小姐的样子了。” “都是祖母教导的好。”容止歌道。 老夫人笑道:“好了,不要吹捧我了。你过来还没用过早膳吧,就留下来等你堂姐过来一起。” 容止歌欣然同意,她本就等着老夫人这句话呢。 老夫人招手让容止歌坐到身边来,祖孙俩也不可能干坐着,就聊了起来。 聊一些家常小事,容止歌活泼有趣能把老夫人逗得十分开心,若是聊起琴棋书画,容止歌不懂的地方也愿意虚心请教,让老夫人十分满意。 瞧见容止歌如今谦虚有礼的样子,老夫人心里一直以来对她爱闯祸任性的印象有所改观。 到底也是自己的亲孙女,老夫人不可能是不疼爱的,只是比起一个天天惹事的,当然是更喜欢懂事体贴的容梨。 当然,那都是以前的事情。 现在容止歌会在老夫人面前慢慢撕开容梨的假面,让老夫人看清楚她跟二房的真面目! 等了一会,外头嬷嬷道:“老夫人,堂小姐来了。” “进来吧。”老夫人正跟容止歌聊得开心,便只抬头回了一句。 容梨孤零零地进来,便看到祖孙俩相谈甚欢的样子,实在难以置信。 容止歌怎么会来请安? 但容梨很快收起了思绪,冲老夫人福了福身,“祖母,我来跟您请安。” 老夫人抬头看了容梨一眼,招招手道:“坐过来吧,就等着你过来一起用早膳了。” 容梨点头,“是。” 她走过去在老夫人身边坐下,瞥向了一边的容止歌,笑着问道:“平日歌儿不是很喜欢睡懒觉吗?怎么今日起得这么早来祖母面前献殷勤了,不会又是在哪闯祸了才这么老实吧?” 这番话一上来就要给容止歌扣上闯祸的帽子,正好在老夫人面前贬低她,偏偏还抄着好姐姐的语气让人挑不出错来。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都冷了。 容止歌却很平静地道:“堂姐这话说得不对,这几日我一直在揽月阁养伤,从哪里闯祸?” 容梨脸色一僵,笑着补救道:“歌儿也别生气,我这就是打趣你呢。” 容止歌也笑了起来,“我知道堂姐跟我闹着玩呢,但也别在祖母面前这么说,我不想让祖母误会我。” 这个笑,让容梨心生寒意。 而且这番话,怎么听都不太对劲。 以往容梨也总是拿关心做借口抹黑容止歌,潜移默化得让老夫人对容止歌的印象越来越差。 今日,遭容止歌这么一点。 老夫人眼神变了变,古怪地看了容梨一眼。 第111章 为你撑腰的 容梨顿时意识到不对,补救道:“对不起歌儿,是我昨夜没睡好,有些梦魇,才说了这些没分寸的话。” “难怪堂姐起得这么晚,该不会是一直在忧心陈表哥的事情?堂姐,你可得注意休息别累坏了身子。”容止歌细眉一蹙,忧心道。 容梨的脸色唰得一下变了,立马掩饰道:“没事呢,歌儿你就别担心我了。” 容止歌看了一眼容梨,十分心疼地道:“堂姐,你看看你那黑眼圈,怎么算没事?我知道,你是求祖母不成所以只能自己忙活救陈表哥的事情,可是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吧?” 容梨颤抖着双手,没想到容止歌就这么把自己的事情捅出来了!祖母可就在旁边呢。 她刚想说话敷衍过去,一边的老夫人的目光已经落在容止歌身上,问道:“什么陈表哥?” 容止歌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嘴,“祖母不知道吗?”她像是明白自己闯祸了一样,看向容梨道:“堂姐,你没有把陈表哥被抓的事情告诉给祖母吗?对不起堂姐,我以为你都说了……我这嘴怎么就是管不住呢!” 然后,容止歌拿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伴随这清脆的响声,容梨的脸色越来越黑,她怒不可遏地看向了容止歌,气得快把一口银牙都咬碎了。 “歌儿!上次你嘴快的事情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了,你这次又在祖母面前胡说些什么?!” 容止歌顿时吓得往后一缩,脸色苍白地道:“对不起堂姐……我只是担心你,没想到会……”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容梨见到容止歌又无辜又可怜的样子,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冒起来。 她装得这么柔弱,搞得倒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容止歌眼泪扑簌簌地落下,轻咬着嘴唇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你还在这装可怜?!”容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夫人突然喝一声,“好了!” 容梨立刻一个激灵看过去,才发现脸色沉重的老夫人正冷冷地注视自己,她脸色微微一白,忙解释道:“祖母,我只是……” “不用说了!”老夫人斥道。 老夫人失望地看着容梨,本以为容梨是个乖巧体贴的姑娘,没想到竟然也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 头一次被老夫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容梨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 “歌儿,你来跟祖母说,陈表哥是什么事情?”老夫人看向还在低声抽泣的容止歌,柔和了脸色问道。 容止歌一顿,看了看容梨,然后冲老夫人摇了摇头,低声道:“祖母,没什么事。” 这幅样子活脱脱像是碍于容梨的淫威不敢说真话。 容梨在一边看着,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把这小贱人的眼珠子都抠出来,她看什么看!是非要让祖母误会自己吗? “歌儿,祖母问话,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有什么事情,祖母会为你撑腰的。”老夫人拍了拍容止歌的手,和蔼道。 容止歌感动地看着老夫人,这才嗫嚅着嘴唇轻声道:“陈表哥因为灵隐寺的事情被抓进刑部大牢了,堂姐答应了陈家夫妇要来求祖母帮忙。” 第112章 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听完容止歌的话,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她扭头看向身子微微颤抖的容梨,说不出的失望道:“梨儿,歌儿说得是真的吗?” 容梨下意识解释道:“是舅舅他们求我,我实在不忍心,所以才想他们……可是我也自知这件事情肯定会惹怒祖母,所以只想私底下想办法解决……” 容止歌也立马附和道:“对啊祖母,当时在临春阁陈老爷还不停磕头哀求,陈夫人甚至都要寻死,那种情况下堂姐怎么忍心拒绝他们?祖母,你可千万不要怪堂姐。” 她让老夫人别怪容梨,老夫人就不怪了吗? 反而容止歌这话是火上浇油,让老夫人怒火更上一层楼。 “他们居然还敢在临春阁寻死觅活?”老夫人气急攻心,猛地一拍桌子,“我跟你和陈氏说什么来着!要你们少和陈家来往,偏不听!甚至答应这种荒谬的要求,你是想气死我吗?!” 桌子猛地一震,茶具被这一带瞬间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容止歌瞧着那报废的茶具,心里惋惜,这可是紫砂壶,那么值钱的东西就因为容梨毁了。 容梨终于慌了,她从没见过祖母发这么大的火,害怕之际又使出自己惯用的计俩,猛地跪了下来。 她这一跪,膝盖直接磕在了碎片上,钻心的疼让她眼泪刹那涌了出来,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她抬手小心翼翼地拽住了老夫人的衣摆,哭道:“祖母,你别生气,都是孙女不好,是孙女不应该答应舅舅他们。” “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看容梨这一跪,心中的火顿时撒不出来了。 她终归还是舍不得自己这个乖孙女,容梨都这么可怜诚恳地道歉了,心头的愤怒也随着她的泪水散了大半。 容梨泫然欲泣,“祖母,是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我还这么不懂事……” 说着说着,泪水淹没了她的话。 容梨看着老夫人,眼圈红红的,眸中含泪却隐忍着倔强地不愿意落下,偏偏泪水不受控地一直落,这不管谁看了都会对容梨心生怜惜,什么气都生不出来了。 老夫人也逐渐心软,抬手想先将容梨扶起来。 这苦肉计卖得真不错,老夫人都动摇了。 可容止歌不会让容梨这么得偿所愿,既然她要装可怜,那自己就陪她演这一出戏! “堂姐,你这是做什么?”容止歌站了起来,走过去扶住了容梨,“你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只不过是答应要帮被陈家将犯了事的陈表哥救出来而已,祖母怎么会罚你?你现在磕着碰着伤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祖母因为陈家的事情苛待了你呢。” 容梨万万没想到容止歌会突然杀出来,言辞还如此犀利。 老夫人的脸色果然有几分不对,本来伸出来的手却也收了回去。 容梨脸色一变,忙道:“我惹祖母生气了就是我的不对,怎么不该罚?” 容止歌微微一笑,暗骂,蠢货。 “堂姐,快别说了,还是站起来吧。”容止歌作势要扶容梨。 可容梨急着想卖苦肉计,怎么想被容止歌扶起来,可是偏偏这小贱人力气还挺大怎么都挣脱不开,她一时恼火起来抬手猛地推了一把容止歌。 第113章 你不是什么? “啊!”容止歌尖叫一声。 老夫人惊道:“歌儿!” 却见柔弱的少女被人推开后,整个人摇摇晃晃起来,重心不稳地踉跄了几步,直接朝着一边的柱子摔了过去。 容梨脸色大变! 而容止歌不受控地扑到柱子上,虽然眼疾手快用身体挡住了下落的趋势,可是头却不可避免地狠狠砸到了柱子上,顿时失了所有力气,软软地躺到了一边。 鲜红的痕迹在柱子上清晰可见。 老夫人怒不可遏地指着容梨道:“你在干什么?” “我不是……” “歌儿不过是想扶你起来,你推开她做什么?!” 容梨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她只是想推开容止歌,不是想把人推到柱子上啊…… “你不是什么?!”老夫人怒火攻心,一边骂一边连忙过去将地上躺着的容止歌扶了起来,“歌儿是怕你受伤的事情传出去丢了容家的脸面,才想扶你起来省得落人口实,你这没脑子的蠢货不听劝就算了,还把人推开,你真是要气死我!” 容梨一愣,才终于想明白容止歌那话的意思。 陈家是容家的表亲,现在陈业做了这种事情被押进大牢,容家这种达官贵要,不想办法跟陈家划清界限,要是还传出容家表小姐因救人一事跟祖母闹不和的消息,只会让人觉得容梨和这陈业有什么瓜葛! 若是和陈家闹得不清不楚,压根是在容家的脸上抹黑! 一开始老夫人会因为容梨答应陈家的要求生气,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容家是绝对不能掺和进去这种事情的,但是容梨这一招苦肉计差点就蒙混过关了。 容止歌轻声道:“祖母,你别怪堂姐……我知道堂姐只是关心则乱,不是有意推开我的。” 她捂着自己不停渗血的额头,另一只手搭住老夫人的手臂,求情地看着老夫人。 比起容梨在碎片上下跪的苦肉计,容止歌这种以命搏命的手段才是真的触目惊心,让人没办法不心疼。 尤其是即便头破血流,容止歌关心的都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替容梨说话。 老夫人更加心疼地抱住容止歌,道:“头不痛吗?先别说话了,我叫嬷嬷喊大夫来!” “没事的祖母,只是磕到了,我不痛的,休息一下就好,别喊大夫来,我怕事情传出去被有心人编排……”容止歌冲老夫人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容止歌还在担心容家,老夫人不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我不叫大夫,让嬷嬷进来给你处理伤口。” 容止歌点头,“好,谢谢祖母。” 容梨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受控了似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老夫人立马将屋外的嬷嬷喊了进来,嬷嬷见到受伤的容止歌都吓了一跳,忙去拿了工具过来给容止歌处理伤口。 但容止歌却挡住嬷嬷的手。 “歌儿,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惊道。 容止歌笑了笑,小脸苍白地道:“先给堂姐处理膝盖的伤口,我没事的。” 第114章 都没你哭得伤心 老夫人心疼道:“你自己额头的伤你不在意,你还有心思操心别人!快,让嬷嬷把你的伤包扎一下,等会嬷嬷就去给你堂姐处理伤口,放心吧!” 容止歌这才放下手,乖乖让嬷嬷处理伤口。 嬷嬷手巧很快就帮容止歌包扎好,随后又去将容梨膝盖上的伤口处理了。 实际上容梨的膝盖隔着衣服,虽然碎片锋利但也没有造成多少伤害,可容止歌的额头是真的又青又红伤势极其惨烈。 这么鲜明的对比,老夫人即便再心疼容梨,也不可能对她有多好脸色了。 老夫人望着虚弱的容止歌,质问容梨:“你看看你妹妹现在变成这幅样子,你高兴了吗?” “祖母,歌儿受伤我怎么会高兴,我也心痛啊。”容梨摇着头,哭道。 老夫人此时对容梨的眼泪已经无动于衷,她有些厌烦地摆了摆手,“别哭了!这么点事你哭成这样,歌儿头撞到柱子都没你哭得半分伤心。” 容梨心一沉,她没想到连这一招都对祖母没用了,顿时收住泪水低声道:“对不起,祖母,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会把歌儿推到柱子上……” 容止歌也拉了拉老夫人的衣摆,轻声道:“对啊祖母,你也别怪堂姐了,是我自己没站稳撞上去的。” “你这孩子怎么现在还替你堂姐说话?”老夫人叹了口气搂住容止歌,“我不怪你堂姐就是了。” 容止歌立刻道:“那陈表哥的事情,祖母也别怪堂姐了。” “这件事情幸亏你,还没有酿成大错,祖母看在你的份上,不会怪她了。”老夫人道。 容止歌立刻安心地笑了,“那就好。” 老夫人立刻看了容梨一眼,“要不是今日歌儿为你说话,你免不了家法伺候!日后若是还敢这么拎不清,你就去祠堂那看着列祖列宗跪个三天三夜!” 容梨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孙女知道了。” 这次请安,不欢而散。 容梨直到被嬷嬷请出锦绣堂,都不明白为什么素来对自己和言善目的祖母,会突然倒向容止歌那个小贱人? 她站在锦绣堂前,迟迟不肯走。 思来想去,如果不是因为容止歌那句无心之话,容梨也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容止歌一次言语之失可以推脱是无意,可第二次容止歌还是照旧,她没办法自欺欺人继续认为容止歌还是无意的。 难道容止歌是故意的吗? 现在想想,刚刚在锦绣堂里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突然将她和容止歌的身份对调了一般。 原来是容止歌闯祸,容梨假意劝老夫人实际火上浇油。 但现在,被老夫人指责的是她,劝的人是容止歌,老夫人对容止歌青睐有加,而自己却成了拎不清的无知蠢货。 容梨的心都沉了下去。 容止歌,真的是表面上得那样单纯无害吗? 如银铃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堂姐,你怎么在这?” 她转头看过去,少女站在不远处露出了极其灿烂的笑容。 一瞬间,容梨遍体生寒。 第115章 报复我? 明明是那般花容月貌,可在容梨眼中是青面獠牙,是洪水猛兽…… “难道堂姐是专门在这等我吗?”少女惊喜地蹦蹦跳跳过来搂住容梨的手臂。 容梨却觉得自己被毒蛇缠上,又恶心又难受,但嬷嬷还在一边看着,她也不敢将容止歌推开,只能勉强笑道:“我担心歌儿额头的伤,毕竟都是我失手将……” 容止歌打断道:“好了堂姐,别说了,我又没怪你,对外我只会说是自己不小心磕到的,而且比起我来,堂姐的膝盖磕在碎片上,不是更疼吗?” 说实话,现在膝盖都在隐隐作痛,容梨走一步都觉得腿脚发软。 碍着还有第三人,容梨怎么也得装一下,“我没事,我更担心歌儿你。” 容止歌不禁挑了挑眉,容梨这话说出来也不觉得脸红吗? 嬷嬷看了姐妹俩一眼,对容止歌道:“大小姐,还是老奴送你回揽月阁吧?” 容止歌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嬷嬷,玲珑就在外头等我呢,你还是回去照顾祖母吧,而且有什么事,堂姐也会照顾我的。” 嬷嬷不禁看了一眼容梨,神色却不相信,迟疑道:“大小姐,这……” “嬷嬷,我真没什么事,你看我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吗?”容止歌转了一下圈,以证实自己真的没事。 嬷嬷上下打量了一眼容止歌,才道:‘那好吧。”然后又对容梨道:“堂小姐,你可千万要把大小姐好好送回去,别让她再哪里磕着碰着了……” 表面上是在嘱咐容梨,可话听起来却像是担心她会对容止歌做什么似的。 容梨面色一僵,她攥着手道:“嬷嬷,放心吧,我会把歌儿完好无损地送回去。” 她特意加重了完好无损四字。 嬷嬷瞥了一眼容梨,然后对容止歌嘱咐道:“大小姐,老夫人还说了,如果要是伤势加重,一定要记得请大夫过来看,也不必过多担忧事情被传出去。” 容止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嬷嬷。” 盯着嬷嬷进锦绣堂的背影,容止歌返头看向容梨,笑道:“堂姐我们走吧?” “走之前,我有话要问你。”容梨道。 容止歌道:“堂姐有什么想问的?” 容梨终于按捺不住心情,质问道:“平日里你可从来不会来向祖母请安,今天却破天荒出现了,你是不是故意把陈家舅舅的事情说给祖母听的?” “我没有。”容止歌无辜地看着容梨。 “是堂姐哪里对不起你,所以你才要这样报复我?”容梨盯着容止歌,不遗余力地要从她身上找出一丁点破绽来。 只要容止歌神情有一丝的不对,容梨都能断定这件事情绝对是容止歌故意的。 可容止歌全程双眼泛着水光,满脸不可思议,像是无法理解容梨的这番话。 容止歌道:“堂姐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报复你?” “真的?” 容止歌欲哭无泪道:“堂姐还怀疑我?我知道是我嘴快的事情让堂姐不高兴了,可堂姐也不能这样平白无故地诬陷我啊!” 第116章 我就是大夫 从容止歌这般委屈的态度上看,就好像真的是容梨冤枉了她一般。 可容梨看着面若桃花的少女,心中生起淡淡的寒意,她已经不可能再将容止歌当做是一个单纯好骗的少女了。 现在找不到容止歌的破绽,容梨相信自己总有办法能让她现原形。 容梨露出笑容,道:“歌儿别生气,是我错怪你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堂姐下次要是再无缘无故冤枉我,我可就真的要生气了。”容止歌双手插着腰,气呼呼地道。 容梨不禁多看了容止歌一眼,真是哪里都看着就像一个骄纵任性的少女,若说这些表象都是容止歌装出来的话,那可就真的太可怕了。 她将这些想法按下,笑着道:“好,下次肯定不会了。” 一对姐妹俩,各怀心思地走出了锦绣堂的院子。 两人的婢女上来迎接,玲珑瞧见容止歌额头包扎的伤口,惊道:“小姐,你这伤……” “没什么事。”容止歌拍了拍玲珑的手。 玲珑瞥见一边的容梨,欲言又止。 容梨对容止歌笑道:“歌儿,我送你回揽月阁。” 容止歌点头,“谢谢堂姐。” 一路上容梨和容止歌有说有笑的,好似一对亲姐妹似的,就这么到了揽月阁。 玉香和兰儿应该是听到动静想对容止歌献殷勤,立刻从院门槛内踏了出来,可当瞧见容梨和容止歌并肩而立,她们却连忙行礼道:“堂小姐。” 可见,在这两个人眼里,容止歌不是她们的主子,容梨才是。 容梨瞥了她俩一眼,对容止歌道:“歌儿,我就送到这了,你回去注意好好休息,这额头上的伤不能怠慢了,改日我再送来祛疤的药,这么漂亮的脸可得好好保护不能留了疤痕。” 容止歌一笑,“好,那我便先进去了。” 玲珑立刻扶着容止歌进了揽月阁内,但玉香和兰儿在原地推推搡搡得并没有跟着她们进去。 容梨看了她们一眼,“跟过来吧。” 两人雀跃地跟上。 等进了屋,玲珑不禁道:“那两个婢女居然连小姐额头上的伤都不管,而是跑去别人面前狗尾乞怜!” “习惯便好。”容止歌淡淡道。 这两个人,趋炎附势的墙头草,知道容梨是老夫人心尖尖的人,所以被塞过来以后也不加掩饰得更偏向她。 她总会找到机会把这两人还给二房的。 玲珑忧虑地看着容止歌额头上的伤,问道:“小姐在老夫人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容梨要演戏,我跟着她演了一段罢了。”容止歌回答道。 即便容止歌不细说,玲珑也明白这锦绣堂里发生的事情不简单,若不是和容梨有关,容止歌不可能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小姐额头的伤,这日后不会留疤吧?”玲珑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道,“小姐可不能因为这就破了相……” 容止歌打断她,微微一笑,“别担心,不会留疤的,我就是大夫。” 玲珑一愣,想起当时容止歌在山洞中为自己摸骨的事情,顿时安下心来。 第117章 心虚 玉香和兰儿跟着容梨来到了临春阁。 容梨问道:“有什么事?” 这两个人刚刚见到她就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她便清楚这两人有事找自己。 “堂小姐,你刚刚也看到了,现在小姐就让那个叫玲珑的婢女跟着,我们俩个现在都成了二等丫鬟,完全近不了小姐的身了!”玉香急冲冲地把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 容梨微微皱眉,她知道玲珑是容止歌从山洞带来的少女,但是现在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做了容止歌的贴身婢女,对她实属不利。 她沉吟一会,说道:“如果她能被拉拢就最好,否则……容家少一个婢女也不是什么事情。” “堂小姐,你还要先去拉拢……”玉香露出震惊的眼神。 一边的兰儿连忙捂住她的嘴,立马道:“堂小姐放心,我们绝对谨遵吩咐,想办法拉拢玲珑。” 容梨冷冷地扫了玉香一眼,把玉香吓得脸色煞白,才对兰儿道:“行了,那就赶紧滚吧。” 兰儿连拖带拽地将玉香从临春阁拉走。 玉香终于从兰儿的手下挣脱开,她不满地道:“你拦着我做什么?要是真的把玲珑拉拢过来,那她还是贴身婢女,我们俩不还是二等丫头,照样低人一等!” “你真是傻透了!”兰儿没好气地道,“你这话心里说说就好,怎么还对堂小姐说,你刚刚被她瞪得还不知道怕吗?” 玉香被兰儿骂得狗血淋头,气势弱了一大截,轻声道:“我还不是不想被那个野丫头压一头。” 兰儿道:“怕什么?只要她被拉拢了,照样还是得听我们的,我们才是堂小姐信任的人。” 被兰儿这么一说,玉香又开心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两人就这么盘算着之后的事情,回到了揽月阁。 容止歌软榻上坐着,玲珑站在一旁。 她冷冷地注视着归来的两人,颇有一种高堂会审的压迫感。 兰儿和玉香立刻紧张地行礼,“小姐。” “你们俩去哪了?”容止歌问道。 玉香一惊,心虚地道:“没……没去哪啊……” 兰儿倒比玉香镇定多了,她回答道:“我和玉香去厨房了,小姐去锦绣堂请安回来也是用早膳的时候了。”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也挑不出错来。 容止歌瞥了兰儿一眼,笑道:“我看刚刚你们没进来,还以为是跟着堂姐走了呢,看来是我误会了,那没事了,你们跟厨房说一声,我在祖母那用过了,不必再上早膳了,送点解渴的酸梅汤来吧。” 这容止歌的一眼,看得兰儿心里毛毛的。 尤其是她的话,更让兰儿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生怕自己太心虚被容止歌看出点什么。 她一边手发抖,一边连忙道:“我知道了。” 容止歌摆了摆手,“那你和玉香下去吧。” 玉香和兰儿都呆下不下去,连忙退了出去。 一直在一边的玲珑不屑道:“这么急着去抱人家的大腿,真恶心!” 容止歌失笑道:“不必跟她们计较,她们迟早会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第118章 红芍 当时和容梨做戏的时候,容止歌分寸拿捏得极好,既要摔得看似严重凄惨,又要保证额头不留疤,也就当下看得会比较吓人,能震得住老夫人和容梨。 这伤,对于容止歌来言其实也就是休养几日的事情。 当日下午,容清文和容清河就听说了容止歌受伤的事情,连忙来了揽月阁。 两人瞧见容止歌额头上的伤,都心疼得不行。 “歌儿,你又何必因为一个容梨把自己搞成这样,二哥看着都心疼。”容清文关切地看着容止歌的伤,叹了口气道。 容清河气得脸到脖子都红彤彤的,挥舞着拳头道:“妹妹,让三哥去给你出气,她怎么敢把你推到柱子上?!” 容止歌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好了二哥三哥,我真没什么事情,这伤早就不痛了。” 容清文道:“真不痛了?可是伤在脸上以后不会留疤吧?” “不会。”容止歌道,“哥哥难道忘了,我是谁的徒弟了?这种小伤我一点也不怕,师傅给我的药膏祛个疤还是绰绰有余的。” 容清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久不曾见到老先生,我都快忘了你还有个师傅了。” 容止歌笑道:“别说哥哥你,我也好久没见到师傅了。” 幼时容止歌身体太差,实在是药石无医,最后爹娘费尽千幸万苦找到了药王谷谷主,长跪三日才让他收了容止歌为徒,自幼便跟在老谷主身边调养身体。 容家所有人都只当容止歌只是去治病的,但其实当时都快油尽灯枯,即便是师傅又怎么救得回她? 是师傅在她身上中了蛊,用蛊维持着她的身体。 所以,容止歌跟着师傅的那些年,她学得便是如何控制自己体内的蛊虫,药理之类也都有涉及,不过她更感兴趣得是养蛊用蛊,如若不是因为幼时的经历,前世她也没可能用蛊毒之术让云景珩性情大变,成为暴君。 世人都当她是绝世妖姬迷惑君王,可她的脸却也不是万能的,至少云景珩就从未被她迷惑住。 兄妹三人又聊了一会以前的事情。 容清河使了个眼色给容清文,提醒道:“二哥!我们来不是有别的事情么?” 容清文反应过来,“歌儿,一直以来你身边都没个侍卫保护,不然去灵隐寺也不会着了容梨的道,所以二哥特意在容家暗卫中挑选了一位保护你。” 容止歌一挑眉,“什么样的人?” 容清文转身对门外道:“红芍,进来吧。” 一个身着黑衣的姑娘走了进来,模样清秀,但是脸色很冷,腰间又别了一把剑,走路时脚步踏实一看就知道是个厉害的练家子。 容止歌对她其实并不陌生。 容家暗卫,是站在容家暗面上的人,只有极少数容家人才知道,并且他们仅能家主调遣使唤。 不过由于容清沉去边关打仗,这暗卫就暂时交由了容清文来管理。 而红芍,便是暗卫里数一数二的高手。 不过容止歌会知道她,也是因为日后她在大哥麾下做了一名副将。 思绪纷飞的时候,红芍已经走到了跟前,“红芍见过大小姐。” 容止歌抬眸冲红芍一笑,“以后就麻烦你保护我了。” 第119章 我愿意学 红芍打量了容止歌一眼,轻声道:“保护小姐就是我的职责,算不得麻烦。” “日后,她就做你的贴身婢女跟玲珑一起服侍你。”容清文拍了拍容止歌的手,“有她保护你,二哥也就放心了。” 容止歌闻言,甜甜笑道:“谢谢二哥这么费心。” “你日后想做什么,直接吩咐红芍就是,容家暗卫你也能任意调遣。”容清文道。 容止歌露出惊讶的神情,问道:“容家暗卫不是只有家主才能调遣吗?就连二哥都只是代为大哥管理,我怎么能随意调遣?” 容清文闻言,笑着解释道:“大哥走的时候,已经允许我随便行事,你就不要担心这些了。” 容止歌放下心来,“那就好。” 这种时候,二哥突然送来侍卫到自己的身边,绝对是雪中送炭。 想来也是二哥明白她有要做的事情,才会突然将调遣暗卫的权力交给她。 如今可以调遣容家暗卫,那她面临的很多困难也就迎刃而解了。 容清河突然凑过来道:“歌儿,你看你身子骨这么弱,不如日后跟我学个几招?” “三弟,别胡闹……歌儿可最不喜欢舞刀弄枪……”容清文蹙眉制止。 容止歌却道:“好啊,我愿意学。” 容清文和容清河齐齐震惊道:“什么?你愿意学武功了?” 容止歌点了点头,“对啊。” “你不是很嫌弃流汗辛苦了吗?”容清文错愣道。 容清河也跟着点头,“你一直还说担心到时候练出手茧子来不好看了。” 容止歌望着两位惊愕的哥哥,露出笑容来道:“以前是担心这么多,但是经过这次被绑架的事情,我发现要是自己不学点傍身的招数的话,遇到危险我连逃都逃不掉。”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妹妹可能会再次遇到危险,两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容清河的情绪被煽动,他一个大男人眼眶都红了,激动道:“好!那我们就好好学!” 容清文很欣慰地点了点头:“既然你以后愿意学,这也是好事。” 容止歌搭住容清河和容清文的手,笑着道:“我们容家好歹也是将门,三位哥哥能文能武的,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可以被落在后面?” 容清文连连点头,然后看向容清河道:“我平日要在国子监进学没什么时间,教导歌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三弟。”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容清河立刻拍了拍胸脯,“保证将歌儿教成个武林高手!” 容清文瞥了容清河一眼,说道:“欲速则不达,你可不要拿军营里的那一套来训练歌儿,懂了吗?” 容清河哼了声,不满道:“我怎么可能拿训练那些大老爷们的方法来对歌儿,这可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宠着都来不及呢。” 容清文还是不放心容清河,又嘱咐了几句,容止歌在旁边看着直乐呵,然后兄妹三人又聊了一会,容清河跟容清文才离开了揽月阁。 容止歌便让红芍跟揽月阁里另外三个婢女见了一面。 玲珑很高兴。 但是兰儿和玉香脸色却不太好看了。 现在居然又来了一个贴身婢女,那她们的地位岂不是彻底岌岌可危了? 第120章 请安 之前,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天突然转了晴,阳光越过窗棂洒进屋内,还有鸟儿落在窗台前叽叽喳喳唱起歌来,伴随着这样美丽悠闲的情形—— 容止歌睡了一夜醒来,她看了一眼窗外心情很不错。 “小姐——小姐——”屋外传来玲珑的声音,然后一阵脚步声到了跟前。 她的屋门被急促的敲响。 容止歌挑起眉来,“进来吧。” 玲珑连忙推开了门走进来,她还抹了抹身上的水,然后才激动道:“那陈家夫妇刚刚又来府上了,结果老夫人提前派人守着,见到他们就直接赶了出去,结果现在他们就一直在府外闹呢!” “闹?”容止歌轻笑一声,“他们闹什么?” 玲珑道:“那妇人指名道姓地辱骂陈氏和堂小姐,那陈家老爷还抱着门口的石狮子又哭又闹的,刚刚我去看的时候,还哭着要撞死在容家跟前呢!” “陈氏和容梨呢?” “她们哪敢出去,现在都缩在临春阁当没听见呢。” 容止歌好笑道:“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如今惹了一身腥,我看容梨要怎么收场。” 玲珑道:“小姐,那现在就任由陈家夫妇在外头闹吗?” 容止歌淡然道:“当然不,我们现在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玲珑一愣,连忙过来扶容止歌,“我伺候小姐梳洗。” 容止歌打扮了一番,由特意挑选了一身浅青色的素雅衣裳,她原来喜欢自己这张脸,又被容梨哄骗着总喜欢一些艳丽招摇的首饰衣服,美则美矣,可毕竟她还是一个没有及笄的少女,这么穿实在是出格了些,又怎么可能讨得了重礼的老夫人喜欢? 她做好这一切,来到了锦绣堂。 嬷嬷看到容止歌,还关切地问了一句,“大小姐额头上的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容止歌笑着点头。 她早就抹了药,如今只是有些淤青乌黑,实在不雅观,所以特意戴了抹额遮挡。 嬷嬷这才道:“大小姐是来请安的吧?快进去吧,只是老夫人现在心情不大好。大小姐可要注意一下言行,别惹老夫人不高兴了。” 容止歌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嬷嬷提醒,我知道了。” 玲珑守在锦绣堂外,容止歌跟着嬷嬷进去,越过珠帘后来到了堂前见到了面色愠怒的老夫人。 容止歌只当没看到老夫人的脸色,面不改色地行礼道:“祖母,孙女给你请安。” 老夫人见到容止歌来,缓和了几分情绪,自持道:“坐过来吧。” “是。”容止歌点头,毕恭毕敬地坐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这几日,容止歌天天都来请安,哪怕额头受了伤也没有落下一日,老夫人也真相信容止歌是转了性懂事许多了,近日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老夫人虽然一直更偏爱容梨,但她也清楚二房是早就被分家出去了的,真正的容家小姐只有容止歌一个,所以虽然偏爱容梨,但老夫人还是更希望容止歌能独当一面。 第121章 撒泼 如今,容止歌也总算是变好了,可是容梨却跟吃了迷魂药似的,越活越回去了,想到这老夫人的脸色不禁更冷了几分。 容止歌问道:“祖母,您怎么了?脸色如此不好,是发生什么事情吗?” 老夫人沉声道:“还能怎么,那杀千刀的陈家来了,现在还在府前闹!赶都赶不走,跟牛皮糖似的黏在我们容家身上了!还不是你堂姐和她娘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现在害得我们反要惹一身骚!” “你看,现在你堂姐都不敢来锦绣堂请安了!” 她越说越气,甚至脸一红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容止歌连忙拍老夫人的背给她顺气道:“祖母,堂姐也是怕惹你生气才不敢来的,就别怪她了,当务之急还是把陈家的事情解决了。” “这事是她惹出来的,现在却跟着你二婶躲在临春阁不敢出来,这么胆小怕事的样子,哪有我们容家半点风骨?!” 老夫人气急,又眼看着要咳嗽,容止歌立马劝道:“祖母,你别生气了,可不要气坏了身子。堂姐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如何发生这种事情,她肯定是担心自己来请安惹恼祖母,才不敢来的。” “她也知道我会生气啊!那为什么还要答应陈家!”老夫人怒斥道。 容止歌一边拍老夫人的背,轻声道:“祖母你也别生气了,这件事情就让我来代堂姐解决吧。” 老夫人一愣,看向容止歌,“你要解决?” “我跟陈家沾不了多少亲,也不会像堂姐那样心慈手软,交给我来解决正好。”容止歌微笑着点头道。 老夫人迟疑片刻道:“你行吗?” 容止歌点了点头道:“我可以一试。” 老夫人顿了顿,拍了拍容止歌的手,“好孩子,那你去吧” “是。”容止歌一笑,站起身来。 老夫人看着容止歌,又嘱咐道:“你要小心,若是他们真的死缠烂打的话,你也不要顾忌什么名声,让府中的下人把他们强硬赶走就是。” 容止歌道:“我知道了祖母。” 待容止歌离去,老夫人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复杂。 末了,老夫人怒斥道:“去叫容梨!让她赶紧滚到府门前,自己搞出来的破事自己不解决,还要妹妹帮她收拾烂摊子!” . 容家簪缨世家,其底蕴深不可测,而这承载着数代人兴亡的宅院也自然不会平凡。 雕栏玉砌,碧瓦朱甍,大门就无比气派,两边各有一座威武凶猛的石狮子,而左边一座被一个中年男人死死地抱着,在他身边一个中年妇人也瘫坐在地上不停撒泼怒骂。 容家门前的侍卫拿这对市井夫妇完全没有办法,赶又赶不走,反而还被他们倒打一耙。 “吃人啦!吃人啦!容家吃人啦!你们这群吃人的伥鬼!” “容老太君,你现在是容家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吧?!” “容老太君,你有本事出来啊!当着父老乡亲们的面来跟我对峙啊!” 第122章 容家的规矩 夫妇两人一个接着一个骂,活脱脱的地痞无赖。 周围看戏的百姓越挤越多。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虽然容家素有美名,但只要这对夫妇一直对容家进行诋毁谩骂,这事情若不能完美解决了,那容家因此被蒙上了污点,恐怕会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这对夫妇小聪明耍得不错,知道利用这种事情来对容家施压。 他们都被老夫人从容家赶出来了,还能看不明白容家根本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吗? 所以,他们就闹。 反正容老太君重视名声,也不敢对他们做什么,只要他们每日锲而不舍地来闹,让满京城的人都来看容家的笑话,他们就不信容老太君还能不答应这个事。 只要闹得越大,就对他们越有利。 妇人嗓门又大,这一破锣嗓子喊起来,街头巷尾的行人基本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于是围绕在容家跟前的人越聚越多,而夫妇二人也越来越起劲得开始编排辱骂容家的人。 容老太君,陈氏,容梨,容航都被骂了个遍,而且用词极其污秽下流。 容止歌从府中走出来的时候,就将夫妇那些秽词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容大小姐!”妇人看见容止歌的刹那,连滚带爬地到了容止歌的跟前,连忙拽住了她的衣摆,生怕她跑了,“你们容家明明答应帮我们救出儿子,为什么出尔反尔?!” 容止歌顿了顿,低头看向妇人,奇怪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容家答应帮你救儿子了,答应你的人不是堂姐吗?” “不都是容家的小姐吗?她答应了跟容家答应了有什么区别?”妇人瞪大眼睛。 其他看戏的百姓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容止歌不慌不忙地道:“陈夫人不清楚我们容家的规矩,我也不怪你。其实真正的容家小姐只有我一个,堂姐一家是因为祖母开恩了才回到容家来的,严格来说他们只能算旁支,并不能代表我们容家。” 陈夫人一愣,“什……什么?” “所以,虽然堂姐答应你了,但并不代表是我们容家答应了,陈夫人,这下你应该听明白了吧?”容止歌道。 陈夫人不能相信,尖声道:“你……你骗我!哪会有这么离谱的规矩?” 容止歌笑了笑,说道:“我有什么好骗你的,这规矩一直都有,陈夫人随意向人打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怎么办?”陈夫人看着容止歌的眼睛,终于意识到她说得不是假话,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容止歌无辜道:“那我怎么知道?是堂姐答应你的,夫人还是去问她比较好。” 这番话惹怒了一旁的男人,他怒不可遏地冲过来,“当时你也就场,为什么容梨答应我们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们这个规矩?你明明就是默认了,现在却把事情撇得这么干净!” “陈老爷,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当时已经明言拒绝你了。”容止歌微笑道,“而且堂姐最后答应的也是愿意为你们去求祖母帮忙,可没说一定能帮你救出儿子。” 夫妇二人双双呆愣在原地。 第123章 寄人篱下的蛆虫 到现在,容止歌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陈家夫妇不会听不明白。 容梨一开始只是假意答应他们,实际上根本没想过要帮他们救陈业。 可他们现在知道了又怎么样?陈业已经被抓进去了,现在有可能救他的也就只有容家了。 哪怕现在继续闹下去希望渺茫,他们也不得不继续一条路走到黑。 “我才不管你说得那些!反正只要容梨还在你们容家一天,你们就撇不了干系!”男人厉道。 陈夫人也攥紧了拳头,狠声道:“我就这一个儿子,你们容家今日要是不救的话,我就让你们府前横死两条人命!” “那我不救呢?”容止歌淡淡道。 男人哭喊道:“你们容家不是人啊!” 陈夫人耍起赖来,尖声道:“这么多年我们陈家帮你容家做了多少事情,你们容家堂小姐要我们做……” 两人嚎啕大哭,不经意间就要将和容梨之间的腌臜事给抖出来。 容止歌挑眉笑,等着陈夫人下面的话。 “舅舅!舅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府门中急匆匆出来一位女子立马截住了他们的话头。 闻言,容止歌转身。 好戏这不就来了吗? 出来的女子正是容梨,她被老夫人的嬷嬷从临春阁赶到这来,本就心里一团火,不曾想却听到陈家夫妇差点要将她的事情抖出来,惊得连忙阻止。 周围的百姓都是认得容梨的,她素来喜欢行善积累名声,所以总会在街头急公好施,久而久之在京城那也是美名长传。 容梨平日里都是接受着百姓们赞赏的眼光,可她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此时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却多了几分莫名的复杂和诡异? 只是她来不及多想,先提着裙摆下了台阶,连忙走到陈家夫妇前,想将他们扶起来。 可令容梨想不到的是,陈夫人猛地甩开了她的手,唾骂道:“走开!我不需要你这小贱蹄子假惺惺!” “什……什么?”容梨被甩得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有些发愣地看着妇人。 陈夫人瞧着容梨这茫然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圆润的身子蹭的一下站起,然后冲到她面前,抬手狠狠扇了一巴掌过去。 容梨头都被打偏过去,半边脸掌印深深印出,那刺痛感让她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瞧见容梨哭了,陈夫人更恶狠狠地道:“你这小贱人把我骗的好苦啊,明明就不是容家的小姐,还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容梨被打一巴掌本来就懵了,然后还被妇人劈头盖脸指责了一通,心里又委屈又怒,声音尖厉地道:“谁说我不是容家的小姐,我不也姓容吗?舅娘不要因为祖母将你赶出来了,便怀恨在心地在这羞辱我!” “呵呵!你还在这里装!容大小姐已经说了,你们一家早就被分家出去了,根本就是寄人篱下的蛆虫!”妇人冷笑一声,不屑地道。 容梨扭头看向一边明眸善睐的少女,声音发抖地问道:“你到底跟他们都说什么了?!” 少女水眸汪汪,衣摆掩着半面,语气分外的无辜,“我也没说什么呀,只是把我们容家分家的规矩跟他们说了一下。” 容梨猛地瞪大眼睛,歇斯底里地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第124章 杂毛凤凰 容梨的声音太大,面色实在狰狞,以至于看戏的百姓都不禁露出了几分惧色。 容止歌也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身形一晃后退了几步,嗫嚅着嘴唇露出哭色,“是他们非将堂姐跟容家扯在一起,非要我们容家救人,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有损我们容家的名声,才将容家的规矩解释给他们听了,这有什么不妥吗?” 容止歌的话有理有据的,容梨甚至都挑不出刺来,满腔的愤怒都无处发泄。 她一直以来都是自诩容家小姐的身份行事,京城都只夸赞容梨有容家风骨,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哪里知道还有什么容家大小姐? 容止歌?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任性跋扈,一无是处! 哪里比得上她?! 容梨就是用这样的办法,逐渐取代容止歌在京城的地位。 京城提起容家小姐,想到的只会是容梨,而不是容止歌。 可现在,苦心营造的形象被容止歌戳穿在人前,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几乎全部毁于一旦! 而容止歌居然还有脸觉得委屈? 容梨忍着要将容止歌五马分尸的心,露出微笑安抚道:“那有什么不妥,歌儿说得都对……” “你这杂毛凤凰,刚刚不是还嘴硬自己是容家小姐吗?!鱼目混珠的贱人,要你骗我!看我打不死你!” 陈夫人骤然撞过来,伸出手下了死力拽住了容梨的头发,凶神恶煞地将她扯到跟前。 既然容梨都亲口承认了,那就证明容止歌的话没有半句虚言 所以,他们一家从头到尾都被容梨骗得死死的! 想到这,陈夫人气得要将容梨头发都扯下来! 容梨头皮被妇人扯得生疼,眼泪止不住地流,挣扎道:“松手!松手!” 可陈夫人毕竟身强体壮,力气巨大,非但不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容梨哭天喊地得挥舞着双手,一边挣扎,一边望向从刚刚开始就神隐的男人,“舅舅!我可是你的外甥女啊!这些年我可有亏待过你们?你们让我救表哥我也答应去求祖母,可是祖母不愿意,我能怎么办?” “你们也都知道,我在容家寄人篱下,手里半点实权都没有,我除了靠祖母,我还能怎么办?要是祖母不答应,我就算豁出我这条命,我也救不回表哥啊!” 男人的表情松动了。 “舅舅!难道你真的要让这泼妇对我动手动脚的?!” 男人也是看着容梨从小长大的,瞧着容梨被自家夫人扯头发这凄惨的样子,着实有点于心不忍。 他不禁道:“好了,夫人别打她了,梨儿也只是个堂小姐,她又能做什么?” 容梨闻言,心中一喜,她就知道自己这个舅舅好拿捏,自己随便几句话就能把他说动了。 可陈夫人哪能忍,她瞪了男人一眼,指责道:“陈建!你还是不是男人了!我们儿子现在还蹲牢里呢!你现在心疼别人,你怎么不心疼心疼儿子?!” 陈建脸一僵,不说话了。 陈夫人立马抬手连扇了容梨好几个巴掌,“你这小贱人倒是挺能说会道的!但是我告诉你,今天想要我放过你,没门!” 容梨真的被扇懵了,整个人垂在妇人的手下奄奄一息,整张脸都红肿得不成样,痛得连声音都嚎不出来了,只能默默地流泪。 容止歌望着这一幕,唇角不自觉勾了勾。 第125章 配合我 戏也看够了,容止歌压着心头的笑,假装手忙脚乱地上去劝架,“堂姐!” 但陈夫人直接用身体顶开了容止歌,少女趔趄了几步,才看向一边的陈建,“舅舅!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舅娘拉开啊!” 少女的声音传来,陈建才反应过来。 他挽起袖子,冲到陈夫人跟容梨之间拉架。 “你给我起开!”陈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屁股将陈建挤开。 她继续拽着容梨,恶狠狠地道:“你这小贱人,今天我不把你这鸡毛扒秃噜了皮扔到大街上,我就跟你姓!” 陈夫人毫不含糊,两下就给容梨打了几巴掌,然后又狠狠扯了几把头发下来。 容梨吱痛得呀乱叫、泪流满面,哪还有平日里半点温柔娴静的样子? 容止歌欣赏着这绝妙场景,不禁笑出声来。 她一边笑,又一边掩着嘴,好似多担心似的扑上去,呜呜哭道:“你给我松开堂姐,不要再打她了!否则……否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虽然声音带着害怕愤怒的哭腔,但实际上容止歌眼里没有一滴泪,她也就是演演戏而已。 陈夫人怒目道:“就凭你,还想对我不客气?” 说着,陈夫人抬手就朝容止歌的脸打了过去。 手本应落在容止歌的脸上,可最终没有一点碰到实处的意思,陈夫人一愣,惊讶地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又白净又纤细的手轻易抓住了,看似力道很轻,可陈夫人发现自己如何都挣脱不开来,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握住她手的人,是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少女。 容止歌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她惊疑之时,少女身子前倾,另一只手也搭在她的手臂上,温香软玉的身体贴过来,那仿佛是被毒蛇缠上的既视感,陈夫人背脊发寒,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那水润绯红的嘴唇靠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要是想你儿子活命,就老老实实的配合我。”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 少女的气息吐在脸侧,那有些热又有些痒的感觉,一瞬间让陈夫人半边脸都快麻了,陷入错愣之际。 全身血液好像都凉了,若不是手上的容梨还在挣扎哭喊,陈夫人都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话是假的。 容止歌刚刚说什么,愿意帮她救儿子? 陈夫人惊怔地看着容止歌,“你刚刚说……”手上的力不自觉地松了些。 这一松,容止歌便看准了机会将容梨从陈夫人手中扯了回来,顺势开始了她的演戏之路,气势汹汹地指挥着旁边都看傻了的守卫,“你们,把这个泼妇给我抓起来!真是好大胆子,连我们容家的堂小姐都敢动手!” 守卫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下了台阶,将陈夫人给架住。 容止歌转眼看向狼狈不堪的容梨,“堂姐,你没事吧?” 容梨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她被甩了数十个耳光,花容月貌的脸肿得飞起,活像是个架子上烤的猪头,而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飞天髻被那个泼妇抓得不成样,披头散发得跟女鬼没有什么两样了。 第126章 人尽皆知 这副模样,可没人想要同情容梨了。 旁边百姓瞧见她的糗样,都不禁笑出声来。 听着身边不绝于耳的笑声,容梨气得浑身发抖,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指着那陈夫人道:“给我把这个泼妇往死里打!绝对不能放过她!” 陈夫人被守卫钳制住也动弹不得,但她反正也豁出去了,老脸一伸,干脆冲着一边喊道:“打人了!容家打人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你闭嘴!明明是你先动手打人!”容梨瞪着陈夫人,怒急攻心道,“你怎么敢贼喊捉贼?” “我呸!”陈夫人直接吐了一口唾沫,“你这杂毛鸡!我就打你,你能怎么样?” 这一口唾沫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容梨看着自己头发上那恶心显目的白色液体,她气得抓狂尖叫,“你怎么……你怎么敢?!” 陈夫人见她这么失态,露出得意的笑容来,“我就敢,你能拿我怎么样?” 容梨平日里修得是插花茶艺,来往结交得都是名门贵女,大家都恪守礼节,何曾遇到这种泼皮无赖?她再好的演技,此时对这陈夫人都没用了,这陈夫人油盐不进,纯粹就是来恶心她的! “你这不要脸的泼妇!你这么对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容梨尖声道。 陈夫人立马嚷嚷道:“大家伙都听到了吧?要是之后我有什么不测,绝对跟她容梨脱不了干系!” 容梨脸色一白,彻底失语,没想到就让陈夫人这么将脏水泼到了自己这。 众百姓的目光也齐刷刷看了过来,里面有不解、质疑以及唾弃,哪还有平日里对容梨尊敬爱慕的样子? 也是,容梨在百姓面前一直装得温柔善良,从未见过容梨这般失控,才发现原来那个说话亲切待人和善的容家堂小姐其实这般野蛮! “陈夫人,要是再这样撒泼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略带冷意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极具穿透力,顿时让那陈夫人停了话。 这个时候,容梨已经不顶用了。 需要有人站出来结束这场闹剧。 放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一切都朝着预想中的方向前进,结果很完美,甚至因为容梨的突然出现,带来了更大的冲击力。 那现在,也该再给容梨最后一击了。 容止歌慢悠悠地走出来。 或许容梨真的只是一个假装凤凰的杂毛鸡,无论她如何掩饰自己的身份,也无法改变她光鲜亮丽外表下的蛇蝎心肠,内心的龌龊是不会给她带来容家的风采,再怎么东施效颦,也不过是滑稽的好戏一场。 但容止歌却不一样,她这般的好长相得天独厚,而与生俱来的气度又和容梨不一样,她站在那里便能让人自叹不如。 “你能做什么?你堂姐都奈何不了我,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别凑什么热闹了!”陈夫人盯着容止歌,迟疑了片刻又嗤笑道。 容止歌轻笑一声,不急不缓地道:“陈夫人,你真要我把话都说明白吗?” 陈夫人一听,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你家儿子做的好事,是想闹得人尽皆知吗?” 第127章 找补理由 陈夫人看向容止歌,心虚地抿了抿嘴,“我儿可什么都没做,你不要胡说……” 容止歌的脸色很淡,居高临下地瞥了陈夫人一眼,“我胡说什么了?难道你儿子在灵隐寺玩死少女的事情都是假的了?” 这番话,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周围看戏的百姓跟炸开了锅一般。 “居然跟灵隐寺有关!” “这两个人之前哭得那么凄惨,还以为容家真对他们做什么,没想到居然生出了这么个畜生!” “简直无耻!这么一个畜生,居然还要容家救!” 人群纷杂的议论声不停,关于舆论风向的瞬间扭转,陈家夫妇脸色皆是一白。 “他现在被抓了,你们陈家居然还有脸跑到我们容家跟前闹,你们夫妻俩这脸皮可真是和城墙一样厚!”容止歌立刻乘胜追击,占据道德制高点指责道。 陈夫人想反驳容止歌的话,人群里突然有人啐了一口唾沫上来,“呸!你们俩卑鄙小人!还敢在这搬弄是非,差点就被你们骗了!” 这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陈夫人的衣服上,差点将她逼疯。 一旁的容梨,露出震惊的眼神,竟没想到容止歌短短几句话就让局势瞬间扭转。 陈家夫妇想说话,可身边的谩骂指责已经将他们的声音淹没了。 一开始陈夫人是以卖惨的计俩来引导百姓。人是愚笨的、随众的,很容易被三言两语就挑弄了情绪,所以他们都一致地认为谁哭谁闹得最大就是弱势方,先入为主的让他们以为容家过河拆桥,虐待亲家。 而从一开始就没有注意,为什么容家会这么做。 所以,容止歌将话挑明,那陈家对容家那无端的指责自然也是无稽之谈了。 而百姓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被陈家夫妇蒙骗,愤怒也会点燃他们的情绪,都不用容止歌做什么,便会自发得声讨陈家夫妇。 这个时候,容止歌再适时添一把火—— “我们本着与陈家的关系,所以本不愿多说这丑事,但没想到陈家非要将这件事情闹到人前。但凡不是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我们容家都愿意施以援手,可贵公子实在触及到了底线,恕我们容家帮不了你们。” “两位也不要闹了,给自己留点面子,回去吧。” 人群中立马有人冲陈家夫妇嗤之以鼻,“你们这俩蒙着人皮的伥鬼!有脸来这里哭,还不如去对着那些枉死的少女哭!” “呸!赶紧滚吧!” 一口唾沫星子飞到了陈夫人的脸上。 陈夫人尖叫。 陈建道:“你们容家当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你们这样对我们会遭天谴的!” 容止歌看着他,笑道:“先把事情做绝得不是你们吗?你们先胁迫容家,要遭天谴也轮不到我们。” 陈夫人怒视容止歌,“你们容家需要我们陈家的时候,把我们奉为座上宾,现在不需要了,就把我们当破鞋扔了是吧?” 容梨脸色霎时白了下来。 “陈夫人误会了吧?我们容家何时需要过你们陈家?”容止歌挑了挑眉。 “怎么没有,我们可是做了……” “别说了!”容梨脱口而出,脸色阴沉地看着陈夫人。 容止歌看过来,似笑非笑道:“堂姐,怎么了?” 容梨知道自己失态,只能慌忙找补理由,“歌儿,别跟他们废话了,赶紧让人把他们赶走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祖母还等着我们呢。” 第128章 哄堂大笑 “想让我们走,不可能!”陈夫人厉声道。 陈建也喊道:“我们绝不走!” 容梨脸色发白,气急地冲他们喊:“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容止歌微微一笑,瞥了陈夫人一眼,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容梨背对着容止歌,没有看到容止歌这一下,但陈夫人却看得很清楚。 她只说了两个字。 容梨。 陈夫人就立马想起来容止歌在自己耳边的那番话语。 事已至此,陈夫人死马当活马医,抓住救命稻草都要试一试。 她沉默了一会,揣度着容止歌的意思,怒视容梨道:“你想把我们赶走,是不是怕我们把你做得那些事情捅出来啊?!” 容止歌勾了勾唇,目光赞许。 陈夫人立马明白自己揣度对了。 容梨脸都煞白了,她忙反驳道:“我没有,你别在这里信口雌黄!” 陈夫人眼角吊起,不屑地道:“你用容家小姐的身份来骗我们替你做事,现在过河拆桥,又什么都不认了是不是?” “你血口喷人!”容梨彻底丧失了理智。 陈夫人嗤笑一声,捅了捅陈建的手,给他使了个眼色,嗫嚅着嘴小声说了什么。 下一刻,陈建突然大叫起来,他哭着喊道:“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容家的小姐,什么腌臜事都让我们去做,说事成以后就能让我们陈家平步青云……” 容梨瞪大眼睛,尖叫道:“你闭嘴!” “你不让我说,我还偏要说,你对容家大小姐怀恨……” “你给我住嘴!!!” 容梨也顾不得形象了,冲上去猛甩了陈建一巴掌。 陈建不察,被这一巴掌甩得严严实实的,身子左晃一下又晃一下,转了个圈猛跟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轰然倒地。 陈夫人见道:“被我们戳中真相就恼羞成怒了,那要不要我把你做得事情都说给大家伙听听?” “闭嘴!!!我让你闭嘴,听见了吗?!”容梨怒目切齿道。 陈夫人可不怕容梨,她转头看向容止歌,道:“容大小姐,你这个堂姐心术不正,背地里可不知道做了多少……” “请陈夫人注意言辞,我堂姐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不需要你在这里搬弄是非。”容止歌立即打断了陈夫人的话。 她虽然很满意现在的好戏,但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差不多了,跟容梨撕破脸皮还不是时候。 陈夫人没想到容止歌会替容梨说话,迟疑地道:“容梨可要……” “够了!别说了!你们要是再诋毁堂姐,今日之事,我可就要报官了!”容止歌厉声道。 这一声喝住了陈夫人。 她揣度着容止歌的意思,不知道接下来的戏到底要怎么演下去。 但容止歌一个眼色使过来,陈夫人突然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啐道:“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下狠话后,陈夫人拽着陈建落荒而逃,就好像被容止歌报官的话吓到了似的。 旁边的百姓见状哄堂大笑。 容止歌看向他们,道:“让大家看笑话了,还请诸位见谅。事情也都解决了,大家都散了吧。” 闹事的人走了,这戏也看不下去了。 本以为是一出权贵仗势欺人的戏码,却不曾想是贼喊捉贼。 人群纷纷散开,只是他们走时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容梨一眼。 他们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嗤笑。 容梨气得浑身颤抖。 今日之后,她怕是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鱼目混珠的事情被拆穿,又在人前丢尽脸面,甚至还差点让他们将自己的事情全抖出来。 要是这里有个地洞,容梨恨不得立马钻进去。 第129章 拆我的台 “堂姐,你的脸没事吧?” 容梨顺着声音看过去,少女满脸忧心地朝自己走来。 可心头攒集的怒火,叫容梨都快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容止歌这张脸。 到底还是前世那个能呼风唤雨的潇王妃,便是在受到那样的屈辱后,容梨都能迅速冷静下来,回答道:“我没事呢,歌儿你别担心。” “可堂姐你的脸,还是赶紧让大夫来瞧瞧吧?”容止歌忧愁地看着容梨,眼眶已经蓄满了泪,“都怪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不然堂姐也不会被那泼妇打了。” 想起自己在陈夫人手下那屈辱的几巴掌,容梨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可面上还得安慰容止歌,“歌儿这说得什么话,我怎么会怪你,刚刚不是你将我从那泼妇手上救下的话,我只怕挨的巴掌会更多。” 容止歌点点头,看着容梨脸上的伤口,“堂姐,我们快回府处理你的伤口吧!” “好。”容梨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也知道现在要紧得是赶紧治疗自己的伤。 容止歌道:“堂姐,我送你回临春阁。” 容梨没有拒绝,府前跟陈家夫妇争论,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心力,现在她走一步都觉得虚软,只能任由容止歌扶着,两人这么一路沉默地回到了临春阁。 陈氏见到容梨的惨样,顿时哭叫道:“梨儿,你的脸……”她扑到容梨面前,将容止歌挤开,恶狠狠道:“是哪个不长眼得打了你!” “是……舅娘。”容梨难以启齿。 陈氏惊道:“你舅娘为什么要打你?” 容梨看了一眼容止歌,道:“因为救不了陈业表哥,舅娘就将火撒到了我的身上。” “这个疯婆子!她怎么敢!”陈氏气急。 容梨眼泪霎时掉了下来,嗫嚅着道:“是我不好,是我没处理好这件事情,娘,你别说了。” 语罢,容梨又掩面哭了起来。 陈氏见状,将容梨抱住,心疼地道:“我苦命的梨儿。” 母女相拥,竟然一起哭了起来。 容止歌望着这一幕,都有点看出神了。 容梨无缘无故地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肯定是没安好心。 大抵她们以为只要哭一哭卖卖惨,容止歌就会像之前那样替她们打抱不平,然后去顶撞老夫人? 那她们可真是想错了。 容止歌现在心比石头硬,哭任由她们哭,反正看人唱戏,她也不花钱。 哭了一会,母女俩发现不对劲了,怎么容止歌半点反应都没有? 容梨望向容止歌。 容止歌挑眼看来,似笑非笑地道:“是我打扰到二婶和堂姐了吗?那我这就走。” 容梨立即道:“歌儿!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堂姐要我说什么?”容止歌明知故问。 容梨顿时一噎,心里暗骂容止歌怎么突然不按套路出牌了,眼角余光一扫,突然面上哭啼啼地道:“歌儿今日把陈家的事情处理得非常好,可为什么偏偏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众拆我的台呢?” 第130章 不太一样了 “拆台?”容止歌看着容梨这假模假样的哭,似笑非笑地道。 容梨掩面哭道:“你当众把我的身份都说给外人听了,现在满京城都知道我寄人篱下的事情了,我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的贵女前立足?” 容止歌配合着她演戏,眼圈顿时红了道:“堂姐是怪我向外人解释我们容家的规矩了吗?可是陈家夫妇逼得紧,我当时也只想到用这种办法堵住他们的嘴了。” “你用什么办法不好,偏偏要当众打我的脸?”容梨含泪控诉道,“害得我被舅娘在府门前连扇了十几个耳光,难道这就是歌儿想看到的吗?” 好一招倒打一耙,说得倒像是容止歌错了一样。 陈氏立马发难:“梨儿可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毒,故意撺掇着别人打她这么多巴掌?你要是这么恨梨儿,就冲我来!不要对我的梨儿动手!” 容止歌脸色一白,好像已经百口莫辩。 陈氏得意地看着容止歌,“你要是还有愧疚之心,就赶紧向我的梨儿道歉!” “我……我不道歉!”容止歌颤了颤眼睫,抿着唇有万般的不情愿,“我什么错都没有!我为什么要道歉?” 容梨看着嘴硬的容止歌,心中的狂喜都快按捺不住。 但戏还得继续演。 她眼中氤氲地看着容止歌,仿佛是不敢置信,身形恍惚跌向一旁。 “梨儿!”陈氏喊道,连忙扶住了容梨,指责容止歌,“梨儿平日里是怎么待你的?你平白无故让梨儿受了十几耳光的苦,你非但不觉得愧疚,还这般理直气壮!” 容止歌趔趄地后退了几步,双腿虚软地跪坐在地上,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却还强忍着委屈坚强道:“我是为了解决陈家夫妇闹事才会这么做,我何错之有?我也没想到陈夫人会突然冲上去扇堂姐耳光啊,而且我也第一时间阻止了,哪怕这样二婶也要怪到我头上来吗?” “你还狡辩!”陈氏怒道。 容止歌吸吸鼻子,眼泪挂在眼眶迟迟不肯落下,倔强道:“要是二婶执意认为是我的错话,那我们就去祖母面前理论吧!” 少女啪地站起来,就要往前走,就听到一道威严的声音,“不用去了,我已经来了。” “祖……祖母。” 容止歌眼神有些茫然,刚要说什么,陈氏就已经先冲过去了扑到了老夫人的跟前。 陈氏恸哭道:“老夫人,你总算来了!快我们替梨儿做主吧!梨儿因为大小姐白受一遭毒打,结果大小姐连一句道歉都不愿意!” 容梨也很适时地大哭了起来,满面红肿又被泪水沾湿,活像被打湿的发面馒头一样,虽然丑,但也很有说服力,的确是够惨的。 老夫人微微皱眉,看着这一幕。 其实从刚刚容梨指责容止歌起,她就已经在临春阁外了,三人的争执从头到尾她也听得一字不落。 若是之前,老夫人兴许会直接偏向容梨。 但现在,不太一样了。 第131章 蠢东西 老夫人看向容止歌。 少女正红着眼圈,鼻头也泛着红,强作坚强地道:“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陈氏横眉冷竖道:“你哪里没错?!你看看梨儿的脸!” “我……”少女看向陈氏,一边咬着唇,一边眼泪却止不住地掉下来,“我也不想堂姐的脸变成这样,我一开始也只是想帮堂姐摆平陈家夫妇,可我太愚笨了只能想到用分家的事情堵住他们的嘴。” “你分明有更好的办法,就是故意想要我的梨儿出丑!”陈氏指责道。 容止歌如泣如诉,“我哪里是狡辩?二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说得倒是轻松!那陈家夫妇在外头编排祖母,什么秽语都说得出口,我出现后便拿堂姐答应救陈业表哥的事情咄咄逼人,硬是要给我们容家扣一个不帮亲家冷漠无情的帽子,我能怎么办?” “我把分家的规矩说出来,那容家答应陈家一事就是无稽之谈!我不觉得我这件事情哪里做错了,还是说当时二婶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陈氏被容止歌这番辩驳噎得哑口无言。 容梨没想到容止歌这张巧嘴还真是会说,三言两语就能扭转劣势。 但哪能让这个小贱人就这么轻易跑了,她这脸上的巴掌难道是白受的吗? 容梨抹了抹眼泪,抖着声音道:“歌儿,我知道你是为了容家好,可我也是因为你的这番话才会平白无故让人扇了那么多巴掌,我现在只是想听你一句宽慰话,这么难吗?” 陈氏立马附和道:“大小姐,事到如今老夫人也在这,你还想不道歉吗?” 容止歌沉默了一会,她抬头看向老夫人,哀道:“祖母也觉得我做错了吗?要是祖母也认为我做错了,那我就道歉。” 老夫人有点说不上话来。 她心疼容梨被打得这么凄惨,但她也清楚这件事情本就是容梨自己惹出来的。 容止歌静静地等着老夫人的话,她把主动权交到了老夫人手上,其实就是想看看老夫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偏心容梨到天涯海角了。 她大可直接拆容梨的台,和容梨一样装可怜。 可她没必要。 陈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容梨的错,老夫人若是聪明就知道她和容梨孰是孰非。 老夫人思忖许久,做了最终的决定,“你们俩现在逼着歌儿道歉,怎么不想想你们两个蠢货要是一开始不答应那陈家,事情会闹到这一步吗?” 听到这番话的刹那,容梨和陈氏双双愣住。 容止歌不禁勾了勾唇。 “陈家在府门前闹成什么样,你们全当没听见,在临春阁当缩头乌龟,若不是歌儿主动请缨,现在满京城都要看我们容家的笑话了!现在还好意思在这哭自己受苦受累了?” 老夫人狠狠地瞪了母女俩一眼。 容梨跟陈氏脸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夫人。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老夫人不去呵斥容止歌,反而是呵斥她们?这明明都是容止歌的错啊! 第132章 埋怨 容止歌知道是自己赌赢了。 老夫人走到了容止歌的跟前,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我已经听守卫说了,陈家的事情你处理得很不错,是这两个蠢东西不知道感恩。” 她冲老夫人摇了摇头,憋着泪水道:“祖母,你也别怪堂姐跟二婶。这次的事情我处理得还不够完美,连累堂姐了,要打要罚我都愿意。” 老夫人叹了口气,“我怎么可能要罚你?” “老夫人,你不罚大小姐,那梨儿这脸就白受了吗?”陈氏无法接受老夫人替容止歌说话,不甘心地道。 “你给我闭嘴!” 老夫人看着陈氏这纠缠不清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道:“她的脸变成这样也是该受的!要她长点记性,省得再犯蠢,还得容家来替她擦屁股!” 容梨听到这番话,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这回的眼泪是真心实意地掉了下来。 没想到祖母回是彻底站在了容止歌的身边,自己被打成这样,祖母不心疼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她是活该? 到底是从哪一步错了? 她看到长廊屋檐下外露的衣摆,是江南进贡的云锦,陛下赏了容家几匹,容止歌得了不少,其余的就都归了老夫人。 于是容梨突然发难,她指责容止歌、装可怜,以为祖母肯定会心疼自己责罚容止歌。 她看到祖母出现,都已经笃定自己的胜利。 可,祖母现在的态度对她真是如晴天霹雳。 “祖母,我知道这件事情我有错,可是歌儿让我脸受伤的事情也是不争的事实啊!若是以后我毁了容,难道现在想求一句道歉的话,也有错吗?” 容梨不相信,祖母就真的会一点都不心疼自己? 只要她装得再惨一点,祖母肯定不会站在容止歌那边的! 如此一想,泪水猛地落下,她一边擦一边委屈地看着老夫人,又道:“祖母,是我这次糊涂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不敢辩驳。但祖母,我们一家寄人篱下,我从来不敢奢求什么,外头的人骂我欺我也不敢往祖母面前说。” “我承认,我是有点虚荣心,想着如果我是正牌的容家小姐,他们肯定就不会看不起我了。可是今天歌儿把话什么都说出去了,我又被舅娘连甩了十几个耳光,这件事情传出去后,我在京城还怎么做人?” “祖母,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心疼心疼我吗?” 这一番真情流露的话,果然让老夫人动容了,眼神也缓和不少。 真该佩服容梨这种时候还能临危不乱,以退为进想要祈求老夫人的心疼原谅。 二房一家回到容家,本来就身份不正引得外人议论,所以老夫人在容家上下都禁止有人谈论此事,容梨故意拿身份说事,也是想在这卖个苦肉计。 女子最重名声,此时容梨身份被拆穿,又让人当众打脸,这样的丑事传出去,那以后容梨就真的在京城抬不起头来了。 老夫人不禁心里也有点埋怨起容止歌了。 第133章 哪也别去 今日艳阳高照,阳光洒下来本该是很暖和的。 但,在阳光的沐浴下,容止歌的心和血都是冷的。 她只需要扫一眼老夫人,就知道老夫人心里的挣扎动摇。 其实容止歌也没对老夫人抱多大希望,毕竟容梨是在人跟前敬孝了多年,她比不过容梨也正常。 “堂姐这么说,难道在堂姐的眼里,容家的名声还没有自己重要是吗?”容止歌瞥了一眼容梨,似笑非笑地道。 容梨神色一变,立马道:“容家的名声当然是最重要的!” 容止歌挑眼看向老夫人,眼角的泪水还挂着,她将受了冤枉的委屈神情展现得淋漓尽致,哀道:“我是容家的大小姐,我自然事事都是以容家为重,哪怕这途中会伤害到别人或者是自己我也在所不惜,要是都觉得我错了,那我自请家法,去祠堂长跪三天三夜。” 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容止歌,“歌儿,你胡闹什么?” “祖母。”容止歌盯着老夫人,微微苦笑,“反正跪祠堂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既然堂姐和二婶要我给一个交代,那再跪一次又何妨?” 老夫人着实被噎了一下。 容梨和陈氏都没想到容止歌来这一出。 容止歌去跪祠堂这当然大快人心,可现在容梨和陈氏根本高兴不起来。 若是还像以前一样,老夫人罚容止歌跪,那谁也说不了不是。 可容止歌主动去跪,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事情传到容清文和容清河那,只会认为是她们强迫,到时候绝对讨不了好。 “歌儿,我只是想求一句道歉,没有要你去跪祠堂啊!”容梨真是慌了,被容止歌打个措手不及,急忙想要上前拉住她。 容止歌轻巧地后退,躲开了容梨的手。 “堂姐,府前的事情是我不好,这祠堂一跪,就当是我弥补堂姐脸上受的伤。”容止歌冲容梨笑了笑,然后扫过众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那我去跪祠堂了,不打扰诸位了。” 说罢,容止歌果断利落的离去,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老夫人看着容止歌的背影,惊醒过来,喊道:“歌儿!歌儿!你回来!” 可回应老夫人的只有少女倔强委屈的背影,春晖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特别长,看得消瘦凋零,让老夫人心中一紧。 容止歌这是真的伤了心。 其实容止歌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 容止歌把府前陈家夫妇闹事的骚乱平息得很完美,要真说错,也是该怪到自己头上,是她要将容梨赶到府门前的。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老夫人心乱如麻,而这时陈氏道:“老夫人……大小姐这……” “你给我闭嘴!”老夫人瞪了陈氏一眼,“现在歌儿被你们逼得要去跪祠堂了,你们开心了吗?自己惹出来的乱子,人家帮你们解决了,竟然还有脸对人家怨三道四!” 陈氏吓得不敢说话了。 老夫人又看向容梨,“好好养你的伤,这段时间给我待在临春阁里哪也别去!” 第134章 晕了 这句话跟禁足没什么区别了。 容梨晃了晃身,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除了答应别无选择,只能低眉顺眼地点头,“我知道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离开。 容梨顿时脱力地往旁边一倒,陈氏连忙扶住她,惊道:“梨儿!” “我没事。”容梨倚着陈氏摇了摇头。 陈氏看向容止歌离去时的方向,沉声道:“那小贱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容梨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低声道:“自从灵隐寺的事情后,这贱人就越来越邪门了。娘,你说她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吧?” 陈氏一愣,握住容梨的手,“如果她真是如此,那她也留不得了。” 容梨默默地点了点头,但袖中的手却攥紧了起来。 . 容止歌言出必行,出了临春阁就自己拐到了祠堂跪着。 这里有些年头了,屋檐失修,所以常有漏雨,但拆拆补补也没有什么多大用,再加上一般也都是家中子弟犯错得才会进来,这屋子只要漏水得不太严重,也就放任去了,不过祠堂摆着的列祖列宗的灵牌倒是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容家簪缨世家,历代的辉煌成就皆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子弟素来忠贞纯良,可这一代却出了容航这一家狼子野心。 容止歌以前常来这,祖先的名字都能一个一个背的滚瓜烂熟。 她原来顽劣,进祠堂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这次进来却是她主动的,心情是大不一样了,因为主动权完全在她这里。 想必现在容梨和陈氏一定如坐针毡吧?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得就是她们。 跪了不久,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就来劝容止歌了,“大小姐,这地上湿气这么重,还是别跪了,赶紧回揽月阁休息吧。” “嬷嬷,别说了,这是我欠堂姐的。”容止歌摇头。 嬷嬷有点急了道:“大小姐,老夫人都没有怪你,你还在意这么多做什么,听老奴的话,赶紧回去吧,这万一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可怎么好?” 容止歌态度还是很坚决,“嬷嬷你回去吧,我说了要跪三天三夜,就不会食言。” 嬷嬷又劝了好些,可容止歌毫不动容,没办法只能先回去复命。 容止歌这一跪,就跪了大半个时辰。 额头上的伤隐隐作痛,哪怕是跪在蒲团上,现在膝盖也麻麻得没有知觉了快。 终于,少女撑不住身体,整个人从蒲团上跌倒在一旁,意识晕过去前的瞬间想得是,醒来后一定要将祠堂彻底翻新一遍,这里可真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锦绣堂内。 老夫人听了嬷嬷的话,唉声叹气道:“她这丫头性子怎么学得她爹一样这么倔?” “老夫人,还是叫婢女强行将大小姐从祠堂那带走吧?她额头还有伤,要是再病气入体,恐怕身体遭不住……”嬷嬷担忧道。 话音未落,锦绣堂外婢女已经闯了进来,大喊道:“老夫人,不好了!大小姐晕倒在祠堂了!” 老夫人猛地站起来,“什么?!” 第135章 别拽我耳朵 容止歌醒来的时候,已经从祠堂回到了在揽月阁的闺房了。 “歌儿,你终于醒来了。”老夫人欣喜道。 容止歌心里有了大概的思忖,但面上还是茫然的神情,“祖母,你怎么在这?我不是在祠堂吗?” “傻孩子!要不是你婢女去祠堂找你,都不知道你晕了!你这身体弱,头上还带伤,怎么就那么实诚非要去跪那祠堂?”老夫人拍了拍容止歌的手,口吻又无奈又担忧。 容止歌顿时挤了几滴眼泪出来,瘪了瘪嘴哭道:“是我不好,让堂姐脸受了伤,那我当然要弥补堂姐。” 老夫人闻言,道:“她受伤都是自作自受,跟你没关系,知道吗?” 容止歌抬头看向老夫人,“可堂姐……” “你什么都不要想,今天就是她自己无理取闹,祖母已经帮你罚过她了。”老夫人打断了容止歌的话。 容止歌一顿,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夫人又继续嘱咐道:“刚刚大夫来看过了,说你体弱又让邪气入体感了风寒又长跪不起,这才突然晕倒,你这些天就好好养病,知道吗?” “孙女明白了。”容止歌乖顺道。 老夫人怕打扰容止歌休息,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揽月阁。 玲珑从屋外掠进来,激动地抱住了容止歌,“小姐!” 容止歌笑了笑,“好了,我没事。” 玲珑止住自己半掉的眼泪,看着容止歌道:“小姐,我看到你晕倒在祠堂,人都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好端端的,小姐怎么就去跪祠堂了?” “没事,就是陪容梨一起演出戏。”容止歌拍了拍玲珑的手。 玲珑还是忧心忡忡道:“之前小姐撞了头也是这么说。小姐,你要对付堂小姐,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容止歌摇了摇头。 玲珑欲言又止地看着容止歌,大概是想劝她,可却无从开口吧。 容止歌另起话题,“红芍回来了吗?” 玲珑摇头,“还未。” 容止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刚一开口,外头突然风风火火闯进来了一人,一下就扑到了跟前,“歌儿,你没事吧!三哥听说你今天跪祠堂晕倒了?” “三哥?”容止歌惊讶地看着眼前人。 容清河看这面色苍白如纸的容止歌,心中的火蹭的上来,“那二房的人又为难你了是不是?三哥去给你报仇!” 话音一落,容清河又冲了出去。 “啊!痛痛痛——二哥,你别拽我耳朵了,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不给你长长记性,你就不知道三思后行的。” 伴随着惨叫声,俊朗如玉的公子哥就提着黑衣少年的耳朵进来了。 容止歌一笑,“二哥!” 容清文看向容止歌,温言细语地道:“歌儿,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容止歌摇头,“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风寒要静养几日。” 容清文把容清河拖过来,自己在容止歌床榻边坐下,“歌儿,你是要二哥说你什么好?才撞了头,现在又跪祠堂受了风寒,你知不知道二哥知道你晕倒后有多担心害怕?” 第136章 保护他们 “对不起二哥,让你担心了。”容止歌拽拽容清文的袖摆,十分干脆利落地认错。 容清文睨了容止歌一眼,没好气地抬手敲了她的脑门一下,“每次认错的时候你态度良好,下次依旧再犯是不是?” “没有,二哥,我是真知道错了。”容止歌捂着自己的脑门,委屈巴巴地道。 容清河护住容止歌,“明明是那容梨不做人,跟歌儿有什么关系?” “你让歌儿自己说,有千百种办法可以解决容梨,为什么偏偏要选一条糟践自己身体的路?”容清文道。 容止歌不好意思抚了抚头发,有点心虚地别开目光,“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二哥。” 容清河惊讶地看着容止歌,“歌儿,你……” 容止歌双手合十,连忙道:“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做的,实在是那容梨逼的太狠,眼看着祖母又要被她迷惑,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保证以后肯定不会这么做了!” “真的?”容清文挑眉。 容止歌赶紧点头。 容清文这才缓和了脸色,声音放慢道:“我知道,现在二房对我们虎视眈眈,但一切还有我们几个哥哥担着。我只希望歌儿你每天快快乐乐的,不要掺和进这些事情。” 容清河也立马附和道:“我跟二哥都会保护你的。” 容止歌闻言,感动地点了点头。 她的哥哥,宠她爱她,就是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们都能二话不说地摘下来,前世是她一直生活在哥哥们的羽翼下,从来都不知道外面的凶险,更不知容家的处境,过得实在是太傻了。 今生,不止是他们保护她。 她同样也要保护他们。 容清文跟容清河从揽月阁里出来,两兄弟并肩走在一起,沉默了许久,突然互相看向对方。 “你觉不觉得……”两人异口同声。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各自都从对方的眼中察觉到了什么。 容清河先道:“二哥,你先说吧。” 容清文道:“我们的妹妹自从回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越来越有主见,原本被二房的那几个吃得死死的,如今也学会反击了。” “歌儿是变了很多。”容清河点头,然后又笑了起来,“不过现在我也放心了,至少二房的人现在肯定是欺负不到歌儿身上了。” 容清文一愣,笑道:“你说得对。” 容清河道:“要是大哥知道,妹妹如今变了这么多,他在边关肯定也会高兴的。” “到时候我会修书一封到边关,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大哥。”容清文回答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哥能班师回朝。”容清河努嘴叹气,“我这都好久没见到大哥了,实在想念得紧。” 容清文瞥了容清河一眼,说道:“那你还是先想想,在大哥回来之前,如何精进武艺吧,大哥回来免不了要考你。” 容清河脸顿时垮了下来,“二哥,不提这件事情我们就还是好兄弟。” “我不提,就能当这件事情不存在吗?” “至少我可以先逃避一下。” “逃避之前,记得好好教导歌儿学武。” “知道,歌儿的事情我肯定上心!” 第137章 交易 是夜。 破旧的老屋子经久失修,哪里都透露着不曾有人踏足过的气息,但屋内却时不时地传出几声微弱的呻吟。 月光照进去,能发现里头有两个人被绑着套了麻袋蜷缩在角落。 一男一女,一个身材瘦弱,一个粗壮圆润。 他们拱着身体挣扎,可半响也没有一点进展,身上的绳子和麻袋根本没有松开的迹象。 从被打晕到醒来,已经过去两三个时辰了,他们被堵了嘴连呼救声都传不出来,只能缩在这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瑟瑟发抖。 麻袋遮掩了视野,黑暗中还能听到老鼠爬过悉悉索索的声音,诡异又可怕。 突然,黑暗中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男女听得格外清晰,挣扎地朝前爬。 不管来人是谁,但这就是救命稻草,他们拼命地发出声响,想要让人发现自己。 “嘎吱——”屋门被推开了。 两人欣喜。 他们终于被人发现了! 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红芍,松开他们。” 这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两个人琢磨起来,从脑海里搜寻着记忆。 一只手伸过来将他们从麻袋里倒了出来,堵嘴的布团也被迅速摘下,他们终于重获光明,但入眼盈盈月光下,一身素雅的少女背光而站,平白多了几分森寒,像是从地狱来索命的恶鬼。 她悠悠地走了进来,月光下,能将少女清丽的容貌看得非常清楚。 他们震惊得脱口而出:“容大小姐?!”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容家府前闹事的陈家夫妇。 容止歌漫不经心地挑着眉,微微一笑:“事出突然,只能用这种粗暴的方法将两位请来,莫怪。” “你绑我们做什么?!”陈建一看到是容止歌这个小姑娘,之前的害怕也烟消云散了,“你们容家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吧?!我告诉你,全京城都知道我们陈家跟你们容家有纠葛,要是我们出事了,你们容家脱不了干系!” 陈夫人也叫嚣道:“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了我们!” 话音一落,屋内寒光一闪,夹杂着森冷之气的剑刃瞬间横扫过来,直指陈家夫妇。 “小心点说话。”说话的是一直藏在黑暗中的红芍,若不是她突然出剑,恐怕谁都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将死的恐惧叫陈家夫妇不敢乱动,仓皇点头。 容止歌轻笑一声,“两位也别怕,我请你们过来,也只是想跟你们做一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我保你们儿子一命,但今后你们得为我做事。” 陈家夫妇惊看着容止歌,“什么?” 容止歌淡淡道:“有这么惊讶吗?你们陈家帮容梨做的事情还少吗?” 陈家夫妇愣愣地看着容止歌,眼中只有惊骇。 “我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陈业被救出来以后,你们就假意以为是容梨救的人,继续混在她手下做事。”容止歌声音压得特别低,可这空落落的屋子中还是听得格外清晰,叫人心中胆颤。 第138章 表忠心 一夜悠悠地过去,又发生了不少事情。 容梨被彻底禁足。 而容清文也没有放过她,直接让府中的管家削减了临春阁的用度,事情做得果断利落,陈氏心生不满跑到锦绣堂哭,结果让嬷嬷直接撵了出来。 老夫人向来偏爱二房,但这次却丝毫不留情面。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容止歌的苦肉计做得太好,至少这段时间里老夫人是不会给二房什么好脸色看了。 但容止歌这招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今日一醒她风寒就更重了些,只能卧床休息。 玲珑忧心地看寒,我去叫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容止歌摇了摇头,“没事。” 可容止歌苍白如纸的脸色,实在不是能叫做没事的样子,玲珑坚持道:“小姐,还是不要强撑了,你这看着都能被风吹倒了。” “那我写个药方,你帮我去抓药吧。”容止歌道。 玲珑一顿,她立马从一边找来纸和笔递给容止歌。 容止歌从床榻上撑起身体,拿过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串字,不过突然她又看向玲珑,“以前认过字吗?” “认过一点。”玲珑点头。 “那就好。”容止歌笑了笑,然后将药方递给玲珑。 玲珑接过药方,容止歌道:“你出去的时候,我还有一件事情交给你。” “什么?” 容止歌一边重起一张纸写了行字,然后将纸叠好放到玲珑的手中,说道:“这封信你送到太子府,路上机灵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玲珑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和太子有瓜葛的人,所以她不能将这封信交给别人去送。 玲珑一愣,忙道:“我知道了。” 容止歌咳了咳嗽,她丢开笔又难受地躺了回去,“那你去吧。” 玲珑担心地看着容止歌,嘱咐道:“小姐,你注意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容止歌鼻子里哼出个音,整个人缩回了床榻上,将被褥盖得紧紧的。 玲珑不敢打扰容止歌休息,连忙从屋里退了出来,结果兰儿跟玉香就像是早就等着了一般窜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玲珑!小姐怎么样了?”兰儿问道。 玲珑拧眉看了她们一眼,语气不好地道:“小姐风寒,在卧床休息。” 兰儿盯着玲珑的手,问道:“那你这手上是什么东西?” “药方。”玲珑道,“小姐让我去药铺抓药。”然后她又不耐烦地将兰儿跟玉香挤开,“我还有事,就不陪两位聊了。” 说罢,玲珑就打算走。 玉香脸色不好地要发作,“你……”兰儿按住她,冲玲珑道:“玲珑你才来京城,对京城应该还不熟,不如我带你去药铺?” 玲珑瞥了兰儿一眼,“不必了,你还是将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吧。” 这话说得好不客气,叫兰儿表情都僵住了。 玲珑也懒得跟她们废话,转头就走了。 人走远了,玉香气不过地跺脚,高声道:“这个小贱蹄子不过就是暂时受宠了点,怎么敢这么嚣张?!” “你小点声,别让大小姐听见了。”兰儿冷冷地道。 玉香看向兰儿,声音弱了几分,咬牙切齿道:“我们现在还要继续去拉拢她吗?这些天里,她对我们一直爱答不理的,难道真要我们一直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既然她这么不识好歹,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兰儿沉声道,“走,我们现在就去临春阁。” 外头的脚步声弱了,躺在床榻上的容止歌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她们以为容止歌是睡了,其实她将这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容止歌唇角一扬。 她这些天冷落着她们,这两个丫鬟肯定心生不满,那要怎么办呢? 当然就是去求二房的人表忠心。 第139章 从长计议 临春阁。 容梨正在大发雷霆,屋里的摆件被摔了个大半没一样完整的在了,瓷器迸裂的声音伴随着女子尖叫的愤怒声十分刺耳,陈氏一早就将杂事丫头屏退,只留了几个心腹在门外守着。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容梨抄起手边的花瓶又要继续摔。 陈氏连忙扑上去将花瓶夺过来,叹道:“这都是你摔的第几个花瓶了,你还没摔够呢?” 容梨颤抖着身体,“不够!凭什么大房的那几个人就能踩到我头上来?!那容清文算什么东西?也敢克扣我们临春阁的用度!接下来可有不少用得到钱的地方,他用这一招不就是来卡我脖子的吗!” 陈氏上前抱住容梨,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放心,银子的事情娘会想办法解决的。” 容梨咬牙切齿地道:“我不甘心,凭什么现在连祖母都站在容止歌那边?” “肯定是那小贱人在老夫人那说了什么。”陈氏神色一黑,沉道,“这小贱人到底是哪里开了窍,突然就变得那么聪明了!我们接连好几次都栽到她手上了!” 加上这次,容梨在容止歌手里已经栽了四次了! 容梨都无法理解,容止歌到底哪来的手段?而且次次都能轻松地将自己摘出去! “再厉害又怎么样?有的是机会要她身败名裂!”容梨紧握拳头,恶狠狠地道。 陈氏点了点头,母女顿时抱作一团。 门外突然响起了婢女的声音,“夫人,小姐,揽月阁的兰儿和玉香来了。” 陈氏蹙眉道:“她们来做什么?” 容梨道:“估计是因为那贱人的事情。” “那就听听她们要说什么吧。”陈氏道。 过了一阵子,婢女进来将屋内收拾好,兰儿跟玉香才被放了进来。 容梨坐在一边的榻上,神色冷静自持,仿佛刚刚发狂摔东西的人不是她似的。 陈氏就坐在容梨的旁边,对进来的两人颐指气使,“你们来做什么?” 兰儿跟玉香一起行了礼,先开口的是兰儿,“之前堂小姐要我们去拉拢大小姐身边的那个玲珑,这些天我们也试过了,可玲珑软硬不吃根本不愿意搭理我们。” “玲珑?”容梨想了想,才记起自己之前下达的命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能在灵隐寺那个鬼地方呆那么久还不疯的人也是个狠茬,拉拢是拉拢不了,那想个办法把人除掉吧。” 玉香又接着道:“堂小姐,还不止玲珑一个呢!前不久大小姐身边又多了个贴身婢女,好像是二公子带来的姑娘,叫红芍,她也备受大小姐信赖!” 容梨和陈氏脸色一变。 容梨呵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不提前来说!” 玉香被吓到了,磕磕绊绊地道:“就大小姐磕到头那天的事情……” 兰儿忙拉住玉香,接过话头,“最近大小姐要我们做的事情太多了,不做完便有惩罚,所以一直抽不出空来,是今日大小姐风寒卧床休息,我们才有机会过来。” 容梨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狠戻来,冷冷地扫了兰儿一眼,“去探探那个红芍的虚实。” “是……”兰儿立马点头,又试探地问道:“那玲珑的事……” 容梨露出厌烦的神情,“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滚。” 兰儿不敢再语,连忙使了个颜色给玉香,两人齐齐告退。 陈氏忧心地看着容梨,询问道:“容清文突然送给婢女给容止歌,明显是在防着我们,梨儿,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先把玲珑这个碍眼的除掉,至于红芍……保不齐是容清文找来保护容止歌的,先试试她的底细,再从长计议。”容梨摇了摇头,脸色又沉又冷。 陈氏点头,“这时候要是还有你舅舅在就好了,他……”突然意识到失言,她又闭上了嘴。 陈家跟道上的人有来往,以往那些杀人灭口的脏活容梨都是交给陈建去做,可现在因为容止歌的出现,她跟陈家基本上是闹掰了。 她顿时失去陈家这一大助力,如同鹰折翼之痛般。 本来在灵隐寺痛失赵四已经是羽翼受损,如今再没一个陈家,容梨现在就是空头将军,底下无兵可用,处处受制。 容梨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第140章 改流放 太子府。 刑部侍郎正在给云景珩汇报灵隐寺一事处理的进度。 “牢里的那些人罪都已经定了?”云景珩挑了挑眉,道。 这件事情虽然名义上是云景珩主审,但他的目的始终只有户部尚书李科,用悟慧当人证,再辅以李科自己送上来的口供,他判案得十分顺利,顺理成章地将李科处死,之后就是走流程照着账本一一对涉案人员定罪。 刑部侍郎点了点头,“是的,殿下可否要确认一遍?” “不必……” 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殿下。” 白二的声音传来。 云景珩道:“进来。” 门被推开,白二大步迈了进来,他到云景珩的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云景珩顿时讶然,“信?” 白二将手中的信奉上,云景珩摊开一看,蓦地笑了笑。 刑部侍郎悄悄地观察着云景珩这骤然的笑容,心头不禁疑惑,这是谁给殿下的信,竟然能叫殿下露出这样和煦的笑容? 云景珩忽然抬头看过来,吓得刑部侍郎猛地垂下眼睛,自知方才的行为有多么失礼。 “殿下恕……” “牢里是不是关了个叫陈业的人?” “啊?” 云景珩瞥了一眼刑部侍郎。 侍郎忙反应了过来,细细思索着这个人名,然后才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么一个人,就在县衙当了个小差,但是账本记录在案他虐待五个少女致死,情节严重当处死刑。” “改成流放。” 户部侍郎一愣,“什么?” “流放前,先把手筋挑断了。” 户部侍郎震惊道:“这……不合律法吧?” 云景珩冷冷地睨了户部侍郎一眼,说道:“让你做便做,有什么事我担着。” “臣明白。”户部侍郎立马点头,不敢多言。 云景珩摆了摆手,“行了,你走吧。” 户部侍郎行了个礼,也不敢多留,转身便出了屋子。 一向铁面无私的殿下,居然会主动要求给罪犯减轻刑罚,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而且殿下是在看了那封信后才做的决定,所以写信的人究竟是谁?竟然能说得动殿下。 云景珩起身,“送信的人还在吗?” “就在前堂。”白二回答道。 “走,去看看。”云景珩道。 白二立马跟上了云景珩的脚步,两人一同来到了前堂。 一身丫鬟打扮的少女局促不安地在前堂来回踱步,手里还提着一串药包,云景珩微微皱眉,踏步走了进去。 少女看到来人,先是一愣,然后慌忙地要下跪行礼,“太子殿下……” “不必跪。”云景珩制止了她。 少女的膝盖都已经屈起,有些紧张地看着云景珩。 云景珩看了一眼少女的样貌,说道:“从山洞里被救出来,你的腿脚看着倒是利索了不少。” “谢谢殿下挂心,是小姐给我找了郎中正骨,现在已经好了不少。”玲珑拘谨地道。 “看来你是在容止歌身边做事了。”云景珩瞥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药包,“你是去抓药了?容止歌病了?” 玲珑点了点头,“小姐感了风寒。” 云景珩微微蹙眉,看着玲珑道:“她怎么风寒了?” 一个姑娘能跋山涉水地走八九里的路闯到自己面前来,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染了风寒? “这……小姐的事情我不方便多说,请殿下恕罪。”玲珑说完,就觉得自己真是胆大包天,这么拒绝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自己不会被杀吧? 瞧着婢女这害怕的样子,云景珩轻笑一声,“主子那么大胆,做婢女得倒是胆子小的很。” 玲珑顿时失语。 “那你就回去告诉你的小姐,她要我做的事情我做了。”云景珩道。 “是。” 云景珩突然看向身边的白二道:“取人参来。” 白二惊讶道:“殿下,你这……” “去取。” 白二默默地住了嘴。 云景珩对玲珑道:“你跟着他,将人参带回去,告诉她这是灵隐寺一事的谢礼。” 玲珑也不知道该拒绝还是同意,稀里糊涂地就跟着白二走了。 回来后,玲珑将太子府的事情一五一十得说给容止歌听。 “就一支人参就想把我打发了?”容止歌躺在床榻上,不禁笑了笑道。 玲珑一顿,尴尬道:“那我是不是不应该把人参带回来?” “无妨,这也是好东西。”容止歌道,“只不过,我现在风寒也吃不了这种大补的东西。” “哦……”玲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先去煎药吧。”容止歌摆了摆手。 待玲珑离开,容止歌缩在被褥里。 自己还得用什么办法继续吸引云景珩的注意呢?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不自觉地就睡了过去。 第141章 别让我失望 雁过四月天,天气终于暖和了不少。 灵隐寺一事也彻底落下了帷幕,京城势力迎来一场十分动荡的洗牌,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 城门外,十几个官兵列队,他们牵引着一批戴着镣铐身穿囚服,这批人就是灵隐寺一事被定了流放,今日就是离开京城的日子。 “这些锦衣玉食的主儿去了流放,怕是九死一生了。”守在城门的一个士兵砸吧了一下嘴,嗤笑道。 另外一个士兵笑道:“谁知道呢,反正也总比直接杀头了好吧?” “他们也得庆幸,牵扯进这么一桩大案,才只是流放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也不知道是给上面送了多少钱,才保住……” “说什么呢!”一道声音呵斥了他们。 两个士兵吓得一跳,看向来人,紧张无措地道:“校尉大人……” 容清河盯着他们,冷嗤道:“站岗就好好站岗,再让我看到你们交头接耳,你们今天就给我围着城墙跑十圈!” “属下明白!”这话真是吓到他们了,顿时挺直背脊道。 容清河扭头看向城门外那些即将被流放的人,大多数是一些年轻人,他们的父母爱子心切也都赶过来送他们一程,眼看着心爱的儿子就要离开身边去到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都不禁满含热泪。 可这一幕,很可笑不是吗? 如果不是他们没把儿子教好,也不至于让他们铸成大错如今沦落到流放的地步,容清河打从心底嫌恶鄙视着这些人。 “儿啊,你这一走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一道响亮的哭声穿过人群,十分刺耳。 容清河不禁看了过去,脸色顿时一变。 那个扯着大嗓门哭喊的妇人不就是陈夫人吗? 陈夫人紧握着陈业的手,一边哭一边道:“我苦命的儿,怎么偏偏你就去流放了……” 陈建站在一边,也红了眼睛,“儿子,我已经帮你打点过了,路上他们是不会为难你的,等你到了那边,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 陈业颤抖着手,他忙点了点头,“谢谢爹。” 一家人顿时哭着抱作一团。 容清河皱了皱眉,不悦地冲带队的官兵道:“你们还打算逗留多久?赶紧带人走,别堵在城门口了!” 官兵一看是容清河,连忙讪笑着点了点头,“是是是,我们马上就带人走。” 然后,官兵立马呵斥了人群,“别磨磨蹭蹭了,赶紧滚!” 这些人也不敢违逆官兵的意思,就算再不舍也还是散开了,官兵也理所当然地牵着那些流放的人往前走。 既然是流放,这些罪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待遇,不仅脚上挂着镣铐,就连手也拖着沉重的锁链,被一个个官兵挂在马脖子上,这一段流放的路,他们必须得在负重如此多的情况下靠自己的双脚走完。 官兵可不是他们的父母,根本不在意这些人是死是活,一扯马缰拉着他们往前走。 留着的人见状顿时泣不成声,哀怨着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痛苦。 容清河看见他们就反胃,立马让手底下的士兵将人赶走。 人群逐渐散开回到城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街边停了一辆马车,旁边还站了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人。 陈家夫妇刚一进来,就注意到马车。 他们看见马车边的身影,脸色顿时一变,连忙恭恭敬敬地走到了马车前。 “大小姐。” 那人微微抬眸看向陈家夫妇,斗篷下是一张绝丽清姿的脸,“看过你儿子了吧?现在应该知道,我没骗你们吧?” 陈夫人连忙答应,“谢谢大小姐救我儿子一命,今后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万死不辞!” 陈建也跟着点头。 容止歌轻笑,“不用这么言重,帮我盯着容梨就好。” “好,这个简单!” 容止歌冲他们一笑,“别让我失望,否则我既能让你们儿子有命活,也能随时送他下地狱,明白了吗?” 陈家夫妇看着容止歌,背脊一阵发寒,忙点头。 第142章 殿下的人 送走陈家夫妇,容止歌拉紧兜帽,冲马夫道:“走吧。” 容止歌刚要拉开车帘上去,就听到后方传来声音,“小姐请留步。” 她回身一看,白二就站在不远处。 “你怎么在……”容止歌刚要说话,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愚蠢,她拧了拧眉道:“你主子也在这?” 白二走过来,轻声道:“殿下就在那边的茶楼,让我来请大小姐一叙。” 容止歌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马夫,掏出钱袋拿出银锭塞给他,“你不用送我了,这是你的工钱,走吧。” 马夫惊喜地看着银锭,伸出双手接了过来,二话不说就驾驶着马离开。 茶楼。 容止歌被白二一路引到了二楼的包厢前。 “殿下就在里面,大小姐请进。” 容止歌看了白二一眼,才推开了门走进去。 容止歌看见了里头坐着的人,他就倚着窗台,白净修长的手指握着茶杯把玩,也没有要喝一口的意思。 她径直坐在他的对面,将斗篷摘了下来,“在茶楼却不喝茶,太子殿下好风雅。”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明晃晃得讽刺云景珩呢。 “不高兴?”云景珩瞥了一眼过来,“觉得我跟踪你了?” “岂敢。”容止歌道。 云景珩轻笑一声,解释道:“你特意让你的婢女给我传了信要我饶陈业一命,我就顺便调查了一下,才知道是你那好堂姐的表哥。所以,今天是流放的日子,我想你肯定会来,所以一早在这等着。” 容止歌闻言,眉梢一挑,唇边浮现笑容,“太子殿下对我这么好奇么?” “好奇。” “那往后,殿下好奇的地方可就多了去了。” 容止歌冲云景珩莞尔一笑,眼里满是戏谑。 云景珩不禁勾了勾唇,说道:“你要我放陈业一命,目的就是为了控制陈家对付你的堂姐?” “是。”容止歌也不避讳。 “不过,你心够狠的,流放也就算了,还要挑了他的手筋。”云景珩看向容止歌,“即便能有命撑下去流放的路,到了地方那些重物都能压垮他,日子只怕生不如死,而陈家夫妇还以为保住他一命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他接下来要面临的可是炼狱。” 容止歌神色淡淡,“我只答应救他们儿子,没说要让人活得好好的。他虐待死了那么多少女,只是死太便宜他了,这种求死不能的折磨才更适合。” 云景珩笑道:“那对夫妇要是知道他们被你耍得团团转,会不会气个半死?” “那也是他们活该。” 云景珩看向容止歌,她冷着脸没有一点暖意,只是嘴唇都是苍白着,心里顿时想起她风寒的事情,问道:“你身体还没好就出来,不怕加重病情?” 容止歌一顿,答道:“无妨,我自己有数。” “给你的人参用上了么?”云景珩道。 “说起殿下送的人参,我仔细看了一下,这应该是之前陛下赏给殿下的吧?殿下就这么给了我,不怕暴殄天物么?”容止歌瞥了一眼云景珩。 云景珩道:“你身体差成这样,给你也正好可以补补。” 容止歌轻笑道:“殿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虚不受补?” “嗯?” “我现在的身体,这种大补的东西吃了反而加重病情,这人参给我实在是有点浪费了。” 云景珩一听,脸色僵了僵,“抱歉,我再换其他的送过来。”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容止歌摇头,“殿下若是真想答谢灵隐寺的事情,不如允我一个要求吧?” “要求?”云景珩惊讶。 容止歌道:“我想成为殿下的人。” 第143章 自会答应的 这……这是求爱? 云景珩面上浮现出不可思议,往日不是没见过有人向他表白,但这么直白的还是第一次。 手里的茶杯顿时被搁在一边,云景珩古怪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了?”容止歌突然意识到什么,勾唇笑了笑,“殿下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想做你的属下。” 云景珩一愣,脸上腾地升起几分窘迫。 容止歌瞧着云景珩这样,捂嘴偷笑道:“殿下是觉得我要跟你求爱?” “你……” 云景珩被噎了一下,有点恼又有点被戏耍了的无措。 这小姑娘年纪虽小,说话却好大胆,求爱两字一点也不觉得羞赧地挂在嘴边,说起来也是,她要是知道害羞的话,也不会将自己的堂姐送到那艳僧身下了。 “好了,殿下。”容止歌笑完后,神色也认真了起来,“说说我刚刚那个要求吧,殿下能答应吗?” 云景珩也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细看了容止歌一眼,说道:“你想做我的手下?你清楚这番话的意思吗?” “自然。”容止歌点头。 云景珩挑了挑眉,“我不收无用之人。” 容止歌道:“灵隐寺一事,还不够我向殿下证明自己吗?” 云景珩一顿,不禁瞥向少女,她的侧脸映在窗外洒进来的霞光中,是惊心动魄的美。 “果然,从贼人手底下逃出来,你不去找云明轩,却偏偏朝着最远的我来,你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是。” “为什么?” 容止歌道:“良禽择木而栖,殿下是储君,是名正言顺未来的皇帝,那我选择殿下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小姑娘眼睛特别亮,言辞凿凿的,好像很有道理。 但云景珩知道,容止歌肯定没说实话。 不过,想必是有她自己的苦衷,云景珩并不喜欢去深挖别人的痛处,他淡然道:“我知道了,这个解释勉勉强强吧。不过,你要做我的属下,是不是代表你背后的容家也会为我所用?” 这番话犀利的很,云景珩姿态悠闲地看着容止歌,静等着她如何回答。 “容家是容家,我是我。”容止歌认真地看着云景珩,“容家当家的是我大哥,大哥不喜党派之争,容家只会中立。” 云景珩道:“你瞒着你的哥哥来找我合作,不怕他们知道了生气?” 容止歌神色有一瞬的恍惚,然后笑了笑道:“他们做不了的事情,只能我来做。” 她的几个哥哥遵从父意不参与这些权斗的事情,可他们并不知道,如今芳国的局势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容不得他们不站队。 所以,与其让他们被迫为之。 还不如让容止歌主动找上云景珩,而且她本来……也欠他的,今生若是能辅佐他登基,扫平眼前的障碍,也算是弥补了她前世的错了吧? “也不知道满门忠烈的容家怎么出了你这个厉害心狠的丫头?”云景珩笑着摇了摇头。 容止歌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不也出了容梨这个谋害堂妹的畜生?” 云景珩本意是调侃容止歌,没想到反被噎了一下。 “行吧,你的要求我知道了,但是要我答应你还没这么简单。”云景珩轻咳一声,“我承认你小小年纪冰雪聪明,但我麾下不缺人才,军师、武士样样都有,你怎么证明自己比他们厉害?” 容止歌望着云景珩,笑靥如花,“那我们就等着看吧,殿下以后自会答应的。” 第144章 哪一出 白二将容止歌送回容家后,回到了茶楼。 云景珩的茶已经喝了几盅,“小姑娘回容家了?” “送到了。”白二点头。 云景珩晃了晃茶杯,懒洋洋地看着窗外,问道:“小姑娘说想做我的手下,白二,你觉得她这话做不做得真?” 白二一愣,然后道:“容大小姐看着不像是信口开河的人。” “我觉得也是。”云景珩笑了笑起身,“她说要我等着看,那我倒要看看她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他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道:“回太子府吧。” “是。”白二道。 . 临春阁。 婢女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找到正在屋中给脸上伤换药的容梨,“小姐,陈家的人在侧门那,说要见你一面。” “什么?”容梨猛地看向婢女。 婢女被容梨看得瑟瑟发抖。 感觉到脸上的抽痛感,容梨才知道自己太激动了,她冷静下来道:“秋香,他们有说来找我什么事情吗?” 秋香摇了摇头,“他们没说,只说一定要见小姐你。” 这个时候陈家跑出来做什么,之前的事情不是已经都解决了吗?他们还要继续闹吗!自己已经被禁足削减用度了,要是陈家这个时候再闹起来,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把他们赶走!”容梨沉吟。 秋香点头,转身就出了屋子。 容梨立马催促着身边的人,“还傻着做什么,继续给我换药!” “是是是……”被催的人害怕地忙加快了动作,结果一不小心手一重,痛得容梨尖叫一声。 容梨猛地甩了她一巴掌,“废物东西!连上药都不会!” 婢女飙着眼泪,立马跪了下来,“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容梨踹了婢女一脚。 婢女不敢多留,连滚带爬地从屋子里出去。 容梨只能喊另外的人进来给自己换药,这次的婢女看到前车之鉴,不敢有任何怠慢,小心翼翼地给这位暴怒的主上好了药。 不一会,秋香回来了,但却露出了十分为难的神情,“小姐,无论我怎么赶,他们就是不肯走,非要见你。” “这么难缠?”容梨蹙起眉。 秋香点点头,“看他们那个架势,不见到小姐恐怕是不会走了。” 没办法,容梨只能道:“悄悄把他们带进来。” “是。”秋香转身离开。 指尖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容梨神色难看地等着人来。 很快秋香就将两个戴着兜帽的人带到了容梨的跟前。 “梨儿。”兜帽下传出一声亲切的呼唤。 容梨顿时打了个寒颤,扭头看向说话的人,她像是迫不及待一样取下了兜帽,猛地扑到了跟前。 “你……你干什么?”容梨一惊,连忙往后一缩。 “梨儿,之前在容府前是我错怪你了,以为你那么狠心真的不肯救我儿子才会对你这样大打出手!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骂我,我绝对不还手!”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容梨愣住了,看着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夫人。 此时,一边的陈建也摘下了兜帽,满含热泪地跪了下来,“梨儿,谢谢你救了我的儿子,要不是你,只怕我儿子现在就已经上断头台了!” 容梨满腹疑问地看着他们。 这是唱得哪一出? 她什么时候救陈业了? 第145章 各怀鬼胎 容梨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看来表哥真没事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她说得就像是自己真救了陈业似的,就这么将功劳据为己有。 “梨儿,都是舅娘不好,错怪了你,你要舅娘给你做牛做马都好,只要梨儿你能原谅我。”陈夫人抓着容梨的袖摆,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容梨看着这一幕,觉得此时就像是做梦似的。 谁能想到前几天,陈夫人还在府门前对自己张牙舞爪,恨不得要扒了自己的皮,现在就已经跪在自己的面前哭了。 要不是脸上的疼痛还在提醒她,她都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幻觉。 陈夫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服软了? “梨儿,你是还不肯原谅舅娘吗?”见容梨不答话,陈夫人顿时是慌了。 如果容梨不肯原谅自己,要跟他们陈家割席的话,那自己的儿子……可就小命不保了。 陈夫人想到当是容止歌那如同地狱的低语,连整个手都是抖着的。 “当时是舅娘太激动了伤了你,现在舅娘都还给你。”陈夫人一咬牙,抬手就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 容梨一惊。 陈夫人道:“都是我贱,我畜生,我管不住自己这张烂嘴!”然后又给了自己一耳光。 这两耳光,第一个打在脸上,第二个打在嘴上,前者已经肿的老高,后者嘴唇已经深红充血,可想而知陈夫人这对自己下手有多么得狠,当时容梨被打了十几下都没有陈夫人这一半得厉害。 容梨真是惊诧住了,“你这是做什么?” 陈夫人立马使了个眼色给陈建。 “梨儿,你从小舅娘也是宠你的,她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就是性子太急了,被那容家大小姐几句话就撺掇了,立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但事后你舅娘比谁都要后悔,一直想着要跟你道歉。” “这些天里,我们一直很挣扎,生怕你还恼我们之前做的那些错事不愿意见我们。” “可我们都没想到,梨儿你会不计前嫌地救我们儿子。” “谢谢你梨儿,真的谢谢你,你要是还怨我们的话,也没关系,舅舅跟舅娘就是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只求梨儿你给我们一个还恩的机会。” 陈建声情并茂地说着,流下了十分悔恨的泪水。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还要我这张烂嘴做什么!我不如死了算了!”陈夫人低声抽泣着,抬手连甩了自己好几个耳光,直到嘴角溢出了血丝才停下。 陈建也立马抱住了陈夫人,哀恸道:“都是我,我没有阻止你,才让你铸成大错,要死也是我死!” 夫妇二人一唱一和得真就演了一出真挚动人的道歉戏码。 见到这样的情况,容梨不做点反应都不行了,至少她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必须要牢牢抓住。 如此想着,她露出了温和善意的笑容,上前将两人给扶了起来,轻声道:“虽然舅娘打我骂我,我心里的确委屈,可我终归跟你们是一家亲戚,这亲人哪有什么隔夜仇?陈表哥我也不可能真的看着他死,我当然是能救就要救。” 陈夫人闻言,露出感动的眼神,“梨儿……” “舅娘,你放心,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容梨摇了摇头,神色诚恳真切,笑容比谁都温柔。 倘若不是陈夫人知道,其实救人的是容止歌的话,她真的就要被容梨这番好演技给骗过去了。 陈夫人心里对容梨嗤之以鼻,但面上还是维持着恸哭的表情,后悔地道:“对不起,梨儿,我白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看看你的脸……你放心,我一定会找来最好的药给你疗伤。” “我们陈家对不起你,以后梨儿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陈家绝无怨言。”陈建也在旁边道。 容梨不禁勾了勾唇,她不知道在陈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对她来言,这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好事情,她当然会毫不客气地物尽其用。 她看着陈夫人和陈建,轻声道:“真的吗?” 两人连忙点头,“当然!” “那我就先谢谢舅舅舅娘了。”容梨笑道。 陈建和陈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个人的笑,各怀鬼胎。 容梨以为自己终于掌握局势,殊不知陈建和陈夫人等得就是她这句话。 第146章 厉害 屋檐上的一群喜鹊飞过,有几只落在了瓦砾上,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地上的人。 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抹着眼泪,对年轻女子道:“梨儿,谢谢你,那我们就走了,之后不管你要我们做什么,让人捎个口信来就是。” “好,我让秋香送你们出去。”容梨点了点头。 陈建道:“梨儿,谢谢你,你表哥的事情你费心了。” 容梨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都是我该做的。” 让秋香将陈建和陈夫人送走后不久,陈氏从屋外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找到容梨,紧张道:“梨儿,我刚刚怎么看到秋香送陈家的人从侧门走出去了?他们难道又来找你闹了吗?” “不是这样的,娘。”容梨道。 陈夫人一愣,“不是这样的?” 容梨解释道:“他们是来感谢我救了陈表哥,求我原谅他们在容家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 “什么?”陈夫人先是惊讶,然后就捕捉到了容梨话里的不对劲,“你什么时候救了你表哥?” “娘,我一直在临春阁禁足,我怎么可能把手伸到刑部那去?陈表哥的事情我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结果他们就来我面前哭了。”容梨嗤笑,话中满是痛快,“谁知道他们是怎么误会的,居然能以为是我救了陈表哥?” “可你陈表哥的事情,我都托人问了,根本是救不出来的,怎么还能活下来?”陈夫人万分不解地道。 容梨一顿,神色冷静下来,“兴许是他本来就罪不至死,但陈家的人关心则乱就以为要死了?” 陈夫人微微皱眉,说道:“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梨儿,到时候要是露馅了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让人去调查一番,知道个大概能应付过去就好。”容梨道。 “要是问起具体的呢?” “真是如此的话,我只管把事情推到潇王身上就是了,反正以他们的身份,也根本不敢去找潇王求证。”容梨耸了耸肩。 陈氏心里很不安,道:“梨儿,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劲,陈业是没死不错,但按陈夫人那性格,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断不会再来做求人原谅这种丢脸的事情,是不是要细查一番?” 容梨被陈氏提醒了,心中思忖良久,沉吟道:“娘,你说得对,我会让潇王殿下帮我查查的。” “那就好。”陈氏过来搂住容梨,“梨儿,现在老夫人对我们的态度不如从前,所以之后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小心谨慎。” 容梨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 陈氏欣慰地一笑,“过段时间,等老夫人气消了,娘会去老夫人那伏低做小,你放心,老夫人那样偏爱你父亲,不会一直放任大房那边嚣张的。” “谢谢娘。”容梨甜甜一笑,与陈氏顿时抱作一团。 母女俩气氛融洽,而从容府中出来的陈家夫妇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我这脸,可真是疼死了!要不是容大小姐要我下这么狠的死手打自己的脸,我才不会对着容梨那个贱蹄子这么低眉顺眼的!我看到她那张惺惺作态的脸就觉得恶心!”陈夫人啐了一口,恶声道。 两人站在小巷的深处,行人稀少,所以声音大点也并不担心别人听见。 陈建脸色也不好,说道:“她也是有脸,竟然真的就将这事给应下来了!我们这么多年,真的是看错了她!没想到是个这么会装的白眼狼!连自己亲表哥都可以见死不救!” “呵呵,你看看你那个好姐姐,自从那个恶毒的老太婆把我们赶出去后,有再出现一次吗?她们一家都是吃人的伥鬼!”陈夫人不屑道。 陈建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无言。 陈夫人骂完后,心里也舒畅了不少,说道:“也亏得是容大小姐可怜我们,愿意给我们一条活路,否则现在我们的儿子可就真的没命了!” “容大小姐的确厉害。”陈建点了点头,“没想到她教我们的东西真的全都派上了用场,容梨真的被我们都骗了过去。” “那你还记得大小姐最后的嘱咐吗?”陈夫人道。 陈建说道:“知道,不能露了破绽让容梨发现不对劲。” “要是搞砸了的话,容大小姐肯定不会放过阿业的!”陈夫人露出阴狠的表情,“为了阿业,我们绝对不能失败!” 巷子里回荡着妇人冰冷的声音。 第147章 二心 揽月阁里,容止歌自回来后,便悠闲轻松地品着茶。 红芍在旁道:“陈家夫妇已经去过临春阁了。” 容止歌轻笑,“看来,他们的速度很快。”这么快就将自己教给他们的东西用上了。 她又喝了一口茶,现在只要陈家夫妇聪明不露破绽,那她就十分完美的在容梨那埋下了一粒种子。 这粒种子兴许一时带来不了多少好处。 但,关键时刻。 绝对能给容梨致命一击。 而且,只要陈业在她手中,陈家就不得不替自己做事,她丝毫不担心他们会背叛自己。 就算陈家真的起了异心,那他们也绝不可能再选择容梨,而且他们知道,背叛自己会付出比死还可怕的代价。 到这里,灵隐寺的事情在容止歌这里,才算是真正的落幕了。 玲珑端着糕点走进来,看到容止歌唇边噙着笑容,笑道:“发生什么好事了,小姐?你从外头回来,嘴角就没下来过。” 容止歌一愣,“有吗?” “当然有,你不信的话问红芍!”玲珑斩钉截铁地道。 容止歌看向红芍,“是吗?” 红芍一顿,点了点头。 容止歌恍惚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道:“某种意义上,今天的确是好事不断。” 她终于朝云景珩迈出了第一步。 从云景珩的态度来看,让他答应自己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今生的目的已经实现了一小步,她自然是高兴。 但,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云景珩误以为自己求爱时的窘迫模样,唇边的笑容越来越甚。 原来年少时的云景珩,也会有那样的一面吗? 前世,她嫁给云景珩的时候,他已经是运筹帷幄的冷面太子了,她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的笑容。 “小姐,你看你现在还在笑呢!”玲珑走过来,将放着糕点的盘子搁在容止歌的身边,“快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好事呀?” 容止歌看了玲珑一眼,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这是秘密,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玲珑一愣,努了努嘴,“小姐,还这么神秘呢!” 容止歌笑而不语。 而一旁的红芍看着其乐融融的主仆二人,露出了几分探究的眼神。 她很清楚,这位容家大小姐十分得不简单。 不仅将陈家夫妇耍得团团转,还能把自己彻彻底底地摘出去。 甚至,今天她居然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单独溜出去而不被发现。 种种迹象,都足以证明她深藏不露,绝不是外面所说得胸无点墨的花瓶。 红芍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将发现的这一切告诉给容二公子。 但她又对这位容大小姐起了非常大的兴趣,很想知道这位小姑娘接下来还能给她带来多大的惊喜。 正是这时,容止歌搁下手里的茶,冲她微微一笑,“红芍,关于我的事情,你要是想告诉二哥也没关系,但……你想清楚了,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二哥的人?” 红芍惊诧地看向容止歌。 容止歌淡然道:“我不喜欢我手底下的人还有二心,明白了吗?” 只是这一瞬,红芍从容止歌的眼中看出了杀意。 也是这一瞬,红芍决定了,“红芍明白,以后我的主子,只有大小姐一个。” 第148章 人来了 又过了几日,京城经过长久的动荡后,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难得的宁静,谁也不想破坏。 但随之面临的问题也多了起来,那么多的官员被革职查办,这职位的空缺总得有人补上来。 这意义就不一样了,哪方政党都恨不得将自己的人推上来,争来抢去的结果,就是迟迟无法决出一个胜者。 云明轩这些天来,就头痛得很。 正如当时云景珩提醒自己的一样,他手下的官员几乎都被波及到,降级的人过得都是如履薄冰、苟延残喘的日子,而被革职的人再无法做官完全是废子一个,云明轩必须赶紧解决现在的困境。 他需要找到人来填补那些革职后的空缺,可是其他政党也在虎视眈眈,这四面楚歌的处境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难道还没办法吗?!就找不到一个人去接替位置的?”云明轩一扫袖子,台面上那些书信、砚台跟笔几乎散落了一地,砸的哐啷作响。 书房内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看着云明轩,谁这个时候都不想去触云明轩的霉头。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啊?!”云明轩横睨那群人,尖声道。 话音一落,有人终于开口说话,“殿下,这么多人虎视眈眈,我们就算能推人上去,只怕也会被其他人想尽办法给拽下来,那与其如此,不如我们静观其变,等其他人狗咬狗,我们再渔翁得利?” 这倒算是个有建设性的意见,云明轩的脸色好了不少,看了他一眼,“你说得还不错。” “谢殿下夸奖。”那人一喜,忙说道。 云明轩这才仔细看了他一眼,发现有些面生,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顿时道:“我叫吕毅,是才来潇王府的门客。” 云明轩点了点头,“吕毅是吗?你倒是比其他人强一点,我记住你了。” 吕毅惊喜,能被云明轩记住,这可意味着无上的荣耀,离着自己出人头地的目标可谓是又进了一步。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殿下。” “怎么?”云明轩蹙眉道,“不是说了,我议事的时候,不要来打扰吗?” 门外的下人声音一慌,立马答道:“是容家大小姐来了。” “什么?”云明轩脸色一变,“没跟她说我不在府上?” “说了,容大小姐不听,一直吵着要见殿下,现在正在府上闹,马上就要到书房这了!” 云明轩揉了揉眉心。 容止歌可是个又任性又跋扈的主,她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要是自己不出现的话,只怕容止歌能在府上闹翻天了! 他思量了一会,看向那些门客,说道:“这件事情就先按照吕毅说得那样办,要是再有问题就之后再议,你们走吧。” 门客们纷纷行礼告退,吕毅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云明轩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 云明轩也起身离开书房,下人就站在门外,他横了一眼,“去把里头收拾干净。” “是。”下人点了点头,连滚带爬地进了书房收拾。 第149章 心动 潇王府,大抵是京城里最为寒酸的府邸了。 别的世家宅院经年沉淀,就算比不过皇宫的雍容华贵,那也是风雅韵味,但潇王府却…… 大抵是因为云明轩出身卑劣,即便有幸长大得以封王,可他多年不受重视,这内务府的人就是替他开府选址都没有多么用心,随便应付了过去。 所以,云明轩一度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曾经容止歌十分天真,以为他受到多少非人的遭遇,对他多有怜惜,却全然忘了能活着从皇宫里走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表面上看得那样单纯无害? 何须她来心疼? 容止歌漫步在潇王府中,身边那些下人对她的那些劝阻,她全然只当做没听见。 “大小姐,你可别闹了,王爷真的是有事。你稍等一会,王爷马上就来了。”下人拦在了容止歌的面前,苦求道。 前面就是书房,不能再让容止歌上前一步了。 容止歌瞥了一眼他,嘴角一扬,声音比谁都要嚣张,“我不管!我现在就是要见到王爷!” 面对容止歌的无理取闹,下人连连叹气,欲哭无泪道:“大小姐,求求你别让小的为难了,殿下真的马上就来了。” “真的?” “千真万确!” 下人忙不迭地点头,生怕容止歌不相信似的。 “那行吧,我就勉强等一下。” “好好好!谢谢大小姐体谅。”下人露出喜色,可算是把这位姑奶奶给劝住了。 其实容止歌本意也只是要演一出任性跋扈的戏码,她也没想多为难别人。 她闹了这么久,不信云明轩能一直装聋作瞎,除非他真想让自己把这潇王府闹得天翻地覆。 正想着,就突然瞧见前方的长廊走出来了不少人,穿着虽然是平民款式的衣裳,但行路姿态却犹如浸淫官场多年的大臣官员,只是他们的脸色却是苍白着,就好像刚刚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容止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最近京城大洗牌,云明轩恐怕正着急着要怎么把自己的人推上去填补空缺。 这些人中,容止歌独独却将目光落在了一人的身上。 那人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注目转过头来。 容止歌悠悠的,朝着他展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个姿容绝美的少女冲自己笑,试问谁能够不动心呢?吕毅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得狂跳,他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有些小心又有点贪婪地望着少女的眉眼。 春晖下,少女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裳,眉眼滟华绮丽,她就像是山野中嬉笑自由的妖精一般,那一颦一笑中都充斥着让人着迷的清甜,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让人无法忘怀。 少女这又纯又诱惑的气质,试问没有那个男人会不心动。 吕毅心头的邪火腾地升起,看着这妩媚多姿的少女,恨不得马上将少女抢回家中,做自己的掌上明珠,日日呵护,日日滋润浇灌,想必一定能成长为一朵娇艳诱人的花。 他这般不避讳如火般的视线,就像是毒蛇一般黏缠在身上,容止歌微微皱眉,但嘴边的笑容却没有一点变化。 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妖后,以容貌惑主,自然明白男人最喜欢女人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讨人欢心。 容止歌指着吕毅,对身边的下人道:“这些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下人一愣,“这……”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容止歌解释这些门客的存在。 吕毅被容止歌这么一指,就连心都快酥了去,牙齿微微打颤着,他不禁道:“那个姑娘是府里的人吗?长得就跟天仙似的!” “她?”身旁的门客一看容止歌,露出古怪的神情,“别想了,我们这些人都高攀不起。” 吕毅蹙眉,“怎么高攀不起?” 门客好笑又嘲弄地看了吕毅一眼,“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她可是容家大小姐,是我们殿下属意的女人,你是想跟主子抢女人不成?” “容家?”吕毅一惊,“就是容国公府那一家?” 门客道:“京城里的容家,除了容国公府还能是哪一家?这位容大小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顶上三个哥哥都将她捧在手心里宠,谁能娶到她谁就能得到容家的支持,这样众星捧月的存在,比宫里的公主都要尊贵些!” 吕毅沉默下来,目光还是忍不住追随着那语笑嫣然的少女。 第150章 耳根子软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个明眸善睐的少女不是他能肖想的人,可是下半身不是那么容易能管得住的。 越是无法得到,就越忍不住去想。 吕毅痴缠地看着容止歌,不禁舔了舔嘴唇。 而容止歌被吕毅这恶心不加掩饰的目光看着,脸色也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知道,以吕毅这么好色的性格,只要稍微给他一点甜头,他不可能不上钩,何况容止歌这张脸也是担得起京城第一美人的好皮相,摆弄他,不过是信手拈来。 容止歌会这么熟悉吕毅,是因为前世她和吕毅打过不少交道。 若说容慕是云明轩的左膀,那吕毅就是他的右臂。 前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吕毅开始在云明轩的手底下展露才华,从此深得倚重,一路在朝中平步青云,最后位极高位,与云明轩里应外合将芳国搞得千疮百孔。 容止歌嫁给云景珩后,有关机密一事,都是由她传给吕毅,然后再交给云明轩的手上。 可以说,吕毅就是奠定云明轩大业的重要人物。 能在这里遇到吕毅,也属实是容止歌的好运气,省得她还要专门想办法去接触这个人了。 她不可能让云明轩再重用吕毅,必须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歌儿妹妹。”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唤。 容止歌从思绪中抽身,她扭头看过去瞧见了踏步而来的云明轩,脸上的笑容顿时明艳了几分,急急得冲上去迎到了跟前,“潇王殿下,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因为容止歌的出现耽误了议事,而现在情况又迫在眉睫。 云明轩本来是满腹的烦躁,可见到容止歌这张明媚动人的脸,火又顿时泄了下去,她打扰自己的事情也被抛诸脑后了,露出一脸深情,“都是我不好,让歌儿妹妹等了这么久。” “那殿下你要怎么补偿我?”容止歌哼了一声,瘪着嘴道。 看少女不高兴,云明轩也跟着揪起了心,“歌儿妹妹想要什么补偿?” “这些天我一直呆在家里无聊死了,好不容易才得了空,殿下你就陪我去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吧!”容止歌亮了亮眼睛,笑道。 云明轩一顿,“这……” 容止歌脸一垮,露出哭色,小心翼翼地道:“殿下,难道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能答应我吗?” “歌儿妹妹,不是我不想答应你,只是我现在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云明轩无奈道,“等之后我再找个机会带你出去游玩好吗?” “可我好不容易才能见殿下……”说着,容止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云明轩,轻声道:“什么事情不能之后再处理吗?殿下,难道就比我还重要吗?” 话音一落,容止歌的眼泪就瞬间掉了下来。 她这眼泪说来就来,云明轩都惊住了,忙搂着佳人哄道:“歌儿妹妹,你哭什么,什么事情比得过你?” “这些天里有家里看着,我一直不敢出门,天天都思念着殿下。”容止歌趴在云明轩的怀中低声抽泣,“殿下要是这么不想见到我的话,那我……那我以后就不来了,省得碍殿下的眼。” 说罢,容止歌软软地抬手就想将云明轩推开。 少女眼上挂着泪,通红的脸带着几分又委屈又可怜的孱弱感,抬手虽然想将人推开,可是反而跟弱柳扶风似的在他胸口推搡了几下,这样欲拒还迎的样子,真叫云明轩心软得不行。 云明轩握住容止歌的手,将少女紧紧地抱在怀中,“你这说得什么胡话,你怎么会碍我的眼?我巴不得你来找我。” “可殿下,不是还要去处理别的事情嘛!”容止歌闷闷道,“哪里是想见我的样子?” 云明轩摇头,“不处理了不处理了,我陪着你,歌儿妹妹要做什么我都陪着!” “真的?”容止歌停止了哭声,委屈巴巴地看着云明轩,“那这几天,我都要殿下陪着我,殿下也愿意吗?” 云明轩一愣,“这就……” 容止歌顿时瘪了瘪嘴,又要哭了起来,“我看殿下根本就不想陪我!” “好好好,我都依你,好歌儿,你可别哭了,我这心都碎了。”云明轩连忙点了点头,小声呵护道。 容止歌抹了抹眼泪,轻声道:“那殿下可不能反悔哦。” 云明轩道:“当然。” 没了容梨,云明轩耳根软得很,容止歌只要哭几下,他就招架不住了。 容止歌搂着云明轩的手,垂下的眸里只有冰冷的笑容。 第151章 猎手 “那我们走吧,殿下!正好,京城里开了一家很不错的酒楼,我们去试试那里的味道怎么样?”容止歌拉着云明轩的手往外走。 云明轩一边跟着容止歌,一边宠溺地道:“行,那我们就去试试。” 容止歌满面笑容,“好!” 两人结伴离开,唯有不远处站了一个人,从一开始他就不曾离开过,一直目睹了容止歌和云明轩那亲密的举措。 不知道怎么诉说现在的心情,吕毅看着离开的两人,脸色微微沉了沉。 刚刚少女对着云明轩笑靥如花的样子仿佛是深深刻在了脑海中一般,心中莫名有点不舒服和复杂,为什么能被她这么对待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呢?. 容止歌被云明轩送回容家已经是几个时辰后了。 云明轩扶着容止歌下了马车。 她冲云明轩甜甜一笑,“殿下,那我先进去了。” “好。”云明轩点了点头。 容止歌本打算转身离开,却脚步一顿,倾身凑到了云明轩的跟前,在他耳畔似有似无得碰了一下,“谢谢殿下今日陪我,我很开心!殿下送给我的东西,我都会珍藏的。” 那有些热的触感还残留在耳边,刚刚,容止歌是亲了自己一下? 云明轩愣住了,看着容止歌。 这种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脸侧,少女的吐气如兰,都叫他身子有点僵硬。 靠得这般近,云明轩都能闻到少女身上那令人向往的甜香,这香味勾引着人,忍不住让他想再嗅一口,心中那旖旎的想法也顿时被无限放大。 温香软玉在眼前,要说云明轩不动摇那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是容止歌这样的惊世美人,他现在愈发觉得若是能得到她的话,只怕……这辈子也值了吧。 容止歌羞赧地看着云明轩,嘴唇鲜艳欲滴,好似等人品尝一般。 “歌儿妹妹。”云明轩声音喑哑,“跟我有什么好谢的?” 容止歌点了点头,羞涩道:“那我不谢了,我……我就先走了!明明日再见!”说着,容止歌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整张脸红如血,着急慌忙地跑回了府里。 云明轩看着容止歌这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耳畔。 这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偷亲了自己后,就羞得跑开了。 回想起容止歌抚摸朱唇时那晶莹水润的模样,云明轩就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要是自己能一亲芳泽的话,该会是什么一番滋味呢? 云明轩知道,那肯定比神仙还快乐吧?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将容止歌变成自己禁脔的想法。 他低声笑了笑,然后转身上了马车,“回去吧。” 马夫应声驾驶马车离开。 从府中,浅青色衣服的少女悠悠地走了出来。 她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瞧了瞧手上的东西,“云明轩,我可真是要谢谢你,还跟前世一样是个无可救药的色胚,不然我还真的想不到方法离间你跟容梨。” 云明轩不知道,看似是猎物的少女,其实才是真正的猎手。 第152章 不干净了 刚刚所有怀春腼腆的样子,都不过是容止歌装给云明轩看的。 她有着如此得天独厚的长相,天生就能让男人对自己多看一眼。 容梨最恨也是恨容止歌这张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的脸,因为她害怕,怕她的男人会被美貌所迷惑。 云明轩以为她多爱他,实际上不管是哭还是笑,容止歌都能演得完美无缺。 甚至,就是刚刚少女情难自已的偷亲,其实不过是用沾湿了水的手蹭了一下,她怎么可能真的去亲云明轩? 容止歌看到云明轩都觉得恶心。 回到揽月阁,玲珑迎上来道:“小姐!你要办的事情办完了?” “嗯,差不多。”容止歌面无表情道,“我要沐浴换身衣服。” 玲珑一愣,点点头道:“我去叫人打水来。” 容止歌摆了摆手。 很快,热水送到屋中,玲珑替容止歌宽衣解带。 少女撩起长发没入浴桶中,对玲珑道:“把这衣服扔了。” “嗯?”玲珑看着手里的衣服,“小姐,是这身衣服怎么了吗?” “碰了脏东西,不干净了。”容止歌整个人被热水淹没掉,她的声音幽幽传出,带了几分森意。 “那我拿出去扔了。”玲珑点了点头,“小姐等下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一声。” “知道了。” 玲珑知道容止歌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敢多问,忙拿着衣服开门离开。 她将门关上,心里还在想容止歌今天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一回来脸色就如此差。 突然背后传来声音,“玲珑,你手里拿着什么?” “小姐的衣服。” 玲珑皱了皱眉,转身看着台阶下的兰儿。 兰儿道:“小姐回来了?” “回来了。”玲珑十分冷淡地道。 兰儿脸上挂着笑容,上来亲昵地搀住玲珑,“这些天里怎么总见到小姐单独出门,小姐这是去哪了,都不带上你跟红芍?” “不知道。” 兰儿有点急,忙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玲珑知道兰儿打得什么主意,更加是没什么好脸色,“主子做事,做下人的这么关心做什么?小姐愿意带上我就带上我,不愿意带上,那也是小姐的事情,怎么你比我还要在意?” 这话好生犀利,兰儿脸色顿时一僵,说道:“玲珑,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你也是跟着小姐伺候了这么久,怎么比我这个新来的人还口不择言?我们做下人的,岂能随意过问主子的事情?”玲珑冷哼,伸手推开靠着自己的兰儿,“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说罢,玲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兰儿被玲珑这么一通指责,气得脸发白,忍不住怒骂道:“你这个小贱人有什么好嚣张的……” 她的话还没骂完,肩膀突然被人一蹭。 居然是红芍与她擦肩而过! “红……红芍。”兰儿脸都白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红芍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兰儿,完全将她无视,走到了容止歌的屋前,敲响了门。 “谁?” “是我,小姐。” “进来吧。” 红芍开门进去,留下兰儿脸色铁青地站在那。 第153章 沐浴 屋内弥漫着遮掩视线的水雾,少女的身影若隐若现,迷蒙的蒸汽将她曼妙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走近后看到少女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如瀑布一般铺满了浴桶,她就像是妖精一般深深地抓人眼球。 哪怕红芍是女子,都忍不住为她心动。 她素来知道,容家大小姐倾国倾城,但却没想过她能美到这个程度。 兴许是容止歌一直都是素雅干净的打扮,实在是没办法将她的美衬托出,如今有了点缀方才知道这名头并不是虚言。 “小姐。”红芍走到了浴桶旁。 少女沉在水中,半眯着眼道:“怎么样了?” 红芍道:“容梨果然派人去调查了陈业的事情,但是有小姐提前打点,容梨的人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容止歌浅浅一笑,“让人去警告陈建,让他别露出什么破绽让容梨抓到了。” “是。”红芍点了点头。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姐,你沐浴好了吗?” 容止歌起身,“进来吧。” 门被推开,玲珑手里拿着换洗的衣裳进来,看到红芍的瞬间还愣了一下。 “小姐,这是拿云锦新裁的衣裳,正好现在能试一试。”玲珑道。 “那就换上吧。”容止歌道。 玲珑点了点头,先将衣裳搁在一边,然后拿起一旁的浴巾包住容止歌的身体,扶着她从浴桶出来,红芍没做过伺候人的事情,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容止歌换上新衣,让玲珑替自己扎了个少女的月牙发髻,又特意抹了抹香粉胭脂,像极了是怀春的少女要去见情郎时这紧张打扮的样子。 “小姐,你这是要见谁吗?”玲珑不禁问道。 容止歌抚了抚发髻,看着铜镜中巧笑倩兮的少女,轻声道:“的确是要见谁。” 玲珑惊道:“小姐,你是要见……”突然瞧见容止歌看了自己一眼,剩下的半截话又顿时吞了回去。 “我带回来的东西呢?”容止歌问道。 “我都收在一边呢,小姐需要的话,我就把它们拿过来。”玲珑道。 她点了点头,又在自己眼下扑了扑淡粉的胭脂,脸颊顿时绯红绯红的,妩媚极了。 容止歌确认自己这个样子没问题后终于起身,她对身边的玲珑道:“拿着东西,我们去临春阁。” “小姐是要去临春阁?”玲珑惊讶道。 “又让容梨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我得去给她找点不痛快了。”容止歌微笑道。 . 临春阁里,今日容梨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被禁足的这些天来,云明轩一封书信都没用送过来,反而是她一封一封得写给云明轩。 容梨很想出去质问云明轩做什么去了,但她被人看着,哪里都去不了。 主子心情不好,这做奴婢得也讨不到好。 容止歌刚到临春阁,一个模样水灵的婢女就捂着脸冲出来,正好撞到了容止歌的身上。 两人相撞,趔趄地朝后倒去,婢女先跌坐在地上,发出痛呼声。 玲珑眼疾手快地扶住容止歌,“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容止歌摇了摇头。 而撞了人的婢女,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了容止歌的面前,声音都在不停地颤抖,“大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有意要撞你的。” 听说容止歌出了名的跋扈嚣张,谁让她不高兴了,那绝对讨不到好。 自己这不小心冲撞了她,怕是连小命都不保。 婢女越想,眼泪就越忍不住夺眶而出。 今日被容梨无缘无故地迁怒就已经够倒霉了,怎么偏偏还要遇到容止歌这个小煞星! 听着婢女那瑟瑟发抖的声音,容止歌这才有心去看那她,白皙的脸庞赫然映着深红的巴掌印,显然她刚刚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这婢女是从临春阁里跑出来的,那不用想也知道动手的人就是容梨。 这些天里,容梨又被禁足,又被削减用度,只怕是心里满腔的愤懑。 而且,也见不了自己的情郎,这火无处发泄,也就只能对身边的人动手了。 也就是可怜了身边的婢女。 不过正好,瞌睡了就来给她送枕头,如此绝妙的机会,容止歌自然不可能错过。 容止歌面色和善地将婢女扶了起来。“你没事吧?你是临春阁的婢女吗?怎么走得这么急?” 第154章 你应得的 婢女没想到自己会容止歌扶起来,呆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回答道:“堂小姐吩咐了事情,奴婢不敢怠慢,想要快点做完。” “你叫什么名字?我这么没在临春阁见过你?”容止歌问道。 婢女回答道:“我叫玉儿,是新来临春阁的婢女。” 容止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婢女脸上的掌印,“你的脸没事吧?是不是临春阁谁欺负你了?” “没……没事。”玉儿忙挡住自己的脸,慌张地摇了摇头,“是奴婢不小心撞的。” 玉儿自然不敢说是容梨打的,只能编出一个这么拙劣的谎言,但是脸上的掌印没有一丁点的说服力。 “怎么撞成这样的?”容止歌有些惊讶地道,“之后做事要小心一点,这脸要是破了相就不好了。” 玉儿呆呆地看着容止歌,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玉儿在临春阁当差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关心,而对方居然还是嚣张跋扈的容大小姐?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一开始,玉儿被分到临春阁而不是揽月阁,她还特别开心,因为听说容梨和陈氏是出了名的心善和蔼,觉得自己在临春阁日子肯定会过得特别滋润。 可没想到,容梨表面上装得多么平易近人,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动不动就打骂下人的疯女人! 反倒是名声奇差的容止歌,居然对待下人如此亲和友善。 玉儿现在后悔死了,为什么当时不跟管事嬷嬷说自己要去揽月阁。 待在临春阁,简直不是人能过的日子,那容梨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狼,比谁都可怕! “谢谢大小姐关心,奴婢没事的。”玉儿蓦地想起来容梨的吩咐,脸色一白,慌张地道,“大小姐,奴婢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敢继续叨扰大小姐,奴婢该走了。” 说着,玉儿很着急地想走。 容止歌叫住她,“等等。” 玉儿不解地看向容止歌。 容止歌看向一边的玲珑,吩咐道:“带银子了吗?” “带了。”玲珑点点头。 “取点给玉儿。”容止歌吩咐道。 玲珑露出惊讶的神色,但还是从随身携带的钱袋里掏了点碎银出来。 玉儿也惊讶道:“大小姐,这可使不得。” 容止歌给玲珑使了个眼色,玲珑立刻强硬地将碎银尽数塞给玉儿。 “你拿着它们去街上买点药膏。”容止歌道。 玉儿一惊,拿着银子的手都有点颤抖,惶恐地道:“大小姐,这银子我不能收!” “怎么不能收?”容止歌挑了挑眉,“这是我给你的,你收着就是。” “可……”婢女露出为难的神情。 容止歌握住玉儿的手,轻声道:“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里就只有我们几个,你收了我的钱,我也不会让你做什么,堂姐不会知道今天的事情,你也能在堂姐手下继续当差。” 这的确是玉儿担心的事情,虽然有容止歌的保证,但她还是不敢轻易收下。 “你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赏钱,别有心里负担。”容止歌说道。 这一句话,让玉儿踌躇了一会,才终于下定决心,将碎银攥在手心,“谢谢大小姐赏赐。” “不必谢我。”容止歌摆了摆手,“这是你应得的,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玉儿连忙点了点头,感动地看着容止歌,“大小姐的恩德,奴婢一定会时时记在心中。” 容止歌笑而不语。 待玉儿离开,玲珑对容止歌道:“小姐,你对临春阁的婢女这么好做什么?她可是容梨的人,指不定怎么狼子野心呢……” 容止歌勾了勾唇,轻声道:“是容梨的人不错,但谁说不能将她变成我的棋子呢?” 玉儿还只是一个新到临春阁的婢女,她还未完全被容梨驯化,见识到了容梨表里不一的样子,难免会有怨言,而这个时候容止歌对她小施恩惠的话,她心里落差只会越来越大。 被容止歌拿捏,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第155章 我什么不敢? 临春阁。 容梨又心烦意乱地摔了一个花瓶,碎片散落了一地,她指着旁边的秋香道:“秋香,潇王那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吗?” “小姐,这话今日你已经问过几遍了。”秋香道,“潇王殿下那没有消息。” 容梨道:“可恨那负心汉,自从我回了容府,他就彻底杳无音信了!” 她说得咬牙切齿,可是又怒又恨,她又心里哀怨得很,自己把云明轩当做心尖上的人,虽然恼他得很,可容梨还是盼望着他的消息。 秋香见容梨面色不愉,立马宽慰道:“小姐,灵隐寺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想必殿下正苦恼得很。只要殿下忙过这阵子,肯定会立马来找小姐的。” “真的?”容梨抿了抿嘴。 秋香回道:“小姐,殿下多么关心在意你,还用奴婢跟你说吗?” 随着秋香的话,容梨也回想起了跟云明轩那些甜蜜的事情,也忍不住心中泛起来的幸福,娇嗔道:“那是!我可是殿下最爱的人,他当然在意我。” “那小姐还有什么着急的呢?”秋香拍了拍容梨的肩膀,轻声道。 容梨弯起眉,面上浮现出笑容,“的确,我着急什么?他怎么离开得了我?” 她和云明轩密不可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绝对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还沉浸在温柔的幻想中,屋外就传来了少女俏皮活泼的呼唤声,“堂姐,堂姐!” 容梨顿时从思绪中抽身,她脸一变,沉声道:“容止歌那个小贱人怎么又来了?” 秋香道:“奴婢先去拦着大小姐。” “不必。”容梨瞥了眼一地的狼藉,“你把这里收拾一下。” 秋香立马点头,“是。” 容梨提着裙摆踏出屋,收起自己那羞赧旖旎的情绪,又变回了那个和颜悦色的容家堂小姐。 抬眸看的刹那,容梨的笑容卡在了唇边。 “歌儿,你这是……” 少女穿着浅粉色的袄子,秀发被银簪束成娇俏可爱的月牙髻,衬得她更是面若桃花,如同坠落凡间的桃花仙不食人间烟火,这样单纯青涩的芳华,让人移不开眼睛。 容梨深深嫉妒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少女,她怎么能美成这个样子? 每次站在她面前,容梨都觉得自己像是臭水沟里的老鼠。 “堂姐,你也觉得我这身打扮好看吗?”容止歌转头看过来,冲容梨浅浅一笑。 “好……好看。”容梨忍着嫉妒的心情道。 容止歌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羞赧地低下了头,“堂姐也觉得好看的话,那想必潇王殿下肯定也会觉得我今天特别美吧?” “什么?”容梨猛地看向容止歌。 容止歌继续道:“今日殿下他陪着我在街上逛了好久,还给我买了不少东西,我看着有些也用不完,堂姐要不挑些能用的?” 容梨瞪大眼睛,控制不住地尖声道:“你今天一天都跟潇王在一起?” 这些天里云明轩不给她回信,反而倒是有心情陪着容止歌逛街? 她只觉得自己要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若不是还残存着一丝的理智,容梨真想刮花容止歌这张笑着的脸。 “是……是啊……”容止歌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怯生道,“怎么了,不行吗?” 容梨激动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去找潇王了!” “我去找潇王殿下,为什么要跟堂姐说?”容止歌盯着容梨,心中的冷笑也影响不了她面上无辜的表情。 “你怎么……你怎么敢……”容梨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脸色扭曲地阴狠盯着容止歌。 容止歌神色淡淡,声音幽幽,“我什么不敢?” 第156章 嫉妒 你怎么敢跟潇王厮混?! 这句话容梨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你”字一出,她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不能就在这里失去理智。 容梨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容止歌,“歌儿,你怎么敢偷跑出去跟潇王殿下幽会,万一被祖母知道怎么办?” “没事,我偷偷跑出去就是。”容止歌娇声一哼,毫不在意地道,“反正祖母在锦绣堂也不管我,只要我及时回来,会有谁发现?” 容梨的眼神彻底沉了下来。 在容止歌面前,她实在是狼狈得很,自己最爱的男人被她分享着,明明心头恨得要死,却不能表现出来一丝一分。 心里无声地嘶吼着,袖中的手指甲深深地卡入肉里,终于才让她有几分理智。 “歌儿,你还未出阁,不能总跟男子厮混在一起,万一让有心人知道了,只怕会编排我们容家。”容梨挤出笑容道。 容止歌满不在乎地道:“没关系,我出门都戴着面纱呢,不会有人发现的。” “歌儿,你偷跑出去跟潇王幽会这一次就算了,之后不能这么做了,哪有你这样上赶着去跟人出去的?” “可是……潇王殿下还答应我这几日都要陪我,我怎么能不去嘛。” 容梨脸色又白了几分,“什么?他答应这几日都要陪你?” “对啊。”容止歌无辜地点了点头。 “不行!”容梨厉声道,“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容止歌满脸不解。 容梨看着容止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补救道:“不是,我是觉得歌儿你不能总跟殿下幽会下去,不如等到许婚的时候,让殿下来跟你提亲,到时候见面不也更名正言顺吗?” “提亲?堂姐你真是提醒我了,等明日我见到潇王的时候,我会跟他提这件事情的!”容止歌一脸恍然大悟,点头道。 容梨心一抖,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必要这么着急吗?歌儿,你还小呢。” “不着急不着急!这婚事早点定下来,我也能早点能跟殿下光明正大的见面!”容止歌摇了摇头,挽住容梨的手,“好了,堂姐不说这些了,我今天带了这么多东西来,你快挑挑嘛!” 容止歌直接转移了话题,都不给容梨说话的机会。 “玲珑,快把东西都拿来。”容止歌吩咐玲珑。 玲珑忙提着东西走过来,容止歌看向容梨,“堂姐,我们去屋中挑挑吧?” 容梨脸色僵硬,“好……” 就这样,容梨被硬推着进了屋,容止歌将带来的东西摊在桌面上,大方地道:“堂姐,你赶紧挑挑!” 容梨盯着桌面上的东西,有胭脂、头油、布帛等等女子用的物什,而且她能看得出来,这都是京城最上等的铺子里买来的,基本一样就要百两银子,而这里足足堆了七八样。 从容梨跟云明轩私通以来,她都没有从云明轩那收到这般贵重的物品。 她嫉妒得发狂,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些东西全都砸了。 可是,理智让她不敢上前。 而容止歌这个时候,随手拿了一样胭脂送到脸前,灿烂地笑道:“堂姐,你看这胭脂的颜色,是不是很衬你?不如你试试吧?殿下说这个颜色适合我,可我年纪太小了,根本衬不起这样成熟的颜色嘛!” 第157章 喂狗 容梨脸上的笑都已经绷不住了。 容止歌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年轻貌美,自己就已经人老珠黄了,只配用这样老气的颜色了吗? 说话夹枪带棒的,容梨脸色白着,手又攥着袖子,要不是身上这料子好,恐怕都能被她直接手撕了。 “歌儿不也愁着年纪太小,总是不够成熟,正好拿这颜色镇镇。”容梨将胭脂推了回去。 容止歌摇了摇头,露出一派娇羞青涩的神态,“殿下说我这样正好,青春活泼招人喜欢,不必过分追求成熟。我想想也是,所以这胭脂还是送给堂姐用吧,堂姐正好长我几岁,用它刚好。” 容梨眼睫颤了颤,手攥得更紧了,“殿下不还说这颜色适合你吗?还是歌儿用吧?” “堂姐,你看男子哪会挑什么女孩用的胭脂水粉?”容止歌亲昵地挽住容梨的手,“殿下眼光不行,挑了这水粉我又不好拒绝,想着适合堂姐,我就答应下来了。” 分明是拿着这老气横秋的胭脂故意来羞辱自己,却能一口白牙地说是适合她才接下,容梨当真是要气笑了,这容止歌可真是好伶俐的口才啊。 容梨阴冷地盯着容止歌,笑容已经没有暖意,“殿下为你挑的颜色,我怎么能收,歌儿还是拿回去吧。” “可是……”容止歌咬了咬唇,“我都拿过来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堂姐生气了吗?为什么,堂姐不肯收呢?” 少女抬起眸,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委屈地注视着容梨。 容梨看着她,想道:容止歌到底什么时候惯会用这种招数了?从前的她,任性跋扈、无可救药,虽然空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可是论谁都不会喜欢一个这样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 也是灵隐寺的时候,容止歌学会了用哭用装可怜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歌儿,这都是殿下送你的心意,你怎么能转送给别人呢?”容梨抬手替容止歌撩起脸侧的发丝,温柔地道,“乖,都收回去吧,堂姐只要知道歌儿你有这份心思,我就很高兴了。” 容止歌吸了吸鼻子,轻声道:“可我也用不完嘛,堂姐不要这胭脂,也看看其他的,那都是我自己挑的。” 她给玲珑使了个眼色,玲珑立即将东西整理好一一摆给容梨看。 “堂姐,你看这头油、水粉和口脂,质量成色都顶好,你把这些都收下吧!”容止歌指着那些东西说道。 容梨扫了一眼,脸又僵了几分。 这石楠花味的头油,烟紫的水粉,还有像是重病多年的重紫口脂,哪一样拿出来都不是普通女子能用的东西。 能把这些东西都用齐全了,估计也只有那些青楼里的半老徐娘,用来掩盖自己那衰老脱相的可怖样子吧! 容梨看了容止歌一眼,几乎断定这些东西都是她故意拿来恶心自己的。 “既然歌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都收下吧。”容梨微微一笑,说道。 容止歌忙点头,露出开心的笑容,“堂姐愿意收下就好,那我就不叨扰堂姐了,先走了。” 容梨道:“我还在禁足,就不送了。” “改明儿,我会去祖母那求情的,这灵隐寺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禁足堂姐呢。”容止歌道。 “可能祖母现在还没消气吧。” 容止歌拍了拍容梨的手,“放心吧堂姐,祖母最宠你了,气也就气这一会儿,到时候我说句软话,堂姐你再服个软,祖母肯定不会再禁足你了。” 容梨脸色变了变,“好。” 她现在一副真心为自己好的样子,怎么就忘了当时自己跪祠堂逼宫的事情了?若不是她先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了,容梨能沦落地到现在被禁足和削减用度吗? 容梨想笑,却也笑不出来。 待容止歌离开,容梨猛地看向桌子上那些东西,瞧见那赫然在目的胭脂,暴跳如雷地掀翻桌子,歇斯底里地道:“贱人!贱人!” 人走的时候没有带走这胭脂,而是将她留下来,仿佛就是在故意提醒她自己刚刚遭受到的羞辱。 容梨倏地上前,朝着胭脂狠狠踩了几脚。 这动静,顿时惊到了屋外的秋香。 “小姐,你这是……”秋香刚把另外一间的屋子收拾干净,就听到隔壁噼里啪啦的响声,走过来一看才发现魔怔的容梨。 容梨阴冷地转头,厉着嗓子道:“把这些东西全部剁碎了喂狗!” 第158章 连环计 秋香一愣,看着地上那些胭脂水粉。 现在都已经摔在地上化为齑粉了,也分辨不清楚原来是什么样子了,但秋香不明白这些女子用的物品,怎么就让容梨气成这样? “小姐,这些东西喂狗,它们也不吃……”秋香踌躇道。 容梨被气昏了头,根本不听这些,“我让你去你就去,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秋香不敢再触容梨的霉头,连忙点了点头,去外面叫人来处理屋内的一片狼藉。 等屋中收拾干净了,秋香才小心翼翼地道:“小姐,都按照你吩咐得去做了,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去打点一下守卫,我今天要出门。”容梨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她阴沉着脸色道。 秋香惊讶道:“小姐,这可使不得,你还在禁足,万一偷跑出去的事情被发现了怎么办?” 容梨斜睨秋香,冷声道:“我还需要你来教我做事?让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是……是。”秋香不敢多言,连忙转头出了屋子。 . 从临春阁出来,容止歌便觉得神清气爽,瞧着容梨那敢怒不敢发作的样子,身心都愉悦极了。 玲珑也跟着笑呵呵道:“小姐,我当时看堂小姐,那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笑死人了!” “现在容梨只怕是如坐针毡了。”容止歌轻声道,“她的好情郎不给她回一封信,反而陪着我在街上到处乱逛,我不信容梨能忍得下去。” 别的事情,容梨都能忍。 但是关于云明轩,容梨绝对忍不下去。 她的依身屏障都来自于云明轩,所以容梨绝不可能允许容止歌染指自己的男人。 容止歌知道容梨最在意的就是云明轩,所以一早她就派红芍将容梨送去潇王府的信全部拦截了。 不管容梨写多少诉说衷肠的信,云明轩都不会收到一封。 然后,再由容止歌来告诉她,她最爱的男人不给她回信,反而与别的女人甜甜蜜蜜。 以容梨那善妒的性子,她定然会恨不得立马冲到云明轩的面前要一个说法。 容止歌轻笑一声,容梨这个女人狠是狠,可惜偏偏要自欺欺人,沉浸在那甜蜜乡中,那就注定她绝对不可能玩得过自己。 “小姐,你这一招可真绝,只怕现在堂小姐已经都气得要杀人了吧!”玲珑捂着嘴偷笑道,心里也颇为爽畅! “她不仅想杀人,还要去找自己的好情郎呢。”容止歌笑起来,目光带了几分戏谑的兴味。 玲珑惊讶道:“所以小姐才特意打扮地这么隆重,原来都是故意激堂小姐发怒的!” “我只是略施小计,容梨就受不了了。”容止歌嘲弄道,“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没有定力,轻易就能被我激怒。” 玲珑崇拜地看着容止歌,称赞道:“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容止歌勾了勾唇,淡然道:“好了,我们回去吧,就等着今晚来一个瓮中捉鳖,我倒要看看,她容梨还能怎么巧言善辩。” 玲珑连忙点了点头,“是。” 容梨还不知道,容止歌早就设好了连环计等着她跳进去。 第159章 演一场戏 夜幕下哪里都静悄悄的,临春阁里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悄悄地从月门溜出来。 “小姐,奴婢已经打点好了,马车就在侧门外,你出去坐马车就可以直接到潇王府。”模样清秀的姑娘对着身边的人轻声道,“但是小姐,你必须要赶在巡逻的守卫换岗之前。” “我知道了。” 回答的人正是容梨,她为了偷溜出去,特意假扮成丫鬟。 正如容止歌想得那样,容梨连多等一日都忍不了,赶着夜里都必须要去见云明轩。 秋香道:“那小姐,你赶紧去吧,奴婢会在这里放风的。” “我知道了。”容梨点了点头。 秋香推开侧门,跟守卫通过气后,看着容梨上了马车,然后消失在黑夜中。 不时,有一阵冷风吹来,秋香在屋檐下站着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她抱住自己的身体,看向天边的弯月,喃喃道:“小姐,你可得赶紧回来啊!” . 红芍敲响了亮着灯的屋门,轻声道:“小姐,人已经离开容家了。” 漫不经心的声音传出,“继续盯着。” “是。”红芍点头,悄悄地没入了黑夜中。 屋内,昏暗的烛光倒映在帷幕,少女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玲珑在一旁奉茶,轻声道:“小姐,夜都深了,还不休息吗?” 容止歌手握书卷,撩了撩脸侧的发丝,声音很淡,“不着急,这好戏才刚刚上演,没了我,这戏可唱不下去了。” “小姐,你这身体大病初愈,还是先休息吧,等红芍来了,我再叫醒小姐。”玲珑担忧道。 容止歌轻声笑了笑,“没事,不差这一下,等见了容梨仓皇失措的样子,我才能睡得更香。” 玲珑也不好再劝容止歌,只能点了点头。 夜很长,容止歌看着话本子消磨时间。 她心里估算着时辰,觉得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书,对身边的玲珑道:“锦绣堂那边什么情况了?” 玲珑道:“我去看看。” 玲珑退出屋子,不过一会儿就回来,“小姐,锦绣堂的老夫人已经睡下了。” “知道了。”容止歌点了点头,“那今日可真是对不起祖母了,她恐怕今夜没法安眠了。” 这时,红芍再度敲响了门,“小姐,容梨刚出潇王府,大概半个时辰会到容家。” 容止歌的神色终于舒展开来,她脱了外衫,推开门对红芍道:“有刀吗?” “小姐?”红芍不解,“你需要刀做什么?” 容止歌看着红芍,轻声道:“你是容家暗卫,肯定带着利器吧?不管你拿什么东西都好,朝着我手臂这里划一口。” 她指着手臂上方,神色十分认真。 玲珑惊道:“小姐!你疯了!” 容止歌摇了摇头,“我没疯。” “小姐,你的计划……”红芍不经意摸了摸自己腰间,蹙眉道,“有必要伤害自己的身体吗?” 她知道容止歌正在给容梨下套,可也不至于要自残来达成目的吧? 容止歌毫不在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红芍,你惯会杀人,相信一定能把握分寸。” “我不能伤害小姐。”红芍摇了摇头。 容止歌道:“你来动手,总好比我自己动手,我实在掌握不好力度。” 红芍道:“可是……” 容止歌看了红芍一眼,突然抬手朝着其腰间伸去,拽住藏在衣内的匕首就果断抽了出来。 “小姐!”红芍立马阻止。 可红芍的速度很快,但容止歌比她更快,面不改色地朝自己手臂狠狠一割,衣服被划烂后,肌肤是一瞬间出现一道痕迹,血珠猛地涌了出来,浸湿了衣服。 红芍和玲珑都惊呆了。 容止歌看向红芍,笑了笑,“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自己来实在无法控制力度。” 红芍说不出话来。 她意识到自己这位新主子,究竟是有多狠了,不止是对敌人狠,对自己也同样狠。 玲珑慌张地上前捧住容止歌的手,“小姐,你不痛吗?我现在给你止血!” “不用。”容止歌拒绝了玲珑,“我还需要它演一场戏。” 第160章 乱套 夜深人静的时候,容府的人几乎都进入了梦乡。 突然一声尖叫将这夜幕撕开,“有刺客,有刺客!” 整个容家顿时乱了。 屋檐上,一个黑衣人在上面轻松地翻跳,被惊醒的下人们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疯狂尖叫。 而这时容家的守卫才姗姗来迟。 黑衣人瞥了那些守卫一眼,轻嗤一声,撑着屋檐一脚连连踢了几块瓦砾,这些瓦砾就像是暗器,如离弦的箭矢,飞速地冲向那些守卫。 守卫们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直接就中了招,当即就晕了过去。 “你!” 守卫中有人怒不可遏地看着那黑衣人。 “追,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守卫们纷纷追向了黑衣人,而黑衣人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整个人轻松一跃,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人就不见了。 守卫们愣住,“人呢?” “搜,肯定还在府中!” 他们手忙脚乱地开始在府中大肆搜捕。 “发生什么事情了?” 容清河听到这搜捕的动静,自然是坐不住从屋中走了出来,看着府中的守卫。 守卫道:“有刺客闯进来了!” “什么?”容清河脸色一变,“他往那里去了?” “不知道!那刺客狡猾得很,一下子就溜没影了!我们现在只能全府进行搜捕刺客的下落。” 容清河扫了守卫们一眼,厉声道:“连个小小的刺客都抓不到,容家养你们有什么用?!吃干饭的吗!” 他们没人敢说话,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 容清河又道:“给我继续搜!我也会一起找这刺客的踪影。” “是!”守卫点点头,纷纷散开各司其职。 而容清河蹙眉看着天边这凉凉夜色,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接下来,容家就像是被黑衣人戏耍似的,守卫一路搜捕他的踪迹,可那黑衣人神龙不见尾的,隐于夜色之中也就算了,还时不时会突然跑出来与众守卫打个照面。 就这样跟猫捉老鼠似的,守卫被那黑衣人玩弄得团团转。 一大堆人就这么跟黑衣人在府中跟游龙戏水,连连追了半个时辰都没摸到那黑衣人的影子。 守卫们心中都窜起火来,可还是拿黑衣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出现了!刺客在东院!”随着一人的呼声,守卫纷纷又从西院掉头往东院跑。 东院的围墙上,黑衣人足尖轻点,身姿轻盈地在屋檐上来去自如,这些来抓他的人都只能在底下干瞪眼看着,即便守卫也想追上屋顶,可是才刚爬一两下,就从上头直接摔了下来。 而再看那刺客,在屋顶上信步闲庭的,犹如走在平地。 这些人气得要命,想把黑衣人拽下来,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直到,一个身影从屋檐下窜出,猛地攀上了屋顶,掌风如雄虎朝着那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一惊,忙抬手去挡。 但,那人却突然调转攻势,朝着黑衣人下盘踢去。 黑衣人也提气抬脚挡住了那人的攻击,两人顿时碰撞在一起。 第161章 就好像…… 他们的手上也没有闲着,互相交错攻击,可都被对方挡得严严实实的,就这么僵持在了一块。 遮了月亮的迷雾突然散开,月光洋洋洒洒地浇下来,终于让人看清了这突然出现的少年郎面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容清河。 黑衣人眼神一惊,手顿时一松。 容清河微微蹙眉,抓住这个机会,一记横扫腿朝着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屈臂挡住这重重的攻击,然后另一手将容清河的腿往前一压。 “你你你……”容清河惊道,整个人仰头倒下。 他真是没想到黑衣人会挡住自己这一击,然后反而将他的腿直接推了回来,这种情况未免实在是离谱。 而黑衣人趁着少年郎不察重心往后一仰的瞬间,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着旁边一跃,顿时消失在了夜色中。 底下的守卫惊道:“少爷没事吧?!” 容清河在即将从屋顶掉下的一瞬间,立马用手撑住了屋檐,这才及时止住了自己下落的趋势。 “我没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追刺客!”容清河急着喊道。 守卫这才反应过来点头,“是是是!” 然后一大批人连忙追着那黑衣人离开。 至于容清河攀着屋檐就跳了下来,平稳地落地。 他看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露出几分复杂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刚刚跟他交手的人那招数路子很是熟悉。 就好像…… 答案马上就要从嘴边说出来了,容清河盯着自己的手,“是……” “三少爷!不好了!大小姐受伤了!”下人急匆匆地跑到了容清河的跟前。 “阿旺,你说什么!歌儿受伤了?!”容清河震惊道。 阿旺连连点头,“是啊!大小姐现在就在前堂避难呢,守卫也在那守着。” 容清河顾不得去想那刺客的事情,立马道:“走!” 一想到容止歌出事了,容清河就慌得不行,他急不可耐地冲到了前堂。 “歌儿,你没事吧!” 容清河惊慌失措地扫视一周前堂,才在角落发现面色苍白的容止歌,顿时两步并作一步地冲上前。 “三哥,你来了啊。” 少女脸色厌厌地窝坐在小小的梨花木椅上,手臂虚软地耷拉在椅子的扶手上,鲜血顺着梨花木椅上一直往下流,掉落在地上已经形成了一小滩的血迹。 容清河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视线一寸寸地往上移,才终于看到了那纤弱无力的手臂上——那血淋淋的伤口,腥红的液体几乎将少女的衣服都浸湿。 “歌儿,你的手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刺客干的?!”容清河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低吼道。 容止歌苍白着嘴唇,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刺客突然闯进来就要杀我,我躲闪不及就被他伤到了手臂……” 玲珑在一旁哭着道:“要不是我听到小姐的尖叫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容清河一想到容止歌从鬼门关那走了一圈回来,急得都快哭了,捧着容止歌的手臂,有点无措地道:“歌儿,痛不痛啊?是三哥没用,竟然又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三哥,这怎么能怪你呢?”容止歌摇了摇头,轻声道,“是那个刺客不好。” 容清河还是一脸自责,“二哥之前还跟我说,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就由我来保护你,可是我都怎么保护的,还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我干脆死了算了!” “没事!”容止歌抬起自己完好的手握住容清河的右手,“只是一点皮肉伤罢了。” 容清河好好的一个大男人,眼圈红红地道:“可是很痛不是吗?明明很痛,现在还假装这么坚强,歌儿你放心,等抓到那刺客以后,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容止歌冲容清河笑了笑,“好,我知道三哥肯定会为我报仇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容止歌知道,这个刺客肯定是找不到了,手臂上的伤,本来就是容止歌自己割的。 容清河紧张地看着容止歌的伤口,说道:“那现在哥哥给你包扎。” “嗯。”容止歌点头。 玲珑道:“我这里有手绢。” 她立马掏出手绢递给容清河,少年郎接过来以后十分小心翼翼地给自家妹妹包扎。 包扎着,容清河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怎么只有玲珑在这里,红芍呢?” 虽然这一问,好像是不经意。 但这种时候,却有点莫名的试探。 一旁的玲珑都微微变了脸色,露出几分紧张的神情,不禁看向了一边的容止歌。 第162章 我们抄近路 容止歌比玲珑镇定多了,她面不改色地说道:“那个刺客伤了我逃走以后,红芍就跟着追过去了。” “是吗?”容清河蹙眉,“那我怎么没有见到她,我刚刚还跟那个刺客交过手。刺客狡猾的很,跟我交手了一番就逃走了。” “那刺客这么厉害,竟然能从三哥的手中逃跑?那红芍独自追过去,岂不是……”容止歌露出担忧的神情。 容清河马上安慰道:“你放心吧,红芍可比我厉害,就算自己追过去也没事的!” 容止歌露出放心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 只是,她的心情却不是特别美好。 她没想到容清河居然会撞上假扮刺客的红芍,这真的是计划外的一环了。 不过幸好,红芍也是个聪明的,没有跟容清河纠缠。 否则,按照三哥的敏锐,肯定会发现哪里不对劲的。 容清河道:“好了,包扎好了,歌儿,你现在还觉得伤口痛吗?” “放心吧,三哥,我之前已经做过紧急处理了,不痛的。”容止歌冲容清河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 只是,少女的脸色实在是太苍白了,即便容清河知道,容止歌现在是想让自己安心,可那虚弱的微笑只会让容清河更加心疼她。 容清河心疼地抱住少女,“歌儿,没事的,痛就跟三哥说。” 容止歌趴在容清河的胸口上,声音很淡,“三哥,放心吧,我真的不痛。” 再痛,也不会比前世被掰碎指骨的连心之痛还痛。 从容清河与黑衣人交手后,守卫一直追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去,而这样大肆的动静也顿时惊扰了锦绣堂的老夫人。 老夫人起身,对着屋外守夜的婢女道:“发生什么事了?” 婢女慌张的声音传来,“好……好像是有刺客,现在守卫正在抓呢,老夫人您就在屋中别出来,小心刺客。” “什么,刺客?”老夫人惊道,“其他人没事吧?” “不……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婢女的声音都带上了点哭腔,像是吓得六神无主了。 老夫人又急又担心,“不知道,就给我去打听!” 婢女快哭了,“可是外头还有刺客,奴婢……奴婢不敢去……” “你这废物,要你有什么用!”老夫人气得胸绞痛,连连捶胸。 这时,屋外传来嬷嬷的声音,“老夫人别担心,老奴已经去看过情况了,只有一个刺客,守卫正在抓呢,但是……” “但是什么?”老夫人立马追问道。 嬷嬷踌躇道:“那刺客好像是要刺杀大小姐,但是被婢女发现,伤了大小姐后就逃了。” 老夫人不敢置信,“什么!歌儿没事吧?” 一口气提上来,老夫人连连咳嗽几声,嬷嬷着急道:“老夫人别急,大小姐没事,只是伤了手臂,一点皮肉伤而已,现在正在前堂避难,三少爷也守着呢。” “伺候我更衣,去前堂!”老夫人道。 . 马车停在容家侧门,容梨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秋香,秋香,开门,是我!” 很快,侧门从里头被打开,秋香一脸焦急地迎上来,“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府中都乱套了!” “我出去的事情被发现了?”容梨脸色一变。 秋香摇头,说道:“不是!是府中突然有刺客,现在守卫正在抓呢,挨院搜查,要是查到临春阁,小姐不在的话可就完了!” 容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焦急道:“我们赶紧回临春阁!” “我们抄近路。”秋香道。 容梨点了点头。 两人十分紧张地沿着小路一直朝临春阁摸去。 本来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守卫,两个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只要再过一个拐弯,就能十分顺利地回到临春阁了! 容梨露出了几分安心的神情。 可好景不长,突然从一边的树上,一个身影猛地窜了出来,就这么越过容梨和秋香。 在月色下,利器那寒寒闪着的光尤其明显。 容梨与身影交错的瞬间,见到了那人腰间带着鲜血的匕首,她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了,说不出来的惊恐。 秋香也看到了那人的匕首,吓得腿脚发软,顿时跌坐在地上。 “刺……刺……”秋香指着黑衣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梨脸色微变,忙狠狠瞪了秋香一眼。 第163章 想想办法 这个该死的蠢货!说出来干嘛! 本来那黑衣人应该只是路过,现在秋香直接指出来他是刺客了,难免不会想对她们俩杀人灭口。 容梨紧张地看着那黑衣人,生怕他掏出自己腰间的匕首。 只是,黑衣人不过是扫了她们一眼就掠上墙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容梨顿时松了一口气,看着秋香道:“你这蠢货,大惊小怪做什么,你怕不怕死啊?!” 秋香哭丧着脸道:“对不起小姐,我见到那个人带着匕首,实在是下意识反应……” “好了,别说了,赶紧站起来!”容梨不耐烦地道。 “小姐,我站不起来。”秋香慌张道。 容梨厉声斥道:“废物!赶紧爬起来!” 秋香咬了咬牙,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膝盖,艰难地起了起身,腿脚发软的她,连续动了几次才终于站了起来。 “小姐,我们走吧!”秋香看向容梨。 容梨没好气地白了秋香一眼,两人正打算离开。 可突然,一道声音划破长空,“刺客往侧门去了!我们赶紧追过去!” 容梨脸色一变,暗道不好。 下一刻,从拐弯处一堆守卫冲了出来! “在那里!”守卫见到站在那的容梨和秋香,扯着嗓子喊道。 夜色下,容梨跟秋香两个人穿着丫鬟装本来就不起眼,既看不清长相,也难以分辨男女,何况这种时候突然出现两个人在刚刚黑衣人经过的地方,这些守卫被黑衣人戏耍太久了,一头热根本不会分辨什么,就只会将容梨跟秋香认定是刺客! 于是,随着声音落下,那些人朝着容梨跟秋香直接涌了过去。 秋香吓得脸彻底白了,“这……”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跑啊!” 容梨扭头拽着秋香狂奔!那些守卫看到两人逃跑,更加认定她们就是刺客。 但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刚刚出现的刺客只有一个人,这里突然变成两个人,本来是个古怪有疑点的事情,可守卫管不了那么多,被那刺客戏耍得团团转,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是怎么东出现一下,右出现一下的,没准就真的是两个人呢? “你们两个,别跑!”守卫呵斥道。 秋香吓腿脚一哆嗦,差点直接摔到地上,要不是容梨拉住她,只怕秋香已经被那些人抓住了。 其实,容梨跟秋香完全可以不用跑,只要跟那些人表明身份,这场危机就解决了。 但容梨是万万不可能这么做的,她可是一直被禁足在临春阁的,要是这种大晚上出现在容府的其他地方,而且还是离侧门这么近,就是傻子都知道容梨是去做什么了。 所以,容梨绝不能被这些守卫抓住。 容梨一边跑,一边痛恨自己怎么连连遇到这种破事。 “小姐,怎么办?我们不会被他们追上吧?”秋香看着背后穷追不舍的守卫,泛着泪光哭道。 “哭什么哭,有这个心思哭,还不如赶紧想想办法怎么逃出去!”容梨呵斥了一声,烦躁地道。 秋香呜呜哭着也不敢说话,只能跟着容梨一直朝前跑。 第164章 是我躲进去 可是秋香一个婢女,哪里有什么体力,而且实在是太慌张了,根本跑不了多快,完全就是在被容梨拽着跑。 久了,容梨都觉得累,开始嫌弃秋香是个累赘。 说到底,如果不是秋香这个废物一开始耽误了时间,她这个时候早就回到临春阁了,而不是在这里被一堆人追着跑! 容梨越想,心就越冷。 正好,遇到了一个拐角,这里有不少放杂物的屋子,她们所幸一开始离那守卫就很远,所以跑起来也非常适合躲藏,所以到了这里的时候,那些守卫还没有追过来。 但是按照,容梨和秋香两人的力气,继续跑下去,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一起被抓住。 容梨是不可能被抓住的,所以…… 然后,她终于阴冷地看向了秋香。 “秋香。”容梨轻声道。 秋香看到能躲藏的地方,惊喜地看着容梨,说道:“小姐,你看我们躲到屋子里去,先避避风头!等那些人追过去了,我们再抄近路回临春阁。” 容梨点了点头,“好。” 秋香说道:“那我们快进去吧!” “躲在里头的确很安全,但是……保不准守卫到时候会搜过来。”容梨淡淡道,“秋香,你不是说,那些守卫正在府中大肆搜捕吗?那他们应该不会放过这种适合藏人的地方吧?” 秋香一愣,露出慌乱的神情,“那怎么办?那些守卫马上就追过来了!” 容梨微微一笑,自己走进屋中,“所以,是我躲进去。” “什么?”秋香傻了,呆愣地看着容梨。 容梨居高临下地看着秋香,十足的命令口吻,“你去吸引那些人的注意。” 秋香立马摇头,哭道:“小姐!我不行的!那我到时候肯定会被他们抓住的!” “所以呢?”容梨反问道。 秋香惊愣的看着容梨。 容梨又道:“你被抓住,总好比我被抓住吧?” 秋香傻傻地看着容梨,喃喃道:“小姐,我要是被守卫当做刺客抓住的话,我肯定没有活路了!这难道是叫我去死吗?” “你死,总好比我死。”容梨不屑地道,“我的命可比你精贵得多!” “不,我不想死……小姐,我求你了,让我跟你一起躲在里面吧!”秋香慌乱地摇头,身子拼命地想要挤进屋中,可是被容梨挡得严严实实,她只能苦苦地哀求。 容梨毫不在意地道:“秋香,你好好想想,你那年迈的老母亲,还有正在上学堂的弟弟,你们一家,可都是靠我接济……” 话未尽,但已尽意。 秋香彻底明白容梨的意思,苍白的嘴唇哆嗦了几下,说道:“我知道了。” 容梨露出得意的笑容,抬手按住秋香的肩膀,“秋香,我会记住你今天的牺牲的。” 然后手一用力,无情地将她推了出去。 秋香连连向后跌走了几步,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屋门冷酷地关上,秋香颤抖地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紧闭的屋门一眼,一咬牙冲了出去。 “人在那!” 守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秋香惊恐的泪水猛地涌了出来,哭着朝前跑。 第165章 古怪 长廊外,嬷嬷扶着步履蹒跚的老夫人有些急促地走近大堂来。 老夫人扫视一周,见到坐在那小脸苍白的容止歌,顿时撇开嬷嬷,一步一步地踱到了她的跟前,“歌儿,你没什么事吧?” “祖母?”少女恹恹地抬头,露出有些茫然的神情。 少女的手臂软软地耷拉着,虽然伤口已经被包扎,可是血不是那么快能止住的,一直在往外渗出浸湿了手绢,十分的惨烈。 “歌儿,你的手臂……”老夫人看到容止歌的伤,差点吓得晕厥过去。 容止歌瑟缩了一下身体,虚弱地笑了笑,“祖母我没事。” 一旁的容清河顿时斥了一句,“怎么没事?!你手臂都伤成这样了!”说着,容清河又看向了老夫人,“祖母!这刺客绝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一定是我们府内有人与那刺客里应外合,否则如何能如此精准地就刺杀到了歌儿?” 老夫人脸色微沉,“你的意思是说,府中出了叛徒?” 容止歌颤了颤眼睫,显然这个事态的发展已经朝着她预想外的发展了,但是…… 她不经意间看了容清河一眼,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除了这个解释,我想不到那刺客是如何准确找到揽月阁刺杀歌儿的。”容清河斩钉截铁地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容清河道:“等刺客抓住了,仔细审一审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守卫还没抓到人吗?”老夫人蹙眉道。 一旁的守卫都不敢搭话。 这时,堂外传来中年男子忧心思虑的声音,“母亲,你没事吧?” 老夫人听见声音,心情缓和了几分,顿时扭头看过去。 容航不急不慢地走进来,身旁还跟着陈氏。 这两个人眼中压根没有容止歌跟容清河两人,心思都只在老夫人身上,容航一副好儿子的样子先走到老夫人面前,口吻全是对老夫人的关心,“我听说府中遭了刺客,母亲,你没有被刺客惊扰吧?” “是啊,我们在临春阁一听到刺客的消息,就连忙赶到锦绣堂,可没想到,大家伙都聚在前堂这了。”一旁的陈氏赶忙附和地点头。 老夫人瞥了陈氏一眼,神色并没有多少变化,“歌儿受到刺杀,在前堂避难。” 陈氏一惊,像是才发现似的看向老夫人身后。 容止歌微微抬头,目光落在陈氏身上,咧了咧嘴,“二叔二婶怎么只有你们来了?堂姐呢,堂姐怎么不在?” 陈氏顿了顿,装成多担心容止歌的样子凑过去,“先别管梨儿了,倒是歌儿你手臂上受了这么重的伤,没事吧?” “皮肉伤,死不了就是。”容止歌幽黑的瞳孔反射着冰冷的光,“我还是更担心堂姐,现在那刺客还没被抓住,一直在府中乱窜,我担心堂姐会与那刺客碰上,二婶,堂姐现在一个人在临春阁吗?不需要派人过去保护吗?” 陈氏脸色讪讪,只能看向一边的容航,投去求救的眼神。 容航顿时轻声道:“歌儿,你就不要担心你堂姐了,她现在正在来的路上呢,身边有人照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容止歌看了容航一眼,笑了笑,“那就好。” 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她知道,陈氏跟容航也不知道容梨去哪了,估计也不清楚现在容梨正面临着什么吧。 今天这个局,本来就是容止歌为容梨设下来的。 少女微微侧着脸,神色苍白,可是苍白下却带着一种近乎睿智的妖魅。 容航免不了多看容止歌一眼。 他总觉得,容止歌刚刚的那个笑古怪极了。 第166章 秋香 约莫等了一会,外头杂乱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几个守卫拖着一个人十分粗暴地走了进来,那人身体掠过门槛上,还发出了一声难忍的痛吟,就这么被守卫一把推到了堂中央。 那人丫鬟打扮,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衣服脏兮兮的,手上还有挣扎过的痕迹,就这么撑着地爬起来,露出自己满脸泪痕的脸。 众人看清楚了她的长相,陈氏震惊道:“秋香?!” 容航的脸色变了变。 容止歌不禁看过去,竟然只有秋香一个人被抓到了这里,她不禁嗤笑了一声。 一边的玲珑不禁抓住容止歌的袖摆,轻声道:“小姐,这……” 容止歌脸色很淡,“没事。” 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容止歌猜都能猜出来,无非就是容梨把秋香推出去顶包了。 秋香缩了缩身体,她嘴里还堵着布团,说不出话来,只能支支吾吾地发出一些听不懂意思的声音。 陈氏看向守卫,“这是怎么回事?” 守卫道:“她就是府中的刺客。” “这不可能!”陈氏惊愕道。 容清河也微微蹙眉,看向守卫道:“你们是怎么断定她就是刺客的?我跟那刺客交过手,刺客武功高强,跟我不分伯仲,怎么可能是她这个弱不禁风的婢女?” 守卫立马回答道:“当时我们一路追着刺客过去,然后发现刺客与这个婢女在一块,在追逐过程刺客将她甩下,我们就果断将她抓住了,之后一直在府中搜寻刺客的下落,但却没有发现踪影。” 守卫的这番话,就相当于证实了容清河的猜想。 一边的老夫人脸色大变,死死地盯着那秋香。 容清河目光冷了几分,看向秋香道:“你跟刺客勾结,你好大的胆子!” 秋香被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助地摇头,眼里不停地流出眼泪来。 容止歌看着秋香,说道:“三哥,我看秋香似乎有话要说。” 容清河瞥了一眼守卫。 守卫立马上前将秋香嘴里的布团扯了下来,那一瞬间婢女重获自由,便立马磕头求饶,“我不知道刺客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但我绝对没有跟刺客勾结在一起!我真的跟刺客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当着三少爷的面你还敢说谎!与你一起逃窜的人分明就是刺客!”守卫顿时呵斥了一声。 秋香一噎,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疯狂摇头道:“不是刺客,不是刺客,是……” 那个名字卡在嘴边,秋香想说却不敢说。 容止歌望着秋香这幅样子,心里已经大抵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轻笑一声,正要开口,旁边指责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秋香!我们容家平日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居然跟刺客连起手来要害大小姐!” 是陈氏,容止歌扭头看过去。 陈氏已经露出痛不欲生的伤心神情,这眼泪说掉就掉,拿着袖子掩面,哭丧着竟然比容止歌还气愤。 想来陈氏是猜到了,当时在秋香身边的人就是容梨,才会突然出言打断。 容止歌轻嗤一声,欣赏着这场狗咬狗的戏码,心里还有点愉悦。 秋香还是不停地摇头,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磕磕巴巴地道:“我真的没有要害大小姐……我真的没有,我是被冤枉的,只是恰巧出现在那里,然后就被守卫当做是刺客的同党抓住了。” 守卫听不下去了,这不就是在故意说他们滥竽充数吗? “你既然只是恰巧出现在那里的话,那你大晚上的时候为什么会在侧门附近?难道不是为了跟刺客通风报信吗?”守卫指责道。 第167章 为你做主 容清河的脸色跟着沉了下来。 秋香瞬间就慌了,她左顾右盼,微微抿着唇,迟迟不敢说话。 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中就是心虚。 但容止歌知道,秋香是不敢讲真正的原因,她被容梨威胁了。 “少爷,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这肯定是心虚了!她绝对是跟刺客勾结在一起了,干脆把她拖下去好好审问一番,逼她说出刺客的下落!”守卫横了秋香一眼,对着容清河道。 这句话砸下来,叫秋香吓得魂飞魄散,她惊得脸色惨白,尖叫道:“不要,我不要!我真的跟刺客没有任何关系!三少爷,我求你了!别把我拖下去,我是无辜的……” 容清河微微皱眉看着秋香。 看她神情如此害怕慌乱,的确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心中顿时有点迟疑。 容止歌看出容清河这举棋不定的样子,心中感叹自己这个三哥哥性子耿直对人总是太心软了点。 不过没事,容清河心软,但她不是。 容止歌轻声咳嗽,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起身。 一旁的玲珑连忙起身扶住她。 容清河惊道:“歌儿,你起来做什么,快坐下。” 老夫人脸色也不好,严肃地制止道:“身上还有伤,你跟着瞎凑热闹做什么?好好坐着!” 陈氏却很紧张地看着容止歌,不由地攥紧了衣袖,每次这个小贱人一站出来肯定就没什么好事,她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 “三哥,祖母,我有些话想跟秋香说。”容止歌微笑道,只是小脸苍白着,这个笑容委实看着让人心疼。 “什么话?”容清河一脸忧心,“这里的事都交给三哥,你好好坐着。” 容止歌摇了摇头,“没事的三哥,我就问几句话是了,问完我就不掺和了。” 容清河看着容止歌那嘎白的脸,还是点了点头,“你问吧。” 容止歌扭头看向秋香。 秋香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面对容止歌的眼神,脸上除了泪水就是渗出来的冷汗。 “秋香,你说你跟刺客没关系,那你作为堂姐的贴身婢女,你深夜不在临春阁呆着,去侧门附近做什么?”容止歌问道,“你说与你在一块的人不是刺客,那是谁?” “我……我……” 面对容止歌的质问,秋香根本说不出有力反驳的话来。 她不能将容梨供出来,可是无论怎么找理由,都解释不了自己出现在侧门附近的事情,秋香知道自己是彻底陷入了死局,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变得十分绝望。 容止歌又道:“你可知道,你作为家奴与外人勾结刺杀府中主子,不光是你要被乱棍打死,就连你的亲人也要被连坐,无法幸免于难?” 秋香猛地睁大眼睛,看向容止歌。 “你是堂姐的婢女,我不想看到你白白丢了性命。”容止歌露出伤心的表情,“所以,你要是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你别怕,祖母就在这里,她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秋香顿时咽了咽口水,她被容止歌说动了,脸上有些动摇。 说到底,她为什么要白白就给容梨牺牲?她可不想死,她还想活着! “我说,我都说……”秋香立马跪在地上磕头,哭着道。 容止歌微微一笑,“别着急,慢慢说,只要你说得都是实话,我会为你做主的。” 陈氏脸色巨变,露出十分阴狠的眼神,这个容止歌口舌怎么这般伶俐,短短三两下居然就能挑拨别人的情绪,把人彻底带偏。 这要是,真让秋香把容梨给供出来,那可就完了! 她左思右想,绞尽脑汁想扯出个借口来对付秋香这小贱蹄子。 长廊上,女子那惊愣的声音蓦地传来,“秋香,原来你在这里!” 第168章 落幕 这一声,叫本来充满希冀的秋香,突然脸色慌张了起来,身子不由地颤抖了起来。 容止歌微微皱眉,她抬头看过去。 容梨此时已经换了身衣服,秀美的眉眼还有被勾勒过的精致漂亮,不过容梨却已经将胭脂水粉都临时擦掉了,虽然眉眼还有点痕迹,但也不是特别明显,在场的人也不会注意到她这个地方。 女子脸上的惊愕不假,她一边走进来,一边指着地上跪着的秋香,“秋香,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老夫人蹙眉道。 容止歌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看来容梨将秋香推出来挡刀后,回到临春阁就已经把自己的后路给全部安排好了啊,这么果断就将秋香给舍弃了,真不愧是她容梨,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说扔就扔,一点主仆情分都不讲。 容清河见到容梨出来,神情就已经不好了,秋香跟这个刺客扯上关系,他总觉得跟容梨绝对脱不了干系。 容梨路过秋香,扫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听说府中来了刺客,这动静把我闹醒以后,我一直寻秋香不到,结果……我发现梳妆台上的那些首饰珠宝都不见了。” “什么!”老夫人脸色一变,顿时冷冷地看向秋香。 秋香跪在地上,身子匍匐着不敢说话,她被容梨和老夫人两人的眼神挟裹着,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陈氏紧接着道:“难怪你这小贱蹄子问你什么都不说,原来是做贼心虚啊!我们梨儿待你如此不薄,你怎么还敢干出家贼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她气得捶胸顿足,直接扑到了秋香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臂。 秋香一缩身体,手臂却被陈氏狠狠掐住,妇人的力气很大,一用劲,这指甲就卡进了肉里,疼得她眼泪猛地飙了出来。 她想呼叫的瞬间,陈氏一抬头,那凶狠戾气的眼神,吓得秋香什么声音都吞了回去,哭着咬住唇不敢说话。 容止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抬头看向容梨,“堂姐,只有首饰珠宝不见了吗?” 容梨这才看向容止歌,瞧见她手臂上那渗血的伤口,顿了顿才说道:“是只有首饰珠宝不见了。” “那就奇怪了,既然偷首饰珠宝,为什么非要等着晚上偷,深更半夜秋香就算要把这些东西拿去卖,可夜有宵禁,当铺也不开门,何不如选白天出门,而且 也不容易被人注意发现不是吗?”容止歌露出疑惑的神情。 容梨有些紧张,这是她临时编想的理由,还有许些漏洞没完善,没想到竟然让容止歌直接指出来了。 秋香听到容止歌的话,顿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睁大眼睛,希冀地说道:“我没有偷东西,我是被……” 这句话未说完,陈氏就一巴掌猛地甩了过去。 一巴掌的力道,直接将秋香打得整个身子飞出去,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软软地趴在一旁,那个本来应该说的名字被卡在喉咙中只剩下难以忍受的痛呼声。 陈氏大声道:“秋香!你父母把你卖身做丫鬟的时候,是梨儿看你可怜才将你收为做贴身婢女,你那一家子我们都一直接济善待,这么多年,我都把你当做我半个女儿来看待,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这一番呵斥,秋香连痛呼声都忘记了,她只有惊恐过后那急促的呼吸,胸口不停地在起伏,脑袋在不停地运转着。 秋香很清楚陈氏这个时候提以前的事情是为了什么,是在告诉她,她的一家此时此刻都还被陈氏和容梨牢牢掌握在手中,倘若她这个时候敢背叛的话,那她的父母,还有弟弟……就全都完了。 容止歌忍不住都想为陈氏这番话鼓掌叫好了,当真是诠释了什么叫做绵里藏针。 假意是在控诉,实则是在威胁。 容梨只需要站在旁边什么都不做,陈氏就已经为她处理好了一切。 但不得不说,陈氏手段有,这秋香的把柄捏在她手中,这一场戏,怕是也就唱到这里就要落幕了。 第169章 绝望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陈氏指着秋香不停地控诉着,眼泪也在一直掉。 秋香抱着身体瑟瑟发抖,被陈氏这样指责,也不敢反驳一句。 老夫人皱眉喊道:“好了,别哭了!哭哭啼啼的算个什么样子?” 陈氏顿时收住眼泪,不敢说话。 而老夫人低头一看秋香。 如果秋香真的只是家贼的话,那这件事情就跟刺客没有关系,是后院女子的那点事情,应该由老夫人来给她下最后判决,她质问道:“秋香,你到底是不是偷了堂小姐的东西?” 秋香一颤,身边几道目光齐齐射过来,有陈氏的威胁,也有容梨那不显山露水的冷意。 她沉默许久,终于紧攥着手轻声道:“是,是我偷了东西。” “那与你一起出现的人呢?现在在哪?”老夫人问道。 秋香抿了抿嘴,怯弱道:“是我与外面街头的人,我偷偷打开侧门放他进来跟我交接那些珠宝,然后被守卫们发现了,仓皇之下逃窜我跟他分开了,至于现在他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什么?”老夫人皱眉,“居然敢把外人直接放进来,你好大的胆子!” 秋香脸色一白,也不敢反驳。 谁能想到,自己放进来的人不是什么外人,而就是站在一边事不关己的堂小姐容梨呢? 秋香又恨又恼,可是却没有丝毫办法。 自己的把柄都被容梨握着,她根本反抗不了,承认做家贼,也好比被污蔑成刺客之后,直接丢了性命好。 “老夫人,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敢了……”秋香想清楚后,立马磕头求饶,头得磕得砰砰作响。 老夫人看向容梨,“梨儿,这是你的婢女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容梨扫了一眼伺候自己多年的秋香,抬起头说出来的话比谁都无情,“祖母,我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不自知,居然让她藏着这么大的祸心!我实在是有愧,虽然她与我有多年的情分,但她敢做出这种事情,那就按照家法处置吧!” 甚至,容梨都不打算为秋香求情。 秋香瞪大眼睛看向容梨。 只是那一瞬间秋香就想明白了很多,容梨现在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将自己按死,因为她知道容梨许多把柄,所以这个狠心的女人要斩草除根。 她想骂,可是容梨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叫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身为贴身婢女,手脚如此不干净,那就卖到窑子里吧!”老夫人冷睨秋香,说道。 窑子?秋香愣住了。 这可比死还要可怕!那里可都是红粉骷髅,三教九流中最下等的地方,哪个女子进去了都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她不能进去,去了那还不如真死了! 秋香拼命摇着头,哭道:“我不要,老夫人,求求您,别把我卖到窑子里……” 老夫人看也不看秋香。 秋香只能看向容梨,这个时候她除了求容梨,别无他法,泣不成声道:“小姐,求你了,救救我,我不想进那淫窟里,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 看着她涕泗横流的样子,容梨的脸色很淡。 秋香已经是废子了,所以容梨根本不会管秋香的死活。 她走上前,轻巧地在秋香面前蹲下来,握住其手,一脸悲痛道:“秋香,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如何能保你?但你放心,帮人帮到底,你的家人我是绝对不会亏待的。” “我……”秋香颤着声音,手心那传来容梨指尖划过的触感,那是几个字。 秋香意识到字的意思,苦笑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违心道:“谢谢小姐,我的家人就拜托你了。” 第170章 洗牌 容止歌看着秋香,眼神幽沉深深,她心里没有半点的起伏波动,秋香沦落到这个地步,既不无辜也不意外。 前世,秋香不像今日这般被容梨舍弃,而是在容梨身边做一条极好的狗,比起赵四生生掰碎自己的手指,秋香就是踩着她的身体,强迫她去看自己的兄长那惨死后的样子,容梨从来不屑于自己做这些残忍的事情,所以一切都是由秋香跟赵四代劳。 从以前到现在她就对容梨忠心耿耿,肯定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如今的田地吧? 容止歌轻笑一声,望向秋香。 真是天道好轮回,本来只想抓一个容梨私自出府的事情,却没想到又这么顺利地拔去容梨的一大羽翼。 该说是天意呢?还是容梨自己送上门来的呢? 秋香一脸绝望地被拖了下去,临走时,她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容梨。 但容梨完全不会被秋香的眼神影响,她悠悠起身,看着人被拖走的方向,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 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但好在都是惊险万分。 只是……容梨微微沉了脸色,丢了一个秋香这左膀右臂,虽然这种情况她只能壮士断腕,可是秋香是自己多年培养出来的心腹,跟了自己这么久,要想再培养一个贴身婢女出来可不是什么易事。 容梨的心情其实也没有多好受。 但要说后悔,容梨也不后悔。 毕竟,人可以再培养,没必要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但今日,容梨总觉得事情未免太蹊跷了些,怎么偏偏就是自己偷溜出去的时候,这刺客就来刺杀容止歌了? 现在想来,当时刺客与她打照面的时机也未免太巧了些,就好像是专门在那等着自己似的。 容梨细想下去,心就越冷,可她又不敢真的将这整件事情栽到容止歌头上去,看这小贱人受的伤也不假,她没必要自导自演一出还要专门自残。 但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容止歌做的话。 那未免就有点太可怕了。 容梨不禁看向了站在那的容止歌,手微微发抖,如果容止歌是为了针对自己才演了一场自己这出戏的话,那岂不就是说容止歌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跟云明轩的事情,甚至为此不惜自残,这么狠的手段,容梨实在难以想象是容止歌的手笔。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一直被容止歌耍得团团转?容梨无法承认这件事情,她坚定,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一旁的陈氏发觉容梨的不对劲,顿时握住了她的手,“梨儿,怎么了?” 容梨猛地从思绪中抽离,露出有些苍白的笑容,“我没事。” 一直沉默不语的容航看了母女俩一眼,对老夫人道:“母亲,这刺客没抓住……今夜恐怕难安,还是先让守卫守在大家屋前,以防刺客再来。” 老夫人提起这个就来气,指着那些守卫道:“连个刺客都没抓住,就抓住一个家贼来交差,那我要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 不曾搭话的容清河也立刻道:“今日府中来了刺客,外头都乱套了,他们这些人才姗姗来迟,而且全程就只光会在底下干看着那刺客。” 老夫人脸色一变,“什么?!” 一旁的守卫顿时慌了神,“我们……”容清河睨了一眼过去,他们顿时就不敢说话了,脸色惨白如纸地站在那。 容清河立刻对老夫人说道:“祖母,依我看,不如赶紧换一批人来看家护院,这些废物的确是没什么用。” 守卫更慌了,扑通跪了一地,不停地磕头,“求求三少爷,千万别换了我们。” 见到那些守卫求饶,容航顿时微微蹙眉,对容清河道:“清河,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下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能说换就换呢?” 容航重归容家后,便对老夫人嘘寒问暖,以老夫人年事已高的理由,顺理成章将管家权要了出来给自家夫人,所以陈氏也理所当然地往府中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这看家护院的守卫也是陈氏找来滥竽充数的,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 容家,可以从里到外都被容航这一家扎得跟筛子一样漏了。 而现在,容清河想趁机来一场大洗牌,容航怎么可能同意? 第171章 赔罪 “二叔,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身为守卫这么无能的话,那还留着做什么?”容清河毫不客气地道,“但凡他们顶一点用,你看歌儿还会受伤吗?” 容航眯了眯眼睛,沉声道:“那也不能把这么多人全换了吧?” 容清河闻言,轻声一笑,然后对容航道:“难道依二叔的意思是,要留着这些没用的废物继续在这吃干饭?我们容家连个刺客都抓不住的事情就已经够丢人了?现在还不及时止损,亡羊补牢,是非要等着闹出人命吗?” “清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一时半会儿,想找到这么多人来看家护院实在是有点困难。” “三叔,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容家可是武将世家,找几个会武功的人很难吗?” 容航被一噎,沉默下来。 陈氏见夫君不说话,自己不悦地道:“三少爷说的倒是轻巧,说要把这些人换了就换了,怎么也不想想这背后付出的心力?” 容清河瞥了陈氏一眼,道:“既然二婶觉得辛苦的话,那就把这管家权交出来,我可以来管家,反正我倒是不觉得累。” 陈氏神色一慌,讪讪道:“三少爷这说得什么胡话,哪有男子来管家的?” “二婶,说起这个,那我就很好奇了。”容清河道,“自从祖母将这管家的权力交出去以后,这府中的下人也是由你管着的,现在守卫犯了这样的错,是不是二婶你也得担责呢?” “我……” 容清河将矛头直接对准了陈氏。 而陈氏被容清河这么一指责,本来就心虚,这心里又一乱,顿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容梨站出来,眼角含泪地说道:“容三哥,现在是觉得我娘亲管家管的不好?当初,大伯他们去世,是我娘亲怜你们失去双亲孤苦,又觉得歌儿年纪尚小才会从祖母那接过这管家的摊子。” “而且这么多年我娘也是为了容家尽心尽力,可是容家这么大的一个府邸,事事都是我娘亲力亲为,总会有地方照顾不到,现在出了一点小事,容三哥就要指责我娘,这还有没有天理?” 容梨如泣如诉地看着容清河,这一番看似掏心窝子的话,把本来的局势瞬间扭转,听着好像是容清河多么不近人情,是不知恩情的白眼狼似的。 容航蹙眉道:“梨儿,你在这胡说什么?本来就是你娘监管失责的错,你去怪人清河做什么?” “可是爹,娘这么多年管着容家可曾犯过什么大错,就只是这么一点小错,现在容三哥就抓着不放了,对娘也太不公平了吧?”容梨咬着唇不甘道。 陈氏上前抱住容梨,哽咽地说道:“好梨儿,我知道你是心疼娘,但是三少爷说得也有道理,这就是我的错,我也认了,都别说了。” 容梨泪眼朦胧地看着陈氏,顿时抱作一团,上演了一场母女情深的好戏码。 这么一出,容清河倒是成了彻底的恶人了。 少年哪里被人这么阴戳戳地恶心过,顿时涨红了脸,有些恼怒地看着一同做戏的母女,“你们说这话也不觉得好笑吗?什么叫做小错!歌儿可是差点就丢了性命!” 容梨看了一眼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容止歌,轻声道:“可是歌儿不也没什么事吗?” “你看看歌儿手臂上的伤,这是没什么事的样子吗?!”容清河怒斥道,“但凡要是二婶平日对这些护院上点心,歌儿至于受这么严重的伤吗?” 容梨一抖,这里的确是她们理亏,但是她眼珠子一转,已经蒙蒙哭道:“那三哥这意思是想要我娘也被刺客伤一下才算赔罪吗?” 第172章 渎职 容梨这话倒是有点无赖的感觉了,明知道现在是不会有刺客来伤人,所以才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 容清河气一上来,立刻斥道:“她伤一下算什么赔罪?!” “那三少爷是想让我死了来给大小姐赔罪吗?”陈氏一怔,顿时哭道。 容清河气笑了,“你就是拿十条命来赔罪都不够!你哪里比得上歌儿?幸好是歌儿只是伤了手臂,所以我才不找你算账,不然……你以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到我面前说这么多?” 陈氏一愣,大抵是少年的话说得太激烈冲动,本来想好得那些卖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容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容梨惊怒道,“你怎么能这么羞辱我娘?她好歹是你的长辈!” “长辈?一个长辈就是这样为老不尊的?出了事就只会在这哭,我看着怎么比三岁稚子还不如?”容清河不屑道,“她要是真的知道错了的话,现在应该是交出管家权,不要鸠占鹊巢久了,真把自己当做容家的女主人了。” 容梨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清河,“容三哥,难道在你眼中我们都不是一家人吗?” 遭了!容止歌心道不好,三哥这一激动,正好中了容梨的圈套! “住嘴!”老夫人一声冷喝。 这一声立马镇住了激动的容清河,少年气焰降了下来,敬畏地看着老夫人。 前堂一肃,见老夫人开口说话,容梨眉梢微挑,虽然神情没有多少改变,但却泄露出了那一丝张扬的得意。 老夫人看着容清河,说道:“我不是一早就说过,不要再提你二叔一家是寄人篱下的事情了?!他们既然现在住在容家,那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不是你嘴里的妄言!什么鸠占鹊巢,这种词再让我听见,你就给我去跪祠堂罚抄佛经一百遍!” 容清河瞳孔缩了缩,拧着眉正要说话,手心突然传来一阵柔软的感觉,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纤细娇嫩的五指牢牢握住,这正是容止歌的手。 少女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容清河一下又冷静了下来。 “祖母,今日一事也是因我而起,能不能让我也说几句话呢?”少女的声音回荡在堂内,极具穿透力,众人都不禁看向她。 老夫人看向容止歌,“你有什么话想说的?” 容止歌小脸舒展,轻轻一笑,柔声道:“三哥说话是直了些,但话糙理不糙,今日府中的守卫表现着实是不堪大任。” 少女的声音很轻,将理由娓娓道来,“府中一般夜里有巡逻,可刺客进容家犹如入无人之境,直到刺杀我的事情败露后逃窜,这期间多少下人目睹刺客?证明刺客并没有多厉害,是可以被发现的,那守卫为什么发现不了了呢?” “他们若不是眼瞎,那就只能说是擅离职守!这夜里,他们根本没有巡逻,所以才让刺客有了可趁之机!这样渎职的守卫要是还继续放任在容家的话,那我们容家日后岂不是时时活在水深火热中?” 这番话有理有据,让人跳不出刺来。 老夫人接连点头,赞许地看着容止歌。 只是二房这边的人脸色却不太好看了,尤其是容航,神色尤其古怪,那眼神透过容止歌仿佛看到了谁一般,竟然有几分畏惧。 容止歌并没有多在意容航的目光,而是看向老夫人。 “祖母,这些守卫都是府中的老人了,他们敢这么做,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容止歌道,“我想,他们肯定是欺二婶人善好说话,所以才敢这样嚣张肆意。” 陈氏蹙眉看着容止歌,这小贱人怎么突然帮自己说话了? 容梨却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容止歌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她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容止歌不知陈氏母女的想法,她露出忧心的神情,叹气道:“二婶如此心软,日后在管家上恐怕还会出现这种奴大欺主的事情……依我之见,祖母还是先将管家权暂时收回,好好整顿府中上下,省得他们起了歪心思。” 第173章 收权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容止歌上来就要撺掇着老夫人将管家权收回,而且理由名正言顺,完全是打陈氏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错是实实在在地摆在这里,就算陈氏一张嘴能把黑得说成白的,但那又怎么样呢?容止歌只要给陈氏扣一个心软怯弱的帽子,然后再拿今夜刺杀守卫失职的事情做文章,她那张只会哭哭啼啼的嘴可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她越哭,就越证明容止歌的话是对的。 容止歌把陈氏的路都堵死了。 陈氏感觉到背脊一阵寒意,忍不住怨怒地看向容止歌,可少女满眼担忧地望向自己,嘴微微一瘪露出有点委屈的表情,“二婶,你生我气了吗?我知道二婶也管了这么久的家,要你一下子交出管家权你肯定心里不舒服,可是我也是为了二婶你好。” 为了她好?陈氏差点气笑了,这小贱蹄子居然说得出口,分明就是想借机逼她让权,居然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容梨也不可能让陈氏交出管家权,立马道:“祖母年纪都这么大了,哪还有心力要管这么一大家子,歌儿,你这个提议恐怕有点不切实际。” 老夫人眼皮抬了抬,看了容梨和容止歌一眼。 她的目光,好像还带着几分审视。 “可二婶管了这么久容家,也辛苦了,也是时候可以轻松一下了。” 容止歌注意到老夫人的目光,说着又冲老夫人道,“而且祖母也只是暂代一会,等大哥凯旋了,正好也是能娶亲的时候了,等新娘进门,祖母就可以把管家权托付给嫂子,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容梨闻言脸色大变,今日这管家权要是交出去了的话,等到容清沉娶妻后,那他们一家在容家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岂不是彻底成了寄人篱下? 容止歌,你这个贱人,怎么敢……容梨露出凶狠的眼神。 老夫人也像是被容止歌提醒了,点了点头道:“歌儿说得对,要是清沉娶了妻子,那我这把老骨头也真的能清闲了,这段时间我就当松松筋骨,先把府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奴好好管管!省得新娘过门,府中一团糟。” 言下之意,就是要收回陈氏的管家权了。 陈氏惊慌道:“老夫人,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这管家权……” 老夫人瞥了陈氏一眼,“怎么,不想交出来?” “不,不是。”陈氏忙摇头。 “你看看你那个样子,连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都不如,遇到事情就只会哭哭哭,这容家的下人都要骑到你头上来,还想要管家权?” “你有这个心思,先把你自己临春阁的那些事情掰扯清楚吧!梨儿身边一个贴身婢女都能干出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我看你是真的眼盲心盲!” 被老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陈氏不敢说话了,委屈可怜地闭上了嘴。 而容梨站在一边,纤细的五指死死扯住衣摆。 容止歌垂眸顺眼,唇角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眼角余光能看到满脸惨白的陈氏和神色阴沉的容梨,她心中极为畅快,恐怕容梨给三哥下套的时候,还没想过自己反而是给他们大房做了嫁衣吧? 骂完陈氏后,老夫人心情也舒畅了些,扭头看向容清河,“清河,守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容清河露出笑容,忙点头:“好,保证让祖母满意。” “刺客的事情也要继续查,我要知道到底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犯容家的逆鳞!”老夫人神色严肃地嘱咐道。 当年老夫人也是跟老国公上过战场的,虽然这么多年吃斋念佛清了心境,可是骨子里的桀骜却还是没有半点改变。 否则,容家上下也不会如此敬畏容老夫人了。 容清河道:“定不辱使命,祖母,放心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看向容止歌,“明日让大夫来府上看看你的伤,知道了吗?” 容止歌应了一声。 老夫人嘱咐完事情以后,就让嬷嬷扶着离开了前堂。 于是,前堂的气氛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容梨和陈氏已经难掩脸上的怨恨,看着容止歌跟容清河的眼神充满了敌意,若不是容航站在一边给了母女俩警告,她们都不知道收敛的。 堂内静静的,先打破气氛的人就是容止歌,她满眼歉意地对陈氏道:“我今日之言也都是为了容家好,希望二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辈一般见识。” 第174章 要求 陈氏此刻根本笑不出来,她盯着容止歌那张脸,心中几乎是想到了几百种要这个贱人生不如死的方法。 她说不出话来和容止歌虚与委蛇,只能是容梨站出来,“好了,歌儿,娘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情跟你一般计较呢?” “那就好。”容止歌轻笑。 容梨瞥了一眼容止歌的手臂,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容止歌捂着伤口处,说道:“血已经止住了,没什么事了,倒是堂姐你,被自己身边的婢女背叛,想必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容梨顿了顿,回答道:“没想到,陪伴了我这么久的婢女,居然是这么一个利欲熏心的白眼狼,但好在,她只是偷东西,没跟那刺客扯上关系,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歌儿你了。” “是啊。”容止歌点点头,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容梨,“其实秋香也只是手脚不干净,也没犯什么大错。要不是和刺客的事牵扯在一起,否则祖母也不会一怒之下要把她卖进窑子。但堂姐,你完全可以劝劝祖母,给秋香求情的。” “祖母在气头上,我也不敢去触她霉头。”容梨隐晦不明地看了容止歌一眼,伤心道,“而且,秋香……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我没想到她为了点金银珠宝就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平日待她难道不好吗?” 容止歌拍了拍容梨的手,看了一眼她的脸,富有深意地说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堂姐你也别多想了。今夜都累了吧,我看堂姐你眼圈都黑了,赶紧跟二叔二婶回去休息吧。” 容梨扯了扯嘴角,“好,那歌儿,你也注意休息,你的伤可要好好注意。” “我知道。”容止歌道。 容梨道:“那我走了。” 容止歌点头。 容梨过去扶着陈氏,与容航交换了个眼神,一家三人从前堂离开。 容清河忍不住道:“歌儿,今日这刺客分明就跟他们二房脱不了干系!” 容止歌挑了挑眉,笑道:“是脱不了干系。”但却不是容清河以为的干系。 “歌儿,那怎么办?难道就让他们这样猖狂下去?”容清河蹙眉道。 容止歌看向容清河,问道:“三哥,你相信我吗?” “你这不是废话,哥哥我当然相信你啊!”容清河斩钉截铁地道。 容止歌笑道:“那接下来哥哥就什么都别问,二房一家是得意不了多久的,你看今夜,不就成功让陈氏把管家权给交了出来吗?” 提起这个,容清河就笑得合不拢嘴,“说起这个我就想笑,你没看见陈氏那副嘴脸,我瞧着她都气得快吐血了吧!这管家权就这么轻易被夺了,日后在容家,我看他们二房还怎么嚣张!” 容止歌细眉一挑,揽住容清河的手臂,嗔道:“还不止这样呢,只是交出管家权还是太便宜他们了!我啊,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以后见到我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暂时还不能对容清河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只能用这种带着点孩子气的说法来浅显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不过容清河注意点不在这,而是皱皱眉头道:“歌儿,你是女孩子,怎么可以说粗话?” “这都是跟三哥学的。”容止歌一愣,噗嗤一笑。 容清河惊道:“那你以后可千万别学我了!不然让二哥知道你跟着我学坏了,他会扒了我的皮的!” 容止歌哼了一声,“那我可得考虑一下。” “哎哟姑奶奶,你可别逗我了,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好不好?”容清河哭丧着脸道。 容止歌眼珠子一转,狡黠道:“那我想要一把武器!” 第175章 昏死 容清河瞪直眼睛,“这万一要是伤到你了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 “那我现在就去国子监找二哥,说你把我带坏了!” “行,姑奶奶,都依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容清河立刻认输。 容止歌笑起来,笑声跟银铃似的,心情愉悦地拉着容清河走在月下的小路。 上一次像今夜笑得这么幸福欢快,已经是什么时候了? 容止歌记不清了,从前世她嫁给云景珩以后,她就再也没真心笑过了,对谁都只是千篇一律的假笑。 能这样和容清河拌嘴打闹,都感动地让容止歌想哭。 少女拉着自己的手走在前方,容清河望着此时大笑的妹妹,心里头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这段时间容止歌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长大了般变得既乖巧又冷静,一点也不像从前那个会跟自己撒娇嬉笑的歌儿,虽然这样的歌儿也很好,但容清河总觉得她心事重重。 如今,容止歌露出这样真心的笑容,他由衷地感觉到,以前的那个歌儿,终于回来了。 少女走了几步,突然晃了晃身体,朝前倒去。 跟在一边的玲珑惊道:“小姐!” 容清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容止歌一把抱住,“歌儿,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容止歌抬起头,蹭了蹭容清河的肩膀,“三哥,我突然好困,走不动路了,你把我送回揽月阁吧。” “身体没事吗?” 容止歌摇了摇头。 容清河道:“好,那三哥送你回去。” 容止歌缩在容清河的怀里,“好。” 少年抱起少女,循着月色一路回到了揽月阁。 兰儿跟玉香也没见到影子,估计是怕刺客躲在屋中不敢出来吧。 “那你好好休息,三哥就先走了,要是哪里痛的话,一定要让人来通知我,明白了吗?”容清河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少女,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破绽来。 不过少女噙着笑容,嘟囔着声音,“好啦,我知道了,三哥你别念叨我了!” 她一边说,一边推搡着少年。 容清河也不好深夜在女子闺房呆着,只能点点头离开。 待外头脚步声渐去,少女完全撑不住地倒在了床榻上,玲珑震惊地扑上去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容止歌握紧玲珑的手,“我就是太累了,让我好好睡一会,不要声张,也千万……千万别告诉三哥我的情况。” 玲珑看着小脸没有血色的容止歌,哭道:“小姐,你这样子哪里是没事?” 容止歌摇了摇头道:“好了,别哭了。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可……”玲珑哽咽。 伤口的疼痛逐渐侵蚀了意识,容止歌迷迷蒙蒙地陷入黑暗之中,她也只来得及对玲珑道:“别担……” 少女彻底昏死了过去。 玲珑整个人呆愣住了,好半会才反应过来,“小姐,小姐!” 少女的身体滚烫,好像被火炙烤着,玲珑连碰都不敢碰,而此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有些渗人的杂声。 玲珑顿时警惕了起来,扭头看过去,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就站在窗外。 “怎么我一来,这小丫头片子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第176章 那就死吧 玲珑大惊失色,惊叫道:“来……” 话没说完,不知道什么东西飞过来,玲珑都闪避不过,嘴里突然就多了什么东西,她都反应不过来,就下意识地咽了下去。 玲珑捂住嘴,拼命地想要将刚刚嘴里吞进去的东西给抠出来。 可是,干呕了半响都没有一点吐出来的迹象。 她抬起头狠狠看向窗台前的紫衣人,激烈地张合着嘴唇。 玲珑应该是要说些什么的,她本来想质问这个人是谁,给自己吃了什么,可就像是忽然被夺取了声音一般,她不管怎么用力,她的话都是淹没在自己的喉咙里,最后化为没有意义的吱呀乱叫。 玲珑捂着喉咙,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她……她居然不能说话了? 一定是刚刚吃进去的东西有问题! 玲珑挡在床榻前,十分警惕地看向紫衣男子,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这种瞬间能让人哑了的东西,简直闻所未闻! “好了,你也别这么凶地看着我。” 紫衣男子轻巧地翻身闯进了屋内,一步一步地靠近床榻。 逆着光,玲珑也难以看清楚他的长相,但是她却能感觉到这人不凡的气场,他每靠近一步,自己就忍不住后退一步,直到彻底退到头,双腿抵住了床榻,玲珑已经退无可退。 她紧张地看着紫衣男子,而他还在一步一步地靠近。 “……”玲珑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能装出一副特别凶狠的样子胡乱摆着手,想要挡住男子的靠近。 但,这无济于事。 紫衣男子好笑地看了玲珑一眼,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旁边一推。 虽然玲珑试图反抗,可是紫衣男子手劲很大,她的那点力气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人家都不屑于看她一眼,自己倒是摇摇晃晃地倒在了一边。 男子终于靠近了床榻,啧了一声,发出喟叹,“看看这手上的血,都快留干了吧?” 玲珑攀着一旁,猛地转头。 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开了被褥,已经自顾自地要去撩少女的衣袖,玲珑顿时瞪大眼睛,嘴里那一句登徒浪子想骂却骂不出来。 玲珑心中发狠,腾地一下站起来朝着紫衣人直接撞了过去。 这倾尽全力的一击,男子连看也不看, 他轻巧地一抬手就按住了玲珑的头,任凭她如何朝自己顶过来,他都纹丝不动。 “别费劲了,就你这点力气,还是省省吧,在旁边呆着我是不会伤害她的。”男子稍微一用力,手掌轻轻一推,玲珑顿时朝后一倒,失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玲珑又爬了起来,她还不死心想继续。 男子扭头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劝阻,一道寒光从窗户折射进来,男子脸色顿时一变。 一个身影非常迅速地从窗沿掠了进来,几乎是一瞬间,男子还没有做出反应,这泠泠寒剑就已经横了过来,剑指他的脖颈。 “你是什么人?!”有点冷淡的女声响起。 玲珑见到她,顿时露出欣喜的目光,红芍二字被吞在喉咙里。 只可惜她现在根本说不出一串完整的话,而是艰难地从嗓子眼里面前泄露点声音,否则她都要给红芍鼓掌助威,让她赶紧把这个登堂入室的贼人抓住! 紫衣人有些错愣,但突然又笑了起来,“欸,都别这么紧张嘛,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坏人,我跟你们主子认识!” 红芍微微皱眉,“认识?” 紫衣人点了点头,“那是,我们关系也特别好!” 红芍看向玲珑,玲珑立马摇了摇头。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跟小姐认识?”红芍立刻质疑道。 紫衣人摸了摸下巴,有点为难地说道:“你这可就问倒我了,我现在从哪找什么证据来?” 红芍果断道:“找不到那就死吧。” 眼看着脖颈前的剑又近了几分,紫衣人连忙伸手投降,谄笑道:“我们有话好好说,别舞刀弄剑的!而且你要是杀了我的话,等你家小姐醒来肯定会找你麻烦的,我跟她关系可不一般呢!” 听完这话,红芍迟疑了几分,稍微收敛了杀意,但还是把剑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男子也怕死,连着喊道:“师兄!我是她师兄!” 第177章 紫昙 “什么?师兄?”红芍难以置信。 玲珑这个时候也爬了起来,满脸震惊质疑地盯着这个紫衣男人。 男子抬手整理了一番衣冠,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还没跟你们自我介绍,我叫紫昙,是药王谷少谷主,也是你们小姐的师兄。” 红芍一惊,“药王谷少谷主?你是鬼医?” 紫昙笑眯眯道:“原来我名头这么响啊。”他心情很愉悦,又装得十分谦逊地摆了摆手,“不才不才,这鬼医的称呼也是别人胡乱安在我头上的。” “你说你是鬼医,证据呢?” 红芍蹙眉看了一眼紫昙,瞧着这人一股子轻浮的样子,实在无法将他从传言中喜怒无常的鬼医联系起来。 紫昙闻言轻笑,瞥了一眼旁边的玲珑,说道:“你看看你旁边那个恨不得咬死我的姑娘,她就是被我下了药,现在哑巴了。” 红芍这才看向玲珑,好像的确从刚刚开始,玲珑就没有说过话。 玲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紫昙,露出非常恼怒的表情。 紫昙道:“你别这么生气啊,你放心,等半个时辰过去了,你自然就可以说话了。” 玲珑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 “你说你是小姐的师兄,那你为什么不白天来拜访?偏偏挑在晚上?”红芍道,“你这样实在是太可疑了。” “我一直赶路,这暮色下才到京城,秉承着月黑风高好做事的原则,这当然得赶紧来。”紫昙耸了耸肩,理直气壮地道。 红芍怒斥一声, “你这登徒子!你知不知道夜闯闺房,万一被人发现,名节不保!” 紫昙挑了挑眉,说道:“放心,我对自己的轻功非常自信,绝对不可能被人发现。” “你!”红芍觉得自己跟紫昙是好说歹说都讲不清楚,这个人根本没把自己话放在心上! 紫昙看着红芍,抱胸轻哼一声,“我什么我?现在知道我跟你小姐的关系了,还不赶紧把你的剑拿开。” 这欠打的样子,真是让红芍青筋一突一突的,手里的剑非但没有放开,而是直接怼在了这人的脸上,说道:“我现在还不能相信你,你给我好好呆着。” 紫昙嘴一瘪,看了红芍一眼,不爽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烦!都说了是你小姐的师兄,我还能骗你不成?” “自己大半夜翻进来像个贼人似的,谁会相信你!”红芍道。 玲珑也点着头附和。 紫昙瞪了红芍一眼,说道:“我要是想害你们家小姐,还轮得着在这里跟你聊天呢?我随便一抹毒药,我就能要了你小姐的小命!” “你敢!”红芍横道。 “你看我敢不敢?”紫昙作势要去摸袖子。 红芍当即一剑飞出,直冲紫昙手臂而去,她认为紫昙是要害容止歌,所以一起势就是杀招。 紫昙见状脸色一变,“我去,你玩真的!” 红芍没说话,剑如游龙,剑尖直逼紫昙的手臂。 紫昙想躲也躲不开,脸色都吓得白了,连忙喊道:“西陵!西陵!你再不来,我真要死了!” “你还有同伙?”红芍脸一变,转头看向他方。 这时,窗户掠过人影,红芍顿时止住剑势,手臂一挥,剑尖一个轮转从紫昙身边绕过,然后与这不速之客交锋。 那人踩着窗沿,身法轻盈地飞了进来,就这么轻松躲过了红芍的剑。 红芍顿时有些惊讶地看过去,而那人冲进来后直奔着紫昙,一手锁住他的腰飞身后退几丈,脱离了红芍的攻击范围。 “西陵!你总算来了!”紫昙眉梢一挑,雀跃地抱住他的脖颈,“你哪去了?刚刚我可被人凶了好久!” 第178章 蛊 红芍警惕地看着眼前人。 这人身着一袭夜行衣,整个脸也被高高的兜帽挡住,唯独露出那稍显凌厉利落的下颚线显得有些凉薄,还没等她仔细看他的长相,紫昙突然挡在了他跟前。 “别看了别看了!” 红芍瞥了紫昙一眼,“你这同伙倒比你厉害多了。” 只是刚刚那一下的交手,红芍就能感觉这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至于紫昙那三脚猫的功夫,委实是不够看。 紫昙轻哼了一声,一把搂住身边的人,炫耀道:“他当然厉害,他可是我专属护卫,只保护我一个人!” “哦。” 红芍这态度,属实是让紫昙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十分憋屈地看着她。 这时,那人取下兜帽,对红芍道:“今日我家主人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顺着月光,红芍终于看清这个人长相,倒是叫她顿时有点晃神,古怪地道:“你倒是比你家主人礼貌多了。” 紫昙往前一蹦,然后挡住了红芍的视线,说道:“我又有哪里不礼貌了,分明是你们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而且我告诉你我是你小姐的师兄了,你们也不信,还要动手。” “大半夜出现在这里,谁会相信你!”红芍冷声道。 紫昙努了努嘴,指了指旁边沉睡的少女,说道:“信不信随你了,但是你家小姐现在还受着伤呢,我可以帮她疗伤。” 红芍顿时有点迟疑。 西陵按住紫昙,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姑娘若是不相信的话,我这里有药王谷的令牌,相信姑娘看过以后就会打消疑虑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块花纹精致的铜牌,递给了红芍。 红芍接过来一看,仔仔细细地看了上面这繁琐精巧的设计,确定这牌面上的药王谷三个字不假,这才松了口气将牌子还了回去。 “你既然有令牌,怎么不早点拿出来?”红芍对紫昙道。 紫昙回答道:“我平日里不喜欢带这些东西,都是西陵拿着。” 红芍有些无语,但还是对紫昙行了个礼,说道:“刚才是我多有得罪,还请鬼医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不会的不会的。”紫昙摆了摆手,“那现在我可以帮你们家小姐疗伤了吧?” 红芍点头,“当然。” 紫昙对一边的西陵道:“我的药你都带来了吧?” “带来了。”西陵从怀中掏出药包。 紫昙道:“那你来给我打下手。” 西陵点头。 紫昙上前,继续之前的动作,把容止歌的衣袖给撩了起来,然后动手将这绷带解开,看到那血淋淋的伤口,不禁道:“这谁干的呀?下手这么狠,也舍得对这么个美人动手呢?” “小姐自己割的。”红芍道。 紫昙手上动作一顿, 难以理解,“她疯了吗?” 红芍沉默了一下,回答道:“事出有因。” 紫昙撇了撇嘴,“行吧,伤口这么深,她这是给自己下了多毒的手,就算是自杀也不是往手臂上割呀。” 红芍无言以对,而旁边的玲珑一直眼泪汪汪地看着容止歌的伤。 “西陵。”紫昙腹诽完,朝他一摊手。 西陵早就将药准备好放到了紫昙的手中,而紫昙看也不看就接了过来,两人没有多少交流,但却配合得十分默契。 红芍紧盯着紫昙,只要他有任何异样,她会毫不留情地出手。 不过紫昙处理伤口的动作非常迅速,三两下便替容止歌这一直往外渗血的伤口止住了血,空气里那甜腻腻的香味也逼了出来。 紫昙道:“捂住口鼻。” 红芍愣了,“为什么?” “不想晕倒就赶紧捂住。” 西陵早就在闻到甜香的瞬间就已经捂住了口鼻,红芍虽然很奇怪但还是捂住了,一边的玲珑却不愿意照做,她还是不肯相信紫昙的话。 瞧着少女死瞪着自己的样子,紫昙轻声一笑,“三、二、一……” 随着他话音一路,玲珑猛地栽了下去,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红芍一惊,“你做什么了?” 紫昙解释道:“不是我做的,是你家小姐血有问题,她现在昏迷了,控制不了体内的蛊了。” 第179章 小幺 黎明时分,已经是鸟儿报晓的时候,窗棂外延伸进来的枝条微微垂下,三四只喜鹊落在树梢上叫着小曲儿。 迷迷糊糊的容止歌也终于从满眼黑暗的沉睡中醒来。 她撑着身体起来,却惊讶地发现伤口的疼痛削减了大半。 “别惊讶了,昨天我给你处理了伤口。”语调上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容止歌扭头看过去,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师兄!” 紫昙背靠着窗沿,整个人半坐在窗台上,然后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昨天你晕倒了,我好心要给你疗伤,结果你的婢女差点要把我杀了。” 屋内,只有她和紫昙。 容止歌挑了挑眉,说道:“师兄你少在这里恶人先告状了,肯定是你好好的门不走,偏偏走贼路子,所以才会被我的婢女当做是刺客吧?” “你……”紫昙有点理亏,但又不愿意承认,一撇嘴道:“我受父亲所托连夜赶到京城,就是为了你,你现在还有心思调侃我呢?” 容止歌眼皮一抬,看向紫昙,“师傅让你来给我送药了?” 紫昙应了一声,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难掩笑意地道:“我不给你来送药的话,你身体里的蛊虫怎么办?” “还好,我控制的住。”容止歌抬起手腕看了看,回答道。 紫昙嗤笑道:“你还控制得住?昨天夜里,你的体香,直接把你的两个婢女都撂倒咯。” “什么?”容止歌一惊,“我的蛊还没到发作的时候吧。” “谁让你昨天自残的?下手也没个轻重,流了那么多血,你体内的蛊虫当然就失控了,还是我帮你压制的。”紫昙没好气地道,走下来到容止歌的面前,一弹少女的脑门。 容止歌赶忙捂住额头,说道:“说话就说话,别弹我脑门!” 紫昙哼道:“你这蠢丫头!你的血可精贵着呢,别没事拿出来当毒一样使!” “知道了!”容止歌也是心虚,没底气地道。 紫昙看了容止歌一眼,往旁边一坐,然后说道:“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自残?” 容止歌一愣,神色带上了几分复杂,“师兄,这种深宅大院的事情,我想你也不想知道。” “之前我肯定没兴趣,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一个混世魔王,被别人逼着要自残,这事情就大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是谁,师兄帮你下毒,保证叫得罪你的人生不如死。”紫昙撑着下巴看容止歌。 他的神色很认真,容止歌也知道紫昙说到做到。 紫昙素来宠自己这个师妹,所以上一辈子才会为了她惨死在他人手中…… 容止歌深吸了一口气,她可真是彻头彻尾的扫把星,身边的人无不是因她下场凄惨,而她前世却能活得好好的。 容止歌心头泛起苦涩,然后冲紫昙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了,我自己能收拾。” “丫头,真不用?” 容止歌点头,“不用。” 紫昙皱皱眉,本来满腔要帮她找场子的心突然就泄了火,有点不满地努了努嘴道:“你不要我帮忙,那你也得告诉我昨天到底是什么事,你一个容家大小姐犯得着这么委屈自己吗?” 容止歌沉默不语。 “不说?”紫昙挑挑眉,“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你们容家那二房吧?” 容止歌脸色变了变。 紫昙晓得自己是说中了,又哼了一声道:“你那几个哥哥把你当掌上明珠宠,恨不得把月亮都摘下来送给你,你也不可能因为他们去自残。所以也只能是二房的那些虚伪亲戚对你做什么了。” “也没对我做什么,就是绑架我,想杀我,然后我现在正一笔一笔算账呢。”容止歌道。 紫昙瞪圆眼睛,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这还不算什么?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真是气死我了,我非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容止歌好笑地道:“你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激动?” 紫昙鼻子里哼出个音,上前一把薅住少女的脸,然后下手一捏,说道:“他们都要杀你了,我怎么可能不激动,你可是我唯一的师妹呢!你要是死了,那我岂不是成了药王谷的小幺了?” “你就在意这个吗?”容止歌瞪了紫昙一眼。 第180章 重要的事情 紫昙哈哈一笑,“当然不是!我还在意你身体呢!” 虽然他话这么说,但眼神却挺心虚的。 容止歌没好气地道:“骗谁呢?” “好了好了,丫头别生气嘛!”紫昙笑嘻嘻地道。 容止歌白了紫昙一眼,然后瞥了一眼窗外即将破晓的天色,说道:“西陵呢?他不应该跟着你一起来吗?” “外头把风呢。”紫昙回答道。 “我那两个婢女呢?”容止歌问道。 “一个躺着呢给了解药也醒不过来,另外一个我把毒解了后,现在赶着她去煎药了。” 容止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被包扎得十分完美的伤口,轻笑道:“帮我疗伤的事,谢了,师兄。” 紫昙瞧着少女含笑的眼眸,别过脸去,还有点埋怨道:“下次可不要再这样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师兄我看着都心疼。” “知道啦师兄。” “好了,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少女摊出手。 紫昙在她的手腕间搭住了一会,然后才抽回手,“脉象平稳,没什么大事了,你体内的蛊虫也彻底平息了,等喝了药,日后你就不必担忧蛊虫的侵蚀了。” “好。” 没过多久,外头敲了敲门。 “进来吧。” 西陵推开门走了进来,红芍就跟在他的身后,瞧见少女好好地坐在那,顿时有些激动。 紫昙立马道:“欸,你当心点,你手上还端着药呢!” 红芍这才恍然,忙止住妄动的身体。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容止歌的身边。 “把药喝了。”紫昙道。 容止歌乖乖地接过来,一饮而尽。 紫昙见这干脆利落的动作,不禁啧啧称奇:“以前你喝药的时候哭天闹地的说太苦了,不愿意喝,怎么如今都不用我哄着你就能乖乖的喝完了?” “这……”容止歌一愣,想起来以前的往事。 因为身体太差,所以在药王谷的日子其实不是多么的快乐,成天都是喝各种难喝的药,就是泡在药中的药罐子,小孩子味觉敏感喝不了太苦的药,所以总是要闹得药王谷上下都不得安宁才能乖乖喝药。 每次,都是紫昙像是哥哥一样,哄着她。 他就会对容止歌道:“乖歌儿,你好好把药喝了,我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不管哭闹中容止歌提出什么要求,紫昙都会答应她。 只是可惜,她身子不好,就连跟着紫昙出去玩的梦想都兑现不了。 容止歌笑了笑,“我都这个年纪了,我总该要长大了吧。” “是吗?”紫昙瞥了容止歌一眼。 容止歌露出一个非常诚恳的表情,“当然是。” 紫昙撇了撇嘴,“药喝完了,你好好休息,我跟西陵就先走了,这段时间我们会暂住京城,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容止歌一顿,经由紫昙这么一说,脑子里这才模模糊糊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她不禁脱口而出,“师兄,你在京城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紫昙迟疑了片刻,“没有。 “你骗人,你肯定有。”容止歌看着紫昙,“就算是我需要抑制蛊虫的药,一般也是师傅差药王谷其他人来送,你是很少亲自来京城。” 紫昙沉默了下来,神色顿时没有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变得有几分沉重。 容止歌问道:“师兄,是不是药王谷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181章 背叛 这个问题一击即中,紫昙瞳孔微缩,好半会才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本来欲起身却也坐了回去,“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师兄,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吧。”容止歌道。 紫昙顿了顿,泄了气道:“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事情的,但既然你都察觉了,那我便告诉你吧,药王谷……有人背叛了。” 容止歌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她看着紫昙,问道:“是不是鸢尾?” “你怎么知道?”紫昙露出惊讶的眼神。 容止歌苦笑了一声,她也无法告诉紫昙,因为这件事情上一辈子也发生过,当时紫昙就是专门潜入京城来找鸢尾清理门户的。 只是……那鸢尾手段阴险狡诈,和人联手设下圈套逼着她跳进去,让紫昙自投罗网,最后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 “就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师兄,告诉我,鸢尾都做了什么?”容止歌问道。 上辈子她什么都不清楚,紫昙来京城找她,她也以为只是和师兄久别重逢的寒暄,却从未设想过这背后的玄机,直到被鸢尾无端算计,容止歌才明白自己成了人家局上的一颗棋子。 既然她已重生,那就绝不会再任由别人摆布了。 她要主动出击。 紫昙看着容止歌那认真的目光,叹了口气道:“鸢尾偷走了药王谷的毒典和爹一直培育的蛊王。” “什么?!”容止歌心里一咯噔,“蛊王不是在我体内吗?” 紫昙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体内的是母蛊,鸢尾偷走的是子蛊。” 容止歌道:“如果在我体内的是母蛊的话,那是不是代表我能找到子蛊?” “是……”紫昙点了点头,“只需要你的一点血,我就能追踪到鸢尾。” “那现在取?”容止歌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 紫昙看容止歌这架势,顿时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头,“之前帮你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已经取过了!你这傻丫头,别没事有事的就想往自己身上刮一刀子!” 容止歌自知理亏地捂住头,立马转移话题:“那我自己能感知到子蛊的存在吗?” “如果它出现在你身边的话,你应该能感知到。”紫昙点了点头。 容止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要是我有发现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通知我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紫昙嘱咐道。 “放心吧。”容止歌轻笑一声,“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冲动鲁莽的容止歌了。” 紫昙瞥了容止歌一眼,半信半疑地道:“那我就勉强相信你一次。” “师兄,你知道鸢尾为什么要偷走毒典和子蛊吗?”容止歌问道,“而且,你怎么知道人就在芳国京城。” “我想……你大抵不想知道原因。”紫昙眼神闪烁,含糊其辞地道。 容止歌却很冷静,淡然地说道:“鸢尾为谁效力了?” “鸢尾离开药王谷后,我们有调查过她的居所,她与芳国的皇族来往密切,但具体是谁还不清楚,但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紫昙边说边看着容止歌的脸色,说话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最后几个字异常的沉重,紫昙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但还是说了出来。 “潇王,云明轩。” 第182章 带毒药了吗? 这个名字从紫昙的嘴中说出来的刹那,容止歌一点也不觉得惊讶,甚至于她的脸色太过于平淡。 平淡到紫昙忍不住问道:“你听到这个名字难道就没什么想法吗?” “有,有很多想法。”容止歌道。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紫昙不愿意告诉自己鸢尾背叛的事情了。 因为事情牵扯到了云明轩身上,而她当时正痴痴地爱着他,紫昙又怎么忍心将真相说出来。 前世,鸢尾和紫昙同归于尽了,所以她到死都不清楚这件事的缘由。 如今她却能一观其二了。 紫昙以为她是伤心,顿时安慰道:“丫头,你别想太多,现在事情还不确定的,没准跟潇王没什么关系呢?” “师兄,你不用劝我。”容止歌冲紫昙一笑,“我不觉得伤心。” 紫昙一顿,疑惑地看着容止歌,“真的?你不是喜欢潇王吗?” 容止歌道:“我不喜欢了。” “你什么时候不喜欢的?”紫昙吃惊道。 “可能有件事情忘记跟师兄说了,云明轩伙同容梨这对狗男女害了我数次,这样的人渣,我喜欢他做什么?”容止歌淡然道。 听完这番话,先是震怒地站起来,随后却又觉得容止歌的态度太过平静,忍不住道:“丫头,你真的没问题吗?” 容止歌摇头,斩钉截铁地道:“没问题。” 紫昙仔仔仔细细地盯着容止歌,还是不放心地道:“丫头,你要是觉得难受的话,我去帮你惩治他们!一包毒药撒下去,保证叫他们见阎王!” “好了,师兄,潇王府戒备森严,你怎么混进去?别说傻话,先想想叛徒鸢尾的事情吧。”容止歌笑着拉住紫昙的手,水汪汪地看着他,“我要是真有事的话,我还能这么冷静吗?” 紫昙沉默了一会,也不知想什么,神色突然缓和了几分,拍了拍容止歌的手,“你自己觉得没事就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容止歌点头。 紫昙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西陵,“走吧。” 两人趁着未起的天色,一踩窗沿飞身出了屋子,淹没在了这昏暗的云霞下。 红芍收回目光,又看着容止歌欲言又止。 容止歌躺下,说道:“有什么事,等我醒来再说。” 红芍只好点头,“小姐好好休息。” 她退了出去,而容止歌一沾枕头,便累得意识模糊,一下就睡了过去。 穿梭在容家的屋檐上,紫昙和西陵两人像是在自己家一般信步闲庭,丝毫不必担心被容家的巡逻侍卫发现,以他们的实力,这些小喽啰连他们的影子都摸不着。 但,紫昙没有带着西陵离开容家,而是从揽月阁里出来,就调转了个方向。 两人悄悄地躲在一处假山后。 紫昙问道:“带了什么毒药吗?” “只有药。”西陵道。 紫昙白了西陵一眼,“你怎么出门在外连点毒药都不备?万一要是出事了,还能下毒逃跑呢。” 西陵道:“下次我会记得带。” 紫昙没好气地道:“算了算了,我临时调配得了!” “你要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下毒!” 西陵道:“可是容小姐不让你……” 紫昙不耐烦地打断,“她只让我别去找潇王麻烦,没说我不能找容梨麻烦啊,她欺负了我的师妹,我怎么可能放过她?就算不能毒死她,我也要让她后悔来到这世上!” 第183章 体质特殊 窗外,暖洋洋的光照进来,枝头上跳着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容止歌也终于从沉睡中苏醒。 她有点困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看来紫昙用的药还是非常有用的。 “小姐!”房门被推开,玲珑端着水惊讶地看过来。 容止歌笑道:“玲珑,听师兄说你昏倒了,现在身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玲珑立刻将水盆搁在一边的桌上,然后着急地跑过来,因为太急还差点摔了一跤。 “我没事!”玲珑摇了摇头,更关注容止歌的伤,“小姐,你昨天都直接昏迷了,你手上的伤才更重!你怎么对自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我看你突然不省人事了,我都快吓死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容止歌拍了拍玲珑的手。 玲珑握住容止歌的手,“小姐和我道歉做什么?我只要小姐没事就好。” 容止歌轻轻一笑。 这时,外头蹭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外头响起玉香和兰儿的声音,“见过三少爷。” 容止歌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少年郎自外面大步迈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 “三哥。”容止歌顿时笑得更灿烂了。 容清河先冲容止歌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说道:“大夫,这就是我妹妹,你赶紧替他看看手上的伤!” 大夫立马点了点头,“是。” 容清河搬来椅子让大夫坐下,自己则是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然后道:“只要你好好治我妹妹的伤,多少钱我都出得起!她是女子,绝对不能留疤,明白了吗?” 大夫连连答应,扭头看向容止歌,“请小姐伸出手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容止歌瞥了一眼大夫,然后才将手伸了出来。 大夫瞧到手臂上的伤口被包扎得十分细致平整,露出惊讶的眼神,然后才小心翼翼取下纱布,看了一眼经过一夜后的伤口,古怪道:“小姐这伤……看着倒像是没什么大碍了。” “什么?”一边的容清河微微皱眉,“你最好不是个庸医,昨天我妹妹都伤成那样了,血都流了一地,你说今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容清河怀揣着疑虑走过来,一看容止歌的手,惊得说不出话来。 少女的臂上的确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但此时竟然已经呈现快要愈合的状态,这才只是一夜过去,就算是个精壮的男人受了这样重的伤,都不可能像容止歌这样好得如此迅速。 容止歌知道自己体质特殊,立马将手抽了回来,说道:“是哥哥你太担心了,其实本来就是些皮肉伤,流的血多了点看着吓人而已!” “真是这样?”容清河半信半疑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点了点头,“当然,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容清河只好打消疑虑。 大夫对容止歌道:“既然小姐的伤没什么大碍,那我就开一点祛疤的药,小姐每日涂着就好。” “好。谢谢大夫了。”容止歌笑着点了点头。 大夫开好药方,起身冲容清河道:“三少爷,既然大小姐这边没什么问题了,那我就先去临春阁那边看看堂小姐的情况。” 容止歌一挑眉,容梨怎么了? 容清河摆摆手,“去吧去吧。” 待大夫离开,容止歌问道:“容梨怎么了?” “她啊?”容清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估计是毁容咯!” 第184章 姐妹情深 容止歌惊讶道:“毁容?” 容清河点了点头,解释道:“今日一起来就看到临春阁的人乱套了,一问才知道容梨脸起红斑了,整张脸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看她肯定是遭报应了!” “红斑?”容止歌挑了挑眉,询问道,“是不是脸上起了大片的红斑,还带血痂?” 容清河愣了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 容止歌道:“没事,我就是问问,三哥你也知道我在药王谷呆了这么久,多少懂一点药理知识。” 容清河又一拍脑袋,说道:“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好了三哥,你该去当值了吧?还赖在我这呢。”容止歌催促道。 容清河立刻站了起来,“看你也没什么事情我也放心了,那我就先走了。” 容止歌道:“玲珑,你帮我送三哥出去。” 玲珑看向容清河,“三少爷,请。” 容清河摆了摆手,“你好好照顾歌儿,不用跟着我了,我自己走了。” 说罢,少年郎整理了一下衣冠,就离开了房中。 玲珑难掩激动地道:“堂小姐毁容,这肯定是天意!要她做了这么多坏事,活该!” 容止歌没说话。 她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昨夜虽然让紫昙不要动手,但很显然他并没有听自己的,走的时候还专门给容梨下毒了吧。 这毒并不会致命,但却会让中毒之人脸上长出非常严重的红斑,结成痂后也不会好而是会一点点往外渗血,然后要被整整折磨半个月以上,伤口才会愈合,但愈合后也会留下疤痕。 毒伤不了人,但狠。 一个女子的脸多么重要,要是留下疤痕的话,变得会多么丑陋。 容梨只怕现在已经快要气得抓狂了吧?自己好好的一张脸,竟然变成了一副狰狞不堪的丑容。 所以,这接下来的时间,容梨可就见不了自己的情郎了。 容止歌轻笑一声,说道:“这可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人为?”玲珑一愣。 容止歌没有解释,而是勾着唇有些兴味地道:“既然我的好堂姐都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那我这个做妹妹的是不是也该过去瞧瞧?才能以表我们的姐妹情深呢?” 玲珑眼睛一亮,十分上头地点头,“小姐,我扶你起来。” 临春阁。 “我的脸,我的脸……啊!!!”女子的尖叫声从屋内传来。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女子正在里头疯狂地摔东西,现在屋外跪了一排婢女,没人敢进去触她霉头。 陈氏心疼地道:“梨儿,你冷静点,你的脸会没事的,不管娘用什么办法都会治好你的!” 容梨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冷静?怎么冷静!刚刚那个大夫都说了,都说我这张脸没救了,以后肯定会留疤的,你要我以后顶着一张这么丑的脸去见人吗?那我还不如死了!” “不会的,那就是个庸医,娘去给你找最好的大夫,肯定能治好你的脸。”陈氏抱住容梨,母女俩哭作一团。 第185章 对比 屋外,婢女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小姐,夫人,大小姐来了。” “她来做什么?!”容梨从陈氏的怀中探出头,恶狠狠地道。 婢女小心翼翼地道:“大小姐听说小姐你脸上出了点问题,所以特意过来探望的。” 容梨尖声道:“她来探望什么?!她就是来看我变成什么丑样子了吧!贱人,贱人!让她滚,赶紧让她滚!” 她一激动,脸上的红斑就愈发鲜艳,因为血在不停地往外渗。 陈氏担心容梨,对门外的婢女喊道:“去,跟大小姐说,梨儿身体不适,让她改日再过来。” “是。”婢女连忙离开。 容梨已经难掩歇斯底里的神态,紧抓着陈氏的衣摆,“娘!你看看,这贱人有多么嚣张,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来看笑话!” 陈氏脸色也很冷,“这小贱人嚣张不了多久的!” 容梨又扑在陈氏的怀中嚎啕大哭,可眼泪流过脸上的红斑她又疼得身子一抽一抽的,越疼就越委屈,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脸好端端得一夜之间就突然毁容了? 陈氏也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哭成这样,拍着她的手,轻声道:“梨儿,你放心,娘肯定能找来神医帮你治好脸上的红斑!” “那要多久?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不见人吧?那个贱人还对潇王虎视眈眈的,要是这些日子我出不了门,潇王的心肯定要被贱人勾走了!”容梨抽泣着,泪水落了满面,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愤怒的颤抖。 陈氏越看越心疼,搂紧容梨道:“娘这就派人去找!” 母女俩情深的功夫,婢女已经在临春阁前回绝了容止歌。 不过婢女很惶恐,因为容止歌站在那始终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自己。 她被人这么一直打量着,手脚都有些发抖,以为容止歌是要发火了,当下已经慌了神,连忙道:“大小姐,我……” “你是堂姐身边的婢女吧,我们见过的,你叫玉儿是吗?”容止歌嫣然一笑,突然道。 玉儿一愣,有几分错愣地看着容止歌,“大小姐还记得我?” 容止歌道:“记得。” 玉儿受宠若惊地道:“没想到像我这种地位低等的下人,大小姐也能记住我的名字。” “你告诉了我名字,我当然就记得。”容止歌笑了笑道,“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玉儿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玉儿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总之暖暖的,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只是有点懊悔自己刚刚怎么会以为容止歌要冲自己发脾气了,大小姐明明这么和善可亲。 容止歌看了一眼临春阁内,说道:“堂姐的情况怎么样?我很担心堂姐,真的不能进去看她吗?” 玉儿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她想到平日里容梨辱骂容止歌的那些话,说道:“小姐身体不适,大小姐还是别进去了。” “那好吧,那你帮我转告堂姐,潇王约我几日后游船,若是堂姐身体好些了,也可以一起来。”容止歌叹了口气,说道。 玉儿立马点了点头,“我会帮小姐你转告的。” 容止歌轻声一笑,“谢谢,那我走了。” 离开的路上,玲珑对容止歌道:“小姐,我看那玉儿过不了多久就要对你死心塌地了。” “她在容梨那受的气越多,就越会被我这点小恩小惠迷住眼睛,等这饵抛得再深一点,不用我主动找她,她也会主动送上门来的。”容止歌淡然地道。 玲珑瞥了一眼身后的临春阁,问道:“那小姐不进去恶心堂小姐了吗?” 容止歌轻挑细眉,一副胜券在握的口吻,“我的那番话,足以让容梨气得跳脚了。” 正如容止歌说得那样,当玉儿将她的话复述一遍后,容梨已经气炸了,她疯魔地甩了玉儿一巴掌。 “谁让你这么听她的话了?!” 玉儿整个人被扇飞在地,错愕委屈地捂着半边脸,震惊地看着容梨。 容梨本来已经气得丧失理智,再看到玉儿这眼神,又冲上去狠狠地踹了她几脚,“看什么看?我让你看了吗!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丑啊?!” “我没有。”玉儿忙摇头。 可是容梨正好要发泄心中的怒火,手脚并用地在她身上又踢又挠的,“你还敢顶嘴?你一个贱蹄子,凭什么跟我顶嘴?” 容梨本来是魔怔了,现在下起手来根本不知道轻重,打在人身上几乎能要了命。 玉儿反抗无果,被容梨这一通发泄,直接打得奄奄一息,无力地躺在了一边。 陈氏冷冷地站在一边,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玉儿眼泪都快流干了,容梨才终于收了手,将她一脚踹了出去,“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碍眼的家伙!” 陈氏这才缓缓上前,搂住容梨,“好了梨儿,不生气了,犯不着跟这种下贱的人生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容梨冷笑了一声,“这种贱婢还不够我生气!她就是用来发泄的。” 滚落在外面台阶下的玉儿,听到这番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第186章 酸得很 屋内的容梨的声音犹在,玉儿就这样失力地躺在地上。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 就是因为她转告了一句大小姐的话? 玉儿又悲哀又愤怒,为什么大小姐能对下人这么和蔼可亲,而美名在外的容梨却是这么一副狰狞丑恶的样子? 要是……要是自己是大小姐那的婢女,肯定会过得非常快乐吧? 玉儿迷迷糊糊地想着,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意识。 “晦气!” 容梨嫌恶地叫人将其拖了下去,然后扑到陈氏的怀中,狠厉道:“娘,你说怎么办?现在容止歌都已经要爬到我头上来了,一天到晚的都去找潇王殿下,这是摆明了要拿她那骚样去勾引潇王!” 陈氏闻言皱眉,唾弃道:“这小贱人,跟她娘一样,长了一张狐媚子脸,惯是能讨好男人!” “就算潇王一心都在我身上,可是保不齐就被她勾走了,娘,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干脆找人把她脸毁了得了!”容梨怒不可遏地道,一边说还一边有些着急地跺脚。 陈氏道:“毁容是可行,但……昨夜刺客的事情后,想必府中的守卫会越发森严,来硬的恐怕是不行了,只能……来软的了。” 容梨一愣,问道:“来软的?” 陈氏心里想到什么,拍了拍容梨的手,轻声道:“娘现在还拿不住主意,等事情都安定下来了,我们再动手,这样更安全。” “好。”容梨忙点了点头。 陈氏抬头又看向容梨的脸,“现在更关键的是你的脸。” 容梨顿时满面愁容,泣不成声地道:“到时候容止歌就要跟潇王去游船,要是我不在的话,孤男寡女,还不知道容止歌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娘!我绝对不允许她染指潇王!” 陈氏握住容梨的手,回答道:“放心,娘肯定会帮你的。” “真的?”容梨抹了抹眼泪。 陈氏点头,“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容梨这才终于笑开来,亲昵地抱住陈氏。 顿时,屋内的气氛融洽极了。 . 容止歌回到揽月阁,兰儿跟玉香早早出来迎接。 昨夜大闹的时候,这两个人躲在房中都不敢迈出半步,今日却又能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来,对容止歌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真该说什么好呢?简直是厚颜无耻。 兰儿道:“小姐昨夜受惊了吧?要不要让厨房那边的人熬点安神的汤过来?” 容止歌扫了她一眼,“那你去吩咐吧。” “是。”兰儿心中一喜,忙屈身离开。 这可是玲珑回来以后,容止歌第一次让她做事,兰儿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现在正是她在容止歌面前博个好印象的时候。 玉香瞧着兰儿离开,心头有点说不出的别扭,语气不禁有些酸溜溜地道:“大小姐有事吩咐给兰儿,也吩咐吩咐我吧?” 容止歌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玉香身上,“不是让你一直照顾这院子里的花草吗?” 玉香一顿,巴巴地道:“每天都是浇浇水,还能怎么照顾?” 她就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最近容止歌完全没有想亲近她和兰儿的意思,摆明了要把她们隔绝在身边。 所以,看到兰儿能讨好容止歌,她心里自然酸得很。 第187章 指使 容止歌冷道:“所以,你是在质疑我的安排吗?” 这一声反问,玉香打了个寒颤,她立马摇头道:“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容止歌冷酷地道:“没有,还不好好照顾院子里的花草,要是有哪一株枯萎了,我饶不了你。” 玉香心里打了个突,又委屈又不甘地点头,“奴婢知道了。” “那还不赶紧滚?”容止歌扫了玉香一眼。 玉香小脸煞白,然后忍着委屈扭头就跑。 不经意间,玉香听到容止歌跟身边的玲珑说话的声音,“明明都是堂姐和二婶挑选送来的婢女,怎么兰儿就聪明伶俐多了,另外一个……” 玲珑跟着道:“兰儿看着比玉香稳重多了,小姐,我看着日后要是红芍不在的话,可以让兰儿侍候在你身边,正好以前兰儿也是小姐你的贴身婢女。” 容止歌笑了笑,“我考虑考虑。” 玉香不禁瞪大了眼睛,衣袖中的手都狠狠地攥了起来。 玲珑瞧着玉香离开的背影,说道:“小姐,我看那玉香现在怕是要气死了吧?平白无故遭了一顿骂。” 她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容止歌是故意如此。 “昨日,废了容梨一个秋香,突然觉得……也是时候把这院子里的杂草除一除了。”容止歌笑笑,“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你都带着兰儿一起做。” 玲珑顿时道:“小姐,你是想要挑拨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吗?” 容止歌淡淡道:“你不觉得到时候看这两人狗咬狗的戏码,会很有趣吗?” . 身上受了伤,容止歌本来应该休养的,可她中午休沐过后,还是出了容家。 目的也很简单,去找云明轩。 来到潇王府,府中的下人告知容止歌,云明轩有事先出去了。 容止歌道:“那我就在府中随便转转,等王爷回来吧。” “那我带您转转府中。”管家眼神有些畏缩地看着容止歌,上次容止歌大闹潇王府的事情他都还记着呢,这次她能这么好说话,真是感天动地了! 容止歌睨了管家一眼,“那还不快带我去?” 于是管家就带着容止歌在府中随便转了起来。 其实潇王府她来的次数不少,本来不需要人来带路,当年做太子妃的时候,她就曾经几次三番偷偷来这与云明轩私会,对潇王府已经是轻车熟路。 这里的每一处布局,容止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以及,藏着云明轩那么多机密的书房,容止歌也知道有一条小路能直接抄过去。 她停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亭子,“我累了,我想过去坐。” 管家不敢怠慢,“是是是。” 容止歌趾高气扬地进入亭子中坐下,然后瞥了管家一眼,道:“我想喝酸梅汤。” “我马上吩咐膳房的人去做。”管家忙道。 容止歌又道:“我嘴比较挑,寻常的酸梅汤不爱喝。你吩咐膳房的人,这酸梅汤,梅子不要用太多,否则太酸了我不喜欢。” “我记下了。”管家连连点头。 “对了,我喝酸梅汤还要加用大火烹制的桂圆枸杞,最好还要加一点糯米,口感清清甜甜的最好。” 容止歌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要求,直把管家给说愣住了。 管家不禁道:“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喝吗?” “那不然?”容止歌冷哼一声,想起什么似的摆摆手,“我走了这么久我觉得好热,叫几个婢女来替我扇风,不过太丑得我不要,影响我的心情,越漂亮越好。” 管家再一次愣住。 这种奇葩的要求,还是第一次见,别的小姐都不想身边的婢女好看抢了自己风头,容止歌倒是好,竟然还要漂亮的婢来伺候自己,不担心这些婢女到时候趁机勾引王爷吗? 但管家转念一想,瞥了容止歌一眼。 不过,就算有十七八个漂亮的婢女,也没有一个能比的上容止歌,也难怪她能有这样的自信。 管家不禁想起云明轩真正属意的容梨,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容止歌见管家没反应,“愣着做什么?还不快!” “是,我这就去吩咐。”管家真是不敢得罪容止歌这尊佛,扭头赶紧离开了亭中。 容止歌看着管家的背影消失,她才悠悠地站起了身。 “是时候了。” 亭中响起少女娇媚的笑声。 第188章 天真烂漫 这条小路静悄悄的,都没有见到来往的下人。 容止歌信步闲庭地犹如在逛着风景,这条路是绝对不会有什么人踏足的,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所以,她迈着灵巧的步子接近了书房。 书房没有人把手,但是却落了一把十分精致巧妙的机关锁。 平常云明轩不在书房时,基本会将这锁上,防止有人偷偷潜入进去。 容止歌并不将这把锁当回事,因为她知道这把锁该如何打开,怪也就怪她曾经与云明轩纠缠多年,他那些隐秘之事,她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晓得的一清二楚。 指尖抚上机关锁,几根手指十分灵动地拨弄着上面的机关。 只听咔擦一声,这机关锁应声而开。 容止歌挑了挑眉,慢悠悠地推开门走进去。 她来书房的目的也非常明确,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直奔着案台。 在案台上的砚台拨动几下,这案台左侧位突然出了一点响声,然后就弹出了一处暗格。 暗格中放着一些信件地契等等之类暗黄的纸张,她从中检索出自己需要的东西,便就地取了纸和笔将其摘抄下来,然后吹干了笔墨迅速塞入怀中,再将被自己翻乱的纸张原封不动的放回。 当然,容止歌也不会忘记自己用过的笔和墨,也将使用的痕迹一一消除干净。 但,案台上动过的纸,她却故意没有去管。 她巡视一周,才终于收了手。 然后,再摸出书房,将机关锁复位。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悠哉悠哉地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她一点也不担心进入书房的事情会被发现,云明轩是绝对想不到一个只会撒娇任性的少女,其实是披着羊皮的饿狼,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没用又花痴的蠢货,他怀疑她,还不如怀疑府上其他的人。 行出小路,她听到正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有点急促,她眺望一看,才见到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男人迎面走来。 容止歌停了脚步。 这个人,长相还算英俊潇洒,只是眼下青黑,神色极其虚浮,就好像是整个人都被掏空了精神一般。 容止歌识得这人,不如说她还非常相熟,只是眼下这人还不太认识自己。 她眼珠一转,就突然上前,喊道:“喂!你是这府中的下人吗?” 少女娇嗔的声音在跟前响起,本来醉心思索事情的吕毅顿时虎躯一震,顺着这能把骨头都叫酥了的声音方向看过去,才瞧见那娇俏绝艳的少女站在前方,正眼睛都不眨地注视自己。 这一眼看着他都有点说不利索话来,“我我不是……我是潇王府的门客。” “门客?”少女拧眉,“跟下人有什么区别吗?” 吕毅一听,有点被冒犯了的辩驳道:“当然有区别,我可不是下人,我是给潇王殿下出谋划策的。” 少女闻言看过来,扑闪扑闪的眼睫遮过她那漂亮的眸子,带着一点懵懂的单纯,问道:“出谋划策什么?殿下需要这些吗?” “当然需要,我们这些门客对于殿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吕毅自豪道。 少女露出崇拜的眼神,“原来这么厉害?” 吕毅点头,“那是自然。” 少女更加崇拜地看着吕毅了。 被一个如此漂亮的少女这么打量着,而且还是这种接近于爱慕之情的崇拜,没有一个男人会对这样的眼神抵触,他的虚荣心被极大得满足。 哪怕,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是什么身份,他也不可避免对她产生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不堪企图。 虽然这个少女是容国公的妹妹,但……这样的美人出现在眼前,实在难以让人控制自己的想法。 吕毅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然后道:“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这里是我们门客居住的院落,一般是不会让人随便进来的。” “我……我迷路了,在这里转来转去怎么也转不出去!” 容止歌露出委屈的神情,有些恼火地跺了跺脚,嗔怪地看着吕毅。 吕毅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刚少女会叫住自己,原来是想让人给她指路。 他心里泛起了涟漪,欲念占据了上风,迫切想要和少女再多呆一阵子。 “要是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带路?”吕毅轻声道。 少女忙点头,欣喜地道:“好啊!那你快带我出去!” 这么说着,少女也天真烂漫地凑到了他的旁边,这迷人的少女香,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就这么钻入了他的鼻腔。 第189章 受宠若惊 仿佛吸一口都能叫人欲仙欲死,真如吃了逍遥散一般让人欲罢不能,若不是怕惊吓到眼前的这位少女,他恨不得将头埋到她的胸前深深嗅着这甜香。 吕毅控制着自己,极力不让他做出什么冒犯的事情。 “那姑娘想去哪?”吕毅动了动喉结,哑着嗓子问道。 容止歌皱皱眉头,然后有点疑惑地拉了拉吕毅的衣摆,轻声道:“亭子,你知道在哪吗?” 吕毅疑惑地道:“府中的亭子可有很多,你具体说得哪一座?” 少女的手一缩,拽着他的衣摆晃了晃,“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跟着管家在府中逛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一座亭子……” 她的动作带着一点怯弱,这样娇俏可人的模样,叫人又心疼又爱,吕毅心都已经软了大半,他放低了声音像是哄着少女一般,“那我们先去离这里最近的看看?” “好,都听你的,我对这里不熟。”容止歌点了点头。 少女这么乖的样子,小小的脸还带着几分迷路后的仓皇,然后还有对自己的依赖,这样恬静美好的样子,吕毅忍不住自己想要亵玩这朵一尘不染的白莲花的心,若是能在床上弄哭她的话,想必她那含着眼泪的样子肯定会很美吧? 吕毅忍着自己心头那邪恶的想法,然后带着少女往前走。 待他转头的刹那,容止歌就难掩脸上的厌恶,十分晦气地松开了吕毅的衣摆,然后慢慢得跟在他的身后。 吕毅,她知道这个人是个极其好色的人,还在云明轩手下的时候,便日夜逛青楼,有了他的扶持后入朝为官,不敢明目张胆的狎妓,就会在府中肆意玩弄貌美的婢女,以此来满足他的兽欲。 容止歌知道这种好色的人该怎么对付,她长了一张这样的脸,最适合用来引诱男人,所以……她绝不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你刚刚说那边是门客的院落,为什么不让一般人进去?” 少女小跑几步跟在了吕毅的身边,不过由于人走得慢,还得花一些力气才能跟上吕毅。 吕毅看着少女的动作忍俊不禁,心里这涟漪愈来愈频,“因为,我们门客很特殊。” “特殊?”少女懵懂地道,“特殊在哪呀?” “因为担心我们这些门客可能会与外界沟通,所以平常的下人是不被允许与我们接触的。”吕毅回答道。 少女还是不解,“那下人不跟你们接触,谁打扫你们的院落?” 吕毅道:“会有专门的人。” 少女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我以后是不是也不能随便踏足那里?” “我想应该是的。”吕毅道。 少女微微皱眉,看着吕毅道:“那我是不是也不能见到你了?” 吕毅愣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这种天真烂漫的话语,吕毅即便知道她不是自己以为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瞎想起来。 少女见吕毅不回话,又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不讲话了?” 吕毅吞了吞口水,说道:“没事,我就在这府上,你随时都可以来见我。” “可是,寻常人不是不让见吗?” “那是给下人的规矩,姑娘想来就来,若是想见我的话可以在那附近等着,我每日都会经过那里。” 少女一笑,“我记下了。” 吕毅望着这笑靥如花的少女,不禁问道:“我跟姑娘只有一面之缘,姑娘怎么就想着要见我?” “不是一面之缘,昨日我来潇王府,不就见到你了吗?我早就记住你了。” 少女扭头看向他,这明媚的眉眼里满是笑意,吕毅看到少女那张娇艳欲滴的嘴唇开合着,“跟你走在一起的那些人完全没有你好看,我当时还问下人你是谁,结果下人不告诉我。” “姑娘竟然还记得我?”吕毅震惊不已。 少女有点不满地道:“别看我这样,我记忆力可是很好的!” 吕毅说不出此时什么心情,但他从昨日就一直对这个少女念念不忘,却发现少女居然也记住了自己,这种像是两情相悦的发展,他不得不怀疑今日遇到容止歌是一场绝妙的缘分。 “我何德何能让姑娘记住?” 容止歌望着自作多情的吕毅,脸上的笑容还是丝毫不减,娇嗔道:“我看你气度不凡跟别人就不同,自然能记住,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否则这会显得本小姐看人眼光很差的!” 被人这么夸赞,吕毅不可能不高兴,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我真是受宠若惊。” 第190章 撞见 少女挑眉一哼,脸别去一边,还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好了,快点带路!” 吕毅更是心花怒放,他什么都不想了,顿时点头,“我这就带路!” 他这喜不自胜的样子落在容止歌的眼里,活像是一头发情的公猪,让人恶心得想吐。 但容止歌还是能在面上装得一副少女娇媚的样子。 她废了这样的心力来引诱吕毅上钩,自然不是在这里等着有人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吕毅他会为自己现在的好色付出代价。 就这么虚与委蛇的功夫,终于回到了之前离开的亭子。 管家见到容止歌,顿时急急地迎上来,“小姐,你刚刚去哪里了?你可让我好找,这酸梅汤放在这都热了。” 他光顾着容止歌,也没注意到她旁边的吕毅,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 吕毅微微皱眉,心里有点不悦。 容止歌横眉冷竖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在那亭子里坐着,等了你好久都没见到你来,我都快渴死了,坐在那里又无聊,只能到处转转,结果没想到迷路了!” 管家一听容止歌的指责就有点恼,要不是她非要什么长得好看的婢女来给她扇风,他也不会忙上忙下找什么婢女。 结果把人找来了,她又不见了,只好将婢女遣散到处去寻她的下落。 现在他反而还要被她数落,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是,眼下他也不敢说这尊佛,只能是笑眯眯地赔罪,“都是我招待不周,还请小姐恕罪。” 容止歌哼了一声,“算了,原谅你了。你得庆幸,我遇到你们府上的门客,他一路带我过来,不然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潇王殿下可饶不了你!” 一听门客二字,管家这才扭头看向一边的吕毅。 他惊讶道:“门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吕毅有点不悦管家的态度,然后道:“这位姑娘误入了门客的院落,所以我才带她过来的。” 管家蹙眉道:“殿下有令,你这可是犯了大忌……” “大忌?什么大忌?”容止歌皱眉道,“就因为他帮了我吗?可如果不是他的话,我还不知道要被困多久呢!” “小姐,不是这个道理。”管家不知道怎么和容止歌解释,只能跟一边的吕毅道:“你这次坏了规矩的事情我就不跟殿下说了,你赶紧回去吧。” 吕毅不满管家的话,刚要反驳,身后就传来了一男子的声音,“歌儿妹妹?” 容止歌闻言,顿时露出欣喜的眼神,扭头看过去,“潇王殿下!你可算来了!” 云明轩站在不远处,穿着外出的长衫,身上又披了一件用来遮掩身形的斗篷。 容止歌出现在这,云明轩是有些错愣的。 他这次出门是与麾下的几位大臣秘密私会的,所以才会专门这番穿着,现在让容止歌撞见,他有点担心节外生枝。 少女兴奋地冲上来搂住他的手臂。 可云明轩却没有多高兴,“歌儿,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容止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云明轩,“难道……殿下不欢迎我来吗?” 第191章 打抱不平 云明轩勉强一笑,“当然不是,只是昨日才见过不是吗?歌儿天天往我这里跑,你祖母不生气吗?” 容止歌细眉一挑,狡黠道:“所以我是偷偷来的!” 云明轩不知道说什么好,面色上一点的不愉泄露出来,容止歌便立刻踩着杆子往上爬,委屈巴巴地道:“殿下看着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是我过来给你添麻烦了吗?” 他怎么可能承认容止歌的话,矢口否认道:“没有,你来我才高兴。” 少女又依偎着云明轩的身边甜蜜地笑了起来,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撒娇软声的话,“殿下你都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府中进了刺客,我手臂上还受了伤!” 云明轩顿时皱眉,“刺客?”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容梨又按捺不住对容止歌动手了? 容止歌点点头,说道:“对啊,结果……刺客没抓到,反而是堂姐身边的秋香因为偷窃被罚了,现在府中看得可严了,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跑出来。” “你堂姐的婢女被抓了?”云明轩脸色微微一变。 他是认识秋香的,她对容梨忠心耿耿,是绝不可能干偷窃一事的。 所以,只可能是容梨为了让秋香顶罪,才会随便找个理由将她推出来做挡箭牌。 容止歌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现在堂姐心里好不好受,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婢女居然藏着这样的狼子野心!” 云明轩没说话。 心里已经多半认定是容梨对容止歌动手,结果事情不成,所以才让秋香做这个替死鬼。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昨天夜里容梨突然来找自己,他就觉得不对,那歇斯底里撒泼的样子,若不是他哄了好久才叫她泄气的话,还不知道容梨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云明轩心里也有点不高兴,明明告诉过容梨,容止歌非常重要,绝对要留着她的性命,可容梨几次三番非要对容止歌动手,这种无理取闹甚至是破坏他计划的行为,他就算再爱再包容她,还是产生了一点芥蒂。 她看不惯容止歌可以,但为什么动手之前都不跟自己说一下? 明明他们是一体的不是吗? “殿下,你刚回来要不要去换身衣服?”管家察觉到云明轩脸色阴郁,顿时走上前一步。 管家是知道云明轩和容梨之间关系的,所以关于容梨的话题,最好还是不要再谈下去。 容止歌哪会这么轻易放过云明轩?她拽住他的衣摆,手一指这个管家,语气一扬道:“你少说话,刚刚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为什么别人给我带路,你还要反过来指责人家?” 管家一愣,他没想到,容止歌会突然直接将矛头对准自己,还有几分错愕。 “大小姐,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管家连忙想要解释。 容止歌可不听,拽着云明轩走到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吕毅跟前,说道:“哪里不是这样的,我刚刚在府中逛的时候迷路了,恰好遇到这位公子,他好心将我带到这来,结果这管家对他态度差极了!” 云明轩这才注意到吕毅,刚刚一直被容止歌吸引了目光,还没发现这里多了一个人。 他皱眉看着吕毅。 吕毅可以不满管家对自己的态度,但却不敢在云明轩面前拿乔,他立马道:“当时这位姑娘误入了门客的院落,我担心节外生枝,所以才给这位姑娘带了路。” 云明轩不悦地道:“你应该知道规矩的吧?” 吕毅心里打了个突,害怕云明轩降罪,只能怪怪认错,“殿下,我知错了,我甘愿受罚,还请殿下恕罪。” “不是他的错,是我先叫住他,让他给我带路的!殿下,你要罚的话不如罚我吧!”容止歌站了出来,急急地为吕毅说话。 吕毅看向容止歌,堪堪压下对容止歌的心思又沸腾了起来,不过此时又多了点不一样。 这种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姑娘,心地还真是善良,好像容止歌全身都镀了一层光华一般。 云明轩看了容止歌一眼,又看了一眼吕毅,这个人正紧盯着容止歌。 他突然发觉吕毅长得还算有几分俊俏,心里有些莫名的恼怒,然后皱眉道:“歌儿,你别掺和进来胡闹了。” 容止歌委屈道:“怎么是胡闹!殿下,我说的都是实话!” 第192章 严加死守 “他犯了规矩,自然就得受罚。”云明轩拧眉道。 “可是,是我强行逼着他给我带路的,要怪也只能怪我,他就是为了迁就我。”容止歌不解地看着云明轩。 这才认识多久,她就要给吕毅求情,他心里的不悦愈来愈甚。 容止歌单纯,看不出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但他能看得出来,吕毅会给容止歌带路,可不绝不是因为少女逼迫这么简单,明明就是贪图容止歌的美色。 虽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容止歌,但是在他眼里,容止歌已经是他的女人之一了。 他的人,可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云明轩对容止歌的占有欲出奇得高,兴许是因为少女那惊人的美貌,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想要将她金屋藏娇,让她承欢于榻上。 “殿下,都是我不好,你别罚他行不行?”容止歌拽了拽云明轩的衣摆,露出恳求的目光。 云明轩看着容止歌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也跟着软了,他叹了口气道:“好了,我不罚他就是了。” 容止歌顿时一喜,拍了拍手,“谢谢你,殿下!” “我可真是拿你没办法。”云明轩无奈道。 容止歌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殿下这么英明神武,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少女语笑嫣然的样子落入眼中,云明轩的神色也缓解了几分, 昨夜被容梨折腾得心力交瘁,今日又与那些大臣一直秘密会议,他的状态始终是紧绷的,现在看到少女这天真活泼的模样,还真的是让他暂时忘记了那些郁闷。 “歌儿,你先去亭子坐着,我换了衣服再来陪你好不好?”云明轩道。 容止歌点点头,“好!” 少女蹦跶蹦跶地离开,那一瞬间云明轩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吕毅。 吕毅顿觉背脊一凉,埋下头不敢看云明轩。 “给我管好你的眼睛,要是再跟她有任何瓜葛,我饶不了你。” 吕毅顿了顿,袖中的手攥了起来,“我知道了。” 云明轩道:“你该庆幸今日有歌儿替你求情,否则你私自接触外人坏了规矩的事情,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吕毅连忙道:“都是殿下仁厚,我感激不尽。” 云明轩摆了摆手,“赶紧滚。” 吕毅不敢说什么,转身连忙离去。 云明轩看了一眼管家,说道:“给我派人严加死守门客住的院落,没有特殊情况里头的人最好不要轻易出来。” “是。”管家道。 云明轩换了身衣服,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容止歌,而是去了一趟书房。 书房前的锁完好无损地守卫着,他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痕迹后,才拨动机关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屋内,所有摆设都没有任何挪动的痕迹。 云明轩走到案台前拨弄机关,暗格被打开,他将自己携带的东西放入进去,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复位。 他熟稔地坐下来,想要写一封信,正打算抽出纸张的时候,才突然感觉到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案台…… 好像被人动过了。 云明轩分明记得自己出门前,这案台上的纸张都摆得整整齐齐,怎么突然变得有些杂乱? 从远处看还不能发现什么,仔细一瞧,就会发现这些书纸看似叠得还算整齐,其实却相互错乱着,就好像有人翻看过后,再匆忙将其归位后留下来的样子。 有人居然能进得了自己的书房? 这书房外可是有机关锁,寻常人要是拨错几次方法,这锁就会彻底锁死。 这把机关锁,是云明轩让工匠特意打造,学会解锁方法后为了保密,还将工匠杀人灭口了,所以云明轩一直笃定不会有人能闯得进书房。 于是,他并没有派人守着书房。 而且他刚刚也看了,那机关锁上并没有撬开的痕迹,所以进入自己书房的人绝对是清楚机关锁解开的方法。 但是,云明轩只告诉了容梨一人如何解开机关锁的方法。 而现在容梨还在容家,不可能跑到这来无缘无故地来翻看自己的书房,而且她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云明轩对容梨并没有多设防,他的事情容梨都一清二楚。 暗格没有被翻看过的痕迹,想来这个闯进来的人只知道机关锁,而并不知道暗格。 所以这个人应该是府中的人,在他打开机关锁的时候,就躲在一边偷看。 云明轩立刻感觉到这个书房已经不怎么安全了,但是眼下又不好细想,还有个容止歌等着自己去应付。 从书房中出来,云明轩喊来暗卫,“调查府中的人,看谁今日靠近过我的书房。” “是。” “还有,派人严加死守书房。” 第193章 得到你 容止歌在亭中坐着,托着腮吃着婢女刚刚送来的糕点。 云明轩这么久没来,她也很有耐心地等着。 因为她知道,云明轩是去书房了。 这个人疑心重,所以每次回府都会检查一遍书房是否有人闯入。 那容止歌给云明轩留下来的那一点小小的破绽,足够让他杯弓蛇影许久了,想必接下来他要忙活很久了,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去管朝堂的事情了。 因为,他不会允许自己的身边有这样的隐患。 她轻快地哼着曲子。 过了不久,云明轩出现在视线内,他特意换了一身凸显自己长相的白衣,因为本来长得十分儒雅俊朗,这样的打扮更能彰显他的气质,但穿得这么正式倒是有点故意卖弄的味道了。 容止歌挑了挑眉,转念一想就知道云明轩这行为像什么。 这是在求偶的雄孔雀呀!故意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祈求能得到母孔雀的青睐。 她不禁笑出声来,看来自己刚刚在云明轩面前演得那一出还真的是非常奏效。 “歌儿妹妹,你笑什么?”云明轩踏入亭中,看到容止歌脸上的笑,问道。 容止歌起身,凑到云明轩的跟前,轻声道:“果然殿下一穿上白衣,整个人气度就不一样了,真好看!” 云明轩道:“歌儿妹妹喜欢就好。”这话中还带了几分高兴。 该说男人肤浅好,还是愚蠢好呢? 她只不过略施小计,云明轩就像是一头未开化的牲畜一样,居然跟一个地位长相远不如自己的人比起了美? 容止歌都快忍不住笑出声了。 她忍着笑,决定还是将该做的事情做完,“殿下,过几日正好是花灯节,不如我们一起去游船吧?到时候还可以一起放花灯许愿!” “游船?”云明轩看向容止歌,“所以你偷跑出来就是专门来跟我说这个的?” 容止歌面露红晕,不好意思地道:“花灯节当然想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顿了顿,眼神氤氲地看向云明轩,“殿下,难道你不愿意吗?” 少女这艳丽娇俏的样子,都让云明轩看痴了,自然满口答应:“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容止歌露出高兴的笑容,搂住了云明轩的手臂,“到时候花灯会上,我要向河神许愿能够早日嫁给殿下!” 云明轩眼神变了变,转瞬又温柔地笑道:“傻歌儿,这种事情还需要向河神许愿吗?等你再大一点,我自然就向陛下请求赐婚,还是说,歌儿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想立马做我的潇王妃?” 容止歌脸更红了,她有点羞恼地甩开了云明轩的手,“殿下!你好坏啊!就知道取笑我,我……我不理你了!” 云明轩看着容止歌这羞涩的神情,心里更是化成了水,“好歌儿,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容止歌轻哼一声,娇嗔道:“不理你了!殿下你这个坏蛋!我走了!” 说罢,少女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更是取悦了云明轩,忍不住那胯下的邪火,不禁眯起了眼睛,轻声道:“容止歌,我迟早要得到你!” 殊不知,那羞赧娇媚的少女,再离开潇王府的那一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般,一直嫌恶地擦着自己的手。 “小姐。”穿着红衣的女子从暗中现身。 容止歌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去太子府。” 第194章 雪中送炭 太子府。 敲响书房门的人是白二,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容大小姐来了。” “她怎么来了?”云景珩从书架抽下来一本书,有点惊讶地道。 白二声音有点古怪,“小姐说她是来向殿下证明自己的。” 云景珩这才想起那次在茶楼上与她的几番言语,顿时有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把她带来吧。” “是。”白二答应。 没要多久,外头少女轻灵悦耳的声音响起,“红芍,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一个略带几分紧张的声音道:“小姐,这……” “没事,我跟太子殿下很熟的。”少女答道。 然后书房的门被推开,穿着一身烟粉长裙的少女漫步进来,她看到云景珩还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太子殿下。” 云景珩道:“以后私下里这种虚礼还是不必了。” 少女挑了挑眉,“知道了。” 她十分熟稔地走到一边坐下,然后抬眸打量着云景珩。 少年郎的容貌还是那样俊俏,不过他神色还有几分疲惫,但这种倦怠的情况下,他还不打算休息,手里还拿着书,估计是打算通读它。 “殿下,你最近很忙吧?”容止歌轻笑道。 “你这话听的不像是在关心我,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云景珩走过去在少女面前坐下,随手倒了一杯茶,“喝茶。” 容止歌心安理得地接过茶杯,懒懒地笑道:“我知道殿下现在在头疼什么,所以我专门来为殿下送枕头了。” 云景珩微微一皱眉,看向容止歌。 容止歌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她刚刚从潇王府那誊写来的纸张,摆到了云景珩的面前。 “这是什么?”云景珩拿起来。 上面的字迹笔锋凌厉走势游龙,只是粗粗瞥一眼都能知道能写出这手字的,定然是一个性格狠辣果断的人。 若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他还想欣赏一下这一副墨宝。 容止歌回答道:“你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云景珩垂眸一看,将上面的内容一一扫过后,露出了惊讶的眼神,他将这些纸按在手下,看着容止歌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我从云明轩那摘抄来的。”容止歌道,“怎么样?是不是对太子殿下十分有帮助?” 没想到这手字竟然是出自容止歌,云景珩一顿,皱眉道:“这种事情定然是机密,云明轩怎么会让你抄下来?” 容止歌细眉微挑,声音冷冷淡淡的,“我自然有办法能做到,太子殿下就不必操心了。” 云景珩看了容止歌一眼,“你该不会是用了什么很危险的方法吧?” “还好,不算危险。”容止歌道,“不过……也用不了第二次了,所以殿下,这份我手抄的东西,可是非常重要的,你要好好保护。” 云景珩蹙眉道:“胡闹,你这样鲁莽行事,就不担心自己事情败露吗?!” 容止歌讶异地看了云景珩一眼,说道:“殿下,我既然有把握做,就有把握自己肯定不会被抓到,殿下也不要纠结着过去的事情,还是先看看它们能不能给你派上用场吧。” “不得不说,你这是雪中送炭。” 容止歌笑了起来,才撑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向云景珩,“我就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太子殿下你最需要的就是这些。” “你……” 云景珩也不知道该说容止歌什么好,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下次你鲁莽行事前,先通知我一声,起码我还能派人接应你。” 容止歌睹他,不甚在意地道:“殿下这么护着我,是把我当你的手下了吗?” 云景珩无奈地看着她,说道:“云明轩这个人心狠手辣,你若是落到他手里可讨不了好,你最好不要再这么鲁莽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容止歌道,“殿下放心,我心里有数,而且我不冒险这一次,怎么给殿下你创造机会呢?” 云景珩顿了顿,说道:“亏你能找到这样的秘辛,云明轩最喜欢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控制手下的人,现在把柄被我知道,正好就可以借此弹劾他们。” 容止歌笑道:“那看来我的冒险还是很值得的嘛。” 云景珩沉默了一会,问道:“你独独就挑选了几人的秘辛誊写下来,而恰好他们正是云明轩近来想要推选填补空缺官位的人,容大小姐,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第195章 猜不透 “不是。”容止歌淡淡道。 “又是你的二哥告诉你的?”云景珩问道。 容止歌态度悠闲,笑眯眯道:“殿下要是这么好奇的话,就让我做你麾下一员,那我给你带来的惊喜一定更多。” 少女一句话就又把事情给绕回来了,云景珩无奈道:“你是铁了心非要为我做事?” “良禽择木而栖嘛。”容止歌耸了耸肩。 云景珩的话还带着几分劝诫,“你只是一个小姑娘,为什么非要踏上这么凶险的路呢?在兄长的庇护下快乐生活不好吗?” 容止歌也拒绝得很明确,“不好。” 她若是不主动出击的话,那到时候死的就只会是他们容家。 云景珩看着她,“你这丫头片子怎么就那么执拗呢?” “不觉得这是我的优点吗?” “一点也不觉得。” 容止歌一笑,撑着下巴看云景珩,说道:“殿下,你真不考虑答应吗?我这么执拗,也正好证明殿下你是良主,所以我才想跟着你。” 少女这一笑,真是叫周围都失了颜色,美艳绝伦的脸即便不刻意做出勾引人的神情,也让人流连忘返。 云景珩也被晃了晃眼,但还是正色道:“你太小了,这条路太凶险了,我不想把一个少女牵扯进来,我也不清楚你们容家到底有怎样的苦衷,但如果我登基厄需要你这样的小姑娘来帮我的话,那这皇帝我还不如不当。” 容止歌愣了一下,噗嗤一笑,看着云景珩道:“殿下,你可还真是一本正经呢。” 云景珩面色风云变幻,不过也没否认容止歌的话。 容止歌起身,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殿下了。以后,我们有的是交集。” 既然云景珩的态度已经摆得这么明显了,容止歌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了。 她冲云景珩笑了笑,毕竟……来日方长。 云景珩也跟着起身,“我让白二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容止歌拒绝道,“既然殿下不乐意让我做你的手下,那也没有接受殿下恩惠的必要。” 云景珩蹙眉道:“你为我找来这些把柄,是我欠了你的人情,这种小恩小惠算什么?” 容止歌看向云景珩,“那殿下就允诺我一个要求吧。” “什么要求?” “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容止歌从书房内出来,红芍十分紧张地上前将她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小姐,你在里头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放心吧。”容止歌笑着摇了摇头。 红芍看了一眼未关门的书房内,确实看见了站在案台前的少年郎,他俊美的眉眼隐于暗中,微微挑起的唇带着几分有些冷意,她感觉背脊一凉,连忙别去了目光不敢再看。 里面的人,的确就是当今芳国的储君。 也不知道大小姐究竟是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 容止歌拉住红芍的手,“我们走吧。” 红芍收起疑虑的心,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离去,云景珩从屋内走出来,倚在门边说道:“小丫头片子这心思可真是难猜呀,前脚说自己执拗,后脚又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撇的这么干净,我倒是快要被她绕不明白了。” 白二在台阶下站着,直白地道:“殿下,容大小姐看着再怎么成熟,人家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心思别扭点正常。” 云景珩闻言,挑了挑眉,说道:“难道是我刚刚的话惹她不高兴了?” 白二看着云景珩,云景珩也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也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头从太子府离开的主仆二人,已经坐上了归家的马车。 红芍道:“小姐,你和太子……” 容止歌打断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事情缘由复杂,解释不清楚,但你只要知道我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不要告诉给任何人。” 红芍一愣,然后说道:“我是小姐的婢女,除非小姐允许,否则我绝不会泄露半点消息给他人。” “那就好。”容止歌冲红芍笑了笑。 到底还是她太心急了,与云景珩才见多久,就想要赢得他的信任。 要让他真心实意地认同自己,她目前的这些小打小闹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更严重更有力的事件来证明自己。 容止歌闭上眼睛,微微攥紧手。 所以,是什么好呢? 第196章 恶毒 回来后,容止歌又特意放了自己去潇王府的消息到临春阁那边,果然把容梨气个半死,在屋中疯狂撒气摔东西。 从红芍那知道容梨的反应,容止歌都能想到她那怒不可遏的撒泼样。 容止歌笑得不行,她就是想要见到容梨这想干又干不掉只能无能狂怒的样子。 所以,这几日为了恶心容梨,她几乎日日都会去一趟潇王府,虽然云明轩无心应付自己,但容止歌全当看不见继续缠着云明轩。 从潇王府回来,容止歌也会定点将消息放过去,容梨次次都会被她激得发狂。 临春阁,容梨又在不厌其烦地摔打着东西,可她撒火光摔东西哪够,她又将玉儿叫到自己面前殴打辱骂。 自从玉儿惹怒容梨以后,她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容梨用来发泄的工具。 只要容梨有哪里不高兴的,就会将玉儿叫过来凌虐一番。 屋内容梨正在不停地踢玉儿,而一边的下人全然只当做没看见一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他们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出现了一种神情。 如释重负。 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一开始害怕自己也会成为被容梨蹂躏的一员,但久而久之,他们发现容梨只会虐待欲,而其他的人只要不惹容梨发火的话基本上能相安无事。 所以,这些下人反而乐意见到有玉儿这么一个人出现替他们承担怒火,对玉儿悲惨的遭遇视而不见。 容梨一脚一脚地狠狠踹在玉儿的身上,尖叫道:“我打不死你这个贱人,你这狐媚的骚样是没处放了吗?非要跑到别人面前卖弄风骚?!” 玉儿蜷缩在地上,弓着腰才能保护自己的胸腹不被容梨踩到。 但是那几乎要人命的力道就是踢在自己的背脊上,都疼得快直不起腰了,可玉儿还得承受这样的痛苦许久。 每次只要一听到容梨喊她,玉儿都止不住颤抖,因为她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一场折磨身心的毒打。 容梨发泄完了,将她一脚踹出了门。 她看了一眼自己脏了的衣摆,神色轻蔑地看着玉儿,“去,给我打洗澡水来,我要沐浴。” 玉儿浑身剧痛,她感觉到被容梨这么一番毒打,自己骨头都散架了一般,但还是勉强站了起来,不敢有一点犹豫。 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出一点不适,容梨只会更急恶毒地让她去做其他事情。 玉儿有怒不敢言,咬着牙关逼自己尽量平静道:“是,奴婢这就去。” 容梨挥了挥手,“快滚。” 玉儿一瘸一拐地离开,走得踉踉跄跄的摔倒了好几次,身边都没有一个人来扶她,因为这些下人不敢帮她,一旦帮了那就是跟容梨对着干,他们没有这个胆量。 容梨看着玉儿这凄惨的背影,心里畅快了不少,冷笑道:“动作这么慢,是不是要让我拿鞭子抽你才能快点?!” 玉儿忍着痛,连忙加快了脚步。 可是没走几步,她又身体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容梨在她身后哈哈大笑。 玉儿趴在地上,狠狠地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第197章 相遇 结束了这一天被容梨折磨的日子,玉儿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已经没人的膳房。 她被容梨故意针对,今天被罚着洗了整座临春阁下人的衣服,一连洗到太阳下山,想去讨一口吃的,可是却根本没有她的份了。 那些下人也根本不会怜悯玉儿的遭遇,能在容梨手下当差的人没有一个心思纯善的,他们很会察言观色,也懂得如何取悦容梨,所以只会变着法子得来帮她折磨玉儿。 玉儿回去,也只能睡着被水浸湿的被褥,那冷冰冰的被窝她睡了第二日定然风寒,而容梨也不会允许她休息,只会变本加厉地压榨她。 这些天来玉儿过得就是地狱般的生活。 每每那头传来大小姐和潇王的消息,容梨就会发火摔东西,生气起来她脸上那红斑十分鲜艳,就像是蜿蜒的蛇一样盘旋在她的脸颊,又丑又狰狞。 玉儿被容梨毒打的时候,心里总想着容止歌那张跟天人似的脸,那才是真的仙子,对下人又好又和蔼,才不是容梨这种心狠手辣的毒妇能比得上的。 她抹着委屈的眼泪,然后摸进了膳房。 可是膳房里翻遍了也没见到一点食物,她垂头丧气极了,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从窗户那摸了出去。 肚子里那饥肠辘辘的感觉十分不好受,玉儿难过得在膳房边的假山里哭了出来。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受到这样的对待? 她越哭就越难受,眼泪流过自己今天被容梨打肿的脸又生疼,可是越疼越止不住眼泪,仓皇无措地用衣袖抹着眼泪,十分没有尊严地攀在假山旁抽泣。 这里没人,她总算是能好好地哭出来了。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玉儿惊得跳了起来,慌张失措地看过去。 穿着一身浅红色袄子,衣底还有点绣花,虽然是丫鬟的打扮,但是却比一般小姐穿得还要好了,再看长相,脸上光滑雪白的让人羡慕极了,玉儿想着自己脸上那被容梨打得满是的巴掌印,顿时悲从心来。 这个人,她认识。 是容止歌的贴身婢女,名字唤作玲珑。 玲珑皱着眉看了一眼玉儿,似乎是分辨着她的长相,然后才恍然大悟地道:“你是临春阁的婢女吧,是不是叫做玉儿?” 玉儿一愣,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玲珑伸出手想要拨弄玉儿的头发,“是被人打了吗?怎么肿成这样?” 玉儿别开脸一躲,捂住自己的脸,低声道:“我没事。” 结果,手从衣袖中露出来的一截,还带着刚被人掐过的红痕,玉儿挡得住自己的脸,可挡不住自己的手。 “你的手……”玲珑惊讶道。 玉儿又惊慌失措地将手缩了起来,可是脸上的巴掌印又显了出来,顾此失彼的,玉儿反而哪里都挡不住。 玲珑看着她,斩钉截铁地道:“你别遮遮掩掩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把你打成这样,难道是临春阁里的人排挤你吗?” 玉儿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身上大部分的伤都是容梨造成的,但是临春阁的下人排挤她这番话也没有说错。 被玲珑这么一问,她才惊觉自己现在的处境是有多么的悲哀凄惨。 玉儿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玲珑立刻握住玉儿的手,说道:“你要是不想说也没事,我不问你就是了,不过你脸上身上都这么多伤,要是不处理的话恐怕会恶化,你就跟我去揽月阁找大小姐帮忙吧!” “我……”玉儿有些犹豫。 玲珑像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一般,又笑着开口,“你放心吧,大小姐心地善良肯定不会不管你的!当时我腿瘸不能走路,大小姐找来京城最好的郎中替我正骨治疗,才能有我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 玉儿顿了顿,下定了决心,说道:“我跟你去。” 现在夜深了,玲珑和玉儿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揽月阁,而且刺客出现后,府内的家丁就换了一批,让容清河重新把关选了些武功底子不错的人来看家护院,所以夜里巡逻也非常严苛。 她们两个婢女只能抄小路到揽月阁,兰儿和玉香早就睡了,红芍是暗卫估计是去哪守夜了。 总之,玲珑敲响了容止歌的闺房,“小姐,我有事相求。” 玉儿在门前站着,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 她害怕容止歌开口拒绝玲珑,这样自己的美梦就真的落空了。 但很快,容止歌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第198章 温柔以待 玲珑冲玉儿露出了一个早知如此的目光,然后推开了闺房的门,带着玉儿走了进去。 容止歌正坐在里头拿着一卷书翻看,许是听到脚步声不同,她抬起头看过来。 “玉……玉儿?”容止歌仔细分辨了她的长相,露出惊讶的目光。 玲珑上前一步,对容止歌道:“小姐,我刚刚出去透气的时候就遇到了玉儿,我看她脸上身上都有伤,就想着能不能请小姐帮忙。” 虽然有玲珑担保,但是玉儿还是担心冒犯容止歌,忙说道:“我这伤也没什么大碍的。” 容止歌起身走过来,伸手抚摸着玉儿的脸颊,满脸担心不忍地道:“你脸上的这伤是不是很疼?” “我……”玉儿不知所措地道,“现在已经不痛了。” 玲珑轻哼一声,“你说谎你哪里不痛,我之前遇到你的时候你还坐在那里哭呢!” 玉儿说不出话来,虽然身上的伤还是很痛,但她在容止歌面前却感觉自己已经被治愈了。 容止歌立马看向玲珑,吩咐道:“玲珑,把我之前用的药拿来。” 玲珑一顿,“是涂额头的药膏吗?” 容止歌点了点头。 玲珑连忙去一边的架子上找来了一罐小小的药膏递给容止歌。 容止歌道:“你先坐着,我来给你涂药。” 玉儿惶恐地摇头,“大小姐,我就是个婢女,我怎么敢劳烦你亲自给我涂药——” “没事,我不在意这些。”容止歌强硬地将她按在凳子上,然后打开药罐用手勾了一小块药膏出来,“可能会有点痛,你忍忍,之后就不会痛了。” 容止歌冲玉儿一笑,这个笑极大程度地安抚了心情紧张的玉儿,她点了点头。 然后容止歌将药涂抹在玉儿的脸上,动作非常轻柔,虽然药性大拉着脸生疼,但是玉儿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一直注视着容止歌。 脸上的伤涂好了药,玲珑道:“大小姐,玉儿可不只是脸上受了伤,我刚刚看她手臂上也是各种红痕。” 容止歌看向玉儿,“除了手,还有哪里有伤?” “背……背部……”玉儿有些哽咽地道。 容止歌笑了笑,轻柔地安抚道:“没事,我一并为你涂。” 这一折腾,就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将玉儿身上的伤涂了药。 不过,刚刚紧张委屈的玉儿光顾着难过也察觉不到自己有多么的饿,等全身放松下来,她这肚子就不安分地咕咕叫了起来。 “今天没用过晚膳吗?”容止歌问道。 玉儿迟疑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玲珑适时地从一边端了一盘碟子过来,上面摆着一些精致可口的糕点,一看就十分让人有食欲。 容止歌道:“现在太晚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他吃的,这里有些糕点你都吃了吧。” 玲珑看着那些糕点,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道:“这可是膳房专门做给小姐你吃的,我一个婢女怎么能吃主子的食物?” “我现在也吃不下,到时候放着过夜了,这糕点也得扔了,那多浪费?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容止歌望着玉儿,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 玉儿也抵不住自己那被勾引出来的食欲,一手抓住那些糕点就往嘴里塞,她吃得狼吞虎咽,边吃眼泪还一直掉。 自从被容梨折磨以来,她就再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这是她吃得第一顿像模像样的食物。 “怎么哭了?才刚涂过药,小心别蹭到伤口了。”容止歌掏出手绢替玉儿擦拭眼泪。 玉儿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容止歌只能给她一直擦。 卑微的少女哭着吃完了碟子上的糕点,情绪才终于平复了下来,容止歌瞥了她一眼,目光上带了几分怜爱,“玉儿,你能告诉我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你会被打成这样?” 玉儿沉默了,她不敢说。 容止歌看着玉儿,十分有耐心地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没事的,你告诉我,我不会告诉给别人的。” 玉儿抬眸氤氲地看着容止歌,“大小姐说的话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容止歌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可以对天发誓。” 玉儿这才吸了吸鼻子,声音又慢又磕磕绊绊地从嘴里迸出几个字来,“是……是堂小姐打的,她最近一直心情不好,就拿我来撒火发泄。” 容止歌毫不意外,但面上还是一脸震惊,“什么?堂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第199章 死心塌地 玉儿还担心容止歌不相信,连忙拿出事实来佐证自己绝无虚言,“大小姐,你不知道……其实堂小姐背地里一直嫉妒你,她看不惯你,然后总是在你和潇王见面后冲我撒火发泄,她肯定对潇王意图不轨,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的假象骗了!” 容止歌后退了一步,满眼错愣,“怎么……怎么会这么样?我不相信……” 见她如此,玉儿心里已经笃定容梨将容止歌骗得团团转,充满正义感地道:“大小姐,你相信我!这都是我亲耳听见的,她根本从来没有将你当做是她的妹妹!她在临春阁里,什么肮脏秽语都敢套在大小姐你的头上啊!“ “我……我……” 容止歌说不出话来,泪水却是蓄满了眼眶。 玉儿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容梨在临春阁里做的好事。 而容止歌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错愕,变成之后的心如死灰,惨白得像是一张纸般。 玉儿也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劝道:“大小姐,你现在跟堂小姐断了还不算晚的!” “玉儿,我现在心好乱,你别说了。”容止歌摇了摇头。 玉儿看着容止歌,十分认真地道:“大小姐,请你相信我,要是我有半句假话,便让我五雷轰顶而死!” 容止歌神色一震,满脸的疲惫,她哀道:“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但,堂姐原来对我怎么样我心里都清楚。我实在无法接受,堂姐这么多年都是在我面前做戏这个事实……玉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小姐……” 容止歌抬眸看着玉儿,先是抿了抿嘴,然后又轻声道:“但,我也不能这样任人宰割。玉儿,我现在没有多少人能相信,你既然愿意冒着背叛主子的危险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那我能求你帮我吗?” 玉儿此时此刻已经完全站在了容止歌这边,“能,大小姐对我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婢女都这么好,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帮忙呢?” 容止歌凄惨地笑了笑,“谢谢你。” 叮嘱了玉儿一番话后,容止歌问道:“好了,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你都记下了吗?” 玉儿连忙点头,“我都记下了。” “之后遇到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容止歌轻声道。 玉儿应下。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玲珑将玉儿送出揽月阁后回来。 “小姐,这些日子你天天让我守着临春阁那边的消息,原来就是为了将玉儿收入麾下。”玲珑一脸崇拜地道,“她现在可真是死心塌地的认定小姐你了!” 容止歌顿了顿,回答道:“本以为还要些时间,没想到容梨这么恶毒,真能对一个人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反而是帮我培养了这么一枚好棋子,我还得感谢她了。” “小姐,那接下来要做什么?”玲珑问道。 容止歌笑了笑,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空了的碟子,说道:“这些天你若是见到玉儿,你就暗地里帮衬一下,送点药膏和银两过去。她也算是替我受过,我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玲珑连忙应下,“是。” 第200章 疯魔 临春阁。 镜中的女子脸上布满了红疮,犹如丑陋的蜈蚣,而疮上渗血又会结出血痂,迟迟不见任何痊愈的迹象。 这般恶心作呕的样子,让女子都无法接受,她一手将镜子狠狠地甩到一边,任由它被摔得四分五裂。 一旁伺候的婢女惊得连忙跪了下来。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女子恶狠狠地瞪向婢女,那张丑恶的嘴脸的确是丑态暴露无遗,婢女是害怕也不敢说话,只能垂着眸摇头。 “小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她甩了婢女一巴掌,歇斯底里地道:“你撒谎!我现在这副丑样子哪里好看了?” 婢女整个人跌倒在地,泄露出委屈细微的哭声。 容梨厌烦地看着婢女,燥郁地踹了她一脚,“滚!碍眼的家伙!” 婢女连忙提着裙摆离开。 而容梨抚上自己的脸颊,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可心里的疯狂和惊恐根本无法控制住,她狠抓着自己的头发,发了疯似的摔打着东西。 “我的脸……我的脸……” 虽然看过不少大夫,但是大夫都对她这突然而来的症状束手无策。 久而久之,容梨开始质疑自己这张脸到底还能不能恢复原样,所以她不敢再照镜子,可是她每次又想看看今天自己的脸有没有比昨日好一点,便总想照镜子。 可是脸上的红斑越来越严重,她每次看到都会暴怒地摔了镜子,可冷静下来又要再看。 这样重复不停的死循环,不会给她的脸带来任何好处,反而是容梨的心被折磨得快要疯魔。 身后的屋中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出来的婢女脚步一顿,慌张失措地想要从一旁躲开,生怕容梨一发火又将自己给拉回去发泄了。 她一转身,猝不及防恰好跟人撞在了一起,两个人一起跌坐在地上。 “痛……”婢女捂着额头,看过去,露出惊讶的眼神,“玉……玉儿?” 被撞倒的玉儿也看了过来,冲她笑了一下,然后先爬了起来,伸出手道:“你没事吧?” 婢女愣了一下,古怪地握住玉儿的手站了起来。 她不禁仔细地看了一眼玉儿的脸颊,才发觉其脸上的掌印竟然消退了不少,顿时忍不住道:“你的脸没什么事了?” 玉儿摇了摇头,“我没事。”然后转身想要离开,显然没有要跟她多聊的意思。 但婢女抿了抿嘴,还是喊住了她,“玉儿!” 玉儿扭头一看,“什么?” 婢女踌躇了一会,说道:“小姐又开始生气了,估计等会肯定要叫你进去,你自求多福吧,记得……记得在身上多垫点东西。” 玉儿闻言,冲婢女笑了一下,“谢谢,我知道了。” 婢女匆匆离开,玉儿揉了揉自己的脸,扭头回到了住的通铺,她如婢女嘱咐得那样,将枕头里的棉花给拆了出来,垫在胸前和背上,回头看到放在床褥底下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将它放到了怀里。 做完这一切,果然就有人来敲她的门。 “玉儿,小姐叫你过去。” 玉儿从屋里出来,叫她的人露出一番怜悯的眼神,显然她们都知道玉儿这次去又是免不了一场毒打。 她对这眼神视而不见,来到了容梨的闺房。 玉儿敲了敲门,里头立刻就有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出,“进来。” 她开门走了进去。 容梨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冷冷地指着自己的脚边,“过来。” 玉儿默默地走了过去,在容梨的身边跪了下来。 一靠近,容梨便闻到了一阵有点甜的香味,不算重,十分细微得,她闻着一下就突然消散得无影无踪,好像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容梨拧眉地看了一眼玉儿,想再闻却闻不到了。 但是,刚刚的那一阵香味却让她暴躁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容梨顿了顿,道:“今天,就拿鞭子抽你吧?” 玉儿冷静地回答道:“都凭小姐的吩咐。” 容梨挑了挑眉,她从一边的架子上拿下来三指粗的鞭子,盯着玉儿道:“你今日倒是不像之前那样惊恐了。” 玉儿也很直白地回答道:“奴婢知道,这是小姐对奴婢的赏赐,便不怕了。” 这讨好的意味很足。 容梨冷笑一声,“别以为我这样就会放过你。” 抬手,容梨就将这一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 这次鞭子没有抽多少下,容梨就有些累了,扔了鞭子后,看到玉儿一脸惨白的样子,突然感觉有些厌烦,“行了,你走吧。” “是。” 玉儿脚步不稳地起身,刚一迈步突然就踉跄地摔倒在了地上。 从她的怀中,顿时有什么东西跌落出来,滚到了容梨的脚边。 第201章 药膏 容梨垂眸一看,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小小的罐子,这带着甜的香味顿时窜入鼻腔,她不禁眯了眯眼睛。 果然,刚刚不是她的错觉,这香味果然是从玉儿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为什么这么香?”容梨俯身将它捡了起来。 玉儿盯着容梨手中的小罐子,面上露出惊色,然后轻声道:“是药膏。” 容梨挑眉,瞥了玉儿脸上那消退的巴掌印,冷笑一声,“你哪来的钱去买药膏?该不会是从我这里偷的吧?” 玉儿连忙摇头,“不……不是的!这药膏是别人给我的。” “谁?”容梨质问道,“是容止歌?” 玉儿扑通一下,猛地磕头,“小姐你误会了,这药膏是我认识的人给我的,他看我身上有伤,才特意给了我这药膏让我涂。” 容梨狐疑地看着玉儿,“你是容家府上的婢女,你还能认识谁?居然能给你药膏?” 玉儿顿了顿,有点迟疑。 “不说?”容梨挑眉,“是想让我把你嘴撕了,才愿意说是吗?” 玉儿立马摇头,哀求道:“小姐,不是我不想说,是那位神医千叮万嘱要我什么都不能告诉别人……”语罢,玉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顿时慌张地捂住了嘴。 容梨敏锐地捕捉到神医二字,“神医?什么神医!你给我把事情缘由说的一清二楚,不要有任何隐瞒!” 玉儿忙点头,颤颤巍巍地回答道:“这几日,嬷嬷一直让我外出采买东西,我在一家商铺前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间客栈里,旁边有个穿着紫衣的俊美公子哥,他给我把了脉,然后又给了我这一罐药膏,让我日日涂在伤口上……” “所以就是这药膏才让你脸上的掌印消的这么快?”容梨忍不住激动的心,追问道。 玉儿点了点头,“是。” 容梨仿佛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继续问道:“那个神医现在在哪?” 玉儿一愣,她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也不清楚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要是我再遇到他的话,一定可以认出来!” 容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瞥了玉儿一眼,“下次再遇到那个神医,务必要告诉我,明白了吗?” “明白了。”玉儿乖巧地点头。 兴许是看到容貌恢复的曙光,容梨对玉儿态度也缓和了几分,看她如今这低眉垂眼的样子也顺眼了不少,摆了摆手道:“行了,那你就下去吧。” 玉儿顿了顿,看了一眼周围的狼藉,说道:“小姐,让我把屋子整理好再出去吧,省得屋子这么杂乱,惹小姐不高兴。” 容梨看了玉儿一眼,“行吧。” 玉儿立马动起手来,十分干脆利落地将屋子收拾整洁,最后将一边碎了的镜子用衣服包裹起来,没让它照出容梨那丑陋的模样。 容梨也注意到玉儿的行为,瞳孔缩了缩。 玉儿对容梨道:“小姐,奴婢先退下了。” 容梨嗯了一声没说话,玉儿也果断地退出了屋子。 直到她离开,药罐都一直在容梨的手中,她也有点按捺不住地打开它,但不敢轻易试,就只是挑了小小的一点涂抹在了自己脸颊上。 玉儿回到住所,一旁的婢女们都对她视而不见,但她也不在意只是坐在一边。 她难掩心里的激动,狠狠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做到了! 她做到了! 按照容止歌的吩咐,一步一步地在容梨面前演了一场十分完美的戏,她果然是将那罐药膏收了下来。 接下来,只要再等容止歌那边的吩咐,她就可以摆脱现在这样悲惨的生活了! 此时的揽月阁,容止歌的闺房门窗紧闭,红芍和玲珑都在门外守着,兰儿和玉香就算是想靠近,也只能在一边干瞪眼。 房内,容止歌坐着,对面还坐着一紫衣男,他的旁边还站了一个穿得一身黑的侍卫。 “丫头,你干嘛非要给那个容梨解毒,就让她那张脸干脆毁了得了。” 容梨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道:“光只是毁容算什么呢?我要她付出的代价,可不止此。”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分毫不掩饰她对容梨的厌恶和恨意。 紫昙不禁瞥了她一眼,腹诽道:“这么狠?” 第202章 看透 “我不狠的话,就是她来要我的命了。”容止歌瞥了紫昙一眼。 紫昙也不好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觉得原来你是个多么善良可爱的姑娘,现在突然变成这样……我觉得很不习惯,物是人非罢了。” 容止歌挑眉道:“师兄,没有谁是不变的。你看鸢尾,不就背叛了药王谷,背叛了我们吗?” “我……”紫昙也反驳不了,垮了脸,“我现在倒是说不过你了。” 容止歌笑了笑,问道:“这些天来,师兄可有找到鸢尾的下落?” 紫昙摇了摇头,“没有,我明明得到消息,鸢尾就在京城,可是最近几天我翻遍了全京城,也没找到一丁点线索,她到底能跑到哪里去?” 容止歌一顿,说道:“兴许,有些地方你还没找到。” “什么?” “她既然是来投奔云明轩的话,如果不在潇王府也会被云明轩安置在某处府邸,肯定有重兵把守,你不能靠近,自然也就不能肯定她在哪。” 容止歌日日都去潇王府,都没有一点蛊虫动的迹象,想来鸢尾肯定是不在那里的。 紫昙蹙眉道:“她倒是挺能藏的,那我还能到哪里去找她?” 容止歌瞥了紫昙一眼,说道:“不着急,不日就是花灯节,到时候街上到处都是人,我想鸢尾这般喜欢凑热闹的性格,肯定会出现的。” 紫昙一愣,看向容止歌道:“小丫头,我看你现在真是没有以前的莽撞天真了,竟然比我还考虑得周到。” 她一顿,然后苦笑道:“没有,只是……我熟悉鸢尾罢了。” 紫昙愣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末尾拍了拍容止歌的肩膀,“我一定会将她抓住的,到时候你就好好问她,干什么不好非要背叛我们!” “嗯,谢谢师兄。”容止歌冲紫昙一笑。 感觉这气氛顿时就不对劲了,紫昙一挥手,“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先伸出手来让我给你把脉,我看看你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容止歌知道是紫昙体贴自己,不想让她沉浸在悲伤中,但其实…… 经历过上一辈子的惨死,容止歌早就看透了一切。 她笑着伸出了手,“你把脉吧。” 紫昙切脉,仔细感受了一下,收回了手,嘱咐道:“你身体的蛊虫挺安分的,没有什么大问题,你这脉象平稳,想来再喝点补身子的药,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师兄。”容止歌突然道。 “怎么?” “我想学武,你觉得我这身体能成吗?” 紫昙惊讶地看着容止歌,“你疯了?” 容止歌没好气地道:“我看着像是疯了的样子吗?” “这……”紫昙分辨了一下容止歌的神色,“你是认真的?” 容止歌点了点头。 紫昙叹了口气道:“小姑娘家家的,非学什么武做什么?你这身体弱成什么样,自己心里没个门清?”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来求师兄你帮忙嘛!”容止歌道,“我想多多少少学一点防身的功夫,也省的日后遇到突发情况,我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紫昙蹙了蹙眉,“行吧,等我回去想想,给你开点药调理身体。” 容止歌笑靥如花,“谢谢师兄!” 第203章 起了争执 门外,兰儿和玉香假借打扫的借口,一直在容止歌的闺房前徘徊不走。 她们那点小心思,站在门外守着的玲珑和红芍一清二楚,但她们都视而不见。 终于,玉香最先按捺不住急切的心,上前一步找玲珑道:“玲珑啊,你说小姐现在一个人在屋里做什么呢?会不会身体不舒服什么的,要不要进去看看?” 玲珑扫了玉香一眼,冷嗤了一声道:“小姐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会叫我们,既然现在屋内没有什么动静,那就证明小姐没事,轮不着你来操心。” “你!”被玲珑最后一番话气到了,玉香恼怒地看着她。 玲珑不甚在意,“我怎么?” 玉香恨恨地看着玲珑,“我警告你不要太嚣张了,你不过是一时在小姐跟前讨了好,等过段日子小姐新鲜劲过去了,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玲珑勾了勾唇,“那又如何?” 这番没将她放在眼里的态度,让玉香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一巴掌打了过去。 当然,这一巴掌不可能落在玲珑的脸上。 “好痛!你放手!” 从手腕那传来阵阵发麻的剧痛,玉香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下来。 她的手掌在落下的那一瞬间,距离玲珑脸上的一寸前,红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出手直接攥住了玉香的手腕,硬是没有让她的手下落一分。 红芍就站在一边,岂会容忍玉香在这里放肆? “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打人?”红芍冷冷地看着玲珑。 本来还嚣张的玉香,感觉到红芍这冰冷刺骨的目光,背脊逐渐被凉意一寸寸地缠上。 她虽然惧怕这个不知来路的红芍,可也不愿意此时丢了面,抬头迎上红芍的目光,指责道:“分明是玲珑先挑衅我的,怎么你就只管我而不管玲珑?你分明就是跟玲珑一伙的!在这假装什么正经?” 红芍嗤笑道:“那又怎么样?” 玉香一愣,没想到红芍就这么大方地承认了,顿时大喊道:“你们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要找小姐来替我主持公道!” 红芍嘲弄地看着玉香。 玲珑也适时地道:“那你去找小姐,我等着。” 玉香火冒三丈地指着她们,“等小姐出来了,我倒要让小姐看看你们俩的真面目!” “玉香,好了。”兰儿眼看着事态控制不住,出来做和事佬,“你少说两句,别闹了,小心惊动了大小姐!” 玉香根本不听兰儿的话,一把推开了她,“滚开!你跟她们也是一伙的!我刚刚被她们羞辱成那样,也没见到你站出来,这个时候倒是想出来当好人了?” 兰儿趔趄地摔倒在地,十分狼狈地道:“玉香!你到底讲不讲理?” “我就不讲理怎么了?!”玉香恶狠狠道。 “不讲理?行啊,那我来教教什么叫讲理!”门从里头被打开,容止歌出现在了闺房前。 这冰冷的声音顿时让玉香身躯一震,惊慌失措地看向冷若冰霜的少女,“小姐,你别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是她们!她们先欺负我的!” 容止歌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兰儿,冷笑道:“我看到的只有你将兰儿推倒在地这一事实,你说谁欺负谁?” “我……我……”玉香脸色惨白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是玲珑先挑衅我,红芍她也嘲讽我!至于兰儿……兰儿我是不小心推……” “够了!我不想听你在这里废话!”容止歌一脸厌烦地看着玉香,“你以为我在里头没听到你在外面说什么话吗?你威胁玲珑的话,可是说的好威风啊!” 玉香瞪大眼睛,她苍白地道:“不是的,玲珑先对我态度不好的。” 容止歌冷笑道:“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有脸辩驳自己,我看你真是猪油蒙了心,愚蠢至极!” 玉香身形一晃,她紧紧地抿起了唇不敢说话。 “你竟然这么敢耍威风的话,那好啊,连二等丫鬟你都别做了,以后揽月阁的粗活都由你来做!”容止歌冷酷地给玉香下了最后判决,然后扭头进了屋。 闺房紧闭,玉香心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 屋内,传出容止歌的声音,“兰儿,你进来。” 兰儿一顿,忙爬起来推门走了进去。 门关上的刹那,容止歌关心的声音飘了出来,“身上没受伤吧?还痛吗?” 玉香紧盯着紧闭的门,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第204章 静观其变 这些天来,兰儿难得能见到容止歌能对自己这样和颜悦色的,有点受宠若惊地摇摇头道:“我没事,现在已经不痛了。” “那便好。”容止歌点了点头道。 “谢谢小姐关心。” 容止歌闲散地坐在一边,懒洋洋地抬头看了兰儿一眼,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来我对你们的态度不如从前吗?” 兰儿一愣, 她连忙摇了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容止歌道:“因为我在敲打你们,这些天来是给你们的一个考验,谁沉得住气,我就愿意重用谁。” “那我……”兰儿一听,露出希冀的目光。 容止歌笑眯眯地道:“看起来,你远远要比玉香聪明的多,也深得我意。” 兰儿激动地看着容止歌。 “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这些天你就跟着玲珑,如果事情办得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重新提拔你做我的贴身婢女。” 听到容止歌这番话,兰儿已经难掩内心的激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证明自己的。” 容止歌道:“不要让我失望,兰儿。” 兰儿点头,“我明白。” “去吧。”容止歌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 兰儿立马起身,雀跃的心已经无法止住,她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闺房。 终于…… 终于是重新获得了容止歌的信任,也真亏是有了玉香的衬托才能显得自己这般沉稳冷静,否则还不知道要多久能重新回到容止歌的身边。 这样,总算是能向堂小姐那交差了。 她一想到自己将来前途一片光明,就不禁笑出了声。 拐过长廊打算去找容梨复命,一旁却突然伸出一双手将她直接拽了过去,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直接按在了墙上。 少女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刚刚大小姐让你进去都说什么了?” 兰儿这才看清眼前人的长相,没好气地道:“玉香你这么凶干什么?小姐让我进去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痛不痛而已。” “你撒谎!”玉香斥道,“要是小姐只是关心你的话,你怎么会在屋里呆这么久才出来,她是不是跟你说我什么坏话了?!” 兰儿顿时想起容止歌拿玉香夸赞自己的话,有点心虚地道:“没有,你想多了。” 玉香早就发现兰儿的神情不对劲,“既然是我想多了的话,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兰儿没想到玉香这么敏锐,神色有些动容地推开了她,“你烦不烦,都说了没有,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玉香趔趄几步才站定,愤怒地看着兰儿,“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兰儿摆了摆手,“只是不想跟你在这胡搅蛮缠罢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兰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去的方向正好是临春阁的方向。 玉香眼神阴沉地盯着兰儿的背影,嘴唇被牙齿啃咬着渗出血丝,铁锈味钻入口中,让她又屈辱又嫉恨。 这些天里,她早就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自己总是被容止歌这里嫌弃那里嫌弃的,而兰儿却屡屡能得到容止歌的赞扬。 就连玲珑都对兰儿和颜悦色了几分,最近常常见到她们俩一起行事,自己反而被排挤在了一旁。 容止歌分明就是有重新提拔兰儿做贴身婢女的意思,今日还因为她冲自己撒了火。 但,凭什么? 明明自己这些年来也一直尽心尽责地在伺候,为什么容止歌偏偏能对兰儿高看一眼? 玉香想不明白,只知道心里那名为嫉妒的火焰烧得越来越甚。 揽月阁的闺房里,玲珑为容止歌奉上一杯茶,轻声道:“小姐,我看玉香跟兰儿这一遭估计是彻底离了心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容止歌轻笑道。 这些天来,玲珑一直谨遵容止歌的吩咐,与兰儿明面上亲近了几分,然后又和红芍一同有事没事地给玉香下绊子,原本都是一同被容梨安插进揽月阁的人,这会因为待遇的天差地别分崩离析。 不过本来,这两人也不见得关系好得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挑拨离间。 “小姐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容止歌品了一口茶,“静观其变就好。” 第205章 改变 临春阁。 今日,她又让人送了一面镜子来。 容梨看着摆在梳妆台上的铜镜,心情有点紧张。 涂了从玉儿那搜刮来的药膏后,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竟然感觉到脸上那红斑好像消退了些。 她慢慢地迈步走到了铜镜前,镜中倒映出来的女子长相虽然狰狞,可是脸颊的某一处红斑竟然奇迹般消退了不少。 容梨不敢置信地摸上了自己的脸,只有那一小块地方,她涂了玉儿的药膏。 竟然……真的有效! 她兴奋地道:“我的脸有救了,有救了……” 容梨都快哭出来了,盯着这么一张丑脸这么久,她都快要放弃希望觉得自己这张脸不行了的时候,竟然天降甘霖,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她原本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反正脸已经成这样了,再烂点也无所谓了,自暴自弃地用了玉儿的药膏。 容梨推开门,焦急地喊道:“玉儿呢?她人呢?!” 一旁的婢女看容梨这么着急,连忙道:“小姐,玉儿正在洗衣服呢!” 容梨这才想起来,她为了折磨玉儿,罚她日日都要洗整个临春阁人的衣服。 她拧了拧眉,摆手道:“让她别洗了!赶紧叫她过来!” “是,我这就去喊她。”婢女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婢女就带着玉儿出现了。 玉儿不慌不忙地行礼,“小姐。” 容梨扫了她一眼,说道:“你跟我进来。” 玉儿点头道:“是。” 她扭头回到屋内,玉儿紧随其后。 “把门关上。” 玉儿乖乖关门。 容梨迫不及待地道:“你那里还有没有药膏?” 玉儿一愣,说道:“还有一罐。” “拿给我。”容梨命令道。 “奴婢这就去。”玉儿点点头。 容梨催促道:“快去。” 玉儿不敢耽误,退出了容梨的闺房,一旁的下人见到她安然无恙地从屋内走出来,露出了惊奇的眼神。 但玉儿并不在乎他们的目光,回到了住所,翻开被褥后看到一罐新的药膏,然后攥在了手心,露出有些阴郁的脸色,随后她又收起了情绪。 她带着这罐药膏,敲响了容梨的门。 “进来。” 玉儿没有一丁点犹豫地推门进去,将药罐拱手奉上,“小姐,你要的药膏。” 容梨激动地将它抢了过来,像是宝贝一样抚摸着,露出又哭又笑的神情,活像是个疯子一般。 玉儿感觉手生疼,她知道这罐药膏对容梨有多么的重要,不然也不会露出这种丑态了。 她垂下眸,“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吩咐的吗?” 容梨一顿,看了玉儿一眼,“没了,你走吧。” 玉儿没有犹豫,转身离开。 容梨看着玉儿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喊道:“这些天你不用洗那些衣服了,也不用在跟前伺候了,多去街上走走,看看能不能发现那神医。” 玉儿回身行礼,“奴婢明白了。” 容梨再没看玉儿,她兴高采烈地捧着药罐跑到了铜镜前,抚摸着自己的脸。 玉儿假装没看到地转身离开,但却忍不住露出那一点畅快的笑容。 第206章 求医 过了一两日,临春阁安静了不少,下人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容梨也不哭不闹了。 不过陈氏近来却一直操心容梨的脸,各种茶饭不思,她想找到厉害的大夫,可是找遍全京城都没有一个人有用。 莫不是,只能去求宫里的太医? 可是对陈氏来说,想进宫简直比登天还难,自家夫君官职也并不高,想求太医也求不到。 陈氏苦思冥想,终日唉声叹气的。 她找不到大夫也不敢去见容梨,这已经几天没有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了,想把这事情拿到夫君跟前说,可是容航并不关心这些,他更在乎跟其他大臣推杯换盏维系人脉。 “今日,梨儿那怎么没什么动静?”陈氏抬眸看向外头,对身边的婢女道。 婢女一顿,回答道:“好像这几日小姐都不怎么闹了。” 陈氏叹了口气,“梨儿也是认命了吧,都怪我这个娘亲没有用……” “娘,娘!”门外传来容梨惊喜的喊声。 容梨提着裙摆从外面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扑到了陈氏的怀中。 陈氏有些惊讶,“梨……梨儿?” 容梨抬起头,她今日都没有戴面纱,一张脸让人看得一清二楚,指着自己消退的红斑,狂喜道:“娘,你看看我的脸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你……你的脸……”陈氏紧盯着容梨那半好的脸颊,喜不自胜地道,“居然快好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找了那么多大夫来看都没有用。” 容梨道:“是那个玉儿,她无意中碰到了一个神医,神医给了她一种药膏,我之前看到就抢过来试了试,涂了不过才三四天,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要比之前那副鬼样子好很多?!” 陈氏连连点头,又喜又心疼的,连忙抱住了容梨,“我的好梨儿,你的脸总算是有救了!” 容梨闻言,却又一顿,复杂道:“可是从玉儿那里搜刮来的药膏已经用完了,我让她去找那个神医,却一直不见消息。” 说着,她握住了陈氏的手,“娘!你赶紧派人去找吧!那神医就在京城,只要娘去求老夫人,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他的。” “好,那我试试。”陈氏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容梨欢喜地点了点头,与陈氏抱作一团,“谢谢娘。” 陈氏让容梨等着,自己去了锦绣堂,也不知道是跟老夫人聊了什么,不过多久老夫人就答应派人去找玉儿口中的那个神医。 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容止歌这里。 玲珑正在一旁给她奉茶,说道:“小姐,是不是也该让小姐的师兄出场了?” 容止歌喝了一口茶,“差不多了,你去只会一声红芍,让她去找紫昙。” “是。” 容止歌又说道:“也去通知玉儿,按照计划行事。” 玲珑立马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闺房,剩下容止歌静坐在那,心中默默地算着日子。 没几天的时间就到花灯节了,她得把握这一次难得的机会希望能借用体内的母蛊感知到子蛊的下落。 她想问清楚,鸢尾师姐到底为什么要背叛药王谷,甚至都不惜要与她和紫昙为敌。 明明…… 在药王谷的时候, 他们三人是关系最好的,因为就属他们年纪最小,是谷里的小幺,三个人就这样欢欢闹闹地长大。 前世,她看着紫昙和鸢尾同归于尽,什么都不知道。 今生她想搞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她不会再坐以待毙了,她会主动出击。 谁也不能再伤害自己珍视的人,容止歌这么想着,露出了一个十分冰冷的笑容。 第207章 十万两 虽然容家派了人去寻找神医的下落,但却搜寻无果。 最后,还是玉儿找到了神医。 只是这位神医脾气却不太好,他一脸不情愿地被“请”到了容家,是陈氏先接见了他。 “这位公子,你就是玉儿嘴里那位医术高超的神医吧?敢问尊姓大名?”陈氏笑脸相迎,和颜悦色地道。 不过当她真见到这位神医的时候,却忍不住开始揣测他的真实水平。 这人看着年纪不大,真的会什么医术? 站在眼前的公子哥穿着一身华丽的紫衣,料子是顶好的,衬得人雍容华贵的,身后还跟了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两人站在那气质就不凡,只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 “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紫昙瞥了陈氏一眼,嗤笑道。 陈氏脸上的笑容有点绷不住了,“公子,我只是问你一句,何必脾气这么大?” 紫昙道:“你们派人把我这样押送回来,你说我脾气大不大?” 他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家丁,冷笑了一声。 陈氏忙补救道:“只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公子你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若是有哪里得罪了,我可以向公子赔罪。” “我才不需要你这种廉价的赔罪。”紫昙毫不客气地道,“要不是看在我救的那个小姑娘的份上,我连你们这地方都不想踏进来!” 陈氏知道紫昙说得是玉儿的事,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玉儿瞥了陈氏一眼,她上前一步低声软语地道:“公子,我家夫人就是太着急了,不是有意冲撞你的,公子不高兴的话,玉儿给你磕头认错,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她还真屈膝要跪,紫昙一把扶住了她,有些厌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家小姐在哪,带我过去看看。” “就在闺房,公子跟我来。”玉儿露出欣喜的眼神,连忙道。 玉儿走在前,紫昙和西陵跟在后面。 陈氏紧盯着玉儿的背影,脸色缓和了几分,看样子这个玉儿最近这些天在容梨的鞭笞下,聪明伶俐了不少。 四人来到了容梨的闺房。 陈氏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梨儿,我把神医带来了!” “真的吗?!” 容梨坐在雕花屏风后,屏风上倒映出了她婀娜倩影。 紫昙目不斜视,问道:“你就是那个病人?” “是。”屏风后传出声音。 紫昙嗤笑了一声道:“你坐在屏风后,我要怎么给你看病,看空气吗?” 顿时,屋内一阵寂静。 陈氏恼火地看向紫昙,“好生无礼!我家梨儿可是黄花闺女,还未出阁,怎么能让你这个外男瞧了相貌?” 容梨倒比陈氏冷静点,说道:“公子,你可以用红线号脉。” 紫昙又嘲弄地一笑,“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我怎么治病还用你来教?爱看不看,既然不想让我治病,那我现在就走,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罢,他扭头就走。 陈氏和容梨都急了,“公子!请留步!” 紫昙没理她们。 还是玉儿一把拦在了紫昙的面前,跪下来哀声道:“公子!送佛送到西,你都已经站在这了,小姐和夫人只是顾及名声,并非是故意刁难公子,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这些。” 紫昙不动了,拧眉看着玉儿。 陈氏见紫昙真停下了,也忙乖乖认错,“公子别生气,是我这妇人没见识,你有什么火可以朝我直接撒,就是求公子撒完火可以救救我的女儿。” 紫昙瞥了陈氏一眼。 屏风后也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是容梨提着裙摆走了出来。 容梨拿袖摆遮着脸,摆足了道歉的姿态,“公子,并不是我有意不想见你,实在是我这张脸过于吓人,担心吓到公子你。” 紫昙就看了容梨一眼,不屑道:“行医这么多年,什么丑样子没见过,你这算什么?” 容梨脸色一僵,紫昙这话怎么听着像是绕着弯子骂她呢? “只要公子能治好我脸上的红斑,我们容家绝对亏待不了你。” “不是你的婢女跪下来求我,我才懒得治你。”紫昙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然后摆了摆手,“坐下,让我看看你的脸。” 这样态度叫容梨心头不忿,忍着愤怒坐了下来。 接下来,紫昙随意看了几眼容梨的脸,然后说道:“我知道怎么治了。” “什么?”容梨一愣,狐疑地看着紫昙,“公子,你就光看我脸,都不需要把脉吗?” 紫昙仿佛看傻子一般看着容梨,“你的问题是出在脸上,我不看你脸,我看什么?” 容梨脸色顿时十分难看,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被紫昙鄙视了一番。 紫昙懒得照顾容梨的感受,“我给你们开个药方,照着药方做,不出一两日,这红斑就能消得一干二净。” 被紫昙怼的恼火顿时被喜悦冲散,容梨惊喜道:“真的吗?” “不相信可以找别人。”紫昙睨一眼容梨。 容梨这刚起来的喜悦就像是被人用锤子猛地锤了下去,不上不下的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十分难受。 紫昙又说道:“哦对了,诊金十万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账。” “什么?!十万两!”陈氏惊怒,“你怎么不去抢?” 容梨也愠怒道:“公子,你这是狮子大张口。” 紫昙微微一笑,“那你们可以不付,反正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脸上的红斑除了我以外,可没人能治。” 第208章 阴沟里翻船 容梨气得心口绞痛,可又不得不忍着怒火,“公子,只是让你看个病,诊金居然需要十万两,这哪个大夫看病是这样的天价?” “别把我跟庸医相提并论,我可是神医。”紫昙笑道,“我收钱自然有我的道理,既然你们觉得十万两贵,那你这脸可以不治,等过些日子,红斑变成疤,可就是彻头彻尾的丑八怪了。” 容梨和陈氏脸色皆是一变。 这番话可是戳中了容梨的痛点,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毁容,所以这张脸她必须要治,否则让她顶着一张丑脸活一辈子,还不如让她死了得了。 容梨哑口无言,又怒又气,看着紫昙的目光似乎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 紫昙却很沉得住气,脸上的笑容也没变过,“所以你们这钱到底出不出了,不出也给个准话,别浪费我的时间。” “就不能少一点吗?”陈氏肉痛地道。 “不能,不讲价。”紫昙毫不留情地拒绝。 容梨和陈氏都沉默了下来。 紫昙看了她们一眼,“看样子你们出不起,那我走了。” 他扭头离开。 眼看着紫昙就要走,容梨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喊道:“别走!这十万两,我出!” 紫昙回身,“先给钱,我再写药方。” 容梨道:“能不能分几次给,我们一时出不了这么多钱。” “不行,一次付清。”紫昙道。 容梨顿时快要气炸了,还得好声好气地道:“公子,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紫昙还是拒绝,“不行。” 容梨攥紧手,指甲戳进掌心,“娘,筹钱给他!” 若不是自己有求于他,容梨真恨不得杀了这个欠揍的男人。 也不知道容梨和陈氏是怎么筹钱的,反正十万两银票是很快就送到了紫昙的手上,他也非常干脆地写了药方。 容梨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就将紫昙他们赶了出去。 不过这两人在京城绕了一圈,甩掉了容梨派去跟踪他们的人后,就转了个弯重新溜进了容家,敲响了揽月阁的门。 紫昙大大咧咧地将刚刚得来的十万两银票摔在了桌上,哼了一声道:“让她们欺负你,我非得让她们大出血不可!” “你这是……”容止歌瞥了一眼那厚厚一沓的银票。 紫昙道:“刚刚从二房那坑来的钱,怎么样,十万两,我俩五五分?” 容止歌好笑道:“你可真够狠的,直接就骗了十万两来,我看容梨怕是要气得活吃了你吧!” “是啊,你是没看到她跟她娘把银票给我的时候,那一脸肉痛的样子,要不是有西陵盯着,我都快笑出声了。”紫昙想起当时的场景,就快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可真恶趣味。” 紫昙哼了一声,“本来她就要顶着一张丑脸过一辈子,现在只是要她十万两,已经算很仁慈了好吗!” 容止歌挑了挑眉,“你这么戏弄容梨,她那种记仇的性子,只怕到时候会派人来报复你的。” 紫昙毫不在意地摆手道:“有西陵在,我怕什么?” “你小心阴沟里翻船。”容止歌挑了挑眉,说道。 第209章 歉意 “不可能。”紫昙很自信。 容止歌却不再说话。 紫昙哼哼唧唧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西陵,“西陵, 你说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肯定能保护我吧?” 西陵看了一眼紫昙,点了点头。 紫昙又有点炫耀似的冲容止歌眨了眨眼睛,她有些无奈地道:“你就是仗着西陵愿意惯你。” “那又怎样?”紫昙自豪地挺了挺胸膛。 容止歌顿时懒得理他。 门外,玲珑突然敲响了门,十分紧张地道:“小姐,三少爷来了!” 容止歌一惊,说道:“你们俩赶紧从窗户那走,别跟我哥哥碰上了。” 西陵当机立断近了紫昙的身,一手搂住他的腰,卷着他脚踩窗台飞了出去,两人瞬间就没了身影。 “歌儿,你看三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少年欢快上扬的声音传来,听着脚步声已经快到。 容止歌突然瞥见桌上的十万两银票,她惊得立马伸手将十万两银票拿起来,塞到了一边的床褥下。 手刚一抽回,门就被推开。 “歌儿,你做什么呢?” 容止歌转过身,上前一步挡住了床褥,笑道:“三哥,你怎么来了?” 少年站在门外手里还捧着几匹布帛,视线被挡住了大半,想来只看到容止歌在床榻前,却没有看清楚她的动作。 他将手里的布帛放到一边的桌上,说道:“最近有西域来的商人,我托人在他那挑了几匹布帛,你看看喜不喜欢?” 容止歌瞥了一眼,笑道:“只要是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容清河一愣,高兴道:“歌儿,你最近嘴怎么这么甜?” “难道哥哥不喜欢吗?”容止歌眨了眨眼睛。 “喜欢,当然喜欢。” 容清河笑呵呵地拉着容止歌坐下,说道:“你到时候就拿着这几匹布帛去做几身衣服,然后花灯会上我带你上街玩,可热闹了,绝对好玩!” “三哥,到时候花灯会上那么多人,哥哥你有时间带我出去玩吗?”容止歌看着容清河道。 容清河愣了一下,垮了脸色,“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事情,到时候京城军备肯定要加强,我得带头去守京城。” “我就说嘛哥哥,你根本没时间带我,还给我画饼。”容止歌轻哼一声,撅起嘴道。 “这……哥哥不是没想到吗?”容清河一脸歉意地道,“光想着到时候能带你出去玩,也没顾及到其他事。” 容止歌看了一眼容清河,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哥哥,花灯会我自己会去逛的,你就别担心这么多了。” 容清河蹙眉道:“这怎么行,到时候街上全是人,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哥哥你别担心,不是还有红芍吗?有她在,我能出什么事?”容止歌双手合十,一脸期待地道,“哥哥,我最近一直闷在府中,真的好无聊,你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吧?” 容清河拧了拧眉。 有红芍在,应该没什么事吧? 毕竟就连自己,跟红芍过招,都不敢肯定他能胜得过她。 这么一想,容清河点了点头,“那好吧,有红芍跟着那也行,但你记住了,千万不要回的太晚了!” “我知道了,放心吧哥哥!”容止歌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容清河看着少女一派娇憨的样子,心都化了,拍了拍容止歌的头,“小机灵鬼!就知道用这招来对付我!” 容止歌嬉笑着抱住容清河撒娇,“那哥哥不也每次都招架不住吗?” “是啊。”容清河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瞥了一眼她抱着自己的手,“手臂的伤怎么样了?” 容止歌道:“哥哥放心吧,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容清河听完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就不多呆了,先走吧,你有事再来找哥哥,听到了吗?” 容止歌点头,“听到了。” 少年依依不舍地离开,容止歌看着他的背影,愧疚地叹了口气。 她虽然很想和容清河一起去逛花灯会,但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能先对不起他了。 必须先帮紫昙,解决了鸢尾的事情。 鸢尾偷走的子蛊,容止歌始终十分在意,到底一个没什么用的子蛊能被鸢尾用到哪里? 说到底,鸢尾也并不通蛊虫之术啊! 第210章 挑衅 月中,是花灯会的时候,差不多是最热闹的节日了。 到这时,城中男男女女都会出来游玩,有心仪的人可以去湖边放花灯,若是没有放个花灯也能祈求将来的好姻缘,事事顺心之类的心安。 容止歌带着红芍在门口等着,今日出去,名义游玩,但实际上却是一次打探。 她不可能带着玲珑出去,便就让她守着揽月阁。 一早,云明轩就差人送来了书信,说到时候会派人专门来接她。 容止歌也没有特意瞒着,想来兰儿和玉香会替自己将消息传达到位的,所以她心情很好地等着。 毕竟,紫昙从容梨那坑来的十万两,一半落入她手里。 容梨这么拼命要治好自己的脸,无非就是怕她趁着花灯会和云明轩双宿双飞罢了,那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她跟前,容梨不可能不出现。 相反,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容止歌相信,容梨绝对会精心出场。 果然没让她等多久,容梨登场了。 今日,她没有特意为了体现自己温柔娴淑的气质而穿得素雅,破天荒穿了一身当前京城最流行的莲青襦裙,酥胸被衣袂牵引着聚拢成好风景,着实是让人非常瞩目了。 容止歌都不禁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容梨的脸上,几天时光她的红斑已经瞧不出什么了,再加上拿胭脂遮着更添了几分女子的娇媚,也难怪她今日不装单纯小白花了,而是成小妖精了。 容止歌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坦荡荡地道:“堂姐,你是要跟我一同去和潇王游船吗?” “歌儿之前不是邀请我了吗?我想着脸上好多了,就决定来了。” “有堂姐在,这次游船肯定很有趣。”容止歌微笑道,目光别有深意。 容梨笑眯眯地撩了撩发髻,举手间一阵花香味飘了过来,略带几分挑衅地看过去的时候,却在容止歌那盈盈一笑的脸上乱了分寸。 到底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冰为肌,玉为骨,眉如远黛,眼如秋波横,哪个男子撞进她的眼中,不会被少女的笑容失了理智?即便不特意侍弄粉黛,她那清丽的脸都胜过人无数。 尤其,今日她也不知道穿得什么衣服,料子轻轻薄薄的,竟将她那玲珑身姿勾勒得完美。 原来容梨只觉得容止歌长相虽然美,但到底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可如今见她才发觉,早不是之前不更事的女孩,堪称得上女人二字。 容梨心中警铃大作。 她愈发嫉妒起了容止歌,到底年长了她几岁,对云明轩来说,是不是更年轻漂亮得会吸引他的目光? 容梨恨恨地抠住了掌心,酸溜溜地道:“歌儿今日打扮的可真漂亮,是因为要和潇王游船吗?” “想着要跟潇王殿下一起,就忍不住打扮了番。”容止歌声音娇憨,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容梨更恨得不行,勃然大怒! 小贱人,就知道拿自己这狐媚子样去勾引人! 容止歌假装看不到容梨眼中的怨毒,笑呵呵地道:“堂姐你还说我呢,我看你打扮也很漂亮啊!是不是想着到时候花灯会上遇到哪位真命天子?”说着,容止歌意义不明地瞥了一眼容梨胸前的好景色。 容梨被容止歌看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又被容止歌的话气得心绞痛,她这话的意思怎么听,都像是在嘲笑自己是要去花灯会上勾引男人似的。 “真命天子我就不想了,只是女为悦己者容,花灯会上我也想凑凑热闹打扮得漂亮些。”容梨压下怒火,笑道。 “是嘛?”容止歌哼了一声,“那堂姐到时候可要离潇王远些!我可不想潇王多看你一眼!” “都听歌儿的。” 容梨看着容止歌,心里却在冷笑,这会倒知道担心潇王被抢走了? 可惜,从一开始,那个男人就不属于你! 容止歌又瞥了容梨一眼,突然笑道:“算了,我在意这些做什么,反正潇王殿下也不会看你一眼,毕竟堂姐长得也没有我好看,我可是京城的第一美人,有谁能比得过我呢?” 指尖狠狠得嵌入了掌心,容梨刚刚还能得意的心刹那间就被撕得四分五裂,她竟然被容止歌彻头彻尾地嘲讽了自己的长相? 容梨现在更是恨不得要将容止歌这张脸毁了。 巴不得就是现在抓花她的脸! 可容梨还得赔着笑,“是啊,我怎么比得过歌儿,歌儿才是最美的。” 容止歌露出得意的笑容,“那当然。” 指尖更深入掌心,大概是流血了吧,但容梨已经感觉不到了,她快气昏了头。 所幸,这个时候云明轩派人来接的马车到了,容梨找回了一点理智,容止歌也不在提长相的事。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朝湖边去。 第211章 不可理喻 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了,街边的小贩也推了他们的商车占好了位置,吸引着过路人来购买他们的东西,其中卖得最多的就是花灯。 各样的花灯都有,人们买了后就会来湖边放。 而湖上也有船舫漂泊,灯火通明,隔着不远的青楼专门有船舫在湖中游荡,时不时就有优美的乐器声传出,亦或者是女子优美的歌声,总之好不热闹。 马车到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红芍扶着容止歌下来,而容梨只能在容止歌的身后独自下马车。 自从秋香被卖到窑子里后,容梨就没有了贴身婢女,她想再找个婢女来服侍自己,可是怎么挑都觉得不合心,最后又因为治病这事情就彻底耽搁了。 容梨看着容止歌,心里满是屈辱。 要不是她,秋香也不至于没了! “小姐,上船吧,殿下在上面等你们。” 容止歌和容梨一起踏上了游船的甲板,这时云明轩感觉到动静,就出来迎接。 “歌儿妹……”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云明轩有些震惊地看着跟在容止歌身边的容梨。 容梨别过脸,冲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挑逗,“见过潇王殿下,小女子不请自来,殿下应该不会怪罪吧?” 云明轩惊疑不定地道:“不……不会。” 搞什么,容梨今天这副打扮是怎么回事?云明轩都快惊愣住了,这种明晃晃地挑衅般的行为,她是真当容止歌傻还是蠢,会连这个都感觉不出来吗? 容止歌完全不在意这两人在那眉来眼去,相反她心情好得很。 容梨越是这样不可理喻,云明轩越会厌弃她。 只是,容梨现在急着跟她比,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在一点点的生出裂缝。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 容梨不清楚,她和云明轩的感情,可没有想象中得那么坚固。 “潇王殿下!” 少女清脆的喊声,叫云明轩从惊愕住反应过来,“怎么了?” 容止歌看看云明轩,看看容梨,露出不高兴的眼神,“怎么殿下就光盯着堂姐看,也不看看我,难道堂姐比我好看吗?我今日可是特意打扮过的。” 云明轩的额头冒出冷汗,他忙答应道:“没有没有,歌儿妹妹是最好看的,我只是有些惊讶,怎么容梨小姐跟着一起来了?不是说好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游船吗?” 容止歌一顿,说道:“两人游船有点孤单了,所以我之前特意邀请了堂姐。” 云明轩拧了拧眉,看了一眼还在抛媚眼的容梨,心头有点烦躁,故意避开了她的目光,对容止歌招呼道:“这一路上坐马车过来也累了吧,正好,船内备了点心茶水,歌儿,你想不想吃?” 容止歌一拍手,笑道:“好啊!我想吃。” “就在里头,歌儿你去吃吧。”云明轩道。 容止歌笑了笑,十分乐意将位置腾出来,所以也没有犹豫地撩起帘子进了船舫内。 云明轩看到帘子放下,顿时扭头想要质问容梨。 容梨却先一步靠了过来,柔软白皙的胸脯挤在他的怀中,女子的花香味飘过来,妩媚诱惑的声音响起,“殿下……” 第212章 软玉在怀 软玉在怀,云明轩心里却没有一点旖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随着容梨的靠近彻底僵住了。 这种时候他根本不想和容梨耳语厮磨,容止歌可就在身后的船舫内,只要他探出头来就能发现他和容梨究竟是一个多么暧昧的姿势。 如此紧张急迫的情况下,云明轩的态度都冷了几分,“阿梨,你过分了。” “过分?”容梨挑了挑眉,“我哪里过分了,难道你不喜欢看到我这副样子吗?” 云明轩当然不敢说不喜欢,他按住容梨的肩膀,将她推远了点,轻声道:“阿梨,你何必非要为了跟我置气,而这般鲁莽行事?之前我便和你解释了,我应付容止歌,只是为了我们的大业。” 容梨冷笑地靠近,“大业?你为了你的大业,就是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云明轩用手抵住容梨,他无奈地解释道:“阿梨,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对你的爱吧,虽然我跟别的女人逢场作戏,可是我心里最爱的人就是你,难道要我把这颗心剖出来,你才能安心吗?” “你的心?”容梨伸出手抚摸云明轩的胸膛,“我看你这几日跟容止歌吃喝玩乐挺开心的嘛,日日都能晓得容止歌从潇王府而归,而我……被你忘在容家,你可曾有看过我?” 云明轩道:“你也知道这些天我一直都忙着朝堂上的事情,我根本无暇顾及旁事,是容止歌来我也才随意应付她。” 容梨冷哼一声,突然伸手死死攥紧了他的衣襟,声音透着寒意,“云明轩,我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应该清楚吧?你若是背叛我选择了容止歌的话,我绝对会让你死得很惨!” 这让云明轩心里都打了个突,忙轻声哄道:“放心吧,我不会背叛你的。”眼神里盛满了爱意。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看着云明轩一脸真诚的神情,容梨满意地一笑,柔情蜜意地躺在了他的怀里,吐气如兰:“那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云明轩心里松了口气,环住容梨的腰,“阿梨,下次可不许这么鲁莽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容梨依偎在云明轩的怀中,满足地道。 容梨沉浸在云明轩的甜言蜜语中,浑然不觉她的好情郎脸上那带着点不耐烦的嫌意。 到底是不够理智,否则怎么会看不出来云明轩应付她,已经充满了勉强呢? 容止歌吃着船舫内的糕点,姿态闲适地看着映在帘幕上交叠的人影,忍不住嗤笑。 两个蠢货,这会可是夜里,灯火通明的,他们两个人在外头你侬我侬的,真当坐在里头的她看不见呢?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再加上她也实在不想见到这对狗男女偷情作呕的样子,便喊道:“堂姐,殿下,你们俩在外头做什么呢?怎么不进来一起吃糕点?” 少女这一声惊住了云明轩,他环抱容梨的手瞬间抽了回来,压低声音道:“进去吧,别让容止歌起疑了。” 容梨看了一眼微微摇摆的帷幕,上前一步双手搂住了云明轩的肩膀,在他脖颈湿湿热热地落下一吻,“这么着急做什么?在外面再站一会儿。” 她在云明轩的耳边轻呼着热气,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云明轩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完全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对她起什么兴趣,只能低道:“阿梨,别胡闹了。” “胡闹什么了,你不喜欢么?”容梨的指尖勾住云明轩的下巴,“夜里的时候,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吗?” 云明轩脸色微变,按住容梨的手。 船舫内,少女的声音再度传来,“堂姐?殿下?怎么也不应我一声,你们到底在干嘛?!” 声音大了不少,看样子是没人理会她,所以惹得她恼怒了。 脚步声也从身后响起,容止歌应该是要出来了,但容梨却没有丝毫要放开他的意思。 没办法,云明轩只能狠心推开容梨。 下一刻,容止歌撩开了车帘走了出来。 甲板上云明轩和容梨隔了一丈多远,这种刻意为之的避嫌,反而欲盖弥彰。 两人衣冠还有些散乱,脸色略带红晕。 她敏锐地捕捉到云明轩身上的怪异之处,心头却忍不住嘲笑起来。 云明轩没等容止歌开口,先道:“歌儿妹妹刚刚叫我吗?抱歉,这风太大了没听见。” 容止歌挑了挑眉,“难怪看着殿下和堂姐的衣服有点凌乱,快整理一下吧。” 第213章 喝你的酒 云明轩低头一看,顿时瞧见了自己凌乱的衣襟,心里大喊不好,不禁埋怨起来容梨的大胆。 他看向容梨,她却一脸的不在意,更是紧紧皱眉,不得不先起手整理衣冠。 容止歌道:“堂姐和殿下刚刚是在聊天吗?我好像隐约听到了点声音。” “是聊了一些。”容梨抢答。 云明轩脸色大变,立马答道:“聊了一些诗词歌赋,请教了容梨小姐一点问题。” 容梨闻言,顿时轻哼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容止歌看着容梨这副态度,当真是连装都不想装了,明着想挑衅她呢,可惜……这种肤浅又没用的方式,并不会激怒她,反而会让旁边的云明轩难以自持呢。 她就假装看不出来容梨的冷淡,瞥了一眼云明轩的脖颈处,一脸纯真地指着它道:“殿下,你这里怎么红了?” 是刚刚容梨亲自己脖颈那一下! 云明轩又是大惊失色地捂住脖颈,旁边的容梨却一脸得逞地看了过来。 他顿时明白刚刚容梨是故意这么做的,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这几日非要同容止歌比,不过只是一个十四五岁少不知事的小姑娘,有必要吗? 她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可能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云明轩心里又气又恼,但碍着现在这种境遇下,他还得先骗过容止歌再说,就随意扯了个慌,“可能是什么虫子咬了一口罢了,没什么事,歌儿你别担心。” 容止歌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现在要扮演得就是一个全心全意相信心上人的怀春少女,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这天气热了,虫子有点多,那就别站在外面了,赶紧进去吧?” “好,我们进去。”云明轩连连点头。 真多亏了容止歌只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姑娘,否则都不太可能被这种话骗过去。 容止歌笑着拉云明轩进船舫内,而容梨眼神冷了几分,咬了咬嘴唇才跟了上去。 湖上游船很多,其中就有一艘船舫十分得豪华,四处蒙着轻纱,有几个身影在轻纱中寥寥显现,但却看不清相貌。 一俊美的公子哥坐在木桌前,满了一杯酒,瞥了一眼不远外的船舫。 “你看什么呢?”另一个声音响起。 “看到了个熟人。” 轻纱隔着,什么都看不太清,坐在他旁边的青衣少年愣了一瞬,硬是瞪大眼睛看了许久,都没瞧见什么人影子,顿时皱眉道:“你在哪看到的?我怎么没瞧见?” “走了。” “走了?这不湖上吗?怎么走的?”青衣少年疑惑道。 那人瞥了一眼青衣少年,问道:“你烦不烦?问东问西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青衣少年顿时没好气地道:“云景珩!你这小没良心的!花灯节,可是去邂逅美人的时候,我不去街上反而陪你在这喝酒,你居然还这么嫌弃我?” 云景珩淡声道:“明明是你强硬拉我过来的。” “哈?是我见你太孤单了!好好一个太子,太子府里也没个女眷,我才特意陪你好吗?”青衣少年哼了一声,不满地挥了挥拳头。 云景珩道:“你可以不陪,去找你的美人。” 青衣少年顿了顿,晃着酒杯道:“我倒是也想找美人,可是我左看右看,都是一些庸脂俗粉,没一个配得上我这样高风亮节的人,唉,罢了,可能我这辈子注定孑然一人吧。” “这么自信,我看不会有姑娘看上你。”云景珩嗤笑道。 “怎么?谁说没人看上,喜欢我的姑娘可是能从这排到城门去!” 云景珩睹了一眼少年,懒散地道:“那正好,我去帮你和你家里说一声,让你趁早挑个喜欢你的世家姑娘成亲。” 少年眼睛都直了,“云景珩!你不厚道!” 云景珩淡淡道:“那还不赶紧闭上你那聒噪的嘴?要喝酒,就好好喝。” 屈于云景珩的淫威,少年含恨抿紧了嘴,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云景珩完全不看他,而是叫来白二。 “盯着前面那艘船舫。”云景珩吩咐道。 “是。” 白二看了一眼轻纱外不远处的船舫,甲板上没有人,但船舫内有几个身影透出,他有点疑惑云景珩为什么要在意这种普通的游船。 待白二离开,少年凑过来,撩开轻纱看着那艘云景珩在意的船舫,“你让白二盯着它做什么?” 云景珩一杯酒怼到少年的嘴边,“少说话,喝你的酒。” 少年支支吾吾地被硬塞下了一杯酒。 第214章 逍遥散 优美的乐声从船板上传来,这艘船舫上有几个貌若桃花的美人倚着栏杆而坐,指尖下的琴音像是流水一样泻出,顿时吸引了岸上诸多人的注意,不少人开始驻足,欣赏这难得一闻的琴乐。 船舫很大,供这几个美人表演的地方只是区区冰山一角,它可是有足足几层高楼。 外头是美人演出,里头却混杂着令人甜腻又迷乱的香味,种种层出不穷的呻吟和娇笑从里头传来,暧昧得让人脸红心跳,都不用想也知道里头的人在干什么。 往来的人却浑然不被这声音困扰,他们脸色麻木,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做自己的事情。 在这样的情景下,一个少女穿梭其中,她的脚腕戴着银铃,走起路来会有银铃声伴随,衬得少女古灵精怪,只是……在这样娇媚的呻吟中,银铃声显得格外地突兀和诡异。 她一直上了几层楼,然后到了顶层。 少女推开了唯一的门,她大步迈了进去,却是不悦地道:“我研制的逍遥散还不够好,你怎么就拿来给别人试了?” 屋内的情况比楼下好不了多少,几个容貌清秀的裸身少年满脸失神地跪坐在地上,他们的旁边还横七八竖地躺着几个晕死过去女人,无一例外这些人身上都有十分惨烈的伤痕。 被少女质问的人就坐在这些人当中,衣衫轻薄凌乱,他的脚边还依偎着两个少女,她们正在虔诚地用舌头舔舐着垂落在地面的衣摆。 这幅景象,堪称淫乱。 但少女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了,早就见怪不怪了,大步掠过那些人,冲到了男子的面前。 “你倒是说话。”少女愠怒道。 男子瞥了她一眼,“反正你做的药不还是要给人事吗?那既然如此,我先帮你找好试药的人,不是省了你的功夫?” 少女冷哼了一声,说道:“云修延!你不能干涉我的,你忘了吗?你要试药,怎么可以不过问我?” 男子轻嗤道:“鸢尾,收起你高高在上的态度,你是来给我炼药的,没资格质问我。” 被唤作鸢尾的少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盯着他看了许久,“云修延,炼药的人是我,你随意让人试药,是在扰乱我!我要是炼不出药,你难道开心吗?” “是么?”云修延笑了笑,眼神阴鸷地看着鸢尾,“我帮你从药王谷出来,可不是听你说这话的。” 鸢尾嘴唇动了动,又羞又恼地道:“没有我,你的大业同样也成不了!” 云修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鸢尾感觉到这眼神像是一条毒蛇正在森冷地吐着蛇信子,准备随时将她吞吃入腹,冷意逐渐爬上了背脊,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回瞪云修延。 她知道,和云修延合作,是在与虎谋皮。 可是,鸢尾却不得不这么做。 她必须这么做。 所以,她不会怕云修延的! 两人对视了许久,云修延先别开了目光,淡淡道:“试药的事,我会让底下的人通知你。” 鸢尾顿时一笑,“好!” “那就别在这碍眼,去炼制你的药。” 鸢尾冷哼一声,“我也不想待你这乱七八糟的地方!而且,今日是花灯会,休沐的日子,不炼药!” 说罢,鸢尾扭头就走。 留下云修延阴森地看着鸢尾的背影,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却忽然一把拽过脚边的少女扔到了一边。 惨叫声传出,鸢尾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第215章 悸动 丝竹声绕耳,花灯从湖面漂过,莹莹夜色点缀着粼粼波光,隔着甲板就这么传到了船舫内。 “今日花灯节,可真热闹啊。”容止歌隔着帘幕,想要望到外面去。 容梨碾着一小块糕点,似有若无的视线总往云明轩身上瞥,面上还笑着答道:“是啊,毕竟是祈求姻缘的节日,自然人是多,估计都是存着想来邂逅命中人的心思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意有所指。 云明轩假装听不出来,极力避免与容梨对视。 容止歌只当看不到他们的眉来眼去。 美妙的琴音像是掀开了车帘,直接冲着她来似的,她听得异常清楚,但忽然……她又觉得这琴音非常遥远,有别的声音强行盖住了它。 杂音。 让人很难受的杂音。 云明轩和容梨都未露出不适的神色,她听到的杂音他们好像听不到,意识到这一点的容止歌突然感觉到头重脚轻,杂音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而是从身体里,从温热的血液里,声音就这么遮掩住了琴音。 琴乐听不见,她也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体内本来平息的蛊虫突然暴动了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子蛊出现了。 作为母蛊本体的她,自然也会感觉到。 她坐不住起了身,“我想去甲板上透透气,这里好闷热。” “歌儿妹妹,我跟你一起去。”云明轩起身。 容止歌并不想看他,只扔下了一句话,“不必了,我自己去透透气就好,很快会进来的。” 她匆匆撩开幕帘从船舱内出去,云明轩本来也先跟着一起去,容梨却伸手拽住了云明轩的袖摆。 云明轩拧眉道:“阿梨,你别胡闹了。” 容梨挑着眉,“我胡闹什么?又不是不让你去,扶我一把嘛,我们一起出去。” 没办法,云明轩只能扶着容梨。 出去的时候,容梨还要贴着云明轩也不愿意松开他,直到从幕帘后出来,容梨才不情不愿地挪开了步子,与云明轩拉开了距离。 甲板上,容止歌根本无暇顾及容梨和云明轩,她一心感知着蛊虫为她指引的方向。 体内的蛊虫在肆意活动着,在告诉她,子蛊就在附近。 容止歌闭上眼睛,由蛊虫引领着她往前走,终于在一个方向她感觉到了最为浓烈的冲动,她毫不犹豫地看过去。 那是一艘船舫,正好与云明轩的游船擦肩而过,容止歌望着它,眼神不禁变了变,这艘船可是却有足足几层高。 从刚刚起,她听到的那优美的丝竹声就是从那艘船舫上传出来的,美人在那上头表演惑人的才艺,若不是她此时无心欣赏的话,容止歌还会跟着岸上的人一起叫好。 她知道,子蛊就在那艘船上。 不对,不应该说子蛊,应该是鸢尾,鸢尾师姐在那艘游船上。 “那艘船是什么?”容止歌喃喃道。 云明轩踏步过来,解开外衫披在了容止歌的身上,语气有些古怪地道:“就是青楼的船,在这引客呢,没什么好看的。” 第216章 买花灯 容止歌一愣,“青楼的船?” 云明轩点头,“除了青楼,谁会搞出这样的阵仗来?” 容止歌脸色发白,她紧盯着已经擦肩而过的那艘游船,露出有些震惊又不解的眼神。 为什么?鸢尾师姐怎么会和青楼扯上关系? 云明轩也察觉到容止歌神色不太对劲,但他只当容止歌是被青楼吓到了,揽住了她的肩膀,“歌儿妹妹,要是不想看,就回船舱内吧?” 容止歌没理会云明轩。 她心头的悸动还没有停止,母蛊在疯狂地叫嚣着,根本让她平静不下来。 现在她终于明白,母蛊感应到子蛊是什么感觉了。 即便她是理智的,可是浑身血液却像是沸腾了起来,逼着她要立马找到子蛊的存在。 “歌儿妹妹?你怎么了?脸为什么这么红?”云明轩看容止歌越来越不对劲,不禁问道。 可容止歌还是没有回答云明轩的话。 云明轩只能抬手摸了摸容止歌的额头,才感觉到一阵滚烫,惊讶道:“歌儿妹妹,你发烧了?” 容止歌这才恍然,猛地拍开了云明轩的手,“别碰我!” 云明轩一愣,“歌儿妹妹?” 看着云明轩震惊的神情,容止歌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因为蛊虫的原因她有点心智混乱,那一瞬间看到云明轩,心头的恨意连止都止不住,竟是一下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太失态了。 容止歌立马扯开嘴角,露出笑容拉住云明轩的手,“没事的殿下,应该是我刚刚跑太急了,所以脸才这么烫,而且额头都是汗,我不想脏了你的手嘛,让我看看,你的手没沾到汗吧?” “真没有发烧吗?” 云明轩紧盯着容止歌的脸,少女一脸歉意的样子不像是作假,他也只好收回心头那古怪的感觉。 就是刚刚容止歌看向自己时,那根本不是少女该有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恨意和嫌恶,叫他都被这样的情绪冲击得有些反应过来。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容止歌会恨自己什么? 而且,她现在不也一脸情深娇羞的样子看他? 容止歌摇了摇头,笑着道:“我真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我。”身体里蛊虫的叫嚣逐渐渐弱,少女的目光又落在岸上,“殿下我突然感觉游船没什么意思了,我们不如去街上买几只花灯来放吧?” 云明轩当然不会拒绝这个要求,“好。” 容止歌挽上云明轩的手臂,“那我们快下船。” 云明轩感觉到容止歌依偎过来时散发的甜香,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容梨看着云明轩那沉浸在温柔乡的模样,心上是被扎了一根又一根的刺,让她说不出来的嫉妒和愤怒。 好你个云明轩,嘴上说得那么好听,不还是被容止歌那个小贱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容梨的眼神太过炽烈,云明轩不得不注意到已经快要嫉妒成魔的容梨。 可容止歌就在身边,他也不能去哄容梨,只能冲容梨投了几个安抚的眼神,才劝住了快要发作的她。 三个人,就这么心思各异地下了游船。 第217章 失散 靡靡之音不绝,几层高楼的游船划过水面,上头挂着精致的灯笼在夜下是尤其得显眼,便是轻纱船内的云景珩和青衣少年都能注意到。 云景珩的脸色顿时不太好。 青衣少年道:“这青楼声势可真大,哪家的?” “还能是哪家的?”云景珩眼中闪过一丝嫌恶,“能这么嚣张的,这京城里除了我的好皇叔,还能有谁?” 青衣少年神色大变,随即唾弃道:“晦气!这好好的花灯会他来凑什么热闹?” 云景珩半眯着眼,声音有几分冷淡,“谁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 “我这心怎么扑通扑通狂跳呢?”青衣少年摸着自己的胸口,“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云景珩看了青衣少年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 青衣少年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这时,白二撩过轻纱进来,在云景珩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云景珩蹙眉,“都下船了?” 白二点了点头。 “把船靠岸。”云景珩吩咐道。 白二离开。 青衣少年不解地道:“你干嘛突然要让船靠岸?” “今日不游船了,你自己去找你的美人去吧。”云景珩道。 青衣少年愣住,“什么?” 云景珩没有回话,他已经跃过轻纱来到了甲板上,船很快就靠了岸,他没有分毫犹豫地下了船,但临走前白二还是被留了下来收拾残局。 看着云景珩隐入那些往来的人群中,青衣少年只能抓来白二询问,“这怎么回事?云景珩干什么去了?” 白二道:“不能说。” “什么机密事都不能告诉我?”青衣少年努了努嘴,十分不满。 白二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因为告诉你了,那全天下的人都得知道了。” 青衣少年一听,顿时气笑了道:“好你个白二,你还讽刺我?!” 白二回道:“我就是说了实话而已。” “你跟你主子一个德行!”青衣少年冷哼一声,“不玩了!我也下船!” . 从船上下来,云明轩便带着容止歌和容梨去了卖花灯的小贩前,两人各买了一只花灯,准备到湖边去放。 但容止歌这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她并不在意放花灯不花灯的,体内的蛊虫正在叫嚣着逼她前往子蛊的所在地。 刚刚在船上,体内的蛊虫突然平息。 她意识到,子蛊的持有者应该已经不在那艘高楼船上了,所以寻了个放花灯的借口下船。 果然,她的蛊虫又开始肆虐。 鸢尾师姐肯定就在这附近,但这里人太多了,而且有云明轩和容梨在,她也不能滴血寻人,事情就僵持在了这里。 自己这会脱不了身,也不知道紫昙现在是否已经来到花灯会上寻人了? 沉思于如何顺利甩开容梨和云明轩,这时人流涌动起来,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花魁!是花魁在前面!” 这一声,顿时叫人群里炸开了锅,无数人都想去一见花魁的美貌,也不知道是哪家青楼的花魁,竟然能引得这么多人疯狂。 行人从容止歌的身旁挤过,将她瞬间推到了一旁去。 云明轩注意到容止歌这边,伸出手来想要拽住她,“歌儿妹妹,抓紧我!不要走散了!” 容止歌还没动作,但她看着分明,容梨先按捺不住动了手。 第218章 各怀鬼胎 容止歌感觉到背部传来极大的力道,她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好几步,撞到了不少人才终于停下。 红芍见状,急忙挤到她的旁边,“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容止歌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她再抬头—— 盈盈夜灯下,街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已经看不到容梨和云明轩的身影了。 她应该算是被他们抛下了吧? 容止歌轻笑一声,乐见其成地转身离开,可她还没有走几步就被突然涌上来的人群带着一直往前走。 她小小的身板根本没办法抵挡得住人流,只能伸手想去抓身边红芍的手。 “红芍!红芍!” 她喊着。 但刚刚还一直在旁边的红芍,却突然不见了。 她不止是跟云明轩和容梨失散,竟然跟红芍也分开了。 正是这时,从一旁的巷子中伸出来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衣领。 她被直接拖入了巷子深处。 容梨打得主意很妙,借着人群,她伸出手来直接推了容止歌一把,反正人多眼杂的,容止歌也不会知道是自己推了她,只会以为人太多了将她挤开了。 可实际上不是容梨主意得逞,而是容止歌自己配合得好。 但容梨不知道,她还很得意地看向云明轩,“终于是没有碍事的人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逛这场花灯会了。” 云明轩紧盯着容止歌失散的方向,难掩怒火地哑声道:“这里这么多人,万一容止歌失踪被人绑走怎么办?” “她被绑走就被绑走呗,怎么?你还这么在意的?”容梨的眼神已经冷了几分,这是危险的信号。 云明轩一顿,收起怒火道:“不是,没有……只是如果容止歌失踪的话,那这事情落到我跟你的头上,谁都讨不了好。” 容梨轻嗤:“你怕什么?她身边还跟着那个叫红芍的婢女,失踪不了的,那个婢女有点武功的底子,是容清文和容清河送来做贴身婢女的,还能保护不了容止歌?” “红芍?”云明轩眯了眯眼睛,“难怪没见到你安插的婢女在。” 以往云明轩和容止歌见面时,兰儿和玉香她都一直带在身边,所以云明轩是认识的,也知道这两人再替容梨做事。 容梨瞥了云明轩一眼,说道:“估计是容清文背地里跟容止歌说了什么,她让从山洞里救出来的少女做了贴身婢女后,那两个人就被疏远了,这个红芍也是再这之后出现的。” “那岂不是你在容止歌身边已经没有眼线了吗?”云明轩微微蹙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你怎么之前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你不是忙着跟容止歌卿卿我我吗?”容梨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 云明轩自知理亏,顿时揽过容梨的腰,安抚道:“都是我的错,我的好阿梨,不生气了好吗?” 容梨瞥了云明轩一眼,“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虽然她之前是疏远了我的眼线不错,但最近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 云明轩点了点头,“那就好。” 想起容止歌,容梨就面露嫌恶,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对容止歌起什么歪心思,她的确长了一张好脸,狐媚子,惯能勾引人,但她这张脸不可能一直这么美下去,明白了吗?” “你想干什么?”云明轩脸色微变。 容梨道:“反正你要借助容家的力量,那容止歌是美人还是丑八怪,这也没什么区别吧?” 这样热闹的人群中,而容梨的声音却像是地狱来的鬼魅之语,带着几分阴森森的气息。 连云明轩都不禁后退了一步。 容梨看了一眼云明轩,“后退什么?走呀,我们一起逛花灯会。”她亲昵地上前揽住他的手臂。 云明轩感觉到背脊发凉,本能不想和容梨靠近,可还是不得不应付道:“好啊,我们去逛花灯会。” 两人各怀鬼胎,同床异梦地拿着手里的花灯,混入了一起游逛花灯会的人群中。 第219章 牵着我的手 体内的蛊虫还在活跃着,容止歌的身体酸软无力,她被人拽住拖走的第一反应是挣扎。 可手甩不开,反而踉跄地跌进了一人的怀中。 侵入鼻腔的是略带点墨竹的清香。 这个香味太熟悉了,前世同床共枕多年,她对味道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云景珩?” 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就认出来了?” 容止歌闷声道:“不是有洁癖吗?还不赶紧把我放开。” 云景珩挑了一下眉,才松开了容止歌。 “你走散了,我就顺手把你从人堆里带出来。”云景珩道。 容止歌瞥了云景珩一眼,这短短的几句话,她就明白云景珩已经知道自己是跟云明轩在一块的事情。 她也不忸怩,直接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朋友让我来游船,看到你只是凑巧。”云景珩看着容止歌,又补了一句,“我没有派人故意跟踪你。” 容止歌道:“我知道,殿下不必跟我解释。” 上次的事情,果然是让小姑娘不高兴了,云景珩心想。 云景珩顿了顿,问道:“你是需要我把你送回云明轩的身边,还是回容家?” “都不是,我自己走。”容止歌看了一眼巷口络绎不绝的人群,说道。 云景珩道:“你去哪?” “总之跟太子殿下没关系。”容止歌道。 “那你就一个人去闯这人流?就凭你这小身板?”云景珩微微蹙眉,说道。 容止歌毫不在意地道:“那地方我很熟,我可以走小路绕过去。” “那也不行,现在天这么黑,让你一个人走这小路难免不安全。”云景珩看着容止歌,眼睛灿若星辰,“你想去哪,我可以护送你。” 容止歌有一瞬间地晃神,但须臾后又平静地拒绝,“不必了,不好承殿下的情,我一个人没问题。” 云景珩还是很坚持,“有什么情不情的,你帮我那么多次,我帮你一次怎么了?” “我……” 云景珩又道:“而且,你跟你那个婢女失散了吧?没她保护你,你确定真遇到危险了,你跑得掉吗?” 容止歌沉默。 云景珩看出来容止歌有点动摇,又追道:“我把你送到目的地就走,绝不会打扰你。” 少年是在关心她,容止歌若是再拒绝就显得有点不知好歹了。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走吧。” “你要往哪去?”少年一喜。 容止歌闭上眼感受了一下,然后指着前面的不远处,说道:“往那去。” 她体内的母蛊,再告诉她,子蛊就在前方。 云景珩挑眼一看,“那走吧,人有点多,你牵着我的手,不要走散了。” 容止歌一愣,她却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她与云景珩孤男寡女,牵着他手这样的事情,难免显得有些过分亲密了,她可以对云明轩逢场作戏,但对云景珩却不想这么做。 不过,云景珩没想太多,“怎么了?” 容止歌一愣,抬手抓住他的袖摆,低声道:“走吧。” 第220章 面具 少年低头一看少女的手,突然想到什么,愣住一会,自己倒是有点窘迫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那你抓紧点,别被冲散了。” 容止歌点了点头。 云景珩这才带着容止歌离开小巷钻入人群中。 不知道是哪里的花魁出来了,这人流都是在往前面涌动,正好就是蛊虫指往的方向。 鸢尾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格,花魁出现,她极有可能也跑去一见其真容了。 这么想着,她说道:“之前就听人再喊花魁的事情,前面是哪家的花魁,能引起这样的轰动?” 云景珩微微皱眉,却露出几分不悦,“还能是哪家?如归楼的花魁。” 如归楼? 容止歌脸色一变,“定王名下的青楼?” “你知道?”云景珩惊讶道。 “知道很奇怪吗?定王也没有特意遮掩过。”容止歌道。 云景珩一想也是,的确是没有谁比云修延还要高调了。 他揉了揉眉心,“你这么问,难道你是想去凑这个热闹?” 容止歌道:“差不多。” “你也想去看看人家花魁长什么样?” “不行吗?” 云景珩顿了顿,说道:“别看了,长得庸脂俗粉的。” 容止歌看了云景珩一眼,问道:“那在殿下眼里,什么才不算庸脂俗粉?” “你这样的。”云景珩不假思索地道。 这下倒是容止歌卡壳了。 她本意是想调侃云景珩的,这下倒是被他弄得哑口无言了。 云景珩调笑地看着容止歌,“不过你现在太小了,得再长大点。” 她倒是被云景珩反调侃了? “走,去前面。”容止歌生硬地转开话题。 “你还要去?”云景珩蹙眉,“你听我一句,她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我知道。” “那你还去?” “对。” 云景珩被打败了,叹气道:“走吧,我们过去。” 容止歌跟上云景珩的脚步。 云景珩路过一路边摊旁停下,“我买个东西。” 容止歌应了一声望着前方,体内的蛊虫果然涌动得越来越厉害了,看来她找的方向没有错。 子蛊就在前方。 “你见到花魁了吗?” “见到了见到了!好看死了,我看怕是要比京城的第一美人还要美!” 有两人逆行于人群中,看来是刚见了花魁,正在激烈热切地讨论着美人的容姿,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那的容止歌。 两两相碰,容止歌被撞到肩膀,不禁后退了几步。 “谁这么不长眼睛敢撞我?” 明明是他撞的人,却恶人先告状,眼神凶狠地看过去,见到容止歌的瞬间,怒声都被吞没了。 “你……” 他痴傻地看着容止歌。 旁边的友人见到他这般失态,也扭头看过去,“你看什么呢?” 目光顺势瞥到了容止歌,先是瞧见了少女娇俏有致的身形,正要一睹芳容的时候,不知道是从哪伸出来的一只手拿着面具遮盖住了少女的脸。 于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容止歌感觉到脸上的负担,也是微微错愣。 耳边响起少年的声音,“这里人这么多,还是戴着面具,别被人注意到好。” 第221章 甜香 视线被微微遮挡,还是能瞧见少年站在那,他也戴上了面具,但透过面具看到少年那含笑的眉眼,她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脸上的面具。 这种感觉微微的奇妙。 男子痴傻地看着容止歌,即便她已经戴上了面具,但刚刚那惊鸿一瞥已经足以让他刻骨铭心。 旁边的友人却未能一观少女的美貌,蹙起眉来有些可惜地紧盯着她。 “姑娘……”友人上前一步,正想与其攀谈,一边的少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莫名的寒意让他湿了背,什么话都被咽回了肚子里。 这个少年眼神好生犀利,光是被他注视着,都感觉自己像是被刀凌迟着,让他不敢再冒犯。 容止歌抬起眸看向云景珩,少年却忽然倾身过来,与她靠得特别近,几乎是面贴面,颇为暧昧的姿势,她都能感觉到这面具下他的唇角此时一定是挑起来的,应该还会带着几分邪气。 他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脸颊,她有点恍惚。 “走吧。”云景珩在她耳边轻声道。 然后他一手揽住容止歌的腰,带着她混入了人群中。 少年和少女消失在了视线中,友人猛地反应过来,说道:“人呢?” 另一人也忽然清醒,“美人呢?” “还美人呢!人早就走了,别看了。”友人没好气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盯着那少女,她旁边的有个少年多可怕!” 现在想来,那少年与少女应是一对眷侣,他这么冒犯上前,难怪他会被人瞪。 “少年?”他有些恍惚,显然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存在。 友人有些无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他遂没有将友人的话当一回事,回味起了少女当时的美貌,揽过友人的肩膀,“别说这些了,你刚刚看到那少女吗?长得可真是美若天仙,我敢说,绝对要比那如归楼的花魁好看十倍!” “哈?你在开玩笑吧?那少女我看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能好看到哪里去?”友人没见到少女的样子,自然没有将他的话当一回事。 “我骗你做什么?她真的跟……”他想描述少女的容貌,可词到用时方恨少,最后只能悻悻叹气,“算了,光说你也体会不到人家的美貌,你没目睹人家的芳容,是你的损失。” “有那么夸张吗?”友人哼了一声。 “你不信算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远了。 而容止歌和云景珩其实一直就在不远处,他们的聊天一字不落地进了耳中。 云景珩调侃道:“那个人的确有眼光。” “继续往前走。”容止歌白了他一眼,才不想理会他的贫嘴。 云景珩努了努嘴跟上。 两人穿过人群,终于一观这齐聚的人群。 如归楼。 这三个字的牌匾挂在一幢高楼,楼前搭起了高台,而一个身着轻纱的曼妙女子便在台中轻舞。 容止歌隔着远,看不见女子的容貌,但却能观摩她的舞姿。 裸足轻点台面,女子挥起水袖如同蝴蝶翩飞,旋转间像是一朵飘舞的花一般,真的美极了。 女子轻跳,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带着熟悉味道的甜香。 容止歌猛地睁大眼睛。 她几乎想都不想抬手捂住了云景珩的口鼻。 “别闻。” 云景珩感觉到少女掌心的柔软,微微僵了身体,才问道:“怎么了?” “有毒。”容止歌眸沉如水,她抬起头紧盯着台面上的女子。 云景珩一惊,“什么?有毒?” 容止歌道:“上面的人,就是如归楼的花魁吗?” 第222章 鸢尾! 云景珩挑眼看过去,瞥见翩翩起舞的女子,“是。” “不是她。”容止歌望着台中的女子,喃喃道。 鸢尾不是这样的身段,而且她性子最跳脱,根本跳不来这样妩媚娇艳的舞,何况鸢尾压根没学过跳舞。 云景珩敏锐地捕捉到少女话里隐含的意思,“你是要找谁吗?” “跟你无关。”容止歌拒绝回答。 云景珩一叹,“你要找谁,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 容止歌没有理会云景珩,她盯着台上,目光深切,那股熟悉的甜香,她绝对不可能闻错,肯定是子蛊才能散发出这样的味道,为何……刚刚那股扑鼻而来的甜香源头会是花魁? 子蛊是多么重要的东西,鸢尾绝不可能轻易给了别人。 容止歌不理解。 她又道:“上头的花魁叫什么名字?我想跟她接触。” “她叫轻雪,是如归楼的头牌,寻常人就是一掷千金都不一定能见得了这位,而你一个女子怎么混的进如归楼?”云景珩提醒道。 “我知道。”容止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必须要见她。” 子蛊既然在那花魁身上,那想必她和鸢尾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容止歌必须要见她。 云景珩揉了揉眉心,瞥了容止歌一眼,“你见这个花魁到底有什么事情?” 容止歌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这是药王谷的事情,她无法跟外人道述。 “你这丫头,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又想让我帮你,你可真是会使唤人。”云景珩睹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殿下若是帮我的话,我一定会回报殿下。” 容止歌也知道自己的请求很过分,但现在身边只有他一人,除了拜托云景珩,她也别无他法了。 云景珩垂眸盯着容止歌,面具挡住了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道他是喜是怒。 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台中的女子已经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台下爆发了如雷般的掌声。 “好!”一个少女连喊好,热切地鼓掌。 “轻雪姑娘,再跳一个!”其他人也跟着道。 “再跳一个!” 底下人起哄的声音中有个清亮娇俏的女声混杂在中间,虽然隔着很远,但容止歌那一瞬间还是分辨出来是谁,她猛地看了过去。 就在台子的左侧,一个娇小的少女缩在台下,她鼓着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台上的轻雪。 容止歌只感觉到心口那一瞬间的停滞。 “鸢尾!” 她喊道。 可是声音被淹没在众人的欢呼中,他们正在欣赏台上轻雪的容姿,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有一个少女正在呼唤别人。 她没有被注意到。 意识到这一点的容止歌,毫不犹豫地挤进了人群里。 云景珩见状一愣,“容止歌,你干嘛去!” 容止歌听不到云景珩的声音,她已经挤进了众人中,朝着娇小少女的方向前进,只是这里的人太多了,她走几步就会被人推搡得往旁边一跌,推来推去,她都没办法前进一步。 云景珩急忙跟上,拽住了容止歌的手,“这里人太多了,你不要走散了。” 容止歌毫不犹豫地甩开了她的手,“别拦着我,师姐,师姐就在前面!” 少女顿时淹没在了人群里,云景珩没办法,只能跟着一起扎进了人堆中。 台上轻雪微笑着应对底下欢呼的人,说了几句话就要退场,让新的姑娘顶替她上来表演。 台下的鸢尾摸了摸下巴,她十分得意地扬着唇角,“果然,这子蛊的魅力就是厉害,这样一呼百应,那甜香若是能有办法散发得更远的话,只怕是能让这条街的男人都成为她的裙下鬼吧?” 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而这时一个婢女从台后绕过来,“鸢尾小姐,我家姑娘请你一叙。” “轻雪?” “是。” “那走吧。” 鸢尾跟上了婢女的脚步,直接从这嘈杂的人群中离开,她自是不可能从正门进如归楼,只能走侧门。 只是离开的时候,她隐隐从吵闹的声音听到有人在喊她。 可她转头看过去,也只瞧见疯狂的人群以及稍纵即逝的身影。 身影有点熟悉,但她没当回事,扭头就离开了。 下一刻,容止歌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脸上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发髻也被扯得有些散乱。 她有点狼狈地攀在一旁。 而这时,已经有人注意到她,是个满眼浑浊色眯眯的男人。 “好……好美?你怎么比花魁还美?叫什么名字,小爷……小爷我点你!” 他大概是喝了酒,想当然地把她当成了如归楼的姑娘,抬手就想抓住容止歌的衣摆。 第223章 混进去 “走开!”容止歌有点恼地抽回衣摆。 但男人还想纠缠,不依不饶地要凑上来。 容止歌后退了好几步,她身边也没个人,也不会什么武功,要是喊叫的话又会惹其他人的注意,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若是用蛊动手,就怕和这子蛊的甜香混在一起,到时候催化什么其他的反应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也怪这子蛊,这甜香闻着不像她这母蛊有迷药的性质,倒看着似乎能迷乱别人的心智。 奇怪极了! 可这也容不得容止歌多研究,先摆脱这登徒子再说。 她刚想着如何脱身,男人已经大胆地凑过来,手直接要摸上自己的脸。 容止歌眼一沉,手已经摸上了发髻上的银簪。 这时,一个身影踏过如归楼的屋檐,悄无声息地跃身到了容止歌的面前,有什么东西被直接摔在了地上,一股清冽的兰花香顿时飘散开来。 香味入鼻,本来还神志不清的男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他抬起头一看,面前已经没有了人,有些疑惑地道:“我在这干什么呢?”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个少年已经闯过来,搭住他的肩膀,急促地问道:“你刚刚有没有见到一个少女,她还戴着面具,只有这般高。” 少年比划了一下高度。 男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少年脸色沉郁。 该死,这鬼丫头明明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怎么人就不见了? 她不会是被人绑走了吧? 花灯会上鱼龙混杂的,她长得那般惹眼,难免不会遭来祸端,不然他也不会专门买了面具给她戴着。 也不知道她是见到谁了,突然就扎人堆里,才一晃眼的功夫,人就跟蒸发了似的。 “你可千万别出事,容止歌。”少年低声道,然后转身离开这里。 容止歌的确是被带走了。 但却不是云景珩以为得被绑走。 如归楼后面的一条巷子里,容止歌一脸欣喜地看着面前的紫衣男子道:“师兄!” “你怎么一个人在那儿?你的婢女呢?要不是西陵刚好经过的话,那男的可就占到你的便宜了。”紫昙皱眉道。 “失散了。”容止歌道。 紫昙揉了揉眉心,“所以你就一个人在花灯会上乱逛,你也不怕出事?” 容止歌刚想解释,“不是……”但又觉得不知道怎么说好,直接转移了话题道:“师兄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你们也感觉到子蛊就在这附近?” 紫昙点头,“是,发现这里反应最大。” “那师兄你有没有闻到那种甜香味?”容止歌询问道。 “闻到了,应该是子蛊散发出来的。” “我一路跟着体内母蛊的指引来到如归楼前,然后察觉到台子上表演的花魁,甜香味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很有可能身上就有子蛊。”容止歌说道。 紫昙一惊,追问道:“你敢肯定吗?” 容止歌道:“这甜香味太熟悉了,我不可能闻错,那花魁身上就算没有子蛊,也绝对跟子蛊脱不了干系,而且……师兄,我刚刚好像见到鸢尾师姐了。” “你说什么?!”紫昙震惊道。 “我刚刚本来就是因为看到鸢尾师姐,所以我才会跟过去,结果途中一不小心跟丢了,然后就遇到了你们。”容止歌叹了口气道。 紫昙拧眉道:“那你现在还能感觉到子蛊的所在地吗?” 容止歌点了点头,指着那幢高楼,“就在这如归楼里。” “难怪这几日我怎么也找不到子蛊,原来一直躲在这里头。”紫昙抬眸看着如归楼,沉声道。 “毕竟,师兄你和西陵找人,怎么找也不会找到青楼里头去。”容止歌道。 紫昙懊恼地一拍后脑勺,“我这不是寻思着办正事,不能寻欢作乐,所以一直也没去青楼看看,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肯定拉着西陵一起进去了。” 西陵瞥了紫昙一眼,眼神莫名有点凉飕飕的。 紫昙立马道:“我就是说说而已,你知道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西陵的眼神还是没有几分缓和。 紫昙怂得不能再怂了,“我真是随口说说的。” 容止歌看向西陵,“西陵,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吗?” “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子蛊的事情吧!”紫昙哈哈干笑,连忙转移话题。 “还能怎么解决,混进去。” 第224章 丑陋不堪 如归楼顶层的一处闺房,鸢尾被婢女一路引进到了这里。 她敲了敲门,“阿姐,是我。” “进来吧。” 随着里头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鸢尾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走进去。 顺着视线,她便瞧见屋内风雅多趣的摆设,而且件件都值千金,一看就知道屋内人在如归楼中的待遇有多般好。 目光最后落在了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 “阿姐。” 轻雪转头看过来,对鸢尾道:“今日花灯会,我就知道你肯定想来凑热闹。” 鸢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姐,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性格最跳脱,花灯会这样的好时候,我怎么能不来瞧瞧呢?而且这是我来京城第一次出来,你是不知道闷在宅子中有多无趣。” “再闷,也比我困在这金丝笼好些。”轻雪淡淡地道。 鸢尾一愣,立马走过去抱住她,“阿姐,你别这么说,等我帮云修延的事情做完了以后,我就可以带你远走高飞了,到时候你想去做什么都可以。” 轻雪闻言,由衷地叹气,伸手拍了拍鸢尾的背,低声道:“傻孩子,你为什么偏偏……”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鸢尾打断轻雪的话,“和云修延合作,也是因为我想,只有他能帮我们。” “可鸢尾,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与虎谋皮,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已经在这红粉窟里出不去了,可你不要再错下去了。”轻雪捧起她的脸额,劝诫道。 鸢尾摇头,“阿姐,你不要再劝我了,我意已决。” 轻雪一愣,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忍地问道:“那你背叛药王谷的事情,你也不后悔吗?” “我……” 鸢尾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来京城这么久,独独不想碰及的话题就是药王谷。 若是没有云修延来找她的话,她可能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在药王谷里无忧无虑的小姑娘鸢尾了。 但实际上,不是的。 真实的她,丑陋不堪。 所以,她来京城甚至都没有见过一次她唯一的师妹——容止歌。 她背叛了药王谷,偷走了子蛊和毒典,她已经不配和容止歌相见了。 “鸢尾,你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轻雪轻声道。 鸢尾沉默许久,然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就绝对不会退缩。” 轻雪望着鸢尾,长叹一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婢女在门外道:“姑娘,有人拿万两银票,说要见你一面。” “什么?”轻雪微微皱眉,鸢尾就在房中,她可不想面对那些恩客,顿时道:“不见,让他走。” “姑娘,妈妈说你就算不愿意,也起码见一面,不能驳了人面子。”姑娘道。 轻雪着实是有点恼怒,“我都说了不……” 鸢尾抬手握住轻雪的手,一扫刚刚的阴霾,不复刚刚的忧愁,勾唇笑道:“阿姐,你去见吧,我就在屋里等你回来。” “你……”没事吧?刚起头的话,见到鸢尾的笑容,轻雪又把话吞了回去,点了点头。 “我很快就回来。” 轻雪起身离开。 屋中只剩下鸢尾一人,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她脸色阴沉又可怕。 第225章 赎身 轻雪顺着婢女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包厢。 这包厢不简单,寻常人根本无法踏足此处,也难怪妈妈会说起码也得见一面,看来包厢里坐着的人十分不简单。 才刚见过鸢尾,她本来不错的心情此时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这种好不容易触及到一丝温暖,她却又不得不来做这些恶心的事情,她都觉得自己脏。 可是,她既然选择踏入这条路,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推开包厢的门,撩起用来遮挡主堂的珠帘,优雅自持地走了进去。 “见过公子。” 轻雪轻车熟路地行礼,她甚至都没有去看来人是谁,反正看不看得都是被这副皮囊吸引过来的俗人罢了。 她见得多了。 “坐吧。” 从头顶传来声音,有几分低沉,但是声线却带着几分稚嫩。 轻雪不禁抬头看去,才瞧见一个玉面小公子坐在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她一瞬间都有点晃神。 不是那种满脸浑浊的油腻大叔,也不是故作姿态的世家子弟。 他的眼睛,真的是十分清澈。 清澈到轻雪都有点自渐形秽,觉得自己出现在他面前,都是亵渎了他。 不过轻雪也没有忽略掉这小公子的容貌,还真是出色,若是女子的话,恐怕都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她自诩美貌,却觉得自己比不过眼前的这位。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轻雪慢慢地走过去,试探性地在小公子跟前坐下。 “你就是这里的花魁?倒是长得冰肌玉骨,这般花容月貌的好姿色。”小公子瞥了一眼过来,笑眯眯地道。 这番话不像他人特意的赞美,实则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暗示。 他说话时,神情十分坦荡。 是真心实切地夸赞着她的容貌,眼中没有一丝淫欲,她原本还有点不耐烦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轻雪一愣,“公子谬赞,论容貌,我倒觉得公子更加出色。” 她不禁看过去,瞧他侧颜似是雕刻而成,每一寸都是那样得完美,不过让人更感兴趣得还是他用来束冠的银簪。 样式, 看着倒像是女子用的。 “是吗?”小公子轻笑一声,“我倒觉得你更好。” 他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夸赞自己的美貌吗? 寻常人来这里可就是为了寻欢作乐,他怎么看着就像是来跟她聊天的?轻雪实在是不解。 轻雪不禁道:“小公子看着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 “我只是来找姑娘聊天解闷的。”小公子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轻雪,“我在街上看到姑娘一舞,觉得甚是漂亮,便想来认识一下姑娘。” “一掷千金,就是为了和我认识一下?” 轻雪难以理解。 “对,千金买我一个高兴。” 轻雪哑言。 而她沉默的时候,这玉面小公子也在观察她。 她长得的确时很美,也难怪能成为如归楼的花魁了,虽然抹着浓重的胭脂,可是从她眉眼里隐隐约约却能看出一点他人的影子。 这个轻雪,长得很像她的鸢尾师姐。 不错,坐在这里的小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成少年混进来的容止歌。 容止歌能进来,也多亏了之前紫昙从容梨那诓来的钱,不然她还真的没办法见这轻雪姑娘一面。 “那公子,就只是想和我聊聊天吗?”轻雪轻声询问道。 容止歌看了轻雪一眼,点了点头,“是。” 轻雪一顿,无奈道:“那公子想跟我聊什么?” “随便聊聊,什么都行。”容止歌先铺垫一句,然后便直切主题,“我很好奇姑娘的出身,以姑娘这样的容貌和才艺,不应该沦落到烟花之地才是。” 轻雪闻言轻笑一声,“公子就是想了解这些吗?我一个女子长得算是有一副好皮囊,我也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若是没有他人庇佑的话,我除了青楼还能去哪里呢?” 容止歌看着轻雪,说道:“姑娘,平民百姓是养不出你这样的好皮囊的。” “是吗?” “寻常百姓,就算有一张好脸蛋,可日夜操劳蹉跎,再好的条件也迟早蹉跎了,我看姑娘手指纤细也没有做过粗活的茧子,想必姑娘出身也定然是殷实家庭。” 容止歌瞥了一眼轻雪那双手。 轻雪一惊,下意识抽回了手,却觉得自己是欲盖弥彰,立马解释道:“我以前家道中落,不得已沦落到了青楼中。” “家中没有兄弟帮衬?竟然忍得姑娘落入此等境地。”容止歌露出心疼之色。 轻雪神色微变,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几分痛色,“能帮衬我什么呢?我也只能靠自己。” 容止歌一笑,“如果姑娘愿意,我可以给你赎身,还你自由身。” “什么?!”轻雪震惊不已。 第226章 我不能离开 容止歌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愿意给姑娘赎身。” 轻雪的心情难以言喻,“公子,我们才不过一面之缘,你就要替我赎身?你知道我作为如归楼的花魁,给我赎身的代价有多大吗?” “那又怎么样?”容止歌挑了挑眉,唇边的笑容没有变过。 轻雪微微皱眉,心头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恼道:“小公子,你不要仗着家中父母宠爱就可以随便说话,你想给一个青楼女子赎身,你觉得你家里人会答应吗?不要给人希望,到时候却做不到。” 在如归楼这么久,她不是没见过有人豪言壮志的要替她赎身,可真当面对那千般万般的代价后,又一个个做了缩头乌龟,从此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容止歌望着轻雪,“我说到做到,从来不食言,我只问姑娘一句,愿不愿意离开如归楼?” “你……”轻雪惊疑不定地看着容止歌,她一时之间都分辨不出容止歌话语的真假。 实在是她的目光太清澈,太坚定。 就好像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似的。 没有听到轻雪的答案,容止歌又喊了一声:“轻雪姑娘?” “抱歉……”轻雪避开了容止歌的目光,“我还不能离开如归楼。” “为什么?”容止歌露出不解的神色,“这可是获得自由的机会,轻雪姑娘难道你就一点不心动吗?还是说觉得我没办法为你赎身?不管多少钱,万两,十万两,百万辆黄金我都出得起。” 轻雪有点懵了,她是真没见过能有容止歌这样豪气的人。 说实话,她是有点心动的。 可是理智还是替她拒绝了容止歌,“对不起,我相信你只是我现在不能离开如归楼。” “为什么?” “抱歉,这我无法告知。” 容止歌看着轻雪,她的神色不像是作假,也不再紧逼追问,而是勾唇一笑,“若是姑娘改变主意了,我随时可以替姑娘赎身。” 轻雪笑了笑,“多谢公子美意,但我还是不需要。” 容止歌起了身,她有点遗憾地道:“那好吧。” “公子要走了吗?”轻雪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刚要说话,突然从楼上传来了极大的动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好像就是在容止歌这间包厢上方,声音是没有任何的阻碍,穿透进来。 声音大得,仿佛屋子都摇晃了起来。 轻雪吓得脸色发白,身子都软了,害怕地抓住了一旁的柱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容止歌毫不震惊这件事情的发生,她看了轻雪一眼,“你在这里呆着。” 说罢,她便冲出了包厢。 轻雪茫然地看着容止歌的背影,手指紧紧地抠着柱子,她抬头看了天花板一眼。 她记得,这件包厢的上方,就是她的闺房。 鸢尾还在那里,不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轻雪想到这,就不顾自己发软的双脚,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闯出了包厢, 此时如归楼也因为上面传来的动静乱了套。 “有刺客,有刺客!” 从上方走下来的婢女高嚷着,一大批在屋内寻欢作乐的公子哥甚至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冲了出来,跟在他们身后的就是衣衫不整的艳丽女子。 他们哪里都是迷乱的,唯独神情是惊恐的。 轻雪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有点作呕,但她来不及去想太多,而是朝着楼上走。 妈妈却及时出现拦住了她。 “轻雪,你干嘛去?” “我妹妹……我妹妹还在上面,她很有可能出事了。” 轻雪想继续上前,目光紧盯着通往顶层的楼梯,可是妈妈手劲很大,将她直接扣在了身边。 “你哪也别去,上面的事情,会有专门的人去解决,你只要在这里好好呆着就是。”妈妈扫了轻雪一眼,冷冰冰道,“让你伺候的公子哥呢?你该不会是将人撇下跑出来了吧?” 轻雪一愣,她摇了摇头,“没有,他刚刚离开了。” 妈妈这才缓和了点脸色,握住轻雪的手,轻声道:“那你现在回包厢呆着,事情没解决前不要出来。” “为什么?可我妹妹……”轻雪脸色发白,颤抖地道。 妈妈的脸色霎时冷了下来,“王爷有令,你不能有任何闪失,你要是上去受了伤,遭罪得是我们,懂了吗?” 轻雪抿起了唇,“我知道了。” 第227章 发饰 顶层没有什么婢女,应该是打起来后,婢女怕死就都跑光了,而这个时候如归楼的人也没有跟上来,所以顶层现在除了打斗的动静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但现在,连打斗的动静也逐渐消退了。 她不敢耽搁,迅速找到了争斗的地方。 是一处厢房,这里的味道还带着一丝甜味,她很熟悉。 她踏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舞衣。 这件衣服她很熟悉,轻雪在如归楼前起舞时穿得就是这身衣服,所以这里应该是轻雪的闺房。 紫昙就攀在一边的窗户前,手臂上还有一道非常深的伤痕,上头流着的血都不是红色,而是微微发青的乌黑色。 容止歌惊道:“师兄,你中毒了!” “我没事。”紫昙看到容止歌过来,露出一个笑容,“我刚刚感觉到了子蛊的位置,一路潜过来,便发现了鸢尾在这里,我和她三两句不和就打了起来,她用弯刀伤了我然后就跑了,西陵现在已经追过去了。” “弯刀上有毒。”容止歌拧眉道,“师兄,现在必须赶紧解毒。” 紫昙看了一眼还在流血的手臂,“刚刚那一下我已经封住了心脉,不会有什么事的。” 容止歌道:“师兄……” “你跟这里的花魁聊得怎么样?”紫昙打断了容止歌的话。 容止歌环顾四周,巡视着屋内的情况,“子蛊不在她身上,我体内的母蛊对她没有任何反应。” 紫昙闻言,说道:“那就只能是在鸢尾身上了,但为什么子蛊的味道会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应该是鸢尾对她做了什么。”容止歌的目光落在了一处梳妆台前。 梳妆盒里好像摆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虽然盒子半虚掩着,可她还是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 她伸手一摸,却摸到了一个精巧的发饰。 她心里一惊,之前的猜想隐约得到了一点证实。 紫昙注意到容止歌的动作,“你找到什么了?” 容止歌抬起手,将发饰展现给紫昙看,“师兄,你觉得这个发饰眼熟不眼熟?” 紫昙眯眼仔细看了一眼,心里震惊不已,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头就已经传来了蹭蹭蹭的脚步声。 他们刚刚交谈的功夫,如归楼的人居然来的这么快。 容止歌本来还想再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可现在恐怕不行了,不过起码她还搜到了这个发饰。 “来人了!”紫昙立马拽住容止歌的手,将她揽在怀里,“我们走。” 紫昙忍着手臂的痛,将容止歌夹在手臂之间,然后一踩窗台直接飞身离开了这间闺房。 等如归楼的人赶到的时候,紫昙和容止歌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们担心有人追上来,所以紫昙带着容止歌连跑了许久才在一处小巷子里停下。 “没追来吧?”紫昙看了身后一眼。 容止歌气喘吁吁地道:“应该没有。” 紫昙这才扭头看向容止歌,“你刚刚拿到的发饰,再拿出来让我看看。” 她摊开手,递给紫昙看。 发饰都被容止歌攥得得有点皱巴巴的,但还是能看出来一点名堂的。 紫昙看了一会,沉声道:“我记得鸢尾也有一个差不多的,以前常常戴在头上。” “我记得鸢尾师姐说过,这发饰是她们一族的象征,每个女子都会有。” 第228章 我认得你 容止歌的话,霎时让紫昙沉默下来。 少女也就静静地看着紫昙。 许久,紫昙抬手盖住容止歌掌心的发饰,轻声道:“别说这个了。” “好。”容止歌点了点头,将发饰收了起来,“那就先由我保管了。” 紫昙应了一声,可却心不在焉的。 容止歌瞥了紫昙一眼,她看了一眼天边漆黑的夜色,低声道:“我们到这来,等下西陵能找到我们吗?” “先回客栈。”紫昙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 容止歌点了点头道:“回去我帮你解毒。” 紫昙道:“好。” 两人迅速离开,不敢多留。 …… 郎朗夜灯下,人在街上越涌越多,容梨一路拉着云明轩闲逛,至于和容止歌失散这件事情,她丝毫不在意。 但,云明轩却神不守舍的。 容梨睹他,说道:“就这么在意容止歌?” “怎么会。” “不是最好。”容梨娇嗔一声,抬手细细抚摸着他的脸颊,“你现在陪在我身边,最好不要想其他的,知道了吗?” 女子的手很软,而且今日她也特意打扮了一番,红润的嘴唇娇艳欲滴着待人品尝。 她像是悬在鬼门关的罂粟,美是美了点,就是太盛气凌人太毒了,让云明轩有些畏缩,才觉得容止歌那样单纯热切的样子让人舒服多了。 可云明轩和容梨利益牵扯太多,他爱容梨之余也时时防备着她。 “我当然清楚。”云明轩慢慢阖下眸,温柔地牵住了容梨的手,“阿梨,有你在旁边,我还会想其他的吗?” “这还差不多。”容梨甜蜜蜜地依偎在云明轩的怀里。 云明轩微微垂眸看着她,眼神隐晦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稍后,云明轩指着一处铺子,轻声道:“我们去那头看看?” “好。” 两人好似一对璧人似的到了铺子里,这里卖得都是一些女子用的东西,这个时候来的人不是两两成对的眷侣,就是一些结伴的闺中密友。 掌柜见到容梨和云明轩,自然以为他们是夫妻,上来便招呼着,“老爷这是带着夫人来挑选东西吗?正好,最近新进了一批货。” 容梨闻言,脸颊微微红。 她很喜欢掌柜的识相,娇声道:“都呈上来让我瞧瞧。” 云明轩在一旁神情里却没有露出相应的暖色。 “这里是新到的一批成衣,都是宫里头出来的绣娘制的,还有新到的首饰,也是能匠打造的,夫人不如看看?”掌柜立刻叫小二将衣服首饰什么的都摆了上来,笑呵呵地介绍着。 容梨伸手一摸料子,有点惊喜地道:“是丝绸?” “夫人可真识货,这是我们特意从西域商人那买来的一批料子,除了我们这里有,也就宫里头的娘娘能穿了。”掌柜跟献宝似的说道。 “我要试试。”容梨爱不释手地道。 掌柜立马道:“夫人可以去后面一试。” 容梨跟着小二的指示去了后面一处拉着帘子的小屋。 小二将衣服递给了她,“夫人有事就吩咐我,我在外头等着。” 容梨拉开帘子踏了进去,手上的衣裳滑溜溜的,她一个没拿稳就掉了下去。 她立马弯腰去接,却正好在接住的瞬间,看到一只精致秀丽的绣花鞋。 容梨心一惊。 这里头还有别人?! 她下意识想尖叫,却被那人一手盖过来,直接捂住了嘴。 “你最好别乱叫,不然……” 是个女子的声音。 容梨有些惊讶,她稍稍侧目,借着帘子后的烛光看清楚了站在那的姑娘。 是个模样清秀灵动的少女,窄袖窄裙的打扮,一切都是为了方便活动,不过当容梨看见她手臂上还有几道很狰狞的伤口,衣服也都被划得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 应该是被追杀了吧? “你是容梨?” 与此同时,少女也看清了容梨的样貌。 容梨露出惊讶的目光。 少女松开了手,“我认得你。” “你怎么会认识我?”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现在被人追杀了,那个人还在外面找我,你要是能帮我的话,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情。” 容梨微微皱眉,“谁在追杀你?” “你不需要知道。”少女道。 “你不说,我也不想帮你。” 容梨对这个少女起了非常大的兴趣,一个被人追杀到此的人,不是因为结仇,就是她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她不止认识自己,还能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的情况下躲避追杀,容梨觉得这个少女很不简单。 兴许自己施以援手,就能将她收入麾下呢? 少女瞥了容梨一眼,“你不帮我,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我帮你可以。”容梨道,“那你总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少女沉默了一会,说道:“鸢尾。” 第229章 一波又起 云明轩在外头等了许久,容梨才终于换好衣服姗姗来迟,似有若无的香气钻入鼻腔,云明轩稍稍一愣。 “换个衣服怎么要这么久,你去做什么了?”云明轩问道。 “发生了一点事情耽搁了。”容梨不甚在意地道。 掌柜上前,笑眯眯地问道:“夫人已经试过衣服了,觉得如何啊?” 容梨看了掌柜一眼,说道:“就这件吧,挺好的,我也不脱下来了,穿着直接离开。” 云明轩微微皱了皱眉。 掌柜当然没有什么意见,连忙点头:“是,夫人喜欢就好,那夫人原来的衣服需要我帮你包好吗?” “不用了,我觉得不好看,已经让小二随便处置了。”容梨摆了摆手道。 掌柜一惊,意识到这是位贵客,立马笑道:“那夫人还要看看其他的吗?” 容梨道:“不用了。”目光瞥向一旁的云明轩,意思很明显。 云明轩扫了一眼屋里头,沉声说道:“掌柜的,结账。” 掌柜点点头,拿了云明轩递来的钱,又陪笑着将二位送着离开。 然后含笑地进屋,这丝绸做的衣服可不便宜,卖出去一件都能半年吃穿不愁了,今日可真是幸运能遇到这样的贵客。 突然,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踏入铺子。 掌柜又要上去迎客,“这位公子,有什么想给自己夫人买的吗?” 感情又是一位贵客来了。 那男子扫了一眼掌柜,冷冰冰地问道:“有没有一个独身的少女闯进来?” 掌柜立马摇头,“没有。” 男子闻言,目光扫寻了铺子一周,最后在那个拉着帘子的小屋里落下,“那里头有人吗?” 这种跟官府盘问似的口气,掌柜顿时有点恼了,“没人!这位公子,你既然不是来买东西的,可以请你赶紧出去吗?不要挡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 男子也不好说什么,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药罐。 它本来还在轻微的晃动,但突然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开始震动。 于是,男子一句话也未说,立刻毫不犹豫犹豫地转身离开。 掌柜看着男子的背影,啐了一口,“晦气!” “掌柜的,怎么了?” 恰好,小二从一旁的侧门进来,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掌柜顿时问小二,“你把刚才那位夫人的衣服扔了?” “什么衣服?我没扔啊?” 小二有些发愣。 掌柜蹙眉,“刚刚那夫人说她的衣服交给你处置了,你要是没扔,你手上怎么没衣服了?” 小二说道:“不是啊,刚刚那夫人换好衣服后,也没给我她原来的衣服,而是问我有没有近路离开这附近,说想让自己的婢女回家替她拿点东西,所以我就去给那婢女指路了。” “婢女?我看那夫人身边没有婢女啊。”掌柜一愣。 “啊?”小二懵了,“没有吗?可我看夫人换好衣服出来后,身边就跟了婢女啊。” 掌柜突然想起刚刚的那个男子,心里有点发憷,“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与此同时,已经逃出生天的鸢尾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裳穿梭在重重人群中。 本来这样的打扮会很显眼,可现在街上那么多人,也就没有谁会注意到她了。 她现在也完全不敢停,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能赶紧离开这里的话,西陵手里的东西随时可以探查到自己的位置。 她怎么忘了,子蛊还可以被母蛊追踪到的! 紫昙居然直接找上了小师妹取血,难不成他已经把自己叛逃的事情告诉给她了吗? 要不是正好遇到容梨,她肯定就被西陵抓到了。 自己这三脚猫的武功,可跟西陵过不了几招,当时在如归楼如果不是靠暗算紫昙,西陵一时分心的机会,她根本不可能有逃跑迂回的机会! 幸好在铺子中遇到容梨,否则没她帮忙骗过小二的话,还找不到这条近路离开。 她混进巷子里稍作休息。 西陵应该还没有追过来,她得赶紧回到云修延身边去,有他庇护,就算是西陵也奈何不了自己。 突然,巷子里传来一阵动静。 鸢尾脸色大变,西陵这么快就追过来了?她不敢犹豫地就要冲出巷子,可手腕却被先人一步地拽住。 她一惊,连忙甩手。 耳边却突然响起和西陵完全不同的声音,“鸢尾,果然是你,你怎么在这附近?” 第230章 噬骨毒 鸢尾身体一颤,她才抬眸看去,月光下那人的容貌完全显现。 本来惊慌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云明轩?” “是我。” 鸢尾立马抽回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是不是见过容梨了?”云明轩紧眯着眼睛看鸢尾,露出几分冷色,“我在她身上闻到了你特有的味道,而且你现在还穿着她的衣服。” 他这个语气,明显是在质问了。 “不能见?” “你说呢?” 她反问,他也反问。 两个人瞬间眼神就交锋了一番。 最后鸢尾瞥了云明轩一眼,不甚在意地道:“被人追杀了,在那铺子避着呢,你的心上人就进来了,我便顺便请她帮了我点忙。” “被药王谷的人追杀了?”云明轩挑眉。 “是。” 云明轩轻嗤,“需要我帮忙吗?” 鸢尾顿了顿,对他道:“看在我们俩合作的份上,帮我这一次。” “你不好好呆着,偏偏要在花灯会上的时候跑出来。”云明轩道,“你真是活该被追杀。” “我是让你帮忙,不是让你来指责我的。”鸢尾愠怒道,“别忘了,要是我死了的话,你想做的事情可就做不成了。” “别生气,该帮忙我还是会帮忙的。”云明轩道,“但你知道,要我帮你,你得拿出相应的回报。” 鸢尾沉声道:“药,我会多给你一批。” 云明轩立马点头,“好。” 他立刻拍了拍手,几个黑衣人突然从一旁的屋檐上飞身下来。 “他们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谢了。” 鸢尾扔下一句没什么诚意的感激,就跟着黑衣人们离开了。 而云明轩也走出了巷子,又是一个黑衣人出现跟在了他的身后,低声道:“容梨小姐已经被送回容家了。” “找到容止歌了吗?”云明轩询问道。 “没有发现容大小姐的踪影。”黑衣人摇了摇头。 云明轩蹙眉,“继续找。” “是。”黑衣人点头,然后悄然退场。 今夜的容梨过于难缠,他一时都无法脱身,所以正好趁着鸢尾这个变数,她无心他这边的事情,才刚好能找个借口把她送回去,来处理容止歌的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与他失散的容止歌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云明轩不知道,容止歌此时安然无恙地待在客栈里,正着手给紫昙解毒。 “噬骨毒……鸢尾师姐怎么下得了手?”少女攥着银针,低声道。 容止歌借用了紫昙自己带来的银针,为面色苍白的他施针。 本来,如果不是紫昙无法为自己施针的话,容止歌是不可能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的。 在药王谷里紫昙的医术就是首屈一指,承了老谷主一身的绝学。 相应的,鸢尾用毒也是冠绝药王谷,而她用蛊在药王谷也没有敌手。 他们三人天赋异禀,因此常常被放在一起比较,可偏偏他们关系却极好。 就像紫昙担心容止歌身子弱,常拿来各种稀奇玩意逗她开心,而鸢尾因为年长她一两岁,便会替她梳头打扮。 而紫昙和鸢尾,也总是在一起嬉笑打闹,谷主常说他们三人像亲兄妹一样好。 可现在,却物是人非。 “在她叛逃药王谷的时候,她就已经什么都敢做了。”紫昙轻声道。 “师兄……”容止歌望着紫昙。 “咳咳咳。”紫昙猛地咳嗽了几声起来,“别说了,解毒吧。” 容止歌连忙用银针封住乱窜的毒素,轻声道:“师兄,我不善毒,这噬骨毒我只能帮你压制。” 紫昙神色平淡:“够了,等西陵回来,让他刮骨疗毒。” 第231章 丧心病狂 容止歌没有说话,现在反而觉得言语苍白了些。 以前的事情,没有谁想再提。 容止歌决定还是先来分析目前的情况。 “师兄,我一开始感知到鸢尾的存在,她是在一艘非常豪华的游船上,船是附近青楼的,我想也只可能是如归楼,而身有子蛊香味的花魁也是如归楼的,证明鸢尾和这如归楼有不可密切的关系。” “可如归楼是定王的产业,跟云明轩没有关系。” 紫昙蹙眉,有点不理解,“这怎么又牵扯到定王了?” 容止歌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两个人沉默下来。 现在鸢尾身上的事情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容止歌抬头看紫昙,“师兄,你们是怎么肯定鸢尾和云明轩有关系的?” “她制作了一大批的毒药, 定期会发往京城,我们溯源后发现都是进了潇王府……”紫昙回答道。 “我还不明白,鸢尾是怎么认识云明轩的?” 鸢尾从来到药王谷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到底是怎么和云明轩联系上,又跟定王牵扯上关系的? 紫昙沉默了一会,思来想去还是摇了摇头。 “那我就在云明轩身边好好调查一番吧。”容止歌看了紫昙一眼,说道。 “云明轩不会对你不利吧?” “放心吧。我现在在于明轩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少不更事的无知少女罢了,他不会对我有防备之心的。” 虽然容止歌这么说,可紫昙还是很担心地道:“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我知道。”容止歌笑了笑。 结束了这个话题后,容止歌取来了热水给紫昙清洗了伤口重新包扎。 …… 湖边游船中,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少女跪坐在男子的脚边,她满身的狼狈,头发也散乱着披落下来。 她低声道:“药王谷的人已经追到京城来了,我刚刚遇到紫昙了,他的护卫一路追杀我,而且他们身上还有追踪我的东西,云修延,你必须帮我。” “帮你?”坐着的云修延轻嗤着,居高临下地看向鸢尾,“你刚刚不是还很狂吗?现在又来求我了?” “对不起,我错了。”鸢尾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恳求道。 云修延垂眸,伸手勾住鸢尾的下巴。 “要我帮你可以,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下巴上的手力道再一点点的收紧,发疼的苦楚蔓延到胸口,鸢尾又难受又屈辱地咬了咬嘴,“我知道。” 云修延另一手撑着下颚,“脱。” 这堪称无情且毫不拖泥带水的一个字,就像是刑场上屠夫落下大刀,为她判了个死刑。 鸢尾猛地睁大了眼睛,咬着嘴唇不愿意动。 “不动?你知道后果如何。” 云修延向后一靠,突然从他的背后传来一阵轻哼。 鸢尾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掩藏在暗处云修延现在坐的这把椅子其真实的样貌,他的身后竟然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少女跪趴着当做椅背给予支撑,而少女双手耸拉着仿佛柳叶一般无力。 不知道云修延究竟是废了她的手,还是做了别的事情。 总之太残忍了,她不想再细看,别去了目光。 鸢尾知道云修延还需要自己,所以断不可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可是这不代表她不会怕。 可,现在云修延目光灼灼,她已经骑虎难下。 鸢尾紧攥着自己的衣襟,眼睛一闭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一把将腰带扯开,本来就不合身的衣服这下没了限制,瞬间从身上滑落。 短短一瞬间,她身上只有单薄的中衣。 云修延瞧着贴身的衣物勾勒出来的少女美好,微微眯了眯眼睛。 “继续。” 鸢尾迟疑了片刻,颤抖的手还是将中衣扯开,终于将少女的玉体展露在了人前。 她的皮肤很白,像雪一样白,肤若凝脂用来说鸢尾也不为过了,可手臂却有几道很醒目的伤口,但这并不破坏美感,反而平添了几分引人凌虐的味道。 云修延的目光扫过,看见了她脚腕上挂着银铃。 “你们异族女子,都喜欢这样的银铃?”他轻声问道。 “是。”鸢尾的声音都在微微地发抖。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羞耻、太屈辱,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浑身都在打颤。 云修延勾出笑容,“过来。” 鸢尾轻咬下唇,缓慢地走了过去。 云修延不满意鸢尾的抵触,伸手一把将她给拽了过来,按在了身上。 脚腕上的银铃还在叮叮作响。 随即,银铃声后便响起了少女绝望的惨叫声。 一阵一阵的。 在船舫中回荡着的。 第232章 赏风景呢 守在城门口的容清河,他今日又是百无聊赖地盯着过往行人的一夜。 本来想着花灯会带容止歌在街上好好转转,可结果只能跟这群糙老爷们待在一起打发时间。 容清河叹了口气。 “大人,你叹气什么啊?”旁边跟他一起站岗的士兵询问道。 容清河白了他一眼,“我这是叹气为什么花灯会我要跟你们这群爷们在这里一起站岗?” “可大人,你也没有喜欢的小娘子,这花灯会你能凑什么热闹?” “我是没有,可我有妹妹。”容清河轻哼一声,炫耀道,“我有妹妹就够了,女人?我不需要。” “可妹子迟早要嫁人不?大人你还能守着她一辈子呢?” 容清河一顿,脸垮了下来。 他可不敢想容止歌以后嫁人的场景,总感觉自己到时候肯定会哭晕在容家,要不就是一刀劈了新郎官。 脑子一设想这样的画面,容清河就有点停不下来了,心都快痛死了,连士兵捅他手臂,他都没有怎么反应过来。 “大人!大人!” 士兵连推了他好几次,不得已只能趴在他耳边大喊。 容清河感觉耳朵一痛,顿时清醒过来,捂着自己的耳朵道:“你疯了,喊什么喊?” “大远,你看那里,有个姑娘过来找你了。”士兵指了指不远处。 “啊?什么姑娘?” 容清河一脸疑惑地看过去,就瞧到红芍疾步匆匆地走过来。 “红芍?” 他愣住,红芍不是跟着歌儿吗?怎么没事跑到城门口这里来了? 难不成是歌儿也来了? 想到这里,容清河顿时欣喜地寻找容止歌的身影,可是直到红芍到了跟前,也没瞧见自己宝贝妹妹在哪。 容清河感觉到有点不对。 红芍就立刻为他证实了这个猜想,“少爷!大小姐不见了!” “什么?”容清河脸色大变。 红芍立刻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看着容清河道:“我跟大小姐失散以后,就一直在街上找小姐的身影,可是一直没见到小姐在哪,没办法我只好来找少爷你了。” “该死的奸夫淫妇!”容清河怒斥一句。 红芍道:“少爷,你赶紧让你手底下的人在街上搜寻大小姐的下落吧。我担心这么久过去,大小姐可能会遭遇什么不测。” 容清河立刻点了点头,刚要吩咐手下的时候,另一头一个巡逻的士兵急匆匆地冲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城里起火了!” 容清河闻言,差点两眼一黑直接趟过去。 这头容止歌失踪,现在城里又起火,真就是糟糕的事情接踵而至。 没办法,容清河只能让手底下的人分成两拨,一拨去救火疏散人群,一拨去寻找容止歌。 “红芍,你先回家看看歌儿在不在,不在的话你就带上容家的暗卫一起去找。”容清河吩咐道。 “是。”红芍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的客栈。 容止歌再次为紫昙施针完,一个身影突然从窗台那翻了进来。 她还有点防备,紫昙却一脸坦荡,“西陵!” 容止歌这才看清楚是追击鸢尾的西陵,但一看到他是只身一人,她心里已经顿时有了答案。 鸢尾跑了。 “发生什么事了?”紫昙也知道以西陵的实力,不可能追不到鸢尾。 西陵回答道:“城中起火,士兵开始封城,不准人走动了,而且现在还有一拨人再挨家挨户地搜寻容姑娘的下落。” 闻言,容止歌顿时反应过来,“我和我婢女中途失散了,她应该以为我失踪了所以去找我三哥了。” 紫昙看向容止歌,“这场火来得太巧了,应该就是鸢尾背后的人为了阻止我们继续找她干的。看来今夜只能到这了,我中了毒也得休养个几天,丫头,你就先回去吧,等我解了毒再议此事。” “好。”容止歌也怕容清河担心自己,“那我就回去了。” “西陵,送她回去。” “不用了,先让西陵帮你刮骨疗毒吧,这里离容家不远,我自己抄小路很快就能回去的。” 紫昙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容止歌跟紫昙和西陵道了别以后,便离开了客栈。 果然,刚刚还车水马龙的街道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走动了,显得冷清了不少。 还有不少士兵提着水桶在路边走过,应该是去救火的,从她这里都能看到映照在天边的火光。 起火的地方,离如归楼很近。 突然,耳边响起声音,“容大小姐消失这么久,原来是在这欣赏风景呢?” 第233章 兑现要求 这熟悉的声音,容止歌顿觉自己像是被抓包了一般,有些窘迫。 她扭头看过去,丰神俊朗的少年环胸站在那,斜着眼睛看他,神色冷冷淡淡的,也看不出来他有几分喜怒。 少年睹她这一身穿着,皱皱眉道:“你从哪里扒来的男装?干什么去了?” “我……”容止歌有点卡壳。 她总不能告诉云景珩自己是去逛了一遭青楼,顺便还一掷千金了吧? 云景珩也猜容止歌是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好心地摆了摆手,“算了,我不问了。” 容止歌刚松一口气,就听到云景珩补充的话,“你没事就行。” 她一愣,突然问道:“殿下,我失踪的这几个时辰,你是一直在找我吗?” “不……”云景珩刚想否认,可看到容止歌那认真的目光,又轻哼一声,“容大小姐自己失踪去做别的事情,我倒像是个傻子样找了你几个时辰,你这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补偿?” 容止歌的确是理亏,光顾着追鸢尾去了,忘记和云景珩先说一声了。 “殿下想要什么补偿?” “想到了再告诉你。” 容止歌挑挑眉,“殿下之前答应过我一个要求,我一直没有兑现,那不如干脆两两相抵吧?” 云景珩干脆拒绝,“我允诺你要求,和你补偿我,这是两码事,怎么相抵?” “好吧。” 容止歌只能答应。 “好了,现在天色这么晚了,街上都没人了,我送你回容家。”云景珩看了一眼天边。 容止歌没有拒绝,“好。” 两人避开了街边来往救火的士兵,抄小路回容家。 路上,云景珩什么都没有问容止歌,他仿佛毫不在意今日她的异常。 但容止歌却正好满腔的疑问,“殿下,关于如归楼的花魁,你知道多少事?” “怎么?一个庸脂俗粉,你那么在意?” 轻雪也是庸脂俗粉? 容止歌近距离接触过她,明明就是一个气质清冷的美人,她可不觉得哪里庸脂俗粉了。 不过…… 少年漫步在夜色下,俊秀的脸被月光衬托得十分旖旎出尘,整个人透着一种懒散的感觉,嘴边的笑容也慵懒极了。 容止歌瞥着少年的侧颜,他的确是有这个资格说人家庸脂俗粉。 云景珩从他母亲那继承来的好样貌,可是万里挑一,属于是扔在人堆里,你百里开外都能一眼瞧见他鹤立鸡群的样子。 芳国几个皇子都没有谁能在样貌上与他一争,也难怪他看不上别人。 “我很在意,所以殿下能告诉我吗?”容止歌默默收回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我只知道这花魁是三年前突然成名的,因为舞跳得好,所以在京城里很受追捧。”云景珩看了一眼容止歌,说道。 容止歌一顿,摸了摸怀里放着的发饰,突然道:“殿下,我觉得我的要求你现在可以兑现了。” 云景珩停下脚步,看向她,“你要兑现什么?” “帮我查一件东西。” 容止歌将发饰掏出来递给了云景珩。 云景珩对女子的发饰并不懂,有点疑惑地道:“你让我查这个,不如直接去问首饰铺子的人。” “不一样的。”容止歌摇了摇头。 云景珩只能将发饰先收起来,“那我便帮你查一查吧。”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个要求,你就这么简单兑现了?你不觉得浪费吗?” 容止歌的眼神很认真,“不浪费,它对我来言非常重要。” 第234章 蛊王 容家揽月阁。 云景珩翻墙送容止歌进了屋。 这也是他头次进女子的闺房,感觉跟印象里得很不一样,架子上摆着用来捣药的工具,还有几瓶封着盖的罐子摆在一旁。 女子用的东西没见到,倒是书堆着不少。 都说容家大小姐不善诗书,大字不识几个,空有美貌罢了,可现在一看倒不像是这么一回事。 “你这罐子是做什么用的?” 云景珩不由地问道。 容止歌瞥了一眼:“用来放蛊虫的。” “你还会蛊术?” 容止歌道:“略微懂一点。” 这些药罐目前还没有放进蛊虫,只是个空罐子罢了,等到日后她兴许会养几只蛊虫。 有她体内的蛊王在,不管是饲养什么样的蛊虫,她都是事半功倍。 “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怎么会懂蛊术?” 云景珩会有这样的疑问不奇怪,她撑着下巴望他,笑道:“看样子殿下对我的确不敢感兴趣,都没有调查过我以前的事情。” “以前没有兴趣,但是现在有了。”少年也看着她笑。 知道容止歌是在调侃自己,所以云景珩也调侃了回去。 容止歌轻声一笑,“那殿下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吗?” “你的过往,与你今日的举措有关系吗?” 容止歌一愣,看着云景珩。 她竟然不知道,云景珩会这么敏锐。 须臾,她苦笑道:“是。” “那我不想知道了。”云景珩摆了摆手,俊朗的眉眼里坦坦荡荡,“我没有探究人伤心事的兴趣。” 心里一下子涌上很多特别的情绪,她不禁垂下眸,看着自己的手腕,“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不算什么伤心事。” 云景珩挑眉道:“可你的样子不是这么说的。” “我以前身子骨弱,所以有段时间一直待在药王谷,我在那里学会了如何用蛊。”容止歌自顾自将以前的过往简短地勾勒出来,可眼神却飘得很远。 “你的血,也是因为蛊的原因吗?” 他可真会举一反三。 容止歌点了点头,笑着解释道:“我体内是药王谷极其珍贵的蛊王,我用自己的血饲养它,同时它也会支撑我虚弱的身体,我和它是共生共存,要是它死了,那我的命也到头了。” “这听起来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没办法,我的身体弱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没有蛊王,我至今都无法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云景珩沉默了一下,“你身体的情况,你告诉过容家的人吗?” 容止歌摇了摇头,“没有,告诉哥哥他们也是徒增烦恼,反正我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蛊王是你的底牌吧,你就这么轻易的告诉我了?” “因为我信任殿下你呀。”少女闻言,勾唇一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你……”云景珩有点无奈,又好笑地道,“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便这么信任我,真不怕我拿你体内蛊虫做文章,去威胁你的三个哥哥站在我这边?” “你会吗?” 容止歌反问道。 把问题又给抛了回来。 小滑头,明知故问!云景珩心里道。 她明知道以他的为人,这种事情是断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云景珩看着容止歌,正要开口,门突然被敲响了。 “小姐,是你回来了吗?” 玲珑的声音,她作势要推开门。 容止歌出声,“别开门,是我。” “小姐,真的是你!”门那头的玲珑停下动作,十分惊喜,“刚刚红芍来过了,说小姐在街上失散了,我还特别担心。” “我已经回来了,那红芍去哪了?”容止歌询问道。 玲珑道:“她回来一看小姐不在就自己离开了,应该是去街上寻找小姐了。” 容止歌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你让底下的人去找三哥,告诉他我已经回来了。” “是。” 外头的玲珑答了一声,就渐渐没了声响,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容止歌回头看向云景珩,她还没开口,云景珩就已经道:“今日发生的事情,我会替你保密。” “谢谢。” 云景珩扫了她一眼,“先把你这一身换下来吧,男装还是别让人看到了。” 容止歌点了点头,“我知道。” 云景珩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顿时问道:“你跟我失散前,要我帮你见如归楼的花魁,你还想见吗?” “不,不见了。”容止歌这才想起这一茬,立刻摇了摇头,“我对她突然没什么兴趣了。” “真的?” 容止歌十分诚恳,“真的。” 云景珩的目光寸寸掠过容止歌,忽然轻嗤一声,“我说你干什么去了。”之前他还没想到这一出,现在倒是反应过来。 容止歌顿时感觉到自己有种被扒了衣服让人看光的窘迫感。 果然,是让他知道自己逛青楼的事情了。 “这一切都是意外,殿下。”容止歌想要解释。 云景珩也就是诈一诈她,没想到这小姑娘还乱了套。 他轻哼一声,“算了,别说了,你去青楼干什么我不在意,我先走了。” 容止歌目送云景珩离开。 她刚松懈下来,换好衣服把男装塞进衣柜里,门外就已经传来人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下一刻,门被推开。 “歌儿!” 第235章 乞丐 一见到容止歌好端端地站在那,容清河就直接扑了上去抱住了她。 “好歌儿,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也不知道三哥有多担心你,生怕你又被哪个贼人掳走了。” “我没事,三哥。”容止歌拍了拍容清河的后背。 容清河眼圈红红地道:“红芍和我说了,是容梨那个不得好死的,故意推了你一把,所以你才和她走丢了,她怎么敢这么做,气死我了!” 看着黝黑的少年一副要哭的样子,容止歌有点好笑地道:“哥,我都多大的人了,你还担心我这么多做什么?街上我就算跟红芍失散了,难道我还不认识回容家的路吗?” 容清河皱着眉头,鼻子哼出声道:“可你身体不好,而且长得又这么好,万一有人心生歹念的话,你连跑都跑不掉。” “哥,大街上都是人,谁敢犯事啊?而且京城不是归你巡防吗?我有什么好怕的。”容止歌摇了摇头,笑着安抚道。 “那也不行,街上鱼龙混杂的,我还是担心你。而且,你不知道今日花灯会上还有人纵火,烧了一大片的屋子,死伤不少、” 容止歌闻言,眼睛眯了眯,“那哥哥你抓到放火的人了吗?” 容清河突然叹了口气,“抓是抓到了,可是那个放火的人居然是个在街边要饭的乞丐,问他为什么放火,他一句话也说不清楚,一副神志不清醒的样子,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押送他去官府的时候,他突然全身抽搐,跟疯了似的。” “也不知道他一个乞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居然能从我手底下那些兵手中挣脱开,然后就一直对着人铺子前的柱子撞,把人家掌柜都吓了一大跳,我们上去拦着他,还差点拉不住他。” 容清河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当时的情景,而容止歌越听神色越凝重。 “亏的是我上手牵制住了他,不然我那些手下还真按不动他这个乞丐。” “而且最怪的就是,我们找来绳子将他绑住以后,这个乞丐突然跟鬼上身似的,一直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声音怪渗人的。” 容止歌问道:“那个乞丐都说了什么?” “他说,我要粉,我要粉……就这样反复说,我们哪能听明白,就问他粉是什么,结果他突然冲上来咬了我一口,我当时下意识就将人劈晕了,现在人不省人事,送到官府那诊治去了。” 容清河把事情讲述完,看向容止歌,“你说这事情怪不怪,这个人行为举止怪异就算了,怎么还就去放火了呢?” 容止歌若有所思地看着容清河,“三哥,那乞丐放火的地方是不是就在如归楼的附近?” “你怎么知道?”容清河惊讶道。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如归楼那个方向有火光。”容止歌解释道。 容清河也没想太多,点了点头道:“从如归楼往西,一直到湖边,整条路都被放了火。” 果然。 这一把火,就是为了阻止西陵继续追下去的。 当时鸢尾应该是回到了那艘船上,所以下令放火的人,只烧了如归楼往西到湖边的路,目的就是为了截断西陵追击鸢尾的途径。 不得不说,这一招又狠又有效。 能如此果断狠辣,容止歌也只能想到是定王。 所以,定王才是幕后人吗? 前世她不是没有和定王接触过,不如说这个人变态狠辣,她天生的美貌曾经就被他觊觎过,若是当时她没有嫁给云景珩,想必定王已经要对她下手了。 传闻中,定王云修延最喜欢玩弄貌美之人。 无论男女,只要是进了定王府,竖着进去,想再踏出定王府,那就只能是躺着了。 他手段狠辣凌厉,前世云景珩登基不久,便已经暗中谋划篡位,直到最后云明轩打着为民而战的借口揭竿起义,定王也随即叛逃自立为王。 最后,她死时,芳国的局面是云明轩和云修延分庭抗礼。 似乎好像两边不分伯仲,但容止歌知道,云明轩远远不如云修延。 虽然,云明轩实力不如云修延,但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没有良心,只会用最卑劣的手段。 而鸢尾却同时和这两个男人都牵扯不清。 容止歌都不禁打了个寒颤,鸢尾所谋之事,到底是什么? “怎么了?”容清河看到容止歌脸色不对劲,顿时关心道。 容止歌反应过来,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就是在外头待久了,有点受凉了吧。” 容清河顿时惊道:“那怎么办?” “没什么事,我沐个浴休息就好了。哥哥今天也很晚了,你回来也非常累了吧,赶紧去休息吧,不用管我这边了。”容止歌笑着道。 容清河担心地看着容止歌,嘱咐道:“好,那我走了,你注意休息。” 送走容清河后,她独坐在床榻上,心里那挥之不去的阴霾,就这样笼罩着她。 鸢尾,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斡旋在这两人之中,可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外头,红芍敲响了门。 “小姐,对不起,今日是我护主不力,居然和小姐分开了这么久。”红芍满含歉意地道。 “这不是你的错。”容止歌道。 “可是……” “进来说话吧。” 过了一瞬,红芍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脸认错挨罚的样子跪在了容止歌的跟前。 “小姐,你罚我吧。” 容止歌叹了口气,红芍还是做暗卫习惯了,这一副做派,但是在她这里,并不需要如此拘束。 “这件事情我并不怪你,你若真的心里过不去的话,就帮我做一件事情吧。” “什么事?” “让容家的暗卫,盯着如归楼的花魁轻雪。” 红芍有一瞬间的错愣,但还是答应道:“我知道了。” “记得,不要让哥哥他们知道这件事。” 第236章 咄咄逼人 一夜过去,容止歌还没醒,容梨就突然来拜访了。 “堂姐,你怎么来了?” “昨日听说你失踪了,还担心了好久。后来听到你回来了,我这口气才松了下来,特意等到今天来看看你的情况。”容梨扯着温柔的笑容在床榻边坐下,然后握住了容止歌的手。 “我没事,谢谢堂姐关心。”容梨将手抽了回来。 经过昨夜鸢尾的事情,容止歌现在本能不想应付容梨。 容梨盯着脸色有些冷淡的容止歌,弯了弯唇角,明显是一副得意的样子,可却还得维持自己好姐姐的样子。 “歌儿,你是不是怪堂姐昨天没有去找你?你不知道,堂姐发现跟你失散以后就一直再找你,可是人太多了,我哪里都看不到你的身影。” “最后潇王看不下去,担心我身体,将我强行送回了容家。” 说着说着,容梨抬头双眼泪光地看着容止歌,“幸好,歌儿你最后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不然……不然我真的是罪孽深重。” 这话里,字字好像是在关心她,实际上这是奔着她面前来耀武扬威了。 说着这么天花乱坠,只怕是巴不得她再也别回来了。 容止歌心中冷嗤,这个时候按照她本来的性格,她应该闹脾气地指责容梨和云明轩。 然后容梨到时候借口再卖一波惨,闹的全府知道容止歌是去和男人逛花灯会了,老夫人最不喜欢她和潇王之间有来往,知道这件事情后定然不会管容梨的错,而是来罚容止歌。 其实,她也可以跟着卖惨。 但,她今日心情不好,偏偏要来怼一怼这容梨。 “堂姐,我昨日与你们失散时,突然感觉到被人推了一把,当时就你站在我旁边,难道不是你推的,才让我走散的吗?” 容止歌直勾勾地看着容梨,直白地问道。 容梨脸色顿时一僵,“歌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怎么可能会是我推的,应该是路过的行人不小心撞的吧?” “是吗?”容止歌眯着眼睛,“那我与你们走散了以后,便一直在原地没有动过。堂姐说找了我那么久也没找到我,请问堂姐真的有再找我吗?” “我……我当然找了。”容梨避开容止歌的目光,干巴巴地道。 “真的吗?” 容止歌这一声轻问,容梨感觉背脊都有点起了冷汗,头皮都在发麻,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明明是来激怒容止歌的,可现在却发现慌了的人是自己。 怎么容止歌突然就这般咄咄逼人了? “堂姐,你该不会是故意想推开我,然后找着机会接近殿下吧?” 这一句话,是直接戳穿了容梨的想法。 容梨顿时有一种在容止歌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好像她被人剥开来看得一清二楚,连冷汗都一点一点地滴了出来。 “怎么会,你误会我了。”容梨勉强笑了笑,摇头道。 容止歌静静地看着她,就连容梨都感觉自己被看得浑身颤抖,少女却突然扯开嘴笑了起来,扑上去抱住了她。 “也是,堂姐你对我这么好,怎么会跟我抢男人呢?”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也是魔怔了,怎么还会怀疑堂姐你的?” “歌儿,你可真是的!我好心来看你,你还这样怀疑我。” 容梨僵硬着身体,说话都有点抖,完全没有一种被怀疑后的恼怒。 “对不起嘛堂姐,你别怪我好不好?我就是没睡好,脑子不清醒。”容止歌笑着看向容梨。 这个笑,完全没感觉出来一点少女的单纯可爱。 容梨看着少女绝美的脸蛋,什么嫉妒的心思都生不出来了,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第237章 请安 容梨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多么心虚的,容止歌看在眼里,心里充满冷意。 “堂姐,你不说话,难道是还怪我怀疑你吗?”少女眼如点漆,幽深深的瞳孔倒映出容梨的身影,“那我给堂姐赔礼道歉,堂姐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我不生气。” 容梨看着容止歌的眼睛,不自觉地神情讪讪。 少女看着一脸纯良无辜的样子,可是刚刚那犀利地反问早就叫容梨自乱阵脚,此时她本应该借题发挥指责容止歌,可话到嘴边反而说不出来了。 容止歌揽着容梨的手,笑道:“堂姐不生我气就好,那堂姐跟潇王殿下独处的事情我也不会计较的。” 这个笑,凉丝丝的,透心冷,容梨忍不住抽回手,蹭得站了起来,“好了,歌儿,既然你没什么事情,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去向祖母请安。” 容梨感觉容止歌愈发咄咄逼人,现在她只想赶紧离开。 容止歌道:“堂姐着什么急啊?等我一起去嘛!” “你昨日那么晚才回来,估计肯定没休息好,就别逞强一起去了,我相信祖母也会体谅你不让你来请安的。”容梨勉强道。 容止歌忍不住笑,大早上过来美名其曰是来看她,不知扰人清梦,这会就开始担心她没睡好了? 话可都是让她说了去了,虚不虚伪? “没事,就是请个安,请了安后我再睡回笼觉就是了。”容止歌笑着摆了摆手,“我梳洗很快的,堂姐你就在外头等我一下,我们结伴一起去不是正好?” “这……”容梨还想拒绝。 但容止歌已经掀开被褥下床,对着外头喊道:“玲珑,进来帮梳洗。” 外头的玲珑远远地答了一声,“是。” 容梨有些不知所措,容止歌就已经道:“堂姐,麻烦你等我了。” 竟然是让她找不到一点拒绝的理由,容梨有点憋屈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容止歌的闺房。 玉香就在外头侍弄花草,看到容梨,还悄悄摸摸地凑过来行了个礼,“堂小姐……” 但容梨并不想理会她,“滚。” 玉香步子一颤,只能假装什么都不在意地继续去摆弄自己的花草。 正好,玲珑从一边走出,她身后还跟着兰儿,两人敲了敲门,得到容止歌的允许后就一同进入了闺房中。 很显然,玉香和兰儿这两人在容止歌这里,地位孰高孰低已见分晓。 容梨便忍不住剜了玉香一眼,“废物。” 玉香身子抖了抖,屈辱地咬住了嘴,委屈地继续浇花弄土。 不久,兰儿从里头出来,与容梨对上了目光。 容梨给兰儿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兰儿面上一喜,连忙想上去献殷勤,身后的门就忽然打开了。 兰儿当即退避一旁,与容梨错开来。 两人明面上看着没有一丁点的交集,可是玉香却把她们主仆情深看在眼里,眼中充满了妒忌。 “堂姐,我衣服换好了,走吧,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容止歌已经打扮得当,从屋内走出来,笑着到了容梨的跟前。 少女的美貌无论何时看都让人觉得艳羡,容梨都难掩自己眼中嫉色,却还是堆着笑容应付道:“好,走吧。” 容止歌亲昵地挽住容梨的手臂,两人谁都是笑着的,靠在一起看着关系甚好的样子,好像让人觉得她们跟一对亲姐妹似的,但谁都知道她们不过是貌合神离。 她不会把容梨当她的姐姐,容梨更不会把她当做是自己的妹妹。 两人一同来到了锦绣堂。 老夫人看到姐妹俩站在一起,和蔼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容止歌的身上,问道:“昨夜你去逛花灯会跟梨儿怎么失散了?我听下人说,三小子都开始满城寻找你的下落了。” 看来,没有人告诉老夫人容止歌和容梨是去和云明轩逛花灯会了。 也难怪容梨今儿个又想故技重施来气她闹事。 容止歌意味深长地看了容梨一眼,然后轻轻一笑,说道:“祖母,我跟堂姐去凑热闹,然后人太多了,不知不觉就走散了,三哥他就是太着急我了,毕竟不久前我还被掳走了一次,他难免会多想,祖母你也不要怪三哥,他就是这么个鲁莽的性子。” “放心吧,我有什么好怪罪的,他自己分内的事情也做的好,昨日城中起火,三小子带着人十分迅速就扑灭了火,这才没有造成多大损失,听说今日陛下都褒奖他了,赏了不少东西。”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很是自豪。 容止歌闻言,也笑了起来,“三哥哥可真厉害。” 虽然容清河看着有点不着调,没心没肺的,但对于自己的职责还是非常用心的,否则京城巡防如此重要的官位,也不可能落在他的头上来。 容家三个公子,没有一个是废物。 所以老夫人虽然偏心于二房,但是对大房的这几个孙子还是打心眼为他们自豪的。 偏爱和器重是不一样的。 否则,容慕也不会直到最后都只能做一个云明轩麾下的军师,却连容家的爵位摸不着。 “这次容三哥被陛下褒奖,想必要不了多久肯定就能升官了吧?那到时候,我们容家可就更风光了呢。”容梨笑着插入话题。 看着容止歌和老夫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容梨深感自己被彻底忽视,一边嫉恨,一边又得昧着良心加入这个她厌恶的话题。 容清河? 一个莽夫!他再厉害,能有自己哥哥厉害吗? 容梨心中非常不屑。 第238章 婚事 容止歌扭头瞥了容梨一眼,勾唇一笑,轻声道:“升官应该还早着吧,哥哥才多大岁数,先磨练磨练性子最好,为容家争光这事,不如看二哥,今年春闺,以二哥的才学,定然能高中状元。” 容梨脸色一僵。 她刚刚还在想容慕的事情,现在容止歌就把容清文搬了出来,这个贱人怎么跟鬼似的? 容慕和容清文都在国子监进学,其中容清文常年位列头筹,而容慕只能屈居第二,虽然对外大家伙都称两人是容家双雄,但其实这些人心里都很清楚,容慕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容清文强。 容清文,才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容慕?只是一个永远超越不了他的老二罢了。 所以容慕恨极了容清文,不然前世也不会用出那样狠辣的手段,就连他的尸体都悬挂在城墙上羞辱。 容梨掩下心头的恼火,笑道:“是啊,到时候容二哥跟我哥哥一起参加春闺,又能一起博个好功名来,那我们容家可就真的要被京城其他世家羡慕死了呢。” “是啊,容家几个儿子都这么有出息,我也是没有愧对你们祖父了。”老夫人点了点头,露出温和的笑容,突然看着容止歌和容梨道:“接下来我要操心的,就是你们的婚事了,你们要是能嫁个好人家,就更好不过了。” “那也得是堂姐先出嫁呢,我还早着呢,也不知道二婶给堂姐备好嫁妆了吗?到时候可不能少了堂姐的排面呢。”容止歌笑着附和道。 容梨的脸色却是愈发得难看,好端端地怎么就聊到了婚事了! 老夫人看向容梨,“你可有心仪的男子?” 容梨身子微微一僵,她攥紧手虚伪地笑道:“祖母,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平日哪能接触到外男?” “怎么没有?” 容止歌瞥了一眼容梨,笑道:“我们跟潇王殿下不是也有些来往吗?他身边的那些世家子弟不是都见过了吗,堂姐没有心动的吗?” 容梨闻言,笑容僵着道:“歌儿,我哪敢越雷池一步?他们是潇王殿下的好友,和我有什么关系?只是几面之缘而已,何谈心动不心动的。” 容止歌耸了耸肩,望向老夫人道:“祖母,我看堂姐也及笄蛮久了,这婚事也得定下来了吧?怎么二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是还舍不得堂姐出嫁吧?到时候留在身边过了年纪,京城里的青年才俊可就让人都挑光了。” 听完容止歌的话,老夫人还真陷入了思索中。 容梨是已经气炸了,她没想到让容止歌摆了一道,就这样直逼到自己成亲不成亲的事情了! 当即,她忙道:“我舍不得祖母,还想陪在祖母身边,向祖母尽孝,婚事的事情不着急的。” “堂姐不想这么早成婚也没事,先把婚事定下来,至于成婚可以拖几年嘛,还是可以留在祖母身边尽孝的。”容止歌勾唇一笑,一派单纯无辜的样子。 被容止歌堵了退路,容梨顿时着急道:“不……我不想订婚!” “堂姐,你也不能太任性了,你要是迟迟不订婚的话,到时候外头也是会说闲话的。”容止歌微微皱眉,握住容梨的手,露出不解的神情,“平日堂姐总叫我不要太任性,怎么换到自己身上来就开始耍小脾气了?” 容梨深陷尴尬,一时难以反驳。 那头的老夫人也皱起了眉头,看向容梨道:“梨儿,你平日里最懂事,怎么也学得任性了?你看你妹妹,如今都比你明事理了些。” “我……”容梨想说什么,可声音也被堵在了喉头,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 “祖母,你也别说堂姐了,这人生大事堂姐任性点也正常,之后祖母多相看几家男子,到时候也让堂姐接触接触,没准堂姐就愿意了呢?”容止歌立刻替容梨说话。 不过,容止歌的话字字如利剑,扎进容梨的心。 容梨差点站不稳,整个人一抖。 而老夫人已经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容止歌的提议,“你说的是,等我这几日看看京城的青年才俊。” 容止歌笑了笑,“等国子监休沐,二哥回来,想来也可以提几个人选。” 老夫人应道:“确实,那就先这么定吧。” 容梨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老夫人,刚想说什么,老夫人揉了揉眉心,一副乏了的样子,“突然有点困了,这身子骨也不行了,你们请安就到这吧,都回去吧。” “那祖母注意休息,我跟堂姐就不打扰你了。”容止歌一脸担心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摆了摆手。 “堂姐,我们走吧,别打扰祖母了。”容止歌望向容梨。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顿时将容梨本来想说的话堵了回去,这个时候要是再不依不饶,就显得她不顾太任性妄为不顾老夫人的身体了。 刚刚还被老夫人指责不明事理,容梨这个时候也不敢再让老夫人不悦,她不甘地看了容止歌一眼,恨恨地道:“那我们走吧,歌儿。” 她把歌儿这两字咬得极重。 容止歌全当听不出来,笑着挽住容梨的手,亲昵地半推半拉着她离开了前堂。 容梨还是很不甘心,返头看着老夫人。 鼻腔却钻入了一丝甜甜的香味,她感觉到有点熟悉,想仔细闻的时候,风却吹散了这味道,仿佛一切都只是错觉而已。 她们走出了锦绣堂,容梨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憋屈,立刻就甩开了容止歌的手。 “堂姐,怎么了?”容止歌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又看看容梨,一脸无辜地道。 这种无辜的表情,容梨都快看吐了,终于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故意向祖母提起我婚事的?” 第239章 做戏 “这个话题不是祖母先挑起来的吗?”容止歌面露不解,像是不知道容梨为什么要这么问。 容梨气道:“祖母分明是在说我和你的婚事,你把你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却一个劲的撺掇祖母管我的婚事,你还有脸问?” 容止歌闻言,勾了勾唇。 她本来没想在请安的时候恶心容梨,只是老夫人忽然提起婚事这一茬,便想趁机逼一把容梨。 一看容梨现在这个态度,就知道她做的很成功。 “堂姐,你误会我了。你比我年长几岁,祖母真的要谈婚事,长幼有序,理应是你先订婚不是吗?”容止歌说着说着扁了扁嘴,委屈地看向容梨,“难道堂姐以为我刚刚发至肺腑的话都是在害你吗?” 谁先生气,谁就落了下风。 容梨忍不了自己婚事被谈,害怕被老夫人定下婚事,无法与云明轩双宿双飞,所以被激怒了,也就留下了把柄。 要怪,也只能怪容梨,明明是黑心的,偏偏要装成白色的。 只要她稍微偏离一点自己营造出来的人设,那老夫人就会觉得容梨变了,变得不再那样讨人喜欢了,而相应的就是容止歌,她只要变现得越来越好,那老夫人就会对她逐渐刮目相看。 正所谓,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就会被人痛斥。 而坏人做了一件好事,却会被人认定成改邪归正给予最大限度的宽容。 容梨迟早会被她表面的形象反噬,而容止歌要做的就是,加快这个速度。 “你……” 看着容止歌反咬一口,容梨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上手打她几巴掌。 容止歌轻声道:“堂姐,我真的是为你好。” “什么为我好?你分明是怕我抢走潇王殿下,才这样急着想让祖母把我婚事定下来吧?!” 容梨怒不可遏地说道。 其实说完,容梨就后悔了。 她这么冲动地质问容止歌,自己是完全被动了,要是容止歌闹起来的话,她这话都说不清楚,还容易落得一个欺辱妹妹的罪名。 容止歌猛地睁大眼睛,泪水唰得一下挤满了眼眶顿时落了下来,又委屈又难受地道:“堂姐,你真是怎么想的吗?在你眼里,我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歌儿……”容梨连忙想补救,虽然她老早想和容止歌撕破脸皮了,但绝对不是现在。 容止歌顿时推开容梨,怒到脸都通红地道:“别叫我!你不是觉得我害你吗?那你还歌儿歌儿的叫做什么?是我看错你了!我掏心掏肺地对你,结果你一直把我当成这样的坏人?!” 说罢,少女哭着扭头跑开,留下容梨踉跄地跌坐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收紧了拳头。 “容止歌,你这个贱人……” 容梨是错愣还好,还是辱骂也罢,容止歌做戏地跑了一阵子后,就胡乱地摸了摸脸上的泪水,面带笑意地回了揽月阁。 玲珑看到容止歌这么高兴,不禁问道:“小姐,发生什么好事了呀?” “也不算好事,就是恶心了一下容梨。”容止歌轻嗤道。 玲珑一愣,说道:“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 容止歌轻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玲珑噗嗤一笑,然后道:“那堂小姐怕是要气得肺都炸了吧。” 容止歌不置可否。 第240章 不想委屈 临春阁那边是什么滋味,容止歌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无非就是容梨跑到陈氏跟前哭,或者容梨耐不住寂寞跑去云明轩跟前撒火。 这些她都不在意。 但,容止歌没想到,容梨心念念的那位却自己突然找上了门。 揽月阁的门被侍卫踏了进来,玲珑拦住了他,“什么事?我家小姐在睡午觉呢。” 侍卫停下脚步,恭敬道:“潇王殿下来拜访,说是想见大小姐一面,还请姑娘行个方便,进去通报一声,别让潇王殿下在前厅等久了。” “潇王殿下?” 玲珑脸一皱,迟疑了片刻道:“小姐午睡后就不让任何人打扰,等小姐醒了,我会通报的。” 侍卫面露为难,“姑娘,你行行好,就去通报一声吧。” “都说了小姐再午睡不让任何人打扰,你让我进去通报,这是害我。”玲珑不耐烦地道。 侍卫闻言有点急,“姑娘,我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只是……” 玲珑语气更加不好,“别废话,小姐没醒之前,我是不会去打扰的。” 侍卫没想到玲珑这么固执,“姑娘……” 玲珑看到侍卫这不依不饶的样子,顿时想骂人,身后突然传来兰儿的声音,“玲珑,人家也是奉命行事,你就不要为难人家了。” 不远处,兰儿带着笑容走过来。 玲珑微微蹙眉,然后道:“现在是他在为难我,非要我去将小姐吵醒。” 兰儿轻轻一笑,走过来似乎很熟络地揽住玲珑的手,“没事,以小姐的习惯午睡一般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应该要不了多久就醒了,我们稍微等等就行。” 侍卫一喜,“那就好。” 玲珑看着这一幕,神色有几分不忿。 她心细如发,不会听不出来兰儿的话看似是在做和事佬,实则是在她跟前炫耀呢,暗戳戳地指责她在小姐身边呆了这么久,竟然连小姐的一些习惯都还不知道。 不过,容止歌早就不是原来的她了,相应的就连习惯也改变了太多。 容止歌醒来后,已经是侍卫来通报后的半个时辰了。 外头,侍卫都来了四五趟了,依旧被玲珑堵在外头,而兰儿站在旁边从一开始的自信自满,也变得挂不住脸扭头就走。 走时,在旁观察了她很久的玉香停下自己的动作,嗤笑了一句,“跑什么啊?我看你刚刚不是还很自信吗?” “你!”兰儿怒视玉香。 玉香勾起嘴角,满是讥讽地笑道:“我怎么,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这些天里,兰儿和玉香之间鸿沟越来越大,最近玉香已经完全敌视她了,她也想过要跟玉香修补关系,可是玉香每每看到自己逐渐被大小姐重用后,她们刚好的关系也瞬间将至冰点,这一来二去鸿沟没有变浅,反之更甚。 如今,玉香就将她完全当成了敌人。 小到言语攻击,大到平日里给她使绊子,这些事情数不胜数。 兰儿也忍玉香到了极致,冷嗤道:“你不就是嫉妒我被小姐看重吗?没必要在这里冷嘲热讽的,你要是想,那你也去讨好大小姐啊,可惜……大小姐根本就看不上你!” “你闭嘴!”玉香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兰儿。 兰儿扳回一局,就懒得理会她了,转身离开。 玉香嘲讽人不成反被激怒,狠狠跺脚地道:“你给我站住!” 兰儿头也不回。 玉香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院子那头玲珑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还没醒,回吧。” “还没醒?”侍卫惊道,“可都半个时辰过去了,这得让潇王殿下等多久?姑娘,你就进去通报一声吧。” 玲珑冷笑道:“免谈,等着吧。” 侍卫又急又无奈,只能反复不停地恳求玲珑。 可玲珑嘴硬得很,压根不松口,跟侍卫竟然就争执了起来。 最后,闺房的门打开,容止歌慢悠悠地走出来,揉着眉心有点不耐地问道:“都在吵什么呢?” 侍卫一见到容止歌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直接扑了上来,哀道:“小姐,潇王殿下已经在前厅等了你达半个时辰了,你赶紧过去见殿下吧。” “潇王殿下来了?” 容止歌挑了挑眉。 侍卫点点头,焦急道:“殿下未时来的,现在已经未时三刻了,殿下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 “是么?”容止歌不甚在意,“那你去前厅跟殿下说一声,我换身衣服再去。” 看容止歌起来,这事情起码看到曙光了,至少不至于再去面对在前厅里坐着脸色发黑的潇王了。 侍卫很快离开。 而容止歌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旁边的玉香,“别浇花了,成天也没看你浇出什么样子来,去,去膳房端酸梅汤过来,等会回来我就要喝。” “是。”玉香死咬着嘴唇,满是屈辱地道。 又是被容止歌嫌弃的一天,玉香攥紧拳头,凭什么她就被嫌弃,而兰儿又可以重新获得重视? 容止歌看也不看玉香,“玲珑,帮我打扮一下,殿下特意来找我,我可要打扮得漂亮些。” 玲珑跟着容止歌进了屋。 剩下玉香恶狠狠地瞪了紧闭的屋子,扭头就朝临春阁去了。 屋内,玲珑给容止歌绾发,红芍推门进来。 “怎么样?” “玉香已经去临春阁了。” “很好,通知玉儿,让她准备一下。” “是。” 红芍领命离开。 玲珑为容止歌梳了个双环髻,看着俏皮又可爱,说道:“小姐,你又要去潇王殿下跟前虚与委蛇吗?这种委屈自己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容止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神色很淡,“要不了多久了。” 玲珑闻言,顿时高兴道:“那就好,一点也不想看到小姐你委屈自己了。” 容止歌微微一笑,“我也不想再委屈我自己。” 第241章 装都不装了 云明轩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脸色肉眼可见得黑了下去,一旁伺候的婢女本来还直勾勾地看他,也被他的神情吓得只敢偷偷地看。 “你们小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来?” 云明轩烦躁地询问。 婢女一颤,“不……不知道,奴婢这就去看看情况。”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 少女的笑声从门前传来,紧接着就瞧到一个身影迈着欢快的步子跑了进来。 她熟络地凑到云明轩的跟前,甜甜地道:“殿下,你今日怎么主动来找我了?” 见到少女一如既往的笑容,云明轩本来心头的烦躁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也同样笑着道:“昨日在花灯会上不是同你走散了吗?便一直担心你,但深夜不好来拜访,只能等到今日来看你,看我的傻姑娘有没有闹脾气。” “殿下也知道我走散了呢,昨夜还是我自己回来的。”容止歌熟稔地哼了一声,红润的朱唇微微瘪着,露出不满的表情。 云明轩捏了捏容止歌的鼻尖,举措亲昵地道:“你当我发现你失散后找了你多久?整条街都让我的人翻遍了,也没见到你的身影,若不是中途起火封城,我得找你一夜,不过所幸是后来得到消息,你安全回家了,不然我真是寝食难安。” 闻言,容止歌心中冷嗤,他要是真的这么关心自己的话,那她可又担心他是不是背地里又在谋划什么事情了。 “我知道殿下关心我,所以不也没有埋怨殿下么?” “你不生气就好,等之后我再补偿你好不好?” “好。那我想跟殿下你单独出去游玩,这次花灯会有堂姐在,总感觉哪里拘束,我还是……”容止歌说着,羞赧地低下了头,“想和殿下你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不想有他人来打扰。” 看到容止歌这少女娇羞的样子,云明轩心都化了,哪有什么不答应的,“这当然好。” 想起容梨说容止歌的那些话,云明轩心里不以为然,就算小姑娘有了防备之心那能怎么样,不还是对自己死心塌地? 说到底,容止歌会防备容梨不就是因为她最近太嚣张肆意了吗?做事不止三思后行,只管任意鲁莽,会让人家觉察出端倪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之后……我还想去潇王府找殿下。”容止歌眨巴着眼睛。 “好,都随你。”云明轩什么都能答应容止歌。 容止歌欢呼雀跃,“谢谢殿下,我最喜欢殿下了。” 少女今日梳着双环髻,脸侧还有一点鬓发耷拉着,衬着她脸蛋圆润可爱,眯起眼睛庆祝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小白兔一样单纯活泼,完全让人生不出对她的敌意,只想将她好好呵护在怀中。 云明轩越看容止歌,心里就越将歇斯底里的容梨和她对比,不禁想到如果真的将少女娶回潇王府的话,以少女这么痴情自己的样子,估计婚只会对他百依百顺,温顺美丽,就是他金屋中藏起来的娇娇。 “歌儿妹妹,等你及笄后,我就来容家提亲娶你好不好?”云明轩抬手,抚摸起了少女脸侧的鬓发,轻声问道。 容止歌瞳孔微缩,下意识别开了云明轩的手,但也不忘记继续扮演一个痴情的少女,顺势捂住自己的脸躲到一边,娇嗔道:“殿下你怎么忽然说这个,羞死人了。” “怎么羞了,之前歌儿不还吵着要嫁给我吗?”云明轩见状轻笑。 容止歌眼神流转,余光瞥过一处,故意问道:“那我及笄已经要不了多久了,殿下准备到时候要用什么聘礼来提亲?” 云明轩一顿,笑道:“还早着呢,歌儿现在就这么着急了吗?” “那是。”容止歌意有所指道,“前不久祖母说要给堂姐相看人家了,等堂姐订下婚约了,不就到我了吗?” 云明轩一愣,震惊道:“你说什么?” 容止歌收敛起笑容,露出不解,“殿下,你反应怎么这么大,堂姐相看人家,你很在意吗?” “没有,只是有点惊讶。”云明轩立刻否认。 “我还以为殿下很在意堂姐呢,原来不是啊。” 云明轩立马撇清关系,“只是因为你和容梨小姐关系好,所以才有点惊讶她相看人家的事情。” “也就是上午祖母说的,估计之后可能才会行动吧?不知道殿下你那可有什么青年才俊介绍的,回头我还可以推荐给祖母。”容止歌笑着道。 云明轩脸色微变,古怪道:“若是有,我会介绍的。” 突然,旁边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大小姐恕罪。”婢女惊慌失措地想要捡起地上的碎片,可是越捡反而更加慌张了起来,手指都被割了好长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容止歌瞥了她一眼,“没事,下去吧。” “谢大小姐饶命。” 婢女也顾不得痛,粗粗捡起碎片起身离开。 也省事了,正好帮她将她跟云明轩的话给传到临春阁。 容止歌看着婢女离开的背影,一旁的云明轩也待不住了,“歌儿妹妹,见到你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正好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便不陪你了,先行一步。” 她还想开口多装几句,云明轩就已经一副无心交谈的样子离开了。 真是装都不装了。 容止歌轻嗤一声,抚了抚发髻淡然离去。 第242章 机会 临春阁,容梨再度开始了她的发疯之旅。 东西都被砸得稀巴烂,那个来传信的婢女手指还留着鲜血地站在一旁,又惊又怕地看着容梨这魔怔的行为。 “容止歌,容止歌,你怎么敢?!算计了我后,还要耀武扬威是吗?”容梨撕心裂肺地尖叫。 玉香在旁边畏畏缩缩地看着这一幕,紧张又恐惧地摩擦着手掌。 她是真的没想到容梨还能有这样的一面,吓得她连动都不敢动,只能站在门边尽力蜷缩着身体,希望她不要注意到自己。 玉香畏畏缩缩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她身边掠过,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清香。 “小姐,这是膳房那送来的,是厨子新尝试的糕点,想让小姐尝尝口味如何。” 这种时候,再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的情况下,居然有人敢直接站出来。 玉香震惊地看过去。 才瞧见一个穿着黄色衣裳的丫鬟端着一盘糕点,竟然径直走近了容梨。 她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这个时候靠近容梨,不要命了吗?现在在容梨可是在气头上,过去就是找死啊! 玉香吞了吞口水,屏住呼吸地看着她。 本以为容梨会歇斯底里地掀翻她手里的糕点,然后再一巴掌扇上去,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暴怒中的容梨扫了一眼她,脸色突然就缓和了几分。 “是你,这什么糕点我现在不想吃,拿走。”容梨摆了摆手,语气很不好,但是也没有动手。 丫鬟笑道:“小姐,你犯不着这么生气,大小姐哪能比得过你呢?现在不如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不然刚好的脸可能就要复发了。” 容梨一顿,容貌这个事情完全是戳中了她的点,怒火被她暂时压住,摆了摆手道:“你把糕点放那。” “是。” 丫鬟笑着将糕点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而玉香看着她,已经露出了崇拜的眼神,这是何等厉害的手段,居然短短几句话就让容梨冷静下来了? 丫鬟又说道:“小姐,这里太乱了,不如让奴婢将这里收拾一番?” 容梨扫了她一眼,鼻子里哼出一个音,“嗯。” 丫鬟蹲下身体,借着容梨看不到自己的脸,顿时给玉香和另外一个婢女使了个眼色。 玉香明白这是让她们一起,和另外一个婢女连忙上前帮她收拾了屋子。 “小姐,屋子已经收拾好了,那我们就不打扰小姐了。” 丫鬟冲容梨行了个礼,说道。 容梨瞥了丫鬟一眼,“玉儿,你留下。” 玉儿一顿,“是。” 容梨又看向玉香,说道:“你最近让我很失望,要是再这样无所事事的话,你会和秋香一样被我卖到窑子里,听到了吗” 玉香后脑勺发冷,颤抖着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她绝对不要被卖到窑子里! “行了,你们俩下去吧。”容梨摆了摆手。 玉香和另外一个婢女起身离开,带上了门。 容梨这才扭头看向玉儿,将她上下打量了很久,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居高临下地道:“最近你表现很不错,玉儿。” “小姐谬赞了,都是小姐教导得好。”玉儿回答道。 容梨眯了眯眼,“那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要?” 玉儿垂下眸,袖中的手紧攥了起来,“只要是小姐给的,我都愿意要。” 容梨闻言,笑了起来,“很好,接下来你就做我的贴身婢女,秋香走了以后,我便一直找不到人能替代,现在我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只要你跟了我,以后好处少不了你。” 终于进入正题了,玉儿心中万分激动,但还是不卑不亢地道:“能做小姐的贴身婢女,是奴婢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 “之前我那样打你,你难道不恨我,还愿意做我的贴身婢女?”容梨问道。 玉儿笑了笑,将手心里字条的话一字一字地复述出来,“我知道,这是小姐给我的试炼,不经过前面的捶打,怎么能让小姐信任我,给我机会呢?” 容梨笑容更甚了几分,“说得不错。” 第243章 微妙 翌日,容止歌去给老夫人那请了安。 虽然见到了容梨,但却没有多搭理,她还在表演一个少女和姐妹闹脾气时的状态,容梨虽然有心想说几缓和关系,但也都被容止歌堵了回去。 容梨那一脸憋屈的样子,容止歌全当看不见。 回到揽月阁,她就叫玲珑进屋来。 “帮我从衣柜里把最上层的衣服拿过来。” “小姐,你要出去吗,你现在这身衣服穿着不行吗?” “你拿来便是。” 玲珑不解地看着容止歌,但还是照着吩咐去将衣服取了过来,可等送到自家小姐手上摊开一看,她这才惊讶道:“男装,小姐你要女扮男装吗?” 容止歌嗯了一声。 玲珑忙问道:“小姐你要出去穿你身上这身衣服不好吗,怎么偏偏还要换男装,你这到底是要去哪?” 容止歌神色很淡,“如归楼。” “如归楼是酒楼吗?”玲珑还是一脸疑惑。 容止歌淡然解释道:“是青楼。” 玲珑震惊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止歌。 . 如归楼。 玉面小公子再度踏入进去,上来迎客的姑娘已经认得这张脸了,笑呵呵地热切道:“公子,你又来了啊,这回想见见我们这哪位姑娘?” “轻雪。”小公子吐出两个字。 姑娘顿时露出难色,“这恐怕有点难,轻雪姑娘正在见其他客人呢。” 小公子瞥了她一眼,指使身后的人,“银票。” 身后走出来一个穿着打扮都比较简单的男子,显然一看就知道是小公子的护卫,手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 姑娘顿时连眼睛都看直了,不禁吞了吞口水,然后试探性地问道:“公子,你这银票……” “现在让我见到轻雪姑娘,这些银票就全都是你们如归楼的。”小公子微微一笑,那漂亮的眼睛还闪烁着光。 姑娘搓了搓手掌,又激动又难耐,但也知道这事情不是自己说了算的,顿时道:“还请小公子稍等片刻,我去请示一下妈妈。” 小公子摆手,“去吧。” 姑娘连点头,“是。”她扭头离开,心里还在想这可真是一条大鱼,竟然愿意为了玩女人花这么多钱。 看着估计是哪个世家里少不知事的小少爷吧,才能出手这么阔绰,轻雪也真是好福气,能被世家公子看中,要是日后能被赎身的话,可就不用在如归楼里浮沉了。 等了一会,来的就不止是刚刚那个姑娘,还有主事如归楼的老鸨,俗称妈妈。 “公子,久等了吧,我们轻雪现在已经空下来了,就等着你上去呢。”妈妈保养得也不错,半老徐娘颇有风韵,一张脸陪笑着十分讨好。 “嗯,带路。” 小公子盯着妈妈,居高临下地道。 妈妈连点头,只是眼睛还盯着男子手里那一沓银票。 “银票给她。”小公子顿时吩咐道。 妈妈闻言,兴高采烈地伸手上来接住了男子手中的银票,这脸上的笑容已经遮不住了,“谢谢公子,公子可真爽快。公子跟我来,我来给你带路。” 随着妈妈一路来到了二层,然后停了下来,“轻雪就在里头等公子了。” “知道了,下去吧。” 妈妈走后,小公子看了一眼男子,“你在外面等我。” 男子顿了顿,迟疑道:“小……少爷,你真的要进去吗?” 小公子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男子也不好说什么。 小公子推门进去,顺手将门也掩住了。 房间内,穿着一身雪白薄纱长裙的女子就坐在床榻前,轻纱都快滑落肩颈,露出束胸,她的发髻也还有些乱,都没来得及整理,只能这样狼狈地先将自己的外衫扯拢挡在胸前。 她很美,只是那双眉眼此时没有过多妆容点缀,像极了鸢尾。 化身成小公子的容止歌,不禁产生几分错觉,以为就是鸢尾坐在那。 轻雪注意到她的目光,羞耻地道:“公子现在看我,是觉得我肮脏吗?” 就在小公子来之前,她刚刚就要接待一位客人。 那客人很粗暴,上来就抓住了她的头发,她的衣服也被粗鲁地拽下来,如果不是妈妈带人将人给请了出去,她现在就是要承欢在他身下了。 但,逃过这一劫的轻雪,也没有觉得多高兴,她心情轻松不了,反而被容止歌的眼神打量着很羞耻,觉得自己肮脏又恶心。 容止歌眼神坦荡得很,径直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遮在了她的身上。 “姑娘,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像我的一位故人。” 小公子清风朗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就像是被一阵风吹散了似的,她自厌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 她轻声道:“公子两次找我,都是因为我长得像你那位故人吗?” 容止歌也不遮掩,“是。” 轻雪不禁拉着身上披着的外套,又问道:“所以这次来,公子又是来找我聊天的吗?” “聊几句,姑娘不介意吧?”容止歌道。 轻雪一顿,浅浅笑道:“不介意,不如说今日公子出现,是救我于水火。” 容止歌应付如流,“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 轻雪稍稍一愣,微微抿了抿嘴,说不出心里头是什么情绪,总觉得有几分微妙。 第244章 小姐 “今日,公子想和我聊什么?” 轻雪望向容止歌,询问道。 容止歌撑着下巴看了轻雪一眼,“你坐过来,聊聊你的出身吧,我很感兴趣。” “什么?”轻雪有点诧异。 容止歌勾了勾手,“过来。” 轻雪沉默了一会,然后裹着外套走了过去。 容止歌在一旁坐下,轻雪也跟着坐在了她的旁边。 “说说吧。” 容止歌看向轻雪,微微颔首,显然是一个等人讲述的状态。 轻雪顿了顿,说道:“我的出身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出身在一个大氏族中,因为我这一脉中落,然后流落到这里,被迫沦落成了青楼女子罢了。” “氏族中其他人不帮你吗?”容止歌问道。 “帮我?就他们……”轻雪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最后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他们吞了我这一脉的家产,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帮我,不如说我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他们!” 容止歌稍稍一顿,抬手安抚性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轻雪感觉到肩膀上不急不缓的动作,顿了许久才说道:“真奇怪,小公子明明是来找我聊天的,可我说了自己的事情,你却一句话也不说了,寻常人听到我的身世也总会说几句宽慰的话吧。” “我不想随便同情一个人。”容止歌道,“而且你显然也不需要我宽慰。” “小公子,你可真奇怪。”闻言,轻雪噗嗤笑了一声。 容止歌耸了耸肩:“一直有人这么说。” 轻雪望了她一眼,嘴里有点干,突然觉得浑身有点燥热,她眨巴着眼睛看向角落处的熏香,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忘了,前一个客人走得时候,还专门点了催情用的熏香。 这种东西对女子只是助兴,但对男子却是有大作用。 轻雪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那头的小公子一眼,小公子现在是什么反应呢? 容止歌的眼神依旧清澈无比,好似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轻雪只觉得奇怪,难道这熏香没什么作用吗? 她也想不了太多,嘴巴干干的,只能抬手倒了两杯茶水,一杯给自己喝了,一杯递到了容止歌的跟前,她正想请容止歌喝口茶,容止歌已经先开口道:“我靠近轻雪姑娘,就能闻到一种很特别的香味,不知道姑娘是用了什么熏香?” 轻雪一愣,“不……不是熏香,是我的体香。” 容止歌一顿,“体香,与生俱来的吗?很好闻。” “不,用了点特殊的手段。” “手段?” 轻雪忆起鸢尾的嘱托,岔开话题道:“我既然能做如归楼的花魁,总归是要有一点特殊手段的,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其中缘由可不能随便说给人听。” 容止歌微微皱眉。 但她也聪明得没有继续往下问。 话题在这打住了,突然变得有点尴尬。 轻雪想打破气氛,抬手轻扶了一下容止歌的手,眼神示意倒好的茶水,“小公子,跟我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吧?喝口茶吧,我们可以聊点其他的。” 容止歌瞥了一眼跟前的茶。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拿起了茶杯,稍稍抿了一口。 这茶水只是刚过唇舌,便感觉到有一阵很熟悉的甜香充斥着口腔,胸口顿时泛起了阵阵恶心,她还不敢直接吞下去,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轻雪愣住,“公子?” 容止歌刚要开口说话,体内突然气血翻涌起来,她整个人猛地一抽,从位子上跌落,滚到一旁。 “公子!” 轻雪没想到突生变故,顿时扑过去将容止歌给扶了起来。 容止歌脸色惨白,好似突然间就没了任何血色,轻雪都吓坏了,“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 容止歌捂着唇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蛊虫暴动了,明明一早前自己体内的蛊虫就已经控制住了,不可能这个时候暴动起来。 除非。 除非是遇到了子蛊。 容止歌想到这,猛地推开了轻雪,她顿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屋子。 红芍站在门外,看到一脸不对劲的容止歌,“小姐,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走,我要离开这里。” 容止歌有些艰难地伸出手攀住红芍的肩膀,整个人虚弱地倚靠在了她的身上,红芍一脸震惊,不知道在容止歌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听从命令将容止歌架起,迅速离开了这层楼。 而轻雪呆愣地坐在屋内,惊得看着敞开的门。 刚刚那个侍卫说什么来着? 小姐? 那个小公子,竟然是女子? 轻雪也不知道怎么走出屋子的,直到妈妈叫她,她才如梦初醒,“什么?” 妈妈看到轻雪这魂不守舍的样子,顿时皱了皱眉,语气不好地道:“你梦游呢,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那位公子呢?怎么不见了。” “她……她走了。”轻雪想起什么,一脸古怪地道。 “什么,走了?”妈妈脸一变,“这才多久,就走了,你到底能不能留得住人家?出手这么阔绰的公子哥可不多见,要是少了这条大鱼,你知道是多大的损失吗?” 轻雪微微抿唇,什么也没有说。 妈妈看她这个样子,也没有骂人的兴趣,冷哼一声,“你好自为之,下次要是再留不住人,看我怎么罚你!” 说罢,她也走了。 而轻雪轻咬着下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45章 精通 这一路,她指挥着红芍,来到了客栈,敲响了紫昙住的厢房的门。 紫昙打开门,看到容止歌的一瞬间,还有点错愣,“歌儿?你怎么……” 容止歌一下子扑上去,攀住紫昙的肩膀,轻声道:“师兄,我好难受,体内的蛊虫暴动了。” “蛊虫暴动?这怎么可能!”紫昙有点不敢置信,抬手扶住容止歌。 红芍在旁道:“小姐今天去如归楼,见了花魁以后出来就变成这样了,是不是如归楼里的人给她下了毒?” 紫昙闻言皱眉,看着面色苍白的容止歌,“你们先进来。” 红芍立马扶着容止歌进来。 紫昙看了看门外,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来,才谨慎地关上了门。 他指挥红芍,“把歌儿扶到床上去,我给她把把脉。” 红芍立刻将容止歌扶到床榻上去,紫昙也跟着坐了过来,他的手臂还被白布包扎着,想来前日刮骨疗毒后伤势也不可能好得那么迅速,所以他的脸色比起容止歌也好不了多少。 紫昙抬手给容止歌把了把脉。 须臾后,他沉声道:“不错,的确是蛊虫暴动了,但这不合理,你分明吃了药已经压制了蛊虫,不可能突然就暴动了。” 容止歌躺在床榻上,她看着天花板,说道:“我应该是碰到子蛊了。” “你遇到鸢尾了?”紫昙震惊道。 容止歌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在如归楼见轻雪,想要套话的时候,喝了一杯如归楼的茶水,还没下肚就感觉到不对劲,茶水吐出来后,我的蛊虫就暴动了。” 经过这一番讲述,紫昙顿了顿说道:“你是说,茶水里有蛊?”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体内的蛊虫不可能暴动。”容止歌道,“而且鸢尾上次在如归楼暴露,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会再次出现。” 紫昙闻言也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西陵这两日也都是在如归楼附近探查,但都没有发现鸢尾的情况,又因为城中起火,现在巡逻也森严了许多,不准多数人往西边靠近,搜寻鸢尾的事情变得更加困难。” 容止歌微微垂眸,“看来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如归楼。我不知道鸢尾到底对子蛊动了什么手脚,能让如归楼的茶水中变得如此古怪,但这一切都足以证明了一点……” 紫昙顿了顿,心情沉重了起来。 容止歌扭头看向紫昙,说道:“鸢尾她不是不会蛊,相反她非常精通。” “可鸢尾在药王谷,从来没有对蛊术起一点兴趣啊,她是怎么学的?”紫昙不解。 “可能这一切,都和鸢尾所谋之事有关吧。”容止歌颤了颤眼睫。 紫昙叹了口气,“现在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还是让我先施针为你压制蛊虫的暴动吧。” 容止歌点了点头,“麻烦师兄了。” 紫昙取来银针,用火烧过以后,借着余温扎进了容止歌手腕的穴位上。 容止歌皱着眉轻哼一声,银针有点烫,扎进来的瞬间她都有点打颤,而又因为蛊虫的缘故,痛苦又被放大了几十倍,她的脸色愈发白了下去。 红芍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容止歌,“小姐,你没事吧?” “放心吧,我没事。” 容止歌摇了摇头。 “她命硬着呢,不会有任何事的。”紫昙笑着打趣了一句,缓解了气氛。 容止歌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询问道:“师兄,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上次刮骨疗毒,毒素都清干净了吗?” 紫昙施针的手一顿,随即勾唇轻嗤,“当然清干净了,只是一个噬骨毒,我能放在眼里吗?你就不要操心我了,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既然你作为母蛊碰到子蛊反应会如此激烈的话,那就得多注意一点,明白吗?” 容止歌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没有下次。”紫昙瞪了容止歌一眼。 容止歌乖乖闭上了嘴,不好再惹紫昙生气。 第246章 刮骨 紫昙给容止歌施针完,西陵姗姗来迟。 西陵瞧到容止歌躺在床榻上,紫昙坐着,微微一怔,然后问道:“怎么了?” “她蛊虫暴动了。”紫昙解释了一句。 “怎么会忽然暴动?”西陵不解。 容止歌接替了紫昙的活,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西陵闻言,神色不知在想什么,须臾看向紫昙,说道:“这几日虽然日日盯着如归楼,可是再没有一点鸢尾的线索了,用来探查子蛊的工具也不管用了,完全没有动过的迹象。” 容止歌稍稍一顿,说道:“我们刚刚还聊到鸢尾可能精通蛊术,现在她知道你们能追查到她的下落,估计会想办法抹掉自己的行踪,切断母蛊与子蛊之间的联系不一定。” “鸢尾精通蛊术?”西陵眼睛微微睁大,对于冷漠的他来言,这样的反应已经是非常惊讶了。 “你也觉得不可能吧,对鸢尾会蛊术这件事情我根本毫无头绪。”紫昙唉声叹气地倚靠在一旁,脸色十分不好。 容止歌道:“问问师傅吧,师傅兴许会有线索呢?” 紫昙的叹气声音更大了,“我爹早不知道云游到哪里去了,你要我找他我还真不一定找得到他,现在药王谷全权事宜都是由我来决定的。” “这……”容止歌揉了揉眉心。 “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了,丫头你也知道我爹他不靠谱,就算问他,他估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不想承认,师傅的确如紫昙说得那样不着调。 紫昙如今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多半也是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只不过紫昙还是要比师傅靠谱一点的。 “那之后再议吧,我这段时间会让我的人在京城里暗中搜寻鸢尾下落的。”容止歌无奈道。 紫昙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容止歌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舒服了不少,便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然后道:“那我先走了,师兄你好好休息。” “等等。”紫昙拦住容止歌。 “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要我帮你开一副药给你强身健体吗?正好,我最近琢磨了一下,把这药方子写给你,你回去按照疗程好好喝,然后再锻炼锻炼身体,应该能学一点防身的功夫了。”紫昙招呼西陵拿来纸和笔。 容止歌惊喜道:“真的吗?” “当然。” 紫昙点了点头。 写药方的时间不久,紫昙写完后就将方子递给了红芍让她保管,并且说了一些禁忌后,就让西陵送容止歌她们离开。 客栈外,容止歌对西陵道:“师兄这些天要养伤,西陵你就好好照顾他,至于鸢尾,我会让人去搜寻她的下落。” 西陵沉默,似乎是在权衡着事情的可行性。 容止歌为了打消西陵的疑虑,便将红芍拉到了他的跟前,说道:“这是红芍,她是我们容家的暗卫,我现在可以调动容家的暗卫去找人,总比你一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找好吧?你放心,有任何线索我都会让人来告诉你的。” 西陵听完后,思虑了一会,终于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容止歌笑了笑,“那我走了。” 待容止歌离去,西陵转头回了客栈中,他推开门见到的便是跌倒在地上的紫昙。 西陵焦急地扑上去,素来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惊慌,“紫昙!你没事吧?” 紫昙被西陵抱起,安置在了床榻上。 本来是个容貌俊秀勾人魂的公子哥,如今面色苍白得却没有几分的邪气了,只是虚弱地躺在床榻上。 紫昙艰难地睁开眼睛,说道:“西陵,那丫头没发现什么异常吧?” 西陵抿了抿唇,“没有,她只让我好好照顾你。” 紫昙松了口气,手背搭在额头上,有气无力地道:“我也真是不中用了,一个噬骨毒就能把我折磨成这样,鸢尾她可真是厉害啊,难怪在药王谷的时候,爹就一直夸她聪明伶俐。” “你比她厉害。”西陵突然笃定道。 紫昙一惊,然后挑眉看向西陵,蓦地笑了起来,“我也觉得我比她厉害,所以我不会输给这噬骨毒的,你找来我要的那几样工具吗?” 西陵点了点头。 “开始吧,刮骨。”紫昙道。 西陵顿时抬手,将紫昙的外衫褪了下来,露出他训练得精壮漂亮的半身,想来现在若是有女子看到的话都会忍不住羞红了脸吧? 只可惜,手臂上的伤口却破坏了美感。 紫昙微微瑟缩了一下身体,想象到了接下来会承受的痛苦。 西陵看着狰狞乌青的伤口,皱起眉头,拿起一旁的工具,在紫昙的头上拍了拍,轻声道:“别怕,我在。” 紧张减轻了不少,紫昙另一只手抓住西陵的衣摆,下意识地靠近他,“我不怕,你动手吧。” 西陵点了点头,终于是下了第一刀。 第247章 麻木 一处宅邸中。 银铃声在长廊上穿梭着,少女穿着一身浅红的异族衣裳,裸露在外的手臂还残留着被人施暴后的痕迹,她的步伐也稍显有几分踉跄,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宅邸的最深处。 宅邸深处后是一处偌大的静室,被划分成一个个的隔间都有铁栅栏围着,那在铁栅栏后便是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人被铐着锁链关押在那里,他们被限制了行动,唯一能动的地方只有隔间里很小的一部分。 而在这栅栏外,有人来回走动,他们都捧着册子,在上面记录着些什么。 少女进去后,就有下人上来行礼,“鸢尾姑娘,你来了。” “这一批药人情况如何?”鸢尾扫了一眼那些被关押的人,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询问道。 下人回答道:“这一批药人看来与逍遥散之间相性不错,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特别的情况,应该会很顺利地进入到下一步。” 鸢尾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就加大力度,从三天投喂一次药改成两天投喂一次,如果有人反应过激的话,那就减少用药量看看情况,再报告给我。” 下人点了点头,“是。” “那就这样吧。”鸢尾摆了摆手。 下人见鸢尾像是有离开的意思,顿时道:“鸢尾姑娘,不知道你下次来会是什么时候呢?” 鸢尾挑眉,“怎么?” 下人解释道:“鸢尾姑娘这几天没有来,另外一个试药点里的药人几乎全都报废了,出了大问题,完全和姑娘说得不一样,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想请姑娘到时候可以过去瞧一眼,指示一下那里的人。” 鸢尾沉默了一会,她询问道:“是哪个试药点。” “在城北。” 是靠近潇王府的那一个试药点。 鸢尾眯着眼睛想了想,“把失败品送到我住的地方,我会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至于那个试药点,有时间我会过去看一下的,你让他们把原有的药人处理掉,然后换新的人尝继续试药。” 下人立刻道:“我知道了。” 鸢尾又看了一眼关押在铁栅栏后的众人,他们大多数神志不清,有个别还保持一点清醒的,都是不约而同用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没什么反应。 倒不如说,从开始试药以后,她就已经摒弃人性了。 从原来会因为试药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而感到恶心,于是会自暴自弃地辱骂自己,变成了现在心都麻木了,看到他们不会有愧疚之心,只是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用来试药的工具罢了。 可能她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作为人了,被云修延逼得成为了魔鬼。 正这么想着,静室被打开,一个人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鸢尾,原来你在这里啊,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定王殿下有话要我转告给你。”这个人抹着浓重的脂粉气,声音也尖锐得十分难听活脱脱像是一个太监。 鸢尾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云修延有什么话?” 那个活像太监的人眼睛瞪直了,手翘着兰花指指向鸢尾,怒道:“你怎么能直呼定王的名讳?!” “你管我说什么,他到底要你跟我说什么,说完就快滚,死人妖不要在我面前碍眼。”鸢尾看他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恶心,忍不住斥骂道。 “你敢骂我?我可是定王身边最受宠的人,你得罪了我,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的!”那人怒极道。 这个人说话,尾音还带上翘的,越听越觉得恶心。 鸢尾堵住耳朵,不屑道:“你嘴里的定王现在还要靠我给他炼药,就是得罪了你又能怎么样?赶紧把你该说的话说完,然后滚!” 那人又恼又羞,指着鸢尾半个脏字也没说出来,他想到什么似的又将气给憋了回去,冷哼一声道:“定王说你现在的进度太慢了,他等得不耐烦了,要你加快进度,不要浪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连个逍遥散都炼不好。” “逍遥散哪能这么快炼制好,他就算催也没用,你告诉他,急于求成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除非他只想要没用的残次品!”鸢尾气笑了。 但云修延派来的人,懒得听这些话,摆了摆手,“我才不管这些,要说你就自己去王爷跟前说,反正我的话传到了,你要是不加快进度,发火的可是王爷,你自己掂量掂量。” 说罢,他就扭着腰离开了。 留下鸢尾眯着眼睛,怒骂道:“死人妖!狗仗人势!” 骂完后,鸢尾也冷静下来,扭头看向那些药人,沉默了一会吩咐下人,“加快进度,一天一次,药量减少。” 下人迟疑道:“这恐怕……” “没听到刚刚定王的人说什么吗?要是进度落后了,定王可是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怪罪下来你们担当的起吗?”鸢尾冷哼一声道。 下人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鸢尾眼神阴沉地转身离开静室。 她的时间不多了。 逍遥散,本来是一种麻沸散,可后来发现用量多了以后,竟然会有让人上瘾的功效,并且症状极其恐怖。 于是因为其的不确定性,逍遥散被抹去了存在。 其具体的制药过程也因为年代久远,早已失传,只在毒典上有过一点粗略的记载。 但鸢尾却想出了奇招,借用子蛊的特殊功效,竟然成功抓住了一点逍遥散的虚影。 以鸢尾的实力,她不是不能迅速一点炼制出逍遥散。 只是她不能,自己对云修延的价值就在此,如果一旦彻底炼制成功,她没了作用,她相信云修延会毫不犹豫杀人灭口。 所以,她在寻求突破之法。 同时也发现了子蛊提炼出来的药粉,这特别的妙用之处,于是她找上了云明轩和他暗中达成了交易。 只希望到时候,她可以借助云明轩之手,带着轻雪逃离云修延。 第248章 奇女子 容止歌回到容家后,换好衣服,就去询问了容清河的下落,因为今日本来应该是他休沐,却不见他人。 容清河身边的小厮,回答道:“大理寺卿突然派人来府上,找了公子过去。” “大理寺卿?”容止歌微微一愣,“可有提过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小厮点了点头,“好像是因为前些日子在京城放火的人死了,于是叫公子过去问问具体情况。” 容止歌蹙眉,“死了?” “听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整个人身体抽搐,然后就倒在地上死了。”小厮回答道。 容止歌沉默了下来。 她起初没把这放火的人当一回事,原以为是定王随意找了个人来当替死鬼,可现在看来……这个人死在狱中,应该是中毒身亡,他被杀人灭口了。 定王的势力竟然渗透到这个地步,连执掌刑狱的大理寺他都没有放过,竟然可以派人直接杀人灭口。 那……可是云景珩的地盘啊。 刑部和大理寺可都是云景珩手下一步非常重要的棋子,如今定王可以在里头如此任性妄为,她甚至难以想象定王这谋权篡位的计划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容止歌心中微微一惊,越来越觉得背脊发凉。 “小姐,你若是找公子的话,不如去一趟大理寺?”小厮不知道容止歌所想,以为她是很着急想见容清河,便试探性地道。 容止歌敛去心头的不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没你的事,你忙你的吧。” 她本来……是想找容清河问问当时放火的具体情况,可现在看来这其中的内情可能比她想象中得还要大。 待小厮离开,容止歌对红芍道:“我们去大理寺。” 红芍一顿,蹙眉道:“小姐,你刚刚身体还不好,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不必了,我没事。”容止歌摇了摇头,“你去备马车吧。” 红芍无奈,“我知道了。” 坐上马车一路来到了大理寺,向大理寺的守卫说明了身份和来意以后,守卫就领着她和红芍到了一处亭子。 守卫道:“容小姐,你在这里稍等片刻。等我们大人问完容校尉的话,容校尉就会出来了。” 容止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坐在亭子里,看了看周围幽静的环境,想着自己要怎么摸过去看看尸体的情况。 才刚这么想,就有人瞌睡送枕头了。 不远处,一前一后走来两个身影,其中一人,被阳光照耀着,那容貌沐浴在光华下熠熠生辉,好像他生来就是这般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少年今日少有穿了一身浅玄色的太子蟒袍,为他年少轻狂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沉稳,他侧着头跟身后的人说些什么,那眼睛像是琉璃一样好看绚丽。 容止歌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云景珩。 不过,这也不是奇事,云景珩会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正如容止歌注意到了他,少年也发现了坐在亭中的少女,他微微一蹙眉,便大步迈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云景珩问道。 容止歌偏头看向他,撑着下巴盈盈笑道:“殿下在这,我就来了。” 云景珩知道容止歌只是在打趣自己,他的行踪可不会轻易暴露给别人,既然她有心情调笑,他也环起胸来看她,“大小姐这么做,我还当你是爱慕我。” 容止歌笑了笑,“殿下也可以这么以为。”她说话时,尾音还上翘着,秀丽的脸上扯开一抹艳色。 她本来就好看,若是特意想蛊惑人心,几乎是手到擒来。 云景珩有点无奈,这种直白热切的话她也说得这般不羞涩的,也真是奇女子了。 “好了,你来这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第249章 小心吃坏肚子 “见我三哥,他被大理寺卿叫过来问话,顺道我想看看那个放火的人,我听说他死了,想看看他的尸体,殿下,你能帮我的对吗?” 容止歌眨眨眼睛,看向云景珩。 云景珩顿时皱眉道:“你想见放火的人?” 容止歌点了点头,“对,他和我目前调查的事情有点关系。” “不行。”云景珩断然拒绝。 容止歌露出不解的神情,“为什么?他不是死了吗,我想验尸。” “他没死。”云景珩脱口而出三个字。 容止歌微微一愣,“什么,没死?可我听别人说,他身体抽搐,猝死了。” 云景珩揉了揉眉心,说道:“本来是快死了,但是我让人吊着他一口气硬生生是救回来了,只不过现在他的情况实在不怎么好,一直抓狂自残等等像是个疯子,根本安定不下来,现在我的人拿他根本没办法。” “殿下,让我看看吧。”容止歌道,“兴许我能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的医术能比太医厉害?”云景珩看向容止歌。 云景珩不相信自己很正常,容止歌也没要求他会无条件信任自己,而是笑了笑道:“反正太医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让我这个药王谷出身的人来试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有用呢,反正对殿下来说也不亏不是吗?” 少女一双眼睛十分赤城地看着自己,云景珩本来想拒绝的,可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带你过去看看。” “谢谢殿下。”容止歌一喜。 云景珩瞥了她一眼,“现在走吧,只能看一刻钟的时间。” 容止歌点了点头,看向一边的红芍,“你在这里等我,如果三哥出来了,你就说我有事先走了,让他跟着你回容家。” “那小姐你到时候怎么回去?”红芍迟疑道。 云景珩接过话头,“我会送她回去的。” 红芍还想说什么,可看到云景珩那凉如水的目光,她便止住了话,点了点头。 容止歌跟着云景珩从另一头离开。 来到了大理寺深处的一间密室,云景珩指挥白二,“开门。” 白二用了一种很繁琐的方式打开了门,容止歌和云景珩一起进入了密室,而白二也跟着进去将密室的门重新关上。 门后是一道很长的长廊,然后有好几个空牢房,想来这里应该是用来秘密关押人的地方,容止歌也没心情打量,而是跟云景珩进到了最深处,终于在一间牢房前停下。 有人面黄肌瘦,身材消瘦得如竹竿的男子蜷缩在牢房中。 看着似乎很安静,但仔细了看,才会发现他的手交叉抠着自己的肩膀,深深地嵌入了肉里,然后一道一道地抓,衣不蔽体,浑身也伤痕累累的,伤口血淋淋的,鲜血都浸透了衣服。 似有似无的香味飘了出来,容止歌微微皱了皱眉。 “他一直自残吗?”容止歌询问道。 云景珩点头,“现在要比之前好多了,刚醒来那会儿一直要撞墙,几个人都拉不住,然后又要咬舌自尽,是我让人给他嘴里塞了东西,后来让大夫给他喝了镇定的药,终于是冷静了不少。” 仔细看也能发现这个人嘴里还被一根绳子堵着,绑在了后脑勺上,大概是为了不让他撞墙,所以用锁链控制住了他的脚,限制在了那一块极小的活动范围内。 容止歌顿了顿,说道:“让我进去,我看看他的情况。” “你确定?”云景珩皱眉,“他现在不清醒,很有可能会攻击你。” “可我就在外头看,我也看不出来所以然。”容止歌道。 云景珩瞥了一眼蹲在里头的人,又看了一眼容止歌,思索过后对白二道:“把门打开吧。” 白二有点忧心安全,“殿下,这恐怕不妥吧。” “我和她一起进去。”云景珩道。 容止歌有些讶异地看着云景珩。 云景珩说道:“我也不会让你一个小姑娘去犯险。” 白二沉默了一下,然后去将牢房的门打开了。 容止歌立刻就想进去,却被云景珩按住了肩膀,“我先进去。” 然后少年越过容止歌的身边,先迈进了牢房中,她看了他一眼,眼睛眨了眨然后才跟着走了进去。 即便牢房里多出了两个人,这个魔怔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的眼神十分呆滞,虚无地盯着某个地方,只有手在不停抓挠着身体,于是伤口流血,味道就飘了出来。 鲜血的味道很浓厚,一下就能钻入鼻腔。 于此同时,容止歌也能闻到这血腥味下隐藏的不该有的腥甜的香味,虽然似有若无,可容止歌还是闻得一清二楚。 容止歌想都不想走到了他的跟前,云景珩见状顿时上来拦住她,“你小心一点,不要靠太近了。” “没事的,殿下。”容止歌绕开云景珩,蹲在了这个人的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容止歌不禁皱了皱眉。 云景珩在旁道:“他醒来后就跟傻了似的,别人对他做什么都不知道。” 容止歌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的伤口,鲜血从那一道道用指甲抓出来的伤痕中渗出来,仿佛是不会停似的,越靠近,这血中的香味果然越来越重了。 她伸手在他的伤口上轻轻一抚。 鲜血沾染在指尖,她放在鼻尖闻了闻,张开嘴作势要吞。 云景珩见状真是惊了,毫不犹豫地捂住了她的嘴,“你干什么,你要舔他的血吗?” 感觉到了他掌心的滚热,才晓得原来自己刚刚那个动作的确是容易让人误会。 容止歌噗嗤一笑,起了捉弄的心,“不行吗?” 云景珩皱眉,“当然不行!别人的血你怎么能随便舔,这么脏,你小心吃坏肚子。” 第250章 动了杀意 容止歌一脸无辜地道:“我不舔,我就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了啊,殿下难道不想搞清楚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云景珩有点被噎到了,然后哼了一声,“那也不是用这种办法。” “好吧,那我们换种办法。” 容止歌哈哈一笑,然后将指尖上的血蹭到了一旁的地上。 她扭头看向外头带剑的白二,“借剑一用。” 白二一怔,目光询问着云景珩。 “给她吧。” 有了云景珩的口谕,白二当下取下自己的佩剑,走进来递给了容止歌。 容止歌也不含糊,顿时将剑拔出鞘中,然后指尖在剑刃上轻轻一划。 这剑削铁如泥,自然也能轻松割破容止歌的指尖,血珠子从缝隙中溢出来,顺着剑身直接落了下来。 她的血啪嗒掉在地上,与刚刚那人的血混在了一起。 起初云景珩还不懂容止歌放血做什么,可当他看到两者的血融合之后的事情,便逐渐凝重了起来。 一滴血,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开始吞噬着之前的那道血迹,先是一小口一小口蚕食壮大了自己后,又猛地一张口将它全部吞吃入腹。 最后,两滴血混在一起。 这样的景象不可说不诡异,但容止歌却一脸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甜香味重得发腻,让人无法忍受,就是站在一旁的白二猝不及防猛吸一口都觉得头脑发晕,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容止歌道:“白二,你承受不了这味道的,先站远一点吧。” 白二也不逞强,立刻离开了牢房,站在外头看着容止歌和云景珩。 容止歌瞥了云景珩一眼,“这味道你闻了,没事?” “没什么事。”云景珩颔首。 容止歌点了点头,她按住自己受伤的指尖,鲜血顺着手直接掉到了旁边不知清醒的人衣服上,染出一片小小的血花。 刹那间,那个原本没什么反应的男人突然像是看到什么可口的美食一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但是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更像是一头没有开化的野兽,看到猎物后瞬间燃起了熊熊杀意。 最先注意到的,就是站在容止歌身边的云景珩。 “小心!” 容止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景珩拽住手腕扯了过来,她踉踉跄跄地撞进了他的怀中,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嘶吼声,那声音嗓子低沉又带着几分撕裂,好像是真正的野兽才能发出来的一般,充满了让人胆寒的气息。 随后,锁链被牵扯得哗啦作响,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后,容止歌就感觉到一阵劲风传来。 她没有回头看,但她也知道是有人扑过来。 云景珩将容止歌压在怀中,然后频频后退,只是这个人像是完全忘却了痛苦一般,即便被锁链捆住了脚,他也挣扎得没有一点减速朝着他们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白二站在牢房外,紧张道:“殿下,他扑过来了,你小心。” 他想上前,却感觉到手脚发软,便不好进去帮忙,只能在外头干着急。 “该死!这鬼东西怎么突然就发狂了?”云景珩低斥道。 云景珩紧盯着这人,一脚勾住地上白二的佩剑,他已经打算如果这个人如果再不冷静下来的话,就干脆杀了他。 “殿下,不能杀。”察觉到云景珩杀意的容止歌,焦急道。 短短的功夫,容止歌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都成这幅疯样子了,也没什么多大用了,不如杀了。”云景珩沉声道。 她抵着云景珩的胸膛,连忙说道:“他突然发狂,都是因为我!殿下,你照我的指挥做,我能控制住他。” 那个人还在嘶吼地挣脱锁链,云景珩瞥了这疯子一眼,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决定听容止歌的话,“你指挥。” 容止歌点了点头,“殿下,点他胸口的穴道,然后再用力击打他的胃部。” 这种摸不着头脑的命令,云景珩还是一一照做,先用剑柄点住了疯子胸口的穴道,然后毫不犹豫用一掌打在了他的胃部,这强大的冲击力致使男子向后一退,直接倒在地上,整个人翻着白眼,不受控制的抽搐,喉咙开始一抽一抽的动。 不一会,这个人突然开始呕吐。 胃里的东西都被他一一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只有黄色难闻的胆汁,但是他还在吐。 云景珩有点嫌弃地带着容止歌后退。 但容止歌毫不所动地盯着男人呕吐出来的东西,然后直到他突然整个身体一个具体抽动,哑着嗓子乱叫一声,然后又是一大口胆汁被他吐了出来。 不过这次不一样。 胆汁里混杂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子,还在那黄色的汁水里四处蠕动着,活像是刚孵化后的幼虫,看着别样恶心。 吐它们的人,也在虫子脱离身体的瞬间晕了。 而虫子似乎察觉到了地上的鲜血,瞬间扑了过去,扎堆地舔舐。 可是那一瞬间,这些虫子却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云景珩忍不住嫌弃的声音,“这是什么?” “蛊。”容止歌看着它们,朱唇轻启,“正确地说,它们叫子蛊。” 云景珩蹙眉,“子蛊?” 容止歌点了点头,“殿下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体内被中了蛊王,而这些虫子就是它的子蛊。” “它们与你有关系?”云景珩拧眉道。 容止歌继续道:“我体内的蛊虫只有一只,子蛊也本来只有一只,它们应该是被人特意培养出来的残次品,可以称作为是子蛊中的子蛊,所以对我的血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被母蛊滋养的血,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养分,也是致命的毒药。” “所以花灯会上,你要找的人,就是制造它们的人吗?”云景珩挑唇。 第251章 让人误会的话 容止歌苦笑一声。 她本来想瞒住的,但现在蛊虫的事情都被摆到了明面上,她也不得不将来龙去脉解释个清楚。 云景珩皱着眉听完,说道:“你师姐到底是皇叔的人,还是潇王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还在找她,我只知道她和如归楼的花魁有着密切的关系。” 容止歌摇了摇头,鸢尾的事情她不清楚。 但现在,她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在如归楼只是喝一口茶水就能引得蛊虫暴动了,是因为鸢尾炼制了太多的残次品子蛊,功效大大渐弱,平日里感知不到,但只有通过口入蛊虫才能瞬间反应。 而这个人就是吃进去的子蛊太多,导致了精神错乱。 “我知道了。”云景珩整理了容止歌刚刚说的话,然后道,“我会帮你。” 容止歌一顿,“殿下,这是药王谷的事情。” 云景珩笑了笑,“但牵扯到皇叔,就不单单只是你药王谷的事情了。” 容止歌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那殿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云景珩回握住她的手。 从密室中出来,白二因为甜香的原因整个人快躺了,容止歌还顺手给他解了毒,于是他看容止歌的眼神就变得古怪了,惊奇中还带着几分敬畏,看样子是再也不会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了。 容止歌走在前面,她脸色一脸淡然,云景珩问道:“你说那个人中了蛊,现在蛊虫被你逼出来了,还有救吗?” 她摇了摇头,“本来还有得救,可是……被一次性中了大量的蛊,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垮了,即便没有蛊虫,可是被摧残的神智是回不来了,他这辈子只能是这个样子了,半死不活的只能吊在那一口气,什么都不知道。” 云景珩顿了顿,“那对他来说,还是死更好吧。” 容止歌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云景珩看向白二,说道:“把牢中的人好好送走,若是有亲人,就将遗体送回去,给钱让他们安葬,若是没有就安葬在城外吧。” “明白。”白二点了点头。 白二转头离开,云景珩带着容止歌从大理寺的后门离去。 容止歌才将自己之前的顾虑说了出来,“殿下,大理寺你兴许要调查调查内鬼了。” 云景珩瞥向容止歌。 “牢中的那个人,他不是无缘无故被中下大量的蛊,他吐出来的蛊虫,大部分都只是幼虫,都还没有发育成形,我猜测这些幼虫进入他体内的时间都没有超过半天左右,私以为应该是有人想让他中蛊过量,营造出一个突然猝死的假象。”容止歌道。 “看来是我那位好皇叔的手笔。”云景珩嗤笑一声,“连我的大理寺,都被他渗透进了人,这么多年他真是愈发猖狂了。” “殿下,定王所谋不小。”容止歌提醒道。 云景珩顿了顿,眼神暗了几分,绮丽的脸露出几分讽刺的笑容,“我知道,他也从来没在我面前掩饰过。” 容止歌心中生出几分酸涩,突然感觉到云景珩表面光鲜亮丽的,实则他这个储君之位不知道被多少人觊觎着,皇后早亡,这么多年他无母族帮忙,只怕过得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他本来应该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可被她下蛊变成了暴君。 容止歌啊容止歌,你欠他的,今生还的清吗? 心之所念,容止歌望向云景珩,轻声道:“殿下,你如今还不想让我做你的人吗?我真的可以帮你。” 被少女水光盈盈的眼睛看着,云景珩生出几分错愣,随即他低声笑道:“小姑娘,以后不要总说一些这么让人误会的话。” 第252章 有云景珩在 “殿下误会了吗?” “不会。” 容止歌轻笑一声,从容道:“那殿下,不如再好好考虑我的话,也不用现在回答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同意,我始终愿意做殿下手里的一把刀。” 这话说得缱绻缠绵的,乍一听像是在求爱,可是内容却是大相径庭。 谁会让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做手里的一把刀? 可偏偏容止歌进宫猛烈,逮着机会就会想办法争取,直白热切的话语,让云景珩无言以对。 末尾,云景珩瞥开目光,“我送你回容家。” “好。”容止歌点了点头,她不着急现在要求得云景珩对自己的信任。 他是怀疑,是忧心也好,她总能慢慢磨掉他的拒绝。 云景珩带着容止歌从大理寺的后门离开,乘坐云景珩来时的马车。 马车上,云景珩问起容止歌的伤势,“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什么?” “手臂的伤。” 容止歌一顿,她也不想去探究云景珩怎么知道的,他总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十分随意地道:“伤势已经好多了。” 看着容止歌并不想多说的样子,云景珩挑了挑眉,他其实不是单纯关心容止歌的伤,而是借此挑开其他的话题,“你家堂姐没有再对你动手了吗?” “没有。”容止歌摇了摇头。 云景珩又道:“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殿下,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 “你不选潇王是因为他同你堂姐勾结,那你不选定王是为什么?他在朝中的势力,才称得上只手遮天吧?”云景珩直视容止歌的眼睛,询问道。 容止歌笑了笑,“殿下误会了。” 云景珩眼睛眯了眯,等着容止歌的下句话。 “他们都无法做君王,我觉得殿下更合适,而且殿下是正统不是吗?” “你不是这么想的。” “什么?” “你选我的理由不是因为我更适合。” 容止歌一怔,神情多出几分不定,“那殿下以为我的理由是什么?” “愧疚。” 云景珩盯着容止歌,终是说出那两个字。 话说不出来。 “你看我的眼中,始终有愧疚两字,可愧疚从何而来?容大小姐。” 这一声容大小姐叫得她脸色微微发白。 容止歌如鲠在喉,她真不知道云景珩竟然看透了她的想法。 也是,云景珩能在定王的钳制下稳坐东宫多年,岂会是那种真的毫无智谋的少年?他那双眼睛能看清楚的东西太多了,任何事物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连容止歌也不例外。 容止歌有点自以为是了。 其实兴许,今生她不靠近云景珩,他未必不能赢得过云明轩和云修延。 容止歌笑了笑,身子放松下来,她说道:“殿下,何必要将事情说得这么明白呢,其实你利用我也完全没关系,不是吗?” “我不喜欢利用女人,尤其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 云景珩瞥了容止歌一眼。 容止歌微微侧目,没有说话。 这具身体只有十四五岁,可前世她活了二十岁,算起来还比现在的云景珩稍大一点。 气氛带着几分诡异。 容止歌和云景珩都没有再说话。 被点破心思的容止歌即便不尴尬,却也不能拿之前的态度来对待云景珩。 容止歌还在想,这一世她选择继续跟云景珩纠缠在一起,这条路真的是对的吗? 她原本可以选择只保容家门楣不倒,但因着心里头的愧疚一步一步地接近云景珩,对她和云景珩,真的好吗? 这样的想法令她有几分纠结。 现在,还有回头的…… 思绪翩飞的时候,她便忘了在意周围的情况,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一道剑光,穿过车厢的门帘,那一瞬间朝着她的脸直接逼了过来。 “你发什么愣?”云景珩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了过来。 容止歌又被云景珩抱在怀里了。 该感叹的时候,现在也感叹不了,她已经瞬间明白现在他们在经历什么。 是刺杀。 云景珩当下拿起腰间的佩剑,挡住了逼进来的剑刃,可是这里是马车内,空间太狭窄了根本施展不开,何况还有容止歌这个累赘在,云景珩可以说是处处受限。 来刺杀的人就不用思虑这么多,只要杀人就够了。 容止歌被按在云景珩的怀里,她不清楚云景珩到底跟刺杀的人打得怎么样了,但是她清楚,来杀人,就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殿下,我们得跑,刺客不会只有这一个。” 容止歌在云景珩的胸膛前道。 “我知道。”云景珩一手搂住容止歌,“抱紧我,我得冲出去了。” 容止歌没有犹豫地抱紧了云景珩的脖子,轻声道:“走吧。” 云景珩毫不犹豫地提剑一刺,他的剑十分华丽干脆地解决掉了这个刺客的性命,然后带着容止歌翻身一滚脱出了马车。 而马夫趴在马背上,背后被深深地插着剑,看来他们刺杀一开始,就聪明地解决了马夫的性命。 容止歌望着这一幕,这对马夫可是无妄之灾。 云景珩没有机会去看马夫,因为这里已经被中多黑衣人围住了,他们今日都是来要云景珩的性命。 这京城里想杀云景珩的很多,但是有胆子在大白天里的京城动手的却很少。 数来数去,也只有那几个。 容止歌攥着云景珩的衣襟,迅速扫了一眼黑衣人的人数,“殿下,我能帮你……” “不必了,不要放血,这么点人我能解决。”云景珩毫不在意地轻嗤道。 容止歌没有说话了。 要是,到时候情况真不对的话,她再放血也不迟。 没有给云景珩和容止歌太多喘息的机会,那些黑衣人就一窝蜂地扑上来了,容止歌被护在云景珩的怀中,虽然与危险近在咫尺,可她却没有一丝的害怕。 兴许。 是因为有云景珩在。 第253章 毁尸灭迹 她知道云景珩的剑法极佳,但近距离见到他施展剑法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剑若游龙,出剑如雷霆闪电的压迫感。 自己的担心多余了,以云景珩的剑术,这些人他不可能解决不了。 巷子中,云景珩的身形如一只清燕那般敏捷,这些黑衣人根本摸不到他的衣角,他手里的这柄剑就是没有感情的杀器,每一次的手起剑落,都能收割掉黑衣人的性命。 黑衣人在他眼前完全不够看。 还有人想趁机来挟持容止歌要挟云景珩,但他们出招的瞬间,还没有靠近站在一旁的容止歌时,云景珩便已经提住她的衣领,将她拽到了身边,衣袂翩飞间,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上还沾着鲜血,这种阴沉沉的巷子里看着格外妖冶。 “抓紧我。” 云景珩扫了容止歌一眼,手里的剑瞬间挑起来,将那些胆敢进犯的人逼退。 这巷子里太狭小了,一辆马车挤在那,就已经限制了空间,还有黑衣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容止歌只能拽住他的袖摆,不敢离开太远。 明明是个有洁癖的人,可每每都为了容止歌破戒。 容止歌心里想着,倒是不太关注这战局如何 了,她只要护住自己的性命,对云景珩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耳边响起了很多的惨叫声,也有很多黑衣人倒地的声音,说来也是奇怪,这样大的动静竟然都没有引来巡逻的士兵,更是彰显了派人暗杀的幕后人其的权势滔天,就连容清河的守城军,都没有干净到哪里去。 这个人为了杀云景珩,还专门清了场。 手上的衣摆逐渐停止了摆动,惨叫声逐渐停了下来,云景珩略带着点讥嘲的声音响起,“好了,没事了,都杀得差不多了。” 听到他的话,容止歌松开了手,看向地上。 横七八竖躺了不少尸体,这些黑衣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来暗杀一个人,竟然会以这么惨痛的代价付出了性命。 他们还是太低估了云景珩的剑术。 容止歌道:“全都死了?” 云景珩摇头,“跑了一两个。” 容止歌心里微微一惊,她就跟云景珩站在一起,如果但凡有人认得出她这张脸,告诉了幕后人她和云景珩牵扯在一起的话,难免容家不会被盯上。 “别担心,跑不了多远的。”云景珩道。 容止歌看向云景珩,他唇边扯着一抹冷笑,“我出了大理寺就敢来追杀,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我还没有弱到任人揉搓。” 至少,有他这句话,容止歌心里松了口气。 须臾,白二就带着一批人赶到。 他看到这一派惨相,都不需要云景珩指挥,就已经熟稔地吩咐属下收拾残局。 看来,白二对云景珩被刺杀的事情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派人去追,有几个人跑了。”云景珩道,“我和容小姐在一起的事情被看到了,不要放过一个活口。” “是。”白二点了点头。 于是,白二带来的人顿时分出了一半沿着小巷一路搜查,这些黑衣人跟云景珩动过手,身上都带着伤,不可能走得太远,被追上只是时间的问题。 容止歌很好奇白二是怎么这么刚好带人来的,问道:“白二,你如何晓得我们被追杀了?” 白二对容止歌道:“我要安顿放火人的尸体时,遭到了人追杀,我将人解决后,就猜到了殿下可能也会被刺杀,于是带着人过来了。” “这是要毁尸灭迹。”容止歌皱眉。 “请大小姐放心,那些人都被我解决了。”白二回答道。 这时,白二的手下呈上来一样东西。 容止歌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些人使用的武器。 “殿下,这武器寻常民间造不出来,只有隶属兵部的武器局才能造出来的。”手下说道。 这句话,已经有非常明显的指向性了。 兵部,是云明轩的地盘,之前的兵部尚书就是云明轩麾下之人,但是因为之前艳僧一案,兵部尚书已经被革职,所以现在尚书之位一直高悬,云明轩一直想办法推人上去,只是最近有云景珩在,所以尚书之位空悬,陛下也似乎没有暂定的意愿。 但是,这造出来的武器不会消失,前任尚书还不知道借职务之便给云明轩输送了多少武器。 “这……难道是潇王想要毁尸灭迹?”白二看向云景珩,疑惑地问道。 第254章 炫耀 定王府。 “王……王爷,派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手下颤颤巍巍地说道。 此时,依坐在美人堆里的男子微微挑眉,他瞥了脚边跪着的人,淡然道:“尸体毁了吗?” 手下一顿,颤着声音道:“没有。”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我的这位小侄子。”云修延轻声道,“这几日盯着大理寺,有任何异动都不要放过。” “是。” 手下心里一松,以为云修延不会追究他们办事不力的事情。 云修延轻哼一声,目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嗤笑道:“至于你跟你手里的人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你滚去暗室受罚,你手里的人……既然这么没用,那就都杀了吧,别留着了。” 他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是定下了生死。 手下身体一晃,心中生出无尽的恐惧,可是见到男子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却是不敢再说什么,行礼告退,“是。” 待手下离去,云修延拖着下巴。 他的影子突然拖着很长,有人从暗处中走了出来,攀着云修延的肩膀,尖锐着声音在他耳边轻笑道:“王爷,当时和云景珩在一起的,还有容家的大小姐,容止歌。” 云修延一顿,唇边没了笑容,“容止歌?” “对。”那人咯咯直笑,“就是那个和鸢尾同门的容家大小姐,王爷,你猜猜那尸体的奥秘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呢?” “容止歌怎么和云景珩在一起的。” “王爷,你忘了吗?闹得那么凶的灵隐寺一事,容止歌也牵扯在其中呢,她身边那个叫玲珑的婢女就是当时出来作证灵隐寺一事的被拐卖少女,容止歌和云景珩关系匪浅呢。” 这个人说话,不像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声音,他每一个字都带着渗人的笑意,越听越觉得刺耳难受。 可云修延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容止歌,“偏偏……偏偏是容止歌和云景珩搅和在一起,这该说是巧合呢,还是命运?” 那人不以为然地笑着,阴恻恻地道:“王爷,要杀了容止歌吗?” “杀?” “把那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拐过来折腾一遍再杀,是不是很好呀?” 云修延瞥了他一眼,唇边的笑容突然泛开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只是简单得折腾有什么意思?让鸢尾来,让她来杀了容止歌岂不是更好?自相残杀的戏码,才是一场好戏。” 那人不说话了,笑容还是噙在嘴边,似乎是同意了云修延的话。 “好了,你退下吧,没事不要再出来了。”云修延摆了摆手。 那人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是。” 他又隐在了暗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似的。 云修延叫来了人,吩咐道:“叫鸢尾来。” 巷子中的尸体已经差不多快被收拾完了,容止歌瞧着那兵器,没有等云景珩说话,她开口道:“不是云明轩。” “大小姐何出此言?”白二一顿,疑惑道。 容止歌道:“云明轩没有必要来刺杀太子殿下,用武器局的刀,我认为……可能只是障眼法。” 语罢,旁处的云景珩眸子深沉,他声音暗哑:“是皇叔,他派人来刺杀,用武器局的刀,不过是来向我炫耀兵部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罢了。” 到底还是云景珩了解云修延。 将这位定王的心思揣摩了七八分,容止歌听完他的话,都觉得很有可能。 第255章 募捐 定王本来便是个嚣张肆意的主,他明明只需要派人去毁尸灭迹便可,但偏偏多此一举要来对云景珩动手。 除了炫耀,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了。 定王到底是有多自信,竟然敢这样堂而皇之地来挑衅,这是根本没有将云景珩放在眼里。 容止歌微微蹙眉,只感觉到云景珩在京城的处境实在是不怎么好。 不过,云景珩却并不是特别在意,而是扭头对白二吩咐道:“将那马夫好生安葬了,他的家里也多送点银钱过去。” 白二点了点头,“是。” 容止歌又道:“那具遗体只怕是重要物证,不如让仵作做好防腐藏在某处,别让定王再动手?” “不必了,安葬吧。皇叔这一计不成,他知道自己败露,便不会再贸然动手了。”云景珩说道。 容止歌颔首,也没有说什么。 这具放火人的遗体,其实也没有多少用处,能让死者早点入土为安也是好事。 云景珩看向容止歌,“我送你回去。” “好。”容止歌点了点头。 经由此次刺杀,她想明白的事情不多,不明白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多了。 这个定王。 她总觉得日后会是拦在她跟前的高墙。 容止歌微微垂眸,不想再想那些事情,鸢尾的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鸢尾。 她不能理解,鸢尾如何做得出来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这样量产劣质的子子蛊,她都不敢想鸢尾在这背后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如此批量产出。 容止歌以为她的鸢尾师姐,是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不过,容止歌也不会多天真。 她曾经被云明轩和容梨骗得死死的,保不齐鸢尾在药王谷的那副样子也是装出来的,毕竟……毕竟前世她还拿了自己设局诱杀紫昙。 当时的鸢尾,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思,想要同时要了她和紫昙的命? 容止歌闭上眼苦笑。 “你笑什么?” 走在一旁的云景珩,意义不明地看了容止歌一眼。 容止歌一怔,从思绪中抽身,笑了笑说道:“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情。” “想起了你的师姐鸢尾?” “殿下,有些时候不要太敏锐了。” “容大小姐露出这样苦涩的神情,我不想深究都难。” 容止歌别开目光,收起了自己的苦相。 她没有说话,云景珩也就不说了,很快这条路就走到了尽头。 容止歌没让云景珩出现在容家附近,只在街边的一个小巷与他分开,然后独自回去了。 一回揽月阁,就见到容清河抓耳挠腮地坐在堂内,没个正经的坐样。 本来如坐针毡的少年,看到容止歌回来,便露出喜色,上来级急切地道:“歌儿你就让红芍来接我,你自己一个婢女也不带,忙什么事情去了?我等你这么久都没见你回来,总担心你出什么事了。” 容止歌闻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三哥,我就是去街上逛了逛,这不也回来了吗?你别担心了,倒是三哥你,被大理寺卿叫过去,没出什么事吧?” 容清河摆了摆手,“能出什么事情,就是问了下当时城中起火的具体情况,我也是后头去的,哪里知道什么?” “三哥,那起火的地方,受波及的百姓该怎么处理?我在街上看那些百姓家也没了,只怕损失极大,我……看着就觉得难受。”容止歌握住容清河的手,十分担心地道。。 “哎,还能怎么办,只能修建了。可陛下拨下来的款项,最后能到百姓手里的钱,修建房子都够呛,对他们来说更是远远不足以弥补窟窿。”容清河叹了一口气。 容止歌一顿,挑了挑眉,笑着说道:“这好办,三哥,我可以募捐。” 容清河一愣,连忙摆了摆手,“这怎么行?你那点月钱哪里够募捐的。” “没事!”容止歌晃了晃容清河的手,“我这里平日不用的首饰特别多,不如拿出去典当了,让容家的人用我的名义给他们先张罗个难民点,让他们先有地方睡,有吃有喝的,这样钱就能全用到重建了吧?” “歌儿你……真要这么做?”容清河顿了顿,不可思议地道。 容止歌点了点头,“当然。” 容清河这几日本来就因为难民的事情头疼,容止歌这个建议可谓是雪中送炭,他由衷地高兴道:“歌儿,你真是长大了,这么懂事,三哥真的是很欣慰。” 容止歌哼了一声,搂住容清河的手臂,“被哥哥们庇护了这么久,我也想为哥哥做点事情。” “好好好。”容清河点了点头,“你这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那哥哥,你觉得起火的那一条街,往北哪里有什么空地可以用来临时搭建住的棚子,我到时候让人去。”容止歌道。 容清河想了想,露出为难的神情:“那这一时我还真不知道,等我明日带去城北那巡逻,选好几个地方你就让容家的人来搭棚子吧。” 容止歌点了点头,笑着道:“好,谢谢三哥。” “傻歌儿,跟三哥有什么好说谢的?”容清河拍了拍容止歌的头。 容止歌露出由衷的笑容。 容清河没有在揽月阁多呆,很快便离开了。 容止歌将红芍叫了过来,将自己要募捐的事情交代了出去,把梳妆台那些不要的首饰给了她去当掉换银子。 她这些首饰水头都很好,要卖也绝对能卖个高价,到时候换来的银子数量肯定非常可观。 帮助这些因鸢尾一事被牵扯到的难民,除了是容止歌心里愧疚以外,她也是在借这个机会探查鸢尾的下落。 如果,鸢尾当真有一点良心的话。 这些因她而深受波及的百姓,她不可能视而不见。 只希望,她不会看错鸢尾。 第256章 奸计 救助百姓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去,老夫人听说容止歌是拿自己首饰换的钱,大赞容止歌懂事聪明,立刻拍板为容止歌的这次行为助力了不少。 容止歌自然喜闻乐见,跑去老夫人那感恩。 老夫人夸赞了容止歌好久,这消息也被传到了临春阁那去。 “这贱人,又在搞什么鬼!” 容梨猛地摔碎了一个花瓶,她气得连连跺脚,脸上的表情都狰狞不已。 脸上的红斑都消去了不少,终于恢复了本来的美貌,但是容梨近日来脾气日益见涨,这脸上的红斑虽然没了,可是看着也憔悴了不少,就算拿脂粉掩盖着也没有用。 身边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出。 而陈氏站在一边,看到怒不可遏的容梨,心疼地上来抱住她,“我的好梨儿,别气了。” “娘!怎么不气?她去安顿那些难民,祖母夸她懂事善良,又给她捐款帮忙的,我们二房这什么都做不了,现在让祖母怎么看我们?”容梨恼羞成怒地道,“娘,我为了让祖母喜欢我做了多少事情,结果那小贱人在祖母面前搬弄是非,我们二房还有以前的荣光吗?” 容梨说得不无道理,这些天以来他们二房都吃了多少亏了? 削减用度的削减用度,禁足的禁足,在老夫人跟前卖了多年的好,如今眼看着她们的日子一落千丈,心里如何忍得了这样的落差? 陈氏握紧容梨的手,沉声道:“哪里做不了?到时候容止歌要让人去给难民施粥,我们出不了钱,但是能出人力啊,那些难民又不知道容家小姐是哪个小姐,你到时候过去往那一站,随便做做样子,到时候容止歌做的好事不都是成了你的吗?” “这个可行吗?”容梨眼睛一亮。 陈氏道:“怎么不行?到时候就让你舅舅帮你宣传一番,那些没开化的愚民能懂什么?当然以为这些善事都是你做的,到时候名声一大,传到陛下耳朵里,陛下没准还会赏赐你,老夫人到时候不就对你刮目相看了?” 容梨激动地点了点头,“好好好,就这么做。” “容止歌那小贱人肯定想不到,自己会替别人做嫁衣。”陈氏阴森森地道。 不过容梨心里又有点顾虑,“可是娘,万一容止歌拆穿我怎么办?上次她在容家门前,可是当着百姓的面把我的身世都捅了出去,我也不知道被京城里的世家小姐嘲笑了多久。” “你怕什么?平日你哪件慈善的事情做得少了,京城里的百姓不是不知道你善良的名头,比起一个恶女,我相信大家更愿意相信一个名声好的人。” 听了陈氏的话,容梨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母女抱作一团,其乐融融地笑着。 她们浑然不觉此时门外正悄然站了个人,将她们歹毒的对话尽收耳中。 “玉儿,你在这做什么?” 外头一个婢女看着玉儿站在主子的门外,十分不解地道。 玉儿看了她一眼,手从里往外挥,是赶人的手势,小声道:“你小声点!主子在里头说话,我是把风的,你赶紧离远点,要是听到了什么,你小心被小姐割了舌头!” “我我这就走。”婢女一慌,立马离开。 看着婢女离开的背影,玉儿微微眯了眯眼睛。 里头的陈氏母女,还沉浸在不劳而获的喜悦中,根本不晓得门外发生了什么。 玉儿分寸拿捏得很好,外头的动静完全不会传到屋子中。 她也不敢多呆,走了几步离得远远的,只是眼神一直死死地盯着紧闭的屋门。 真没想到,大小姐做的善事她们都想抢走,当真是没有一点良心了吗? 也是,如果真的有良心的话,也不会将下人当做是猪狗随意殴打辱骂了。 玉儿抿了抿嘴,她不会让她们的奸计得逞的。 临春阁里发生的事情,容止歌此时还不知道,她已经启程去了潇王府。 潇王府里,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子悠哉悠哉地从外头回来,迈向他的院舍,正好碰到与他同住的舍友。 舍友瞥了他这一脸熏熏然的样子,毫不意外地笑了起来,“吕毅,最近潇王殿下不找你了,你被冷落了,也不至于日日都去青楼里泡着吧?你再这么荒诞下去,小心潇王殿下把你扫地出门咯——” 他还拖着长音,嘲讽的意味就更足了。 吕毅迷迷蒙蒙地抬起头来,视线中出现了舍友,只是此时他的精神不太好,舍友的样子在眼前放大了好几倍。 讨厌的程度也被放大了好几倍。 之前吕毅提出的建议被云明轩采纳后,他曾经被云明轩重用了一段时间,可自从和容家的大小姐在一块的事情被撞见后,他就被抛弃了。 被云明轩弃如敝履,本来便难以忍受,而此时,舍友偏偏还提起了这件事—— 脑子嗡嗡得乱叫,他控制不住地朝舍友扑了过去。 第257章 打架 这一打,吕毅明明是先起头的,但却完全没有占据到上风,反而被舍友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 没有人上来拉架,吕毅本来就是新来的,一来就可以被云明轩重用,自然有不少人嫉妒红眼。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众人都是在看好戏。 吕毅被压在地上,而舍友坐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地疯狂揍他。 旁边都是在叫好地鼓掌。 吕毅想反抗,可是被舍友两脚就踩住了手,只能无助地承受殴打。 “让你嚣张!现在知道错了吧?多给他打几下,教教他这里的规矩!” “照着脸打!不是仗着有一张还不错的脸去接近容家大小姐吗?把脸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让容家大小姐垂青咯?” 吕毅听到容家大小姐这五个字,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撑了一下,差点将身上坐着的舍友掀翻。 但舍友也不是吃素的,扭头就一拳砸在了吕毅的脸上。 吕毅又重重地砸向了地面,整个人呆愣在地上,任由舍友如何打自己都没有什么反应。 “哈哈哈哈,打什么脸,打手啊!” “可别让他有反击的机会,往死里打啊!” 这些看好戏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得叫舍友往死里打。 直到舍友打得累了,他才收回了手,踢了一脚吕毅,“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还敢跟我动手,吕毅,我告诉你,以后看到我你就绕道走,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说罢,舍友就搓了搓手掌,离开得非常潇洒。 围观的人群盯着一动也不动的吕毅,看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跟死了似的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趣了,嘴里还嘲笑着吕毅离开。 吕毅躺在原地好久,等身边没有一个人了,他才艰难地爬起身体,走到了潇王府的一处小路上。 这条小路,平常没什么人过来。 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吕毅就来了这里。 至少,现在他回住处也是被人欺负的份,还不如来这里像是受伤的野兽独自舔舐伤口。 他呆坐在角落,直勾勾地看着某一处地方。 突然,一只纤细娇嫩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遮住了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这声音耳熟得很。 娇滴滴的,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气,让人听着就想呵护在怀中。 心中的阴霾好像一下子被驱散开,他有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将这个调皮的少女揽入怀中。 而这时,少女突然惊呼道:“你……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视线被还了回来,娇艳如花朵的少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只是此时却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我……我没事。”吕毅心砰砰砰地乱跳,他不想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露出不堪的样子,连忙逞强地摇头。 “这怎么叫没事?你的脸都被打成这样了!是不是被王府的人欺负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做,不行,我要去找殿下!”少女作势扭头就要跑。 吕毅连忙拽住了她,“我没事的,容姑娘,你不用担心我。” “可是……”少女望着他的脸,皱眉道,“你的脸不不痛吗?” 吕毅摇了摇头,“我没事。” 刚刚被人欺负的屈辱,此时在少女担忧的目光中消减得一干二净,他心中充满了暖意,恨不得能让这么善良的少女成为他的人。 甚至,他感觉到少女靠过来的时候,甜香味是那么的迷人。 他真的好想要她。 吕毅不知道,此时站在他眼前的容止歌,表面虽然担心,可心里只有无尽的冷意。 第258章 不一样 这个人心里那龌龊的想法连装也不装一下,全都写在脸上,真叫人反胃。 收起心头的不屑,容止歌抬手状似担忧地摸上吕毅的脸颊,“不要说没事,你都让人打成这样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女望向自己时,眼中盛满了担忧,那水盈盈的眼睛顿时让吕毅心都化了,便什么都想不到了。 不知不觉得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容止歌听完,脸色淡淡。 见她反应平淡,吕毅误以为容止歌听完他的话,就嫌弃自己先挑事了,忙说道:“我本没想动手,是那个人先挑衅嘲讽我的,还拿大小姐的事情来刺激,我一下没忍住就……” “好了,不用说了——”少女打断他,挥了挥自己的拳头,“是你舍友不好,他怎么能平白无故拿我的事情来讽刺你?这要是我当时在,肯定不会任由他欺负你的!” 少女好像是在愤怒,可是眼底只有冷意。 不知怎的,虽然少女看着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但不知为何吕毅的心里头却淌过莫名的冷意。 真是魔怔了,她这么一个天真活泼的姑娘,他没事怀疑人家做什么? “大小姐,你人真好。”吕毅收起心里那奇怪的想法,笑着道。 “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人这样嘲讽了。”容止歌摇了摇头,说道。 果然,容止歌是在真心为自己考虑。 吕毅心里更是甜滋滋的,然后想起什么说道:“不说我了,大小姐今日出现在潇王府,是来找王爷的吗?” “对啊。”容止歌点了点头,又垂着眸丧气道,“可殿下根本没什么时间理会我,我只能自己闲溜达,然后想起我在潇王府还有你这个认识的人,就甩开管家特意来找你。” 其实不是特意来找吕毅,只是顺道走过这条路,便想起了他这号人物。 容止歌原本的目的,不是这个。 但吕毅闻言,心花怒放。 前半句话吕毅就当没听到,只听到了容止歌是专门来找他的。 “大小姐亲自来找我,我受宠若惊。”吕毅紧张兮兮地搓了搓手掌,半眯着眼紧盯着容止歌。 这种眼神,活脱脱是等待猎物的毒蛇。 吕毅装成一副文人做派,可是骨子里还是好色得很,他那些龌龊的想法容止歌都能感觉得出来。 容止歌笑着道:“你是我在潇王府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日后我一来王府,有机会都会来找你的。”说着,容止歌又眨了眨眼睛,“我会偷偷的,不让别人发现,这样你也不会有什么顾虑了吧?” 吕毅忙点头,“是,小姐日后再来潇王府,我们可以在这里见面。” “好,我知道了。”容止歌点了点头。 为了营造出她关心吕毅的样子,容止歌特意与他多聊了几句,把人哄得飘飘然的,他就将自己那些事情都当做是炫耀的谈资说了出来。 其中,他去如归楼被花魁赏识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能在如归楼见花魁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不是身负才学,便是能一掷千金,吕毅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便是想向容止歌彰显自己的才高八斗。 容止歌眯了眯眼睛,状若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问道:“什么如归楼,什么花魁?那里就是你们男人都会去的青楼吗?” “是……是。”吕毅猛然想起容止歌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便立马道:“我过去就是去跟轻雪姑娘吟诗作对的,她在京城的女子中,才学也是非常不错。” 容止歌心里冷嗤吕毅的恶心,但面上还是他说什么就听什么,“原来那位轻雪姑娘很有才华吗?那我可真想见见。也不知道见她一面是不是很难?” “不难的。”吕毅摇了摇头。 容止歌挑眉,“什么?” 吕毅说道:“若是能得到轻雪姑娘的赏识,到时候随时都能去见她一面。” 只是上次他本来要同轻雪云雨之时,如归楼的人忽然就闯了进来,将他直接就拖走了,最近再去的时候轻雪就忽然不愿意见人了,好像是病了吧? 总之今日他也只能是找找其他姑娘乐子,但也觉得索然无味地回来了。 “真的?”容止歌道,“那我也想去,可我身为女子,也混不进青楼里去,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样子,你能和我说说吗?” “青楼都大致差不多,只是如归楼有点不一样。”吕毅摇了摇头,眼神迷离,像是回味起了什么。 容止歌神色若有所思,“什么不一样?” 第259章 逍遥散 吕毅早就被容止歌哄得沾沾自足,问他什么,他就答,“如归楼里有个东西,别的青楼都没有,名字就叫做逍遥散,只要吸上一口都欲仙欲死的,让人忘却痛苦。” 逍遥散? 容止歌从来没听过这个东西,但是她下意识能感觉出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而且从吕毅的描述中,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以前知道这样类似的症状。 尘封已久的记忆也终于慢慢复苏了。 她响起来一件事,曾经云景珩捣毁过一个地方。 那里,是惨无人道的试药点。 其炼制的药,有让人上瘾的功效,吸食久了便会蚕食身体,导致人疯狂魔怔,精神混乱,最后因为身体脆弱到无法承受任何病魔的侵蚀,重病而死。 所以云景珩派人搜寻京城四处,最后将所有炼药点捣毁,但遗憾的是这些地方炼制的药还是流通了市场,云景珩为了阻断这药,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人力,才彻底解决了药的事情。 但已经吸食上瘾的人,如果没有新药的话,就会开始疯狂,为了让他们戒掉这样的瘾,云景珩又不得不花大价钱开辟出了一个戒瘾的点,帮他们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 被这种药祸害的人,有人曾经是家缠万贯,有人曾经寒窗苦读,最后都成了人不人的鬼。 这件事情当时闹得很大,可容止歌正深陷紫昙和鸢尾同归于尽的悲痛中,对其了解根本不多,以至于压根没有将子子蛊和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现在,想来—— 鸢尾原来一直以来做的都是这样可怕的事情吗? 前世她死了以后,这惨无人道的试药都没有结束,子子蛊还是流通到了京城中,那现在呢?现在子子蛊流通到市面上了吗? 容止歌悬着一颗心,低声询问道:“那这种逍遥散,就只有如归楼有吗?” 吕毅摇了摇头,说道:“这东西可不常见,就算是如归楼也只是少部分的人能用。” 还好,容止歌松了一口气,还来得及,她要赶紧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云景珩,捣毁试药点刻不容缓。 接下来容止歌还想了解具体的情况,不远处已经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容大小姐,容大小姐,你在哪?” 容止歌微微皱眉。 吕毅却是先慌了起来,“小姐,管家来找你了,我不方便出现,我先走了。” 容止歌没说话,点了点头。 吕毅转身离开。 不一会,管家从拐角处出现,他看到容止歌孤零零地站在那,连忙跑了过来。 管家气喘吁吁地道:“小姐,你怎么到这来了?我都找了你好久,差点以为你先走了。” 容止歌瞥了他一眼,“殿下不是忙别的事情没时间搭理我吗?那我只好随便走走,消磨消磨时间咯。” 管家大汗淋漓,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无奈道:“殿下现在确实有要事商量,不是故意要冷落了大小姐的,殿下还特意嘱咐了我,要我好好招待小姐你,不能让小姐不高兴了。” 容止歌眯了眯眼睛,嘴角一扬然后哼出一个十分不满的音来,“我才不想听这种话,我都在潇王府逛了这么久了,你还要让我等多久?殿下是不是故意不想见我?” “不是不是,殿下怎么会不想见你?”管家汗颜道。 “那都这么久过去了,怎么还没见到他得空!他明明说为了弥补上次花灯会的事情,我来潇王府他就会陪我的。” 容止歌不依不饶。 管家这擦汗的手一直没停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容止歌了,只能道:“殿下马上就得空了,小姐不如移步中庭去等殿下,我让下人送膳房新做的茶点来?” “不要!” “啊?” “殿下现在在书房吧?我要直接过去找他!我就不信了,殿下能有什么事情,忙了这么久!” 容止歌冷哼一声,直接往前走。 管家震惊不已,忙追上容止歌,“使不得使不得,容小姐,殿下现在在谈事,不让闲杂人等随意靠近,你就是过去殿下也没时间见你。” “我算闲杂人等吗?我可是你们未来的潇王妃!”容止歌冷哼一声。 管家一怔,他是知道容梨存在的,现在这容家大小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潇王妃,这一脸自信的样子,他竟然都觉得她有点可怜了。 看着管家那一脸古怪的神情,容止歌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管他是可怜自己也好,嘲讽自己也好,至少证明容止歌这表面样子装的不错。 谁都被她骗过了。 云明轩也不例外。 第260章 近在咫尺 潇王府的书房,穿着异域服装的少女坐在书桌上晃着腿,脚腕上的银铃叮铃铃地作响,在这略显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有几分诡谲。 云明轩正好推门进来,冷冷地看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事情都忙完了?”少女偏头看向他,询问道。 “跟你没关系,有什么事就说,说完快走。”云明轩冷硬地道,没有什么心思和少女聊天。 少女挑眉,“我给你带来了你想要的东西,你也这么着急要我走吗?” 云明轩顿时道:“药呢?” “现在不希望我走了?”少女道。 “别废话,赶紧把药拿出来。”云明轩拧眉道。 少女轻笑一声,然后才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扔给了云明轩,说道:“喏,给你。” 云明轩蹙眉,“就这么个小瓷瓶?” 少女道:“别小看了它,这可是比之前的药性强了十倍,是我新研制出来的,只需要一点点和着水服下就能发挥出和之前一颗药丸的功效。” 云明轩听完,露出笑容,“鸢尾,你这药,最近改朝换代的次数倒是比之前多了不少。” 鸢尾一顿,她别开脸道:“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 “确实。”云明轩道,对手中的这个瓷瓶爱不释手。 “我给了你这么大的帮助,到时候可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 鸢尾提醒了一句。 云明轩看了鸢尾一眼,“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只要到时候你把药方给我,我随时能帮你和你阿姐离开京城。” 鸢尾道:“谢了,只要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药方我会拱手奉上。” “知道了。”云明轩摆了摆手。 鸢尾轻笑一声,盯着云明轩手里的瓷瓶说道:“过几日,我会再给你送一批过来。” “好。”云明轩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鸢尾道:“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云明轩点了点头,“好——” 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了少女娇嗔的声音,“殿下!你在书房里做什么呀?我都来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到你得空,我一个人在府中转真的好无聊——” 这熟悉的声音,霎时间让鸢尾变了脸色。 鸢尾看了云明轩一眼,惊问道:“谁?” “容梨的堂妹,容止歌。”云明轩看到鸢尾一脸震惊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鸢尾顿时心乱如麻,说话的声音都抖了起来,“我走了。” 云明轩看出来鸢尾听到容止歌的声音后就不对劲了,顿时问道:“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你认识容止歌?” “没有,我不认识。”鸢尾立刻摇了摇头。 她一直听闻京城中传言容家大小姐喜欢潇王,但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在潇王府里碰到她,完全杀了鸢尾一个措手不及。 听到容止歌声音的瞬间,她只有慌乱。 与她的小师妹近在咫尺,她却不敢出现和人相见。 鸢尾深深地唾弃自己,连云明轩都不想理会,扭头推开窗户就翻了出去。 第261章 破绽 书房的门被打开,云明轩的身影出现。 容止歌站在门外,她的眼神那一瞬紧盯着他身后,询问道:“殿下,你在里头跟谁谈事呢?怎么都没时间理会我。” 她的眼神难得没有一点单纯,带着几分犀利,这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云明轩微微皱眉,“和手下谈了几句,歌儿怎么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及了?” 骗人。 不可能是手下。 容止歌微微垂眸,掩下自己神情的幽深,装出来一副委屈的表情来,“殿下,你还说呢!我可是等了你足足一个时辰,都不知道你去做什么了,明明殿下之前还说要补偿我……” 少女砸吧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扯了扯云明轩的袖摆。 “一个时辰了吗?”云明轩一愣,露出歉疚的神情,“都是我不好没考虑到时间,歌儿妹妹可以原谅我吗?” “殿下如果接下来都一直陪着我的话。”容止歌轻哼一声,瘪着嘴不满地道。 “好好好,我陪你,接下来歌儿妹妹想做什么我都陪着,好不好?”云明轩微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刚刚是惹容止歌不高兴了。 现在把她哄开心了,就又是这样粘着自己的少女模样,这么好哄又娇俏可人,比起容梨那善妒狠戻的样子可是好多了。 云明轩的想法,容止歌不知道。 她虽然一面对云明轩虚与委蛇,但一面眼角余光还是紧盯着书房。 透过打开不少的门,能看见屋内空无一人。 云景珩的书房,容止歌很熟,所以她知道哪里能藏人,她仔细看着可疑的地方,但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人? 容止歌眼神暗了下来,看到了那敞开的窗棂,突然如鲠在喉。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为什么会觉得好像鸢尾就在? 体内蛊虫似乎没有暴动的迹象,可是她却切实体会到了心口悸动的感觉,蛊虫似乎要为她指引方向,但是却迷失了方向感,最后归于了平静。 虽然未见鸢尾音容,但容止歌却已然敢肯定刚刚和云明轩在一起交谈的是鸢尾。 她今日,虽然是想来探查鸢尾和云明轩的关系,但却没想到会和鸢尾擦肩而过。 即便不深究,也清楚两人关系匪浅。 鸢尾是在明知容止歌“心仪”云明轩的情况下,还找上了他,他们之间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她无法从云明轩嘴里问出来,只能在真正见到鸢尾的时候,才能窥得一二了。 现在,她更担心的是,鸢尾是否将她是药王谷的人告诉给云明轩了。 容止歌抬眸看向云明轩,眼神深沉。 云明轩没发现容止歌的异样,还在道:“正好,最近府上有几个会玩点戏法的,我叫他们过来表演给你看,歌儿到时候看了心情肯定能好些。” 容止歌一顿,点了点头,“好。”她的语气极力热衷起来,可心还是冷的。 她在观察云明轩。 如果,云明轩真的知道自己是药王谷的人,无论伪装得多好,总会在哪里露出一丝破绽的。 第262章 逼迫 鸢尾一路奔驰,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停留,几乎是逃一般地逃回了试药点。 下人看到鸢尾一脸气喘吁吁的样子,还一脸不解地询问道:“鸢尾姑娘,怎么了?” 她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下人看鸢尾状态不对,说话也迟疑了几分,“姑娘……王爷来了。” “什么?”鸢尾一愣。 她霎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但身前已经被一片阴影笼罩住,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鬼即将吞噬掉她似的,带着迫人的气势,就这样强势地插入了她和下人之间的地方。 下人见状,吓得连忙往后一退,大气也不敢出地垂下了脸。 而鸢尾散乱的发髻已经被人用手扶住,手一点也不温热,而是冰冰凉凉的,抚上来的时候让她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凝结了一般。 “别碰我!” 鸢尾猛地后退,下意识打开了云修延的手。 云修延眯起了眼睛,看着白皙的手背上红了一块,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他不是在舔手,仿佛是在舔舐她的身体,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舌头的冰冷湿濡,鸢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行为,鸢尾只感觉到满是恶寒。 恶心。 鸢尾想起来云修延在自己身上做的事情,身体就止不住地颤抖,她并不害怕,只是恶心唾弃自己,居然跟这么变态的男人牵扯不清。 “觉得受不了,我很恶心?”云修延目光瞥了过来,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 视线像是毒蛇,要一寸一寸地啃噬过她的身体。 鸢尾忍不住想吐,她捂住嘴猛地扭过头,不能再看云修延了,再看下去,她会先崩溃的。 虽然鸢尾很难受很煎熬,但她这样的反应却取悦了云修延,他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询问道:“我来这里有段时辰了,你去哪了,连试药都不好好盯着?” 鸢尾一僵。 她手心逐渐渗出了薄薄的细汗,虽然心里有点慌乱,但鸢尾早也不是第一次被云修延质问了,她每一次都可以蒙混过关。 “我现在去哪里都要向你报备了吗?只不过是出去溜达一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这试药,有下人帮我盯着就行了,出了问题我再解决。” 少女的样子很满不在乎。 云修延紧盯着少女的神情看了许久,才轻声笑了起来,“药进展如何了?” “你专程让你男宠来催我,我哪里敢不从?现在加大药量继续试,我提醒你,要是这批药人报废了,那可得重新开始培养一批药人,花费的精力要比之前多得多。”鸢尾说道,“到时候可不要来怪我。” 云修延瞥了鸢尾一眼,微微笑道:“试药的事情不着急,你现在要解决的是你的好师妹,容家大小姐——容止歌。” 鸢尾一听,脸色大变,“我不可能对我师妹下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有,你如果想我继续帮你研制逍遥散的话,你也绝对不能对她下手!” “这么着急?”云修延挑了挑眉,神色更加愉悦了起来,“那我偏偏就要逼你去做。” “你!”鸢尾勃然大怒,“云修延你不要太过分了!” 云修延丝毫不为所动,他抬起手捏紧了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盯着自己,笑容逐渐变得阴森冷漠,“鸢尾,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情,你在我这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件事情你是不做也得做,懂了吗?” “我不做,难不成你还可以杀了我?”鸢尾不服气地瞪了云修延一眼。 云修延缩紧了手,少女为了缓解痛苦不得不伸直了脖子,这肌肤裸露在外得就更多了,原本看似光滑白皙,却发现青紫蜿蜒的痕迹若隐若现,可想而知鸢尾那一晚在游船上遭遇了什么样的对待。 他很满意看少女身上自己施虐后的证明,笑容愈加放肆,“我不会杀你,但是我能杀别人。” “你……你什么意思?”鸢尾惊惶地看着云修延,心中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云修延笑道:“你的好阿姐,现在就在如归楼被千人骑万人压,只要我想随时一剂春药喂给她,让她活生生死在男人身下,你觉得这种风流的死法如何?反正她也是一个婊子,这样死对她很仁慈了吧?” “你敢!”鸢尾瞪圆了眼睛,“你敢这么做,我就立马自杀,没有我逍遥散不可能做得出来!” 云修延不甚在意,“你觉得我敢不敢?” 鸢尾抿嘴,身子都在打颤,她感觉到下巴的疼痛,明明知道不能在云修延面前露怯,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云修延很喜欢她的眼泪,抬手替她轻轻拭去,然后身子下伏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想你阿姐死,就乖乖的杀了容止歌,知道吗?” 说不清楚此时的心情,鸢尾的心又痛又乱,她闭上眼绝望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第263章 见一个人 潇王府门前,云明轩依依不舍看着眼前的少女,“歌儿妹妹,回去路上小心。” “好。”容止歌点了点头。 她的态度已经热衷不起来了,只想赶紧离开潇王府。 云明轩不觉有他,又假意深情地拉着容止歌说了几句情话,想要哄容止歌开心。 容止歌表面娇羞,心里不耐烦极了。 所幸,红芍出现解救了她。 “小姐,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容家吧,否则老夫人得担心了。” 容止歌立马抽回了手,“那我们回去吧。”她扭头对云明轩道:“我走了,殿下。” 云明轩还是有点不悦柔荑离手,但还是点了点头,“去吧。” 容止歌毫不犹豫转身上了马车。 红芍也不含糊,驾驶马车就干脆离开了潇王府。 云明轩看着马车远去,眯起了眼睛。 鸢尾和容止歌,会有什么关系吗? 为什么鸢尾一听到容止歌的声音,反应便如此大? 而且,一个药王谷的人,如何跟容家大小姐有交集的? 这其中必有隐情,他得好好调查一番。 马车离开潇王府有一段路了,容止歌便吩咐红芍道:“去客栈。” “是。” 红芍一挥马缰,然后拉着马头调转了个方向,朝着客栈而去。 容止歌特意从客栈的后门进去,敲响了紫昙和西陵厢房的门。 来开门的是西陵。 看到容止歌出现他也不惊讶,而是让开了位置供她进去,至于他则是和红芍一起守在了门外。 进入屋内,就看到了紫昙躺在床上。 他一见容止歌,就挣扎着想坐起来,只可惜身体没什么力气,挣扎半天也是徒劳,还是容止歌走过去将人给扶了起来。 容止歌皱着眉看紫昙苍白的脸色,蹙眉道:“师兄,你怎么脸色看着比之前我见你还要差,难道是病情恶化了?” “少乌鸦嘴!我就是刮骨疗伤,放血放的太多了,这一时半会儿补不回来罢了。”紫昙摆了摆手,“好了,别说我了,你今日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容止歌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开,她说起了今日在潇王府知道的事情,“师兄,你知道一种叫做逍遥散的东西吗?” “逍遥散?!” 紫昙脸色微变。 容止歌一愣,看到紫昙的反应,就知道事情不对,连忙道:“我问过别人,最近如归楼多了一种叫逍遥散的东西,我想这逍遥散……应该和鸢尾脱不了干系。” “逍遥散,是毒典上的东西,但是它早就已经失传了,没人知道它该怎么做。” 紫昙揉了揉眉心,将逍遥散的具体功效说了一遍。 “怎么会和鸢尾扯上关系,难道她偷走毒典和子蛊,就是为了这个逍遥散?” “那师兄,如果能依靠子蛊的特性,你觉得鸢尾能不能复原逍遥散?” 紫昙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久,他叹气道:“有。” 容止歌倒吸了一口冷气。 紫昙的这句话,是彻底验证了她的想法。 为什么,她在如归楼喝的茶水里会有子子蛊,如归楼是在用这种办法来控制与轻雪有往来的贵客,原因可能有很多,或是敛财,或是为了淫乱朝廷……什么都有可能,总而言之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放任如归楼的逍遥散流传到市面上去,那对芳国简直是一场浩大的灾难。 曾经目睹过这场噩耗的容止歌,深知这逍遥散的可怕姓。 “如果逍遥散真的让鸢尾炼制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要阻止她。”紫昙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此时的他比谁都要严肃。 “师兄,你愿不愿意跟我见一个人?他可以帮我们阻止鸢尾,阻止逍遥散的传播。”容止歌抬起头看向紫昙。 “什么人?”紫昙一怔,看着容止歌这认真的神情,心思也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容止歌道:“云景珩。” 紫昙愣了一下,“芳国皇族?” 容止歌点了点头,“他是太子。” 紫昙一顿,露出几分为难,“歌儿,你知道我们药王谷从来不与他国皇族有交集,你让我见太子,我实在是不能答应。” “现在鸢尾和潇王和定王牵扯不清,太子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容止歌道,“师兄有顾虑也没关系,你可以考虑一下,等决定好了让西陵来找我。” 紫昙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行。” 第264章 恶心 过了一日,容家开始张罗救济百姓的事情了。 容家府上也热热闹闹的,下人你来我往准备将做好的粥搬上车,然后等到了指定施粥的地方再一一分发给难民们。 救济的事情,容止歌安排得条理清楚,下人们各有分工,做事效率又快又好,账面也漂亮清楚,老夫人看了都连夸了容止歌好久。 容止歌在老夫人面前越来越受关注,府中的人对这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也有了不少的改观,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唯独只有临春阁见不得揽月阁这么得势。 容梨嫉妒容止歌,都快嫉妒得发狂,现在临春阁的下人几乎时时都能听到容家这位人美心善的堂小姐辱骂容止歌的声音。 不过,也到今天为止了。 “你们这是要去街上施粥吗?” 本来还在搬着已经熬好的粥的下人,突然听到耳边女子如沐春风的声音,微微一愣,抬起头就看到了容梨站在自己面前。 女子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眼睛如秋水,盯着他直把他看傻了,说话都不利索了起来,“是……是。” “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我对这些难民的遭遇也深感同情,不能像歌儿一样为他们募捐赈灾,但起码也尽尽人力不是吗?”容梨握紧他的手,恳求地说道。 下人感觉到手被娇软的指尖捂着,顿时就红透了脸,他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可……可以,堂小姐想做什么都行。” “谢谢你。”容梨欣喜道。 下人看了一眼没搬完的粥,然后道:“那堂小姐等一会,等这些粥搬完了,就能出发了。” 容梨点头,催促道:“好,那你快去吧,我等你。” 听到“我等你”三个字,下人神思一恍惚,脸更加红了,飘飘然地点了点头,就去干活了。 而看着下人背影的容梨,蓦然收起了自己那副和善可亲的样子,眼尾扬了起来,嘴角一翘,满是嫌恶地甩了甩自己的手,“真恶心!” 在旁注视了许久容梨的玉儿,此时贴心地上前一步送上了一方手帕,“小姐,擦擦手吧。” 容梨瞥了玉儿一眼,“你倒是聪明。” 鼻子里一哼,她便夺走了玉儿手中的手帕仔细得将手里里外外擦了一道后,又用指尖拈着手帕甩回给了玉儿,“赶紧把这脏东西拿走,看着就晦气!” 手帕正正好好被扔在了玉儿的脸上。 玉儿没什么反应,默默将手帕揭了下来,然后折好收了起来。 容梨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你也不嫌脏呢,也是,之前洗了那么久临春阁下人的衣服,什么脏东西没摸过?” 玉儿笑了笑道:“所以我现在才这么珍惜能跟在小姐身边的日子。” 容梨被取悦了,挑眉笑道:“只要你好好做事,我就不会亏待你的。” “我明白。”玉儿点了点头,眼神十分真诚道。 她们说话的功夫,下人已经搬好了粥,来通知容梨可以出发了。 容梨又换上了那一副温柔亲切的样子,玉儿跟在她的后头,心里骂道:恶心。 第265章 活菩萨 浩浩汤汤的车队从容家一路出发,来到了为因火灾而流离失所的百姓所搭建好的临时住所。 这里,难民零零散散地坐着,他们身上乌漆嘛黑的,因为衣服都被火熏得黑了,连脸都是灰扑扑的,无力无神地看着不远处已经被烧成废墟的房屋,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没了家,现在甚至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了。 也数不清楚从火灾发生以后,他们有多久吃不上饭了,虽然朝廷早就拨下赈灾款,可是分到他们手里的根本没有多少。 天子脚下,还有人敢克扣赈灾款。 说出去都让人觉得笑话,他们是有心骂朝廷,却也没有力气想其他了。 突然,一阵诱人的香味飘了过来。 是米香,还是那种刚出锅,那样热腾腾的味道。 好香,好香……难民们闻着这样的香味,忍不住砸吧起了嘴,眼神小心翼翼地搜寻起了这香味的来源,才终于锁定了这突然到来的车队。 车队上下来不少人,然后搬下来一锅又一锅煮好的热粥,就这样摆在了他们的跟前。 等粥摆好,车队后方的马车上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缓缓地下来,她的目光首先就是落在了他们的这些难民身上,那美丽的脸露出了担心和忧思,她是在同情着他们的遭遇。 “大家都饿了吧?我们容家忧心大家的遭遇,所以特意准备了了热粥,大家一人一碗,人人都有,过来排队吧!” 女子上前一步,露出十分和善的笑容。 那一瞬间,这些百姓都沸腾了,本来还呆坐着不知做什么,一下子争先恐后地爬向了女子。 “粥,我们有粥喝了吗?” 那些人顿时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拽住了她的袖摆,在光滑的料子上留下了黑黑的印子。 女子那温柔的脸上顿时有了一丝的崩裂。 但很快,她又勾起笑容,握住那些人的手,说道:“放心吧,这几日我们容家日日都会送吃的过来,保证大家吃住不愁。” “谢谢仙子,谢谢仙子。”那些人热泪盈眶。 女子微笑着道:“好了,大家都去排队吧,我保证人人都有,不用争不用抢。” 话音一落,这些难民一窝蜂冲着摆粥的地方去了,瞬间就排起了好长的一条队伍。 女子望着这一幕,眯着眼睛笑了笑,“容止歌啊容止歌,你想不到吧,自己好心给这群刁民赈灾,结果是为我做嫁衣,好事都落到我头上来了!” 这人,正是容梨。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刚刚被那群愚民抓的黑乎乎的地方,就忍不住地嫌弃。 等回去后,这身衣服不能要了,真脏。 不过眼下,还得先把表面功夫得做足了,她得让这些愚民彻底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拯救他们于水火的人。 容梨挑着眉,吩咐跟在身后的玉儿道:“你去那边施粥,记得时不时跟那些刁民说几句我的好话,懂了吗?” 玉儿一顿,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转身过去,然后加入了施粥的行列中。 然后容梨则是掉头就去了其他地方乘凉,施粥这种粗活何须要自己亲自来动手?只需要她说几句宽慰的话,这群人就会被她骗得团团转。 很快,粥就施完了。 这里的难民人人都分到了一碗粥。 虽然吃的不算好,但起码人人有份,不需要争抢。 容止歌吩咐下人熬的粥,分量刚刚好,如果不是事先就已经清楚难民的数量,是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的。 足以证明,容止歌对这场赈灾有多么重视。 容梨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还是得说容止歌的事情办得非常漂亮,不仅考虑到了难民的吃食,还考虑了他们的临时住所,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小贱人,到底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容梨恨恨地想着,幸好不管容止歌办得有多好,也都是替她做罢了。 这好处,是她捞着了。 容梨勾起唇,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此时,喝完粥的百姓,将手里的碗一一归还给容家的下人。 “你们明天真的还会来吗?” 有人担心容梨那句日日都来只是一句假话,颇为担忧。 下人点头道:“不止明天,等今天黄昏的时候,我们还会再来一次,保证大家一日两餐的吃食没有问题。” 难民大喜,“真的?” “真的,以后每日午时和黄昏,我们都会来,直到诸位房子重建。”下人回答道。 难民连连点头,发出欢呼声。 喝过粥以后,他们的力气恢复了不少,连声音都多了几分中气、 这时,有人在人群中道:“今日来施粥的是你们容家的堂小姐吧?我之前闹饥荒有难民逃过来,她也特意来施粥行善,还给了不少那些难民银子,这次容家来行善,想必也是因为容小姐吧?她可真是一位大善人啊!” 下人闻言,顿时想纠正他的说法。 那头,立刻有人接过了话茬,“容家堂小姐?原来就是刚刚那位小姐啊,难怪看着这么面善,我听过她的事情,行善的事情做得可多了!” “我也知道!上次水灾,容小姐还捐了不少银子过去!” “照你们这么说,这位容家堂小姐哪里是什么凡尘人,她可是活菩萨啊!” 这些人一来二去的对话,下人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唯独只有玉儿看着这些人,脸色阴阴沉沉的。 第266章 静观其变 容家的人一连去施粥了两天,容梨也都跟在一边,在那些难民面前赚足了好感。 在让陈氏有心宣传下,这活菩萨的名头是越来越响,去请安的时候,老夫人都对容梨和颜悦色了不少,反倒是容止歌一连两天跟她错开了请安的时间。 没法当面在容止歌面前炫耀一番,容梨还颇感遗憾。 但这一直以来的憋屈,一下子发泄完,容梨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揽月阁,被容梨惦记的容止歌坐在屋里悠哉喝茶。 “小姐!”从外头进来的玲珑,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容止歌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怎么了?这么大的脾气。” 玲珑咬了咬牙,跺跺脚道:“小姐!你怎么还坐得住啊?我今天去街上,现在哪里都在讨论堂小姐,说堂小姐是仙子在世,菩萨心肠,不知道把她吹成什么样了,可明明赈灾的事情都是小姐你一手策划的!堂小姐这是故意抢功!” “无所谓,她这么喜欢沽名钓誉,那就让她抢。”容止歌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 玲珑急了,“本来小姐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在京城里洗脱自己不学无术的骂名,现在不就没机会了吗?” 容止歌喝了一口茶,语气淡淡,“玲珑,有些时候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玲珑一愣,“什么表面?” “你不觉得现在容梨的名声这么响,但凡要是赈灾出了一点事情,那她站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疼。” 玲珑露出惊喜的神情,“小姐,你这是故意让容梨抢功吗?” 容止歌微微一笑,“我不这么做,我还怎么引她这条大鱼上钩?” 玲珑不再多想,忙点了点头,“那小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静观其变。” …… 赈灾第三日,容止歌去锦绣堂请安。 老夫人见到容止歌也很欢喜,但神色中却带了几分犹豫和复杂。 容止歌看了老夫人一眼,便垂下了眸,说道:“见过祖母。” “好孩子,赶快坐过来。”老夫人冲容止歌招了招手。 容止歌不卑不亢地坐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老夫人立刻让下人上了一些甜糯的糕点来,老人牙口不好是吃不了这些糕点的,摆明了就是专程为容止歌准备的。 但,老夫人一般不会特意为容止歌做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夫人道:“这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糕点,我特意让下人准备的,你尝尝怎么样?”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容止歌很想告诉老夫人,她早就不喜欢这种甜得发腻的东西了,现在的她更喜欢清淡微苦的茶点,这种糕点若是换做八九岁时候的她,她可能会爱不释手吧? 老夫人对她也是毫不在意,认知还停留在刚回来容家时候的她身上。 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容止歌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拿起一块糕点随意嚼了嚼就吞了进去。 老夫人又招呼道:“歌儿,你要是喜欢这糕点的话,就多吃几块。” “不必了。”容止歌神色很淡,“祖母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老夫人一顿,也不忸怩,直接开门见山,“最近容家赈灾的事情,已经被陛下知道了,陛下龙颜大悦,说要嘉奖我们容家,但陛下听了民间的传言,误以为是赈灾的事情都是梨儿做的,便想要册封梨儿为县主……” “所以,老夫人现在是想让我把功劳拱手让给容梨?”容止歌打断了老夫人的话,淡淡地道。 老夫人微微一怔,容止歌现在都不称呼“祖母”,对容梨也没有堂姐之称,整个人气势瞬间冷冽了下来。 第267章 考虑 其实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这是强人所难。 但,她也是以整个容家的角度出发的,毕竟谁会相信一个纨绔小姐会突然转性成了行善好施的善人?将名头挂在容梨身上,不是非常合理吗? 她如此想着,容止歌突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漂亮的眼睛直盯着她,瞳孔黑得纯然,仿佛没有一丝感情。 就连老夫人都被容止歌的眼神惊住。 为什么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能有这样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的眼神? 老夫人收起心里的不安,解释道:“梨儿只是容家旁系的小姐,到时候在京城也难找良人,可如果身上有了县主的名头,那梨儿嫁给世家子弟也不是不可以。” 容止歌看着她,没说话。 这样冷漠沉寂的样子,让老夫人也摸不准容止歌心里想什么了,她只能继续道:“歌儿你是容家大小姐,就算没有县主的名头,对你日后嫁人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老夫人解释这么多,还不是希望我把功劳让出去,要我做个哑巴,到时候不要拆台。”容止歌轻轻一笑,淡然地说道。 老夫人瞧着容止歌这副样子,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歌儿,就算梨儿成了县主,也只是一个虚名,比不过你这个容家大小姐,你就当是为了你和梨儿的姐妹之情,退让这一步好吗?” 容止歌看着老夫人,面色不改地道:“老夫人,你真的要我退让吗?” 老夫人沉默不语,但意思已经表达得淋漓尽致。 容止歌低声一笑,她倒也没觉得多么悲哀,只是此时有点同情老夫人了,稍稍起身,声音不含喜怒地道:“让我考虑考虑吧。” 老夫人看容止歌态度松动,也一喜,然后道:“这几日圣旨估计就要下来了,歌儿你要考虑的话,最好明日就能给答复。” 明日? 正好,事情也不会等那么久。 “我知道了。”容止歌漠然道。 这时,外头的嬷嬷道:“老夫人,堂小姐过来请安了。” 老夫人顿了顿,这个时候让容止歌和容梨见面只怕尴尬,她有些迟疑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也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她行了个礼,“那便不打扰祖母了,我先走了。” 她优雅退下。 少女身姿挺拔,犹如高山生长的松树,不会弯下自己的腰,气质高傲又带着一份清冷。 什么时候,容止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老夫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只怕是将本来才熟络起来的容止歌,推得越来越远了。 还没有踏出锦绣堂,容止歌正好与容梨擦肩而过。 “歌儿。”容梨想喊住容止歌。 但容止歌仿若未闻,越过她便离开了。 容梨一顿,看着容止歌离去的背影,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看来赈灾的事情,是真的把容止歌气到了。 容梨心情舒畅极了,这种扳回一局的感觉真的太快乐了。 她根本忍不了自己心中的愉悦,脸上的笑都藏不住。 若是可以,她真要跑到容止歌的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这时嬷嬷过来,“堂小姐,进去吧,老夫人在里头等你。” 第268章 心狠 回到揽月阁,容止歌的脸色都没一丝的变化。 她冷冷淡淡的。 即便刚刚还让老夫人逼着将功劳拱手让人,她也没有多少悲哀,其实容止歌对她这个偏心的祖母,本来就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上一世,老夫人去世得早,也没看到后来容梨和容慕两兄妹是如何迫害他们兄妹四人的。 倘若她见到了,是会阻止他们,还是站在他们那边呢? 玲珑正好端着药进来,看到容止歌,有些惊讶道:“小姐,你这就请安回来了?药才刚煮好,我还想着放一阵子,冷了点小姐回来刚好喝呢。” “发生了点事情。”容止歌道。 玲珑走过来,将药摆在一旁,“那这药就先放一会儿,冷了点小姐再喝吧。” 容止歌道:“不用,现在喝吧。” 她端起药碗,也不顾那滚烫的汤药肆虐过唇齿间的疼痛,微微发苦的滋味在嘴中蔓延,她心情也随着舒畅了些。 玲珑惊道:“小姐!你难道不烫嘴吗?” 容止歌放下药碗,“没事。” 玲珑看着冷若冰霜的容止歌,意识到可能今日小姐去请安怕是出了什么岔子,便轻声问道:“小姐,是不是堂小姐那找你不痛快了?” “她能给我找什么不痛快。”容止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玲珑道:“那小姐怎么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容止歌沉默了一下,然后避开了这个话题,“让红芍进来吧。” 玲珑看着容止歌,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收走了空了的药碗,出了屋子。 兰儿上来献殷勤,拿走了玲珑手中的药碗,笑道:“这么点事就不用玲珑妹妹亲自做了,还是交给我来吧。” 玲珑瞥了兰儿一眼,默许了她的行为。 兰儿捧着药碗离开,玲珑则是调转方向去找红芍。 剩下只有做杂活的玉儿咬着唇,紧盯着兰儿离开的方向,又委屈又嫉妒地跺了跺脚。 屋门被敲响。 “小姐,你喊我。”是红芍的声音。 本在屋中翻着书的容止歌,抬起头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红芍走进来,将门重新带上,冲容止歌道:“小姐,没有什么吩咐吗?” 容止歌问道:“事情都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红芍点了点头。 指尖翻过一页纸,容止歌的眼神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声音也是缥缈得隔了几层山飘过来,“那就加大力度。” 红芍一顿,望向容止歌,迟疑地询问道:“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 “容梨既然想贪天之功,那……想必无论是功劳还是恶名都能一并收了吧?”容止歌撑着下巴,指尖细细摩挲着纸张,微微笑道。 这笑容,透着彻骨的寒意。 红芍都不由得一惊。 她意识到自己这位主子,根本不是什么待字闺中的弱女子,她的心狠一点也不比男子差。 红芍垂下眸,将想法按下,静静道:“我知道了。” 容止歌摆了摆手,“下去吧。” 红芍点头,默默离开房间。 屋内,容止歌又翻开了一页纸,她心里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但也没人知道了。 第269章 张冠李戴 用过午膳后,约莫下午。 容止歌突然起意,“玲珑,我有点闷,去花园转转吧。” “好。”玲珑立马点头。 看到容止歌脸色没有上午时那么冷了,想来心情是好了不少,玲珑看着也不自觉地高兴起来,冲容止歌笑起来。 容止歌一怔,“你笑什么?” “看小姐心情好了,我心情也好。”玲珑道。 容止歌失笑。 花园花团锦簇,飞舞着漂亮的蝴蝶,香味芬芳扑鼻,一踏进去就感觉氛围不一般,玲珑说道:“四五月的季节,小姐你瞧这花开的多漂亮呀,要不要等会儿摘几朵回去做成干花,到时候还能装扮在头上?” “行啊。”容止歌点了点头。 玲珑还在道:“小姐的那些首饰都拿去当了,现在首饰盒里也没几件像样的东西,要是之后小姐参加宴会,头上什么都不戴那么朴素,恐怕会被其他小姐看不起,正好用干花装饰,还能撑撑场面。” 容止歌挑了挑眉,“你是比我想得远多了。” 玲珑嘿嘿一笑。 主仆二人逛着花园,有说有笑的。 这时,从花园的另外一头走进来一前一后的身影,是一对主仆二人,丫鬟穿着普通的衣服,而小姐穿得白纱暗纹素裙,头上还戴着白净的玉簪,素是素了点,但是配合着她那天生带有亲和力的美貌,只会让人觉得是来凡尘走一遭的仙子。 也难怪,那些百姓能给容梨安一个活菩萨的美称。 容梨这一身打扮可都是有讲究的,也真是花了大心思了。 容止歌微微眯着眼睛,果然她是在这等到容梨了。 “歌儿,你在这呀?我都找你好久了。”容梨捕捉到容止歌的身影,顿时迈着快步走过来,亲热地拉住了她的手。 容止歌的反应不咸不淡,“堂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容梨观察了一下容止歌脸上的神情,突然一转脸上的笑容,变得满是歉疚,“歌儿,你是不是怪我了?” “我能怪堂姐什么?”容止歌道。 容梨抿嘴,小心翼翼地道:“早上我去请安的时候祖母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抢了歌儿你的功劳,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这么做,只是想为歌儿你分忧。” 活脱脱是将一朵白莲演绎得栩栩如生。 若是有戏台,真该叫容梨上去唱几句,那也绝对能是戏班子里的名角。 容止歌早知道容梨会来这一出,她也不惊讶,说道:“堂姐,那既然如此的话,你不如去向别人解释清楚,告诉大家赈灾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只是帮忙的?” 容梨脸色一僵,她可不会蠢到去跟人解释,这功劳她抢定了! “歌儿,这怎么使得,现在陛下甚至都要搬下来了,我这个时候解释的话,岂不是告诉陛下我犯了欺君之罪?” 容止歌似笑非笑地看了容梨一眼,“那堂姐的意思就是,想白占着我的功劳不放咯?” 小贱人,还挺难缠! 容梨瞥了容止歌一眼,心里冷笑,面上又是一副好姐姐的样子,“歌儿,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是这种人?祖母跟我说起这事情,我都恨不得马上向别人向陛下解释,是祖母阻止了我,说不管是我还是歌儿,谁得了荣耀都是为容家争光,但如果这个时候闹我向人解释,难免不会有人故意以此做文章。” 居然还能搬出老夫人来当借口,容梨也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什么文章?”容止歌静静地望着容梨,淡淡地问。 “就怕是别人会误以为,歌儿你想抢占功劳,所以才搞出来这一出张冠李戴,到时候京城里人云亦云,只怕对歌儿你名声不好啊。”容梨握住容止歌的手,忧心道。 要是真的是少不更事的容止歌在这里,恐怕是被容梨忽悠得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但现在的容大小姐不是。 她早就把容梨这伪善假面后的祸心看得一清二楚。 这女人说得再花里胡哨,还不是一个目的,就是想张冠李戴。 既然她想要,那就让她要。 “那既然如此,为了不被拆穿,那之后赈灾的一切事宜就由堂姐来负责吧,正好我首饰当了的钱也快不够了,没办法支撑接下来难民的餐食。”容止歌轻笑。 容梨大惊,“怎么就没钱了?祖母不是还资助了不少吗?” 容止歌露出难色,“堂姐你是不知道,要保证那么多人的一日两餐,我跟祖母的那些钱哪够啊?现在米价多贵,我连月钱都贴进去了,现在还有点剩余的米可以撑着,之后恐怕就得靠堂姐你来……” “可堂姐……也没什么钱,要支撑那么多难民恐怕很难,歌儿,你就不能再凑点钱出来吗?” 容梨只想不费吹灰之力得一个县主的名头,可没想过要自己花钱。 而且,之前为了治自己脸上的红斑,诊金就掏了十万两,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钱? 她从陈家那就借了不少,现在负债累累的。 “堂姐,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没钱了。”容止歌摇了摇头。 “那我也凑不出来那么多钱啊……” 容梨现在感觉到,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县主的名头,拿得可一点也不容易。 容止歌握住容梨的手,轻声道:“没事的堂姐,现在还有点余粮,堂姐姑且拿它们撑着就是,等到时候陛下封你为县主,肯定会有赏赐,堂姐不就有钱了吗?” 容梨拧眉,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 不过,容止歌这个提议的确是没什么问题,她点了点头,叹气道:“只能先这样了。” 第270章 落差 容梨从花园中出来,心情就不太美妙。 她忍不住跺脚,怒道:“贱人!既然没钱怎么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去给那些刁民卖什么好!” 玉儿看了容梨一眼,宽慰道:“小姐,没事的。你没听大小姐怎么说,不还是有点余粮吗?既然是煮粥的话,那就让底下的人多放点水,省着点用米,应该也能撑不久的时间。” “这提议倒是不错,那些刁民也不配喝多好的粥,有的吃他们就得感恩戴德了。”容梨被玉儿这么一说,茅塞顿开。 玉儿微微一笑。 容梨道:“你就照这么吩咐下去,让下人粥里放一把米就够了。” “是。”玉儿点了点头。 心头压着的石头落下来,容梨轻松了不少,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 主仆二人很快离开。 而两人刚刚呆过的地方,有一处假山,容止歌带着玲珑从后面慢慢走了出来。 玲珑嫉恶如仇,先忍不住啐了一口,怒骂道:“她的心怎么能这么歹毒,想抢小姐的功劳也就罢了,只不过是让她多花点钱也不愿意,居然要用这种偷工减料的办法!” 容止歌不甚在意,“容梨一直这么不择手段。” 她把容梨的想法摸得透彻,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只要能有一点走捷径的机会,就不可能走康庄大道。 玉儿一句提议,欣然对上容梨的口味。 她不会知道,这正好是容止歌为她准备的陷阱。 今日她来花园,也是特意在等容梨。 她知道,容梨知道陛下赏赐的事情,怎么也会忍不住来向自己炫耀。 所以,她给容梨这个机会。 容梨也果不其然上钩了。 “那小姐,她这么做,那些受苦的百姓岂不是很惨,本来就没了家,现在还要被这个女人祸害。”玲珑忍不住道。 容止歌笑了笑,说道:“她不会嚣张多久的。” 玲珑哼了一声,“我就希望县主的名头不要被她拿走了,她可不配!” 容止歌道:“她拿不走的。” “那就好。”玲珑高兴起来。 容止歌拍了拍玲珑的手,“好了,现在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们回去吧。” 玲珑点头。 …… 黄昏,难民临时住处。 容家的车队又来了。 这次,粥香味没有那么迷人了。 难民也没有多在意,还是很有兴头地跑去施粥的容家人面前排队。 容梨照例出现说了几句宽慰话,引得难民阵阵叫好,然后等开始施粥,容梨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休息了。 “这粥怎么一下就喝完了,味道也有点不太对劲。” “有吗?哪里不对劲,我怎么没喝出来,不过的确好像分量没有前几天那么多了。” “算了算了,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挑?人家能舍得给我们日日送粥过来,都是对我们天大的恩德了。” “也是,赶紧喝吧。” 一群人围在一起将粥喝完,但还是感觉到饥肠辘辘,并没有什么饱腹的感觉。 几个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肚子。 “希望明天中午能吃个饱饱的。” 有人发出一声叹息。 “今天这粥就跟没吃似的,这还得熬到明天中午,怎么熬得过去?” 众人忍不住看向收拾好碗准备离开的容家车队,他们其实不应该有什么怨言的,人家能给他们一口吃的就足够感激了。 可前几日粥都是热香四溢,又饱肚子又好喝。 早上还是这样,怎么到了黄昏就变成这样了? 有了这样的落差感,被养叼了的难民,心里逐渐有了不满。 第271章 暗流涌动 晚膳时分,锦绣堂的嬷嬷来了。 “姑娘还没用过晚膳吧?”嬷嬷亲热地道,讨好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一顿,微微皱眉道:“正准备。” 嬷嬷笑道:“正好,那让婢女也别准备了,老夫人叫姑娘过去一起用晚膳呢,姑娘准备准备,随老奴走吧?” 容止歌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扭头吩咐红芍和玲珑,“等我回来。” 然后容止歌跟上了嬷嬷的步伐,一路来到了锦绣堂。 老夫人坐在主位,旁边还坐着容梨,祖孙二人凑在一起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的。 倒是容止歌这个忽然出现的人,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祖母。”容止歌福了福身。 老夫人立马朝容止歌招了招手,“好孩子,你来了,快,坐我身边来,就等你到了然后让下人上菜了。” 容止歌道:“是。” 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并未在意到坐在老夫人旁的容梨。 容梨本来还准备了大段的说辞,却因容止歌这冷淡的态度,又给咽了回去。 “快,让底下的人赶紧上菜。”老夫人吩咐嬷嬷。 嬷嬷连连点头,扭头离开。 然后,老夫人的目光就落到了容止歌的身上。 容止歌眼神动了动。 “歌儿,我听梨儿说了,你是将赈灾的事情都交给了梨儿是吗?”老夫人拉住了容止歌手,温柔地询问道。 本以为依着容止歌的性子,断不可能答应的。 没想到她还是明事理的,最终还是愿意为家族着想,让老夫人还是非常欣慰的。 “是,正好能把事情做得更真一点,也不至于到时候让别的世家看出什么端倪来,以为我们欺君罔上。”容止歌不卑不亢地道。 视线,不由地扫向容梨。 老夫人没有提起赈灾粮不够的事情,看来容梨还是有那么点底线的,知道抢妹妹功劳已经很不耻了,要是还要再逼着容止歌继续花钱赈灾,那就是强人所难了。 到时候到老夫人面前,容梨想什么都不做就想白捞功劳,就算是偏心如老夫人,也不可能挂得住脸吧? “你做得不错,你现在这么懂事。真是有我们容家大小姐的风范了。”老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 容梨跟着一笑,“对啊,歌儿,我都没想到你会愿意把功劳让给我,我本来以为你会很生气,气我抢了你的功劳。” 气吗? 容止歌微微一笑,她其实也没什么气的,倒不如说容梨会做出来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怎么会?老夫人不是和堂姐说了,不管是我还是你,只要是容家的姑娘,得了这荣誉那就是容家的好事,那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容止歌淡然道。 容梨的笑容僵硬在嘴边。 这话老夫人可没说过,完全是她说出来诓人的,这小贱人怎么就当着人面说出来了!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有了点隐隐的不对,皱眉看着容梨。 注意到老夫人的视线,容梨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容止歌还在道:“而且堂姐都那样归劝我了,我要是再不听起不是不知好歹了?” “歌儿,我只是给你分析一下利弊,并不是……” “好了堂姐,别说了,我懂,这功劳让给你本来就没什么,就和老夫人说得那样,没有县主这个名头,我还是容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以后前途不愁,但是堂姐不一样,得需要这个名头日后才能嫁个好人,不是吗?” 虽然她话说的都没错,可是怎么听,都能感觉到这是带刺的,扎人疼。 比如,容梨已经有点扭曲了,攥紧拳头,快要绷不住自己脸上的笑了。 而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也猝然消失。 目光掠过两人脸上的神情,容止歌又顿时笑开来,“所以,我也没什么后悔的,我和堂姐不是正好双赢吗?堂姐得了名利,日后找夫婿也好,倒也不用委屈自己,我可真替堂姐开心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十分真切,仿佛真的在为容梨高兴。 可容梨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的,彻底阴沉下来。 第272章 如意算盘 这话就像是在炫耀。 每一个字都在触动着容梨那敏感的神经,翻来覆去得被提醒她身份不好,只能抢妹妹功劳来的县主,日后才有一个好出路。 容止歌脸上的笑,就像是在说,你就算是成为了县主,也还是不如她这个容家大小姐。 容梨死死咬牙,气得发麻。 “好了。”老夫人也意识到了容梨和容止歌之间的暗流涌动,立刻出声道,“你们俩肚子也饿了吧?都用膳吧,这件事情就别提了。” “是。”两人异口同声。 语气却大不相同。 容止歌顿时敛下笑容,声音很冷淡。 容梨脸上完美的面具早就撕裂得破碎不堪,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气氛并没有得到好转,反而尴尬了起来。 “来人啊,还不赶紧把菜上齐,是要我们等多久,厨房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老夫人冲外呵斥道。 嬷嬷的声音响起,“老夫人,来了来了,马上就来了。” 紧接着,婢女们端着菜肴鱼贯而入。 一碟一碟精美的菜肴被摆在了桌上,有婢女们的出现,尴尬的气氛总算是被冲散了不少。 老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招呼着容止歌和容梨用膳。 这场晚膳,用得也算是相安无事。 容止歌也没有之前那带刺的发言,与老夫人很容梨的交流也十分正常,又回到了之前那有点天真烂漫的单纯少女模样,还是堂姐堂姐亲热地叫着。 老夫人只当是刚刚的容止歌在闹小脾气,现在脾气闹完了,也就好很多了,没有之前跟刺猬似的样子。 晚膳结束,婢女进来收拾碗筷。 老夫人起身,“今晚是吃撑了,得去散散步了。” “老夫人,我扶你去花园转转。”嬷嬷过来扶住老夫人。 老夫人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容止歌,说道:“歌儿,你最近因为赈灾的事情,把自己的首饰什么的都当了,想必现在也没几件东西打扮自己,要是你不嫌弃,当年太后赏我的那些首饰我也用不上了,都让嬷嬷等会拿去给你。” 容梨闻言,顿时一惊,然后咬了咬嘴,露出了嫉妒的眼神。 容止歌看了容梨一眼,笑着点头,“谢谢祖母,那我就收下了。” 她是笑着的,可是眼底却很冷。 老夫人满意地笑了笑,“好,那你们两姐妹也别陪我这个老婆子了,都回去吧。” “是。” 老夫人被嬷嬷扶着离开了锦绣堂。 “歌儿,我们也在府中转转,消消食如何?”容梨上来亲昵地挽住容止歌的手臂。 容止歌瞥了一眼自己被容梨抓住的手,抓得很紧,根本没有要让她否决的意思。 她抬起头轻笑,“好啊。” 两人心思各异地在容家中闲逛着,路上容梨不开口,容止歌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容止歌悠闲自在,但容梨明显心里藏着事,神色有点急。 只是容止歌不讲话,她却不知道如何起头。 “歌儿……”许久后,容梨还是开口。 “怎么了,堂姐。” 容梨攥了攥手,然后露出有点羞愧的神情,轻声道:“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只能来再求歌儿你,这赈灾的银子我真的负担不起,那些余粮我看了,也不够我坚持到陛下封我为县主的那一天了,歌儿你真不能帮我一下吗?” “可我也没钱。” 容梨顿了顿,拉住容止歌的手,“怎么会没钱?刚刚祖母不还要送一批首饰给你吗?歌儿能不能当了那些首饰,把钱给我?” 不说借,直接说给,这是真想得出,在这里空手套白狼呢? 这首饰,嬷嬷还没送到自己手上,现在容梨如意算盘就打到它们身上了? 可真有你的,容梨。 容止歌觉得好笑,又觉得容梨是不是把自己当傻子一样看,真觉得自己会蠢到答应吗? 她将手抽回来,笑道:“堂姐,这可是祖母给我的首饰,我怎么能随便当了?而且,赈灾的事情都已经交给堂姐了,要是还让我往这拿钱,这事情究竟是我来做,还是堂姐做?” 容梨微微一僵,“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实在没钱,只能来找歌儿你帮忙了。” “堂姐,这功劳都让给你了,钱的事情也应该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这可是要承陛下的赏赐,事情怎么得也要做真一点,不能让人发现端倪吧?”容止歌微笑道。 第273章 陪演 说来说去,就是根本不想把钱给她。 该死的小贱人,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精了? 容梨咬着牙,又不愿意在这放弃,只能继续争取道:“那就当是我借你的,等陛下的赏赐下来后,我再还给歌儿好不好?” “堂姐,你为何非要找我借钱呢?我记得你母亲陈氏名下就有不少铺子,想必手里的钱也是不少,不如管二婶要?我相信二婶要是知道,你是为了赈灾,肯定会非常乐意的。” “这……我娘也没什么钱,完全不够。” “那总归也是钱嘛,反正先用着嘛。” 容梨拧眉,“歌儿,我娘又不是什么大户小姐,能有多少钱怎么可能比得上你?这赈灾的事情一开始也是你起头的,若不是你非要逞强负责他们那么多人的伙食,事情也不会进展到这一步,现在你留下个烂摊子,你不收拾,还要我收拾吗?” 可真是会倒打一耙。 怎么不说自己抢功的事情? 现在占着她的功劳,又要指责她,她容梨真是哪来的脸? 容止歌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歌儿,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有些时候也要量力而行,现在堂姐不求你帮多少忙,但起码也不能这样说风凉话吧?”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你是帮还是不帮?不帮也算了,就当是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好是白做了。” 好家伙,这是恳求卖好不成,现在又想来占据道德制高点指责了? 容止歌对容梨的不要脸,可真是甘拜下风。 容梨噼里啪啦一通指责,指责完眼神就瞥向容止歌,观察着她的反应。 这一幕,真是何其眼熟。 前世,每次容止歌不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容梨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来逼她就范。 每次只要哭一哭,假装失望,说完那些伤心话,就能博得容止歌的同情,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但现在,容止歌心境大不相同,还能反过来旁观看戏。 原来,容梨这样演完戏后,还会这样矫揉造作地观察自己? 那既然如此,她何不陪容梨演完这场戏? “好吧……”容止歌假装被容梨的话吓到了,连忙点头,“堂姐,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祖母的首饰,我实在不好拿去当。那既然堂姐需要这个钱的话,那这首饰我就不要了。” 容梨挑眉。 容止歌继续道:“等到时候嬷嬷把首饰送过来,我就让人给你直接送去临春阁,好不好堂姐?” 闻言,容梨心中大喜。 果然是个蠢货,竟然这么轻易就将首饰让出来了。 虽然心里在骂容止歌,但容梨装得还是非常感激她,“歌儿,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刚刚我的话说的有点过激了,歌儿,你不会怪我吧?” 容止歌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我知道是我之前的脾气,让堂姐不高兴了,我不该这么任性的。” “好歌儿。”容梨笑着抱住容止歌。 她的笑,不是欣慰,是得意。 蠢货! 不会以为这首饰到她手上来,自己就会真的当了吧?怎么可能,那可是太后御赐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她到时候可要参加宴会的时候戴上,去那些京城的贵女前炫耀。 想到到时候,贵女对自己的艳羡,容梨就快止不住笑声。 感觉到容梨身体微微颤抖着,容止歌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浓。 她会不知道容梨的想法吗? 不,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她非但不会拆穿容梨,反而乐见其成,反正容梨从自己这里拿走的东西,迟早会变成她的催命符。 第274章 卖惨 等到夜里,容府都回归了平静,容止歌也本打算睡下了,但揽月阁却突然吵闹了起来。 门外,玲珑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三少爷来了。” 容止歌一顿,拢住外衫,然后推开了门走出去。 少年满脸怒意地站在那,一看到容止歌出来,倏地换上了心疼的表情,“歌儿,你怎么就把赈灾的事情让容梨做了?她这可是要抢你的功劳!” 果然,容清河是为了赈灾一事来的。 容止歌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三哥,这功劳她抢了就抢了。” 容清河以为容止歌是强颜欢笑,更心疼道:“歌儿,在三哥面前就不要这么懂事了,是不是容梨跑到老夫人那向你施压了?” 容止歌微微一怔,她笑容收敛了几分,然后道:“容梨倒没有这么做,是老夫人主动找上我,希望我能把功劳让给容梨。” “什么?”容清河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失望,“祖母她怎么能偏心偏到这种程度?” 容止歌笑道:“我都习惯了。” 容清河只感到心酸,他无法想到以前他们这几个哥哥不在的时候,容止歌遭到了多少欺负,才能以如此淡然的态度处之。 “歌儿,以后有这种事情,就告诉三哥,三哥肯定不会让她们欺负你的。”容清河道,“这都是你的功劳,就算陛下要封人做县主,那也是得封你。” “三哥,你别担心,事情我都有数的。” “明日,陛下册封圣旨就要来了,我怎么能白白看到容梨鸠占鹊巢?你有顾虑没事,到时候我会去陛下面前说明真相,为你把县主的名头争过来。”容清河自信满满地道。 容止歌却道:“不行,哥哥你绝对不能这么做。” 容清河一愣,“为什么?” 容止歌走下台阶,拉住容清河的手,“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只要二房的人卖卖惨,再让有心人吹吹风,事情就变成我抢人功劳,而哥哥你就是帮凶,他们就成了受害者,你觉得到时候陛下会怎么看你?” “可,这本来就是事实啊,我们清者自清,陛下肯定会相信我的。” “哥哥,陛下相信你,可是别人不会。” 容止歌看着容清河,语气规劝道:“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大房仗着权大势重,欺负低微的二房,这样的谈资他们怎么会放过?到时候,我们容家的名声一落千丈,你觉得这是爹娘想看到的吗?” 听完容止歌的话,容清河抿了抿嘴,不甘地道:“可难道就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功劳被抢走吗?让容梨做县主,到时候她岂不是能爬到你你头上了?” 容止歌轻笑一声,“哥哥,你觉得我既然能把功劳让出去,又怎么会没有办法治她呢?” 容清河惊喜一笑,“歌儿,你已经有办法了?” 容止歌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一切就等明日,便能见分晓了。” 容清河放下心来,“那是三哥白担心了。” “怎么会是白担心,哥哥来反而是提醒我了,我正好需要哥哥帮我做一件事情。”容止歌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什么事,哥哥都帮你做。” 容止歌甜甜一笑,“好。” 第275章 跟你没关系 翌日,膳房。 下人手里抓了一把米扔到锅里,然后又倒了水进去,盖上盖子开始添柴火,这粥得熬不少时间呢。 “今天还是只放这么点米吗?”往里头扔柴的下人喃喃自语道。 另外一头的人一屁股坐了下来,“反正堂小姐是这么吩咐的,我们就这么做。” 下人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也是。” 然后看火的两个下人蹲在锅子前,闲着没事也聊起来了。 “有没有感觉到今天熬的粥,闻着好像味道不怎么对劲呢?” “是吗?” “对啊,你没闻出来吗?就好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馊味。” 另外一个人愣住了,“难道还有馊味吗?这不可能吧,这不是大小姐专程去米商那买来的粮,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坏了呢?” “这谁知道的,本来昨天上午的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到了下午就不太对劲了,今天闻着味道就更不对了。” “算了算了,跟我们也没关系,别说了。” 都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太适合聊下去,两个人打住了话,聊了点其他的事情。 到了午时前,容家的人就将这些粥搬到车子上去,容梨带着玉儿也上了后头的马车,既然从容止歌那将功劳都抢了过来,那表面功夫怎么着也得做足了。 所以,在册封圣旨下来前,容梨会日日都去那些难民面前转一转的。 很快就到了地方,下人照例开始施粥,容梨这次也跟在了一旁假意帮忙。 但是帮了一会,容梨又嫌弃累了,就坐在一旁偷懒,让玉儿代替她,她只要随便说几句宽慰话,就能将这些难民哄得团团转。 容梨不知道,她的这些行为,全然尽数落在了别人的眼中。 就在这些难民的临时住所的对面,有一座茶楼,茶楼的二层靠窗的位置坐了两个年轻的公子哥,一个拿着折扇穿着有点张扬的青绿色长衫,另外一个只有简单的白衣,但容貌却是绮丽俊美。 “你看看容家的那个,这几天日子都过来给那些难民送温暖,听说陛下是想要给她封个县主当当?”青衣少年折扇抵着下巴,望向一旁的白衣少年。 “温暖?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 青衣少年一顿,说道:“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对这个姑娘成见很大?” “怎么,难不成你喜欢这一款的?” 青衣少年顿时摆了摆手,“云景珩,你少胡扯!我对这种女的可没有一点兴趣!” 云景珩嗤笑道:“我还当你喜欢呢,说正好去给你家老爷子说说,之后就给你找这样的媳妇儿。” “云景珩!你不厚道!”折扇指着云景珩,青衣少年怒道。 “我就不厚道了,怎么?”云景珩丝毫不为所动,反问道。 青衣少年瞪了云景珩半天,哼了一声道:“你也别说我,我爹急着给我找媳妇,你这个太子,如今太子妃的位置不也悬着吗?你看看多少大臣赶着要让自己的女儿嫁到你太子府去,你小心点咯。” 云景珩笑了笑,“那些庸脂俗粉,我一个都不会娶。” “那你觉得谁不庸脂俗粉?说来听听,我开开眼界。” 云景珩瞥了少年一眼,“跟你没关系。” 第276章 失态 青石街上,三两个衣着粗糙,浑身脏兮兮的人报团坐在台阶上。 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空落落的碗,眼睛不约而同地盯着不远处还在给众人派粥的容家人,那热气腾腾的粥看着可是格外的诱人。 诱人?其实也算不上。 这些粥闻起来也没有以往的香味扑鼻,但是现在他们都是饿着肚子的情况,只要是口吃的,对他们来言就是非常诱人了。 旁边有人走过,他们忍不住忘了过去。 那些人端着刚刚舀好的热粥,正狼吞虎咽地吃着。 可是他们喝完后,肚子也依旧是空空如也。 于是,又是一批人,他们的目光盯向了派粥的地方。 只有那里,只有那里,还能吃到剩下的粥—— 茶楼上,青衣少年一敲折扇,笑眯眯地道:“你讨厌的那个容家小姐怕是要出事了。” “正好,我们也可以一起看戏。”云景珩扫了一眼茶楼下,淡然地道。 折扇抵着下巴,青衣少年啧啧两声,“太子殿下,你可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云景珩指着某处,笑道:“你看,这戏不就上场了吗?” 话音一落,底下突然骚动起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是什么瓷器粉碎的声音。 “我好饿,给我吃的,给我吃的!” 一个人摔了手里的碗,如饿狼扑食般地冲向了摆着大桶粥的棚子,前面本来还有排队的难民,被猛地挤开跌落在地上,而那人也顺利地扑到了大桶前。 “你干什么?!”站在桶后的容梨露出惊慌的神色,指使身边的下人,“你们还不赶紧把他拦下来!” 但是他的速度很快,容家的下人都来不及阻止,那个人就一头扎进了桶里。 他粗鄙地伸出舌头疯狂地舔舐桶壁上的残渣,然后发出餍足的声音,挺着身体想要吃到更多的粥,然后攀着桶壁整个人爬了进去。 桶不堪其重,朝着那人的身体左侧倾泻,整个人连带着桶从桌子上一路滚到了边上。 里头的残粥顿时溅了出来,尽数飞洒在了容梨的衣裙上。 容梨惊慌失措地后退了几步,看到自己裙摆上被残粥染得脏污不堪的刺绣,怒不可遏地瞪大眼睛。 容梨这回也顾不得自己那虚伪的假面被撕破,冲着那些下人怒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刁民给我抓起来!” “是……是。” 下人们迷茫了一下,连忙冲上去拽住了那个人腿。 几个人合伙都没有办法将他从桶子里拽出来,反而是被那个人用脚踹了几下,齐齐摔倒了地上,溅起来的粥也没有意外地甩到了容梨的衣服上。 这次比刚刚还甚,她不止裙摆遭了殃,就连衣襟,袖摆,脸上,头发都被沾到了食物的残渣。 尤其是,刚刚还被那样的下等人用自己肮脏的身体碰过的残粥,就这样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这种恶心的感觉,几乎是穿过了身体,让她都忍不住地颤抖。 “你们疯了吗?!还不赶紧把他拽出来!”容梨尖叫道。 女子尖叫的样子可实在算不上好看,不如说一直以来都是用温柔善良的形象示人的容梨,此时露出这样狰狞的表情,让在场的那些难民都忍不住露出了惊怕之色。 容梨可管不了那么多,她还在指责下人。 下人只能继续慌慌张张地去扯那个人的腿脚。 不过这下,那个人反抗的力度没那么大了,好像也是自己在桶里撞来撞去觉得痛了,挣扎得也想要出来,就顺理成章地被下人们拽了出来。 人从一堆流淌的残粥中滚了出来,整个人都被粥裹满了,衣服湿漉漉的黏人又恶心,就这么趴在地上,正好滚落到了容梨的脚边,贴在了她的腿上。 恶劣的臭味钻入鼻腔,她无法抑制心中的恶心,猛地一脚将那个脏兮兮的难民踹走,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尖叫声。 “给我杀了他,给我杀了他!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听到这番话,众人不敢置信地看向容梨。 活菩萨嘴里怎么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而容梨也在说出口的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惊慌失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才意识到现在自己是在大街上,周围的人可都是难民—— 还没想太多,那个被容梨踹走的人,突然干嚎了一声,“啊,啊,啊——” 这个声音,又尖厉又诡异。 就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声音,难听得让人生理不适。 然后,这个人趴在地上,突然开始不受控地干呕。 第277章 挽救 茶楼上,云景珩半倚着身子,指骨屈起用关节敲击着桌面,一搭没一搭的,能看出来他有多么的漫不经心。 “这戏演得不错。” 青衣少年一顿,晃晃折扇道:“现在就看看,这位容家的堂小姐,要怎么让这戏收场了。” 云景珩收回看戏的目光,指尖抚过白瓷底的茶杯杯身,笑着道:“她收不了场的,那鬼丫头可不会让她收场……” 后半段他的话,声音很轻,青衣少年都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云景珩没再搭言。 楼下,那个人趴在地上不停地干呕,喉咙里挤出难受的声音,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最后他竟然拿手戳进嘴里,抠住自己的喉咙,“哇”得一声什么液体从他的嘴里直接吐了出来。 液体和地上的残粥混在一起,散发出了十分恶劣的臭味。 吐出来这些东西后,那个人身体猛地一抽搐,整个人倒在了一边不省人事。 离着最近的容家下人直接无法忍受这股恶臭味纷纷后退,而容梨就在下人身后,自然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她瞪大眼睛,反胃的感觉瞬间从胸口烧到了嘴边,不得已只能捂住嘴巴,想要远离,可是身子却一软,朝一边倒去。 “扶我!”容梨失去重心,匆忙对一旁的玉儿喊道。 玉儿见状,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容梨,可是却一个没站稳两个人一起失去了重心,跌到在了地上。 而容梨靠外,正好扑到了那人呕出来的残渣面前。 不可避免,容梨直面了残渣的恶臭。 她瞪大眼睛,被臭味熏得鼻子快丧失了嗅觉,忍不住反胃的感觉,开始干呕了起来。 “小姐!”玉儿注意到容梨的窘境,连忙扑过来扶起容梨。 容梨已经快丧失理智,她反手就打了玉儿一巴掌,“废物东西!让你扶我,你都扶不住?!” 玉儿微微睁大眼睛仿佛有点错愣,然后捂住自己的脸,低声道:“对不起小姐。” “滚!”容梨怒声道。 玉儿却没有应声离开,而是看了看周围,小声提醒道:“小姐,这旁边还有人……你千万要注意仪态,百姓都在看着我们呢。” 容梨猛地看向周围。 此时难民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自己,那样错愕、惊恐、不解、陌生的眼神,生生地刺痛了容梨的眼睛,她都做了什么,又是殴打难民,口出狂言,还打了自己的婢女,现在这些难民会怎么看她? 一个人们心中的活菩萨,其实背地里是这么个阴险狠辣的女人? 她……她苦心营造的形象,怎么可以就毁在这里,如果不是这个刁民非要冲上来的话,自己根本不会失态! 不怪她,一点也不怪她! 容梨攥了攥手,现在不是怪那个刁民的时候,她必须要补救。 起码还要挽回一点形象。 突然,计上心来。 她望着那个呕吐的人,露出一个又懵懂又害怕的表情,“别……别过来,不要不要杀我!” 旁边的玉儿都看愣了,容梨这是整的哪一出? 而容梨还在自己的表演,她突然抱住自己的头,像是发疯了似的甩来甩去,然后突然眼睛一翻,没了力气直接倒在了一边。 “小……小姐?”玉儿傻了,慢慢地走上前扶起容梨。 其他人也傻了,没想到刚刚那个人晕了,怎么容梨也晕了? 而且容梨晕倒之前,怎么还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莫不是中邪了,才会前后反差这么大? 女子身体僵硬地躺在玉儿的怀中。 玉儿刚察觉不对劲,就看到容梨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过以那些难民的视角,是根本看不到容梨睁开眼睛的。 玉儿心里一惊,容梨就已经开口说话了,“接下来,你照着我的话说给那些人听,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玉儿点点头。 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诸位抱歉,我们小姐平时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们小姐命苦……”玉儿听着容梨小声说着接下来的话,她皱起了眉头咬着牙才继续复述下去,“之前小姐为了保护大小姐,代替她被刺客恶意折磨了一番,所以才受了刺激,时不时就会情绪不对……” “今日,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突然冲上来让小姐误以为是刺客,才会突然受到刺激。” “让诸位受惊,我代小姐赔个不是。” 玉儿忍着心里的不适,将容梨的那些话复述出来。 她都不敢相信,容梨怎么能说得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明明是她自己发狂发怒,现在居然还要拿大小姐来当做挡箭牌? 容梨也好意思说自己命苦,明明命苦的是大小姐才对! 而玉儿的话,虽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但起码是稳住了目前的情形,这些人不再讨论容梨的失态。 毕竟容梨那个样子,看着也不像是假的。 第278章 好戏 突然,手一痛,玉儿低头一看,就看到自己被容梨死死掐住的手腕。 随即女子急迫凶狠的眼神赫然映入眼帘,“快,现在赶紧让下人带我走,别让他们发现什么破绽了。” 玉儿抿抿嘴,然后点了点头。 她看向旁边早就有点傻掉的容家下人,吩咐道:“你们几个赶紧过来扶小姐上马车。” 下人一愣,傻傻地看着睁开眼睛的容梨。 小姐这不是没晕吗? 但是,他们也不敢细说,只能听命将容梨给扶了起来。 容梨被几个下人架了起来,但这些下人也不敢动作太粗暴,小心翼翼地扶着容梨。 容梨还担心被那些难民发现破绽,小声催促道:“你们动作麻利点,别让那些人看出不对劲。” 下人们脸色复杂,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在外人看来,下人动作快,就像是担心容梨出事,这下刚刚玉儿那番话可信度又多了几分,不禁都抱有了几分同情的眼神看向了容梨。 毕竟,容梨好端端一个富贵小姐,因为保护自己的妹妹,成了这样时不时会发狂的病人,委实是有点惨了。 容梨被顺利地搬到了马车上,玉儿一直跟在后头。 “玉儿你留下来看着这些人,将这件事情处理好,堵住那些刁民的嘴。” 以防夜长梦多,容梨直接马夫赶紧驾车离开,留下玉儿和那几个容家的下人收尾。 玉儿看着远去的马车,微微攥紧了拳头。 周围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还有旁观的难民,现在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炽热的视线,仿佛是在告诉她,如果今天不能将事情处理好的话,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种烂摊子,就留给她收拾了? 玉儿都难以置信。 可她还得硬着头皮,逼着自己露出笑容来冲着那些等待她动作的难民,“抱歉,小姐晕倒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各位不介意吧?” 难民知道玉儿这几日一直跟在容梨的身边,应该就是容梨的贴身婢女,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抵触。 但这不代表就不需要玉儿一个解释了,“能不能请姑娘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个人喝了你们的粥以后,突然就开始呕吐了,现在人都晕倒了,你们小姐来救助我们给我们送粮食,难道就是来送毒粮的吗?” “当然不是!”玉儿立马摇头,“我敢打包票,这粮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至于那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呕吐,能不能请诸位给我们容家一点时间调查他的病因?” 玉儿知道,这粮食都是容止歌让人购买的,不可能有什么问题的。 所以,她有绝对的自信。 但是……她这样的自信,却在下一息被直接击毁,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干嚎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目光撇过去,一个人突然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整个人趴在地上,开始像刚刚那个发病的人一样不停地干呕,直到将刚刚吃得那些粥一起吐了出来。 玉儿脸色一白。 顿时有人厉色道:“你还说你这粮食没什么问题,你看现在又有一个人在呕吐了!” “不……不……真的没有问题,请诸位相信我。”玉儿也不知道怎么又有一个人吐了,神色慌张起来。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仿佛是应证她的话一般,突然又有一个人猛地抽搐了起来,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这可不再是个例了,从刚刚呕吐的第一例,接二连三又出现了两例。 要是说这粥没有问题,简直就像是打着灯笼说瞎话。 这下,没人愿意相信玉儿了。 “谁会相信你们的话,这可是又有一个人吐了!”有人啐了一口,“还以为你们是好心来帮我们的,结果居然是想害我们的命!” 玉儿摇头,“不是的,我们容家没有……” 砰的一声—— 一个石头直接朝着玉儿砸了过来,所幸她躲得快才没有被砸到。 “闭嘴!我们不可能再相信你们容家了,你们容家就是害人!想要我们的命!滚,快滚!” 玉儿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倒不是为了容家感到羞愤,而是为容止歌鸣不平,这场救助明明一开始是容止歌起头的,一直以来都做得好好的,怎么一交到容梨的手上,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要说不是容梨的过错,玉儿都不会信。 可现在,她不敢将实话说出来。 而群众的怒火已经被彻底地点燃,有激动的人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拽住了玉儿的头发,“你们那个容家堂小姐,看着跟仙子似的,来救助我们,就是来给我们送毒药的吗?也难怪她是个疯婆子,原来是这么黑的心肠!” 玉儿一听,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摇头哭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家小姐菩萨心肠,这些天来一直都想着诸位,日日都过来为你们施粥,难道大家都看不见吗?” “我呸!”一人直接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凶神恶煞地道,“我看不是什么活菩萨,而是蛇蝎妇吧!” 玉儿心里有点大爽,但还是哭着为容梨辩驳。 但她这样的行为也没有换来众人的手下留情,反而是更加无情地辱骂着已经离开的容梨,这下容梨刚刚才挽回来的一点形象,就这样瞬间破灭了。 民愤被越激越怒,有人开始攻击容家的几个下人和玉儿,眼看着是快收不了场了。 “这下,事情闹大了。”茶楼上看戏的少年轻嗤一声,露出几分莫名的笑意来,然后吩咐一旁的白二,“去,控制局面。” 白二点头,“是,” 手下离开,云景珩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今日我算是看了一场好戏。” 青衣少年道:“确实。” 底下大闹的局面,直到一批官兵冲出来才得以控制。 而在这一幕,全都落入了一人的眼中,她裹着一身黑袍,头也被兜帽压得严严实实的,伸手朝一旁摆着的碗里一摸。 “原来如此。” 第279章 祸水东引 虽然闹事的局面被控制住了,但紧接着更棘手的事情来了,随着一开始的三个人呕吐以后,接连有不下十人全都出现了这样的症状。 云景珩的人不得不将这些难民一一送到医馆救治,而容家的人也被送了回去,同样也给容家带去了这个消息。 临春阁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容梨差点背过去。 她几近晕厥地往旁边一倒,还是陈氏及时接住了容梨。 面色苍白的容梨晃过神来问道:“你确定有那么多人都开始呕吐了吗?” 玉儿点头,“我亲眼所见,现在那些人都被官兵送到最近的医馆了。” “怎……怎么可能……”容梨嘴唇颤抖地道,“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出了这样的岔子?” 玉儿摇头,她的脸上还有被人抓过的痕迹显得格外的凄惨。 但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望着容梨那样子,她心里只觉得非常痛快,让她要抢大小姐的功劳,现在知道错了吧? “怎么办?娘亲,本来要不了多久,陛下就得封我为县主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该不会怪罪于我吧?”容梨抓住陈氏的手,惊慌失措地道。 陈氏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连忙宽慰道:“没事的,别担心。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路的时候,你先跟娘说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梨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陈氏听完以后微微皱眉,说道:“这些人喝了粥后,就开始呕吐,难道是粥有什么问题?” “可是粮食都是用的之前容止歌购买的呀,而且前几天也没看有什么问题,怎么到了我这,就开始吐了?”容梨不理解地摇了摇头。 陈氏闻言,也陷入了沉思。 但须臾,陈氏却豁然开朗,她挑唇一笑,看向容梨道:“那正好,既然你用的是之前容止歌剩下来的粮食,到时候要是怪罪下来,你就将罪全部推到她身上去,反正一开始这赈灾的事情也是她起头的。” “那我的县主……”容梨有点不甘。 陈氏拍了拍容梨的手,“傻姑娘,你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的县主呢?先把罪都推给容止歌,到时候陛下要罚也是罚她,我们也没有付出什么不是吗?” 闻言,容梨也只好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选择了,“我知道了,娘亲。” 陈氏道:“这一次也是我们运气不好,竟然摊上了这种事情。但没关系,丢了这个县主之位我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容梨被陈氏这么一说,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这时,外头有婢女敲门,传来声音,“夫人,老夫人那传话过来,叫堂小姐过去。” 容梨脸色一变,“事情传得这么快。祖母现在就找过来了!” “没事。”陈氏宽慰道,“你只要记得,反正什么事情都推到容止歌身上去就行,老夫人那么偏爱你,肯定舍不得罚你的。” 这次老夫人让容止歌让功一事,陈氏和容梨都以为,老夫人的宠爱是重新回到她们二房身上了。 容梨也底气足了几分,她点了点头,“那我走了,娘。” “去吧。”陈氏冲容梨笑了笑。 容梨不慌不忙地离开了屋子,而玉儿站在一旁,十分冷漠地看着她的背影。 这一对毒妇,自己惹出来的事情竟然还想要大小姐背锅,怎么会有她们这样无耻的人。 玉儿咬了咬牙。 …… 容梨来到了锦绣堂,嬷嬷没有来迎接,她自己进了前厅,就看到端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和坐在她手边的容止歌。 今日容止歌打扮得还是非常素净,暗青色的衫裙衬得她多了几分沉稳,坐在老夫人旁边的时候也丝毫没有一点被压住气势的感觉,反而她闲适的恣意,让容梨有一瞬间会以为她才是当家主母,是来审判她的。 容梨心里不由打了个突,打起了几分警惕之心。 “给祖母请安。”容梨审视着老夫人的神态,规矩地行礼。 老夫人扫了容梨一眼,手重重地拍了几下椅子扶手,语气激烈地质问道:“逆女!你知不知道你搞出来多大的祸端?” “祖母,发生什么事情了?”容梨一脸无辜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看容梨还什么不知道的无知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着她道:“你在这装什么装,你施粥时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快传遍京城了,不止如此,还有十多个发病呕吐的人现在正躺在医馆里,你现在却在这里装无知!” “不是的祖母,我当时晕倒了,才醒过来就听到祖母喊我过来,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容梨摇了摇头,一脸不知所措地道,“有那么多人都发病了吗?可我晕倒前,才只有一个,我以为只是他发羊癫疯了……” 老夫人扫了容梨一眼,看她脸色苍白也不像是假话,脸色缓和了点,说道:“今日送过去的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让那么多人同时呕吐?” 容梨一顿,蓦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这我也不知道,粥用的米都是之前歌儿购买的,要说出问题……那应该前几天就出问题了吧?” “什么?”老夫人一愣,她以为容梨接手以后,就换成她来购买粮食了。 容梨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容止歌,声音带着几分怯弱,“歌儿,你赶紧和老夫人解释解释,这米到底有什么问题吧。” 果然,来了。 这一招祸水东引,容梨你玩得可是真溜啊。 容止歌露出笑容。 第280章 失望 她这个笑容带着一点不解,又带着一点疑惑,但容梨却莫名能看出来几分嘲弄。 老夫人已经被容梨转移了怒火,看到容止歌还能笑得出来,不禁怒道:“你还有脸笑,你知不知道现在事情闹得有多大。我之前还以为你是转性想真的做点好事,没想到还是这样儿戏!” 容梨也适时地加了一把火,“是啊歌儿,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怎么能这么不在乎?” 她现在心里很庆幸,幸好圣旨没下来,不然一下来,到时候要背锅的人可就是她了。 看了一眼容梨那忍不住的得意神情,容止歌都知道容梨现在但心里在想什么,可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祖母,我承认这批粮食是有点问题。”容止歌道。 容梨闻言一喜,果然!跟容止歌有关系! 老夫人震惊道:“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粮食是用来救济难民的,你怎么敢买有问题的粮食?你这是想毁了我们容家百年的门楣啊!” 面对老夫人的指责,容止歌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祖母,我的话还没说完,你这么着急得就想给我定罪做什么?“ 老夫人一愣,脸色严厉地道:“那你说,我看你今日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容梨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理所应当得以为容止歌现在不过只是在硬撑罢了,她都敢买有问题的粮食了,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祖母,我购买的粮食都是我特意从米商那选的快要发霉的粮食,因为这样的粮食便宜,这样我能购买的粮食就会更多,也能更好得解决难民的饱腹之求,原本我买的那批粮食只要能在昨天吃完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容止歌说着,偏过头看向容梨,微微一笑。 “所以,为什么堂姐直到今天,用的还是我买的那批粮食?” “现在可是炎热天,粮食基本放个一天就会很容易变质,那难民吃了发霉的粮食煮成的粥,怎么可能会不出事?” 面对容止歌抛过来的问题,容梨脸色骤然大变,看到少女的笑容就跟见了鬼似的。 老夫人此时也回过味来,质问容梨道:“你让下人偷工减料了?” “我……我……”容梨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容止歌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呢? 她换上不解的神情,疑惑地道:“堂姐,祖母给我的首饰我都转赠给你了,你难道没有拿她换钱买粮食吗?明明是你说缺钱想让我帮你的,我才不得不把祖母的首饰给了你,你怎么……” “什么!”老夫人震怒,“容梨!你偷工减料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去骗我给你妹妹的首饰?!” 这下,老夫人还能看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吗? 都是容梨这被猪油蒙了的脏心整出来的事情,一面让下人给难民煮的粥偷工减料,一面还要拿自己没钱赈灾的借口去找容止歌帮忙。 这么肮脏下作的手段她是怎么使得出来的? 她可是从容止歌手上生生抢了这么好的功劳过去,居然还要骗自己给容止歌的补偿,这一瞬间老夫人觉得眼前这个容梨非常陌生。 明明印象里是一个多么善良温柔的姑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281章 指责 面对老夫人的指责,容梨下意识就是跪了下来,使出了自己惯用的手段哭惨,“祖母,你别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想骗歌儿的首饰,我只是没来得及去当,我以为那些粮食省着点煮还能撑,就想着这几日当了,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容止歌心中冷笑,但凡容梨心中有一点良知,不克扣那些粮食的话,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件事情发生了。 虽然这一切是她布局,可是容梨还真的就这样步步踏入进来。 容梨啊容梨,你也是真的丝毫没有让她失望。 “祖母,也先别怪堂姐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如何解决此事,否则等陛下怪罪下来的话那就完了。”容止歌此时却是扮演了一个和事佬的角色。 老夫人闻言,复杂地看了容止歌一眼。 明明刚刚容止歌还被误会,如今却已经开始考虑该怎样事情收尾了,不得不说这样沉稳的心性,与容梨一比高下立判。 “你看看你这蠢样!遇到事情就知道哭,还要你妹妹来给你说话!”老夫人忍不住怒斥了一句容梨。 虽然容止歌替容梨说话不错,但容梨却不见得能领容止歌的情,她现在想着是如何将责任推卸给容止歌。 眼珠子一转,她呜呜哭了起来,低声道:“祖母,孙女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事先歌儿也没有将这件事情跟我说过,若是她能提前告诉我的话,那我怎么也不会让今日的事情发生。” 这是铁了心想要把错都推到容止歌身上,明里暗里都是在指责容止歌故意隐瞒粮食的问题。 虽然这手法粗糙,但是老夫人是谨慎的人,难免不会多想。 万一容止歌是因为自己功劳被抢,所以故意不告诉容梨,等着她在这里犯错呢? 老夫人是最不喜欢姐妹亲人私斗的,和和气气得是最好,尤其是还是拿这种事情来作为争锋相对的筹码。 容止歌知道容梨是什么意思,她也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 于是不慌不忙地说道:“堂姐,事情交到你手上去的时候,这一应事宜我都安排得清清楚楚,堂姐接手以后照着我原路做便行,只是需要堂姐你弥补后勤,我自以为已经将事情做的尽善尽美了,怎么堂姐如今还要怪到我头上来?” 容梨脸色微变,然后争执道:“那你为何不将你这粮食的问题事先告诉我?” “那为什么堂姐要在粮食的问题上偷工减料?”容止歌不卑不亢地反问。 “我……我只是想着先撑过这段时间,等陛下册封的圣旨……”容梨支支吾吾起来,她或许都没想到自己的话是破绽百出,毕竟怎么看都是她这边不占理。 容止歌质问道:“为什么堂姐要想着先撑过这段时间,我不是已经将祖母的首饰都给你了吗,就不能拿到以后立马当了换钱,然后去购买粮食吗?” 容梨被容止歌问得哑口无言,她也不可能说出来自己其实是想将那些御赐的首饰贪墨了。 容止歌也知道容梨不可能把真相说出来,她借势露出了一个既无奈又失望的神情来,指责道:“说到底还是堂姐你自己不上心罢了,觉得克扣点那些难民的粮食没问题,可是堂姐你知不知道,我特意估算过难民的食量,然后让下人每天煮多少粥,保证难民们不饿肚子。” “我没有不上心,只是拿首饰去当也需要时间,所以我才会出此……” 容梨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老夫人便已经按捺不住地抬手,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你这个逆女,给我闭嘴!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你妹妹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你自己瞎搞整出来的祸端,你还有脸去怪你妹妹?” 实在是对容梨太失望了,老夫人这一巴掌都没有留情,容梨跪都跪不稳,直接整个人跌倒在地。 容梨傻了,手肘撑着地,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 这可是这么多年里,她第一次被老夫人打。 她心里是又委屈又怒火滔天,凭什么这件事情就得怪到自己头上来,买有问题粮食的难道不是容止歌吗? 容梨紧攥手,心中的恨意如同江水翻涌不止。 容止歌你这个贱人,她这次栽这个跟头,之后肯定会一样一样地还回去的! 不过当下,容梨先做的应该是稳住老夫人的情绪,眼下再辩解只会让事情更糟,她只能先摆正态度认错,才能挽回自己在老夫人那的地位。 “祖母,孙女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容梨赶忙爬起来,拽住了老夫人的衣摆,“都是孙女蠢,没有见识,比不得歌儿聪明,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可祖母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那种心思歹毒的人,这么多年我赈灾救助百姓的善事你也都知道的。” 老夫人沉着脸不说话,但显然她没有继续发火的意思了。 容止歌看了一眼容梨,对老夫人道:“对啊祖母,你也别生气了,堂姐都做了那么多善事,也只是这一次出了点差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是堂姐,也总会有考虑不周的一天。” 她当然不会那么好心来说话的,而是火上浇油。 老夫人果然这一把火就被烧了起来,怒斥容梨道:“你这一次差错,你知不知道是多大的事情?容家在外的名声都被你这个逆女毁了!” “祖母,都是孙女的错,要打要骂我都不说半个字。”容梨没想到容止歌一插嘴,老夫人的脾气又上来了,她心里忍不住暗骂容止歌这个坏事的小贱人,可面上还是一副乖乖认错挨罚的顺从样子。 就希望自己这样的行为,能够让老夫人消气。 也没等老夫人说话,外头的嬷嬷突然冲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第282章 偏心 “什么!” 老夫人不敢相信,宫里居然这么快就来人了,事情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容梨也知道宫里来人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她当即哭道:“不……我不要,陛下这是来下达处罚令的吗?” 说着,容梨蹭蹭上前抱住老夫人的大腿,哀求道:“祖母,我不想死,求你帮帮孙女吧,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的。” “你……”老夫人看着泣不成声的容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子脚下,容梨整出这样的事情,让容家如何好包庇她? 可是,如果让容梨去受罚,日后顶着一个谋害灾民的罪名,那容梨之后一生那可就都毁了。 老夫人看着容梨长大,最是宠爱她,即便容梨犯下如此大过,老夫人心里也是偏爱她的,不忍心她去受罚。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你要容家如何救你?”老夫人长叹一口气。 容梨哭道:“祖母,你不帮我的话,那我之后可就真的完了!” 老夫人看着容梨,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地用手搂住她的头,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容梨。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容梨的错都摆在明面上来了,老夫人还能当做没看到似的继续宠爱容梨这个孙女,刚刚的生气仿佛就是走一个过场罢了,谁都不用放在心上。 容止歌望着这一幕,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心里,仿佛想起了什么,不禁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容来,静静地等候。 下一刻,容梨将目光转向容止歌,仿佛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说道:“祖母,让歌儿去跟宫里的人说,是她买了快临期的粮食,而我接手以后不清楚粮食的问题,所以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我相信陛下肯定会听的!” 容止歌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而老夫人也觉得容梨的话十分可行,她扭头看向容止歌,说道:“歌儿,梨儿说得对,这事情虽然过错不在你,但的确是因你而起,你就去和宫里来的人解释清楚,要是有什么事情,陛下看在清沉的份子上,也不会过多的为难你。”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摆明想让容止歌顶罪了。 真是可笑,听到容梨的话,老夫人连犹豫和挣扎都没有,竟然就这样简单的认同了,她心里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容止歌顶罪没有什么问题。 偏心偏到她这个地步,容止歌都不知道老夫人究竟有没有将自己当成是她的孙女了。 “祖母,你是想让我帮堂姐受罚吗?”容止歌抬头,看向老夫人,直白的问道。 老夫人一愣,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失偏颇,对容止歌来言有多么的不公平,但说出的话覆水难收,她只能解释道:“你是容家大小姐,年纪也小,就算犯点错也正常,陛下看在容家的份上也不会多苛责你,可梨儿不一样,她没有你这层身份,一旦受罚就都完了……” 容止歌闻言,却是轻笑一声,反问道:“祖母,你不觉得你刚刚的那套说辞似曾相识吗?” 当初,让她把功劳让出去,也是这番话,拿出身来压她,如今容梨出了事,也是这一套车轱辘话来要她去顶罪。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两个字。 偏心。 舍不得容梨这个宝贝孙女受罚名声受损,却能让容止歌去承受这一切,就半点没有想过容止歌承担了这罪名后,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老夫人被容止歌这句反问,羞得无话可说。 如果容止歌此时大喊大闹的指责,反而不会让老夫人心里有多少愧疚。 她越是表现得平静,老夫人心里的负罪感就越多。 老夫人沉默片刻后说道:“歌儿,你要是不愿……” 眼看着老夫人松口,容梨心里着急了,她忍不住站起来说道:“歌儿!你就帮帮堂姐这一次吧,你身份尊贵就算被罚,对你的以后也不会有多少影响,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可是我被罚,那往后的日子可就没有这么好了,难道歌儿你想看到你堂姐这辈子都活在别人的嘲笑之中吗?” 又是这种招数,容止歌都快看听腻了,连应对起来都没有什么难度,“堂姐,你就只想着拿好处,却一点也不承担风险是吗?功劳你要,出了事却想让别人来帮你背锅,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容梨哑口无言,毕竟自己理亏,面对容止歌的质问,她也是语言苍白,只能落了下风。 没办法,容梨只能将目标转移到老夫人身上。 “祖母,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要是这个事情以后都压在我的身上话,那我……那我还不如死了得了!”容梨望着老夫人,眼泪一滴一滴地啪嗒落下,眼周红红的,咬紧牙关似乎真的有一死之心,“正好,我死了的话,那给陛下也有一个交代了。” 老夫人见状,顿时斥道:“你胡说什么!谁让你死了!这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 容梨哭道:“祖母,你帮不了我,歌儿也不肯帮我,那我除了一死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容梨就一头撞向了旁边的柱子。 嬷嬷连忙上去拦住容梨,索性是离柱子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被拽住了,不然容梨这一撞真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又急又无奈地道:“你好端端的非要求死做什么?” 容梨也不说话,就是不停地哭,一直在掉眼泪,眼睛都哭肿了。 老夫人望着容梨这样子,她是心疼死了,此时那点对容止歌的愧疚也烟消云散了,语气十分不好地压迫道:“你堂姐都要寻死了,你还这样无动于衷是吗!你是不是非要等着整个容家都分崩离析吗!你二叔和二婶待你可不薄,你就一点感恩心都没有吗?” 第283章 信步闲庭 面对老夫人的质问,容止歌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询问道:“所以,今日祖母一定要我替堂姐顶罪是吗?” 老夫人蹙眉道:“说什么顶罪?只是让你去向宫里的人解释清楚,这有问题的粮食是你购买来的。” 那不还是要容止歌顶罪? 有问题的根本不是粮食,而是非要将偷工减料的容梨,老夫人要容止歌这么去说,就是打定主意要将事情的过错推到这粮食上,抹掉容梨克扣粮食的事实。 容止歌都不禁笑起来,说道:“祖母有想过,如果陛下不会看在容家和我大哥的份上,非要重罚我怎么办呢?” 老夫人一愣,看着容止歌唇边的笑容,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而容梨瞧着老夫人神情不对,便立马道:“歌儿,你别想多了,陛下这么厚待容家,他肯定不会重罚你的,你就答应祖母,帮堂姐这一次好不好?” 容止歌闻言,淡淡地看了容梨一眼。 这一眼,就仿佛自带寒意和看穿人心的力量,容梨心中莫名一凛,不由得避开了容止歌的目光。 而容止歌微微一笑,“既然祖母和堂姐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我顶罪就是了,到时候就算被陛下重罚,我沦为京城的笑柄,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堂姐无关,也跟祖母无关。” 就是她这平静无波的模样,也没有多失望,也没有多歇斯底里,就这样接受了这个要求。 只是,她那副疏离的样子,让看着她的老夫人忍不住有点质疑自己的行为,她为何非要逼迫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女去承担这样的事情? 明明在自己身边的容梨,已经及笄许久,都是十六七岁该嫁人的年纪了,却反过来还要容止歌来替她受过? 老夫人心中不忍,想要说话时,外头突然传来了少年恣意的声音,“让我在大堂等了这么久,结果容老夫人就一直在这跟孙女唠家常呢?” 容止歌心中一动,她不禁抬起头来看向门外。 长廊上,少年今日穿着一身浅白的长衫,袖摆绣着金色的暗纹,衬得他又贵气又有几分桀骜,尤其是他踏步而来,这信步闲庭的样子仿佛在自家太子府似的。 身边有几个锦绣堂的下人想阻拦他,可是都碍于他的身份气势不敢靠近。 少年就这样随性地闯入了屋内。 老夫人见他,脸色微变,即便是她身负诰命也不得不微微福身行礼,“太子殿下,怎么有空来我们容家了?” 云景珩扫了一眼屋内几人的脸色,最后目光落在了满脸泪水的容梨身上,“今日在街上,看到你们容家的堂小姐唱了一出好戏,所以特意来贵府瞧瞧情况,顺道说说这难民发病的事。” 老夫人一愣,看了看云景珩,试探性地问道:“陛下是将这件事情都交给殿下来处理了?” 云景珩挑眉一笑,“是。” 容止歌微微勾唇。 容梨脸色瞬间惨白。 怎么偏偏是云景珩,在灵隐寺的时候他就跟自己不对付,这次赈灾出了问题,他绝对不可能放过她! 第284章 引子 “太子殿下怎么有心来管这种小事。”老夫人脸微微一僵,然后笑着寒暄道。 云景珩瞥了老夫人一眼,声音有几分冷嗤,“容老夫人这话说的奇怪,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父皇听到那么多难民发病都龙颜震怒,怎么容老夫人跟没事人似的?” “当然不是这样。”老夫人连忙道。 云景珩挑眉,淡然道:“那容老夫人应该不介意我们坐下说吧?” 老夫人立马让出主位,说道:“殿下清入座。” 云景珩也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主位上,宛如是锦绣堂的主人。 而原本的主人,容老夫人只能灰溜溜地坐在一旁,不敢多说半个字。 谁都知道,太子不是好惹的。 即便是容老夫人,对太子那也是得礼让三分。 这下,堂内站着的就只有满目泪水的容梨和神色平淡的容止歌。 云景珩抬起头来,与容止歌有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汇。 容止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光,带着几分疑虑,她好像是在询问云景珩怎么会来容家。 对于她的询问,云景珩只是含笑应对。 他会过来,当然是专程为了容止歌。 “殿下来容家,可是来问罪的?”见云景珩坐下,老夫人便按捺不住心情问道。 云景珩挑了挑眉,说道:“差不多吧。” 闻言,容梨的脸色瞬间一沉,她想都没想地直接道:“问罪,问谁的罪?” “自然是百姓们嘴里的活菩萨,你说是不是?堂小姐。”云景珩笑着开口,唇齿间充斥着耐人寻味的兴味,尤其是他的视线还在容梨身上一寸一寸地爬,这无疑给容梨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容梨避开云景珩的目光,理所当然地看向了容止歌,“这件事情,我觉得太子殿下还是先问过歌儿再做定夺吧。” 刚刚容止歌都答应要顶罪了,所以容梨也不担心自己会有事。 容止歌沉默不语,只是看着云景珩,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见容止歌不讲话,容梨却有点急了,她催促道:“歌儿,你倒是说话啊,你忘了你刚刚答应什么了吗?” 容止歌无动于衷。 容梨眼睛一睁,容止歌这是打算赖账的意思啊!刚刚答应地好好的,现在却要出尔反尔? 怎么可能让容止歌就这么逃了? 她着急地看向老夫人,“祖母,你看歌儿!她现在半个字都不说了,根本就没把刚刚祖母的话听进去!” 老夫人脸色不善,也不知道她是恼容止歌的反水,还是在想其他的什么,但她扭头看向了容止歌,沉声道:“歌儿,你快跟太子殿下解释清楚今日的事。” 容止歌抬头望向老夫人。 结果,自己的好祖母还是那么坚定地选择容梨,明明清楚是云景珩来兴师问罪的话,那就证明事情根本不会有情面不情面的问题。 云景珩的手段京城人尽皆知,对事也是说一不二,根本不会看你身份地位等等,是谁落到他手中,这不都得脱一层皮去。 而在明知道这样的后果,老夫人还是笃定地要推她出去认错。 容止歌勾了勾唇,倒也没有苦涩,只是觉得蛮可笑的。 正要开口,云景珩却说道:“明明是你们堂小姐的事情,为何要让大小姐来向我解释?我不想听别人的话,还是堂小姐亲自来和我说道说道在街上扬言杀人的事情吧。” 老夫人一听,“什么?” 云景珩眉一挑,“怎么,堂小姐,你没把你今日在街上的事情告诉给容老夫人呢?” “我……我……”容梨慌了,怎么云景珩哪壶不提开哪壶,非要说街上的事情? 老夫人只知道施粥时难民发病呕吐的事情,但全然不知道容梨居然还有当街口出狂言这一出,心里隐隐有了点不祥的预感,她沉声询问道:“梨儿,太子殿下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手心的汗直冒,容梨咬着牙说道:“不是的祖母,这里头有误会,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云景珩笑着,“难不成堂小姐是想说我亲耳听到的话都是鬼说的了?不是堂小姐对着已经发病的难民破口大骂,还要你们容家的下人杀了他吗?” “你!”容梨怒目圆睁,“太子殿下,你不要信口雌黄,断章取义!我当时根本不是你说得那个意思!” 云景珩戏谑着说道:“那堂小姐是不是也承认确有此事,你的确说了,你要杀难民的话?” 容梨哑言,须臾后又想解释:“我说虽然是说了,可那都只是我惊慌之下的胡言乱语,怎么能作数?” 云景珩说道:“那堂小姐这话不也还是说了?难道堂小姐不明白,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吗,你明明是去赈灾的,却扬言要杀一个难民,这可不是一句胡言乱语能开脱掉的,我看堂小姐这赈灾不是真为百姓好,而只是去作秀啊。” 他的尾音上翘,听着就是对容梨的质疑。 这下,一旁的老夫人脸色却是变了。 而容梨却是眼睛一亮,顺势指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容止歌说道:“赈灾的事情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是去给歌儿帮忙的,至于我胡言乱语的事情,那也是我当时被突然冲上来的难民吓到了才会如此反应,并不是故意如此。而且殿下你也清楚,当时我们一起回京的时候,路上遭到过刺杀,我至今都心有余悸,当下难民扑过来我便以为他是刺客,所以反应过激了也没什么问题吧?” 容梨这短短时间里就想出了替自己开脱的言辞,乍一听好像有理有据的,令人信服。 不得不佩服容梨,还真是厉害。 云景珩本来也没想拿这件事情来压容梨,它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为的就是引容梨跳进自己准备好的陷阱。 “你说得赈灾跟你没什么关系,是什么意思?”云景珩不咸不淡地问道,但薄唇却是轻轻地挑起,有几分漫不经心,将他的懒散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285章 虚不虚伪 就是云景珩这么一问,老夫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刚想开口呵斥容梨,可女子早就按捺不住要推卸责任地道:“这赈灾的粮食都是歌儿买的,她买了快临期的粮食,所以那些难民吃了才会坏肚子,与我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关系。” 容止歌垂着眸冷笑,容梨可真是为了给自己开罪,连脸都不要了。 本来还想着要如何收拾容梨,但现在容梨可能根本不知道,云景珩早就等着她这句话了吧? 果然,云景珩开口反问道:“所以,为什么是容家大小姐买的粮食,却是你在街上施粥。” 容梨一顿,隐隐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因为……我想帮歌儿,所以才会一起和下人给难民施粥。” “所以,堂小姐就被那些难民当成了活菩萨?我听说父皇知道容家赈灾一事,大喜要册封赈灾的人为县主,搞半天其实和堂小姐没多大关系,出钱办事的其实是容大小姐?”云景珩挑眉,笑着问道。 容梨皱眉,迟疑地看了云景珩一眼,她觉得云景珩在给自己挖坑,可又没有看出哪里有什么破绽。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老夫人却是脸色灰白,已经像是知道结局了一般,重重地叹了口气。 云景珩不慌不忙地反问道:“所以,明明是容大小姐的功劳,为什么宫中放出消息要册封县主的时候,你们容家却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而是放任让别人来张冠李戴?容老夫人,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容梨蓦地瞪大眼睛。 老夫人抿紧嘴,她看向云景珩那沧桑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复杂和惊惧。 他刚刚几句话都是在引导着容梨往顶替功劳的事情上说,所以云景珩是一早就知道容梨抢功的事,故意等着现在来拆穿她们的! 云景珩又一笑,说道:“我本来就是想来问个罪,但没想到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容老夫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谕旨前都敢来个狸猫换太子的,要不是今日出了事,那父皇还有京城的人可都被你骗了过去。” 难民发病的事情此时已经没有多重要了,欺君罔上才是真的杀头重罪。 容梨顶功的罪名一旦坐实的话,那才是真的完了。 老夫人下定决心要保容梨,那犹如枯树皮的手紧攥着扶手,抬头对云景珩掷地有声地说道:“太子,这都是我这个老婆子一时鬼迷心窍,才想让梨儿顶替了歌儿的功劳,我求太子要罚的话就罚我一个便好,这一切和梨儿没有什么关系。” 容梨看着这一幕,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应该是问罪容止歌的,怎么就变成了问罪她的。 都是——刚刚云景珩故意引她说这些话的!果然,果然云景珩刚刚在给自己挖坑,而她居然还傻傻地跳进去了,她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 所以云景珩到底是怎么知道张冠李戴的事情? 他今日来,果然就是故意来找自己麻烦的!容梨恨恨地咬紧了嘴。 但容梨想不到,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端罢了,云景珩还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容老夫人,你让堂小姐抢功便也罢了,怎么出了事情,第一时间就想着要拉你们的大小姐来认罪了,这偏心的程度可真是匪夷所思,好端端的容家嫡系小姐你不放掌心宠着,一个在这鸠占鹊巢的旁系小姐你却当成宝。” 云景珩说话时,还轻蔑地看了容梨一眼。 容梨瞪大眼睛,满面通红地怒视云景珩,她这是第几次被云景珩羞辱出身问题了?偏偏就要挑自己的软肋,三番五次地挑衅她,不过就是个太子而已,她凭什么敢这样看不起自己? 老夫人被云景珩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他说得都是事实,自己的确是偏心容梨,才要一直委屈容止歌。 被一个小辈指责成这样,老夫人真的是无地自容。 而云景珩还觉得不够,他又说道:“堂小姐,你抢功的时候心安理得,一旦出了事情就想着要如何推卸责任给你妹妹,你这样的担当可真是让我打开眼界,原来这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吗?” “我没有!”容梨尖叫道,“ 只是当时陛下已经要册封我为县主,那个时候如果去解释的话,难免会遭到别人质疑,所以这功劳我才不得不应下了,而且我也没想推卸责任,只是想让歌儿解释清楚粮食是她买的而已,太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云景珩轻笑:“堂小姐,你说这话,虚不虚伪?直白地说自己只是想要功劳,出事了让别人背锅就行了,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没必要跟我说,我可不吃你这套,你拿去给想听的人面前说。”末尾,他还不忘讽刺一句老夫人。 老夫人果然是羞愧不已。 容梨脸色一变,涨红着脸死死地盯着云景珩。 被戳穿心思的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中只有羞愤。 就在气氛最尴尬僵持的时候,容止歌站了出来,她淡淡道:“殿下,你不要再说堂姐了,购买临期粮食的人的确是我,堂姐也只是什么都不懂少放了粮食,才导致粮食没有再变质前吃完,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这番话让老夫人脸色变了变,神色愈发复杂歉疚。 云景珩眼皮一抬,看着容止歌,这鬼丫头明着是在给容梨开脱,实际上是在暗指容梨自作主张才导致这一切发生的。 真是一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丫头!云景珩不禁笑了笑,等着看容止歌下一步还打算怎么做? “这次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如果我没有贪能多买一点粮食,而是正常购入的话,这结果本来可以避免的,所以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那些已经发病的难民,他们的医药费我都包了,后续也会补偿银子祈求他们的原谅,这样的处理,不知道殿下你可否满意?” 第286章 落幕 容止歌的声音平静有力,自带穿透力,也和歇斯底里的容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没有像容梨第一时间想着推卸责任,而是一举承担起了后果,并且迅速给出了解决方案,比起只会哭和开脱自己的容梨,仿佛云泥之别。 老夫人听完容止歌的话,都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容止歌,此时心中的愧疚之意越来越浓。 她的确是对不起容止歌啊。 而容止歌压根没有看老夫人,而是直视云景珩的目光。 她这淡漠冷静的目光,仿佛是在说,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赶紧配合她把这场戏演完,不要浪费她的表情了。 云景珩忍着笑点了点头,“容大小姐不愧是名门贵女,这处理事情的方式态度都是当有大家之风,倒是和别人不一样,看来传言也有不实的,我看大小姐哪里是什么嚣张跋扈的恶女,倒才是真的温柔娴淑的活菩萨。” 他也不忘嘲弄地看了一眼容梨。此时再提活菩萨这个称号,就是明摆着羞辱容梨了,暗讽容梨和传言不符。 容梨果然是脸都气绿了,恨不得将云景珩扒皮抽筋。 看着容梨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容止歌心里的确是有几分爽快的,她轻声一笑,然后望向云景珩道:“殿下也别折煞我了,我只是想给难民尽一份力,却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害他们出了事,殿下你要罚,就赶紧罚我吧,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那就——罚小姐将功补过吧。”云景珩一笑,“只要小姐能将那些发病的难民安顿好,保证所有难民之后衣食无忧的话,那这件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闻言,容止歌轻声道:“谢殿下垂怜,我会好好安顿那些难民的。” 云景珩笑对,“那就请大小姐先和我走一趟,看看那些发病的难民。” 容止歌当然没有拒绝,“好。” 直到两人结伴离去,容梨都是呆站在那,怎么和预想中得不一样?为什么容止歌没有被重罚,就这么轻易得让云景珩放过了,那自己刚刚被嘲讽成那样,是为了什么? 为了衬托容止歌多么人美心善吗? 结果,到头来以为容止歌死定了,其实真正滑稽的是自己? 凭……凭什么? 容梨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 老夫人瞧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心像是一下子累了,她今天才深刻感会到了容梨和容止歌之间的天壤之别,原来一直任性妄为的容止歌才是最识大体的人,而看着最善解人意的容梨其实是最自私自利的人。 “从今天起,把堂小姐禁足在房内,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半步!”老夫人突然开口道。 容梨闻言,不敢置信地道:“祖母,你不能禁足我!”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你就在禁足的时候,好好想想你都做错了什么吧!没事就抄写抄写佛经,修修你这无可救药的性子吧!” 说罢,老夫人一摆手,“把堂小姐带下去!” 嬷嬷立马上前架住容梨,将她强行拽出了堂外,而容梨还在不停地挣扎地喊道:“祖母!祖母!孙女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让我禁足,我就是太怕了,一时脑子糊涂,不是真心想这么做的!” 现在不管容梨怎么喊,老夫人都不想听了。 第287章 对谁都好 容府外,停着一辆马车,白二就驻足在马车旁边。 云景珩和容止歌一同从府中出来,白二稍稍上前一步,福身行礼道:“殿下,容大小姐。” 容止歌冲白二点了点头。 云景珩道:“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什么?”容止歌一愣。 云景珩笑道:“就当是散个心,我们去哪随意转转。” “不必了,让我去看看那些难民吧。”容止歌摇头。 她知道云景珩是担心自己因为老夫人的偏爱而寒心,但其实容止歌对她这位好祖母根本就不抱多大期望,老夫人这么做她一点也不例外,心里自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云景珩一顿,吩咐白二道:“去难民那。” “是。”白二点头,撩开帘子,“容小姐请上马车。” 容止歌干脆地踏上马车,而云景珩紧随其后,两人一同进了车厢内,而白二则是紧随其后拉住了马缰,驾驶马车从容府前离去。 马车内,容止歌撑着下巴,歪头看向云景珩,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忽然来容家?” “不是说了吗?我就是来看戏的。”云景珩道。 “殿下可真是爱看戏。”容止歌轻哼一声。 少女有一点不满,云景珩都能看出来,大概是觉得他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所以有些恼火。 云景珩便生出几分兴趣逗弄她,抬手撩起少女脸侧的秀发,“我若是不来的话,又怎么能见到大小姐这一场惟妙惟肖的戏?我看现在容老夫人,心里只怕是负罪感都能压垮了她去。” 他不会不看出来,容止歌的戏都是演给容老夫人看的。 “我不是戏子。”容止歌忽然握住云景珩的手,颔首看他,眼神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挑弄,“我和殿下一样,也是看戏人。” 感觉到手上温热的触感,少女的小手就这样毫不顾忌地包裹着他的五指。 少女做出这样暧昧娇媚的动作,简直是浑然天成,没有半点的矫揉造作,今日换做任意个男子在这,恐怕都遭不住她一眼就要沦陷了。 云景珩抽回手,一板一眼地道:“我知道,你不入戏。” 从她眼中没有半点伤色中,云景珩就能看得出来,她根本没把老夫人这一出当回事。 容止歌望着已经空了的掌心,说道:“那就别总想看我的戏,否则……我迟早把你拉上戏台子一起搭戏。” 这是要云景珩上她这条贼船的意思。 云景珩失笑道:“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口气倒是这么大。” 容止歌轻哼一声,少女娇憨得意的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云景珩不禁道:“我看大小姐日后出门若是不戴个面具的话,只怕不好见人。” “什么?”容止歌抬头看云景珩。 云景珩伸手按住容止歌的头,两人的视线都没有交汇,她只能看到云景珩弧线优美的脖颈,不禁想到前世与云景珩同床共枕的时候,自己偶尔也会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寻求那一点不知道是对谁的安全感。 耳边,响起云景珩的声音,“容大小姐长得太美了,出去实在是太招人了,得藏起来才是。” 容止歌一顿,突然心乱如麻,打开了云景珩的手,“殿下,你再取笑我的话,我可是会不客气的。” 云景珩只好收敛道:“不说这些了,我们来聊聊其他的事情。” 容止歌沉默不语。 刚刚那一瞬间,她又将现在的云景珩和前世的他联系在了一起,总是会想到前世时自己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她已经不是那个恶贯满盈的妖后了,现在的她还是容家的大小姐,一切都来得及改变。 至于她和云景珩,最好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对谁都好。 第288章 黑袍人 幸好,云景珩没有在意容止歌的沉默,询问道:“那些难民突然呕吐,都是你的手笔吧?” 容止歌缓和过来心情,点了点头,“是。” “你怎么做到的?只是吃了发霉的粮食,应该不至于呕吐吧?”云景珩追问道。 容止歌淡然道:“我想殿下也知道我是药王谷的人,那我随便动点手脚也不奇怪吧?” 云景珩闻言,不禁道:“你可真够狠的,连百姓你都敢下手。” 容止歌倚着车壁,她漫不经心地道:“我保证他们吃住,要他们小小得付出一点代价也不过分吧?而且我也只是给他们催吐,没什么大碍,吐过这一阵子就能正常进食了,对他们的身体也不会造成任何负担。” “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收场?”云景珩问道。 容止歌道:“当然是将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 云景珩挑眉,“你故意是在粮食里下药,就是想让容梨在这些难民面前身败名裂,你为了撕开容梨的假面,这手段不可谓不狠,她在街上那狼狈的样子我可是都看得一清二楚,她最后还把你拉出来当挡箭牌,事情才勉强圆了过去。” 容止歌闻言,毫不惊讶地道:“她在街上的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既然想拉我出来,那就不要怪我不仁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会帮她好好宣扬她在灵隐寺的那些事情的。” “真狠。”云景珩如是评价道。 容止歌瞥了云景珩一眼,轻笑道:“对敌人仁慈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何况不光对别人狠,我对我自己也狠。” 云景珩道:“那倒是。” 两人聊天的功夫,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白二的声音响起,“殿下,容大小姐,地方到了。” 容止歌立刻起身下马车。 云景珩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他们来的就是容家搭建的难民临时住所,因为有不少人突然呕吐被送往医馆,现在这里也没有多少人了,他们现在就这样软趴趴地瘫倒在墙边,手边都摆着或多或少吃了一点的粥。 这些粥,就是今天容家带来施的,但出了那么多人呕吐的事情,他们那些后头才拿到粥喝的,现在是一点也不敢喝了,只能饿着肚子。 可是,从昨天黄昏就没有吃饱,今日中午也不敢进食,他们这些人早就撑不住了,饿得肚子咕咕叫。 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容止歌一下来就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她不禁抿了抿嘴。 突然,有个人似乎是饿极了,直接倒在了地上。 容止歌连忙想冲过去,一个披着黑袍的人比她的速度更快,从另外一边的巷子里拐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盆的馒头和包子,着急地抓起盆子里的包子,屈身递给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你没事吧?能起来吗,吃个包子吧。”黑袍人紧张地对地上的人道。 地上的人一看到是热腾腾的包子,顿时眼睛都亮了,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将黑袍人手中的包子给夺了过来,塞进了嘴里,大口大口地吃。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 那馒头和包子的香味引着人食欲大开,那些没吃东西的难民仿佛饿狼扑食一般,都靠了过来。 黑袍人也不含糊,对着那些人道:“我这里有馒头和包子,大家没吃东西的都过来拿吧!人人有份,不够我再去买。” 听到这番话,这群饿极了的难民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将黑袍人直接围住了,他们根本顾不得什么礼让有序,生怕自己吃不到馒头包子,上来就是一窝蜂地要抢那些包子和馒头。 黑袍人被那些人挤得左右摇摆,混乱间兜帽被谁的一只手直接拽了下来,少女那带着一点异域风情的样貌就这么展露在外。 容止歌顿时瞪大了眼睛,无法控制自己地大喊:“鸢尾!” 第289章 我带你过去 鸢尾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呼喊声,她连惊讶都做不到,下意识抬起头来。 那个她熟悉的小师妹,就站在那用惊愕的目光看着自己。 歌……歌儿怎么会在这里? 鸢尾不解。 但现在显然不是和容止歌叙旧的机会,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装着馒头和包子的盆子往旁边一扔,那些本来围着她的难民,便跟飞蛾扑火一般冲着飞去的盆子扑了过去,她就借此机会,扭头就跑! 容止歌看到鸢尾想逃,毫不犹豫地提着裙摆也追了上去,“鸢尾,你别走!你为什么看到我就跑?!当时在潇王府,你是不是就在云明轩的书房中!我都感觉到了母蛊的悸动!肯定是你对不对?” 鸢尾还在跑,她看着容止歌追上来,面对其的质问,她更是无法回答。 只是,现在她根本不能见容止歌。 想起云修延在耳边的话,她得杀了自己这个小师妹…… 两个少女就这样在街上开始了追逐,云景珩是没想到容止歌会忽然失控地追上去,但是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已经能窥见一二,那个逃跑的黑袍少女,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鸢尾师姐。 只是,他没想到她的这位师姐,长得却很不一样。 不过也没有时间想这个了,云景珩吩咐身边的白二,“你去帮容大小姐将那个少女抓住!” “是。”白二点了点头,点起脚冲了上去。 他的速度当然比容止歌要快,不一会儿就追上了鸢尾。 鸢尾没想到会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来抓自己,她毫不犹豫地伸进自己腰间的挎包里,不知道是抓了什么东西,直接就洒向了朝自己奔来的白二。 容止歌立马大喊道:“白二!趴下!屏住呼吸!有毒!” 白二当即听从命令,立马匍匐身子屏住呼吸。 而鸢尾洒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粉,浓得像是红雾一般,足以遮挡视线,而且其一瞬间铺面而来的热辣之风,竟然直接腐蚀掉了白二与红雾擦肩而过的衣服。 白二心有余悸,若是自己没有听容止歌的话,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云景珩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神色不由沉重起来,又突然看到容止歌竟然朝着红雾径直冲了过去,顿时脸色一变。 “你疯了!” 云景珩飞身前去,一手揽住容止歌的腰。 容止歌前进不能,挣扎道:“放开我!这毒对我没用!我可以过去的!我要见鸢尾,你别拦着我,错过这次机会,我再想见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闭嘴!”云景珩将容止歌锁在怀中,“我带你过去!” 容止歌一愣,她就突然被云景珩单手抱起,然后他脚踩一旁的墙壁借力,飞跃了红色的浓雾。 鸢尾的背影赫然在前,容止歌心中一喜,还好她没有跑掉。 “鸢尾!”容止歌冲着鸢尾喊道,“你知不知道,你给紫昙下的噬骨毒,差点要了他半条命?你明知道噬骨毒药石难医,只能刮骨疗毒,你为什么……还是给他下了这个毒?你就半点也不留恋我们之间的情谊吗?” 鸢尾的脚步没有任何的停留,仿佛没有听到容止歌的话一般。 容止歌攥紧手,她咬牙切齿地道:“鸢尾,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刮骨疗毒有多痛,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的声音,几乎撕心裂肺。 如果不是这条街没什么人,只有沉浸在抢夺馒头包子的难民,恐怕都会被她的喊声吸引过来。 云景珩第一次看到容止歌这般失态的样子,那愤怒不解的情绪第一次流露在外,对于这个仓皇落跑的师姐鸢尾,她似乎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参杂其中。 “别喊了,嗓子还是留给抓到她的时候用吧。”云景珩抬手捂住容止歌的嘴。 容止歌感觉到脸上的热度,逐渐恢复了冷静,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290章 你是在杀人啊 云景珩虽然抱着容止歌,但是步伐却不慢,追上鸢尾对他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只见少年抽出腰间的间,一手环住容止歌的腰,一手执剑,脚尖在屋檐上一踏瞬间发力,姿态优美如燕,瞬间轻盈地跃到了鸢尾的身后。 鸢尾见状,抬手又想故技重施。 容止歌立马道:“她的药都藏在那个挎包里!你小心点!” 话音一落,鸢尾的手已经伸进了挎包。 但云景珩毕竟是云景珩,他根本不慌,剑如惊龙,一瞬间刺向了鸢尾的腰间。 鸢尾慌张地抽开手,生怕自己受伤。 却不曾想,云景珩只是用剑一挑,将她的挎包上的绳子挑开,挎包没了支撑,顿时从腰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鸢尾见状,连忙想要去捡。 但云景珩早已预判了她的行为,剑顺势而为直接横在了她脖颈前,冷冰冰道:“你要是再敢多动一步,我立马取你性命!” 鸢尾看着这寒光泠泠的剑,抿了抿嘴,只能松下了自己的手。 “好了,你现在想说什么就说吧。”云景珩道。 容止歌从云景珩的怀中走出来,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去拽住了鸢尾的衣领,质问道:“鸢尾!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逍遥散一旦流入芳国京城市面,那可是灭顶之灾!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你而家破人亡吗?!” 鸢尾整个人有点失力地被容止歌拽着摇晃,可即便如此,她都没有半句话想要和容止歌说的,甚至都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一下,就这么默认了。 看到鸢尾这个反应,容止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偷了子蛊,想要炼制逍遥散,你告诉我,目前为止,你到底用了多少人来试药?” “我……” 听到试药二字,鸢尾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的脸色终于不再是那样的麻木冷漠,而是那种无法与外人说之的苦涩。 容止歌看到鸢尾这副模样,顿时心都凉了。 她轻声道:“你还真的……让那么多人试药了,用你那劣质的子子蛊?鸢尾,你不会不知道,普通人是根本无法和蛊虫共存的吧?你那不是试药,你是在杀人啊!” 容止歌的话彻底戳痛了鸢尾,她自暴自弃地笑道:“所以,我杀了这么多人,你现在要杀我是吗?” “你!”容止歌咬唇,攥着鸢尾的衣领,颤抖地道,“鸢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鸢尾闻言,反握住容止歌的手,轻声道:“我不是变了,我一直都是这样,在药王谷的样子只是装出来骗你,骗紫昙,骗师傅的,我现在……只是变回了原样。” 容止歌一愣。 鸢尾突然抬手一推容止歌,大喊道:“你们还要看多久?再不救我,我可就没命了!” 话音一落,一道劲风扫来,云景珩脸色一变,“小心!”他连忙拽住容止歌的手,将她按在怀中,收起长剑顿时飞身后退几丈。 再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道飞镖急速飞来,深深地扎进了地面。 还有人在旁边? 容止歌抬头,一旁的屋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四五个黑衣人,他们手执武器严阵以待。 云景珩看着他们,微微眯起眼睛,对他们毫不陌生,“皇叔的人?” 黑衣人没有回答。 鸢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们的身旁,深深地看了容止歌一眼,“再见。” 说罢,黑衣人带着鸢尾从屋檐另外一边跳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容止歌抿紧嘴,“鸢尾,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第291章 我会帮你 少女望着已经没有人的屋檐,突然提起裙摆。 云景珩见状,顿时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做什么去?” 容止歌想甩开云景珩的手,“我要追上鸢尾,不能让她跑了,不然我怎么跟师兄交代?” 云景珩拧眉,“ 你怎么追上那些人?” “我可以。”容止歌充耳不闻。 云景珩攥住她的手臂,怒喝道:“不是你追不追得上的问题,是你根本没有武功,那群人武艺高强,他们接近的时候就连我一时都没有察觉,你去只是送死!” 容止歌抬手去扳云景珩攥紧她的五指,“放开我!” 当真是失态了,云景珩一直当容止歌心思熟虑,却也没想过遇到自己的师姐,也会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在容家老夫人偏心容梨,要她顶罪的时候她不悲伤,可被师姐拒绝的她,她却真实得流露出不解和惊怒的情绪。 那个叫做鸢尾的少女,在容止歌心中的地位是真的很重。 思及此,云景珩厉声道: “白二!追!别让他们跑了!” 就在他们身后的白二当即传来声音,“是!”随即他脚尖一点屋檐,也顺着鸢尾和那些人离开的方向消失了。 白二去追那些人了,容止歌终于冷静了几分,看明白云景珩不是阻止自己了。 “现在冷静了?”耳边响起云景珩的声音。 容止歌一愣,抬眸看向云景珩。 云景珩望向她,说道:“你想抓住你师姐,我会帮你。” “你帮我?”容止歌微微迟疑。 云景珩点头,回答道:“你放心,既然现在你师姐已经出现了,那找到她也就是时间问题,现在白二也追上去了,就算抓不住你师姐,起码也能顺藤摸瓜找到你师姐的擦盲审之地。” 容止歌苦笑着摇头,懊恼地扶着额道:“找不到了,肯定找不到了……你不知道,她刚刚就离我那么近,我体内的母蛊都没有一点任何异动,鸢尾她肯定是想办法抑制了子蛊,现在我的母蛊都不管用了,你们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她?” “你……”云景珩看着容止歌这副样子,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想说几句话安慰容止歌,可却觉得言语苍白,毕竟她与鸢尾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他都一概不知。 但容止歌也不需要别人安慰,经过前世的事情,她早就想明白了鸢尾的狠心,迟早有一天她就不止是对紫昙下噬骨毒了,而是真的要取他们的性命了。 她调整好了情绪,说道:“算了,既然不能通过我的母蛊找到鸢尾,那就只能做其他的事情了。” 云景珩一愣,没想到容止歌这么快就恢复了冷静。 但他也跟着询问道:“你想做什么?” “殿下,我们必须要赶在鸢尾彻底炼制出逍遥散之前,捣毁她的试药点。”容止歌看向云景珩,语气郑重地道。 云景珩挑眉,他刚刚自然从容止歌与鸢尾的对话中注意到了逍遥散这个东西,但却不明白它是做什么的,正好以此询问道:“你先解释清楚逍遥散是什么东西?” 容止歌顿了顿,将这几天她的发现全盘托出,然后道:“我本来是想等我师兄那边的回应,再将逍遥散的事情告诉给殿下,但现在是等不了了,以鸢尾的反应来看,她一定是用了不少人来试药,被试药的人除非个别的能扛住子子蛊,否则只有经脉俱断神志不清这一条路,跟杀人没有任何区别。” 云景珩听完容止歌的话,彻底了解了事情的重要性,询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找到那些试药点。” 容止歌看了他一眼,“我们现在去客栈。” 第292章 懊恼 一到客栈,容止歌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西陵,他冷峻的眉眼一瞧见容止歌背后的云景珩顿时杀气丛生,腰间的剑瞬间拔出,挥剑攻了过去。 云景珩自然不含糊,同样拔剑相对。 两人刀刃交接,气氛剑拔弩张。 容止歌见此幕,厉声喊道:“西陵!收剑!他是我朋友!” 西陵一顿,不得不将剑收了回去,但云景珩可没有那么信任西陵,手中的剑没有收回去的意思,直到容止歌瞥了一眼过来,颇有气势。 云景珩不得不收了回去。 这小姑娘看着身子骨弱得很,偏偏那凌厉之势丝毫不输男子。 西陵警惕地看着云景珩,对容止歌道:“姑娘,你怎么带了一个陌生人过来?”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云景珩武功不凡,手上沾的鲜血必然不少,担心容止歌是被他挟持过来的。 容止歌道:“他是太子,我需要他帮我们找到鸢尾。” 闻言,西陵蹙了蹙眉,更是不解。 容止歌便不和西陵说那么多了,直言道:“具体的事情让我进去跟师兄聊。” “紫昙……紫昙现在恐怕没办法跟姑娘聊。”西陵让开了位置,为难地道。 “为什么?”容止歌顺势走进去,直到她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紫昙,她才明白西陵的意思。 她立刻扑到了床榻前,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过紫昙的手搭脉,“脉象如此虚浮散乱,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有的脉象,难道师兄身上的噬骨毒还没有解掉?” 云景珩走进来,听到了噬骨毒三字,想起来这毒还是她那位师姐下的。 听过容止歌那样惊怒质问鸢尾的语气就能知道,这三人在药王谷的关系应该是极好的。 他的目光不由看向了床榻上的人,不得不说非常之俊美,眉眼深邃,颇有几分浪荡人间的味道,只可惜现在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就能撒手人寰。 屋子的门被关上,西陵抿着唇走到了容止歌的身边,将紫昙被包扎的手臂从被褥中拿了出来,轻声说道:“伤口太深了,刮骨疗毒做的不彻底,所以现在噬骨毒还在侵蚀紫昙的身体,他若不是体质比一般人强的话,恐怕撑不了几天。” “什么?” 即便被包扎了,但那上头渗出来的黑血还是那样的刺眼,容止歌有些晃神,随即失力地跪坐在了床前。 “我来找过师兄这么多次,竟然都没有发现他哪里不对劲,都怪我……”容止歌趴在紫昙的床上,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我本来过来是想告诉师兄,我今日在街上看到鸢尾了,我还质问过她为什么要给师兄下噬骨毒。” 望着容止歌失态的样子,云景珩微微眯起了眼睛,心里对容止歌的认知又多了几分。 这个紫昙,肯定是容止歌尤其重视的人了。 “你竟然见到鸢尾了,她在哪里!”西陵脸色一变,急促地问道。 容止歌说道:“让鸢尾跑了,有人恰好出现帮了她。不过现在已经有人追过去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鸢尾的藏身之处。” 现在,容止歌懊悔极了自己怎么将鸢尾放跑了,倘若自己手边有药或者是能用的蛊虫,她绝不会让鸢尾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必须要让鸢尾来向紫昙谢罪。 西陵又沉默了下来。 而容止歌撑起身体,现在不是她颓废的时候,扭头看向西陵,说道:“西陵,准备好水、刀和最烈的酒,这次用我的血来来替师兄刮骨疗毒。” 西陵一愣,立马制止道:“姑娘,不行,紫昙说过绝对不能让你随意放血,你的身体差,根本撑不住。” 容止歌道:“怎么不行?我体内的蛊虫可抵万毒,用母蛊吞噬师兄体内的噬骨毒不是正好吗?” 第293章 刮骨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要动用母蛊,会伤及根本!”西陵摇头。 容止歌质问道:“难道你要一直看着师兄这么难受吗?” 西陵顿时迟疑了。 容止歌还在游说西陵,但西陵虽然动摇了,但还是谨记紫昙的话,没有松口。 最后,容止歌都说累了。 倒是旁边的云景珩说了一句,“再这么拖下去,天都要黑了,人也醒不过来,而且,现在事情紧急,还等着他醒来帮忙呢,你再这样拦着,是想看到你们药王谷的叛徒把芳国的京城搅得天翻地覆?” 容止歌看了云景珩一眼,又扭头看向西陵,说道:“西陵,你知不知道鸢尾现在为了炼制逍遥散,正在拿普通人试药?我们现在需要师兄来帮我们找到试药点,哪怕就耽误一点时间,都不知道会有多少普通人受难。” 闻言,西陵沉默了许久,他才终于点头,“我去准备东西。” “谢谢你西陵。”容止歌一喜。 西陵扭头离开了屋子,应该是去喊客栈的小二送热水过来。 容止歌将目光转向云景珩,说道:“你过来帮我。” 云景珩走过来,“你要我怎么帮?” “帮我把师兄的衣服解下来。”容止歌指挥道。 云景珩皱眉,说道:“你要看一个男人的上半身?” 容止歌反问道:“不然我怎么刮骨疗毒?” 云景珩迟疑片刻,只好动手将昏迷的紫昙衣服解开,容止歌又在一旁指挥道:“把他绷带拆了。” 云景珩也乖乖照做,只是拆绷带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容止歌一眼,紫昙现在几乎是赤裸着上半身,她看了竟然也完全没有多少羞赧之意,到底还是不是个女的了?如此大胆,真叫云景珩不知道说什么好。 容止歌仿佛知道云景珩在想什么,说道:“我并不是在容家长大的,在我稍微大意一点我就被送到了药王谷,在那里陪我长大的只有紫昙和鸢尾,对我来说,他们就是我的亲人。” 言下之意,既然是亲人,那这些男女避讳之事,她也毫不在意。 云景珩顿了顿,说道:“我看出来你与他们关系很好,你难得那么失态。” 容止歌闻言,略微苦涩得一笑。 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因为西陵已经将一盆热水捧了过来,还准备好了用来刮骨疗毒的刀,酒也被放在了一旁。 “放过来吧。”容止歌道。 西陵点头,将热水和刀一起带了过来。 “西陵,你先帮师兄清理伤口。”容止歌指挥道。 西陵照做。 而容止歌拿起刀,走向烈酒,她将酒洒在刀上,让酒十分粗糙地流淌过刀刃,然后找到烛台用火一烧,烫过刀刃后,西陵的声音随之响起,“姑娘,伤口已经擦拭完了。” “好。”容止歌握紧刀柄,“那我们开始吧。” 她走到昏迷的紫昙前,看着那因为噬骨毒蚕食而惨不忍睹的伤口,心里泛起一股酸楚,然后才咬着牙下了第一刀将溃烂的伤口切开。 即便沉浸在黑暗中,紫昙也依旧能感觉到刀刃入体的刺骨疼痛,他尖叫出声。 可是他还没有醒来。 容止歌手微微一抖,都不敢再下第二刀。 西陵还在控制着紫昙的身体,防止他乱动,无暇来帮容止歌。 但凡换做另外一个人,容止歌都不会这样的害怕,她是在是担心自己的手法哪里不对,会害了紫昙。 突然,她的手被握住。 “我来帮你。”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容止歌却是五味杂陈,她看了云景珩一眼,说道:“我的力度可能不够,你帮我使力便好。” 云景珩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开始吧。” 容止歌的心安定下来,“好。” 有了云景珩的加入,刮骨疗毒进行得十分顺利。 第294章 本能 刮骨疗毒结束了,但现在才是重头戏。 容止歌瞥向云景珩的剑,“往我的掌心割一刀。” “你……” 云景珩忘了容止歌一眼,收住自己想说的话,拔出自己的剑毫不犹豫地在她的掌心划过一剑,血线顿时一现,血就这样汩汩流出。 她将血滴在一旁的热水上,又在胸口点了几个穴道,大滴的汗水突然从额头滑落,她咬着牙满面通红地看着热水中的晕开的鲜血,直到她掌心中流出来的血逐渐变得越来越晦暗,她才露出笑容。 连忙将掌心放到了紫昙的伤口上,鲜血就这么顺势滴了进去。 但眼尖的云景珩能看见,一只微不可见的黑色虫子从掌心中掉出来,正好砸在了紫昙的伤口上。 这应该就是容止歌体内的蛊虫了。 但容止歌却忽然好像全身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朝旁边倒了过去,云景珩见状顿时冲上去将容止歌扶住。 云景珩蹙眉道:“你怎么了?” 容止歌摇摇头,眼神有点飘忽,“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西陵走上前,握住容止歌的手腕,他在她的手臂上点了个穴道,说道:“已经点了止血的穴道,姑娘,你体内的蛊王就这样放出来,你的身体……” “我没事。”容止歌笃定道。 云景珩看了容止歌一眼,问道:“你真的没有事吗?” 容止歌点头,“我没事。” 可是端详容止歌这苍白的脸色,这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他实在不理解一个养在深闺的娇娇小姐,如何能像她这样仿佛不知痛似的对自己这样的狠,她难道就一点都不怕吗? 剑刃划破掌心的时候,她甚至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果然,少女就不是真的没事,整个人软地倒在他的怀中,再一碰她的身体,才发现烫得吓人。 而少女蜷缩着身体,懒懒地攀着他的肩膀,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他的颈窝蹭,这样亲密的举措叫云景珩顿时僵住,可是他也不敢推开容止歌,怕哪里磕着碰着容止歌,叫她本来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容止歌有点迷迷糊糊的,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而西陵望着容止歌这般亲昵地靠近云景珩,顿时神色不对了起来。 云景珩刚想解释几句,容止歌指了指床上的紫昙,“等过个一刻钟的时间,让蛊王将师兄体内的噬骨毒吞噬完以后,师兄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那就好。”西陵点头,起身就去照顾紫昙了。 云景珩看着西陵的背影,想说的话不得不吞了回去。 他敢说,刚刚西陵的眼神,绝对是误会他和容止歌了。 可是现在少女这种下意识靠近自己的行为,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何况现在容止歌半晕半梦的,估计也不知道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了。 他几乎不和女子有任何肢体接触,唯一这样暧昧的还只有容止歌这一个。 云景珩属实是难办。 而容止歌此时的确是晕乎乎的,脑子里只想得到紫昙的那些事情,身边又有非常熟悉的清香味,她曾经与这香味的主人同床共枕多年,即便没有多少情爱,她也早已习惯了他的味道。 几乎是本能地靠了过去,蹭着少年的颈窝。 等她稍微有点反应的时候,还是西陵走过来叫了她,“姑娘,姑娘!你来看看,是不是噬骨毒已经被吞噬完了?” 容止歌方才如梦初醒,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紧紧地抱着云景珩。 她身体顿时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时候,耳畔有云景珩无奈的声音,“你还想抱着我多久,容大小姐?” 容止歌觉得,真的没有什么比现在还要尴尬的事情了。 她故作镇定地松开云景珩,“刚刚头晕多有冒犯,请殿下不要在意。” 第295章 可以一试 少年眉一挑,带着几分玩心的笑故意靠过来,说道:“你猜我在不在意?” 容止歌脸别开,她根本不敢看少年,刚刚才那么暧昧得依靠过,他那既清冷又熟悉的气息闯过来,只会让她想到自己的失态,愈发尴尬和心乱。 所幸,西陵及时出现解救了容止歌,“姑娘,我看紫昙的脸色似乎好了不少,你去看看吧。” 容止歌顿时转头,“好。” 她理所当然地不去回答云景珩的话,听着身后人传来的笑声,她有点窘迫地走向床榻前。 往日嬉皮笑脸的人,此时静静地躺在床上,他面色苍白,羸弱的样子让容止歌不禁紧紧地抿起了嘴,颤抖地伸出手替他搭脉。 西陵紧张地看着容止歌,“怎么样了?” “从脉象上看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趋于平稳,想来噬骨毒已经被蛊王吞噬完了。”容止歌露出万幸的笑容,手掌放到紫昙的伤口旁,鲜血里的甜腻香味散发出来,仿佛是在引诱着什么。 从紫昙上那深得能见骨的伤口里,那一只细小如黑点的蛊虫一点点地爬了出来,然后慢悠悠地爬到了容止歌的掌心。 虽然蛊虫依旧很小,但是好像比刚刚从容止歌掌心里爬出来时变大了不少,就连西陵都能看到这只蛊虫正在重新爬回容止歌那。 他不由问道:“蛊虫离体,姑娘你的身体没什么事吧?” “没事。”容止歌摇了摇头,又嘱咐道:“蛊虫离体的事情,你不要告诉给师兄。” “可……” “你告诉师兄,到时候师兄又会担心我,徒增他的烦恼罢了。” 被容止歌说服了,西陵道:“我知道了。” “我先替师兄包扎吧。” 西陵立马递上了新的绷条和药,容止歌接过来,先给紫昙的伤口抹了药,然后才细心得包扎好伤口,又叫西陵拿来紫昙常用的银针。 她要替紫昙施针,稳住他现在的情况。 很快,容止歌就在紫昙赤裸的上身扎满了银针,下手手法简单利落,没有一丝的迟疑,这般行云流水的动作,都不禁让一旁的云景珩刮目相看。 少女的医术,即便比不上那些神医,想来都要比大部分的大夫好不少了。 也的确,容止歌虽然擅长蛊术,但是毕竟师承药王谷,该学的东西是一样没少学,只是没有紫昙和鸢尾那样精通罢了。 随着少女的施针,昏睡的紫昙终于有了反应。 手指微微动作,紧接着紫昙终于睁开了眼睛,容止歌见状连忙趴在床榻边,倾身问道:“师兄你醒了,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的?” 紫昙心思一动,感受到了手臂上那刺人噬骨的疼痛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用多想,便问道:“你帮我解毒了?” “对。”容止歌点头道,“我帮你重新刮骨疗毒了一次,现在应该没事了。” 紫昙一顿,无奈说道:“没想到手艺还不如你。” 容止歌笑了笑,回答道:“你受了伤,当然不能和我比,如果中毒的是别人的话,我才不会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紫昙笑着摇头。 西陵走过来,坐到了床榻前,问道:“感觉还好吧?” “我都解毒了,你还担心什么?”紫昙说道。 西陵看着紫昙,又看了一眼容止歌,叹了口气道:“总而言之,你没事就好。” “看来人是醒过来了,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正事了呢?”一道声音强插了进来,原是云景珩噙着笑容走到了床榻前。 紫昙看见他,有几分惊愕,“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西陵!你怎么还让陌生人进来了?” 容止歌拉住紫昙的手,说道:“师兄你别激动,他是我朋友。” “朋友?”紫昙皱眉,“谁?” “师兄还记得上次我问过你要不要请太子帮忙的事吗?他就是我说的太子,云景珩。”容止歌介绍道。 紫昙看了一眼云景珩,这人气宇轩昂,风度不凡,一看便知不一般,不是个什么善茬,他不禁对容止歌道:“歌儿,你怎么什么人都相信?他可是太子,万一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你不怕出事的?” 这话也没藏着掖着,当着云景珩的面直接说出来,云景珩听了忍不住一挑眉,双手环胸倚着床架道:“这位公子,我若真想干坏事,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紫昙见云景珩这挑眉高傲的样子就莫名有点来气,直接说道:“有西陵在,你就是有八只手都打不过他。” 云景珩淡笑,“那可以试试。” 紫昙哼道:“试试就试试。” “试什么试!”容止歌喝道,“现在有正事要跟你们谈!” 紫昙顿时乖乖噤声。 虽然云景珩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但也还是遵从了容止歌的话。 容止歌看两人安静下来,才扭头看向紫昙道:“师兄,我知道你不想跟皇族扯上关系,可是恐怕这次你是别无选择了。今日我在街上遇到了鸢尾,我从她嘴里试探出来,她为了炼制出逍遥散,一直在试药。之前我们就发现她已经能炼制出差不多的半成品,恐怕用来试药的人不在少数,师兄,我们得靠太子殿下帮忙,找到鸢尾的试药点。” “试、试、试药,鸢尾她已经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了吗?”紫昙脸色霎时白了下来。 他大抵没想过,鸢尾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 容止歌说道:“鸢尾现在有定王保护,我们想抓恐怕难抓到,只能将那些试药点一一捣毁。既然是鸢尾是靠批量制造劣质子子蛊来炼制逍遥散的话,凭借我的母蛊,是不是能想办法找到试药点?” 紫昙沈思道:“可以一试。” 第296章 傻丫头 “我知道了。”容止歌点头,“我会想办法搞到如归楼售卖的那些逍遥散,然后提炼出里头的子子蛊,到时候送来给师兄,至于搜寻试药点的法子就拜托师兄了。” “好。”紫昙应下 容止歌看向云景珩,“等师兄这边找到搜寻试药点的办法,就麻烦太子殿下用你的手下尽量找到那些试药点了。” 云景珩道:“我知道了,在办法出来之前,那我就派人秘密探查京城中能藏人试药的地方,如归楼那也让人盯着,如果有疑似服用过逍遥散的人,立马暗中抓住审问。” 他这个做法十分稳妥,容止歌满意地道:“那就谢谢殿下了。” 紫昙却还是不怎么相信云景珩,“歌儿,他真的可信吗?到时候可不要拖了后腿。” “关于这件事情师兄就放心吧,殿下可比你靠谱的多。”容止歌瞥了紫昙一眼,毫不客气地道。 紫昙:“……” 他怒目圆睁,“你这话什么意思,嫌弃我不靠谱吗?” 容止歌道:“难道不是吗,明明噬骨毒没有解掉,却偏偏还要骗我没事,要不是我今日来找你,你正好昏迷,你还想瞒我多久?” 少女的眼睛里都是对紫昙瞒她的埋怨,果然这件事情肯定是逃不掉被说。 “我……”紫昙自知理亏,低声道,“我主要也是怕你担心我。” “下次不准这样了。”少女抿着嘴。 容止歌握紧紫昙的手,“我宁肯自己受伤,也绝对不想看到你受伤。” 重生回来,容止歌就告诉自己,她绝对要守护她珍视的人,绝对不能像上一世一样,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少女如此坚定的话语,叫紫昙有点不知所措,忙说道:“你别生气,我知道了,下次肯定不瞒着你。” “那说定了。” “嗯嗯。”紫昙立刻点头。 容止歌这才露出笑容,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休息了,告辞。” 紫昙道:“那我让西陵去送送你。” 容止歌摇头,“不用了,我们等会儿就从后门走了。” “好,那你去吧。”紫昙也收了心思。 送别容止歌和云景珩,紫昙有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对西陵道:“那傻丫头是不是用自己的蛊解了毒?” 西陵沉默。 也不用西陵回答,紫昙能不知道吗? 他这噬骨毒都要病入膏肓了,可不是区区刮骨疗毒就能解决的,只能是容止歌用体内的蛊王替他吸走了那些毒。 “傻丫头都不知道,我看她衣服上都带着血,掌心的痕迹都看得一清二楚。”紫昙苦笑了一声,摇着头道,“我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需要一个姑娘家的来担心我。” 西陵道:“我看姑娘是越来越成熟冷静了,都没有以前那样随心单纯了。” 紫昙顿了顿,说道:“也不知道这丫头在容家过得到底是怎样的日子,才让她好端端的一个活泼少女,活的像是一个老大人。” “姑娘自小就没了父母,在容家肯定受到了不少欺负。”西陵回答道。 “我捧在手心里的好妹妹,怎么就让容家的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欺负了?”紫昙脸色冷冷的,“早知道上次就应该直接下致命的毒药。” 西陵提醒道:“你要是这么做的话,姑娘肯定会埋怨你的。” 紫昙哼哧一声,“我也就是说说,不也没这么做吗?” 从客栈中离开,云景珩问了一句,“你要我送你回容家吗?” “我现在不想回去。”容止歌道。 云景珩一顿,“去太子府?” 容止歌点头,“好。” 云景珩失笑道:“你这是把我太子府当家了,想去就去,你可是未出阁的闺房小姐,总去男人的府邸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前世,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她来说,太子府的确是她的家。 所以她对太子府,比对容家都还熟悉些。 “反正去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去一次也无妨。”容止歌望向云景珩。 云景珩闻言,无奈道:“那就去吧。” 两人一同避开耳目回到了太子府,恰逢白二也回来了,身上还带着几处伤痕,但他是一人回来的。 容止歌立马知道,鸢尾肯定是跑了。 “殿下,那群黑衣人带着黑袍少女在城北消失了,我想他们的藏身之处应该就在城北,我们是不是现在该派人立马搜寻城北?”白二看着容止歌身边的云景珩,询问道。 云景珩看向容止歌。 容止歌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意见,便说道:“不必了,既然鸢尾跑了,那也没必要大肆搜寻,省得打草惊蛇。” 云景珩点头,“你先别管这些了,先包扎伤口。” 白二看看云景珩,看看容止歌,有些疑惑。什么时候,殿下和容大小姐这般有默契了?不过他也不敢问。 容止歌上前,想看看白二伤口情况,“我帮你包扎伤口吧,白二。” “这……”白二有点迟疑。 云景珩拉住容止歌的手腕,“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上也带伤了?包扎这种事你就不要亲自动手了,让他自己去找府上的大夫。” 容止歌看向云景珩,只好点了点头,“知道了。” 云景珩瞥了一眼白二,“还不走?” 白二瞧着容止歌和云景珩这已经算是毫不避讳的肢体接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很想问几句,但还是忍住了躁动的心,“那我就先下去了。” “快走。”云景珩摆了摆手。 白二连忙走了。 “你的手没什么事吧?”云景珩看向容止歌藏在袖中的手,他知道这只手受了伤,总觉得伤痕那么大,容止歌不应该现在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仿佛感觉不到痛。 容止歌低头看了看她掌心上的血线,笑道:“我没事。” 云景珩不禁道:“我看你这时不时就要放血,可得吃点东西补补。” 第297章 心疼我? “太子难不成现在是在心疼我?”容止歌弯眉一笑。 云景珩语塞,憋出一句话来,“我只是觉得你难不成是金刚做的身体,手流了那么多血,不补一补,你之后哪还有那么多血放?” 容止歌舒展五指,血线展示给他看,毫不在乎地道:“放心吧殿下,我这血多得是。” 云景珩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拿起腰间一直放着的药瓶,“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什么?” 云景珩便打开了药瓶,单手抹出里头的药膏擦在容止歌的掌心中,说道:“这药是我府上的大夫配的,可能比不上你们药王谷的药那么厉害,但对治疗外伤有起效,你回去以后也不会让容家的人瞧出你受了伤,这药你便拿着,每天涂一次。” 容止歌一愣,笑道:“殿下,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贴心?” “没人。”云景珩白了她一眼,“也不会有哪个人像你这般作死。” 容止歌撇了撇嘴,没说话。 她能感觉到掌心上他指尖传来的热度,虽然药膏抹过伤口的地方隐隐作痛,但是她却并不觉得有多么难忍,只是不禁观察起了云景珩。 嫁给云景珩的时候,他已经脱去了少年的稚气和轻狂,断没有这样与她嬉笑互怼的兴趣,其实仔细看云景珩会发现,他明明生得比女子好看,但眉眼却浓烈张扬,跟盛开的红莲一般。 药膏涂抹完,云景珩抬头,看到容止歌正盯着自己,抬手一点她脑门,“你看我做什么?” “瞧殿下生得好看。”容止歌轻哼了一声。 云景珩失笑,“那你不如拿一面镜子过来看自己。” 容止歌摇摇头,一板一眼地道:“我从小就看自己这张脸,看了这么久也看腻了,总得看点新鲜的吧?” “那你说说,我这张脸在京城可谓第几?”云景珩挑唇。 “第一。”容止歌毫不犹豫地道。 云景珩一顿,就将手上的药膏塞到了容止歌另一只手中,生硬地扭开了话题,“这药你好好拿着,回去记得涂。” 容止歌握着药膏把玩,“知道了。” “对了,殿下。”容止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那些呕吐的难民,我还没去看过。” 云景珩瞥了一眼天色,“明天也不迟。” 容止歌顿了顿,说道:“那可不行,我还得去难民面前多露露脸呢,否则和容梨演得戏可唱不下去了。” 若不是没想到会在今天碰到鸢尾,安抚难民的事情,她现在早就做完了。 “我带你去。”云景珩叹气道。 容止歌一笑,“那走吧。” 云景珩只能带容止歌离开太子府,前往救治难民的医馆。 难民被简单地安置在医馆中的草席上,因为人太多了,根本没有足够的床位能供他们休息。 但所幸的是,这些发病的难民都苏醒过来了。 容止歌便立刻上前,适时地发表了一番她的演说,“诸位,我是容家的大小姐,这场赈灾原本是由我一手策划的,因为一些特殊的缘由,我将赈灾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我的堂姐,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容止歌有愧大家……”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什么东西就直接砸了过来。 “小心!” 云景珩就站在容止歌身边,当下就要把她拽开,可容止歌却挣脱掉了云景珩的手,硬生生受了这一击。 鲜血猛地从她额头流了下来,而砸人的东西摔在容止歌的脚边四分五裂。 才知道是有难民,情绪激动地抄起了手边的陶瓷药碗砸向了容止歌。 众人都愣了,没想到容止歌连躲都不躲。 第298章 口诛笔伐 云景珩见状,又惊又怒地道:“你们做什么!” “殿下,我没事。”容止歌摇了摇头,反而自如地从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流过脸侧的血。 “怎么可能没事!”云景珩沉声道。 云景珩深知再来之前,容止歌就已经为了救紫昙就流了不少血,身体本来就虚弱,此时又受了伤,这雪上加霜,容止歌的身子骨怎么可能撑得住! 知道云景珩是在担心她,容止歌冲云景珩微微一笑。 “你们容家还来做什么,分明就是来害我们的命,就算说再多的话,我们也不会相信你的!” “快滚,我们就算饿死也绝对不会再吃你们容家一粒米!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有人激动地想从草席上爬起来扔东西,但云景珩早有所察,挡在了容止歌的身前,扫一眼过去,就立马镇住了蠢蠢欲动的难民。 虽然云景珩也才是个少年,可眼神幽深,气势不怒自威,让那些人平白就害怕了几分。 至少想要朝容止歌扔东西的人是不敢了,但对她口诛笔伐的人还是很多。 这些难民激动起来,什么污言秽语都能说得出来,就连云景珩听着都觉得不适,但容止歌面色如常,毫不在意那些人对自己的羞辱。 他们的话,都不如芳国国破时,百姓对她的诋毁和折辱。 容止歌可以做到毫不在意,保持她得体的笑容,上前一步冲那些难民深深一鞠躬。 这一鞠躬,众人惊疑地不知道说什么。 难民因为呕吐的事情,本来就是怨怼极深,对容止歌这个容家人自然没有任何好脸色,但瞧见容止歌态度这般诚恳,被他们这样羞辱都不曾流露出一分怒色。 容家大小姐对外的名声,他们都是知道的,什么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等等形容词层出不穷,但都毫无疑问是在说容止歌名声极差,不堪容家大小姐之位。 可小姑娘家的今日出现在这,却没有一点传闻中的样子,反倒是那个一直以平易近人著称的容家堂小姐,不过是被人冲撞了一番,就神色狰狞口出狂言,虽说是受了刺激情有可原,可前后反差太大,他们也不得不怀疑容梨真的是人们口中的那个温柔善良的活菩萨吗? “是我对不起大家,大家心中怨恨我也是正常的,不管今日各位是骂我好,还是打我好,这都是我应得的,是我没有处理好赈灾的事情,才导致大家喝的粥出了问题。” 即便是鞠躬,容止歌的腰都挺着非常直,不卑不亢的,不会过分讨好,也不会失了自己的风度,反而让人心生几分好感。 难民们对容止歌的口诛笔伐也稍微轻了点。 但,他们当然也不会这么简单得让事情翻篇了过去。 有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瞥向容止歌,质问道:“我们之前喝的粥一点问题都没有,为何偏偏从昨天黄昏时喝的粥就不对劲了?” 容止歌露出愧色,回答道:“赈灾的事情原本一直是由我来负责,粮食都是从米商那购买的快要临期的粮食,本来我算好时间在昨日一天吃完,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因为特殊原因,堂姐接手了赈灾的事情,她不知道我买的粮食快要临期,才导致这粮食用到了今日。” “难怪!从昨天黄昏的时候,那粥的分量就不对劲!”听了容止歌的话后,有脑子灵活的人顿时明白过来。 “这是容家的堂小姐故意在我们喝的粥上偷工减料了呀!”立马有人附和道。 “她看着像是仙子,怎么能有这样歹毒的心肠?” 难民的愤怒被激发了出来。 那个尖嘴猴腮的人盯着容止歌,好像是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继续追问道:“那你为什么非要购买快临期的粮食?” “对啊,你好好的粮食不买,为何非要买此等的?”有人也觉察不对劲。 本来一窝蜂还在谴责容梨的人,又开始怒视容止歌。 云景珩冷嗤道:“你们也不看看你们这些难民有多少人?购买粮食的钱可都不是容家出的,而是容家大小姐用自己的首饰的钱出的,她为了尽力能让你们吃饱,才会选择此等的粮食,因为便宜量大,能够保证你们这么多人果腹!” 这话一出,众人哑言了,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容止歌不禁看了一眼云景珩,他怎么知道赈灾的那些事情? 算了,反正也给她创造了机会,她及时站出来道:“我也只是想着先保证大家的粮食问题,思虑得实在不周全,都是我的错。” 看着容止歌诚恳道歉的样子,众人都不好再说容止歌什么,反而是心里隐隐愧疚了起来,明明她的所作所为处处都是替他们着想,他们还这样咄咄逼人。 要不是容梨的话,这件事情本来可以避免的。 他们不由得,心里对容梨的愤怒又增加了几分。 “既然赈灾的事情是你负责,那为什么一直以来给我们施粥的都是容家的堂小姐?”而那个一直抓着容止歌不放的人,眼珠子一转,又一副不怀好意地追问道。 容止歌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我本来只让容家的下人来施粥,堂姐会出现的话,应该是自己想来的吧,她事前并未和我说过。” “你不知道?” “我还是事后关于堂姐活菩萨的名声传出来我才知道的。看大家都以为赈灾的事情是堂姐做的,便顺水将一切事宜移交给了堂姐,我的名声大家也知道,如果说我是赈灾的主事人,大家肯定对我颇有疑虑,所以让堂姐来做这个主事人也让人信服。”容止歌的眼神颇有几分无奈。 众人愣住。 第299章 云景珩松口 其实一想,众人就能琢磨出不对劲的味道来,明明赈灾的事情都是容止歌出钱,但容梨却日日出现,搞得让人以为这赈灾的事好像都是她做的。 这宅院里的事情都深着呢,这容梨表面看着温温柔柔的,没准就是故意想抢容止歌的功劳! 可抢容止歌功劳就不说,出了事情就要人家来收拾烂摊子,这容家堂小姐的心思怎么如此脏啊? 可怜人容大小姐,还要替容梨受罪! 眼瞅着众人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云景珩不禁一笑,这丫头哪里是真诚来求人原谅的,分明是借这个机会把容梨的那些脏事都抖出来。 恐怕容梨现在还以为顺利将烫手山芋甩出去一身轻松,正窃喜着呢,没想到容止歌在这里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大小姐你分明什么错都没有,为何还要替她来收拾烂摊子?” “对啊!这事情跟你就没关系!大小姐你就不要自责了。” 众人纷纷道。 容止歌微微一笑。 “堂姐也是什么都不懂,才导致了今日的乌龙,我请大家也不要怪我堂姐,都是我的问题,不该购买那些快临期的粮食。”容止歌还是摇头,一脸无辜地说道。 少女生得漂亮,这样眼睛直勾勾看着人的时候,没有谁能挡得住。 刚刚她被砸了也依旧诚恳可亲,被人辱骂了也依旧平静,不管如何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对容止歌的好感颇多,也愈发厌恶那个出事没担当的容梨。 恐怕她说什么自己替容止歌挡灾所以受了刺激,都是编出来骗他们的鬼话! 人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 “放心吧大小姐,我们不怪你!”有人答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容止歌露出笑容,连忙鞠躬道:“谢谢大家,也请大家放心,你们在医馆治疗的费用,我都会一一承担,赈灾的粮食我也保证不会再出问题。” “万一又出了问题怎么办?”虽然难民都相信容止歌,但还是会有自己的顾虑所在。 这种呕吐发病的感觉,他们可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云景珩这时站出来道:“我替她担保。” 众人疑惑,“你谁啊,哪来的资格替人家担保?” “我是太子。”云景珩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呕吐晕倒的时候,还是我的人送你们来医馆。” 这少年气势十足的样子,马上叫他们噤了声,听到是太子,他们就不敢说什么了,太子的凶名都是听过的,所以没人会质疑。 见安抚难民的事情是差不多了,云景珩立马对容止歌说道:“去找大夫给你头上的伤包扎一下。” “不必了。”容止歌摆手。 云景珩清楚容止歌打得什么主意,蹙眉道:“我知道你是想回去博取你家老夫人的同情,但是把伤口包扎了也不妨碍你演戏。” 云景珩转头就去找医馆的大夫。 见到此情此景,容止歌也只好乖乖让大夫包扎了头上的伤口。 包扎好伤口,容止歌又适时地同难民聊了几句天,展现了她作为容家大小姐的气度,让那些难民对容止歌更是好感不少,默默地将活菩萨三个字安到了容止歌的头上。 比起容梨,很显然容止歌才更适合这个称呼。 离开医馆,云景珩同容止歌一起上了来时的马车。 云景珩瞥了一眼安静坐着的少女,说道:“我当时明明的拉着你躲开,你却偏偏要承受那一击,就是为了在那些难民面前演这出苦肉计,我很好奇,你就一点也不觉得痛吗?” “还好,我都习惯了。”容止歌淡然道。 再痛,都比不过她十指被掰断的连心之痛。 看容止歌这般不在意痛楚,双眼也没有少女的活泼,能看到得只有一个仿佛枯木老朽的老人才会有的沧桑目光。 云景珩皱眉道:“你一个才十几岁的姑娘,怎么就跟看破了红尘似的?” “是吗?”容止歌挑眉,“那可能我少年老成。” 她这突然一打趣,倒是突然又娇俏起来,仿佛刚刚那个双目枯木的人不是她一般。 云景珩是没想到她变脸速度能这么快,有些讶异,却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在难民面前演的戏不错,你堂姐现在成了口诛笔伐的恶女,而你收获了人家的赞扬。” 容止歌微笑道:“本来就是属于我的荣誉,容梨她要抢,那就得付出代价。” 容梨以为自己可以安稳地成为县主,但其实都是痴人说梦。 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那个一直逼问你的人,是你安排进去得吧?”云景珩挑唇。 容止歌不置可否。 云景珩又道:“他说得那些话,分明就是要引你说出容梨的那些脏事,你这鬼丫头,心思倒是挺深沉。” “过奖了。”容止歌笑对,“我要是没一点手段的话,我怎么敢承下这个罪?本来事情要更曲折些,但殿下的出现,倒是帮了我大忙,还得谢谢殿下你才是。” “谢我就不必了。”云景珩一摆手。 容止歌道:“这怎么成?” “你若是真想谢我,以后这样糟践身体的事情就少做,若是日后你成为我的人,我也不想要一个没事就受伤躺床的下属。” 容止歌眼睛一亮,顿时凑到了云景珩的跟前,与他靠得极近,“听殿下这话,难不成是松口了?” 这少女真是一点也不避讳自己的。云景珩心里想着,抬手把容止歌按了回去,说道:“等逍遥散的事情结束,我就承认你。” 容止歌终于高兴起来,这可以说是今日她唯一值得庆祝的事情,便生怕云景珩会反悔,连忙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到时候可千万不要出尔反尔!” 云景珩看着容止歌一笑,“自然。” 少女抿着嘴都忍不住偷笑,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连眉梢都带着喜意,云景珩不禁多看了几眼。 第300章 容梨庆幸 到了容家,容止歌和云景珩分别后,就进了府中。 此时天色暗沉,早就过了黄昏,她这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时辰没回来,容老夫人担心她,便一直让嬷嬷守着等容止歌回来。 嬷嬷迎上来,“大小姐你可算是……”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容止歌头上被包扎好的伤口,惊讶不已,“大小姐,你头上伤是怎么回事?!” 容止歌看了她一眼,脚步一个虚浮,直接瘫软倒向了地面。 “大小姐!” 嬷嬷震惊地喊道。 . 临春阁。 玉儿把刚打探来的消息,说给容梨和陈氏听,“大小姐一从外面回来就突然晕倒了,现在正在揽月阁休息呢,已经去叫大夫过来瞧了,听说头上受了不小的伤。” 容梨闻言,顿时庆幸道:“幸好把罪都推到容止歌身上了,否则今天受伤的人就是我了!” 原以为云景珩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容止歌,是便宜她了,但现在一看,就算云景珩放过容止歌,那些刁民也不会放过容止歌! 陈氏也点头,得意地挑了挑眉道:“现在那明明的事闹得这么大,看容止歌该怎么收场!我们啊,就等着看好戏吧!” 容梨笑道:“那是。” 玉儿看着两人这喜笑颜开的样子,心里是说不出得恶心,这对母女怎么能恶毒到这种程度?真该让外面的人看看她们现在这副嘴脸! 容梨看向陈氏,问道:“不过娘,今天太子突然出现,把我骂了一通,搞得现在祖母对我态度也不好,到时候可要怎么办?我看祖母是彻底生气了,还把我禁足了,这得禁足到什么时候?” 容梨神色阴沉。 想到老夫人今日对自己说得那些话,她就忍不住恼火。 自私? 她哪里自私了? 本来粮食的事情就跟自己没关系,凭什么要她来担责! 容止歌自己要逞本事,能怪得了她吗? 容梨觉得老夫人肯定是哪根筋搭错了,不帮着她,还要袒护容止歌!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上次老夫人不也禁足你了,但不也没多久就放你出来了,你就先消停这阵子,等老夫人气消了,自然就放你出来了。”陈氏拍了拍容梨的手,安慰道。 容梨哼了一声,“要是被禁足禁的太久了,见不了潇王怎么办?容止歌可是三天两头得就往潇王府跑!” 陈氏嗔怪道:“光一个难民的事情就够她烦的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潇王府,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倒也是。”容梨笑着点头。 母女其乐融融聊天的时候,本应该晕倒的容止歌此时正坐在床榻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身边玲珑和红芍,则是替容止歌清理身上的伤口。 “小姐,你怎么出去一趟,就带了这么多伤回来?”玲珑心疼地看着容止歌的掌心,虽说已经涂了药,但看着那厚厚的血线,还是让人心疼。 容止歌淡然道:“无事,你别担心,大夫的银子给了吗?” 玲珑点头道:“放心吧小姐,都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让大夫把你的病情说得要多严重就有多严重,老夫人到时候听了,一定对小姐十分愧疚。” 容止歌挑了挑眉,“那就足够了,我这伤得才有价值。” “小姐,你这也太不值得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三公子回来该多心疼你。”红芍看着容止歌这孱弱苍白的脸色,不禁说道。 容止歌笑了:“放心吧,昨夜我已经将我的计划和三哥说了,他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 红芍一愣,露出惊讶的神色。 第301章 自暴自弃 定王府书房。 少女被黑衣人粗鲁地架着拖进了书房中,然后黑衣人将她用力地推到了案台前,少女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无助地瘫倒在地。 “王爷,人带回来了。” 黑衣人冲坐在案台前的人恭敬行礼。 男子今日未曾束冠,墨色的秀发就这样倾洒出来,落到中衣前,慵慵懒懒得,让人觉得他似乎没有了之前的攻击性,显得柔和了几分。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黑衣人,“退下吧。” “是。” 黑衣人退下。 少女还趴在地上,头发散乱着,十分狼狈,虽然如此,但也没有遮掩她的半分美貌,明明她与轻雪是姐妹,可偏偏她这个做妹妹的却要更美。 大抵就是这种不服输、倔强的样子,比轻雪看起来要美丽多了吧。 云修延很喜欢这样的女人,所以对她耐心也颇多了点,笑问道:“这次碰上了你亲爱的小师妹,感想如何呀?” “跟你没关系!”鸢尾怒斥道。 他现在心情好得很,所以也不介意鸢尾的态度,“怎么跟我没关系,我出手帮你,现在太子知道我和你之间有瓜葛了,那之后他就得想办法来对付我了,你影响了我的计划。” 鸢尾哑口无言,手攥着袖摆,咬唇死死盯着云修延。 这么凌厉的目光,就是云修延喜欢折辱鸢尾的原因,他轻笑了一声,起身漫步到鸢尾的身旁,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淡然道:“别这么看着我,你但凡要是早点动手杀了你的好师妹,也不至于出现今日的事情,鸢尾。” “我动不了手!”鸢尾打开云修延的手,“你手底下明明有那么多人,为何偏偏要我去?你分明就是想看到我和歌儿自相残杀。云修延,你心肠可真歹毒!” 云修延眯着眼睛看鸢尾,摸着被她打过的手背,轻笑蔓延开来,“你现在也别装着一幅自己多清洁高贵,当初若不是我救了你,你现在早就惨死在你同族手下了。” “我真后悔,当时听了你的话,还不如死了。”鸢尾冷冷地盯着云修延。 云修延鄙夷道:“遇到小师妹,开始多愁善感了是吗?开始想做个好人了是吗?鸢尾,别忘了,当初你进药王谷,也是我送你进去的,你根本就不干净,明白吗?” “你!”鸢尾怒极。 “戳到你心窝子里去了,现在在恼羞成怒了?” 云修延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真是将讥讽发挥到了极致,叫鸢尾的气势顿时弱了一截下来,根本无话可说,只能屈辱地抿紧了嘴。 云修延瞥了鸢尾一眼,轻嗤道:“鸢尾,你现在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赶紧杀了容止歌,不然坏了我的事,你知道后果的。” “你就不能派你的人去杀她吗?为何一定要是我动手?”鸢尾咬牙切齿。 云修延垂眸,懒散地看着鸢尾,语气充斥着恶劣,“因为如果不那样的话就不有趣啊。” 鸢尾瞪大了眼睛,死死看向云修延。 云修延拍了拍鸢尾的肩膀,指尖攀向她的脸颊,声音低哑地道:“认命吧,鸢尾。” 这一句话,就像是鬼魅低语。 鸢尾突然放弃了挣扎,低沉着嗓子道:“我会杀了容止歌。” “那就动作快一点,别太慢了,我没什么耐心。”云修延满意地看着鸢尾这堕落的样子,指尖抚摸过她的脖颈,锋利的指甲划破她的肌肤,鲜血流了出来,沾湿了两人的衣服。 鸢尾淡淡地应了一声。 而云修延终于放开了鸢尾,悠悠起身道:“现在容止歌和云景珩牵扯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对我做的事情了解到了哪一步,以防夜长梦多,你赶紧把逍遥散炼制出来。” “已经很快了,再快的话需要的药人又会更多!”鸢尾皱眉道。 怎么可能这么快把逍遥散炼制出来? 她的计划都还没有完成! 云修延毫不在意,“鸢尾,需要多少药人都无所谓,总而言之你把逍遥散给我赶紧炼制出来,不然……我不介意让你的好姐姐从此香消玉殒。” 鸢尾瞪大眼睛,“云修延!” “别这么大声的叫我名字,我是提醒你,做不到的话,就只能让你的姐姐来给你陪葬,懂了吗?”云修延轻笑着拍了拍鸢尾的脸,微微垂着的邪佞眼睛充斥着对鸢尾的威胁。 鸢尾知道,云修延素来是说到做到。 她就算现在恨不得杀了云修延,却也不得不听他的话,只能点头道:“我知道了。” 现在先答应云修延,之后再想办法拖延时间,阴奉阳违就是了。 鸢尾垂下眼睛,将愤怒按捺住。 而云修延望着少女这低眉顺眼的样子,挑了挑眉,微微眯起了眼睛,狭长的眸里透着几分深幽,然后突然又笑开来,轻声道:“别让我失望,鸢尾。” “……” 鸢尾没有答话,她别开了脸,看都不想看云修延。 云修延摆了摆手,回到了案台前,“你下去吧。” 鸢尾如释重负,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书房。 而就在鸢尾离开后,云修延冲着黑暗的深处招了招手,突然一只冰冷的手就这么攀上了他的手臂,然后一个身影就贴了过来,缠在了云修延的膝下。 “唤我什么事?” 云修延道:“盯着鸢尾。” 那人轻嗤道:“一个把柄在你手上的人,有什么好盯着的,难不成你怕她背叛你?” “这倔强的猫,总是会伺机反击的。”云修延暗喻道。 “也是。”那人轻笑了一下,从云修延的身边抽身离开,恭敬得一行礼,“那我就盯盯这个小姑娘背地里在搞什么事情吧。” 书房里飘荡着“桀桀桀”的阴森笑容,就连路过书房的侍卫都能被吓得转身就跑。 第302章 换我来帮你 翌日。 昨夜容梨睡得舒服美妙,想着都是容止歌吃瘪的事情,她今日起来都觉得豁然开朗,连老夫人禁足她的烦心事都不能让她忧愁了。 直到,外头的婢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不好了小姐!” 容梨本来还好心情地对镜描眉,婢子莽撞地闯进来实在是叫人烦躁,厉声道:“什么事,这样冲进来!要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小心你的命!” 婢子连忙摇头,惊慌失措地说道:“小姐息怒,奴婢的确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小姐!今日奴婢上街采买小姐平日用的眉黛,却听到、听到街上的人纷纷议论小姐你。” 容梨放下手里的眉黛,瞥了婢子一眼,“议论我什么?” “那些刁民在茶楼里大肆谈论小姐你苛扣难民赈灾粮食,还口出狂言,心思狠毒不说,做错了事情还要大小姐来担责……” 容梨猛地打断婢女的话,“你说什么?!” 临春阁不太平了,其实一直不怎么太平,但今日尤其是气氛压沉沉的,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做事生怕惹得屋内的人抓他们进去挨罚。 屋内还能传来女子尖锐的喊声,“容止歌,你这个贱人!贱人!贱人!谁让她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那群刁民怎么敢这样骂我!我可是容家的小姐,能屈尊降贵地去给他们施粥,已经算是对他们的恩赐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凭什么现在容止歌就是活菩萨了!她也配?!明明就是踩着我上位!” “容止歌!我要杀了你!” “梨儿,都是那些刁民不懂事,跟你没关系,人云亦云传得那些谣言,你放心,我马上去叫你舅舅平息那些谣言,把那些该死的嘴都给堵上!” 陈氏站在屋外,看着紧闭的屋门,柔声安抚着。 “滚啊!都别来烦我!”门哐当作响,应该是容梨为了泄愤拿东西砸了门。 不管陈氏说什么都不管用,容梨还是呆在屋中疯狂尖叫怒喊,东西都不知道砸了多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没办法,陈氏只能道:“梨儿,你放心,娘一定会帮你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滚!”容梨尖厉道。 陈氏看了一眼门上能映照出来的女子身影,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嘱咐婢女,“等屋子里动静小了些,你们进去送点安神的汤,知道了吗?” “是。”婢女脸色惨白,她可不敢进去啊! 陈氏瞧着婢女这害怕的样子,冷笑道:“要是梨儿不喝的话,你就死定了!” 婢女彻底绝望了,仿佛都能看到自己被容梨殴打辱骂的样子了。 . “滚!” 送进去的安神汤被直接扔了出来,婢女脸上肿的高高地飞快跑出来,与过来的玉儿正好对视一眼。 玉儿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传言现在已经闹大了,容梨抢大小姐的功劳终于露馅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噬纯粹就是自作孽。 “活该!”玉儿轻声道,随之得意地笑了起来。 而屋内的容梨是真的气得快丧失理智了。 在容家吃瘪都也算了,至少在京城中,容梨的名声还是要比容止歌好,容止歌长得再美又怎么样?在众人眼里她不过是一个任性跋扈的恶女,所有人都把她容梨当做是容家真正的嫡小姐! 可现在呢?连苦心经营的这些,都毁于一旦了,容梨还剩下了些什么?! 容梨真的是恨不得现在就把容止歌碎尸万段! 她在屋内不停地辱骂、摔东西等等,突然听到了一阵响动,以为是玉儿来给自己送东西,怒斥道:“玉儿!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你们别来烦我,赶紧拿着东西都给我滚!“ 但响动还没有停。 而外头,玉儿的声音响起,“小姐,怎么了?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喊我的名字,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吗?” 那声响不是玉儿发出来的?容梨一惊,连忙去找是哪里不对劲的,才发现是屋内的窗棂正在作响,她蹙着眉上前将锁捎打开,推开窗棂。 一个身影突然从窗台掠进来,与她擦肩而过,飘过来了阵阵奇异的香味。 容梨大吃一惊,“你谁?” “是我,我们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不请自来的少女戴着兜帽站在那,微微露出自己那一截光滑的下巴。 容梨盯着少女看了一下,震惊道:“是你?!” 少女的长相很特殊,所以容梨一下就能想起来她是谁。 外头的玉儿听到里头的动静,不由敲响门,“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容梨看着少女,呵斥玉儿道:“没事你下去吧,别让人靠近屋子,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我知道了。”玉儿的声音传来,过一会外头就没什么动静了。 而容梨质问少女,“你不是上次我救的那个姑娘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鸢尾微微一笑,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瞥了一眼这一地的狼藉,“上次你帮了我,所以这次换我来帮你,外头的传言我都知道了,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容止歌?” “你能帮我?”容梨眼中一喜。 鸢尾点头,语气沉沉:“我最擅长用毒,可以给你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容梨眯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不,我要折磨她!我要让她这辈子都活在别人的耻笑中!让她也尝尝我现在的滋味!” 第303章 戏要做全套 容梨疯魔的时候,揽月阁这边却是一片安好。 玲珑照例端来煎好的药,催促着容止歌喝下,“小姐,趁热喝。” 容止歌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小姐,你这招苦肉计还真是有用,现在外头的那些人都是在骂堂小姐堂小姐,你人美心善是活菩萨。”玲珑笑道。 “还好。”容止歌摆了摆手。 她想要的可不止是这一点,原本是她的县主之位,她也要。 所以,她特意拜托了三哥一件事。 容止歌看了一眼玲珑,问道:“这几日兰儿和玉香情况如何?” “现在她们俩已经快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了。”玲珑笑答。 容止歌点了点头,“那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最近容梨接连吃瘪,她不相信容梨还忍得住不对自己动手,就等着容梨自己上钩,然后再给容梨来一记狠的。 门被敲响,红芍在外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知道了。”容止歌起身。 玲珑惊讶地问道:“小姐,你身上还带着伤呢,你现在要去哪?” 容止歌道:“戏得唱全套,既然容梨能日日去施粥,那我日日去照顾病人也未尝不可吧?” “可小姐你的身体……” “不妨事。” 容止歌告别玲珑后,就跟着红芍出了门,乘坐马车一路来到了医馆。 医馆里的难民见到容止歌也是和颜悦色的。 何况容止歌的容貌本来就讨喜,再加上她还能切实地来帮医馆里的人照顾他们,擦身擦脸,喂饭喂药等等全都没有假手他人,而是真的在做实事。 想起来当时容梨的施粥,也就是施粥的时候露一下脸,之后施粥的活也都是下人做的,虚伪极了! 还是现在的容大小姐好,哪怕是带着伤,什么都是亲力亲为,对待他们这些病人也和善可亲,丝毫没有架子,反观容梨自从出事以后就没影了,简直就是缩头乌龟! “谢谢小姐。”难民拿着药,看着微笑的容止歌说道。 容止歌摇头,“不必谢我,都是我应做的,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看你脸色很白的样子——”她说着就靠近了难民。 少女满怀忧心的眼神,让难民受宠若惊,少女的容貌这般出色,那水汪汪的眼睛只看着他时,让他话都说得有些结巴,“没没事。” “没事就好,那我去照看其他人了。”容止歌笑了笑。 难民心跳如鼓,傻傻地点了点头。 容止歌也转身离去,在医馆里忙活了大半时间,约莫午时的时候,她也终于能休息了,红芍扶着她在医馆后面休息。 突然,从一边传来动静,像是有人正在逐步靠近。 红芍连忙将容止歌护在身后。 “容止歌,我看你是真的没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一道声音强插过来。 少年郎越过拐角,出现在了医馆的屋檐下。 红芍见到是他,顿时愣了一下。 容止歌却并不意外,望向云景珩,回答道:“殿下,是担心我身体吗?你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肯定不会到卧病在床的地步。” 云景珩气极反笑道:“你现在还挺有理了,伤不好好养伤,非要跑来医馆。” 容止歌挑眉,“殿下,我这做的可是正事。” 云景珩倚着墙,瞥了她一眼,“你的正事就是跟你的好哥哥联合演戏?” 第304章 晕倒 容止歌闻言一笑,说道:“演戏?哪里叫演戏了。” 瞧她这装傻充愣的模样,云景珩信步走过来,目光在少女的身上转了个来回,有几分兴味道:“今日,你那好哥哥当值完,可就是去了陛下面前请罪了,现在还跪在御书房前,说要替你受过。” “那也是三哥担心我。”容止歌撇了撇嘴。 “到底是真担心你,还是受你指使,才会想到去向陛下面前请罪的?”云景珩笑对。 “那就不知道了。”容止歌道,“殿下以为是什么,那真相就是什么。” 好狡黠机灵的丫头,又把话茬给递了回来,云景珩是愈发觉得自己对容止歌总是太宽容了,才让她这样得寸进尺。 云景珩瞥了她一眼,姑且按下这话题,询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容止歌道:“还好。” 少女脸色苍白着,实在不像是还好的样子,云景珩微微一蹙眉,“你今天在百姓面前演的戏差不多了吧,赶紧回去。” “回去什么?我在外头待得越久,我这戏演得才真嘛。”容止歌轻哼一声,“殿下也不用在意我这边,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如归楼我已经在盯着了。” 云景珩回答道。 容止歌一挑眉,说道:“我这边也不需要殿下盯着,殿下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你在这里反而碍手碍脚的。” “你可真好大的胆子,还敢嫌弃我?”云景珩轻笑。 容止歌笑了:“这不也是殿下给我的胆子吗?殿下宽容我,我才敢这样——”她冲云景珩眨了眨眼睛,朱唇晶莹润泽,缓缓吐出四个字,“以、下、犯、上。” 云景珩僵住,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种听起来莫名其妙暧昧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更是古怪缠绵,明明两人清清白白得什么关系都没有,现在反而显得他们关系不清不楚了。 “我走了。” 云景珩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容止歌指不定还能说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脚尖一点飞过屋檐,就没了踪影。 而容止歌瞧了一眼屋檐,她轻笑一声道:“殿下还真是纯情呐。” “小姐……”红芍看着容止歌,欲言又止,“你和太子殿下这是——” 打情骂俏这四个字在嘴边憋了半天,红芍是说不出来,她也不知道容止歌是怎么跟太子之间关系变得如此亲密了。 指尖撩过脸侧的发,她淡然道:“我故意说这些话,逼他走罢了。” “好吧。”红芍吞了吞口水,“我还当小姐和太子……” 容止歌看向红芍,说道:“我和他什么也没有,我不会喜欢他,也不配喜欢他。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罢了。” 红芍哑言。 不知为何,红芍能从容止歌那“不配”二字听出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多么惆怅和悲哀,她这些话不是场面话,而是打心底觉得自己不配。 可,容止歌作为容家大小姐,哪里不配做太子妃了? 红芍真是有点不理解了,也是,她就一直没搞明白自家小姐的想法,就更不清楚小姐这番话背后的真实原因了。 容止歌看过来,说道:“好了,我们继续去照顾难民吧。” 红芍默默点头。 “大小姐。” 容止歌再度从医馆的后门进去,医馆里的人见到容止歌,也是神色舒缓,因为她的到来,的确是给他们帮了不少忙,不止是擦身、喂药等等事情,没想到容止歌对药理还有几分了解,也能帮他们抓药,省了不少的时间。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容止歌轻笑着问道。 大夫看了一眼容止歌身边的红芍,“现在缺点人手去煎药,小姐能否让你的婢女帮忙?” 容止歌对红芍道:“你去煎药吧。” 红芍点了点头,“是。” “老先生,那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容止歌轻声询问道。 大夫盯着容止歌看了一下,然后问道:“我现在要去给外头的病人把脉,大小姐到时候能帮我写一下病人的脉象症状吗?” 容止歌点头,“没问题。” 大夫又有点迟疑地道:“真的?” “当然。” 大夫只好点了点头,“那走吧。” 大夫知道容止歌对外传言一直是大字不识几个,如果她要是真写不来的话,到时候他再叫别的人抽空来写是了。 然后来到了难民这。 大夫开始为他们一一把脉,然后一边道:“脉象细软,急促不规律,需要调养胃脾。” 容止歌拿着书册,提笔记载。 “记下了?” 容止歌点头。 大夫有点怀疑,但还是沉心放在把脉的事情上,给下一个人继续把脉,说得话越来越多,涉及医术药理的词汇也更多,寻常人写起来都会觉得生涩难懂。 可容止歌却没有一点迟疑,写起来行云流水。 直到大夫把脉都把完了,他才终于起身。 “都写好了吗?”大夫问道。 容止歌点头,将记录递到了大夫的手上,“都是按照老先生的话全部记载好了。” 大夫接过记录,正打算翻看的时候,面前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容止歌突然倒了。 旁边的难民惊呆了,都凑了过去,“大小姐!你怎么了?” 容止歌柔弱一笑,“我没事,我就是觉得哪里有点不舒服,让我休息……” “让开!”大夫喝道,“我来给她把脉!” 难民听话,立马缩到了一边去。 大夫蹲下身子,拿过容止歌的手,仔细一把脉,脸色都变了,“你的脉象这么回事?!这可不是正常人有的,身体这么差不好好养着跑来做什么!” 容止歌望了一眼那边的难民,嘴唇微微颤抖着,“他们这么多人都在医馆,医馆的人忙不过来,我就想着来帮忙,弥补我的——” 说罢,少女便失力地晕了过去。 难民顿时激动不已地喊道:“大小姐!” 第305章 老夫人的承诺 这一昏睡,容止歌醒来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下来。 她已经回到了揽月阁的闺房中,一睁开眼睛,手就被人握住,“歌儿,你终于醒来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怎么还要去医馆那照顾病人?怎么这么实诚啊傻孩子,照顾病人的事情让下人去做就好了。” 说话的就是老夫人。 她这一脸关心的样子不似作假,容止歌这招苦肉计,不仅做给了百姓们看,也是做给老夫人看,就是要和隔壁临春阁毫无作为的容梨形成鲜明的对比。 容止歌冲老夫人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我要承担罪过,那我怎么能将这些事情假手他人?否则如何向那些难民展现我的诚恳,如何求得他们的原谅?” “你、你这傻孩子。”老夫人又心疼又无奈地道,“都是祖母不好,是祖母偏心逼你去做这些事情,早知道你会受这样的伤,那祖母宁肯自己去求他们原谅。” 容止歌垂眸,根本没有被老夫人的话感动分毫。 “没事的祖母,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她知道现在应该如何扮演祖孙和睦的样子,所以她就这样扮演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更是感动又愧疚,握紧容止歌的手,轻声询问道:“祖母保证以后绝对公平的对待你和你堂姐,你能原谅祖母吗,歌儿?” 容止歌闻言,心中毫无波澜。 她根本不会相信老夫人这番话的。 但是,老夫人想听的话,她都可以说给她听,“祖母,你放心,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又何谈原谅不原谅呢?” “歌儿!” 看着容止歌这么乖巧懂事的样子,老夫人不禁将她抱在怀中,说道:“都是祖母对不起你,我的好歌儿。” 容止歌往老夫人怀中蹭了蹭,营造出一种她多么依赖老夫人的样子,像是瞬间压抑不住情感似的直接哭出声来,泪水直接沾湿了老夫人的衣襟。 老夫人见状,心里更加愧疚。 多好的孩子,明明是自己逼迫她的,哭成这样都连一句怨言也没有。 她深切地体会到,比起容梨那个不成器的,还是容止歌这个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才能更担大任,也是时候好好培养她了。 至于容梨——都这般年纪了,也是时候可以给她挑一门婚事嫁出去了。 容止歌哭着累了,哭声也慢慢减弱了,老夫人又拉着容止歌说了好些话,然后嘱咐她好好休息,还要嬷嬷到时候送点老参过来到时候让容止歌补补身体,她才放心离开。 待老夫人一走,红芍和玲珑一起进来,本想询问容止歌有没有事,却已经看到少女面无表情擦掉眼泪的样子。 她们才明白,刚刚容止歌那又委屈又压抑的哭声,其实都不过是装出来给老夫人看的。 一时之间,都愣在那了。 而容止歌扭头看过来,“红芍,去跟陈家的人说,让他们大肆宣扬我在医馆照顾病人晕倒的事情,说得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都没关系。” 红芍道:“我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开屋子。 这时,玲珑走过来,担心地看着容止歌道:“小姐,你身体没什么事吧?你在医馆都晕倒了,是不是照顾病人的事情还是太操劳了?” 容止歌瞥了玲珑一眼,微微一笑,“我装的。” 她怎么可能真的那样恰好晕倒?不过是演得一出戏。 玲珑惊讶不已,“小姐被红芍送回来的时候,脸是那样苍白,怎么喊都喊不醒,原来都是装的?” “今日去医馆,看到有能致人晕倒的药材,便顺手牵了点。”容止歌轻笑道。 虽然晕倒是假装,但脉象却不是假装。 她现在的身体情况的确是很差,只能慢慢地喝药调养。 玲珑佩服道:“小姐,你可真厉害。现在你这一晕倒,不止是百姓站在你这一边,老夫人都站在你这一边了,那堂小姐应该肯定是彻底失势了!” 容止歌却没有那么乐观,“那可不一定。” …… 医馆。 大夫拿起一旁记载难民脉象的书册,因为容止歌突然晕倒,他都没来得及去看,就先给她施针,然后让她的婢女把人给送回去。 忙活了这一阵子,他才终于看到一直被他遗忘的书册。 想到容止歌晕倒的事情,他其实对这个名声不太好的少女已经有不少改观了,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字不识的白丁了。 书册一打开,大夫粗粗扫了一眼。 少女字体没有想象中的不堪入目,反而苍劲有力,其笔锋走势之凌厉哪怕只是在纸上随便一写,都是入木三分,这哪里是什么白丁,这恐怕字写得能有她好的都没有几个。 大夫按捺下心里的惊讶,继续看少女写得内容可否有问题。 结果,看完以后他心里只有深深的惊讶。 她不止写得毫无准确,甚至还在上头做了批注,寥寥几字就能看得出来容止歌的医术不差。 须臾后,他将书册合上,这个容家大小姐真是不简单啊。 大夫叹息了一声,他是不是应该将这件事情禀报给公子? 大夫沉思了许久,叫来医馆的杂役,将手中的书册交到他手上,说道:“把书册送给公子,告诉他这是容家大小姐所写。” 杂役接过书册,“是。” 第306章 更近了一步 用晚膳的时候,容清河来了,走路带风地闯进了揽月阁,是知道容止歌昏迷一事,才从皇宫回来连衣服都没换,休息也顾不上,就急忙来找容止歌。 “歌儿!我听下人说你今天晕倒了,病情严重吗?欸,歌儿,你没事啊?” 容清河大步走进来,还是一脸焦急的样子,看到容止歌坐在桌前已经准备动筷吃饭了,神色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 明明听下人说,容止歌病得非常严重,怎么看着反而跟没事人似的。 容止歌正好招呼他:“放心吧,三哥我没事你才从皇宫回来吧,吃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正好和我一起吃,我让玲珑加碗筷过来。” 容清河的肚子适时地咕咕叫了起来,他也不忸怩,大步一跨直接坐到了容止歌的身边。 玲珑也立马将新的一副碗筷送上来。 “吃吧,三哥。”容止歌道。 容清河也毫不客气地动起了筷子,大快朵颐起来,他可是从今日一早起来就跑到御书房面前跪着了,什么都没吃,饥肠辘辘的,吃起东西来也就不想讲究什么礼仪优雅了。 容止歌见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哥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的,要是不够的话我叫下人再送点过来。” “实在是太饿了,就为了在陛下面前认错表示自己的诚意,我可是什么都不敢吃,就一直跪在那。”容清河摆了摆手,嘴里还塞着饭,含含糊糊地道。 容止歌心疼道:“要不是为了我,三哥你也没必要今日委屈自己。” 容清河立马摇头,“不委屈不委屈!为歌儿做任何事情我都心甘情愿!” 容止歌心中满是暖意,“谢谢三哥。” “有什么好谢我的。”容清河憨厚一笑,“反正我皮糙肉厚,就算跪在那一天也没什么,你不知道我以前被大哥训练的时候有多惨,这种都是小菜一碟啦!” 知道容清河是在宽慰自己,容止歌也点了点头,跟着笑道:“那三哥,你跪了那么久可有什么成效,陛下之后都怎么跟你说的?” 容清河努了努嘴,尽力回想道:“陛下先骂了我一句不知变通,太实诚死板了,然后就说这事情都交给太子殿下了,要我别跪了,然后把我打发回去了,到头来也没说原谅不原谅的。” 容止歌闻言轻笑,“放心吧三哥,陛下这是不会怪罪我们容家的意思。” 容清河一惊,“真的?” 容止歌点头,“当然。” “那就好。”容清河点点头,“我还担心难民的事情,会让陛下大发雷霆,要降罪我们容家了。” “不会的。”容止歌摇了摇头。 她昨日那一出戏登台,谣言势必会传到陛下的耳中,陛下不会不明白,这次赈灾的事情多半是容家二房搞的鬼,所以对容清河肯定不会过多苛责。 然后,今日她因为照顾难民而晕倒的事情传开,这样诚恳认错的态度,与一直当缩头乌龟的容梨形成鲜明的对比。 明明是容梨的错,却要容止歌兄妹俩来担责,陛下势必也会因此对他们兄妹心生怜惜,与之相对的则是容航被容梨拖累,在陛下面前形象一落千丈,仕途停摆。 她要容清河去陛下面前跪着认错,就是向陛下表达他们兄妹被二房欺负的意思。 只要陛下念及她父亲曾经救过他一命的恩情,那容止歌就离自己的县主之位,更近了一步。 第307章 我有事情交给你做 一睡无梦,一条枝丫舒展着身姿进窗来,有几只黄鹂落在枝丫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今天显然是个好天气。 容止歌坐在窗前梳妆,玲珑还在劝她,“小姐你身体还没好,还是别去医馆了吧?” “不成。”容止歌摇头,“我得向百姓表达我的诚意,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我和容梨又有什么区别?” 玲珑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劝容止歌了,只能叹气一声,道:“小姐真是认死理。” 其实难民都看到容止歌为了他们晕倒了,就算容止歌一日不去,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容止歌也清楚这个道理,但她对那些因她受累的难民,还是有愧的。 这些微薄之力,兴许不能改变她在粮食中下毒的事实,但起码她也是在尽力弥补他们。 她是手段拙劣了。 但容止歌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她重生的时候,就暗自下定了决心,今生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保容家一世太平,再助云景珩登上皇位。 就算是死后下地狱,她也再死不辞。 门吱呀一声,红芍推开了门,端着一碗药进来。 “小姐,趁热喝。” 正好玲珑已经给容止歌梳好发髻,容止歌也顺势接过了药,自己一饮而尽。 空碗放了回去。 红芍问道:“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现在就出发吗?” “嗯,出发吧。”容止歌点头。 玲珑嘱咐道:“小姐,你今天可要注意一点身体,千万别累着自己了,早点回来。” 容止歌一笑,“知道了。” 红芍扶着容止歌出去,玲珑则是将空碗收拾好拿出去。 屋外,兰儿和玉香盯着玲珑出来,不过玲珑也好像没注意到她们,而是去收拾煎药的东西去了。 玉香瞥了兰儿一眼,冷硬道:“刚刚堂小姐那边来人叫我们过去。” 兰儿道:“我知道了,走吧。” 语气并不热切,自从上次兰儿和玉香争执后,她们早就没了之前的亲密,仿佛就是陌生人一般,玉香妒忌兰儿,兰儿在容止歌面前又当红,又被容梨器重,玉香反而成了那个没什么用的弃子。 明明一开始,玉香才是那个最得宠的,兰儿还不如她。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临春阁,悄悄地进了容梨的闺房。 女子倚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照出她的容貌,秀发被梳了个漂亮的发髻,还别了一支精巧的珍珠珠钗,衬得她温婉动人,但站在屋内的玉香和兰儿都知道,她绝对不是什么温柔可亲的善良小姐,而是一株凶恶的食人花。 容梨扫了她们一眼,淡然地道:“最近容止歌待你们如何?” 玉香垂着眸,身子一抖不敢讲话。 容梨也没指望她这个废物,而是看向兰儿,“兰儿,你说。” 兰儿忙说道:“我跟大小姐身边的玲珑关系不错,玲珑已经愿意假手一些大小姐吩咐的事情让我做了,还说大小姐有意让我再做贴身婢女。” 容梨闻言,轻轻一笑,“不错。” 得到容梨夸奖的兰儿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玉香见状,心中满是嫉妒和不屑。 容梨道:“正好我也有事情交给你做,兰儿,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兰儿一愣,立马表忠心道:“我一定尽心竭力地将堂小姐交代的事情做好。” 容梨笑着点了点头。 打发了兰儿和玉香走了以后,容梨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心思别样的雀跃,仿佛已经能看见之后幸福的未来,越想越兴奋,那阴冷又郁沉的笑容都快爬满了脸。 “容止歌,你给我等着,你嚣张不了多久了!” 第308章 不简单的老先生 容止歌再度出现在医馆中,大夫先是惊讶,然后脸顿时拉了下来,呵斥道:“胡闹!你身体这么差,怎么还来这?赶紧回去休息!” “老先生,我没事。”容止歌很坚持地道。 大夫盯着容止歌的脸色,“病人好好休养就是了,你来这里就是来添乱的!” 容止歌道:“老先生你放心,我喝了药过来,今天肯定不会晕倒了。” 大夫的态度还是非常坚决,“不行!你赶紧回去休息!” 容止歌无奈大夫这对待病人的负责,她也不好说昨日的晕倒都是装出来的,只能转变战术,凑到大夫旁边去,带着点讨好地道:“老先生,你看这里有这么多难民,你医馆里又没多少人手,怎么照顾得过来?正好,就让我来给你打下手。” 大夫横眉看着容止歌,本是坚持要拒绝,可想起容止歌记载书册的事情,又沉声道:“行吧,粗活就不用你了,你跟在我后头做你昨天的事情就行了。” 容止歌一喜,点头道:“好!” 不过,容止歌带了红芍来,虽然她做不了粗活,但是红芍能帮上不少忙,缓解医馆的人手压力是没什么问题。 难民都很担心容止歌的身体,容止歌每跟着大夫到一个人面前看诊,他们都得问一句,“大小姐,你身体没什么事吧?” 容止歌就一边记着大夫的话,一边笑着回答道:“没什么事,我现在生龙活虎着呢。” 大夫冷哼了一声,“还没事!” 听到大夫的话,容止歌又会有点心虚地缩起身子,然后冲难民眨了眨眼睛,露出不敢说话的乖巧模样来。 难民见状,被容止歌这抓包的样子弄得笑出声来。 无形中,容止歌又和这些难民拉近了距离。 等大夫将难民一圈的情况都看下来后,大夫说道:“去休息吧。” “不用,我不累。”容止歌摇摇头。 大夫瞪一眼过去,“去休息。” 容止歌还想坚持,人群中就有人喊道:“对啊!容大小姐你就去休息吧!我们没什么事的,不用你照顾。” “还不快去?”大夫瞥了容止歌一眼。 容止歌也只好点头,将手里的书册递给了大夫,就去了一旁休息。 大夫则是打开了容止歌记录的书册。 还是和昨日一样,她会在一些地方留下批注,今日他说的时候还特意留意过容止歌的状态,这些批注都是她不假思索写下来的,下意识的举措证明她曾经做过不少次类似的事情。 若不是不能打草惊蛇,他还真想问一问容止歌师出何人。 这头,红芍递上一杯茶水,询问容止歌的身体状况,“小姐,你还好吧?” 容止歌慢悠悠地喝着茶,盯着那头翻看自己撰写的书册的大夫,说道:“红芍,你说说看,你觉得那位老先生是什么人?” 红芍一顿,仔细观察起了大夫,“脚步迟钝,明显腿脚不便,不过应该是上了年纪,有点风湿的毛病,而且看诊如此熟练,就是正儿八经的大夫吧?” 她说完自己的判断,然后看向容止歌。 容止歌淡然道:“他不是风湿,而是膝盖有伤。他看诊的时候,我观察过他的手,虎口和掌心都有老茧,那不是一个行医的大夫会有的,正常的大夫,应该是在中指第一节关节和食指指腹上有茧子,因为他们常年需要施针,可这位大夫分明是经常握剑使刀的。” 红芍吃惊不已,“小姐,你是说那位大夫有武功?” “对啊。”容止歌一笑,“所以,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红芍皱眉,“小姐,这哪里有趣了?万一他有害小姐之心的话……” 容止歌打断红芍,“不会的,我敢保证。” 第309章 美人计 容止歌没有在医馆待多久便离开了,但也没有回容家,而是去往了潇王府。 她来潇王府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府中的下人对她也并不意外,反而是小心翼翼地招待她,然后就去通报云明轩了。 自从赈灾一事后,容止歌就没有怎么来过潇王府。 不过,她需要搞到如归楼里的逍遥散,还得利用一番吕毅,所以她特意来这里走了一遭。 “红芍,帮我拖着他们。”容止歌道,“我要去见个人。” 红芍点头,“我明白了。” 于是红芍遮住容止歌的身形,而少女趁着下人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时候,从一旁的小道中悄悄离开。 容止歌直奔吕毅的所住的舍院而去,走得都是小道,没人经过。 她来潇王府的事情,想必已经传遍,依着吕毅这好色的性子,他定然也会来这附近碰碰运气,看容止歌有没有在这附近等他出现。 容止歌之前故意与他和颜悦色,定下朋友之约,也无非是方便利用他。 她果然没走过多远,便见到前方一个躲躲闪闪的白色身影。 仔细一看,不是吕毅又是谁? 她心里冷嗤吕毅的好色,可也很庆幸他脑子里被女色占满,否则见他一面,还得想办法混进舍院进去,倒是显得她过于特意了。 “你果然在这里!” 容止歌佯装惊喜,冲前面的人挥了挥手。 她的声音和动作当然吸引了吕毅的注意力,他扭头看过来,往日还能称得上几分俊美的样貌此时却憔悴得不成样子,眼下淤青,重重的黑眼圈让他根本没有之前被云明轩重用的意气风发。 容止歌想,估计吕毅要不了多久,也是时候被云明轩赶出潇王府了。 这正是她想要的,但在这之前,她还要把他的剩余价值榨干。 “容大小姐。” 吕毅忙上前,他还要对容止歌行公子之礼,只可惜现在没了样貌风度加持,他的行为看起来只会让人觉得东施效颦,十分丑陋滑稽。 但,这些话容止歌都不会说出来。 容止歌冲吕毅笑了笑,轻声道:“我今日得了空,就来潇王府看看,顺便也见见你,你过得怎么样?” 吕毅闻言,笑容苦涩道:“不太好,殿下完全不重用我,同僚也欺负我,恐怕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被赶出去了吧。” 容止歌仿佛感同身受似的露出心疼的神色,“怎么这样?” 吕毅在潇王府也不是闭门造车,他常常出门,当然清楚最近在容止歌身上发生的事情,就想在她面前装装样子,宽慰容止歌,讨姑娘欢心。 “最近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小姐明明好心赈灾,结果还要担了罪责,反倒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却没有半点事,苦了你,大小姐。” 吕毅这种虚伪做作的腔调,听得容止歌泛起阵阵恶心。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这幅丑样子,又装出来一副柔情蜜意关心的神情来,让人觉得隔夜饭都能吐出来吗? 容止歌按捺住情绪,面上作出难过委屈的样子来,“是啊,现在我担了责,祖母骂我,太子殿下也要罚我,还被难民砸东西,被砸的伤至今都没有好,我都觉得不如死了算了,也省得面对这些事情了。” 她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包扎的伤口,语气是满腹的怨怼。 “没事的大小姐,都是他们不懂你的好,没关系,还有我!我知道大小姐你心地善良,就算别人都不站在大小姐这边也没事,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吕毅看不得佳人委屈,连忙向容止歌倾诉自己的爱意,说到浓时,还激动地握住了容止歌的手。 靠近容止歌时,那淡淡的甜香味飘进鼻腔,令他心旷神怡,愈发迷恋眼前的少女。 容止歌忍着恶心,稍稍抬眸看着吕毅,“真的吗?” 吕毅连忙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对小姐的心一片赤诚。” “那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吗?”少女的语气情意缠绵,眼神像一片汪洋。 吕毅顿时沉浸在少女那柔情似水的眸子中,忙点头:“当然愿意!” 第310章 进展得不错 从小道上出来,容止歌拿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即便刚刚还对吕毅缠绵缱绻,现在脸上也只有厌恶的神情。 所幸,她在见到吕毅前就已经散发了母蛊的甜香。 头上的伤,就是极好的条件,只要吕毅靠近,就总会闻到那蛊惑的味道。 母蛊才是真的能迷惑人心,令人上瘾的本体,比起子蛊不知道强了多少,而至于鸢尾炼制出来的子子蛊,就更加是残次品中的残次品,效果不足母蛊的十分之一。 前世,容止歌就是靠母蛊特有的迷惑人心智的功效,将云景珩蛊惑,把他一步一步引导成了被人唾弃的暴君。 容止歌揉了揉眉心,她又想多了,前世的事情今生已经不会发生了,没必要再驻足在记忆的泥沼中。 走了没几步,下人就找到了她,红芍也跟在旁边。 “小姐,你跑哪去了?我看你不见,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差点要让全王府的人都去找你了。”红芍一脸担心地冲到了容止歌的跟前。 容止歌知道红芍是帮她演戏,就随意一摆手,接着话茬说道:“待在那里太无聊了,就趁你没注意自己去府上逛了逛,潇王殿下来了吗?我现在想见他!” 这时下人才上前,一脸又怕又为难地道:“抱歉大小姐,王爷现在不在府上,你要不还是改日再来吧。” “什么!王爷竟然不在府上,那你们怎么不提前说!”容止歌怒斥道。 下人忙道:“我们做下人的也不知道王爷的行踪,求大小姐恕罪,等王爷一回来,我立马将大小姐来过的事情禀报王爷。” 容止歌拧眉,看了下人一眼,怒气冲冲地道:“你要是不禀报王爷的话,你就死定了!” 下人被吓得一哆嗦,“是是是,奴才绝对会禀报王爷的。” 容止歌才一摆手,“那我改日再来!” 然后少女就拉着红芍离开了。 下人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才哆哆嗦嗦地抹了抹额头的汗,今天的容家大小姐可比之前好说话多了,没有吵着闹着见王爷了。 而离开潇王府,红芍就问道:“小姐,你要见的人见到了吗?” 容止歌点头,“见到了,事情进展得不错。” 冲吕毅随意卖卖惨,激起吕毅的保护欲,然后顺水说出自己想要逍遥散的事情,吕毅果然是没有任何疑惑就答应会将逍遥散奉上。 这男人好色到这个程度,容止歌甚至都不想亲自动手去解决他,他迟早会自取灭亡。 “我们回府吧。”容止歌道。 红芍点了点头,将容止歌扶上马车。 而此时的潇王府书房中,穿着紫色轻纱的异域少女坐在窗台,微微眯着眼睛道:“容家的大小姐又来见你了啊,她对你可真痴情啊。” 不知为何,从她的话里能听出莫名其妙的深意,云明轩皱了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鸢尾笑了笑。 她想起了在街上看到与容止歌在一起的太子云景珩,想来她这个小师妹也未必真就如传言中得痴恋云明轩。 不过,她也不打算将这件事情说给云明轩听。 她和云明轩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第311章 容梨大怒,逼迫兰儿 又是几日的时间过去,容止歌日日都会过去医馆,虽然大夫总会脸色不好地呵斥她回去,不过她态度坚决,大夫也拗不过她,就也默许她这样的行为了。 而她每日无论风吹雨打都会准时出现在医馆的行为,也是在向京城的人展露她弥补难民一事的诚意。 虽然难民发病的事情闹得很大,但是容止歌真心实意的举措,也会被人看见,众人也不会忍心多苛责容止歌,于是矛头就都对准在了容梨的身上。 容梨的名声,就在容止歌衬托下,变得越来越差。 容止歌乐见其成,还能让陈家的人把容梨的光辉事迹再好好宣传,要她在京城中彻底抬不起头来。 时不时,还能听到玲珑说起临春阁那鸡飞蛋打的事情,容止歌都不忘让人去给容梨多添一把火。 不过,容梨那头动怒暴躁的功夫,容止歌又接连几次去了潇王府。 虽然名义是去找云明轩,但其实是去找吕毅讨要逍遥散。 吕毅人是废,但答应的事情还是做得很快。 容止歌拿了逍遥散回来,就吩咐红芍和玲珑将屋子里摆着的器皿搬出来,她得帮紫昙提炼出这逍遥散里的子子蛊,不过要提炼出来还得花点时间。 要先将准备工作做好。 器皿过了水后,容止歌就往里头倒入一些药材粉末,然后搅拌均匀,再把逍遥散的粉末倒入进去一点,咬破手指将血滴进去。 逍遥散中的子子蛊是用特殊制法封印过活性的,所以需要用特殊的办法才能激活它们,而她的血被母蛊滋养过,对它们来说是绝佳的美食。 只要闻到鲜血的诱人香味,这些子子蛊就会从沉睡中醒来。 子子蛊需要养分饲养,然后逐渐长大,变成成虫。 所以,那些药材粉末就是为他们准备的,然后容止歌也会时不时用血饲养它们,应该也不需要多久就可以送到紫昙那了。 为了防止失败,容止歌还同时多养了几个器皿。 将这些事情做完后,容止歌就将器皿摆到了书架的最上层去。 容止歌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玲珑上前替她擦汗,询问道:“小姐,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就是身体太差了,做这么点事情就累成这样。”容止歌摇了摇头。 玲珑道:“那小姐你休息一下吧。” 容止歌瞥了玲珑一眼,说道:“不必了,正好已经开始养蛊了,那不如为了以后,就多养一些,没准以后能派上用场呢?” 玲珑只好道:“那小姐,我来给你打下手。” “好。” 容止歌点点头。 要说容止歌为何突然敢搞这些大动作,也得多亏了兰儿和玉香这两个不安分的婢女,根本待不住揽月阁,找准借口就跑去了临春阁。 而此时的临春阁。 “你说什么?!容止歌又去了潇王府!” 容梨将手边的眉黛狠狠地朝着眼前匍匐跪下的兰儿和玉香甩了过去。 眉黛擦过玉香的脸,摔到她身后的地面,四分五裂。 玉香吓得脸色微变,大气也不敢出。 但,脸颊那火辣辣的疼痛,叫玉香盯着这青花地板,连拳头都紧紧地缩了起来,指骨用力到关节发白,也不能消去她心头的愤怒。 兰儿低声道:“堂小姐息怒!” 容梨咬牙切齿地道:“息怒,你要我怎么息怒?这贱人分明是假借照顾难民之意行方便之事!那些刁民还说她有诚心?她有什么诚心!不过也是虚情假意!明明我比她做得好多了!” 玉香和兰儿趴在地上不敢动。 容梨发泄一通怒火后,目光对准兰儿。 “要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吗?” 兰儿一抖,“做了。” 容梨咬着字,恶声道:“给我加倍,加量!我要她出不了房门,看她还怎么去难民面前作秀,怎么去潇王府卖弄风骚!” 兰儿不敢不答应,“是。” 而依旧趴着的玉香,眼露凶光。 第312章 多接触接触 容止歌的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云景珩却被召入了宫中。 等太监进去通报一声,云景珩就顺利地进了御书房。 殿内,身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就坐在桌前,他神色平稳和蔼,只能从那双眼睛里能看出来他经历过多少风雨沧桑,令人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担心自己哪里出了错。 云景珩行礼:“父皇。” 他对这个父皇的态度,既不亲热也不会多疏远,帝王家的父子注定不会像寻常父子一般感情亲热外露,他们先是君臣,再是父子。 云帝抬起眸来,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长得愈发像他的母后,容貌绮丽夺目,偏偏又生得桀骜不驯,让他十分头疼。 不过,云帝总归是疼爱他这个儿子的。 “难民的事情,朕都交给你去办了,事情怎么样了?”云帝问道。 其实云帝能不知道最近的传闻吗? 他只是好奇,从云景珩的嘴里,会对这个传言中心的容止歌有什么样的看法。 云景珩半阖着眸,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将近日的一些事情和盘托出,“容大小姐担了罪责后,便负责了难民在医馆救治的所有费用,现在难民在大夫的诊治下,现在都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回到了容家替他们准备的临时住所,容家三郎还特意修葺过地方能够遮风挡雨,至于那些吃食,为了确保没有问题,送给难民之前,容家大小姐会先让医馆的大夫看过。” 他不偏不倚地诉说,倒没有特意的偏向。 云帝盯着云景珩看了眼,问道:“朕听说,容大小姐之前被难民砸伤了,你当时也在场。” “我只是带大小姐过去看看难民的情况。”云景珩不冷不淡地道。 云帝沉默下来。 只从云景珩的态度来看,还真看不出来云景珩对容止歌的想法。 过了会,他又说道:“她为了赎罪,日日都会去医馆照顾那些难民,还因为力竭晕倒了,这般诚心实属难得,倒是和传闻中不一样,有她母亲当年的风范。” 云景珩闻言,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说道:“容大小姐诚心的确不错,现在难民对她都心生感激。” “不错。” 云帝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她将功补过,也值得嘉奖,这县主的位置……就让她来坐吧。” 云景珩一顿,“我没什么意见。” 云帝又沉默了一下,盯着云景珩道:“皇后当年和国公夫人是旧识,你若是得空可以与她多接触接触,正好她那次被掳走,不也是你救回来的吗,你就借此机会和容家亲近些。” “我会看着办的。”云景珩迟疑了一下道。 云帝立刻叫太监过来书写册封县主的诏书,“正好,册封的诏书就由你帮朕带过去。” 云景珩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诏书写好,云景珩拿起就退出了御书房。 等出宫,马车就在外头,白二守在旁边,看到云景珩出来,“殿下,直接回府吗?” 云景珩瞥了一眼手上的诏书,“不,去容国公府。” “去见容大小姐?”白二问道。 云景珩点头,上了马车,失笑道:“我可算知道这丫头是在打什么主意了,既要名,还要位,什么都让她算准了,多厉害的小姑娘啊,我都被骗过去了,还真以为她只是想脱罪。” 第313章 永安县主 揽月阁。 容止歌坐在镜前,给她梳妆的不是玲珑,而是兰儿。 玲珑去给她端药了,而红芍也不会女子这些手艺,所以容止歌就叫兰儿进了屋中。 难得让兰儿进屋,她显得有几分紧张。 给容止歌梳头发的时候手还颤颤巍巍的,容止歌抬头看她一眼,“手一直发抖做什么?” “就是太久没给小姐梳妆打扮了,所以很激动。”兰儿连忙握住自己发抖的右手,冲容止歌微微一笑。 容止歌轻声道:“有什么激动的,之后你做得好,我还是愿意让你做我的贴身婢女。” 兰儿却高兴不起来。 她心里一直紧张想着其他的事情,正是这时,屋门被推开,吱呀的声音让她整个人一颤,容止歌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怎么了?” 兰儿颤了颤,“没、没事。” 而玲珑正好端着药进来,说道:“小姐,该喝药了。” 容止歌应了一声,将药接过来。 兰儿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碗上,有点急迫又有点害怕,她既希望容止歌喝下去,但又不希望容止歌喝下去,这样挣扎反复的想法,折磨着她。 但最终,她什么都没做。 容止歌将药一饮而尽,一切就像是尘埃落定,兰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想法,但却长舒了一口气。 玲珑道:“小姐,是不是该叫午膳过来了。” 容止歌正要答应,下人突然匆匆跑来,打扰了容止歌的清净。 “大小姐,圣旨到了,你快去前堂接旨吧。” 容止歌有些惊讶,“这么快?”她不得不起身。 既然圣旨到了,那正好,戏又能开场了。 “玲珑,你随我去前堂。”容止歌道。 容止歌带着玲珑一路来到了前堂。 前堂,少年就穿着浅黄色的蟒袍坐在主位,就连老夫人都只能坐在侧下,以凸显出来他的尊贵来。 而容止歌看到云景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见过太子殿下。”她行了个礼,眼神询问着云景珩。 云景珩只假装没看见容止歌的眼神,淡然地一摆手,“免礼。” 容止歌抿了抿嘴,只能按下心头的疑虑。 云景珩亲自带着圣旨来,这恐怕就不是来赏赐容家,而是来降罪的,也正是因为有这层疑虑,所以老夫人对云景珩多有顾虑,赔笑着招待他,想从他嘴里探查点口风。 不过可惜,云景珩除非见到容止歌,否则只字不提圣旨的内容。 老夫人是又吃瘪又无奈。 但,云景珩见到容止歌来了,也没有要打开手中圣旨的意思,而是问道:“府中的其他人呢?” “三郎在当值不在府里。”老夫人回答道。 云景珩当然意不在此,而是问道:“二房的人呢?” 老夫人脸色微变,“我这便叫下人把她们喊过来,不过二老爷不在府上,只有家眷在。” “无事,让人都到齐了,这事情才好说。”云景珩淡然道。 老夫人只能吩咐下人。 而容止歌盯着云景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为何非要将容梨和陈氏叫来? 不过,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没有多久,陈氏和容梨就到了。 容梨虽然在禁足,但是云景珩要见,老夫人也不可能不让她见,只能将人放出来。 这样,人就都到齐了。 容止歌瞥了云景珩一眼,不管今日他手中圣旨是什么内容,她都不介意小小地利用一下。 云景珩起身,也不废话,打开了手中的圣旨,宣读上头的内容,“容家大小姐容止歌,虽在难民一事上有失,但将功补过,诚心难得,得难民原谅,朕为之欣慰,特册封其为县主,赐号永安,钦此。” 容梨当场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向后趔趄了几步。 “县主”二字,仿佛就是利箭,凶猛狠辣地刺穿她的身体,她双脚一软,失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地朝陈氏身边倒去。 第314章 容止歌中毒 容止歌却安然一笑,毫不意外。 云景珩看她一眼,把圣旨重新合上,道:“接旨吧,容大小姐……啊不对,现在该称呼县主了,县主因祸得福,可真让我没想到。” 容止歌微微一笑,“这世上,总会有太子想不到的事情。” 云景珩轻嗤,将圣旨随意地扔给了容止歌。 容止歌还有点手忙脚乱地接住,不禁有点无奈,这可是圣旨,他这么随意对待,要是御史知道了,免不了要参他一本。 老夫人没想到这圣旨竟然不是来降罪的,不禁问了一嘴,“那难民一事,陛下还会降罪容家吗?” “自然不会,事情已经揭篇了。”云景珩道。 老夫人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不追究容家的事情,那什么都好说。 容止歌拿着圣旨,县主之位终于还是到她手上来了,她望向容梨,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堂姐,我拿了你的县主之位,堂姐不会怪我吧?” 容梨呼吸一窒,甚至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望着容梨这接近失态的样子,容止歌连唇边的笑容都变得温柔了起来,上前一步握住了容梨的手,浅笑嫣然地道:“堂姐,你怎么不说话,果然是怪我抢了你的县主之位吗?” 容梨感觉掌心阵阵发疼。 是她攥紧拳头,用力到手心鲜血淋漓她都无法消减心头的怒火。 而容止歌也不等容梨开口,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但,县主之位本来不就是我的吗?” 容梨抬头,紧盯容止歌。 她深刻地从容止歌的声音中,听出了她那一直藏于微笑下的冷意和讥嘲,仿佛是意识到什么,她手心的麻木一直传到了心里去。 还不等容梨多想,容止歌突然脸色一变,满面难受地捂住了嘴,整个人在她跟前直接跪倒了下来。 这突如起来的异变,让容梨愣住,不知所措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撑不住身体,整个人趴在地上,然后像是承受不住剧痛一般颤抖起了身体,闷哼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来,她的嘴边就这么溢出了黑血。 众人大惊。 老夫人冲上去将容止歌扶起,“歌儿,你怎么了!” 容止歌攀着老夫人的手,面色苍白如纸,她顺势倒入了老夫人的怀中,捂着胸口道:“好痛……我好痛,祖母,胸口好像有一团火一直在烧,我怎么会这么难受?” “大夫!去叫大夫过来!”老夫人惊慌地吩咐下人。 下人连忙离开,去叫大夫来。 而云景珩盯着容止歌,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这鬼丫头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吐血,但是看她这么难受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装的,一时之间也有点语塞。 直到,容止歌还能攀着老夫人怀中痛苦呻吟的时候,得了空闲冲他眨眨眼睛。 云景珩心安定下来,这鬼丫头还真是演的。 既然她要演戏,那他就陪她演一场,“吐的是黑血,县主这是中毒了!” 老夫人回过神来,心生怒意地看向容止歌婢女,“玲珑!你怎么照看歌儿的,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中毒了?!” 玲珑扑通一声跪下来,不停磕头道:“老夫人明鉴,奴婢真的不清楚大小姐是怎么中毒的,今日大小姐连午膳都没用过,早上就去照顾医馆的病人了,回来后也就喝了药。” 第315章 云景珩接手 老夫人听完,沉声道:“叫膳房所有人马上滚过来见我!” 她这一声令下,其他人都不敢不从,下人连忙去了膳房。 中毒的少女还在呓语不停,喃喃着她因为中毒发出来的破碎的词语,而老夫人轻声安抚容止歌,“没事的没事的,大夫马上就来了。” 少女紧锁眉头,好似没有听见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到底谁还会对一个少女下毒?之前是被掳走,后来是刺杀,现在又是下毒,怎么就非要置容止歌于死地不成? 陈氏看了容止歌一眼,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 而容梨盯着容止歌这吐血凄惨的狼狈模样,心里畅快不已,虽然她还有几分疑虑容止歌为什么会吐血的事情,但什么都不比不上现在容止歌中毒晕倒的惨状。 她就是要看着容止歌受尽折磨! 云景珩漫不经心地看了容梨一眼。 容梨心中微微一惊,将那爽畅痛快的情绪收敛起来。 “好得很啊,县主接了圣旨就出事了,你们容家就是这样照看府中小姐的吗?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云景珩在此时开口,矛头直指老夫人,“上次就见老夫人独爱府中的堂小姐,却不曾想到堂堂容家大小姐在容家处境居然如此恶劣。” 老夫人脸色大变,她可不想被云景珩就这样扣下一定帽子来,当即道:“殿下息怒,这件事事发突然,我会想办法找出凶手。但歌儿出事,绝不是因我们容家苛责,还请殿下慎言。” “那就奇了怪了,怎么偏偏容家两个小姐,堂小姐什么事都没有,而容家大小姐先前被掳走,被刺杀,现在又让人下毒,你们容家莫不是个筛子,四面透风的那种?”云景珩说话好不客气,直接打了老夫人的脸。 老夫人无话可说。 而一旁的容梨攥了攥拳头,只能赔笑着道:“可能歌儿是容家的大小姐,所以风头盛,那些宵小就想着要对她出手,我只是一个借住在容家的外人,对我出手有什么用?” 让她自己主动说出来这番话,容梨都觉得心头窜着火,越恼却越必须要冷静下来。 “那便不清楚究竟是宵小暗中作祟,还是家贼难防了。”云景珩挑着眉,漫不经心地道。 容梨脸色微变,深知他这是在暗指自己,变着法的嘲笑她,却不敢表露出半点异色来。 她低声回答道:“那就等祖母将真相调查出来,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看不必了,容老夫人年岁已高,只怕老眼昏花,这案子断不干净。”云景珩笑对,“还是让我来做吧,我今日来宣读圣旨,县主才接了圣旨,就在我面前中了毒,这是在打我的脸,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要是被我抓住,马上以谋害县主的罪名关入刑部的大牢!” 容梨腿脚一软,心中泛起害怕。 要是让云景珩来管这件事情,那事情可就大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把戏能不能骗过云景珩的眼睛。 老夫人被云景珩怼了,自然是心中不悦,即便云景珩是太子,但是作为小辈如此不尊长辈也属实太放肆了,可老夫人不敢将怨怼表露在外。 她说道:“殿下,这种事情就不必劳烦你了,我虽然一把年纪了,这老骨头也动不了多久,但是找个凶手还是没问题的。” 老夫人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容梨顿时松了口气。 仿佛是洞察容梨的想法,云景珩面色不改地道:“县主刚刚才被册封就中了毒,可不仅仅只是容家的事情了,这可是让我们皇家没了脸面,容老夫人,要是你查不出凶手,你该当何罪?” 老夫人眼神一动,云景珩这顶高帽子扣下来,她是不松口都不可能了。 她只能道:“我知道了,那就让太子主审这件事吧。” 云景珩一笑。 容梨颤抖着身体,难免不会怨恨愤怒地盯着云景珩,就是上一次云景珩突然出现,本来大好的局面突然就一边倒了,容止歌成了顾全亲情大义的好人,而她就成了自私自利的恶人。 这一次,云景珩插手进来,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容梨气急。 可是她现在却拿云景珩完全没办法,只能祈祷兰儿这家伙把事情做得干净点,别留了什么把柄。 不一会,膳房的人就都到了。 有采买的婆子、做菜的大厨、做杂活的婢女,加起来也就十五人。 “今日大小姐中毒,你们膳房嫌疑最大!到底什么情况?还不如实招来!”老夫人盯着管事的,怒声道。 管事的是个老婆子,在容家干了很久了,人本分老实,从来都没有添过乱,今日听说容止歌中了毒,整个人都慌了,颤颤巍巍地道:“老夫人明鉴,我们膳房做事的人手脚干干净净的,绝对不会做下毒的事情,而且菜是统一做,分成几份,过来拿菜的都是各院的婢女,也没有特意标注过那一份是送到揽月阁的,都是谁先来谁拿,若是菜一开始有毒的话,那也不可能只有大小姐一人中毒。” “婆子这话是想说,揽月阁里的婢女下毒?”云景珩笑着问。 老婆子没敢说话,但她刚刚那番辩驳明显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她这话也的确是没什么问题,听起来是很合情合理。 老夫人也觉得老婆子的话有几分道理,当下立刻道:“把揽月阁的婢女都叫过来!” 第316章 红芍被指责 很快揽月阁阁中的几个婢女就都被叫了过来。 兰儿和玉香一前一后地走过来,红芍是跟在最后头。 红芍瞧见前堂这一大家子的人都没什么惊讶,看到云景珩坐在主位上时,她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奇。 没想到,太子又来容家了。 红芍跟着另外两个婢女行了礼。 云景珩目光越过红芍,而是落在了兰儿和玉香身上,笑眯眯地道:“你们主子中毒了,现在怀疑是你们几个婢女给她下毒,你们有什么好说的吗?” 玉香立马匍匐跪地,磕头道:“奴婢没有!奴婢在揽月阁就只是一个二等丫鬟,平日里就是在院中修侍花草扫扫地什么的,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大小姐!” 兰儿显然就比玉香慌张多了,但有玉香的起头,她就顺着话道:“我也只是一个二的丫鬟,就是在院中做点杂活。” 云景珩顿了顿,说道:“今日你们主子的早膳,是你们几个婢女中谁去膳房取的餐盒过来的?” 红芍道:“是我。” “哦?”云景珩终于看向红芍,“这毒没办法在膳房中下得了,只有可能在餐盒拿到你们主子前的这段时间被人下毒,既然是你拿的,那你的嫌疑最大。” 他好像是把矛头对准了红芍。 而被他话所牵引的,老夫人已经是怒视红芍了,“红芍!你可是二郎和三郎派给歌儿的婢女!你怎么敢包藏祸心,给歌儿下毒!” 红芍脸色中带着不解,然后道:“老夫人,今日早膳的餐食是我拿得不错,可我拿到屋中,小姐说自己食欲不振,然后根本没有动过筷子。” “什么?” 老夫人讶异。 云景珩道:“你怎么证明?” 红芍道:“因为小姐没有动过一口,所以就先温在灶上,打算等小姐想吃的时候再端上来,但小姐一直没有食欲,之后小姐就带着我离开了容家,去照顾医馆的病人了,现在老夫人可以派人去看,东西都还温着呢。” 老夫人看向一旁的下人。 下人连忙离开,没多久就将食盒拿了回来,打开给众人一看,确实是根本没有动过一口的意思。 看来,这毒就没有下到早膳上了。 红芍的嫌疑是暂时解除了。 云景珩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瞥了一眼那头窝在老夫人怀中的少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睡着了,整个人蜷缩着都什么动静。 不过,仿佛是知道云景珩在看她,少女偏过脸,在众人都看不到的情况下,冲他勾唇笑了笑。 然后少女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云景珩无奈,自己一个太子,现在却被容止歌使唤来使唤去的,她也真是毫不客气。 他不再看向少女,而是问红芍道:“你跟你主子在医馆的时候,她吃过什么东西吗?” “小姐一到医馆就忙上忙下,根本来不及吃东西,这一点医馆的人可以作证。”红芍摇了摇头道。 云景珩眯了眯眼睛,将最关键的话说了出来,“那既然你家主子今日没吃过东西,那也就只有她喝得那碗药最可疑了。” 玲珑立马道:“不可能!这药小姐日日都在喝,还是奴婢亲自煎的药,从来不敢假手别人,怎么可能会被下毒?” 一旁跪着的兰儿突然开始微微发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只敢匍匐着头,根本不敢看任何人。 云景珩瞥了兰儿一眼,然后说道:“那就不清楚了,她什么时候喝的药?” 玲珑道:“就是刚刚圣旨来之前,小姐才喝完的药。” “那药碗应该还没收拾,去取过来,到时候让大夫检查一下药渣。”云景珩道,“还有你煎药的药罐应该也没来得及一起清理吧?” 玲珑摇头,“没有。” “那好,都取过来。”云景珩道。 下人立马去做。 云景珩看向老夫人,“这大夫请了半天,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来?” 老夫人道:“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可能还在路上,得稍微等一会。” “我倒是能等,就是不知道县主能不能等了。”云景珩冷嗤一声,突然道:“白二!” “在。” 一声应下,一个人从屋檐上突然翻身跳下来,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堂内。 老夫人大惊,不敢置信这么大个人刚刚就一直在他们的屋顶上,居然还没有人发现? 白二已经走入屋中,“殿下,有什么吩咐?” “随便去哪,反正赶紧找个大夫过来。”云景珩吩咐道。 白二离开后,堂内就变得寂静不已。 大家都各怀心思,心思迥异。 只有云景珩神色自如,他闲心思地用目光扫过众人,容老夫人还是很担心容止歌的,一直紧紧抱着她没有松开过,而容梨和陈氏这俩妇人虽然伪装得特别担心容止歌似的,但眼底遮也遮不住的怨毒却是出卖了她们。 容止歌在容家,处境绝对算不上好,有个偏心如此的老夫人,还有二房虎视眈眈,几个哥哥也不能时时陪在她的身边,大哥在外打仗,二哥在国子监不能随意出来,而三哥也身负要职,在容家的时间很少。 所以容止歌遇上事情,也只能自己解决。 没有多久,白二就抓着大夫出现在了容家。 好巧不巧,他正是容止歌常去照顾难民的那个医馆里的大夫。 大夫被白二一放下,就气得吹胡子瞪眼,对白二骂道:“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第317章 老夫人羞愧 “老先生,事出紧急,所以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将你带过来,现在这里还有个病人急需你来看看情况。”云景珩开口吸引了大夫的注意。 大夫蹙眉,“谁呀?” 老夫人连忙招手,“这,我孙女好像中了毒,现在意识还不清醒。” 大夫看过去,一看少女样貌,惊道:“容家大小姐?她怎么无缘无故就中了毒,这不是胡闹吗?本来她身体就非常不好,一副残躯病体的,这中毒可是能要了她的命!” 他连忙上前,先拿过容止歌的手腕给她切了切脉,神色凝重起来,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掰开她的眼睛瞧了瞧,重重地叹了口气。 老夫人担忧地问道:“大夫,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要是我再来晚一步,这毒都能要了她的命!”大夫呵斥一句,“现在赶紧把人放平,我来给她施针压制毒性。” 老夫人闻言,惊慌失措地松开容止歌,将她身体舒展开来安置在地上。 大夫也不客气,立马开始施针。 不一会儿,容止歌的额头、手臂、手背都被扎满了银针。 而大夫也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心力,微微喘了口气,然后说道:“我现在已经将大小姐体内的毒压制住了。” 老夫人一喜,“那就好。” “现在先别高兴的太早了,虽然毒性被压制住了,但是大小姐身子骨太弱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还得赶紧想办法替她解毒。”大夫冷嗤道。 老夫人道:“她身子骨怎么会这么弱?” 大夫道:“就是一个习武之人,旧伤未好再添,也会身子亏损,何况是她这样体弱的少女。” 老夫人闻言,顿时羞愧不已。 她终于想到容止歌从灵隐寺回来以后,就好像一直在陆陆续续地受伤,自己居然还一直没有察觉到容止歌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还要那样逼她…… 云景珩也不由皱了皱眉头。 “大夫,现在这毒能解吗?”老夫人紧张地问道。 大夫道:“银针封住毒性,但现在不清楚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一时半会还解不了。” 云景珩道:“那正好,大夫不妨过来看看这药碗和药罐里的药渣,没准就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了。” 大夫半信半疑地看了云景珩一眼,然后才走到药碗和药罐前,先是闻了闻药碗里的残汁,然后又伸手将药罐里的残渣倒出来,仔细辨别了一下。 “怎么样,老先生。” 大夫说道:“药罐里的残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都是滋补身体的药。” 云景珩又问道:“那药碗里的呢?” 大夫问道:“这碗里应该是装着药罐里煎出来的药吧?” 这时,回答问题的是玲珑,“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大夫。” 大夫道:“那就奇怪了,如果是按照药罐里残渣判断的话,这药煎出来不应该是这药碗里残汁这个气味。” “这不可能!这药煎好后,我就立马倒入了碗中,怎么会不一样!”玲珑摇头,不敢置信地道。 云景珩环胸,淡然一笑,“这还不简单,当然是有人在药碗中下了药,所以才导致药的气味不一样。” 一旁的兰儿跪在地上,身子突然颤抖了起来。 第318章 是你下的毒吧? “怎么可能?”玲珑惊愕道。 煎药的人是玲珑,最好能下毒的就是她,老夫人理所应当地怒声质问道:“你是煎药的人,现在你嫌疑最大,玲珑,这毒是不是你下的!” 玲珑连忙摇头,然后一连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哀声道:“我是小姐从狼窟中救出来的,要是没有小姐就没有现在的我,我绝不可能做伤害小姐的事情!” 老夫人冷哼一声,“谁知道你不是狼子野心?” 云景珩答话,“老夫人也别这么着急就下决断,事情还不一定。” “殿下还有何高见?药都是她煎的,她想在药碗里下毒岂不是轻而易举。”老夫人道。 “既然她是煎药的人,把毒下到药罐里就是,何必多此一举要下在药碗中?”云景珩说道。 老夫人沉思下来。 容梨见状,心中打了个突,隐隐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 “我问你,这药你是立马就送到你主子跟前了吗?”云景珩看向玲珑,询问道。 玲珑摇了摇头,说道:“因为刚煎好的药会很烫,小姐不喜欢太烫,所以我会等药凉一点后才端到小姐那去。” “这药你让别碰过吗?”云景珩问道。 “没有,不敢假手他人。”玲珑摇了摇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她突然指着跪在一旁的玉香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在等药凉的时候玉香来找过我,说院子里的花草出了问题让我过去看看!” “这是怎么回事?” 玉香抬起头,不紧不慢地道:“花草蔫了,我就让玲珑来瞧瞧情况,我不敢直接去找小姐,因为怕小姐责罚,不过我去找玲珑的时候,只是在她煎药的屋子外站着,没有进去过。” 她是在说明自己没有接触到药的机会。 云景珩看了一眼玲珑,“是这样吗?” 玲珑道:“是的。玉香并没有进来,但我担心花草的情况,还是跟着玉香去看了一下情况,不过没多久我就回去了,屋子里也没见到有人。” 云景珩不慌不忙地道:“之后这碗药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范围内,是吗?” 玲珑点了点头。 “那就是有人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进入屋子,在药碗中下了毒。”云景珩道。 此时,匍匐跪在地上的兰儿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云景珩扭头看向红芍,“当时你在哪?” “小姐让我去找兰儿。”红芍道,“小姐从医馆回来想梳妆,但玲珑煎药去了,就只能叫兰儿来伺候小姐,不过我寻了很久,也没见到兰儿的踪迹。” 兰儿突然感觉到红芍审视的目光,就像是毒蛇一寸一寸地爬上了她的背脊,又麻又怕,这种感觉很不对劲,就好像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人看穿了似的。 红芍道:“不是玲珑这么一说的话,我倒是忘了,兰儿,我去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会刚好从玲珑煎药的屋子那个方向出来?你该不会是趁着玲珑不在的时候,跑进去下毒了吧?” 这话,跟鬼魅似的。 容梨紧盯着兰儿和红芍,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 她竟然没想到兰儿这蠢货,做事手脚这么不干净,居然还让人发现了端倪! 察觉到容梨的视线,兰儿身子抖了起来,她立马否认道:“你信口雌黄!我只是恰巧从那边出现而已,你凭什么就说我去下毒了?我还能说你不在的时候,是跑去下毒了!” 云景珩望着这一幕,他也没什么大反应,摆了摆手道:“确实,现在只是一面之词,都证明不了什么,也不能断定就是谁下的毒。” 兰儿心口一松,以为自己的嫌疑暂时解除。 下一刻,云景珩就道:“既然有人要下毒,那总会有点蛛丝马迹。老夫人,就麻烦你派人跟我的侍卫一起去搜查揽月阁。” 兰儿这心又顿时提了起来,她紧张地攥紧手,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地想返头看向另外一头跪着的玉香。 玉香冲她笑了笑,兰儿顿时安心下来。 看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容梨将兰儿的举措纳入眼底,心中也明白过来,估计兰儿还没蠢到会留下太大的把柄,那好,这就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找不出兰儿和玉香的错,那玲珑就肯定被扣上谋害主子的罪名了。 玲珑被除,那兰儿就又可以上位了。 前堂安静下来,白二带着容家的人走了,现在一伙人都诡异得和谐。 红芍大抵就是被容止歌安排好用来拆穿容梨把戏的,而玲珑就是给她们创造机会,这俩人一唱一和地将面前的局面一步一步逼到了兰儿的跟前,将她架在了火上烤。 不过眼下,兰儿恐怕还不清楚,等待她的是什么。 没过多久,白二带着容家的下人回来,他将什么东西奉上,看了一眼兰儿道:“殿下,我们在兰儿的屋中发现了这个白瓷瓶,还是藏在桌子的暗格里。” 兰儿看到云景珩手中的瓷瓶,微微愣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云景珩看向大夫,“老先生,你来看看这白瓷瓶里的东西。” 大夫蹙着眉上前,接过白瓷瓶,将上头的木塞打开,轻微的气味飘出来,他脸色一变,说道:“这气味和药碗散发的气味一样,它应该就是容大小姐所中的毒药了!” 兰儿腿脚一软倒向旁边,呢喃道:“怎么可能。” 玲珑冲上去抓住兰儿的衣襟,厉斥道:“兰儿!你好狠的心,你怎么下得了手对小姐下毒?小姐平日里可待你不薄啊!” 兰儿拼命摇头,匆忙替自己辩驳道:“没有!我没有下毒!我不知道这毒药是怎么出现在我屋子里的!肯定是有人诬陷我!” 第319章 狗咬狗,好戏码 “你说谁会诬陷你?”玲珑骂道,“分明就是你狼子野心!” 兰儿死命摇头,“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红芍眯了眯眼睛,说道:“我看你是真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要是真想自证清白的话,你敢不敢现在就让人搜一搜你的身?” 兰儿脸色一白。 红芍一笑,“怎么,不敢了吗?” 兰儿咬紧牙关,不敢说半个字。 红芍也继续道:“你下毒出来就碰到我,然后被喊去了给小姐梳妆,然后小姐去接圣旨之后,我一直与你跟玉香呆着,所以你根本没有机会将装着毒药的东西扔掉吧?” “东西,一定还在你身上。” 红芍如此笃定。 而兰儿失了浑身的力气,瘫软在地。 事情全被红芍说中了,难怪她觉得自己刚刚被红芍盯得那般紧,原来……原来她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红芍是故意如此! 在这挖坑,等着她跳进去! 云景珩摆手,“搜身。” 白二上前,也没有什么男女避讳的意思,对一个将阶下囚来说,他根本不需要有这样的顾虑,伸出手在兰儿怀中一掏,就在她衣服的隔层里拿出了一张揉起来的黄皮纸。 兰儿望着那黄皮纸,已经知道什么都晚了,她绝望地颤抖了起来。 白二将黄皮纸拿给大夫,大夫对照了一下黄皮纸上残余的粉末跟白瓷瓶里装的粉末,然后点了点头,“是同一种东西。” 云景珩道:“看来这凶手是抓到了。” 兰儿瞪大眼睛,已经心如死灰。 而在旁边一直神色淡然的玉香,却冲兰儿露出了个笑容,她的笑容带着几分讥诮和得意,也是那一瞬间兰儿顿时想明白了很多,这毒药明明她给了玉香藏好,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 分明就是玉香故意将毒药放过去的。 她被玉香背叛了! 兰儿怒不可遏地冲到玉香的跟前,恶狠狠地道:“是你!是你!是你故意将毒药放到我屋子里的!” 玉香满脸无辜地道:“兰儿你胡说什么啊?这事情明明是你做的,你怎么可以随便污蔑人呢?” 老夫人站起来,她怒指兰儿,厉道:“兰儿你自己对歌儿下毒,人赃并获,还死不悔改地污蔑别人!” “老夫人,比起这个,我看更应该在意的不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弄得到毒药吗?兰儿,这毒怕是谁给你的吧?”云景珩瞥了老夫人一眼,盯着兰儿循循善诱道。 兰儿顿时一迟疑,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容梨脸微微一白,顿时扫了兰儿一眼。 “不敢说?”云景珩挑眉,笑道,“是逼你下毒的人就在这里是吗?” 兰儿攥紧拳头,嘴还在颤抖。 云景珩轻道:“你知道谋害县主是什么罪名吗?可是要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的。” 兰儿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慌了。 她不想死,可也不敢说话。 容梨暗暗给兰儿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她既然敢将兰儿放到容止歌的身边,自然是留了后手在的,兰儿的亲人全都在容梨的监视下,只要今日兰儿敢出卖她,那她一家都得去地府见面了! 兰儿明白容梨是什么意思,她咬了咬牙,心一横,指向玉香道:“是玉香,玉香给我的毒药!我跟她自从被小姐从贴身婢女贬到了二等丫鬟,玉香心中就一直不忿,从外面托人买了毒药回来,要我和她联手给小姐下毒,到时候嫁祸给玲珑,这样没了玲珑,我们就又能回到小姐身边做贴身婢女了!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玉香。” 玉香眼睛瞪直,怒声道:“你放屁,我才没有!” 兰儿冷笑道:“如果不是你给我创造机会的话,我又怎么可能在药碗里下毒!玉香,你想让我死,那你自己也别想摘出去!” 玉香连忙扑到老夫人的跟前,拼命摇头道:“老夫人,你别听兰儿胡说,这些事情跟我没关系!我是无辜的,我根本就没做过!这毒我一个普通的婢女怎么可能搞得到?” “老夫人!我对天发誓,这毒药就是玉香给我的!要是我有半句谎言,就天打五雷轰,连死都不得安生!”兰儿也扑到了老夫人的跟前,字字泣血道。 她不敢出卖容梨,但是将玉香拖下水却没问题。 既然玉香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就算死也要拉她做垫背! 玉香一脚踢向兰儿,张牙舞爪道:“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诬陷我,这毒药跟我没关系,分明就是……”这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容梨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比死还要冷寂。 她在容梨的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玉香停了动作,僵硬住身体,任何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中。 于是容梨站出来,轻声说道:“祖母,两个小小婢女居然就敢有这么大的胆子,若是不能够严惩的话,只怕不日后还会有像她们这样以下犯上的下人出现!” 从刚刚玉香和兰儿之间的争锋相对,她不是不知道玉香已经起了异心,既然如此的话,那容梨也绝不会有什么仁慈之心。 既然兰儿废了,那玉香也绝对留不得。 第320章 云景珩嘲讽 一切尘埃落定,凶手也已经找到,即便不知兰儿招认的玉香是否清白,至少事情给出了个结果,哪怕是一笔糊涂账也算了,老夫人冷声道:“给我把她们拖下去!乱棍打死!” 兰儿和玉香露出惊恐的目光,跪下来拼命求饶。 而容梨担心她们泄露自己的事,顿时给一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立马上前将她们两个人的嘴给直接堵上。 两人挣扎着被拖下去。 云景珩瞧着这一幕,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没怎么插嘴,全然看着兰儿和玉香两人狗咬狗,心里估摸着这估计就是容止歌想看到的。 不过,不代表云景珩就真让这事情翻篇了,他笑道:“老夫人,素来听闻你们容家家风严谨,规矩严苛,可是现在一看,这传闻有误呀。我来你们容家几次,你们容家就给了我几次的惊喜,不知道我下次来,容家还打算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老夫人微微抿紧嘴,真是被云景珩的话打肿了脸,又羞愧又恼。 “容家今日的事情我可以不禀报给父皇,但希望容老夫人这眼睛擦亮点,不要让我们芳国的县主在你们容家过得还不如一个外人轻松安全,否则我真得怀疑你们容家到底撑不撑得起国公府这牌门匾。”云景珩道。 老夫人更加羞愤,“我知道了。” 云景珩一撒手,“希望老夫人别让我失望,我走了。” 少年走前,还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容梨和陈氏,唇边泛起一丝嘲弄,才哼着曲子迈出前堂,带着自己的侍卫消失在了容家。 只有容梨咬着嘴唇,尝到了弥漫出来的血腥味。 她知道云景珩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计划,今日就是把自己当成了戏台子上唱戏的,刚刚还故意想要引兰儿把自己供出来,若不是她早将她们的把柄握在手中,只怕今日她就要栽到他云景珩手上! 事情告一段落,大夫将给容止歌施的针一一拔下来,然后根据从兰儿屋子里搜到的毒药,开了药方子,让人煎好药给容止歌服下,只要之后她能顺利醒过来就没什么事了。 容止歌被送回了揽月阁。 老夫人十分担忧地跟着过去,只有容梨和陈氏又被遣回了临春阁。 今日就仿佛是一场梦般,容梨虽然下了毒,可是兰儿和玉香却是接连折损,至此她在揽月阁是没有任何眼线了。 容梨没有赢,而是输得彻底。 回到屋中,陈氏问道:“我记得你认识的那个大夫给你的毒药不是毁容的吗?为何容止歌中了毒,却是口吐黑血,脸上却没有半点事?” 容梨一愣,仔细回想起来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但因为容止歌中毒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她并没有想太多,以为只是容止歌体弱,对毒药的反应会比常人大。 那一瞬,她想起容止歌晕倒前那冰冷嘲讽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心却一点点揪了起来,寒意从背脊而生,逐渐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如果这一切,其实都是容止歌的手笔呢? 第321章 讨个说法 揽月阁,容止歌久久不醒,老夫人也不好一直呆着,嘱咐玲珑和红芍道:“你们俩好好照顾歌儿,要是歌儿醒了,就派人通知锦绣堂一声。” “是。”玲珑和红芍点了点头。 嬷嬷搀扶着老夫人离开。 玲珑道:“小姐,老夫人走了。” 床榻上的少女嘤咛一声,猝然睁开她漂亮的双眸,喟叹道:“可算走了。” 红芍问道:“小姐,你身体没什么事吧?” “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容止歌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自己有点酸痛的脖颈,“就是刚刚一直躺在那不能动,身上哪里都被扎了针,现在觉得很酸痛。” 玲珑见状,扑哧一笑,“那我来帮小姐揉一揉吧。” 容止歌指了指背和腰,“揉揉这。” 玲珑笑着点头。 不过一会儿,窗棂那似乎被石头砸了一下,传来响动。 红芍蹙眉,摆出警惕防备的姿态。 不过容止歌却并不在意,她说道:“去把窗户打开。” 红芍小心翼翼地猫过去,手轻轻推开窗户,少年郎就倚在一旁侧着头看进来,也是趁红芍没有任何防备,手撑着窗台直接翻身跳进来。 “登徒子!”红芍有点怒,这人怎么敢随意就闯进少女的闺房里? 少年瞥了红芍一眼,他除了闯进来,也就没再做任何失礼之举,与榻上的容止歌保持了几丈的距离,然后身靠墙环胸俯视她,说道:“我本来只是来宣读个圣旨的,结果却被容大小姐你好一番利用。我越想越觉得亏了,所以只好来找大小姐要个说法。” 容止歌闻言,轻轻一笑,然后回答道:“那太子殿下也可以不陪我演戏。” 云景珩轻哼一声,上前走了几步,红芍和玲珑同时拦在了前头,生怕他瞧见了容止歌只着中衣的样子,坏了她的名节。 见状,云景珩转了个方向在旁坐下,“戏都已经搭台子了,我就在台上,我怎么可能不演?” “我还得向太子殿下道谢,替我演完这出戏。”容止歌道。 云景珩瞥了容止歌一眼,道:“所以,报酬呢?戏子唱戏,底下的看客都会给赏钱,我今日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容大小姐总不至于想赖账吧?” 容止歌一笑,“当然不会。” “玲珑,红芍,把书架上的罐子搬过来。”容止歌吩咐道。 两人照做,走到书架上将密封的罐子一个个搬下来,云景珩被吸引了注意,紧盯着俩婢女的动作,问道:“罐子里有什么东西?” 容止歌点头,“和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密切的关系。” 云景珩心思微动。 罐子已经被全部搬了下来,不过罐子口用东西压实的,所以也看不到里头有什么东西。 “别卖关子了。”云景珩道。 容止歌解释道:“这是我用来提炼子子蛊的器皿。” 云景珩惊讶道:“你从哪里搞来的逍遥散。” “这我自有办法。”容止歌一笑,显然不打算谈论逍遥散的来处。 云景珩其实也不在意这逍遥散的来历,而是问道:“既然你已经开始提炼它们了,那还需要多久才能将子子蛊彻底提炼出来?” 容止歌道:“我已经用血喂养了它们几日,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成虫了,到时候我会将子子蛊送到师兄那的,就劳烦这几日殿下先盯着如归楼那的情况了。” “那就好。”云景珩点头,“如归楼那我早就让人盯着了,也抓了不少疑似吸食逍遥散的人,有些人没有你说的戒断反应,我便让人盘查了一番暗中关着,还有些人现在已经开始有初步症状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情况?” 容止歌思索了一会,说道:“这大白天恐怕不行了,夜里殿下来找我吧。” 云景珩微微一皱眉,“夜里?” “怎么了?”容止歌问道。 一旁的玲珑忍不住提醒道:“小姐,大晚上的你和太子殿下两个人,孤男寡女的恐怕……” 容止歌道:“红芍会跟着我去。” 云景珩眉头舒展开来,认同道:“那就这样吧。” 看着少年慵懒仿佛如自家太子府的闲适坐姿,而容止歌却毫无觉得不妥的反应,红芍就觉得不可思议。 红芍当然明白容止歌和云景珩之间的坦荡,只是她总在想一件事情,容止歌为何对云景珩如此不避讳,再怎么说云景珩也是外男,他对着容止歌这张脸难免不会心动吧? “殿下不打算走吗?”容止歌问道。 云景珩一顿,他微微蹙眉盯着容止歌看了许久,问道:“你没有真的中毒吧?” 容止歌一愣,笑道:“当然没有。” “可大夫把你脉的时候还说……” “那都是假的,她们的毒药我早就替换过了。” 云景珩道:“知道了,我走了。” 他大抵是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自讨没趣了属于是,就摆了摆手起身准备离开。 容止歌喊住他,“殿下。” 云景珩看向她。 容止歌道:“谢谢殿下关心,今日的事也谢谢殿下,改日有机会我会报答殿下的。” “不必了。”云景珩别开了目光,“我需要你报答什么?你把自己身体养好就是了。” 说罢,少年翻出窗台就没了踪影。 容止歌收回目光,唇边的笑容都还有些没掩住,少年的云景珩还有几分稚嫩和别扭,关心人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说得出口的。 “小姐。”红芍忍不住喊了一声。 容止歌看了红芍一眼,“那两个人呢?” 红芍道:“被喂了药,还吊着一口气。” 容止歌点了点头,“那就过去看看她们吧,好歹在我手底下当差这么久,我也得送她们一程。” 第322章 送她们一程 黢黑的柴房中,湿漉漉的血腥味弥漫着,从年久失修的屋门透进来的光,能看到两个不知生死的人无力地趴在那,鲜血就这么流了一地,而家丁跟婆子站在旁边,粗粗瞥了她们一眼。 “死了吧?” “应当是死了,去喊人过来把她们拖走!” 家丁和婆子交换了个眼神,就大步迈出了屋子。 脚步声突然停了,就听到了婆子的声音:“大……县主怎么来了,不是还中了毒,不在揽月阁里休息,来柴房这晦气的地方怕是污了县主的眼。” 一个娇弱低软的声音响起,“我一醒来就听说了兰儿和玉香的事情,好歹她们也是我曾经的婢女,我起码也得和她们道别。” 听到少女的声音,屋内原本当是死了的两人却突然动了起来。 不过她们再怎么动,不会让外面的人发现。 婆子像是被少女的善良感动,声音都柔和了几分说道:“那县主可小心些,进去看一眼说几句话就好,别在里头呆久了,怕里头的血腥气,让县主你不舒服。” “我知道了,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少女柔声道。 “是。”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婆子和家丁两人脚步声就渐行渐远了,而屋门则是被人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在寂静的柴房中显得格外诡异。 少女走了进来。 而地上的两人早就睁开了眼睛,她们虽然被打了个半死,但终归还是这条命吊着一时半会死不了,也多亏是容止歌还能仁慈地让她们做个明白鬼。 容止歌踏上柴房的地,有鲜血浸湿了她的鞋子,她也不甚在意地走到了两人的跟前。 “小姐小心,这里杂物很多,别碰到哪了。”红芍过来扶着容止歌,轻声嘱咐道。 容止歌点头,“我知道。” “啊、啊、啊。”从这两个人嘴里发出了嘶哑的喊声。 她们刚刚不敢叫,是怕婆子家丁发现她们没死,到时候还会进来继续殴打她们。 但现在看到容止歌,她们以为自己还会有一条活路可走,拼命地想吸引着容止歌的注意,希望她能网开一面救她们一命。 可,容止歌的眼神却冷极了。 她垂眸冲她们一笑,“打成这样,真是可怜了,也不知道你们的好主子见到你们现在这样,会不会心软地救你们?” 这番话顿时在两人的脑中炸开,一时间似乎想明白太多,汹涌的恐惧瞬间压了过来,她们那惊喜的目光转变成了害怕和慌张。 她们吱吱呀呀地想说什么,可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助地看着容止歌。 “从头到尾我就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容止歌慢慢地道,“我知道容梨想对我下毒,所以我将计就计,给你们安排了这一场戏。” 兰儿和玉香两人瞪大眼睛,目光惊骇。 容止歌在她们的身边踱步,一步一步步伐轻快,根本不是中毒的样子。 她们还能不明白吗?容止歌根本就没有中毒! “其实我给过你们俩机会的,但凡兰儿替我梳妆的时候,阻止我喝下那碗药,亦或者是你们提前将容梨的计划告诉我,你们本来有一条命活着。”容止歌淡淡道,在两人的头顶处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容止歌也不是多心狠的人,只要兰儿和玉香悬崖勒马,那容止歌还愿意收手,但她们没有,而是选择对她下这个毒。 虽然是在容止歌手下做事,但她们的主子却是容梨。 “你们在容梨手下尽心尽责,如此忠心耿耿,可惜人家把你们弃如敝履。”容止歌微微笑道,“你们俩事情败露,看容梨可有为你们说话的意思?她恨不得马上把你们灭口。” 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后,两人露出绝望心死的表情,横肉在地上,衣服破破烂烂得甚至都不能蔽体,裸露在外的肌肤肿胀如馒头,鲜血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往外渗出。 随着失血越来越多,她们感觉到死亡正在一步一步地迈进,求生的本能让她们涕泗横流地看着容止歌,目光充满了哀求。 她们不想死。 “知道为什么你们现在还能有一条命苟活吗?那是我大发慈悲让人给你们喂了药吊着命。” 两人想起来挨打前自己吃得药,原以为是毒药,没想到是救命的药,容止歌果然是顾念她们的主仆之情的,两双眼睛露出喜色。 容止歌的心比石头还硬,她的笑容比雪还冷,“但这药只能吊命,却续不了你们的命,药效一过,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两人眼睛瞪如铜铃,声音吱呀嘶哑地发出来,听不懂意思,但想来是向容止歌求饶。 可容止歌连看都不想看她们,抚了抚发鬓,对红芍道:“我们走吧。” 红芍道:“是。” 少女转身离开,她的婢女跟在后头。 她的身影,形如鬼魅,遁入人间,直直叫人明白,她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仙子,而是地狱来索命的罗刹。 第323章 竭尽全力 是夜,容止歌独坐窗台前,玲珑已经被她赶去歇息了,今日她在老夫人跟前跪了那么久,对她腿脚也是损伤,而红芍就守在容止歌的身边。 没多久,扇叶就被敲响。 容止歌推开窗,云景珩正好探头进来,两人恰好对视。 “一直在等我?”云景珩看容止歌坐着,挑眉问道。 “这不是跟殿下做了约定。”容止歌回答道。 云景珩伸出手,“走吧。” 容止歌看了云景珩一眼,攀住他的手起身翻出窗台,红芍立马跟着翻出来,然后将容止歌扶住,隔开了云景珩和容止歌。 云景珩挑眉,什么话也没说。 容止歌道:“往哪走?” “带上你主子,”云景珩看向红芍,“随我来。” 红芍带着她跟着云景珩离开容府,容府外的小巷子就停着马车,白二牵着马,看到云景珩等人出来,掀开车帘让容止歌和云景珩坐进去,而红芍和白二只能坐在外头驾驶马车。 马车行驶没有多久,就在一座威武高耸的府邸前停下。 容止歌跳下马车,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刑部。 她惊讶道:“人关在刑部?” “这里最安全。”云景珩答道。 容止歌也明白过来,因为刑部是在云景珩的管辖下,可以说是他的势力范围内,如果将人关在这里,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云景珩从马车上拿下两件披风,“我们从后门进去,这披风你穿着,挡着点脸,别让人看见你样貌。” “知道了。” 容止歌和红芍穿上披风,兜帽遮住了她们的脸,然后云景珩和白二才带着她们从刑部的后门进去,一路到了刑部大牢中。 刑部大牢划分了几个部分,而他们要去的地方则是最深处,寻常官吏都无法进去。 终于,容止歌看到了一众人。 此起彼伏响着刺耳的尖叫声,令容止歌都有些动容,目光不忍。 这些牢房中,有许多人被锁链捆着,又用布团堵住了嘴,大概是因为担心他们自残,所以限制住了所有行动的能力,但即便如此,因为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折磨,他们的喉咙里会溢出又痛苦又凄厉的叫声。 容止歌咬紧嘴唇,平复了一番心情,对云景珩道:“殿下可以把牢房门打开吗?让我看看他们的情况。” 云景珩示意白二。 白二只打开了其中一间牢房的门,容止歌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探了探病人的情况,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笑容,“还好,还好……” “怎么样?有救吗?”云景珩跟着进入牢房。 容止歌双手合十,无比庆幸地道:“有,他们中蛊不深,我还有办法救他们。” 至少不会像上次那个人一样,她完全束手无策。 “那就好。” 云景珩露出喜意。 一旁的白二也跟着面露喜色。 容止歌道:“让我看看他们所有人的情况吧,若是中蛊的程度都差不多的话,那我开一幅药方,你让他们日日喝药,要不了多久蛊虫就能逼出来了。” 云景珩点头。 白二将所有牢房打开,容止歌一个一个看过情况,心里悬起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好在那些人中蛊都还不深,有得救。 容止歌写了一副药方,交给了白二,嘱咐道:“如果之后还有人来的话,只要那些人还有沟通的能力,中蛊就不深,照着药喝就好,要是沟通能力都没有了的话……” 少女的话没说下去,云景珩已经替她说了,“就给他一个痛快。” 容止歌看了云景珩一眼,“不过应该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人,毕竟能被你们抓到,中蛊也都是些不深的。” 要说深的,恐怕只有那些鸢尾拿来试药的人吧。 容止歌记得那个放火人,他是被一次性喂食了太多的子子蛊,子子蛊在他体内疯涌肆虐,才让他病入膏肓,就连她都无力回天。 只要不是这种情况,容止歌都能想办法逼出他们体内的蛊虫。 但愿,能少一些牺牲者,她会竭尽全力能救一个就救一个。 第324章 你对我也没什么用了 淅沥沥下了一场大雨,将容府的血冲刷得干干净净,好像一切恢复了平静。 但平静,也不平静。 揽月阁中时不时一点消息传出,老夫人都尤其得担忧,总会要去看看容止歌的情况,全然顾不上临春阁那边正在禁足幽闭的容梨。 到底,有人琢磨出味道来了。 明白过来容止歌经此一事,在老夫人跟前是彻底得了宠,而容梨也不过是个在容家寄人篱下的外人罢了,那容梨在容家多少威风,在容家容止歌终究还是嫡亲小姐,如今还得了县主之位,容梨恐怕是彻底失了势,没了倚仗在容家,那谁大谁小大家也都能看得出来了。 临春阁已经是过去了,揽月阁才是现在。 可容梨不会甘心,听到下人议论的话,她也会在临春阁大肆大闹,可是东西砸了,发泄怒火了,也换不回老夫人的目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一点一点将心移到了揽月阁那。 临春阁中,女子坐在镜前,她的脸变得憔悴,禁足这些日子,对容止歌日日的嫉妒将她折磨得面目全非,要是有朝一日禁足解了,她走到潇王面前去,也不知道云明轩还能不能认出来,她是自己心爱的姑娘? 她气得捶胸顿足,可毫无办法。 婢女端来安神的茶,放到了女子的手边,“小姐,喝口茶吧,小心点身子,莫再生气了。” “玉儿。”容梨看了她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玉儿道:“怎么会?小姐容貌上佳,谁看了都会喜欢。” 容梨盯着镜中的自己,咬牙切齿地道:“谁看了都会喜欢,可我这张脸在容止歌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就连潇王也被她那张狐媚脸迷得死死的!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都毁不了她那张贱人脸!” 玉儿微微垂眸,没有说话,心里却冷嗤,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啊,早在她勒令兰儿玉香下手的时候,玉儿便早就偷听到了一切。 所以,她毫不犹豫将这一切告诉给了大小姐。 容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两个眼线都丢了,那是她活该! 突然,木窗被哐哐哐敲了几声。 玉儿惊讶道:“谁?”警惕地看着窗户那。 听到玉儿的声音,外头没了声响。 但容梨却有几分紧张,她忙道:“可能是哪路过的野猫吧?你出去喊人看看情况,要是有野猫就抓住丢了。“ “是。”玉儿满腹疑问地点头。 容梨瞥了一眼窗台那,很着急似的对玉儿催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啊!去喊人抓野吧,别在屋中呆着了,没我的吩咐别让人靠近。” 玉儿感觉容梨是在隐瞒着什么,但她也不好再待在屋中,她起身离开,回头关门的那一刹却好像见到窗户那似乎动了,她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却没踩稳台阶差点摔了。 “玉儿,你没事吧?”有个婢女路过连忙扶住玉儿。 玉儿站稳,冲婢女笑道:“我没事。” 婢女点了点头离开了。 而玉儿返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她突然想到,府上的老夫人不喜欢动物,嫌弃太吵闹,所以家丁们一般见到小猫小狗的都会直接赶走,怎么可能会放任野猫进临春阁? 容梨是在撒谎。 玉儿拧了拧眉,她直觉到不对劲,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临春阁。 此时,容梨屋中,她盯着翻窗进来的紫衣少女,恶声道:“你还有脸来找我?” 少女挑眉,“怎么了?” “你给的毒到底是不是能让容止歌毁容的!”容梨质问道。 少女一顿道:“毒不管用吗?” 容梨冷哼道:“容止歌现在的确是中了毒很不好,但是她的脸还好好的,根本没有半点事!” 少女却是一脸也不意外,而是问道:“容止歌快死了吗?” “死是不可能死,中毒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太子,然后他找了个大夫给她扎针续上命了。”容梨环胸,咬牙道。 “我知道了。”鸢尾脸色沉了下来。 容梨瞥了她一眼,追问道:“所以你给的毒到底是不是能毁容的?” 鸢尾道:“是。” 这是真话,但又不那么真。 容梨道:“那为什么容止歌中了毒就光吐血?” “药性如此。”鸢尾脸色淡淡,不太想解释太多。 从容梨的只言片语中鸢尾知道,她的计划失败了。 她给的毒,是能假死的毒。 吃了以后会脸生黑疮,不辨容貌,到时候会进入一段时间的假死状态,鸢尾本是希望利用容梨给容止歌吃下假死药,到时候在容家都以为容止歌死了以后,找一具毁容的女尸来把容止歌换出来,然后为她解了毒后,再妥善安置她。 这样,既没有违背云修延的命令,她也不用杀了容止歌。 但显然容梨根本没有成功下手,鸢尾清楚,容梨一次得不了手,之后便都不可能得手。 容梨对她已经没用了,鸢尾打量了容梨一眼,她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帮容止歌杀了容梨,虽然她和云明轩有合作动不了云明轩,但容梨却不在范围内。 容梨有点紧张,“你、你看什么?” 算了,不做这种自找麻烦的事情了,鸢尾一摆手,说道:“我走了。” “你就走了?”容梨瞪大眼睛。 鸢尾应了一声,“你对我也没什么用了,我不走还留着做什么?” 说罢,少女就看也不看容梨,她返头就翻出了窗,留下容梨呆若木鸡地站在那。 第325章 炼成 揽月阁。 玉儿将自己对容梨的猜疑说了出来,然后一脸担忧地看着容止歌,“大小姐,你可千万要当心,堂小姐肯定还没放弃要害你。” 容止歌温温柔柔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大小姐有什么好谢我的,要不是小姐你的话,我现在还在被堂小姐殴打凌虐呢。”玉儿连忙摇了摇头。 容止歌轻轻一笑,“好了,你也不能出来太久,否则让堂姐发现会对你起疑心的,你快回去吧。” 玉儿忙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容止歌冲玉儿弯眉一笑,“嗯,去吧。” 玉儿被玲珑领着离开,而容止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瓷瓶,上头的木塞已经被打开了,能看到里头白色的药粉,散发着奇妙的香味。 她道:“果然,这药就是鸢尾给容梨的。” 容止歌一声喟叹。 这种毒,容梨绝无途径能拿到,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与云明轩有联系的鸢尾,或许鸢尾认识容梨也不一定,她是怀着这样的想法一直暗暗的猜测。 直到,玉儿来告诉她容梨最近的异常的举措。 她现在清楚容梨和鸢尾肯定是有交集的,却也在想鸢尾在把毒给容梨的时候,知不知道容梨是要对付自己? 容止歌想不透,也不想再想了。 她到底也想不明白鸢尾了。 是什么改变了鸢尾? 容止歌揉着眉心,苦笑了一声,一旁的红芍道:“小姐,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没事。”容止歌摇摇头,“让我一个人静静吧,你出去吧。” 红芍担心地看了容止歌一眼,还是缓步离开。 而容止歌缩到床榻上,蜷在一角,心里念着很多事情。 …… 又过一两日,因为一直对外宣称中毒,需要静养,揽月阁理所当然地谢绝了人来探望,自然也就没有放容清河进来,不过容清河担心容止歌,就总在揽月阁前守望着。 最后,还是容止歌让玲珑出去给容清河解释了一番,知道自己妹妹其实没什么事情,一下就安心走了。 而容止歌这些天便一直在揽月阁中倒腾她那些养子子蛊的罐子,因为要提炼它们,所以耗费的材料不少,动静也很大,用养病这个借口就能杜绝人进揽月阁了。 阳光下,揽月阁中的空地上摆着几个密封的罐子,而容止歌搬了一张凳子在它们面前坐着。 刚刚已经把血滴进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怎么也得有几个罐子成功了吧? 她打着哈欠盯着它们。 不过,还是有点困,打着盹儿就快要和周公见面的时候,玲珑惊吓的声音响起,“小姐、小姐!动了,罐子动了!” “什么动了?” 容止歌猛地一惊醒,马上站起来一看,才发现是阳光下有个罐子正在轻微地颤动,而玲珑一副吓坏了的样子站在屋檐下,抓着玲珑的衣角。 她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别怕,正常现象,这是虫子已经成年了,已经能爬动了。” “啊?”玲珑震惊道,“原来小姐这些天一直是在养虫子啊。” 容止歌点点头,走到颤动的罐子前,将密封口撕开,凑到罐口一看,里头之前白色的药粉末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黑虫子爬满了。 她看着是没什么感觉,容止歌小时候是看习惯了,但玲珑和红芍显然就没有她这么淡定了,因为好奇凑过来一看,就已经被恶心得后退。 “小、小姐,你你怎么养这些恶心的东西?”玲珑吓得花容失色道。 容止歌挑眉,“还好吧,我倒是觉得挺可爱的,黑黑的,爬得倒是挺快的。” 玲珑哑言,看着容止歌的目光充满了震惊。 小姐居然能觉得它们可爱?太厉害了,果然不愧是小姐,和一般人就不一样,玲珑愈发崇拜起了容止歌。 容止歌将罐子重新密封起来,交给一旁脸色古怪的红芍,“你去客栈拿给师兄吧。” 红芍拿着罐子,只觉得本来很轻的东西,现在沉甸甸的。 她恨不得马上扔了,但还是碍于容止歌的命令,只能点头道:“我知道了。” 第326章 猪拱了白菜 紫昙很快收到了红芍送来的罐子。 噬骨毒被解掉的他,随着最近一直的休养和喝药,脸色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当看到红芍送过来的罐子时,露出了以往的笑容。 他让西陵打开罐子,看到了里头正密密麻麻爬动的蛊虫,说道:“这些天一直因为中了毒,躺在床上醉生梦死的,还要歌儿担心我,忙上忙下的,现在我也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西陵道:“你要不要太高兴就累着自己了。” 紫昙摆了摆手,“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对了,我们这次来带了多少药材?”紫昙问道。 西陵回答道:“不多。” 紫昙点了点头,“那看来就只能先试着做一做,若是药材不够的话就得找歌儿那边帮忙了。” …… 很快,容止歌这边就收到了西陵的传信,说紫昙要见她。 容止歌也不犹豫,带上红芍就去了客栈。 本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却没想到一见到紫昙,他上来便是道:“歌儿我不行了,再没有药材的话,这药我是真做不出来了!” “没药材?”容止歌叹了口气道,“你不是从容梨那搞了那么多诊金来吗?去药铺买不就行了。” 紫昙按着容止歌的肩膀,委屈道:“没有我要的,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了,以前在药王果我想要什么药才没有,现在配个药还得抠抠搜搜的,生怕就用没了。” 容止歌瞧着紫昙这可怜的样子,想来也确实是委屈紫昙了。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紫昙医术再高,他没有药材那也是白搭。 于是,她问道:“那你需要什么药?我让人去找。” 紫昙兴致勃勃地说了几个药材的名字,容止歌一顿,说道:“这我恐怕找不到,太珍贵的药材了,可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 “啊?”紫昙眼睛一瞪,“歌儿,连你都不行吗?” 容止歌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国公府的小姐,这类的药材怕是宫里才会有,不然你就得想办法修书给药王谷,让人给你捎过来。” “药王谷离这里可远了,捎过来黄花菜都凉了,这、这没有药怎么办啊?”紫昙欲哭无泪。 容止歌道:“怎么会没有,去找太子殿下不就好了吗?” 紫昙一愣。 容止歌接着道:“你说的那几种药材太珍贵,所以宫里可能会有,如果是太子殿下的话,去太医局把药给我们捎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去求云景珩啊?”紫昙脸垮了。 容止歌瞥了紫昙一眼,“不愿意?又不是你去求。” 紫昙说道:“我是在意这个吗?我只是不想让你跟他多接触。” “为什么?”容止歌不解地看着紫昙。 紫昙顿了顿,看到容止歌这满脸疑惑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胡乱敷衍道:“我就是跟他不对付,不行吗?” 容止歌好笑道:“是人命重要,还是自尊重要?” 紫昙抿抿嘴,有点埋怨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拍拍紫昙的肩膀,“放心吧,殿下他肯定不会害我的,师兄你就放心吧。” 紫昙闷闷道:“我不担心这个。” 他担心的是,有朝一日云景珩会拱了自家的白菜,很不甘心而已,云景珩是太子,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到时候不得三宫六院的吗? 那么花心,可配不上歌儿! “那你担心什么?”容止歌疑问。 紫昙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问了,不管你找谁,反正你赶紧把我要的药材弄来,我就靠它们来配药了!” 容止歌瞥了紫昙一眼,明显看出来紫昙心里藏着事,但还是没追问下去,点了点头,“知道了。” 反正他不说她也知道,紫昙是担心她和云景珩有什么。 不过其实他也不需要担心,容止歌就根本没想过今生会再和云景珩做对夫妻,她实在是不应和他纠缠一起。 她今生就算不嫁,也无所谓。 如果云景珩需要她嫁给谁,她也无所谓,只要能帮到他、帮到容家就好。 第327章 不是那个人 容止歌来找云景珩的时候,云景珩还有几分讶异。 书房里,他手里的折子都没放下,并不避讳容止歌看到,而是问道:“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有什么事?” 容止歌看到云景珩提笔在折子上写下的字,字如其人,其笔势犹如宝剑锋从磨砺来,自带一种傲人凌厉的不凡,大概他就是这样张扬的人,所以连他的字都不会掩下他的年少肆意。 不过,字好看是另外的,内容却让容止歌抬眸看着云景珩,轻声问道:“殿下,你是想将逍遥散的事情告诉给陛下吗?” “若是你这边有顾虑的话,事情就先压下来。”云景珩将折子放到一旁。 容止歌顿了顿,说道:“我这边倒没什么顾虑,不如说你将事情告诉给陛下,对我们更有利,但是殿下,现在我们证据不全,单凭刑部大牢抓的那几个人,还不足以上书。” 云景珩侧目看容止歌,“还需要什么证据?” 容止歌道:“我们都知道如归楼是定王的地盘,可是如何证明呢?” 云景珩微微沉默。 容止歌又说道:“证明逍遥散有害不难,但现在上书也不过是得一个查封如归楼的后果,我们如果能找到如归楼和定王之间的联系,即便扳不倒定王,也能让他损失不少了。” “你说的有道理。” 云景珩打消了上书的念头。 “如果我们能捣毁几个试药点的话,找到更加准确的证据,那手中也可以有几分胜算。”容止歌道。 云景珩点头,“我知道了。”他盯着容止歌,语气有几分诧异,“你倒是比我还要更加警惕皇叔。” 容止歌顿了顿,别过脸去道:“他是横在殿下面前最大的障碍,我当然警惕。” 她知道前世,定王盘踞一方,即便当时国破,潇王局势大好,但定王的铁骑却不是吃素的,而潇王没有容家帮衬,想来前世她死后,潇王根本抵挡不了大军,迟早是成为阶下囚的命。 容止歌上一辈子输的很惨,但她知道,云明轩也绝对没有赢。 云景珩笑了笑,说道:“你警惕他是好事,他可是一个变态,最喜欢玩弄长相漂亮的人,你可得多防着点他。” 容止歌点头,“我知道了。” “好了,说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吧?”云景珩看着容止歌,问道。 容止歌抬手从他书桌前扯过纸和笔,问了一句,“殿下不介意我用吧?” “你拿都拿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云景珩失笑道。 容止歌一边在纸上写,一边道:“走走形式罢了。” 云景珩有点无奈。 而容止歌已经洋洋洒洒在纸上写下了几种药材名,顺道也在每一种药材名后标注了形状、味道,这样云景珩寻这些药材应该就简单了而不少。 她写完,将纸递给云景珩,说道:“喏,这纸上的药材你帮忙找一找,到时候送到客栈给我师兄,他需要这些来配制寻找子子蛊的东西。” 云景珩接过纸,第一个注意的就是少女的字,真不像是个女子会写的,寻常姑娘追求优雅美观都是写得簪花小楷,虽然是好看秀气,但也没几分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反倒是容止歌,传闻中不识大字,她的字竟然写得比男子还有劲道。 云景珩是有几分惊讶的,“你字写得真不错。” “是吗?”容止歌一顿,她沉默了一会,“以前练习过。” 云景珩没在意,估计是容家二郎教的,看了内容后说道:“这些药材,我会派人去找来的。” “宫中可能有,殿下要是找的话就去太医局看看吧。”容止歌道。 云景珩点头,“我会嘱咐白二去太医局那看看。” “那事情就交给殿下了。” 云景珩道:“放心吧。”顿了顿,他又说道:“原来以为大小姐只是懂医术罢了,却没想到连一手字也写得好,这京城里的传闻有时还真做不得数,你哪里是什么白丁?” 容止歌微微抿唇,她不想看云景珩的目光,沉声道:“都是别人三人成虎罢了,我也懒得去纠正,当个草包也快乐。” 她无法告诉云景珩,自己这手字是被他手把手教出来的,所以她写得十分像他。 前世的她,的确是个草包什么都不懂。 可她是太子妃,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她要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会被人吃了的。 所以她苦学,而和云景珩关系还缓和的时候,云景珩也会教她。 人总喜欢模仿好的东西,容止歌也不例外,她便临摹云景珩的字,开始学各种各样的才艺,不止是堵住那些嚼舌根人的嘴,也是在为她自己消磨在太子府的时光。 云景珩瞥了少女一眼,说道:“那大小姐你扮演得可非常成功。” 容止歌轻轻一笑,“过奖了殿下。” “好了,药材的事情我解决,你是瞒着容家人出来的吧,不能待太久了,我让白二送你回去。”云景珩道。 容止歌摇头,“不用了,红芍在等我。” 她谢绝了云景珩的好意,从太子府中出来,红芍已经在等她了,上了马车后,容止歌心头那难以言喻的情绪始终无法抒发出去。 容止歌意识到,自己前世和云景珩纠缠得太深,如今一想都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对云景珩复杂的感情就盘踞在心头久久难去。 她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起和前世云景珩经历过的过往。 现在的云景珩,不是那个与她结发为夫妻的人。 第328章 捣毁试药点 快到炎夏前,雨就淅沥沥地下。 容止歌在揽月阁的这些天里,闲着无事,就拿子子蛊练手,随意炼制了点其他作用的蛊虫,就藏在身上,到时候随时能派上用场。 虽然时日是一天一天得过去,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西陵就专程来告诉容止歌,说寻找子子蛊的东西已经配制好了,这是一件大好事,证明他们终于可以主动出击了。 想来鸢尾也想不到,他们会反用子子蛊追踪。 捣毁试药点,自然是要出其不意,不能让人有反应的机会,有紫昙和西陵的助阵,他们带一路人马,而云景珩带一路人马,由容止歌坚持,云景珩本不愿意带她一起去,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两边分头行动。 容止歌和红芍共骑一匹马,她这个婢女武功绝对不弱,有她保护,容止歌应该很难出事。 于是,他们这一路人马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城北荒郊的宅子,这里地处偏僻常年无人来,还总有闹鬼的传闻,所以连官兵都一般不踏足这里。 但到底是不想踏足,还是特意不踏足,就不为人知了。 这座宅子表面上看破败腐朽,根本没有人住的人气,不过容止歌手中时不时晃动的瓶子却是在告诉他们,宅子很不简单。 容止歌看向云景珩,说道:“殿下小心,这里头可能会设有鸢尾的机关,你带上这个,可以驱赶蛊虫。” 她将这些天里自己一直炼制的东西塞到了云景珩的手中。 是个瓷瓶。 “这里头是药粉,到时候殿下若是遇到蛊虫的话,将药粉撒出去,蛊虫一碰就死。”容止歌道,“药粉的气味,也能驱赶它们。” 云景珩拿紧了瓷瓶,“我知道了。” “还有,这是软筋散。”容止歌又将药塞到云景珩手中,“先把里头厉害的人放倒,这样你们更有胜算。” 然后容止歌和红芍就被留在了宅子外,她没什么武功,跟进去反而是添乱,不如在外头等着,以云景珩的实力解决小喽啰绝对不难。 不一会儿,里头火光四射,不知道是谁点了一把火,宅子被照得通亮,火苗乱窜的声音中夹杂着人尖叫的声音、刀剑相碰的刺耳刮声,足以证明宅子中现在有多么的混乱。 试药点这么重要的地方,云修延不可能不派人来守着,所以容止歌的软筋散就是为他们准备的,这是她特意调配过,加入了她的血,有绝对的妙用,习武之人都抗不过去几息。 等了一会,一个身影跳上屋檐,朝着容止歌奔来。 红芍警惕地护着容止歌。 而近了一看,才知道是白二。 他一身的血,想来刚刚也是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混战,就算有她的软筋散,但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都解决了,姑娘要进去看吗?”白二迟疑道,“里头非常恶心——” 容止歌神色坦然,“进去。” 白二一顿,也没再说什么。 踏进宅子前,容止歌想过很多恶心血腥的场面,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景象。 宅子内一览无余,无数间牢房,无数人无力无神地躺在里头,他们整个人了无生机地盯着上方,眼泪、口水、失禁的尿沾湿了一地,而导致这一切的,是他们身上正在一直嚅动的子子蛊。 她知道,这是子子蛊成虫后开始吞噬宿主的血肉,最后他们被榨干,不满的蛊虫就会从身体里爬出来寻找新的养分。 但子子蛊离体,找不到新的养分补充,要不了多久就会死。 所以,它们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牢房。 闯进宅子内的人,见到这一幕没有谁能忍住心中的恶心,酸水泛上来,不少人直接攀在一旁吐了出来。 第329章 烧尽一切 红芍饶是杀了那么多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也被这样的景象惊到后退了一步。 但独独容止歌,颤了颤眼睫,没有惊色,只有深深的歉疚和愤怒,她微微颤抖着嘴唇道:“这一切,都是鸢尾的手笔,她怎么能……” “好了,别看了。” 视线突然被遮住,一只温热的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 容止歌能感觉到这只手的颤抖,她知道云景珩一面不让她看想让她冷静下来,自己却冷静不下来。 她抬手拿下云景珩的手,“我没事。” “这些试药的人,还有救吗?” 容止歌能听得出来云景珩话语中的愤怒,却很无力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喂了太多的蛊虫,他们的精血都被吸干了,怎么救……都难逃一个死字。” 她不知道紫昙那边去捣毁的试药点怎么样,但这里显然是被用来实验逍遥散药量、药性的地方,恐怕从别的地方炼制出来的逍遥散都会被送往这里进行试药。 这里的人,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 死了一批,也会有新的人补充进来。 “我知道了。”云景珩闭上眼,默念了几个字,像是为他们悼念,然后返头看向白二,“把其他人带回去,至于这些药人……都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白二点头,声音夹杂着一丝愤怒,“是。” 容止歌看了一眼那些嚅动的虫子,深呼吸一口气道:“一把火把这里彻底烧了吧,别给定王的人留下任何东西。” 这宅子里的一切都太肮脏了,不如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这些子子蛊也正好跟着火一起湮没,那云修延想要逍遥散的完成品,怕是得多等一段时日了,而这段时日,他们会捣毁更多的试药点。 离开宅子前,她瞥了一眼地面,地上散落着一些书册。 她捡起来一看,脸色都变了。 这些册子就是逍遥散的试药记录,也是绝对不可或缺的证据,应该是云景珩冲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在记录药人的情况,一时惊吓册子就脱手了,然后一场混战后,他们被抓了,这册子就顾不上了。 火光照天,宅子升起熊熊火焰,眨眼间就将一切吞噬进去,热辣的风扑面而来,容止歌盯着这试药点里的一切。 她说道:“殿下,这是证据。”将册子递给云景珩。 云景珩接过册子,翻看一下后难掩愤怒地道:“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云修延……定王就是这样的草芥人命。”容止歌道,“若是能从那些人嘴里撬出一点线索,扳倒定王就好了。” 她这一刻,真的感觉到定王手段多么残忍。 从前只是略有耳闻,如今才明白,云明轩比起云修延,可算是轻柔太多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云景珩道。 容止歌没有拒绝。 今夜,谁都不想再提起试药点的事情,不管是云景珩,是容止歌,还是经历过今夜一事的人,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抚平心情的动荡。 第二日。 城北两处荒宅突然起火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众人都在猜测是不是有鬼魂作祟,一时间人心惶惶。 但容止歌听到这个消息时,便知道当时紫昙与她做了同样的决定,将那些罪恶的痕迹烧掉。 这是警示,也是挑衅。 表明他们已经知道云修延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 把事情摆到了明面上宣战,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云修延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一定会竭尽所能来阻止他们,是暗杀,是埋伏,是毒杀,总之都有可能。 不知道谁会笑到最后,但逍遥散,容止歌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它们流入市场。 第330章 一巴掌 深夜,平平无奇的宅院,还亮着昏昏暗暗的灯火,一闪一闪一顿一顿,仿佛是鬼火一般,偶有打更人经过都不敢靠近,只敢绕路从一旁的大路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声音拖着很长,伴随着铜锣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头回响着,幽幽的,带着几分恐怖的气息。 突然,几乎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在街头显得十分突兀,大抵是因为打更人的耳朵太好了,或者是这夜太寂静了,什么都显得那样的诡异。 打更人汗毛直接立了起来,他攥着手里的木槌,紧张地往后看。 黑影从背后闪过,他吓得一激灵,什么都不敢想就直接朝着前面疯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打更人也累了,他停了下来,大喘着粗气,扶着一边的墙壁抬起头来看看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就仿佛是印照着什么,宅邸上挂着的灯笼,火苗一簇一簇地闪动着。 这,这不就是刚刚那座鬼宅吗! 打更人特意绕过这宅邸走得别路,怎么就又转回这条路了! 他吓得后退了几步,颤抖地看着这座鬼宅。 似有若无的铁锈味从宅子里飘荡出来,他意外地发现宅邸的门居然是敞开着,仿佛是被这令人头晕的铁锈味所引导着,打更人越过大门走了进去。 门内,那副景象令打更人尖叫出声。 “啊!!!” 他指着宅子里血流满地的惨状,恐惧几乎吞噬了他的意识。 扑通一声,身体倒塌在地。 第二日,打更人就疯了。 醒来的时候,他嘴里一直念叨着“死人了”,可是官府的人跟着打更人去宅子一看,却没有发现任何死人,宅子里干干净净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打更人一直说宅子里有死人,可把宅子翻得顶朝天,也没有发现一具尸体。 最后只能是一句心智错乱,将打更人送进了医馆。 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这对京城的人来说也就是一句饭后谈资罢了,不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深知其意的人就不一样了。 定王府。 酒杯在手中被捏碎,碎片划破掌心,鲜血汩汩流出,云修延脸色阴沉无比,他紧盯着站在面前的黑衣人,森森道:“又是一个试药点被捣毁了是吗?” 黑衣人颤颤巍巍地点头,“是……是。” “很、很好。”云修延冰冷地道,“短短几天,云景珩就带人捣毁了四个试药点,他这是真的要跟我宣战了。” 黑衣人匍匐着身子,不敢讲话。 光凭云景珩一个人,他绝不可能找得到自己设下的试药点,除非是有人帮他,可能是药王谷的人,也可能就是容止歌一人之力。 念及此,他阴森森道:“去把鸢尾给我找来。” “是!” 黑衣人赶忙离开。 没有多久,黑衣人就粗暴地拽着紫衣少女进了书房,将她推到了云修延的跟前。 云修延冷冷地看着她,猛地一巴掌甩了过去。 这一掌,将少女打到了一边的墙上,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第331章 折磨 这一巴掌下来,耳边嗡嗡作响,火辣辣的疼痛就如同是被火舔舐后变得麻木崩裂,她无力地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眼神又凶狠又满是彻骨的恨意。 她毫不掩饰的目光,让云修延冷笑森森。 “很委屈?” 云修延居高临下地望着鸢尾,说话时尾音拖长了点,带着几分可怖。 鸢尾咬着牙,捂着自己半边脸,避开云修延的目光,冷声道:“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鸢尾,你不会不知道这几天试药点已经被捣毁了多少个了吧?”云修延声音极冷。 “那又怎么样?地方被毁,难道不是因为你手底下的人无能吗?” 云修延知道鸢尾会装傻,他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轻声道:“鸢尾,如果不是你妇人之仁的话,容止歌怎么可能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鸢尾眼睫颤了颤,抿紧嘴唇不语。 云修延道:“你应该很清楚吧?试药点那么隐蔽,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被云景珩的人找到,只可能是容止歌在帮他!” 他抬手捏紧鸢尾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谁知道,药王谷的人没准也行。”鸢尾还是没有看云修延,“蛊虫就是他们培养出来的,会有找到我炼制的子子蛊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修延知道鸢尾的话就是一些敷衍之语,毫不留情地拆穿她,“如果不是容止歌在其中牵桥搭线的话,你以为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鸢尾哑口无言。 指尖在红肿的脸颊上来转,尖锐的指甲仿佛能划破娇嫩的肌肤,丝丝疼痛就这么刺激着鸢尾的神经,云修延的话就是这么轻柔,又这么冰冷,“我让你去杀容止歌,结果到现在就只是一个重病在床的消息传出来,你觉得,我该怎么惩罚你比较好?” 手指轻轻一用力,肌肤被割裂开,细微又麻木的刺痛传来。 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流入唇峰,她感觉到腥味在口腔蔓延,身体都忍不住发抖了起来,鸢尾知道云修延嘴中的惩罚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最擅长折磨人的肉体和精神。 鸢尾紧咬牙关,她不会发出任何丢脸的求饶声,这是自己在云修延面前唯一的尊严了。 云修延看着少女的隐忍,脸上的表情稍微愉悦了一点,但对他来说这还不够。 “鸢尾,我知道你重情重义,绝不屈服,只是肉体上的折磨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所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场惊喜。” 云修延的笑声在耳边荡漾开来。 鸢尾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她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云修延,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云修延淡淡道:“我知道你最重视你那个姐姐,既然光是肉体折磨你,不能让你屈服的话,那我折磨你姐姐,想来你这高傲的头颅也会垂下来求饶了吧?” “云修延!你敢对我阿姐出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鸢尾怒吼。 云修延高高在上地看着鸢尾,挑唇一笑,“鸢尾,你没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话音一落,书房的门被打开。 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拖着一个白衣的姑娘走了进来,其余的人则是跟在了后头。 云修延道:“鸢尾,你就在这里好好地看着轻雪是怎么被你所累的。” “架住她。” 一声令下,鸢尾被两个黑衣人给拖了起来。 白衣的姑娘面色带着红晕,迷迷瞪瞪地被扔到地上还在发着令人脸红的喘息声,她身线玲珑,衣服已经被汗沾湿近乎透明,肌肤泛着鲜嫩的粉色,似乎在等人品尝。 几个空着手的黑衣人根本没打算控制自己,扑上去压住了姑娘的身体,双手扯开她的衣服,露出雪白光滑的锁骨,几只按捺不住的手更是大胆地抚摸上她的身体。 鸢尾看到这一幕,她目眦欲裂地尖声道:“你们给我住手!” 她拼命地想摆脱黑衣人的钳制,挣扎地想朝轻雪那更近一步,可是每当她靠近一点,就会被身后的黑衣人给扯回来。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阿姐被人侮辱却无能为力的行为,简直是又绝望又心如死灰。 云修延轻声道:“鸢尾,你只知道你姐姐是如归楼的头牌,但还不是很了解,你姐姐在如归楼里做的都是些什么肮脏的事情吧?正好,让你亲眼目睹一下,你姐姐平日人尽可夫的贱样吧。” “不……不要,放过我姐姐。”眼泪夺眶而出,鸢尾无助地摇头。 第332章 崩溃 被黑衣人们压倒的轻雪,根本不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她混沌地只会发出引人兽欲的声音。 阴险如云修延,在轻雪来之前,还专门给她喂了春药,就是要让鸢尾看到自己姐姐在别人身下承欢的样子。 “放过她?”云修延嗤笑,“凭什么?” 云修延刺激着鸢尾的身心,还要将她的尊严踩到泥土里,就这么反复鞭笞她。 鸢尾哭着摇头,“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杀容止歌是吧?我做,我会杀了她,逍遥散我也会尽快炼制出来,我求求你,别动我阿姐。” 云修延反问,“你真的会杀了容止歌?” 鸢尾点点头,近乎是卑微的哀求道:“我会,我会。” “很好,别忘了你这句话。”云修延轻声道。 云修延笑了起来,看向那些黑衣人,说道:“住手。” 黑衣人应声停下。 此时,满面红晕的轻雪已经衣不蔽体,手臂、脖颈、胸脯都充斥着粗暴揉搓过的青紫痕迹,而她还昏迷不醒着,只有鸢尾哭着扑上去抱住了她。 “阿姐,阿姐。” 大概是鸢尾的声音唤醒了轻雪,她终于睁开了眼睛,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她发出一声尖叫声。 鸢尾哭着抱着轻雪,“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阿姐。” 云修延望着姐妹俩,“鸢尾,记住了,这只是一次警告,要是下次你还不成功,可没有今日这么轻松的收手了。” 男人冰冷的话语仿佛就是魔咒一般,萦绕在耳边,即便屋子里没有了人,鸢尾还在不停地瑟瑟发抖。 轻雪的情绪崩溃,鸢尾的情绪更加崩溃。 姐妹俩只能这样无助地相拥索取着慰藉。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我绝对会带你离开这里。”鸢尾反复呢喃着这番话语,几乎魔怔。 轻雪听着,却什么话也没说。 她不停地揉搓着身上被黑衣人碰过的地方,即便搓得又红又肿,她都没有停下,这样魔怔的行为比起鸢尾也没好多少。 直到,姐妹两人的目光对上。 她们一愣,然后才痛苦悲哀地哭出声来。 这哭声,比什么都压抑。 就好像是看不到光的密室里,人会被折磨得发疯,只会无助地发泄苦痛和绝望。 …… 云修延甚至连一点崩溃的时间都不想给鸢尾和轻雪,派人将她们从定王府拖了出来。 分开的时候,鸢尾握着轻雪的手,还在不停地道歉,“对不起,阿姐,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轻雪望着鸢尾,哭着摇头道:“我怎么会怪你,是我们自己命不好。” 鸢尾抱着轻雪,在她耳边道:“阿姐,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事情发生第二次。” “鸢尾,我受点委屈没什么的。”轻雪仿佛是感觉到了少女那豁出去的狠心,连忙劝阻道,“但你记住,不管云修延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要做,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但鸢尾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双眼空空无神,呢喃着几个字道:“不,不行……” 轻雪瞧见鸢尾的样子,心中满是着急,她抓着少女的衣摆,想说的话甚至还未启齿,嘴巴就被直接捂住,身体被几个黑衣人架住朝后拖。 她瞪大眼睛挣扎想从黑衣人手中逃脱,可最后无济于事。 留给她的,只有少女那失去灵动的死气沉沉的眼睛。 少女被黑衣人护送着离开。 轻雪想说的话,最终只能烂在肚子里。 两人,分开了。 回到京城中仅剩不多的一处试药点,鸢尾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生气,她找到试药点的掌事,“这批药人进展的如何了?” “已经差不多了。” 鸢尾道:“把剩下的子子蛊全部喂进去。” 掌事惊讶道:“这样的话,恐怕药人会……” “无妨,他们死了就死了。”鸢尾没有感情地道。 掌事看着鸢尾那空洞的目光,背脊一阵发凉,他不敢有任何妄言,只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鸢尾又道:“喂完以后,药人留下,你们把所有东西转移,去另外一个试药点。” “这……”鸢尾扫了一眼过来,掌事的话被堵在了嘴边。 鸢尾踩着虚浮的步子,捂着自己半边的脸颊,她一边哭一边笑地踉跄地走着,飘飘渺渺的话随着她渐远的步伐缓缓传出,“哈哈哈,死了、死了好,我也不用再这么纠结了哈哈哈——” 笑声拖着尾音,充满了疯狂。 第333章 关键人物 容家揽月阁。 容止歌坐在自己那些瓶瓶罐罐前摆弄着,思绪似乎飘得很远,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玲珑喊了一句,“小姐。” 没反应。 “小姐!” 玲珑凑到容止歌的耳边又喊了一声。 容止歌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抬起头看向玲珑,“怎么了?” “小姐,你天天摆弄这些瓶瓶罐罐的,不是那什么子子蛊已经提炼出来了吗,怎么还要弄?”玲珑不解地问道。 容止歌顿了顿,发出一声喟叹,“啊……这是在炼其他的蛊虫。” “什么蛊虫?” 容止歌挑眉道:“跟你说了你不会觉得害怕吗?” 玲珑顿时收起了好奇心,“那小姐还是不要跟我说这些了。” 容止歌失笑道:“好了,来帮我把这些罐子搬到书架上,放心,这些罐子都是密封的,虫子都爬不出来。” 玲珑看着还是瑟瑟缩缩的,“真的不会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容止歌道。 玲珑只好暂时放下害怕的心,跟容止歌一起将这些罐子一一搬回屋中的书架上。 罐子沉,两个人一起做也花了不少时间。 玲珑就道:“小姐累了吧?我去端茶过来。” “好。”容止歌点头。 玲珑离开闺房,而容止歌望着书架上的罐子,陷入了沉思。 上次和鸢尾分别,容止歌就已经在筹备一些事情了。 她能感觉到,下次和鸢尾碰面,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没多久,屋外传来脚步声,但却不是玲珑,而是红芍。 红芍迈步进来,神色严肃地在容止歌的面前停下,说道:“太子府那边来消息了。” “殿下那边怎么说?” “紫昙炼制的东西已经不管用了,恐怕是鸢尾用了什么办法将子子蛊之间的联系隔断了,现在探查不到试药点了。” 容止歌沉默了一下,说道:“看来一连捣毁四个地方,鸢尾和定王也反应过来,做出应对了。” 红芍道:“殿下想请小姐你去一趟太子府。” 容止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走吧。” 两人离开闺房,恰好玲珑端着茶过来,“小姐,你要和红芍出去吗?” “嗯,要是有人来的话,你就帮我应付着,等我回来再说。”容止歌道。 玲珑点了点头,“我明白。” 说罢,容止歌和红芍从揽月阁旁的小路离开,很快就来到了太子府。 白二对容止歌的到来已经不意外,他将她一路引到了书房。 “殿下就在里头等县主。” 容止歌点头,自己推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少年伏在案台前,似乎正在写着什么。 她进去也没有影响到少年的动作,容止歌就更直接地走到了他的旁边,瞥了一眼他笔下的内容,问道:“捣毁了这连续几个试药点,看来殿下的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 云景珩抬起头来,眯着眼道:“如归楼出售逍遥散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可想把皇叔拉下台,目前的证据恐怕不行,被抓的那些人基本活不过几个夜晚,就会暴毙而死,根本无法指控皇叔。” 容止歌迟疑了一下,说道:“可能只有抓到鸢尾,让她招供幕后之人是定王,才能把他拉下马。” “是。”云景珩点头,“你师姐是关键人物。” 第334章 不寒而栗 容止歌苦笑,“可惜现在根本就找不到鸢尾。” “不说鸢尾了,现在剩下的试药点找不到了,我需要你来帮忙。”云景珩道。 容止歌回答道:“鸢尾阻断了子子蛊之间的联系,不过我体内的母蛊应该还是能有办法找到那些试药点。” 云景珩问道:“你要怎么找?” “母蛊可以感应到子蛊,没道理子子蛊不行。”容止歌道,“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带你们找到剩下的试药点。” 容止歌能有办法当然好,可云景珩并未露出几分笑意,抬了抬眸,望着容止歌道:“你不会,又要强行勉强自己吧?” “当然不会。”容止歌断然道。 云景珩还是狐疑地盯着容止歌,随后却又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就算我让你别勉强自己,想必你也不会听吧,算了,现在还是试药点的事情更重要。” 容止歌轻轻勾了勾唇,道:“殿下,下次担心我你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云景珩哑言,捂着脸看向一边。 “容大小姐,捉弄我很有意思吗?” 看着少年遮遮掩掩又带点生涩的不满样子,笑容在脸上更甚,“我可没有捉弄殿下的意思。” 云景珩轻哼一声,“少贫嘴了,来看看这几日从捣毁的试药点中搜出来的资料,紫昙说让你看最好。” 少年拉开抽屉,一叠的书册就这么摆到了桌上。 容止歌随手拿起一本书册,稍稍翻看了一册,脸色又变了一瞬,然后紧接着拿起了第二册、第三册、第四册,直到这一摞的书册都被她翻看完。 她捂着脸,如鲠在喉。 云景珩发现了容止歌的异常,一手扶住她,一手倒茶,问道:“怎么了?” “这、这册子,是鸢尾试药的记录,按照册子上记载,鸢尾……应该早就可以制成逍遥散了。”容止歌又缓慢又难掩愤怒地道。 云景珩震惊不已,说道:“你确定吗?” 容止歌点头道:“她经过了这么多轮的试验,对子子蛊的把控已经非常熟练了,将它们研制成逍遥散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她不止尝试了一种研制逍遥散的办法,根据上面关于药人反应的记载,子子蛊每隔一段时间会发作,啃噬人的身体,若是辅以特殊药材服用的话,子子蛊会沉寂一段时间,再周而复始继续发作。” “这有什么区别吗?”云景珩询问道。 容止歌喉咙干痒,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逍遥散会令人上瘾,然后逼人不断吸食,而子子蛊会在这阶段中在宿主体中缓慢成长,开始影响宿主的心智,让宿主性情大变,只想着吸食逍遥散。但鸢尾尝试的另外一种办法,却是会让宿主时时生活在痛苦中,虽然最后下场殊途同归,但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简直是绝佳用来控制手下人的工具,但对于云修延来说,这是失败的东西。 她终于、终于知道,云明轩为什么会和鸢尾牵扯到一起了,鸢尾就是用子子蛊这特殊的妙用作为筹码与云明轩交易。 云明轩手中的死士,恐怕就是靠这样的方法培养出来的。 难怪,前世云明轩暗杀朝廷官员那样得心应手,原来他是这样逼手下完成任务的,还真是够丧心病狂的。 云修延想要控制人,云明轩也想要控制人。 只是云修延更喜欢精神上的折磨,而云明轩则是用肉体上的折磨来压垮人的心智,磨灭手下的人性。 两个人,都是那样的恶心。 “看来这试药点,必须马上彻底捣毁。”听完容止歌话的云景珩,神色也郁沉了下来,语气透着寒意。 容止歌看着云景珩,轻声道:“我一定会尽快帮殿下找到剩下的试药点。” 两人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容止歌道:“鸢尾应该是拿第二种办法去跟云明轩交易了,我会去潇王府看看有什么线索。” “好。”云景珩点头。 看完资料后的容止歌也无心再聊这些事情,云景珩就让白二送她和红芍离开太子府。 坐在马车上,容止歌的情绪都无法平复。 满脑子都是那些不堪入目的记载,她抵着自己的额头,头一次感觉到无力。 不管鸢尾有何等的苦衷——她犯下的罪恶都太多了。 多到,让容止歌都不寒而栗。 第335章 一言为定 潇王府。 紫衣的异域少女再次拜访了云明轩的书房,她今日比以往大胆了许多,闯入书房内的时候,屋中还有其他的门客在。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 少女披着面纱,就攀在窗台旁。 虽然不能一观容貌,但那一双露在外头的眼睛却妖冶极了,足以知道少女的容貌不凡。 “云明轩,我有事找你。”少女一双裸足踏足书房的地面,还戴着银铃,晃得作响。 门客们的目光被深深吸引住,盯着少女那大胆的双足。 云明轩看到她的时候,脸色大变,本来商讨的事情都顾不上了,叫那些门客赶紧滚出书房。 他们迷糊地被赶了出去。 书房外,这些人被赶着走了好几步路,才有人迷瞪地道:“刚刚那个紫衣的少女是谁呀?怎么从来没见过,长得居然这般美,难不成是容家大小姐?” “容大小姐才不是长那样。” 有个人低声反驳道。 众人看过去,原来是面露青黑的吕毅。 有人嗤笑了一句,“怎么,你见过容大小姐?” “我当然见过,我跟大小姐、大小姐还是朋友呢!”吕毅得意道。 “就你?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之前你接近人家大小姐,让殿下知道了,殿下对你好一通责罚,你居然还不知错,现在居然还敢大放厥词,容大小姐怎么可能是你朋友,人家现在是县主,就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看看配不配。” 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指着吕毅嘲笑道。 吕毅的那点破事在潇王府都传遍了门客之间,都看不起吕毅,拿这个事情不停机笑他。 “你们懂什么?容大小姐可是亲自承认过我和她是朋友!”被人嘲笑的吕毅马上反驳道。 “我们怎么没见到容大小姐平日来找过你,你还是少在这里白日做梦了,容大小姐可看不起你这样的废物!”那人冷笑一声。 吕毅闻言,顿时火冒三丈,直接扑了过去,照着他的脸上就揍了一拳。 两个人顿时互殴起来。 此时的书房内,云明轩脸色沉沉地看着不速之客,问道:“你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突然这样闯进来,你是想让别人发现我俩的关系吗?” 少女脸色淡淡的,沉默了一会,取下自己的面纱,轻声道:“我是让你来帮我的。” 云明轩眼神一动,“你打算把药的配方给我了吗?” 少女点了点头,“对。”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救走我姐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要带我姐姐离开如归楼,只要我姐姐脱离如归楼,配方我会拱手奉上。”少女道。 云明轩皱眉,“你之前跟我的交易可不是这样,你只要我帮你和你姐姐离开京城,可没告诉我要去和定王作对。” 鸢尾顿了顿,目光掺着几分笑意,有点讥讽地道:“要是你不做的话,这配方你永远都拿不到。” 少女神色冰冷,几乎了无生气,像是一具空壳一般。 云明轩察觉到少女的不对劲,蹙眉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跟最近京城的放火案有关系?”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鸢尾道,“你只要告诉我你做不做就行了。” 云明轩脸色微变,盯着鸢尾看了许久,点头道:“知道了,我会帮你救出你姐姐的。” “一言为定。” 鸢尾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书房。 少女离开潇王府,消失在了巷子中。 她轻功很好,自认为去哪里肯定都轻轻松松的,不会让人发现,所以敢这样大胆地来去潇王府。 但,总会有纰漏的时候。 暗中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露出了诡异的笑声,“桀桀桀——” . 潇王府内,云明轩看着打开的窗户微微眯起了眼睛,最近京城怪事频多,鸢尾突然拜访,云景珩那边也不知道在暗中捣鼓什么,太子府就跟铁桶似的,他的人都混不进去。 这种种异常的表现,云明轩隐约察觉到恐怕不久后就会发生一件大事。 而这件事,跟鸢尾有关,跟定王有关,跟云景珩也有关。 还没等云明轩想得太多,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殿下,不好了,有两个门客打起来了!” “什么?”云明轩怒斥。 他连忙推开门走出去,就看到两人厮打的景象,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潇王府的大门,一个白衣服的人被几个家丁合伙扔了出去。 白衣在尘土的蹂躏下已经斑驳不已,那人艰难地趴在地上,家丁盯着他冷笑一声道:“殿下仁慈,才只是赶你出去,赶紧滚,要是敢逗留的话,你就死定了!” 那人屈辱地爬起来,在家丁嘲讽的目光注视下,踱步离开。 第336章 毒蛇 容止歌回到容家,刚从后路溜进揽月阁中的闺房,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歌儿身体如何了?” 是老夫人的声音。 玲珑在外面回答道:“老夫人放心,现在小姐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总觉得累,所以一直在休息,等小姐醒了,我会转告给她老夫人来过的事。” 老夫人的声音听着缓和了几分:“那就好,她身子没什么事就行,那我便走了,她醒了的话,你就去膳房那端参汤过来,这是我特意让嬷嬷吩咐膳房的人做的。” “是,老夫人。”玲珑道。 脚步声渐远,门被敲响,“小姐,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 玲珑立马推开门走进来,将刚刚揽月阁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骨碌倒了出来,“小姐走了没多久。二夫人就过来探病,还带了补品,不过她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就把她堵了回去,连补品也让她带走了,谁知道里头会不会放着毒药。” 容止歌一笑,“做的不错。” 兰儿和玉香的事情过后,容止歌跟容梨就是彻底撕破脸皮也无所谓了,不管他们二房怎么努力,在老夫人那的地位,肯定是日渐式微。 他们阻止不了,而容止歌也没必要跟容梨继续虚与委蛇。 是时候露出自己的獠牙了。 “小姐,老夫人的参汤你现在要喝吗?”玲珑问道。 容止歌点头道:“当然,我现在倒是挺需要补补身体的。” 玲珑道:“那我现在去膳房把参汤给你端过来。” “好。” 玲珑欢喜着离开,而容止歌看向一边的红芍,说道:“去找一条蛇来,毒性越强越好。” “小姐,你要毒蛇做什么?”红芍不解地道。 容止歌道:“普通动物可禁不住蛊虫。” 红芍一顿,大概是明白容止歌应该要用毒蛇来寻找剩下的试药点,她就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 “去吧。” 临春阁。 悻悻而归的陈氏,她的脸色自然没有多好,发起了脾气道:“我拿热脸去贴她容止歌的冷屁股,她居然还敢跟我拿乔上了,连见都不见我,就让一个婢女给我打发了!” “娘,你看我说了吧,那小贱人这回是终于不装了,总算是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容梨恶狠狠地回答道。 陈氏点头,“之前没看出来这贱人那么能装,连我们俩都骗过去了。” 容梨冷笑道:“她现在当了县主,老夫人也开始偏向她,自然懒得跟我们继续装了,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我还以为她跟容清河一样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没想到这么小的年纪心机倒是挺深的。” “看来前面我们吃瘪,绝对少不了这贱人的功劳。”陈氏道。 容梨紧握拳,盯着陈氏怒声道:“也不知道这贱人到底知道了多少,娘,我们的计划不会被发现吧?” 陈氏顿了顿,说道:“应该不会,这么多年我们都藏得这么好,连那三个杂种都不知道,一个小姑娘能知道什么?” 容梨微微皱眉,虽然觉得陈氏说得很有道理,可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点不安。 “你就先别担心这么多了,目前你要做的是先想办法解除禁足。”陈氏拍了拍容梨的手。 容梨点头,“我知道了。” 现在的确不是去纠结容止歌的时候,先讨好老夫人才是正道。 第337章 听我指挥就行 乌云阵阵,遮掩了天边的弯月,深夜中仿佛什么都被黑暗吞噬掉,容家几乎都熄了灯,唯独揽月阁亮了一盏灯,少女倚着窗台,抬手虚空迎着并不存在的月光,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手。 娇嫩白皙的手臂,一条蜿蜒光滑的蛇缠绕在腕骨,蛇探着三角扁平的头,吐着冰冷腥红的蛇信子,尖锐的牙齿在肌肤上细细轻啃,却没有再进一步。 红芍站在一旁,心惊又畏惧地看着那条冰冷的蛇。 “小姐,这蛇可有剧毒……” “无妨,它伤不了我,而且本来也需要我的血喂养着它,不过,没我的允许,它也不敢再进一步。” 红芍无言。 她大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将满腹的疑问给吞了回去。 容止歌特意让她找的最毒的毒蛇,一滴毒液就能要人命,可容止歌不止对毒免疫,甚至还完全驯服了这条毒蛇。 虽然知道容止歌是药王谷出身,可是还是对她的行为感到震惊。 容止歌转过头来看着红芍,“还有多久?” “容家的人应该都睡下了。”红芍道,“可以动身了小姐。” “好。” 容止歌起身。 离开容家不是什么难事,但夜里是人都会松懈的时候,所以容止歌不想节外生枝,基本不会在白天的时候行动。 红芍带着容止歌离开了容家。 在容家一侧的巷子中早就备好了马车,让容止歌乘坐马车,红芍挥鞭驾驶马车。 很快就来到了太子府。 云景珩对容止歌的到来有几分诧异,不禁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走吧,我已经找到搜寻试药点的办法了,就算是鸢尾也不可能有任何应对之策。” “现在就动身?” 容止歌点头,“现在她应该没有什么防备,正好打鸢尾一个措手不及,” 云景珩顿了顿,点头道:“好,走吧。”他又盯着容止歌,问道:“你用什么办法找到试药点?” 少女抬起手,拉开自己一截衣袖。 云景珩先是一愣,本想避开目光,却被少女手臂上的某物吸引了注意,随即震惊道:“五步蛇?你手臂上怎么缠着这样毒的蛇。”须臾,他又反应过来,“这就是要用的办法?” “对。” “你这不会伤到自己吗?” 容止歌道:“不会,什么毒都会被我体内的蛊王吞噬,而且我已经驯服了它,完全听从我的命令。” 云景珩微微皱眉,“知道了,我让白二准备一下,就带人出发。” “好。” 容止歌就一个人坐到旁边休息了,衣袖放下,蛇悄悄顺着手腕钻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景珩看着她,很想问容止歌她寻找试药点为何要用到毒蛇。 但,云景珩还是没有开口。 直到书房的门被敲响,“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云景珩询问容止歌,“现在出发?” “好。” “不用去一趟客栈找你师兄吗?” 容止歌沉默了一下,说道:“派个人去通知一下师兄,我们先去吧。” “那走。”云景珩点头。 秘密出行,当然不敢太显眼,容止歌和红芍套着一身黑袍跟随在云景珩的身边,而等着云景珩将手下整顿旗鼓后,接下来所有人就得看容止歌的了。 少女吹起一声口哨,五步蛇就从她的袖口爬了出来,掉在了地上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迅速迸射出去,消失在了深夜中。 云景珩看向容止歌,她察觉到他的目光,说道:“它身上有我中的蛊虫,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能知道,听我指挥就行。” “好。”云景珩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容止歌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的悸动,顺着蛊王指引的方向道:“往这边走。” 在容止歌的指引下,一路上十分顺利地来到了城北的某处宅邸。 宅邸在路的深处,周围都是沉睡的百姓,他们都不敢发出任何响动,就这样慢慢将宅邸包围住。 容止歌望着这座宅邸。 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在里头看到鸢尾? 第338章 我其实很恨你 宅子,静悄悄的。 云景珩没让容止歌先踏进去,他带着人先进了宅邸中,而她和红芍就跟在大部队的后头。 里头没有任何人。 只有被锁链吊起来,刺过琵琶骨半死不活的青面药人悬靠在牢房中,一间牢房就是三个四个药人,而宅子里总共有十多间的牢房,这药人的数量可想而知。 但,奇怪的是,这些药人并无之前几个试药点里的药人那般惨烈,他们除了脸色青黑以外,倒也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红芍见到这幕,忍不住道:“小姐,这是……” 她跟容止歌见识过药人的模样,试药点里的药人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丧失心智沦为行尸走肉,一种是身体残破精神尚好,前者就算是容止歌出马也基本是没救了,但后者容止歌还能用药吊着续命祛除蛊虫。 只是,蛊虫只要在体内一日,那种渴求的欲望就会把他们的精神折磨得发疯。 他们不止是肉体要隔绝掉蛊虫的侵蚀,精神上也要抵得住那能让人发狂的蹂躏和摧残。 可这里的药人却不一样,静静的,没有任何响动,只是睁着自己黑黑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 容止歌微微抿唇,她能感觉到这里药人的诡谲。 就像是为了要印证她的预感,一阵轻一阵急的脚步声在宅院的深处响起,然后有个裹着紫色轻纱的少女踩着银铃声,提着长灯从一扇屏风后走了出来。 灯火照着她的脸,那双眼睛里是冷冷的光。 “鸢尾!” 容止歌看到她,忍不住喊出声。 鸢尾听到容止歌的声音转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轻启唇:“容止歌,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找到这里来的。” 容止歌? 这生疏的称呼,让容止歌微微一愣。 鸢尾从来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地喊过她,望着鸢尾那张隐于灯火后的面容,她意识到鸢尾即便笑时,那眼睛都不曾动一下,就仿佛死人一般。 对,就像那些被锁在牢房中的青面药人一样。 “走!” 容止歌当机立断地喊道。 只可惜,鸢尾当下扔掉手中的长灯,灯滚落在地上,棍子将灯笼搅在一起,明火点燃了外层的纸,这仿佛就是一个信号。 原本在牢房中安安静静的药人,忽然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开始激烈地嘶吼了起来。 刺耳的声音一个一个在宅邸中响起。 容止歌抓着红芍的袖摆,拼命地往后退。 她还不忘云景珩,“殿下,带人赶紧撤离,这些药人有问题,鸢尾绝对做了什么手脚!” 云景珩也毫不犹豫地下令,“走,马上走!” 由白二带领,跟随云景珩的人撤离得很快,但是偏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鸢尾一跺脚,一道道黑幕从宅子的四面八方罩了过来。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连忙提起武器抵挡,可真当黑幕笼罩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仿佛是绸缎的东西,居然是一只一只的虫子组成的,它们成群结队,它们密密麻麻,它们整齐划一,目标十分精准地朝着容止歌急速飞来。 红芍脸色一变,“小姐!它们朝着我们过来了!” 容止歌大惊失色,看着这些虫子化为几道弧线逐渐汇聚在自己面前,她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返头朝着站在那的鸢尾怒声喊道:“鸢尾!” “你对师兄下噬骨毒,现在也想杀了我是吗?” 这是一声质问。 虫幕后的鸢尾踉跄了一步,脚尖抵着地,她最终站直了身体,便是狠绝果断地道:“你根本不懂毁了试药点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再不杀你,我的一切都毁了!” “后果?” 容止歌在红芍的庇护下逐渐后退,她质问道:“什么后果?你告诉我啊!鸢尾,你为什么宁肯跟云明轩联手,也不肯让我和师兄帮你,难道在你眼里我跟师兄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 鸢尾一愣。 而容止歌继续道:“云修延和云明轩都是豺狼猛虎,你与他们谋皮,你觉得你真的会有好下场吗?” 就算鸢尾想要杀容止歌,她现在还是在不停地劝说。 只要鸢尾愿意说,她什么忙都可以帮。 可鸢尾看着容止歌,步步后退,双手捂着耳朵,挣扎道:“闭嘴,你闭嘴,你根本不明白我的苦衷,你现在说得轻巧,可你和紫昙又真的能帮到我什么吗?” “是因为如归楼的轻雪吗?” 容止歌问道。 鸢尾瞪大眼睛,她想来是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容止歌,脸色变得慌张。 “如果是因为她,我能帮你,鸢尾!” 鸢尾抬头。 她看着容止歌。 到底是目光中充满了一丝希冀,容止歌抓到了这一丝的希望,不顾虫幕的侵袭,她推开一边的红芍贸然越过虫幕,一步、一步、一步,艰难地朝鸢尾走去。 红芍震惊道:“小姐!”她上前想要抓住容止歌的手。 可容止歌早就遁入虫幕之中。 远在一边的云景珩瞧到这幕怒斥道:“容止歌,你回去!你疯了吗!快回去!” 但,少女充耳未闻。 “我可以帮你,鸢尾。” 她的话无比坚定。 即便身处虫幕的她,不知道有多少只蛊虫在她的肩膀、手臂、脖子、胸口停留,它们欣喜地撕咬开衣服,咬破容止歌娇嫩的肌肤,鲜血被它们当做甜美的食物享用着。 疼得很,可容止歌的脸色也没有一点变化。 容止歌看着鸢尾,再一次地道:“鸢尾,让我帮你,你相信我,我真的能帮你的。” 她的话真的能打动人心。 饶是鸢尾都抬眸,期待地问道:“真的吗?” 容止歌点点了点头,“真的。” 鸢尾望着容止歌,突然咧开一个又讥讽又奇异的笑容,“歌儿,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很恨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话音一落,锁链激烈滑动的声音伴随着药人的嘶吼在那一瞬间达到鼎沸。 第339章 大礼 长灯已经燃灭。 诡异的青色长烟在宅子中飘荡着,刚刚鸢尾扔掉的长灯就是导火索,烟飘荡出来,青色的痕迹就已经预兆着什么,但偏偏在虫幕的遮掩下这青烟就显得没那么突兀了。 直到,容止歌察觉到体力的流失,身子毫无预兆地跪坐在了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鸢尾。 “鸢尾,你做了什么?” 隔着虫幕,少女站在那里,刚刚表情的松动仿佛只是幻觉,裹着紫纱挡住了她半边脸,冷冰冰的声音吐了出来,“这些蛊虫奈何不了你,我很清楚,所以我专门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容止歌。” “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身后的牢房,药人冲破了锁链的桎梏,它们的力气大到挣脱掉了锁链,冲开了牢房的门,仿佛不知痛苦一般,犹如脱离牢笼的猛兽,朝着容止歌的方向一拥而上。 青烟,夺走了容止歌的力气。 而蛊虫啃噬着她的血肉,她觉得难受极了,双手撑着地面才能勉强不倒下。 但所幸的是,今日鸢尾设下的所有局都只为杀了她,起码不会伤及到其他人。 也真是让鸢尾多费心思了,不管是蛊虫,还是青烟,全都是为了逼她就范,刚刚故意装出自己动摇的样子,也就是为了引得她主动靠近,让真正的杀招——药人包围她,保证要她插翅难飞! 鸢尾,你可真是好狠。 看着如今狼狈的容止歌,鸢尾轻蔑一笑,“容止歌,你就在这好好等死吧,谁也救不了你,这么多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鸢尾,我死了,你就开心了吗?”容止歌抬头看着鸢尾。 鸢尾顿了顿,冷道:“啊,对,你死了的话,我就真的开心了。” 容止歌苦笑一声。 而鸢尾也不再想看容止歌,扭头离开。 这座宅邸,到处都是鸢尾布下的陷阱,这些人,包括红芍、云景珩他们一个都不可能救得了容止歌,那青烟能使人麻痹,夺人武功。 即便是容止歌,她都招架不住。 鸢尾深知蛊王的特性,所以她知道要怎么对付容止歌,便不可能给她留下活命的机会。 容止歌,死定了。 看着鸢尾离去的背影,容止歌轻声道:“鸢尾,你到底还是像上一世那样做出了同样的事情。” 鸢尾听不到了。 她环视周围,那些药人已经蜂拥而至,张牙舞爪地仿佛能撕碎一切东西。 药人的靠近,容止歌无力抵挡,而这个时候,一股冰冷的感觉缠绕上了身体,她感觉到鲜血被细小的尖牙啃噬,然后身体上的蛊虫就被锋利的尖牙一一咬碎,一卷那蛊虫的尸体吞入腹中。 是,五步蛇回到了身体。 她艰难地抬手碰了碰缠绕在身上的小蛇,指尖摸了摸它的扁头,轻声道:“去吧。” 小蛇蹭了蹭她的指尖,仿佛很不舍。 但最后蛇还是滑过了她的手臂,爬到了地上,一瞬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容止歌看着那些药人扑向自己,手臂跟脖子被它们那滚烫和尖锐的大手抓住,指甲将她的肌肤刮破,仿佛有什么东西流进体内,那一瞬间她痛苦得难以忍受。 死亡,已经不是那样的陌生了。 第340章 危机 也不知道这种被人抓住抓咬身体的感觉会持续多久,其实容止歌甚至都感觉不到多痛,她的体内蛊王开始了暴动。 蛊王暴动也不是第一次了,可今天容止歌能感觉到这次蛊王暴动,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容止歌!你怎么样了?” 剑刃从脸侧而出,几乎是一瞬间,剑尖挑开她最面前的药人,毫不留情地割掉了他的头颅,青黑色的液体从脖颈迸发,淋淋洒了下来。 有一些,沾到了她的袖摆、衣襟、裙身,腥臭的感觉刺激着她的感官。 这样狼狈脏污的她,却被少年毫不犹豫地拽入怀中。 “殿、殿下?” 容止歌感觉后脑勺被一只手狠狠地按住,她贴着少年的胸膛,那熟悉的清香钻入鼻腔,仿佛是奇迹,体内的悸动都平复了不少。 鸢尾肯定想不到,她以为所有人都会在青烟下无所动作,但云景珩不一样。 他是百毒不侵的,虽然她一直以为是玩笑话,却没想到这原来是真的。 云景珩充满怒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是真不怕死啊!” “抱歉。”其他的话都觉得苍白,容止歌只有无力的两字。 她这次是放松警惕了。 “没事,我会保护你,你什么都不要管,闭上眼睛。” 话尾,少年的声音都带了点闷哼。 药人的嘶吼近在咫尺,那腥臭的气味都能闻到,她都能想到云景珩穿过虫幕,然后又要在药人之中将自己救出来,想全身而退基本不可能。 他让自己不要看,大概是不想让她看到他与药人缠斗的样子。 容止歌道:“虫子和药人的目标都是我,带我先出去,他们会跟着出来,找个地方把他们引进去,然后一把火烧了它们。” “好。” 云景珩的回答迟钝了一会。 容止歌心里微微颤着,可蛊王的暴动已经不能控制了,她难受得只能趴在云景珩的怀中,哪怕现在她真的不想拖累云景珩,也唯独只能指望他。 疼痛,蔓延了身体。 她喘着粗气,无力地只能靠云景珩抱着自己,不然她恐怕马上就能倒在地上。 感受到怀中少女的无力,云景珩一手执剑挡着那些药人的攻击,一边问道:“容止歌!容止歌!你还好吗?” “我、我……”容止歌很想说自己没事,可是唇齿间泄露的痛苦呻吟,已经暴露了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云景珩低头看了容止歌一眼。 少女埋在他的胸口,发丝间隐隐露出的耳朵都红得如血,她的身体也烫得吓人,不知道是因为药人伤她,还是那些蛊虫咬她,她现在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必须要马上带她去找紫昙。 可现在,云景珩看那些不知疲惫的药人,就算是割掉手,废了脚,他们还会诡异地站起来继续朝着容止歌奔过来,就想是飞蛾扑火的飞蛾,而容止歌对他们来说就是明艳的火。 就算是他剑术高明,要在护着一个人的情况下与这些犹如猛兽的药人打也没算占上风,这些药人也不知道是被鸢尾做了什么手脚,力气也大得出奇。 又是一个药人扑上来咬向了他的手臂。 他本来可以躲,可躲了,容止歌却躲不开。 药人毫不犹豫地咬住了他的手臂,少年不禁闷哼一声,其他药人却是借机窜了上来,同时咬向了他! 第341章 容止歌,你撑住! 容止歌知道这些药人已经窜了上来,也知道自己是个累赘。 少年为了保护她,想全身而退不可能。 可偏偏少年郎就算被药人啃咬身体,他的手都不曾松开一瞬,容止歌被他紧紧地抱住,浑身的滚烫都能察觉到少年的体温。 她轻声道:“殿下,松开我吧。” “不用,我能带你出去。” 少年将容止歌搂紧,毫不经意地一笑,完全没将这些药人放在眼里,“这些药人不算什么。” 容止歌沉默。 脑子混沌一片,她其实也不能左右云景珩的选择,云景珩救她弃她,都是他想而已,容止歌无力地像随风飘零的花儿,只能攀附着云景珩生存。 她只在想,云景珩何必要救她呢? 放任她被蛊虫和药人吞噬掉也无所谓,鸢尾的目的只有她,他不掺和进来的话,这些伤都不必要。 药人的嘶吼声在耳边骤响,那声音仿佛可以震碎耳膜,容止歌心口的悸动越来越激烈,痛得她指尖都是麻的,轻薄的衣服都成了重担,仿佛如千斤重。 就算是云景珩护着她,她的身体都在不自觉地往地上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与云景珩逐渐分开。 她喘着粗气,身体的疼痛愈发明显,意识浑浊一片,都不太能理解现在发生的事情。 “容止歌,撑着!别睡过去!我带你出去!” 面对云景珩的话,容止歌都无法回答。 但她还是撑着眼皮,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腰部被云景珩环住,她突然腾空身体,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少年耳垂旁的发丝贴着她的脸,两人的呼吸就这么彼此交融着,就听到云景珩的声音,“我带你冲出去。” 容止歌已经不能回答了,她软若无骨地瘫在云景珩的怀中。 “走了。”云景珩轻声道。 就能感觉到云景珩带着她突然飞了起来,药人的手从她的衣服划过,应该是扯破了她的衣裳,手臂裸露在外丝丝凉风吹过,她终于获得了片刻的清凉。 那难受的疼痛,缓解了几分。 不过,耳后嗡嗡作响的声音,能知道蛊虫还在对他们穷追猛打。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剑破空一响,云景珩的手臂挥起,应该是斩破了宅邸的门,他抱着她从门口冲了出来,借势在地上滚了一圈,容止歌被晃着五脏六腑都能吐出来。 但现在都不是纠结这个时候,冲出宅邸的不只有他们,蛊虫和药人紧跟其后,它们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杀了容止歌。 云景珩道:“该死,这些东西怎么这么恶心。” 容止歌迷迷蒙蒙地倚着他的脖颈,轻声道:“躲着它们,引到一个地方,用火烧了,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 “我想办法引它们。”云景珩盯着那些恶心的东西,将容止歌搂在怀中。 容止歌很想答应一句,可是喉咙却是被火烧了一般,干痒得发疼,心口的疼痛也仿佛是由此被彻底放大,她知道这是蛊王暴动后开始无差别地在体内攻击。 如果找不到办法停歇,蛊王会一步一步从内部吞噬它的五脏六腑。 就算没死在药人手下,她的身体恐怕会撑不住蛊王的反噬提前归西。 “怎么了?” 她痛得没法回答。 云景珩意识到容止歌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若是不能摆脱这该死的追兵,容止歌恐怕真的命不久矣。 少女软软地瘫在他的胸口,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容止歌,你撑住!” 少女没有回答云景珩。 云景珩只能抱起容止歌躲避蛊虫和药人的追杀,在宅邸中寻找最适合灭了他们的地方。 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是一处小屋子,破烂的,估计也没有人使用过,所以充满了霉烂的气息,但是蛊虫是最喜欢这种地方的。 云景珩带着容止歌拐进这屋子中。 也终于是,少女有了回应。 “点一把火,把它们引……”少女强撑着身体,看着汹涌而来的药人和蛊虫,低声道。 云景珩道:“别说话了,交给我。” 容止歌点了点头。 他将少女按在怀中,找到了无用的烛灯,然后用剑刃划过干枯的地面,四散的火星子,云景珩将手中的灯扔到地上,灯油被火星子一点,瞬间就亮了起来。 药人和蛊虫毫不知这一切,他们就是飞蛾扑火,冲到了容止歌和云景珩的面前,哪怕踩着火焰都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有蛊虫感觉到了危险,虫幕往后一靠。 但云景珩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挑起手中的剑,将燃起来的灯挑到了药人身上,火焰顿时点燃了他们的头发、衣服等地方,这火焰顿时涨了起来,将蛊虫吞噬了进去。 云景珩见此机会,立马带着容止歌从一旁的地方溜了过去。 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药人到底是逃过了火舌的舔舐,就这么冲到了云景珩的面前,恰好直接冲着容止歌的身体,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尖锐的指甲朝着容止歌的背部抓了过去。 云景珩剑随心动,刚一挥剑,另外一个药人带着火焰直接窜了过来,挡住了他。 药人的手就这样对容止歌触手可及。 就是这样千钧一发之际,剑光一闪,从云景珩的耳边擦肩而过,直接穿透了靠近容止歌的药人眉心。 见状,云景珩的剑瞬间搁下了火焰药人的头颅。 而容止歌安静地待在云景珩的怀中,没有受到任何的侵扰。 “歌儿!” 一个人从屋外窜了进来,直接撞开了云景珩,把容止歌揽入了怀中。 第342章 没救了不成 云景珩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还没说什么,男子的声音响起,“先出去!” 没办法,现在的确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点了点头,跟着踏出了这小屋子。 “歌儿,歌儿!” 少女被紫衣男子抱着,就在一旁瘫坐着,她苍白如纸的脸仿佛和死人一般。 云景珩走过去,说道:“她被鸢尾下了毒。” “什么?” 紫昙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云景珩。 此时,怀中的少女嘤咛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熟悉的面孔,微微苦涩道:“我蛊虫暴动,鸢尾是真的想杀了我,她做得每一步都是在引我入陷阱。” 火烧的感觉,让她神智清醒了几分,“她在药人和刚刚的蛊虫上下了让我蛊王暴动的药,不止想让我被药人和蛊虫啃噬而亡,还想让我承受着蛊王反噬的疼痛,师兄,我不明白,她真的这么恨我吗?” “不是你的错,歌儿,这都不是你的错。”紫昙摇了摇头,又惊又怒地道,“鸢尾她敢这么做,是真的没有把我们的同门情谊放在眼里了。” 容止歌哈哈一笑,越笑、眼泪却涌了出来,哭得那样的难受,只能无助地攀着紫昙的肩膀低声抽泣道:“师兄,你不知道,鸢尾说她恨我。” 望着少女脆弱的样子,紫昙微微抿了抿嘴。 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大抵言语太苍白了,不止是容止歌受伤,紫昙又何尝不是呢? 大抵他们都没想过,有朝一日真的会和鸢尾反目成仇。 哭了不知道多久,少女突然抓紧了紫昙的肩膀,胸口疼痛地让她整个身体一个抽搐,越过他的肩膀一口黑色的暗血猛地吐了出来。 这一吐,容止歌猛地瞪大了眼睛,翻出眼白,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紫昙的怀中。 “歌儿!歌儿!”紫昙疯了,抓着容止歌的肩膀喊道。 可容止歌彻底晕了过去,根本没办法回答紫昙的话。 云景珩上前拉住她的手,“马上,马上带她治疗!” “好、好!”紫昙如梦初醒地点头,他扭头喊道:“西陵!西陵!” 小屋子燃着滔天的火焰,西陵从屋中窜了出来,让云景珩出去以后,他自己则是在处理那些药人和蛊虫。 西陵冲到了紫昙的面前,云景珩说道:“去太子府,我那里什么药材都有。” “好。”紫昙点头,这个时候就顾不上和云景珩的芥蒂了。 所幸,今日提前喊人去通知紫昙和西陵,他们过来的时候也带上了云景珩的人,至少现在还有人可以使唤,他匆匆吩咐那些人把晕倒在宅邸中的人带回去,然后就和紫昙等人先行回了太子府。 一到太子府,云景珩就立马吩咐人给他们安排房间治疗容止歌。 可容止歌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好,就算是紫昙来诊治,都不是一般的困难。 紫昙看着床榻上的少女,有些无助地说道:“抑制她蛊王暴动的药已经给她喝过一次了,现在想要再调配出第二碗,没个三四天都不行。” “可以歌儿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根本撑不到那么久!” 云景珩惊道:“你什么意思?难道容止歌没救了不成。” 紫昙沉默了一下,摇头道:“倒也不是,蛊王暴动是因为获得不了充足的养分,倘若有人愿意与她换血,暂时分担蛊王的侵蚀,那情况就能控制住了。” 第343章 百毒不侵 云景珩道:“那还等什么?这不是有办法吗?” “不,没那么简单,不是谁都可以替歌儿分担蛊王的侵蚀的,你知道要让蛊王暂时入体,寻常人根本撑不住一刻钟,就会马上爆血而亡。”紫昙嘴里都是酸的,连启齿都觉得痛苦。 云景珩顿时沉默了下来。 紫昙又道:“我们根本承受不了蛊王,歌儿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宿主。” “那岂不是无解?” 紫昙沉默着,袖中的手攥了又攥,他是下定了决心,一张嘴想要说话。 西陵道:“我来吧。” “不行!”紫昙立马道。 西陵看了一眼紫昙,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让自己承担这份风险,但你才解了噬骨毒,身子弱成这样,一旦蛊王入体,你怎么可能撑得住?“ 紫昙抿嘴,即便被西陵戳中心思,他也没有改变决定的意思,“我自小被爹用珍药滋养,体质不同常人,蛊王入体未尝不可,可西陵你绝对不行!万一蛊虫爆体怎么办?” “那你就行了吗?”西陵激动地说道,“噬骨毒可是刮骨扒皮的毒,你看看你现在虚弱的身体,你撑得住蛊王的侵蚀吗?” 紫昙哑言。 一时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来。” 少年插入两人之间。 紫昙震惊地看着少年,“你来?” “我自小百毒不侵,我想我应该能撑得住蛊王的侵蚀。”云景珩道。 紫昙惊讶道:“你百毒不侵?” 云景珩点头。 “这怎么可能……”紫昙不可思议地道,“一个娇生惯养的皇族,居然能百毒不侵?” 要知道,想达到百毒不侵的体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要么像紫昙从小被珍药滋养,达到抵御毒性的目的。 要么就是神农尝百草一样去试各种各样的剧毒,一步一步地让身体拥有对任何毒的抗性。 前者轻松严格意义上却算不上是百毒不侵,后者可谓是鬼门关走一遭拿命搏一个百毒不侵的体质。 “各种各样特殊的原因吧。”云景珩避开这个话题,显然不想多谈。 紫昙看着云景珩,“你若是真的百毒不侵的话,倒是没准真的可以承受蛊王的侵蚀。” 云景珩道:“那就开始吧,别耽误时间了。” “好。”紫昙点头,现在只要能救容止歌,死马也当作活马医了。 …… 定王府的书房,鸢尾魂不守舍地闯了进来,仿佛没看到云修延周围黑衣人,就这么大胆地冲到了他的面前。 黑衣人掏出武器想拦在鸢尾的面前,可云修延一个眼神示意,又都退了回去。 “我杀了容止歌,我已经杀了容止歌,你绝对不要再对我姐姐出手!”鸢尾拽着云修延的衣领,疯魔地喊道。 云修延抬手抚摸上少女的指尖,她的手正在轻微地颤抖,足以诉说着她此时心情的挣扎,他十分满意看到这一幕。 “你怎么杀了她?一字一句,仔细地告诉我。” “我用试药点引她上钩,提前布下了蛊虫的陷阱,那里的药人被我喂了发狂的药,它们只要看到容止歌,就会像飞蛾扑火一样,只知道攻击容止歌。” 说到最后,鸢尾癫狂着笑了起来。 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第344章 肮脏丑陋 少女的手从云修延的衣襟前垂落,跪坐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眶滑落,就这样晕开在地面,鸢尾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后悔杀了容止歌吗? 后悔吧,兴许是后悔的,曾经与容止歌在药王谷里度过的日子那么温馨,没有她与云修延这一层关系的话,容止歌就仅仅只是她的妹妹,不会有那么多的牵扯。 其实,刺激她的是,当她诉说着对容止歌的埋怨和恨意,容止歌露出来的惊色和不敢置信。 容止歌肯定从来没想过,鸢尾其实是恨她的。 “所以,你让容止歌死在了药人的手下?” 鸢尾微微瞪大眼睛,然后收紧拳头,抿嘴轻声道:“对,不止是药人,我为她还准备了能够吞噬万物的蛊虫,她会被药人抓的遍体鳞伤,然后被蛊虫乱食而亡。” 云修延闻言,轻笑道:“你可真狠啊,那可是你的小师妹,你连一条活路都不给人家?” 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云修延仿佛是忘了一开始是他逼迫鸢尾和容止歌手足相残的。 鸢尾怒目而视,恶声道:“你怎么敢这么说,这一切不都是你逼我的吗?” “你要杀她多少种办法,你偏偏选了最残忍的,要让她承受药人的抓咬,蛊虫的啃噬,要她死之前都受着最大的痛苦,鸢尾,这总不是我逼你的吧?”云修延轻扶着额,笑道。 鸢尾瞪大眼睛,猛地张大嘴巴,从嗓子眼里发出又难听又崩溃的嘶吼声,她捂着自己的喉咙,难以言喻的恶心凑胃里反流上来,只能趴在地上干呕。 云修延低头看着她,眼里是满意又带着几分兴味的笑意,他伸手勾住少女的下巴,哪怕她将吐出来的酸汁沾染到了他的衣摆,都没有露出任何嫌恶之色。 “鸢尾,你总看不起我卑鄙下作,那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呢?你和容止歌同门多年,该下死手的时候不也很凌厉吗?我还以为你多高风亮节呢,真的想抵死不从。” “其实你拿性命威胁我,不就好了吗,毕竟你对我这么有价值。” “鸢尾,你就是君子面皮,满嘴的仁义道德,实际上你根本没把师门情谊当一回事。” 他攥着少女的下巴,一字一句地都是在戳她的痛楚,将她的伪装狠狠地撕开,把血淋淋的真面目扒出来,让鸢尾彻底无地自容。 鸢尾无言以对,她恶心、她难受,可她更崩溃的是让云修延彻底看穿了自己那肮脏丑陋的样子。 云修延道:“鸢尾,别挣扎了,帮我将逍遥散做出来后,我自然会给你一条生路,让你带着你姐姐离开芳国。” 鸢尾看向云修延。 “不相信我吗?”云修延道,“当初可是我救了你,没有我的话,你们姐妹俩可早就死在你们族人手下了。” 鸢尾垂眸,微微收紧了手,低声道:“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你也别忘了今天的这番话。” 云修延看着半低着头的少女,秀发挡住了她的半边脸颊,最是漂亮灵动的眼睛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不会知道她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云修延知道她绝不是那样会低眉顺眼被人驯服的人,不过他很喜欢鸢尾这暗中雌伏的样子,过后轻轻一笑,语气很轻松地道:“当然,我不会忘记的,只要你安心帮我做逍遥散,没有二心的话。” 鸢尾闻言,脸色微微一白。 她紧张地握紧手,连手心都微微发着虚汗,难道云修延发现什么了吗? 绝对不能露出破绽,鸢尾抿了抿嘴,说道:“当然,我会帮你做好逍遥散的,毕竟我姐姐还在你的手中不是吗?” 云修延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当然,好了,去继续研制你的逍遥散吧。” 鸢尾沉默着点了点头,擦了擦脸上的酸汁,扭头离开。 她离开后,黑暗中一个身影从黑衣人中身后窜了出来,他攀着案台,贴到了云修延的跟前,发出了一串诡异古怪的笑容,“桀桀桀~那个姑娘可是披着羊皮的小狼崽,她没有那么安分咯。” 云修延漫不经心地道:“是吗?那你应该清楚怎么做吧?” “桀桀桀——” “当然,我很清楚。” 屋子里回荡起了冰冷诡谲的笑声。 第345章 相性好 准备工作不算多,要引容止歌体内的蛊王出来很简单,操心的应该是蛊王入体后云景珩的情况。 下人搬来了需要的东西,而紫昙早就准备好了银针,随时为云景珩扎针控体。 云景珩坐在一旁,他的衣服已经被解开了半截,到时候紫昙就会为容止歌和他换血,到时候蛊王的侵蚀就会全部由云景珩来承担。 紫昙在动手前,还询问了一句,“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云景珩道,“总不至于看着容止歌死吧?” 紫昙点头道:“好,你愿意为歌儿付出这么多,看来你的确和一般的皇族不一样,我为我之前对你的偏见道歉。” 云景珩一愣,说道:“别说这些了,开始吧。” “西陵,开始吧。”紫昙看向一旁整装旗鼓的西陵。 “知道了。” 换血的过程并不复杂,只要让云景珩的血进入容止歌的体内,由此将蛊王引出来,再进入云景珩的体内,到时候紫昙便会在云景珩身上施针抑制蛊王的暴动。 紫昙在容止歌身上迅速扎针,在她指尖划出一道口子。 接下来就是换血。 过程进行得很顺利,没多久蛊王就从容止歌的体内爬了出来,钻到了云景珩的身体中。 西陵和紫昙都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若是云景珩撑不住蛊王反噬的话,那紫昙会立刻给他施针将蛊王逼出来,那到时候蛊王短时间两次离开人体,接触太多的杂质,失去活性,也没办法再回到容止歌的身体。 那,问题就大了。 紫昙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盯着云景珩的脸。 云景珩被盯着有点不自在,别开了脸,说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紫昙问道:“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还好。”云景珩道,“就是感觉蛊王刚爬进去的时候有点怪怪的,现在已经没什么反应了。” “没反应?”紫昙一愣。 西陵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容止歌逼出蛊王的时候,都只敢让蛊王在伤口表面吞噬毒素,也不敢让蛊王真的进入紫昙体内。 紫昙狐疑地盯着云景珩看了许久,确定云景珩是没有任何反应后,惊讶地道:“怎么可能,你跟蛊王的相性居然这么好,我还以为就只有歌儿一个人相性好。” “可能是我百毒不侵的原因吧。”云景珩也很意外,但能想到的解释只有这个。 紫昙闻言,也点了点头,“看来是的,百毒不侵的体质的确是非常特殊,蛊王会喜欢也不一定。” 云景珩问道:“那现在容止歌应该没事了吧?” “我已经施针为她压制体内的毒素,到时候解了毒,再让你体内的蛊王回去就好了。”紫昙道,“不过,要不是你相性这么好的话,事情可不会有这么轻松。” “那真是万幸了。”云景珩道。 紫昙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西陵道:“姑娘没事就好,现在只要等姑娘醒来就好。”他也松了口气。 紫昙心里轻松了很多,此时也不像之前那样紧绷,终于注意到云景珩身上的伤口:“你的伤——” 少年的手臂都是抓痕咬痕,显然都是刚刚为了保护容止歌留下的。 虽然他还是不怎么满意这个妹婿,但从刚刚的表现来看,云景珩都愿意为了歌儿豁出去,不顾爆体的风险,就勉勉强强允许他继续跟歌儿接触吧。 “没什么事。”云景珩道。 紫昙道:“正好现在也没什么事,我先帮你处理好伤口。” 云景珩沉默了一下,紫昙又接着道:“我可比你府上的大夫厉害,一般人可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而且用了我的药,伤可是能好得很快。” “那就麻烦你了。”云景珩也不忸怩,应下道。 紫昙看向西陵,“来,搭把手。” 西陵点头,“好。” 处理伤口的过程很快,紫昙就开始着手为容止歌解毒,鸢尾下毒厉害,但紫昙解毒更厉害,他没有费多少心思就将毒素从容止歌的体内拔除。 没了让蛊王暴动的毒,蛊王自然能回到容止歌的身体。 紫昙给云景珩扎了几针,可是半天也没见动静,忍不住啧啧称奇,“好家伙,这蛊王进了你的身体,都舍不得出来了。” “不过,蛊王不出来可不行。”紫昙喃喃自语了一句,又加重了力度。 这蛊王才蹒跚地从云景珩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紫昙将蛊王引回容止歌的身体。 床榻上的少女还在昏迷着,但毒素被拔除后,显然身体上的疼痛已经没了,她终于是没什么大碍了。 紫昙见状,彻底松了口气,“没事了,蛊王已经平息下来了。”他又把了把脉,道:“经此一役,身体和蛊王彻底融合了,以后再也不用喝那些药了。” 西陵惊讶道:“这可是好事!” 第346章 追踪蛊 紫昙闻言,看了一眼云景珩,“大抵是托了殿下的福,因为蛊王被他的血滋养过,所以更好得和歌儿融合了。” 云景珩露出几分惊讶的表情。 紫昙冲云景珩抱拳行礼,真切道:“这次歌儿的事情,真的是谢谢殿下了。” “我只是不想让她死了,你也没必要谢我,我跟她本来就是合作关系,救她也是天经地义。”云景珩摆了摆手。 紫昙闻言,一皱眉道:“啊?合作关系?” “怎么?” 紫昙问道:“你们难道不是有一腿吗?成天一起进出的。” 云景珩愣了一下,立马否认道:“没有!” 紫昙道:“可是我听西陵说,你跟歌儿明明很亲密。”说着,他顿了顿,质疑道,“你该不会是想骗了我歌儿的心,就翻脸不认人了吧?” “不是,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当时歌儿给我解毒的时候,你不是抱着她了吗?” “这、这真是误会!她马上就倒了,所以我才扶了她一下。” 紫昙满脸狐疑,显然不信。 云景珩还想说什么,而床榻上的少女突然嘤咛一声。 容止歌醒来了。 紫昙的注意顿时被吸引过去,云景珩的话也没说出口,这下又是解释不清了。 少女睁开眼睛,看到趴在床边的紫昙,“师兄?” “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从鬼门关那走了一趟?”紫昙激动地道,“下次绝对不能再这样吓我了,明白了吗?” 容止歌被紫昙这样扑头盖脸地一说,还有点发懵,愣愣地点头,“明白了。” 西陵拉住紫昙,“姑娘才醒来,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呢。” “哦哦,也是。”紫昙冷静下来,望着容止歌道:“这次你能平安无事,多亏了太子,你体内蛊王暴动,我为你和他换血,将蛊王引到他体内,才能安全替你解毒。” 容止歌闻言,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什么?”她猛地看向云景珩,“殿下,你怎么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云景珩道:“没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 紫昙补了一嘴,“你放心吧,蛊王可喜欢他了,进了他的身体都舍不得出来,压根没一点事。” 容止歌一愣,微微抿起了嘴,说道:“谢谢,算起来殿下也救了我很多次了,我好像每次最后都得劳烦殿下,还真是愧疚呢,我明明说好要为殿下你谋事的,结果还需要殿下来操心我。” “你之前就帮了我很多。”云景珩道,“这次只是个意外,是鸢尾太狡猾了,故意引你上钩。” 听到鸢尾二字,心口又在隐隐作痛,容止歌捂住胸口,喟叹一声,轻道:“我在她身上下了追踪蛊,只怕不日就能找到她在哪里。” “你什么时候下的?”云景珩惊讶道。 容止歌回答道:“我培养得那条五步蛇,它身上有追踪蛊,而它可以闻到子蛊的味道,只要碰到鸢尾,它会帮我给鸢尾下蛊,到时候我就能知道鸢尾在哪里。” “你早就想好要怎么搜查鸢尾了。”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看着云景珩,容止歌轻声道:“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鸢尾从我面前逃走第二次吧?” 第347章 计划粗糙 云景珩不禁道:“那么惊险的时候,你还记得去操心这些,你果然不一般。” “我总得防着一手吧。”容止歌苦涩道。 她并没有多开心,原本以为五步蛇派不上用场才是。 紫昙生硬地插过来,“好了,别说这些了,我先给你处理身上的伤口,可不能到时候留了疤。” 容止歌看向紫昙一笑,“好。” 她知道紫昙不想再提鸢尾的事情了,如今鸢尾仿佛成了心口烙印下来的疤,提起她就是再撕开长好的肉,将愤怒也好、痛苦也好种种情绪展现于人前。 紫昙不希望容止歌伤心,而容止歌也不希望紫昙不高兴。 她身上的伤痕很多,不过所幸不算深,紫昙为她处理好伤口后,说只要好好涂药的话,这些伤是肯定不会留疤的。 而折腾了这么久,天色都明了,屋外白二的声音响起来,“殿下,大事不好了。” 云景珩拧眉道:“怎么了?” “宅子里的药人有几个闯出去了,正好让带人巡逻的容三公子瞧见,宅子里的事情也没瞒住……”白二满是自责地道。 他当时昏迷在宅邸中本来就够丢脸了,结果没想到连善尾的事情都没做好。 “怎么偏偏是容家的人发现了?”云景珩看向容止歌。 这下事情可不太好办了,容三是父皇看重的人,不然也不会领了巡防营的职责,掌管京城防卫,现在事情让他知道了,恐怕试药点就瞒不住了。 容止歌顿了顿,她说道:“今日是三哥当值的时候。” 云景珩先是一愣,然后什么事情都想明白了,“你果然是给自己留了后手。” 今日他若是救不成容止歌,那迟早之后容三也会赶过来,怎么样她也不至于落入一个死地,只是她明明想着不将这些事情牵扯到容家上,怎么现在突然改了主意? 容止歌道:“我说这一切都是凑巧的,殿下会相信吗?” “你觉得呢?”云景珩道。 容止歌温润着眉眼,对云景珩的质疑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慢吞吞地道:“那既然如此,殿下不如顺水推舟,将事情直接捅到御前吧,让火烧的更旺一些吧。” “难怪你要将你哥扯进来,原来是想要个见证人。”云景珩看了容止歌一眼。 容止歌不置可否地道:“事情总要有完全准备的。” 云景珩知道容止歌的意思,这是要他领功的意思。 容三性子直容易入局,她便将自己的亲哥哥算计进来,到时候做一番伪装假意是云景珩发现事情不对劲,结果暗中探查的中途出了差错,被容三发现。 而以容三平日的行径,只要是他说事实如此的话,那就谁也不会怀疑。 即便定王心知肚明事情绝对不是这样,但肯定也不敢这个时候跳出来,他会想尽办法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到时候再把云景珩手中的证据一并交上去,试药的事情曝光,事情闹大了,只要证明定王是主谋,那定王下马的事情毋庸置疑。 “所以你的计划只要再抓到鸢尾,那这事情就完美落幕了。”云景珩道。 容止歌点头,“对。” 云景珩闻言,忽的轻笑一声,“可真是好厉害的小姑娘,居然想到了这么多。” 容止歌道:“殿下谬赞了,计划还是粗糙的,我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殿下了。” “够了,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云景珩道。 容止歌微微一笑。 云景珩看了她一眼,说道:“快天亮了,我派人送你回去,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容止歌点头。 紫昙跟着道:“那我跟西陵也回客栈了。” 刚刚容止歌和云景珩的话,他是听得云里雾里的,没明白两人刚刚到底都是懂了什么,容止歌做了什么,云景珩之后又要做什么,反正今夜事情是末了,有什么事也等天亮再说。 送走容止歌三人,云景珩在屋子里坐着,该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吩咐下去了。 不久,白二敲了敲门。 “殿下,容家三公子拜访。” 云景珩一叹,“让他进来吧。” 白二道:“是。” 没多久,少年郎就大步迈了进来,他冲云景珩行了个虚礼,说道:“殿下,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解释那些跟僵尸一样的人,到底怎么一回事?” “容三公子放心,这些我都会解释清楚。”云景珩看着容清河,轻声道。 容清河与容止歌不太像,据说容家三个儿子长得都像已去的国公爷,唯独容止歌遗传了母亲的好样貌,但少年挑着眉桀骜的模样,却和侃侃而谈时容止歌扬眉自信的模样相仿。 容清河哼了一声,瞥着云景珩道:“那我就听听看吧。” 云景珩不禁想,兄妹果然是很像啊。 第348章 闹大 容止歌这一日睡得并不怎么安稳,梦里四面八方都是青面獠牙的药人,他们举着手,凶神恶煞地朝着她扑过来,而容止歌动无可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药人堆淹没。 她伸出手想获救,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她被拉出了药人堆。 可她转眼一看,云景珩就站在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浑身都是被抓咬啃噬的痕迹。 容止歌惊醒了。 门被推开,红芍和玲珑急匆匆地闯进来,一个两个扑到床榻前,急切地问着:“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容止歌揉了揉眉心。 红芍紧张地道:“是不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小姐才做了噩梦,都怪我,居然着了道昏迷了过去才让小姐遇到这么可怕的事。” 容止歌冲红芍摇了摇头,“放心吧,跟昨天的事情没关系,你别自责了。” 红芍看着容止歌,欲言又止。 上午闲了没什么事,她身上又有伤,便闲坐着养伤,让红芍去外头打听消息。 没多久,红芍就打听到了消息回来。 “拐卖试药的事情已经捅到御前了,现在陛下责令京城严加巡逻,而且还将事情全权交给太子殿下,让他务必赶紧抓住幕后毒手。”红芍道。 容止歌点了点头,“和我预想得差不多。” 虽然计划的最后一步只要抓住鸢尾就好,可容止歌并不觉得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云修延定然会想办法收敛着些底下的动作,如归楼的逍遥散故意暂时也会销声匿迹,但这不难,云修延不可能真的放弃了逍遥散这条路子,新人他不要了,但原本染上逍遥散的人,还是他的目标之一。 想要抄了如归楼,还得有人来提供证据。 她想,应该有人能帮上她的忙。 等是等不及的,容止歌起身道:“我们去一趟潇王府。” “小姐,你身上还有伤,一定要这个时候出门吗?”玲珑惊讶道。 “无妨,不是什么大事。”容止歌摆了摆手,“我只是去萧王府见一个人罢了,见完我就回来。” 玲珑道:“那小姐可要早点回来。” 容止歌冲她笑了笑,就带着红芍出门了。 …… 潇王府的小巷旁,少女披着兜帽在屋檐下站着,她把自己藏得好好的,过往的行人都没有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人在。 少女等了一会,一个身影翻过墙头。 “红芍,怎么样了,你找到吕毅了吗?” 红芍落在容止歌的身旁,冲她摇了摇头,“没发现小姐你说的那个人。” 容止歌微微皱眉。 这大白天,吕毅不在潇王府还能在哪? 她现在对外还在养病,要是光明正大的去萧王府只怕让云明轩发现不对,所以她才让红芍先进去府里探探吕毅的下落,要是能让他引出来最好,引不出来的话,让红芍打晕了带走,到时候她有的是法子让吕毅就范。 “不在的话,那没办法了。”容止歌揉了揉眉心,“我自己进去探一探吧。” “小姐,这……” 容止歌道:“没事,你先去帮我送个信进去。” 红芍点了点头,“好。” 府内,云明轩一踏出书房,下人就传了消息过来,“殿下,有个人突然送信进来,说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什么人会忽然给我送信。”云明轩皱了皱眉。 下人摇了摇头,手里奉上那封信。 云明轩只好拆开一看,惊讶道:“送信的人呢?在哪?” “应该还没走,就在外头呢。” “赶紧带我过去。” 云明轩急忙来到了门口,看到正要离去的女子,立马上前喊道:“等等,你家小姐现在在哪!” 红芍还戴着兜帽,她低声道:“殿下稍等。” 她走出门,去了街边的巷子口,将黑衣的少女请了过来。 少女一看云明轩,便激动地扑了上去,拽着云明轩的袖摆,呜呜哭道:“殿、殿下,我可算是见到你了,我养病这么久你怎么都没来看过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容止歌靠着自己一哭,就把养病的事情含糊了过去。 而且容止歌昨夜才得了伤,脸色正苍白着,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云明轩更不会对她多有怀疑。 第349章 出事了 她就这么顺利地被迎进了潇王府。 而且因为她是偷偷来的,所以云明轩为了在容止歌跟前讨个好,还专门勒令下人管好嘴别把事情传了出去。 进了潇王府,容止歌就吵着要云明轩陪自己在府中游逛,云明轩心中有佳人,当然满口答应,至于还在幽闭的容梨直接被他抛到了脑后。 近来容梨和容止歌的那些牵扯,云明轩不会不知道,但他没插手,就是晓得容梨是作茧自缚。 自从灵隐寺的事情后,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藏不住心思,非要一次又一次地对容止歌动手。 明明知道现在容止歌还有很大的作用,还是这样的任意妄为。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正好撞到枪口上去了,让云景珩插手进来,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云明轩对容梨这样出格的行为,心里自然是恼火的,所以这些天里,他都没有理会过容梨。 就是想让容梨自己冷静冷静,想明白她到底该做什么。 “殿下,我们去那里逛逛吧。”容止歌拉着云明轩的袖摆,指着一处舍院。 云明轩抬头,看到容止歌所指的方向,脸色变了变道:“歌儿,那里可不是你能去的。” “为什么?” 云明轩解释道:“都是一群男子住的地方,你怎么合适进去?” 容止歌蹙眉,说道:“可是我听我朋友说他就住在这里呀,我来的时候,还经常跑过去逛呢。” “你的朋友,谁?”云明轩闻言,脸色变了变。 容止歌顿了顿,说道:“殿下,你不知道吗?就是之前帮我引路的,我和他聊着很是开心,就时不时会过来找他……” 云明轩脸色沉了下来,“你是说那个叫吕毅的人吗?” “对,就是他。” “他被我赶走了。” 容止歌惊愕住,“殿下,你怎么把他给赶走了?” 虽然容止歌知道吕毅迟早有一天会被云明轩扫地出门,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云明轩语气有几分凌厉,“歌儿,你别被他的假象给骗了,这个人在我潇王府上一直寻衅挑事与人斗殴,前不久因为他犯了众怒,我就把他赶走了。” “这、这怎么可能?”容止歌假意震惊地后退了一步,捂着嘴道。 云明轩眯着眼睛,话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酸意,“歌儿妹妹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叫当事人来和你对质。” “我没有不相信。”容止歌垂着眸,“殿下你这么公平公正的人,肯定不会说假话的,我就是太惊讶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那个吕毅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我们去逛其他地方好吗?”云明轩满意地一笑,轻声道。 容止歌轻声道:“知道了。”还是一副心情低落的样子。 云明轩见容止歌还一副沉浸在情绪的样子,心里明显有些不悦,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旁边抄过来,跑到了云明轩的跟前。 “殿下,出事了。” “怎么了?” 那人凑到云明轩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云明轩脸色顿时大变。 容止歌挑眼看过去,半阖着眸,流露出不一样的光彩。 第350章 鹬蚌相争 云明轩扭头看向容止歌,“有急事需要我过去处理,歌儿你……” 容止歌抬起头,温温润润地笑道:“那殿下有什么事就去处理吧,我在府中随便转转,要是久了我到时候自己回去就是。” 云明轩歉意道:“下次,我一定补偿歌儿你。” “没事,殿下快去吧。” 容止歌摇摇头,她满心注视着云明轩,这样乖顺懂事的样子,真是让云明轩心都软了,比容梨那善妒疯魔的癫狂样可好太多了。 云明轩满意离去。 而看着云明轩离开的背影,容止歌抚了抚发鬓,漫不经心地走了几步,潇王府的下人就跟着她走了几步。 她瞥了他们一眼,招手让红芍靠近。 “怎么了小姐。” 容止歌道:“你跟过去。” 红芍点了点头:“是。” 她扭头看向那些下人,刚刚那娇羞温柔的女儿模样彻底换了一副嘴脸,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道:“你们跟着我这么近干什么?烦死了,离我远点,别靠近我!” 容止歌指着那些下人,瞬间就怄气指使了起来,她凶起来尤其有那刁蛮小姐的意味,而且她折腾潇王府的下人也不是第一次两次了,下人心里都怕了容止歌这尊佛。 对容止歌的要求自然不敢不应,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容止歌还不满意,“再远点。” 下人只能照做,继续后退,直到远远地就能瞧见少女的身影,容止歌才喊停。 他们也乐得清闲不用在容止歌跟前伺候,但却没有看到容止歌身边的婢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 去书房的路上,云明轩就已经按捺不住地询问身边的手下,“怎么回事?如归楼那边怎么突然就关停了?” “不清楚,现在好像已经不让外客进去了。”手下道,“说是楼中出了事,新客不让进,只有一些常客才可以正常出入。” 云明轩皱眉,“邪门。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这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如归楼闭门也阻挡不了云明轩要做的事情,他对手下道:“那你最近盯住如归楼的情况,想个办法混进去把花魁带出来。” “是。” 云明轩摆了摆手,“下去吧。” 手下拱手行礼后离开。 树荫垂落下来,罩住了云明轩的身影,他稍稍眯起眼睛。 如归楼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关停? 要说其中没点特殊的原因,云明轩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恰好昨夜就发生了一场大事,云景珩今日就接了巡查的职责,如归楼关停,绝对是因为昨夜的事情。 而鸢尾,恐怕就牵扯其中。 想来最近莫名其妙的怪事恐怕也跟如归楼脱不了干系。 也不清楚是不是和鸢尾所谋之事有关系,云景珩既然插手进来,那事情就没这么容易结束了。 鸢尾背后是云修延,云景珩和他又是死敌,两人鹬蚌相争,必然失利。 云明轩什么也不需要做,他适时给鸢尾一点帮助,拿到该得的配方,静等两方争出一个胜负。 不管是谁赢,两边都必然元气大伤,他才可以从中获利。 这会的功夫,潇王府里这难缠的主已经要求换了一个又一个,把下人折磨得叫苦连连,已经都快拖得躺在地上了。 不过这刁蛮小姐还不满意,挑着眉跺着脚指着那些还能动的下人嚷道:“干什么吃的!这就动不了?” 下人敢怒不敢言,哭丧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只能耷拉着身体作揖陪笑道:“大小姐还有什么要小的们做的?” “好无聊,你们唱个曲给我解解闷。”少女冷着脸,扬首翘着指尖轻嗤道。 下人睁大眼睛,彻底傻了。 他们怎么可能还会勾栏街唱曲的戏码,这容大小姐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过一会,有胆大的下人缩着身体道:“大小姐,我们真的不会……” “嗯?你说什么?”容止歌打断他的话,倒竖细眉恶声道。 她根本就不容许下人说一个不字,下人们哆哆嗦嗦着身体,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 下人只能欲哭无泪地摆出架势来,可这曲子也唱不出来,吱吱呀呀得难听得要命。 容止歌正要骂人,旁边的小道里红芍非常迅速地拐出来,越过那些姿势七歪八扭的人,悄悄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抬起头,“怎么样了?” 红芍凑到了容止歌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少女猛地站了起来。 下人被吓得一愣,以为少女要发难。 容止歌扭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别唱了,难听死了,没意思,我走了。” 少女拉着婢女就走了,留下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但都松了口气,起码终于不用应付这尊佛了。 但有个下人盯着少女的背影,不禁蹙眉疑惑道:“刚刚大小姐身边没这个婢女吧?” 另外一个下人摆了摆手,“你肯定看错了,这婢女不是跟着大小姐来的吗?” “是、是吗?” “当然,别纠结了,容大小姐走了就是好事。” “也是。” 第351章 殿下也很乐意 离开潇王府,容止歌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扭头看向红芍道:“我们去太子府。” “现在?”红芍一愣。 “对。” 红芍道:“可是现在不得回……” 容止歌打断她,“什么时候回去都不着急。” 红芍只能点头。 来到太子府这件事情,对于容止歌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甚至云景珩单独为她开了一扇侧门,供她进入。 容止歌越过侧门,经由白二一路引到了书房。 书架前,少年正好抬手要将书信拿下来,对容止歌的到来也习以为常了,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道:“怎么了?突然来找我。” “不能来找你吗?” 容止歌走过去,就发现少年手中的书信,她问道:“这是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能来了?”云景珩看了一眼手里的信,递了过去,“手下人的汇报,想看吗?” 容止歌笑而推开,言起自己的来意,“殿下,你能想办法查抄如归楼吗?” 云景珩讶然,“怎么突然就要我查抄如归楼?” “查抄如归楼只是其次,我其实希望殿下能想办法将里头的花魁给带出来。”容止歌道。 云景珩道:“那个花魁,有什么不对?” 容止歌沉默了一下,“我看鸢尾格外在意轻雪,或许……轻雪会是一个突破口,而且我今日去潇王府,红芍听见了云明轩跟手下说要想办法把轻雪弄出来,我猜这应该是鸢尾的主意。” “你居然又去潇王府了。”云景珩叹了口气。 容止歌道:“我过去的时候本不打算见云明轩,只是我想找的人没找到,便只好进去问云明轩了,至于轻雪的事情也是意外知道的。” 云景珩问道:“你要找谁?” “潇王府的一个门客,叫吕毅,逍遥散就是我从他那里拿来的。”容止歌道。 “他怎么会把逍遥散……”云景珩刚想问,少女挑眼看过来,妩媚如水的眼睛带了点轻笑的意思,便顿时摇曳生姿,好像随时沉浸在了她的眼中都没关系。 云景珩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住了嘴,摆了摆手道:“你要找个吕毅怎么没找到,他去哪了?” 容止歌耸了耸肩,“听说是在萧王府里跟人打了一架,然后就被赶了出去,现在也不知道人去哪了,他既然能拿到潇王府,那想必就是如归楼的常客,现在如归楼关停,只有常客能进去,我本想利用他抓到如归楼售卖逍遥散的证据。” “要不是你婢女意外听见云明轩说的话,这事情你本打算自己做是吗?” 面对云景珩的质问,容止歌哑言,有点心虚地撇开了视线,她确实是想靠自己拿到证据,但事情这么冒险,云景珩肯定不会答应,她就打算瞒着。 云景珩瞧容止歌都不与自己对视,他就了然一切,揉了揉眉心,竟是有几分无奈,“你好像一点也不知道保全自己,为什么非要让自己以身犯险呢?” 容止歌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大抵是因为我并不怕死吧。” 她对别人狠,对自己同样也狠。 成就大事,总需要一个能狠得下心的人不是吗? 所以容止歌什么事情都敢做,她没什么顾虑的,但这种行为在别人看来可能就太诡异了。 好像容止歌不知道害怕一般,不像个活人,更像个死人。 可她本来就不是活人啊,她死过一次,体会过那样的切肤之痛,就是从地狱回来的恶鬼复仇的,要她付出什么都可以。 “罢了,你也一直如此,说那么多你也不会听。”云景珩道,“你想找吕毅的话,我会帮你的。” 容止歌道:“谢谢殿下。” 云景珩瞥了容止歌一眼,道:“每次你一来,就是要我做这个做那个,你可真会使唤人。” 容止歌脸都不带红一下,理直气壮地道:“殿下不想做也可以拒绝,殿下答应,不就正好代表殿下也很乐意吗?” 第352章 那就得看你了 少女此言这般笃定,云景珩不禁一笑,说道:“你倒是真也不知道客气的。” 容止歌道:“对殿下,当然不需要客气。” 云景珩一扬眉,笑对:“你也真挺理直气壮的。” 容止歌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语。 “现在你应该没有别的事情要找我了吧?”云景珩问道。 容止歌摇了摇头,“目前只有这些事情。” 云景珩点头道:“你回去吧,你昨夜才经受了那样的事情,还是别往外跑,多在府上休养吧,若是那头有动静的话,你再派人过来通知我。” “好。”容止歌点头。 云景珩看了一眼窗外白二倒映进来的身影,道:“我让白二送你们回容家。” “那我便先回去了。” “去吧。” 白二送了容止歌出去,留下云景珩拆开了手里的书信,微微眯起了眼睛,容止歌大抵不晓得这信封里装得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里,记载得都是云修延借由如归楼敛财的那些龌龊手段。 那如归楼,是红粉骷髅扎堆的地方,是让人纸醉金迷的地方,也是能让人堕入深渊的地方,大抵云修延选择用如归楼推广逍遥散,就是为了这么多在楼中进进出出的恩客。 能进入如归楼,大都非富即贵。 云修延就是想用这样恶劣的方法控制住这些人,这用意不可谓不恶毒。 云景珩想,容止歌应该也清楚如归楼的险恶,才会想办法要把如归楼端了吧。 …… 定王府。 一挥袖而去,巴掌甩到少女的脸颊上,少女被这劲道冲撞得直接返身闯到墙上,整个人撞得骨头都软了,痛苦难忍地攀着墙无力地倒在地上。 她捂着自己的脸,愤恨地抬起头来,盯着出手的男人,“你疯了吧,突然把我叫到这里来,又冲我撒气!” “蠢货!” “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鸢尾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直被云修延的人看着,只能待在硕果仅存的试药点中炼制逍遥散,外头的那些事情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莫名其妙被云修延甩了一巴掌,心头也是窜着火的。 “我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那些人不是一直都盯着我吗!” 云修延紧紧地盯着鸢尾,冰冷的薄唇勾起一丝嘲弄,问道:“你确定你为容止歌准备的杀招,真的能杀了容止歌吗?” “怎么不能,那都是我计算好的,只要药人和蛊虫身上的药能进入容止歌的身体里,她必死无疑,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她!”鸢尾笃定道。 云修延讥讽道:“结果一个晚上过去了,容止歌生死的消息都没传过来,我派人去看,容止歌还在容府上好好呆着呢,半点事情都没有。” 鸢尾震惊道:“这不可能。容止歌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事实就是如此,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云修延道,“这要是你第二次失手了,鸢尾。” 鸢尾紧紧抿嘴,拽着袖摆,无言以对。 云修延瞥了鸢尾一眼,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次失手,现在陛下已经知道试药点的事情了,现在巡防营在京城大肆搜寻,云景珩又领了差,剩下几个试药点迟早会被查出来,我的如归楼也早就被云景珩盯上,现在也不得不关停,所有的事情都不得不停摆。”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昨夜的愚蠢!” 鸢尾听到云修延的指责,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不可能,摇头晃脑地呢喃着,“这怎么可能呢?昨天那么多人都中了我的毒,不可能有一个人救得了容止歌,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现在纠结这些事情还有用吗?你要是再研制不出来逍遥散的话,你姐姐,可就只能跟那些药人一样去陪葬了,知道吗?”云修延根本懒得听鸢尾这些推脱之语,冷嗤道。 鸢尾猛地瞪大眼睛,“逍遥散我会研制出来的,你绝对不准对我阿姐出手。” 云修延淡然道:“那就得看你了。” 鸢尾咬着嘴唇,攥着衣摆,布料都快被她揉碎了,嘴里都能尝到那腥甜的滋味,为了不让恨意呼之欲出,她都不得不垂下脸,尽量冷静地道:“我知道了,我会加快进度的。” “别让我失望。” 云修延扔下这句话,就让黑衣人把她扔出了书房。 鸢尾狼狈不堪地从台阶上滚落下来,灰尘沾着她的脸颊,头发散乱不堪,她脸上是疼的,身上也是疼的,几乎动也动不了。 可扔她出来的黑衣人,毫不在意她此时的酸楚,冷漠地道:“赶紧起来!别耽误了王爷的时间。” 鸢尾紧咬牙关,恨恨地站了起来。 在黑衣人的催促下,她又拖着自己这具残体往前踉踉跄跄地走着,也不敢停下,因为黑衣人就像是拿着鞭子的工头,只要她停下脚步,对她就会拳打脚踢。 鸢尾心中恨云修延恨到不行,但都不敢表露出半分,而是在心中告诉自己,再忍一会,只要再忍一会,一切都会结束的。 很快、很快她就可以解脱了。 第353章 这样的助力 回去休养一阵子,容止歌便感觉到体质比以往好得太多,总感觉到控制体内的蛊王也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她就不禁想到,这一切会不会是因为跟云景珩换血的缘故? 不过也没来得及让容止歌想太多,云景珩的消息就传过来了。 吕毅被找到了。 容止歌只能再动身去一趟太子府。 很快,容止歌就在太子府的前厅看到了满面蜡黄,形如枯槁的吕毅,他身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小,那双手仿佛已经没了几两肉,就这么干巴巴地抱着自己的双腿,又胆小又警惕地看着四周。 云景珩倒想跟他接近一下,不过吕毅根本不亲人,他仿佛已经没有几分理智了,面对云景珩只有深深的敌意,张牙舞爪得十分凶狠。 可惜就是,他这骨瘦如柴的样子,不管如何装得有气势,多吓人,都显得十分的滑稽,那骨头都仿佛能从肉里直接戳出来,委实是让人看着不适。 距离容止歌上次见他才过去多久,他竟然就消瘦到如此样子,着实是让人震惊。 云景珩发现容止歌来了,指他一问,“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是。”容止歌道,“就是变成这副样子,我还有些惊讶,原来逍遥散吸食过度后,会是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看着那浑浑噩噩的吕毅,话语中都没有一丝的同情,充满了讥讽。 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吕毅的反应顿时大了起来,他顿时扭头看过去,瞧到少女那依旧精致的眉眼,那浑浊的眼睛都顿时亮了起来,嗓子里挤出几个字眼,“大……大小姐。” 容止歌瞥了吕毅一眼,哪还有什么之前那天真烂漫的样子,眼中的嘲讽几乎是刺痛了男人的眼睛,他忽然用自己那跟棍子似的单薄的五指捂住了自己的脸。 云景珩见此景,约莫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说道:“你对你这张脸倒是运用的挺不错的。” “多谢夸奖。”容止歌轻笑,“我的脸也是我的武器,它可能帮上我不少忙呢。” “倒也是。”云景珩不置可否。 容止歌走上前几步,瞧着还在吱吱呀呀乱叫,形似疯子的吕毅,看他浑身脏污,头发也是太久都没洗了一缕一缕油腻得打结,她都不想去查看吕毅的情况。 皱着眉头,只在离吕毅三寸的距离,对云景珩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云景珩说道:“刚带来的时候就在街边,差点死了,带回来以后精神混乱,便照着你给的法子让底下人治了治,现在看着倒是清醒了不少。” “看来还没有到病入膏肓的时候,不过就算人清醒了,之后也差不多是废了。”容止歌道。 她对吕毅这个结局乐见其成。 虽然今生吕毅兴许没对她做什么,但他私底下仗着云明轩的威风可不知道做了多少欺辱良家妇女的事情,他变成这样,不过是活该罢了。 云明轩也不会知道,自己赶走的吕毅,其实是日后他成就大业最不可或缺的一环。 容止歌就是这样,要一步一步地瓦解云明轩的一切。 “他现在这个样子,你打算怎么用他去查封如归楼?”云景珩问道。 容止歌满不在乎地道:“虽然人现在精神错乱,但是那些记忆还是藏在脑海深处不会跑,我会给他下蛊,让他把知道都给吐出来,到时候如何查封,我相信殿下自有定夺。” 云景珩一顿,“你可真是狠。” 容止歌笑而不语。 云景珩也没有多说什么,吕毅被他抓到以后,他就让人去调查了这个吕毅,关于他做的那些腌臜事也是了解得一清二楚,沦落到这个境地,都是咎由自取。 下蛊的事情很简单,容止歌一早就准备好了东西,给吕毅种下蛊后,交代了几句蛊虫的妙用,剩下得大家都是聪明人,云景珩也不需要容止歌教导。 蛊下完也就没容止歌什么事情了,她只需要回去等消息就好了。 容止歌就希望云景珩能把轻雪带出来,她还有很多话想要问问这个轻雪,兴许能从她嘴里撬出鸢尾的那些事情,终是能为她答惑。 云景珩将容止歌送出前厅,道:“到时候这件案子一破,你们容家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你这个容家大小姐又成了香饽饽,这上门来求亲的怕是能踏破了门槛。” “殿下难道是怕我到时候嫁了人,和殿下的合作关系就不存在了吗?”容止歌挑眉问道。 云景珩一顿,话锋一转道:“如果是呢?” 容止歌笑着回答道:“殿下放心吧,如果我要嫁,也是殿下让我嫁给谁我便嫁给谁。” 云景珩一愣,他不禁道:“成亲可是大事,你这也想让我这个外人来为你决定?” “殿下觉得我嫁给谁对你有助力,那我就嫁给谁,我今生嫁或不嫁,又或是嫁给谁,其实对我来言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容止歌笑对,口吻轻松。 少女如此不在意的态度,云景珩沉默了一下,要说她儿戏的话也说不出口,她的出发点竟然是立足在对他有利之上,这到底是太匪夷所思。 她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吗? 沉默过后,云景珩道:“我才不需要这样的助力。” “是吗。”容止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云景珩道:“我就送你到这,你回去吧。” 容止歌点头,“那我走了。” 少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而云景珩就站在原地,他站在背光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也遮掩了他脸上的神情。 第354章 吕公子 如归楼,往日还会有一些低等的姑娘在外站着,门也会敞开着露出里头花红柳绿的糜烂风光,到时候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朝那些路边的行人招招手,就又是一个人走近了这红粉窟里去了。 可,最近如归楼闭门谢客以来,这里不再会亮起火红的灯笼,也不会听到里头嬉笑缠绵的声音,什么热闹都被一扇门给阻截了。 素来这么热闹的花街之地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清? 如归楼门前就被帘子拦着,行行往往的人想靠近也只会被守在门前的壮丁给吓退。 行人都在好奇看如归楼闭门谢客了,这里头的姑娘都在做什么呢?可惜这如归楼门窗关的紧紧的,就算是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里头的情况。 不过,也不是没有能进去的,一些非富即贵的常客,还是有可能从侧门让认识的人引路进去。 坐在如归楼高楼的女子,她侧着身子倚着窗台,能通过那一点缝隙看到街上的风景,脸上的神情都仿佛带上了那么点向往。 自从进了如归楼,她再也没了自由。 每日的时光,就是被男人折辱,心从一开始的抵触变得苍白麻木,倒也没有什么痛的了。 如归楼关停后,来找她的客人也少了很多,轻雪仿佛是从茫茫深水中终于找到了一丝喘气的机会,能游上岸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如果可以的话,轻雪希望如归楼一直关下去。 但,轻雪自己也清楚,如归楼这背后的主子是放弃不了这敛财的渠道,迟早有一天她还是要回到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中,像是井底的蛙,在干涸的泥土里慢慢腐烂。 门被忽然敲响,轻雪猛地一颤,扭头看过去。 “姑娘,来人了。” 一听,她顿时张了张嘴,那些厌恶之语说不出来,最后收起那不情愿的神情,轻声道:“谁?” 外头的人道:“是吕公子,他正在底下等着呢,妈妈说不能让人等急了,姑娘还是赶紧准备一下吧,等会妈妈就领人上来了。” 轻雪皱眉,不由地缩了缩身子,“我知道了。” 不久后,门就被推开,老鸨这么欢笑地迎着一个干瘦的人进来,弓着腰给人让路,谄媚道:“吕公子,你也有好一段日子没来了吧,这回可算是来了,正好今日轻雪姑娘没人点呢。” 轻雪瞥了一眼过去,就瞧见裹着黑袍的男子踏进来,他微微遮掩了自己的脸颊,目光没有几分生气,只是非常枯燥得甩着手中的银票。 她感觉到有点奇怪。 而男子已经开口道:“我、要、东西。” “东西”二字已经足以描绘很多,老鸨顿时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她连连拍手,笑着凑到他的跟前轻声道:“有当然有,就是这东西近日来也没什么库存了,公子想用的话……” 男子立马从衣服里掏出更多的银票塞到了老鸨的手里,粗暴又急切地恶声道:“现在够了吧?” 老鸨见钱眼开,“够了够了。” “那就赶紧把东西给我拿过来!” “是是是。” 老鸨立马点头,先往男子那露了个笑容,又立马横看轻雪,语气顿时沉了下来,“好好照顾人家公子,要是人家不满意的话,有你好看的!” 对老鸨的态度,她也不陌生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老鸨这才满意地一笑,冲男子道:“那我去给公子取货来,公子和轻雪好好玩。” 说罢,她就转身离开了。 剩下那男子扭头看向轻雪,突然抬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直接往床榻上拖,这样粗鲁毫不懂怜香惜玉的行为,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这个吕公子一来,轻雪身上免不得要留下被施暴的痕迹。 她的身子重重地被甩到床榻上,疼得她呜咽一声,却激起了男子的愤怒,抬手就要给她打一耳光,本来只有一条缝隙的窗户被人为地从内闯开。 一道声音响过,面前的男子突然一瞪大眼睛然后就在轻雪的面前倒了下去。 轻雪傻傻地看着,才发现男子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衣人。 “你、你是谁?” “闭嘴。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那人看了一眼轻雪。 轻雪紧张地抿紧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敢说,就见那黑衣人走到窗前打了个手势,然后看向她,说道:“配合我,我能带你出去。” “真、真的?” “对。” 轻雪道:“那我配合你。” 也不管眼前的人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对现在的轻雪来说,去哪里也总比在如归楼这个狼窟好。 第355章 如归楼被查封 如归楼的楼梯旁,老鸨走到前面,指使着身边的人捧着那一瓶又一瓶的药粉,还小心翼翼地嘱咐道:“给我拿仔细了,要是摔了一瓶的话,你就死定了!” 那人连忙点头,大气也不敢出的,紧张地捧着药粉。 老鸨带着他到了轻雪的房前,敲了敲门,“吕公子,东西给你拿来了。” “进来吧。” “是。” 老鸨嘎吱推开门,她脸上已经换上谄媚的笑容,一边还问道:“公子,不知道轻雪伺候你可还……” 话音未落,突然寒光一闪,剑刃划过一道弧线直接递上了她的喉骨。 捧着药粉的人见到这幕,顿时惊叫,“有、有……” 一瓶一瓶的药粉从他手中的托盘惊慌失措地摔下来,他还记得老鸨的话,匆忙想要拿手去接住,不过一柄剑早就横过来,制止了他的行为。 药瓶就这么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里面的药粉这么倾洒出来落在地上。 动手的人眯着眼睛,看着这些药粉,冷声道:“果然是从这里传开逍遥散的,这下人赃并获,你们如归楼可跑不了了。” 老鸨瞪大眼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过去,才发现坐在床榻上瑟瑟发抖的轻雪,以及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子,还有那大敞开的窗户。 这是圈套! 老鸨心中一横,当即舌头抵住上牙的某一处刚要咬破,一只手就已经毫不留情地卡住了她的牙关,不管是什么东西,此时此刻她都咬不下去了。 自己想自尽的想法都被看穿了,这下是遭了! 老鸨还想做些什么,哪怕是直接撞到剑上都好,总之绝对不能在这里被抓走了,否则那就完了。 她想冲上去,这自尽的意思也被旁边的轻雪看出来,“小心她要自杀!” 那黑衣人当下撤了剑,老鸨扑了个空。 老鸨愤怒不已地瞪向轻雪,但轻雪幽幽地看着她,脸色毫不畏惧。 黑衣人抬手直接切到老鸨的脖颈,她顿时没了力气直接扑倒在地,是自杀也没有力气,说话都没有力气,舌头软在口腔中,她被直接点了穴道,只能这样无力地盯着那傻站在那的手下。 她还想用眼神示意手下赶紧走,但黑衣人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先她一步说:“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了,如归楼早就被我的人包围了,今天这里谁也走不出去。” “……” 轻雪一愣,看向那黑衣人。 下一刻,一个人闯进来,他直接在黑衣人面前行了个礼,说道:“白二大人,如归楼的人已经被全部控制住了,有几个咬了毒药,没来得及阻止,死了。” 白二道:“那些人死了就死了,我这已经抓到大鱼了,把这些人全部带回去关进刑部的大牢,至于后面那个女人,带回太子府。” 轻雪傻傻地看着白二,他居然是太子府的人,那岂不就是鸢尾的敌人? “你、你们,别过来!” 她想反抗,挣扎地从床榻上爬下来,想要冲出屋子,可是下一瞬间后脖子一痛,整个人翻了个白眼直接不省人事地躺在了地上。 白二看着昏迷的女人,“带走。” …… 云景珩的动作真的很快,在容止歌为吕毅下蛊以后不出一天的时间,她就在容家听到了如归楼被查封的消息,而之后他的亲信白二也专门送了信过来告知轻雪已经被安置在了太子府。 如归楼被查封可是一件大事,尤其还是因为牵扯最近京城大闹的试药点一案,这下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有关逍遥散的东西被公布于众,谁都知道这花街背地里做的是什么勾当。 恐怕这个时候,被打的措手不及的云修延,现在就该忙着如何跟如归楼撇清关系了吧? 容止歌微微眯着眼睛。 不过,想找到如归楼和云修延之间的联系还是太难了,若是不能因此拽下他,那只是损失一个如归楼,对云修延来说也只是少了个钱袋子这么简单。 可,云修延狡猾如狐,该舍弃的棋子他会毫不留情地丢掉,就像户部尚书李科,还不是说扔就扔,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如归楼,恐怕他也会毫不犹豫壮士断腕。 她沉默了一会,到底是有点沉不住气,还是从容家溜了出来,扣响了太子府的门。 而云景珩对容止歌的到来也毫不在意了,他见到少女迈着急促的步子走来的样子,脸还是红通通的,了然道:“把这花魁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在猜你什么时候会过来。” “她跟鸢尾关系不一般,我总要来看看的。”容止歌道,“起码从她嘴里能撬出来点东西吧?” “你现在若是想见这花魁的话,我带你过去。”云景珩道。 容止歌点点头,“别浪费时间了,现在带我过去吧。” 云景珩带着容止歌来到了一处闺房,这里被几个黑衣人里里外外守着,不止是为了保护她不被云修延所伤,也是看着她防止人跑了。 少女推开门,她走进去,就感觉到有铺面而来一阵劲风,竟然是轻雪拿着簪子朝着她直接刺了过来。 云景珩脸色微变,抬手挡在容止歌的跟前。 簪子擦过他的手掌,鲜血的味道飘了出来,容止歌脸色冷了了冷,猛地向前抵住了女子的腰间,将她的肩膀按住,两个人直接一起倒在了地上。 不过,容止歌占据上风,她压着轻雪的腹部,双手摁住了她行凶的手。 第356章 漠兰,象征 容止歌反手打了轻雪一巴掌,出手之凌厉,哪怕就算是云景珩都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已经是习武多年,不然如何轻轻松松就制服了轻雪。 轻雪被压在容止歌的身下动弹不得,只能愤怒地看向她,可瞧见那昏暗下都明媚惊艳的眉眼,眼睛忍不住睁到最大,“你、你……” “我们见过的。”容止歌道,“我曾经说过要替你赎身,可能用的办法特殊了点。” 轻雪逐渐放弃了挣扎。 她手里的簪子也掉在了地上。 本来这簪子她是打算用来伤了守卫,然后趁机逃跑的,但没想到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她一被惊吓就控制不住出手了。 “你,你是谁?”轻雪道。 容止歌瞥了她一眼,也看出来人已经冷静了,她松开对轻雪的钳制,然后站了起来。 “或许我对你说一个名字,你应该就知道我是谁了。”容止歌淡淡道,“你应该认识鸢尾吧?” 轻雪惊呼一声,“你是容止歌?” 容止歌看向轻雪,笃定道:“看来你应该很清楚我跟鸢尾之间的关系,那这就好办了,告诉我,你和鸢尾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鸢尾要让云明轩把你从如归楼带出来。” “什么?”轻雪愣了一下,她根本不知道容止歌嘴里的事情,但转念一想她又什么都不明白了,顿时抿起了嘴,“这跟你没关系,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容止歌闻言,轻笑了一声,“好啊,那我们也不着急,正好我也有时间陪你在这慢慢聊。” 说罢,她示意了一眼云景珩。 两人便一起在屋中坐了下来,这般默契,轻雪多半也知道容止歌身边这位人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太子云景珩,心情顿时愈发沉重了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到他们手中。 云景珩是云修延的敌人,而容止歌是鸢尾的暗杀目标,她这个鸢尾的姐姐身份让他们知道了,绝对会被拿去威胁鸢尾。 所以,不管等会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一个字不会说。 “你也别这么紧张,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容止歌冲轻雪一笑,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轻雪惊疑不定地看着容止歌,沉默半响还是坐了下来。 容止歌道:“脸疼吗?” 轻雪一愣,她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刚刚被打的半边脸,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低声道:“还好。” “抱歉,我刚刚也是冲动了,所以才会这么做,希望你能谅解我。”容止歌笑对,“我到时候会送来上好的药膏,保证不会让你的脸留下任何痕迹。” 轻雪敏锐地捕捉到容止歌话里的意思,问道:“你们想把我关多久?难道,我要一直待在这里面不成?” “那就得看姑娘你愿不愿意配合了。”容止歌耸了耸肩,“不过姑娘放心,府中的人也不会对你动刑,你就在这里安心住着,什么时候肯说了,什么时候你就能走出这个屋子。” 轻雪脸色微白地道:“你这跟逼迫有什么区别?” 容止歌不以为然地道:“我自以为还是人道了那么点,起码总比姑娘在定王的手下好,不是吗?” 轻雪大惊失色,不由地抱住身体,“你……你……”她想问容止歌怎么会知道,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问题非常可笑,定王都下令逼鸢尾去杀她了,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轻雪姑娘。”容止歌瞥了一眼过去,“我很想问一句,你知道鸢尾在定王的手下都在做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吗?” “什、什么?” “看姑娘这个样子想必是不清楚,没关系,我可以一件一件的说给你听。” 容止歌不慌不忙地把鸢尾做的那些好事一桩桩列出来,看着轻雪的脸色一点点褪去,最后苍白如纸,她淡然地问道:“姑娘,你觉得可怕吗?” “我——” 轻雪哑口无言,面对容止歌询问,她觉得可怕,觉得恶心,她根本不知道鸢尾背地里都在做这些事情,虽然她知道鸢尾肯定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可她没想到…… 哪怕是听容止歌的叙述,轻雪都能感觉到那试药的惨绝人寰,胃里的酸楚翻腾倒海,她都快忍不住吐出来。 容止歌淡淡道:“所以姑娘到现在也不想告诉我为什么鸢尾会在定王手底下做事吗?她明明一开始是药王谷的人,怎么就忽然背叛了药王谷?” 轻雪忍着恶心,她抬头看向容止歌,该说的话还是无法脱口。 直到,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云景珩扭头看过去,“怎么了?” 白二的声音:“殿下,你在之前让我一直查的东西,现在终于有答案了。” “进来。” 白二推开门跨进来,轻雪早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但她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的脸上,而是盯着他手中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发饰,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怎、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发饰,不是早就丢了吗? 容止歌也注意到这发饰,终于想起来她当时如归楼鸢尾和紫昙大闹,她赶过去时便顺手摸走了轻雪的这发饰,因为云景珩一直没什么音讯,所以她都快忘了这个东西的存在。 “你调查出什么了?”容止歌询问道。 白二看了一眼那旁神色震惊激动的轻雪,然后返头对容止歌和云景珩道:“这发饰,是西域的东西,它是一种象征,只有西域一族的贵女才会……” 轻雪猛地站了起来,言辞激烈地道:“闭嘴!不是什么西域,它是漠兰的象征,西域只不过是你们套给我们的卑劣之称!” 第357章 眼神骗不了人 “漠兰?”容止歌看向轻雪,“这样的发饰鸢尾也有一个,你跟鸢尾是姐妹,你们都是漠兰的贵女?” 轻雪意识到自己多言,她惊慌失措地否认,“不、不是……” 容止歌道:“发饰就是我之前从你房间搜来的,你别否认了,你跟鸢尾既然是漠兰的贵女,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境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轻雪咬了咬嘴,干脆一句话也不说了。 气氛沉默了下来。 才刚刚撬开一点轻雪的嘴,这会她又合上了。 容止歌怎么可能愿意,她干脆晓之以情道:“从外表上来看,鸢尾应该是你妹妹吧,你难道忍心你妹妹一直在定王手下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只要你肯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我保证绝对会帮你救出她,让你们姐妹俩团聚。” “我不会相信你。”轻雪低声道,“你被鸢尾背叛,你怎么可能还会救她?” “这么多年鸢尾在药王谷,我与她朝夕相处,我早就把她当作是自己的亲姐姐,就算她背叛我,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会救她。” 轻雪看了容止歌一眼,少女眼睛亮亮的,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任何的破绽,她是真心想要救鸢尾的,心中忍不住动摇了起来,“你真的会救她吗?” “我会。”容止歌点头。 轻雪抿了抿嘴,“那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容止歌惊喜道:“好,我听着。” “我们是漠兰其中一族的公主,但是遭到部下的背叛,我们一族惨遭灭门,鸢尾跟我拼死逃了出来,然后被当时的定王所救,我成了人质,而善蛊的鸢尾就被他送进了药王谷。” “什么?鸢尾居然是被安插进药王谷的?”容止歌难以置信。 云修延权势这么滔天,就连药王谷都能安插人进去? 轻雪看了一眼容止歌,说道:“我不知道定王为什么要把鸢尾送进去,但我知道定王在那之后陆续送了不少人进药王谷,应该是为了他的大事谋划,鸢尾也在三年前接到他的命令,当时她曾与我联系过,说背叛我们的部下还在不停搜寻我们的下落,她说她要复仇,我想定王就是用这个办法才让鸢尾一直就范吧。” “然后她来到京城之后的事情,我可能还没你们知道的清楚。” 容止歌听完以后,她捂住脸,难以言喻的情绪让她如鲠在喉,明明知道鸢尾做得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如释重负呢? 耳边似乎还能响起鸢尾当时说的话。 话可以骗人,可眼神骗不了人。 鸢尾可能真的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直恨着她吧。 “你知道如归楼平日里是怎么跟定王联系的吗?”容止歌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该云景珩来问真正关键的东西了。 轻雪想了想,说道:“一般是和老鸨联系,而且老鸨那还会有一本账本,这账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到定王府上,是由老鸨的亲信去送。” “看来只要找到账本,再把老鸨和她亲信的嘴撬开,云修延就跑不掉了。”云景珩终于露出喜色,这可是难得能抓到一次云修延的狐狸尾巴! 容止歌也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殿下赶紧派人去如归楼把账本找出来吧。” “好。” 云景珩看了一眼白二,“我们走。” 主仆二人迅速离开了屋子,剩下容止歌一人,她盯着轻雪的脸,说道:“我该走了,你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鸢尾吗?” 轻雪顿了顿,说道:“你就帮我告诉她,我没什么事,让她不要再管我了,也不要复仇,等她离开云修延,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再也不去想那些事情。”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带到的。”容止歌抿了抿嘴,点头道。 她离开屋子,心里却有一丝复杂。 容止歌在想,真的见到鸢尾了,轻雪的话她真的能听得进去吗? 第358章 稍微有点生气 奢靡醉人的定王府,不管什么时候都弥漫着一种让人欲罢不能深陷其中的味道,书房外府中是那死气沉沉的下人,他们仿佛没有自己的意志,显得那样的苍白无神,对一切早就麻木了。 而书房内,男女的娇吟就这么放浪地传出来,窗纸上还能倒映出来男女交叠的身影,而在其中唯有一人漫不经心地坐着,享受着这皮肉的美好。 定王府荒唐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云修延就喜欢一些漂亮的少年少女,时不时就要玩弄蹂躏一番,等腻了女的就被送进如归楼,而男的就被扔进暗室里洗脑,到时候又是他的一条好狗。 只要是进了定王府,就不要想着能活着走出来。 云修延的手细细摩挲着少女的脸颊,这细腻的肌肤确实是令人爱不释手,他微微眯着眼睛,轻声道:“再靠近来一点。” 少女睁着迷蒙的眼睛,她喘着轻轻的气息,几乎是饥渴地贴在云修延的身旁,用脸不停地轻蹭他的手掌。 云修延笑眯眯地摸了摸,少女也享受着这样的爱抚,可下一瞬她猛地睁大了眼睛,鲜血从脸颊上汩汩流出,她那光滑白皙的肌肤就这样被云修延狠狠地用指甲刮破,那最尖的一端就这么深深地刺入她的肉中。 再多的旖旎都被疼痛折磨掉,少女惊恐地看着云修延。 “谁让你靠这么近了?”云修延淡淡道。 少女想说话,可喉咙仿佛被一双大手卡住,无论怎么样都只能发出无力的嘶哑声,她在进入定王府的时候,就被云修延下令毒哑了喉咙,所以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连求饶都做不到,只能凄惨地冲云修延狼狈又恐惧地摇头。 云修延最喜欢折磨这样的少女,他轻笑一声,说道:“下次可不准了。” 少女欣喜若狂地点头,以为云修延放过自己了。 然,下一刻,云修延的声音仿若魑魅,“不过,你也没下次了。” 少女傻看着云修延,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觉得耳边那云修延温热的气息吐过来,就像是蛇信子缠上了她的身体。 她逃不了,也挣脱不掉。 手下推开书房门进来的时候,鲜血的滋味掩盖了那奢靡后混沌淫乱的腥味,暗红的血浸湿了铺在地上的毛毯,而那凄惨死去的少女就这么跪趴在云修延的脚边,血是从她的脖颈处流出来的,染晕了她的肌肤,在白皙的画布上留下了腥红如梅花的几笔。 是一场属于云修延的血腥盛宴。 对于这样的场面,手下早已见怪不怪,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说道:“王爷,如归楼被太子的人查封了,人都被带进刑部关起来了。” “什么?”云修延脸色瞬间大变,“如归楼怎么被查封的!” “他们应该是抓到了如归楼售卖逍遥散的证据,现在太子的人名正言顺将如归楼包围了起来,寻常人都无法靠近。”手下回答道,“王爷要不要想办法让人混进刑部,将那些人全部灭口。” “刑部就是太子的地盘,你们的人怎么可能混得进去?” “那就让手下去如归楼放一把火,到时候所有罪证都被销毁了,太子肯定是查不到王爷身上去的。” 云修延冷笑道:“我那个好侄子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罢了,如归楼注定只能做个弃子了,毁了就毁了吧,去把我们和如归楼间的联系能抹掉就抹掉。” 手下点头,“是。” 但顿了顿,他又想起了什么道:“王爷,还有一件事情。当时太子的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的人没来得及将轻雪姑娘带出来。” 云修延阴鸷着眼神,五指都收紧了起来,从那少女沾染来的鲜血他还舔了几口。 “很好。”云修延道,“看来查抄如归楼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轻雪,云景珩,你可真是挑战了一次又一次我的底线。” 手下感觉到云修延语气中的森森寒气,他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云修延瞥了手下一眼道:“既然敢这样挑战我,那我不回敬一次,倒就显得我好欺负了。” “王爷想怎么做?” 云修延道:“云景珩杀不了,可以给个教训,但是区区一个容家大小姐……我还是想杀就能杀了的。” 手下顿时明白了云景珩的意思,“我知道了,马上吩咐下去。” 他摆了摆手,“去吧。” 等手下离开,屋子里回荡起了阴森森的笑容,“嘿嘿嘿,你遇到麻烦了。” “麻烦不算什么。”云修延道,“只是我稍微有点生气了起来。” 那个声音就只笑不语。 不过笑声听着却觉得非常的惊悚。 云修延道:“我让你盯着鸢尾,你盯着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盯着这小丫头呢~” “去继续盯着,没事不要回来。” “知道了~” 那笑声又咯咯地回荡了好久,屋子里才终于平静了下来,剩下云修延目光阴狠地一笑,“当初就应该下手得再狠一点,这才多久时间,就长成了云景珩这样的野猫儿,来反噬我了。” 此时,外头本来艳阳高照的天,火红的圆日却突然被飘来的云雾遮掩。 在太子府的侧门前,一辆马车被栓在一旁。 侧门内,少女戴着兜帽,跟身旁的红衣女子小心地走了出来,女子扶着少女上了马车,然后她也拿了东西遮了脸然后驾驶了马车,扬长而去。 云景珩去处理账本的事情,容止歌自然在太子府也不必久留,她当然是带着红芍离开。 第359章 杀手 寻找账本这件事情,只让白二去云景珩并不放心。 来到如归楼,这里已经被他的人完全接管了,不过里头横七八竖地还躺了几具尸体,当时人冲进来这些人就预感不妙,趁着不注意就咬破了牙齿间的毒药自尽了,现在也是七窍流血死状凄惨地躺在这里。 云景珩只觉得厌烦,对白二道:“把他们拖下去。” 白二立马喊人去拖尸体。 被绑走的都是如归楼里的管事或者杂役,至于在楼里住着的那些姑娘,到时候没有被一并绑了去,她们被一起从屋子里抓出来在如归楼的大堂里蹲着听候发落。 云景珩扫了她们一眼,问道:“你们有谁知道老鸨住的地方在哪?” “我、我知道。”一个怯弱的姑娘举起了手。 “过来,带我去。” 姑娘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站起来,她很害怕云景珩,走过来的时候都不敢靠近云景珩太多,突然赖以生存的地方就这么一夕之间变了,而罪魁祸首就是站在这里的云景珩,姑娘畏惧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云景珩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你领路。” “是。”姑娘怯生生道。 姑娘瞄了他一眼,攥着裙摆往前挪着步子,云景珩就这么跟在她的后头,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她松了口气,安心地往前走。 老鸨的房间就在如归楼的顶层,他跟着这姑娘走上来后,路过了几处大敞开的屋子,里头的东西散乱了一地,想来当时查抄如归楼的时候,住在里头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了出来,这些东西就这么凌乱地摆着。 走了一会,姑娘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云景珩,“到了,就在这里。” “知道了,你下去吧。”云景珩上前推开门。 姑娘瞥了云景珩一眼,她转身,似乎是听从云景珩的命令准备离开,可步子还没迈开几步,她突然返头阴狠地冲向了云景珩,水袖飘飘,可在袖口中亮起来的却是泠泠寒光,她握着一把匕首,直指云景珩! 没想到一个看着如此柔弱的女子,凶狠起来目光只有冷意,出手的瞬间快准狠,直接逼着云景珩的命门。 竟然就是一直潜伏着的杀手! 这姑娘的武功一点也不弱,瞬间出手,她手中的匕首就已经逼到云景珩的胸前,若是云景珩躲闪不开的话,那匕首穿过胸膛,真的是谁都救不了云景珩。 一切千钧一发! 突然,就在此时。 云景珩抬手扭过来,直接一把闯向她的手腕,这匕首就在他的胸前停下,怎么样都没办法再进一步。 姑娘一愣,她愤恨地想要用力压过去,可是云景珩既然已经知道她是个杀手,就不可能让她再进一步,他撩开外衫抽出腰间的剑,直接横在了她的脖颈前。 “你打不过我的。” 云景珩淡淡道。 姑娘看着悬在脖子前的剑,干脆一咬牙冲上去想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云景珩又怎么可能会允许呢?他迅速撤下剑,然后剑刃往里头一转,挽了个剑花,再用剑柄打在了她的麻穴上。 她都只来得及瞪大眼睛一下,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殿下,你没事吧?” 听到打斗动静的白二急匆匆从一旁的楼梯抄上来,却正好看到姑娘晕死倒地的一幕,他知道云景珩已经解决了。 按照云景珩的武功,这天底下能够伤得了他的人可实在是太少了。 云景珩将剑收回来重新插入鞘中,看了一眼白二,“大堂里的姑娘应该还有几个是皇叔安插在里头的杀手,你去排查出来,记住,别让她们死了。” “是,我知道了。” 这些姑娘应该是云修延早就安排好的,她们平日里是以青楼女子的身份掩饰,但实际上是如归楼里的暗桩,她们没有在第一时间跑了,估计就是打着到时候暗杀的念头。 云景珩要去老鸨的房间,正好就给了她们机会。 不过,无论多少杀手,都不可能接近得了云景珩的身。 这个姑娘影响不了云景珩什么,他依旧推开门走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鸨的房间,不过里头迷茫着很浓厚的香味,让云景珩鼻尖发酸,当下就捂住了口鼻。 他的目标很简单,搜出账本。 云景珩先注意到的就是梳妆台,这也是最好用来藏东西的地方了,他迅速摸了摸梳妆台周身,确认了没有暗格,应该是藏不了账本,然后就将目标转向了床榻。 床榻上也简单得铺了一层褥子,有个枕头,不过枕头是包装很好的玉枕。 他把地方都翻遍了,也没见到有账本的下落。 唯一觉得诡异的就是这玉枕,一个青楼,怎么会睡这样的枕头?云景珩仔细看了一遍这玉枕,用手在表面敲了敲,才终于发觉这里头居然是空心的,肯定是有机关在。 云景珩就比较粗暴了,这机关如何,他也不需要破解,直接举起枕头朝着地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当下,玉枕接触地面,就直接碎成了几块,而一本册子也从碎片中滚了出来。 云景珩弯腰捡起来,翻看一番后轻笑一声,“找到了。” 这时。 脚步声层层叠叠,他站在的屋子中,窗户被猛地踹开,几个黑衣人屈身直接滚了进来。 他们气势凌厉,连话都没有开口几句,掏出家伙就朝着云景珩攻了过来! 第360章 堵道 楼下,响起了女子的尖叫声。 闯进来的黑衣人不止这些,大堂那应该还有不少! 黑衣人盯着云景珩手中的账本,目光中都惨了几分杀意,看来是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 “想要?”云景珩晃了晃手中的账本。 黑衣人也不回答,而是朝着云景珩冲了过去,他们的速度非常快,目的也只在他手中的账本,根本没有要和他恋战的意思。 云修延应该是专门派这些人来销毁证据的,不过因为云景珩提前得知账本的事情,他的计划注定只能落空了。 他掏出手中的剑,与黑衣人们厮打在了一起。 这会云景珩遇袭的功夫,容止歌已经坐上了马车,在回容家的路上。 她心思想得很多,今日如归楼查封,之后牵扯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恐怕到时候云景珩要面对的事情会比现在想象得还要多,容止歌在想自己要如何才能帮得上云景珩。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她的思绪戛然而止。 容止歌身随心动,她撩开了车帘,问红芍道:“怎么了?马车为何突然停下来了?” “小姐,前面堵道了。”红芍道,指了指前面拦路的士兵。 容止歌皱了皱眉,有些好奇地道:“怎么突然就堵了?” 红芍问道:“那我去问一下?” 容止歌摆了摆手,“算了,既然是巡房营的士兵,你要是去问的话,恐怕那头三哥就知道了,到时候我从容家偷跑出来的事情就露馅了,你改道吧。” 红芍点了点头,“好。” 她挥起了手中的马鞭,马长吁一声,然后迈动了蹄子,在指示下拐进了旁边的巷子中。 这大路走不了,就只能从一边的巷子走抄近道了。 马车逐渐消失在了巷子中。 而摆着路障的士兵,他们挪动着沉重的木栅子,有人挠了挠头,奇怪道:“怎么大人突然就要我们把这条路封了呀?这可是主干道,那么多车,来来往往的,要是封了的话,不得都打道回去?” “这谁知道大人的想法,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情才把这里拦了起来吧。”另外一人回答道。 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反正还是把路障给摆上了,然后累得气喘吁吁地呆坐在一旁,叹道:“可算是搬完了,真是累死我了。” “等到时候换了岗去酒楼喝一杯,犒劳犒劳一下自己。” 其他人纷纷附和,“行行行!” 众人都在畅想喝酒的时候了,在街的那头一支训练有素的小队整齐有序地走了过来,正是容清河刚刚带去巡逻的小队。 容清河走近,看到这摆好的路障,脸色顿时变了,质问道:“你们疯了吗!好端端的怎么把路给拦住了?” “啊?” 众人傻了。 容清河看着他们吃惊的神色,不悦地皱眉道:“啊什么啊,赶紧把这些东西撤了,你们把这拦住了,让别人怎么走?” “大人,不是你派人来跟我们说这里要封路吗?” 容清河一听,惊道:“我什么时候派人来跟你说拦路了?” “这、这……”士兵们震惊不已,以为是见鬼了,“刚刚有人来巡防营,说是有紧急情况,大人要我们赶紧把这条主干道封了。” 容清河道:“我刚刚才带人把京城这里巡逻了一遍,哪有什么紧急情况?是谁给你们通的信,居然敢假冒我的名义,你们这些蠢货怎么还真信了?封路这样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随便派个人就去做了?” “看那个人穿着巡防营的衣服,我们就没多想。而且最近一直在搜查试药点,我们都以为是因为这事,所以……” 容清河横了他们一眼,“少在这里给自己开脱!你们这几个等会回去就给我领罚。” 众人脸顿时垮了下来,“是。” “在那之前先把这些路障给我撤了。” “啊?真要撤走吗?我们才把它摆上。” “少废话!” 众人只好认命地站了起来,苦哈哈地去把本来摆好的路障又往旁边拖,今天可谓是什么事情都没做,光就在摆路障、撤路障了。 容清河盯着他们,但脸色却不太好。 谁会无缘无故地来给巡防营报假信,封了这条主干道也没什么用,既不是上达宫城,也不是下通城门。 容清河对京城如此熟悉,都想不起来这条路上有什么重要的地方。 忽然,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条路,可是回容家的必经之路。 如果这里被拦住的话,那想回容家就只能拐小道,经过一条冗长又昏暗的甬路,然后再饶回之后的主道上。 想到这,容清河又忍不住一笑,他想什么呢,怎么可能跟容家有关系? 歌儿还在府上养伤,身边还有红芍,总不会有刺客蠢到大白天跑去容家刺杀的吧? 第361章 目标是她 如归楼,老鸨的房间。 七零八落的地上,是三五具被一剑封喉的尸体,它们手中的剑躺在血泊之中,提醒着这里曾经经历了一场厮杀,而在它们之前,一个少年冷冰冰地握着剑,鲜血顺着剑身落下,滴出一朵一朵鲜红的血肉之花。 这里血污不堪,少年的衣角却一尘不染。 他另一手还握着一本册子,不紧不慢地翻看着,身后这时手下终于到了。 “殿下,刚刚有刺客……”白二见到这一幕,什么话都堵进了嘴里。 刺客已经被云景珩都解决了。 云景珩懒洋洋地吩咐道:“把这里都收拾一下。” “是。” 下了楼,也是一样的惨状。 横七八竖躺着不少黑衣人的尸体,鲜血流了一地,武器也四散落在血泊中。 而在这些尸体上还有几个长得如花似玉的美人正屈辱地跪趴在地上,她们被打断了四肢,骨头都碎了,就是自戕也做不到。 她们想来就是云修延安插在如归楼里的剩下的那些杀手了。 云景珩对她们并不在意。 至于那些已经被吓傻了的青楼女子,恐怕见到她们的下场也知道该如何配合,不敢耍任何的花招了。 账本已经找到了,也差不多可以鸣鼓收兵了。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但白二突然脸色凝重地走上来,说道:“殿下,刚刚容家三郎找去太子府,说是有人假扮巡防营的士兵,以他的名义将一条主干道给拦住了,容三郎怀疑这事情和殿下追查的事情有关,殿下,你怎么看?” “什么?”云景珩蹙眉道,“拦住了哪条路?” 白二道:“朱雀街。” 云景珩闻言,只是一瞬间寒意爬上了背脊,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好!云修延的目标是容止歌!” “怎么会?”白二惊讶道。 云景珩已经来不及回答白二的话,他干脆夺门而出,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如归楼的大门。 白二见状,立马对手下吩咐道:“你们留下一部分人收拾残局,其余的人跟我走!” “是!” …… 萧瑟的天下,马车在一条窄小的甬道上行驶着,这路上颠颠簸簸得,驾驶马车的人也不敢太放肆,只能小心翼翼地拽着马缰,控制着马车的速度,不急不慢地向前行进。 “哇——哇——” 扑腾扑腾的声音传来,乌鸦展翅飞翔,而从它的尖喙里嘶哑难听的叫声拉长着音,听见的人恐怕都会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乌鸦叫,意味着不祥。 容止歌在马车内,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不禁撩开了车帘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就是那只一直鸣叫的乌鸦,扑动着翅膀化为一道流星,突然朝着她猛地冲了过来。 她惊得往后一退,而这个时候乌鸦却突然像是失了力一样,它的翅膀突然停止了动作,直直地朝着墙头撞去。 鲜血四散,乌鸦的尸体瘫在了墙头,然后再无力地从上面直接滚了下来。 羽翼已经被鲜血沾满,那黑黢黢的眼睛也没有闭上,仿佛还有生机一般,死死地盯着容止歌。 这已经预兆了什么。 车帘外,红芍担心这乌鸦吓到容止歌,说道:“小姐,没事吧?” “没事。” 容止歌摇了摇头,她心头不祥的预感已经越来越重,但她以为难道是云景珩那边出了什么岔子,老鸨的账本没有找到? 毕竟账本这么重要的物证,云修延肯定想象得到,没准已经派人去销毁证据,可能派去的人已经跟云景珩打起来了? 但,容止歌有什么好担心云景珩的? 他的武功那么高超,寻常人怎么可能近的了身,一定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沉静下来,不能在这种事情上乱了分寸。 红芍瞧着自家小姐微微发白的脸色,不由地道:“小姐,是不是这里太阴森了?我还是赶紧驾驶把车离开这个鬼地方吧,等上了主干道应该就没这么阴森了。” 容止歌顿了顿点头,“好。” “那我驾驶快点。”红芍道。 马车驾驶得快了不少,颠簸也变得频繁了起来,她摇摇晃晃地倚着车壁,突然想起来那条主干道平日里都没什么事情,怎么就忽然拦住了? 如归楼也不在那附近,不可能是云景珩下令去让巡防营的人封路,那自家三哥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把路给拦住了呢? 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路。 是路的问题。 容止歌想着,心却乱了起来,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她猛地撩开车帘,对红芍道:“掉头!红芍!赶紧掉头!” “怎么忽然就要掉头?”红芍一愣,不过她心里虽然有疑问,但还是照着容止歌的吩咐,拉住马缰准备带着马车掉头。 可这掉头的速度也太慢了,容止歌心里又惊又急,她抬手抓住红芍的袖摆,“别管马车了,我们赶紧走!” “啊?”红芍惊讶。 但容止歌已经来不及解释了,拽着红芍就要从马车上下去。 她醒悟过来了,可是却还是醒悟得太慢了。 冷冷的风声从耳边擦过,这呼啸的风刮着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只是那眨眼的瞬间,马车侧的两边墙上就已经有不少黑衣侍卫窜了出来,他们早已拿出闪着凌厉寒光的剑,虽然面具盖住了半张脸,可是露出来的眼睛充斥着杀意。 刺客。 居然是来杀她的。 容止歌说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心情,她咬着指尖,到底是她太自信了,以为云修延视云景珩为眼中钉,如归楼出事他想到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如何抹除痕迹,却没想到云修延根本就是个疯子! 证据销毁不销毁不重要,他要的是杀了她! 恐怕,现在她才是云修延的眼中钉,难怪……难怪鸢尾三番五次对她下手,看来都是受了云修延的命令。 “小姐!”红芍见到那些黑衣侍卫,立马将容止歌护在了身后,“你就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离我太远,我会保护你出去的!” 第362章 回来了 容止歌点头,“好。” 墙头上四面八方都是黑衣人,他们的目标只有容止歌一个,现在见到容止歌的出现,就已经不需要再犹豫了,拿出武器将她杀掉就好了! 寒光一闪,黑衣人已经朝着容止歌冲了过去。 红芍抽出腰间的剑,一手护着容止歌,一手与那些黑衣人缠斗了起来。她是容家暗卫,从小经受过十分严苛的训练,能从一个女子的身份爬到如今前列的地位,她的实力当然是不容小觑,就是容家三郎,在她面前都不一定打得过她。 靠近的黑衣人没几下就被她斩于剑下,鲜血飞洒出来,溅了墙头一地,这时候容止歌才见识到红芍的武功。 她起码是松了口气,也难怪二哥三哥要把红芍送到她身边来,有这样的实力保护她确实是绰绰有余了。 “小姐。”红芍揽住容止歌的腰,“得罪了。” 容止歌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腾空起来,她被红芍直接抱起来跳到了马车上,看来红芍是没打算要恋战,准备找个机会从这些黑衣人手下溜走。 红芍的轻功不错,就算带着容止歌,也没见到她的速度慢下来几分。 那些黑衣人立马对逃跑的她们穷追不舍,容止歌是被云修延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杀了的人,他们怎么可能看着容止歌逃出生天? 今日,容止歌必死无疑。 容止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红芍的怀中晃晃荡荡,体内反胃地想吐的时候,当头却是一道影子折射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黑衣人窜了过来,朝着她临头一剑劈了下来! “小姐!”红芍惊呼出声,连忙转过身将容止歌护住。 这一剑劈到谁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劈到容止歌的身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容止歌按住了红芍的肩膀,与她一起贴在一起,然后顺势往地上一趟,就这么轻松地躲开了黑衣人的攻击。 红芍惊愕住,没想到居然容止歌会有这么迅速的动作。 但是黑衣人这一击不成功,自然还会有下一击,他抡起手中的剑朝着容止歌横砍了过去,步步逼近,就是为了要取容止歌性命,连一点让她逃命的机会都不给。 红芍抬手拽住容止歌的手,连忙将她扯过来,正要借着起来的势头用剑去挡住黑衣人,却见他一顿,眼睛猛地瞪大,瞳孔忽然就涣散了,涌出了浓稠如墨汁的血,紧接着鼻子、嘴、耳朵这样的黑血都涌了出来,他仿佛都不理解发生了什么,生命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然后在两人的面前倒向了一旁。 红芍惊讶于此,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从尸体的衣服上逐渐爬出了一条扁头蛇,它吐着冰冷的蛇信子,扭着自己的身体,优雅地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是容止歌的五步蛇回来了。 容止歌见到她的时候,紧张的心也稍微放下来了些,她抬起手迎接她的小蛇。 小蛇乖顺地爬上了容止歌的手臂。 众黑衣侍卫看到这一幕,都不禁往后一退,这条蛇如此狠辣的毒性,容止歌居然能够驱使它,这绝对不简单,接下来再贸然进攻,可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不过,不贸然进攻,不代表放弃进攻。 他们还是在试探性地靠近,少女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人,从他们的眼神中能看出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绝不可能放她走的。 既然如此,她干脆就不跑了,拔下头上一直戴着的银簪,指尖微微一用力,银簪最尖锐的一断毫不留情地刺破了她的掌心,鲜血涌动的瞬间,手臂上的五步蛇就疯狂了。 它迅速地缠绕住了容止歌的手掌,贪婪饥渴地吮吸着这甜腻的鲜血,鲜血被它的蛇信子舔进去后,它的身体就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通体逐渐变得雪一样的银白。 然后,甜香,就像是千树万树梨花盛开一般,猛烈如潮水这样铺开来,卷起这样的浪潮朝着众黑衣人扑了过去。 红芍闻到这味道便知道容止歌做了什么,提前屏息。 但那些黑衣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被甜香侵蚀得一干二净,香味一入体,便开始麻痹他们的神经,直到一个人先掉了手中的武器,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不对劲。 可为时已晚,容止歌体内的蛊王已经不同往日了,这迷香麻痹这些人的时间可要不了多久时间了。 容止歌道:“动手吧,红芍。” “是。”红芍随声而动,立马冲了上去。 而容止歌也没有要在一旁看戏的意思,她手中的银簪就是自己的武器,现在她用不了像剑这样的武器,不能如红芍那样动作迅猛,但不代表容止歌就不能给这些黑衣人一击毙命。 银簪被她当做匕首,凶狠地扎入黑衣人的后脑勺,她学过医术,知道如何最快要了一个人的命,无论是割喉、穿心、切腹都不能一瞬间要了一个人的命,还会有救回来的机会。 但,只要一簪子刺入后脑勺,不管是什么人都没有活命的可能。 她这样重复着如此的动作,簪子都被鲜血染得绯红,哪里还能看到原来簪子的颜色?而鲜血,也会染红她的衣服,但容止歌却不甚在意。 红芍解决掉这些人以后,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小姐,却是彻底惊愕在了原地,小、小姐……怎么会…… 少女立在一众尸体的面前,衣袍上开着艳丽的血花,这样的境地她却能慢慢地笑开来,就像是长在彼岸的曼珠沙华,令人不由毛骨悚然。 就是这时,从少女的背后,一个黑衣人却忽然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剑朝她刺了过去。 “小姐,小心!”红芍吓得立马冲了过去。 容止歌侧身想要躲开,但黑衣人攻势凌厉,她应该是躲不开了。 蓦地,她的背部被人轻轻一带,容止歌踉踉跄跄地撞进了谁的怀抱中,被谁扣住了后脑,整个人埋在了谁温热的胸膛前。 第363章 生气了 是谁,容止歌心里一清二楚。 剑鸣一声,然后刺进皮肉的声音,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殿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就是知道。”少年的声音响起,“云修延对你下手,但他肯定不敢在巡防营的地盘上动手,所以只能选一个巡防营到不了的死角。” 看到容止歌被救下来,红芍连忙跑了过来,将她从云景珩怀中拉出来,对云景珩道:“谢谢殿下救了我家小姐。” 云景珩看了一眼红芍,道:“没什么,我还来晚了,让你们两个人面对这样规模的刺杀。” 容止歌被红芍扶着,她此时感觉到有些腿软,抬头微微一笑,“还好,这不是也没得逞吗?” “你不是都用了你体内的蛊王吗?”云景珩盯着容止歌流血的手,“没有这毒香,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你平日里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就想不到云修延会杀你呢?” 容止歌顿了顿,低声道:“我以为定王现在只会操心如归楼的事情。” 云景珩道:“算了,我有什么资格说你?”他将剑插回鞘中,“当时我应该让手下送你回去的,否则也不会让云修延抓住这个机会对你下手。” “这跟殿下无关,是我自己的原因。”容止歌道,“我自己行事不够谨慎。” 听到容止歌的话,云景珩心头没来由得烦躁,忍不住砸了一下嘴,别开脸冷声道:“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容止歌抬头看了云景珩一眼。 她知道云景珩生气了,可她却不太理解云景珩这是气哪了,今日的事情要怪也是怪自己不够谨慎,若是在堵路的时候能细想一下的话,就也不会着了云修延的道。 两人沉默了下来。 大概也不想这个时候生闷气,云景珩先打破了僵持的气氛,“账本,我找到了。” “那就好。”容止歌露出笑容,“接下来就剩找到鸢尾了。” 云景珩瞥了容止歌一眼,说道:“追踪鸢尾的事情怎么样了?” 容止歌抬起手臂,衣袖里顿时钻出了一条银白的小蛇,它温顺地缠在她的手腕处,懒洋洋地张着嘴,尖牙冲云景珩横了横,还有几分可爱。 “你的五步蛇回来了,那看来追踪蛊是成功中在鸢尾的身上了。”云景珩道。 容止歌笑着点了点头,“是。” “那好,等我先把如归楼的老鸨嘴撬开以后,我们就准备一下去抓捕鸢尾吧。”云景珩看了一眼含笑的少女,又别开了目光道。 容止歌道:“好。” “等白二把这里残局收拾掉,我让他送你回去。” “知道了。” 容止歌欣然同意。 云景珩盯着她受伤的掌心,说道:“你先把自己的手掌包扎一下。” “行。”容止歌点点头,一旁的红芍自告奋勇,“我来吧,小姐。” 容止歌冲红芍一笑,然后将手递给红芍。 红芍给容止歌包扎的动作很快,想来她也时时受伤,手非常熟练,还会帮容止歌的掌心止血。 很快,白二就带人到了,指挥人收拾这巷子里的尸体收拾干净后,云景珩就让他带人护送容止歌和红芍回去。 与云景珩分开时,容止歌对他道:“殿下,我走了。” “嗯。”云景珩不想与容止歌多谈。 容止歌瞥了云景珩一眼,果然还在生气,可他在气什么呢? “殿下,你在生气吗?”容止歌睁着漂亮的眸子,盯着少年看。 云景珩一顿,伸手抵住她的额头,将她推给了红芍,“别看了,走吧你,我跟你有什么好计较的。” 容止歌道:“可,殿下你不就是在生气吗?” 云景珩没回答容止歌的话,而是命令白二道:“赶紧护送容大小姐回去。” 直到被白二带走,云景珩都没看她。 容止歌还在想,云景珩这是怎么了? 第364章 我是个疯子 一处阴暗的宅邸中,黑衣人紧张地推开了门,看着里头这冰冷的情形都不由地抿了抿嘴。 这屋子已经完全沦为了地狱,扑面而来的就是腥臭的味道,多少个被捆着锁链的人,他们形如枯木,四肢只有干巴巴的肉紧贴着,这样的他们又屈辱地跪趴在一个少女的脚边。 穿着紫色纱衣的少女冷漠地拿着各类各样的罐子,指尖上爬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黑虫,她用这些黑虫混进药粉里,似乎是在调配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等到黑虫彻底融入药粉后,她又会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把药粉塞到一旁的药人嘴里。 这东西一入肚,那药人就开始嘶吼,然后瞪圆了眼睛,形状可怖,七窍都生出了黑血,然后整个人抽搐着倒了下去。 很快,药人就没了声息。 他死了。 少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冷漠地道:“把他都拖下去。” 于是,身旁的护卫立马上前将这具尸体搬了出去。 而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男人,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刚刚药人的死去也没能让他脸色有任何的变化,他云淡风轻地道:“药人死了一个又一个,你的逍遥散到底还要多久才能造出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再怎么逼我,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少女瞥了一眼男人,轻笑道,“你要是有问题,你可以自己来。” “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现在巡防营满京城地搜查,没那么多药人经你造了。”云修延道,“你让药人都死了,逍遥散都做不出来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鸢尾道:“什么后果?” 云修延冷冰冰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鸢尾冷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气氛诡异下来,鸢尾和云修延这水火不容的样子,让刚进来的黑衣人都有点发憷,不禁咽了咽口水道:“王爷,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刺杀……应该是失败了。” “失败?”云修延猛地抬头,“只是让你们去杀一个手无缚鸡的女人,居然还失败了?” 黑衣人颤了颤嘴唇,瑟缩着身子地道:“我们派去探查容家的人回来了,说容家大小姐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去了,根本没有半点事,而且护送她的人就是太子身边的白二。” “好啊。”云修延眼眶充血,晃了一步退后,“又是让云景珩把这个女人救下来了。” 一旁的鸢尾轻笑一声,她随手拿起一个罐子,艳丽的眉眼里带着几分讽刺,“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你派出去的人也杀不了容止歌。” “你给我闭嘴。”云修延警告鸢尾。 鸢尾淡漠地摆弄着罐子,懒懒地道:“怎么了,我说几句实话,你现在就不爱听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能从药王谷出来的人会是任你宰割的鱼肉?” 她的嘲讽恰到好处,云修延确实是小看了容止歌。 能撑到云景珩赶过去救她,容止歌就绝不可能是个普通的少女,他派去的人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杀多少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根本是不费吹灰之力。 云修延当然不明白这一切是因为什么,他不知道容止歌体内有蛊王,鸢尾也从来没将这件事情告诉过给他,就像是防着他一手,还是因为自己最后的仁慈。 只要容止歌体内的蛊王在,云修延想杀了容止歌,那就是天方夜谭。 只有鸢尾知道如何杀了容止歌。 但,她不会告诉云修延。 “既然如此,”云修延眯了眯眼睛,“放任这么一个不安定的存在,迟早有一天要反噬我,那还不如不择手段杀了她。” 鸢尾手一顿,她攥紧罐子,猛地看向云修延,“你想干什么?” 云修延没理会鸢尾,而是对黑衣人道:“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明天我要见到容止歌的尸体。” “是。” 黑衣人打了个哆嗦,领命离开。 鸢尾紧盯着云修延,质问道:“你疯了吗?你这个时候对容止歌出手,不怕出更大的乱子吗?” “我是个疯子。”云修延看向鸢尾,“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鸢尾无言以对,看着他那双黝黑的眸子,那些话卡在喉咙里,感觉到有点无力的她,忍不住别开了目光,将手中的罐子重重往旁边一砸,桌上药粉四散开来。 有几个药人吸到这药粉,便顿时露出了激动贪婪的表情,拼命地想靠上来能吸食到更多,只可惜锁链限制住了他们的行为,只能眼看着这美味的东西近在咫尺,自己却无法控制体内的悸动和饥渴,抓耳挠腮地疯魔不已。 云修延打量着鸢尾脸上的表情,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道:“你应该知道如归楼被查封的消息吧?” 鸢尾手一顿,面色不改地回答道:“怎么?” “你姐姐,就在云景珩的手上。” 鸢尾攥紧手,“什么?” “虽然你姐姐被云景珩抓走了,但不代表你就没事了,云景珩的手段可不比我怜香惜玉。”云修延拍了拍鸢尾的肩膀,“你若是被他抓住,到时候你和你姐姐必死无疑,明白吗?” 鸢尾闻言,眼睫微微颤了颤,她喟叹一声,“啊。”然后没什么太大的发应道:“我明白。” “逍遥散,你给我好好炼制,我会想办法将你姐姐救出来的。”云修延道。 “我知道了。”鸢尾不动声色地道。 云修延摆了摆手,“我走了,你就在这好好研究你的逍遥散,别想着出去,这里都是我的人。” 鸢尾看也不看云修延,摆弄着手上的罐子,即便人都走了,她也不过是重复着之前的行为,将要粉一次又一次地塞进剩下药人的嘴里。 然后屋子里,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拖了出去。 第365章 高枕无忧 回到容家,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的了,老夫人趁着晚膳的时候来过一次,不过容止歌还在称病中,坐了一会也没跟容止歌聊几句就走了。 老夫人走的时候欲言又止的,容止歌多半也能看得出来她的想法,想缓和她们祖孙的关系,可之前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容止歌会敬重她,但却再也不会和她像真正的亲人一样了。 容止歌独自坐在窗台前,玲珑倒了一杯茶到她手边,说道:“小姐,我听红芍说了,你们回来的路上是遇到刺客了吧?喝杯茶压压惊吧。” “放心吧,没什么事。”容止歌笑着摇头道。 玲珑还是很担心道:“小姐,这次刺杀没得手,会不会还有下一次?” 容止歌一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掌上盘踞的银蛇,懒洋洋地道:“那就不清楚了,或许定王真的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呢?” “小姐——”玲珑紧张地道,“要是有刺客真大胆地来了的话……” 容止歌道:“红芍会解决的,放心吧。” “可……” “没事,你就别担心了,下去休息吧。今天晚上听到任何声音,都别随意出来。”容止歌嘱咐道。 玲珑闻言,更是心中一揪着,“小姐,你这意思是真的会有人来刺杀你吗?” 容止歌微微一笑,“没事的,不管来多少人都杀不了我,你先下去吧。” “真、真的?” 容止歌点了点头。 玲珑还是很担心,可是拗不过容止歌的态度,还是退出了房间。 托着下巴,她逗弄着手中的银蛇,轻声道:“你回来了,我也可以找到鸢尾了。” 银蛇轻轻咬着容止歌的指尖,力道拿捏得很好,不会咬破她的肌肤,只是像是讨好一般表达着它对容止歌的乖顺。 容止歌道:“你也是觉得我该和鸢尾做一个了结了吧?” 银蛇蹭了蹭她的掌心。 容止歌摸着它冰冷的身体,轻声道:“的确,该做一个了结了,鸢尾。” 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或许鸢尾也在等她,等一个了结。 等夜幕降临,容止歌梳洗了一番,便躺床睡下了。 就像是印证她之前的话一般,没有多久,房间外传来一阵响动声,直接惊醒了她。 容止歌醒来,推门而出,白二与红芍相对而立,而他们的脚边已经躺了十几具尸体,鲜血淋淋,染红了这青石台的地,腥臭的味道直钻鼻腔,她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小姐。”红芍撇下那些尸体,上前来道,“突然就有这么多刺客潜入进来,我与他们交手的时候,太子的手下就出现了。” 白二道:“殿下猜到定王一次动手不成功,肯定还会继续动手,便让我暗中保护大小姐。” “你们殿下永远都想得这么周到。”容止歌笑了笑,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白二望着容止歌,摸不清楚她这笑容里的意思,揣摩道:“希望大小姐不要怪殿下自作主张,是定王这个人阴险狡诈、不择手段,殿下是担心大小姐出事,才会让我来保护你。” 容止歌道:“我没有怪他的意思。” 她倚着门,此时连外衣都没披着,头发散落着,眉眼不施粉黛素净如此,都自带几分艳色,“我只是觉得殿下明明还在生我的气,居然还能想到保护我,受宠若惊而已。” 语气都是冷的。 白二的话在嘴边囫囵了几次也没说出来,大小姐说是受宠若惊,可这样子可一点也不觉得惊啊,反而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既然殿下派你来保护我,那今天晚上我应该能高枕无忧了,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动静小点别吵到我睡觉。”容止歌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道。 说罢,少女扭头就进了屋。 白二觉得容止歌肯定是不高兴了,她这是跟自家殿下闹别扭了,等处理了这些刺客,他得把这事情告诉给殿下。 红芍看了白二一眼,道:“别看了,来把尸体处理了。” “知道了。” …… 在容家承受着悄然的袭击时,潇王府被一个黑衣人悄悄入侵了。 书房里,手下还在汇报着如归楼的情况,“现在如归楼四面都是太子的人,我们根本探查不到花魁的下落。” 云明轩揉了揉眉心,“怎么偏偏我要动手的时候,这如归楼就被查封了?” 时间怎么偏偏就掐得那么好? 而且,花魁不知道去哪了,跟鸢尾的交易可就做不得数了,那药的配方该怎么办? 正在冥思苦想如何办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不是说了不要靠近书房吗?”云明轩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婢女,皱眉道。 “是我。” 一个略显低沉的女声。 云明轩脸色微微一变,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心领神会,连忙躲到屏风后。 “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迈了进来,她取下兜帽,露出那张云明轩熟悉的脸。 “鸢尾,你怎么突然来了?”云明轩以为鸢尾是因为轻雪来的,脸色还有点不对,“我知道你姐姐的事情,你放心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 “我姐姐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什么?” 云明轩惊讶地看着鸢尾。 鸢尾慢声道:“我姐姐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办。”她顿了顿,又对云明轩道:“不过计划要提前,不用等那么久了。” 云明轩蹙眉道:“你认真的?” “这些你就不要管了,都按照计划行事就行。”鸢尾戴上兜帽,没有想多谈的意思,“我今日来就是说这些的,我说完了,走了。” 少女转身就走,云明轩还想阻止,可她轻功很好,一下就没了身影。 留下云明轩沉了沉脸色,然后看向屏风道:“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屏风后传出声音。 “吩咐人下去准备好。” “是。” 第366章 我就是你的主人 又回到了阴冷的宅邸中,鸢尾悄悄地溜进了试药用的屋子中,这里还是一切如常,点着一盏昏暗的灯,而灯旁就是一个面色冷白的药人。 这个药人身材瘦小,穿上鸢尾的衣服刚好和她的身形差不多,而且被她用蛊控制着,它就会一直重复着某样的动作,以此来保证不被外面看守的人发现。 而此时,守卫一把将门推开,惊得鸢尾立马将那药人按倒在桌子上,猛地抬头瞪着守卫道:“你做什么?” “姑娘,你在做什么?突然把药人按倒。”守卫盯着鸢尾手掌按下的药人,问道。 鸢尾冷声道:“你还有脸问,如果不是你突然推开门的话,它也不会一下子失控,我若不把它按倒的话,它就要攻击我了!”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按倒这药人的原因,只是不想让守卫看到它身上穿着鸢尾的衣服。 “抱歉姑娘,王爷有令,要我们定时推门查看姑娘是否在里头认真制作逍遥散。” 那守卫态度冷冰冰的,虽然嘴上是道歉,可语气却高高在上的。 鸢尾微微皱了皱眉,她道:“你推门之前难道不会先敲门吗?你吓到我了,万一我配错药了,你担当的起吗?” 守卫却毫不在意地冷嗤了一声,“姑娘在这里配药配了这么久,也没见到姑娘有什么进展,不会是根本就配不出来吧?” “怎么,你这么瞧不起我,那你来啊,你来配。”鸢尾作势松开手上的罐子,一副要让位的样子。 此时,罐子一倒,在桌子上滚了几个来回,罐子口就正对着守卫,里头密密麻麻得爬着的都是让人头皮发麻的细小黑虫子,有一些已经爬出罐子口在桌子上以一种飞快的速度爬动,那恶心的样子简直令人想吐。 守卫吓得往后一退。 鸢尾见状,轻笑道:“看到这点虫子就害怕了,还有脸在我面前唧唧歪歪,我告诉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这些虫子,我到时候就全都灌进你嘴里,让你做下一个药人!” 守卫脸色一变,不敢说话了。 鸢尾瞥了守卫这害怕的模样,嘴角一勾,说道:“正好,我现在也有点进展了,你不如就替你们家王爷献献身?” “不,我不要!”守卫叫道。 “不想要?那好啊,帮我办一件事,我就饶了你,”鸢尾道,“不然我立马去找云修延,让你做我接下来的试药对象,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守卫看着鸢尾那形如鬼魅的脸,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颤着嗓子道:“什么事我都帮你办,你千万不要去找王爷。” 鸢尾笑道:“好,那你过来。” 守卫一愣,哆哆嗦嗦地走过去,“你要我过去做什么?” “放心吧,没什么事。”鸢尾道,“就是给你一样东西。” 守卫狐疑地看着鸢尾,但还是缓慢地走到了鸢尾的跟前,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蛊虫,他脚都不禁打颤了起来,催促道:“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就快给!” 鸢尾微微一笑,“好啊。” 突然,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又闷又嘶哑的惨叫声,在这安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得诡异。 鸢尾看着眼前双眼无神的守卫,收回她的手,把玩着一根带血的银针,轻声道:“现在,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要听我的命令,明白了吗?” “明白。” “记住我接下来要你做的事情……” 鸢尾在守卫的耳边说了很多,又反复与守卫确认过,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耳语:“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 “是。” 守卫无神地走了出去。 第367章 当然不会 经过了一夜,很意外昨夜到了深时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雨水能冲刷掉很多东西,比如鲜血,是最适合不过用来洗清罪恶了。 云修延站在门前,他衣服半敞着,露出那有力线条漂亮的胸膛,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名为“糜烂”的慵懒气息,晃着手中的酒杯,他懒洋洋地道:“人回来了吗?” 他的脚边,一个少年正攀着他的大腿,面色红晕、眼神迷离,已经完全丧失了该有的理智,只想竭力地靠近云修延。 这是云修延最近喜欢的一个男宠,因为不怎么听话,所以就给他下了药,一遍一遍的折磨,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心灵上,他都将这个少年摧毁了一次又一次,终于他完全没了理性,成为了雌伏身下的奴隶。 手下目睹这一幕,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他说道:“还没有。” 杀一个容止歌需要这么久的时间,一批人又一批人都派了过去也不见得人回来。 容止歌……真能有这么厉害? 想起了鸢尾当时的话,云修延不禁眯了眯眼睛,突然勾了勾嘴唇,对手下道:“你现在派人去容家探查,看看这容家大小姐到底是死是活。” “是。” 手下领命刚要离开,一个小厮从外面跌跌撞撞地闯了过来,“王、王爷……门,门外都是尸体,你快去看看吧!” 闻言,云修延心里仿佛已经预兆到什么,一脚踹开身边的少年,大步走到了定王府的大门前。 尸体。 都是尸体。 尸体堆积成山。 大概是经过雨水的冲刷后,血腥味已经没那么浓厚了,可相应的它们的皮肤也变得死白,而仿佛是为了挑衅,手脚掰折成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就这么一个一个叠罗汉地摞在大门前,无疑是一幅极为具有冲击力的画面。 定王府外的守卫捂着嘴忍着想吐的恶心感,可脸色苍白得他们光是站在那都觉得费劲了。 “昨夜,总共派出去了多少人?”云修延面不改色地问道。 跟来的手下心里数了数,说道:“陆续派了五次杀手,每次都有八个……” 云修延淡然道:“你数数这里的尸体有没有四十具?” 手下的心里打了个突,他仔仔细细将那些尸体的数量数了一遍又一遍,声音微微颤抖道:“正好四十具尸体。” “啊。”云修延叹了一声,唇角勾了勾,“我派出这么多杀手,居然连一个弱女子都杀不了,我这定王的称号可真是浪得虚名。” “王爷,这肯定是太子殿下的人在暗中保护容大小姐。”手下连忙道,“不然光靠容家,怎么可能护得住她?” 云修延瞥了手下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我那个好侄儿干出来的事情吗?” 手下哑言。 “四十具尸体,让他让他花了这么多心思把这些尸体拖到我府门前,你以为这是在做什么?”云修延轻笑道,“这是在警告我,让我不要对容止歌出手。” “太子殿下怎么会为了一个官家小姐做到这个地步?” “那当然是因为容止歌在他心中分量不轻。”云修延道,“我这个好侄儿,隐忍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如此大胆的来挑衅我。” 手下无言以对。 云修延盯着那些尸体,轻声道:“自从他跟容止歌走近了以后,他做的那些挑衅的事情倒是越发多了。” 手下摸不清楚云修延这下的想法,以为是要排除隐患,试探道:“那王爷,我们要继续派人去暗杀她吗?” “不,既然我的好侄儿都专程来警告我了。那我再动手的话,岂不是显得我不近人情了?”云修延摆了摆手,笑眯眯地道,“留她一条命更好。” 手下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可不觉得云修延近人情,现在这幅样子明显是心里正在盘算其他事情。 云修延转身进府,对手下道:“那些尸体都处理掉。” “是。” “还有,把能处理的东西都处理了,事情也是时候落幕了。” 手下一顿,连忙点头道:“我会处理干净的。” 云修延已经走远了,留下手下站在那不禁摸了摸额头的汗,与这尊佛打交道,就真的是如伴虎一般惊险刺激,一个不小心脑袋就跟脖子分家了。 …… 夜里,鸢尾从试药的屋子里走出来,她看着这宅子里四面八方的守卫,微微冷着脸。 名义上,云修延是要保护试药点,所以增派了守卫,加强防守。 但实际上,鸢尾和云修延都心知肚明,他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看住她,轻雪被云景珩抓走,他手里没有了筹码捆绑她,他自然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确保她不背叛。 但也差不多了。 鸢尾不打算再这样任人宰割了。 “你们都离我远一点,接下来我要进行一场试验,你们靠得太近,我的蛊虫容易不受控。”鸢尾吩咐道。 “王悦吩咐过,不能离姑娘太远。” 侍卫首领面不改色地回绝了鸢尾的要求,他们不是鸢尾的手下,根本没必要听鸢尾的命令。 鸢尾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早就准备好了那一套说辞,“我现在是在替你们主子炼制逍遥散,你们靠这么近,如果我逍遥散练不出来的话,你们赔得起吗?” 众侍卫哑言。 鸢尾乘胜追击,“放心吧,也不是让你们靠太远,只要你们退出这个院子,让我的蛊虫感觉不到有人在就行。” 这也确实不是一个为难的要求,众侍卫相互看了一眼,首领点头道:“我知道了。” 鸢尾又继续道:“那你们就在宅邸的外围守着就行,不要靠近一步。” “这。” 鸢尾冷脸道:“我知道你们家主子让你们来是为了看住,但这里里外外都是你们的人,我能跑到哪里去,我现在只想安心做个试验罢了,这都不能答应?” “好,我们就在外围守着。”首领道,“希望姑娘可不要耍什么花招。” “当然不会。” 第368章 等了你多久 鸢尾如愿看到那些侍卫退出院子,她感觉到这院子外没什么人了,终于松了口气,轻笑道:“马上……马上就不用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她转身走进试药点的屋子,里头站着的不是药人,而是与刚刚退出去的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侍卫。 不过有一点不一样,这个侍卫神色黯淡无光,木讷得不像是真人。 “我让你做的事情你都做好了吗?”鸢尾询问道。 侍卫点了点头,“做好了。” 鸢尾轻笑一声,“那好,接下来我再教给你一件事情。” 侍卫扭头看向她。 鸢尾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侍卫转身离开了屋子,鸢尾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带了几分寒意。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只欠东风。 云修延误以为只要盯着她,就能防止她背叛了,怎么可能?她若是真的坐以待毙的话,还能是鸢尾吗?之前在他这里处处受制,是因为轻雪在他手上。 现在轻雪不在,云修延想困住她,根本不可能! 鸢尾现在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在真正的证人到来前,打发这剩余的时间。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其实逍遥散她很早就能做出来了,只不过她不敢做出来,一旦真正的逍遥散成型,云修延会拿它做什么,光是想到鸢尾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抬手把白色的药粉摊开,鸢尾往上头浇了一点药汁,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她用药杵一点一点地把它们捣在一起,像是活泥巴一样,把它们揉成一团一团的泥。 …… 当容止歌踏足这阴暗的宅邸中时,这里头的守卫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了声息就躺在那。 她走上前,探了一下鼻息。 “死了。” 容止歌呢喃着,云景珩走过来,说道:“白二的人去查看了所有人的情况,这些守卫看着像是沉睡了一般,但都没了心跳,身体还温热着,应该是才死没多久。” “是蛊。”容止歌道,“鸢尾对他们应该下了蛊。” 云景珩蹙眉道:“什么蛊虫这么厉害,能在一瞬间夺走这么多人的性命?” 容止歌看了云景珩一眼,说道:“这蛊虫应该是之前就种在他们身体里,恰好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那你这么一说,鸢尾岂不是趁着这些人一死就跑了。” “没有。” 容止歌摇头,她手腕上缠绕的五步蛇还在蠢蠢欲动,牵引着她的手指向了一个方向,“那,鸢尾就在那。” 云景珩看向她,“你要进去吗?还是等我们把她抓住……” “我要进去。”容止歌低声道。 云景珩沉默了一会,“好,走吧。” 少女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紧盯着五步蛇为她指出来的方向,那是一处单独立出来的院子,唯独只有那里静悄悄的,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或许鸢尾就在等她,所以提前为她处理好了这些守卫,看来她和自己一样也想做个了结了吧。 就这样,她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 进入院子的时候畅通无阻,云景珩担心有诈,便让人护在她的身边,其实根本没这个必要,鸢尾知道她是用蛊高手,不管是用什么样的蛊,对她都没有任何作用。 院落后,就是一个单独的屋子,从里头隐隐能闻到腥臭腐烂的味道,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云景珩推开了屋子的门。 门内,容止歌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少女那一身漂亮的纱衣,顺着她的袖摆,瞧到她拿着药杵的五指,白皙娇嫩,实在看不出来这是能夺走数百人性命会有的手。 这是容止歌第三次和鸢尾相遇了。 最先开口的不是她,是鸢尾,就是招待老朋友一样似的抬起头一笑,还是当年在药王谷时的灿烂笑容,容止歌攥紧胸前的衣服,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而鸢尾冲容止歌晃了晃手中的药杵,“歌儿,你可算是来了,你也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第369章 激怒 紫衣少女一直摆弄着桌上的瓶罐,她的药杵一顿一顿地砸在那白色面团状的东西上,然后她用手一点一点地和着,不紧不慢的。 如果,容止歌没有看到她脚边的那一幕话,恐怕只会以为她是在和面。 少女的脚边已经躺了几具面色灰白的药人,容止歌观察到这些药人胸口都没有起伏,连关节都是僵硬的,它们都没救了,死在了鸢尾的手下。 她能看到药人嘴边零散的粉末,大概是被鸢尾喂了什么药,不过容止歌多半也知道她喂得是什么。 容止歌盯着她手里的药杵,问道:“你在配药,你还是要把逍遥散做出来?” “不行吗?”鸢尾道,“逍遥散本来是失传了的东西,现在在我手上复原,难道你不觉得兴奋吗?” “兴奋,我有什么好兴奋的,鸢尾?你为了把这玩意儿做出来,杀了多少人你心里不知道吗?”容止歌怒斥道,“你现在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 鸢尾道:“反正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如果半途而废的话,那岂不是对不起那些为了逍遥散献身的人?” “那不是献身!”容止歌喝道,“是你和云修延逼得!” 鸢尾沉默了下来,像是被容止歌说中了心思,她别开了脸,捣面团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一些。 容止歌看着她的行为,久而问道:“如归楼被查封的消息你应该知道吧?” “或许呢?”鸢尾连头都没抬一下。 容止歌紧盯着她,说道:“那你应该也从云修延的嘴里知道,你姐姐现在就在我手上吧?如归楼被查封,本意就是为了挟持你姐姐。” 鸢尾放下手中的药杵,瞥了容止歌一眼,说道:“我知道轻雪现在就在你手上,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你真的会用她来威胁我吗?歌儿,我知道你不会的。” 容止歌拧眉,沉声道:“现在的我跟你记忆中的容止歌可不一样,别以为我不会。” “是吗?”鸢尾漫不经心地道。 看她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容止歌又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姐姐让我给你带几句话。她要你离开云修延,和她找个地方隐居,不要再复仇了。” “你……”鸢尾一愣,“她居然连我们的身世都告诉你了。” 容止歌笑了笑,指尖绕了绕她脸侧的发丝,轻声道:“当然。你的那些事情我现在都知道了。这也没什么难的,你姐姐身子骨弱也扛不住一次刑罚就全都招了。” 鸢尾瞪大眼睛,“你对我阿姐做了什么?” 容止歌道:“鸢尾,我说了,我跟以前的容止歌不一样,该狠心的时候我还是能狠心的下来。现在我告诉你,你若是抵死不从的话,那你姐姐没有好下场。我可以在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上来几刀,再用毒药毒哑了喉咙,废了她的四肢,从此她就连猪狗都不如,你觉得怎么样?鸢尾。” 她煞有其事地说着,一旁的云景珩听了,还颇有几分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是最温柔的语气,可偏偏说出来的话让人毛骨悚然。 鸢尾终于动容了,她看着容止歌的脸,似乎想从这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很可惜,她找不出任何破绽。 “你不会的,对吗?” “我会。” 容止歌笑道:“你对我下手之前我也在想,你不会对我出手,但最终你的手段比谁都狠,所以我有什么不能做的?” 鸢尾张开的嘴巴收不拢,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变得那样的难受,她对容止歌的话无法反驳。 容止歌说得对,她的确什么都能做。 鸢尾指责不了她。 鸢尾是最没资格指责容止歌的。 “跟我回去,你和你姐姐还有活命的机会。”容止歌道,“现在你还可以回头,鸢尾。” 鸢尾动也不动,她将药粉撒进面团里,指尖在轻轻地揉搓着它,直接避开了容止歌的劝说,“逍遥散马上就做出来了,歌儿,你真的不想看看吗?” “我不想。”容止歌拒绝,“这种要人命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鸢尾顿了顿,说道:“其实我能把这逍遥散做出来,还真是多亏了你呢,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原来蛊王能够寄宿人体,我观察了你那么久,才找到子蛊寄宿的方法,才有办法炼制出这劣质版的子蛊。” “如果不是你,这逍遥散还不一定能出世呢。” 鸢尾看着容止歌,“你说我杀了那么多人,那你又好得到哪去呢?容止歌,如果没有你,逍遥散也不会从这世上出现。” 云景珩皱眉,鸢尾这么说明摆着是想让容止歌愧疚,激怒她,可她的目的是什么?激怒容止歌,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看向容止歌,本想说几句反驳鸢尾,可少女却轻笑了几声,望着鸢尾道:“你少在这里为自己做的事情开脱了,你以为把罪推到我身上来,就代表这一切没发生了吗?” “鸢尾,敢作敢当,别让我恶心你。” 鸢尾身形一晃,她的药杵都握不住了,低声道:“我没想到会从你嘴里听到这几个字。” “那你现在想到了。” 容止歌不想再看鸢尾,拽住云景珩的衣摆,“动手吧。” 云景珩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下令道:“抓住她。” 那么多人一拥而上,仿佛鸢尾已经是瓮中之鳖,但一个能在云景珩面前逃走两次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准备地放他们进来? 鸢尾将手边的罐子放倒,星星点点的东西从罐子里爬了出来,它们分开的时候像沙,聚拢在一起的时候又像是一批黑色的长布,可动起来的瞬间就像漫天起舞的飞沙,卷起大浪朝着侍卫扑了过去。 蛊虫的速度很快,瞬间扑咬上来,只要被它们咬上一口,顿时就有人尖叫着痛苦倒地。 鸢尾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在嘲笑这些人的不自量力。 第370章 擦肩而过 容止歌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吹起一声口哨,手腕上的银蛇咬住她的指尖,鲜血被它吮吸走,只是那一瞬间甜香翻涌出来,屋子里充斥的都是令人发晕的味道。 味道是最难防的。 人总需要呼吸,一时的屏气根本没用,因为这间屋子四处封闭,简直是最好的温床。 鸢尾体内有子蛊,这母蛊的招式对她自然是没用,但她的蛊虫却在触及甜香的瞬间失去了任何的作用,无力地掉落在地。 “你!” 鸢尾看着失去效用的蛊虫,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但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站定身体。 “我还真没想到,你如今能将蛊王运用到此等地步。”鸢尾扬起手,露出自己一截手腕,“这五步蛇,你都能驯服了它,让它成为你的刀。” “我也总需要一点傍身的本事吧?” 容止歌轻笑了一声,“总不能再次差点死在你手上。” 鸢尾抿了抿嘴,“我害你一次,所以你现在要害回来吗?” “不。” “我只要你做证人指认云修延是背后主使。” 容止歌上前一步,这次她不会和鸢尾靠得太近。 鸢尾看着她,“如果我做了证人,云修延,不可能放过我。” “我会保护你的。” 容止歌望了一眼周围,“而且就算你不答应,现在也容不得你拒绝,你没有变得选择了,鸢尾。” 鸢尾顿了顿,忽然笑开来,耸了耸肩道:“那谁知道呢?” “没准,我还可以选择死来结束这一切。” 容止歌瞪大眼睛。 这句话就像是印证着什么,那一瞬间有东西破开窗户,速度太快了,容止歌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一枚飞镖朝着鸢尾冲了过去。 飞镖与她擦肩而过,惊醒了她。 “鸢尾!” 她猛地冲上去。 锋利的刃牙破开了少女的脖颈,穿过她秀丽的头发,被牢牢地钉在了她身后的墙上,鲜血四溢开来,血飞溅起,在空中淋淋洒洒地落下。 桌子上那些瓶瓶罐罐被热血浇了个透彻,少女瞪大着眼睛,她的手还捏着什么可却拉不住了,先是无力地垂下,然后膝盖没有办法弯曲,她竖直身体朝着地上倒去。 容止歌看着这一幕,身形一晃,踉踉跄跄地冲去想将少女扶住,但云景珩一把拉住了她。 “别过去,有杀手。” 云景珩的话,容止歌听不进去,“怎、怎么会这样?”她挣扎地上前,看着少女无力地倒在地上,脖颈上那大大的口子,还在疯狂地往外涌动着血。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脚尖一点窗台轻松地跃进了屋内,他身姿如飞燕,蜻蜓点水一般捞走了摆在桌上已经被鸢尾搓成团的小丸子。 “是谁!” 云景珩猛地拔出腰间的剑,剑指这不速之客。 那不速之客根本没把云景珩的剑放在眼里,丝毫不觉得这是个威胁,抄着尖锐的笑声,“她的命,我取走了。” “桀桀桀~” “背叛者,都要死哦~” 躺在地上的鸢尾,听到这番话猛地瞪大了眼睛。 云修延,都知道了?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屋中,容止歌终于借着透进来的月光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面色雪白,仿佛不是活人的脸,涂抹着艳红的口脂,连那细眉都是用螺黛仔细描绘过,那严重的胭脂被抹在他的脸上,明明是个男子,却整个像是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 容止歌感觉到自己泛起了阵阵的恶心,不是因为他的打扮,而是他那搔首弄姿的姿势,令她无比的不适。 “你是云修延的人?” 云修延沉声道。 看着这诡异又让人作呕的样子,简直跟云修延一脉相承,云景珩都有些生理不适,仿佛已经看到云修延那张反胃的脸。 那人挑着细眉,瞧着云修延的样子,捂着嘴娇笑一声,“是又怎么样?要杀了我吗?” “可惜,我现在没心情陪你们在这过家家,逍遥散也拿到了,先走咯~” 他娇嗔一声,摆出这样的脸,用出少女娇羞一般的神情,真是让人从头到尾都散发着腐臭糜烂的感觉,如此恶寒地冲云景珩抛了个媚眼。 “桀桀桀——” 伴随着这笑声,这个人动作得非常快,点着脚尖迅速就飞出了屋子。 云景珩见状,“抓住他!绝对不能让他带走逍遥散!” “别、别追了,”躺在地上的少女,呜咽一声,“假的,那逍遥散是假的……” 此时此刻,容止歌扭头看过去,电光火石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扑过去,立马按住少女脖颈上的伤口,颤声道:“别说话了,我来替你止血。” 容止歌拼命地按住鸢尾的脖子,用尽一切办法都想延缓这出血的速度,可从指缝里溢出来的黑血却在告诉她,鸢尾不止失血过多,她还中了剧毒。 “没用了。” 鸢尾突然咳嗽起来,黑血从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嘴溢出来,“云修延不会让我活命的。” “不,不会的。” 容止歌看着自己满手的黑血,这暗褐色仿佛如恶龙,朝着她的天灵盖一撞,她发出一声低吼。 “你明明最善毒了,怎么还会中毒?” 鸢尾轻声道:“我可不像你和紫昙啊……” “我用蛊王,用蛊王帮你解毒,你等着。”容止歌意识到自己还有杀手锏,她连忙动手要将蛊王逼出来,可手腕被人握住。 鸢尾道:“别再尝试了,我活不了了。流了这么多血,我怎么还活得下去?” 她的声音有几分哭腔,又显得艰难嘶哑,“我还以为今天一过,我就能逃出云修延的魔爪了,原来不是的,他一开始就知道我背地里的那些算计。” 他不拆穿,原来就是为了要在容止歌的面前杀了她,给予面前慌神少女一记最沉重的打击。 “你不会死,我会救你的,我带你去找师兄,师兄医术那么好,肯定可以把你救回来!” 容止歌摇着头,颤抖的手抱住鸢尾,作势要起来。 第371章 你清醒一点 她走不了一步,又踉跄地跪了下来,一旁的云景珩连忙过来扶住她,“放心吧,我已经叫人去喊你师兄了,他马上就会过来的。” 容止歌点头,“好,好。” 只要能帮鸢尾止血,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鸢尾的瞳孔都开始涣散了,可她的嘴还在喋喋说着,“啊对,还有紫昙……” “帮我跟紫昙说一声,是我对不起他,害他中了噬骨毒。” 容止歌忍着泪,“别说了,别说了,师兄他不会怪你的,你撑住好不好,我带你找师兄。” “他怎么会不怪我呢?” “你也怪我吧,这样我才能安心地去下地狱。” 听到鸢尾这一心的求死之意,容止歌的手都在微微得颤抖,她做得已经够多了,按压止血,封住她的穴道,可是不管做什么血就是止不住。 意识到鸢尾可能真的要死,容止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砸了下来,与怀中少女的血混为一起。 “别死,鸢尾。” 直到现在,她终于意识到上一世不是紫昙和鸢尾同归于尽,而是鸢尾自己选择了死这条路,她本来可以杀了紫昙心安理得地继续帮云修延为非作歹,可她没有。 她终究过不起心里的那个坎。 容止歌捂着她的伤口,痛彻心扉地道:“鸢尾,你别死!你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就只想用死来赎罪吗?死都不能弥补你的罪过!撑住!” “撑……不住了……” “对不起,歌儿……” “帮我照顾好我阿姐……” “我知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鸢尾断断续续地说着,即便容止歌一直让她别说了,可还是坚持把这些话说完,望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容止歌,她用出自己最后的力气抚摸着少女的脸颊。 “是骗你的。” “你姐姐在太子府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什么都没对她做。” “所以你别死好不好?你活着回去,跟你姐姐团聚好不好?” 突然感觉到已经不在温暖的手,容止歌意识到她生命的流逝,泪水彻底模糊了眼眶。 “回,不去了……” 随着泪水的落下,手终于无力地垂落。 这是鸢尾的生命已经走向了尽头。 鸢尾死了。 曾经对她最好的师姐死了。 “啊啊啊——” 容止歌痛苦地低吼,她抓着自己的头,即便声音拼命地想从喉咙里钻出来,可那一瞬间她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不管多么悲痛的情绪,就算是心如刀绞,她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开始反胃,很想吐,可是干呕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 少女完全崩溃了,云景珩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容止歌,你清醒一点。” 容止歌推开他,抱着鸢尾无声地哭泣,眼泪淹没了她,目光呆滞,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将她缠绕,拖入深渊。 “容止歌,你冷静点。”云景珩晃了晃容止歌的肩膀。 容止歌无力地歪着头,嘶哑的声音说不出完整的一个字。 “啊……” 她捂着自己的喉咙,惊恐地看着云景珩。 这一声落下,没等到她的第二个字,刹那间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火苗一瞬间化为凶猛的野兽,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这座屋子。 火势就是从鸢尾的身体旁蔓延开的,眼看着火焰猛涨,火舌炙热凶恶地朝抱着鸢尾的容止歌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第372章 谁都没赢 “容止歌!” 火焰就要吞噬容止歌的霎时,云景珩猛地冲上去将她拉开。 然鸢尾的身体却被火光笼罩,容止歌见状便跟疯了似的要冲上去护住她,云景珩怎么可能放任她去送死,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你疯了!” 容止歌拼命想甩开她的手,声音显得那样支离破碎,“鸢……尾……” 云景珩看着容止歌那拼命想去找鸢尾的样子,知道这是不想让鸢尾连死了都不安生,她大概是有什么特别的执念,所以宁肯自己遇到危险也不愿意如此。 “白二!” 云景珩出声的瞬间,白二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从一旁抄过去,与那火焰缠斗了一番,避开了它那猛烈的攻势,然后在地上打了个滚,就冲到了鸢尾的跟前。 容止歌见状,眼睫颤了颤。 所幸,火舌并未舔舐到鸢尾的身体,只是将她的面容熏得发黑,但这实在是万幸了,白二毫不犹豫地扛起了鸢尾。 云景珩伸手拦腰将容止歌抱起,“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吧?” 听到云景珩的声音,容止歌说不清楚她是什么想法,那混沌乱成一麻的悲伤却是得到了那一点点的慰藉,头还在痛,可她已经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闭上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泪水,从她的脸上划过,“对不起,我失态了。” “想哭就哭吧。”云景珩道,“现在也没人看得到。” 容止歌闻言,她控制不住地抓着少年的袖摆,难掩心头那莫大的悲伤,埋在了他的胸膛前无声地哭了起来,她甚至都无法大声地哭出来。 这样细小压抑的哭声,才显得容止歌此时的柔弱悲哀,云景珩感觉到胸襟前的湿润,他什么也没说,而是一边指挥着手下撤退,一边带着她往后跑。 这场火烧得多旺,从云景珩带着容止歌从院子里出来这短短的时间里,火就像是一个有着血盆大口,吃不饱的巨人,它不知疲惫不知收敛地吃掉了院子,然后再把罪恶的手伸到了院子外的其他地方,宅子哪里都不能幸免于难。 院外,云景珩还不能放开容止歌,火还在烧,这宅子也不是久留之地。 恐怕这一把火烧下去什么都不会留下,利用鸢尾做指认云修延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云修延恐怕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留鸢尾一条命,他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这次拐卖试药的事情,即便都心知肚明是他做的事情。 只要没有证据,云修延还是可以逍遥法外。 真是令人作呕的结果。 “殿下。” 一个侍卫走到了云景珩的旁边,说道:“我们的人在附近发现了一批人马,看情况像是是潇王带人在埋伏着。” 云景珩蹙眉道:“什么?” 现在也顾不得云明轩忽然出现的原因了,这里动静闹得这么大,他肯定会闻讯赶来,到时候容止歌和他的事情就露馅了。 思忖一会,云景珩对侍卫道:“留下一部分人把这里收拾干净,其余的人跟我回太子府。” “是。” 离开宅子的路没什么阻碍,到底也是多亏了云景珩心思周全,提前带着容止歌撤离了,否则此时他们就正好跟云明轩撞了个正着。 云明轩带着人守在宅外,盯着这火光照天的情况,对留守的侍卫质问道:“这里怎么忽然着火了?太子在这里做什么?” 侍卫当然不会回答云明轩的问题,“抱歉,太子殿下做事还容不得外人质问。” 云明轩冷笑一声:“这里都着火了,我不过是来看看情况,都不准问了?万一你们太子在这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想瞒着不让所有人知道?” 侍卫可不会被云明轩的话吓到,冷硬地道:“太子殿下是为了抓捕犯人,起火的事情到时候殿下自会去跟陛下交代,不需要潇王过问。” “你!” 云明轩脸色一变,连一个小小的侍卫都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云景珩的人可真跟他一样傲慢。 但不让他进,他就偏要进去,鸢尾还在里头,他总得知道鸢尾去哪了,怎么火烧起来还没见到她的人影? “就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想拦我,痴人说梦!” 云明轩下令道:“冲进去!” “我看谁敢!” 侍卫拦在外头,以此同时从屋内出来一批侍卫也直接挡在了后头,他们拔出武器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明轩的人,从数量上就已经压倒了云明轩这边,就更别说是气势了。 云明轩见状,硬碰硬是不可能了。 但被云景珩的人这般羞辱,他又憋着一口气,指着那些人道:“好啊,你们真是好得很!” 侍卫动也不动。 云明轩咬牙切齿地道:“云景珩,你给我等着瞧,我不会忘记今天的事!” “走!” 云明轩放完狠话,扭头就走,至于他的那些手下自然也不可能多呆,跟着他也走了。 有云景珩的人拦在这里,恐怕整座宅邸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下,那鸢尾到底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他也不想去确认了,落到云景珩手中,鸢尾就已经是一步废棋了。 至于那药,只能再找其他人想办法破解配方了。 看着陆续离开的人,少年带着少女从暗中显现了身影。 “他走了,你还要继续看吗?” “不必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容止歌摇了摇头,“他出现在这里,应该是鸢尾想假死借他的手逃出京城……” 在知道轻雪被云景珩的人抓走以后,鸢尾应该就想好要摆脱云修延了,与云明轩的交易目的恐怕就是这个。 可最终,她还是没能摆脱得了云修延。 “走吧,我送你回容家。”云景珩道,“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别管了。” 容止歌沉默地点头。 云景珩心里很清楚,鸢尾死了,这件事注定要虎头蛇尾地收场了。 而云修延损失了如归楼这个钱袋子,又没了逍遥散,可谓是元气大伤。 那云景珩赢了吗? 没有,谁都没赢。 第373章 落幕了 定王府。 刚刚杀了鸢尾的人,将一颗带血的丸子奉上,笑眯眯地道:“东西给你拿回来了。” 站在窗台前赏月的云修延,扭头看过来,“这是逍遥散?” “是。” 那人笑了一声,攀着云修延的肩膀,“她在容止歌面前亲手做出来的,总不能是假的吧?” 云修延挑了挑眉,说道:“人你杀了吗?” “放心吧~杀的不能再彻底了,为了不让她有活的机会,我还专门在剑上涂了剧毒,顺道还帮了她一把,给宅子点了一把火,好心地完成了她的计划。” “这小姑娘也是真的厉害,若不是我偷听到她计划,还真不知道她居然能用蛊虫控制人。” “不然,还真的让她逃了咯~” 那人用着尖锐讥嘲的声音,将鸢尾的那些事情说了出来,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蔑视。 云修延面无表情地听着,淡然地说道:“她一直是这么个狡猾的小姑娘。” 那人认同地点头。 “不过也是可惜了,难得有这么一只对胃口的宠物,就这么没了。” 云修延叹了口气道,“做什么不好,为何偏偏想着要背叛我呢?我原本还想留她一条命呢。” 他真的是在可惜吗? 不,他可一点也不会觉得可惜,云修延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杀鸢尾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他根本就没打算要让鸢尾活着。 鸢尾,只有死路一条。 “剩下那几个试药点一并捣毁了,别留下什么把柄让云景珩抓住了。”云修延摆了摆手,懒洋洋地倚着窗台。 “知道了。” “但凡是跟这件事情有瓜葛的人,都杀了吧。” “放心,我会一个都不留的。” 云修延轻笑一声,“当然,你办事我放心得很。” …… 容止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的揽月阁,她懵懵懂懂地坐在屋中,而云景珩便在一旁交代红芍和玲珑。 “好好照顾你们家小姐,别让她受什么刺激。” 云景珩的嘱托,让红芍和玲珑都非常担心地看着容止歌。 这次的行动容止歌是一个人去的,本来以为有云景珩在,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所以容止歌出发前她甚至都想好了,将鸢尾抓捕归案后,她会用尽一切办法给鸢尾求一条活路。 罪都推到云修延身上,而鸢尾就是一个听从命令的傀儡,这样起码免了死罪,哪怕日后流放还是什么的,有她照拂都起码后半辈子不用担心。 可最终结局,是鸢尾死了。 她想得那些东西都派不上用场了,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作呕,又难受又忍不住痛恨自己的无能,最终还是像上一辈子,眼睁睁地看着鸢尾从她面前死去。 “小姐……”玲珑轻声道。 她跟红芍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鸢尾死了,对她打击肯定很大,小心翼翼地很怕触动容止歌的情绪。 “我没事。”容止歌冲玲珑一笑。 只是现在少女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在强撑。 云景珩看着她,“好好睡一觉,其余的事情都别想。” “嗯,我知道。”容止歌点了点头。 云景珩嘱咐了容止歌几句就走了,而容止歌明显也不想提起今夜的事情,草草就睡下了,玲珑和红芍一致决定不要打扰容止歌,让她一个人静静。 于是,她这一睡,就陷入了深深的梦魇。 她梦到了上一辈子与鸢尾对峙的时候,同样是被下了药,迷迷糊糊的她被利用来引诱紫昙。 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也终于从脑海的深处一点一点地爬了出来。 中了药的她危在旦夕,本该等死的她被一个人抱在怀中,耳边一直仿佛响起她的话语,“歌儿,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的话呢喃了几遍,她一直被人紧紧地抱着。 “我不想杀你,也不想杀紫昙,可云修延他逼我,他用阿姐逼我……” “我到底该怎么办?”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这些事情我就不用管了?” 对不起的话在耳边反复念叨了很久,直到鸢尾一声尖叫,她迷蒙地睁开眼睛,少女吐出一口鲜血在她面前跪下,直到死前她颤抖地伸出手触摸了自己的脸颊。 “对不起,歌儿,你能原谅我吗?” “别、别死……”容止歌疯狂摇头,泪水夺眶而出,她嘶喊着想靠近少女。 可挣扎过后,无力的身体瘫倒,容止歌从梦中惊醒。 她盯着这熟悉的天花板,眼睛干涩涩的,根本哭不出来,仿佛眼泪已经成了枯泉,她再怎么的难受都无法宣泄自己心头的情绪。 一看外头,早已日上三竿,她这一睡睡了很久。 容止歌打算洗漱一下,叫了玲珑端着水进来,红芍也跟在一旁。 水映照出她此时的样子,几乎就是一夜之间,整个人憔悴了下去,眼神都没有光了,显得空洞无神,她苦笑了一声。 一旁的玲珑连忙道:“不管什么样小姐的容貌都是不会变的,现在就是精神不好需要养一养,不碍事的。” “我知道。”容止歌轻声道。 玲珑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静默的少女,最后还是把话给憋了回去。 容止歌本不是个容易消沉的人,她打起精神来看着红芍道:“有传出什么消息吗?” 红芍摇了摇头,“没有。” “你们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容止歌摆了摆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退出屋子。 容止歌就在梳妆台前呆坐了半天,快黄昏的时候,宫里就传出了消息。 事情定了。 如归楼的老鸨成了替罪羔羊。 听说云景珩本来想用老鸨来咬死如归楼和云修延的关系,但老鸨突然临时反口将所有罪过都承了下来。 最后,老鸨得了死罪,这场逍遥散引发的事件彻底落下了帷幕。 而鸢尾就仿佛没有出现过,被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这是云景珩给她的仁慈,让鸢尾死了也不必钉在耻辱柱上受万人唾骂。 对她来言是最好的结局了。 第374章 婚事 逍遥散的事情结束了,容止歌这休养的时间也该结束了。 本来对外称病就是为了方便行事,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她也该重新出现在人前了。 锦绣堂。 对容止歌突然的请安,老夫人还有几分诧异,问道:“怎么忽然就过来请安了?身体没事了吗?” “没事了。” 容止歌摇了摇头,说道:“我都休养了这么久,怎么也该休养过来了。” 老夫人忙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重复了两遍,又招手道,“正好,过来和我一起用早膳吧。” 容止歌走过去坐下。 “怎么看着你似乎精神不好?昨夜梦魇了?”老夫人关切地问道,“我觉得不过来给你看看……” 容止歌打断老夫人,“不用,我没什么事,只是可能这些天一直待在房中,实在是有点提不起劲来吧。” “那到时候就出去走走,正好这天气估计荷花也要开了,你可以去赏赏花。”老夫人拍了拍容止歌的手,轻声道。 此时此刻,她对容止歌的态度如此和蔼,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祖母一般。 “好,到时候我就去看看。” 容止歌面上笑着,可眼中却是冷的,她知道现在老夫人对自己这么好都不过是心中歉疚,摆出这样好好祖母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弥补内心的罪责。 老夫人顿了顿,现在已经愈发看不清楚容止歌的想法,即便与她靠得这么近,但中间却有一道深深的鸿沟,将她们隔开。 老夫人意外的发现,自己如今竟然开始揣摩容止歌了,在她面前气势莫名就弱了一截。 “既然你来了,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老夫人踌躇着开口。 容止歌看向老夫人,淡漠道:“祖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你看自从赈灾的事情过去以后,梨儿已经禁足了差不多快半个多月,我想也差不多可以让她出来走动了。”老夫人看着容止歌,试探地轻声道。 “堂姐禁足的事情,祖母又何必来问我,照你自己的心思做不就好了?”容止歌面无表情地道。 “你看,之前因为赈灾的事情,你跟你堂姐闹得多有不愉快,她伤了你的心,我放她出来,自然要过问你的。”老夫人道。 “祖母想放堂姐出来就放吧,我没什么意见。” 至始至终,容止歌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倒不如说她早就知道老夫人会来这么一出,这些天她虽然一直在忙逍遥散的事情,但并没有疏于对临春阁的监视。 她知道容梨为了在老夫人面前卖好,日日抄写佛经祈福,不择手段地在老夫人面前讨好,要么是自责绝食晕了过去,要么是抄写佛经劳累过度,总有各种办法让老夫人注意到她。 容止歌都清楚,却懒得管。 这是容梨的惯用招数了,但每次都很有用,老夫人坚持的时间也没什么长进,才这么点时间就丢盔弃甲了,若不是她一直称病,怕是早就要来找她。 “歌儿,你真的没什么意见吗?”老夫人还是在顾及容止歌的想法。 容止歌看了老夫人一眼,说道:“祖母,你不必顾虑我。” 老夫人感觉到了容止歌的疏远,她沉默了一会,说道:“歌儿,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偏心,但这次我想解除梨儿的禁足,也是正好快到春闺了,不如趁着这个好时候,给她许一门好婚事。” “祖母要给堂姐许婚事?” 容止歌愣了一下,“这件事情跟堂姐还有二婶说过吗?” “暂时还没有,只是现在在心里有一个大概的想法,准备等你二哥回来之后,问问他可有什么青年才俊。”老夫人道。 容止歌不禁勾了勾唇,恐怕那些青年才俊,容梨一个都看不上吧,她可是心心念念地要做那个潇王妃。 不过,老夫人提出这个事正好,拿来刺激刺激容梨,怕是以现在的她来言,会根本控制不住地跳脚吧? 容止歌很期待到时候容梨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有什么样的神情。 “那正好,春闺前国子监应该会休学,二哥过不了多久肯定就回来了。”容止歌笑道。 “今年春闺,清文跟慕儿都要参加,想必到时候肯定能博得一个顶好的功名回来,没准一个状元郎,一个探花郎,那我们容家可真是双喜临门了。”老夫人笑了起来。 说起容清文和容慕,这可就是老夫人心中容家的骄傲,他们俩在国子监才名赫赫,早就备受关注,就连陛下都曾亲口夸赞过他们的文章。 曾有京城说书人称,容清文和容慕乃容家双壁,日后定是有大作为的。 但容止歌对此嗤之以鼻,一个容慕怎么比得过她二哥,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自始至终都不过是追赶着容清文,非他能望其项背的。 那说书人的话,不过是容梨拿了银子让他故意传播的,根本做不得数。 “有列祖列宗保佑,二哥到时候定然能高中状元。”容止歌道。 老夫人没意会到容止歌根本都没提起容慕的事,她点头认同道:“你二哥才高八斗,肯定会金榜题名的。” 容止歌笑对,“是,二哥肯定能中的。” 从锦绣堂里出来,容止歌的脸色都是冷的,若不是老夫人提起,她都差点忘了二房那一家子做的好事了。 世人都说容家二郎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对他抱有众望,都笃定春闺状元非他莫属。 然而上辈子,状元不是容清文。 而是容慕。 第375章 宁愿她怪我 揽月阁。 容止歌在屋中还没坐稳,红芍就进来了。 “小姐,太子府那传信来了。” “什么事?” 红芍道:“好像是轻雪姑娘想要见小姐,太子便来过问一下你的意见。” 闻言,容止歌顿了顿,眼神暗了下来,她低声道:“我也确实要见一见她,鸢尾死了,我总归要给她一个交代的。” 红芍立马道:“小姐,鸢尾的死怎么能怪你呢?” “好了,别说了。” 容止歌不想听这些,“备车,我们去太子府。” 红芍看容止歌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地点了点头。 来太子府很快,白二一早就等着她了,云景珩没来,他就解释了几句,“殿下现在还要处理跟逍遥散有关的事情,没时间招待大小姐,就让我在这里等着。” 容止歌点了点头,“知道了,带我去见轻雪吧。” 轻雪的屋子就在太子府里最偏僻的院落里,有不少侍卫护在这里,他们见到白二带着容止歌出现,十分自觉地让开了道路。 她畅通无阻地进入。 白二在屋门外停下脚步,说道:“轻雪姑娘就在里面,大小姐自己进去吧,有什么事就喊我。” 容止歌推门踏进去。 这屋子小是小了点,但什么都没缺轻雪的,虽然她被软禁在这里,但日子应该不差,不过眼下轻雪估计也不在意过得好不好了。 容止歌的视线被床榻上的女子吸引,她无声地坐在那,连一点响动都没有,若不是此时是大白天,屋子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恐怕都发现不了她。 她走过去,女子听到了响动,终于动了,也露出了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容止歌停下了脚步。 她心如刀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苍白地呢喃着,“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女子发出了点微弱的声音,就像是自嘲一般,“其实我早就想过今天了,云修延是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他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是我没想到,”容止歌摇了摇头,“是我太自负了,我本应该清楚云修延肯定会派人暗中监视。” 后来想想,如果当时能派人提前将院子包围的话,或许鸢尾就不会死。 “别怪自己了。” “其实鸢尾死了,也是赎罪吧。” “死在她手上有那么多人,死了她才能慰藉那些亡灵。” “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也终于能轻松了,不用背负着这样的罪孽。” 轻雪抱住自己,这番话不止是说给容止歌听,也像是说给她自己听。 好像只要这么一说,鸢尾的死就不是那么让人难受了。 容止歌难掩情绪,她冲过去抱住轻雪。 两人顿时抱作一团,容止歌没有哭,可轻雪却在被抱住的刹那,就疯了似的抱紧她,泪水汹涌而出,将她的衣服打湿。 轻雪哭了,就像是容止歌哭了。 容止歌早在鸢尾死的时候,就把泪水哭干了,如今换做轻雪,容止歌的出现也终于给她找到了了一个情绪的宣泄点。 “哭吧。”容止歌抚摸着轻雪的头。 轻雪抓着容止歌的肩膀,泪如倾盆。 泪水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听着女子无法压抑的痛吟,那浓浓的悲伤让容止歌也如鲠在喉。 在容止歌来之前,轻雪可能哭过很多次,可泪水如何的流,都无法找到一个宣泄口,就好像身体反射性的流泪,可她却并没有真的感到悲伤。 只是空落落的。 泪水从何处来?不知道。 哭了不知道多久,轻雪的声音都变得嘶哑难听,她的泪水也终于干了,颤抖地手推开容止歌。 女子泪眼婆娑地道:“鸢尾的遗体我去看了。” “我知道当时起火,你还拼命地要护住她的遗体。”轻雪低声道,“谢谢你,起码她还能好好得有个全尸。” “不要谢我。” 容止歌颤抖地道:“如果我能再厉害一点,她就不会死。” “我拼命的想为她止血,可是血怎么也止不住,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地没了命。” 声音都是哭腔。 轻雪摇头,抓住她的手,“鸢尾她不怪你的,你不要自责了,你为她已经做得够多了。” 手握得很紧。 感觉到女子的颤抖,少女抬头看着她,轻轻道:“我倒宁愿她怪我。” 第376章 迫不及待 看着熟睡的女子,容止歌轻叹了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水渍,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她的泪水,还是轻雪的,好像抱在一起的时候,她们的情绪就已经融为了一体。 轻雪宣泄的同时,也在是替容止歌哭泣。 将轻雪小心地挪到了床榻上,容止歌瞧着她那泪渍交错的脸,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鸢尾没了,轻雪日后要怎么办呢? 她转身出了屋子,心情很难平复,白二就守在门外,她便问道:“殿下还要多久能回来?” “这……”白二迟疑道。 看这个样子,云景珩故意是忙得很了,恐怕今日都不一定能得见。 容止歌也不打算在太子府逗留了,她道:“既然如此,那我便……” 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踏步而来。 少年风尘仆仆的,鬓角的发有些凌乱,衣服上也布满了褶皱,衣摆还有灰尘泥土,她见状愣了一下,“殿下,你骑……” 刚要说的话,少年打断了她的话,“你哭了?” “啊——”容止歌摸了摸脸,“蹭的,轻雪抱着我哭了一场。” “轻雪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 容止歌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哭过这一场,什么情绪都发泄出来了,应该是不用担心她了,只是……” “只是什么?” 容止歌叹了口气道:“现在鸢尾死了,轻雪也从如归楼里出来了,我怕定王还会对她赶尽杀绝,殿下,你能给她找一个安身之地吗?” “放心吧,我保证让云修延找不到她。” “谢谢。” 容止歌偏头看向少年的侧脸,被阳光笼罩的他,连容貌都仿佛镀了一层金显得那样不真实,她知道云景珩应该是知道她到了太子府,所以才这么着急地赶回来。 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明明他还有洁癖,可仔细一想,云景珩似乎又为她破戒了好几次,好像总是无形间欠了他这么多。 “不必谢我。” 云景珩摇头,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为轻雪的事情操心,那你自己呢?” “我?”容止歌轻笑一声,“我还能怎么样,这日子不得过下去吗?” 云景珩道:“我以为鸢尾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怕你见到轻雪会触景生情。” 容止歌闻言,说道:“就算再怎么悲伤也改不了结局,还不如打起精神过好当下,鸢尾死了,我还可以替她报仇,总有一天可以去到她的墓前,让她瞑目。” “你倒是看得开。”云景珩看着她。 “原以为你冷心冷情,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可原来还会有那样的一面。” “你在火场的时候,拼命地想去护住鸢尾的遗体,我看得出来你当时的执念,那不是崩溃下的举动,而是悔恨,你在悔恨什么?” 容止歌一怔。 她在悔恨什么? 能悔恨什么,还不是因为上辈子哥哥们的惨死,甚至连个全尸都没有,看到鸢尾被火焰吞噬的刹那,她就想到了当年的事情,痛恨自己的无能。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想护住鸢尾的遗体。 起码,也得轻雪看到鸢尾完完整整的样子吧。 她太明白那种亲人在面前已经面目全非的感觉了,所以她不希望其他人也跟自己承受这样的痛苦。 “殿下,你确定要一直对我刨根问底吗?”容止歌冲云景珩一笑,“人,总该有点小秘密吧?” 云景珩笑了笑,“看样子你现在已经调整过来了,都有心情和我说笑了。” 容止歌不置可否地道:“人要向前看。” “既是如此,鸢尾的遗体你打算站在哪里?”云景珩道,“都说魂归故里,但是漠兰离这里太远,要把遗体送过去安葬很明显并不现实。” “这件事情你让人去问轻雪吧,她才是鸢尾的亲姐姐,她说葬在哪就葬在哪。”容止歌回答道。 云景珩点头,“我知道了。” …… 这会的临春阁,老夫人身旁的嬷嬷来了。 陈氏是连忙招待她,不过嬷嬷不吃这套,她就将老夫人的话带到,“老夫人有令,从今天开始,堂小姐的禁足解除。” 容梨一听,大喜过望地道:“禁足真的解除了?” 嬷嬷看了容梨一眼,说道:“解除了,不过老夫人说了,虽然解除了,但不代表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还请堂小姐到时候去大小姐那赔个罪。” “什么?” 容梨咬牙切齿道:“我怎么还要去给她赔罪?” 嬷嬷道:“这是老夫人的命令,要是堂小姐不愿意的话,那就只能请堂小姐继续守着这屋子别出去了。” 她这冷硬的态度,让容梨面色不善,但起码现在能解除禁足就是一件好事,她也不能奢望太多。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歌儿赔罪的。” 嬷嬷得了容梨的回答,也没有留恋的意思,哪怕陈氏还想客套一句,她也是看也不看她,转身就走了。 陈氏无比不满嬷嬷的态度,但也无可奈何。 现下纠结一个嬷嬷也没必要,容梨兴奋不已地对陈氏道:“娘,这些天李庄并绝食的苦肉计还真是有用,祖母果然心软了,这就放我出来了!” 陈氏也点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老夫人素来宠你,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容止歌就真的生你的气,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给大房那边看罢了。” “那是,一个容止歌怎么比得过我?”容梨轻笑一声,言语里满是不屑。 陈氏拉住容梨的手,“现在你禁足虽然是解除了,但是该做的事情不能忘了,你要继续去讨老夫人的欢心,挽回你的形象。” “我知道的,娘。” 容梨冲陈氏笑了笑,但此时她的心情已经飞到了九天之外,“讨好老夫人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是赶紧去一趟潇王府!” “这段时间又让那小贱人去勾引殿下了,我再不做点什么,殿下的心迟早要被勾走了!” 陈氏拍了拍她的手,点头道:“去吧,千万别让那小贱人得逞了。” 第377章 送别 从太子府回来,玲珑就把临春阁那的消息说来听了,“玉儿刚刚过来了,说堂小姐去潇王府了。” “潇王府?” 容止歌不禁冷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禁足才解,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跑去见她的情郎,可真是好痴情呐。” 她对此嗤之以鼻。 容梨对云明轩一往情深,不知道等她晓得老夫人想着要把她嫁出去了,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玲珑说道:“小姐,怎么老夫人就把禁足给解了,这才过去多久?难道之前的事情就这样一笔勾销了?” “当然不,怎么可能会一笔勾销。” 老夫人就算再怎么偏爱容梨,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她心里总会种下一根刺,这是容梨无论如何都无法拔掉的,它只会一直鲠在那,时时刻刻地提醒老夫人。 容止歌很满意现在的情势。 只要等容梨自己的婚事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她不可能不着急,人一急就会鲁莽行事,而容止歌就需要等着她露出破绽,然后一击毙命。 上一辈子,容梨是如何对她的,她这辈子就会怎么还回去。 容止歌露出微笑来,这笑容多么的温柔,可一旁的玲珑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继续让玉儿盯着容梨。”容止歌道,“只要容梨有任何异动,马上过来禀报给我。” “是。” 玲珑点了点头。 容止歌摆了摆手,“我有些乏了,你们下去吧,没什么事不要来烦我。” “知道了。” 玲珑看了一眼容止歌,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悲痛的情绪,想来这短短一两日就足以让她走出来了,玲珑也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容止歌不是不悲痛,而是现在不能,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因为,从此她的敌人不止有两个。 云明轩和容梨以外,她最大的敌人是云修延。 这才是一座高山,想要迈过去,就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 鸢尾葬在何处,很快就有了答案。 轻雪也知道远去漠兰是不可能的,便让云景珩牵桥搭线去问了紫昙,可否葬在药王谷,因为鸢尾除了在漠兰呆的时间久外,她的年少时期几乎都是在药王谷度过的。 药王谷算是她半个家,葬在那也算是魂归故里了。 不过鸢尾是背叛药王谷出来的,要葬回去,自然是要紫昙这个少谷主点头同意。 轻雪本来是没报什么期望的,但紫昙最终还是答应了,并且决定跟着护送遗体的车队一起回药王谷。 事情告诉容止歌的时候,容止歌有些惊讶,但后来又觉得这是紫昙会做出来的事情。 遗体离京的那一日,容家的后门一辆马车悄声地驶出,然后来到了城门口。 到底还是要送鸢尾一程的。 特意是选了容清河不在城门当值的日子,容止歌乔装打扮了一番,与护送的车队会合了,紫昙和西陵就在车队的后方,看到容止歌的出现,紫昙第一时间迎了上来,西陵紧随其后。 “师兄。” 容止歌打了招呼,但接下来想说什么,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紫昙一拍容止歌的肩膀,说道:“这些天辛苦你了,因为逍遥散的事情,你又受伤,又蛊虫暴动的,劳累了那么久。倒是我这个做师兄的,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帮上什么忙。” 容止歌摇了摇头,说道:“师兄,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不多。” 紫昙苦涩地勾了勾唇,“如果我能一早发现鸢尾的事情,或许也不会是这样了。” “别怪自己,师兄。”容止歌道,“鸢尾她肯定不会希望我们这么自责的。” 紫昙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问道:“鸢尾死前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容止歌张了张嘴,字眼从喉咙里冒出来,但是显得那样的单薄,“她说,她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紫昙闻言,捂面低声道:“她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还会不原谅她呢?她可真自私,就这么死了,让我们活下来的人日日饱受痛苦。” 容止歌沉默不语。 “回了药王谷,她要我怎么面对与她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我倒宁愿她是真的背叛了药王谷,这样我还能恨她。” “现在,我怎么还恨得了她?” 药王谷的处处都是鸢尾的痕迹,这对紫昙太残忍了,回去就意味着时时刻刻都会回想起与鸢尾一起的过往。 容止歌上前抱住紫昙,低声道:“师兄,把遗体送回去后,你可以来芳国京城长居,有我陪着你。” 紫昙知道容止歌的好意,但还是拒绝了,“到时候我可是要接管药王谷的,你让我一个谷主待在芳国算什么事?” 男女拥抱总归不合礼法,紫昙推开了她,像兄长一样抚摸着少女的头,“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总是要过去的,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好。” 容止歌冲紫昙一笑,“那师兄路上小心,回去后要记得给我写信!” 紫昙点头,“知道,那我走了。” “我看着你们走,我再回去。”容止歌回答道。 紫昙无奈地笑了笑,“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你还这么舍不得呢?” “我不管。” 容止歌一副我乐意的表情。 紫昙也没办法,“你这丫头倔得很。” 说罢,他就叫上西陵,跟上了护卫队的后方,他们启程了。 容止歌看着车队一点一点运去,她深吸了一口气,“结束了,都结束了。” 一旁的红芍道:“小姐,我们也回去吧。” “好。” 容止歌冲红芍笑了笑。 给鸢尾送别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容止歌也算是暂时一身轻松了,可哪知道转身的瞬间,她就感觉一道目光正紧紧地盯着。 这让她毛骨悚然,忍不住抬头一看,却在一处的茶楼上瞧见了一抹艳丽的紫色。 只是瞧一眼,容止歌就汗毛倒立,震在了原地。 如毒蛇一般的阴冷目光,正在看着她,容止歌不会认不出来这道目光的主人。 定王,云修延。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378章 请她一见 云修延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他今日就是故意在这,看着鸢尾——他亲手杀死的猎物被人哀悼,这样的恶趣味真是不寒而栗。 容止歌微微一颤。 她心里已经十分不安了,对身边的红芍道:“赶紧走!” 云修延在这,不可能就单单为了送鸢尾一程,他的目标,只可能是她。 “小姐?” “定王在这里,快走!” 容止歌顾不得说太多,拉着红芍要上马车。 红芍也明白了事情的紧要性,马上就要拉紧马缰驾驶马车,可到底还是太慢了,从天而降一道身影,那一瞬间拔剑而起,直接横脖斩断了马的头颅。 容止歌震惊不已,暗道不好。 云修延为了留住她,居然敢当街直接拦人? 鲜血飞溅,只是那一瞬间眼前就被红色遮掩。 马没了头根本站不稳,整个身体往地上一倒,马车也随之倾斜,红芍和容止歌不得不连忙从上头跳了下来。 容止歌失去重心地往前一扑,所幸红芍及时拉住了她,把她护在了怀中,而红芍却因此摔在地上,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终于停下。 还没等容止歌爬起来,一柄剑直接横了过来,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黑衣人,这样当街拿剑对着她,而周围却没有一点声音,容止歌环顾一周才意外的发现,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就连巡防营的人都不在。 在她与紫昙告别的时候,云修延就是这样看着她和紫昙师门情深,然后看戏一般地将所有闲杂人等全部屏退,就专门为了在这等着她。 云修延可真是看重她呢,容止歌面露冷意。 而眼前的黑衣人剑抵着她的喉咙,只要她动一下,恐怕这剑刃随时能割开她的喉咙,要她命丧当场。 可谓是性命直接悬了起来。 红芍见状,立马想动手,但容止歌将她的剑推了回去。 “小姐……” 红芍想说话,但却被容止歌的眼神示意,然后闭上了嘴。 “容大小姐,我们王爷有请。” 容止歌脸色微沉,说道:“这就是你们王爷的待客之道吗?”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道:“谁让大小姐反抗呢?若是乖乖等着,就不必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容止歌咬牙,“那我不去呢?” “大小姐,我看你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剑还架在她的喉咙上,她确实是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黑衣人去见云修延。 可云修延是什么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坏了他逍遥散的好事,现在容止歌去见他,无疑是去送死。 容止歌微微抿唇,她怎么可能就此坐以待毙? “你要我去可以,但是我要带上我的婢女。”容止歌道。 黑衣人瞥了一眼抱着容止歌的红芍,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他没看到的地方,是红芍衣袍下的剑,而此时被容止歌挡着,他不会发现红芍其实是容止歌的侍卫。 “我的王爷只要见大小姐你,至于你的婢女在旁边守着就是。”黑衣人不容置疑地道。 果然如此,容止歌心想着,然后握住了红芍的手,轻声道:“我去去就来。” “小姐……”红芍有点按捺不住。 容止歌冲她一笑,“没事的,定王只是想跟我聊聊,你别担心。” 感觉手心的摩挲,红芍看了一眼黑衣人,冲容止歌点了点头,“那小姐你快去快回啊,我在这等你。” 容止歌点头道:“我听说这边有家铺子桃花酥做的不错,你去帮我买点来,正好我回来能吃上。” 红芍作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道:“我肯定给小姐买到。” 黑衣人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主仆二人道别后,容止歌站起来,看向那黑衣人,说道:“走吧。” 第379章 你躲什么 “来了。” 紫衣男子倚靠在窗台,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团扇,这把扇子微微泛着黄,但是却细腻无比,寻常团扇上的花样都没有这样栩栩如生,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罂粟是那样的漂亮。 这把团扇让他轻轻地摇着,盯着靠近茶楼的少女身影,说道:“容家的这位大小姐,容姿应该堪称第一了吧?” 身旁的手下顿了顿,如实道:“王爷,容大小姐本来就是京城的第一美人。” “是吗?”他眨了眨眼,“确实美啊,才多大的年纪,便出落得如此绝艳。” 手下说道:“听说当年的国公夫人容貌倾国倾城,会生出容大小姐这样的美人胚子并不奇怪。” “她娘确实是美。” 云修延懒洋洋地道:“你说,如果把她弄来把玩的话,应该会比其他人撑得更久一些吧?” 手下心里咯噔一下。 自家王爷这是想……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引路的黑衣人就到了,容止歌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进去,王爷在等你。” 黑衣人推搡着容止歌,手劲很大,也容不得她反抗,而且她此时前有狼后有虎,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她只能忍气吞声。 容止歌抿着唇,她推门进去。 一进门,最抓人眼球的自然是站在那容貌艳丽的云修延。 他今日一身紫色的八爪蟒袍,说来可真是讽刺,作为太子的云景珩都不会穿八爪蟒袍,而他却能这样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人前,他根本没将云景珩放在眼里。 其实云修延和云景珩有几分相似,毕竟是叔侄,只是他如阴沟中的毒虫,根本没有云景珩身上有的贵气,从她看来,云修延就是不折不扣的大佞臣。 比起云明轩,很显然云修延才是最难对付的。 “容大小姐,”云修延扬起下巴,把玩手里的团扇,“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县主了。” 容止歌盯着他的团扇,眼底掠过一丝恶心,垂眸道:“王爷想怎么称呼我,这是王爷的事情。” 或许有人会觉得云修延这常拿在手上的团扇,定然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材料打造而成,才会有这样美轮美奂的效果。 不知道,那些外人要是知道云修延现在拿着的其实是一把人皮扇,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云修延这个变态,筛选了不知道多少个少年少女,将他们的皮一一扒下来,然后选了最满意的一张做成了他手中的团扇。 那罂粟很漂亮对吧? 画师所用的汁墨都是用人的鲜血调配出来的,才能画出如此含苞待放的罂粟。 容止歌看到这把团扇,就能想到死在他手下的人会有多少个,可偏偏他权势滔天,谁都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容大小姐,京城的人都说你是第一美人,原先我还不太相信,现在发现还真是名不虚传呢。” 云修延散漫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暗道不好,谁不知道云修延最爱美人,尤其喜欢折磨那些长得漂亮的男女,如今容止歌站在这里,无论是容貌,还是年龄,都恰好符合云修延的口味。 这个变态,不至于要在这种地方对她出手吧? 她可不能坐以待毙。 “若论起容貌,又有谁比得过王爷你呢?”容止歌抬头,看着云修延,“我的脸不如王爷,而且女子长得漂亮,也只会招来杀身之祸,我倒宁肯我不要这张脸。” 云修延挑了挑眉,笑眯眯地道:“你这张脸可精贵着,你要好好保护。” 容止歌对答如流,“那就得看是什么情况了。” 她是在威胁。 云修延爱美人,所以他折磨人都从来不会对他们的脸下手,而容止歌就是吃准了这点,明里暗里告诉他,如果他有什么歪心思,容止歌会毫不犹豫将自己毁容。 毕竟,在这世上想找出一个容貌媲美容止歌的,可太难了。 云修延轻笑了一声,“容大小姐,你与传言很不符合呢。” “王爷都说是传言了,这三人成虎的事情,自然虚虚实实的。”容止歌道。 “看来确实不能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改天应该把他们的舌头都拔下来。” 真是用着最轻松的话,说着最狠毒的事情。 容止歌的额头都冒出了点细汗,她实是在走一步险棋,这样威胁云修延,没准他不听,转手就让人对她动手怎么办? 她可没有什么反制之法,出门时都未将五步蛇带来,她的蛊王再有效,可等她用散发迷香,云修延的手下随时能拔出剑砍下她的头颅。 云修延勾着唇角,绮丽的眼微微眯起,那暗光从缝隙中透出来,带着几分危险。 容止歌见状,心里头真是毛骨悚然。 “刚刚大小姐在底下看到我,似乎很慌张的要逃跑。”云修延轻晃着团扇,突然漫不经心地道,“怎么,我很可怕吗?” “我是偷溜出来的,所以才急着回去,跟王爷无关。”容止歌垂眸,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云修延轻哼一声,“是吗?” 他这声反问,凉飕飕的,就好像是正捏着刀的屠夫,随时打算斩下他的刀,要是换做随便一个胆小的,恐怕现在就已经跪下来求饶了。 云修延真的是深喑如何在精神上击溃敌人的方法,容止歌在没有任何保命的手段前,与他这样小心翼翼地聊着,已经是步步为营地拖延时间了。 她的手心都渗出了薄汗。 “那大小姐不妨猜一猜,我请你来这是有什么事?”云修延道。 “我与王爷也不过是曾经在宴会上见过几面,实在是不知道王爷有什么事能找我,还请王爷如实告知。” 容止歌当然不会把逍遥散的事情说出来,即便两人都心知肚明互相的底细,但如果让她先挑明,凭着云修延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她可不敢保证自己的性命安全。 云修延瞧着少女这装傻的样子,突然走上前来,俯身靠近她。 容止歌吓得往后一退,却被他猛地按住了肩膀。 “你躲什么?” 第380章 好大的口气 他的声音,让容止歌从精神加肉体上都充满了不适,就好像是被什么又脏又臭的污泥给沾上了,甩也甩不掉,一直跟着她,刺激着她的精神。 容止歌脚后跟抵着,然后打开了他的手,说道:“王爷,男女授受不亲,可以请你别这样靠过来吗?” “那不行,我有话要跟你说。” 云修延变本加厉地靠近,大胆地抬手捏住了容止歌的下巴。 容止歌忍耐不了,想躲避的瞬间,脖颈上便猝然一凉。 她都不用去看,便知道是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云修延的手下居然直接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逼她就范,现在她的脖颈前横着一柄长剑,如果她敢再后退一步,恐怕一血封喉了。 如此霸道和不容置疑的态度,容止歌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真是恶心。 容止歌咬着牙,看了云修延一眼。 她还不能这么简单地死了,所以她必须要忍着,哪怕眼前的人是鸢尾被杀的罪魁祸首。 “王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如此粗鄙无礼,是在故意羞辱我吗?”容止歌盯着云修延,质问道。 云修延挑挑眉,“羞辱你?” “不是吗?” 云修延笑了起来,他摩挲着少女光滑的下颚,轻声道:“容大小姐,我还真是佩服你,我杀了鸢尾,你还能当做没事人一样在这里装傻。” 下巴上的温度被传递过来,她只觉得发麻,云修延这么说道:“你没有心吗?” 这样又讥讽又看戏的语气,真是让她怒火直冲头顶。 她没有心? 云修延可真的什么都敢说,他在这威胁她的性命,还希望她能如他想象中的一样气急败坏,指责他为什么要杀了鸢尾? 看到猎物挣扎的样子,就这么开心吗? 气到极致脸上反而不会有什么怒意,而是笑了,她看着云修延那深邃的眼睛,娇笑问道:“比起没有心,我怎么比得过王爷?你杀鸢尾的时候,可真是毫不留情。” “谁让她背叛我了呢?” “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背叛我。” 云修延云淡风轻地说着,可容止歌见到他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刺眼,甚至心中萌生出了一种要不在这里拼一把给他下蛊的想法。 但很快,容止歌还是冷静下来。 现在出手,她必死无疑,必须要等他们先放松警惕。 她攒着怒火,冷声道:“王爷,就算鸢尾没有背叛你,等到逍遥散被研制出来后,你也不会放她一条生路。” “那可不一定。” “鸢尾我可是很看重的,毕竟她与别的人不一样,那身子可是好用得紧……” 容止歌猛地瞪大了眼睛,“你对她都做了什么?” 云修延笑了笑,“放心吧,难得遇到她这么一个诚心的玩物,我还是很呵护她的,只是小小地把玩了一番。” 容止歌攥紧了拳头,听到云修延话的时候,她的怒火已经无法控制。 “可惜,还没好好玩上一番……” 云修延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她就这么死了,我现在倒是想念的紧。” “不过,好在还有容大小姐,你比鸢尾更加漂亮,更加迷人,更加坚韧……” 他的目光寸寸审视过容止歌,如同是被摆在货架上的商品,此时的容止歌已经在被云修延挑选着,想要找出她身上所有值得他把玩的点。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比鸢尾让我更加满意……” 这么说着,云修延的手已经划过她的脸颊,想要触摸她的耳畔。 而容止歌真的是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 她毫不犹豫地将云修延推开,横在脖颈上的剑果然如她想得一样那瞬间就动了。 然而容止歌也不是吃素的,推开云修延的瞬间,她用一种难以做到的姿势向后一仰,面不改色地用手肘挡在了眼前。 剑朝着她的手横劈过来。 她是突然发难的,手下肯定是反应不过来的,这样刚劈过来的剑也不会有太大力道,她就干脆用手挡在面前躲过这一招致命一击。 只要鲜血溢出,甜香溢出来,容止歌会毫不犹豫地调动蛊王,只要能撑过药效发作的时间,那就是眨眼间将他们全部麻痹。 虽然这看起来很难,但也总值得容止歌拼一拼,也好过在这里受辱。 “住手!” 这一声,剑只在容止歌手前那一刹那停下。 剑刃与她的手,真是近在咫尺。 云修延突然下的命令,他没打算让容止歌现在死,也不打算让容止歌受伤,这样漂亮的人儿他还没有好好折磨一番,怎么会让她先一步受伤了。 不过他也没想到,容止歌那一瞬间会有如此魄力,真的敢顶着可能会死的风险暴起。 “容大小姐,你还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给了我惊喜呢。”云修延道。 容止歌冷冷地看着云修延,说道:“我以为我给王爷的,应该是惊吓才对。” 云修延轻笑道:“现在真是愈发想得到容大小姐了,不知道容大小姐进了定王府,还能不能有现在这坚韧不屈的眼神?” “少在这里痴人说梦。” 容止歌抬眸直面他的目光,“王爷你还没这个本事让我进定王府,容家不会答应的。” “终于露出自己的獠牙了?”云修延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就做不到呢?” 容止歌语气极冷,“那王爷不妨试试,我不介意跟王爷你鱼死网破。” 云修延道:“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就凭你不过是一个官家小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鱼死网破?” “王爷怎么知道我做不到呢?”容止歌道。 她的眉目带着几分挑衅,把他刚刚的话就这么还了回来,她还真的是不怕死,若不是他对她还有那么点耐心,寻常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此时早就见了阎王。 “容大小姐,别太自负了,今日我就算杀了你,也没人知道。” 云修延微微眯了眯眼睛,“你不会还指望容家能救你?” 下一刻,门倏地被踹开。 “皇叔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第381章 我的人 云景珩踏步进来,信步闲庭地越过一旁的侍卫,哪怕侍卫一瞬间就抽出了剑挡在了他的面前,然而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自有人替他处理这一切。 感觉到脖子冰凉的感觉,侍卫惊讶得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扣住了命脉。 剑什么时候横在他脖子上的? 对付这种虾兵蟹将,云景珩都不需要出手,他的心腹白二足矣。 白二握着剑抵住侍卫,“你要是敢再动一下,小心你的脑袋。” 侍卫不敢动了。 云景珩上前,拦在了容止歌的跟前。 而容止歌瞧到他的瞬间,就松了口气。 云景珩在这,就意味着红芍是顺利离开了,当时她在红芍手心写了两个字。 太子。 红芍很快就领会了她的意思,与她演了一出戏,让那黑衣人以为红芍就是个普通婢女并没有当回事,而红芍借着去买桃花酥的机会,也能迅速甩掉黑衣人去找云景珩。 而她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云景珩来找自己。 “你总算来了。”容止歌熟练地躲到了云景珩的身后,终于不是她一个人面对云修延这个变态了。 云景珩看了容止歌一眼,然后对那脸色阴沉的云修延道:“皇叔,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居然还要为难一个小姑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云修延盯着云景珩问道:“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云景珩道。 云修延笑了笑,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颇有兴致地看着他护着容止歌的行为,“我的好侄儿这么着急过来,看来是真的很宝贝容大小姐呢。” 云景珩神色一沉,“跟你没关系。” 容止歌心里也莫名有点不舒服,云修延看过来的眼神仿佛是锁定猎物的野兽,他应该是暗中在盘算着什么,才忽然改变了态度。 她心里很不安。 “罢了罢了,既然容大小姐是侄儿看中的人,那我这个做长辈的又怎么可能会跟侄儿抢人呢?” 云修延摆了摆手,冲容止歌一笑,“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容大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容止歌道:“我怎么敢跟王爷一般计较。” “是吗?”云修延轻嗤,走过来与云景珩擦肩而过,“既然侄儿都专程来了,那我就不陪你们了。” “好走不送。” 云景珩瞥了一眼过去,和云修延视线正好交汇,两人无形间仿佛已经兵刃交接过,看不见的硝烟,充满了火药味。 云修延笑着收回视线,走时还留下了一句话,“容大小姐,我很期待到时候你会怎么跟我鱼死网破。” 容止歌脸色微变,不禁攥紧了拳头。 云修延跟他的侍卫一走,容止歌就突然泄了气,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她就有些瘫软地往一边倒去。 “你没事吧?”云景珩扶住容止歌。 容止歌勉强挨着云景珩站稳,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云景珩看容止歌这面色苍白的状态可不像没事的样子,皱眉问道:“是不是云修延对你做了什么?” “他疯了。”容止歌捂着嘴,“故意用鸢尾的事情刺激我,以此来取乐就算了,他居然还想让我做他的娈宠,真是一点也没把容家放在眼里。” 云景珩难以置信,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他怎么敢?” 一旁的白二也是惊怒。 云修延杀了容止歌的师姐,竟然还想丧心病狂地把她抢来做娈宠,这不是在蔑视容家,而是在践踏容止歌,他可真是太擅长如何击溃别人的心理防线了。 “你放心,这件事情不可能让他得逞的。”云景珩道。 “我也不知道现在他会有什么后招等着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容止歌道。 她心里其实很不安,云修延这个人随心而定,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为了得到一件东西可以不择手段。 如今她成了眼中钉,云修延恐怕不止要对她出手,还不会放过她背后的容家。 茶楼外的风声作响,少女的不安落入眼中,云景珩抬手一弹她的脑门。 容止歌愣了一下,捂着自己的额头,“殿下你做什么?”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再想下去你脑子都要烧坏了。”云景珩道。 “我怎么可能不想?” “别想了,事情都交给我。” 容止歌看向云景珩。 云景珩道:“我既然已经承认你是我的人了,那云修延想要动你,就得先问过我。” “你的人?”容止歌挑眉。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他顿时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手下,我俩既然为合作关系,那我保护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容止歌闻言一笑,“好,那我先谢过殿下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云景珩看了一眼容止歌,他还有些窘迫,可少女看着却坦荡荡的,倒是让云景珩觉得有几分挫败。 容止歌点头,“好。” 云景珩道:“你日后出门只怕不能再这样随心所欲了,云修延随时可能对你下手。” “我会注意的。”容止歌道。 …… 茶楼外,人陆陆续续又多了起来,这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被斩去头颅的马匹也被收拾得一干二净,而在其中的一条巷子里,一双眼睛正盯着茶楼。 云景珩带着容止歌离开茶楼,这一切站在暗中的人都没有错过。 “废物东西。”那人盯着身边的人,“连云景珩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王爷恕罪!”手下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云修延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说道:“培养了你这么久,你居然连云景珩身边的人都不如,让人把剑都架到脖子上了才发现。“ 手下慌张地道:“王爷,那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那你和说说,为什么一个小姑娘都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手下脸色越来越白,仓惶解释,可越解释云修延的脸色越阴沉。 “废物,没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最后云修延不耐烦抬手,猛地扭断了他的脖子,尸体轰然倒地。 第382章 痛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自从那次茶楼交锋后,定王府那边也没了动静,虽然对容止歌来说,暂且可以宽心,但这始终是一个隐患,她不可能不在意。 不过,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容止歌还是好好养着身体,紫昙之前给自己开的方子,她还得照着继续喝,只要身体能恢复过来,容止歌迟早有一天可以拿得动刀剑。 今日天气不错,容止歌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休息。 揽月阁外玲珑蹭蹭地跑了进来,“小姐,堂小姐正往我们这走呢!” “容梨?”容止歌拧眉,“她没事跑过来做什么?” 这些天里,容止歌可没有再往潇王府跑。 刺激容梨的事情她做得已经足够多了,没必要再委屈自己在云明轩面前虚情假意,给容梨最沉重的一击自然会有老夫人来替她做。 不一会儿,容梨到了。 她看着还有点不情愿,在揽月阁外磨蹭了个半天,才带着个假笑踏了进来。 “歌儿,好久不见。”容梨走过来,看到坐在那晒太阳的容止歌,立马很是亲昵地靠过去。 容止歌瞥了一眼,既然她笑着,那自己也跟着笑,“听说祖母把堂姐的禁足解了,真是恭喜堂姐了,总算是重获自由。” 容梨道:“是啊,这些天里一直在临春阁呆着,实在是太闷了。” “真是苦了你堂姐。”容止歌拍了拍容梨的手,“要不是这些天里我一直在养病,否则我非得去祖母面前替你求情。” “我怎么敢劳烦歌儿你替我去求情,本来就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不起你。” 容梨摇了摇头,握住少女的手,哀声道:“是我太自私了,做出那些混账事,祖母罚我是应该的。” 容止歌顿了顿,说道:“堂姐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真的吗?”容梨一笑。 容止歌点头,“当然。赈灾的事情出了错其实也是我交代的不够仔细,堂姐不清楚流程,手底下的人又阳奉阴违,才会出了这样的差错,这些我都知道的。” “什么?”容梨愣了一下。 容止歌望着容梨,补充道:“后来我去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才知道是府中的下人不满堂姐故意为之,其实和堂姐无关。” “原来是这样吗?” 容梨脸色僵硬,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赈灾的事情不都是她下的命令…… 不过既然容止歌给自己找补,她何不应承下来,“还是我不好,没能盯着那些下人。” “这跟堂姐没关系,是那些下人故意给堂姐你找麻烦。”容止歌摇头,语气不好地道,“还是他们看着堂姐你是旁支,所以才这样胆大妄为!” “……”容梨脸色不善。 又被容止歌翻来覆去地提醒她的出身,不知道她是真的无心,还是故意为之? “好了歌儿,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一个旁支小姐,他们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 容梨摇了摇头,经过这次禁足,她早就不会像之前那样提到出身就跳脚。 见她还颇为冷静的样子,容止歌挑了挑眉,这还有点长进了? 没事,还留有后手等着呢。 “那不行,他们看不起堂姐就是看不起我。” 容止歌攥紧了小拳头,眉目里都是对容梨的打抱不平,仿佛之前她们因赈灾的事情闹得那般难堪的事情不存在似的。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做戏罢了,容止歌和容梨一起在这虚与委蛇。 容梨只觉得容止歌难缠得很,非要一句一句反复地提,正当她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容止歌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歌儿,”容梨疑惑,“你笑什么?” “我记得春闺快要到了吧,到时候堂哥若是能得一个探花,堂姐你在京城中的地位不就不一般了吗?”容止歌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容梨。 “探花?” 容梨脸色微变。 容止歌又道:“到时候二哥做状元,堂哥要是探花的话,岂不是双喜临门?” 连榜眼都不是,容止歌你可真够傲慢的,就这么笃定容清文能高中状元,而她哥哥就只能拿一个探花,被容清文踩在脚下? 容梨忍着怒火,勉强笑道:“没准哥哥到时候能得一个榜眼呢?” “也是,”容止歌点点头,不过话锋一转,“但国子监那么多厉害的学子,堂哥想要拿榜眼还是有些难吧?” 容梨咬牙,“那可不一定呢,我哥哥不也是被陛下亲口夸赞过吗?” 容梨是想跟容止歌比较一个高下,但是容止歌的目的却不在此,她耸了耸肩,说道:“是啊,如果堂哥能得网眼或者是探花的话,也能在朝廷上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堂姐的婚事肯定就不会委屈了?” “歌儿,你突然说我的婚事做什么?”容梨沉着声音道。 容止歌挑眉道:“堂姐还不知道吗?我从祖母那说她好像有心思要给你挑选夫婿了,准备到时候让二哥看看国子监可有什么青年才俊,也好给堂姐你牵桥搭线。” “什么夫婿,我怎么没听祖母提起过?” 容梨惊愕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微微一笑,不急不慢地道:“应该是堂哥跟二哥还没回来,所以祖母才没跟你提吧。” “我不要嫁人!祖母怎么能没经过我同意,就要给我挑选夫婿?”容梨连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容止歌看着容梨快要失控的模样,很是漫不经心地给她补上一刀,“堂姐你这在任性什么,这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母作为你的长辈替你挑选夫婿,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绝对不行。”容梨按捺不住地道,“我不同意!我要去找祖母!” 容梨都来不及跟容止歌道别,就急冲冲地离开了揽月阁。 “好走不送。”容止歌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 只要容梨爱云明轩一天,那婚事就永远是她的痛点,足够逼疯她了。 而一个疯了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第383章 还想做正妻 果不其然,容止歌就如愿听到容梨顶撞老夫人被罚的消息,也不知道容梨对老夫人说了什么,老夫人勃然大怒,闹得容家上下都知道了。 玲珑最是幸灾乐祸容梨出事,从外头听了消息就跑回揽月阁,急冲冲地对容止歌道:“小姐,听说了吗?老夫人把堂小姐罚到去跪祠堂了。” 容止歌正好在喝茶,茶盅被她握着,漫不经心地抬眸道:“居然被罚祠堂,看来祖母真的是怒极了。” “我去打听了一下,好像堂小姐抵死不从,就是不愿意现在找夫婿,然后就惹怒了祖母。”玲珑啧啧了两声,“她不想嫁,难不成还真以为自己能嫁给潇王?” 容止歌闻言,轻声笑道:“那你还真是说对了,容梨确实有这个想法,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要对我出手,还不是怕云明轩到最后娶了我,她落得一场空?” 她想起上一世的事情,神色都带着几分嫌恶。 容梨为了能嫁给云明轩,那可真的是不择手段,没什么是她不能做出来的。 “小姐也没想过要嫁给潇王,”玲珑冷哼,不屑地道,“这潇王妃的位置总不能是她一个旁族的小姐能肖想的吧?” 容止歌挑挑眉,“她当然敢肖想。” “甚至,她真的能做到也不一定。” 容止歌把玩着手里的茶盅,上辈子容梨不就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云明轩,她作为潇王妃,日后在百姓眼中都成了善人,芳国国破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高呼她是新朝皇后,可谓是民之所向。 但,谁知道云明轩和容梨的一切,都是踏着她的身体得来的? 玲珑道:“这要是真的让容梨得逞了的话,她成了潇王妃,那到时候岂不是就压小姐一头了?她肯定要给小姐穿小鞋的。” “是吗?” 容止歌冲玲珑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允许容梨梦想成真吗?” 玲珑一愣,然后走到容止歌的身边去,笑道:“那是,有小姐在,容梨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容止歌站起来,将茶盅搁在一旁,“好了,也差不多是时候过去看看热闹了。” “小姐,要去……” “我们去祠堂。” 玲珑顿时明白容止歌的意思,她笑着跟上。 等到容止歌来到祠堂,就见到了跪在祖先牌位前的容梨,她紧抿着嘴唇,就是跪在那里面对牌位的拷问,都没有一点的羞耻之心。 她一点也不服气,因为容梨根本没有考虑过嫁给其他人。 容梨心里笃定自己是潇王妃,怎么可能愿意老夫人此时为她挑选夫婿,那些穷酸书生怎么配得上自己? 她是这么的高傲,觉得只有皇族才是她的归宿,可是偏偏容梨挑选的人又是在皇族之中出身最为卑劣的人。 可能越卑劣的人,就越会被同类吸引吧。 容止歌冷笑了一声。 她心中嘲笑着容梨和云明轩这对狗男女,提着裙摆迈过了门槛,面上装出一副忧心的样子,关切地问道:“堂姐,你怎么样了?” 容梨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容止歌手里提着个食盒,她满心的担忧好似不是作假。 可容梨无法相信容止歌。 她声音都是冷的,“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容止歌拿着食盒的手一顿,露出无比惊讶的神色,“堂姐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怎么可能是过来看笑话的。” “我听说祖母罚你来跪祠堂,就担心你还没用过午膳。” 容止歌环顾了一周,“祖母罚跪,肯定会拦着膳房的人送饭,到时候堂姐恐怕要饿一天的肚子,所以我才带点吃的来看堂姐你。” 她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刺来。 容梨盯着容止歌,她抿了抿嘴道:“是我情绪失控,歌儿别放在心上。你这么担心我,我很开心。” 开心吗? 骗鬼。 她一点也不开心,甚至现在恨不得撕烂容止歌这张脸。 容止歌走过来,将食盒放在一边,自己也在蒲团坐了下来,不过她不用像容梨跪着,坐姿就轻松随意多了,也比容梨舒服些。 “堂姐,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怎么能因婚事的事情就跟祖母顶撞呢?”容止歌叹了口气,劝诫道。 提起婚事,容梨的脸就冷了下来,“我怎么可能会嫁给国子监那些书生?” “他们再厉害,日后难道能够官拜丞相吗?” “我嫁过去,不就是受苦的吗!” 这话,真是自负。 容梨真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慢了,她瞧不起那些在国子监苦读的学子,也不想想她这个容家旁支小姐,如果没有了容家,怕是如今根本没资格去看不起一个国子监学生! 容止歌按下心中的冷意,宽慰容梨道:“堂姐,之后马上就要春闺了,没准就有人能博得一个好功名,谋得一官半职,最次也是个五六品官员,堂姐嫁过去也是正室不算委屈。” 她这可不是安慰,说这些话就是为了刺激容梨最敏感的点。 五六品官员的夫人,怎么比得过一个潇王妃的头衔? “什么不算受苦?他们再厉害,能厉害得过潇……” 容梨说到一半,突然哑言。 容止歌挑眉,“潇什么?” 容梨脸色不好,她一时激动差点就在这里露馅了,得赶紧补救,“我的意思是他们再厉害,也比不过太子潇王这些才俊,我想找的夫婿不敢说有他们的一半好,起码能有十分之一,我也心满意足了。” 容止歌心中不置可否,笑道:“那这样的人恐怕在京城也是凤毛麟角,堂姐你这要求是不是高了些?” “怎么要求高了。”容梨沉声道。 容止歌瞥了容梨一眼,笑着道:“堂姐不想嫁给五六品的官员,那就只能选世家的公子,可他们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堂姐到时候嫁过去正妻做不了,恐怕只能为妾了。” “谁要做妾?!”容梨猛地站起来,却腿脚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容止歌冷漠地看着这一幕,“那堂姐还想做正妻?” 第384章 看不上堂姐 容止歌这一声问,仿佛是身居高位的人正在嘲笑一只无能的蝼蚁,带着蔑视和讽刺,容梨都顾不得上痛,扭头看向她。 可原以为容止歌会是充满不屑的神情,但容止歌却满目担忧。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脸,说道:“那些世家子弟个个都高傲无比,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来娶堂姐为正妻,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 容梨这怒火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又闷又没力,心头是愈发紧着。 “那我也不想嫁给国子监的那些穷酸书生。”容梨咬牙道。 容止歌挑眉。 穷酸书生? 在她看不起的那些穷酸书生里,日后可就有平步青云的国之栋梁。 容梨,你的眼界可真的就在这里了,如此的狭隘,真不知道上辈子的她是怎么成为文人笔下的活菩萨的? 容止歌轻笑了一声,将容梨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说道:“堂姐这话在我面前说也没用,你不想嫁给那些人的话,你得让祖母改变心意。” 闻言,容梨心头怒火而起,握紧拳头道:“祖母根本不听我说话,我说我不想嫁,她说我自私,说我不知道为容家着想,我不过是顶撞了一两句,祖母就突然大怒把我赶到这地方来。” 容止歌听完,叹气道:“堂姐,祖母也是为了你好,可你却顶撞她老人家,祖母又怎么会不气?” “堂姐,依我看你还是别倔强了,祖母素来疼爱你,她要为你找的夫婿必然不会差的。” 容止歌毫不在意地撺掇着,就是想让容梨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容梨道:“她要是真的疼爱我的话,就不会拿我的幸福去押注了,她想让我在国子监的学子挑选夫婿,无非就是想要押宝罢了!” 容止歌挑眉。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老夫人是想在那群书生里挑个有前途又没什么家底的人,到时候把容梨嫁过去,有容家帮衬着,这人迟早可以加官进爵,若是更有潜力做宰相也未尝不可。 而容梨过去,既不会委屈,日后还可能妻凭夫贵,得一个诰命。 这样的举措对对容梨有利,对二房也有利。 老夫人想得是真好,但却真的是让人恶心,容家本来在朝廷就是中立从不结党营私,她要培养一个容家的夫婿,落在陛下眼里就是想拉党结派,培养势力。 她有没有想过,如今容家这超然的地位是因为容家忠良武门,一心为国,才能得到陛下的重用? 容止歌还真以为老夫人起码是醒悟了点,没想到还是这样的愚昧不堪,偏心二房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眼底藏着冷意,温温润润地笑道:“堂姐,祖母也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那就要考虑我的幸福不是吗?”容梨咬着唇,突然握住容止歌的手,哀求道,“歌儿,求你了,你去帮我跟祖母说说吧,让她放弃这个念头。”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容止歌垂眸。 “这……”容止歌假装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容梨咄咄逼人,“歌儿,我们俩关系这么好,你肯定不希望堂姐的幸福被这样毁了吧?” “算我求求你,歌儿,帮堂姐这一次好不好?” 容梨望着容止歌,又摆出了哀求的姿态。 容止歌挑挑眉,瞥了容梨一眼,说道:“堂姐,这事情我如何帮你?这是祖母的决定,我只是一个晚辈,怎么能去左右长辈的想法?” “怎么不能。”容梨道,“最近祖母那样宠你,你说的话她肯定会听的。” 容止歌道:“堂姐,祖母为你着想想替你挑选夫婿,你怎么就这么不愿意,难不成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可不打算在这跟容梨讲一些车轱辘的话,掌握主动权的人可是她。 “喜欢的人……我没有啊。”容梨连忙否认。 容止歌追问道:“既然没有的话,那堂姐为何如此抵触祖母为你相亲的事情?” 容梨脸色一白,摆了摆手,心虚地别开了视线,“我就是现在不想结婚,也不想成为祖母押注的筹码。” 她大概想到了什么,又猛地看向容止歌,“我也希望能像歌儿你一样,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 “堂姐,我看你果然是有喜欢的人了,不然你提起这个做什么?”容止歌望着她。 “不是,我没有。” 容止歌凑上前,攀住容梨的肩膀,“好了堂姐,你就别解释了,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有喜欢的人就有喜欢的人了嘛,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说说看,你看上了哪家公子,我去帮告诉祖母,到时候祖母知道你有心仪之人,肯定也不会说要给你选夫婿。” 容止歌作势起身。 “不,不要!” 容梨立马扣住容止歌的手。 容止歌吃痛,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堂姐,你怎么了?突然这么用力抓我干嘛,不去就不去嘛,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容梨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紧抿着唇不语。 “堂姐,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为何不肯告诉给祖母,难不成你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容止歌揉揉手腕,盛气凌人地质问道。 容梨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又慌又忙地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 容梨抿嘴,说不出半个字来。 今日容止歌来势汹汹,三言两句就把她堵得无话可说,还被容止歌追问出了她有心上人的秘密,照着这个小贱人的敏锐程度,她迟早得发现她和潇王的事情。 “看来堂姐是不想说。” “不过猜我也能猜到,堂姐平日里也没见过几个外男,唯一见过的也就只有堂哥的几个好友,和潇王殿下了……” 容梨脸色煞白,垂着眸都不敢看容止歌此时的表情。 容止歌话锋一转,“堂姐应该不至于抢妹妹的男人吧?” “当然……不会。”容梨咬紧牙关道。 容止歌微微一笑,“那就是堂哥的好友了,可只怕那些世家子弟看不上堂姐呢。” 第385章 火烧祠堂 容梨瞪大眼睛,满脸屈辱地抠住身下的蒲团,她又被容止歌羞辱了,这个贱人永远能找出各种各样羞辱她的办法。 现在容梨的内心真的是恨极了容止歌,她目光瞥向一旁用来拜访祭品的台子,烛台上的火正在微弱地闪着,现在是大白天,这火苗的光显得那样的脆弱。 可,那这铜制的烛台可一点也不脆弱。 若是拿起来往人头上一砸的话,只怕要不了几下,容止歌就能死得透透的了吧? 容梨有种极为猛烈的欲望,或者应该称之为冲动更加合适,不如现在把容止歌杀了,就再也不用忍受她爬到自己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一瞬间被蛊惑的容梨,她忍不住伸出手。 在碰到烛台的刹那,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手牢牢握住,耳边响起了少女温润的声音,“堂姐,你做什么呢?小心被火烫到。” 容梨猛地惊醒,连忙把手挣脱开。 她刚刚想干什么,居然想用烛台砸死容止歌。 简直是疯了,被容止歌气到了这种地步,容梨都快神智不清楚了。 然而让容梨更加没想到的是,被她甩开的容止歌,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接往一旁摆放灵牌的桌子摔了过去。 少女无力地撞到桌角,整个人顿时没了行动的能力,然后从桌子上跌落下来。 好死不死,桌子被她撞动,那烛台跟着掉了下来,落在了铺在地上的蒲团上,顿时就点燃了一大片的火,蒲团几乎是一点就燃,连扑灭的机会都没有。 这火瞬间蔓延到了容梨的面前。 “着、着火了!” 容梨尖叫着跳起来。 容止歌整个人像是晕了一样,倒在一旁根本没有动静。 容梨想去看看容止歌的情况,可她刚一走进,这火就跟有意识一样,猛地扑了过来,她的脸与火簇擦肩而过,都能感觉那热辣的温度,仿佛要割裂开她的皮肤。 她不敢再去看容止歌的情况了。 容梨盯着容止歌,在心里道,你要是死了可跟她没关系,是你自己惹得事! 然后容梨看也不看容止歌,扭头就跑出了祠堂。 外头还守着容止歌的婢女,屋子里的动静外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火光哪怕是白天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唯一一个跑出来的容梨,被玲珑立马拦住。 “我家小姐呢?” 容梨瞥了玲珑一眼,“火突然烧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顾不得其他只好先跑出来了,歌儿应该还在里头,你赶紧去叫人来救火!” 玲珑攥紧拳头,瞪了她一眼,然后跑走去找人救火。 起火的事情顿时就闹大了,因为祠堂的火来的气势汹汹,一下就把这祠堂都包围住了,没办法只能让人去打水然后再浇灭祠堂的火。 可是这样的话,速度就太慢了,根本赶不及。 容止歌还在里头,这等火浇灭了,里头容止歌估计都要被烟熏死了。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容止歌身边另外的一个婢女来了,她二话不说冲进了火场,把容止歌从里头带了出来。 而这时,站在祠堂外的已经不止容梨,还有闻讯赶来的老夫人。 红芍抱着容止歌出来,少女已经迷迷糊糊得没什么意识了,脸上、手上、衣服上都是被火熏过的黑褐色,她在里头呆了那么久,会这么狼狈也理所当然。 相反,一旁的容梨却好端端地站着。 明明待在祠堂里罚跪的人是容梨,可出事的不是她,而是容止歌。 这是谁都能嗅到一点特别的味道。 “唔……”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容止歌,似乎找到了一点意识,她微微睁开眼睛,迷蒙地道:“堂……堂姐,你推我做什么,我只是……好心让你别碰烛台……” 容梨脸色巨变。 而容止歌说完这番话,眼一闭又直接晕了过去。 玲珑心疼地看了容止歌一眼,然后转头就开始对容梨开炮,“堂小姐,我们小姐好心去给你送吃的,怎么无缘无故祠堂就起了火,你安然无恙跑出来了,可我们小姐却留在里头了?” 容梨连忙解释道:“不是,是当时突然起火,火势太大了,歌儿又晕倒了,我一个人拖不动她,只能先跑出来。” “小姐怎么无缘无故就晕倒了?”玲珑质问道。 容梨无言以对。 玲珑冷哼一声,“我看是你把我们小姐推倒了,我们小姐撞到摆烛台的桌子,所以才晕倒了吧?” “然后烛台的火点燃了周围的东西,所以这场火才烧了起来!” “堂小姐,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肠,我们小姐本来才大病初愈,身子骨弱得很,你还让她遭受了这样的劫难!” “你这是想让我们小姐死啊!” 几番质问,真叫容梨哑口无言,这玲珑怎么跟长了第三只眼睛似的,里头的事情居然猜得这么清楚。 还没等她开口,突然一巴掌甩了过来。 容梨懵了,耳边嗡嗡作响,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把视线转向了一旁,站在那正是抬着手一脸失望的老夫人。 “祖母,你听我解释……”容梨慌了。 可她的话,老夫人现在一句也不想听,“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只是为你挑选夫婿而已,你为什么要将气撒到你妹妹身上?” “你妹妹最近为你填的坑还不够多吗?本来身子骨就弱,还又是伤的,好不容易休养过来,你还搞出这样的事情来!” 容梨捂着脸,眼泪涌出来,忙想去抓老夫人的衣角,“祖母,这就是意外,我真的没有故意去推歌儿。” “够了!” “我不想听你狡辩了!” 老夫人怒喝道。 她看也不看容梨,转头对抱着容止歌的红芍道:“去揽月阁,让大夫看看歌儿情况。” 红芍点了点头。 等到一群人人走茶凉了,容梨发出一声怒吼,疯狂地抓着头发道:“为什么不相信我?明明是那小贱人自己撞到桌子上去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容梨此刻不止想杀了容止歌,对老夫人也第一次有了杀心。 第386章 大礼 揽月阁。 大夫给容止歌检查了身体,对一旁神色担忧的老夫人道:“放心吧老夫人,县主并无大碍,只是吸入火烟过多,才会忽然昏迷的。” “那她的身体……”老夫人瞥了一眼床榻上沉睡的容止歌,“之前她中过毒,这次的事情,不会恶化她的情况吧?” 大夫摇了摇头,“没什么事,让县主多休息几日,身子就能养过来。” 老夫人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她看向一旁的嬷嬷,“带大夫去领诊金吧。” 嬷嬷走到大夫面前去,“请跟我来。” 大夫跟着嬷嬷走了,而老夫人返头叮嘱容止歌的两个婢女,“这揽月阁里,现在就你们两个婢女,你们务必要将歌儿照顾好,要是缺什么就来找我。” “是。”玲珑和红芍点了点头。 老夫人把目光转向少女,抬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理了理散乱的发髻,才站了起来,“那我就不打扰歌儿休息了,她醒了就来锦绣堂通知我一声。” 玲珑点点头,“老夫人,我送你出去。” 老夫人婉拒了,“不必,你照顾歌儿就行。” 她一人走了出去,很快屋中就只剩下了主仆三人。 玲珑凑到床榻边,轻声道:“小姐人都走了,可以不用装睡了。” 容止歌这才悠悠睁开了眼睛,轻笑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装睡?” “我就是觉得小姐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晕倒。”玲珑勾起唇,一副快夸她的样子。 “你倒是越来越懂我了。”容止歌笑着摇了摇头。 玲珑哼了一声,然后上手将容止歌扶了起来,说道:“我就知道这无缘无故起火肯定是小姐你的主意,不过小姐,那火势这么大,你在里头待了那么久,真不怕自己身体出什么问题吗?” 容止歌道:“无妨。容梨一跑出去,我就找了一个安全的位置呆着,等红芍进来救我。”她看了一眼红芍。 “小姐当时就在祠堂的角落,火势并没有蔓延到那个地方。”红芍道。 玲珑道:“那也不安全啊!” “小姐,下次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起码也提前通知我一声,不然我真的要急死了。”玲珑埋怨地道。 容止歌点头,“知道了,下次会提前跟你说的,不过这次我也是临时起意,所以没来得及知会你们俩一声。” 玲珑问道:“小姐,你突然整这么一出是为什么?为何非要火烧祠堂?” “容梨上午才被祖母罚跪,下午又闹出祠堂着火的事情,我又故意让祖母以为容梨是因为不忿相夫婿的事情所以迁怒于我。” “你觉得祖母会怎么样呢?” 玲珑想了想,说道:“当时老夫人气的都直接打了堂小姐一巴掌,肯定是很生气了。” 容止歌微微一笑,“祖母越生气,那容梨的婚事就越不会动摇,她只会觉得容梨任性妄为,不懂得体谅她的一片苦心,所以不管之后容梨用出什么手段,都不会左右祖母的决定了。” “原来是这样!”玲珑恍然大悟。 红芍突然问道:“小姐,难道真的要把堂小姐的婚事定了吗?” 国子监的学生也算是很有潜力的,让容梨嫁过去,其实都是便宜了她,红芍以为容止歌应该不会有这么好心才对。 “当然不。” 容止歌瞥了红芍一眼,轻笑道:“你觉得你家小姐是这么乐于助人的人吗?” 便宜容梨? 想都不要想,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好事。 容止歌只会一步一步地把容梨推下深渊,而她的婚事,只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红芍问道:“那小姐想怎么做?” “让我想想。”容止歌眯着眼睛,“该怎么为她准备一份大礼呢?” 第387章 肯娶我 临春阁。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了,向容梨传达老夫人的话,“这段时间,堂小姐没有老夫人的允许不能随意出府。” 容梨震惊道:“什么?” 嬷嬷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老夫人以为堂小姐的心还是太浮躁了,就在临春阁里好好修身养性,省得再干出手足相残的混账事!” “不、不行!”容梨尖声道,“不是才把禁足解了吗?现在又不让我出府,这跟禁足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现在堂小姐可以在府中随意活动了。”嬷嬷淡漠地道。 禁足了这么久,容梨已经忍了那么久不见云明轩,现在还要限制她的出行,这是真的要让容止歌去把云明轩的心勾走啊! 容梨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扑上去抓住嬷嬷的衣摆,“嬷嬷,你帮我去向祖母求求情好吗?不要限制我出府,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事了!” 嬷嬷瞥了容梨一眼,“这我可做不到。堂小姐若是有什么话的话,可以直接去找老夫人。” “不过——我想现在老夫人也不会想见你。” 嬷嬷甩开容梨的手,“话已经传到了,我就不久留了,告辞。” 说罢,嬷嬷扬长而去,留下容梨一人像是丧失了理智,举起一旁的茶杯猛地摔在了地上。 “凭什么,凭什么!” 容梨将梳妆台上的东西一扫而空,任由那些维持她美貌的瓶瓶罐罐摔在地上,变成满地的碎片,都无法控制她此时的怒火。 她一边捶打着台子,一边怒吼,“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我作对?” 叮铃哐啷的声音传来,容梨发泄着摔东西。 屋内,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下人这个时候会出来做出头鸟。 玉儿一早看着容梨怒气冲冲地回临春阁,就知道事情不妙,她干脆了当地找了个闲事就溜了,顺便还提醒了一下守在临春阁的下人。 所以,现在临春阁就跟空城似的,下人都躲得远远的。 陈氏进来的时候看到临春阁这人去楼空的景象,微微皱了皱眉,正准备去找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没靠近就听到了容梨歇斯底里的尖叫。 “梨儿。”陈氏忙走到容梨的闺房,担忧地道,“这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回来就听说祠堂着了火,还担心容梨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过来查看情况,可又是谁惹了她这么生气,又在这里摔砸东西了。 容梨听到陈氏的声音,顿时委屈地扑了过去,抱住她道:“明明就是一场意外,是那小贱人的错,祖母凭什么怪到我头上来?” “怎么了?”陈氏听着容梨的哭诉,心都跟着疼了,忙捧住她的脸,柔声问道。 容梨又急又怒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陈氏听。 陈氏听完,一拍大腿,怒斥道:“那小贱人怎么敢?她是故意要让老夫人误会你啊!” “还真的就让那小贱人得逞了,现在祖母看都不看我一眼,还打了我一巴掌。” 容梨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这里都被祖母打肿了。” 陈氏瞥了一眼容梨那红肿的半边脸,心疼不已地道:“老夫人怎么下这么重的手,我都不舍得碰你一下!” 容梨紧紧地扭着袖摆,咬牙切齿地道:“祖母早就不是之前那个爱护我的祖母了,她现在眼里就只有容止歌那个小贱人!” “连我一句解释都不听,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指责我。” “现在肯定还在揽月阁守着容止歌,把那小贱人当做宝吧!” 容梨这话说得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她指责老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误会了自己,却全然忘了以前在老夫人面前卖惨装柔弱,使得容止歌白白受了多少凭空的责骂惩罚。 现在容止歌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却接受不了了。 陈氏抱住容梨,“没事的,那小贱人也就得意现在了,马上你哥哥就要从国子监回来了,到时候春闺高中,谁还敢这样对你?” “有什么用?”容梨哭道,“祖母现在铁了心要给我挑选夫婿,我根本等不到春闺那个时候了。” 陈氏宽慰道:“不会的,总会有办法的。” 容梨待在陈氏的怀里,歇斯底里地道:“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这个时候潇王肯娶我!” “什么?” 陈氏一愣,劝阻道:“梨儿,你别说什么傻话了,现在这个时候潇王怎么娶你?以我们的身份,潇王要娶你,你也只能做侧妃啊!” 容梨已经听不进去了,她一把推开陈氏,在这一地狼藉的屋子里找着纸和笔,“我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我给潇王殿下写信,他知道我这边的情况,肯定会来容家提亲的!” 容梨对云明轩还有美好的幻想,以为他们的感情坚不可摧,云明轩会为她放弃一切。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陈氏还想劝说容梨,可容梨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看着魔怔的容梨,陈氏无奈地闭上了嘴。 陈氏心里逐渐不安了起来,她隐隐能察觉到,恐怕这事情没那么容易如意。 云明轩真的有这么喜欢自家女儿吗? 第388章 不耐烦 春闺将近,才平息下来的京城就又得热闹起来了。 一年一度的科举,可谓是所有人都着眼,人人热议的大事,这几天里茶楼就已经开始谈论这次的科举,不过也都焦点在国子监里几个出类拔萃的学生上。 芳国上下最厉害的读书人几乎就都在国子监里了,所以每年的科举,除开个别的黑马能让人眼前一亮,基本上在科举开始前,这前三甲就已经能一窥其二了。 科举是为了替国家筛选人才,所以能进国子监,便已经是半步迈进朝廷。 等到国子监休沐,里头的学生就该备考科举了,到时候街边暗巷的赌坊就要开始下注押今年的状元了,其实以往这下注的人还要纠结几分,今年的赌坊估计是知道状元名落谁家,所以开盘的时间都比去年晚。 这京城的百姓也在享受这难得一闻的盛宴,但身居高位的人却并不如百姓那样轻松谈笑。 科举,是最好往朝廷塞人的机会了。 今年因为灵隐寺艳僧一案,朝廷中多少人被牵连,大把的人革职,这空出来的官位至今还没有多少人填补上来,就等着科举注入新鲜的血液了。 云明轩势力受损最为严重,接连折了不少大将,所以他尤其看重这次科举,正铆足了劲想要安插人进去,更是无暇顾及其他。 此时的潇王府,云明轩忙得焦头烂额,屋外响起了敲门声,一顿一顿的声音令人烦躁,他放下手里的事情,抬头问道:“什么事?” “容家那边传信过来了。”站在外头的手下道,“听说容姑娘现在非常着急,特意嘱托一定要王爷赶紧过目。” 云明轩闻言,顿时揉了揉眉心,“她又在发什么疯,这些天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来烦我。” 手下道:“好像是容家出了什么事情。” “行了,进来吧,把信给我。”云明轩不耐烦地道。 手下推开门走了进来,将信奉上。 云明轩粗暴地将封口撕开,然后把信抽出来,烦躁地看了一遍后,怒火又是一下子升了起来,“不过就是容老夫人给她相看夫婿,居然这么沉不住气,还写信过来要我现在去容家提亲,她疯了吗?” 手下说道:“容姑娘可能就是一时慌了,所以才写信来寻求王爷的安慰吧。” 他是想宽慰云明轩的,容梨跟云明轩的事情,他们这些做手下的都知道,心里确实是把容梨当作了日后的女主人,所以并不希望两人在这闹了分歧。 但现在的云明轩可不是之前那个跟容梨山盟海誓的人了,经过这些天里容止歌锲而不舍地挑拨,他早就对容梨心生芥蒂,消磨了心中的爱意。 “她难道还是什么三岁小孩吗?” “这么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来找我安慰,那她以后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我帮她擦屁股?” 云明轩冷笑一声。 手下看云明轩这样子,就觉得不太妙,及时闭上了嘴。 虽然对容梨不耐烦,但表面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不然到时候容梨闹起来,云明轩这边更难受。 他沉思了一会,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告诉容梨,让她自己想办法先拖着,我还要处理科举的事情,等我这边忙完了,我再帮她。” “是。” 手下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退出了书房。 而云明轩又把目光转向了手头上的事,这是要参加今年科举的学子名单,他已经拿到了这些人的所有资料,必须要从中筛选出能为自己所用的人。 并且时间很紧迫,他必须要赶在云景珩和云修延下手前,先拉拢别人,抢占时机。 所以,云明轩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费。 结果容梨这个时候还要来烦他,怎么能让他不怒? …… 太子府里的一处湖泊美景,五颜六色的鱼儿在湖面上露了头,它们甩着尾巴翘首以盼。 这时,什么东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接着就掉进了湖中。 鱼儿顿时扑向那东西,削尖了脑袋都想去抢。 可那么多鱼扑涌在一起,在湖面上就像是画起了一幕鲤鱼线,云景珩瞧着这副景象轻笑了起来。 “殿下。” 白二不知何时到了云景珩的身旁。 云景珩把玩着手里的鱼粮,懒洋洋道:“怎么了?” “潇王那,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白二道。 云景珩细眉一挑,朝着湖中又扔了一颗鱼粮,轻声道:“国子监都还没休沐,他就这么着急了?” 白二看了一眼湖面扑腾的鲤鱼群,回答道:“潇王实力受损严重,科举如此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你看这科举,像不像这些扑着食的鱼儿?”云景珩指着湖中,“他们拼命博得一个功名,却没想到有些事,一开始就注定了。” 白二不明云景珩之言,“殿下……” 云景珩道:“有些人污染了美好的池塘,他们争到一个头位又如何,也不会有一个走歪门邪道得强。” 白二此时明白了云景珩的意思,“殿下,你是想……” “我也没什么心思去管科举的事情,你就派人防着他们是了。” 白二点头,“我明白了。” 云景珩笑了笑,“他们要做什么,那我就让他们做不成什么。” 第389章 数着日子 容清河当值完回来就听说了祠堂着火的事情,他眼泪汪汪地扑到了容止歌的面前,看到宝贝妹妹安然无恙地坐在那喝茶聊天,直接愣在了原地。 “三哥?” 容止歌看到容清河,惊喜地道:“你回来了啊,巡防营没什么事了吗?” 容清河点点头,“没什么事……” 他看着容止歌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欲言又止。 容止歌知道容清河是听说她晕倒的事情才这么着急地来揽月阁,笑道:“哥你放心吧,我没什么事,今天着火的事情其实是我自己策划的。” “啊?” 容清河一愣。 他还以为肯定是容梨搞出来的事情,想要加害容止歌,没想到居然是她自导自演的。 容止歌见容清河不解,就立马将来龙去脉说给了他听。 容清河听完,顿时斥了一声,“好你一个容梨,国子监的学生怎么了?她还敢看不起!我看就她那个黑透顶的肠子,那些青年才俊才看不上她吧!” 就知道容清河肯定会打抱不平,她笑着道:“好了三哥,容梨她不想嫁最好,不然她嫁给哪个书生,万一人家日后飞腾黄达了怎么办?岂不是便宜了她。” “倒也是。”容清河点了点头,“她可不能去祸害人家家世清白的书生。” 容止歌拉着容清河的手晃了晃,“所以我才故意整出这么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祖母厌弃她,只要祖母不再偏心她,偏心二房,那迟早有一天我们能抓住二房的把柄,把他们赶出去!” 容清河心情一下子激荡了起来,“说得对!把他们这些狼子野心的蛀虫都赶出容家!” 容止歌宽慰地笑了起来,从她睁开眼睛起,容止歌发誓,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必须要守住容家。 而容梨这一家子的吸血虫,她总会找到机会把他们扒皮抽筋,一个个送下去见阎王。 “那歌儿,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需要三哥帮忙吗?”容清河返头问道。 “还是先等二哥回来吧,应该要不了多久,国子监就休沐了。”容止歌道。 容清河也恍然,“对啊,马上就春闺了,二哥是时候回来了。” “今年春闺,二哥肯定能高中状元。”容止歌笑着,突然话锋一转,“只要没人从中作梗的话。” 容清河没听到容止歌后半段话,他已经在想容清文拿状元后的事情了,“到时候二哥做了新科状元,我们容家才是真的光耀门楣了。” “以后歌儿就不止是容国公的妹妹,还是状元的妹妹,这京城中我看哪家贵女还敢瞧不起你?” 他说着,就看向了容止歌,语气很是自豪。 容止歌笑着打趣道:“那到时候我这么惹眼,怕不是全京城的世家子弟都要来容家提亲了?” 容清河闻言,脸顿时垮了下来,“不行!” “怎么不行?” “你还这么小,哪里这么着急的要嫁出去,还可以在哥哥身边多待几年呢!” 容清河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妹妹嫁给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除非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否则他绝不会把妹妹交出去的! 容止歌无奈道:“放心吧,三哥,我也没打算现在嫁人呢。” 正确来说,她甚至都不想嫁人。 “不嫁最好,就算这辈子不嫁人也有哥哥养你。”容清河拍了拍胸脯。 容止歌闻言笑起来,“三哥,你这番话说出去,可是会被人说大逆不道哦。” 容清河满不在乎地道:“无所谓,我不在意,随便那些人怎么说。” 不管什么时候,家人永远都是这么庇护她,容止歌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上辈子的她真是太晕蠢了,让三个哥哥为她的任性付出了那样惨痛的代价。 容清河确认容止歌没什么事情后,就没有在揽月阁多待。 容止歌还是坐着的,喝了一口茶,叹气道:“一旦决定好了,自己要做什么事情,便越发期待了起来呢。” 她现在就是的数着日子等容清文回来,不然这戏就不好唱下去了。 “小姐打算做什么?”玲珑看着容止歌这难掩兴奋的神情,不禁问道。 容止歌挑眉,问道:“容梨这么在意婚事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堂小姐喜欢潇王。” “那如果我对潇王下手呢?” 玲珑不解,“怎么对潇王下手?小姐,难不成你想嫁给……” 容止歌打断她,“想什么呢?我可不打算把自己搭进去。” “那是……” “我不能嫁,但不代表别人不行。” 第390章 容清文回来 火烧祠堂事情一过,临春阁那好像就没了动静,容梨都不出来走动了,容止歌本以为她会迫不及待地去找云明轩诉苦。 要不是那么好奇让红芍去打听了,容止歌还真的不知道原来容梨是被限制出府了,所以才会忽然这么老实。 不过,容梨也老实不下去了。 因为国子监休沐了,容清文和容慕要回来了。 知道二哥回来的日子,容止歌就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后才来到了府门前等着归来的马车。 府里的人已经驾驶马车去接了,国子监离容家也不是很远,所以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玲珑给容止歌撑伞挡太阳,红芍就拿着扇子替她扇风,现在已经快入夏的天了,就是上午太阳就已经够晒了。 “小姐,二公子还要多久才到啊?”玲珑挺着脖子往外看,也没见到什么影子。 容止歌笑道:“着什么急,总会到的。” “我这不是担心小姐在这站久了会累嘛。”玲珑瘪了瘪嘴。 “放心吧,等二哥等多久,我都不觉得累。”容止歌摆了摆手,“而且我这身子也没弱到哪里去,不至于站都不能站了。” 玲珑想了想,觉得也是,就不再纠结了。 站了一会,从一边的拐道上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高一个矮,并肩走过来。 她们穿着都是今年流行的纱衣款式,这纱衣的价格可不便宜,一些囊中羞涩的世家都不一定能用得起。 容止歌冷笑一声,两个寄人篱下的人还能穿的了这纱衣,真不知道她们平日里在容家的开支上贪墨了多少银子,想起来紫昙从她们手中搞到的黄金万两—— 她们可真的是比自己想象中的有钱多了。 “堂姐,二婶。”容止歌先冲她们打了声招呼,“你们也要来迎接堂哥回来吗?正好,我们可以一起。” 容梨看到容止歌,本能地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但她顿时就掩饰了起来,笑着回答道:“是啊,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就跟娘说要一起迎接他。” 容止歌一笑,“堂姐跟堂哥关系可真好。” “那还是比不过歌儿你,竟然来这么早,这么期待容二哥回来呢。”容梨走过来,说道。 容止歌羞涩道:“都那么久没见二哥了,当然想期待。” 两人看似其乐融融,却决口不提祠堂着火的事情,十分默契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陈氏走到了容梨的身旁,对容止歌道:“大小姐为了迎接容二哥,这还专门打扮的如此漂亮。” 容止歌闻言,捻着脸侧的一缕长发不好意思地道:“没……不是的,我是准备下午的时候出一趟门。” “什么?” 容梨敏锐地捕捉到容止歌眼神中的那抹甜蜜,心中警铃大作,连忙问道:“歌儿,你下午要去哪?你是要去潇王……” “啊!”容止歌连忙上来捂住容梨的嘴,“堂姐你心里知道就好了,怎么还说出来!” “你知道,祖母一向不喜欢我跟潇王殿下牵扯的太多,这里人多眼杂的,万一让祖母知道了怎么办?” 容梨眼中满是怨毒,这个贱人果然是要去找潇王。 她都不能见潇王,凭什么她这个小贱人想见就能见? 为什么容止歌能跟他光明正大的耳鬓厮磨,而她却只能和他在密不透风的暗中私会,一开始明明是她和云明轩两情相悦,怎么如今就是对偷情的人见不得光? 容梨也多么想像容止歌一样站在云明轩的身边。 陈氏看出容梨的失态,她上前一步挡住容止歌的目光,笑着说道:“大小姐,今日容二公子回来,你不在家里多陪陪他,怎么反倒还要去找潇王殿下?” “我不管,我就要去。”容止歌哼了一声,完全没把陈氏的话放在心上。 骚狐狸,就知道勾引男人,跟你那个贱人娘一模一样! 陈氏咬了咬牙,暗骂容止歌。 容梨抓着陈氏的衣摆,委屈地喊道:“娘……” 陈氏拍了拍容梨的手,轻声道:“没事的,你且先忍忍,不要现在乱了阵脚。” “可……”容梨愤恨地看着一旁娇羞神往的容止歌,她都知道这贱人那脑子里现在肯定在想勾引潇王的事情,心头那占有欲让她嫉妒得发狂。 “梨儿,忍住。”陈氏的声音在容梨耳边响起。 容梨再不甘,也只能咬住唇,逼自己先冷静下来。 没多久,一辆马车就从路的左边行驶过来,看到马夫是容家的下人,就知道马车里的人是容清文和容慕了。 容止歌提着裙摆,急忙跑过去。 马车正好在容止歌面前停下,她期待地看着遮着车厢的珠帘。 容慕撩开车帘,本以为迎接自己的是容梨,但他看到面如珠玉的容止歌,不由地一愣。 “歌儿。”容慕唤了她一声。 容止歌瞧到是容慕,这脸上的喜意顿时褪去了大半,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堂哥。” 容慕感觉到容止歌的冷漠,眉头轻蹙地下了马车。 还不等他与容止歌说几句话,背后又一个人下车了,容止歌那欣喜的声音响起,“二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在这都等了你好久!” 容止歌越过他,抱住了容清文。 容慕不知道怎的,心头有点不悦。 容止歌亲昵自己二哥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但对他态度这么冷漠,确实叫他感觉到容止歌好像和以前是不太一样了。 他不在容家府上的日子,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容清文看着扑进自己怀中的少女还有几分惊讶,没想到她会这般热切,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吧? 清河那小子到底有没有好好保护歌儿,回头一定要找他好好问问! “我回来了。”容清文虚抱了一下容止歌,就恪守礼节地松开了她。 容止歌抬头看着他,“二哥,我好想你。” 容清文微笑道:“我也想你。”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突然这么热情,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他这话一问,刚下台阶的容梨脸色变了。 第391章 发难 “没受委屈呢,二哥,你放心吧。”容止歌摇了摇头。 随着跟来的玲珑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站出来诉道:“小姐,你在二公子面前逞强什么,怎么没受委屈?” 容止歌立马制止道:“玲珑,别说了!”嘴上这么说,然而却给玲珑使了个眼色。 “小姐,你就别这么好心肠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可是差点就命丧火场了呀!”玲珑也十分上道,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道。 “什么命丧火场,你把话说清楚。”容清文脸沉了下来。 容梨已经慌得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陈氏,可陈氏能怎么办,不可能上去把玲珑这贱蹄子的嘴撕烂吧? 这谁能想到,本以为祠堂的事情都过去了,容止歌也没有要追究的样子,她们还以为不会有什么事了,却没想到居然容清文回来的时候发难了! 让容清文知道自己宝贝妹妹被容梨害得差点没了性命,还不晓得会有什么下场。 容慕皱着眉头,看容梨这失态的模样,就知道事情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他这个妹妹哪里都好,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偏偏就是性子太急了,容易鲁莽行事。 玲珑看了一眼旁边的容梨,清清嗓子,大声说道:“堂小姐被老夫人罚跪以后,就迁怒于我家小姐,把我们小姐推到祠堂的桌子上,结果烛台被砸落导致祠堂着火了,她不救我们小姐,还自己先跑出来,要不是红芍进去及时,恐怕小姐命都没了!” “玲珑!” 容止歌喝了一声,然后扭头看向容清文,“二哥你别听玲珑胡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乱说一通。堂姐不是故意推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桌子上,才导致祠堂起火。” 她这句解释跟没解释差不多。 本来容止歌就没打算解释,她就是为了让人误会容梨。 “你别替容梨说话了,她都推你了,怎么还是你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容清文冷着脸道。 “可真的是……” “好了,歌儿。”容清文道,“我知道你把她当亲姐姐,但是别人未必真的把你当做妹妹。” 这是明摆着指责容梨了。 容梨冷汗涔涔,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容止歌还想说话,“二哥,我相信堂……” “歌儿。”容清文瞥了她一眼。 容止歌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 容清文返头看向容梨,冷声道:“容梨,这件事情没完,这笔账我会慢慢找你算。” “我……”容梨脸色苍白地张了张嘴。 容慕已经看不下去了,就如容清文疼爱容止歌,容慕也很是爱护自己这个妹妹,容清文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威胁容梨,他如何忍的? “容二哥,不过是姐妹之间闹点小矛盾打打闹闹罢了,有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严重吗?别伤了大家的和气。” 容慕走到容梨的身边。 有他的出现,顿时给了容梨莫大的勇气,她也有了底气反驳容清文,“当时是歌儿先抓我的手,我被吓到了,才甩开了她的手,并不是故意推她的!” “对啊二哥,是我看堂姐突然要去拿烛台,我担心上面的火烫到她,所以才把她手抓住了,也是我自己不好吓到堂姐了。”容止歌忙附和道。 容清文瞥了容止歌一眼,然后质问容梨道:“你无缘无故要去拿烛台做什么?” “我……” 容梨脸色一白,无言以对。 她总不能告诉容清文,自己当时鬼迷了心窍,是想去拿烛台把容止歌砸死吧? “怎么不说话了?” “你罚跪就罚跪,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拿祠堂的烛台,你想用烛台去干什么?” 容清文挑眉,咄咄逼人。 容梨不敢说话,抓了抓容慕的衣摆。 容慕护着容梨,为她解释道:“烛台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随便拿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容二哥何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容清文冷哼一声,“我看未必是随便拿一下吧,恐怕是要拿这烛台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容梨猛地瞪大了眼睛,青葱的指尖捏得发青,激动地道:“我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这么心虚做什么?”容清文盯着容梨躲闪的眼睛,嗤笑道。 “不是,我没有心虚——”容梨摇头,可还是不敢看容清文。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容梨指尖都麻了,一副要哭的表情看着容慕。 “容二哥,梨儿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你也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还这么恶意地揣度她吧?”容慕上前一步,挡住容清文的目光,沉声道。 容清文笑了笑,“恶意揣测?我看未必吧。” “你!”容慕脸色阴鸷。 容清文毫不在意。 正是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府里老夫人的嬷嬷走了出来,“老夫人已经设好了家宴,大家就别在外头站着了,赶紧进府吧。” 第392章 万事休矣 容慕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容清文虽然是在笑,可是笑容中没有暖意。 嬷嬷站在府门,传达了老夫人的意思后,才发现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觉着大公子和堂公子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了? 既然老夫人都发话了,这事情追究到这其实也差不多了,容止歌可没打算这个时候就要把话摊明面上来说,给容梨一点教训就够了。 容止歌拉了拉容清文的衣摆,轻声说道:“二哥,我们赶紧进去吧,别让祖母久等了。” 容清文看了一眼容止歌,握住她的手,“好,都听歌儿的。” 容止歌又看向容梨,说道:“堂姐,二哥就是关心则乱,你别放在心上,我相信堂姐肯定只是无心的。” 容梨抿了抿嘴,她脸色已经不能再差了,现在被容止歌这么看似大度的安慰,她丝毫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不如说容清文看自己的眼神愈发冰冷了。 容清文智如妖,只是三言两语间就把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猜得一清二楚。 为了容止歌,容清文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想害容止歌,容清文绝不会让自己好过。 她心中有种万事休矣的恼怒感。 为什么自己就非得要低人一等,自己明明也是容家的小姐! 容清文瞥了一眼容慕兄妹,尤其目光越过容梨时,唇边那略带讽刺的笑容尤其显眼,“歌儿,你有些时候就是太心软了,对于一些狼子野心的人如此宽容,可别人未必会承你的情。” 被容清文打量的时候,容梨就感觉背脊发寒,又听容清文的话,就好像被人从头到尾羞辱了一番。 “容清……”容慕沉声道。 不过容清文根本懒得搭理容慕,带着容止歌就进了府,容慕的话直接憋了回去。 在憋人话上,容清文和容止歌可以说是自成一脉了。 容慕冷冷地盯着那对兄妹,然后看向容梨,“走吧。” 容梨见容清文走了,她那眼泪才禁不住掉下来,哭着抱住他,说道:“哥哥,他们太欺人太甚了!明明是那贱人自己撞上桌子的,祖母怪我就算了,我为什么还要被他们兄妹俩这样羞辱。” “没事的。”容慕抚摸着容梨的头,“哥哥会帮你讨回公道的,他们得意不了多久。” 容梨抬头,“真的吗?” “当然。”容慕点头。 容梨破涕为笑,“好。” 她这个哥哥是个有本事的,比她厉害很多,既然他这么说,那想来肯定是没问题。 容慕擦了擦容梨的眼泪,说道:“把眼泪收收,别到时候让人看出了端倪,不然容清文又能借题发挥了。” “知道了。”容梨用袖子胡乱擦了一通,深吸一了口气把心情平复下去。 陈氏看到容慕回来就替容梨说话,心是一下子安定了不少,有容慕在,接下来一个容止歌能翻出什么浪来? 她上前,对两兄妹道:“好了,进去吧。” 这一家子人,很快就进了府,不过经过刚刚的事情,他们的脸色都是各有不同的阴沉。 家宴开在锦绣堂,容止歌和容清文一起在过去的路上,玲珑跟红芍在后面跟着,确保周围无人敢靠近,也无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小狐狸。”容清文刮了一下容止歌的鼻子。 容止歌忙捂住自己的鼻子,恼道:“二哥!痛!” 容清文抬手捏住她的脸蛋,质问道:“现在知道痛了?你以身犯险的时候,怎么不担心痛?” “二哥,我没有!”容止歌解释道,“我是确保自己不会受伤,才敢做的!” “那万一要是出事了,火烧断房梁,砸中你,或者是你被烟呛晕了,没人及时来救你,怎么办?”容清文反问道。 容止歌哑言,好半会低声嘟囔道:“不是有二哥给的红芍在吗?她肯定能救我的,就算她不来救我,祠堂的后门我也知道在哪,随时可以溜出去。” 容清文挑眉,“你还嘴硬。” “没有!” 容清文警告地看着容止歌,“下次可不准再这样了。” “知道了。” 容止歌瑟缩了下头。 “祠堂的后门你是怎么知道的?”容清文道,“我都不曾听说过。” 闻言,容止歌自信一笑,“如果二哥像我一样没事就跪祠堂,这祠堂的构造也迟早能够摸清楚,什么后门东门的,都能找出来。” 容清文看着容止歌这样子,一时无言,他不知道该说容止歌是没心没肺,还是该心疼自己不在的时候容止歌被罚跪过多少次祠堂。 但,看容止歌这毫不在意的样子,或许……她早就看开了,也不需要自己来安慰她。 兄妹俩很快就到了锦绣堂,老夫人瞧见了许久不见的容清文,高兴地连连点头,“清文回来了,快坐到祖母这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 容清文先是恪守行礼,然后才坐到了老夫人的身边,容止歌也跟着坐到了容清文的一旁。 “清文怎么看着瘦了点,是国子监伙食不行吗?”老夫人心疼地看着容清文。 容清文笑着回答道:“没有,只是最近勤于读书,吃不下什么。” 容止歌连忙道:“二哥!这怎么行,你不好好吃饭的话,没准还没到春闺,你这身体就先垮了!” “歌儿说得对。”老夫人点头,“饭还是要好好吃,正好你也回来了,到时候我让膳房给你做点补身子的,春闺前你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容清文笑着应下了。 老夫人又拉着容清文问了一些国子监的事情,才反应过来问道:“怎么就只见你们两个,慕儿跟梨儿呢?” “堂哥难得回来,应该是先跟堂姐二婶聚聚去了吧。”容止歌回答道。 老夫人闻言,微微一皱眉,“我不是派嬷嬷说设了家宴吗,怎么不先来这边?” 容止歌不动声色地道:“可能是府门前堂哥和二哥闹了点矛盾,所以现在正在气头上,暂时不想见二哥吧。” 第393章 容航回来 容清文看了容止歌一眼。 老夫人皱眉,“闹了什么矛盾。” “火烧祠堂的事情我知道后,就质问了容梨,但容慕可能以为我的语气太咄咄逼人,所以就起了争执。”容清文回答道。 他已经理解容止歌的意思,所以也并不吝啬于在话上暗暗抹黑容慕跟容梨。 老夫人道:“什么?” 容止歌立马替容清文补充道:“祖母你别怪二哥,是二哥听说我出事,所以才情绪激动了,他也不是有意要跟堂哥堂姐闹不愉快的。” “我怎么会怪清文。”老夫人摇了摇头,“火烧祠堂的事情即便不是她有心的,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容止歌道:“祖母,其实是我当时没站稳才撞到桌子的,二哥担心我没错,堂姐也其实无辜,堂哥维护堂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有罪的是我,要是不去祠堂看堂姐就好了。” 老夫人冲容止歌摇了摇头,说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去祠堂看她是你好心,虽然她是无心的,但是怎能说她不是心里有怨,才下意识迁怒于你?” “可……”容止歌还想辩驳几句。 老夫人说道:“归根结底,她不是怨你,而是怨我,偏偏为什么要让她嫁人。” “对不起祖母,我不小心把这个事情告诉堂姐了。”容止歌垂着眸,一副认错的态度。 “不怪你,你不告诉她,她也迟早会知道。”老夫人道。 容清文看向身边好似怯弱的少女,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用示弱这一套来博取人同情的招数了,容清文虽然厌恶惯用的容梨,可对自己的妹妹这样熟练的行为感到真正的心酸。 老夫人从来只偏爱容梨,对容止歌却是总十分苛责,这中间虽然不遑有以前容止歌行事鲁莽之由,但更多的是会哭的孩子能有糖吃罢了。 容止歌性格倔强,不如容梨讨人欢心,容止歌跟老夫人就逐渐离了心。 她能这么熟练,也是这么多年次次被容梨这样以身传教学会了吧? 容止歌是不清楚容清文心里在想什么,但倘若知道,恐怕也是会深表赞同吧,她如今能把容梨的路一一堵死,还真的是要感谢上辈子的容梨为她做的好表率。 屋外,嬷嬷的声音传来,“老夫人,堂小姐和堂公子来了。” 来了! 容止歌抬眼看去。 门外容慕和容梨一起进来,两人已经收拾好了心情,面上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走到老夫人跟前规矩地行了个礼。 老夫人瞥了他们一眼,“怎么这个时候才来?陈氏呢。” 态度不冷不热的。 容梨看到容清文坐在那,就有些晃神。 容慕第一时间察觉到老夫人的态度不对,脑子里想过很多,然后轻声道:“爹回来了,所以耽误了点时间,娘等爹换下朝服,一会就过来了。” “老二回来了?”老夫人声调上扬,真是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 啊。 容止歌心里感叹了一声,不知道当年她爹爹出征回来的时候,老夫人会像现在这样高兴吗? 恐怕也不会吧,她可是因为祖父最后力排众议将爵位给了她爹后,就冷战了许久的时间,等到她爹战死后,就迫不及待地把容航这一家接过来。 其实,容止歌都没什么伤心的,只是觉得有些悲哀。 在容家,老夫人和容航一家是亲人,可跟她不是。 “那你们俩快坐下吧。”老夫人招呼着容慕和容梨。 容航的名字一出现,老夫人便不追究容慕容梨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之后的事情成不成,老夫人没准让容航几句话就说服了,但容止歌怎么可能会给这个机会呢,她是一定要把容梨逼到绝境的。 “是。” 容慕便是跟容清文较劲似的,在老夫人的另一侧坐下,容梨也跟着坐下来,恰好跟容止歌面对面。 容梨躲避着容止歌的眼神,但容止歌坦荡荡地冲她笑,“堂姐。” 容梨尴尬地笑了笑。 在府门前,容梨被容清文如此指责,就算她再好的伪装,此时假面都不禁崩裂。 面对容止歌还能泰然处之的样子,她觉得震惊,又觉得容止歌真是高傲,在她眼里自己被容清文误会都不算事吗? 就是双方各怀鬼胎的时候,容航和陈氏才姗姗来迟。 陈氏先道:“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容航走上来,唇边勾着笑容,先冲老夫人道:“娘,没让你久等吧?今日下朝跟同僚聊了公务,就回来晚了。幸好还是没错过家宴,赶上能见到慕儿跟清文。” “既然是聊公务,有什么打紧的,”老夫人笑容簇开,“快坐下吧。” “好。”容航爽朗一笑。 他穿着常服,头上还束着冠,容貌不错,即便老了也没有令他失去魅力,反而将温文尔雅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容慕很像他,但是却不如他。 容止歌以前喜欢她这位二叔特别的气质,所以被他的花言巧语骗得死死的,如何都不敢相信他们一家竟然包藏祸心。 “慕儿。”容航坐下,对容慕道,“在国子监学业如何?” 容慕回答道:“还行。” 容航道:“你打小天赋就不如清文,必须要加倍努力,春闺为父不要求你高中,但起码不能给容家丢脸了,否则清文高中,而你却榜上无名,不止是为父脸上无光,外头人还要议论容家。” “知道。”容慕答得从善如流,可没人见到他的手却是握紧了,微微颤抖着。 容慕和容梨道行还是太浅了,一点小事就容易绷不住,不如容航面面俱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失了风度,保持着自己的优势。 容止歌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容航转头对容清文道:“清文,慕儿这孩子愚钝,春闺前就希望你提点提点,让他能有个好名次。” 容清文微微一笑,回答道:“二叔,你高看我了,我可不配提点容慕,他可是被陛下亲口夸赞过的人,想榜上有名,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394章 婚事 容清文的回绝,可是毫不留一点情面。 容航的脸色都有一瞬的僵硬。 容止歌这会挑眉一笑,撑着下巴对容航道:“二叔,堂哥跟二哥都要参加春闺,到时候就是对手了,让敌人指点自己,这不太好吧?” “都是一家人,小小指点一番,不妨事的。”容航缓过脸色,笑着道。 “沙场无父子,这个道理二叔不会不明白吧?”容止歌瞧着容航,漫不经心的道。 一句话就把容航的话堵了回去。 容航的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了,但起码还不会失态,只是有点冷了声音,“歌儿,事情到也没必要说得这么绝吧?只是一个春闺而已,何须要如此认真对待?” 容止歌一顿,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变过,“二叔,你这么说可真是对不起广大的的学子了,更是对陛下的不敬,陛下可就是以此来筛选天下的人。” 这么一顶高帽子扣下来,可没人敢接。 容航彻底变了脸色,说道:“歌儿,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说,二叔可没有这个意思。” “那二叔既然为朝中官员,应该也很清楚官场上可不管亲疏远近,只讲利益。”容止歌耸耸肩,“我觉得让堂哥提前适应一下更好。” 容航无言以对。 小小一个深闺女子,怎么把官场上的那些事情说得这么透彻,她怎么懂得这些? 容航肯定想不明白的,因为这些事情都是托了他的福,她才这么了解啊。 “就如歌儿说得那样,我觉得接下来的备考,我跟容慕还是分开来得好。”容清文站起身来,对容航道,“我以为照容慕的实力,不需要别人也一样能很好。” 有容清文和容止歌这么说,容航想发难也很难了,只能将话憋了回去。 不过这个时候,容梨和容慕的脸色可是彻底变了,他们能感觉到自己在无形中又被容止歌和容清文这对兄妹羞辱了番。 从头到尾都看不起他们。 容梨咬牙切齿,甚至恨不得能冲上去撕烂容止歌的脸,她凭什么这样羞辱自己的哥哥? 就因为容清文是天才吗? 如果不是自小就长在容家,容清文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的哥哥,容梨笃定得认为,当年继承爵位得是他们一家,那个被称为天才的未必不会是容慕! 容梨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对一直羞辱他们的兄妹俩,若是到时候容清文拿不到状元的话,她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如何嚣张? 老夫人自然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气氛,她是最不喜欢家中互相争斗的,可如今她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连插嘴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事情看似平息下来,仿佛刚刚的事情没发生一样,老夫人招呼着众人坐下,“好了,这些事情就都不聊了,既然大家伙的都到了,就赶紧坐下来。” 老夫人发话,没人不会听中从,只是容梨却心有不甘,为什么祖母不帮他们?就这样任由他们欺负? 容梨通红着眼睛,她刚想开口,容慕就已经拉住了他,冲她摇了摇头,“梨儿,听话,先冷静一点。”他的声音很小,只有容梨能听见。 “哥哥……” 容梨唤着容慕,委屈地抿嘴。 容慕还是冲她摇头。 到底是听容慕的话,容梨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容止歌瞥了一眼他们,拉住容清文的袖摆,轻声道:“二哥,合作愉快呀。” “小滑头。”容清文无奈地笑道。 容家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除开在外征战的大哥容清沉,也就容清河还没回来了,不过容清河不一样,他是在巡防营的人,白日可不能随意出行。 要等容清文和容清河见面,那还得到换岗的时候,估计也是黄昏了。 老夫人对嬷嬷吩咐道:“去叫底下的人把菜上上来吧。” “是。” 嬷嬷道。 过了没多久,一众下人就走了进来,将那些美味佳肴额一盘盘地端了上来,老夫人早就在准备今天的事情了,为了给容清文和容慕接风洗尘,可是格外重视今天的家宴。 等菜都上齐了,老夫人看着众人道:“好了,菜都上齐了,今天就是家宴,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了,快动筷子吧。” 第一个毫无负担动筷的就是容止歌,她的心情很显然十分不错,比起二房那几个心思各异的,她坦荡荡没有一点付负担。 这么一大桌子好吃的,可不能浪费了吧? 容止歌并不想因为二房的人在,就坏了自己用膳的心情。 “二哥,这个菜不错,你快尝尝。”容止歌夹了菜放到了容清文的碗里,笑眯眯地道。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尝尝。”容清文笑着点头。 兄妹俩其乐融融的样子,一个美、一个俊雅,看起来颇为养眼,这样兄妹情深,让老夫人都连连道:“清文这些天在家中备考,歌儿你可要好好替你二哥分忧。” 容止歌点头道:“我知道了。” “最近歌儿懂事了不少,真是让人欣慰。”老夫人笑了笑,然后道。 容止歌道:“我马上就要及笄的年纪了,总不能还像以前那般混账,不然到时候嫁了人任性妄为还会给容家丢人。” 嫁人。 容止歌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地说起这个事情,她正想办法如何提醒老夫人,结果她自己倒是把话递了上来,那容止歌可不会客气的。 容梨的脸色顿时变了,直觉告诉她,接下来肯定没好事。 “说起及笄,”老夫人的目光瞥向容梨,“梨儿也老大不小了吧,是时候挑选一门婚事了。” 容梨慌了,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看谁,容慕、陈氏、容航她都将求救的目光投了过去。 陈氏是最疼爱容梨的,她扭头对老夫人道:“这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梨儿还小呢,还不至于现在就急着把她嫁出去。” 容航也附和道:“是啊娘,让梨儿在你身边多待一段时间不好吗?” 好吗? 当然不好。 容止歌露出几分冷笑。 第395章 态度明确 想拖着,没门。 容止歌掩下眼中的冷漠,露出笑容道:“可是,京城中寻常女子这个时候起码都订了婚约了,堂姐迟迟不定下的话,恐怕外人到时候会说三道四呢。” 她瞥了一旁的容梨一眼,接着道:“祖母也是说先订婚,也没说现在就急着把堂姐嫁出去。” “两位这么着急做什么,怎么看着你们做父母的,这么不希望堂姐嫁人呢?”容止歌挑着眉笑眯眯地道。 几句话,让容航神色微变,陈氏不如容航镇定,肉眼可见得心虚了起来。 容航道:“歌儿,你误会了,我跟你二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舍不得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嫁人罢了。” 他看了陈氏一眼,陈氏这个时候也立马附和道:“对,我就是舍不得梨儿离开我。” “哎,二叔二婶,堂姐总要嫁人的,不是吗?”容止歌摆手道,“我马上也要及笄了,如果堂姐不嫁的话,那我这个做妹妹的先嫁人也不好啊。” “身为容家人总不能这么任性,要一直待在父母身边的吧?”容止歌意有所指。 她的话一出,老夫人就点了点头,认同道:“你看看你们还不如一个小辈,这么大的人了,净说一些胡话。” 本来有容航发话,老夫人没准会心软不提此事了,可容止歌是直接把话都堵了回去。 容梨愤恨地看向容止歌,这个小贱人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插嘴,她就一定要跟自己过不去吗? “这件事情就不必再说了。”老夫人道,“给梨儿挑选婚事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到时候就让清文在国子监的学生中看看,若是有不错的,便可以接触一下。” 容止歌微微垂着眸,什么也没说。 容清文倒是轻笑一声,说道:“祖母,我记得在歌儿回来的时候,二婶还看不起国子监里的那些穷酸书生呢,祖母,这婚事二婶怕是不会满意的。” 陈氏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这种时候还不忘记要恶心他们。 “妇人之见。”老夫人冷哼一声,“你别理会她,梨儿的婚事当然是由我来做主,她哪里懂什么?” 容清文挑眉,没说话。 陈氏握紧拳头,她怎么就不懂了?那些没权没势的穷书生,如何比得过潇王? 自己的女儿,应该配的是皇亲贵族! “娘……”容航道,他知道自己女儿跟潇王的事情,所以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让容梨嫁出去呢? 不过,这次的老夫人的态度很明确,将话说死,“就这样了,谁来说我也不会改变决定。” 容航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老夫人都这么说了,他再说下去也是无用功,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清文,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你帮祖母好好挑挑。”老夫人对容清文道。 容清文顿了顿,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帮容梨好好相看夫婿的。” “相看”两字被咬得很紧,显然容清文可不打算为容梨选什么如意郎君。 容梨猛地睁大了眼睛,咬牙切齿地盯着容清文,然而对方只有挑衅的目光,她浑身颤抖地攥紧拳头,虽然她愤怒,哪怕那些激烈的辱骂之语她马上要脱口而出。 可是容梨咬着嘴唇,强行维持着自己的假面。 “好了祖母,都快吃菜吧,你看菜都凉了。” 容止歌扫过二房众人,他们此时的脸色可真是好看极了,若不是她老夫人还在这里,恐怕她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少女的提醒让老夫人反应过来,她招呼着众人,“都吃吧,梨儿的婚事之后再详谈。” “好。”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容梨是愤怒,陈氏是恼火和无奈,容航神色如常,仿佛看不出任何情绪,而容慕脸色阴沉的,似乎在神色上来看,他在想什么无人知道。 二房中,容梨尚且还不成器,陈氏眼界低,容航跟容慕是最捉摸不透的。 容止歌要报仇,光是一个容梨还不行,容航和容慕才是重中之重。 这场家宴,二房的人吃得那叫一个味如嚼蜡,而容止歌和容清文两兄妹却是其乐融融的,吃得非常香。 家宴结束后,在饭桌上失了利的人走得很快。 老夫人也累了,早早休息了。 只有容止歌和容清文出了锦绣堂,交谈十分轻松愉快,“饭桌上故意提起嫁人的事情,你就是想让老夫人把这个事情定了,你是有什么打算?” “二哥,你觉得人被逼急了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狗急跳墙不为过。” 容止歌道:“那不就得了。” “我就是希望见到二房不顾一切的样子。” 容清文挑挑眉,说道:“看来你自己已经拿定主意了。” 容止歌笑道:“那是,现在就需要二哥的帮忙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容止歌连忙凑到了容清文的耳边,她小声地说了些了什么,让容清文都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 “你让我做得就是这事?”容清文无奈地道。 “对啊,这一步可是很关键的。”容止歌煞有其事地道。 “好好好,都听你的。”容清文点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容止歌道,“二哥你可要严格按照我说得那样做哦!” “放心吧。” 容清文忍不住笑了笑。 他这个妹妹还真的是变了好多,倒是没有以前的单纯了,不过…… 他觉得现在这样的妹妹很好,至少不会被二房的人欺负了。 第396章 遇见 皇城,丽妃寝殿。 自从皇后去世,陛下悲痛,便遣散了后宫,后宫如今也没有多少人了,只剩下一些宫里的老人了,其中比较受宠的也只有这个民间来的丽妃了。 她是原皇后意外在民间救助的女子,后来跟着进宫,在皇后死了后,却被封为了贵人,然后一步步晋升成了现在的丽妃。 如今宫里没有贵妃,只有她一人独大,后宫也是以她为首,虽然没有皇后之权,却有皇后之实。 丽妃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她的容貌其实算不得多漂亮,不过常年在皇宫早就养得她雍容华贵,气质不凡。 她画着精致的眉眼,而目光带着几分慵懒,榻下有宫女端着果盘递到了丽妃的跟前,而她只需要用指尖捻着珠圆玉润的葡萄往嘴里塞。 不需要她吐皮,这皮都让宫女去了。 她过得日子美妙得令人艳羡,谁能想到多年前的她还是一个无权无势,沦落街头的孤女? “娘娘,来信了。”她的心腹宫女从殿外走进来。 丽妃挑眉。 她无父无母的,这信自然不是她的亲人寄来的。 只能是那个人了,她心想。 所以,她扭头看向那些宫女,“都退下吧。” 宫女收拾了一番就走了,只有心腹宫女留下了,然后丽妃才看向她,“信呢?” “在这。” 心腹把掏出信封,递到了丽妃的跟前。 丽妃懒散地将信封拆开,她一面还说道:“他素来不找我,这次居然破天荒给我送了信,怎么回事?” “这……” 心腹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丽妃显然不想得一个结果。 她将信拆开以后,把上面的内容仔细一看,蹙眉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操心太子的婚事了?” “可能王爷是有什么特殊的考量吧。”心腹道。 丽妃也没多在意,漫不经心地道:“反正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我也没资格过问。” 心腹看了一眼丽妃道:“娘娘,那现在是……” “只能做了。”丽妃摆摆手,“正好我不是让你叫底下的人炖了雪梨汤吗?去端过来,我们去御书房。” “是。” 心腹点了点头。 丽妃带着她的雪梨汤,一路来到了御书房。 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丽妃娘娘,陛下正在殿内与太子殿下议事,请娘娘先候着,等太子出来后小的就进去通报。” 丽妃也没什么架子,她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在外头站了不知道多久,殿内才终于有了点动静,脚步声传来,随后大殿的门就被打开,一个身着浅金色朝服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的眉眼好看极了,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让人赏心悦目。 而丽妃总是能在他的脸上找到先皇后的影子,她的脸色就露出了几分复杂。 少年郎对这个宠妃是没有一点好感,他挑了挑眉,唇角勾出一丝嗤笑,轻声道:“这不是丽妃吗?真是难得见一面呀,怎么瞧着脸这么苍白,跟活不久了似的。” 丽妃的脸僵硬了下来。 “你……” “怎么?” 云景珩瞥了一眼丽妃,他虽然此时是笑着的,可却遮掩不了他眼底的冰冷和讽刺。 丽妃也不是第一次让云景珩嘲讽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冲云景珩道:“最近身体不好,气色是差了些,倒是太子殿下,看着满面春风,最近几次大案都办得不错,想必陛下没少夸赞吧?” 说起这个,云景珩的脸色却是冷了。 “倒也不需要丽妃娘娘这个后宫女子来操心这些。”云景珩道,语气好不客气。 “只是关心殿下。”丽妃道,“毕竟殿下也是我从小带着长大的,算是我半个皇儿了……” “你最好不要提起以前的事情。” 云景珩打断了丽妃。 丽妃沉默不语。 云景珩瞥了她一眼,大抵是懒得跟她浪费时间,察觉到她宫女提着的食盒,便道:“既然丽妃是来讨好父皇的话,那我就识点趣,不耽误丽妃了。” 说罢,少年走得十分干脆。 只剩下丽妃站在哪,涂着精致腮红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哪怕过去这么久的时间,她在云景珩面前,永远都是被讽刺的那个。 心里有点怒,但这么多年在皇宫的生活,她已经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娘娘,太子殿下也……” 宫女不满云景珩的态度,露出打抱不平的神色来。 但丽妃制止了她的行为,说道:“好了,别说了。” 宫女只能瘪了瘪嘴。 丽妃看向那旁的侍卫,说道:“可以进去通报陛下了吗?” “娘娘稍等。” 侍卫点点头,就进去了。 不一会儿,侍卫就出来了,对丽妃道:“娘娘进去吧。” “好。”丽妃将宫女手中的食盒拿了过来,“我自己进去吧。” 她推开了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可能云景珩都想不到自己过来讨好陛下的事情,是为了他的婚事吧? 真想看看他知道后的神情。 丽妃心中小小地爽畅了一把。 第397章 选妃 翌日。 一个重磅消息就来了,宫突然要举办一场宴会。 连帖子都十分迅速地传到了各家大臣家里,邀请了各家参加这场由丽妃举办的荷花宴。 当然,作为这京城里最尊贵的贵女,容止歌自然是收到了这帖子,还是宫里的侍卫亲自送上门,不像别家只是杂事的太监送到府上。 红芍将帖子送到了容止歌的手上,说:“宫里的侍卫说,最近宫里的荷花开了,开得极艳丽,是一场好光景,正好就邀请世家们进宫里一起来赏荷。” “是吗?” 容止歌挑眉,“这才不过五月,什么荷花能开得这么急?” 红芍顿了一下,问道:“有什么不对吗?宫里的荷花可能品种不同,开荷花的时候与寻常不同吧?” “没有什么不同。”容止歌淡淡道。 她前世在宫里生活了那么久,往年这个时候,荷花估计也才开了几簇,能有什么好赏的? “那这个宴会是有什么特殊的吗?”红芍问道。 “你看下帖子的人是丽妃,她一个宫妃无缘无故得举办什么宫宴,还要宴请世家……你不觉得奇怪吗?”容止歌道。 红芍道:“小姐,难道这里头有什么阴谋吗?” 容止歌道:“丽妃曾经是先皇后的婢女,你觉得这次的宴会还单纯吗?” “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红芍惊讶道。 她现在已经知道容止歌跟云景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丽妃冲着云景珩来,那就是冲着容止歌去的。 红芍有些担心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打了个哈欠,将帖子搁在一旁,说道:“其实也不算那么坏吧,因为这次宴会实际上是给殿下选妃的。” “啊?” “为什么?” 红芍吃惊不已。 容止歌道:“一般宫宴下发帖子,都是邀请大臣,而这次却是邀请府中的女眷,摆明了就是想看看各家贵女。” “现在没有婚配的皇子也只有殿下和潇王,如今突然来一场宴会,这意思不言而喻。” “我想现在收到帖子的夫人们,应该这个时候都想明白过来了吧。” “原来如此,那岂不是小姐你也是人选之一?”红芍看了一眼容止歌。 容止歌点了点头:“的确。” 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当年云景珩选妃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虽然不是以这种宴会的方式,但当时她已经被内定为太子妃,选妃的事情可有可无,是她自己不想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为爱勇敢,跑去潇王府自荐枕席。 于是她的名声一落千丈,成了京城的笑柄,这太子妃的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 如果事情就这么结束的话,兴许还没糟糕到透顶。 她自荐枕席的事情惹恼了容梨,容梨用了最恶毒的方法,在一场宴会上对她下药,为她找了个年过半百最喜欢虐妻的大臣,不止想毁她清白,还要她的命。 是云景珩出现救了她。 可当时她已经神志不清,与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拉扯在一起,最后在容梨的安排下被人捉奸。 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但她衣装不整地和云景珩暧昧不清,谁也不会相信她。 当时她恨不得去死,却是容梨一副好姐姐的样子劝她嫁了,然后她又被云明轩的话骗得团团转,最后成了最愚蠢的棋子。 今生她可不会再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她要让容梨尝尝自己当时的无助。 思绪翩飞,容止歌微微垂着眸,说道:“你把这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贵女,资料都收集一份给我。” “要这些做什么?”红芍有点不解。 “你去做就是。”容止歌道,没有想解释的意思。 红芍看了一眼少女的侧颜,突然想到小姐这次也是人选之一,既然如此的话,莫不是小姐其实是对这太子妃的位置有意思,想先刺探敌情。 她倒不是觉得容止歌对太子有意,只是觉得如果成为太子妃的话,应该会对小姐要做的事情有帮助。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红芍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退下了。 少女继续坐在庭院里,漫不经心地品着茶,说道:“他的确应该挑选一个合适的助力了。” 第398章 人选 太子府里,本来今日是阳光明媚的日子,可是现在府中压着阴沉的气氛,少年抬眼看向宫里来的太监,眼神沉了下来。 被打量的太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荷花宴?”云景珩冷笑一声。 “殿下,陛下说让你务必出席宫宴。”太监一边暗暗擦汗,心里忍不住想怎么偏偏是自己领了来太子府的差事。 谁不知道太子与陛下不合,不然也不会放着好好的东宫不住,偏偏要出来单独立府。 这时候陛下一个旨意,殿下不恼是不可能的。 “我不去。”少年斩钉截铁地说道。 太监的汗流得更快了,他小心翼翼地道:“殿下,这是陛下的命令……您若是有意见的话,可以进宫面圣……” “知道了,滚吧。”云景珩的脸色极差。 太监连一下都等不了,提着裤子就马上跑了,要是再多待一会,他都能被吓得尿裤子了! 一旁的心腹白二道:“殿下,就是一个宴会,你何必要这么抵触,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以为,这就是一场随便的宴会吗?”云景珩瞥了白二一眼,冷冰冰地道。 白二愣住,“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云景珩道,“丽妃那个女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举办宴会?” “丽妃有这么大的胆子算计殿下?”白二道。 “她当然没有,但是不代表她背后的人不敢。”云景珩看了一眼之前那太监离去的方向,目光带着几分冷漠。 白二问道:“那接下来殿下要进宫面圣吗?” “去。”云景珩语气不好,“我可不会就这样任人宰割。” “是,属下这就去备马。” 云景珩很快就进了宫,他在御书房见到了自己这位父皇。 正值壮年的帝皇微微抬头,就这么看着自己这个不太让人省心的皇儿,漫不经心地道:“这么快就来了,只是让你参加个宴会而已。” “丽妃举办的宴会跟我有什么关系?”云景珩冷嗤一声。 “怎么没关系,这是再替你挑选合适的太子妃。” “什么?” 云景珩蹙眉道:“既然是挑选太子妃,为什么举办宴会前不与我商量一下?” 难怪,那个女人当时突然跑来这献殷勤,原来云修延是在这里等着他。 云帝瞥了他一眼,说道:“与你说,你只会一句话随便搪塞了过去,你也老大不小了,至今未有婚约,京城里多少贵女等着要嫁给你,大臣们明里暗里也向朕打听了不少次,朕还得帮你推脱几次?你是想被御史指着鼻子骂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御史写文章骂了。”云景珩毫不在意地道。 “你是无所谓,想过之后的江山社稷吗?”云帝道,“你一个子嗣都没有,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你是太子,不要再这么胡闹了。” 此时此刻,御书房中没有任何人,他们就像是一对寻常父子一般吵架。 云景珩摆手,说道:“列祖列宗,我从来就没对得起过,而且我胡闹的次数还少吗?” “你真是冥顽不灵。”云帝长叹一口气,可话锋一转,“事情朕已经决定了,你就是不乐意去,到时候朕也会派人来‘请’你过去。” 云景珩冷笑一声,问道:“那你何必,直接下旨给我随便安排一个太子妃不就行了,反正我也反抗不了不是吗?” “朕倒是想。” “不过那姑娘家,可不能随便赐婚。” 云景珩不可思议,讽刺道:“你是天子,还有你不能随便赐婚的?” “容家的小姑娘。”云帝看着云景珩,“容家一家都是为国捐躯,这唯一的女儿,朕不想苛待了人家。” “容止歌?” 云景珩此时不知作何表情。 “她和她娘一样长得美若天仙,又是国公府的小姐,做你的太子妃完全足够。” 天仙? 云景珩忍不住想到,容止歌可半点跟仙女不搭边,她做得事情可比仙女残忍多了。 “宴会的时候,你可以与她多接触接触,如果不是她父母突然战死,你们之间婚约在就定了,倒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迂回了。”云帝看着台下没什么反应的云景珩道。 本来云帝说完这番话,没指望云景珩能同意,只是打算嘱咐他,他能听听就行。 “我知道了。” 可云景珩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 第399章 人作死,怎么都挡不住 家宴后,容梨好像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也不再跑去锦绣堂前哭闹,临春阁那边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容止歌也没什么事情做,她照样日日都去锦绣堂请安,偶尔会和容梨打个照面,不过两人也聊不了几句。 过了这么久,容梨要是还能和她姐妹情深的话,那她的定力可真是令人佩服。 今日,她继续照例来锦绣堂这请安。 她起得有些晚了,因为最近喝了紫昙的方子,身体便总觉有些嗜睡,不过她写信问过紫昙,紫昙说这是药再为她的身体重铸根基,所以身体会觉得很疲惫。 只要药喝得差不多,到时候她就可以真的去学武了。 来了锦绣堂,她就见到了老夫人,还有坐在一旁的容梨。 她颔首冲容梨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老夫人,笑着道:“祖母,歌儿向你请安。” “好好好,坐过来吧。”老夫人笑着冲容止歌招了招手。 容止歌提着裙摆走到了老夫人的身旁,然后面带微笑地坐了下来,说道:“怎么今日瞧着祖母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是有好事吗?” “自然是有。”老夫人喜笑颜开地握着容止歌的手,“还记得宫里举办荷花宴的事情吧?” 容止歌垂了垂眸,“记得,请帖都送到了我的手上。” 闻言,老夫人连连点头,心想果然如此,说道:“你知道别家的请帖陛下都是派什么人送的吗?只是随意让宫里的太监送了,但是到我们府上送请帖的却是直属陛下的侍卫。” “这次的宴会,并不是所谓的赏荷,其实是陛下在替太子挑选太子妃。” “而陛下却独独愿意对你特别对待。” 老夫人看向容止歌。 她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装傻道:“这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容家地位特殊吧,所以陛下比较重视。” “怎么会是这个理由。”老夫人摇了摇头,“京城中贵女没有谁身份比你尊贵,陛下这一出,其实是有意让你做太子妃。” 啊…… 容止歌心中长叹。 她怎么会不知道陛下的想法呢?上一世,陛下就是属意她,虽然她不清楚陛下为何这么做,但显然重来一世,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改变。 一旁的容梨却已经难掩自己的嫉妒之心,她不是嫉妒容止歌能嫁给云景珩,而是愤恨容止歌为什么就能受到这样的殊荣,连陛下都对她这么好。 同样是姓容,为什么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女,而自己是寄人篱下的平民女。 凭什么? 容梨的眼睛闪过冷光,她看向容止歌说道:“可、可歌儿不是有意潇王殿下吗,如果成了太子妃的话岂不是……” 她是有意想挑动容止歌的情绪,还以为容止歌喜欢云明轩,所以觉得这样的行为肯定可以激怒容止歌。 容止歌是个涉及云明轩的事情上就那么霸道的人,怎么可能乖乖地嫁给云景珩? 可注定要让容梨失望了,容止歌可不会像以前一样为云明轩疯魔。 “什么潇王?”老夫人蹙眉,“他是个什么出身还需要我提吗?容家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他!” 容止歌没什么反应。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歌儿,我从之前就一直禁止你跟潇王之间来往,你不会还背着我跟他有什么联系吧?” 这是个绝妙的机会,容梨刚要开口,而容止歌已经不卑不亢地说道:“祖母,我的确对潇王殿下心存爱慕之心……” 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容梨也面露喜悦,她以为自己赌对了。 但容止歌慢慢接着上句说道:“但是在我心里还是以容家为主,所以,这爱慕之心也不值一提,若是陛下真的属意我为太子妃的话,我愿意为了容家嫁给太子殿下。” 容梨瞪大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容止歌,这个女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真是这么想?” 老夫人也很惊讶容止歌的回应。 容止歌点头,“自然。” “而且嫁给太子,于我而言,于容家来言这都是天大的好事,我若是任性,那我就太不知好歹了。” 她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老夫人仔细看了她的表情后,也是安下心来,“你既然是这么想的话,那就太好不过了,到时候的宫宴上你可要好好表现,别让机会错过了。” “我知道。” 容止歌微微一笑,将事情应承下来。 不过,她却突然看向了一旁的容梨道,“说起来到时候宫宴,需要带上堂姐吗?这帖子上邀请的是女眷,堂姐应该也在行列之中,可堂姐最近在相看夫婿……” 她的话不用说清楚,老夫人会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这……”老夫人沉思。 宴会后,估计婚事就定了,可容止歌是妹妹,做姐姐的还没订婚她就成了太子妃也不合适,而且跟着去了宴会,到时候腥风血雨的,难免是丢了脸面。 “既然如此,在宴会前定了婚事就好。” 容止歌垂眸笑了笑。 只是这一笑,却恰好被容梨捕捉到,当下她就知道容止歌是故意的,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无法置信地道:“就因为她要去嫁给太子,就要这么随便地对待我的婚事吗?” “怎么是随便?”老夫人蹙眉道。 容止歌也附和道:“堂姐,你不知道最近二哥为了你的婚事是多操心,一直在筛选名单呢。” 老夫人道:“名单上的人我也看了,都是不错的人选,你跟其中的几个人接触一番,到宴会的日子还有很久,都足够你选一个好夫婿了,梨儿,你别太无理取闹。” 什么好人选,什么好夫婿? 容梨需要这些吗? 她根本就不想嫁给那些人! “我不嫁!要我嫁,还不如杀了我!” 老夫人的脸顿时黑了。 容梨果然是绷不住了,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混账。 容止歌不禁一笑,真是人作死,怎么都挡不住。 第400章 打人 见到老夫人已经明显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容止歌觉得是时候烧一把火。 她额适时地插了一句话进来,“堂姐!祖母也是为了你好,你就体谅一下祖母吧。” 容梨怒瞪容止歌,“你闭嘴!” 有容止歌的美名劝诫,实则蹿火的话出现,容梨现在这副模样,让老夫人愈发觉得如今的她实在是令人失望,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了? “容梨!你妹妹只是劝你,你什么态度?”老夫人指着容梨。 容止歌劝她? 别开玩笑了,这个贱人就是来恶心她的! 容梨深吸一口气,气急败坏地想说什么,可接下来的话将她瞬间打入冷窟。 “你看看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如此任性妄为,还不如你妹妹明事理!” 容止歌闻言,几乎是不加掩饰地看向了容梨。 容梨攥紧拳头。 感受到容止歌目光,她看过去。 压垮最后一根稻草的就是,她转头的瞬间,容止歌脸上无声的笑容,带着点嘲讽,令人心凉。 嘣。 似乎有什么忽然断了。 “我哪里不如她?”容梨怒视容止歌,指着她,歇斯底里地道,“明明是祖母你偏心,为什么她就可以嫁皇亲贵族,而我只能嫁一个穷书生,难道我就不是容家的女儿吗?” “放肆!” 老夫人气得拍桌站起。 容梨一抖,她望向老夫人。 刚刚这么宣泄地把心里的话全部倒出来,容梨完全忘了她该隐藏自己的真面目,现在自己这面目全非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保留地暴露无遗。 老夫人失望地看着容梨,“在你眼里,祖母就是这样的人吗?” 容梨抿紧嘴。 “从小你就是我最疼爱的孙女,连歌儿我都没有那样宠爱过,现在你却说我偏心歌儿?” 老夫人气得脸煞白,现在的她攥着手都有点微微颤抖,大概是被容梨气狠了,她连说话都有点细微的喘气,声音都是虚浮的。 容止歌望着这一幕,毫无表情。 她知道容梨为什么会突然发作,因为她忍不了,原来的她是坐在老夫人身边卖弄巧舌的鹦鹉,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再掉几颗眼泪,所有人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但现在不一样了。 情势逆转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容止歌把原来她的那一套学来,现在容梨额就是臭水沟里的老鼠,装得再光鲜亮丽,现在也终于露出马脚了。 她不禁欣赏着这一幕,然后起身拉住了老夫人的衣摆,“祖母,你别生气了,堂姐就是一时情急才说了蠢话,但她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就像以前,容梨也是在搬弄是非以后,然后假惺惺地劝着老夫人,把自己衬得多么冰清玉洁,而她成了不知好歹的罪人。 老夫人果然是一如往前,怒发冲冠地道:“别为她开脱了!我看她这是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祖母,我看堂姐……” 容止歌还是一副替容梨说话的样子,可是她时不时的目光却会瞥向容梨。 容梨没从她的眼中看出一点替自己担心的样子,而是那样的嘲讽,电光火石间她已经怒不可遏。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 容止歌一脸委屈和震惊,“堂姐,我没有!” 老夫人护着容止歌,“容梨,你够了没!你妹妹她为你说话,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容梨气急:“她根本没有替我说话,她刚刚还在故意冲我笑,她就是故意的!” “祖母,我没有笑。”容止歌冲老夫人摇了摇头,委屈地道,“是堂姐她看错了!” “容梨,你现在还开始污蔑自己妹妹啦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老夫人瞪向容梨。 容梨长大嘴,想反驳什么,却觉得言语苍白极了,感觉到了无助,为什么老夫人相信她,却不相信自己? 她不理解。 这种莫名其妙又难受又哽着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有污蔑她!”容梨反复道。 “还敢狡辩?!” 突然,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是老夫人动了手。 容梨捂着脸整个人都懵了,她不敢相信人老夫人居然会动手打自己? “容梨,事情定下就是定下。”老夫人冷冷地道,“你嫌弃那些是穷酸书生,要是你现在不在容家,没有一个堂小姐的名头,国子监的里的学生你都高攀不起!” 容梨瞪大眼睛。 祖母疯了吗? 她怎么能这么说? 她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吗? “国子监里出来的学生就没一个差的,个个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日后甚至能官拜丞相,你觉得高官夫人不好当,那你是想嫁给太子,还是哪个皇亲贵族?” “你现在这样自恃清高,那你知道容家的地位是怎么来吗?” “是从战场上来的!” “歌儿的父母战死沙场,而你呢?你父母安好,现在还能享受到容家的庇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容梨脸已经煞白了,不知道她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陷在了那深深的罪恶深渊中。 “祖母别说了。” 容止歌看了容梨一眼,说道:“我看堂姐也知道自己错了。” 她制止了老夫人的话。 说实话,她还有点惊讶,没想到老夫人还能说出这样明事理的话,还以为她早就溺死在二房的甜言蜜语中,根本不管他们大房了。 不过,这起码证明老夫人还不算是无药可救。 老夫人深呼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指着容梨的鼻子骂道:“给我滚,我现在不想再看到你!” 容梨愣了一会,才压着头跑了出去。 容止歌也没有多呆的意思,行礼道:“祖母,那我也不叨扰你了,先回去了。” “歌儿,别走。”老夫人望着容梨的背影,拉住容止歌的手。 容止歌看向老夫人,“祖母,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宴会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如果是堂姐那边,我相信等过个几天,堂姐自会想明白的。” 第401章 杀了她们 “不是这些。” 老夫人摇了摇头。 “祖母是想告诉你,这么多年我太偏心梨儿,实在是委屈你了,但是我始终是把你当做我们容家唯一的大小姐。” 容止歌看着老夫人,笑了笑道:“以前的我要是听到这番话,应该会很高兴吧。” 以前会高兴,顾名思义现在已经晚了。 容止歌的话很直白,但她已经是最大限度地委婉了。 这样的道歉,对容止歌实在是不需要了。 老夫人微微一愣,她不会听不出来容止歌的意思,只是让她太错愕了,以为容止歌可能会闹闹脾气,或者是表达一下自己多年来的委屈…… 可这样平静的态度,才显得令人唏嘘。 自己醒悟得太晚了。 把自己的亲孙女亲手推得越来越远,现在两人之间仿佛隔着天堑,她的话已经没办法传达给容止歌了。 “歌儿……” “不过祖母,你刚刚的话孙女听了还是很高兴的,就希望祖母日后也能时时刻刻记得今日你说过的话。” 容止歌冲老夫人微微福身,也没有等她的回话,就自行说道:“言尽于此,祖母,我先告退了。” 说罢,容止歌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老夫人望着少女离开时都依旧挺着的背脊,忽然感觉到这个一直都让她头疼的孙女,如今也存了一份容家将门的风骨。 而自己一直溺爱的二房,现今却半点找不出容家的风骨。 老朽的妇人用着她那已经粗糙褶皱的手,攥紧了自己的裙摆,她长长地叹道:“是……我这么多年做错了吗?” 如今的老夫人不得不开始正视起了,这个自己心里一直不敢提起的事情。 她违背容家的祖训,一定要让二房回来的事情,到底是对的吗? 恐怕如今也没人能告诉她了。 …… 临春阁。 容梨疯了,这次闹得整座阁都不安生,将闺房中所有能摔的都摔了,能砸的都砸了,披在屋中的帷幔被她扯得一干二净,只要是能捣毁的,她一处都没有放过。 可就是这样,她心头的怒火也没有宣泄掉一点。 就是陈氏闻讯赶来,也被堵在了门口,根本不让进,只要她一靠近,容梨就会摔东西出来,不管是什么东西,砸在人身上可都不是开玩笑的。 陈氏只能站在外头,看着里头的情况,一边哀嚎道:“梨儿,是娘亲啊,你让娘进去好不好?” 可惜,容梨根本听不进去。 她在屋中独自发疯。 没办法,陈氏只能派人去找出去的容慕回来。 容梨最听自己这个哥哥的话了,只要容慕回来,应该能让容梨冷静下来吧。 没多久容慕就回来了,他看到临春阁这一地的狼藉,忍不住蹙眉道:“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梨儿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陈氏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回来就看到她在闺房中摔东西,还不让我进去。” “梨儿最听你话,你肯定能有办法吧。”陈氏担心道,“梨儿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担心她身体出问题……” 容慕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先进去,娘就在外头守着,别让人靠近。”语气低沉。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自己的妹妹崩溃成这样? 他刚走进容梨的房间,一个什么东西就突然朝着自己的脸飞了过来。 容慕眼疾手快地抓住,就感觉到手心一阵疼痛,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一把剪刀,幸好他握住的是柄端,不然这掌心直接就被利刃划破了。 看来容梨是真的气得六亲不认了。 “梨儿,是我。” 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一个身影猛地从暗处窜了出来,抱住了他。 女子喃喃地重复着,“我要杀了她们,我要杀了她们……” 第402章 自愧不如 容止歌回到了揽月阁,玲珑就看出来今日的小姐心情很不错,想来肯定是请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玲珑问道:“小姐,是锦绣堂那发生什么了吗?” “还好。”她摆了摆手,“不过是让容梨吃瘪了而已。” “小姐碰到堂小姐了?她肯定又打什么歪主意了吧!”玲珑冷哼了一声说道。 “放心吧,她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难受的人可是她。” 容止歌挑了挑眉,目光充斥着笑意。 玲珑点头道:“小姐怎么会被她算计了,她现在可知道错了吧!” “她可不会知道错。”容止歌漫不经心地抚了抚发髻,“只会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报复我、报复祖母吧?” 玲珑顿时惊讶道:“堂小姐怎么连老夫人都能下得了手?” 容止歌道:“那就得问问容梨的好父母了,是怎么教出来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老夫人可能不会想到,自己那样溺爱的二房,可没有一个真的把她当做是自己的亲祖母。 正说着,屋外红芍一声厉喝,“什么人!” 容止歌顿时神色凝重了起来,这才大白天,还会有人来刺杀自己吗? 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不过,很快她的疑虑就被打消。 “抱歉,我无意冒犯,只是来传达太子殿下的口信。” 白二的声音。 她起身走了出去,就看到红芍拿着一把剑横在了白二的脖颈上,立马道:“红芍,放开他。” 红芍再见到白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太子的人了。 不过,职责所在,她不可能任由一个随意闯入的人靠近小姐的闺房。 但小姐发话了,红芍自然只能是收了剑。 白二看了一眼红芍。 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婢女竟然能有这样的身手,居然能一瞬间出招,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么厉害的人竟然屈尊在这做一个伺候人的婢女,可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 也恰好证明了容大小姐不一般,能收服这样的人。 “白二。”容止歌的话打断了白二的思绪。 白二反应过来,冲容止歌行礼,“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大小姐恕罪。” “无妨。”容止歌摆了摆手,“先说来意吧。” “容大小姐,我家殿下请你一叙。”白二不卑不亢地道。 一叙? 容止歌挑眉,撩了撩发稍,说道:“最近也没什么大事,殿下突然找我做什么?” “这……”白二迟疑了一会,“大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知道了,那走吧。”容止歌道。 她下了台阶,然后走到了白二的身旁。 不经意地道:“这时候,殿下应该还在太子府处理政务吧?我过去,难道不会打扰他吗?” 白二一顿,刚想说容止歌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不过转瞬又把话憋了回去,容止歌和云景珩的合拍程度,他都不觉得有多么的奇怪了,就算之后告诉他,两人要成为夫妻,他都觉得理所当然了。 “殿下现在并不在太子府。” 他如实道。 “什么?” …… 直到容止歌被白二领着到了京城一家十分有名的茶楼,她才晓得云景珩原来是跑出来偷懒了。 她都忘了,以前云景珩时不时就喜欢撇下政务跑出来。 进了茶楼后,白二带着她避开人群,到了顶楼的包厢。 白二让她自己推门进去。 容止歌想估计要谈的事情兴许很重要,需要白二在外头守着。 她推门而入,见到了坐在小几前的少年,他今日穿着浅黑的衣袍,刺绣并不繁琐,跟街上的那些公子哥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他这张脸就意味着他普通不了了,放在哪里,都足以引起注目。 她走上前,也不客气地在他面前坐下来,说道:“殿下,不在太子府,来茶楼附庸风雅?” “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云景珩一笑,“我怎么是附庸风雅了?” 容止歌本意就是打趣一下云景珩,也没有深究的意思,说道:“那殿下突然让白二找我做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宫宴的帖子已经送到你手上了吧?” “送到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容止歌仿佛没看懂云景珩的暗示,并没有继续搭话的意思。 她还很悠然自得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品着。 云景珩看到她这副模样,气笑了说道:“你这么聪明,想来已经清楚这宫宴代表的是什么吧?” “知道。”容止歌喝了一口茶。 “定王是想给你安插一个太子妃进来,好监视太子府的一举一动。” 云景珩瞥了一眼容止歌道:“明明都知道,怎么刚刚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容止歌一顿,问道:“想说什么?” “你——” 云景珩对容止歌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感到无奈,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揉了揉眉心,“你就不怕我随意娶个女人进太子府,坏了我们的事情?” “不怕啊。”容止歌吹了吹茶上的热气,“就是以后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太子府而已,我们可以秘密见面。” 听完容止歌的回答,云景珩一时无言,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 “你不是也在这次的邀请之列中吗?” 容止歌的手一顿。 她将茶杯搁在小几上,懒洋洋地道:“是啊,所以正好我可以去宴会上,帮殿下挑挑有没有合适的太子妃人选,我最近也看了看京城里贵女的资料,初步筛选了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云景珩惊讶道。 容止歌笑着道:“到时候殿下可以在里头挑选几个合眼缘的,宴会上我去接触,保证殿下之后娶回太子府的女子和定王一点瓜葛都没有。” “你的办事效率可真高。” “宫宴的消息传下来才多久,你就已经帮我选好了我该娶谁了?” “我看宫里选秀的嬷嬷见了你都自愧不如。” 云景珩冷笑一声。 容止歌没什么反应,道:“作为殿下的手下,替殿下分忧不是理所当然吗?” 第403章 分忧 “那可真是太替我分忧了。” 云景珩嗤笑一声道。 容止歌若有所思地看了云景珩一眼,她能听出来他是生气了,毕竟他可能不喜欢自己的太子妃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选出来的。 便道:“殿下若是不想这个时候成亲的话,就编几个借口到时候推迟选妃的事情。” “我不是因为这个……”云景珩蹙眉道。 “那是因为什么?” 容止歌微微睁大眼睛,看向云景珩,她十分好奇他的答案,因为怎么想好像都没有别的答案了。 而云景珩望着这样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别开了目光。 “算了。” 他扭过身,“没因为什么,这选妃的事情,我是不会让它成功的。” “我知道了。”容止歌点头,“那殿下需要我的帮忙吗?” 云景珩摆了摆手,“不必,你在容府呆着就行。” 容止歌只好应下,“那好吧。” 两人话不投机,云景珩也根本没有和容止歌聊下去的意思,直言道:“事情就聊到这里吧,我让白二送你回去。” “好。” 容止歌看了云景珩一眼,“那我先回去了,若是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云景珩没再看容止歌,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容止歌知道云景珩这是还在气头上,但一想自己刚刚的话,似乎也找不到什么不对劲的。 少女怀揣着满腹的疑虑离开了。 剩下云景珩一人,他十分不耐烦地摩挲着茶杯,不禁低喃道:“她倒是有心思筛选名单,怎么没想过自己也是……” 只是这一句话,让云景珩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他把茶杯搁到了一旁。 屋中顿时静了。 …… 回到了容府,白二还未走,容止歌叫住他,“你帮我转交一样东西给殿下。” “什么东西?”白二好奇。 容止歌没回答,而是独自进了屋,翻找了一会就出来了,一张书写好的纸,被她折叠好塞到了白二的手中。 白二看着容止歌,眼中是询问。 容止歌嘱咐道:“这名单你给殿下后,再帮我转告一句话,这名单殿下若是觉得有用就留着,要是没用的话,那随意处理了也无所谓。” 名单? 什么东西的名单? 白二微微蹙眉,心中不禁腹诽。 不过他也收起了这疑问,然后道:“大小姐放心,东西和话我都会带到。” “谢谢。” 容止歌一笑。 白二转身离开,留下容止歌耸了耸肩,说道:“希望殿下看到我这么认真的份上,莫要再生气了。” 名单和话,白二是原封不动地带到了,但…… 云景珩的脸色显然是不怎么好看的,他看着手中的这薄薄的纸,迟迟没有打开,而是说道:“她就跟你说了这些,没有别的了吗?” “没……没有。”白二揣摩着云景珩的想法,低声道。 殿下这是希望大小姐还有什么说的吗? “是吗?”云景珩目光一暗。 他将手里的纸舒展开,看了看上面这字迹凤舞的名单,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这名单可太贴心了,不仅写清楚了各位贵女的生平详细,连背后的家族势力都分析得一清二楚,优缺点都写的明明白白,恐怕他手下的探子都没有她这样归纳总结的实力。 容止歌又一次让他刮目相看了。 可是他却一点没觉得高兴的。 名单做的这么用心,她明明是在替自己考虑一切,但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不爽又是从哪里来呢? 云景珩微微一笑,“她可真是太尽责了。” 白二抬头看着自家殿下,“殿下?” “从今日开始,容止歌要是来太子府,你就把她堵回去。” “什么?” 白二大吃一惊。 云景珩声音微沉,“听不懂我的话吗?” 白二忙道:“听、听懂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殿下突然生什么气,那名单有什么不对吗? 大小姐这是何等的能耐,竟然能让殿下发这么大的火,他可是头次看到殿下这副模样…… 太子府发生的事情,容止歌是一点也不知道,因为揽月阁很快就迎来了新的人。 容清文来了。 “歌儿,你刚刚出去过了?”容清文看着容止歌这一身出门的外衣,疑惑地问道。 容止歌闻言,不动声色地道:“正打算出门逛一逛,最近在屋里闲的有些发慌。不过,二哥你突然来,说有什么事情?” 果然,容清文的注意力就被转移走了,他拿出自己手写的名单来,说道:“这是照你的意思,挑选出来的人,拿来让你确认一下。” “这么快?” 容止歌有些惊讶,接过了容清文手里的名单,仔细看了后,说道:“二哥办事果然让人放心,不过……二哥你做事还是稍微仁慈了点。” “有哪里不对吗?”容清文一愣。 容止歌指了指名单说道:“这个长得不错,就算了,要选也得选几个其貌不扬的,哦对了,还有这个也不行,他文笔才华不错,就不要放进来了。” 这名单上的人,有几个名字她还有所耳闻,日后也是能在朝廷上出人头地的,容止歌可不打算让容梨去接触他们,到时候替云明轩牵桥搭线。 她还没这么好心。 容清文闻言,挑了挑眉说道:“你倒是挺清楚这些人的。” “这不是哥哥在国子监,所以我就对里头的人有点印象。”容止歌笑着说道。 容清文狐疑,突然如遭雷击般道:“真的?你没有和国子监的人……” 容止歌一下子打断,“当然是真的,二哥,你看我平日里都在容家也不怎么出门,我也没机会接触外难,还不是听外头说得那些闲言碎语,了解了一二。” 她撒谎得娴熟,脸不红心不跳。 容清文看了人容止歌一眼,这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再挑挑,然后把名单给祖母。” “好,那一切就拜托二哥你了。”容止歌笑着道。 容清文的事情说完后,嘱咐了容止歌几句也就走了,并没有在揽月阁多呆。 第404章 接待 今日,似乎有什么大事,刚一天亮,这锦绣堂的嬷嬷就来了临春阁。 “堂小姐起来了吗?” 接待的是陈氏,她还有点睡眼惺忪的,声音都是飘的,“是老夫人什么事情吗?梨儿她还没起来,我现在就去让婢女把她喊起来。” “不必了,这事说给二夫人听也一样。”嬷嬷道。 “什么事情?”陈氏感觉到了一丝不祥。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日二公子在国子监的好友要来府上,老夫人说要让堂小姐去见见。” 陈氏瞪大了眼睛,“什么!” 嬷嬷蹙了蹙眉,“就是这么个事,还请二夫人到时候转告给堂小姐,让她好好打扮一下,也收收性子,不要等见了人胡言乱语的,丢了容家的脸面。” 陈氏还沉浸在这件事带来的震惊,根本就没注意到之后嬷嬷的话。 嬷嬷也懒得说什么,扭头就走了。 与此同时,揽月阁这边已经知道了今日容清文好友上门一事,容止歌坐在美人榻上,漫不经心地晃着手里的团扇,朱润的红唇微张着吐出了几个字。 “好戏开场了。” 玲珑就在旁边,她一副期待不已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挑选了什么样的人,到时候堂小姐别看到人就直接晕过去了。” 容止歌看了她一眼,笑道:“放心吧,肯定会让容梨此生难忘的。” 毕竟读书人……也不全是什么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的特例,而容止歌就是让容清文千挑万选,选出这样的人来。 相信容梨肯定会有一个十分美妙的见面。 而到时候,她肯定要去好好观摩一下。 …… 在得知自己这么快就要开始挑选夫婿,容梨哭着闹着,临春阁直接就遭了殃,可是不管容梨有多么的不乐意,这事情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容梨还是要被赶鸭子上架。 直到快到午时,容清文的“好友”来了。 来的是外男,容止歌不可能直接跑去前厅看,何况还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所以,她让红芍去前面盯着,再找到合适的机会出现。 “见过堂小姐。”男子站在前厅里,冲容梨行了个礼。 他的礼数是做的周全了,可是容梨已经快绷不住自己脸上那嫌恶的表情了。 怎么会有一个长得这么黑的人啊? 那手上的茧子,多的都能磨破衣服了,这哪里是什么读书人! 怕是从哪块田亩里出来的穷人吧? 长相这么丑,简直是脏了她的眼睛! 容梨气得猛地看向一旁和男子谈笑风生的容清文,而他仿佛察觉到了容梨的愤怒,转过头冲她一笑。 他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挑选这样的人来恶心自己! 完全是想逼疯自己! 容梨气得指尖都捏得发青,若不是还存着一丝理智,这个前厅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只恶心容梨一次还不够,接下来才是容梨的地狱。 容清文转头对男子说道道:“王兄,我还有事要忙,就让我的堂妹先带你四处转转,等我忙完了,再过来找你,如何?” 被称为王兄的男子,先是一愣,然后看了一眼一旁的容梨,“那自然是好。” 这眼神令人十分的不悦,仿佛此时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件把玩在手心的摆件似的,不是个活人。 容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不……” 容梨心中恶心,想要拒绝这件事情,然而容清文一个眼神甩了过来,她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堂妹,不要任性,你忘了祖母是怎么说的吗?” 容梨瞪大了眼睛,死死地咬住了嘴。 这个人居然拿祖母来压自己! “好了堂妹,带王兄去转转吧。”容清文轻笑道。 王公子转过身来冲容梨自作潇洒地一笑,眼底却存着仿佛要把她扒光的渴望,“那就麻烦堂小姐了。” 容梨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第405章 先打人 容家花园,容梨行在前面,她领着这个王公子,走在小径上,周边都是开正鲜艳的花卉,本来美人花丛中,是十分赏心悦目的画面。 可容梨脸上那又嫌恶又扭曲的表情,是完全破坏了这样的美感,根本无法入目。 “我听说堂小姐是有名的才女,不知日后是否有机会能单独交流一番呢?”这王公子丝毫没看出来容梨的厌恶,大胆地朝着容梨靠近。 容梨那一瞬间,似乎呼吸都停滞了。 “不、不用了。”容梨面色苍白,“我的才学怎么比得过国子监的学生呢?就不班门弄斧了。” 她的话说得十分的勉强。 正常人听到容梨的话,这个时候也知道要收敛了,但是王公子仿佛听不懂人话,上前一步与容梨靠得更近了。 “堂小姐不要谦虚了,只是交流一番而已,不要推辞。”王公子看向容梨,笑嘻嘻地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我也很想和堂小姐好好聊聊。” 最后的话带着挑弄,故意说出来的。 顿时让容梨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直接后退了一步,“我没什么跟你聊的。” “怎么会没有?” 王公子轻声一笑,一把抓住了容梨的手,五指就像是蜘蛛的脚一下子扒上了女子娇嫩的肌肤,密密麻麻、悉悉索索,这样慢慢地抚摸着。 “拿开!” 容梨瞪大了眼睛,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这个登徒子,居然敢直接伸手上来摸她,疯了吧!这可是容家! “要我拿开?” 王公子挑了挑眉,盯着容梨道:“堂小姐,今日我来你们府上是因为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有必要这个时候装什么傻吗?” “你!”容梨脸色大变,“放肆!你再敢说这些污言秽语,我现在立马叫人把你赶出去!” “是吗?我可是你们府上二公子请来的客人,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冒牌小姐,有什么资格把我赶出去?”那人不屑地笑道。 不光是被容清文和容止歌嘲笑出身,现在连一个穷书生都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了吗? 凭什么? 容梨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王公子,“你给我闭嘴!你一个穷酸书生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穷酸书生?” 王公子闻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容兄没告诉你吗?我父亲可是京城首富,可比你一个什么名头都没有的小姐厉害。” “什么?” 王公子道:“你不会以为在国子监里读书的都是什么穷酸书生吧?一个大家闺秀,像你这样的见识,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了。” 容梨满面羞愧,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而王公子对容梨的羞辱还远不如此,挑眉道:“哦对,你是一个连自家妹妹功劳都要抢,出了事却要妹妹来背锅的人,能有什么见识?” “闭……闭嘴!”容梨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王公子瞥了她一眼,“怎么,说你几句你现在就听不下去了?” 容梨抱着自己的身体,怒不可遏地道:“那都是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本来事情跟我一点关系就没有!” “是吗?” 王公子不屑地道:“省省吧,堂小姐,你的那些事情京城里的公子哥没一个不知道的,听说容家想为你挑选夫婿,一个一个跑得比谁都快!” “要不是我觉得娶了你,能跟容家攀上关系,我根本来都不想来。” 王公子的话就像是利箭,穿过容梨的心脏,让她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那张漂亮的脸蛋终于是受不了打击变得扭曲。 “住嘴。” “别再说了!” 王公子看着崩溃的容梨笑道:“我看堂小姐还是不要自恃清高了,乖乖从了我,我娶你回去也不会亏待你的,你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我也没多在意。” 说着,他就靠过来,作势要揽住容梨的肩膀,想将容梨抱在怀中。 “别碰我!” 容梨尖叫着推开他。 王公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整个人差点摔到了一旁的花丛里,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地上前,强硬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这个贱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这么高大的身体压过来,容梨只感觉到了恐惧,顿时让她回想起了当时在灵隐寺的时候,她差点被艳僧侮辱时候的无助。 那种又恶心又惊惧的感觉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当时的屈辱生生地印在了自己的心中,现在突然被激起,容梨比任何时候都激动。 容梨控制不住地尖叫一声,然后猛地一巴掌甩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 王公子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容梨已经吓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堂姐……?”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容梨猛地看了过去,不敢置信地道:“容止歌?”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刚刚的那一幕被她看见了? 屈辱的感觉令她眼前发黑,这个样子她唯独不想让容止歌看到。 少女站在不远处,她今日穿着一身俏皮可爱的粉色衣裙,本来就是花季正好的年纪,这么穿只会凸显她的灵动美丽,令人移不开眼睛。 就连刚刚态度恶劣的王公子都瞬间沉浸在了少女的美貌中,眼神变得迷离了起来。 容梨对这一幕,感到嫌恶又嫉妒。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容止歌总是可以受到优待,真是不公平,不过是长着一张好看的脸罢了,没有美貌,她什么都不是! 少女蹙着眉头,“堂姐,你在做什么啊?你怎么能随意打这位公子的耳光?” “什么……” 容梨一愣,说道:“我怎么是随意!是这个登徒子想轻薄我,我才动手打人的!” 容止歌挑了挑眉,为难地道:“堂姐我知道你是不满意祖母的决定,所以才这么抵触,可你也不能故意迁怒于无辜的客人吧,还撒谎说他轻薄你。” “你眼睛瞎了吗,明明是他刚刚想靠过来要抱我!”容梨没想到容止歌居然来这一出,怒不可遏地道。 少女无辜道:“可我只看到是堂姐先打人。” 第406章 污蔑 容梨脸色难看极了,她不敢置信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不是他先轻薄我吗!” 容梨指着一旁的王公子。 容止歌微微皱眉,为难地道:“是吗?”目光慢慢地移向王公子。 王公子已经完全接受到了讯号,他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装,冷笑道:“堂小姐,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轻薄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名声。” “你!” 容梨没想到王公子会直接倒打一耙,愤而怒指他。 从来都是容梨先恶人先告状,这次她被人抢先一步,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守得住自己那温柔善良的假面了。 不过现在看来,容梨只怕要气晕过去了吧。 真好笑。 王公子却扬起下巴,不屑地道:“堂小姐,我不过跟你说几句话而已,你突然发难辱骂我,又恼羞成怒地打了我一巴掌,这就是你们容家的教养吗?” “是你先侮辱我!” “我侮辱你什么了?”王公子的态度十分咄咄逼人。 “你说我抢了容止歌的功劳,出事故意让别人背锅,这些事情本来就跟我没关系,明明都是容止歌的……” 祸从口出,容梨马上意识到捂住了嘴,她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容止歌。 容止歌此时垂着眸,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啊…… 把王公子选为第一个见容梨的对象真是太好了,他可太明白如何羞辱容梨了,这些自己不能说的话,他简直完美地转述了出来。 容止歌欣赏着此时容梨的慌乱。 可真是差点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容梨。 容止歌在心里如此说着。 王公子嘲笑地看了容梨一眼,然后又看了容止歌一眼,说道:“容大小姐,我看你们家这位寄人篱下的冒牌货,是真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呀。” “不、不是的,堂姐她不是寄人篱下,她就是我们容家的小姐。”容止歌露出不满的情绪,瞪着王公子。 她这个时候当然要站出来维护容梨。 但是王公子可不是心慈的主,他只会抓住更有利的点羞辱容梨,“既然是容家的小姐,怎么不是大小姐,只是一个‘堂’小姐呢?” 容止歌比容梨小,如果容梨真的是容家的真正的小姐,她才应该是容家风光无限的大小姐。 这也一直是容梨耿耿于怀的地方。 而王公子真是会挑战人的底线,上来就抓住了容梨的弱点攻击。 当然,这把柄也是自己递上去的。 容梨从里到外都被羞辱了个遍,此时脸上那阴鸷的表情已经遮无可遮了。 “我也姓容,我就是容家的小姐!”容梨沉声道。 容止歌也点点头附和道:“对!堂姐她就是的。” 王公子瞥了容梨一眼,扶着下巴轻笑道:“要知道,插了凤毛的野鸡是做不成凤凰的。” “你说什么?”容梨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王公子笑道:“看不出来吗?羞辱你。” 说得可真是太好了。 恶人还得是恶人来磨,容梨现在恐怕想不到自己会被逼到这个份上吧? 看着实在是太有趣了。 容止歌望着这一幕,只装作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她需要扮演得是一个偶尔遇见自家堂姐打人的无辜少女。 这种戏码自己不需要参与,戏就会上演得非常精彩。 “你敢这样羞辱我,容家跟你没完!你轻薄我的事情,我会告诉给祖母,你今日不向我道歉,你别想走出容家的门!” 容梨恶狠狠地看着王公子。 王公子可丝毫没有被唬到,漫不经心地道:“你以为我能怕你吗?你要去找容老夫人告状就尽管去,正好我也去找你们容家要个说法,你们容家的人无故殴打别人该怎么办?!” “是你先轻薄我,只要歌儿能替我作证,你吃不了兜着走!”容梨冷笑道。 随即她将目光转向了容止歌,“歌儿,你会替我做主的吧?等会你就告诉祖母,是这个人想要轻薄我,好不好?” “可我,只看到堂姐你打人,没见到你说得王公子轻薄举动啊……”容止歌十分为难。 容梨抓住容止歌的手,语气激动地道:“你疯了吗?难道我会拿自己的名声去污蔑别人吗?” 容止歌蹙眉道:“可是……这里是容家,怎么会有人蠢到在这里动手?” 容梨可真是病急乱投医,居然以为自己会给她作证。 的确,是王公子先动手动脚的,她打人一巴掌很合理。 但是那跟容止歌有什么关系呢? 早在他们两个到花园前,容止歌就已经在一旁埋伏好了,就是等着这个时候出现,来为容梨送上她的大礼。 “堂小姐,你看大小姐都知道的事情,你居然还妄想要污蔑我,我真是受不了了。” “不就是告状吗,走啊,我们去容老夫人跟前辨个清楚。” 王公子怒不可遏地看着容梨,仿佛自己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 容止歌都要佩服他的演技了,比起容梨还甚些,不愧是商户家里出来的少爷,这商贾间推杯换盏、虚情假意的那一套学得是炉火纯青。 看来都不需要自己主导这件事情的局势了,她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去就去!”容梨没想到王公子还能装这么委屈,气得喊道。 什么时候,容梨也变成了以前的容止歌,而王公子就是以前的容梨。 容止歌阴沉地想着,这次,容梨肯定要栽一个大跟头了。 王公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很快,一行三人就来到了锦绣堂,老夫人知道今日王公子登门的事情,容梨和他一起出现她并不觉得奇怪,但是容止歌怎么也跟着来了?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容止歌相貌倾城,该不会是…… 当然,很快她的疑虑就打消了,因为他们三人的气氛显得非常诡异,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微微蹙眉,露出笑容,“这就是王公子吧?我听清文说了你今日要来拜访,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公子海涵。” 第407章 争执 “那贵府可真是招待太周全了。”王公子冷冷一笑,“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贵府这样的招待人的。” 老夫人表情一肃,这明显是来者不善了。 看来是容梨和容止歌其中哪个闯祸了。 虽然最近容梨的表现实在是令人失望,但是容梨对外人还是知书达理从未出错,所以老夫人几乎是下意识地以为这事情和容止歌脱不了干系。 而且,本来是让容梨去招待王公子的,容止歌会忽然跟着他们出现,这件事情本来就证明了问题。 理所当然,老夫人就已经笃定是容止歌了。 她扭头看向容止歌,沉声道:“歌儿,是不是你哪里冲撞王公子了?” 容止歌抬起头,状似不解地道:“什么?” 老夫人拧眉道:“你今日不在揽月阁里好好呆着,怎么就跟王公子碰到面了?你不知道,内院的姑娘是不能随便见外男的吗?” 容止歌眼神一暗。 真是太好笑了,还以为老夫人总算是能有点长进,自己这么久来的努力足以让她改观了,可没想到遇到什么事情,她还是第一个反应就是怪到自己头上来。 怎么,难道容梨就不会犯事了吗? 一旁的王公子都带着深究的表情看过来,大抵是没想到老夫人会忽然向她发难的吧? 如此,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和容梨在容家的待遇差别了吧? 容止歌微微垂着眸,说道:“今日有客人来我并不清楚,只是在揽月阁呆着闷了,所以就去花园里走走,我没想到就见到了这位王公子……” “然后你冲撞了人家?” 老夫人都不等容止歌说完,就直接帮容止歌定了罪。 容梨则是什么都没说,倒不如把错直接推到了容止歌身上去更好吧,对她来言反正没有任何坏处…… 容止歌的声音都冷了,“祖母,这王公子还一句话都没说,你就妄下定论,这不好吧?” 王公子瞥了容止歌一眼,上前一步笑道:“是啊,容老夫人。大小姐不过就是个见证人,可什么错没犯,您老怎么上来就非要给人家定个对错呢?” “这……” 老夫人一愣,哑口无言。 她以为肯定是容止歌又做错了事情,所以才想先罚了容止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转念一想,最近容止歌从来就没有犯过什么事情,自己怎么就先入为主了? 老夫人感到了深深的羞愧。 “抱歉,歌儿。” 她看向容止歌,只可惜少女已经不想递过来一个眼神,而是垂着眸似乎很是受伤的样子。 老夫人抿了抿嘴,长叹了一口气,问道:“梨儿你来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梨突然被点名,先是一愣,然后气愤地指着王公子说道:“祖母,我本来受容二哥所托带他逛逛容府,可没想到他居然出言羞辱我,我不愿意又故意轻薄我。” 老夫人闻言震惊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刚刚不说?”还害得她错怪了容止歌。 “祖母,你也没给我这个机会说出来呀……” 容梨的声音很小,面上又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来,老夫人顿时也不好苛责她。 而是扭头看向王公子,沉声道:“王公子,这可是在我们容家!你再怎么猖狂,也不应该是要饥不择食地对我们容家的小姐出手吧?” “容家的小姐?”王公子嘲笑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一个冒牌货这么嚣张了,原来是容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老夫人横眉道:“你什么意思?” 王公子环胸道:“难怪一个野鸡小姐,也敢抢正牌小姐的功劳,这不正好是有容老夫人在这里撑腰吗?” 老夫人顿时无言以对。 被人指着鼻子骂这件事情,老夫人都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反而事情在京城传开,自己现在被小辈看不起才是真的丢脸。 见到老夫人吃瘪,容梨可不能让王公子就这样把事情带偏了,必须把话掰到正途上! “你少在这里扯东扯西了,我们说的事情明明是你轻薄我的事!”容梨怒道。 “轻薄你?” 王公子嗤笑道:“我看堂小姐这信口雌黄的本事可真是让人钦佩啊,谁轻薄你了,你就算看不惯我,也不必这样侮辱我的名声吧?” 容梨没想到王公子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居然还不肯说实话,气急道:“胡说八道!你敢不敢当着祖母的面,把你羞辱我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可没羞辱你,在花园的时候我们就是正常聊天,聊到近来容府议亲的事情,谁知道你怎么忽然发疯打了我一巴掌!” 他可不会蠢到承认这种事情,能怎样泼污水到容梨身上他就怎么做。 容梨气得脸发青,她真没想到王公子能有这么不要脸。 “是你羞辱我后,还对我动手动脚,我才会一时情急动手打你!” 王公子挑眉,“那也就是说,你承认你是打了我。” 容梨顿时紧张起来,“我是打了你不错,但是你先……” “既然你打了我,那你怎么跟容老夫人告状的时候,不说你打我的事情?”王公子一笑,“堂小姐好本事,说话都挑自己有利的来。” 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的老夫人,一脸复杂地看着容梨。 “我……我不是。”容梨攥着裙摆,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如果不是你,轻薄我,还说话羞辱我,突然把身体靠过来的话,我才不会打你!” “真是疯了,不要以为你是荣家的人,就可以这样颠倒黑白,你说我轻薄你羞辱你,那有谁看到了?谁替你作证?”王公子讽刺道。 容梨猛地扭头看向容止歌,“歌儿,你看到了对不对?你来跟祖母说,当时是不是他故意抱过来?” 容止歌后退了一步,踌躇了许久,她才小声开口道:“是……是王公子……” “堂小姐,你可别逼你妹妹了。” 容止歌的话还没说完,王公子就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第408章 目击者 王公子笑道:“当时她可说了自己只见到你动手打我,没见到我轻薄你。你现在这是想让人家为你的谎言做假证吗?” 容梨怒目圆睁,“你别血口喷人!” “我说错什么了吗?那你倒是别一副要把人吃了的样子,让人家把自己看出来的说出来。”王公子不屑地开口道。 “你!” 王公子懒得搭理容梨,扭头看向老夫人,言辞犀利地道:“我想你们容家不至于要欺负我一个商户家的儿子吧?” “那说出去,可真是笑掉大牙了,堂堂国公府,居然要跟一个平民百姓过不去。” 容梨顿时反唇相讥,“你少把事情牵扯到容家身上来,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王公子嗤笑道:“你刚刚来这之前,不是还很嚣张的说要让容家惩罚我,让我出不了容家这个门吗?怎么这会又和容家没关系了?” 容梨无力反驳,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气昏头说了多么愚蠢的话。 容止歌看着两人,顿时想说什么,但一旁的老夫人站起来说道:“好了,都别说了!” 王公子瞥了老夫人一眼,没说话了。 容梨本就无话可说,于是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老夫人才将目光转向容止歌,“歌儿你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祖母。”容止歌怯生生地道,“我……我……” “大小姐,这可关系到我的清白问题,你可不能为了袒护你堂姐就故意说谎哦~” 王公子故意拉长了音,像是街边叫卖的小贩,十足的轻浮。 能把叫卖声学得这么像,该说不愧是商户家的少爷吗? 老夫人皱了皱眉,对容止歌道:“歌儿,你如实说。” “好吧。”容止歌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当时一到花园就看到堂姐伸手打了公子一巴掌,堂姐说得那些,我并没有目击。” 容梨攥紧手,身子前倾地怒吼道:“你什么没有看到?难道你要说我的话都是骗人的吗!” 容止歌被吓到了,忙后退几步,“我不是,我没有,我当然相信堂姐,可是我没看到的事情我也不能胡说……” “堂小姐,你可不要恼羞成怒地欺负你妹妹。”王公子幸灾乐祸地道。 “你……”容梨咬牙切齿地道。 见到容梨如今宛如市井泼妇的样子,老夫人失望道:“容梨,你还想丢脸到什么程度?自己打了人,还要埋怨你妹妹?” 容梨只能咽下这口气。 容止歌不作证,那局势很显然就往王公子那边倒了,本来容止歌都要为自己说话了,这个王公子突然插嘴,就把情况逆转了。 怎么谁都和自己过不去,这个王公子,等今天一过,她一定要想办法把他解决了! 容梨露出阴鸷的神色,现在容止歌靠不住,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祖母!去找府中的下人,肯定有人看见了能把我作证!”容梨突然希冀地看向了老夫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好,那就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目击者。” “我相信王公子会同意吧?” 王公子闻言顿时心里有点没底了,他的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嚣张。 他当时在花园对容梨动手动脚的时候,可没注意到旁边有没有下人。 这万一找到一个,他刚刚的话可就露馅了。 可现在他也不能拒绝,故意道:“你们可别故意找什么假证人来污蔑我。” “当然不会,我们容家可不会这么无耻。”老夫人瞥了他一眼,说道。 王公子的额头不禁冒出了点细汗,但是紧张,这个时候也必须硬着头皮撑着。 见到王公子露了怯,容梨心中顿时有了底。 只要能找到一个目击者,他就死定了! 容梨就不相信,容家这么多下人,会找不出来一个? 她现在几乎已经能看到王公子痛哭流涕跪下来求饶的样子了。 而两人的表现都被容止歌尽收眼底,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就等着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尾了。 容梨肯定不知道,她既然会那么合时宜地出现,又怎么会蠢到不知道处理花园附近的下人呢? 过了一会,嬷嬷回来了。 她看了一眼容梨,冲老夫人道:“我已经问过管家了,当时并没有人在花园附近。”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目击者。 容梨得意的笑容卡在了嘴边,不敢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打理花园的花匠们呢,他们不在花园吗?” 嬷嬷不紧不慢地道:“不在,他们正好都去府外采购侍弄花草的工具了,并不在府上。” 容梨冲上去抓住了嬷嬷的肩膀,情绪过激地猛晃她的身体,“不、不可能,就算花匠不在,那也不至于找不到一个目击者吧?” “没有,堂小姐。”嬷嬷平静地道。 “肯定有,一定是你没有仔细去找!你再去重新找一遍,一定能找到目击者的!” 容梨的手死死地掐着嬷嬷的手臂,嬷嬷都吃痛地低声喊了一句。 而容梨这么出格失态的样子,简直就是丢了容家的脸,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 “放肆!”老夫人猛地一拍桌。 第409章 胡言乱语 “祖母……” 容梨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惊慌失措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失望地看着她,先不说她与王公子的事情,一遇到事就这么激动,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这哪里像是容家的小姐? 她突然想到王公子的那句冒牌货,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现在没有目击者为你证明你说得都是事实,但是歌儿看见你打了王公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老夫人半阖着眸子,语气冷淡地问道。 容梨顿时愣在了原地,看着老夫人这冷漠的态度,难道她就没有一点要为自己撑腰的意思吗? “祖母,是他先动手动脚的……” 老夫人打断她的话,说道:“我已经说过了,你的话现在没有人能替你证实,但是你打王公子却是不争的事实。” “可我……” 容梨还想说什么,一旁的王公子已经插嘴,“堂小姐,你就不要挣扎了,承认你自己污蔑我这件事情很难吗?” “滚!” 容梨咬紧牙关道,“你别得意,只是没找到证人而已,不代表事情你就没做过!” 王公子瞥了容梨一眼,笑道:“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你现在证明不了。” “你别欺人太甚!”容梨森森道。 王公子毫不在意一笑,“找不到证据,那你的话就是空口无凭,堂小姐,你污蔑我的事情,该怎么算呢?” 他倒是现在嚣张起来了,刚刚要说找证人的时候,他还慌得不行,现在一看找不到就在现出原形了。 小人得志。 容止歌觉得这个词很适合形容现在的王公子,不过这样的嚣张是她给的,她自然会放任王公子继续这样刺激容梨。 估计经过这次打击,容梨想必会更加疯狂吧? 因为接下来等待她的,可不是什么温柔潇洒的翩翩公子,而是一个比一个烂的畜生。 容梨死死地盯着王公子,此时的她都没有底气来回击这个嚣张跋扈的人。 王公子挑了挑眉,说道:“不如你向我道个歉,那这个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我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你做梦!”容梨气急道。 这个男人可真会如何准人的痛点,此时容梨可是已经气得溃不成军了。 某种意义上,容止歌还是很欣赏他这气人的本事。 容止歌瞥了他一眼,脸上已经换上了她惯用来恶心容梨的表情,诚恳地说道:“公子,我替堂姐向你道歉,你可以不要再为难她了吗?” 容梨盯着容止歌,指尖都被她捏得发青,这个贱人又出来卖什么好? 让她作证的时候跟个哑巴一样,现在却想装好人了,她到底要恶心自己到什么时候? “你来道歉?”王公子若有所思地道。 容止歌点点头,“我不知道堂姐为什么打你,但总归王公子是挨了一巴掌的,要是公子心里有怨的话,公子可以打回来,我替堂姐受着。” 居然要他打一巴掌回去?王公子有些错愕。 不过须臾他摆了摆手,瞥了她一眼,说道:“罢了,你是容兄的妹妹,既然你开口替你堂姐求情了,我也不好再不依不饶,事情就这样吧,我懒得追究了。” 容止歌闻言,顿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不追究了吗?” “是。” 王公子点头,又道:“本来是登门拜访,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再待下去了,替我和容兄转告一句,我就先告辞了。” 容止歌连忙道:“今日之事,十分感谢公子海涵。若是日后有机会,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谢。” “那我可就等着了。”王公子一扬眉,眼神变得下流了起来。 容止歌面不改色,“不会太久的。” 的确,要不了多久。 因为今天的事情一过,容梨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没几天日子好活了。 “我很期待。” 王公子笑了笑,然后向老夫人行了个虚礼也就走了。 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这一门和王家的婚事是不能成了。 本来这应该是一家非常不错的对门婚事了。 王家家底殷实,嫡子在国子监也很出众,日后肯定能谋一个一官半职,容梨嫁过去绝对是衣食无忧。 这还是容清文听说容梨不愿嫁给一贫如洗的书生,专门选的一个不错的门户。 可容梨不领情,居然就在府上和人家争执起来,不管对错是谁,容梨刚刚那如同市井泼妇的样子,都是彻底丢了容家的脸面。 若是事情穿传不出去还好,传出去了容梨在京城还能有什么脸面? 容止歌就仿佛是看出了老夫人心里的想法,轻声安慰道:“祖母别担心,王家终究只是个商户,肯定不敢在容家面前造次,事情是不会传出去的。” “这还不好说啊……”老夫人长叹。 “我去找二哥,有二哥出马,王公子肯定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守口如瓶的。”容止歌一笑,拉住了老夫人的袖摆。 老夫人也点了点头,“你二哥在国子监声望很高,王家小子既然是国子监的学生,那肯定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日后官场上也好见面。” 容止歌附和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容梨,还很“好心”地安慰道:“没事的堂姐,既然这个你不喜欢,那我们就看看二哥还选了谁,一个不行还有下一个,肯定会有你喜欢的。” 她这句话,就是故意把今日的事情,说成容梨是因为不满意人选才突然发难。 老夫人本来不好的脸色,现在是彻底沉如墨。 容梨能听不出来容止歌这话的意思吗?她气得喊道:“容止歌,你少胡扯,跟我的婚事没关系!” “原来不是吗?”容止歌顿时捂住了嘴,“我还以为堂姐你是觉得王家公子长得不尽如意,才……” 容梨闻言,顿时冷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他长得丑,那你的好二哥怎么还要专门选他来恶心我呢?” 又犯了这个毛病。 一生气就开始胡言乱语,她难道忘了现在可是在祖母面前吗? “啪——” 第410章 巴掌 就是这么突然,老夫人这一掌甩过来。 容梨踉跄地朝前一倒,摔在了梨花木椅上,整个人都是茫然无知,身子跟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她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那刺骨火辣的疼痛就这样在脸上蔓延开来。 甚至她都能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足以见老夫人这是用了多大的力度,实在是下了死手。 “容梨,清文给你挑的人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老夫人盯着容梨,“你骂他故意恶心你,那我告诉你清文挑选的人都是先让我过目后了才加进名单的。” “那是不是,我也是在故意恶心你?” 老夫人冷冰冰的语气,令容梨打了个寒颤,她意识到自己又是一时激动地说错话了。 容梨只能匆忙补救,“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太生气了,绝对没有说容二哥和祖母你不好的意思。” “是吗?”老夫人已经满脸的失望,她现在已经不想相信容梨的话了,这恐怕就是她一直以来的心里话吧。 容梨见到老夫人这个样子,她顿时慌了,扑到了老夫人的脚边,哀声道:“祖母,我就是被那个王公子气昏头了,说的话都是气话,做不得真。” 老夫人扫了容梨一眼,一脚将她踢开,说道:“容梨,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终究是我太惯着你了,让你这么无法无天,现在连一个外人都能看我们容家的笑话。” 容梨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她痛苦地趴在地上,至今都不能相信,为什么祖母会对自己出手? “祖母……” 容梨在哀嚎,她又委屈又难受地看向老夫人,她根本不能理解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错,祖母为何不帮自己? 不站在她这边,而是维护一个外人! “别喊我祖母,滚。”老夫人指责道。 容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抿了抿嘴,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她连身体都微微地颤抖了起来,然后艰难地如行尸走肉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 容止歌望着这一幕,按捺下唇边即将肆意的笑容,上前状似担忧地扶住了僵硬的容梨,“堂姐,你先回去吧,祖母这里我来说。” 容梨猛地推开她,“不用你来可怜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容止歌委屈地道。 容梨烦透了现在容止歌这好好人的样子,原来她恶心容止歌的手段,现在被用到自己身上来,容梨那反胃的感觉怎样都挥之不去。 她冷冷地看了容止歌一眼,然后对老夫人道:“祖母既然不想看见我的话,那我就不再这里碍你的眼了。” 容梨有一种心死了的感觉。 现在的老夫人不是她的祖母了,而是容止歌、大房的祖母,和自己没有关系。 她觉得,如果是现在的老夫人,她可以…… 容梨阴鸷着眼神,看都未看老夫人一眼,便独自转身离开了锦绣堂。 女人那晦暗的目光,容止歌怎么可能会错过,不如说她现在肯定,容梨是被逼到了绝路上去了,真希望她能再发疯一点,不然怎么抓得住她的把柄。 容止歌扭头看向老夫人,有些担心地道:“祖母,堂姐那个样子会不会想不开啊?我看王公子的事情对她打击似乎挺大的。” “别管她。”老夫人沉声道,“自己口不择言,倒还委屈上了?” “堂姐只是太生气了,毕竟……没人替她作证,证实不了她的话,肯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吧,她会怪我、怪二哥,我都能理解的。” “要是我干脆替她作假……” 老夫人打断她,“好了歌儿,这事情和你没关系,不过是她自己无理取闹,她把轻薄的话挂在嘴边倒是轻巧,怎么不想想事情传出去后,她以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我替她着想,她还不领情。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容止歌不予置评。 老夫人不能理解,但不代表容止歌不清楚,容梨是在她手下吃了太多瘪,地位一落千丈后,就已经开始心里不平衡了,然后婚事给了她最后一击。 容梨,现在大概什么疯狂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吧? 容止歌也没了留下来的心思,于是装出一副忧心的神情,“祖母,要是没我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告退了。我想去临春阁看看堂姐的情况。” “等等。”老夫人握住她的手。 容止歌抬眸,“怎么了祖母?” 老夫人踌躇了片刻,歉意道:“一开始我又错怪你了,对不起,歌儿。” 啊,这个事。 容止歌早就对老夫人没抱什么期待了,所以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但是看着老夫人这确实满怀歉意的态度,她觉得自己不利用一下不行。 “祖母,我知道以前是我总闯祸,所以祖母才不信任我。” “所以今日的事情,我不怪祖母。” “我会向祖母证明我容止歌真的已经改过自新,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顽劣。” 容止歌说得郑重其事。 老夫人顿时欣慰了不少,点了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这个时候,她又感觉到自己和容止歌之间关系似乎拉近了点。 容止歌冲老夫人一笑,“那祖母,我先走了。” “去吧。” 老夫人目送容止歌离去,看向一旁的嬷嬷,说道:“歌儿也终于是长大了,看着和她父亲可真是像啊……” 嬷嬷应和道:“是啊,越来越有公爷的样子了。” “她父亲总是外出打仗,我与他多年见不了几面,感情早就生疏了,只有航儿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我疼他爱他,但好像从来没怎么疼过他。” “老夫人,这不是你的错,公爷是国公府的继承人,当然不能被过于溺爱。”嬷嬷连忙安慰道。 “可现在一想,我真的很后悔,我疼爱航儿的时候,旬儿当时是在想什么呢?” “我对不起他啊——” 老夫人想起了不少的往事,一时情绪难掩,涌上眼泪来,连叹了几口气。 第411章 心情不太好 容止歌说自己要去临春阁,自己就真的会去吗? 她可没心情去和容梨虚与委蛇,而且容梨现在估计也不想看见自己,不然她还怎么在房间里发疯呢? 就如容止歌所想,容梨正在屋里发疯。 “梨儿,冷静点。”陈氏说道。 容梨满脸的泪水,都快丧失理智地道:“娘,祖母不止是打我巴掌,还用脚踹我。可我做错了什么?是那个姓王的畜生想要侮辱我,可到头来怎么是我受罚?” “这都不是你的错,是老夫人被容止歌那个贱人给迷惑了。”陈氏抱着容梨,心疼地抚摸着女子的头,恶狠狠地道。 容梨抿了抿嘴,泪水止不住地落,她一边胡乱地擦一边低声愤怒地道:“娘,现在祖母只站在容止歌那边,我们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赶出容家,绝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什么?” 陈氏低头去看容梨 容梨眼神如野兽,透着冰冷杀气的光,她低声道:“既然祖母现在不站在我这边了,那我为什么不一不做二不休……” 察觉到女子的杀意,陈氏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女儿想做的事情,震惊道:“梨儿,这事情可做不得,没了你祖母,大房的那几个只怕会立马把我们赶出去!” “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想害祖母呢?”容梨露出一个微笑来。 陈氏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容梨握紧了陈氏的手,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亮,“娘,你肯定会帮我吧,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推进火坑吧?” 陈氏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但对容梨的爱还是让她点了点头,“当然,不管是什么事情,娘都会帮你的。” “谢谢娘。”容梨露出笑容来,只是怎么看她这个笑都像是坏掉了。 陈氏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禁抿了抿嘴。 …… 揽月阁,玉儿将临春阁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容止歌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叹了口气道:“堂姐被祖母打了一巴掌,肯定心里都快痛死了,玉儿,你说堂姐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这……”玉儿垂着头,这种时候了大小姐竟然还在关心堂小姐,她的心肠怎么能这么好? 玉儿不能理解。 容止歌望着她,说道:“这几日,你能一直帮我盯着她吗,她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立马来找我。” 玉儿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就是盯着容梨吗?玉儿很有信心,现在自己几乎代替之前的秋香成为了她的心腹,如果容梨要做什么事情,她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替容止歌监视容梨,她给自己心里下达了个命令。 不能让容梨做任何有害大小姐的事情。 想到刚刚容梨在屋中旁若无人辱骂容止歌的景象,她以为容梨这个疯女人没准就会迁怒于大小姐。 这种事情,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好了,那你就快回去吧,在外头呆久了,容易让人起疑。”容止歌笑着看向玉儿,轻声说道。 玉儿满怀对容止歌的尊敬离开。 这时屋外玲珑端着茶进来,说道:“我刚刚看到玉儿出去了,是临春阁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啊,事情很大。”容止歌轻笑一声,“我已经让玉儿盯着那边了,你平日里也帮我多注意注意临春阁那边的情况。” 玲珑点头,将茶递过来,“我明白。” 容止歌接过来一喝,突然想起似乎也过去很久了,便问道:“对了,这几日太子府那边可有传信过来?” 玲珑摇了摇头,“未曾。” “没有吗……”容止歌稍稍感叹了一声。 她想起之前在茶楼与云景珩的不愉快,忍不住撑起了下巴,到底是哪里惹他不愉快了? 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会耍一点小性子,云景珩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吗? “小姐,你突然笑什么?” 玲珑的声音响起。 “我笑了吗?” “笑了啊,小姐你看你现在还笑得非常灿烂,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容止歌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翘起来的嘴角。 她不禁拢住了笑意,慢慢平复了神情,说道:“没什么。” 玲珑微微皱眉,怎么小姐又变了脸色,难道是自己刚刚的话有哪里不对吗? “小姐,膳房那做了点莲子羹,您要不要尝尝?”玲珑试探性地道。 “好,端过来吧。”容止歌点了点头。 玲珑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什么事情,转身就下去端莲子羹了。 而这个时候,屏风后传来了一点响动,容止歌看过去。 红芍从屏风后走出来,来到了容止歌身边,轻声道:“小姐,太子府那边把我堵了回来,说是殿下最近很忙,无暇顾及小姐这边。” “又把你堵回来了?”容止歌眯起眼睛,摆了摆手,淡然道:“罢了,那之后你就不要去太子府了。” “真不去吗?小姐不是有事要找殿下吗?”红芍担心地道。 容止歌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红芍只能点头称是。 不过从容止歌的表现能看出来,太子的突然闭门不见,小姐确实是恼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姐能有这样特别的情绪。 不是对哥哥们的撒娇,而是独独对太子的感情不一样,说是爱倒也不像,她更像是有一种对太子拒绝见面的行为感到不解。 而这种不解,让小姐现在有点委屈了。 此时太子府的书房,白二把刚刚把红芍堵回去的事情一说,云景珩手里的事情就处理不下了。 “红芍来几次了?” “算上这次,也有三次了。” 云景珩揉了揉眉心,“要是之后再来的话,就不用堵了。” 白二挑眉道:“殿下不生气了?” 云景珩瞪了白二一眼,“事不过三,没必要把人一直拦外面。” “知道了。”白二耸耸肩。 结果,红芍就再也没有来过。 然后太子府的人都知道了,最近太子殿下的心情不太好。 第412章 我不想嫁给你 快到夏日,天气就炎热起来了,京城里的贵女们也换上了轻薄漂亮的衣裳。 正好也临近了荷花宴,贵女们为求一个脱颖而出,已经让自家准备起了上战场的衣裳和首饰。 而时不时,就会有人来打听容家的情况。 容止歌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京城中的风暴中心,陛下用荷花宴的名义广招众贵女为太子选妃,可却独独对容止歌区别对待。 众人都在猜测,陛下是不是属意容止歌成为太子妃。 而容止歌又是京城第一美人,她哪怕素颜出席,什么都不做,在宴会上都能压众女一头。 所以,这些人是来刺探容家这边态度的。 不过容家是个固若金汤的地方,好奇的人注定只能悻悻而归。 容止歌与这些纷纷扰扰毫无关系,她没想过在宴会上要惊艳出场,所以衣服首饰什么的她都没有让人刻意准备,到时候在仅有的里面选一套出席宴会就行。 被贵女紧张的少女,现在正悠闲地坐在庭院里喝茶。 她刚刚让红芍督促自己锻炼了一个时辰,正是休息的时候,所以她已经没什么顾及地缩在太师椅上,迷迷瞪瞪地享受着太阳的沐浴。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突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大小姐倒是挺自在的啊,别的贵女绞尽脑汁地把自己打扮成个花孔雀,你倒是还能在这睡得着觉。”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容止歌睁开眼眸,从头顶笼罩下来的阴影几乎把阳光都遮住了。 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倚着一旁的柱子,微微眯着眼睛,显然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你怎么进来的?” 容止歌起身看向少年。 “我还能是怎么进来的,从大门走进来的。” 少年语气不善,看来那气还没消。 容止歌皱眉道:“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你突然来容家拜访,这不是向别人递刀子吗?” 云景珩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眉眼含着戏谑道:“我只是来府上拜访容三公子,不小心走错了路,所以才碰见了大小姐你。” 容止歌无言以对,有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末了,她说道:“我三哥今日当值,你来容家可见不到他。” “我知道,所以这就是一个借口而已。” 云景珩有些靠近,但他却不会更近一步,与容止歌处在一个既暧昧又不暧昧的状态中。 容止歌看了一眼他,却也没有抵触少年的靠近,而是道:“所以,殿下走错路来到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来看看京城中被人热议的大小姐到底在做什么。”少年轻笑一声,“现在看到了,大小姐很悠闲,在这晒太阳睡觉呢。” 阴阳怪气。 容止歌深刻体会到少年这满面笑容下的恼火了,不然云景珩可不会无事来这里讽刺她了。 “殿下,贵女打扮自己,也是指望能被你看中做太子妃,我又没有这个苦恼,睡个午觉不过分吧?”容止歌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云景珩闻言,脸色不好了。 “你没有这个烦恼,看来是你没想过你有被我选中的可能。” 云景珩看着容止歌,虽然是在笑,但显然他的眼里没有笑意。 容止歌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来少年的意思,于是直白地问道:“所以,殿下你是想让我太子妃吗?” “不行吗,你若是成为太子妃的话,岂不是更好替我做事?”云景珩说话时,还会去观察容止歌的脸色。 容止歌面无表情,“殿下,比起我,我认为你还有更好的选择,我这个人没什么学识,也没什么能力,做不来未来的皇后。” 她光是说到皇后二字,都能感觉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云景珩笑道:“你那手字,可不是没学识的人能写出来的,而且你的能力我看在眼里,别的女子都比不上你。” “随便练练而已。”容止歌别开脸。 她也不能告诉云景珩,自己的字是学的前世的他。 云景珩顿了顿,说道:“所以,你不想将嫁给我?” 容止歌抬了抬眼,不自觉地捻着发梢,“殿下,你想要娶我吗?” “比起娶别人,显然是你更合适。”云景珩道。 容止歌听到这番话,抿了抿嘴,说道:“殿下,我不想嫁给你。” 云景珩一愣。 “为什么?” 容止歌被这么一问,倒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不想重蹈覆辙?她怎么说得出口。 但这也不是自己真实的想法,只不过是她不想再爱一个人了,她怕自己与云景珩朝夕相处中爱上云景珩。 前世的她,就没有一点动摇吗? 当然不是,她其实会沉浸在云景珩对自己的好中,虽然那样的好只是一份虚假,是自己用蛊虫蛊惑来的。 今生,她不想和他牵扯在一起了。 相信云景珩应该能过得很好,没有她的话。 “对不起。”容止歌笑了笑,“我觉得我不喜欢做一个被束缚的皇后。” “那倒也是,的确皇后不是什么好位子。”云景珩像是想起了什么,别开了目光。 两人就这么沉默下来。 容止歌不说话,气氛就寂静了,云景珩转过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少女的侧颜,无形中透出来的哀伤,即便是嘴角的笑容都无法遮掩。 少女无论何时去看,她都美得让人心生留恋。 只是他与容止歌接触久了,比起样貌,他更能看到她美貌下的东西。 他本应该觉得容止歌这个决定没有问题,可是他还是觉得心头像是闷着一层迷雾,挥之不去的窒息感。 “没什么说的了,我走了。”云景珩收回目光。 容止歌挑眉,“这就走了?殿下不再待一会?” 云景珩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能误了大小姐的名声,趁没人发现,得赶紧溜了。” “好吧。” “那殿下,我能让人去你的太子府了吗?” 容止歌冲云景珩笑。 云景珩看到她的笑,心情也好了些,说道:“来吧。”他本来就是来问这件事情的。 第413章 受宠的白猫 云景珩离开后,玲珑才姗姗来迟。 “玲珑,你去哪了?为什么殿下来的时候,你也不来通知我一声。” 玲珑忙解释道:“是太子殿下让我不用通报的,我以为殿下和小姐关系好,所以才没多想,去揽月阁外把风了。” 容止歌闻言,揉了揉眉心道:“玲珑,我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太子殿下既然是走正门进来的,就不能让他随意出入女子的内院,知道吗?” 玲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殿下若不是走正门的话,就能放他进来吗?” 这一套自洽的逻辑,容止歌还有点无言以对。 “下次来,记得通报我一声,知道了吗?”容止歌嘱咐道。 “我知道了。” 不过玲珑还是追着问道:“可小姐,如果殿下下次偷偷来,我总不能把人家堵在门外吧?” 容止歌没想到玲珑还在纠结这个,无奈道:“放心吧,他既然要偷偷来,就不会让你发现了,而是直接进屋来找我。” 玲珑捂住嘴,“那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当吧?” 看到玲珑嘴边的笑意,容止歌总算知道这鬼丫头是故意的了,低声斥道:“好你个玲珑,现在还知道来打趣我了是吗?” “没有!”玲珑连忙摇了摇头,“我是真心想问的,因为我以为小姐你和殿下是一对嘛,平日里看起来不是都很亲密的吗?” 在玲珑的视角上,容止歌和云景珩事事都是一起,好像似乎是一对眷侣不错。 只不过容止歌从来没承认过,所以玲珑没把这件事情当真。 但最近殿下都要选妃了,小姐去收集了那么多对手的资料,不就是对殿下有什么想法吗? “下次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和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容止歌摆了摆手。 玲珑努了努嘴,忍不住插话道:“可我觉得殿下和小姐你很配啊,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嘛!” 容止歌蹙眉,“玲珑。” “知道了,我不说了。”玲珑道。 容止歌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 玲珑乖乖离开。 而容止歌从太师椅上起身,一封信突然从她的腰侧落下。 信封飘落在地,她却没有几分想去看的意思。 容止歌露出了几分嫌恶之色,迟疑了许久才把信封捡了起来,她不用去看信封上的内容,因为她已经打开看过千百遍了,但至今都难忍心头的愤怒。 因为,这封信是定王寄过来的。 …… 定王府。 最近定王府多了一只长毛的白猫,云修延十分喜欢,什么都紧着最好的喂,恐怕是寻常家里一年都见不到的珍馐,在这白猫面前不过是每日的餐食。 白猫爱睡觉,云修延就让府中的人不能发出任何的响动,谁要是吵醒了猫儿,那云修延会眼睛也不眨一下,让人拖下去剥了皮。 最近天气炎热,正好这人皮就做成了扇子,云修延会为白猫轻柔地扇着风,恐怕全天下都找不出谁还能获得这样的殊荣了。 怀里的白猫又睡了,云修延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轻叹着气。 “你还真是宠你怀里的这只小白猫呢。”一个声音若无其事地在云修延的耳边响起。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这只猫感觉到吵闹,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云修延没什么反应,而是继续抚摸着白猫,“你不觉得这只小白猫很像一个人吗?” “谁?” 云修延漫不经心地道:“永安县主。” 那人先是一顿,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你是说容家的那个小姑娘呢?的确是像一只被人宠爱的猫,不过人家可是会伸爪子的,你看你不就被挠了几道吗?” 他指了指云修延手上的抓痕。 云修延能忍耐这只猫的脾性,被它抓了几次都还是依旧宠着,府上的人都知道云修延把这只猫看的很重。 “是啊。” 云修延挑了挑眉,“你说永安县主看到我的信,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那人闻言,“应该是愤怒吧,你可是杀了人家的师姐。” “杀她的人是你。” “是你下的命令。” 云修延大声笑了起来,这笑声彻底把白猫给惊醒,它十分不耐烦地亮出自己的爪子,狠狠地挠了他一下,血淋漓地滴了下来。 他仿佛不知痛,用手去抚摸白猫的脸。 白猫又变本加厉地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啊,咬你了。”旁边的人幸灾乐祸地道。 云修延没什么反应,任由它咬着,反而说道:“你觉得,如果定王府再多一只会抓人咬人的猫如何?” “那恐怕王爷你身上没几处完整的,毕竟猫是很难驯服的。”那人意有所指地笑起来,“小心反噬哦,王爷。” “我最喜欢驯服的就是不服我的野猫。”云修延淡然道。 “那就去做咯,需要我帮忙吗?” 云修延摇了摇头,“把人抢过来没意思,我要做的是名正言顺地让人进定王府,这样我的好侄儿怕是要疯了吧。” 屋中响起了桀桀桀的笑容,还带着点娇俏,“王爷,你可真坏~” 云修延跟着笑了起来。 第414章 奇葩 近来,容家来的人多了不少,都是容清文以自己的名义邀请来的,多半还会寻个由头让容梨与他们接触一番。 不过接下来,等待容梨的人选可就没有王公子那样好的条件了。 其中多是一些寒门学子,虽然书读得不错,但是性格都十分的奇葩,也是容止歌精心为容梨挑选的人,就是为了刺激容梨。 在容家的某处庭院,露天的台子,容梨忍着心里的不适和面前的矫揉造作的男子交谈。 “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了,容家现在是希望替堂小姐挑选夫婿吧?” 容梨端着茶杯,掩饰着心头的不耐,笑道:“是吧,我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能被容家看中,这是我的荣幸。” 容梨目光瞥到一旁,“事情还没定呢。” 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面前的男子,长得虽然还算过得去,但是比起潇王殿下简直是差得远了,居然还妄想做自己的夫婿,哪来这么大的脸。 “堂小姐,我知道这样的事情谈论起来可能是有点羞涩,但是我这边自从知道容家有意让我做你们容家的女婿,就一直在准备了。” 男子侃侃而谈,他状似优雅地笑了笑,自以为非常迷人地冲容梨抛了个媚眼。 容梨恶心地想吐。 然而接下来的话更加离谱,“要是堂小姐愿意的话,我明日就能来提亲,等春闺一过,我们就能成亲。放心,以我的才识,在朝廷谋一个官职完全不在话下。” 容梨快握不住手里的茶杯了,因为她恨不得马上把茶泼到大放厥词的这厮脸上。 他怎么敢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公子,今日只是见个面,还没到这个份上。” 容梨勉强地微笑,指尖不耐烦地在台子上敲打,她现在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结束这样的闹剧。 若不是祖母现在一心站在大房那边,她又何须要这样唯唯诺诺的? “堂小姐,我觉得这一面的时间就已经足矣,我充分地了解到你就是我今后想要共度余生的人,所以我们不要在浪费时间,赶紧定下婚事吧。” “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这个登徒子,说到情动还将自己的丑脸直接怼到了容梨的跟前。 容梨深呼吸了一口气,死死地咬着嘴唇,才能让自己现在不一巴掌打上去。 “公子,我会考虑的。”容梨微微一笑,然后站了起来,这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我还有事,就不陪公子了,公子请回吧。” 男子站起来,还不依不饶地道:“堂小姐,有什么事情比跟我见面还要重要吗?我们就不能再聊一会吗?” 容梨忍不可忍,“不能!”她一摆手,态度冷硬地道,“玉儿,送客!” 虽然男子还恋恋不舍,但是容梨的态度如此坚决,他也只能乖乖从容梨的眼前消失。 等人一走,容梨就直接把手边的东西摔了一地。 “现在连这种货色,都敢来肖想我了吗?”容梨暴跳如雷地道,声音像是用指甲在石头上磨一样的尖锐难听。 “小姐。”玉儿上前宽慰道,“这种人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不必为了他动怒,别气坏了身子。” 容梨深吸了一口气,唇边泛起了冷笑,“现在,容清文应该很得意吧?他这样折磨我,连祖母都不帮我,而他的好妹妹却可以一步登天,到时候做万人敬仰的太子妃?” 玉儿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听着容梨的语气各位渗人,玉儿感觉容梨肯定在密谋什么阴险的计划。 “算了,容清文你也就得意这一下了。” 容梨摆了摆手,阴冷地道:“我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的。” 看到女子那眉眼里只有无尽的杀意,玉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而,容梨能忍得了一时,但容止歌的刺激却不是只有这样的程度。 接下来的人只会更加奇葩。 后几日,又迎来了新的人。 揽月阁。 玲珑听了趣事,是忙不迭地来和容止歌分享,笑嘻嘻地道:“小姐,最近堂小姐相看夫婿的事情可是出尽了洋相,现在全府的人都在传呢,堂小姐这次脸都丢尽了!” “怎么了?”容止歌挑眉,笑起来道。 听容梨吃瘪的事情,她还是非常乐意的。 “有个人上来就要堂小姐以后不能经常抛头露面,要在家里相夫教子,而且还必须要给他老母亲生个大胖小子,如果不成就必须要同意他纳妾。” “真是这么说?”容止歌噗嗤一笑,“那容梨怕是忍不了吧?” 玲珑幸灾乐祸地道:“当然忍不了,要人滚。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直接就开始耍无赖了,就杵在临春阁前不肯走,骂了好多难听的话。” “事情闹得这么大,我怎么不知道?” “这种小事怎么敢污了小姐你的耳朵,后来家丁把人给赶走了,堂小姐恼羞成怒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要在场的人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容止歌挑了挑眉,“那看来她说的话,是没谁听了。” 玲珑笑道:“怎么可能还会听她的,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二房已经失势了。府里的人都是些墙头草,谁落魄了就打谁咯。” 容止歌听完,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让容梨感受一下自己以前在容家受过的对待,想来她现在应该很不好受吧,自己那些丢脸的事情被传得到处都是。 容梨,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呢。 可千万别投降,让她玩得更尽兴点,怎么也要让自己前世经历过的痛苦,让她十倍百倍地承受一遍才行。 “玉儿那边有消息过来吗?”容止歌道。 玲珑道:“有,不过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堂小姐发脾气打骂下人什么的。” 容止歌挑了挑眉,“那看来还是刺激不够大,得加大力度了。” 玲珑闻言,明白容止歌打算动手了,凑过来道:“小姐想做什么?” 第415章 敲打 容梨挑选夫婿的事情不顺,老夫人这边也是一直在施压,但临春阁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对老夫人也是阳奉阴违。 名单上的人容梨会应付着,但是她一个都不会点头,而容止歌本来就是专门选的奇葩,就没想过会让容梨这个时候就嫁出去的。 所以婚事,本来就不会成。 容止歌是为了恶心容梨,也是刺激她犯事。 很显然,容止歌的行为已经颇具成效。 “小姐。” 红芍敲响了屋门。 在屋中看书的容止歌抬头道:“进来吧。” 红芍推开了门,她走进来就神色严肃地道:“小姐,那个王家的公子失踪了。” “果然失踪了。”容止歌漫不经心地一笑,“我就知道容梨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可怜王公子这到手的钱还没焐热,就得去地下见阎王了。” “小姐,那尸体要去找吗?” 红芍问道。 容止歌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好找的,云明轩肯定会替容梨擦屁股的,毕竟他那么‘爱’容梨不是吗?” 容梨肯定不知道,王公子为什么会突然发难于她,因为恶心她的事情,是她托人去和王公子做的一笔交易,所以一切才能掐得那么好。 不过王公子也不知道给他钱的人是自己,所以戏才能演得这么好。 容止歌想到王公子看她时那毫不带掩饰的色欲,她就觉得嫌恶,一个贪财好色的人死不足惜。 她是永安县主,身份尊贵,所以王公子不敢动手,而如果是一个平民女子生得她这样的样貌,恐怕他会毫不犹豫地强取豪夺吧。 毕竟上辈子,他就是这么做的。 这个王公子很有才华不错,若是这次春闺参加了的话,他会成为当时的探花,然后被云明轩收入麾下,到时候平步青云,私下连娶了七八房小妾。 这些小妾可不是自愿进了王家的门,而是被他不择手段地逼进了王家。 所以,也真是多亏了容梨,云明轩又少了一个助力。 算下来,吕毅没了,这个王公子也没了,云明轩这次春闺还能指望谁呢? 对,还有容慕。 不过可惜,容慕是不会在像上一辈子那样风光了。 过了中午,容止歌吃了点小米粥,然后喝了药后在院子锻炼了一会,锦绣堂就来人了,说是有事要请容止歌过去商讨。 容止歌就换了身衣服,去了锦绣堂。 刚一进去,就能看见锦绣堂里摆满了不少精美的布匹,琳琅满目的让人都快看不过来了。 她心下一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样地拿起其中一匹布,说道:“祖母,这是把铺子的布都买来了不成?怎么堆了这么多在堂里,有什么好事吗?” 老夫人笑了笑,走过去拉住了容止歌的手,说道:“还能是什么好事,你前不久把你的首饰衣服什么的都卖了去赈灾,想必到时候去宴会都没有合适的衣服了吧,这是让你挑了做新衣服的。” “我的衣服还够,挑一身参加宴会就行。”容止歌推脱道。 老夫人笑道:“那可是宫宴,马虎不得,不能让丽妃觉得我们容家的嫡小姐连一身好衣裳都穿不了。” 容止歌心里有点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就挑挑吧。” 不过,这里的布匹数量如此惊人,总不是全给她的,于是她又问道:“那堂姐呢,她有没有份?到时候她不也是要参加宫宴吗?” 老夫人神变了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点了点头道:“当然有,我也让下人去叫她过来了,你先挑了你喜欢的,剩下的再让她来选。” “祖母?” 门外一声轻轻的呼唤,带着点不敢置信。 容止歌转过头,这可不就巧了吗? 她可没打算要在这里故意激怒容梨的,结果人却正好出现在这里了。 “堂姐,你来啦。”容止歌忍着笑迎上去,挽住了容梨的手臂,“你看这里好多漂亮的布哦,等我挑完后,剩下的堂姐你都拿去吧,也去做几几身新裙子。” 容梨牙齿都在打颤。 她在现在就已经只能拿容止歌不要的东西了吗? “正好你也来了,那你就跟着选几匹吧,不要太挑剔了,宫宴上你也就是去走一个过场罢了,你现在重要的是自己的婚事。” 老夫人看了容梨一眼,就冷淡地说了一句听似寻常实则敲打的话。 她这是在告诫容梨,不要在对名单上的人挑三拣四了。 “我知道了。” 容梨忍了下来。 看来容梨也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不会再蠢的胡言乱语了。 接下来就是挑选布匹了,容止歌没打算选一些比较夸张华丽的布匹,她去宴会是只求一个素雅就够了,所以她在一些颜色浅淡的选了些,不会显得敷衍,但也不会太出挑。 “好了,就这些吧。”容止歌让婢女将自己挑选出来的布匹拿着。 不过老夫人却不禁蹙了蹙眉,“怎么挑了这么素净的?” 容止歌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这些就够了,重要的不是长相,而是要让太子殿下看中才是。” 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老夫人点了点头,“也是,你的长相这种身外之物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容止歌笑而不语。 轮到容梨挑选了,她对宴会没兴趣,但却不想在宴会上被那些花枝招展的贵女比下去,所以就挑了点衬肤色又比较惹眼的布匹。 老夫人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让婢女把这些布匹都拿下去,到时候交给绣娘赶制几套衣服出来。 叫容止歌和容梨过来就是为了挑选布匹,事情完了两人也没有多呆,从锦绣堂里一起出去。 顺着路离开的时候,容梨显然是有话想说,便跟着容止歌往揽月阁的方向去。 “堂姐,你是要去揽月阁坐坐吗?”容止歌问道。 容梨踌躇道:“我是有话想问你。” “堂姐你说。” “歌儿,你既然是倾心于潇王,怎么就肯嫁给太子殿下了?” 原来是来问这个,才跟过来的。 容止歌眼神微深。 第416章 猫哭耗子假慈悲 容梨打得什么主意,她清楚得很。 若是她和太子有了婚约,那云明轩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她只要想办法熬过老夫人逼婚,日后总有办法嫁给云明轩,但如果容止歌一直杵在这,那容梨就永远别想嫁进潇王府。 “原来堂姐信我那番话呢,我那不过是应付祖母罢了,我才不乐意嫁给太子呢。”容止歌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容梨一惊,已经不自觉地掐住了指尖,“那到时候宴会上歌儿你打算怎么办?” 容止歌笑了笑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随便应付一下,出个丑,到时候太子殿下肯定就看不上我了,这样既应付了祖母,我也还是可以嫁给潇王殿下。” 容梨手都麻了,她真没想到容止歌还会来这一出。 如果容止歌真的得逞了话,那她岂不是永无天日,这辈子都没办法嫁给云明轩了? 这小贱人怎么总是和自己作对! “可歌儿这样貌,想不被看中应该很难吧?”容梨看着容止歌的脸,勉强笑道。 容止歌轻笑:“这我当然想到了,不然也不会挑那么素的布匹了。我只要打扮的低调,肯定是比不过那些精心准备的人,到时候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注意到我。” 容梨咬住嘴唇,心口的愤怒都快溢出来了。 “歌儿考虑得可真周到呢。”容梨阴阳怪气地道。 但是容止歌仿佛听不出来似的,“为了嫁给心爱之人,我当然要准备得万无一失。” 小贱人,容梨暗骂到,可面上还得攒着笑容。 容止歌瞥了容梨一眼,握住她的手,状似关心地询问道:“我还没问过堂姐呢,二哥为你挑选的那些郎君你可有满意的?” 满意? 怎么可能会有满意的! 容梨都恨不得把容清文扒皮抽筋,却还要笑着道:“那些郎君才华不错,可总还是有点地方不尽如意的,大概是容二哥不太了解女儿家想嫁的夫婿是什么样的吧。” 容止歌唉声叹气地道:“那可能是吧,回头我跟二哥说一声,让他仔细挑挑。” 容梨嘴角微微抽动,她可不想容清文再来给自己挑什么歪瓜裂枣了,已经受够了。 “不过,堂姐……二哥和我说过,这已经是他能挑的人为数不多的几个了。其他国子监的学生,大都不愿意来容家,说是……”容止歌瘪了瘪嘴,十分为难的样子。 “是什么?”容梨知道容止歌肯定没好话,但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容止歌皱着眉,不满地道:“这些人说堂姐名声不好,又不是容家的正牌小姐,所以不想和堂姐你有什么瓜葛。” “真是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无礼!都说了赈灾的事情是个误会了,而且堂姐怎么就不是容家的小姐了,他们怎么能这么看不起人?” 看着容梨的脸色寸寸变黑,容止歌又挥起了小拳头,替她打抱不平道:“不过堂姐放心,那些人我都让二哥教训了,日后肯定不敢再大放厥词了!” “是吗?”容梨的嘴角都是冷的。 她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到底是因为谁? 容止歌这个罪魁祸首,她怎么还有脸在这里替自己鸣不平,猫哭耗子假慈悲,真让人恶心。 “堂姐你别生气,那些话都是他们乱传的,等时间久了肯定没人记得了。”容止歌还很“好心”地安慰道。 容梨看到容止歌这张无辜的脸就觉得想吐。 她一把推开容止歌,“你要是真想安慰我,倒是让你的好二哥别再给我挑什么人了!” 说罢,容梨提着裙摆撞过容止歌的肩膀,转身离开。 “堂姐!”容止歌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句。 容梨头也不回。 容止歌见状,轻笑一声。 她还怎么和自己斗? 容梨,前世她被一叶障目看不见表象后的凶险。 可今生她是从后宫里摸爬滚打出来,搅乱朝廷蛊惑天下的妖后,容梨的那些小伎俩,在她眼里简直不值一提。 接下来,该怎么玩好呢? 容止歌摸着自己下巴,眯起眼睛想着。 “小姐。” 红芍突然出现在她的身旁。 容止歌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淡然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二公子在揽月阁等你回去。” 容止歌惊喜,“二哥来了?他不是在自己屋中忙着复习功课吗?” 红芍道:“应该是听说了宫宴的事情,所以很担心小姐你。” “知道了,那我们回去吧。”容止歌心情愉悦了些。 第417章 小心容慕 回到揽月阁,容清文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俊雅的公子哥急急地迎上来,问道:“我听玲珑说你被祖母叫过去了,怎么样,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放心吧,我没事的二哥。”容止歌笑了笑,“如今祖母已经不会动不动地惩罚我了。” “那祖母突然要你过去,有什么事情?” 容清文拉着容止歌坐下。 容止歌回答道:“只是让我和容梨选点布匹做几套新衣裳,到时候参加宫宴的时候能穿。” “宫宴,”容清文微微皱眉,“祖母是不是想让你到时候去吸引太子的目光?” “祖母的确是想让我做太子妃。” 容止歌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可容清文却比她焦急,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说道:“祖母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朝中局势如此混乱,让你去做太子妃,你岂不是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 “祖母应该是觉得,如果容家的女儿做未来的皇后,应该会非常风光吧。”容止歌宽慰道。 “未来的皇后,现在的情况还不知道太子能不能做……”大概是意识到失言,容清文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容止歌知道容清文在想什么。 其实就是现在朝中,三足鼎立、各自为派,本应该是皇位的绝对继承人,太子现在是四面受敌,根本看不到能登基的希望。 所以,容清文不想让容止歌去淌这摊浑水。 不过只能是让容清文失望了,她现在早就已经和云景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云明轩还不知道她和云景珩之间的关系,但是云修延已经知道了。 而且以云修延对自己那势在必得的态度,容止歌其实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选妃,恐怕目的不止云景珩一个。 这么凶险的情况,容止歌也不可能告诉给二哥。 “二哥,我真的没事。”容止歌笑了笑,“也不一定太子殿下就能看上我吧?” 她之前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云景珩现在要做的应该就是怎么毁掉这场闹剧了。 容清文看着自己宝贝妹妹这明媚的笑容,不由地说道:“你这样的长相,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万一太子殿下就是一个喜好美人的……” 容止歌拉住容清文的衣摆,安慰道:“二哥,这么多年了,你有听过殿下喜好美人的传言吗?” “倒是没有。”容清文摇了摇头,可须臾脸色又沉了几分,“倒是听了不少他喜怒无常、冷血无情的话。” 啊…… 容止歌心里偷笑,倒是有点前世暴君的雏形了。 不过,容止歌知道那不过是云景珩用来伪装自己的假面罢了,其实他应该是个面冷心热的恣意少年。 “你看他既然是个冷血无情的人,那殿下肯定是个不好女色的人。” “我在灵隐寺的时候和他接触过,他压根不喜欢人靠近,我长得再好看,对人家来言也都一样,没什么不同的。” “其实我觉得,殿下应该根本不喜欢女人。” 容止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反正这话云景珩也听不见,她就说来安慰安慰容清文,让他打消疑虑。 “真的?”容清文还是有点怀疑。 容止歌点了点头,“二哥,这我骗你做什么?当时容梨也在,殿下对她可是一点好脸色都不给的。” “那我就稍微放心一点了。”容清文心中的石头落下了几分。 幸好蒙混过去了。 容止歌这气刚一松,容清文又忧心地道:“如果到时候真选中你做太子妃了,只要歌儿不愿意,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让你嫁给太子。” 不管什么时候,她的哥哥们永远是站在自己这边。 她眼睛顿时有些酸涩,点点头道:“二哥你放心吧,没有谁能强迫我。” 容清文露出笑容,“好了,那二哥也没别的事情了,既然你自己心里有事,我也就放心了。”他站起来,“我先走了。” “等等二哥。”容止歌急忙抓住他的袖摆。 容清文疑惑,“怎么了?” 容止歌问道:“二哥最近有注意容慕那边的情况吗?” “容慕?”容清文微微皱眉,“倒是没有,不过近日的确是一直没在府中看到他,好像总是外出,不知道在和谁混在一起。” “二哥,小心容慕。” 容止歌郑重地道:“他很有可能在背地里谋划什么阴险计划,很快就是春闺了,他铆足了劲想要博得一个功名,要在京城中立足。” “而二哥你肯定就是他的目标。” 只要铲除了容清文,容慕肯定就能高中状元,为了自己的前途,容慕会不择手段地达成目的。 她今生绝对不想再看到容清文被容慕算计的事情发生! “容慕……”容清文顿了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让暗卫盯着他的。” 有容家暗卫盯着,那应该是不用太担心了。 容止歌露出笑容。 “现在歌儿真是长大了,都会替二哥着想了。”容清文抬手摸了摸容止歌的头, 容止歌道:“因为我要保护二哥,不能让二房的人伤害我珍视的人。” 容清文欣慰地笑了,“好,有你保护二哥,那肯定不会有事的。” 送走容清文后,红芍端来茶。 容止歌对红芍道:“查查最近容慕是不是和潇王府有往来。” “是。” 第418章 你在里头吗 今日天气不错,天气炎热了些,容止歌坐在庭院里乘凉。 定王从寄过来一封信后,就再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了,容止歌总以为信上那肆意恶劣的挑衅是一种错觉,否则云修延怎么可能这么久过去了,都没有动手的意思。 容止歌心里始终不安,提防着一个暗中窥伺的毒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审判的屠刀会朝着自己挥下,这太难了。 她只能逼着自己提起精神来。 乘凉,已经是她为数不多能有片刻喘息的时间了,她知道现在的容府正在被云修延的爪牙监视着,或许那些人已经混入了容府,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注视着自己。 “真恶心。” 容止歌不禁暗骂了一句。 玲珑没听清楚容止歌的话,“小姐,你在说什么?是口渴了吗,我去端点茶水过来让你解解渴?” “不用。” “好吧。” 容止歌揉了揉眉心,她不能让自己现在就垮了,云修延那个变态肯定就是想要欣赏猎物瑟瑟发抖的样子,所以自己不能让他得逞。 “小姐。”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容止歌抬起头,“怎么了?” 红芍从揽月阁外走了进来,她在容止歌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哈。” 容止歌不禁笑了起来,“真是给我送上来的机会,那我岂能不去凑凑热闹?” …… 潇王府的书房。 门被敲响了,管家的声音有点小,似乎很害怕坐在里头的人生气,“殿下,容姑娘来了,现在正吵着要见你,怎么说也不愿意回去。” “她怎么又来了,”云明轩揉着太阳穴,不耐烦地道,“我给她收拾烂摊子的事情还不够吗?” 前些天,容梨哭着跑来潇王府,那不管不顾的架势,差点就让府中的其他人发现她的身份,要不是云明轩把那几个不长眼的处理了,第二日他们的关系就人尽皆知了! 现在居然还不知道错,又这样毫无顾忌地跑过来,她到底有没有一点自觉? 想到这,他决定给容梨一个教训,“我现在不想见她,让几个人把她绑起来送回容家。” 外头的管家惊讶地道:“殿下,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吗?恐怕容姑娘那边会闹得很大……” “别管她。”云明轩沉着声音,“我又不是她的下人,还需要照顾她的情绪。” 看殿下这铁了心的态度,管家也不好说什么,“我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容姑娘被遣送回容家,只怕之后好久都不会平息了。 管家叹了口气。 外头的脚步声没了,云明轩才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手上的事情来,目前春闺才是最重要的,虽然靠着容梨手里能有容慕这张王牌,但是容慕终究比不过容清文。 只要容清文在一天,容慕就一直被压一头。 云明轩有些烦躁地想,这个容清文真是碍眼极了,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一个比自己更完美的上位者。 他就像是一个拙劣的仿造品,而容清文才是被老天荣宠的天之骄子。 容家的每个人,都让云明轩恶心。 心思更是愈演愈烈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来,紧接着书房的门就被一脚踹开。 容梨的声音骤然响起,“云明轩,你为什么见都不见我了!” 又来了。 云明轩心头仿佛被一层雾霾罩住,也不想对容梨装出什么情深似海的样子,而是质问道:“前不久已经帮你处理了一个商户的儿子,你现在又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态度?”容梨听到云明轩这质问的语气,勃然大怒道。 云明轩蹙眉道:“我还能什么态度,我正在忙事的时候你突然闯进来,你指望怎么对你,容梨,你不要太过分了!” 容梨被云明轩这么一吼,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案台上堆积着待处理的杂务,知道是自己太无理取闹了,立马放软了神情。 她柔弱地走过去,靠在了云明轩的怀里,娇声道:“殿下,是我不好,我只是气昏头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男人生气,最好哄的方式,就是送上自己。 容梨攀着云明轩的肩膀,红润的朱唇贴着男子精壮的胸膛一下一下轻轻地呼着缠绵的热气,指尖已经是顺着下方一路摸了过去。 她轻声道:“殿下,我好久没和你这样亲热了,吻我好吗?” 虽然刚刚男人还在气头上,但现在软玉在怀,再怎么生气也没必要和身体本能对抗,他随心所欲地捧上了容梨的脸,吻住了她的嘴唇。 就是这一吻,便惹得双方情动不已。 容梨被按在了案台上,云明轩抬手解开她的外衫,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进行下一步,直到女子的身体春光乍现,两人靠在了一起。 本以为接下来应该是让人脸红的事情法发生,突然门被剧烈急促地敲响,门外管家焦急地喊道:“不好了殿下!永安县主来了,我们的人拦不住她,正朝着书房这里走!” “什么?!” 所有旖旎的气氛消失殆尽,云明轩顿时推开了容梨。 容梨不察,整个人从案台上滚下来,倒在地上吃痛地喊了一声,她委屈地看向云明轩,“殿下,我好痛……” 可云明轩根本无心去管容梨痛不痛的,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起来道:“赶紧穿上衣服走,不能让容止歌发现了!” 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手肘撞到了桌角,容梨本来就痛得泪水涌上来,现在云明轩抓着自己手的力度又这么大,仿佛能把它捏断了似的。 云明轩难道就一点也不关心她受伤吗?就只担心会不会被容止歌发现,这个贱人在他眼里就这么重要吗! “我不走。”容梨耍着脾气,任性道:“就这样让她发现算了,趁早让她死了觊觎你的心!” 云明轩听到这话,满脸不敢置信地道:“你疯了吗?” 容梨冷笑道:“我没疯!” “别在这胡说八道,赶紧穿衣服走!” “我不走!”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外头已经传来了一下一下的脚步声,“殿下,你在里头吗?” 这声音虽然天真娇俏,但此时听起来却像是恶鬼索命,令人心惊胆战。 第419章 有人在吗 少女站在门前,里头突然传出了非常大的响动。 她挑了挑眉,心里嘲笑着,面上却是一副担忧的样子,急忙朝里头道:“怎么了殿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作势就要推门,里头就响起了云明轩紧张的声音。 “没事,就是被茶水烫了一下。” “真的吗?殿下不用我进来帮你吗?” “不用不用,我把茶水收一下,你在外头先等我一下。” 容止歌静静地听着云明轩的谎言,笑着配合道:“那好吧,你可要快点哦殿下,我实在等不及想见你了。” 里头又是一阵奇怪的响动。 “殿下,怎么又有奇怪的声音?” “没事没事,不小心碰到东西了。” 拙劣的谎言。 不过容止歌却懒得拆穿他,看他这样表演也挺有意思的。 她返过头去看一旁冷汗淋淋管家,斥责道:“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做事的?怎么还把那么烫的茶水端进去,是想烫坏殿下的嘴吗?” 管家不敢辩驳,只能应下,“都是下人的不对,我马上就去惩治那些没用的东西。” 这哪里是什么茶水烫人,这是人作乱啊。 管家想到现在这屋里的情况,都不由地捏了一把汗。 今天莫不是撞了邪,怎么偏偏所有事情都碰到一起了? 里头时不时有衣料摩擦的声音传来,经验老到的管家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吓得都惨白了脸,这眼神就忍不住地往容止歌脸上瞟。 盯了一会,少女的脸色始终如常。 看来未经人事的姑娘,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管家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但没一下,他又提心吊胆了起来。 现在书房里有两个人,容姑娘该藏在哪里呢? 余光打量到管家的惊慌失措,容止歌抚了抚发髻,垂着眸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还真当她什么都不懂是个蠢笨的小姑娘吗? 容梨在里头跟云明轩缠绵悱恻,把她晾在门外,那就不要怪她到时候行事嚣张了。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容止歌拍了拍门,催促道:“殿下,还没有好吗?到底要让我等多久啊,别收拾了,这种小事让下人做不就好了吗?” “等等,马上就好。” 云明轩连忙制止容止歌,一面又扭头催促一旁的容梨,小声吼道:“你还不赶紧躲起来,你真想闹得满城皆知吗?” 容梨抿了抿嘴,她知道自己理亏,可心里憋着一口气,她还是不肯动。 没办法,云明轩只能上前将女子搂入怀中,轻声哄道:“阿梨,乖。我知道你是最善解人意的,如果我们的事情被容止歌发现,不止是我的事业受阻,你的名声也会受损,我不希望别人在背后议论你。” 这番发言感人肺腑,云明轩还为了安抚容梨的情绪,轻轻地在她的嘴角一吻,然后攀在她的耳畔,深情地道:“相信我,好吗?” 云明轩都做到了这个地步,容梨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确是被他宠爱着,那些愤懑也烟消云散了。 她点了点头,抱住云明轩道:“我相信你。” 门终于被打开,云明轩一脸歉意地看着站在门外的少女,“抱歉,让你久等了吧,歌儿妹妹。” 容止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云明轩的话,而是注意到他那凌乱的衣襟。 这衣衫不整的状态,真是太好笑了。 云明轩肯定不知道容梨对他做了什么吧,容止歌倒也不介意提醒他,抬起手指着他的衣领,双眼睁得很大,疑惑地问道:“殿下,这是什么?” 闻言,云明轩低头一看,却当场愣在了原地,冷汗涔涔。 容梨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居然把自己的口脂蹭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的云明轩,只能撒一个蹩脚的谎言来掩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蹭的,估计是不小心被印泥沾到了吧。” 容止歌挑眉,顺着云明轩的话笑道:“啊,殿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刚刚还被茶水烫了,撞到了桌角。” “在想事情没注意太多。”云明轩干笑,想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歌儿妹妹,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想殿下了。”容止歌凑上去揽住了他的手臂,“而且有些话,想要单独跟殿下说呢,我们进去聊好不好?” 云明轩的脸色变了。 他不自觉地往后一看,那怎么行,容梨可就在…… “我们去府上的花园里聊好吗?那里很适合聊天,还能欣赏风景,里头太乱了,歌儿妹妹还是不要进去好。”云明轩努力地想要容止歌改变主意。 “不要嘛殿下,我就想跟你单独在一块。”容止歌睁着漂亮的眼睛,湿润的嘴唇像是在等人品尝一番,充满了风情。 云明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没有谁会不喜欢美人投怀送抱,何况还是容止歌这样的绝世美人。 如果身后的书房没有人的话,云明轩会非常乐意。 可现在,云明轩如坐针毡。 突然,屋内的屏风处传来了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 容止歌轻轻笑开来,“有人在吗,殿下?” 第420章 屏风 容止歌的目光掠过云明轩,落在了屋内的某一处。 那是一道屏风,绣着栩栩如生的精致花纹,是一幅花鸟图,如果她没有看到屏风处若隐若现的浅色衣摆话,她可一点也不会注意到屏风这种家家都有的东西。 这个书房,能藏人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了吧? 见到容止歌的目光注意在屏风后,云明轩的脸色的确是瞬间慌了,不过他还是冷静下来,笑道:“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没摆稳,所以摔下来了吧?哪有什么人,歌儿妹妹就不要多想了。” “是吗?”容止歌先是疑窦地皱了皱眉,然后冲云明轩一笑,“也是,殿下,这书房也没地方藏人。” 容止歌不怀疑,云明轩顿时松了口气,“那我们去花园好吗?这里太乱了,让下人先去收拾吧。” 果然是不会让她轻易进去的。 容止歌并不意外云明轩的行为,但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哄骗走,“殿下,只是耽误你一点时间,让我进去和你说吧,我怕隔墙有耳。” “这……” 云明轩揉了揉眉心,容梨还在里头呢,把容止歌放进去风险太大了。 “殿下求求你了,”容止歌眨着如水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我来潇王府都是瞒着祖母的,也不能在外头呆太久,我说完就走,绝不会给殿下添麻烦的。” 云明轩沉默了。 他看着容止歌的样子,也的确不像是说谎,看来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说。 心里纠结了许久,云明轩还是点头,“好,进来吧。” 这句答应,就像是宣判。 躲在屏风后的容梨,露出了森森的目光,她紧紧搂着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衫,刚刚躲得太急,她都来不及去穿衣服,衣不蔽体的她就这么屈辱地站在那。 云明轩明明知道自己就在屏风后,居然还把容止歌放进来,到底把自己置于何地? 少女跟着男子进来,书房的门被关上,现在名以上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人,而诡异的就是多出来的一个就像是鬼,趴在屏风后盯着这他们。 “殿下。” 容止歌轻声呼唤道。 少女的声音像是银铃,能一扫这屋中的阴霾,仔细听还能感觉道少女语气里不自觉的娇俏,这毫无疑问是对面前心上人的依赖和缱绻。 云明轩心上动摇,泛起了涟漪。 若不是屋中还有他人,现在简直就是完美的机会,云明轩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上去将容止歌揽入怀中。 “怎么了,歌儿妹妹。”云明轩轻轻咳嗽了一声,缓解自己现在心头的躁动。 容止歌抬眸,深情地望着云明轩,突然眼泪就涌入了眼眶,泪水不知觉地落了下来。 像是感觉到泪水的滑落,少女慌张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又觉得太丢脸,委屈地背过身去,“殿下别看我,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哭,我只是、只是……” 这样的解释太苍白了,少女的话听着令人心疼,尤其是她的眼泪就如泉眼,怎样都止不住。 没有谁看到这一幕不会动容。 云明轩顿时忘了容梨的存在,上前将少女揽入怀中,“歌儿妹妹,你别哭啊,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 “真的可以吗?”少女娇滴滴地道。 云明轩点头,“当然。” “殿下——” 容止歌露出幸福的表情,整个人靠在了云明轩的跟前。 两人依偎在一起,就像是真的一对璧人。 透过屏风缝隙看到这一幕的容梨,已经快咬碎自己这口银牙。 容止歌,你怎么敢? 现在的容梨连心都痛到了麻木,她不知道云明轩和容止歌这情深意切的样子是做戏还是真情流露,她只知道身体像是虚软了般,若不是倚着屏风,恐怕现在她就倒了。 若是现在手里有剑,她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杀了容止歌。 但现在,她必须冷静。 心口的疼痛提醒她。 容止歌都能听到除了她和云明轩以外的急促呼吸声,看来自己这记猛药,容梨是非常受用啊,这么快就被她激怒了。 那她就做的再狠点。 “殿下,你应该听说最近荷花宴的事情吧?”容止歌轻声道。 云明轩点头,“知道。” 这荷花宴不过就是定王搞出来的事情,估计是想因此拿捏云景珩,他就没有多在意,自己的幕僚里也有几个女儿,他让幕僚随意准备一下就没管了。 反正,云景珩估计是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真让定王给他安排一个太子妃。 容止歌一边掉眼泪,一边委屈地道:“祖母说,陛下待我与寻常贵女不同,肯定是属意我做太子妃,所以让我在宫宴上好好表现。” “什么?” 云明轩没关注这些,并不知道容止歌是由陛下直属侍卫送来了宫宴的请柬。 事情其实早就传遍了,容止歌是太子妃最有力的人选,这毋庸置疑,云明轩听过京城里的传言,但也没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父皇居然有内定容止歌的意思。 这就不得不让云明轩重新审视容止歌的作用了。 父皇既然如此属意容止歌,那如果自己娶了容止歌的话,夺嫡上是不是也多了几分胜算? 云明轩脑子里一下子想了很多,而容止歌假装没发现他的走神,继续道:“殿下,我不想嫁给太子,我只想嫁给你,宫宴上我会故意出丑让太子殿下看不上我……” “到时候,你能不能去陛下面前请旨赐婚?” 容止歌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当然这不意味着容止歌真想嫁给云明轩,而是说给她身后的容梨所听。 容止歌这个提议他倒是想,但显然父皇肯定不会同意的。 云明轩无奈道:“宫宴结束后就去找父皇赐婚的话,父皇恐怕不会答应的。” “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我嫁给太子吗?这种事情我才不要!”容止歌一副没想到云明轩会拒绝自己的样子,激动地推开了云明轩。 少女抽泣着跑开,就像是要寻求一个慰藉,朝着屏风冲了过去。 云明轩见状,大惊失色地冲上去,这种关键时刻他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抬手拽住了少女的手腕,强硬地把她拉入了怀里。 屏风后,容梨瞪大了眼睛。 第421章 审视 书房内,少女柔弱地被男子从背后抱住,她还想挣扎,但是却被更大的力气控制着,从委屈地摆脱,逐渐成了委屈的埋怨。 她的拳头轻轻地锤着环绕自己的手,“松开!殿下既然不想娶我的话,还抱着我做什么,就让我嫁给太子算了!” 自暴自弃的语气,听着多让人心疼。 云明轩怎么舍得让容止歌这么委屈,“我怎么不想娶你?要是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把你娶进潇王府的门,让你做我的心尖上的人。” “那殿下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向陛下请旨赐婚?”容止歌道,“这不就是不想娶我吗,还解释什么?”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云明轩重重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歌儿妹妹,你也知道我在朝廷的地位有多么尴尬,我这样的出身又怎么配得上容家的嫡女呢?” “可我一点也不介意这些。”容止歌摇了摇头,她是在表演一个对云明轩深情的人,可是她的目光却是在看面前的屏风。 “我知道你不介意这些,可是父皇不是,他不可能同意我娶你。” 云明轩叹了口气,将容止歌搂得更紧,目光微沉地道:“如果能有别的办法话,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娶你了吧?” 她知道云明轩在暗示什么。 她听懂了,那屏风后的容梨想必也听懂了。 虽然被云明轩抱着让她无比的恶心,甚至已经忍不住要拔下银簪杀了他,但为了自己之后的计划,她还是逼着自己演戏。 容梨,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如果你还能忍下去,那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能有什么办法?”容止歌眨着眼睛道。 云明轩一顿,轻声说道:“歌儿,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吧?” 容止歌掩下心里的冷笑,“当然。” 不知道云明轩在容止歌的耳边说了什么,少女的脸霎时红了,她捂着自己的脸轻声道:“真的要这么做吗?那我万一被京城的人耻笑……” “没事的。” 云明轩握住了少女的手。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相信我好吗?” 听着云明轩的甜言蜜语,容止歌心里泛不起任何波澜,只觉得反胃。 不过,容止歌还是抬起眸,笑道:“好,我相信殿下。” 少女被云明轩几句话说得面上飘飘然,泪水也被擦得一干二净,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很快就被云明轩哄着送出了书房。 “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那殿下我就先走了。”容止歌看向云明轩,冲他摆了摆手。 无论何时看容止歌,她的样貌都这么让人心神荡漾。 如果娶了她,想必会很美妙吧? 云明轩冲她一笑,“快回去吧,别让你祖母发现了。” “好。”容止歌提着裙摆下了台阶,又恋恋不舍地道:“下次,我会再找时间偷偷跑来找殿下的,可要等我哦!” 云明轩被这样的容止歌扫去了心头的要阴霾,他由衷地笑道:“知道了。” 少女终于离开了,云明轩松了口气。 总算把容止歌送走了,差点就让她发…… 云明轩想到这里,脸色突然变了,猛地看向了书房内的屏风。 “砰”地一声,屏风应声倒地,容梨裹着衣服,满目的屈辱地看着他,高声质问道:“云明轩,你和容止歌卿卿我我地是不是很开心,完全忘了还有个我是吗?” 刚刚和容止歌聊得情动的时候,云明轩是真的忘记屏风后还有一个容梨了,只顾着如何安抚容止歌。 他的那些行为容梨看得一清二楚,不然也不会气成这样。 就在屏风后,容梨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像是互诉衷肠的眷侣相拥在一起,而自己这个躲起来的人,就像是个插足他们的傻子。 她都能感觉到两人肢体接触的亲密,谁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容止歌和云明轩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 容梨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云明轩道:“刚刚容止歌说自己想嫁给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开心,想过要娶她进潇王府,甚至连办法都替她想了。” “不是的阿梨,你听我解释,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你不知道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吗?”到底是云明轩理亏,他说话都没有多少底气。 因为,容梨说得都是事实。 容梨冷笑道:“是吗?我看你这心也挺大的,装下的人不少,哪里就只有我一个?” “阿梨。”云明轩上前,想搂住容梨。 而容梨一把推开云明轩,“别拿你碰过容止歌的手碰我!” 云明轩见状,只好站在一旁,虽然他最近很烦容梨歇斯底里的行为,但是终究对这个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女人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容止歌只能算是一时的刺激,容梨才是他想共度余生的人。 因为他们俩很相似,是一个世界的人。 “梨儿,你相信我,我那些话只是说给容止歌听的,先稳住她。”云明轩急中生智道,“你想,如果真的让容止歌嫁给太子了,那容家岂不是为他所用了,所以我从要阻止这件事情。” “容止歌嫁给太子……”容梨果然被云明轩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对,怎么可以让容止歌做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容梨愤恨啃咬着指甲,低声呢喃着,“她就应该被千人骑万人压,成为一个谁都看不起的破鞋,被人折磨死!” 云明轩都能听出来容梨的话有多么的阴森恐怖,看样子是不把容止歌按进泥里誓不罢休。 他知道容梨的疯狂,但是没想到她已经疯魔到这个地步了。 “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放心吧。”云明轩收起心头对容梨那隐隐的不适,笑着安抚道。 容梨扭头看向云明轩,“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云明轩脸一僵,被容梨的眼神惊到,勉强地微笑起来,“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 “你最好别骗我。”容梨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表情已经彻底扭曲。 云明轩只能笑着应付,心里却在想。 这个女人真的疯了。 云明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现在该重新考虑容梨究竟是否真的适合做自己的女人了。 这样疯的人,能给自己的霸业带来什么好处吗? 第422章 病了 从容府回来,容止歌就难以忍受地冲到了房间里,要玲珑连忙去打热水来,她现在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脏的不行,忍不住唾弃自己怎么能和云明轩靠得这么近。 玲珑将热水打来,容止歌就迫不及待地沐浴。 看到容止歌这么急切的样子,玲珑就已经能猜到她今天去潇王府怕是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都不必容止歌自己说,她换洗下来的衣服,玲珑就已经拿起来准备烧了。 等她拿来给容止歌穿的衣服,就看到浴桶内已经没了容止歌的身影,只有如藻般的秀丽长发浮在水面上。 玲珑惊呼道:“小姐!你在做什么啊!” 她跑过去,就看到容止歌将自己整个人埋在水中,惊慌失措地抬手想把人拽出来。 不过下一刻,少女就突然冲出了水面,热水飞溅出来,沾湿了玲珑的衣服。 “小姐?” 玲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眼泪汪汪地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小姐想不开想寻死呢!” “我寻死?”容止歌用手将凌乱的头发收拢到脑后,“还没达成目的前,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玲珑眼巴巴地道:“那小姐无缘无故的钻进浴桶里做什么?” 容止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湿哒哒的水一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的睫毛也沾着水珠,整个人藏在氤氲中没有一点的生气。 “我就是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很脏,想要都洗洗。” 听到容止歌的话,玲珑鼻头涌上一股酸涩,“小姐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潇王啊!” 容止歌闻言,漫不经心的脸上多了几分轻松,“差不多了,到时候了。” 她做了这么多,容梨不可能不行动。 只要等容梨那边动手,她就能…… ……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老夫人突然病了。 一家子的人就都聚在了一起,容止歌是最晚到的。 容清文守在一边,容清河不在,应该是一大早就去当值了,来不及在家里见祖母。 二房除了容航都到了,容梨和容慕就凑在祖母的床榻前,这种时候可是他们最好献殷勤的时候了,又怎么会错过呢? 容止歌掩着笑容,再怎么献殷勤都没用,他们那岌岌可危的地位,不是几句讨巧的话就能巩固的。 容清文看到她,“歌儿,你来了。” 容止歌冲他微微一笑。 与云明轩的事情让容止歌十分难受,她这几日都没有一个好觉睡,折磨得她总是迟迟难以入睡,故而起得也晚了,醒来就听说了老夫人病了的事情。 嬷嬷通报了容止歌来的事情,床榻上的老夫人勉强睁开了眼睛,“歌儿。” 容止歌靠过去。 “祖母。”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早上起来就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听大夫说我这病怕是要在床上躺个七八天了,怕是不能领着你和梨儿去宫宴了。” 老夫人拉住容止歌的手,一直精神矍铄的她,此时眼中一片浑浊,神色也十分的疲倦。 容止歌顿了顿,说道:“没关系,让二婶带着我和堂姐去就行了,祖母你就别担心了。” 一旁突然被提到的陈氏露出笑容来,顺着容止歌的话道:“是啊老夫人,让我带着两个姑娘家就行,您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养好身体才最重要。” 老夫人虽然不太相信陈氏,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事情就都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放心吧老夫人。”陈氏连连点头。 老夫人叹了口气,神态疲乏地道:“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容止歌和容清文一同从锦绣堂里出来。 容清文问道:“你刚刚和祖母靠得那么近,又发现哪里不对劲吗?” 他知道容止歌是从药王谷出来的人,医术肯定是会一点的。 “祖母并无大碍。”容止歌抚了抚发髻,目光扫到从堂内出来的二房一家人,嘴边有一丝冷笑,“只是可能得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不能管容家的事情。” 第423章 交锋 “真的没事就好。”容清文松了口气。 容止歌一撩长发,看着逐渐靠近的容梨一行人,轻声道:“哥哥,你觉得这个时候祖母病了,谁获利最大呢?” “你的意思是容梨动了什么手脚?” 容清文不是什么愚笨的,自然明白容止歌的意思。 此时此刻,老夫人无法起来,那一直被逼婚的容梨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能够继续拖延婚事。 也亏得容梨还能装出一副好好孙女的样子,跑到老夫人的榻前虚情假意。 要是祖母知道自己生病是因为容梨,她还会不会对二房像以前那样好呢,容止歌轻笑了一声,带着点嘲弄,却一点也没有为老夫人担忧的样子。 “二哥,你不觉得奇怪吗?”容止歌看向一旁的容梨,“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把手伸进锦绣堂的?” 容清文的神色凝重起来,“他们竟然敢这样大胆……” 容止歌拍了拍容清文的手,冲他轻轻一笑,“二哥,别担心。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容清文瞧容止歌这胸有成竹的笑容,就知道她是有办法了,最近她做的事情招招打中二房的七寸,让那些雌伏的毒蛇也忍不住露出了破绽。 “差不多吧。” 容止歌抚了抚脸颊,笑容温和地道:“二哥,有兴趣和我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吗?” “当然。”容清文轻笑道。 “那走?” 容清文优雅地牵住了容止歌的手,一同走向了刚出来的容梨三人。 容慕见到两兄妹走过来,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由把容梨挡在了身后,露出自己以往的笑容道:“歌儿和容二哥怎么过来了?” 容止歌笑着道:“看到堂姐就想过来说说话。” “你要和我说什么?”容梨不禁抓住了容慕的袖摆,她现在看到容止歌这张倾国倾城的脸,都会下意识感到一丝畏惧。 容止歌注意到容梨这瑟缩的动作,忍不住觉得天道好轮回,现在也终于轮到她觉得害怕了吗? 她敛下嘲笑,轻柔地道:“祖母病了,堂姐的婚事怕是一时半会定不下来了。我刚刚和二哥提了一嘴,二哥想来问问堂姐的意愿,是否还要继续让人上门呢?” 容梨脸黑了,她不敢直接说话,到时候话传进了祖母耳中她又没好果子吃。 这个时候陈氏是最适合站出来的,“毕竟是人生大事,不能草率地决定了,还是等老夫人病好了后再谈吧。” 容止歌点了点头,很认同地道:“我想也是呢,”返头看向身旁的容清文,“二哥,你觉得呢?” “那就这样吧。”容清文应下。 这场闹剧本来就可以停止了,容止歌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差不多把容梨逼疯了,让她走投无路地选择对祖母下手,不宜再继续下去。 容梨一愣,没想到容清文和容止歌居然这么轻松地就答应了,还以为要借此发挥呢。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聊的了,我先告辞了。”容止歌拉住容清文往外走,在路过容慕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 容慕皱眉,不明容止歌停下的意思。 容止歌冲容慕轻笑,十分诚恳地祝愿道:“快春闺了,希望堂哥能博一个好功名。” 明明少女在笑,可他却一点没感觉到她眼中的笑意,死寂沉沉的。 “谢谢。” 容慕有点不适地吐出这两个字。 容止歌仿佛没注意到容慕的神色,看向一旁的容清文,“二哥,我们走吧。” “好。” 容清文温柔地点了点头。 兄妹俩离开,容慕冷冰冰地盯着他们的背影,那种无名的违和感始终在心头挥之不去。 “哥哥,你这么盯着他们,是有什么不对吗?”容梨注意到容慕的神情。 “容止歌以前是这样的人吗?”容慕问道。 容梨一愣,说道:“她以前嚣张跋扈,府里的人都不喜欢她,但最近她在府里的风评好了太多,现在连祖母都对她赞不绝口。” “太奇怪了。” “怎么?” 容慕道:“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之间改变那么多呢?” 从容止歌短短的话语里,容慕分明能感觉到这才不过及笄的少女像是一把插在鞘中的寒剑,等待着出鞘的时候一击必杀。 “会不会是容清文说了什么?自从灵隐寺回来后,就变得太多了。”容梨沉思了一会,说道。 容慕摇了摇头,“那也不可能只凭几句话就让她性情大变。” 明明容止歌还是那个容止歌,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她这样的美貌,这天下也找不到一个能假扮的,而且一个假人怎么会骗得过容清文呢? 容慕实在有点搞不懂在容止歌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非……” 容慕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容梨急忙问道:“除非什么?” “容止歌这么多年都是装的,而如今她已经不需要装了,所以才显露了本性。”容慕脸色凝重地道,“说到底,容止歌在外多年养病,谁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容止歌骗了我们这么久!”容梨和陈氏大惊失色。 容慕点了点头,沉思道:“看来我们有必要查查容止歌在外养病的日子里,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第424章 半路出事 很快,就到了宫宴当日。 前些日子老夫人让做的衣裳到了,正好就穿着新衣裳去参加宫宴。 容梨看到容止歌出现,果然是如她说得那样,今日穿得非常素净,只是一条颜色非常寡淡的浅青色罗裙,寻常姑娘家都不会这样穿,觉得老气。 大概是绣娘也这么以为,所以款式尽量做得俏皮了点,才能压压这稳重的颜色。 不过即便如此,容止歌这身衣服穿在身上还是不会减少她半分的美貌,而是想着容止歌这么一打扮突然有了种高门贵女的金贵感。 相比之下容梨今日的打扮,着实不如容止歌了。 不过容梨本来没想过要在这宴会上如何出彩,所以她也不是很在意打扮的事情,扫了容止歌一两眼,虽然心头很嫉妒她的美貌,但还是放平了心态。 “歌儿今日真好看,哪怕不用心打扮,想必也比那些贵女好看多了。” 容止歌回道:“怎么会,堂姐不要折煞我了。” 话是这么说,但容止歌的语气却无此意。 她的容貌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只是谦虚一番罢了。 “好了,坐马车吧。” 陈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自己走过来对容梨和容止歌说了一些宫宴的注意事项。 两人都没参加过宫宴,所以未免等会出了丑,有些事情都是要提前说的。 陈氏作为容航的夫人,也就是有幸参加过一次,所以她看容止歌的目光都带了几分不自觉的高傲。 容止歌看在眼里,面上不说话,只应着。 陈氏在打什么注意,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说得那些条例十有八九都是错的,说得还那么随心,就是想让她听了到时候能在宫宴上出丑,众人看她的笑话。 至于容梨,估计等上了马车后,陈氏又会把真实的条例说给她听吧。 “那我们就先上马车了。” 陈氏冲容止歌一笑,“我和梨儿就坐在后面这辆,大小姐坐前面那辆马车,若是有事的话可以让人来后面找我。” 容止歌笑了笑,答应了这样的安排,“好。” 她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起来,容止歌从窗棂那正好也能看到那座巍峨的皇城,朱红的宫墙也逐渐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容止歌说不出此时的心情,只觉得复杂。 这是她生活了许久的地方。 比在容家还要久。 但是皇宫太冷了,容止歌想起来都能记起来自己在那里,没有哪个深夜能够安稳入眠。 是自己的愧疚在折磨她。 容止歌闭上了眼睛,不想这些事情了。 突然,马车骤然一停。 容止歌不察,直接往前面一倒,有些狼狈地趴在车壁。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做的好事。 容止歌撑起身体,撩开车帘质问外头的马夫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好意思,大小姐,马车的车辕突然裂了,这会动不了。”马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马车怎么车辕裂了? 容止歌闻言,这马车坐不成了,她只能起身先下了马车。 “能修好吗?我不能耽误进宫的时辰。”容止歌问道。 马夫摇了摇头,“很难。” 容止歌揉了揉眉心,看来她得另外想办法怎么去皇宫了,光靠自己这双腿她肯定是走不到的,到时候误了时辰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这时,一辆马车在她身边停下,车窗的帘子被掀开,一张脸露了出来。 “哎呀,大小姐这马车怎么了?” 容止歌顿时看了过去,就见到陈氏那虚伪的脸。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辕居然裂了,现在马车动不了。”容止歌微笑,“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容家的马车都是有专门的人保养,怎么偏偏今天我出行的时候,这马车就出问题了?” 陈氏嘴角僵硬了一瞬,装出生气的样子道:“肯定是那群刁奴看到老夫人生病就偷懒耍滑!大小姐放心,我回去就去教训他们!” 猫哭耗子。 容止歌心中嗤笑,明明是她安排人做的事情,怎么还能有这么厚的脸皮。 “不说这个了,现在马车动不了,我该怎么去皇宫?”容止歌问道。 陈氏一顿,笑道:“我现在就立马让人回容家重新找辆马车过来。” 容止歌盯着陈氏坐的这辆马车,笑道:“我觉得不用这么麻烦的。这里不是还有一辆马车吗,让我上去跟你们一起挤挤不就行了?” 陈氏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大小姐,我们这辆马车实在是太小了,不方便再挤一个人进来,还是让人回去找一辆马车吧。” “是吗?” 容止歌看了看陈氏这辆马车,的确是挺小的,她还真是做得滴水不漏。 “看来确实挤不进去。”容止歌很是遗憾地道。 “那我现在派人回去。”陈氏笑着道,“大小姐稍等片刻,等马车来了再去皇宫吧,我们就先行一步等大小姐过来了。” 她打得什么主意,容止歌一清二楚。 不过是想先到一步抢占先机,给自己安一个任性妄为的骂名,然后她们一家就成了包容妖女的大善人。 呵,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容止歌抬眸看着陈氏,“不用这么麻烦了,不就是去皇宫吗?只要能到,就可以了吧。” 陈氏一愣,“你要做什么?” 容止歌走向她那辆马车,冲着马夫道:“解掉马身上的绳子。” “什么?”马夫傻住了。 “听不懂我说话吗?把马身上的绳子解掉!” 容止歌又重复了一遍。 马夫才懵懵懂懂地按照容止歌的吩咐,把马身上的绳子放掉,为了不让马跑掉还拉住了缰绳。 容止歌见状,摸了摸马匹的鬃毛,直接从马夫手里把缰绳撞了过来。 她扭头看向马车内的陈氏,“二婶,我骑马过去。” “你要骑马大小姐你怕不是疯了吧,你怎么会骑马?”陈氏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了。 容梨也听到了容止歌的意外之语,忍不住探出头来制止道:“歌儿,你别胡闹了,这万一要是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办?” 容止歌轻笑,“谁说我是胡闹呢。” 用来拉车的马,都没有一个能踏脚上去的地方,但容止歌毫不在意,这最近的锻炼里让她上个马并不是难事。 前世她是学过一些的武功的,在紫昙死后,她意识到自己的无力,不顾蛊王的反噬强行学习了武功,虽然日日要遭受噬心之痛,但她的确有了保命之能。 才能在多番刺杀下活过来。 容止歌攥紧马匹的鬃毛,一脚踏在旁边的马车,顺利借力坐上了马背。 少女此时的青色衣服在阳光底下如此耀眼,她一拉马缰,马的蹄子四处乱动了起来,但是她丝毫不慌乱,而是出色地稳住了身下马。 鲜衣怒马的少女,冲马车内的两人一笑,“二婶,堂姐,我先走一步。” 第425章 耐人寻味 看着少女骑马远去的背影,容梨气得死死咬住嘴,“这个贱人从哪里学会的骑马?” “该死的,竟然没想到让她这样躲过去了!”陈氏愤恨道。 本来一切都计划好了,陈氏都想好了要怎么和与自己相熟的官夫人编排容止歌,现在是全都泡汤了! 怎么会预料到居然在这里栽了个跟头。 陈氏因为计谋没有得逞气愤不已,但还是先冷静下来,宽慰一旁同样怒火滔天的容梨,“好了。先别气这个了,等会儿到了皇宫里,她也免不了出丑。” 容梨还是愤愤不平,但也拿容止歌没办法,现在人都走了,她们也得赶紧过去。 “我知道了娘。” 不管多么不情愿,容梨和陈氏还是到了皇宫前。 先下马车的是容梨,一眼就看到了牵着马的容止歌,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都是官家的马车,坐着的都是官家的女眷,她们也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一个衣着华贵的官家小姐不似常人坐着马车来,而是骑马来。 比起这样出格的行为引人注目,容止歌的长相才是众人的焦点。 “长得这般出彩,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容家大小姐吧?” “还以为是京城里的人瞎说,没想到居然真的长得跟天仙似的。” 周围顿时聚集起来了人,盯着容止歌这出尘的样貌讨论了起来。 容梨听到她们的谈论,心中的嫉妒之火又开始熊熊地燃烧,她咬了咬牙,才迈步走过去。 “歌儿,你怎么一个人骑着马就过来了,这让路上的人看见了多不好?”容梨假意关心道,“你可是女子,怎么能这样抛头露面?” 周围的人看过来,目光如炬,果然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芳国虽然也算开化,对女子的束缚并没有那么多,但是容止歌这样的行为还是比较出格的,何况那些顶尖的贵女都是崇尚贤良淑德那一套,多一个容止歌偏了出来,可不会换来什么好话。 容止歌闻言,漫不经心地一笑,“那又如何?我是将门之女,可不兴这些做派,而且……如果不是中途马车坏了,我也不必骑马过来,,你说是吗,堂姐。” “只是一点小意外而已,你等下人再找一辆马车过来也不急,何必要这么做……让别人看了我们容家的笑话。”容梨反唇相讥。 容止歌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淡然道:“说起这个,我还是更好奇,为什么二婶准备的两辆马车,偏偏就我这辆出了事?” 容梨脸色大变,闻讯赶来的陈氏心里咯噔一下,神情难看极了。 众人听到容止歌的话,顿时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来。 这容止歌的马车坏了怕是和陈氏脱不了干系,她们二房对容止歌出手,人家姑娘自己聪明想办法来了,她们居然还反咬人一口。 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容家已经是这么个情况了吗?旁系的,还能踩到主家的小姐头上来了? 容止歌几句话就让众人矛头对准了陈氏母女,陈氏心中再恨,现在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上前讨笑道:“是二婶准备不周,让大小姐不快了,我保证这事情没有第二次了。” “没事,我也没怪二婶。”容梨微笑道。 陈氏上前来,十分亲密地揽着她,“好了,那也别耽误时间了,我们先进宫吧。” 容止歌淡淡点头。 容梨这一计不成,只能先忍下屈辱,和容止歌一道跟着陈氏进了宫墙内。 皇宫很大,绝不是一个容家就能比的,在容家尚觉得珍奇的东西在皇宫里不过是随处可见,容梨自一进来就忍不住到处看。 她想到自己日后嫁给云明轩,只要云明轩夺嫡成功,她就是未来的皇后,那皇宫就是她以后生活的地方,这简直是比神仙还要神仙的日子! 这么想着,容梨扭头看向容止歌。 容止歌却丝毫没有被奢靡的皇宫所吸引的反应,她虽然跟着引路的太监,但却好像走过千百次皇宫的路,悠闲自在得仿佛是在自家似的。 容梨根本不解,容止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从容? 她不是根本没来过这个地方吗,为什么会一点也不惊讶,显得到处看的自己就像是个乡巴佬一般,容梨心头憋闷不已,无形中又被容止歌比了下去。 该死的容止歌,你也就现在装装样子了,不信你等会不出丑! 第426章 丽妃驾到 不管三人行谁心怀鬼胎,至少到御花园这一路上,大家都是相安无事的。 御花园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入座了,夫人小姐们都来了,认识的便凑到一起谈笑风生,容梨和陈氏一到,就有相熟的人过来打招呼。 陈氏和几个妇人聊着天就坐过去了。 “容姑娘。” 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容止歌抬头过去看,才发现是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女子,长相清秀可人,好似是自带一种书卷气息,她显得比容梨还要胜上几分。 那是自然,容梨的才女名声不过是装出来的,怎么比得过人家真的有才学的姑娘。 容梨看到她出现,露出笑容来,“雪儿,你也来了!正好,你就跟我们一起坐吧?” 女子显得有几分拘谨,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容梨亲昵地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旁边一带,正好与容止歌擦肩而过。 容止歌认得眼前的姑娘,她叫顾淑雪,是顾家二房的小姐,上头还有几个主家的小姐,所以容梨这是跟人家同病相怜,和她成了好友? 说起来也是好笑,容梨虽然尽力想要挤进京城的贵女圈里,可她的出身是个硬伤,没有几个嫡家小姐愿意和她为伍。 顾淑雪这样和她同不是嫡家小姐的,最适合她拉拢。 这个顾淑雪也是个厉害的人物,现在表面上看着不爱说话是个性子软的人,实际上也是个狠角色。 记得上辈子什么时候一场动荡,顾家大房的人死得死、伤得伤,最后不得已迁出了京城,二房自然一跃成了嫡家,而这其中想必顾淑雪出力不少吧? 顾淑雪一家应该是那个时候攀上了定王,背弃家族获得了地位,但也因此顾家一个百年家族成了云修延的囊中物。 “这位应该就是容家的大小姐吧?”女子试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容止歌收回思绪,冲面前站着的顾淑雪一笑,“你好啊,顾三小姐。” 顾淑雪一愣,惊讶道:“大小姐居然认识我?” “听堂姐提起过。”容止歌回道,“一看堂姐和你关系这么亲密,我就知道是顾三小姐了。” 顾淑雪闻言轻轻一笑,很是受宠若惊地道:“被大小姐记住,是我的荣幸。” 容梨望着这一幕,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好了,我们先落座吧?” 容止歌望向容梨,自然是不会错过她那微微晃动的衣袖,大抵现在应该是怒极了吧? “好,我们先坐。” 容梨勉强地笑了笑,拉住顾淑雪的手有些强硬地把她往座位那拽。 顾淑雪吃痛一声,本来想反抗,可奈何容梨的手劲太大,只能任由她拽着了。 容止歌就被落在了后头,她也不是很在意,跟在两人的身后。 直到落座,容梨有意无意地把她和顾淑雪隔开,坐在两人的中间。 容梨的那些想法,容止歌还能不知道吗?怕自己抢了顾淑雪走,到时候她可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毕竟她的心上人现在也靠不住。 她是患得患失,但也绝绝不止是现在,容止歌会慢慢把她的东西一一夺走。 容止歌漫不经心地摸着台面上的茶杯,始终是噙着笑容。 美人含笑,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少人被吸引了目光看过来,大抵是因为容止歌头次出现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很多人至今都只能在传言中一窥其二,都是不敢相信容止歌的美貌能有那么出名。 但现在,那些贵女是感到了深深的威胁。 她今日盘了个简单的发髻,连多余的步摇珠钗都不戴,只有简单的银簪别在发间,甚至于今日的穿着都比周围的人素净太多,实在是太清淡,可却又韵味十足。 容止歌,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 众人忍不住就着容止歌的容貌议论起来,容止歌处在目光的中心却丝毫不显得慌乱,十分习惯这样的氛围,本等着容止歌出丑的容梨,是又一次失望了。 容梨心头憋闷。 不一会儿,外头的太监就进来了,通报一声道:“丽妃到——” 原本坐着的女眷自然得齐齐起身,容止歌也不例外,她藏在人群中微微垂眸看着从长廊外被一众宫女拥簇着走进来的贵妇人,虽然长相说不上绝美,可这么多年养出来的雍容华贵是不容置疑的。 她比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都要镇定悠然得多,哪怕一开始丽妃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身份比不过现在站在这的任何人。 容止歌望着她,心里在想。 云景珩是怎么面对这个是自己母后曾经宫女的人呢? 不过想想,云景珩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容止歌知道丽妃私下里跟云修延有牵扯,恐怕丽妃能一步登天,跟云修延脱不了干系。 也难怪,云景珩当时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丽妃。 容止歌在沉思的时候,那个被众女行礼的丽妃,也同样是在看她。 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容止歌和旁人不同,那张脸实在是太打眼了,而且……也太像了。 丽妃微微眯了眯眼睛,怎么会和她娘那么像呢? 她忍不住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个容家大小姐到底能有什么样的能耐,云景珩跟云修延同时看中,思及此她不禁抚了抚发髻,不想再看容止歌。 心里叹到,真是太刺眼了。 “看来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也不必拘礼,坐下吧。”丽妃收回目光,冲众人微微一笑,“今日就是赏赏荷,大家当在自己家便好。” 怎么可能真的当自己家,要是在宴会上出了丑,可不是丢脸这样的小事,而是直接没了做太子妃的资格。 容止歌倒是不在意这些,反正丽妃说让当自己家,那她就随意点。 “歌儿!” 容梨突然喊道。 其他人顿时被容梨的声音吸引了注意,视线纷纷看了过来。 容止歌挑眉,手上的动作一停,“怎么了堂姐?” “娘娘还没动筷,你怎么能先动?” 第427章 好戏上场 女子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故而,周围有个小姐不禁捂住了嘴,惊呼道:“宫宴上怎么能越过娘娘先动筷子!容大小姐,这样的规矩,难道你们容家不教吗?” 来这给自己下套了。 容止歌面上什么反应都没有,但却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她在皇宫那么多年,那些规矩她能不懂吗? 容梨,你想拿这个事情来拿捏她,那可真是送上来的猎物,别怪她手下无情了。 有个小姐发话,其他人的眼神就会顿时变得额奇怪,甚至是已经开始额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不过她们已经是不怎么想掩饰自己那高高在上的态度。 “听说容大小姐嚣张跋扈,不懂规矩、任性妄为,原本以为都只是做不得真的传言,但现在一看,怕是没有虚言。”有个穿着紫衣的小姐先开始了嘲讽。 容止歌看了一眼过去。 紫衣的小姐以为戳中容止歌的痛点,又加大了力度,“容大小姐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这个人她没有一点印象,看来在前世的时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不过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敢第一个出来,她却傻乎乎地往上撞,估计是被谁撺掇了,才做出这样的蠢事吧。 容止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正好和紫衣小姐坐在一块的顾淑雪。 啊…… 原来都是串通好的,容梨跟顾淑雪两人想要败坏她的名声,容梨以好姐姐的形象出现,顾淑雪撺掇这个紫衣小姐,从始至终两人都不会自己脏了手。 不过容梨还是蠢了点,她留了把柄。但顾淑雪没有,她可是完完全全把自己摘了出去。 既然如此的话,就先对着二房的人打吧,顾淑雪……她之后看着办。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容止歌露出委屈的眼神,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十分局促地揉搓着手掌。 紫衣小姐闻言,更加想笑了,“你可是容家的大小姐,这种浅显的规矩都不懂,你是在搞笑吗?” 容梨十分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容止歌果然还是在这里丢脸了,看她到时候还能怎么在京城里立足? 她正想欣赏容止歌惊慌的神情,却突然愣了一下,是错觉吗?她怎么感觉容止歌好像在笑! 突然,心里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我……我自小身体不好,一直在养病,没人教过我这些。” 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少女可怜巴巴地看向人群中本该看好戏的陈氏,“二婶,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我以为只要听丽妃娘娘的话随心点,所以我才……” 言尽于此,容止歌都不需要说下去,众人自会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这种基本的礼仪,解释起来也不难,怎么陈氏连说都不说一句,要让容家大小姐在宫宴上当着丽妃的面前出了丑,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用心。 再想想刚刚容梨那反常的举动,明明私下里教容止歌就好,偏偏像是故意要引人注意似的…… 这对母女,其心可诛。 “你……”紫衣小姐意识到不对劲了,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周围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要是再抓着容止歌不放,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了。 此时,周围的那些女眷也不再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容止歌,毕竟一个体弱多病,又被叔母和堂姐联手欺辱的弱女子,她们没道理还要抱以那么大的恶意。 陈氏和容梨顿时成了众矢之的,承受着来自他人目光的谴责。 “真是没想到还有贼喊捉贼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陈氏和容梨本来就不为京城的夫人和小姐所容,平常看不下去她们那套人前一套背里一套的人多了去了,现在她们理亏,没人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两人屈辱不已,尤其是容梨现在已经快疯了。 为什么她每次都会栽在容止歌的手里?这个贱人哪来巧舌如簧的本事,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挑拨得成了她们母女的错? 丽妃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道:“好了,只是一点小失礼,都别放在心上。” 她的意思是要把事情给揭篇。 众人哪敢不从,当然是不敢再去揪着陈氏母女的错不放,不过就算现在丽妃把事情压下去了,但相信宴会一结束,她们俩做的好事也会被宣扬出去。 容梨心里愤愤不平,可还是只能先忍了气坐下。 这时,顾淑雪瞥了一眼那头的容止歌,不禁笑了笑。 这个容家大小姐不一般啊…… 和顾淑雪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丽妃。她的目光始终不经意地就会看向容止歌。 经过刚刚那一出,这个小姑娘成功为自己塑造出了个柔弱单纯的形象,果然吸引了不少的小姐接触她,容家的那几个这是为别人做嫁衣了。 真蠢。 丽妃心里嗤笑,面上一点也不显山露水。 “对了,我让你去请太子殿下过来,怎么样了?”丽妃看向一旁的心腹,问道。 “去请了,太子殿下应该快来了。”心腹宫女回答道。 丽妃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所以话让坐着离她近的听了去,那些贵女们果然露出了激动的神情,而坐在后头的人见到前面人反应,也不过须臾就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 于是,宴会的气氛又热了起来。 容止歌也敏锐地发现那些贵女们脸上的激动,知道这是云景珩快来了,不过……容止歌摩挲着手指,云景珩怎么会那么听话地过来呢? 估计是来看好戏的吧,容止歌心里下了结论。 不过,很可惜。他已经错过了一场好戏。 就在众女的期盼下,园外的太监终于高声喊了一句,“太子殿下到——” 来了,众女眼睛一亮。 容止歌不甚在意,但是其他人却紧着期盼人出现。 身影出现在长廊的时候,容止歌就忍不住感叹一声,他也真的是有够敷衍的,居然连太子的朝服都不穿,而是一身简单的浅金长衣就这么随意踏入了园内。 但……即便如此,容止歌望他的时候,这人好像被一旁的鲜花所衬,他比花还风华绝代,哪怕这衣服简单了点又怎么样呢? 真是妖孽。 容止歌心里感叹一声,就默默收回了目光,他这么招摇自己就不盯着看了,免得看多了,让人误以为自己喜欢他。 “我来晚了。”云景珩懒洋洋地道。 他可不是来晚一点,自宴会开席,可是快半个时辰过去了,他还能仿若未察般丝毫没有愧疚心,甚至对丽妃也没有一点尊敬。 既不行礼,也没打算和丽妃多说几句话,径直坐下了。 众女见此景,刚刚激动的心顿时好像被泼了凉水。 看来太子殿下和丽妃的关系并不好,那这选妃的宴会到底算个什么事呢? 容止歌看在眼里,不禁撑着下巴一笑,能这样给皇帝的宠妃脸色看的,恐怕也就只有云景珩了吧? 第428章 威胁之语 云景珩来时,还带了白二。 白二就守在云景珩的身后,尤其他还带着剑,冷若冰霜地站在那里,足以让贵女的心冷了半截。 都说云景珩喜怒无常,看来是一点也不假。 “殿下,这么久也不见你来,去做什么了?”丽妃早就习惯了云景珩这玩世不恭的样子,如常地询问道。 她的口吻就像是一个无奈的母亲对待自己不听话的儿子。 别人听起来,会以为丽妃对云景珩多么关照,但容止歌知道这不过是骗人的,丽妃这样的行为完全就是恶心云景珩。 谁会觉得一个自己母后死了后就迫不及待爬上龙床的人,是真心关照自己? 云景珩也不是听一两句话就会激动的人,笑着道:“这不是父皇把我喊了过去,所以耽误时间久了点。” “是吗,”丽妃笑了笑,“那正好太子殿下来了,宴会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娘娘又何必等我来呢?反正我来不来,这宴会不也得进行下去吗?何必做样子。”云景珩是毫不给丽妃一点面子,语出惊人。 丽妃果然神情有些僵硬,但到底浸淫后宫多年,什么样的事情她没见过? “这怎么行呢,今日的荷花宴本来就是为殿下准备的,殿下不来这宴会又有什么意义呢?”丽妃反唇相讥。 云景珩冷笑一声,“那就开始吧。” 丽妃知道,云景珩这算是妥协了。 看来是陛下对他说了什么,他才愿意过来参加这个荷花宴。 不管是两人心里多么不悦对方,这宴会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先进行了下去,为了缓和气氛丽妃还叫来了宫廷乐师,为宴会带来了美妙的曲子。 过了一瞬,丽妃看着底下谈笑的年轻女子们,她们虽然是在聊天,可是目光还是忍不住瞥向上头的云景珩,姿态也摆的比平日里妩媚了些,都期盼着他能有一眼扫过去,注意到她们。 “这是给殿下选妃才举办的宴会,殿下不仔细看看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吗?”丽妃淡然开口道。 她的声音不大,也只有坐在身边的云景珩能清楚地听见,其他人也只能知道他们两人在交谈而已,不过这更令人好奇了起来。 聚拢的目光变多了。 “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些庸脂俗粉。” 云景珩有些厌烦,他不想坐在这里,只是宴会的一角里还坐着一人,才勉强在这里和丽妃虚与委蛇罢了。 丽妃闻言,抚了抚发髻,慵懒地笑道:“殿下这话让底下的人听了去,可是会伤了大片少女的芳心。” 云景珩赖得理会装模作样的丽妃,“省省你那恶心的语气,这场宴会就是作秀而已,太子妃?哈,我根本不会把那么好的机会让云修延在我身边插个奸细。” 丽妃不置可否。 “殿下,何必这么厌恶呢?”丽妃散漫地道,“早点认清事实不好吗,陛下也想让你娶个太子妃。” “是你在从中作梗。”云景珩冷笑道。 丽妃也不否认,“我只是推波助澜,陛下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当然是因为他本来就有这样的想法。” 云景珩一顿,眼神霎时冷了下来,可是他却笑着,指尖抵着下巴露出高傲之姿,“那你接下来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不然说不定哪日,就传出娘娘一夜暴毙的消息了。” “你威胁我?”丽妃脸色微变。 “我只是提醒你,在皇宫里,云修延他不一定保得住你。” 听着云景珩充斥狠戻的话,丽妃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云景珩起身看了丽妃一眼,整理了一番衣装,“呆了这么久也够了,我是一刻钟都等不下去了,和你共处一地都觉得生厌。” 说罢,云景珩拂袖离去。 丽妃被留在那,心口难以压抑的愤怒宣泄而出,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狠狠地攥紧拳头,指尖都被她掐的发白。 云景珩,你竟敢…… 第429章 撞见 云景珩的离开,自然吸引了御花园里贵女的注意。 “殿下怎么走了?” “难道殿下是已经看准谁了吗?” “应该是,刚刚殿下似乎和丽妃娘娘说了什么,然后就走了。” “这是看中谁了?” 众女误以为这场宴会已经提前结束了,不知所措的眼神在互相地打转,她们都在怀疑着是谁能被云景珩看中,但最后无疾而终。 因为,这些人根本是一头雾水。 听着耳边窃窃私语的声音,这些人还在以为云景珩会选择谁,但就容止歌看到云景珩那脸色,恐怕与丽妃那短短的对话里,两人就已经交锋过数次了。 容止歌大抵是有些担心云景珩的,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来。 容梨注意到容止歌的动作,“你做什么去?” “有些乏了,想出去透透气。”容止歌回道。 “歌儿,你又不认识皇宫的路,还是别乱跑了,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容梨拉住容止歌的手,面上一副关心的样子。 真是,如果没有刚刚那回事的话,容梨的关心还能有点可信性。 容止歌顿了顿,将容梨的手拿开,笑眯眯地道:“不必,我只是在外面转转,不会离开御花园多远的。” “那我陪你去吧。”容梨作势起来。 看来是误以为容止歌想要做什么,所以才盯得这么紧吧。 容止歌并不意外容梨现在的举措,也知道如何拿捏容梨,伸手将女子按了回去,“堂姐,我只是随意转转,宴会的气氛我不喜欢,你帮我应付一下那些小姐吧?” 容梨一顿,心里分析起了利弊。 果然比起跟着容止歌,她最终还是选择坐了回去,“我知道了,那歌儿你记得早点回来,别逗留太久了。” “放心吧堂姐。”容止歌点了点头。 刚刚的事情,已经让容梨的名声降至冰点。 容梨肯定是要想办法维护自己的形象,所以容止歌就给她这个机会,容梨不可能错过,但机会给了,容梨也把握不住。 这些贵女见她不在,可不会和容梨多说几句话的。 她转身小心地从人群中穿过,熟悉皇宫的路,让她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偷偷离开。 不过绕出了御花园,容止歌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云景珩。 云景珩和陛下关系不好,所以皇宫里也没有太子的一隅之地,容止歌也不清楚云景珩会去哪里,刚刚那一下的时间,估计都够云景珩出宫去了吧。 容止歌也不敢找路边的宫女太监询问,不然容易遭人口舌,误以为她是想去单独接近云景珩,惹一个不自爱的名声。 能去的地方也找了,她脚程慢,这浪费的时间,都够云景珩在皇宫里进出几次了。 她只能先收收心思,在一处地方先歇歇脚。 抵在大树后,很是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两个、三个,容止歌感觉到有不少人突然出现在了附近,听着脚步杂乱无章,应该不是成群结队的宫女太监。 容止歌下意识就先躲藏了起来。 “顾淑雪,别以为你躲到了容家那个吃闲饭的那边去,我就教训不了你了。” 女子怄气指使的声音从一边传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撕扯牵拉的衣料摩挲的声音,估计是直接上手了,躲在额假山后的容止歌都听到了人摔倒在地的声音。 就是在自己躲藏的假山前,容止歌听到了女子的尖叫声。 “我只是来参加宫宴,又没做别的事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你以为就你,配做太子妃吗?” “怎么不配!丽妃也没有限制谁来参加宫宴吧?” “就凭你?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这样卑劣的身份也配?” 居然是因为选妃的事情争吵起来了,看来这个指责顾淑雪的人,就是顾家大房的嫡小姐了,原来顾家里大房和二房之间的关系居然如此恶劣。 她还真是不小心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容止歌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倚着假山听着这个顾家大房的小姐还打算做什么。 又有声音了,但既不是那个大房小姐,也不是顾淑雪的声音,“不过就是个婢女生的野种,还妄想做未来的皇后娘娘,真是好笑,你连做侧妃的资格都没有。” “呵。” 顾家的大房小姐显然被这句话取悦了,笑声都带了点讽刺。 于是,又是一些不同的声音开始了对顾淑雪的贬低和讥讽,估计这些人就是大房小姐的拥趸,以嘲笑和折磨顾淑雪来取悦顾家嫡小姐。 顾淑雪可不是这样会被打败的人,她愤恨地看着那些欺负自己的人,说道:“这一切还不一定呢,你们这么着急地来折辱我,不就是觉得我比你们更出色,怕抢了你们的风头,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吗?” “你!” 顾家嫡小姐气疯了,猛地上去甩了顾淑雪一巴掌,“少看得起自己了!” 顾淑雪整张脸都被打偏过去,无力地跌倒在一旁的假山上,又愤恨地扭头盯着她,“顾未央!我说得有哪里不对吗?你不就是害怕我抢走你的一切吗?” “闭嘴!” 顾未央气急,冲上去狠狠地打了顾淑雪几巴掌。 “这么嚣张是吗?好啊,那我看看把你这张嘴撕了,你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底气?” 顾未央指挥着身边的拥趸,“你们把她按住!” 顾淑雪惊慌地道:“你想干什么?” “我把你衣服扒了扔出去,让宫里的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荡妇,想必丽妃和太子殿下也不可能看上你吧?”顾未央森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你疯了吗?顾未央!”顾淑雪惊慌失措地想爬起来逃走,但是一群人已经冲上来把她团团围住。 “贱人,我饶不了你!” 顾未央抬手狠狠扯住了顾淑雪的腰带,没有犹豫地将它狠狠地扯了下来。 顾淑雪瞪大了眼睛,“不、不要!救命,救命!” “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顾未央嘲笑道。 话音一落,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尖叫声,活脱脱地像是厉鬼在嘶吼,而且声音又尖锐又仿佛近在咫尺,好像是有什么脏东西在假山后。 “什、什么东西在那里?” 顾未央吓得一激灵,和其他人慌张失措地看向假山后。 第430章 苏绛 听到顾未央的话,那奇怪的声音也没有停歇,反而是变本加厉,随着不知哪来飘来的风,凛冽又骇人,与那声音相辅相成,令人毛骨悚然。 “鬼啊!” 顾未央尖叫一声,然后也顾不得教训顾淑雪了,提着裙摆就跑了。 其他人看到顾未央跑了,也当然不会按着顾淑雪,扔下她也跟这一起溜了。 顾淑雪见到这些人的背影,终于是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脱离危险了,她顾不得太多,连忙把自己的衣服拢起,又屈辱又愤恨地把腰带重新系上。 “顾未央,你这个贱人……”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顾淑雪低声道。 然后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向假山,“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救了我,能出来让我见见吗?” 她当然不会像顾未央那个蠢货一样以为,皇宫里真有什么鬼,这不过是有人在故弄玄虚罢了,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吓成这样。 “啊……顾三小姐一点也不害怕吗?”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少女的身影从假山后出现。 看着探出头的容止歌,顾淑雪十分惊讶,“怎么是你?” 容止歌漫步走来,淡然道:“很惊讶吗?我会在这里。” “我……” 顾淑雪沉默了一下,说道:“大小姐不是出去透透气了,怎么会来这里这么偏的地方,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容止歌看着顾淑雪这警惕的样子,笑了笑道:“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跟踪你过来的,我可比你们要先到这个地方。” “只是感觉我不方便出现,才躲在假山后的。” 听了容止歌的话,顾淑雪半信半疑,但容止歌救了自己是不争的事实,她也没有恩将仇报的想法,轻声道:“不管怎么样,谢谢大小姐出手相救。” “无妨。”容止歌摆手,“我也看不惯她们的行为,随手帮你一把罢了。” 瞧着现在目光沉静如水的容止歌,顾淑雪是无法将她和宴会里单纯的样子联系在一起,只能说容梨是绝对碰倒了硬钉子,怎么看容止歌都绝对不是个好拿捏的主。 “大小姐,我都不知道你一个大家闺秀还会街上卖艺人的口技,刚刚的声音可真是惟妙惟肖。”顾淑雪笑了一下,试探地道。 容止歌瞥了顾淑雪一眼,回道:“是她们心里有鬼,随便瞎叫就让她们怕了。” “看来是的。”顾淑雪道。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顾三小姐还是赶紧回宴会去吧。”容止歌冲顾淑雪道,“不过,你可以先找丽妃的宫女去换身衣服。” 顾淑雪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刚刚被顾未央推到地上,她衣服都脏得不成样子了,现在去宴会上也的确是只有丢脸的份。 “我知道了,谢谢。” 容止歌这种不会刻意同情的提醒,的确不会让人生厌。 虽然顾淑雪因为刚才的事情,在容止歌面前抬不起头来,但容止歌始终都没有用那种可怜她的眼神看自己,顾淑雪的确是感觉到了莫大的尊重。 “那我走了。” 顾淑雪同容止歌告别后,就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过去了。 容止歌看着顾淑雪的背影,她看了一眼周围,也不能逗留了,如果找不到云景珩的话自己也得回去了。 寻过一处地方,借着树枝下的阴影她看见了一人的身影。 乍一看穿着一身简单的浅色常服,身形与云景珩颇为相似,不过容止歌还是一眼能看出来这个人不是他,不过容止歌也生出了几分好奇,这人是谁,怎么会在皇宫? 她并未掩藏自己的行迹,那人也注意到了来人的声音。 “你是……” 男子转过身的瞬间,容止歌见到了他的脸,果然能和云景珩相似的人长得也不会差,他比云景珩穿着要更规矩些,玉冠高高束起,整张脸都露了出来,一眼能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 很漂亮,但是却感觉里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抱歉,打扰到你了吗?”容止歌避开了与他的目光对视。 “没事。”男子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做什么。” 容止歌确实很好奇男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因为思索下来自己竟然两世里都没有见到过他。 “那我不打扰公子了。” 容止歌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皇宫里与一个陌生人扯上关系。 她转身准备离开,男子却突然喊住道:“姑娘等等,请问你是容家的大小姐吗?” 容止歌止步,她扭头看过去,蹙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不得不对眼前的这个人警惕起来了。 “只是看姑娘的长相,想着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容大小姐了。”男子回道,“我只是好奇问问,并不想唐突了小姐。” 容止歌盯着他,“问人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才对吧?” “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姓苏,单名一个绛字。” 苏绛? 容止歌一愣,她惊讶道:“你是宁远侯世子!” 苏绛点了点头,“是我,没想到大小姐会知道我。” 确切的不是知道苏绛,而是更加清楚苏绛背后的宁远侯府,容止歌有上一辈子的记忆,所以她很清楚宁远侯最后是随着云修延造反了。 所以,面前的这位宁远侯世子,不是友人,是敌人才对。 “世子不是身体不好一直在养病吗,怎么会来皇宫里?”容止歌看了苏绛一眼,试探地道。 “承蒙陛下召见。”苏绛回答道。 容止歌蹙眉,陛下没事怎么会召见苏绛? 那如此的话,苏绛是不是当时也见到云景珩了? “如此,世子是要出宫去了吧,那我便不叨扰了,先行一步。”容止歌下意识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苏绛牵扯过多,微微福了福身,打算离去。 苏绛看了容止歌一眼,本欲开口的他还是默默地抿紧了嘴。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扶拳行礼,说道:“大小姐慢走。” 容止歌没再看他,走得十分迫切,因为由苏绛的出现提醒了她,云景珩如果没有出宫的话,现在会在皇宫的哪里。 第431章 你会拒绝吗? 宁远侯,是先皇后的亲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宁远侯放着自己的外甥不扶持,居然选择跟着云修延这个狠辣的男人。 说起来,苏绛应该算是云景珩的表哥了吧?难怪和云景珩有点像呢。 容止歌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终于来到了一处尘封已久的宫殿。 宫殿没几个人守着,但是这里却被打理得很好,因为这里常常会有人来打理,在云景珩继位以后,这座宫殿每日都会有宫女太监来打扫。 因为这里,是先皇后曾经居住过的凤仪宫。 容止歌进来的很顺利,也果然在宫殿的一处角落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殿下。” 容止歌走上前,“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被呼唤的少年微微抬起头来,有些迷离的眼神在看到少女过来的瞬间聚焦起来,他有些惊讶又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他有点无奈地抵着额头轻笑一声,道:“你怎么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因为我很聪明,能揣摩殿下你的想法。”容止歌笑着看向云景珩。 这宫殿里连幕帘都是重重地垂下来,遮住了大半的光,虽然她看他,但是她却看不到他确切的神情。 云景珩走上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容止歌有些惊讶,“殿下?” 没有特殊的情况,云景珩是不会随意碰自己的,毕竟他是个有洁癖的人。 “你过来。”云景珩轻声道。 容止歌闻言,也没有多疑问,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走过去。 虽然他走得有些急,但是云景珩却刚好能倚着她的手臂,护着她不让她摔倒,他虽然迫切,但这种时候还在思虑着她。 容止歌的眼睫颤了颤。 然后,她被云景珩带到了一副美人图前。 这幅图被挂在宫殿最里头,若不是走得近了,容止歌是绝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一幅画的。 “画里的人……” 容止歌不禁看了一眼身边的云景珩,她能看出来这幅画里的女人和云景珩有几分相似,能被挂在这里的女人像,也只能是先皇后了吧。 “是我母后。” 云景珩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喜怒,“她一直是这么鲜活的样子,明明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每次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子的时候,我就会过来看看这幅画。” 容止歌捂着胸口,心里有些发酸。 这大概就是云景珩唯一能拿来回忆自己母后的东西了吧。 “殿下,你来这里,是因为丽妃吗?”容止歌拉住云景珩的手,轻声问道。 云景珩听到丽妃两个字,脸色果然冷了下来,“若不是母后……我早就想把那个女人杀了,她却还要一次一次得来触犯我的底线。” “殿下。”容止歌道,“等丽妃没有价值了,在杀她不迟。” 容止歌知道,当年先皇后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重病,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丽妃本该在那个时候成为庇佑云景珩的人,却忽然抛弃了他,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父皇的女人。 曾经和丽妃相处过的云景珩根本无法接受这件事情,因此与陛下大吵一架,没多久他便离开了皇宫独自立府,可丽妃毕竟是曾经带他长大的长辈。 这时候的云景珩很难对她动手,所以丽妃才能这么嚣张地作威作福。 不过,很快云景珩会抛弃这样的念头。 那点旧念是不可能一直持续的,云景珩肯定会下定决心解决掉丽妃,上一世是在继位后,这一世……容止歌可以帮云景珩早一点看清。 “你都一点不会劝我。”云景珩盯着少女精致的眉眼,心里有种猛然的冲动。 容止歌轻轻地扣住了云景珩的五指,“为什么要劝你呢?丽妃她本来就该死,她是你的敌人不是吗?和云修延为伍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下场。” 少女的手很暖,云景珩一瞬间有种错觉。 他起手突然撩起她的一缕青丝,少女很是不解他的行为,“殿下?” “容止歌。” “什么?”这是云景珩难得叫她的名字。 云景珩提起那一缕发丝,吻着细碎的秀发,抬眼问她: “如果我现在想更靠近你的话,你会拒绝吗?” 第432章 挫败 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回答,容止歌望着此时仍在询问自己意见的云景珩,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是在问能否拥抱她,还是在问能否走进她的心呢? 整座宫殿太寂静了,静得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和彼此的心跳声,容止歌能感觉到云景珩此时的心跳如鼓,也能明白自己现在的不知所措。 她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云景珩会这样表露自己的心迹。 只是,她不能—— “殿下,我现在离你不是已经很近了吗?” “是吗?” 被他握住的那缕青丝,最终被他放下来了。 不会听不明白容止歌的话里的意思,因为容止歌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云景珩的心思呢? 容止歌选择了回避云景珩,她不敢也不能与云景珩之间产生除了合作以外的男女之情,所以哪怕说她懦弱也好、逃避也好,她这个时候选择装傻是当下她以为最合适的选择了。 “殿下,我离开宴会的时间太久了,我该回去了。”容止歌向后退了一步,微微福身行礼,“殿下,今日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吧。” 云景珩看了容止歌一眼,神色又是如常的含笑,“好,都随你。” 容止歌匆匆离去,她这样急着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云景珩倒还真是有些挫败,掌心抵着额间,五指插入发丝的时候,他不禁叹了口气。 “我刚刚也是疯了。” 云景珩想起自己那瞬间的想法,“居然想……” 殿外,白二拐了进来,他是来询问云景珩的,“殿下,我刚刚见到大小姐从凤仪宫里拐出去……”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此时的云景珩站在了那副美人图前。 “殿下,你带大小姐看过皇后娘娘的肖像了吗?”白二轻声问道。 云景珩一顿,伸手抚摸上这张美人图,指尖下细碎的摩挲感就如穿过容止歌发间的感受,声音变得有几分轻,“我总觉得要带她来看看。” “可是……” 白二有些不解,大小姐分明就没有要嫁给殿下的意思,殿下还带她来看皇后像做什么? 云景珩摆了摆手道:“只是带她来看看,没别的什么。” 看出来云景珩此时心情不佳,不知道刚刚大小姐和殿下独处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白二很聪明地没有再问下去,“殿下,那现在要出宫去吗?” 云景珩点头。 从凤仪宫里出来,容止歌就一路朝御花园去,心里乱糟糟的,离开宫殿的时候,云景珩那双含笑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总是浮现在脑海中。 她自以为足够有定力,可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还是慌张透顶了。 云景珩到底在想什么呢? 突然说那样的话,不管怎么听都太暧昧了吧,她好不容易告诫自己决不能动心,可他这样的举措又时时搅动着自己的情绪。 太犯规了,云景珩。 容止歌抵着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 每次心境变化,她总在告诉自己,云景珩不是前世和自己共度多年的暴君,她只是来还上辈子的债,可如今却越来越觉得现在和前世其实并没有区别。 她以为一直把前世和现在分得很清楚,现在却不敢再这样自以为是了。 回到宴会上的时候,容止歌还有点迷茫,她浑浑噩噩的坐到了位置上。 容梨就在她的身边,很显然在容止歌离开的时间,容梨并没有成功扭转自己的形象,脸色已经比锅底还黑。 一切都如容止歌想得那样,唯独除了云景珩。 这样宴会结束得很突然。 云景珩和丽妃说的那些话很奏效,丽妃在那之后彻底没了心思,直到有个宫女来偷偷传了消息过来,容止歌都能看丽妃的脸色一震,显然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没多久,丽妃就以身体抱恙结束了这场宫宴。 无疾而终的宴会也浇灭了大半贵女期待的心思,她们这么努力地想要搏人眼球,结果只是无用功,早知如此又何必提前这么久就开始准备呢? 回去的路上,顾淑雪又被顾未央叫住了,估计刚刚没能折腾到,还让她换了身衣服重新出现,此时肯定觉得十分的丢脸。 顾淑雪看着不远处怒气冲冲的顾未央,很显然是不想过去的,到时候又会被顾未央欺压。 没办法,顾淑雪只能求救容梨。 “雪儿,你快过去吧,别让顾大小姐等急了。” 容梨对顾淑雪的眼神视而不见。 顾淑雪微微抿嘴,也无法指责容梨,她们两人本来就是表面姐妹,实际上根本是没有几分情意的,如果不是因为差不多的处境,两人也不会报团取暖。 但是,有些时候顾淑雪十分嫉妒容梨。 虽然容梨寄人篱下,但是有一个疼爱她的祖母,她在容家的日子可要比自己好太多了。 顾淑雪也把希望寄托于容梨了,她迈步走向顾未央那边。 当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的手突然被攥住了。 顾淑雪惊讶地转身,居然拉住自己手的是容止歌这个一直没快开口说话的人。 “顾三小姐,你来的时候是坐马车过来的吗?”容止歌笑着询问道。 “是……”顾淑雪点点头,不知道容止歌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容止歌上前挽住了顾淑雪的手,亲昵地道:“正好我没有能乘坐的马车,顾三小姐不介意的话,能顺道捎我一程吗?” “歌儿,你这样太唐突了!”容梨脸色一变,制止道。 容止歌挑眉,看向容梨道:“唐突吗?可是我的确没有马车乘坐,堂姐和二婶的马车不是挤不进第三个了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容梨无言以对。 不管容止歌无缘无故的怎么没马车坐,但是能让容止歌和她同行的话,就是顾未央再嚣张也不敢在别人面前造次了吧? 顾淑雪冲容止歌一笑,“没关系,我一点也不觉得唐突,只要大小姐不嫌弃我坐的马车寒酸就好。” “我不会嫌弃的,顾三小姐愿意捎我一程,对我来言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我还挑三拣四的,岂不是不知好歹?”容止歌笑着回答道。 “歌儿,你何必要去打扰人家,我让人去容家再叫一辆马车来不就行了?”容梨还想要阻止。 不能让容止歌和顾淑雪扯上关系,谁知道这贱人到时候会说什么瞎话! 第433章 搞砸了 “不必了,那也太麻烦了,还是让我坐顾三小姐的马车吧,堂姐就别在意了,跟二婶先回去吧。”容止歌笑着摇了摇头。 她瞥了顾淑雪一眼,人也上道地对容梨道:“梨儿,只是稍一程,我不觉得麻烦,别操心这些了,我和容大小姐就先过去了。” “等……” 顾淑雪是不想让容梨从中作梗,拉着容止歌走了好几步远,把容梨撇下了。 到容梨都听不到两人对话的时候,顾淑雪松开了容止歌的手,说道:“大小姐,你又帮了我一次,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关注的地方吗?” “你可别误会,我真的只是来的路上马车坏了,所以现在没办法回去,才顺便帮你一把。”容止歌淡淡道。 “是吗……” 顾淑雪半信半疑,但现在自己需要容止歌的帮助是不会错的,不管容止歌打得什么主意,她先姑且观察看吧。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顾未央的面前,这嚣张的小姐看顾淑雪磨蹭了这么久,下意识就想要发火骂人,“顾淑雪,你耳朵聋了吗?听不到我一直在喊你……” 顾未央瞥到她身旁多了个人,字眼又卡在了喉咙里。 “你是容家的大小姐,你过来做什么?”顾未央果然没有要继续发疯的意思,注意力转到了容止歌身上。 容止歌冲顾未央轻轻一笑,解释道:“我的马车坏了,现在回不去,所以就想借一下顾三小姐的马车,请她到时候送我回容家。” “什么?”顾未央打量了一下容止歌,“那你怎么不去和你堂姐二婶坐着?” “很可惜,她们的马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容止歌不咸不淡地回道。 顾未央蹙了蹙眉,既然是容家的大小姐来借顾淑雪的马车,估计也是看她和容梨关系不错。 本来想趁着回去的路上刁难顾淑雪的,可现在自己也不好赶容止歌走,因为容止歌的身份可不是自己能比的,不止是容家唯一的嫡女,还有陛下钦封的县主名号,得罪了她事情可就麻烦了。 顾未央也不想和容止歌树敌,只能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你就和顾淑雪坐一辆马车吧,不过她坐的马车可寒酸死了,大小姐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容止歌回道。 “那大小姐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可以来我乘坐的马车上。”顾未央瞥了顾淑雪一眼,高傲地扬起眉。 容止歌一笑,“我知道了。” 顾未央也没有话和容止歌多聊,她现在收拾不了顾淑雪,也只能狠狠瞪了人一眼,就扭头走了。 顾淑雪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至少回去的路上不会太糟心了。 到时候回了顾家,有那么多人看着,顾未央也不敢明面上地来找自己麻烦。 想到这,顾淑雪还是对容止歌表达了感谢。 “不必谢我,我说了,只是顺手帮你一把而已。”容止歌摆了摆手。 顾淑雪望着少女那不达眼底的笑容,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有点猜不透容止歌的想法了。 …… 还是比较顺利地回到了容家,一路上容止歌也没有刻意地去和顾淑雪亲近,反倒是引起了顾淑雪的好奇。 不过容止歌把尺度拿捏得很好,会一直让顾淑雪保持着探究的欲望。 走时,顾淑雪还问:“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大小姐再见面?” “应该会有的。”容止歌笑了笑。 顾淑雪看着她,点头道:“那我很期待下次和大小姐见面。” 马车驶离,容止歌看着它离开的方向,顾淑雪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人,她和容梨是同类人,会想尽一切办法往上爬,如果给她一个契机话,想必顾淑雪是绝对会牢牢抓住的。 那么…… 这个契机,今生可以是她给。 她转身踏入容府,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却早就已经在候着了,“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怎么了吗?” 嬷嬷回答道:“大小姐去了就知道。” 容止歌只能先跟上嬷嬷的脚步,回来还没坐下休息片刻,就已经先去了锦绣堂,不知道要去面对什么。 踏入屋中,就能听到老夫人边咳嗽边怒斥的声音,“陈氏,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准备的马车居然还能出问题?要不是我多问了一嘴,还不知道出了这样荒唐的事情!” 看来是老夫人操心宴会上的事情,叫容梨和陈氏去问话,但不见她人,这两个人也不敢撒谎,就老夫人问出了今天马车损坏的事情。 “祖母。” 容止歌及时地出现,“这是……”她看了一眼跪在床榻前的容梨和陈氏。 老夫人瞧见容止歌,眉眼就和善了许多,她招了招手让少女坐过来,“今日你二婶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我现在正在惩罚你二婶呢。” 那容梨跪着,估计就是在求情了。 容止歌瞥了容梨一眼,轻笑道:“祖母,二婶肯定也是没想到底下的人阳奉阴违,你就不要惩治她了,我不是也自己骑马到皇城了,没耽误事呢。” “若是你不会骑马呢,岂不就是被这个毒妇耽误了?” 老夫人瞪了陈氏一眼,她毕竟活了这么多年,陈氏这样的把戏不会看不明白,陈氏就是故意想要容止歌迟到出丑! 陈氏只能磕头叫冤,“老夫人明鉴,我真的没有要故意耽误大小姐的意思。” 容止歌也附和了一句,“是啊祖母,我相信二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唉,就你个傻孩子这么相信人。”老夫人无奈道。 倒不是容止歌好心替老夫人说话,而是现在还不是惩罚陈氏的时候,宴会上的事情容止歌还不打算就这么翻篇了。 “祖母,快让二婶和堂姐都站起来吧,跪久了也腿疼。”容止歌拽了拽老夫人的袖摆,诚恳地道。 老夫人也拗不过容止歌,只能看向陈氏母女,“你们起来吧。陈氏,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陈氏诚惶诚恐,“是。” 容梨扶着陈氏起来,目光还忍不住瞥向那旁和容止歌祖孙情深的老夫人,心头越来越怒,本来站在那里的人应该是她,现在却成了容止歌的位置。 “好了歌儿,你和祖母说说宫宴上情况怎么样?丽妃娘娘对你态度如何?”老夫人看向容止歌。 容止歌回来了,正好可以询问宫宴的事,刚刚忙着教训陈氏,也没来得及问。 容止歌捂着嘴轻笑,须臾又露出委屈难过的表情来,自责道:“对不起祖母,宫宴我都搞砸了,怕是没办法做太子妃了。” 陈氏和容梨顿时身子一软,险些倒地。 第434章 求饶 “怎么了?”老夫人蹙眉问道。 容止歌一边掉眼泪,一边轻声道:“我们去之前,二婶担心我和堂姐在宫宴上出丑,还专门说了宫宴上的规矩,可到了御花园,堂姐突然提醒我不能先丽妃娘娘动筷子,可能是声音太大了,我就被宴会上的小姐嘲笑了……可是我二婶与我说的规矩里,没有说不能先动筷啊……我在容家一直也没人来教过我,我什么都不懂,现在还出了这样的丑,丽妃娘娘怎么还会看中我?” 当容止歌把话说完,陈氏的脸已经惨白得毫无血色。 果然,下一刻,“你们两个……” 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真的是被气狠了,指着容梨和陈氏怒不可遏地道:“在马车上的事情动手脚也就算了,宫宴多么重要的场合你们还要做这么蠢的事情!?” “不是的祖母,这都是误会,我也是一时情急,所以忘记控制声音大小了。”容梨“扑通”跪了下来,蹭蹭地爬到了床榻前。 容梨想去抓住老夫人的衣摆,但是却被无情地甩开,“滚!” 她无力地跌坐到一边,只能委屈地道:“祖母,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宫宴,什么都不懂,才会犯这样的错误,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想让歌儿出丑,这不是丢了我们容家的脸面吗?” “不说你,那你母亲呢?为什么你知道宫宴上礼仪的事情,而歌儿不知道呢?”老夫人质问道。 容梨无话可说。 陈氏早就脸色白如死灰,她被老夫人的话说得无力反驳,反而是因为惊恐,现在身体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还不是故意区别对待,等着歌儿出丑?” 老夫人怒极反笑,盯着陈氏道:“陈氏,我说得要是不对的话,那你就解释给我听啊!” “我……我……” 陈氏手撑着地面,颤抖地不敢说话,她被老夫人质问得哑口无言。 容梨都不敢给自己的母亲求饶,因为根本没有辩驳的余地,她今天脑子一热就想要害容止歌,反而最后是给自己留了话柄。 如果现在自己求情的话,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摘出去,到时候又会让老夫人把矛头对准自己,得不偿失。 所以,虽然这样很对不起娘,但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她已经不能让老夫人再对自己失望了。 “说不出来了?”老夫人冷笑,“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无力反驳啊!” 陈氏紧紧地抿嘴,最后知道这件事情上自己辩驳是没用了,只能哭着求饶:“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做了这些错事,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什么都被你毁了!”老夫人怒斥道,“陈氏,这么多年我以为你贤良淑德,是个能干的人,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老夫人……” “别叫我!你给我滚,滚出容家,容家不需要你这样对侄女下手的毒妇!” 老夫人正在气头上,陈氏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敢多说话,怕说错一个字就惹老夫人更不快了,只能不停地磕头求饶。 甚至,陈氏直接爬到了容止歌的脚边。 “歌儿,都是二婶不好,二婶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但是二婶真的知道错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陈氏抓着容止歌的衣摆,苦苦哀求道,“这么多年,二婶是怎么对你的你都清楚,我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容梨看着跪在容止歌脚边凄惨求饶的母亲,愤怒已经快无法控制,指甲被她抠进肉里,都无法缓解几分心头的恨意。 目光里炽烈扭曲的恨意,容止歌能从容梨的眼中看出。 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这样粗浅地对付容梨母女,已经无法满足她了。 她们在无形中变得越来越蠢,本来也就不是多么聪明的人,现在还被情感彻底主导了身体的她们,做出来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冲动,不顾后果。 真不知道容慕和容航摊上这两个人,还能威风多久呢? 第435章 家法伺候 容止歌享受着容梨的注视,她微微福身,托住了陈氏的手臂,轻声道:“二婶,我怎么会不信你呢?但是,现在生气的人不是我,是祖母呀。” 陈氏一愣,眼泪蓦地掉了下来,哭道:“歌儿,你要对二婶见死不救吗?” “怎么会?” 容止歌安抚着陈氏,看向老夫人,“祖母,不然还是饶了二婶吧,我看二婶也是知错了,肯定不会再犯了。”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犯,老夫人求你开恩了,不要赶我离开容家,梨儿和慕儿都在这里,把我赶走了,他们以后还怎么在容家待?” 陈氏立马抓住机会,扑到了床榻前,不敢靠太近,而是就在老夫人看得最清楚的前面,猛地磕头认错。 老夫人本来说得就是一时气话,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要将陈氏赶出去。 “有歌儿替你求情所以我才不把你赶出去,但是死罪能逃,活罪难免。”老夫人一扬手,“拖下去,家法伺候!” “什、什么?”陈氏傻了,什么家法伺候? 老夫人盯着陈氏,“你不会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就是区区几个字就能了结了?” 陈氏无言以对,脸色煞白。 “祖母,还有什么家法?”容梨惊慌地看着老夫人,自己在容家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过有什么家法。 容止歌闻言,笑着为容梨解答道:“堂姐放心,就是打几板子,打完事情也就过去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能受点皮肉苦,就不追究了,这不是很划算吗?” “什么!不行!绝对不行!娘,可是女子身子骨这么弱,怎么挨得了板子?”容梨冲到床榻前,哀声道,“祖母,就没有别的惩罚方式了吗?” 老夫人扭头不想看容梨,“不来一剂猛药,她是不会把错记在心里的。” 容止歌看着容梨这母女情深的样子,上前拉住她的手,笑着道:“既然堂姐这么舍不得自己娘亲的话,那不如你来替二婶受这顿板子?” “我……” 容梨一下子愣住了。 容止歌知道容梨是最自私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容梨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一并舍去,这种时候她更不会想要自己白白受苦。 可真是一对好母女啊。 陈氏起码还知道护着容梨,而容梨却只会保全自己,陈氏以为她把容梨教得很好,但其实以后她也不过是容梨手中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没多久,陈氏再怎么挣扎,还是被赶来的家丁无情地拖了下去。 然后,惨叫声就响了起来。 每响一次,容梨的脸色就白了一分,最后像是无法接受似的整个人瘫软在地,整个锦绣堂里都没有人去扶她,任由她狼狈地坐在那。 不知道此时此刻,容梨的心里在想什么? 是后悔自己没有为陈氏受过,还是因为心里庆幸没有受过而感到心虚了,容止歌盯着容梨看了许久,觉得容梨这是两者都有,看她的脸都惨白得和鬼一样了,实在不忍直视。 真是太有趣了。 她会把容梨现在的样子深深地刻进脑子里,到时候可要在她下次崩溃时拿出来好好观摩对比,看看到底是母亲对她更重要,还是男人更重要呢? 不一会家丁进来了,说道:“老夫人,板子已经打完了。” 容梨闻言,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歌儿,我该处罚的也已经处罚完了,现在心里应该畅快多了吧?”老夫人拉住了容止歌的手,柔声问道。 最近老夫人待她越来越和善了,好像真的开始逐渐重视她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但容止歌也并不满足于此,她笑着点了点头,“不过祖母,比起二婶的处罚,我还是更在意堂姐的婚事,是不是也该继续了呢?” “我知道了。”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容止歌一眼。 容止歌起身,得到满意回答的她也没有逗留的意思,笑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不打扰祖母休息了,先下去了。” “好,你去吧。” 老夫人看着容止歌离去的背影,不由地叹了口气。 和容止歌总有一种无法熟络起来的感觉,老夫人确实是有点挫败,但也无可奈何,这都是自己作的孽啊。 出锦绣堂的时候,就能见到容梨抱着奄奄一息的陈氏哭。 容止歌只是淡淡地扫了容梨一眼,都没有想上去挖苦她们的意思,今日做的已经够多了,不宜逼的太紧了。 回到揽月阁,玲珑和红芍就一起出来迎接。 “小姐,在宫宴上没发生什么事情吧?”玲珑担心地询问道。 容止歌摇了摇头,“放心吧,搞歪心思的人现在已经受到了惩罚。” 玲珑顿时理解了容止歌的意思,“是二夫人和堂小姐……” 容止歌笑道:“她们现在应该正抱头痛哭呢。” “她们活该!”玲珑啐了一口。 见玲珑这气愤填膺的样子,容止歌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我也没受什么影响,反倒是她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还不是小姐你聪明。”玲珑的愤怒并没有被减轻。 “不说这个了,宴会上我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有点饿了,你去帮我端点吃的过来好吗?” 玲珑连忙答应,“好,我这就去。” 她提着裙摆蹭蹭就出了揽月阁,容止歌这才缓过来心思,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管是云景珩,还是突然冒出来的宁远侯世子,都让她觉得很疲惫,可也必须强撑着精神。 “小姐,你没事吧?”看出容止歌精神不适的红芍忧心忡忡地道。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容止歌摆了摆手。 “那小姐赶紧去休息吧。”红芍催促道。 “我现在可休息不了,时间紧着呢。” “什么事情这么急迫?” 容止歌回道:“我现在要去调配一味药,需要你帮我日日加到祖母要喝的汤药里,而且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我明白了。” 红芍点头,她绝对相信容止歌不会伤害老夫人,所以都没有任何的疑问。 第436章 好转 临春阁。 容慕被叫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看见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陈氏,以及跪在床边一直哭的容梨,他就一下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娘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今日你们不是去参加宫宴了吗?” 看到容慕出现,容梨顿时有了主心骨,她颤颤巍巍地扑上去,抓住容慕的衣摆,“都是容止歌,是那个贱人做的好事!不然娘也不会挨板子!” “容止歌又做了什么?”容慕皱起眉。 容梨哭着把今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容慕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反倒是不怎么在意陈氏挨的板子,而是问道:“为什么容止歌会骑马?” “不……不知道。”容梨摇了摇头,“我也从来没听说过容止歌还会骑马这件事。”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怎么学会的骑马,难道是容三教的?”容慕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见容慕只关心容止歌,容梨不禁道:“哥哥,你总在意容止歌的事情做什么,现在重要的是娘被容止歌陷害挨的这顿板子,难道我们要让她这样一直踩在头上来吗?” “梨儿。” 容慕看了一眼容梨,走到昏迷不醒的陈氏面前去,沉了语气道:“你跟娘这次事情做的太冲动了。已经在容止歌手中栽了那么多次跟头,做事就应该在谨慎点,宫宴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走错一步都是给人家递刀,你们现在还不明白吗?” “哥哥……” 容梨委屈地抿了抿嘴。 她不理解自己和娘都这样受苦了,哥哥怎么还要倒指责自己,现在不应该想办法去帮自己讨回公道吗? 容慕知道容梨心中委屈,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梨儿,哥哥不是不生气,而是现在以我们的地位,无论做什么始终都是劣势,现在容止歌已经不是以前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稍有不慎我们还容易被容止歌抓住把柄。” “难道,就由着容止歌欺负吗?”容梨垂着头,低声道。 容梨果然是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容慕叹了口气,只能寻其他办法,“梨儿听着,不是任由容止歌欺负,而是应该要积攒自己的实力,否则我们永远就是寄住在容家的旁系,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积攒实力?” “对,等到春闺后,我若是能高中状元,陛下定然会予我一个官职,到时候再有潇王殿下保驾护航,不愁不能出人头地,而你也不是什么旁系小姐了,而是高官的妹妹,容止歌拿你也没办法。” “我……我知道了。” 容梨点了点头,她还是很期待这件事情的,只要人们以后提起自己不是说容家的旁系小姐,而是容慕的妹妹,这样她就不会被容止歌这个容家大小姐压一头! 容慕这番辛苦的说辞没有白费功夫,容梨果然是被安抚好了。 “那接下来答应我不要再做什么傻事了,先安生过段日子好吗?”容慕道。 容梨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突然想起锦绣堂那边的事情,自己求着娘亲下了手,事情还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容慕和容航什么都不清楚,还以为老夫人只是突然重病而已。 这件事情要和容慕提一提吗? “梨儿,听到我说话了吗?”容慕伸手在容梨眼前晃了晃。 “听、听到了,我会乖乖的,你就放心吧哥哥。” 算了,还是别说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又没下什么致命的毒药,最多就是让祖母起不来床要休养一段时间。 等婚事不了了之了,她自然就会让祖母好起来的。 容慕狐疑,“你怎么刚刚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去了?” 后背渗出薄汗,她尽量不让自己有哪里不对劲的,冲容慕一笑,“我是在想到时候容二哥该怎么办,有他在的话哥哥只怕很难高中吧?” 说起这个,容慕的脸色就黑了,他先是冷笑一声,然后势在必得地道:“梨儿就不用操心这些了,等到时候春闺,我自有办法收拾容清文。” “哥哥既然已经有想法了,那我就不担心这些了。”容梨笑着点了点了头,心里还在庆幸成功把事情蒙混过去了。 容慕伸手揉了揉容梨的头,“好了我回屋温习功课了,你在这里仔细照顾娘,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容梨自是应下,“知道了。” 她面带微笑地将容慕送出临春阁,回来后就已经没了面上那乖巧可人的模样了,叫几个婢女守着陈氏自己就回到闺房里了。 “玉儿!” 容梨坐在梳妆台前,镜中倒映出女子扭曲的脸。 玉儿小心翼翼地上前,在与容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轻声道:“小姐有什么事吩咐吗?” “你让人盯着锦绣堂那边,要是有任何情况,立马就来禀报。”容梨冷冰冰地下令道。 好在这次容梨有了容慕的安抚,并没有发疯。 玉儿心里松了口气,“谨遵小姐吩咐。” 但容梨没想到的是,不过一两日的时光,突然来的消息打她了个措手不及。 闺房里响起茶杯扔地粉碎的声音,容梨大声质问道:“你说什么,现在祖母就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玉儿有点害怕容梨,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是,今日去跟锦绣堂端茶倒水的婢女打听过了,老夫人的精神突然好了不少,都能起来吃茶了,还可以在屋中走动一会了。” 容梨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不、不可能!祖母她怎么下得了床?” 她惊慌失措地啃咬着指甲,心里乱想到,自己下的药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没了效用,以她估算的时间,老夫人起码还要再躺个十天八天的…… 现在好得这么迅速,岂非不过四五天就能全好了,那自己的婚事…… 意味着容梨又要再过上之前那痛苦的相看夫婿的日子,光是想想就能把人折磨疯。 绝对……绝对不行! 容梨盯着玉儿,恶狠狠地道:“你继续盯着那边!不能放过任何消息!” 玉儿被容梨那通红的眼眶吓了一跳,现在的容梨已经和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没有区别了,不过是老夫人病好得快了些,她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除非…… 脑子里突然有了个念头。 玉儿都不知道是怎么从容梨的闺房里出来的,只觉得冷汗淋漓,不行……她得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大小姐! 第437章 心已经被扰乱了 锦绣堂。 老夫人已经可以坐起身来,她倚靠在床边,还披了一件带绒的外衫,虽然天气已经回暖了,但老夫人现在还是病中,当然是要注意不着凉。 容止歌今日就来请安了,“祖母,身子可还安好?” “倒比之前身体轻快了不少,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好起来了。”老夫人点了点头,面色和善地说道。 “那就好。”容止歌展露笑颜,“希望祖母能快快好起来呢!” 老夫人笑着道:“你若是天天来陪我,那我肯定能好得更快。” “那我一定天天来。”容止歌应下。 容止歌看着老夫人这逐渐红润的面色,要是容梨知道老夫人的病这么快就有起色了,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好看吧? “我让人去打听了,宫宴后太子也没有明确表明有心仪人选,你还是有机会的,不要错过。” 老夫人这个时候刻意提起选妃的事情,她显然还是不会轻易放弃让容止歌做太子妃的想法。 容止歌早知如此,并不意外地道:“我明白。只是我和殿下接触不多,恐怕是无法……” “会有机会的。”老夫人笃定道。 看来,老夫人心里已经有想法了,真是铁了心想让她嫁给云景珩。 要是老夫人知道云景珩早就有属让容止歌嫁给她,却被她拒绝了的话,恐怕会气得火冒三丈大骂她不知好歹吧。 容止歌瞥了想法,也不想思虑太多,现在也不是忙活选妃的事情,重要的是怎么拔掉锦绣堂里的钉子。 祖孙俩聊了一会,嬷嬷就从堂外走了进来,她端着刚熬好的药来到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你该喝药了。” 嬷嬷将盘子搁到一旁的小桌上,药汁还冒着热气,颜色深沉浑浊,一看便知道入口极苦,所以在药旁边还摆了解苦的清茶。 容止歌瞥了一眼药汁,然后皱了皱眉头,捂着鼻子道:“祖母,你要喝的药闻起来都这么苦的吗?就不能让大夫开个适口的药方子。” “良药苦口,再苦也值得,而且我年纪大了,哪需要像你们小姑娘要求这么多?”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起手端着那碗药汁。 容止歌没说什么,只不过一直盯着老夫人将药喝下才收回了目光。 老夫人把碗递了回去,而嬷嬷将碗放回盘子上,又把清茶递到了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喝点茶漱漱口吧。” “好。”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嬷嬷在老夫人身边许久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容家呆着,可以说是十分忠实的老人了,而且聪明又会看脸色,老夫人的事情只要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且嬷嬷也没有区别对待过她和容梨,不像府里的其他人,都是墙头草,都是一阵风刮过去随时就改了草头,也难怪嬷嬷能在老夫人身边呆这么久,确实做事滴水不漏。 容止歌也是很尊敬这位嬷嬷。 老夫人喝过茶后,大概是药能助眠,她也觉得乏了,没和容止歌聊几句就撑不住要睡了,于是容止歌说了几句道别的话,也出了锦绣堂。 回到揽月阁,容清文身边跟着的小厮就送了东西过来。 他冲容止歌作了个揖,说道:“这是大小姐要的东西。” “我知道了。”容止歌接了东西,“帮我跟二哥说一声谢谢。” “那我就先下去了。” 容清文的小厮走了,容止歌就开始翻看起这些东西,突然发现了很有意思的地方,“原来……还有这样的秘辛吗,我可从来都不知道。” 藏得也太深了吧,她一个活了两世的人都没有听说过。 容止歌挑了挑眉,心里已经计算好了接下来该做什么事情了。 很快她就叫来了红芍,说道:“上次从容梨那坑来的钱还剩点,你拿着那个钱帮我做件事情。” 容止歌嘱咐红芍的功夫,太子府这边倒是一片死气沉沉的,云景珩从宫宴回来后就仿佛被阴霾笼罩了似的,变得十分沉默寡言,这顶头主子过得不好,底下做事的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主子。 书房里,云景珩还在处理之后春闺的事情,突然门被一脚踹开,青衣公子哥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嗔道:“云景珩,你最近怎么回事,都不出来和我一同喝酒了?” “白子义,你是不会敲门的吗?”云景珩把手边的政务一搁,抬头看向绕着折扇一副风流做派的公子哥。 “这不是太久没见你,想你了吗?”白子义大步流星凑到了云景珩的身边,“而且听说最近丽妃在给你选太子妃,这样的好事你也不提前跟我说说,让我来给你参谋参谋!” 云景珩面无表情地道:“你再胡扯,你小心你的嘴。” “哎,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白子义哈哈一笑,“成亲这种事情,你还早着呢。” 云景珩懒得同白子义浪费口舌,这人就是这样嬉皮笑脸的,他现在可没什么心情陪白子义说笑,心情还在郁闷着呢。 白子义见云景珩不搭理自己,也不嫌烦地凑上前道:“怎么了呀这是?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你为何脸色这么差,谁招你惹你了?” “离我远点。”云景珩拿起手边的册子抵住白子义靠近的脸,嫌弃地道。 白子义哼了一声,身子往后一靠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也不知道你这洁癖有多严重,我还没靠近你呢,就一副我是什么脏东西的眼神。” “谁知道你刚刚怀里抱过哪个名角,你凑上来一股脂粉味,难闻死了。” 白子义不满道:“那叫美人香!你懂不懂什么叫情趣啊,女子身上就是香味迷人,你还觉得难闻?” 云景珩不屑道:“美人香才不是这样,至少不是这种混着乱七八糟香料的味道。” “你说的这么信誓旦旦,怎么,你还闻过哪个女子的体香?”白子义盯着云景珩,反问道。 脑海里浮现出了被他抱在怀里时少女柔弱的样子,她的体香就是带着一点甘甜的感觉,和白子义那顺来的劣质香料味道完全不同。 只是想到容止歌,云景珩心情就烦闷了起来,“关你什么事,总之你离我远点,别让这气味飘到我这来,不然我不介意让白二把你扔水里洗洗。” “云景珩,你别太过分了。” 白子义瞪直了眼睛,张牙舞爪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云景珩嫌他吵死了,直接让白二把他扔出了书房,自己则是又伏在了案台前继续之前没处理完的政务。 但,心已经被扰乱了。 云景珩尝试了几次,还是无法集中注意力,不禁在想此时此刻容止歌会在做什么呢? 想到少女冷冽的眉眼,云景珩又笑了一声,容止歌恐怕都没把凤仪宫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吧。 不公平。 明明他总忍不住胡思乱想,她却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第438章 好戏上演 随着老夫人的状态越来越好,本来叫停的容梨婚事,又被提上了进程。 这次,老夫人也不好再让容清文挑选什么名单了,容梨一个也没看中不说,还跟人起了冲突,就算容家家大业大,也挂不住脸。 只能先去让媒婆看看这十里八方有什么不错的人家,到时候再来说亲。 国子监的人都不要,老夫人估计是铁了心想要容梨嫁出去,还找到了媒婆这一招,要知道媒婆介绍的姻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比容清文名单上的人还歪瓜裂枣。 而现在容梨是真的孤立无援了,陈氏挨了板子至今还在休养,容慕一心如何出人头地,只要容梨自己想办法拖延着,熬过春闺后一切就柳暗花明了。 气不过和容慕大吵一架的容梨,又只能毫无办法地坐在闺房里撒火。 现在屋中为了不让她随意摔砸贵重的瓷器,只剩下一些没用和不值钱的东西了,容梨摔了一会怒火也发泄不掉只能哭着倒在了床上,狼狈地哭了个昏天黑地。 哭累了就睡了过去,直到晚膳的时间都过了,她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玉儿!”容梨揉着酸软的身子下床,见屋子里都没个人掌灯,黑漆漆一片的,不由地怒吼。 听到容梨的呼喊,玉儿忙从外面跑了进来,掌了灯对容梨道:“小姐,你醒了,肚子饿吗?晚膳就在炉上煨着呢,我让人端过来?” 玉儿做事最近十分妥帖,容梨本来还想发怒的心也冷静了,“不用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现在事情迫在眉睫,自己生气也没有用,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解决。 如果真让媒婆选了婚事,那事情就完了,哥哥让她熬,但是什么时候是个头,若是婚事在春闺前就定了的话,那她不就是完了吗? 容慕不帮她,陈氏也在床上帮不了她,想去找爹,可是爹根本不关心这些,他眼里只有容慕这个宝贝儿子,把半生心血都灌溉在容慕身上了,除非容慕有事,否则都不会多看人一眼。 “不……不行。” 容梨想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走在了独木桥上,颤颤巍巍得还被逼到了绝境,要么兵行险招,要么就此认命,听话熬到春闺后。 但很显然,认命是不可能的,这完全是把自己的命运交了出去。 这么愚蠢的事情,她才不会做! 既然,这样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玉儿,你守着这里,我出去一趟。”容梨阴狠地看向玉儿。 玉儿一愣,假装关心容梨道:“小姐,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呀?不如还是奴婢跟着你一起去吧。” 容梨厉声道:“不用,你就好好的给我待在这里就行了。” “我、我知道了。”玉儿一副害怕唯诺的样子点点头。 容梨也不在理会玉儿,从衣柜里找到了一件遮身的斗篷,穿上后就出了闺房。 玉儿看到容梨走了没多远,就连忙跟在了她的身后,发现她离开揽月阁后,一路就避开巡逻的家丁到了锦绣堂。 但是容梨是绕到了锦绣堂的后面——堂内伺候的下人居住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在一扇门前停下,敲了三声门。 没多久,门打开了。 夜色的遮掩,她都看不到门内站着的人是谁,但能见到容梨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递了过去,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是玉儿离得远听不到。 门又关上了,容梨转身朝着玉儿这边走了过来。 玉儿不敢多呆,连忙抄小路回到了临春阁,一路上是胆战心惊,生怕被人发现。 她真没想到容梨竟然这么丧心病狂,对待这么疼爱自己的老夫人都下得了手。 知道这个秘密的玉儿,手心都得微微地颤抖,如果被容梨发现的话,她恐怕会被毫不留情地灭口吧! 容梨这个恶毒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得立马去一趟揽月阁。 . “小姐。” 玲珑掌了灯,看向从床上坐起身来的容止歌,“刚刚玉儿那边传了话过来,堂小姐已经开始行动了。” 容止歌闻言,懒洋洋地笑了,“这可真是好事啊,她终于按捺不住了,我还以为她起码能撑个几天。看来没有陈氏在,容慕和容航也不帮她,她就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容梨还是不明白,她的家人们可都是一个个的自私到了极点,这种关键的时间点上,春闺才是头等大事,她算什么? 心里嘲笑了容梨的不自量力,容止歌仿佛是行刑的判官,下达了最终判决,“去通知红芍,可以准备开始了。” 玲珑点头,“是。” 屋子里的灯很快就灭了。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好戏马上要上演了。 第439章 大夫上门 翌日,容止歌来了锦绣堂请安。 老夫人的精神比昨日更好了些,她都不像之前一样躺在床上,已经能下床坐着了,也还有胃口吃了点早膳,容止歌来时,老夫人还出门迎接了她。 容止歌见到老夫人出来,忙道:“祖母,你怎么出来,别着凉了。” “无妨,在床上呆久了,就想在外面走走。”老夫人摆了摆手。 容止歌笑着扶住老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嬷嬷,问道:“嬷嬷,你赶紧去屋里拿件衣服出来,让祖母披着,我跟祖母在院子里走走。” 嬷嬷点了点头,“是。” 她很快就进了屋,然后取了一件披风过来,容止歌接过后就给老夫人披上,仔细地系上了带子,即便如此她的脸色还是很担心。 容止歌问老夫人,“祖母,你今天喝过药了吗?” “总感觉身体比昨日好了些,今日就不想喝了。”老夫人回道。 她的确脸色比之前好了太多,现在看着也不像是生病了的人一样。 容止歌皱眉道:“祖母,这怎么行呢,你身上的病还未全好,这药怎么能按照自己心意随意增减?得按照大夫的吩咐好好喝药。” 说着,容止歌看向嬷嬷,“嬷嬷,你也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祖母胡闹你也跟着一起胡闹吗?赶紧叫底下的人去熬了药端过来。” 嬷嬷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看容止歌关心自己的样子不似作假,也不介意容止歌的僭越,“去吧,熬药端过来。” “是。” 嬷嬷转身下去,她的步子看着都轻松了几分。 容止歌扭头看向老夫人,说道:“祖母,那我扶你先在院子里走走吧?” 老夫人应声,“好。” 于是,容止歌扶着老夫人的一边,配合着她的步伐在锦绣堂的院子里散着步,既然是散步就免不了要闲聊。 容止歌风趣幽默的话,能把老夫人逗得直乐,总算是一扫病中的沉寂,这院子里也多了几分生气,老夫人从来没像今日这般的高兴。 好像以前容梨承欢膝下的时候,她都不会觉得这么舒心。 现在一想容梨,就总是能想到二房那边的糟心事。 原来为什么她会觉得陈氏和容梨贤良淑德呢? 就仿佛被鬼迷魔怔了似的。 药还在煮着,老夫人走了一会就有些累了,容止歌就扶着她在亭子中坐下,还担心老夫人口渴,连忙吩咐锦绣堂里的婢女去端茶水来。 “好了歌儿,你先坐下来吧。” 老夫人拉着容止歌坐到了回廊旁,不管自己和容止歌中间跨着多深的沟壑,容止歌还能这样处处想着自己,反观容梨现在已经不知道几天没来过自己这锦绣堂了。 容梨和容止歌两个人,高下立判。 坐了没多久,锦绣堂的婢女突然来了,她急匆匆地到了容止歌的面前道:“大小姐,你的婢女在堂外等着,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祖母,能让我的婢女进来说话吗?”容止歌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点头。 容止歌一喜,让婢女去把人带进来。 然后,玲珑就跟着锦绣堂的婢女走了进来,她先是规矩地和老夫人行了礼,然后走到了容止歌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容止歌的脸色顿时为难了起来。 “怎么了?”老夫人看向容止歌,担心地询问道。 “没什么事情,祖母不用在意。” 容止歌连忙摆了摆手,但神色里还是有些慌张。 老夫人微微蹙眉,容止歌该不会闯了什么祸吧? 不过有了上次的事情,老夫人已经不会无缘无故地去给容止歌定罪,而是追问道:“到底什么事情,还不能让祖母知道的?” 被老夫人的眼神盯着,容止歌也有点不知所措。 末了,她颔首低声道:“医馆的大夫突然来找我。” “医馆的大夫没事过来找你做什么?”老夫人语气一沉,“难道你生病了吗?” 容止歌顿时摇头,“不是的,老先生是专程来答谢我的。” “答谢你?”老夫人一愣,“怎么回事? “上次因为难民的事情和他有过接触,而且他还救了中毒的我,我就想着不能不知恩图报,所以前段时间就购置了一批药材捐给了医馆。”容止歌紧张地道。 老夫人惊讶,“这是好事,你怎么刚刚不肯直说?” 容止歌看了老夫人一眼,不好意思地揉搓着手掌,“我不想让祖母觉得,我是故意在你面前邀功。” “你、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若是你堂姐做了这样的事情,怕是巴不得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就你还想藏着掖着。”老夫人无奈道。 “我做只是因为我想做,并不是为了博人眼球。”容止歌摇了摇头。 老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孩子。” “那祖母,我先去见老先生一趟,再来陪你聊天。”容止歌试探性地道。 “不用,让老先生直接来锦绣堂吧。”老夫人摇头,“你中毒的事情,我还得先谢谢他呢。” 容止歌笑道:“好!谢谢祖母。” . 穿着一身古朴的青黑色长袍的老人跟着婢女走了进来,虽然他已经能看到衰老的迹象,但是眼神并不浑浊,反而奕奕有神。 容止歌起来,面上喜道:“老先生你来了。” “容老夫人,大小姐。”大夫行了个虚礼,不卑不亢的态度也不会惹人厌,还会让人觉得他有一身医者的傲骨。 老夫人看到他,就笑道:“大夫,我孙女捐赠驿馆药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没想到还得劳烦你亲自登门拜谢。” “大小姐捐赠的那批药材,可是解了医馆的燃眉之急,大小姐如此厚待医馆,我作为医馆的主人,怎么能不来向大小姐道谢呢?”大夫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话,当时歌儿中毒,还是大夫施以援手,她回礼也是应该的。”老夫人说道。 “我只是收了诊金办事,大小姐本不欠我什么,但这次捐赠药材,对我是莫大的恩情,若是大小姐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大夫看向容止歌,语气十分坚决。 这是一个有铮铮傲骨的人,并且十分有原则。 老夫人沉吟,看来容止歌若是说不出个要求来的话,他还不会就这么轻易走了。 “那既然如此,我有一个要求,老先生你肯定能做到。” 一直没出声的容止歌,对着大夫轻轻一笑。 第440章 有毒 “大小姐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大夫露出笑容。 容止歌伸出手扶住了一旁的老夫人,笑容在脸上始终未褪去,“我知道先生你医术高明,不如就替我祖母瞧把把脉吧。” 老夫人一愣,“歌儿,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事情了,还需要大夫看什么?” “祖母。”容止歌搭住老夫人的肩膀,忧心道,“我知道祖母现在是没什么事情,但我还是希望以后祖母能健健康康的,就让先生看看,能不能给个养生的方子。” 容止歌的话说得诚诚恳恳,老夫人也拒绝不了,她叹了口气道:“就这样把一个要求浪费了好吗,难道你就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祖母,我现在只担心你的身体。”容止歌动作优雅地扶住了老夫人的身体。 老夫人无奈,“好吧。” 容止歌知道老夫人是妥协了,才扶起老夫人对大夫道:“老先生,进来把脉吧。” 老先生点了点头。 一行人就进了屋内,让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本来该是容止歌坐的位置被让出来让大夫就坐。 容止歌守在一边神情紧张地看着大夫替老夫人把脉。 老夫人把容止歌的样子尽收眼底,心里一暖,没想到容止歌会这么担忧自己的身体,还真是让她心情舒畅了不少,看来自己和容止歌的关系是缓和了一些。 大夫把了脉,脸色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 容止歌忧心地问道:“老先生,是脉象有问题吗?” “是有点问题。”大夫看了容止歌一眼。 “什么?”容止歌身子一晃。 老夫人脸色也变了。 大夫比容止歌镇定多了,他收回把脉的手,神色凝重地问道:“老夫人,你这病症状能和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老夫人从大夫的眼神里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她脸色严肃起来。 “当然。” 老夫人仔细想了一下,把自己的病症娓娓道来,“我是突然有天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头晕四肢无力,然后整个人迷迷瞪瞪的像是喝醉了酒。” 听完老夫人的话,大夫沉思了片刻,询问道:“你还记得睡前,吃过什么东西吗?” “都是寻常的食物,没有什么特别的。”老夫人手微微一缩,追问道:“大夫,你这么问我,难道我不是生病,而是……” “我感觉到老夫人你的脉象有异,是中毒的迹象,不过你现在身体还好,应该是毒素被慢慢排出体外了。”大夫说出了老夫人迟疑的话。 容止歌闻言,惊讶道:“怎么会中毒?祖母的吃食,都是不和府中人一起的,锦绣堂里有专门的厨子,不经外人之手,怎么会有机会下毒?” “对啊,不经外人之手……”老夫人喃喃道。 容止歌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敢相信地道:“祖母,锦绣堂里都是跟着你的老人,怎么会对你下毒?” 老夫人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那就要看谁这么狼子野心了。” 说完这番话,堂内的气氛都不一样了起来。 “大夫,你能看出来我中的是什么毒吗?”老夫人询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这毒十分隐蔽,寻常大夫可能都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是风寒草草就治了,可能用的药歪打正着解了毒,毒素已经被排得差不多了,我一时也判断不出来。” “我知道了。”老夫人脸色黑沉。 本以为只是突然病了,没想到居然是中了毒,到底是谁会对自己下手? 这时,外头嬷嬷端着圆盘走了进来,盘子上摆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和一杯漱口的清茶,她走得有些急,一颠一颠的,药汁都淌了几滴出来,旁边的茶杯圆盖也颠得叮铃哐当的。 容止歌看到药来,皱了皱眉头,“怎么走得这么急?” “急得端药过来,让大小姐见笑了。”嬷嬷解释道。 老夫人此时已经没有喝药的胃口了,摆了摆手,“放到一边去吧。” 嬷嬷一顿,“老夫人,药还是要趁热喝。” “放一边去,我现在不想喝。”老夫人语气重了。 嬷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端着圆盘放一边去。 “老夫人,那药就是你这几日喝的吗?”大夫询问道。 老夫人点头,“是。” “那我能看一下吗?”大夫道。 老夫人本来也不想喝药,就不在意这些,“好。” 但一旁的嬷嬷手微微一抖,说道:“老夫人,你要喝的药最好还是不要让外人碰吧?” “无妨,这位是大夫。” 嬷嬷看了一眼这个老人,终于想起来上次容止歌中毒的时候,好像就是他解的毒。 心顿时悬了起来。 大夫从座位上起身,几步走到药碗前,他仔细端详了药碗,看了看药汁的颜色,又闻了闻它的气味了,最后到拿手指沾了沾溢在盘子上的药汁尝了一口。 他尝了这点药汁,脸色并无变化。 “老先生,药有什么问题吗?”容止歌询问道。 “药就是普通用来治疗风寒的,没什么问题。”大夫回答了容止歌的话,但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过……”但声音太小了,没人能听见。 容止歌松了口气,“那就好,看来这药是没什么事。” 大夫瞥了容止歌一眼,然后询问站在旁边的嬷嬷道:“这茶是……” “这药太苦了,所以准备这杯清茶是用来给老夫人喝完以后漱口的。”嬷嬷抓着衣摆,颔首回答道。 大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老夫人也解释道:“我年纪大了,有些时候东西容易塞牙,所以有漱口的习惯。” “那我能看看这茶水吗?”大夫端起这杯清茶。 “看吧。” 站在一旁的嬷嬷整个人一抖,心里咯噔了一下,慌乱地不知道看哪里。 老夫人首肯了,大夫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打开杯盖,也是有些粗鲁地对着喝了一口。 “大夫你这是……” 下一刻,大夫猛地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这茶水里有毒!” 嬷嬷的脸已经惨白的毫无血色。 第441章 暴露 “怎么会有毒!”老夫人无法置信地道。 容止歌脸色大变,反应速度很快,指着嬷嬷道:“这可是你端来的茶,为什么会有毒?” “我……我不知道啊。”嬷嬷“扑通”跪下来,慌乱地道,“这茶也不是我泡的,是锦绣堂里其他下人泡的,我只是把它端过来。” “好啊……真是好得很啊……” 老夫人怒极反笑,猛地一锤桌子。 “要不是今日恰好这位大夫上门,我还不知道我这锦绣堂是要翻了天,竟然有人敢对我下毒!” 嬷嬷身子匍匐下去,害怕地不敢说话。 容止歌忙上前宽慰老夫人,“祖母你先别着急,我们听听大夫怎么说吧。” 老夫人的怒气才收敛了一点。 “这茶水里有一味药,叫做七星草,本来是一味滋补的药材,但是如果和茶水相容的话,会药性相克,生出毒性来,虽然不致死,但却能让人整天浑浑噩噩,犹如醉酒。” 容止歌看了一眼那边趴着的嬷嬷,柔声道:“那知道祖母会喝茶漱口的人应该不多吧?” 嬷嬷手撑着地面,虽然她看不到容止歌的眼神,但那种被毒蛇锁定的感觉绝对不会错,一股子的凉意逐渐爬上了背脊。 本来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一个大夫坏了事? “嬷嬷!” 老夫人冷冷地看向嬷嬷,这个习惯整个锦绣堂里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其他人是不会知道她有饭后喝茶漱口的习惯,就更遑论是在茶水里下毒了! 嬷嬷身子一颤,做出一副伤心的姿态道:“老夫人明鉴,我对你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一定……一定是有人故意想要诬陷我!” 老夫人看着嬷嬷,一时心情复杂难言。 她是一直最信任嬷嬷,要她一时相信自己被背叛,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容止歌挑着眉看嬷嬷,还真是哪怕她现在都不一定能相信原来一直尽职恪守的嬷嬷,会是个心里藏刀的小人,但事实就摆在了这里。 她不禁叹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老夫人,容我先说句话。”大夫突然插了一嘴进来。 老夫人看向他,“大夫有何见解?” 大夫盯着嬷嬷的手,一字一顿地道:“老夫人,这七星草虽然是无色无味,但是只要皮肤接触过它的粉末,都会手脚麻痹,难以活动。” “刚刚这位嬷嬷进来的时候,莫名其妙走得很急,连盘子都端不好,药汁都洒出来了,这应该就是手脚麻痹之象吧?” 嬷嬷惊慌失措地摇头,“不是的!我只是一时没拿稳!” 老夫人沉声道:“大夫,有什么办法查证她是否手脚麻痹?” “简单。”大夫上前一步,拽住了嬷嬷的手,将她强行拖到了老夫人的跟前。 刚刚离得远还不能看清,现在老夫人看到了嬷嬷的双手,布满了血流拥挤在一块地方后留下来的紫色淤痕,仿佛下一刻血就会从指尖爆出来一样。 这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老夫人满脸失望地看着嬷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七星草,有人诬陷我,老夫人求你明察啊,我这么多年在容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里就是我的家啊,我怎么可能会蠢到对你下手?” 嬷嬷还是抵死不认,企图用言语来煽动老夫人的情绪,让她心软。 “那你的手怎么解释,嬷嬷,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以为我是什么好糊弄的蠢货吗?”老夫人猛地站起来,踢了她一脚。 嬷嬷瘫软在地,心中已经满是绝望,她下毒的事情被曝光,老夫人不会放过她的。 恰是此时,容止歌看了嬷嬷一眼,痛惜地开口,“祖母,嬷嬷这么多年对你的确是尽心尽责,犯不着这个时候对你下手,我想应该是另有苦衷吧?” 嬷嬷身子一僵,脸色微妙了起来。 第442章 嬷嬷落马 “苦衷?” 老夫人盯着嬷嬷,被容止歌提醒后,她也回过味来,嬷嬷在容家地位超然,是她手边的得力属下,有什么理由断送自己的前程呢? 嬷嬷垂着头,背脊凉意更甚,莫非是被容止歌知道了什么? 但怎么可能呢,她们的计划本来这么缜密,如果不是凑巧的话,怎么可能会被人发现? “对啊嬷嬷,不管是谁威胁你,你就直说吧,有祖母在这里,难道还不能替你做主吗?你要是执迷不悟,到时候就是祖母,也断不能容你了。” 少女目光如水,声音温温柔柔的,让人生不出几分对她的敌意。 可是嬷嬷却分明感觉到容止歌那如蛇蝎的眼神,带着几分莫名的讥诮,容止歌这哪里是替自己着想,这是在提醒自己,说出幕后黑手。 但,能说吗? 嬷嬷挣扎着想了很多,她不知道该倒向哪边,手心的汗已经快浸湿了袖摆。 “嬷嬷。”容止歌上前一步,握住嬷嬷的手,“你到底是为了谁才要加害你跟随这么多年的主子,到底是谁能比得过待你如亲姐妹的祖母?” “我……” 嬷嬷只感觉被容止歌握住的手如被针扎,又麻又疼。 如果不是……她现在已经被容止歌说服了,不对,那应该根本不发生这样的事情,要她背叛老夫人,嬷嬷也是在心里反复挣扎了数次,迫于压力才不得不答应。 容止歌望着嬷嬷,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面上沉静如水,这个嬷嬷到底在想什么,此时还不肯供出二房,看来这是有什么把柄在那两个女人手上? 她正这么想,嬷嬷突然就甩开了容止歌的手,朝着老夫人站的地方猛地磕了几个响头,哀声道:“都是我鬼迷心窍做出这样的蠢事,没有人指使我,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居然真要保全二房,容止歌挑了挑眉看了嬷嬷一眼。 “你……你……” 老夫人一口气提上来,在嬷嬷承认自己是罪魁祸首后,就已经胸绞痛地忍不住握拳锤心。 “祖母。”容止歌立马上前扶着老夫人,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顺气,“你冷静点,先缓会气吧,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人生气。” 容止歌的宽慰并不会让老夫人心头的难受削减几分,反而是让她觉得自己愚不可及,身边的人生了异心,自己还没有发现。 老夫人捂着胸口,痛心地道:“我一直是最信任你的,哪怕其他人背叛我,我都不会怀疑你,到底为什么,你要加害我?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是我贪图钱财,看到老夫人上次送给大小姐的那些首饰起了歹意,就想将老夫人那些不用的首饰据为己有,但是我担心拿了会被老夫人发现,才会出此下策,想着若是老夫人病了就不会在意堂内的事情,就能趁机偷出首饰,再请人打了赝品回来充数。” 嬷嬷把自己的那些事情都抖了出来。 容止歌盯着嬷嬷,看来首饰这个应该不是作假,恐怕是真的,‘但是嬷嬷为什么宁肯自己做的腌臜事说出来,都不能抖露二房呢? “首饰?”老夫人听了嬷嬷的话,当下连忙朝里屋里走,没一会就端着一个首饰盒出来。 首饰盒被她打开,老夫人看到了里头琳琅满目的首饰,但是很明显已经有一些成色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十分的粗劣,明显是一些劣质的仿造品。 而且首饰盒里还空了一块地方,显然这里原本应该是摆着首饰的。 看来,嬷嬷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本来换了一些首饰尝到了甜头就停不下来了,坠落到深渊里,一直在首饰盒里小偷小摸。 这次,仿造品没能及时送过来,所以她才会这么着急地对老夫人下毒。 如果老夫人病好了,很有可能发现她偷拿首饰的事情。 嬷嬷是老夫人最亲近的人,自然是最能轻易接触首饰盒的人,只要被查,肯定就全完了……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情况。 容止歌知道,这次的毒是容梨属意所下,但应该和嬷嬷不谋而合,所以嬷嬷也没有推脱,老夫人的这场病才来得如此突然,而之后嬷嬷一边偷拿首饰再以假充数。 但容止歌打破了这个计划,让容梨和嬷嬷都慌了。 嬷嬷惊慌失措,容梨也慌不择路,两人一合计就又开始下毒了。 而容止歌就是抓住了这次的时机,让嬷嬷这条大鱼落了网。 容止歌在知道嬷嬷和陈氏有瓜葛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还一度怀疑过二哥给的资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但事实,是容不得容止歌质疑的。 老夫人无法接受这一切,质问道:“你跟了我这么久,我都不曾亏待你,你何须要为了这几件首饰就害我,难道我以前赏你的还不够吗?” 够吗? 当然是不够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就好像嬷嬷被老夫人赏了几件首饰,自然就想要更多,她的胃口被养大,在容家又是被人敬仰的老人,理所当然忍不住越了界。 嬷嬷哑口无言,她已经是认罪了,现在说再多都没用了。 看到嬷嬷的样子,老夫人已经失望透顶了,她甚至都不为自己辩驳几句,看来是默认了自己的话。 容止歌看着嬷嬷,笑了笑道:“祖母,我觉得她一个人应该是做不了这样的事情,这七星草连寻常的大夫都不太了解,那嬷嬷一个下人,是怎么知道的?” 嬷嬷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旁。 “大小姐说得对,七星草能成毒药的事情不止鲜少人知,就连这味药材也是很难获得,我的医馆都没有一株,嬷嬷居然能搞来我这个看病的大夫都拿不到的药材,我还真是好奇她来药的渠道呢。” 大夫的这番话,就相当于是为容止歌的话添加了有力的证据。 老夫人信了八分,指着嬷嬷道:“说,到底还有谁和你是一伙的?是府上的,还是府外的?” 嬷嬷都快吓破了胆,她根本不敢把给她药材的人供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装傻,“我不知道两位是在说什么,但这七星草是我无意中得到的,根本没有人能给我。” “那你说,这七星草怎么无意中得到的?”容止歌笑道。 嬷嬷顿时卡壳了,“是我从……西域来的商人买来的。” 大夫立马怒斥,“胡扯!七星草生在北方,喜寒冬,只能在冰天雪地里才能采到,全年炎热的西域连七星草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我……” 嬷嬷怎么想,只能继续蹩脚地撒谎,“我记错了,是在北方来商人那买来的。” 容止歌冷冷道:“满口胡言,我们和北方的国家关系可不好,不会与他们有贸易往来,你这个北方商人又是怎么从边境进来的?” 嬷嬷面色惨白,已经无话可说。 容止歌看也不看嬷嬷,对老夫人道:“祖母,我看她是要嘴硬到底了,还是先关下去让人审问吧?” 嬷嬷执迷不悟的举措已经让老夫人身心俱疲,她什么都不想管了,摆了摆手道:“好,你让人去审问吧,有结果了来告诉我,我累了,我不想管了。” 第443章 好奇,试探 容止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老夫人疲惫地转身进了里屋,而容止歌看着老夫人的背影,都能从里头觉察出几分落寞,看来嬷嬷的事情真的是对她打击非常大。 容止歌回头看向嬷嬷,说道:“嬷嬷,这么努力地要护着你背后的主子,真是让人敬佩啊。” “你!” 嬷嬷猛地看向容止歌,弹指之间顿时想明白了所有事情,原来、原来……今日的一切都是容止歌计算好的,什么担心老夫人身体,督促喝药,就是为了要在大夫上门的时候,她恰好端药进来! 这个大夫,竟然和容止歌是早就算计好的! 不然这上门的时间怎么能掐算得那么好? 还以为容止歌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闺家小姐,没想到居然能有如此深的心机! 看着嬷嬷不敢置信的眼神,容止歌上前走了几步,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脸,说道:“有什么想说的,我们可以之后再慢慢说。” “红芍!” 容止歌喊了一声。 须臾,一个红色的身影就从堂外走了进来。 “小姐,有何吩咐。” 容止歌看了一眼一败涂地的嬷嬷,笑着道:“堵上她的嘴,关到柴房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见她。” “是。” 意识到什么的嬷嬷,突然站起来想冲出锦绣堂。 但红芍是什么人,怎么会让一个普通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她快步几下就追上了嬷嬷,上手提住了她的衣领,直接粗鲁地打晕了她。 一个昏迷的人,可要比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好控制多了。 红芍二话不说将嬷嬷就拖了下去。 目睹这一切的大夫,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这一切和自己没有干系似的,哪怕看了一件深宅大院的丑事,他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容止歌转身看向大夫,微微福身道:“这次就多谢老先生出手相助,替我找到我祖母身边的蛀虫。” “无功不受禄,你捐了那么多药材,我也只不过是来帮你看个病,至于什么时候上门我并不在意,关于容大小姐利用我的事情,我就当你是救人心切了。” 大夫看了容止歌一眼,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容止歌点了点头,“谢谢大夫,那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容止歌一顿,笑起来道:“老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七星草的毒,光靠那治伤寒的药可解不了,老夫人身上的毒是你暗中解的吧?”大夫询问道。 容止歌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问道:“何以见得,就不能是我找了其他的大夫配了解药吗?” 大夫笑着道:“你特意让我这个时候上门,不就是很清楚人接触七星草的副作用?因为你不能做指出来的人,所以你让我来代替你。” 她不置可否地一笑,“老先生,知道这么多不是好事。” “人,总是喜欢好奇一些不能好奇的东西。”大夫耸了耸肩,又看向了容止歌,“我还是很好奇,大小姐只是一个闺房女子,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医术?” “这就和老先生你无关了吧?”容止歌扬眉,眼里的光很冷。 大夫轻轻一笑,抬手一挡道:“大小姐放心吧,你会医术的事情我不会告诉给任何人,而且……大小姐你本来也没想过在我面前掩饰吧。” 大夫道:“你在病症册上的那些批注,我就知道你医术高明。” 容止歌一顿,写批注也只是她在药王谷养成的习惯罢了,而且她知道大夫不是一般人,她的批注没准能引来他的注意,所以才没有想遮掩。 果然现在一看,效果就很不错。 容止歌笑了笑,“我是会点医术,但是算不上高明。” 她不过是在药王谷里跟随紫昙和……一起学过些,本身对医术并不感兴趣,只喜欢钻研蛊术,而且她的那些医术也就是勉强对付,真让她来治什么疑难杂症,她是做不到的。 “大小姐还是不要谦虚了,这比一般大夫已经强很多了。”大夫道。 容止歌笑而不语。 大夫也没什么说的了,冲容止歌行了礼,“那我就先告辞了。” 容止歌没有送他,只是看着大夫离开。 她现在反而更好奇这位大夫背后的主人是谁了,像他这样身怀绝技的大夫可不多见,怎么会愿意束缚在一个小小的医馆里,想必是身有所托,才在医馆里掩人耳目吧? 就希望这个大夫和他背后的主人,不是敌人吧。 她现在对付云明轩和云修延,已经抽不出手去管其他人了。 到时候,还得让红芍去一趟太子府,提醒云景珩注意这个医馆,然后再查查这医馆的情况,能提前排除掉的危险,就不要等到它成疮流脓了。 容止歌出了锦绣堂,目光落在临春阁的方向。 容梨现在应该得知嬷嬷事情败露了吧? 真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应该已经扭曲得和罗刹一样丑陋了吧? 第444章 容梨试探 从嬷嬷被红芍扔进柴房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容家顿时就炸了锅,多少人都不知道其中事宜,难以理解老夫人面前的红人,怎么就突然被关了起来? 消息,自然是从别人的嘴里传到了临春阁。 这个时候,容梨还在汤药伺候陈氏,当玉儿将府中传的事情说完后,她手里的药碗都握不住,一下从指间滑落下来,温热的药汁溅起,沾湿了容梨的衣服和披在陈氏身上的被褥。 药汁就像是滚烫的水一样,辣的容梨猛地跳了起来。 “小姐……” 玉儿立马拿着手绢上前擦拭被药汁沾湿的地方,“小姐身体不舒服的话,这药等会还是我来喂吧。” “你刚刚是说,嬷嬷是被关到柴房里了吗?”陈氏比容梨冷静些,问玉儿道。 “是。”玉儿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还是被大小姐身边的婢女给扔进去的,现在就守在柴房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陈氏闻言,手微微一抖,本来惨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可言,“怎么、怎么又是容止歌,她难道……” 容梨紧按着大腿,仔细看还能发现她在轻轻地颤抖。 玉儿看容梨的脸色,比陈氏好不了多少,一个嬷嬷被关在柴房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陈氏母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等等,难道…… 玉儿想起深夜里自己跟踪容梨时见到的那一幕,如果那个收了容梨东西的人是嬷嬷话,那就能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了。 竟然……玉儿心里都一紧,她万万想不到和容梨两人有瓜葛的人是嬷嬷,那可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这都被她们渗透,容梨和陈氏她们到底在容家想做什么? 不管玉儿在想什么,陷入恐慌中的容梨和陈氏是无暇顾及她的。 “玉儿!你现在立马去打听,嬷嬷到底是为什么被关进了柴房?”容梨深吸了一口气,还能是冷静地吩咐道。 玉儿攥了攥手,她忙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现在正好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发现的事情太让人震惊,无法保证自己继续留下来不会露出破绽。 . 嬷嬷被关进柴房里已经过了一天,容止歌的婢女已经守在外头,不管是谁来问都没有用,容梨和陈氏也想来看看情况,但是被一句话就堵了回去。 至于锦绣堂,现在也半点消息都透不出来,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容止歌既然敢这么做,老夫人还没有异议,显然是已经默许了她的行为。 容止歌还显得悠然自得,但其他人肯定是坐不住的。 揽月阁里就迎来了一位客人。 容止歌今日也不去请安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老夫人这段时间肯定是不想见人,她只管盯着嬷嬷的事情就行了,顺道看看容家里的各路牛鬼蛇神。 然后,容梨是最先按捺不住来的。 容止歌仿若什么事情未发生一般,一切如常地接待了容梨,把人请到了揽月阁里的小亭子里坐着,玲珑就立马上了招待的茶点。 “堂姐怎么有心思来我这里了,不是该在临春阁里照顾二婶吗?”容止歌散漫地抬手提起茶壶,为容梨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容梨的神情有一丝的崩裂,容止歌居然还有脸提陈氏,如果不是她的话,自己娘亲也不用受那样的苦! “拖歌儿的福,娘已经好了不少,现在蛮有精神。”容梨收起心头的愤懑,容止歌肯定是故意想要刺激她,她可不能在这里就先露了怯。 容止歌点头,唉声叹气道:“那就好,本来二婶就是因为我受罪,她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可真的是无颜面对堂姐了。” 惺惺作态,容梨心中暗骂道,如果她不多嘴的话,这事情不是根本就不会发生吗? 容梨忍着恶心,勉强微笑道:“放心吧歌儿,我和娘都没有怪你的意思,本来就是我们做得不够好。” 容止歌笑而不语。 她这个时候倒是不讲场面话了,像是默认了容梨的客套,认为就是容梨和陈氏的问题。 知道容止歌是什么意思的容梨,掐了掐指尖,被她捏住的地方用力到发白发青,若不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提醒她还有该做的事情,她可能已经想甩手走人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容梨转移话题,“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不是也挺多的吗?我这么久也不见歌儿,正好想过来聊聊天。” 这就直切主题了,容止歌稍稍往旁一靠,漫不经心地把玩起了茶杯,指尖沿着杯边打圈,笑眯眯道:“好啊,我也正好觉得有些闷呢。” 容梨看着容止歌举手投足间似乎有万种风情,无名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好像自己的每一步都已经在人的预测中。 “歌儿。” 忍着窒息的感觉,容梨决定直接开门见山,“昨日府上都传开了,说是你的婢女把祖母身边的嬷嬷关了起来,不知道可否有此事?” “啊……”容止歌轻笑,“我的确把人关进柴房了。” 被容止歌承认,这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容梨紧张地攥着手,试探地问道:“是嬷嬷哪里惹到你了吗?” 容止歌淡然地回答道:“也可以说是惹到我了吧。” “是什么事情,能和堂姐说说吗?”容梨以为事情有转机,如果只是惹到容止歌的话,那就证明下毒还没有暴露。 容止歌看了容梨一眼,微笑道:“哎,本来我是想私自处理掉不让任何人注意,但是没想到事情一下子就传这么开了,看来再瞒下去也没必要了。” 容梨盯着容止歌。 容止歌一字一句地道:“其实是嬷嬷胆大包天给祖母下毒被发现了,祖母受了打击,我才不得不替祖母清理门户。” “你说什么?” 容梨傻在原地。 容止歌假意看不出容梨的慌乱,扶着脸颊叹气道:“堂姐你也觉得很荒唐吧,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要不是看确切的证据,我至今都感觉是在做梦呢。” 竟然、竟然真的是被发现了。 嬷嬷没有供出她和娘吗?容梨一瞬间慌乱极了,但是很快她又镇定下来,不对……嬷嬷是绝对不可能出卖她们的,她没必要担忧这些。 不能让容止歌看出破绽来,容梨顿时调整了表情,痛惜地道:“嬷嬷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容止歌就慢悠悠地把嬷嬷的话转述出来,然后捂着嘴长吁道:“虽然嬷嬷自己是认罪了,但是祖母怀疑嬷嬷是不可能一个人做出来这样的事情,所以让我把跟她合伙的人也审问出来。” 容梨顿时瞪大了眼睛,心又提了起来,容止歌的这句话让她无法再镇定下来了,如果真让容止歌审出什么的话,那一切就都完了。 容止歌额半眯着眼睛欣赏容梨此时的慌乱,又补了一句道:“不过那嬷嬷的嘴紧着很,我也只能先派人去调查她到底和什么人接触过,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是……吗?”容梨焦急地道,“那你现在调查出什么了吗?” 容止歌挑眉,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唇边,“这可是秘密,不能随便告诉给堂姐呢。” 容梨差点一口气上来就下不去。 秘密? 容梨不知所措地十指交叉,掌心不耐地摩挲,容止歌这幅样子明显是胸有成竹,难道她真的是调查出什么了吗? 那她和娘…… 容梨已经不敢细想下去。 第445章 深夜谈话 送走魂不守舍的容梨,容止歌倚着回廊的栏杆,吩咐玲珑道:“茶水撤了吧,我乏了,先回屋休息,若是有人来就打发回去吧。” “是。”玲珑点了点头。 之后,揽月阁里果然有不少人想来打听情况,但是这就是个铁桶,铜墙铁壁的刀枪不入,谁的软刀子都戳不进来,以至于最后这些人也只能放弃打探情况的想法。 深夜里,破败的柴房里弥漫着腐烂和恶臭的气息,从柴房里头,都能听见有一群老鼠吱吱吱地乱爬,还在啃咬着柴房里的木柱,屋子摇摇欲坠的仿佛随时能倾倒。 这时,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传来,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在柴房门的缝隙里也能看见一抹明亮的光。 在柴房里承受了不知道多少恐惧和惊慌的嬷嬷,几乎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似的,挣扎着自己的身体靠前,是不是堂小姐派人来救自己了? 她怀着这样的希冀,满是期待地抬头看着柴房的门 门吱呀地被打开,少女披着斗篷提着一盏长灯被婢女搀扶着走了进来,灯光映在她的脸上,那张绝美倾城的脸又怎么可能是容梨比得了呢? 是容止歌。 嬷嬷的心顿时凉了,从自己被关在这里,她就一直在这漏风漏雨的鬼地方饱受折磨,而容止歌一次都没有来过,也不让下人给她一口饭吃,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快到极限了。 容止歌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容梨和陈氏救不了自己。 嬷嬷绝望无比。 容止歌把灯交给玲珑,“你去外面等着,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嬷嬷说。” “是。”玲珑接过长灯,然后退出了柴房。 容止歌在柴房里绕着嬷嬷踱步,一步一步地走着非常的慢,然后在她的面前停下,抬手好心地将堵在嘴里的麻布拿下来。 嬷嬷感觉到嘴里一空,那酸麻的下巴终于能够合上,她抿着嘴又惊又慌地盯着容止歌,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又想做什么。 “嬷嬷,还记得我身边的兰儿和玉香吗?”容止歌轻柔地问道。 嬷嬷一愣,盯着容止歌那柔和的眉眼,这个时候提起那两个死人做什么? 容止歌笑道:“她们俩,就是在这里死的,还是我亲自看着她们在这咽了气,临死前她们都在悔恨自己为什么选择听命二房。” 嬷嬷瞪大眼睛,恐惧蔓延了身体,让她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要杀我?” “我才不想手沾了血。”容止歌摇了摇头,“我只是来嘲笑嬷嬷你的。” “什么?” 嬷嬷不解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撑着下巴,温柔地抚摸着嬷嬷的脸,问道:“要不是去调查了嬷嬷,我都不知道原来嬷嬷以前在陈家是陈氏的乳母。” 嬷嬷不敢置信地道:“你怎么……” 容止歌笑着道:“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一些有趣的事情我也顺便调查出来了,比如……嬷嬷你嗜赌成性的事情,在外面赌坊欠了一屁股债都还不清,只能偷祖母的首饰去还债。” “结果偷窃的事情被陈氏发现,你没办法只能成了她的走狗。然后,陈氏让你下毒,并且给了你仿造首饰的路子,你为了还钱就答应了,开始用赝品充数的法子在祖母中毒期间还债。” 容止歌笑眯眯地看着嬷嬷,颔首垂眸时的侧颜让嬷嬷看着分明,嬷嬷只觉得自己被毒蛇盯上,已经成了将死的猎物。 “嬷嬷,你看我还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嬷嬷想反驳,却无话可说,因为容止歌说得都是对的。 容止歌起身,走到了嬷嬷的旁边,说道:“但我还是不明白嬷嬷宁肯捅出自己偷首饰的事情,也不愿意供出二房到底是为了什么?” 嬷嬷闻言,顿时扑到了她的跟前,哀怨道:“是陈氏拿我儿子的命威胁我,不然就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绝对不可能害老夫人啊!” “你的孙子?”容止歌问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儿子的事。” 嬷嬷连忙解释,“是我以前嫁了人生了个儿子后,就被婆家赶了出来,正好被陈家收留就做了陈氏的乳母,然后被老夫人赏识做了她的贴身婢女,我儿子的事情也只有当时陈氏的父母知道,就是他们告诉的陈氏。” 容止歌挑眉,看着嬷嬷:“如果我帮你救你儿子,你敢去老夫人面前告发陈氏?” 第446章 暴风雨前夕 听到这番话的嬷嬷,微微睁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容止歌,“大小姐,你真的能帮我救儿子吗?” “当然。”容止歌轻柔地抚摸着嬷嬷的脸,“我也没必要骗你不是吗?” 嬷嬷手一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是害怕又是不想放过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挣扎道:“如果大小姐愿意帮我怕救儿子的话,我答应告陈氏。” “很好。”容止歌笑了笑,“别忘记你现在的话,你要是敢背叛我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 “我……我知道。” 容止歌满意地看了嬷嬷一眼,她撩了撩头发,说道:“明日,我会让人带你去老夫人面前,到时候和陈氏对峙,你知道该说什么吧?” 嬷嬷点点头。 容止歌抚了抚发髻,也不再看趴在地上的嬷嬷,她转身就踏出了柴房。 玲珑在外等着,看到容止歌出来,问道:“小姐,跟嬷嬷的话都说完了吗?” 容止歌点了点头,“说完了,走吧。” 玲珑提着长灯凑过来,拢着容止歌的衣襟,轻声道:“这里夜深寒气重,回去后小姐沐浴后了再睡吧?” “好。”容止歌没有拒绝。 玲珑笑着点头。 容止歌跟玲珑很快离开了这破败的柴房,没多久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有身影闪动了片刻,然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回到揽月阁,容止歌躺在浴桶里享受着玲珑的服侍,如藻的长发扑在水面让她像是夜里的水妖,眼睫带着细小的水珠,雾蒙蒙的水汽将她衬得更肌肤如雪,这般美貌就是女子看了都要心动。 玲珑都有点心跳加速,哪怕和小姐相处了这么久,但她的美貌还是时不时能让人惊艳。 容止歌攀在浴桶旁,笑道:“我想现在临春阁里的那两个人应该睡不着觉了吧?” “那是,刀都悬在了头上。”玲珑笑嘻嘻地道。 “明日,就要二房非脱一层皮不可。”容止歌撑着下巴,“那可要让所有人都到场了这戏才好唱下去吧?” “小姐,你要怎么做?”玲珑问道。 容止歌沉吟了片刻,吩咐玲珑道:“明日你帮我做一件事……” …… 翌日,容止歌就让红芍去柴房把嬷嬷拖了出来,然后一起去了锦绣堂,这一路阵仗很大,容家不少下人都出来围观了。 消息自然传到了容梨和陈氏的耳朵里。 容梨慌不择路地对趴在床上的陈氏道:“怎么办,娘!现在容止歌带着嬷嬷是锦绣堂了,肯定是容止歌从嬷嬷嘴里撬出什么东西了,我们该不会被嬷嬷出卖了吧?” 陈氏比容梨冷静点,她摇了摇头握住容梨的手,“不可能,她的儿子还在我手上,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的。” “可是容止歌怎么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带着嬷嬷去锦绣堂?”容梨反问,“该不会是……” 这一问,让陈氏心里咯噔一下。 她也有点紧张起来,看了惊慌失措的容梨一眼,“别担心,我现在就派人去确认她儿子的情况。” 有陈氏的话,容梨也稍微安心了点,“好。” 陈氏很快叫来了伺候自己的婢女,让她赶紧去盯着关押嬷嬷儿子的地方,只要能保证人质还在手上,就不用担心事情暴露。 本应该是这样。 可陈氏的心如何都安定不下来,她总觉得哪里违和极了,好像已经跳入了一张被织得密不透风的网里,已经快喘不过气来。 第447章 用意 锦绣堂。 老夫人看着地上蓬头垢面趴着的人,眼中有几分不忍,恰好这个时候地上人一抬头,两人的目光就对峙了,老夫人抿了抿唇立马避开了目光。 “歌儿,你把嬷嬷带过来,到底是……” 老夫人看到嬷嬷就会想到自己信任被辜负的痛苦,若是可以,这件事情就让容止歌独自处理了最好,不要再摆到自己面前来。 容止歌上前一步,不紧不慢地道:“祖母,嬷嬷招供了,但招供的事实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我不敢私自决断,所以只能将这罪人带到祖母面前来了。” “她招供了什么?”老夫人扫了一眼匍匐的嬷嬷,声音一沉。 老夫人的目光这么打量过来,匍匐着的嬷嬷如芒刺背,撑着地面的手细微地颤抖,仿佛随时就能晕过去。 “嬷嬷,你听见祖母的话了吗?”容止歌轻笑道,“把该说的,都说出来。” 嬷嬷手脚都麻得没有一点知觉,而容止歌的声音还如催命符一般,逼着人发疯。 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心一横就扑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去,哭着道:“老夫人,下毒的事情都是陈氏指使我的,毒药也是她给的,我只是听命行事。” “什么!”老夫人不敢置信。 从嬷嬷嘴里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荒谬了,老夫人根本无法接受,须臾后她激动地道:“你对我下毒的事情,怎么会扯到陈氏身上去?” 容止歌看着这一幕,面色沉静,老夫人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因为她可是最疼自己这个侄女了,不然也不会让她嫁给容航了,现在被自己一直当做女儿对待的人背叛,这得是什么滋味呢? 嬷嬷知道老夫人肯定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她当然还有别的证据佐证,“老夫人,知道你有喝茶漱口的人,锦绣堂里只有我一个不错,可临春阁不还有陈氏和堂小姐清楚吗?” “……” 老夫人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险些瘫软在地。 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容止歌心中不免感叹,这时恰好是她出来的时机,她不遑多让地越过嬷嬷,扶住了老夫人,轻声道:“祖母,先别着急,这也只是嬷嬷的一面之词,还得听听二婶那边怎么说。” 被容止歌一提醒,老夫人忙点头,她连连道:“对、对、对,先把陈氏喊过来对峙!” “我这就让人去喊。”容止歌扶着老夫人,“祖母先坐下来平复心情,切莫动怒伤了身子。” 老夫人握紧容止歌的手,“去、去吧。” 苍老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力,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她接近负荷了,现在唯一能倚靠的也就只有眼前的容止歌了。 容止歌笑了笑,“好。” 她立马让堂中的下人去临春阁。 等下人到了临春阁,告知了陈氏母女老夫人有请的消息,容梨的脸色已经惨白了下去,不知所措地看着陈氏。 “娘……” 陈氏故作镇定地看着来通报的下人,“我身上有伤,换了药后马上就过去,你先去和老夫人复命吧。” 下人为难了一下,但还是点头,“我知道了,二夫人可快些,老夫人等不了那么久。” 待下人一离开,容梨就已经慌了神,“容止歌前脚才把嬷嬷带去锦绣堂,后脚祖母就过来让娘过去,这嬷嬷肯定是出卖我们了!” “先别自乱了阵脚,事情还不一定呢。”陈氏紧攥手,“只要我手里一直握着人质,嬷嬷到时候还不是任我拿捏?” 容梨还是很担心,“那万一人质没了呢,嬷嬷没了钳制,肯定就把我们供出来,不然祖母也不会叫娘过去!” “不会的,我派去看人质的人很快就回来了。”陈氏摇了摇头,“到时候不就一见分晓了?” “可现在……”容梨紧张地搓了搓手。 陈氏安抚道:“所以刚刚我才拿换药做了借口,现在还有点时间,等人回来也不迟。” “原来娘刚刚的用意是这样。”容梨恍然大悟。 没有一会,刚刚派出去的婢女就回来了。 容梨第一个冲上去问道:“怎么样,人质还在吗?” “在的,关押的地方没什么事。”婢女回答道。 陈氏和容梨同时安下心来。 陈氏有些艰难地起身,“这样的话,那我可以去锦绣堂了。” “娘,我扶你一起过去。”容梨连忙过来扶住陈氏的手。 陈氏欣慰地一笑,“好。” 第448章 反水 锦绣堂的人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足足把老夫人的耐心都给磨没了,嬷嬷还在地上瑟瑟发抖,唯独只有容止歌面色如常,神态悠闲。 又是一盏茶时间,老夫人的脸色都青了,陈氏才姗姗来迟。 这陈氏本来长得就是一张弱柳扶风的脸,女儿容梨也是继承了她的样貌,容易惹人怜爱,她和容梨就是靠着这样的外表在老夫人和外人面前,把容止歌一步一步送进了深渊。 现在她受了伤,脸色白得很,走路还需要容梨搀扶着,不管如今看此时她都是一个需要人关心的羸弱女子。 老夫人看到她,自然也生不出几分气了。 容止歌面无表情地道:“二婶,你可算来了,这茶可是冷了又添,添了又冷啊,让祖母在这等了你这么久。” “下人过来的时候,正好在换药,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陈氏脸色微微一变,从容止歌的脸色已经能看出来来者不善了。 容止歌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看到容止歌脸上的笑容,陈氏忍不住狐疑起来,这个小贱人现在到底在盘算什么事情? 不过目前……陈氏目光看了一眼趴着不敢看自己的嬷嬷,她心里紧了几分,“老夫人,叫我来这是有什么事情?” “什么事……”说起这个老夫人的脸色就变了,“嬷嬷,把你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陈氏一顿,看到嬷嬷那几乎瘫软的状态,基本上什么都明白了。 嬷嬷不敢看陈氏,垂着头能让她没那么发抖,“我下毒谋害老夫人,都是受陈氏指使,毒药也是她给我的。” 陈氏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晃了晃身子跌到容梨的怀里,又是捂着胸口,又是惊怒地质问道:“嬷嬷,你疯了吧,你自己对老夫人下毒,你为什么要把罪名推到我身上来?” 嬷嬷早知道陈氏不会承认,“陈氏,我一个在府里的下人,从哪里弄来毒药?是你用我豪赌的事情做把柄,我才不得不背主下毒!” “豪赌?”老夫人皱眉。 陈氏没想到嬷嬷连这件事情都说出来了,神色有几分慌张。 “祖母,我去调查过嬷嬷,她近来在赌坊欠了不少赌债,金额很高,以她一个嬷嬷的月银是绝对还不上的。”容止歌回答道。 老夫人难掩震惊,“你怎么还会去赌坊?” 嬷嬷无言以对。 陈氏嗓子眼一紧,伸手掩面哀道:“我怎么晓得你哪来的蛇蝎心肠居然要害老夫人?我知道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你可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仆人啊!” 嬷嬷抿了抿嘴,盯着陈氏看了一会,她又说道:“我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犯不着为了自毁前途,但你在容家地位一落千丈,前段时间还被老夫人罚了板子,你对老夫人怀恨在心,所以才威胁我下毒!” 老夫人脸色黑了一分,紧紧地盯着陈氏。 “你血口喷人!”陈氏气得浑身颤抖。 嬷嬷真是打蛇捏七寸,现在抛出这么个动机出来,就算她手里没有证据,但是老夫人难免不会起疑心。 必须马上把嬷嬷的嘴堵上,再让她说下去,还不知道会抖出她什么事情。 眼中闪过杀气,她从容梨的怀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把扑到了嬷嬷的面前,拽住衣领道:“嬷嬷,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要这样诬陷我?” 嬷嬷一抖被陈氏扑倒了,陈氏就正好抓住了这个机会,凑到了她的耳边,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嬷嬷的脸色已经彻底白了。 容止歌挑了挑眉,盯着和嬷嬷纠缠到一团的陈氏。 这时,容梨大概已经发现陈氏和嬷嬷之间的情况,她也扑过去状似情绪激动地质问道:“嬷嬷!平日里我和娘那么尊重你,你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地污蔑娘,这可是在祖母的面前,你说慌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从容止歌的角度看过去,嬷嬷已经被容梨和陈氏完全压倒了,她的指尖微微抽了抽,像是经过了许久的挣扎,最终攥紧了拳头。 嬷嬷颤了颤声音,“下毒的事情和陈氏无关,是大小姐逼我在老夫人你面前,到时候指认陈氏,诬陷她!” 此话,掷地有声。 陈氏被容梨扶着起来,她仿佛已经掌握了一切的主动权,对容止歌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不过这微笑稍纵即逝,替代地只有被人污蔑的痛苦抽泣,“歌儿,宫宴的事情是二婶考虑不周,可你怎么能为了报复我,就要把下毒的罪名扣到我头上来,我可是你二婶啊,从小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忍心。” 情况,顿时大反转了。 第449章 嘲弄 听到陈氏的话,容止歌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这样坦荡荡的样子,反叫陈氏心里狐疑,这小贱人到底还有什么后招,嬷嬷都已经重新站在自己这边了。 老夫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容止歌,“歌儿,你真是对陈氏怀恨在心,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容止歌毫不在意地抚了抚发髻,笑着看向嬷嬷,“嬷嬷,真是我逼你的吗?” 嬷嬷不敢看容止歌。 她握着拳头,直到她转头陈氏那一刻,身体的颤抖都停不下来。 “你儿子还在我手上,你要是敢再乱说一句话,你儿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陈氏的声音还历历在耳。 嬷嬷没想到容止歌为了扳倒陈氏,居然说话骗自己,明明答应了会帮她救出她的儿子,结果根本没有兑现! “大小姐,今日一事都是你逼我的。”嬷嬷咬牙切齿地道。 容止歌耸了耸肩,说道:“那好吧,就当是我是在诬陷陈氏,但是这下毒的药你是从谁手里拿到的呢,你平白变出来的吗?” 嬷嬷脸色一僵。 陈氏也是心头一紧,没想到容止歌还在抓着这个点不放,嬷嬷有同伙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嬷嬷若是找不出那个替罪羔羊,今日这笔糊涂账还是会让老夫人生疑。 容梨护着陈氏,对容止歌道:“同伙的事情可以之后找,但是你诬陷我娘的事情该怎么算账?” 她扭头看向老夫人,“祖母,我娘拖着伤体来这里,还这样平白无故地被诬陷,这难道说得过去吗?” 老夫人被容梨说的哑口无言,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脑子都被吵炸了,一件背主的事情,却莫名其妙牵扯了这么多。 她身心俱疲,揉着眉心道:“歌儿,你为什么要污蔑你二婶,我把事情交给你,是因为我信任你,不是让你这样公报私仇的。” “公报私仇?” 容止歌嘲弄地一笑。 老夫人从容止歌的脸上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笑容,有些怔愣。 “堂姐,你也别急着先来指责我。”容止歌走了一步,上前把嬷嬷拽到了自己的跟前,动作虽然粗暴,可被她做出来,却带着一丝优雅。 容梨和陈氏盯着容止歌。 “你想做什么?”陈氏有点慌地看着容止歌,她不会是突然被嬷嬷背叛就恼羞成怒了吧? “等着看不就知道了吗?” 容止歌笑了笑,将嬷嬷提到面前,旁边的人都惊呆了,不知道容止歌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手劲。 “嬷嬷,你告诉我,那药是谁给的?” 嬷嬷被拽着衣领,只能被迫看着容止歌,注意到少女漆黑的瞳仁,犹如一片深潭,能将人吸进去。 她颤着声道:“我、我是从药铺无意间买到的。” “还想撒谎?”容止歌冷笑,“上次你的谎言就已经被拆穿了。” 嬷嬷浑身颤抖。 容止歌拍了拍嬷嬷的脸,“你记性不太好啊。” “我……” 嬷嬷咬着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容止歌见状轻笑,松开嬷嬷,她慢悠悠地站起来,“既然嬷嬷你不说的话,那我就帮你说了。” “我可给过你机会了。” 容止歌下达了最终判决。 嬷嬷如头悬刀刃,露出惊恐的表情。 “调查嬷嬷的身平,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容止歌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氏,微笑道:“嬷嬷,居然是陈氏的乳母。” 陈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捂着嘴娇笑,一派天真的样子,却让人毛骨悚然,“而且嬷嬷被陈家收留前,曾经还嫁过人,生了个儿子,这件事情我想祖母你都不清楚吧?” 第450章 母子相见 “儿子?” 老夫人震惊得无以复加,撑着一旁的桌子,说道:“她怎么还会有个儿子,我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 嬷嬷身子一软,瘫软在了地。 陈氏惊惧地看着踱步在堂内的容止歌,就连这些她都已经知道了? 容止歌走到老夫人的跟前,牵引着她的手,动作轻柔却是不容置疑地逼老夫人坐下,随后笑道:“祖母怎么会知道呢,容家里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陈氏。” 陈氏攥了攥手,万想不到容止歌这个时候突然把嬷嬷的儿子拉出来,她是何用意现在摸不清楚,但现在提起,容止歌绝对没安好心。 只要嬷嬷儿子还在自己手上,嬷嬷就不可能反水的。 “就算嬷嬷有个儿子又能怎么样,也不能改变歌儿你利用嬷嬷威胁我的事实吧?”陈氏想把话题又强行扳回来。 陈氏想要绕着这个话题不变,但容止歌既然选择把事情捅到明面上了,也就没必要跟她们虚与委蛇了。 少女唇角一勾,淡然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二婶你且听着,很快就会跟你我两人有关了。” 陈氏心里咯噔一下,手脚一点点发麻啊了。 从刚刚到现在,容止歌就从未露出一丝的慌乱,她的眼很深,深到似乎看穿了一切。 她到底有什么样的倚仗? “歌儿,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说,还卖什么关子?”老夫人看容止歌这神神叨叨的样子,一直顾左右言其他,心头不免有些烦了。 容止歌看了老夫人一眼。 她叹道:“昨日嬷嬷哭着求我救她的儿子,我答应了,说只要她把真相说出来,就救她的儿子,但我没想到她儿子居然是在二婶的手里做人质。” “你血口喷人!”容梨激动地道,“我娘才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急着维护自己的娘,殊不知身旁的陈氏已经白了脸色。 容止歌挑了挑眉,笑道:“其实我一开始不相信嬷嬷的话,二婶是多么好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嬷嬷的话我又不能不信,所以……” 容止歌的目光轻蔑地越过容梨,最终落在了神情慌乱的陈氏脸上,“我今日就做了个局,”顿了顿,她继续道:“我想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话音一落,锦绣堂的下人就进来了。 “老夫人,大小姐的两个婢女求见,还……还……带了不少人!”下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容止歌。 容止歌望向老夫人,“祖母,让她们进来吧,到底孰是孰非,马上见分晓。” 老夫人看了容止歌良久,“让她们进来吧。” “感谢祖母的宽容。”容止歌笑了笑,然后让下人赶紧去把玲珑和红芍叫进来。 玲珑和红芍一起进来,而红芍手里还拖了个人,她比较粗暴地将人带进来后就扔到了大堂的地上,那人乍一下摔地直接痛叫出来。 嬷嬷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不敢置信地扑了过去,双手捧住那人的脸,将脏污的头发抚开,看到脸的时候,流下眼泪道:“儿、儿啊,真的是你吗?” 这个人的身份已经显而易见。 男子见到母亲,也顾不得身上的污秽,抱住了嬷嬷,“娘,儿子总算见到你了。” 母子抱作一团,泪洒当场。 这么感恩动地的母子相见场面,让容止歌也无法动情分毫,她示意了红芍一下,红芍就顿时上道地把两人分开了。 “抱歉打扰你们的母子相见了,我现在有几句话想说。”容止歌道。 男子一愣,瞧见容止歌这绝色的容貌还有几分尴尬,“你你是谁?” “是我让人把你救出来的,现在让你来这里和你母亲相见,只是想问你,在场的人里谁是将你绑架关押的人?” 容止歌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子。 “是……”听到容止歌的话,男子顿时行动了起来,他扭头看向四周,最终目光锁定在了陈氏的脸上。 “就是这个女人!” 男子怒瞪道:“我被一群黑衣人打晕后,就被带到一个黑屋子里,当时这个女人提着灯来看了我一眼!” 陈氏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本来以为自己当时去确认抓没抓对人的时候,这男的已经昏迷了,没想到居然是装得! 容止歌轻声道:“我当祖母怎么病来得气势汹汹,原来是这容家里里外外是个筛子啊。” 老夫人面上火辣辣的,只感觉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 “不是,这是污蔑!”陈氏还在想在做最后的挣扎,“谁知道是不是你和嬷嬷串通好了?” 第451章 惊喜 “死到临头二婶还嘴硬什么呢?” 容止歌叹了口气,“二婶现在可以不认,但还有别的证据。” “还有别的证据?”陈氏失声道。 “当然。” 容止歌看向一旁的红芍。 红芍早已心领神会地下了堂,没多久就拖着一个嘴里堵了布团的婢女进来了,把她带到了容止歌的面前。 婢女狼狈地趴在那,衣服皱皱巴巴的,来的路上好像还蹭到了什么东西,袖摆和衣摆都沾了不少的污渍。 容止歌轻轻挑起婢女的下巴,问道:“二婶,这个婢女的样貌你眼熟吗?” 陈氏见到那个婢女的脸就已经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怎……怎么可能,你不是……” “二婶,这不就是你的心腹婢女吗?”容止歌扬眉看着陈氏。 陈氏捂着嘴,惊怒道:“容止歌,你到底什么意思,把我婢女绑过来做什么?” 容止歌笑了笑,解释了这一切,“为了证明嬷嬷话的真假,我不得不引蛇出洞,所以我故意大张旗鼓地带着嬷嬷在府中走,目的就是想看看二婶你的反应。” 陈氏脸色大白。 “没想到我安排的人居然真的带回来了这么大的惊喜。”容止歌叹气道。 红芍接着道:“我们带着人跟着这婢女找到了一处旧屋,但为了不打草惊蛇,等婢女离开后才进去了旧屋看了情况,才发现有个男子关在里头,我们把他带回来后,就把这婢女也一并绑了过来。” 一切的一切居然都是容止歌的局。 难怪陈氏一直觉得违和,原来是自己蠢到把话柄递到了容止歌的手上! 容止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害她! 陈氏的身子已经软了大半,她哆哆嗦嗦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眼下好像一切都完了,证据摆在面前,根本不容反驳。 看着已经失去冷静的陈氏,容梨咬了咬牙,她没想到局势会忽然逆转,自己和娘居然让容止歌算计了。 但,眼下真把这罪名认了,那一切都完了。 不管是什么办法,容梨都要最后挣扎一下! “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的婢女编的!你让我娘的婢女开口说话,不然这都是一面之词!”容梨指着地上的婢女。 容止歌耸了耸肩,“好啊。” 她瞥了一眼红芍,“让她说话。” 红芍上去将婢女嘴里的布团拿了出来。 见状,容梨立马扑了过去,拽住了她的衣领,言辞激烈地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现在我娘的清白都在你身上了,你要是敢胡说,我绝对饶不了你!” 容止歌轻笑:“堂姐你这是在威胁人家吗?” 容梨自知情绪失态,但她看到容止歌这胜券在握的样子,她实在慌乱极了,虽然婢女是陈氏的心腹,但难免被绑来的路上容止歌的婢女没有对婢女说了什么? “谁知道来之前,你的婢女有没有事先威胁过她,我只是想让她说真话。”容梨反唇相讥。 “哎,堂姐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容止歌摇头叹气。 容梨才不相信容止歌的鬼话,眼神犹如鬼似的盯着那个婢女。 婢女紧张地看着容梨和容止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我……我……大小姐说的那些我都没有做过,今天我没出过府,一直在临春阁里做事。” 容梨狂喜,“你听到婢女说什么了吗?她没出过府,你那都是欲加之罪,别想再污蔑我娘了!” 容止歌毫不在意地一笑,上前拽住了婢女的裙摆,质问道:“你来告诉我,你既然没出过府,裙摆上的泥渍是怎么来的?” 婢女一愣,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才发现裙摆袖摆都沾着色黑如斑点的水渍。 “你是贴身婢女,不用做脏活累活,就算在临春阁里做事你也绝不会沾到这样的泥渍,除非你今日出了门,沾了外面的泥水。” 容止歌的声音轻柔,但步步紧逼。 “这……这是我今日帮了阁中的粗使丫头侍弄花草,所以才沾了泥水。”婢女灵机一动,连忙回答道。 容梨立马道:“今日花草不盛,所以我才让她去帮了忙。” 容止歌嗤笑道:“编也不知道编个像的,随便拿话诓你一下,就不打自招了,我说它是泥渍就是泥渍了?哪有泥水干了后是黑色的样子?” 婢女和容梨顿时一愣。 “旧屋无人打扫,又年久失修,漏的雨水和灰尘混在一起,衣服沾上就会是这样黢黑的水渍。”容止歌抬起下婢女的下巴,“你别告诉我,你今天是去柴房了吧?” 第452章 落幕? “我……我是去了,我是想看看嬷嬷的情况。”婢女颤颤巍巍地道。 容止歌冷笑道:“满口胡言!你不是说一直在临春阁吗?” 婢女打了个寒颤,“我忘了我还去过柴房。”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你不在临春阁待着,没事去柴房做什么?”容止歌笑道。 婢女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半个字。 容止歌扬起下巴,“还想怎么骗人?你到底要撒谎到什么时候,你是容家的婢女,卖身契都攥在我们容家手里,要你生就能要你死,你想清楚了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矛头又对准了容梨和陈氏。 容梨和陈氏的脸色又变了,容止歌怎么会变得如此厉害,深谋远算地不像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反而像运筹帷幄的军师。 不只是出招算计,而且还是能在不利的情况下巧舌如簧占据上风。 “我……” 婢女说不出话来,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容梨和陈氏。 容梨和陈氏还能说什么,她们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帮婢女圆谎,母女俩相互依偎着,但身体却在抖。 这件事情有没有物证都不重要了,漏洞百出的证言根本无法让任何人信服,或许现在这样的局面就是容止歌想要的。 她用这样的方法,已经把陈氏和容梨的假面彻底撕开。 “够了。”一直一言不发的老夫人突然道。 容止歌看向她,”祖母,婢女还没有招供呢,不需要我再继续审下去吗?” 老夫人像是苍老了十岁,声音充满了倦怠,“不用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还不够吗?” 容止歌沉默下来。 “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吧,不用再查下去了。”老夫人道。 容止歌微微攥了攥手,居然在这个时候把陈氏给保下来了,虽然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只想感叹一句老夫人对陈氏用心至深。 容梨和陈氏面上一喜,不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想法,但她选择不追究下去就是万幸了! “既然祖母这么说,那就到此结束吧。”容止歌仿佛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平静地道。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容止歌一眼,说道:“都拖下去发卖了!” 用的是一个“都”字,那自然就不止嬷嬷一个了,刚刚还忠心耿耿的婢女顿时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容梨和陈氏的身上。 可惜,容梨和陈氏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事情能这么结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是损失一个婢女算什么? 容止歌惋惜地看着那个婢女,刚刚如果肯招供,现在还不至于被发卖,就是太蠢了,居然会选择相信陈氏母女。 婢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我今日的确出……” “堵住她的嘴!拖下去!”老夫人喝住了婢女。 锦绣堂里现在站着的下人只有容止歌的两个婢女,一个红芍一个玲珑,她们都是静静地站在那,并没有要听从命令的意思。 这两个人都是容止歌的人,没有她的吩咐,是绝对不会动的。 发现没人来堵自己的嘴,婢女壮了胆子,一股脑地把话都说了出来,“我的确是按照二夫人的吩咐,去了关押嬷嬷儿子的地方!” 第453章 反水了 婢女反水了。 话音落下来的瞬间,容老夫人的脸色就彻底变了,她是以震惊的目光看着容止歌,红芍和玲珑不动手的原因只有一个。 容止歌并不想放过陈氏。 陈氏瞪大眼睛,激动地冲上去拽住了婢女的肩膀,“你胡说八道什么?” 婢女在陈氏的手下挣扎道:“我可没有胡说八道,刚刚大小姐的婢女说的都是真的,下毒的事情也是二夫人指使嬷嬷!” “你还敢污蔑我,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陈氏疯了似的冲上去,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以为事情都结束了,正要高兴着呢,但现在婢女临时改了证言,什么都毁了! 结果还未等靠近,一旁的红芍就已经拽住了她的衣领。 陈氏还想挣扎,但红芍可不会怜香惜玉,上去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将手铐在背后。 “放、放开我!”陈氏挣扎道。 婢女立马爬了起来,看向容止歌道:“我敢对天发誓,我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从刚刚的事情就能看出来,现在在锦绣堂内真正主话的人不是老夫人,而是这个看着年纪轻轻的豆蔻少女。 她想在容止歌面前争取留下来的机会。 容止歌闻言笑了笑,“那这可难办了,刚刚祖母还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但现在你又临时改了证词,这可怎么办好呢?” 她看向了脸色复杂的老夫人。 老夫人抿了抿嘴。 容止歌还是将选择权交给了老夫人,既然婢女都招供了,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害她的人就是陈氏,老夫人真的能在现在这个情况下还要力保陈氏吗? 少女是在笑,但是眼底哪有一点笑意? 老夫人都知道少女与其是在给自己选择权,不如说是在等她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来。 到底是选择大义灭亲,还是执迷不悟? 老夫人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还是被自己的孙女逼到了这样的境地。 这诡异又沉默的气氛,终于让失了智的陈氏找回了一点冷静,明白了自己现在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她真的到此结束了吗? “祖母。” 容止歌突然喊了一声,笑靥如花地道:“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呢,不管是什么样的处理结果,只要祖母开口,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接受。” 老夫人一顿,她现在很想问,那你会接受吗? 看到容止歌的笑容,老夫人就说不出来话来。 她在想自己如果一定要力保陈氏的话,肯定会寒了容止歌的心。 容止歌并不在意老夫人的想法,她看着陈氏一边笑一边摇头叹气,“二婶,你看祖母对你多么好啊,哪怕证据都摆在面前了,还是无法亲自惩罚你。” 老夫人哑口无言,被小辈这样指责,她不止没脸没皮,心头也在天人交战。 看到老夫人沉默不语,就像是默认了似的。 如此沉重的氛围,还未等来最终判决的陈氏,已经先一步慌了神。 她情绪崩溃累,撑不住地哀求道:“都是我的错,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二婶,琢磨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这么着急招了?” 容止歌惋惜地看着陈氏,就这么简单撑不住了,她先自爆了,这下老夫人可是想力保都做不到了。 陈氏,也是蠢到了头。 陈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步,她瞪大了眼睛。 “容止歌,你居然敢算计我!” 容止歌笑了笑,“二婶可错怪我了,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这自曝的事情可是二婶你自己做的,别怪到别人头上。” 陈氏愤怒地看着容止歌。 少女已经懒得理会一只丧家之犬了,她看向了容梨,说道:“二婶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想一直待在她身边的堂姐,怎么也不应该什么都不清楚吧?” 容梨身子僵硬了一瞬,这个小贱人不只想把他娘拖下水,还不打算放过自己!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容止歌,居然是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贱人! 容梨心里恨极,面上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娘做这些事情,我都被蒙在了鼓里。” 几乎是毫不犹豫,容梨选择立马舍弃了陈氏。 一旁的陈氏瞪大了眼睛。 容止歌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这可真是一场精彩的母子大戏啊,陈氏可能怎么都想不到,这种时候自己如此宝贝的乖女儿会选择和她划清界限。 容止歌早就知道容梨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只要她愿意,她会随时抛弃自己的亲人。 但容梨可能不清楚,她这样把自己摘出去的行为,可是完完全全落在了老夫人的眼中。 她日后还要怎么样去老夫人面前讨好呢? “我想也是的,堂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像二婶那样六亲不认。”容止歌轻笑一声,她这样说道。 陈氏听到容止歌的话,她的身子都在发抖,可即便如此,陈氏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她已经知道他的女儿抛弃了自己,但对女儿的爱意让她选择承受了这一切。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容止歌也没再想抓着容梨不放,今日的目的只有陈氏一个,所以容梨逃过了这一劫。 老夫人最终闭上了眼睛,不得不接受了这一切。 “把陈氏拖下去关进柴房。” 陈氏一听老夫人的话顿时慌了,惊慌失措地看着她,“别把我关到那里去,求你了老夫人……” 柴房是什么地方?在那里死掉的下人不知道有多少,而且又脏又黑,让她关在里头,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红芍拖着陈氏下去。 远了,都能听见陈氏的声音,“我知道错了!别把我关进柴房……” 容梨听到母亲的声音,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大概老夫人也不想管这些事情了,参与这些事情的嬷嬷和婢女还是维持原来的决定,都会发卖出去。 本来以为有一线生机的婢女,没想到等待自己的结局还是被卖走,她不敢置信又歇斯底里地请求容止歌帮她。 然而任由她如何恳求,容止歌的脸色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婢女最后还是跟着嬷嬷被拖了下去。 老夫人整个人像是老了几十岁,疲惫得无法再面对容止歌和容梨,她什么都没说,默默进了内屋。 事情好像到这里就落幕了。 第454章 兄妹争吵 从锦绣堂里出来,容梨就恨不得马上让容止歌这个贱人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可偏偏这个人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 “可以别跟着我了吗?” 容梨忍不住停下来看着身边的容止歌。 容止歌目光如水,很是无辜地道:“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实在是担心堂姐你……” “担心我?” 容梨简直要被容止歌给气笑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若是真的担心的话,怎么会在锦绣堂上对自己娘亲这么咄咄逼人? 而且,还专门做局来陷害她娘,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不就是容止歌想看到的吗? “堂姐你千万要相信我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闭嘴!” 容梨一把将容止歌推开,“收起你那一副伪善的模样吧,恶不恶心?你都把我娘送进柴房里了,现在这个结局你满意了吧?我们二房斗不过大房,你是不是很开心?现在心里在偷着乐是不是?” “我没有……堂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容止歌委屈地看着容梨,“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打算,谁知道会……” “所以你还很无辜是吗?”容梨冷笑一声,“容止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装的?” 容止歌眼睛睁得很大,带着一点不知所措,“堂姐,你别这样,我真的不是……” “滚啊!”容梨厌烦得要命,现在哪有什么心情陪容止歌虚与委蛇。 容止歌一脸不敢置信地后退,嗫嚅着嘴唇道:“堂姐?” 容梨更烦容止歌这个样子,她一把推开这个看似可怜兮兮的少女。 少女没站稳,一个瞬间就踉跄地倒在了地上,容梨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就反应过来这是容止歌的把戏。 孤苦的少女狼狈地趴在地上,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下人驻足围观。 以前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应该是容梨,她会用这样的方法博取下人们的同情,而如今这个人换成了容止歌,容梨才突然明白那个时候容止歌的想法。 除了惊怒,就是被羞辱的崩溃。 容梨看着容止歌这个样子,又被所有人那种莫名的目光注视,她连一刻钟都待不下去,只能落荒而逃。 其他下人见到容梨跑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去围住了容止歌。 容止歌有些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 “大小姐,你没什么事吧?”下人们担忧地问道。 容止歌露出勉强的微笑,强撑道:“放心吧,我没什么事情。你们不用管我,该做什么事做去吧。” “可是大小姐刚刚还……” 下人盯着容止歌打战的双腿。 “我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容止歌就像是要掩饰什么,忙上前走了几步,可是没走几步,她又趔趄地往旁边一倒,然后下人们赶紧将容止歌围住。 “大小姐还是别逞强了,让我们扶着你回揽月阁吧。” 下人们的请求,容止歌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麻烦你们了。” 容止歌这乖巧顺遂的样子,可要比起容梨要讨喜得多。 不管刚刚的真相是什么,他们都已经偏向了容止歌。 被下人们送回到揽月阁,玲珑和红芍就已经在等着了,瞧着容止歌走路还有些不利索,玲珑担忧地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装的。”容止歌摆了摆手,刚刚看着还有些蹒跚的步伐,现在已经行走自如了。 玲珑惊讶道:“小姐你这是……” 容止歌道:“就是在下人面前做了场戏罢了。” 也不用容止歌再继续说下去,玲珑大概已经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姐那现在陈氏已经被关进柴房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也不知道老夫人那边是什么态度,万一只是打算冷处理,到时候又要把陈氏放出来了?” 玲珑露出几分忧色。 容止歌却不怎么在意,笑着道:“担心什么呢?这场戏还不是到此为止,二房不是还有两个人没出面吗?” “小姐指的是二老爷和堂公子?” 容止歌笑着点头,“春闺在即,这个时候陈氏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了,如果传的满京城都是呢,你猜容航和容慕会怎么样?” “那应该会巴不得和陈氏划分界限吧。” 容止歌淡淡道:“这就对了。” 玲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容止歌看向红芍:“听到我刚刚的话了吧?今天发生的事情,给我一字不差的全部传出去。” 红芍立马点头,“是。” …… 临春阁。 容梨在屋里一边哭一边抓着容慕的袖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哥,这可怎么办啊?娘现在被关进柴房里了,会不会被赶出容家呀?” “你现在倒知道哭了?”容慕烦躁地道,“之前早干什么去了,我不是说了让你和娘不要轻举妄动吗?” “可之前的时候,我和娘都没想过,事情会暴露啊。”容梨被容慕这么一说,顿时委屈地瘪了瘪嘴。 容慕揉了揉太阳穴,“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偏偏是在春闺前搞出这样大的名堂来,你现在想让我怎么做!” “我……” 容梨抿了抿嘴,“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现在娘就关在柴房里,难道你不打算救她吗?” “我当然想救,但现在怎么救啊?” “娘下毒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改不了了,若不是老夫人还顾念着旧情,现在娘就不是关进柴房,而是直接送去官府,吃牢饭了!” 容慕盯着容梨,埋怨道:“为什么你们下手之前不先来找我商量一下?” 说起这个容梨就觉得来气,“我找了呀,我说让哥哥你帮我解决婚事,可是你是怎么说的,你说让我忍一忍,根本就没打算帮我!” “那你不帮我,我能怎么办?不就只能跟娘自己动手了!” 容慕怒道:“是你太蠢了,眼里只能看到自己的利益,若是我能成为今年科考的状元,那你的婚事还用操心吗?” “我蠢?容慕,要不是我的话,你现在可攀不上潇王殿下这根高枝!”容梨反唇相讥。 屋外,玉儿面不改色地听着里头的争吵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吵吧,再吵得更激烈一些。 这样对大小姐就更有利了。 第455章 传播开来 深夜,容家的一处屋子里。 穿着一身简单长袍的男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烦躁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你娘就突然被关进柴房里了?” “是下毒的事情暴露了。” 容慕解释了这一切。 听完后,容航一向温和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崩裂,“这两个蠢货,怎么敢的?” “是梨儿的婚事迫在眉睫,所以她们才出此下策吧。”容慕的脸色也不算好,但还是在维护陈氏和容梨。 容航心情不佳,这个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既然老夫人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处罚陈氏的话,那显然这件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明日就去一趟锦绣堂求情,应该能保下你娘。”容航重重地叹了口气,“春闺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事。” 容慕点了点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爹别太担心了。” …… 第二日。 一处茶馆,容慕照常过来与自己的好友们相聚,因为这是之前就定下的约定,临时毁约有损自己的名声,他想着陈氏的事情有容航去管,应该也不用自己担心了。 在二楼的包厢,容慕见到了自己的好友们,他如常地打招呼:“抱歉,我来晚了。” 但令容慕没想到的是,包厢内的其他人却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他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容慕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几个公子哥相互打量一下,嘴里轻声地说些着什么: “他居然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还有心思……” “自己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可都不敢出门了……” 几个人说的话,容慕听得并不是很真切,但也能察觉到他们是在讨论自己,而且那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莫名的嘲弄。 “到底怎么了?”容慕语气不好地问道,这些人平日里都对自己马首是瞻的,怎么现在就敢这么怠慢自己了? 公子哥们沉默了一下,各自的眼神在那有些不怀好意地流转,他们仿佛是共同做了什么决定,推出了一个主话人站了出来。 是个穿蓝衣服的公子哥,平日里和容慕的关系算是最好的。 他有些试探地问了一句,“容慕,你家里没什么事吧?” “什么?”容慕一愣,突然脸色难看了起来。 “京城里现在都传遍了,说容家出了大事,二房的夫人竟然下毒毒害容老夫人……”蓝衣服的公子哥小心翼翼地说道。 “怎么会……”传遍京城? 后半句话,容慕理智地吞了回去,他故作镇定地道:“只是传言而已,做不得真,我母亲现在好着呢。” 蓝衣公子一顿,旁边一个紫衣的公子就站出来,“不对吧,我看那京城里的人都说得有板有眼的,连事情经过都十分详细清楚。” “这……” 容慕不由后退了一步,心里还在想到底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 明明涉事的嬷嬷和婢女都被发卖了! 第456章 老夫人的质问 “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紫衣的公子哥逼问道。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容慕没有办法,他只能坚定否决。 紫衣的公子哥却露出了并不相信的眼神,“我看可不是假的吧?” “你……”容慕咬了咬牙。 他们根本不是想要关心自己,而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来羞辱自己! 这些人平日里还装得和自己兄弟情深的样子。结果自己一出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落井下石! “好了,都别问了,这是容家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在这里多嘴做什么?” 另外一个黑衣服的公子哥,他站了起来,他出来维护了局面。 但是容慕却一点也不觉得感动,相反从这人的眼里能看到十分明显的嘲笑。 他们都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容慕真是一刻钟都呆不下去了,他脸色铁青得攥紧了拳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啊,这就走了?” 紫衣公子看着容慕,脸上还是意犹未尽的表情。 显然对容慕的羞辱,只做到这个份上还完全不够。 “下次再聚。”容慕冷漠地扔下这句话,拂袖离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容慕,紫衣公子笑了一声,“就这样跑了,看来京城里的传言都是真的了,这下看他那还有脸去参加春闺。” “这还不好,直接帮我们提前解决了一个对手。” “现在容家二房怕是不行了,这次状元。看来是花落容家大房了。” “这也没办法吧,谁让我们这些凡人根本比不上人家天才呢?”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就应该先去和容家二郎打好关系了。” 黑衣公子笑了笑,“现在也不急。” 另外两个人也点了点头,十分认同地道:“的确,现在还能和容慕划清界限。” …… “老夫人,二老爷等了一会儿就走了。” 婢女上前,说了外头的情况。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还怎么轻饶陈氏?” 陈氏一事传遍京城的事情,老夫人自然也是知道了。 所以当容航来自己的锦绣堂前求情的时候,她第一次没有理会自己她最疼爱的儿子。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地复杂,本来她没有第一时间处决陈氏,就是心存不忍,但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全京城的人都在讨论陈氏下毒的事情,他们容家一下子成了风暴中心。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老夫人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到底为什么事情会传得这么迅速? 她不由想起了少女的面庞,心中一紧。 当机立断,老夫人吩咐婢女道:“马上让大小姐过来见我!” 婢女点头:“是。” 没多久,容止歌就来了。 少女的精神很不错,丝毫没有受到昨天的事情一丝的影响。 老夫人看了少女一眼,微微抿了抿嘴,质问道:“陈氏下毒的事情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容止歌一愣,露出惊讶的表情,“什么传出去?” 老夫人声音一沉,说道:“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容家的事情了,一起看容家的笑话,昨日的事情怎么会传得这么快?除非有人故意散播,歌儿,是不是你让人传播的?” 第457章 蒙混过关 老夫人会有这样的疑惑很正常,昨日在锦绣堂时,容止歌锋芒毕露的样子,已经让她清楚容止歌是绝对不会放过陈氏的。 所以容止歌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让她没办法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 但老夫人不明白,为什么容止歌会对陈氏的恶意这么大呢? 她就这么想要置陈氏于死地吗? 容止歌面对老夫人的质问,脸色都没有一丝的变化,慢悠悠地说道:“祖母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事情怎么会传出去?” 老夫人不相信容止歌的话。 容止歌也没想过自己现在的辩解能让人信服,她还有别的办法呢,所以她不慌不忙地露出疑惑的表情道:“祖母,这你应该问别人,我怎么会清楚呢?” “外头的人都知道是陈氏下毒了,涉事的人都被我处理了,二房的人不会把这种丢脸的事情拿去乱传,但你不一样,你很想让陈氏伏诛不是吗?” 老夫人盯着容止歌,一步一步地逼问,本来当时在锦绣堂她已经想强行结束这样闹剧了,事后她再私自处理陈氏,可是容止歌分明是强行让这件事情继续下去的。 容止歌顿了顿,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祖母,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觉得我恨陈氏的,但我的确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歌儿,难道你就非要闹得容家鸡犬不宁吗?” 老夫人的声音十分地颤抖,她好不容易扶持容家到如今这个地步,就是盼望着家庭和睦,子孙承欢于膝下,可现在这种动荡的样子根本不是想要的。 容止歌一顿,心里忍不住冷笑,陈氏可是对她下毒,她还要顾念这样愚蠢的旧情,显得自己这个拆穿陈氏罪行的人才是真正的罪人。 不过老夫人是这么一个令人失望的人,她早就知道了,也没对她抱什么不该有的期望。 “祖母,你误会我了,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容止歌委屈地抿了抿唇,“其实二婶现在被关进柴房,我也很后悔。就因为这样,现在堂姐也不理会我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容止歌突然慌了道:“对了,昨日我想去找堂姐解释,但是堂姐当时情绪太激动了,提起了二婶的事情,当时正好旁边有不少下人,我想就是这样传出去的吧……” “什么……” 老夫人一愣,“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容止歌轻声道:“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有跟祖母提起,但早知道事情会这样传开的话,我一定会提前封住下人的嘴。” 局势急转直下,老夫人本来笃定以为是容止歌做的,但现在突然发现情况有变,那些质问之词也就说不出口了。 老夫人尴尬地道:“不怪你,是我没考虑周全,忘记警告那些下人了。” “还是我的问题,如果我没有那么死脑筋,而是留一线的话,事情就不会这样了。”容止歌摇了摇头,满脸歉意地道,“我就是想到祖母被下毒这件事情,太愤怒了,所以才没办法收手。” “不怪你,是我老糊涂了,想着要把事情推到你身上去。”老夫人抿了抿嘴,叹了口气。 看来事情就这样蒙混过去了,容止歌也没有多待的想法,她冲老夫人一拘礼,“那既然误会也解开了,我就不叨扰祖母,先回揽月阁了。” 老夫人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留容止歌,“那你回去吧。” “好。” 容止歌很快就离开了锦绣堂。 而老夫人等了一会,就派人去调查昨日的情况。 没多久,下人就重新踏入锦绣堂,老夫人见状连忙上去询问道:“怎么样?” “跟大小姐说得差不多,昨日大小姐和堂小姐离开锦绣堂后就起了争执,当时堂小姐情绪过激还推了大小姐一把,然后是旁边的下人送大小姐回了揽月阁。” 下人将自己打听来的全部说了出来。 老夫人一愣,喃喃道:“看来歌儿真的没有说谎,原来我真的错怪了她。” 她连解释的时候都没有特意提起容梨推自己,老夫人突然觉得自己羞愧极了,好像每次自己都在一直误会容止歌,但容止歌从来也没有怪过自己。 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容止歌就没有错,她只是想要抓到凶手,出发点其实是好的,都是在担心自己,但是自己这个不负责的祖母还想将事情都推到她身上。 实在是太丢人了。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长叹了口气,自己这么多年独宠二房,到底都换来了什么呢? 第458章 兄妹谈话 临春阁,容慕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容梨。 容梨早就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了,惊慌地拽住容慕的衣摆,“哥哥你听说了吗?现在在外头都传遍娘的事情了,这可怎么办呀?” “我已经听说这件事情了,正好就是来问你。”容慕按住容梨的肩膀。 “为什么呀?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是赶紧解决娘的事情吧!” 容慕看了一眼这只要一慌神就手足无措的妹妹,然后说道:“娘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要问你,这件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你不是告诉我那嬷嬷和婢女都已经被发卖了吗?” “是发卖了呀。” “那为什么现在外面的人都传得有板有眼的,就连我那几个国子监的熟人,都直接拿着这事情来羞辱我!” 容慕愤怒地质问道。 这个时候容慕现在并不担心陈氏的死活,他被羞辱的事更加严重。 陈氏和容航养出来的好一对儿女,容梨在陈氏认罪的时候直接干脆的撇清关系,而容慕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名声。 容梨委屈地道:“那我怎么会清楚!总不能是我跑出去说的吧?” “你当然不可能。”容慕摇了摇头,“老夫人应该也不可能,她都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处罚娘,而且也犯不着把这事情闹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容梨听完容容慕的话后,突然眼睛一瞪,咬牙切齿地说:“那照你这么说,能把它传出去的人就只有容止歌那个贱人了!” “的确只有她是最有可能的,而且事情闹大了对她也更有利。”容慕点了点头,有些恼怒地道,“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被她摆了一道。” 容梨紧紧地攥着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任由容止歌把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那这样下去娘是不是也……” 没救了。 这三个字,容梨没有说出来,她害怕得不行,如果娘真的不在了的话,自己在容家的日子只会更难过了。 容慕现在也是心烦意乱的,正是春闺之际,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不能处理得好,以当今圣上的严苛程度,恐怕他连科举都参加不了,直接被剥夺资格。 现在想来,陈氏和容梨这两个蠢货但凡愿意收敛一点,不要胆大包天地对老夫人下手,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白白让容止歌抓了把柄!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难道娘真的会……”容梨就看到容慕这冷冰冰的样子,顿时被吓到了,有些害怕地拉了拉容慕的衣角。 “好了,别说了!”容慕忍不住一吼。 容梨一愣,有些傻了地看着容慕,她没想到容慕居然会凶自己,这件事情又不是自己传出去的,他怪自己做什么啊? 她想着又觉得委屈地道:“哥哥你没事凶我做什么?我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了,还不是容止歌那个贱人欺人太甚!” “你现在倒好有意思说容止歌,结果你和娘加起来两个人都斗不过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容慕冷笑道。 容梨咬了咬牙,“谁说我斗不过!还不是容止歌那小贱人无缘无故的又要跑去给那医馆捐什么药材,人家医馆大夫上门才发现了门道,否则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你这个蠢货,你到现在还以为她是随便去捐药材的吗?”容慕没好气地看着自己这个糊涂妹妹。 容梨一顿,“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的吗?” 容慕恨铁不成钢地道:“容止歌肯定是事先就发现了,你和娘下毒的事情,才会专门去找那驿馆大夫捐药材,等的就是人家上门的时候,拆穿你们的阴谋!” “怎么可能……” 虽然容梨早就知道容止歌不简单了,但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容止歌做的局,如果真是如容慕说得那样,那自己和娘岂不是从头到尾都被容止歌耍得团团转? 心头的愤怒越来越盛,从来没有这么屈辱过的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挫败。 “那哥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绝对不能让容止歌继续这样气焰嚣张!”容梨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容慕看了容梨一眼,沉声道:“你现在给我沉住气,什么都不要做,娘这边交给我和爹,能救就救,如果是救不了的话……尽量也会保娘亲一条活路可走。” “什么?”容梨心中一凉,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后果有这么严重吗?” 容慕道:“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关系到的不只是你的名声,还有我的名声,如果我因为娘下毒的事情参加不了春闺,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容梨脸色大变,说不出话来了。 第459章 奇怪的红芍 揽月阁。 容慕兄妹在惶恐焦急的时候,容止歌却和自己的两个哥哥,十分悠闲自在地聊着天。 容清河一拍大腿,忍不住夸赞道:“歌儿你做得可真好,现在二房那边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陈氏既然敢对祖母下毒,这次不把她赶出容家是不罢休!” 容止歌跟容清河和容清文两个哥哥坐在揽月阁里的小院子里乘凉,桌上还摆满了不少的茶点,看着香气诱人,令人食欲大开。 最近容止歌的胃口就好了不少,应该是多亏了紫昙开的养身方子吧。 “现在还不能松懈下来,也不知道祖母会不会耳根子软,让旁人说几句话改了决定。”容止歌摇了摇头,皱了皱眉说道。 容清文闻言笑了笑,说道:“关于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去跟祖母说的。” 容止歌一喜,“二哥愿意出面吗?那可再好不过了!” “你都已经率先出击了,那收尾的事情就由哥哥来帮你做完吧。”容清文伸手摸了摸容止歌的头,十分宠溺地道。 容止歌点了点头,开心地笑了笑,“那好事情都交给二哥了!” “我跟三弟平日里没时间管家里的事情,你就靠自己把陈氏给扳倒了,想必也花费了不少心思吧,你就这几日好好休息吧,正好让三弟平日里教你练武。” 容清文欣慰地看着容止歌。 果然他们的妹妹,就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那是要浴火重生变凤凰的! 容止歌高兴地笑了笑,“好啊,有三哥教我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不过最近我已经在跟着红芍一起练习了,到时候三哥就跟红芍一起教我吧!” 容清河一拍胸脯,点了点头道:“那当然没问题。等我闲下来,我就立马教你!” “好。”容止歌兴奋地应了下来。 容清文和容清河跟容止歌又聊了一会的时间,然后就纷纷离开了揽月阁,留下容止歌一人还坐在小院子里。 直到红芍上来,“小姐,果然不出所料,老夫人后来又派人去查验昨日的事情了。” 大抵是阳光有些刺眼,容止歌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她轻声说道:“我就知道祖母信不过我,但是正好也给了我机会,这下她应该心里会非常愧疚吧?” 红芍问道:“小姐,那京城里的传言需要再让人去……” “不必了,让陈家的人收手吧。”容止歌摇了摇头,“就这样刚刚好,过了反而显得奇怪。” “是。” 红芍点了点头。 容止歌看着桌子上摆着点心,上手又拿了几块放在了嘴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这几日三哥应该也会过来教我练武。” “什么,三公子到时候要过来?”红芍有些惊讶,脸色莫名其妙古怪了起来。 容止歌看了红芍一眼,“怎么了?” “没事。” 红芍连忙摇了摇头,找补道:“三公子武功练得不错,要是他来教小姐的话,小姐应该会进步得很快。” 容止歌笑了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三哥可是一个练武奇才。” 红芍没再搭话了,但是表情还是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第460章 壮士断腕 容慕从临春阁里出来,就第一时间去了锦绣堂,但老夫人这次不像是以前对他那样和颜悦色,容慕吃了个闭门羹,老夫人根本就不打算见他。 知道他是来向陈氏求饶的,所以这条路就干脆堵死了。 容慕不得不悻悻而归。 他也是突然意识到,虽然这么多年他们二房在容家算是过得风生水起,别人都当他们是容家的人,但实际上这荣耀都是建立在老夫人的恩宠上。 只要老夫人有朝一日不再对二房特殊对待,那二房什么都不是了。 “爹,现在该怎么办,事情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容慕看着他们二房真正的主心骨——容航,有些忧愁地道。 现在这个时候,好像不壮士断腕,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陈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影响的不只是容慕的科举,还有容航的仕途。 “不管是我去,还是你去,锦绣堂的门就没打开过,我看娘现在……”容航脸色阴鸷。 容慕道:“祖母应该还在思虑如何处置娘,现在是不是只有……” 容航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祖母最重视的就是容家的声誉,为此她断不会再留陈氏在容家,先出面将传言给平息了,然后寻一个由头私自处置了她。” “处置”这两个字说得十足冷漠,容慕都充分了解了背后的意思。 陈氏可能连命都要交代了出去。 毕竟是自己的亲身娘亲,容慕怎么也不想看到陈氏丢了性命,轻声道:“爹,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娘去死吧?” 现在容航也燥郁得很,他在朝廷中本来就没有那么稳固的地位,随时都能被取代,而现在事发,那些政敌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恐怕是卯足了劲要把他拉下来。 容航揉了揉眉心,说道:“我再去求求娘。” 容慕也知道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终归该怎么处理,还是得看老夫人的态度。 容航想到自己被拒之门外的事情,如今也拿捏不准老夫人的想法了。 只是一个姑娘,如何能把他们逼到这种境地? 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未及笄的少女,反而如一个老谋深算的妖怪! …… 过了一日,关于陈氏的传言愈演愈烈,并没有一丝停歇的可能,而那些御史也都递了弹劾的折子上去,没多久容航就被叫进了宫。 知道这件事情的容梨,彻底慌了神。 她在临春阁里完全坐不住,只能跑去锦绣堂里,哭着想要见老夫人一面,那声势浩大的不知道有多少下人驻足围观,但是现在容梨也根本不在意丢脸不丢脸了。 爹就在皇宫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陛下是让他解决陈氏的话,那娘这条命就真的完了。 容梨哭着在锦绣堂外道:“祖母你看在我娘这么多年尽心侍候你的份上,就给我娘一条生路走好不好,现在爹已经进宫了,等他回来,一切都晚了祖母!” 但容梨的哭嚎,也没有换来锦绣堂的大门敞开。 外头的动静,锦绣堂里听得一清二楚,老夫人揉着眉心,说不出的困倦,她疲乏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容清文,“现在情况变成这样,清文,你说这个事情到底该怎么解决?” “解决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即便外头容梨的哭声多么嘶哑和动容,容清文的脸色都一丝的变化。 老夫人一愣,“什么?” “祖母现在最要紧的应该是平息传言,万一陈氏的事情让陛下大怒,剥夺容慕的科考资格怎么办?”容清文说道。 “对,对这才是最重要的。”老夫人顿时点点头,“我现在就进宫先澄清这件事情,稳住陛下那边,陈氏的事情之后在考虑。” 有了容清文的话,老夫人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好像她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先平息了传言,到时候处置不处置陈氏,似乎也就不重要了。 “祖母,陈氏的事情难道你就像这样放任了吗?”容清文看向了老夫人,含笑的眼睛似乎已经将老夫人的想法看穿。 “我……”老夫人脸色微变。 容清文不慌不忙地继续道:“这几日,我想二房的人应该已经来求情了不少次了吧?这也算人之常情,但是祖母我以为,二婶既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那现在给她机会,也很难确保她不会再起异心。” 老夫人抿了抿嘴,“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慕儿和梨儿就这样和自己的生母分开吗?” 容清文面不改色地回道:“祖母,我和二婶接触不多所以我不是清楚她的为人,也不想赌她能改过自新。” 说着,他又看向老夫人,“当然,祖母要是相信二婶只是一时的冲动话,那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也无妨。” 老夫人心中一动,陷入了纠结的境地。 容清文顿了顿,又说道:“而且祖母,你想过吗?继续留着二婶,日后容慕真的走上仕途,有她这样的母亲,迟早也是一个隐患,保不齐有一天她又出了事,那到时候容慕该如何自处,还有现在未出嫁的容梨,也会一直背负这样的污点。” 老夫人一愣。 容清文道:“你看今日二叔进宫,不就是被二婶拖累了吗?”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这句话就是击垮老夫人的最后一击,她终于恍然大悟,是她太顾及旧情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容清文言尽于此,接下来已经不需要他了。 老夫人像是丧失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椅子上,容清文与她道别后就离开了锦绣堂。 容清文的脸上同样有几分讽刺,能让老夫人如此动容的事情,不是陈氏敢对自己下毒的事情,而是陈氏的存在会影响到自己的最看重的儿子。 可悲可叹。 容清文冷笑了一声,也难怪歌儿现在会对老夫人的态度如此。 实在是老夫人太让人失望了,若不是当年大哥争气自己挑起了大梁,那如今容家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四兄妹没有父母的扶持恐怕能被大房吃得渣滓都不剩。 第461章 病急乱投医 “容二哥?” 一声呼唤传来。 容清文收起了脸上的凉薄,看了过去。 穿着一身简单白衣的容梨就这样凄凉地跪坐在锦绣堂的大门前,脸上布满了泪痕,刚刚为了见老夫人足足在外头哭了半个时辰,这个时候眼睛都哭肿了,变得这般狼狈,也完全没了力气继续哭下去。 容清文顿了顿,也并不想搭理容梨。 他转身就走,但是容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当然是一把扑了上来,拽住了容清文的衣摆。 “容二哥别走,求求你别走。”容梨哀怨道,她这样在容清文的面前拉下脸苦求,换做以前她连想都不会想,让她去求大房的人,还不如让她死。 容清文瞥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吗?” 容梨吞了吞口水,她委屈地看着容清文,小心翼翼地问道:“容二哥,你能救救我娘吗?” “这是祖母才能抉择的事情,我怎么帮你救?”容清文问道。 “怎么不能,你刚刚还从锦绣堂里出来,你现在可以进去帮我娘求情,我想祖母那么疼你,肯定会听你的话。”容梨得寸进尺地拉住了容清文的衣袖。 容清文闻言,微微一笑道:“说起家里几个孩子,祖母应该最疼爱的就是你和容慕了吧,你们都求不来情,就不要指望我了吧?” 容梨瞪大眼睛,“不、不是的,祖母根本就不见我们,我们没法求情啊!祖母现在肯定是厌弃我和哥哥了,所以现在不会听我们的话。” “那你又怎么肯定祖母会听我们的话?”容清文淡淡道,“而且我又凭什么要帮你们去求情,我和你们二房的关系可没好到那个地步。” “怎么……怎么会不好呢?容二哥你就别开玩笑了,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和睦吗?”容梨心中一紧,慌张地搓了搓手掌,勉强地笑道。 容清文看着容梨此时的慌乱,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的变化,“到底好不好,你应该很清楚,在这自欺欺人也不会改变什么。” 容梨死死地咬住了牙,她不得不承认,容清文说得都是事实。 容清文是一直对他们二房没有什么好脸色看的,她也真是疯了,居然指望容清文会帮自己,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而且,今日的情况都是他的好妹妹一手造成的,这背后容清文肯定没少给容止歌出主意。 容梨攥着手,哪怕关节被她掐得发青,指尖刺入肉里,她仿佛浑然不明白痛觉似的,只是因为愤怒,身子再一点点发抖。 “我知道了,是我打扰容二哥了。”容梨松开容清文的衣袖。 容清文抽回自己的袖子,淡然地抚平袖子上的褶皱,带着几分嘲弄得意味轻笑了几声,然后扬长而去。 容梨呆在原地,露出了阴鸷的神情。 现在跪在锦绣堂外,她都没有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阴森森地道:“要是我娘出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和容止歌!” 第462章 不可理喻的容梨 老夫人被婢女扶着出来,还未走远几步,从一旁的巷子里就冲出来一个身影,一下子抱住了她的大腿。 “祖母、祖母……求你,求你网开一面吧,救救娘好不好?” 听到这凄惨的哭声,老夫人微微抿了抿嘴。 她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泪流满面的容梨,低声道:“接下来,我会去皇宫里禀明陛下下毒一事子虚乌有。” 容梨一愣,顿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真的吗?祖母你肯救娘了!” “这只是明面上的处理。” 但是老夫人下一句话却让容梨的笑僵在了嘴边。 “什么意思?” 老夫人叹了口气,扶起跪着的容梨,说道:“趁着这个时候,你去柴房里看看你娘吧。” 容梨有些呆傻地被老夫人扶起来,站在那还不知道老夫人的话究竟意味着什么,莫名其妙的恐惧笼罩了她,她终于感觉到了背脊发凉。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走了,从我进宫到回来这段时间,你好好和你娘说说话吧。” 然后,老夫人就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你带堂小姐去柴房。” “是。” 婢女点了点头,走向了容梨,“堂小姐走吧。” 容梨就这样有些懵地跟着婢女往前走,直到走出几步路,和老夫人分开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停下了脚步,忽的抓住了婢女的手腕。 “刚刚祖母说得明面上的处理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去和娘多说话?”容梨迫切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难道祖母不打算救我娘吗?” 婢女被容梨晃得难受,挣扎地道:“我不……知道,堂小姐还是等……老夫人回来后自己去问吧。” “你都不知道,那我还要等祖母回来,等多久?” 容梨怔愣地松开了婢女,突然又惊又俱地抓住自己的脸颊,她像是疯了一般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整个人失力一般地跌坐在地上。 婢女惊讶地冲上去,“堂小姐,你没事吧?” 她想扶起容梨,但是却被一把推开,“滚啊!别碰我!” 婢女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碍于容梨的气势也不敢再上前,只能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看着容梨。 也不知道一直温柔善良的堂小姐,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而容梨陷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根本不在乎婢女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她死死地抠着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要说明面上的处理,难道私底下还要做什么吗?祖母想做什么,难道想杀了娘吗?” 祖母,怎么能这么狠心? 明明娘也没有下多重的毒,如果不是因为她非要逼着自己找夫婿的话,也没必要用下毒这样的手段! 容梨啃咬着大拇指指甲,牙齿在指甲上摩擦,心里的愤怒倾巢而出,轻声道:“不行,不行,要去找哥哥,绝对不能让娘出事!” 她猛地扭头朝容慕的住处跑去。 现在爹进了宫,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容慕了,容慕向来有主意,肯定有办法解决眼前的情况! 第463章 冷漠的容慕 容梨匆忙找到了容慕,哭着抓着他的袖摆,“哥哥,你想想办法救救娘吧!我看祖母那意思是,根本不打算放过娘!” 又是陈氏的事情……容慕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最近他几乎什么都没做,就光在处理这件事了,现在不止自己要受影响,就连爹也进了宫不知情况。 都已经被拖累到这个地步,容慕已经是不想再管这件事情了,就这样吧。 “你还想让我怎么做?你觉得我能怎么救娘?”容慕盯着容梨,冷冰冰地问道。 “哥哥,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办法救娘的吧?”容梨有些害怕地抿了抿嘴,不知道为什么容慕现在看起来竟然出奇的冷漠。 容慕冷哼道:“我能聪明到哪里去?” 容梨吞了吞口水,紧张地道:“祖母已经进宫了,她说会和陛下禀明母亲下毒的事情是假的,但祖母还说这只是明面上的处理,她肯定私底下还要对娘做什么……” 说着,容梨就像是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似的,看着容慕,“哥哥,你肯定有办法保下娘的吧?” “你觉得呢?” 容慕面无表情地与容梨对视。 容梨顿时一愣,她往后一退,踉跄着差点倒下去,身子只能倚靠着一旁着墙壁,轻声道:“为什么?哥哥,难道不打算救娘了吗?” 容慕看着容梨,笑着道:“你真的以为祖母澄清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吗?” “什么?” 容梨听不懂容慕的话。 容慕就知道自己这个蠢妹妹从来想不到事情的里层,她只知道看着表面的利益,追逐眼前的那点好处,冲动鲁莽真的是和娘像极了。 连自己现在给他和爹拖后腿了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家人,为什么容清文就能有像容止歌这样睿智如妖的妹妹? 心烦意乱地揉着自己的头发,容慕烦躁地道:“你怎么半点没学到爹?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你倒真觉得陛下会相信祖母澄清的话?到时候不过是看在容家的份上,答应不追究这件事情。” “那娘为什么还……” “陛下虽然不追究,但是不代表事情就结束了,他还要看我们的表现,如果任由一个毒害的犯人继续留在容家的话,陛下对我和爹会怎么想?” 容梨也不是蠢货,一下子想明白了一切。 要是陈氏还在容家活得好好的话,那以后容航仕途无望,容慕也断不可能靠着科举出人头地了,这辈子都要活在容清文的阴影下。 容梨紧紧地咬住了唇,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杀局,没打算让陈氏活着是吗? 可笑他们还以为陈氏有一线生机,其实早在一开始,命运就已经被安排好了,而这一切却全都是一只柔弱无力的手在那暗中运筹。 容梨闭上眼睛,终于认清楚了事实,切齿道:“我绝对不会放过容止歌的,这个仇我绝对会报!” “收起你那愚蠢的想法,就凭你根本玩不过容止歌,你别再上赶着去送死了,一切都等春闺以后,知道了吗?”容慕瞥了容梨一眼,语气冷漠地警告道。 容梨从容慕的话中分辨出了那一丝的嫌弃,她颤抖着身体道:“哥哥,难道娘可能就没命了,你都一点也不觉得愤怒吗,你不想向大房的人报仇吗?” “我要是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在娘不在容家以后,要怎么在容家生活下去。”容慕回答道。 被容慕这么一提醒,容梨也顿时感觉到了危机感。 她咬了咬牙,只能将愤怒藏在心里头,“我知道了。” 容慕看了容梨一眼,“好了,现在一起去柴房看看娘吧,等祖母回来,我们可没时间送娘上路了。”他的话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容梨听着都瑟瑟发抖,他怎么能把送娘上路的这件事情说得这么轻松平常? 难道他就一点也不觉得悲痛吗? 容梨很不解,但是却忘了自己当时在锦绣堂毫不犹豫舍弃陈氏时的果断,她现在的哀痛和愤怒,也不过是迟来的悔恨,比狗都要贱。 第464章 崩溃的陈氏 柴房一直是阴森森的,在这里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听说夜里还能听见幽幽的哭声,除了犯事的人会被关在这里,基本上是不会有任何人来这里的。 而陈氏就在这里被关了好几天,这里阴暗潮湿的环境,几乎可以将人给逼疯,素来精致的陈氏在这里满身的脏污,变得臭烘烘的。 容梨和容慕来柴房的时候,陈氏就趴在这门边的地方,她的指甲缝里都是地上的泥水,为了出去,她几乎一直不停歇地在拍着柴房的门,就算指甲卡入肉里,都没有停下。 但是始终没有人来,容梨和容慕是唯二来见她的人。 她被关在这里如此久,甚至连自己的丈夫都没有来看过她,仿佛当她完全不存在似的。 陈氏欣喜地上去抓住了容梨的衣摆,“梨儿,慕儿,你们俩来了是不是代表我能从这里出去了,终于不用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一靠近,容梨就能从陈氏的身上闻到一股十分难闻的味道,就好像混杂着臭水和好几天不洗澡的熏臭,让容梨一闻到都忍不住有些作呕。 她不禁靠后一步,然后将自己的衣角抽了回来。 陈氏看到容梨的行为不禁一愣,刚想说什么,容慕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祖母现在已经进宫了,她会去澄清娘下毒的事情,到时候京城的传言也会平息掉。”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是不是就不会被惩罚了?”陈氏狂喜道。 容梨脸色古怪,容慕也是满脸的淡漠。 陈氏看着容梨神情不对劲,突然也有些慌了,着急地道:“到底怎么了?说话呀!我到底还会不会被惩罚呀?” 容梨抿了抿嘴,没说话。 要她来告诉陈氏,她已经活不成了,这实在太过残忍了,容梨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容慕。 容慕看着陈氏,自己这个精致的母亲如今变得蓬头垢面,完全让人看不出来她之前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现在恐怕连一个乞丐都不如吧。 这个母亲以前也算是一个聪明人,但是终究还是太局限了,她就像是市井出来的妇人,斤斤计较又没什么身份,之前还能给他一些蝇头小利,但是现在的她根本不能给他更大地帮助了。 有她在,只会拖累自己。 想清楚这一点后,容慕的罪恶感倒也没有那么强烈了,他带着几分轻松的语气道:“娘,祖母回来后,就是你的死期了。” “什……什么?” 陈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慕,“你说我要死了,怎么可能?老夫人不是进宫帮我澄清这件事情了吗……而且这件事情也没有多严重吧,不然老夫人怎么只会把我关进柴房里,而不是下令把我赶出去……” “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陈氏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容慕冷冰冰地道:“娘,你这件事情已经闹到陛下面前去了,今日爹就已经被召入宫中,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祖母要突然进宫?” “那为什么偏偏就要我死?”陈氏惊慌失措地看着容慕。 “因为你这件事情已经影响到我和爹的仕途了,如果你不死的话,将来我和爹就永远出不了头,难道你想看到我们这一家就这样被你毁了吗?” “不……我不要。”陈氏连忙摇了摇头,但是她又哭道:“我不想死啊,就没有别的办法救我了吗?” 容慕说道:“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但凡知道收敛一点,不在这个时候对祖母动手,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陈氏一愣,眼泪唰地流下来,猛地看向了容梨,“是梨儿说她不想嫁人,也不想再去跟那些男的见面,要我帮她对老夫人下毒,否则我也不会……” 容梨顿时打断了她的话,“娘!当时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不是吗?” 陈氏瞪大眼睛。 容梨看着陈氏这错愕的表情,又说道:“说到底我当时也被气昏了头,没什么理智。娘你不劝着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帮我?” 陈氏声音颤抖地道:“难道你要说我帮你也帮错了吗,不是你抓着我的手求我帮你吗?” “那、那是因为我太生气了,太委屈了,其实心里也不想这样做的。”容梨抿了抿嘴,心虚地道。 容慕看了容梨一眼。 容梨被容慕这个眼神看着发慌,她只能扑过去拉住陈氏的衣摆,“娘你放心,等你死了以后我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替你报仇,绝对不会放过容止歌一家人。” 陈氏看着容梨凑上来的样子,她说的话是那样的令人毛骨悚然。 容梨是让陈氏安安心心地去死,可是陈氏怎么会愿意呢? “为什么就一定要我死呢?”陈氏咬着唇道,“我不想死啊……” 容梨听着陈氏的话,她心里也有几分烦了,说后也有点不耐,“那娘你不想死的话,那我是说个办法出来,怎么救你?现在可是陛下要你死。” 第465章 我不同意 陈氏顿时看向容慕,狼狈地抓着他的袖摆,“慕儿,你这么聪明难道也没有办法了吗?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娘去送死吗?” 容慕一顿,慢慢地蹲下了自己的身体,他也不嫌弃此时陈氏身上的脏污,而是轻轻地道:“那娘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和爹的仕途被断送吗?” “我……我……” 陈氏看既不想让容慕说的发生,但也不想去死。 她看着容慕那漆黑的眼睛,嘴里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陈氏害怕地躲开了容慕的视线,恐惧的泪水不受控自己的控制不停地流了下来,一边用黑黢黢的手去擦自己的眼泪,一边缩成了一团。 “为什么我就要遇到这样的事情?” “难道我就不能活着吗?” 容慕盯着已经疯魔的陈氏,悠悠地叹了口气,“走吧。” 容梨一愣,“就这样走吗?” “娘现在都快疯了,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还是说你能受得了柴房这臭气熏天的环境?”容慕看了容梨一眼,指了指这柴房那腌臜的环境。 容梨看了看这阴森的样子,顿时摇了摇头,“走吧。” 容慕点了点头,推开门跟容梨一起走了出去,突然又嘱咐了一句,“等会儿你回到临春阁,叫几个婢女过来替娘沐浴梳妆吧,总不能让娘连走都走得不体面。” 这是一个合理的提议,容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离开了柴房,却不知道他们在柴房里的那些对话,已经尽数被转述给了揽月阁里喝茶休息的容止歌。 “也真是好笑,陈氏为了他们兢兢业业谋划了这么久,结果一到没有利用的价值,他们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舍弃。”容梨忍不住轻笑道。 一旁的玲珑道:“那是因为他们这一家子的人都是这样的自私自利。” 容止歌倚着下巴,想了想说道:“那既然是这样的话,我还不想让他们如愿了。” …… 没有多久,老夫人和容航就一起从宫里回来了。 所有就都聚集在了锦绣堂里,容止歌是去的最晚的,就连容清河都在,她一个人进入锦绣堂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二房的几个人眼睛都恨不得变成刀子杀了她。 容止歌脸色丝毫不变,她慢悠悠地走到了容清文和容清河的身边。 “祖母,既然人都到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容清文将容止歌护在身后,对于最为明显盯着容止歌的容梨,一个眼神扫过去,容梨顿时被吓得收了目光,不敢再看。 老夫人巡视一周,二房的几个人站在一旁,容航的脸色是最差的,他刚刚在宫里经历的可是圣上的盘问,就算老夫人进宫也没能救得了他,该有的斥责一样没少,甚至话里的威胁也让人背脊发凉。 陈氏,是绝对留不得了。 “进宫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陛下虽然明面上是相信了我的说辞,但是我们在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的话,会关系到我们容家的未来。” 堂内脸色各异。 不过容清文这边的兄妹三人却是一脸的讽刺。 关系到的只有二房,可和他们大房没有关系,二房根本就算不上是容家人。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打算秘密处死陈氏,然后过一段时间对外宣称病死。” “祖母,我不同意。” 从容清文的背后,少女探出了头,她义正词严地看着老夫人。 第466章 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歌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老夫人错愕地看着站出来的容止歌。 不只是二房的几个人面露震惊地看着容止歌,就连容清文和容清河两个哥哥,也完全摸不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的想法了。 面对他们的眼光,容止歌微笑道:“我当然清楚我在说什么。” “那你就应该知道这不是儿戏,可容不得你同意不同意。”老夫人惊疑不定地道。 明明一开始是容止歌把陈氏的事情拆穿,现在她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处死陈氏的,就连二房和陈氏血浓于水的容慕兄妹都什么话都没说。 老夫人真是不明白容止歌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在老夫人疑惑的时候,容梨和容慕的目光都不禁看向了那身姿挺拔的容止歌,始终是都是唇边的那一点笑意,让谁都看不穿她的想法。 这个少女到底又在谋划着什么阴险的事情? 容慕感觉到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控制,意识到容止歌的想法自己完全无法看透,这令他十分烦躁。 察觉到容慕的注视,容止歌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一副忧心的样子:“祖母,毕竟二婶是堂姐和堂哥的母亲,她虽然有错,但如果就这么让她死了的话,岂不是让堂姐堂哥白白成了没母亲的孩子?” “这……” 老夫人一顿,又揉了揉眉心,说道:“那不处死陈氏,又该怎么和陛下交代?” 容止歌这话说得没错,容梨和容慕就这样没了娘亲的话,的确是可怜,老夫人也本来是不想杀了陈氏的,但是进宫后陛下那冷冽的态度,让她知道留着陈氏就是一个祸害。 这样德行有失的母亲留在容梨和容慕的身边,将来只会拖累他们。 “若是如此的话,不如就让二婶假死,到时候在秘密送到其他地方,让她这辈子不能再出现人前,这样我想陛下也不会发现端倪。”容止歌不紧不慢地道。 老夫人脸色微变,“你这是想让容家欺君罔上吗?” “祖母,你这话就不对了,陛下要看的是容家如何处理二婶的事情,那只要让陛下看到二婶不在容家就好了,至于她是怎么不在的,我想陛下日理万机,应该也不会在意。”容止歌回答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想法有多么的疯狂?”老夫人嘴唇都在一抽一抽的。 容止歌笑了笑,看向容梨道:“毕竟是堂姐的母亲,所以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误,我还是希望能留她一条性命,不想让祖母你和二叔一家生了嫌隙。” 容梨知道容止歌看自己,是在等她出来说话,但是她早就做好陈氏会死的准备,如今容止歌突然要力保陈氏,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只能去看容慕,这种情况,容慕比她更适合处理。 容慕嘴唇抿紧,盯着言笑晏晏的容止歌看了许久,最终说道:“就算娘被处死,我也不会怨祖母的。” 他这意思,就是不想让陈氏活。 真想让陈氏来听听,自己的这一对好儿女,哪怕是有机会救她,都宁愿要舍弃她。 容止歌掩下笑意,认真地问道:“难道堂哥不想让二婶活下来吗?这可是唯一能救二婶的机会了。” “那这最终还是要看祖母的定夺,不是我想就能左右的事情。”容慕滴水不漏地回答道,也是不给容止歌一点话柄的机会。 容止歌收回目光,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 反倒是容清文先开口说话了,“祖母,我也认为歌儿的方法是有可行性的。” 老夫人惊讶地看向清文,“清文,你一直是家里最冷静的,怎么你也跟着你妹妹一起胡闹了?你知道这事情一旦没发现,会有多大的后果吗?” “祖母,那就不要让陛下发现就是了。”容清文笑道。 如今一看容清文和容止歌站在一起,两人的笑容仿佛是如出一辙,同样让人捉摸不透。 老夫人只感觉到呼吸一滞,她拧着眉道:“清文,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容清文点头,“当然。” 事情急转直下,局势顿时不一样了。 老夫人沉默了许久,心里乱如麻,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清文和航儿留下。” 看来有容清文说话,老夫人怎么也是要考虑一下容止歌的提议。 容止歌和容清河一起离开了锦绣堂。 出来后,自己这个三哥就非常不解锦绣堂的变故,问道:“妹妹,怎么你突然要保陈氏了,让她就这么死了的话,不是更好吗?” 容止歌轻轻一笑,“有些时候,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第467章 见陈氏 很快,事情就商量出来一个结果。 老夫人决定留下陈氏的性命,但是会将她的脸毁了,让谁都认不出来是曾经容家的二夫人,然后再用一个是下人犯错的借口送到城郊的宅子,命人看守绝不会让她踏出宅子半步。 虽然下场还是很凄惨,连容貌都要毁掉,要知道对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这张脸了。 但是,也总比死掉好。 处罚陈氏的时间是明日,而在今日约莫黄昏的时候,柴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众下人走了进来,此时陈氏早就被临春阁的下人打扮得整整齐齐,看到这么多人进来,她顿时慌了,也顾不得华贵的衣服沾上泥水,跪下来哀求道: “别杀我、别杀我,我真的不想死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陈氏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在众人面前苦求。 突然,在她的视线里,一双漂亮精致的绣花鞋走到了自己的眼前,她微微一愣。 “梨儿……”陈氏惊喜地抬头,可看着来人的样貌时,她的脸,她的身体,连带着声音都变得僵硬,“怎么是你?” 不错,来的人不是容梨,是容止歌。 少女惋惜地蹲下来将陈氏扶了起来,一脸心疼地拖着她的脸道:“二婶,你一定在这里受了很多的苦吧,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 被容止歌的举措吓到的陈氏,立马甩开了她的手,“你……别碰我!” 容止歌连连后退了几步,差点就摔了,幸好是一旁的下人扶住了她,“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容止歌摇了摇头。 下人立刻愤愤不平地指着陈氏道:“不知好歹!大小姐好心在行刑前来看你,你居然还这样对待大小姐,果然是毒妇!” 陈氏一愣,抓住下人的衣服,“什么是行刑?难道要杀了我?” 她猛地一尖叫,“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看着陈氏这撕心裂肺的样子,下人刚想说什么,容止歌就笑着对他道:“我有点话想要和二婶说,你们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下人不好推辞容止歌的要求,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柴房。 于是,柴房里就只剩下容止歌和陈氏两人,这下容止歌装出来的担忧的假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走到了还在尖叫的陈氏面前。 “二婶,别叫了,你死不了的。” 陈氏听到容止歌的话,猛地看向了她,傻了地道:“我真的不用死了吗?” 容止歌笑了笑,“本来要死的,是我出面把你保下来的,现在你才能留下一条命。” “什么?”陈氏手心一紧,本来的喜悦顿时被泼了一盆的凉水,立马冷了下来。 这个贱丫头怎么会救自己? 容止歌看着陈氏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惊恐,慢悠悠地道:“二婶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这个罪魁祸首会救你?” 想法被完全看穿的陈氏,感觉自己在容止歌面前无所遁形,恐惧如藤蔓一点点地爬上了背脊,她声音颤抖地道:“你想做什么?” “二婶,你这样看着我,我真的是好伤心,你的家人都不打算救你,可是我顶着祖母的压力将你力保下来。”容止歌叹了口气,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看着陈氏。 陈氏满身的恶寒,盯着容止歌的脸,“你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救我,绝对有什么阴谋,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是不会屈服的!” “好骨气。”容止歌忍不住鼓起掌来。 少女突然笑起来看着陈氏。 陈氏被容止歌浑身不舒服,她不禁后退了几步,十分防备地道:“你别在这里神神叨叨的!” “二婶,你知道你不用死的代价是什么吗?”容止歌道。 陈氏吞了吞口水,“是什么?” 容止歌笑着将老夫人的决定一字不落地说给陈氏听,陈氏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所谓的行刑就是要把我的脸毁掉吗?” “当然,为了保证假死的事情不被发现,所以你这张脸必须毁掉,这就是祖母的决定。”容止歌耸了耸肩,上去抚着陈氏的脸,“不过这也比死好很多了吧?” 被容止歌触碰过的肌肤痒得发麻,陈氏连站着的力气都快丧失了,虽然不用死是一件好事,可是陈氏也不想毁容,要她后半生都对着一张可憎的脸,还不如让她去死。 容止歌收回手,有些嫌弃地甩了甩道:“二婶,你帮着容梨下毒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吧?” “如果不是你正好走运的话……” 陈氏听容止歌提起这件事,便不禁露出了凶狠的神情,但突然她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地看着容止歌。 “你是怎么……” 第468章 下蛊 容止歌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来,一下没一下地抽着声音道,这声音在阴暗的柴房里听起来格外可怕,“因为你们的计划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这不可能……” 陈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止歌。 “什么七星草,这种药材我在几岁的时候就能对它的药性倒背如流。”容止歌盯着陈氏。 陈氏失色道:“你会医术?” 容止歌笑了笑,抚着发髻道:“二婶说错了,比起医术,我更擅长的是蛊术。” “什么蛊术?”陈氏惊疑不定地看着容止歌。 “很快二婶你就知道了,我来这里就是给你下蛊的呀——” 末尾的音还在上翘,听着十分娇媚。 但是听在陈氏的耳朵里,这就是像是屠夫悬起来的寒刀斩下来的声音,让人背脊发寒。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陈氏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嗅觉出了什么问题,她好像突然从这个肮脏的柴房里闻到了一种勾人心魄的甜香味。 太紧张的她一大口吸进了不少甜香进去,陈氏才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身体的麻痹逐渐上来,她惊愕地瞪大眼睛,这香味有毒,难道就是容止歌所说的蛊虫吗? 这时,陈氏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无力地倒在了容止歌的脚边,而这个时候仿佛是看见了幻觉,突然在容止歌的袖口里看见了一条银白色的小蛇。 那蛇长的扁头三角,明显有剧毒,陈氏也终于反应过来,这绝对不是幻觉! 是真的,就是容止歌袖子里还藏着一条蛇! “蛇……” 陈氏想要问容止歌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她已经说不出口了,只能看到容止歌蹲下身体,伸手过来的瞬间银白色的蛇顿时朝自己爬了过来。 “二婶放心,不会有多痛的。”容止歌轻声道。 陈氏咬着牙,抵着舌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但是那种黏腻的感觉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时,陈氏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几乎被恐惧给控制住了,只能眼看着蛇张开了自己的嘴,露出了那森森的尖牙。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陈氏在心里呐喊道。 但这一切已经是无济于事了,蛇已经凑上来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 容止歌从柴房里出来,下人们迎上来道:“大小姐你和里头的人话都说完了吗?” “说完了。不过二婶接受不了事实,已经晕过去了。”容止歌叹了口气,“你们能晚一点行刑吗,等堂姐和堂哥过来看了她最后一眼。” 下人中顿时有人不屑地道:“只是毁容而已,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但是当看到容止歌乍冷的脸色,下人又连忙道:“大小姐恕罪,是我失言了。” 容止歌瞥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没什么,你们继续守在这里吧。” 下人们连忙伏头。 等容止歌走了,他们才敢抬起头来,叽叽喳喳地道:“二夫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大小姐居然还能这样维护她,刚刚那脸色吓死我了。” “对啊对啊,还以为是看到宫里的娘娘了,让人吓得冷汗直冒。” “大小姐可不就是以后要当娘娘的吗?” 众人想起京城有关陛下属意容止歌做太子妃的传言,纷纷开始赞叹起了容止歌。 第469章 蛊虫的妙用 陈氏醒来的时候,还有一些懵懂,昏迷前的记忆最后只停留在那条蛇朝着自己的脖颈咬下来的瞬间,那针扎一般的疼痛不是错觉,她惊慌失措地拿着捂着自己的脖子,可是触手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管是伤口,还是该涌动的鲜血,什么都没有。 一切就仿佛是自己的幻想。 陈氏不禁抿了抿嘴,难道刚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 “堂小姐,堂公子。” 外头传来了下人说话的声音,顿时打断了陈氏的思绪,她脸上狂喜地看向柴房的大门。 门被推开,容梨和容慕一起走了进来。 陈氏猛地扑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抓住了谁的衣摆,她心里念着的就是要赶紧把容止歌的秘密告诉他们,“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们,容止歌她会……” 她的话还没有到说出口的瞬间,只是她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地抽动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侵蚀过来。 陈氏被疼痛夺走了所有的力气,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的泥水里,溅起来的脏水沾湿着她的衣服,以及被她抓住的容梨的裙摆。 容梨看着自己才换了一身的衣服又脏了,脸色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她忍不住地埋怨道:“娘,你在做什么啊,你看衣服都脏了,我才换好的衣服!” 陈氏人脸色抽搐,她根本没办法回答容梨的话,那样的疼痛一直在消磨着她的意识,连说话好像都是一种奢侈了。 就是这个时候,她突然找到了一点昏迷前的记忆。 “二婶,你不要想着到时候把我的秘密告诉给容梨和容慕,只要你有这个想法,你体内的蛊虫就会开始啃噬你的身体。” “所以聪明点,不要做傻事。” “除非你死,否则你体内的蛊虫这辈子都会跟着你。” “不过我想,二婶你应该肯定是不敢死的吧?” 容止歌那娇俏的声音如今历历在耳,陈氏只能逼着自己将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剔除掉,身体上的疼痛才终于得以缓解。 意识到容止歌说得都是真的,陈氏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她害怕极了,要被蛊虫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啃噬身体到死这种事情,她才不要。 “娘,你怎么了,你好像人脸色很不好。”容慕扶起陈氏,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我知道容止歌刚刚来见了娘,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在容慕的推测中,容止歌这个时候过来就是向陈氏炫耀胜利的,人在得意的时候总会忘乎所以地暴露秘密,没准陈氏就得知了容止歌的秘密呢? 陈氏听到容慕这么一问,先是一喜,刚想张嘴又默默地闭上了,那种疼痛她不想再尝第二遍。 既然说话不行,那就另寻他法。 她拿起容慕的手,用指尖在他的掌心中比划,只是在她的脑子里开始想起容止歌的事情后,她就什么都写不下去了。 熟悉的疼痛又来了,那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一样,疼得她一抽的一抽的,陈氏只能艰难地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看来,就连写字这种办法也完全行不通。 容止歌真的是把陈氏能想到的办法都堵死了,既然是秘密,她敢直接告诉陈氏的话,又怎么会一点倚仗都没有呢? 不管陈氏用什么样的办法,容止歌种下的蛊虫都会让她无所遁形。 陈氏绝望了,明明自己已经知道容止歌的秘密,却根本没办法告诉自己的儿女,若是日后他们也像她这样中招了的话怎么办? “娘,娘?” 容慕看陈氏在自己手上比划了一两下,又突然抽回了手,感觉像是受到了什么胁迫似的,不能把话直接告诉给他。 能威胁陈氏的,怎么想也就只有容止歌一人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别怕,都说给我听就好,容止歌是威胁不到你的。”容慕握住了陈氏的手,迫切地道。 陈氏抿了抿嘴,看了容慕一眼,她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情,容止歌她过来也只是来看看我在柴房的情况。” 这样说话的时候,疼痛就是一下子减轻了。 陈氏意识到,只要说容止歌一点不对,这个蛊虫就会开始发作,反之蛊虫就会冷静下来,虽然她的思想不受控,但是这样的情况,跟成了容止歌的奴隶又有什么区别呢? “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吗?”容慕微微皱眉,刚刚陈氏的样子明显是有话要和自己说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忽然改口? 刚刚容止歌在这里,究竟对陈氏做了什么? 第470章 兄妹离心 陈氏摇了摇头,尽管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她还是只能违心道:“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容慕不肯死心地继续追问道:“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容止歌不可能那么好心地来看你,娘,你到底是不是受了容止歌的胁迫?” “真的没有。”陈氏还在违心地道。 “是她用梨儿还是我来威胁你?” “没有。” “那难道是用爹来威胁你?”容慕不相信陈氏的话,还是笃定以为她这是在强装镇定。 陈氏坚持地摇了摇头,“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慕儿你就不要瞎猜了。” 什么都问了,陈氏还是拒绝将事情说出来。 容慕只能放弃,“我知道了。” 但是他还是紧紧地盯着陈氏,到底是什么样的威胁能让陈氏说不出容止歌的秘密,这种明明离真相只差一步,却如何都无法再前进的无力感,让容慕又挫败又恼火。 只是一个少女居然让他败到了这样的地步,这简直就是羞辱! 既然从陈氏这里问不出来容止歌的秘密,那对于现在的容慕来说,陈氏已经没了利用的价值,他看着陈氏的脸都瞬间冷了下来。 “我想娘应该已经知道祖母对你的处罚了吧?” 看到容慕的脸色,陈氏都不禁颤抖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我知道。” “到时候娘就在城郊的宅子里好好生活不用再出来了,若是日后我们计划成功的话,我再想办法将娘从那宅子里接出来。”容慕冷冰冰地道。 陈氏一愣,对容慕那语气察觉得十分敏锐,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了容慕的累赘了吗? 她感觉心口像是被人用刀挖出了一块血淋淋的伤口,咬着牙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在宅子里独自生活的,那你们能不能抽空就过来看看我?” “有时间的话。”容慕回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从容慕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他根本没有想去见陈氏的意思。 反倒是容梨一下子眼眶就蓄满了泪水,“娘,你放心吧,只要我有时间我一定会过来找你的,你就在宅子里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就写信来告诉我。” 容梨的话,还是让陈氏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点了点头,“好,那娘等你过来。” “那娘,我和哥哥也不能在这里多待,就先回去了。”容梨微笑地看着陈氏,她眼底却没有笑意,只有浓浓的烦躁。 柴房里的味道真是让她再多待一下她都受不了。 “好,那你跟你哥哥赶紧回去吧。”陈氏点了点头,看向容慕道:“慕儿,娘不在的时候,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我等着你春闺的好消息。” 容慕看了陈氏一眼,“我会的。” 然后容慕就拉着容梨一起离开了柴房,他冲着外头的下人道:“行刑吧。” 下人们顿时就进了柴房。 没多久,容慕和容梨走在路上都能听到,从后方的柴房里发出了一声十分刺耳的尖叫声。 是陈氏在哀嚎。 容梨脸色有几分动容,但她不是心疼,而是在庆幸,幸好那个时候把自己给摘出来了,否则现在在那里被行刑的也有她一个了。 “娘会有这样的结果,是她自己活该。现在前车之鉴就摆在你面前,我就希望你学聪明一点,别再稀里糊涂地对容止歌下手,知道了吗?”容慕看向容梨。 容梨抿了抿嘴,回答道:“我知道。” 容慕嗤笑了一声,“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说罢,容慕就扭头走了。 留下容梨一个人站在那,忍不住攥了攥拳头,朝着容慕的背影挥了挥拳头,“一天天地就知道说,我也不知道你厉害到哪里去,到现在还不是让容清文踩在你头上?” 这会的功夫,揽月阁里容止歌正在把玩着自己的白蛇。 玲珑每次看到容止歌逗弄这条蛇都心惊胆战的,但是久了也习惯了,发现这条白蛇平日里也没有喜欢攻击人的意思,反而长得还挺好看的,心里的恐惧也消退了不少。 “这会儿容梨跟容慕应该已经见完陈氏了,我下在陈氏身上的蛊虫,都暴动了好几次,想必陈氏也是不死心地试了几次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吧。”容止歌漫不经心地道。 玲珑问道:“小姐,你给陈氏下的是什么蛊虫啊?” “是让陈氏这辈子都翻不了身的蛊虫,我还得好好利用她达成我的目的呢。”容止歌微微一笑,指尖还在逗弄着自己的白蛇。 第471章 请帖 有老夫人在皇宫里澄清的事情,果然关于容家的那些传闻很快就平息了,大家伙对容家的事情这么热衷,也无非就是喝茶谈笑间拿来做个谈资,事情既然已经澄清了,那在拿这件事情聊也没什么意思。 而且京城里时时都有各种各样的新鲜事情,众人很快也忘了还有这样的传言。 陈氏也很快被秘密送到了城郊的宅子,之后老夫人就开始对外宣称陈氏重病的消息,再过了一段时间陈氏因病而死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但是,京城里的人根本不关心一个妇人的死亡,何况陈氏也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就更加不会有人在意了。 而容家在陈氏离开后,事情也消停了不少,大房和二房似乎都非常和睦地相处。 但私底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明面上的情况。 其实,容家比以往都要暗流涌动。 揽月阁里,容止歌开始跟着容清河练武了,容清河虽然平日里是最宠容止歌的,但是在练武这件事情上确实一点也不会惯着她,十分的有原则,要求也非常严格。 不像是红芍总会顾忌一点容止歌的身体,而且自从容清河开始教她以后,红芍就莫名其妙地不再手把手地给容止歌示范那些招式了。 容止歌也没多想,当红芍是有容清河来教自己后就在旁辅助就行了。 练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容青河就叫容止歌先休息一下喝口水。 容止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玲珑这个时候正好也送了解渴的茶水,她就连忙喝了几口,才感觉自己是活过来了。 容清河走过来,他刚刚教容止歌的时候也在跟着一直练,容止歌已经练得手脚发软,整个人都在颤抖了,而容青河甚至连汗都没出。 容止歌见状忍不住道:“哥哥可真厉害,感觉这点训练对你来说完全游刃有余。” “如果你经历过大哥的训练的话,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轻松了。”容清河露出了一个苦笑,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还打了个寒颤。 容止歌一见到容清河这样,她连忙摇了摇头,“算了,那我还是不想经历。” 容清河笑道:“如果是歌儿你去呗,大哥训练的话,我想大哥应该舍不得下重手的。” “那也还是算了。”容止歌拒绝道。 容清河无奈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容止歌这日渐好起来的身体,感叹道:“歌儿以前还总爱生病,一点重活都做不了,现在看起来真是健康了不少,等大哥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应该会很高兴吧。” 容止歌笑着点头。 兄妹俩正在谈笑的时候,突然红芍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有些紧急地递到了容止歌的面前。 容止歌看向红芍,“谁送来的?” 红芍蹙眉道:“宫里送来的帖子。” 这顿时让容止歌脸色变了变,她忙接过红芍手里的帖子,打开一看后,不自觉的攥紧了袖摆。 “是宫宴的请帖。” 容止歌心一沉。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云修延,你总算开始行动了是吗? 第472章 争执 “宫宴的请帖?”容清河惊讶道。 才来了一个荷花宴,怎么就又来了一个宴会? 容止歌心里波涛汹涌,但是面上平静无波,沉着道:“渐进佳节,这宴会就是宴请京城大臣世家同过吧,看来到时候是可以和二哥三哥一起宫参加宴会了。” “行啊,上次歌儿你再宴会上就受容梨和陈氏欺负,这次有我和二哥在,我看到时候还要谁敢动你?”容清河想起这个就来气,但是一想到陈氏的下场又心里舒畅乱不少。 “我知道三哥和二哥肯定不会让我受欺负的。”容止歌点点头,心里暖道。 容清河看着少女乖巧可爱的样子,就觉得心里高兴,他拍拍容止歌的肩膀,“好了,宫宴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们继续练武吧。” “好。”容止歌现在也需要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练武是个很好的办法、 兄妹俩又开始练了起来。 …… 此时的皇宫,云景珩又在御书房里见到了云帝。 “上次宴会后,丽妃就一直称病不再见人,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云帝盯着云景珩,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什么也没说。”云景珩淡然道。 云景珩说的话,云帝自然是不会相信,但是自己这个儿子素来是无法无天惯了,只要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奈何不了他。 丽妃恐怕就是被他威胁了,所以才称病不出吧。 云帝叹了口气,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说道:“本来是替你选妃的,结果那宴会之后,你就故意不了了之,那宴会上难道就没有一个女子让你觉得有眼缘?” 云景珩一顿,他拧眉道:“没有,别再逼我了,我现在没有娶妻的意思。” “你是太子,迟早要娶妻。”云帝揉了揉眉心,“只可惜你母后走得早,母族里也没有女长辈替你操持这件事,否则也不会让你拖到这个时候。” 字里行间,都没有把云景珩的话当一回事。 云景珩有些燥郁,语气不好地道:“反正我的话你从来都不听不是吗?那既然如此,照你的想法去做就是了,要给我安排谁做太子妃都随你。” 云帝看了云景珩一眼,“朕是为你好。” “这种好还是不必了吧,我消受不起。”云景珩冷硬地道。 云帝看到自己这个冥顽不灵的儿子也是万分的无奈,自从他母后走后,父子之间关系就如履薄冰,不管他对云景珩多么好,云景珩都不想再对他亲近几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最近你皇叔拿了一些京城贵女的画卷来,朕和他看过后,也觉得有几家的姑娘不错……” 云景珩听都听不下去,“别让他插手这件事情。” “你皇叔自己都至今未娶妻,还想着你的婚事,他对你如此上心,你怎么就和他这么不对付?”云帝知道云景珩对云修延的抵触,但始终不理解他的厌恶从何而来。 “不对付还需要解释吗?”云景珩冷嗤了一声,“你还是替我转告我那位好皇叔,我的事情不用他来操心。” “你!”云帝一口气提上来,想骂的话又憋了回去,连叹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娶妻?” 云景珩瞥了云帝一眼,“总之不是现在。” 云帝气到心头,怒道:“逆子!” “这件事情我以为你早就清楚了。”云景珩面不改色地道。 云帝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大殿的门,“滚!” 云景珩应答如流地道:“那儿臣告退。” 只有这个时候,云景珩才会来一句“儿臣”,目的就是为了更加激怒云帝。 云帝果然脸色变得更差了,“赶紧滚,朕不想再看到你!” 云景珩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他走时脸色都带着几分嘲弄,直把云帝气得够呛。 “真是竖子!朕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想把我气到什么样子?” 在云景珩离开后,云修延就来觐见云帝了。 云帝刚刚从云景珩受到的挫败,自然是倾巢对云修延倒之。 云修延笑着道:“皇兄,侄儿也是心高气盛,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他迟早是会明白你的苦心的,他只是因为先皇后的死,所以一直心存芥蒂,等到他以后长大了,迟早也会理解你的。” “那朕还得等到什么时候,你也知道朕这身体……”云帝说着连连咳了几声嗽,面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云修延上去拍了拍云帝的背,帮他顺气道:“皇兄千万别这么说,你还能一直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呢。” 云帝手握拳抵在嘴边不停地咳嗽,他长叹道:“这都是说来安慰自己的话,你看我现在哪还有什么精神,这奏折都快看不下去了。” “放心吧,不是还有景珩吗?再不济我也会帮皇兄你的。”云修延放在云帝背上的手顿了一下。 云帝笑道:“你说的是,虽然景珩这小子平日里顽劣了点,但是在处理政务上却从不含糊,日后这江山交到他手上,我也是放心的。” 云修延攥紧了手,也不知云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直接忽视了他的后半句话。 虽然现在云修延和云帝关系甚好,但云帝在这大是大非上还是看得十分清楚,他不会让自己沾手皇权的。 “景珩是个难得的有奇才的孩子,他日后肯定是一代明君。”云修延微笑说道。 有了云修延的话,云帝也是欣慰地道:“他一直是我几个孩子中最出色的一个。” 也不知道云修延在御书房里和云帝聊了多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那热烈的阳光打下来,刺辣了他病态白皙的肌肤,令他心情更加烦躁。 身上那整整齐齐的朝服也让他十分难受,每次来见云帝,都要装成这么一副好好皇叔的样子,他真的是装累了。 这么多年他在云帝面前取巧讨好,却半点也撼动不了云景珩的地位。 皇权,被云帝攥得死死的。 这对父子,真是连讨人厌的样子都那么相似。 第473章 想清楚这一切 回到太子府,白二来迎接,云景珩看了他一眼,揉着眉头问道:“最近容家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白二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大小姐一直待在容家,都没有再来联络过了太子府了。殿下,你是想见大小姐了吗?” 这话一说出口,白二就有一点后悔了,他怎么说得好像殿下爱慕容大小姐似的。 云景珩沉默了一下,竟然也未察觉到哪里不对,而是道:“她那没什么事,估计平日里也不会来太子府。” 这…… 白二很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他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该给皇叔找点事情做了,他现在管得可实在是太宽了。”云景珩眼神深了下来,言辞已经变得犀利了起来。 白二一顿,疑惑地问道:“殿下不是进宫去见陛下的吗?怎么和定王扯上了关系?” 云景珩冷笑道:“他居然为了安插奸细进太子府,专门拿着一叠女人的画卷去找父皇,要在这里选个太子妃出来,真以为我这么好拿捏?” “定王这做法实在是太嚣张了,完全没把殿下你放在眼里啊。”白二听完后都十分气愤道。 “他还以为我是以前那个能任他拿捏的小孩,但人总是会变的,温顺的绵羊气急了也是会用角顶人。” 云修延如此自大得意,迟早有一天是会自食其果的。 “走了,最近他应该正在忙活春闺的事情吧,那就给他添添乱子。”云景珩向前走,他的衣摆落入风中就像是飞翔的雄鹰,正在默默地摩拳擦掌。 “是。” 白二立马跟上了云景珩的步伐。 …… 这次的宫宴,虽然和荷花宴的日子那么接近,但上次是邀请女眷,这次更多的是巩固君臣关系,所以会在祭祀节的时候举办一场宫宴。 本来按理来说宫中两场宴会也是不会间隔这么近的,但是丽妃举办的那场宫宴是什么性质,大家都十分清楚,严格意义上都不能归类到是宫宴,不过就是一场小型的选秀罢了。 只不过那场选秀,最后无疾而终,也没见到底是谁成了赢家做了太子妃,现在贵女们也就盼着能再有一个机会见到太子了。 这次宫宴,就是极好的机会。 但是容止歌却感觉到身心俱疲,既然是巩固君臣,那势必到时候她会见到定王。 想到定王送来的那封挑衅的信,容止歌就知道这场宫宴,肯定有什么阴谋正在等着她。 “小姐,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好像很差的样子。”玲珑关心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摆了摆手,“没事,只是想到又要参加宫宴,觉得有些腻味罢了。” 玲珑也点了点头,“对啊,上次参加宴会的时候,小姐就让堂小姐跟陈氏欺负了!”不过稍稍她又一顿,“但是这次有二公子,三公子跟着,肯定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情。” “我倒不是担心这些。”容止歌摇了摇头。 “那小姐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容止歌双手交叉抵在额头,叹气道:“从荷花宴开始,我就一直感觉定王在暗中算计,可是敌在暗我在明,我现在太被动了,如果不是定王主动暴露一图的话,那我只能一直提心吊胆。” 她甚至,都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给云景珩。 “小姐……你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一个男人能算计女人什么呢?”玲珑蹙眉想了想,然后说道。 容止歌顿时醍醐灌顶,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喃喃道:“对啊,定王还能算计我什么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一直没想到。 若是定王真的打着这样的主意,那他想给云景珩选妃的意图就昭然若揭了。 如果云景珩选择和她订婚,那定王就知道她对云景珩的重要性,所以他会不择手段地将她弄进定王府,把她当做威胁云景珩的人质。 现在云景珩拖着这件事情,定王就更好对她下手了。 从一开始,定王的目标就不是云景珩,而是她。 可笑她竟然一直没想明白,前世她和定王接触不多,直到她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听过定王娶妻的消息,所以她从来没有往这边想过。 但今生改变了很多,难保定王不会对她起歹意。 她以为,定王在茶楼里的只是威胁,自己的身份足以产生震慑,但没想到他真打算付出行动。 那现在,定王寄来那封信的用心就很明显了。 他这是预告,就像有些心理变态的人,享受猎物在自己手下挣扎的快感,而定王就是在等她想明白以后,欣赏自己那惊慌失措的反应。 容止歌真是汗毛倒立,被恶心得够呛。 “小姐,你怎么了?”玲珑看到容止歌脸色苍白的样子,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容止歌压着胸口,她已经很难想象今天这样愤怒了,若不是在玲珑的提醒下,自己还要做无头苍蝇多久,等到宴会上恐怕就着了定王的道了。 “玲珑,你真是帮了我好大的忙。”容止歌握住玲珑的手,轻轻道。 “我帮到小姐了?”玲珑惊喜道,“那就好,现在小姐不用那么忧愁了吧?” 容止歌点了点头,“是。” 玲珑看着容止歌的脸色这么差,顿了一下说道:“小姐,你脸色这么差,我去给你倒杯水缓缓吧。” “好,去吧。” 玲珑倒水去了,容止歌就一下子松懈下来,她揉着自己的眉心,心里在挣扎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云景珩。 但是上次两人争执后,关于婚事这两个字眼,她都不想跟云景珩提起。 可能对于云景珩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他们两人订婚,这样他能名正言顺地保护她。 她不想和云景珩在一起,她怕自己爱上他。 一想到会有这样的可能,容止歌就觉得不如在开始前就斩断这样的可能。 他能有自己的幸福,但给他幸福的人,不应该是她。 事情想到这里,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不告诉云景珩。 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第474章 羞辱 顾家。 “还有这样的好事,宫里又有宴会了,这下总算能再见到太子殿下!”顾未央激动地在捧着请帖,在顾老夫人面前高兴地转着圈。 顾老夫人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说道:“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矜持一点。又不是没有参加过宫宴,何必这么兴奋。” “祖母,这性质不一样呀,以前参加的时候不知道太子要选妃,现在知道了,我当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能吸引太子的注意呀!”顾未央娇嗔了一声,倚在了顾老夫人的身边。 “未央这么聪明漂亮太子看了肯定喜欢。”顾老夫人拉着顾未央的手,笑呵呵地道。 顾未央谦虚地道:“那可说不准呢祖母。”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她眼里只有势在必得的自傲,已经将这太子妃之位视为囊中之物。 这副样子,被站在一旁的顾淑雪看得一清二楚。 顾淑雪心中只有不屑,顾未央这样的泼妇能被太子看中才有鬼。 “祖母。”突然,顾未央抬起头,看向了顾淑雪,“到时候参加宫宴,也让她跟着吧?” 顾老夫人脸色一变,“未央,你这不是胡闹吗?让她跟着做什么,一个庶子的女儿,去那样的大场面上别丢了顾家的脸。” 顾淑雪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顾未央早就所察地看着顾淑雪,就是等着在这里羞辱她呢,掩面忍着笑意说道:“祖母上次顾淑雪不就是跟着一起去参加荷花宴了吗,不也没什么事?” “若不是请帖下来,让各家的适龄女子都要去参加宫宴的话,我才不会让这么低贱的丫头进宫。”顾老夫人十分不悦地看了顾淑雪一眼。 顾淑雪狠狠地咬着牙,手被她攥紧了,面上都不敢表露出几分,从小到大她就生活在这样备受羞辱的环境中,她早已学会了当一个聋子。 只要她表现得平淡,顾未央和老夫人很快就会腻了。 顾未央嬉笑地瞥了顾淑雪一眼,央求顾老夫人道:“祖母,你就让顾淑雪跟着一起去嘛!” “你这傻丫头,你就不怕到时候被抢了风头?”顾老夫人刮了刮顾未央的鼻尖,无奈地问道。 “我会怕这个吗?她哪点比得上我了,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这样卑贱的丫头!”顾未央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顾老夫人道:“你倒是自信,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到时候就让顾淑雪跟着你一起去吧。” 顾未央顿时露出得逞的笑容,连忙点了点头冲上去抱住了顾老夫人,“谢谢祖母,我就知道祖母最好了!” “好了,别在我这贫嘴了,赶紧去挑挑有没有合适的布料做些新衣服,到时候进宫见太子呢。”顾老夫人捏了捏顾未央的脸。 “好,那我去了!” 顾未央高兴地爬起来,正要走的时候,突然看向了一边的顾淑雪,“那她呢,要不要也做一身衣服?” 顾老夫人冷冷地道:“能让她去参加宫宴就已经是她的荣幸了,还想穿新裙子过去,门都没有,从你衣柜里挑挑有没有什么不喜欢地送过去吧。” 达成目的的顾未央捂嘴娇笑道:“知道了。” 然后顾未央就跑没影了,留下顾淑雪一人也待不下去了,她抿着嘴忍下心头的酸楚, 对顾老夫人轻声道:“那祖母,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去吧,现在看到你就觉得碍眼。”顾老夫人连忙挥了挥手,好像顾淑雪有多么晦气似的。 顾淑雪早就习惯了顾老夫人这不加掩饰地厌恶。 她默默转身离开,直到快踏出门槛,听到了身后刻意做给她听的一声“呸”,她僵了僵身体,就当做没有听到一样,踏出了门。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上演了。 门外,下人们堵在一团,挤眉弄眼地看着顾淑雪,他们这是在嘲笑自己这个没用的主子。 反正被看不起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这些下人从来没把自己当做是顾家的小姐。 但这又能怎么办呢? 谁让自己这一家在顾家中都抬不起头。 嫡庶之分就这么重要吗? 他父亲是个庶子,就有必要让他们这一家人过得连狗都不如吗? 顾淑雪委屈地咬着牙,她忍着眼中的泪水,迟早有一天自己一定会爬上让这些人都仰视自己的位置,下人、顾未央、顾老夫人这些人,她会狠狠踩在他们的头上。 这次宫宴,是绝佳的机会。 她绝对不能错过! 哪怕受到再多的羞辱都没问题。 …… 临春阁。 “宫宴?” 容梨听到玉儿得来的消息,脸色淡淡。 玉儿瞄了容梨一眼,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轻声说道:“小姐,这次可不是之前的荷花宴,只有一些女眷,小姐到时候可是能看到潇王殿下呢。” 潇王…… 这两字触动到了容梨,她似乎因为最近的事情,已经许久没有见云明轩了。 “对啊,我还能见殿下。”容梨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一开始容梨逼着陈氏下毒,只是想拖延相看夫婿的事情,但没想到事情一暴露后,陈氏假死她名义上还需要守孝,所以就不必再思虑这些事情了。 一直以来困扰她的东西就这么消失了。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是容梨却根本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很多,心里空落落的,或许只有见到云明轩才能缓解。 “好,好,那我要好好打扮一下了。” 容梨说着就抚上了发髻,瞥了玉儿一眼,说道:“去把没用的布匹拿过来,我挑一下。” “是。” 玉儿退下,容梨屋子中只剩下了她一人。 于是容梨就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脸都暗黄了不少,最近接踵而至的麻烦事太多了,容梨都感觉自己变丑了太多。 她忍不住把镜子按下,却突然听到了背后传来脚步声。 “玉儿,布这么快就拿过来了?” 她扭头看过去,却顿时瞪大了眼睛。 因为屋子里多了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第475章:天衣无缝 夜很深,定王府还烛火通明,有人在屋前赏月色。 “宫宴的请帖现在已经下发到各家去了,不知道我们的容家大小姐、永安县主,想没想明白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了?”云修延撑着下巴,脸色很淡。 “你这么看重那小姑娘,想必也聪明的很,这会儿肯定明白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旁边的人阴森森地笑着,倚着云修延旁边的窗台。 云修延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明白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在我的手掌心中挣扎。” “你可真恶趣味呀。” “是吗?” 云修延看着天边的月色,“我倒是觉得我这次手段温和了不少,起码没有直接将人给抢回来吧?” “你想把人直接抢回来,那你还得掂量掂量她大哥背后几十万的大军。” “若是容止歌嫁给我,这大军不就是我的了吗?” 屋子里响起了一阵诡异的笑声。 笑声过后,那古怪的男子问道:“那宁远侯手中的兵权,你就看不上了吗?” “宁远侯厉害我承认,但是再怎么样都比不上容家在军中的地位。”云修延轻笑道,“谁会不眼馋这样的兵权呢?得到容家,不就是掌握了这个国家了吗?” “就是可惜不知道你这计划能不能成。”男子道,“我看那小姑娘聪明的很,不会那么轻易的中了你的套。” 云修延莞尔道:“那可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你的计划天衣无缝,但是宫宴上变数太多了,你可千万小心别出了问题。” 云修延笑而不语。 …… 宫宴前,容止歌在屋里呆得久了,老夫人看容止歌成日里衣着朴素,头上都无半点点缀,便忍不住拨了一笔银子人给她,让她上街逛逛买点称心的首饰回来。 容止歌本来就没打算答应,但实在是拗不过老夫人,只能点了点头。 出去自然不是一个人,容梨也被老夫人喊过来了,大概是陈氏的事情容梨一直郁郁寡欢,老夫人心里也有愧,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让容梨也去放放风。 但容梨和容止歌,基本已经算是撕破脸了,她们凑在一起,不过是心思各异、虚与委蛇,看谁最沉得住气罢了。 在马车上,容止歌笑着问道:“堂姐,虽然祖母和我说让我挑一些首饰,可是我最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不如到时候在首饰铺里你也挑几样吧?” 容梨看了容止歌一眼,微微抿了抿嘴,不冷不热的道:“不必了,祖母是让你来买首饰的,我在旁边替你参谋就够了。” “可,就我一个人买的话……” “我说了,不用。” 对容止歌的不依不饶,容梨忍不住有点怒了,这个贱丫头才把自己的母亲逼到毁容离家,怎么还好意思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啊? 容止歌对容梨的反应并不意外,只是耸了耸肩道:“好吧,到时候要是堂姐改变心意的话,随时都能挑几样首饰。” 容梨懒得理会容止歌。 看来私底下的时候,容梨是打算不装了。 也好,容止歌其实并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 第476章:珍宝阁 终于,容止歌一行马车在全京城里最大的一家首饰铺——珍宝阁前停下。 红芍扶着容止歌下车,容梨也跟在后头下来。 “这就是珍宝阁……”容止歌看着珍宝阁前络绎不绝的客人,不由称叹了一句。 容梨的目光也聚拢在这家珍宝阁,她其实来过不少次了,虽然容止歌才是容家的大小姐,但是她在容家可没有那么受宠,平日里的月银还不如自己,所以都不会常来的。 只是现在,容梨已经回不到过去的生活了,她过得越来越不如以前,现在还尝到了真正寄人篱下的酸楚和委屈。 “那我们进去吧堂姐。”容止歌挽住了容梨的手臂。 容梨先是身子一僵,才想到现在这里如此多的人,只能将不适忍了下来,“好,进去吧。” 一行三人一起踏进了珍宝阁的大门。 伙计一看到容梨就热切地迎了上来,“这不是容家的小姐吗?容小姐你可算是来了,我这都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你了,阁里进了一批新首饰,款式特别漂亮。” 容梨一听伙计的话,顿时就变了脸色。 平日里她在珍宝阁里受吹捧惯了,这些伙计称呼她为容家小姐,她心里十分受用,所以从来没有让他们改口过,但是现在容止歌在这里,不就暴露了她平日里的行径了吗? 她连忙看过去,但是少女连算始终淡淡的,根本没有一丝的起伏,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什么容小姐?”红芍皱眉道,“容家的小姐只有我们小姐一位,你个伙计怎么还敢胡乱说话的?” 伙计这才看到了站在容梨身边容姿绝美的少女,他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认出来县主。” 容止歌看了他一眼,“无妨,带我看看首饰吧。” “是是是,两位随我这边来。” 伙计转身,忍不住擦了擦汗,真没想到容家的大小姐会突然出现,自己刚刚越过她直接向容梨打招呼,不会惹怒她了吧? 他心里害怕,不禁偷偷瞄了容止歌一眼。 但是少女的脸色突然很和善,注意到他的目光,还能轻轻地冲他一笑。 这可不是发怒的样子,而且那一笑真是让人如沐春风,伙计感觉自己心都化了。 “堂姐,走吧。” 容止歌看向容梨。 容梨还在沉浸在刚刚的事情中,惊疑不定地看了容止歌许久,才点了点头。 第一层是面对预算不多的老百姓,所以容梨和容止歌两人直接越过了第一层,来到了他们这样的官家小姐常来的第三层,客人就少了不少。 才刚踏进去,容止歌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不是让你们把最好的首饰都拿过来嘛,不要用这种破烂玩意来糊弄我!” “小姐,我们这里最好的成品首饰都在这里了,您若是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定制。” “定制要多久?” “一般工期是半个月到一个月。” “我可等不了半个月那么久!” 说话的小姐瞪圆了眼睛,气急败坏地指着店里的伙计,“不管,八天时间,你给我打造一套头面出来!不然我就拆了你们的店!” “八天时间,你实在是在为难小的啊。” 小姐气势汹汹,搞得店里的伙计一脸为难,又不得不赔着笑脸。 而在小姐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紫衣的姑娘,神色十分尴尬,似乎很为那咄咄逼人的小姐感到羞耻。 第475章 天衣无缝 夜很深,定王府还烛火通明,有人在屋前赏月色。 “宫宴的请帖现在已经下发到各家去了,不知道我们的容家大小姐、永安县主,想没想明白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了?”云修延撑着下巴,脸色很淡。 “你这么看重那小姑娘,想必也聪明的很,这会儿肯定明白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旁边的人阴森森地笑着,倚着云修延旁边的窗台。 云修延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明白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在我的手掌心中挣扎。” “你可真恶趣味呀。” “是吗?” 云修延看着天边的月色,“我倒是觉得我这次手段温和了不少,起码没有直接将人给抢回来吧?” “你想把人直接抢回来,那你还得掂量掂量她大哥背后几十万的大军。” “若是容止歌嫁给我,这大军不就是我的了吗?” 屋子里响起了一阵诡异的笑声。 笑声过后,那古怪的男子问道:“那宁远侯手中的兵权,你就看不上了吗?” “宁远侯厉害我承认,但是再怎么样都比不上容家在军中的地位。”云修延轻笑道,“谁会不眼馋这样的兵权呢?得到容家,不就是掌握了这个国家了吗?” “就是可惜不知道你这计划能不能成。”男子道,“我看那小姑娘聪明的很,不会那么轻易的中了你的套。” 云修延莞尔道:“那可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你的计划天衣无缝,但是宫宴上变数太多了,你可千万小心别出了问题。” 云修延笑而不语。 …… 宫宴前,容止歌在屋里呆得久了,老夫人看容止歌成日里衣着朴素,头上都无半点点缀,便忍不住拨了一笔银子人给她,让她上街逛逛买点称心的首饰回来。 容止歌本来就没打算答应,但实在是拗不过老夫人,只能点了点头。 出去自然不是一个人,容梨也被老夫人喊过来了,大概是陈氏的事情容梨一直郁郁寡欢,老夫人心里也有愧,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让容梨也去放放风。 但容梨和容止歌,基本已经算是撕破脸了,她们凑在一起,不过是心思各异、虚与委蛇,看谁最沉得住气罢了。 在马车上,容止歌笑着问道:“堂姐,虽然祖母和我说让我挑一些首饰,可是我最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不如到时候在首饰铺里你也挑几样吧?” 容梨看了容止歌一眼,微微抿了抿嘴,不冷不热的道:“不必了,祖母是让你来买首饰的,我在旁边替你参谋就够了。” “可,就我一个人买的话……” “我说了,不用。” 对容止歌的不依不饶,容梨忍不住有点怒了,这个贱丫头才把自己的母亲逼到毁容离家,怎么还好意思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啊? 容止歌对容梨的反应并不意外,只是耸了耸肩道:“好吧,到时候要是堂姐改变心意的话,随时都能挑几样首饰。” 容梨懒得理会容止歌。 看来私底下的时候,容梨是打算不装了。 也好,容止歌其实并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 第476章 珍宝阁 终于,容止歌一行马车在全京城里最大的一家首饰铺——珍宝阁前停下。 红芍扶着容止歌下车,容梨也跟在后头下来。 “这就是珍宝阁……”容止歌看着珍宝阁前络绎不绝的客人,不由称叹了一句。 容梨的目光也聚拢在这家珍宝阁,她其实来过不少次了,虽然容止歌才是容家的大小姐,但是她在容家可没有那么受宠,平日里的月银还不如自己,所以都不会常来的。 只是现在,容梨已经回不到过去的生活了,她过得越来越不如以前,现在还尝到了真正寄人篱下的酸楚和委屈。 “那我们进去吧堂姐。”容止歌挽住了容梨的手臂。 容梨先是身子一僵,才想到现在这里如此多的人,只能将不适忍了下来,“好,进去吧。” 一行三人一起踏进了珍宝阁的大门。 伙计一看到容梨就热切地迎了上来,“这不是容家的小姐吗?容小姐你可算是来了,我这都有好一阵子没见到你了,阁里进了一批新首饰,款式特别漂亮。” 容梨一听伙计的话,顿时就变了脸色。 平日里她在珍宝阁里受吹捧惯了,这些伙计称呼她为容家小姐,她心里十分受用,所以从来没有让他们改口过,但是现在容止歌在这里,不就暴露了她平日里的行径了吗? 她连忙看过去,但是少女连算始终淡淡的,根本没有一丝的起伏,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什么容小姐?”红芍皱眉道,“容家的小姐只有我们小姐一位,你个伙计怎么还敢胡乱说话的?” 伙计这才看到了站在容梨身边容姿绝美的少女,他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认出来县主。” 容止歌看了他一眼,“无妨,带我看看首饰吧。” “是是是,两位随我这边来。” 伙计转身,忍不住擦了擦汗,真没想到容家的大小姐会突然出现,自己刚刚越过她直接向容梨打招呼,不会惹怒她了吧? 他心里害怕,不禁偷偷瞄了容止歌一眼。 但是少女的脸色突然很和善,注意到他的目光,还能轻轻地冲他一笑。 这可不是发怒的样子,而且那一笑真是让人如沐春风,伙计感觉自己心都化了。 “堂姐,走吧。” 容止歌看向容梨。 容梨还在沉浸在刚刚的事情中,惊疑不定地看了容止歌许久,才点了点头。 第一层是面对预算不多的老百姓,所以容梨和容止歌两人直接越过了第一层,来到了他们这样的官家小姐常来的第三层,客人就少了不少。 才刚踏进去,容止歌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不是让你们把最好的首饰都拿过来嘛,不要用这种破烂玩意来糊弄我!” “小姐,我们这里最好的成品首饰都在这里了,您若是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定制。” “定制要多久?” “一般工期是半个月到一个月。” “我可等不了半个月那么久!” 说话的小姐瞪圆了眼睛,气急败坏地指着店里的伙计,“不管,八天时间,你给我打造一套头面出来!不然我就拆了你们的店!” “八天时间,你实在是在为难小的啊。” 小姐气势汹汹,搞得店里的伙计一脸为难,又不得不赔着笑脸。 而在小姐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紫衣的姑娘,神色十分尴尬,似乎很为那咄咄逼人的小姐感到羞耻。 第477章 对上 女子容貌温婉,气质如兰。 这张脸自己前不久才见过,这会居然这么凑巧地遇上了,很难不认为这是天意。 是熟人啊,容止歌挑了挑眉。 站在那的紫衣姑娘,不是顾淑雪又能是谁呢? 顾淑雪看着还在逼迫欺压伙计的顾未央,周边的客人都被这毫不顾忌形象的顾未央吸引了目光,而站在她旁边的顾淑雪,当然也要承受着这样的注视。 这个顾未央,到底要没脑子嚣张到哪个地步? “行了,别再逼迫人家伙计了,你逼人家他也不可能八天给你做出首饰来。”顾淑雪想阻止继续犯事的顾未央。 可顾未央根本就没把顾淑雪的话当回事,一把将她推开,语气恶劣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 顾淑雪没想到顾未央会推自己,她踉跄地朝后退了几步,可是还是止不住自己倒下去的势头。 突然,身后传来了疾冲上来的脚步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好像被的手拖住了身体。 她没有倒下, 而是被人接住了。 什么……? 顾淑雪有些懵,扭头看过去。 “容大小姐……” 怎么会是她? 顾淑雪还没来得及表达疑惑,那边就已经传来了女子凌厉的斥骂声,“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就给你八天时间,要是做不到的话,我把你这珍宝阁都拆了!” 说话的人就是顾未央,她怒视那伙计,脸色都红了,垂在身间的手直接高高地举了起来。 伙计一看顾未央的行为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害怕地缩起了身体。 顾未央这样的达官贵族的小姐,打他骂他,他都只能承受着, 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来救他,大概只会感慨一句,他这么倒霉,偏偏遇上这样的客人。 “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清冽的女声穿过人群,打断了顾未央的行为。 顾未央似乎也找回了一丝的理智,悬起的手僵持住,看向了说话人的方向。 巧就看到了容止歌拖着顾淑雪这一幕,顾未央的脸色顿时僵硬了几分,“容家的大小姐?” 容止歌将顾淑雪好好扶起, 然后才走上前一步,慢悠悠地道:“今日来珍宝阁,本来就是想选选首饰的,结果我这还没仔细挑,就听到顾大小姐在这大吵大闹。” 顾未央脸色冷了下来。 容止歌瞥了一眼那头站着的伙计,冲他使了个眼色,才道:“ 我刚刚没看错的话,顾大小姐应该是想打那位店里的伙计吧?” 伙计察觉到容止歌的眼神,顿时感动地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就连忙趁顾未央的注意都在容止歌身上,自己连忙钻出了人群消失了。 顾未央将举起的手给收了回来,欲盖弥彰地藏在袖子里,反驳道:“我没有!” “是吗?” 容止歌微微一笑道:“这里有这么多人,顾大小姐当着他们的面撒谎不会觉得脸红吗?” “你!”顾未央咬住唇,死死地盯着容止歌,“我告诉你这是我和珍宝阁的事情,你少掺和进来!不然你就算是容家的大小姐,我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容止歌挑眉,她可是太久没见到敢这样明着来挑衅自己的人了。 在前世,像这种人最后的结局只有死。 “顾大小姐,你跟珍宝阁的伙计有什么恩怨我不管,但是你在这里肆意妄为的就影响了我挑选饰品的心情,能麻烦你闭嘴吗?”容止歌扬唇一笑,她比顾未央的态度还要嚣张。 第478章 人言可畏 “你让我闭嘴?”顾未央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容止歌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直截了当地说道:“这里是迎客卖东西的商铺,不是你顾家,大家是来挑选首饰的,不是来看大小姐你耍威风的。” “你!”被嘲讽了的顾未央的脸色涨红。 容止歌笑着道:“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容止歌你别太嚣张!我可是顾家的大小姐,你嘲讽我,顾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顾未央指着容止歌恶狠狠地道。 容止歌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笑眯眯地道:“真没想到顾家的小姐是这样的蛮不讲理,自己做了错事被人指出来还能反咬一口,不知道今日的事情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到时候会怎么想?” “……” 居然拿陛下来压自己。 顾未央被容止歌怼的无话可说,想反驳的时候,旁边那些人的目光就跟刀子似的戳到肉里,本来她还能毫无顾忌,现在却不得不收敛起来。 人言可畏。 顾未央是顾家的嫡女,现在还在肖想太子妃的位置,如果这个时候传出对她不好的消息,那她的美梦就泡汤了,她不得不忍下来。 顾未央难得被怼到这个地步,素来她都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如今再同样是天之骄女的容止歌面前,她的那点优势可就不复存在了。 毕竟再怎么尊贵,也不可能尊贵过容止歌了。 容小公爷的妹妹,又被陛下钦封县主,赏有封地,全芳国的贵女都没有容止歌这样的殊荣了。 “算你狠!”被容止歌完全拿捏住了的顾未央只能悻悻道。 她扭头就从这么多人注视的目光下离开。 顾淑雪匆忙跟上,“姐姐等等。” 顾未央才被容止歌怼过,听到顾淑雪的那声姐姐,她恶心得够呛,一把将顾淑雪推开,“别碰我,谁是你姐姐了?!” 顾淑雪顿时朝后退了几步,露出委屈怯弱的表情来,“姐姐……” “闭嘴!” 顾未央瞪了顾淑雪一眼,“不准这样叫我!” 顾淑雪抿了抿嘴,看着是不敢再说话了。 姐妹这么一出,旁人的眼神又不对了,变得微妙起来。 顾未央察觉到这些人的眼神,有嘲讽、有看不起,种种不同的情绪,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只能匆忙越过人群离开。 众人看没戏了,也觉得没趣了,而珍宝阁里的伙计训练有素,立马过来引导聚集的人群都散到了一边去。 容止歌就站在人群里的,盯着面色还苍白的顾淑雪。 该说不说,难怪顾淑雪会是容梨的好友,这演戏的本事,可一点也不输容梨。 容止歌掩着嘴轻笑了一声,正要走向顾淑雪,身后容梨突然撞开她,径直跑到了顾淑雪的身边。 “雪儿,你没事吧?”容梨十分管关切地看着顾淑雪。 容止歌见状只想笑,刚刚顾淑雪被欺负的时候她不站出来,等事情都结束了她倒是来充当好人了,容梨这趋利避害的本事也是一绝。 顾淑雪看到容梨,还是一惊,“梨儿,你怎么在这?” 刚刚只看到了容止歌,都没发现容梨也在这里。 这个时候容止歌走了过来,笑着解释道:“我和堂姐过来一起挑选首饰。” 顾淑雪一顿,笑道:“原来是这样吗。”然后她又说道:“刚刚谢谢大小姐你扶着我了,不然我可就要当着这么多然丢脸了。” “还好,就是顺手一救。”容止歌回道。 顾淑雪深深地看了容止歌一眼,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这已经是容止歌第二次替自己解围了。 她虽然不想自作多情,但是她身上有哪里值得她容大小姐关注的吗? “雪儿,顾大小姐回去了,你现在要回去吗?”容梨拉住顾淑雪的手,将她的注意力扯过来。 顾淑雪刚要说什么,容止歌就说道:“现在估计是回不成了,顾大小姐应该是已经坐着马车回去了,顾三小姐应该是和大小姐同坐一辆马车过来的吧?” “什么?” 顾淑雪忙跑到一旁的木窗前。 果然,来的时候那辆马车已经不见了。 顾未央这心思歹毒的女人,这是要让她活生生地走回去啊! 珍宝阁离顾家的距离,靠脚程可是要走半个时辰! 顾淑雪气得手脚发麻,顾未央自己在容止歌这里吃了瘪,就把气撒到她头上,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找容止歌算账? “顾三小姐要是不介意,到时候可以坐我容家的马车回去,正好上次顾三小姐在宫宴后不也帮了我的忙吗?” 容止歌从后面走到了窗前,冲顾淑雪微微一笑。 第479章 恶寒 见到容止歌的笑容,顾淑雪隐隐皱了皱眉,只是她现在即便不想和容止歌扯上关系,但是也没有办法。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顾淑雪对容止歌道:“看来只能打扰大小姐了。” “无妨。”容止歌摇了摇头。 这时,容梨跑过来,揽住了顾淑雪的手臂,亲昵地道:“那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转转,上次宫宴后,我有好一段时间没看到雪儿你了。” “好。”顾淑雪笑着点头。 两人相拥朝前走,容止歌倒也不在意,和红芍两个人走到后头。 有伙计迎上来。 “见过县主。”是个面熟的脸。 容止歌仔细一看,反应过来这是刚刚被顾未央刁难的那个伙计,“怎么了?” “刚刚谢谢县主替我解围,小的感激不尽。”伙计看着容止歌,行了个大礼。 容止歌救人本来就是顺手,没打算让人来感恩自己,她起手扶住了伙计,说道:“我不需要你谢我,我只是来挑选首饰的,你能为我推荐一下吗?” 伙计喜笑颜开,“当然,这可是小的老本行。” 容止歌道:“那就麻烦你了。” 伙计领着容止歌到了柜台前,那里摆着不少晶莹剔透的头面,看着色泽光滑,十分惹眼,这应该就是刚刚顾未央嘴里的“破烂玩意”了。 看过这些后,就知道顾未央纯粹是故意找茬,这样的做工怎么可能是破烂? 顾未央应该是看不上这样的成品首饰,担心到时候在宫宴上和人戴了重复的头面,所以才想逼得珍宝阁里的人做出一副独一无二的头面来。 伙计还有一些紧张地看着容止歌,“不知道这些可还能入县主的眼?” 刚刚还被顾未央挑剔过,现在的伙计已经有阴影了,生怕容止歌也看不上这些东西。 容止歌笑了笑道:“还不错,不过我并不想要这样华丽出挑的头面,有没有稍微简单一点的发簪?” “有,当然有。” 伙计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容止歌看了另外摆着发簪的台面,“这些就是店里目前出售的款式,若是县主看不上的话,我们也能让工匠打造新的。” “不必了。”容止歌摇了摇头。 她看着发簪,选中了其中一支,问道:“就这个吧。” 伙计一愣,“这是不是太素了点?” 寻常的姑娘都喜欢把自己打扮得精致亮丽,这种素色的发簪,大抵只有那些清廉的官家妇人才会戴了,而且容止歌这样的美貌,应该是奢华极致的东西才衬她。 “我觉得挺好的。” 自从重生以后,容止歌就不喜欢太华丽的东西,毕竟穿着得太出格容易影响她演戏。 伙计看了一眼容止歌的脸,其实美到她这个地步,首饰这类的身外之物,戴不戴也无所谓了。 容止歌,就是能恃美行凶。 伙计觉得容止歌应该就是对自己的美貌十分有自信,才不需要像顾未央那样迫切需要独一无二的首饰,来突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吧。 “那我替县主包起来。” “好。” 容止歌冲伙计一笑,“麻烦你了。” 伙计看到容止歌的笑容,都感到了心花怒放,被这样的女子对着微笑,没有谁会不动心吧? 他紧张得拿起了容止歌看中的簪子,结结巴巴地问道:“县主还要看看别的吗?” 闻言,容止歌的目光注意到了台面角落,摆着一支紫色的步摇。 伙计顺着看过去,惊讶道:“谁做事这么不小心,怎么把步摇混进来一起摆着了?” 又担心被容止歌误会珍宝阁做事不利,又立马解释道:“应该是新来的人不懂事,让大小姐见笑了,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没事,我觉得那步摇挺好的。”容止歌道,“帮我一并包起来吧。” “是。” 伙计欣喜一笑。 他也拿起了步摇,然后下去了。 容止歌扭头去找顾淑雪和容梨,却正好看到顾淑雪被容梨拉着手,一脸铁青的样子,她不知道容梨和顾淑雪说了什么,但显然两人并没有谈拢。 不然,顾淑雪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挑了挑眉,目光微微,吩咐红芍等伙计过来后将钱付了,自己就走向了容梨和顾淑雪。 “歌儿,你挑选完了?”容梨见到容止歌过来,笑着问道。 这态度不对劲。 从来的一路上,容梨的心情都十分差,根本没有和她虚与委蛇的意思,可和顾淑雪才聊了一会,就能如此反常地用平时的态度对待自己。 她很难不怀疑,容梨在算计什么。 就像是一条阴毒的蛇,在暗中吐出了自己的信子,等待者将猎物一击毙命的机会。 容止歌感到了一阵恶寒。 第480章 嫉妒 “已经挑选得差不多了。”容止歌点头。 她不免多看了容梨几眼,虽然容梨能很快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顾淑雪却不行,当容止歌看向她的时候,连眼神里的躲避却被容止歌看得分明。 容梨没注意到顾淑雪的情况,而是对容止歌和颜悦色地道:“那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等伙计把包好的首饰送过来,就能回去了。”容止歌回答道。 “好,那一起等等吧。”容梨道。 容止歌道:“堂姐,难得来一趟珍宝阁,真不打算挑选一些首饰吗?我看着店里的头面做得很不错,成色水漂亮……” “不用了,我没什么想挑的。”容梨断然拒绝道。 容止歌也没有继续劝说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顾淑雪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她现在也心情复杂,并不想跟容梨和容止歌这两个人说话,还是先让自己静一静。 三个人,心思各异。 过了一会,红芍才拿着已经打包好的首饰走了过来。 “小姐,可以走了。” “好,走吧。”容止歌一笑。 三个人下楼,容梨走在前头,顾淑雪走在最后头,容止歌就夹在两人正中间,既能感觉到容梨脚步的轻快,也能领会顾淑雪的沉重。 正好在容梨到一楼,混进人群的时候,她的身形被遮掩,容止歌突然停下了脚步。 顾淑雪没料到容止歌忽然停下,直接撞到了她的背。 但是容止歌连踉跄都没有,反倒是顾淑雪身子不稳,差点就摔了。 所幸后头有个红芍抓住了她的手,她才站定住了。 但,她已经十分狼狈了,不解地道:“你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有件东西想给顾三小姐,怕等会儿找不到机会给你。” 容止歌冲红芍使了个眼色,红芍就将包好的其中一支首饰递给了顾淑雪。 顾淑雪一愣,“给我的?” “对。” 容止歌点点头。 顾淑雪迟疑了半天,才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支紫色宝石点缀的步摇,款式不复杂,但是却十分衬她的有些冷清温婉的气质。 这应该是容止歌特意挑选的。 “你怎么送首饰给我?”顾淑雪盯着容止歌,惊疑不定地道。 “以顾三小姐在顾家的处境,恐怕也没有像样的首饰,不如到时候就戴着这支步摇去参加接下来的宫宴吧?”容止歌说道。 顾淑雪蹙眉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想做什么?” 容止歌淡然地耸了耸肩,说道:“我只是正好看到这支步摇,觉得很适合你,所以才会顺手买来。” 顾淑雪哑言,过后又还是推脱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看到上头的紫色宝石,她就知道这是她父亲一年的俸禄都买不到的东西。 容止歌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贵重?这样的首饰,我想买多少支都可以,不过是随便送三小姐一支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收下吧。” 买多少支都可以。 真是听起来多么令人羡慕的话,顾淑雪忍不住抿了抿嘴,自己生来就比别人低人一等,容止歌这样高高在上的人,随意施舍点东西都是她以前都不敢肖想的东西。 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如果自己能嫁给太子殿下,也能像容止歌这样被众星捧月,享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吧? 既然如此,那容止歌就是自己的敌人。 是她成为太子妃的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她默默攥紧了手里的步摇,“谢谢。” 第481章 鹿死谁手 容止歌似乎没发现顾淑雪的异常,拉住她的手,笑道:“那我们走吧?” “好。” 顾淑雪点头。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珍宝阁。 容梨早就在那等候多时了,见到两个人手拉手的出来,顿时警铃大作。 “你们俩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容梨两步并作一步地走上去,拉住了顾淑雪的手。 顾淑雪看到容梨的样子,微微抿了抿嘴,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容止歌就接过话茬,“没做什么,只是珍宝阁里的人有些多,所以被堵在里头了,好一半会儿才出来。” 容梨显然是不相信容止歌的话,所以他扭头去看顾淑雪。 “的确是人有些多。”顾淑雪附和了一句。 容梨皱眉。 真是这样吗?容梨不相信。 她敢肯定容止歌背着她做了什么。 容止歌道:“好了,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不要耽误时间,赶紧走吧,还得送顾三小姐回顾家呢。” “走吧。”容梨狐疑地盯着顾淑雪和容止歌,但还是决定先把疑惑压在心头。 容止歌先被红芍扶着上了马车,容梨本来也要跟着一起上去,但是顾淑雪突然拉住了她的袖摆,轻声喊了一句,“等等。” 容梨停下,扭头看向顾淑雪,“怎么了?” 当看到顾淑雪那深幽的眼神,容梨心中一惊,竟然她还隐隐有些畏惧。 顾淑雪道:“你今日和我说的提议,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可行。” “你居然答应了?”容梨惊讶道,“你明明之前怎么都不肯答应,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顾淑雪抿了抿嘴道:“因为我仔细一想,如果我想成为太子妃的话。容止歌的确是我最大的敌人,那我就必须铲除她。” “你终于想清楚了!”容梨惊喜道,“放心吧,到时候只要你帮忙,容止歌肯定是阻拦不了你成为太子妃的。” 顾淑雪点了点头,“好。” 两人就这样压着声音,激动兴奋地谈论着。 直到是坐上马车的容止歌掀开了车帘,有点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俩在外面杵着做什么呢?还不进来?” “进来了进来了。”容梨抬头回了一句。 她拉住顾淑雪的手,轻声道:“等我找个机会再跟你细细商讨。” 顾淑雪看了容梨一眼,“好。” 那狂妄和邪恶的念头一旦产生就无法消散,顾淑雪原本是绝对不屑于做这样卑鄙恶劣的事情,可是在经过容止歌的刺激后,这念头滋生,恶意就开始愈演愈烈了。 所以,她要答应容梨。 虽然容止歌替自己解围过几次,但这人情还不了也无所谓,谁让她挡了自己的路呢。 等到顾淑雪和容梨两人一起上来了,容止歌瞥了她们一眼,微笑道:“你们俩在底下说悄悄话还不带我,有什么不能让我听见的吗?” “什么悄悄话……我跟雪儿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回去之后的一些事情。”容梨心里暗骂容止歌的敏锐,面上打着马虎眼。 容止歌撑着下巴,挑眉道:“嘱咐回去的事情,也不急着这会儿说吧?” 看容止歌还有追问的意思,容梨连忙道:“就是想起来的时候说一说,怕到时候的雪儿下了车我就忘了。”然后她又催促道:“好了,我们还是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先把雪儿送回顾家吧。” “也是。”容止歌似乎是被容梨转移了注意力,先去吩咐了外头的红芍,“红芍,出发吧,去顾家。” “是。”外头的红芍道。 没多久马车就行驶了。 很快,到了顾家。 顾淑雪一人下马车。 容止歌道:“我们就送到这了,顾三小姐。” 顾淑雪回道:“已经够了,谢谢两位。” 容止歌笑而不语,顾淑雪感觉她这笑各位的阴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跟逃似的往后退了几步,寻求一丝慰藉仿佛,她不禁看向了一旁容梨。 容梨和顾淑雪有那一瞬间的眼神对视。 顾淑雪似乎安心下来,转身走得干脆。 容止歌看着这一幕,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当着自己的面就敢眼神交流,真以为自己是看不见吗? “好了,顾三小姐也送到了,那我们回去吧。”容止歌道。 容梨瞥了容止歌一眼,“好。” 虽然容梨竭力地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但是话语深处的激动和兴奋是如何都藏不住的,容止歌听得分明,容梨连尾音都上扬着,带着几分得意。 容止歌掩着唇看马车外,她好像在看街上的人,却其实眼中无人,她在轻轻地笑。 她知道容梨在算计自己。 同样,她也在算计容梨。 那就要看看,之后到底鹿死谁手。 第482章 红衣 春去夏来,屋子里的厚被褥也能换成轻薄的毯子,容止歌近来也完全不会觉得哪里寒,她原来是很怕冷的,可自从那次蛊虫暴动被云景珩所救后,她就不怎么怕冷了,蛊虫也不再暴动,她彻底控制住了蛊王,从原来的共生,变成了她能随意驱使蛊王。 她的脸色愈发得好,容清文和容清河都放心了不少。 今天容止歌起来得很早,因为这是个特殊的日子,她也一夜很难安眠,到清晨的太阳升起,她就干脆坐起来,找几本书看看打发时间。 等到玲珑进来,容止歌已经坐在窗台前看了许久的书。 “小姐怎么起得这么早?” 玲珑惊讶地走过来,“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容止歌摇了摇头,“只是醒得早就睡不着了。反正今日也有场硬仗要打,就干脆先起来醒醒神。” “小姐去参加宫宴,我们也不能跟着进去。”玲珑叹了口气,有些担心地道,“定王会不会到时候在宫宴上对小姐下手啊?” 容止歌一顿,“不知道。” 玲珑道:“难道就不能找个借口不去吗?” “搭台唱戏的人可不会允许我阵前逃跑。”容止歌厌烦地揉着眉心,将手边的书甩到了一边。 玲珑心疼地道:“小姐,怎么偏偏就是你被定王给盯上了呢?” “在我决定帮助殿下后,我就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和定王对上。”容止歌道,“现在风雨欲来,也不过是我必须要经历的事情罢了。” 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无法解决的话,那容止歌还谈何去辅佐云景珩登基? “可是,小姐你只是一个弱女子,却要面对这么危险的境地……”玲珑抿了抿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充满了希冀,“难道就不能去找殿下帮忙吗?” “不必。” 容止歌颤了颤眼睫。 玲珑不解地看着她。 容止歌轻声道:“这件事情我唯独不想让他知道,我不需要事事都靠他,我不是被他庇护的幼草,我能解决这些事情。” “小姐……” 玲珑本来想说她何必如此辛苦的,但是仔细一想,小姐有小姐自己的坚持,她又劝说什么呢? 她说道:“我相信小姐能解决一切。” “好了,先梳妆吧。”容止歌冲玲珑一笑,拉住了她的手,“等我胜利归来。” “嗯!” 玲珑重重地点头。 等梳妆后,再过几个时辰才能入宫。 这次是晚宴,约莫吃了午膳后才会出发。 午膳后,容清文和容清河就过来揽月阁,他们一看今日的容止歌,容清河忍不住道:“妹妹,你这好好的样貌,何以穿得这么素?小姑娘就要穿得亮丽一点嘛。” “亮丽一点?” 容止歌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又看了看今天穿的衣服,“还好吧,我不喜欢太华丽了。” 容清河摸摸鼻子,不解道:“可是,我明明记得你以前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可最近再没见你穿过红色了,明明很衬你的脸不是?” 容止歌的笑容僵硬了几分,然后轻声道:“以前太招摇了,现在觉得朴素点好。” “是吗?”容清河惋惜道。 容清文这时道:“好了清河,歌儿长大了,喜好会改变很正常,你就不要掺和女儿家的事情了。” 容清河只能耸肩道:“知道了。” 容止歌看了容清河一眼,其实三哥说得没错,她就是喜欢穿得明艳。 但是。 她死的时候,也是一身红。 当时吐血,血流出来的时候,也染不红她的衣服了,红得太刺眼了。 以至于现在,她不想再穿一身明亮的红。 “二哥三哥你们过来,是要出发去皇宫了吗?”容止歌调整好心情,冲容清河和容清文道。 “对,我们走吧。”容清文点了点头。 容止歌上去挽住容清文和容清河的手,她卡在两人的中间,笑着道:“好,那我们走吧!” 容家已经备好了马车,就在府外停着,兄妹三人过去的时候,二房的人都到了,容梨和容慕一起站着,而容航站在台阶上,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夫人还没到。 兄妹三人跟容航打了个招呼,两边就互相也不理人了。 大房和二房表面的关系,在陈氏出事后,就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没必要再继续维持下去了。 等到老夫人一来,大家就都上了马车。 女眷自然是乘一辆,容航父子一辆,容清文和容清河一辆,就这样一起前往了皇宫。 第483章 避开 到了皇宫,容止歌先下了马车,然后再扶着老夫人下来。 “又来皇宫了。”容梨在老夫人后面下马车,看着朱红宫墙轻声道。 容止歌看了容梨一眼,回道:“对啊,又来了,感觉突然感慨万千啊,上次来可不是这样的光景。” 容梨脸色一变,心头憋闷,懒得理会容止歌。 宫门陆陆续续有马车停下,这会就有不少容航在官场结交的人过来打招呼,而容清文也和那些世家少爷相熟,一起熟络地聊了起来。 容清河则是拉着容止歌先一步进宫,这种场面话遍布的环境他可不喜欢,不然也不会选择去当一个看守城门的校尉,这样日日就不用勉强自己去和人虚与委蛇。 两人进去后,果然就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容止歌笑着道:“三哥,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应付不来这种事情?” “不是有二哥吗?二哥应付就好了。”容清河摆了摆手,“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一个校尉就好。” 容止歌无奈道:“三哥,跟人打交道的事情你以后迟早要做的,总不能二哥帮你做一辈子吧?你忘了,等二哥成婚后,他就不能待在容家了,倒是他自立门户了,你也要独立。”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容清河摆了摆手。 容止歌叹了口气,也不逼迫容清河。 可能就是因为容清河是这么个性格,所以陛下才能放心将京城的安防交给他。 此时在去乾坤殿的路上,有一个穿着浅金色蟒袍的少年越过拥挤的人群,今日是宫宴,大部分的宫女太监都被调到了乾坤殿那,这么多人都是过去侍候的。 而一路上,这些宫女太监见到少年,都会屈膝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此起彼伏的声音,云景珩都没有在意,而是一旁的白二再说道:“容大小姐已经进宫了,我们的人已经在暗中跟着了。今日宴会的各项事宜也在我们的人手下把持着。” “知道了,继续盯着,别让云修延的人有插手的机会。”云景珩道。 “是。” 云景珩继续朝前走,他揉了揉眉心,这几日他本是想让容止歌干脆不要来参加这次宫宴,只是一直没找到和她见面的机会。 而,容止歌好像也在躲着自己。 想到这,云景珩叹气,到底是他当时被鬼迷了心窍,那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感觉到了容止歌的避让,所以,他也理解容止歌的做法。 本来只是合作关系,他却对人动了心思。 换作他是容止歌,恐怕也无法接受。 很快就到了乾坤殿,此时大殿来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些官眷,云景珩出现的时候,立马吸引了不少注意力,大臣们纷纷过来打招呼。 云景珩跟这些人熟络地聊着最近芳国的政务,心情却还是起伏着,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里,一直会不自觉地盯着殿门口。 但,出现的人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而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第484章 在意 是云修延。 他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实在是难得见到这位神龙不见首尾的定王殿下,这会儿出现在了宫宴上,大臣都不免多看几眼,就不用说是场内的官眷了。 实在是云修延的脸太过于出众,谁看了都不禁会遐想一番。 但云景珩看到他只觉得心头烦闷。 结果不想来什么,就偏偏来什么,云修延的视线扫视众人以后,就直接朝着云景珩走了过来。 云景珩顿时皱眉。 但人,也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也没有想要避开的意思,就是看着云修延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眼神冷淡中带着几分探究。 “各位,我与景珩有些话想说。” 有云修延的话,这些大臣自然十分知趣,纷纷散开。 云景珩看看着大臣的背影,略带嘲讽地道:“皇叔这是有什么话不能让别人听见的?” “我说的话,你确定想让其他人知道吗?”云修延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笑不达眼底地道。 云景珩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宫宴旁,来往不绝的宫女太监,落座人的交谈声也嘈杂不已,惹得这个时候的云景珩都不想和云修延有任何接触,态度自然是不好。 云修延也并不在意这些,而是说道:“我给你挑选的那些京城贵女你不喜欢吗?” 居然这个时候,来云景珩的面前提这些。 傻子都能听出来,云修延这是专程来挑衅的,云景珩不怒反笑地道:“你给我选的那些庸脂俗粉,你觉得能入得了我的眼?” “她们入不了,那容家大小姐呢?她长得国色天香,能让太子殿下青睐吗?”云修延突然提起容止歌,唇边的笑容显得十分神秘。 云景珩脸色骤变,哪怕是不能在云修延面前露出破绽,但他还是警告道:“云修延,你最好收起你心里的想法,别打容止歌的主意。” “是吗?”云修延轻声道,“我的好侄儿,既然你这么看重人家,那你就该把她保护得好好的,别让我瞧见了,不然看着让人心痒痒。” 他就这样上翘的语调,似乎是在嘲弄,也像是在故意激怒云景珩。 云景珩冷冷地看着云修延,说道:“你敢动她的话,我不介意我们之间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是吗?” “这么凶,那我还真的是要掂量一点呢。”云修延嘴上说得害怕,但是语气却半点没体现出来,反而耸着肩膀,笑得整个人抽动起来。 云景珩看着他,被恶心得够呛,“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滚了。” 云修延却不在意这些,反倒是突然指向了一个地方,“看,容大小姐来了。” 大殿外长廊,少女的身影出现了,她被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拉着进来,却恰好被衬得皮肤白皙如雪,那不施粉黛的容貌,也是在这一众精心打扮的女眷中,显得格格不入。 但即便如此,容止歌也是那样的出挑,一身浅淡的素衣,却被她乌黑的秀发衬得娇媚极了,是她天生自带的风华,再如何的掩盖,也会从骨子里透出来。 容止歌被容清河带着往前走,就感觉到了有一束目光看过来,她顺着看过去,就见到云修延噙着笑容看她的样子。 她微微皱眉,却正好看到站在云修延旁边的云景珩。 两人目光相对。 容止歌心中一动,假装不在意地避开了目光,这是那次皇后像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吧? 好像过去的时间并不久,但是对于容止歌来说,却好像已经是过去了很久。 容止歌忍不住叹气一声。 “怎么突然叹气?”容清河扭头看过来。 “没、没事,只是有些不习惯见到这么多人而已。”容止歌摆了摆手。 容清河看了一眼宫宴上都注意过来的人,点了点头道:“上次你去参加荷花宴的时候,这场上应该没这么多人吧,你等会儿要是害怕的话就跟着我,我保护你。” 容止歌很感动,但还是不忘提醒他,“三哥你忘了吗?这里是工业,到时候宴会一开始,男女是要分开入座的。” 容清河一拍脑门,“我怎么还忘了这茬。” 容止歌笑道:“不过没事,在宴会开始前,我们还是可以在一块的。” “行吧。”容清河点点头。 兄妹俩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呆着,正好是和云景珩站着的位置相反,她忍不住回头去观察云景珩,所幸现在场内的人也都在注意云景珩和云修延,她的行为也不算突兀。 两人站在一起,其他人可能只会以为是叔侄联络感情。 但是容止歌知道,云景珩看到他就恶心,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 所以,他们到底在聊什么呢? 第485章 落座 “你看容大小姐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云修延笑了一声道。 能从云修延的眼睛里发现他那隐隐藏着龌龊的欲望,云景珩知道像云修延这样的变态,此时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容止歌。 “闭上你那恶心的眼睛。”云景珩斥道。 云修延返头看了云景珩一眼,“你就这么喜欢她吗?别人看一眼都不行。”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看她的时候,心里是什么腌臜的想法。”云景珩皱着眉,嫌恶道。 云修延不置可否。 和云修延再聊下去,也只会激怒自己,云景珩干脆不想理会云修延,拂袖离去。 云修延看着云景珩的背影,“这么着急,反而让我觉得容大小姐更有得到的价值了。” 容清河和容止歌是先来的,容家的其他人可谓是姗姗来迟,容清文来到了他们这边,神色不悦地盯着容清河道:“你带着歌儿随便乱跑什么?知道我找了你们多久吗?” “还不是那边来打招呼的人太多了,你也知道我不想应付这些,就先拉着歌儿来乾坤殿了。”容清河努了努嘴说道。 容清文瞪了容清河一眼,“那你拉着歌儿走之前不能先告诉我一声吗?这皇宫这么大,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二哥,我都来皇宫多少次了,能出什么事啊?”容清河梗着脖子道。 “你是不会有什么事,那歌儿呢?她要是磕着碰着了,怎么办?”容清文问道。 容清河哑言了。 容止歌见状,忙说道:“二哥你就不要怪三哥了,三哥他就是性子急,一下子没想那么多。” “既然歌儿替你求情,我现在就不找你算账了,你记得下次不要再这么鲁莽了。”容清文看了容止歌一眼,对着容清河道。 容清河一脸得救了的表情冲容止歌挤眉弄眼的,要不是容止歌求情,到时候容清文非得抓着他好好数落一通。 “歌儿,宴会快开始了,该去落座了。” 这个时候老夫人走了过来,她看到容止歌跟容清文和容清河在男眷那头站着,当然是要把带到女眷那边去坐,容止歌的样貌还是太出彩了,男眷已经有不少人注意过来。 明明这样的长相,没有男人不喜欢,怎么迟迟无法吸引到太子殿下呢?还在打着想让容止歌做太子妃的念头,老夫人始终是不想死心。 容止歌点点头,“我这就过去。” 她跟容清河和容清文道别后,就跟上了老夫人的脚步,一起到了女眷这边。 一家子的人自然是坐在一起最好,但容梨大抵是不想和她接触,所以在老夫人的左手边坐下了,容止歌也没说什么,在右手边就坐下了。 “真巧,容大小姐。”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人的声音,容止歌抬头看过去。 是顾淑雪,她今日还是穿着一身紫色的衫裙,但这样的场合,她的衫裙就显得太朴素了,不过好在她头上的那跟紫宝石步摇,让她也没有输人。 “顾三小姐。”容止歌冲她一笑。 顾淑雪在容止歌的手边坐下,真是巧,她们正好是坐在一起。 容止歌盯着顾淑雪的步摇看了一会道:“顾三小姐真的把我送给你的步摇戴出来了,我很开心,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步摇戴在你头上,真的很好看。” “那也是大小姐选的好。”顾淑雪轻笑一声。 容止歌笑而不语。 不一会儿,殿外太监就通传了一声,说是潇王云明轩来了。 云明轩一来,就比云景珩多了不少的注意力,这当然也是得益于云明轩一直营造得温柔文雅的假面,比起阴晴不定的太子,当然还是云明轩这样平易近人的更加招人喜欢。 而且仔细一想,太子未婚,其实潇王不也未婚吗? 做不成太子妃,做潇王妃也不是不行。 容止歌看到云明轩出现的时候,容止歌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冷了一瞬。 可能是见到他脸上那标志性的微笑,就觉得心头憋闷,恨意就钻了出来。 不过多久,长廊上太监道:“陛下到——” 然后云帝就在众太监的簇拥下出现了,来的只有他一人,宠妃丽妃并未同行,听闻丽妃最近是病了,看来并没有作假,否则这样重要的场合,丽妃不可能不来。 丽妃不来也是好事,不必让云景珩不悦。 第486章 娶容大小姐为妻 云帝落座,就代表宴会要开始了。 皇帝当然是要起头说一些场面话,容止歌也没仔细听,等云帝说完后,这宫宴菜肴美酒就齐上阵,在众人面前摆满了一席。 容止歌没什么胃口,就不想动筷。 实在是被云修延的目光盯着,仿佛她是即将落入虎口的猎物,他眼神里隐隐的期待和兴奋,她根本是无心去填饱肚子了,吃什么都是味同嚼蜡。 云修延盯着自己的目光太热切了,甚至没有一点掩饰。 可,现在宫宴内个个推杯换盏,交谈甚欢,几乎无一人注意到云修延那放肆的行为。 “容大小姐,你怎么了?你脸色好像不是很好。”顾淑雪突然问道。 宴会上,顾淑雪坐在容止歌这头,顾未央即便是想对顾淑雪做什么,这下有容止歌的震慑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能愤愤地时不时用眼刀子来威胁顾淑雪。 但顾淑雪,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根本不想理会顾未央。 容止歌看了顾淑雪一眼,“还好,只是有些闷。” “喝口茶吧,这皇宫里的茶喝起来清冽爽口,跟外头的茶水一点也不一样,我都忍不住喝了好几口。”顾淑雪递了一杯茶过来。 容止歌看了一眼茶,微微眯了眯眼睛,“等会吧。” 顾淑雪倒也没坚持。 这时,在席位的前列,皇家的几人坐在那里,几个姓云的却是一言不发,一点没有和睦的样子。 云帝看了一眼他们,问道:“是宴会的饭菜不够可口吗,怎么都不动筷子?” “最近身体不适,有些吃不下。”云明轩先回答了云帝的话。 云帝点了点头,语气不亲不近地道:“记得让大夫瞧瞧,别耽误了身体。” 云明轩答道:“已经看过了,没什么事。” “那便好。”云帝道。 明明是父子,云帝和云明轩的关系更算不好,至少和云景珩的时候,他还会动怒,但对云明轩却是很少有什么情绪波动,但也不是说云帝就不关心云明轩,只是这个不该出生的儿子,云帝是分不出多少爱来的。 因为,云明轩的生母是最卑贱的宫女,当时千方百计地爬上了云帝的床,事发后宫女本来要被处死,还是皇后拦下了云帝。 宫女保住了一条性命,却不想怀了龙种。 皇后心慈,让人照顾宫女生下了孩子,但是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至死连个位分都没有,所以云明轩的出身,就注定他得不到皇上的宠爱。 他能活下来,都是全靠皇后一时的慈悲。 所以,云明轩在宫里过得很苦,虽然云帝从来没亏待过他,但是随之来的歧视是必不可少的。 这时,云修延突然搁下手里的酒杯,看了一眼云明轩和云景珩,“两位侄儿这么大了,也该成亲了,皇兄,我看是时候给他们张罗一下婚事了。” “不必。” “我也暂时没有成亲的意思。” 云景珩和云明轩齐齐拒绝。 云修延瞥了他们一眼,很是遗憾地耸了耸肩,说道:“那好吧,看来你们还年轻暂时没有成亲的想法。” 不知怎的,云景珩感觉从他的话中听到了莫名的调笑。 还不等他多想,云修延就道:“皇兄,我最近也年纪大了,想成亲安定下来。正好看到一家女子特别中意,还请皇兄为我赐婚。” “是哪家的女子啊?”云帝很是高兴地问道,这可是好事,难得云修延想成亲,自己之前可是提过很多次他都没答应。 云景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抓在云景珩开口之前,云修延扬声道:“我想娶容家大小姐为妻。” 第487章 和皇叔抢女人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云修延有意为之,他的声音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见,哪怕是坐在人群深处的容止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容止歌甚至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云修延怎么会疯到居然敢当众请求赐婚? “我是真心心属容家大小姐,还请皇兄替我赐婚。” 这一句话,打破了容止歌的幻想。 容止歌猛地抬头,她不敢置信地看过去。 云修延,你怎么敢? 大殿寂静下来,此时已经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就这样看过来,容止歌霎时就成了人群的焦点,处在风暴中心的容止歌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她在微微地颤抖,脸色都冷了下来。 这实在是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哪怕云修延在私底下卑劣逼迫,容止歌都有办法应付,但偏偏选择用这样的阳谋,他是完完全全的挑衅。 容止歌真想不到,云修延会在这里算计自己。 男眷席上的容清河已经快坐不住了,他一脸愤怒地看着引起骚动的罪魁祸首,若不是还有容清文在拉着,恐怕此时容清河就要当众指责云修延了。 她知道容清河为什么如此愤怒,与他一样,自己现在因为无比愤怒。 容清文拉着容清河,低低呵斥道:“现在可是在宫宴上,不能无礼!” “但是二哥,你看那定王分明就是挑衅我们容家!”容清河一面去看坐在前头的云修延,一面对容清文道。 容清文压低声音道:“那你现在也忍着,之后我会想办法。” 云修延邪气的脸上没有丝毫爱意,明明嘴里口口声声说得爱慕容止歌,但其实是在等着看猎物一步步掉入他埋下的深渊里。 “你真的想娶容家大小姐?”云帝的脸色古怪,不禁再问了一遍。 云修延笑道:“当然,我是真心想娶的。” 云帝沉默下来。 他一直属意容止歌做太子妃,从来没想过让容家的姑娘做定王,但现在云修延自己亲自提起,好像不答应也不行了。 云帝十分沉默。 现在云帝不说话,而云景珩和云明轩也是不同程度地惊怒盯着云修延。 云明轩想过让容止歌做自己的棋子,但是却没打算让容止歌做定王妃,定王是什么样的人,容止歌进了定王府恐怕这颗棋子就废了。 云景珩比云明轩更愤怒,他是站起来的,手撑着席上的案台,目光紧紧地盯着云修延。 云修延什么话也没说,他的笑容浮现在嘴边,仿佛就是在嘲笑着两人。 他今日整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一幕。 看起来可真有趣啊,两个皇子,都被容止歌迷的七荤八素的,她到底能有多大的魅力? 处在人群焦点的容止歌,她紧紧地攥着袖摆。 顾淑雪看着她,轻声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容止歌摇了摇头。 顾淑雪真没想到,今日宴会上会有这样的一幕发生,若是容止歌被赐婚做了定王妃的话,那她似乎也没必要听容梨的话,非要害容止歌了。 摆在容止歌面前的清茶,茶水波涟,就如她此时的心情,起起伏伏。 最后,云帝沉默了许久,就在参加宴会的大臣都不禁窃窃私语的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既然定王你都亲口请求赐婚了,那朕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呢?” 云修延露出笑容,“那我就谢过皇……” 恰是此时,突然有人笑了一声。 紧接着,酒壶从云修延的对面摔了出来,正好砸在了云修延的案台前,实在是气氛太紧张了,乍一下有人这么大胆地摔东西,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是云景珩。 少年的手还是举起的,他的案台上已经没有了酒壶,他知道众人都在看他,容止歌也在看他。 他本来是不想用这样的方法,但是却无法这个时候坐视不理。 或许容止歌会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局面,但云景珩已经想不到这么多了。 “我不同意。”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就这样砸了下来。 容止歌手一抖,这个时候她只能盯着云景珩。 “侄儿有什么不同意?”云修延微微一笑,慵懒地看着云景珩,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容家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这样的美人不光是皇叔喜欢,我也喜欢。”云景珩知道这是个陷阱,却不得不跳进去了。 这话一出,众人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容止歌现在已经成了能被两个皇族人争抢的对象,又有这样的美貌,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那样的眼神,都在诉说四个字。 红颜祸水。 云修延很满意看到现在这一幕,慢悠悠地问道:“所以侄儿,是想和皇叔抢女人吗?” 第488章 拒绝 “说什么抢不抢的,皇叔这话还是不要说得太难听了。”云景珩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容大小姐这么优秀的女子,我觉得做太子妃正合适。” 云修延淡然道:“是吗?” 云景珩继续道:“我本来便想着等宫宴结束后,就请求父皇为我和容家大小姐赐婚,倒是没想到皇叔抢在我前头了。” “那也是我先求的赐婚,你可来晚了,我的好侄儿。”云修延不以为意地道。 云景珩道:“赐婚的圣旨都没下,怎么算来晚了。”他扬起下巴,又带着几分嘲弄道:“倒是皇叔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肖想人家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明目张胆地嘲讽。 会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云景珩了。 两人真是因为一个容止歌,就这样针锋相对,原来那些期望云景珩的贵女们,都忍不住嫉妒地看向容止歌,云景珩敢公然站出来和云修延对着干,就证明他是真的看中她。 但她们都想不通,容止歌明明和云景珩没有接触,怎么就让云景珩挑中了,就因为那张脸了吗? 顾淑雪难压嫉妒,瞄了容止歌几眼。 而容止歌还在盯着上头对峙的云景珩,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这边来,也就掩饰不了她眼里的种种情绪,有担忧、有忧愁,也有不解和无奈。 明明她现在被两个绝好的男人争抢,怎么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顾淑雪咬了咬唇,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被多少人羡慕着。 “好了,你们在这里争来争去也没用,还得先问过容家人的意见,不能你们就在这里决定了容家大小姐的婚事。”云帝开口了,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这句话,就是事情有转机的证明。 就算容家在这里拒绝了云景珩和云修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云景珩稍微收敛了一点盛气凌人的架势,冲云帝道:“父皇说得是。” 云修延也没有反驳,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步。 “容老夫人,情况你也看到了,你是怎么想的?”云帝看向老夫人,询问道。 老夫人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光是一个定王请求赐婚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没想到太子殿下还会公然抢人,看来容止歌这张脸的确是太出众了,出众到这个地步。 “祖母。” 容止歌突然拉住了老夫人的袖摆,轻声道:“陛下问你话呢。” 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了龙椅上的云帝,轻声道:“陛下,承蒙定王的厚爱,我们歌儿这姑娘还小,性子也顽劣,与定王的年龄差距着实是大了些,嫁过去只怕闹得定王付鸡犬不宁。” 拒绝了定王,还有一个太子。 云帝顿了顿道:“那太子呢,他也属意容大小姐。” 老夫人正要说话,容止歌攥紧了她的袖摆,自己竟是开口说话了,“陛下,这话你问祖母,何不直接问我呢?是我成亲,我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歌儿你胡闹什么?”老夫人脸一沉。 容止歌看着她,“我没胡闹,我很认真。” 老夫人可不管容止歌,而是对云帝道:“陛下,歌儿素来在容家被宠坏了,她口不择言,还请陛下莫责怪。” “不,小姑娘说的是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当然要问问她自己的意愿。”云帝对容止歌倒是十分包容,笑着看向她,“那容大小姐的想法是什么呢?” 云景珩看过来,目光注视着容止歌。 容止歌避开他的目光,扬声道:“我日后只想嫁我喜欢的人,定王和太子……”容止歌一顿,咬了咬唇说道:“都不是我喜欢的人。” 她这是直接拒绝了定王和太子。 多么胆大的女人,如此殊荣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云景珩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倒是轻笑了一声道:“看来我还是不得容大小姐喜欢,只能忍痛错过佳人了。” 听到云景珩的话,容止歌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去看云景珩。 但她知道,云景珩是生气了。 可容止歌没办法,她无法嫁给云景珩,更不可能这个当口和云景珩有牵连,否则到时候她和云景珩就要承受多少人的流言蜚语。 她不想让云景珩背上一个被美色迷住的纨绔太子的名声。 所以,她不得不这么做。 绝对是不能让云修延的诡计得逞,他专门在宴会上来一出请求赐婚,不就是为了逼迫云景珩吗? 如果是以前的云景珩,他是绝对不会上钩的。 到底还是容止歌害了他。 第489章 一杯清茶 事情这样收尾虽然很可惜,但是也不是不行,云帝点了点头道:“既然容大小姐都这么说了,那事情就这么翻篇吧。” 云帝都这么说了,这两男争一女的事情当然只能按下了。 倒是老夫人还有点不解,不禁动怒道:“歌儿,你知道刚刚是多么好的机会吗?你怎么还插嘴白白断送了这一门好婚事?” “祖母。”容止歌这个时候心很乱,语气也恶劣了起来,“你就光看到我能成为太子妃这一个好处,那你想过之后我会怎么样吗?我就要成为全京城嘴里的祸水了!” 老夫人一愣,喃喃道:“你到时候是太子妃,谁敢乱嚼舌根?而且就算是这样,也只是说你几句,身上又不会少块肉,有什么不好的?” 容止歌看着老夫人,失望大过愤怒,“祖母,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说罢,容止歌就扭过了头,任凭老夫人说什么,她都一言不发。 老夫人说干了嘴皮子,都没让容止歌看自己一眼,也只能作罢,心里头还是在想,成为太子妃到底哪里不好了,怎么弄得像是害她似的? 容梨看了老夫人一眼,手却是忍不住攥了起来。 她还能不知道容止歌的想法,做太子妃当然是不乐意,但做潇王妃她可是乐意极了。 贱人,怎么勾引潇王一个还不够,居然连定王和太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那张漂亮的脸,就真的这么有用吗? 容梨心头愤怒,而目光却是隔着老夫人看向了坐在容止歌身边的顾淑雪。 顾淑雪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冲她一笑。 两人短暂地交流了眼神。 虽然有前面的小插曲,但是这场宴会还是持续了很久,男眷们推杯换盏、畅谈欢笑,女眷也是聊得甚是融洽,但容止歌却始终冷着脸,谁也不接触。 顾淑雪看了容止歌一眼,问道:“是心里不舒服吗,大小姐?” 沉默了一下,容止歌轻声道:“可能有一点吧。” “被两个这么优秀的人追求,大小姐可要高兴一点,毕竟这样的殊荣不是谁都能有的。”顾淑雪道。 “我不想要这样的殊荣。”容止歌道。 这是实话,不谈云景珩,被云修延盯上就已经让容止歌身心俱疲了,现在他来明得不行,恐怕就只会来暗的了,容止歌不得不防。 顾淑雪却不知道容止歌的想法,她只觉得容止歌再恃宠而骄,心里忍不住骂她不知好歹。 但还是端起了一旁的清茶,说道:“好了,大小姐,就把不要想这么多了,我们喝几口茶,心里也能舒服一些。” 容止歌看了顾淑雪一眼。 “茶?”她又盯了一眼清茶,展露出笑颜,“确实可以喝几口,谢谢顾三小姐关心了。” 顾清雪摇了摇头,“没事,之前大小姐也一直很照顾我,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容止歌意味不明地道:“是吗?” 她端起茶一喝,几乎是一饮而尽。 顾清雪见状,安心地笑了起来,问道:“茶水味道如何?” 容止歌点点头道:“果然和顾三小姐说得一样,很是清冽爽口,唇齿留香呢。” “你喜欢就好。”顾清雪回道。 她垂下脸,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绞着衣袖,又兴奋又激动地笑了起来。 第490章 落水 宫宴持续得久了,云修延就提起不如去御花园赏花,正好是荷花开了后,其他的花也争相开放了。 这是一种雅趣,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赏花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老夫人就带着容止歌和容梨,一起跟随众人前往御花园。 不知怎的,顾淑雪没跟着顾家的人过去,倒是一路随着容家人走,不过老夫人知道顾淑雪和容梨关系好,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容梨走过来,装作关心地道:“歌儿,刚刚宴会上发生了那些,你没事吧?” 容止歌看了容梨一眼,笑着回答道:“没事。” “没事就好。”容梨道。 两人就这样虚与委蛇了一番。 然后众人就来到了御花园,御花园里有一处清潭,那里栽了不少的荷花,但是上次来荷花宴的时候,容止歌却没有欣赏到,可能本质上那场宴会就不再赏荷花上吧。 荷花开得很艳丽,但是御花园其他的花也开得夺目,并不输人。 容止歌欣赏一会,顾淑雪就指着清潭的某处,拉着她道:“你看那里,是不是并蒂莲呀?” “并蒂莲?”容止歌被顾淑雪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百年难得一遇的并蒂莲,听说谁能摘下一朵双生花,便会给人带来无限的好运。 清潭中,好像是有两支荷花交缠在一起,就好像真的是从一株里分化出来的孪生花,模样都比其他的荷花看着不一样些,小巧了许多,却也精致了不少,更惹人喜爱了。 “哇,那是并蒂莲吗?” 有妇人小姐也发现了那一株缠绕的荷花,顿时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不少人朝着水潭前挤了过去,想要仔细观摩这难得一遇的并蒂花。 容止歌和顾淑雪站的位置是离水潭很近的地方,她们本意是没打算挤上去的,但是冲上来的人却是把她们都推到了前面。 就算容止歌想阻止,也还是跟着顾淑雪两人被迫挤到了并蒂花的面前。 “这真是并蒂莲!真是奇观啊!” 众人窃窃私语。 容止歌被一群人围着是不太习惯,打算寻了个空隙就走,但她站在并蒂花前,人蜂拥而至都为了目睹这样的奇观,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拽住了她的袖摆,就是那样一扯一拉,容止歌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朝着清潭一栽。 这些人只是来赏花的,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拽容止歌,能做到这件事情并且有理由这么做的人也就只有在她身旁的顾淑雪了。 容止歌好歹学武了这么久,不至于如此被动,真就这样让人算计了自己,怎么也要拉着一个垫背的。 她栽下去的瞬间,果断拉住了顾淑雪的手腕。 水花溅起,一白一紫的身影就这样一起摔进了潭中。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人群中炸开了锅,听到声音的云景珩率先反应过来,他本是没注意到湖这边来,但是今日的宴会云景珩总是担心云修延从中作梗,所以一听到有人出事,第一个反应难道是容止歌出事了? 事实上,云景珩的想法也没有错。 容止歌的确是落水了。 “救命,救命啊!” “救……救我……” 两个女声,都夹杂着落水的惊恐,带着哭腔。 云景珩挤开叽叽喳喳的人群,就见到了在水面上扑腾的两个身影,一个是顾淑雪,一个就是容止歌,他毫不犹豫地打算往水里钻,但是却有人先他一步冲了进去。 是容家的三公子。 云景珩见状,默默收了往里跳的心思,既然是容清河去救容止歌的话,就不会给她造成名声的负担,他要是跳进去,反而让容止歌不好面对了。 容清河发现是容止歌落水了以后,就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跳了进去,抓住了正在水面挣扎的容止歌,将她十分轻松地带了出来。 至于顾淑雪,容清河根本看都没看一眼,还是一旁的宫女太监反应过来,想了法子把人给拖了出来,但是她的待遇可就没有容止歌好了。 容止歌一出水,容清文就冲上来脱下了自己的外衫罩住了容止歌被水淋湿的身体,至少是没让旁人看到一点容止歌的失礼。 而顾淑雪从水里出来,就已经完全懵了,衣服湿淋淋地贴着自己的身体,将她不该暴露的地方都暴露了出来,在场的男子眼神都不对劲了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羞耻地尖叫了起来,顾家的人是没有一个上去帮忙的,顾未央巴不得顾淑雪出丑,露出嘲笑的神情。 只有容梨反应过来,连忙叫人拿来毯子遮挡顾淑雪的身体。 顾淑雪缩在毯子里,一脸惶恐地不敢看众人的目光,只是一味地垂着脸低声地抽泣,泪水一滴滴得从眼眶落下,可怜极了。 虽然她刚刚是很狼狈,但是眼下这样的落难美人的模样,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继续笑话她,反而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情。 顾未央看到那些人的转变,顿时嫉妒地绞着手里的绢帕。 第491章 双重戏 虽然眼下已入初夏,但是这清潭的水还是极冷的,容止歌这身子骨掉了水潭一次,就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养得好了。 容清河心疼地问道:“歌儿没事吧?” “我没事。” 容止歌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扫向了裹着毯子的顾淑雪。 想来顾淑雪推着自己下来的时候,肯定都没想到也会被一起拉下水吧?既然,她选择对自己出手的话,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容三哥,歌儿落了水,还是赶紧先让她换身衣裳,别让歌儿着了凉生了风寒。”容梨对容清河道,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似乎真的很关心容止歌。 容清河看了容梨一眼。 容清文则是看向了一旁的人群中的云景珩,“殿下,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妹妹和顾家小姐换身衣服。” 云景珩当然答应,叫来了御花园的宫女,对容止歌和顾淑雪道:“容大小姐和顾三小姐跟着她去换衣服就行。” “谢谢殿下。”容止歌从容清河的身上下来。 顾淑雪还显得有几分怯弱,什么话都没说。 于是容止歌和顾淑雪就一道跟着这宫女离开了御花园。 容梨紧盯着她们的背影,不自觉地露出了个十分阴鸷的表情来,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她布置了。 只要到时候,她把人引过去…… 局已经设下,容止歌马上就要坠入深渊了。 容梨兴奋地仿佛已经能看到了容止歌之后的惨状,即便身上都是被顾淑雪沾湿的水,凉飕飕的,都不能浇灭她现在心里的一团火。 而容梨都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被别人看得一清二楚。 云景珩找来白二,“让人盯着容梨,看看这女的在搞什么鬼。” 白二点头,“是。” 云景珩扭头离开,既然容止歌不在了,那现在要担心的事情就是其他的了,御花园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盯着了。 …… 宫女带着容止歌和顾淑雪两人在宫里七弯八绕,路是越走越偏了,仿佛是没有尽头一样。 顾淑雪一开始神情还唯唯诺诺的,但是被这夜间的风一吹,她似乎连心情都好了不少,脸舒展了不少。 容止歌观察着她的样子,笑道:“对不起啊顾三小姐,刚刚摔下去太急了,手不自觉就抓住你了,不小心就让你一起跟着我落水了。” 顾淑雪一顿,“没事,我不怪你。” “三小姐你人真好。”容止歌恭维了一句。 顾淑雪却有点脸色古怪,摆了摆手,“好了,别说这些了,先去换衣服吧。” 容止歌笑而不语。 时间过得越发久,顾淑雪就不时地打量容止歌,都这么久过去了,怎么也没瞧见她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那茶,她分明看见是都被喝光了,算起来也差不多是时候发作了吧? 容止歌知道顾淑雪的心思,但却还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到了哪里,宫女领着她们走到了一处偏殿,说道:“两位先进去吧,等奴婢先去拿两套衣裳过来,里头也备好了热水,小姐们可以沐浴着等奴婢过来。” 容止歌挑了挑眉,居然连热水都备好了,这准备的还真是够“齐全”的。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和顾淑雪一同进了偏殿里。 果然和宫女说得一样,里头早就备好了沐浴的浴桶,热水都放好了,干净的毛巾也摆在一边,什么女子用的头油、香膏都准备得十分齐全。 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落水一样。 容止歌眯着眼,手有点发凉。 能在宫里准备这些,一个容梨可做不到,她真是如何想不到过了一世,她居然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容梨又是为她挑选了谁做夫婿?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朗了。 有能力且敢在宫里对她下手的,除了云修延还能有谁呢? 反胃上来的酸楚,她都忍不住想吐,但却还是掐着掌心冷静了下来,云景珩对自己下手前肯定不知道她身有蛊王,早就是百毒不侵之体,那杯清茶里的承欢散,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所以,她敢陪顾淑雪和容梨演这场戏。 只是她想不到,容梨是什么时候和云修延搭上线的? 但眼下,她要做的是怎么收拾这个顾淑雪。 让顾淑雪代替自己在这,似乎就太便宜容梨了,容止歌既然要出手,就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当然是要一击毙命。 顾淑雪看到那冒着热腾腾的热水,身上的寒冷就愈发明显了,只是想到等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她就不敢掉以轻心,而是看向迟迟未动的容止歌。 “大小姐,你身子弱,还是你先沐浴吧。” 第492章 昏迷 “你先沐浴吧,我有点不舒服。” 容止歌按着眉心,倚着大殿的柱子,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似乎马上就要倒下了。 顾淑雪见状,忍不住欣喜。 看来药是起作用了! 顾淑雪安下心来,她笑着点头道:“那好吧,那我就先沐浴了。” 远远的,容止歌轻声嗯了一下,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倚着地方似乎就睡了过去。 既然那宫女还没来,那自己先沐浴了也没事吧? 顾淑雪看了一眼容止歌,笑得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钻入了屏风后,整个人踏入了浴桶,这热水将自己包裹后,她那紧绷的身体都不由得放松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风寒,顾淑雪觉得头晕乎乎的,不自觉地就倚着浴桶的边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时,空荡荡的大殿响起了少女的笑声。 本来应该是睡着的容止歌,她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沉浸在热水里的顾淑雪身旁,手摸了摸女子的脸,说道:“像你这样的女人,应该很适合和容梨争男人吧?” 她冷漠地看了顾淑雪一眼,正好这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顾三小姐,容大小姐,我把衣裳拿过来了。” “进来吧。”容止歌压低着声音道。 外头的宫女以为回答的是顾淑雪,没有多想,推开门就走了进来,看到屏风后有身影,就快步过去道:“顾三小姐,你穿了衣服就赶紧离开……” 宫女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不敢置信地看着冲自己微笑的容止歌。 为什么容止歌醒着,而顾淑雪却昏迷了。 “很好奇为什么不是我躺在浴桶里睡着了?”容止歌笑眯眯地道。 宫女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但当下肯定是否认容止歌的话,“没有,大小姐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容止歌懒洋洋地道,“不就是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吗?” 宫女猛地瞪大了眼睛,被容止歌的反应惊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当下只意识到扭头就跑。 但,容止歌怎么会放过她。 她的衣袖闪动,一条银白色的蛇从袖口猛的钻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宫女的脚边,张开了自己猩红的嘴,朝着她的脚脖狠狠地咬了下去。 宫女吃痛,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身体,低头一看,就见到一条闪烁着凶狠光芒的白蛇冲她张开了嘴,蛇嘴弯弯似乎在笑,吐着分叉的信子,毒液从尖牙上一点点滴下来。 “蛇,蛇!”宫女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那蛇似乎很享受猎物的崩溃,一步步地缠上来,逼得宫女嘶叫道:“你、你别爬上来!” 容止歌这时,却步履优雅地走过去,笑着道:“知道吗?这条蛇,是五步蛇,被它咬过的人,活不过一刻钟,要是想活命的话,你就得按照我说的去做。” 知道是五步蛇后,宫女更加害怕了,眼泪都飙了出来,拼命地道:“我做,我什么都做。” 容止歌满意地道:“很好。” 第493章 云明轩偷听 彼时,在御花园里。 白二突然慌张地找到了云景珩,紧张地道:“殿下,有人故意阻挠,现在我们的人跟丢了大小姐,正在竭力寻找大小姐的下落。” “你说什么?”云景珩不敢置信地道。 白二十分懊恼,他们的人居然能在皇宫把个人跟丢了,这简直是耻辱,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大小姐才是。 云景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神阴鸷下来,目光扫过御花园的众人,果然不见那人的身影,他压低嗓子斥道:“云修延——” 居然让云修延把自己耍得团团转,云景珩攥紧了拳头,下令道:“不管给我派出多少人都必须要找到容止歌,云修延也是。” “是。” 白二点头。 这种危急时刻,白二都不敢耽搁,转身立马救出了御花园。 而云景珩盯着园内的人,目光是冷漠地关注着容梨,但是容梨此时就待在容老夫人的身边,似乎根本没有行动的意思。 其实,也不难猜。 为了今天计划的成功,云修延会借助外力也不奇怪,容梨这个对容止歌满怀恶意的人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落水的却是顾淑雪和容止歌。 但是云景珩知道,顾淑雪和容梨是相识的好友,兴许是容梨许了顾淑雪什么好处,所以顾淑雪才甘愿做了她的打手。 刚刚他没有想太多,但是现下他却不解了。 以容止歌的聪明伶俐,她不可能发现不了容梨和顾淑雪的异样,怎么还会中计呢? 云景珩收回自己的目光,想不了太多,掉头就离开了御花园。 御花园的另外一角,与大臣们交谈甚欢的云明轩,不免多看了一眼离开的云景珩,看他神色匆匆,云明轩心里察觉到了似乎在这深宫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顿了顿,云明轩就决定了,他对身旁的人道:“抱歉,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处理,我先失陪了。” 大臣们意犹未尽地离开,云明轩当下立马朝着云景珩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只是,云明轩跟出去后,却没有看到云景珩的身影。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云景珩走得这么急,云明轩都不禁在意了起来,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云修延看中容止歌不说,居然连云景珩都对容止歌有意。 虽然他本意是想让容止歌做自己在云景珩那的棋子,但真知道云景珩喜欢容止歌的时候,云明轩却心里不舒服了起来,似乎很嫉妒,全然忘了,自己还有容梨这个红颜知己。 其实,娶了容止歌也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 云明轩是这么以为的,想法完全偏向了容止歌这边。 本打算继续找云景珩,但是走着走着,云明轩就听到从后面的花坛里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分紧张。 “把容大小姐就那样扔在那里,真的没问题吗?” “容大小姐”这四个字顿时吸引了云明轩的注意,他没有犹豫地躲在了一旁,目光看向了出现的身影。 女子低着头,就这么和身边的宫女从一边的小路走过来。 那宫女似乎是在安慰女子,还轻声说道:“没事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事情结束,谁也不会怀疑你的。” 云明轩看了过去,就看到了那女子和宫女离开的背影,头上戴着显眼的紫色步摇,走起路来的时候一晃一晃的,似乎非常的慌张。 顾三小姐? 他记得今日顾三小姐就戴着这么一支紫色的步摇,因为,她今天在宴会上一直和容止歌坐在一起,所以他也看了几眼,记住了顾三小姐今日的打扮。 而且,刚刚是容止歌和顾三小姐一起离开去换衣裳的。 现在她出现在这里,还和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嘴里又提到了容止歌,要说她没做什么,云明轩是不相信的。 女子似乎还是十分担心,“那周围不会有人吗?万一让容大小姐跑了怎么办?” “放心吧,百花宫位置远着,平常宫女太监都不会过去的,把她关在那里起码也得三四天才会让人发现。”宫女回答道。 顾三小姐似乎安心下来,“那就好,走吧。” 两人这么聊着就过去了,身影逐渐消失在花坛旁。 而,云明轩从花坛里走出来,盯着她们离开的方向,不禁皱了皱眉。 百花宫可是一个没人住的宫殿,阴森森的,又黑又破的地方,容止歌被关在那里,一个弱女子可能一会儿就撑不住了,现在容止歌恐怕会很害怕吧? 若是自己这个时候去救她,英雄救美,容止歌肯定会更加对她死心塌地。 如此,云明轩就踏上了去百花宫的路。 第495章 一个字都不告诉我 容止歌是专门走的小路,她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刚刚掉入清潭后那冰冷的水要说对她完全没有害处是不可能的,虽然她及时换了衣服,但还是感觉全身人凉飕飕的。 但是这个时候好像去哪里都不合适。 想来想去,虽然对云景珩很冒犯,但她也只能去凤仪宫了,凤仪宫离她这里最近,也不会有宫女太监打扰,正好能让她休息。 到时候她就在偏殿呆着,绝对不去正殿打扰。 很快,她就来到了凤仪宫。 果然是没有人,她就悄悄地摸了进去,到了偏殿随意找了个地方,找来一条许久没有用过的毯子披在身上,倚着柱子坐了下来,尽量做到不弄乱凤仪宫的任何一处的地方。 她实在是有点冷,缩着身体。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容止歌感觉自己都要睡过去了,就突然听到殿门被推开的声音。 本来有些迷糊的她,一瞬间打起了精神,她警觉地盯着殿门。 殿门打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她忍不住缩了缩手,手臂上缠绕段白蛇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紧张,已经轻轻地张开了嘴,尖牙从她的肌肤划过,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钻出去了。 不知道是谁,怎么会忽然来凤仪宫。 如果是宫女太监,她到时候打晕了也无所谓,反正这里暗着,也看不到她的脸,但如果是云修延发现她做的事情而派来的人,她就不得不冒犯了,只能在凤仪宫里见血了。 正等着人出现,容止歌还在思索如何应对的时候,那步伐不紧不慢的,容止歌突然感觉到了几分熟悉,然后少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容止歌,我就想你会来这里。” 容止歌抬头看过去,少年正好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似乎也不想冒犯她,只在她面前几步的距离蹲了下来。 “殿下,你怎么会来这里?” 容止歌看着云景珩,如何都不解。 云景珩道:“我的人在满皇宫地找你,然后逮到那个之前带你去换衣服的宫女,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你这会哪里都不适合去,能躲的地方就只有凤仪宫了。” 容止歌一惊:“那宫女……” “放心吧,你要做的事情,我已经让别人去做了。”云景珩道。 容止歌松了口气,“那就好。” 借着洒进来的月光,云景珩看到容止歌绯红的脸色,不由问道:“你怎么样了?脸这么红,是被人下药了吗?” “还好。”容止歌回道,“我有蛊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云景珩知道容止歌体内蛊王的妙用,但还是担心道:“但你之前落了水,怕是会感染风寒。” 容止歌沉默了一下,她现在的确是觉得身子很冷,可是脸却很烫,都分不清是因为承欢散,还是因为落水,总而言之她现在的确不是很好。 “果然,你身子太弱了,现在很难受吧?”云景珩揉了揉眉心,“你明明知道有人算计你,为何还要以身犯险,容止歌,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吗?” “我……” 这个时候,云景珩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满腹疑问抛了出来。 “万一你的蛊王没办法帮你解毒,那你现在就已经任云修延宰割了。” “而且你既然知道云修延算计你,又为什么一个字都不告诉我,要自己一人承担?” 面对云景珩的质问,容止歌无言以对。 第496章 心意 竟然是说不出话来。 容止歌知道云景珩在担心自己,反倒是她的确是理亏极了。 看到少女一言不发,云景珩半晌后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到之前做的事情,容止歌想躲着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 “是因为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吗?” 云景珩看向容止歌。 他没有特意指明,但是聪明的容止歌怎会不知道云景珩是什么意思? 但她无法否认,只能含糊地道:“是也不是。” “看来还是因为我,否则你也不至于孤身奋战。”云景珩叹气道,“明明你会被云修延盯上,也是因为我,我倒是什么忙都没帮上你。” “不是的。” 容止歌摇了摇头。 云景珩看着容止歌,大概很多情绪夹杂在一起,他微微抿了抿唇,说道:“是我的心思,给你造成麻烦了,容止歌。” 这一声容止歌,叫得少女浑身一颤。 本来能恪守的理智,她实在是看不得云景珩这个样子,拉住了他的手,“不是这样的,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是我配不上你,你明显能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什么更好的选择?”云景珩盯着她。 云景珩年少肆意,他的感情如一团火,靠近他的人就会忍不住陷入这温暖的陷阱里,容止歌即便一遍遍地告知自己,不能对云景珩动心,但是她就像飞蛾扑火,还是灼伤了自己。 容止歌都不忍去看云景珩的眼神。 沉默了许久,她说道:“云景珩,我不敢爱一个人,更不敢爱你,你不知道我对你的亏欠有多深,今生我只想守住容家,扶你登基,到时候功成身退就做一个闲散的自由人,跟着师兄去云游四海。” 听着容止歌的话,云景珩逐渐抿紧了嘴,他静静地看着容止歌。 “皇宫,太苦了。”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容止歌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些话,可能也是她让寒冷侵蚀了身体,现在浑浑噩噩的,反而什么都能说出来了,也不管云景珩听没听懂。 云景珩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容止歌话中的异样。 她从未在皇宫生活过,又怎么知道会很苦,天底下的女人都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却似乎十分抗拒这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她对自己的愧疚到底从何而来? 云景珩自认在那次深山中相救容止歌前,他和这容大小姐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容止歌又怎么会欠自己的呢? 越是去深究容止歌的话,云景珩却一点搞不明白容止歌了。 但有一点他清楚,容止歌不想被束缚在他的身边,至于容止歌究竟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 “我不会逼你的,你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凤仪宫发生的事情,你都可以当做从未发生,我们就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云景珩看向容止歌,这大概就是容止歌想要的回答了吧。 容止歌一愣,说不清楚此时心里的想法,只是点了点头道:“好。” 但是她又不禁低声道:“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当时太唐突了。”云景珩摇头道。 容止歌无言以对。 云景珩低头看了一眼被容止歌拉住的衣摆,不着痕迹地抽了回来,然后站起来,说道:“现在感觉如何,我想你准备的好戏,也差不多该上场了。” 容止歌虚空地抓了抓手,又默默藏在了衣袖里,说道:“那走吧,去看戏。” 云景珩越过容止歌,走向偏殿外。 容止歌沉默了一会,跟上了云景珩的脚步。 好像这一切就结束了,但是容止歌还是感觉心头堵着,情绪无法宣泄出来。 从凤仪宫里出来,一直守在外头的白二就迎接了过来,看了一眼明显情绪不对的两人,斟酌了一番,决定还是不要问里头发生了什么。 “我们俩不适合一起出现,出了这里就分开吧,我让白二跟着你,你有什么需要的事情,就吩咐他去做。”云景珩转身看向容止歌,说道。 容止歌没有拒绝,“好。” 两人再无交流,云景珩转身离开。 容止歌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也收回了视线,对白二道:“我们也走吧。” “是。” 白二忍不住盯着容止歌看,实在是两人的这反应太奇怪了,白二都感觉到有几分窒息,明明大小姐失踪的时候殿下还急得不行,怎么从凤仪宫里出来,就对大小姐这么冷漠了? 容止歌没注意白二地注视,大抵也是心事重重,察觉不到旁处。 她今日这么做,到底是对的吗? 把云景珩推开,她就真的高兴了吗? 第497章 挑衅 在一处偏僻的宫殿,云修延来到自己专门为容止歌准备的地方。 偏殿点着一盏灯,云修延不至于无法识物。 但是往里走,云修延却听不到一丝属于少女的声音,如果中了承欢散,这个时候少女应该已经醒过来了,正饱受精神和身体的折磨,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当是迫不及待地扑上来才是。 可是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太寂静了。 不过,云修延却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夹杂着一点点的甜腻,这个味道他曾经在一个女人身上闻过,那个女人和自己同床共枕过很多次。 所以,云修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想到是谁。 鸢尾。 一个早就死去的女人。 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个宅子被烧毁以后,云修延还专门让人去盯着了,确保鸢尾是没有活着从宅子里走出来,死得透透了。 死人是不会复生,也更加不可能化为厉鬼索命。 否则云修延不会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只是这甜香味确实是太熟悉了,让他鼻子都有点发痒,但直到他闻到了一个熟悉的气味,他很熟悉,所以也绝对不会闻错,这是人血的气味,掺杂在香味里显得十分诡异。 云修延不想太多,大步靠前,终于在那处屏风后发现了令他神色都不由一变的场面。 死人。 都是死人。 原来是被派去跟着容止歌的那些人,现在全部出现在了这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总之他们的喉咙都被残忍地割开,躺在浴桶的旁边,鲜血和水混在一起,竟是血流成河的景象。 云修延见状,不禁一笑,“容止歌,我可真是小瞧了你,居然敢这样挑衅我?” 容止歌完全可以把这些人放倒就逃走,却偏偏要把他们个个割喉摆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等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送上一份大礼给他。 他想不到,容止歌到底是怎么逃过承欢散,又能杀了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人。 突然,云修延想到,好像他一直以来对容止歌都不是很了解,鸢尾明明是被他派去做暗桩的人,与容止歌朝夕相处,却没有透露过半分容止歌这个人在药王谷做了什么,送上来的暗信都是重复容止歌在药王谷养伤的话。 鸢尾,你还真是在关键的时候给他留了一手。 早就想到他会栽了是吗? 这一手不成,想得到容止歌就只能另想他法,从容家下手,才有可能让容止歌乖乖就范。 云修延眯了眯眼睛。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殿下,不好了,百花宫那里出事了!潇王和顾三小姐苟且之事被撞破,现在……” “百花宫?” “云明轩?” 云修延不禁冷笑了起来,光是挑衅了自己还不够,容止歌这是一箭双雕啊,他准备的计划,竟然为容止歌做了嫁衣。 这还是第一次。 云修延稍稍尝到了一点失败的滋味。 “知道了,现在过去看看。”云修延眯着眼睛道。 他推开殿门,里头一直藏着的,那浓郁的血腥味就飘了出来,甜香味都被冲淡得似乎的闻不见了,外头的手下有几分惊讶,往里头看了几眼,就发现了蔓延的血河,心中一惊。 云修延看了他一眼,说道:“把里头处理好,别让人发现了。” “是。” 看到都是血,百花宫那边还出了事,这手下多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算计容大小姐的事情是没成功,人家压根没上当。 云修延大步朝百花宫过去。 容止歌挑选的地方还真是好啊,百花宫恰好就离这里很近,而且也是没人住的宫殿,和冷宫差不多,最是适合男女偷情的地方了,一个进宫不了几次的容大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么个地方呢? 云修延大概只能认为是云景珩在暗地里帮容止歌。 但是,他却隐隐觉得不是这样的,容止歌应该还隐藏着不少的秘密,会知道一个百花宫也不奇怪。 他如此想,就已经来到了百花宫。 这里挤了不少人站着,有大臣,有女眷,而为首站着的就是容梨,她看着敞开的门内的情形,已经震惊加绝望,浑身像是没了力气一样靠着柱子跌坐在地上。 众人都当容梨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男女之事所以是吓坏了,有好心的妇人上来拉住她,“小姐,还是别看了。” “滚开!别碰我!” 容梨猛地打开了妇人的手。 妇人吃痛道:“我好心关心你,你打我做什么?” 其他人也露出不解的神情,容梨没事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虽然潇王和顾三小姐私通的事情的确是令人震惊,但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她激动给谁看? 第498章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人当然不知道容梨的崩溃。 她根本是无法接受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是云明轩和顾淑雪,而不是容止歌和云修延? 之前她就看顾淑雪也一直没回来有些奇怪,正想着出去找她来着,突然一个宫女就跟她说了换了地点的事情,本来看着脸生她还有点不信,但是一听她把定王挂在嘴边就没有多想,寻了个借口说容止歌一直没回来十分担心,就撺掇着老夫人带人在皇宫里找。 那些贵人本来赏花就腻了,又被容梨几句话说得,跟过来当是散散心,于是她动员了不少人终于一路到了百花宫,结果迎接她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幕。 容梨不明白,也明白不了。 她指着坐在床上逐渐清醒的顾淑雪和云明轩,衣裳凌乱,被发现后他们都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衫,就被迫承受着这么多人的目光。 越看,容梨就越觉得刺眼,尖叫道:“为什么是你们在这里?容止歌呢?她去哪了,她为什么不在这里?” 如此质问,真是疯魔极了,明明是顾三小姐和潇王的事情,这个时候扯上容家大小姐做什么? 不禁有人蹙眉道:“容梨小姐你是魔怔了吧,你问他们大小姐在哪做什么?” 容梨一愣,终于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失态了,不光是这些不熟的男眷女眷盯着自己,就连站在台阶下的老夫人也是微微皱眉看着容梨。 “梨儿,你这个时候替歌儿做什么,她可能在别的地方,还不赶紧下来。”老夫人道。 容梨僵硬了脸色,若是容止歌不在这里,她还能在哪里? 但是她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能解释道:“我是担心歌儿,歌儿不是跟着顾三小姐一起去换了衣裳,怎么顾三小姐在这里,歌儿却不知道人在哪里……” 这解释倒是也合情合理。 众人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的确是在想,怎么顾淑雪在这里,容大小姐却不见了呢? 正是这时,少女突然从另外一侧挤了出来,指着老夫人和容梨道:“堂姐,祖母,你们在这里呢,我和二哥三哥都找你们很久了。” 从少女的身后,容清河和容清文走了出来。 容梨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才陡然想起,好像从刚刚那宫女来给自己传信的时候,她就没注意容清文和容清河在哪里了,她的心顿扑腾的狂跳,是害怕后的心悸。 老夫人看容止歌和自家兄弟待在一起,顿时松了口气,问道:“歌儿,你去做什么?怎么换身衣服这么久不回御花园,害我们这么多人就光找你一个了。” 容止歌一愣,满是歉意地道:“我不小心迷路了,在皇宫里转了好久,还是二哥三哥找到了我。然后我们回到御花园的时候,就发现人都走空了,正好听到宫女说百花宫这边出事了,陛下因此大怒,就过来瞧瞧。” 她还睁着懵懂的眼睛,看了一圈这混乱的百花宫,问道:“所以这里,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第499章 祸水东引 众人露出了诡异的脸色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容止歌解释,个个都沉默了下来。 容止歌也不用他们说,自己假意扭头看向了敞开大门的偏殿,正好和坐在里头的云明轩对上了视线,目光里有慌乱有震惊,容止歌霎时间眼泪蓄满了眼眶。 “怎么,怎么会这样……” 容止歌喃喃道。 众人看着容止歌反应不对劲,终于想明白来,之前一直有传言容家大小姐倾心潇王,原来不是假的,难怪在宫宴上容止歌会拒绝定王和太子。 容止歌一副极受打击的样子,后退了几步。 “歌儿,别难过了。”容清文揽住容止歌的肩膀柔声问道。 “二哥,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明明说话要娶我的……”容止歌伤心至极,顿时扑到了容清文的怀里,不过她没忘给容清河使了个眼色。 容清河十分上道,一把冲进偏殿,抓住了云明轩的衣领,狠狠地揍了他一拳,质问道:“你个禽兽,花言巧语欺骗我妹妹就算了,居然还敢在这里与别的女人苟且,你对得起我妹妹吗?她可是为了你同时拒绝了太子殿下和定王!” 云明轩被打在嘴角,然后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整个人失力地从床榻上倒了下来,跌在地上。 这样的变故吓得一旁的顾淑雪惊声尖叫。 容梨没想到事情突然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她都有些发愣,然后听到地上云明轩痛苦的呻吟声,又心疼地冲上去拦住了容清河,“容三哥,你别打了,这件事情没准另有苦衷呢!” 容清河早就等着容梨这一出,立刻停下了动作,问道:“还能有什么苦衷?” “顾三小姐不是跟歌儿一起换衣裳去了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和潇王……”容梨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到底说不出来苟且两个字。 她扭头看向容止歌,“歌儿,你怎么没和顾三小姐在一起?” 这是祸水东引,想告诉众人此事是容止歌所为。 容梨想得不错,事情的确是容止歌干的,但是在众人面前伤心欲绝的容止歌怎么可能会是害云明轩的那个人? “宫女带我们来了这里换衣服,但是顾三小姐好像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看她睡得熟我也不好打扰她,自己换了衣服就先走了,让宫女留下照顾她。” “顾三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莫名其妙玷污了身子……” 容止歌一边哭,一边道:“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应该离开,这样也不会让顾三小姐遇到这样的事情……” 容梨想把水引过来,那容止歌就毫不客气地引到云明轩的身上,暗指云明轩是见色起意才会祸害无辜的顾三小姐。 众人听到容止歌的话,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来,这时惊慌失措的就是云明轩了,被误会是男女私会倒没问题,如果说是被误会成他玷污顾淑雪的话,那他在京城里的名声就废了。 “不是的,一开始我是以为容大小姐被关在百花宫里出不来,所以我才会过来的,但是一进到偏殿,我就突然闻到很奇怪的味道,后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云明轩匆忙辩解。 容清河冷冷地看了云明轩一眼,说道:“你好端端地怎么会以为歌儿被关在百花宫?” “是,我听见顾三小姐和宫女说的。”云明轩立马回答道。 容清河哈哈一笑,嘲讽道:“你怕是疯了吧?你嘴里的顾三小姐可是一直在百花宫里睡觉呢,怎么会跑出去告诉你歌儿被关在这里,潇王殿下,你撒谎起码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吧?” 云明轩脸色大变,扭头看向花容失色的顾淑雪。 对啊,为什么和他云雨的人不是容止歌,而是顾淑雪呢? 如果自己当时看到的人不是顾淑雪的话,那又是谁呢? 到底,是谁故意把他引过来的? 第500章 落幕 顾淑雪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就算现在她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但她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办了,既然容止歌为她铺路了,她就顺势而为。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换衣裳睡着了,为什么一醒来就变成……”顾淑雪立马捂着脸痛哭起来。 容止歌看了一眼顾淑雪,心里赞叹一句,好演技。 顾淑雪是个聪明人,比起和男人偷情,当然是无辜被玷污得名声更好,还能让别人同情她,到时候被指责的当然不会是顾淑雪,而是云明轩了。 果然,顾淑雪的这番话替云明轩引来了无数人鄙视的目光。 云明轩面对此,百口莫辩。 不管事情真相是什么,云明轩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被陷害的,那他玷污顾三小姐清白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 容止歌觉得事情到这里差不多了,对云明轩道:“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顾三小姐可是好好的良家女子,你祸害了人家的清白,敢做不敢当吗?” 她的指责,让云明轩慌张解释道:“歌儿妹妹,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去祸害顾三小姐,我心里一直爱的人……” “够了!”容止歌斥道,“别这样喊我,你不配!” 她一副对云明轩全然绝望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心疼起了这位容大小姐,人家一片痴心,结果却喂了狗,这位潇王平日里风评这么好,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云明轩还想要解释,但是容清河一把拦住了他,“滚开!别靠近歌儿!” 容清河可不会给云明轩好脸色,动作也非常粗鲁,就这样直接将云明轩推开,他就猝不及防地摔了个狗啃泥,样子好不狼狈。 众人扑哧一笑,嘲笑起此时云明轩的糗态。 云明轩心里怒极,不禁埋怨起容止歌来,他都解释不是自己的错了,她怎么还不肯原谅自己?还眼睁睁地看着容清河这样欺负自己? 她不是喜欢他吗? 受点委屈怎么了,怎么还要指责自己,现在让在场的人看他的笑话? 容止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泪还挂在眼角,她像是累了,捂着脸对容清文和容清河道:“二哥,三哥,我们走吧,我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走吧。”容清文点点头,揽着容止歌走的时候,还回头剜了云明轩一眼,“潇王殿下,你好自为之。” 云明轩匆忙起来,想拦住他们,“等等!” 容清河直接一拳头打在他脸上,把人直接揍趴下后,冷冷道:“你要再敢跟上来的话,我不建议多打你几拳!” 兄妹三人转身离开,云明轩脸上挨了好几拳,也终于学聪明了不再追着容止歌不放。 容慕和容航随后赶来,看到这一地的狼藉,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容慕和容航脸色非常差,找了个借口将几近崩溃的容梨给拉走了。 这件事情会怎么样收场还不知道,但是已经闹到了陛下面前,云明轩本来就不受宠,现在他在陛下那更加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今日,容止歌唯一做成的好事,就是替顾淑雪圆梦,让她攀上了云明轩这样的大鱼,日后她的身份就不是顾家不受宠的三小姐,而是潇王的妃子了。 至于是侧妃,还是正妃,就和容止歌没关系了。 容止歌轻松地一笑,但还没有多久,她就笑不出来了,迎面走来的人不是云修延又是谁呢? 云修延信步而来,瞥了一眼站在容清文和容清河身旁的容止歌,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容大小姐。” 容止歌警惕地看着他。 云修延没有放缓步子,与容止歌擦肩而过的瞬间,低声道:“能让我受挫的人,你是第一个,不知道接下来你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容止歌皮笑肉不笑,“定王且等着看就行。” 云修延大笑几声,转身离开。 第501章 被拒绝了 容清河看着远去的云修延,微微蹙眉道:“定王那话什么意思?” 容止歌收回目光:“谁知道呢?”她并不想谈论这些,“我们赶紧回去吧,皇宫没什么好呆的。” “好。”容清河点了点头。 容清文却盯着容止歌看了一会,才收回了目光。 兄妹三人离开了皇宫。 皇宫出现了这样的大事,这宫宴还有什么好办下去的,该走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场好戏还是在云修延的收尾下,先把云明轩扣押起来,再把顾淑雪送回了顾家。 至于之后该怎么办,那就要看陛下那边是打算怎么处理了。 容止歌乘上容清文和容清河坐的马车离开,殊不知她离开的时候,正好有人在暗处盯着马车行驶的方向。 白二走上来,“殿下,你既然在意容大小姐,何不跟人家打个招呼?” 干嘛要做这种暗暗盯着的事情,仿佛他似乎在暗恋容止歌似的。 “没必要,她这会应该不想看到我才是。”云景珩摇了摇头,幽幽叹了口气。 白二顿了顿,琢磨了许久,还是问道:“殿下,你跟大小姐在凤仪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关系就变得这么生硬了?” 云景珩看了白二一眼,“你想知道?” 白二点点头。 “你殿下我,向人家表白不成,被拒绝了,你说我合适出现在别人面前吗?”云景珩冷不丁地说出了一句劲爆的话。 白二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景珩,“殿下,你这……” 虽然他看出来殿下过分关注容大小姐了,但还不敢往这边去想,他以为虽然容大小姐在殿下这里地位特殊,但是殿下总不至于喜欢上人家。 “很惊讶吧?”云景珩一脸云淡风轻地道。 白二点点头,何止是惊讶,简直是惊吓。 云景珩道:“我也很惊讶,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小姑娘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被她吸引住了,就无法摆脱掉了。结果,人家对我也没想法。” 白二听得出云景珩的话有几分不悦,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大小姐既然看不上殿下,那她还能看上谁?” 云景珩看了白二一眼,“人家就指望我登基后,做个闲云野鹤的散人,她就没想过要嫁人。” 白二愣了愣,“大小姐果然与众不同。” “是吧。” “我也觉得与众不同。” 云景珩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还有什么说的。”他向前走,“走吧,回太子府,这次云明轩栽了个大跟头,我们可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看着云景珩的背影,白二都能感觉对云景珩有几分落寞。 能让云景珩这样,容止歌也是头一个了。 不过,能拒绝云景珩的女人,容止歌也是头一个了。 白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他总觉得,容止歌并不是真的对殿下无意,凤仪宫和云景珩分别后,白二观察过容止歌的脸色。 她不是解决一件大事后的满脸轻松,反而神色难掩疲惫,似乎有无尽的话想说,可只能憋在心里。 容止歌,真的不喜欢殿下吗? 白二觉得,这未必吧。 容止歌更像是心里存着芥蒂,迈不过去那道坎,无法看明白心里的想法。 第502章 打过交道 二房和老夫人回到容家后,老夫人心情不佳,在看到容止歌和云明轩的事情,容清河又出手打人,老夫人就觉得糟透了,容止歌好端端拒绝太子殿下,居然就是为了一个出身如此卑劣的潇王。 这件事情传到太子耳朵里的话,还不知道太子会如何想他们容家? 本来还以为容止歌最近总算是转性了,结果给她当头一棒,连容清河和容清文也跟着一起胡闹,怎么一个个都让她这么糟心? 老夫人看了一眼二房的那三个,揉了揉眉心道:“我累了,先回锦绣堂了,今日宴会的事情你们也不要想了,别让人嚼舌根。” “知道了。”容慕和容航点了点头。 他们俩还算是毕竟冷静,但是容梨可就没那么镇定了,在老夫人离开后,她就哭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出现在那里的人是潇王殿下啊?” 一听容梨的话,容慕就知道这件事情和容梨脱不了干系,质问道:“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又背着我们擅自行动了?” “我……我……”容梨一下不敢说话了。 容慕见状,气道:“我和爹都在这里,你还想瞒着谁啊?现在潇王和顾三小姐有首尾,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容梨被容慕这么一说,顿时哭道:“我……我说,是有一天定王的人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里,要我帮他,承诺到时候会许我好处,我就拿了他给我的药,找到顾淑雪一合计,让她在宴会上到时候给容止歌下药,之后定王就会想办法坏了容止歌的身子,可我没想到为什么不是定王和容止歌在屋子里,而变成了潇王和顾淑雪。” “蠢货!” 容慕忍不住怒斥道。 容梨吓得一抖,畏缩地躲到了一边。 一旁的容航揉了揉眉心,叹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出,潇王夺嫡就再无望了?闹出这样的丑事,就算是大臣不会多说什么,但是陛下那里,潇王已经完全没机会了。” “什……么?”容梨惊讶道,“只是睡了个没什么身份的女人,怎么就事情这么严重了?” 容航道:“潇王本来就不受陛下宠爱,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靠现在他在朝廷的威望,现在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多少支持他的大臣会离心,你想过没有?” 容梨一听,才知道今天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她一晃后退了好几步,喃喃道:“可我……可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以为定王是有完全保障的,不然我怎么会答应……” 定王是怎么对容止歌感兴趣的,容航现在也不想深究了,他说道:“可能定王的确是安排妥当了,但是唯一的变数就是容止歌,她是怎么中了药还平安无事的,而顾三小姐又怎么睡上了潇王的床榻,你想过没有?” 容梨瞪大眼睛,她惊愕道:“是,容止歌做的,这一切都是容止歌做的?可是她不是喜欢潇王吗?怎么会甘愿将别的女人送上床榻?” “ 你还真是没想明白。” 容慕看了一眼还懵懂的妹妹,说道:“容止歌根本就不喜欢潇王,她那都是演给别人看的,这是想让京城的舆论压死潇王。” 现在在那些在场的人眼里,云明轩就是一个用花言巧语欺骗女子,还对别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起了歹念的好色之徒。 今日事情闹得这么大,不可能瞒得下来。 到时候在百姓眼里,云明轩就成了淫邪之辈,民心刹那间全都散了。 容止歌这一招,真的是又有效,又诛心。 云明轩基本是无缘之后的夺嫡了,他们现在把自己绑在云明轩身上就显得十分不值当了。 “那不就是,潇王做不成太子了?”容梨很快就想明白过来,自己的皇后梦岂不是就破碎了? “对,现在得想办法去搭上别的线了。”容慕道。 容梨闻言,不敢置信地道:“哥哥,你要抛弃殿下了吗?你忘了,你才和殿下说好,你要做他麾下的军师吗?” 容慕冷冷道:“他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效忠的?” “可……可是……” 容慕又寒着声音道:“倒是你自己反省一下吧,如果不是你的话,事情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容梨不敢置信地道:“哥哥你怎么能怪我?我也是想除掉容止歌啊,而且定王把容止歌娶了,到时候就不用担心容家和太子绑在一起了不是吗?” “你说得是轻巧,那现在呢?”容慕问道。 容梨哑言。 容慕指责道:“现在潇王失势,我们只能想办法找其他的人,这就相当于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容梨死咬着嘴唇,无法反驳。 而容航看着兄妹俩,却冷静得出奇,说道:“不用想太多了,虽然潇王不行了,但是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新的转机。” 容慕一愣,然后明白了容航的意思,“爹,你是说定王吗?可是他不是不贪恋权势吗,在朝廷中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势力……” 容航闻言轻笑摇头,“不,他不是这样的人,我和定王很久以前打过交道。” 第503章 辩解 宫宴第二日,果然事情就传遍了京城,成了人们的饭后谈资,人们痛恨云明轩这个好色的伪君子,但却心疼名义上的受害者顾淑雪。 而顾淑雪回到顾家后,就遭到了顾家一家的嫌弃,顾未央因为云景珩看中容止歌的时候气得不行,早早就回到了顾家,没碰上顾淑雪和云明轩的好事。 所以,当回来后顾未央一打听到,就开始嘲讽顾淑雪,该是什么样侮辱的词汇一个都没少,顾淑雪自己理亏也不好反驳。 自己的爹娘也是为了这件事情一直哭,但是顾淑雪却并不在意。 她知道自己被云明轩玷污清白的事情有蹊跷,和容止歌脱不了干系,但是在被众人围观的时候,却是容止歌帮她将罪全部推到了云明轩的身上去了。 至少她现在是受害者。 不管怎么样,最后皇家都不会亏待她的。 顾淑雪比她哭爹喊娘的父母,就要冷静了太多。 但是顾淑雪这么洒脱,另外一边承担了所有罪责的云明轩却没有这样好的对待了。 御书房。 云明轩被迫跪在了云帝的跟前,而在一旁站着的就是云景珩和云修延,他们两人一个脸色冰冷,一个面带笑意,但是在眼神交汇的时候,却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气氛十分压抑。 云帝时不时看着云明轩,又是一声冷哼。 云明轩只能低着头,既不敢看云帝,也不想去看云景珩和云修延,这个时候他如此狼狈,还不知道他们会怎样落井下石。 终于,不知道几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云帝终于开口了,“你可真是好样的,在好好的宫宴上见色起意,玷污了别人的清白,结果你还跟容大小姐有瓜葛,你这是一次性就得罪了顾家和容家两家啊!” “父皇,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的,我是被陷害的,是有人故意给我下药,不然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云明轩猛地将头砸在地上,砰砰砰磕头,样子十分可怜。 “这就是笑话了。”云景珩淡然道,“你说有人陷害你,但是谁无缘无故陷害你,你总不能说是人家顾三小姐给你下药吧?” 云明轩一下被问住了。 他也不知道是谁给自己下药的,但是当时很明显闻到的那股甜香味十分奇怪,就感觉身体的邪火被莫名其妙地勾了出来,之后身体就像不是自己一样,什么都记不太清了。 云景珩瞥了云明轩一眼,笑道:“皇兄,你看你这就说不出话来了。” 云明轩阴狠地瞪了云景珩一眼。 云景珩毫不在意,“皇兄,你下次撒谎起码也不个像样的。” “我没有撒谎,你们让人去调查那屋子,里头肯定能发现蛛丝马迹的,绝对能证明我说的一切。”云明轩反驳道。 云修延这个时候却站了出来,“正好,我已经让人调查过了,里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我想侄儿说的应该是屋子里点的香薰吧,不过香薰太医检查过了,就是很普通的香薰,可没有催情的效果。” 第504章 正妃之位 “什么?”云明轩听完,不敢置信地道。 怎么可能呢,云明轩本来笃定那屋子里肯定有问题,结果直接就打了脸。 当然云明轩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薰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容止歌往香薰里加的她那一滴血,血会随着香薰的挥发,然后逐渐蒸发,容止歌鲜血的味道也能随着香薰的味道散发。 云明轩只要一进去,就不可能不中招。 至于那一滴血,等干了以后,和香灰融在一起,根本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就算是医术高明的太医,他们不善蛊虫,也肯定想不到容止歌的血会有这样的妙用。 “皇兄,你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云景珩道。 云明轩已经惨白了脸色,无言以对。 而云帝也听不下去了,他将手边的砚台狠狠地砸了过去,将云明轩的头砸了个坑,鲜血汩汩流出,云帝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这个逆子!” 云明轩头疼得要命,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现在惹怒了云帝,只能先求饶道:“父皇,都是我的错,求你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你还想有下次?!”云帝厉声道。 云明轩立马摇头。 看着云明轩这幅样子,云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把云明轩打个半死,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会解决什么,顾家的三小姐还要给一个交代给人家。 云帝揉了揉眉心,终究是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既然你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那顾三小姐也不能委屈了,就让她嫁给你做妃子吧。” “什么?”云明轩瞪大眼睛。 云帝一看云明轩这意思,顿时怒道:“怎么?难道你毁了人家的清白,你还不想负责吗?” 云明轩立马解释道:“没有,我只是在想顾三小姐毕竟只是一个庶出老爷的女儿,她做正妃的话恐怕不妥……” 闻言,云帝冷笑一声,“你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觉得京城哪家的女子会嫁给你做正妃?你还嫌弃人家顾三小姐的出身?” 知道自己的话是让云帝不快了,云明轩连忙道:“我不敢,都凭父皇做主。” 云帝扫了云明轩一眼,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顾三小姐也要补偿,就封她一个乡君,赐些金银珠宝良田铺子给她做嫁妆,择日你和她就完婚吧。” 这件事情显然是不会有回旋的余地了,云明轩只能咬牙答应,“我知道了。” “好了,赶紧滚吧,看到你朕就觉得烦躁。”云帝摆了摆手。 云明轩闻言,心头愤怒至极,从小云帝就不喜欢他,他都清楚,只是如果今日的事情换作是云景珩的话,云帝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恐怕不会吧。 只会想尽办法压下传言,然后为云景珩打理好一切,但是凭什么呢,明明自己也是他的儿子,就因为他不是先皇后的肚子里出来的,就这样区别对待吗? 云明轩阴冷着脸出了御书房,脸上都是血看着格外吓人,路过的宫女太监都不敢正眼瞧云明轩,吓得屁滚尿流。 他在这皇宫也待不下去了,就只想出宫。 而这个时候,身后就有人叫住了他,“皇兄,走这么着急做什么?” 云明轩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跟着他过来的云景珩,“你就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吗?” “怎么会?” 云景珩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来恭喜皇兄抱得美人归的,我听说顾三小姐才学尚佳,很不一般,相信皇兄娶了她一定是非常大的助力。” 云明轩冷笑了一声,“云景珩,你虚不虚伪?” 云景珩只当没听到云明轩的话,笑而不语。 云明轩突然想起宫宴上云景珩当众求娶容止歌的事情,恶劣地一笑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看上容家的大小姐。怎么,你也被她那张脸迷住了?不过也是,她长得那样勾人,是个男人都会喜欢,想来你也不知道,她私底下是如何对我献殷勤的吧,我们可是什么都做……” 话还没说完,云明轩整个人就突然被踹飞了。 第505章 云景珩禁足半月 这一脚,云景珩可是没有丝毫的留情,直接将云明轩整个人踢到了一旁的假山上,云明轩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从假山上砰地一下掉下来,痛得在地上起不来了。 云明轩感觉自己浑身骨头痛得不行,即便不去看大夫,他都能感觉出来自己刚刚被云景珩这么一踢,肯定是断了几根骨头。 “云景珩,你疯了吧!”云明轩从地上抬起头来狠狠地看着云景珩。 这个时候,旁边都是看戏的宫女太监。 谁都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忽然跟潇王发难,而且是直接在御书房前发难,这陛下可就是在里头啊,太子殿下真就是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了吗? 云景珩冷冷的盯着云明轩,说道:“我是看不惯你那恶心的做法,替天行道罢了。” “哈?” 云明轩才反应过来云景珩是因为自己说容止歌的话动怒了,他一脸惊讶地道:“你居然真的喜欢容止歌?云景珩,原来你在宴会上不是故意抬杠定王!” 云景珩和云修延关系素来不好,所以云景珩在宴会上说自己要娶容止歌的时候,云明轩都没有往男女之情上想。 但是,他不明白,云景珩和容止歌总共也没见过几次,他是怎么对容止歌感兴趣的? “我喜不喜欢容大小姐,和打你这件事情没有关系,换作你侮辱人任意一个女子,我都会打你!”云景珩冷笑了一声,“贵女当你是翩翩公子,你却满嘴淫言秽语,恶不恶心?” 云明轩闻言,他嗤笑了一声,揉着自己被云景珩踢的地方,“你以为你就好到哪里了?云景珩你也不过就是个伪君子罢了!” 两人争执,直到御书房后的门打开,云修延和云帝从里头走了出来,看着这副场景不禁愣住。 “ 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云帝看向云景珩。 云景珩抿嘴没说话。 云明轩倒是抓住这个机会恶人先告状了,说道:“父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就突然踹了一脚,把我直接踹飞到假山去,我现在感觉我浑身骨头都难受得紧。” 他倒是只会说什么是对自己有利的,绝口不提刚刚他羞辱容止歌的事情。 “景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端端地踢你皇兄做什么?”云帝质问道。 云景珩挑了挑眉,瞥了云明轩一眼,说道:“谁让皇兄辜负了容大小姐的一片心意,我正好对容大小姐有意,想到皇兄如此放浪的行径,顿时就怒从心中起,踢了他一脚,谁知道皇兄一个习武之人居然这么弱不禁风,这样就不行了。” “你踢我,你还有理了?”云明轩怒极反笑道。 云景珩道:“皇兄要是不满的话,可以踢回来,只要皇兄你有这个实力能摸得到我话,不过照着皇兄那个实力,恐怕是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赤裸裸地嘲讽。 云明轩的手指头都被掐得发白,怒视着云景珩。 但是云景珩毫不在意,就这样耸了耸肩,将鄙视云明轩这件事情做的淋漓尽致。 “好了!” 云帝一声怒斥。 云景珩才稍微收敛了一点,云明轩也看向了云帝。 云帝指着云景珩,说道:“你给朕禁足半个月。” 云景珩毫不在意。 云帝看云景珩这冥顽不灵的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就扭头进了屋子。 跟着云帝一起出来的云修延,看着兄弟二人这剑拔弩张的样子, 不禁笑了笑,轻声说道:“你们真的什么时候都能给我带来惊喜啊。” 云景珩嗤笑,“宫宴上皇叔给我的惊喜才是最大的。” “是吗?” 云修延笑了笑,“但不是很可惜,这容大小姐到最后我也没有得到手,还得另寻办法不是?” 云景珩声音都冷了几分,“你做梦。” 云修延毫不在意,“好侄儿,收敛一点,你这样反应太大了,谁都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想法了。” “闭嘴。”云景珩不想听云修延说任何话。 云修延也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看来好侄儿是不愿意听我这个皇叔的劝告了,那也算了,我就不在这继续惹侄儿不快了。” 说罢,云修延就转身离开了云景珩的面前。 云景珩看着云修延的背影,脸色比什么时候都阴沉。 唯独云明轩从两人的对话里品出了一点事情的原委,听云景珩的意思,昨天的事情似乎不仅仅是宫宴两皇族抢女人这么简单。 云修延难道还对容止歌下手了? 云明轩看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容止歌会引起云修延和云景珩两个人的注意,她除了背后是身负兵权的容家以外,还有什么值得觊觎的。 而且容家素来都是中立于朝廷,绝不会参与党争,所以云明轩才想方设法地要帮容梨一家获得容家,只有这样兵权才能旁落。 没等他想清楚,云景珩突然道:“皇兄,身上断了几根骨头肯定不好受吧?” “来人,把皇兄送回潇王府!” 说罢,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么多人,突然窜了出来把云明轩给架了起来。 这些人手段可不温柔,粗暴得很。 云明轩这一段路可不会好受了。 “放我下来!”云明轩被那些人正好碰到伤处,痛得直叫。 云景珩看着他,笑道:“皇兄,好好享受。” 云明轩还能不明白这是云景珩的报复吗? “你给我等着,云景珩!” 架着他的人又一个不小心卡着他的伤处,云明轩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叫声,然后就被拖离了这里。 看着云明轩被拖走,云景珩也出了宫。 白二就等在宫外,看到云景珩出来,上去问道:“刚刚看到潇王被我们的人拖走,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殿下。” “哦,没事,就是踢了他一脚,负责把他送回去罢了。” 白二震惊道:“什么!” 说着,云景珩又摊开手, “所以接下来要禁足半个月。” 白二一拍脑门,“殿下,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干脆吓死我得了。” 云景珩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去叫白子义过来,让他来陪我喝酒。” “啊?怎么忽然要喝酒。” “借酒消愁。” 白二瞪大了眼睛。 第506章 兄妹争执,容梨崩溃 云景珩怒发冲冠为红颜的事情,自然是传到了容止歌这里,玲珑倒是最激动的那个,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云景珩的事情。 容止歌听着有些腻了,说道:“玲珑,你哪来这么多太子的事情说?” 玲珑一顿,小心翼翼地道:“小姐,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动心的吗?太子殿下对你明明那么好,而且你还和太子殿下那么亲密,怎么看都像……” “玲珑,我说了,我和太子没有可能。”容止歌蹙眉道。 “为什么呢?” 玲珑十分不解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玲珑解释原因,只能敷衍几句,“我嫁给他没有任何好处,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只有我这一个女人,将来他可是要做皇帝的,你觉得后宫只有我一人可能吗?” 一听这个,玲珑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认同了容止歌的话。 但其实容止歌心里的原因根本就不是这个。 玲珑也不想纠结殿下这个事情了,而是说起其他的,“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顾三小姐被封了乡君,择日就会嫁给潇王了,小姐这下你终于不用和潇王虚与委蛇了,就连堂小姐这会都要气死了吧!” “是啊,都过去这么久了,终于给了容梨致命一击。”容止歌不禁笑了起来。 容梨一直千般万般地想做潇王妃,现在这位置让自己的好友顾淑雪占了,怕是能让她气死吧。 照着容梨那个善妒的性子,顾淑雪在潇王府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而顾淑雪也不是个善茬,等她知道云明轩和容梨有染的话,两女必会斗起来。 到时候容止歌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了。 这何乐而不为呢? “这下,小姐这边终于能消停一阵子了吧,可以好好休息段时间。”玲珑说道。 容止歌摇了摇头,说道:“接下来可没有休息的时间,马上就是春闺了,二房吃了个哑巴亏,到时候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回来的。” “这样啊……”玲珑叹了口气道,“小姐,你这一天天得也太忙了。” “这种忙,也是值得的。”容止歌笑道。 能保护自己,能保护家人,对于容止歌来说,这一切就够了。 就算她受到伤害,她累一点,她都觉得没问题。 …… 临春阁。 容梨知道顾淑雪不日就要成为潇王妃的消息,已经炸了,她气得在屋子里摔东西,但是这会已经没有陈氏来劝她了,只有一个容慕不耐烦地看着她。 “这事情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你现在发脾气有什么用?” 容梨听到容慕的话,满脸的不敢置信道:“哥哥,潇王马上就要娶顾淑雪了,那我怎么办?我一直都喜欢潇王,要我眼睁睁看着我的男人娶别的女人,我接受不了!” 容慕看着这一地的狼藉,说道:“那现在你还能做什么,这是陛下赐婚,还专门封了顾三小姐做乡君,人家现在身份比你还高了,你想跟她抢潇王妃的位置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如果不是她勾引了潇王的话,又怎么可能做得了乡君!”容梨恶狠狠地掐着指尖。 容慕看着现在还在自欺欺人的容梨,连去劝诫她的话都懒得说了,摆了摆手道:“既然这么以为能让你高兴的话,那你就这么以为吧。” 听着容慕的话,还有几分怜悯。 容梨感觉到自己完全被容慕看不起,可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冲上去抱住了容慕的大腿,“哥哥,你就帮帮我吧,阻止这场婚事,别让顾淑雪嫁给潇王。” “你让我帮你?”容慕觉得好笑。 在容梨心里容慕十分厉害,肯定能让自己得偿所愿的,她点点头道:“哥哥你这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对吗?” 简直无药可救! 容慕看了容梨一眼,一手将她扒拉开,说道:“你让我帮你,我该怎么帮你?我无权无势的,什么都做不了,现在潇王也失势了,我们都没有靠山了,你还在想这种无聊的事情,你不如想想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吧。” 容梨一愣,眼泪唰地一下掉下来,“哥哥,你不是认识很多人吗,让你的朋友帮你……” “你以为那就是朋友吗?不过是看在我科考有可能出头,才上赶着来巴结我!”容慕说道,“你看,我跟你说了无数次让你等我科考后再对付容止歌,你偏偏不听,现在出了事倒是知道错了?” 容梨被容慕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助地哭着。 容慕说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也没有想劝解的意思,反而觉得她这样令人烦躁。 “你要是真知道错了,就好好收敛点,日后还有可能跟潇王在一起。”容慕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但是容梨趴在地上,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根本没有将容慕的话听在心里,只是痛苦地道:“我什么都没做错,明明就是容止歌先欺人太甚,我只是反击啊,为什么都要怪我?” 容梨不明白。 心里反而像是被藤蔓缠住了一般,越气,就越恨不得杀了容止歌,容慕的劝说对她来言不过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就是在制高点来评判自己。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的苦痛? 容梨觉得就连自己这个哥哥都不再像是以前那样让人信任了,不然为什么容止歌的几个哥哥能这样护着她,而容慕却只会指责她? 容慕气冲冲离开临春阁的事情,玉儿很是勤快地溜过来告诉了揽月阁这边的人。 传到容止歌耳朵里的时候,少女正在喝茶休息,她昨日掉了冷水里,今日身子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还是觉得冷得很,只能喝热茶缓解。 不过容梨和容慕这两兄妹的事情还是取悦了她,笑着道:“狗咬狗的戏码,我可太喜欢看了,容梨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到这里,容止歌打算再添一把火,吩咐红芍道:“之后顾淑雪和云明轩的事情,给我想尽办法透露给容梨,越详细越好。” 第507章 顾淑雪硬气 潇王府。 圣旨都下来了,云明轩已经没有办法逆转这件事情了,即便后来他想清楚这件事情有蹊跷,想去找容止歌去求证的时候,容家也是根本不会让他进这个门。 就算云明轩再怎么蠢,也能反应过来,那个在自己面前痴心一片的容止歌,恐怕没有表面上来的蠢笨。 云明轩气得狠狠锤了锤桌子,说道:“枉我苦心经营这么久,居然就这么简单地付诸东流了,容止歌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 他声音寒寒,周围的手下都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 至今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敢去云明轩面前犯冲? “殿下。”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外头有人小心翼翼地说道:“顾家派人送来了乡君的庚帖,顺便询问这婚事到时候定在什么时候?” “定在什么时候?”云明轩冷笑了一声,“把人给我轰回去,想嫁进潇王府的话,就给我自己抬一顶软轿把人送进府里来,难不成还想大办特办,让全城的人看我笑话?” “是是是。” 听得出来云明轩现在的心情很差,说话的人哪还敢触霉头,当然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书房的气氛还是巨差。 云明轩多年的努力几乎都是前功尽弃了,一直以来塑造的贤德名声,现在他睡了别人家的黄花闺女,这贤德二字简直就是笑话。 朝中也难有人会想服他了,走正常的道路夺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云明轩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剩下来能走的路,就只有这一条了,云明轩是绝对不想走这条路的,只是现在他沦落至此,将来云景珩登基为帝,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既然如此,那就绝对怪不了他了。 云明轩揉着眉心,他暗暗想到,心里拿定了主意后就不会改变。 …… 顾家的人被轰回去后,潇王是什么态度顾家都知道了,本来还不满顾淑雪成了乡君的事情,这会又高兴地跑来顾淑雪面阴阳怪气。 但是顾淑雪这会却不会惯着顾未央了,上去就打了顾未央几巴掌好好出了口恶气。 顾未央被打得七荤八素的,捂着脸盯着顾淑雪道:“你疯了?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怎么了?” 顾淑雪盯着顾未央,冷笑了一声,现在自己已经是乡君了,论身份可不会比顾未央这个嫡亲的顾大小姐差,所以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顾未央气急,张牙舞爪地朝着顾淑雪冲了过去,“你不过就是一个被男人玩了还不要的破鞋,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那我也是陛下钦定的潇王妃,以后你看到我都要尊称我一声王妃,冲我行礼,顾未央,我劝你最好不要太嚣张了,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是冒犯王妃,你小心你的脑袋!” 顾淑雪抓住顾未央的手,语气十分狠辣。 顾未央第一次看到顾淑雪这样表现,惊得往后一跳,手却怎么也抽不回来,她怎么样也是被顾淑雪给震慑住了,气势都弱了下来。 “你少在这里唬我,你还不是王妃呢!你现在在顾家,就还是我们顾家的人,我照样打你!”顾未央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却没有再动手了。 顾淑雪嗤笑了一声,“只要你敢打我,日后我嫁给潇王以后,顾未央你也讨不了好,你要是聪明的话,在我出嫁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就相安无事,否则我不介意跟你鱼死网破!” 实在是顾淑雪的声音太冷,吓得顾未央一退,也不敢待下去,放下一句狠话,“顾淑雪你给我等着,等我做了太子妃,就是你的死期。” 顾未央一走,顾淑雪就冷笑了一声,“蠢货,就凭你,也想做太子妃?也不看看你争不争得过其他贵女。” 嘴上虽然是看不起顾未央,但是顾淑雪还是小小地松了口气,幸好顾未央这个蠢货欺软怕硬,刚刚没有硬着和她动手,否则她叫上一片人的话,她也只能认栽。 顾淑雪想着,又叹了口气,虽然乡君这个身份确实可以,但是想到潇王将自己庚帖退回来的行为,她就知道自己在潇王府的日子可能不会好过。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起码要比在顾家好上太多了。 一开始顾淑雪是想成为太子妃的,但是现在变成这个结果,虽然出了差错,但其实也不坏,嫁给潇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要自己向潇王展现自己的能力,相信潇王肯定会对她好的。 顾淑雪十分笃定,自己一定是要比那个容家的大小姐厉害的,她的才华可不输给素有才女之称的容梨,只要她帮潇王,未必日后不能博一个好前程。 只是,她突然想起,那一双带着冷意的漂亮琉璃眸。 说起来她还一直没有细想,那个容止歌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她明明看着容止歌喝下了那杯茶,怎么最后是她昏迷在了偏殿? 到现在,顾淑雪还不知道她其实昏迷后被容止歌转移了地方,容止歌为她点的熏香,她在里头呆了那么久,即便后来清醒了,但是对昏迷前的事情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顾淑雪想不清楚这些,但是她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如何讨好自己未来的夫婿。 第508章 察觉奸情 过了几日,云明轩也不想给顾淑雪什么太好的待遇,就随便挑了个时候,把顾淑雪给接到了潇王府来,该有的礼数根本是没有,只是敷衍之至。 顾淑雪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也没有办法,她和云明轩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云明轩的名声都毁了,云明轩对她这个参与者又怎么会有好脸色? 但是顾淑雪不着急,反正她已经进了潇王府,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毕竟来日方长。 夜里,顾淑雪等着云明轩来自己的屋中。 可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云明轩的身影,她有点着急,女人绑住男人还能是什么办法,自然是用自己的身体,她本想等着到时候与云明轩同房的时候,好好伺候云明轩,让他对自己有几分宠爱,这些天她还专门学了些房中术,就等着实践了。 可是,云明轩不来,一切都是白搭了。 顾淑雪忍不住去问府中的婢女,“潇王殿下人呢,今日可是我过门的日子,他都不打算来看看我吗?” 婢女看了顾淑雪一眼,很是复杂地道:“今夜殿下是不会来的,王妃自己歇息吧。” 顾淑雪感觉婢女的眼神不对劲,蹙眉问道:“殿下为什么不会来?他在做什么?” “这……”婢女也不能说,只能敷衍了几句,“总而言之,王妃好好呆着就是了,不要管其余的事情。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退下了。” 说罢,也不等顾淑雪是什么反应,就直接扭头走了。 顾淑雪一个王妃问几句话,居然被潇王府的婢女如此怠慢,可见对于自己的进门,这些下人是多么地不屑? 但是顾淑雪也不是什么知难而退的人,这种怠慢她在顾府就已经尝过了,所以根本就不在意这种小打小闹,她反而更在意云明轩不来自己屋里,到底在干嘛? 此时,在潇王府的书房。 容梨哭得梨花带雨, 就这样扑在云明轩的怀里,轻声道:“殿下,你现在娶了顾家的三小姐,那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看到容梨哭,现在云明轩就觉得烦躁。 但是云明轩还是要稳住容梨的,容止歌那边已经行不通了,容梨这条线万不能断了,他柔声道:“怎么会,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 “可今晚你不就要和顾淑雪去同床共枕了吗?”容梨质问道。 容梨这几日听到顾淑雪和云明轩的事情,就感觉心绞痛,越想越难受,终于在顾淑雪过门后,忍不住瞒着容慕容航两个人来了潇王府。 她是来满足自己,也是来寻求一个慰藉。 云明轩搂着容梨,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谁说的?今晚我都陪着你,至于那个顾三小姐,就让她去独守空房吧。” 听到云明轩这番话,容梨顿时高兴起来,赖在云明轩的怀里,故意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软声道:“那殿下 你可要答应我,就算你娶了顾淑雪,你眼里都只能有我。” “当然。”云明轩鬼话信口捏来。 容梨开心地拉住了云明轩,就这样将他直接往书房一侧的软榻上带,她和云明轩不是第一次厮混了,所以她很懂得如何勾引云明轩。 在容梨展现出这个意思后,云明轩也自然是毫不例外地上钩了,他欺身压上了容梨的身子。 容梨道:“殿下,你就当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可千万不要心疼我,不管殿下对我做什么,我都受着。”她就攀在云明轩的耳边吐气如兰。 云明轩早就忍不住胯下的邪火,“那你明日可就下不来床了。” 容梨将云明轩勾得更紧了,“无妨。” 有了容梨的话,云明轩下手就没什么顾虑了,两个人滚在床榻上,抱作一团,就开始胡闹起来,连软榻都被摇得嘎吱作响。 可见他们的疯狂。 就连书房外都能听到里头那令人脸红的声音,站在外头的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错,现在悄悄躲在外头的人就是顾淑雪。 容梨偷偷来了潇王府上,打的是什么主意云明轩清楚得很,他没有让人观摩他男女欢爱的事情,所以就屏退了闲杂人等,不让人靠近,结果却正好给了顾淑雪可趁的机会。 但顾淑雪是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会偷听到这些。 容梨和顾淑雪是好友,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熟悉的声音? 她实在是没想到容梨居然一直和云明轩有私通。 突然,她就想到了一件事情。 传言容止歌是喜欢云明轩的,那她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呢? 如果容止歌知道的话,那她失身于云明轩的事情,是不是容止歌有意为之呢? 顾淑雪咬了咬牙,听着里头时不时的男女娇喘,气得头皮发麻,容梨故意挑自己过门的时候来和云明轩鬼混,就是故意想挑衅自己的吧? 她可真是个荡妇! 母亲死了,守孝三年的时候,还敢和别的男人厮混,真恶心! 第509章 身败名裂 事情一过,云明轩娶了顾淑雪以后,众人也只不过是当做一件艳史,哪个皇子没有什么风流的事情,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而这段时间里,云明轩一直蛰伏,不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打算等到风头彻底过去了,再想想复出的事情。 不过,云明轩也没那么轻松。 府里一个顾淑雪对他虎视眈眈,还有一个容梨在耍脾气,就想着如何和顾淑雪争宠,明明两个人互相没有碰过面,却能不约而同地把云明轩折磨得够呛。 这样的事情,容止歌当然是乐见其成。 当时选择把顾淑雪送到云明轩的身下,就是想看到这两位披着羊皮的狼,能怎么斗法。 现在,还真是给容止歌大开眼界了。 容梨现在执迷不悟,纠结在云明轩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已经快到了春闺的时候了,容慕叫容梨来帮忙,容梨也是推三阻四。 容慕有点怒了,终于和容梨大吵了一架。 “你既然不是潇王的王妃,你日日跑去潇王府做什么?你脑子里除了潇王就装不下其他东西了是吧?” 面对容慕的指责,容梨毫不在意地道,“哥哥不让我去潇王府,那你要我做什么?” “马上就到春归了,我科考有些事情需要你帮我,你知不知道如果科考我能拿到一个状元的好功名,你日后多得是好男人挑,何必上赶着去给潇王做妾?”容慕盯着容梨,恨铁不成钢的道。 容梨却毫不在意地一笑,问道:“哥哥之前不是看不起我吗?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还坏了你们的好事,现在又要我做什么?” 容慕知道容梨心里有怨气,但是没想到容梨居然到现在还记着,不禁扭了扭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一点,“之前我说的话都是些气话,你就不要放在心上。” 容梨闻言,瞥了容慕一眼,冷笑道:“我看未必是气话吧。” 没想到容梨直接拆台,容慕有些不满道:“梨儿,你还要耍性子到什么时候?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就不要把心思放到潇王那边了,帮哥哥不好吗,我和你才是血脉一体。” “是吗?”容梨冷哼一声,但也没说什么。 虽然她现在对容慕已经不再信任了,但是容慕要是真成了状元的话,对她是好处不断的,所以该帮忙的还是要帮的。 容梨道:“所以哥哥要我做什么?” 容慕看容梨态度缓和了一些,立马走到了她的身边,说道:“梨儿,你知道哥哥素来是宠你的,等哥哥成了状元,你的身份就在京城水涨船高,还用怕容止歌吗?” 容梨看了容慕一眼。 看来,容梨的确是将容慕的话给听进去了。 于是容慕就立马将自己要求的事情说给了容梨听,容梨顿时一惊,后退了一步,质疑地看着容慕,说道:“你说的那个方法真的可行吗?” “怎么不可行?”容慕道。 容梨蹙眉道:“可是科考是多么严格的事情,怎么会任由我们胡闹?” 容慕笑了笑,看了容梨一眼,说道:“你忘了,容清文这么多年霸占着第一才子的名头,让京城里多少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多得是人想要容清文死。” 容梨一听,也觉得是,人就是能因为嫉妒心而恨不得杀了一个人。 就比如她对容止歌。 “我知道了,之后我会想办法替哥哥你联系上定王的。”容梨应承了下来。 容慕点头,“谢谢你梨儿。” 定王上次让容梨做事,就给了一个渠道可以供容梨联系,所以容梨就大胆以为定王这是想拉拢自己,至于是为了什么,容梨也不想去考虑。 反正,能让容止歌不好过,那就够了。 …… 过了一两日,红芍送来厨房做的一些糕点,容止歌吃了几块,红芍就和她说起了最近容梨的动作。 “你说容梨现在不往潇王府那边跑了?” 容止歌眯了眯眼睛。 红芍点头,“是的,最近堂小姐不知道什么情况,总是往外跑,但是我们的人跟到一半就会莫名其妙地跟丢了。” 容止歌闻言,稍稍压了压手,她大概也明白容梨最近是在忙活什么了。 “专门跑出去去找定王,连自己的情郎都不要了,还真不怕这段时间顾淑雪把他男人抢走。”容止歌冷笑了一声。 “去找定王?”红芍很惊讶。 其实容止歌一点也不意外容梨会和定王搭上线,上次的事情后,定王想要对付她,自然是要挑一个最好对她下手的人驱使。 而因为这次云明轩的失势,容梨一家已经无法把希望寄托在云明轩的身上,所以迟早这蛇鼠是要凑到一起的。 但是春闺即将到了,容梨去找定王插手,那二哥要面临的可就远比上辈子的危险还要重,容止歌也不知道自己将云明轩给拉下水,到底是好是坏了。 “他们接下来肯定会想在科考上面做文章,你最近派人盯着和科考有瓜葛的人,若是他们和谁有接触的话,立马过来禀报给我。”容止歌说道。 红芍自知事情的重要性,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等红芍下去了,容止歌的脸色还是很差,玲珑宽慰道:“小姐你就不要担心了,我相信二公子这么聪明,肯定不会着了他们的道。” 容止歌摇了摇头,对玲珑道:“你是不知道他们的手段有多么阴毒。” 恍惚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容慕这个狠毒的人,知道自己二哥这么多年被人夸赞,名声大盛,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所以他用最绝的方式,让二哥在天下读书人面前身败名裂。 光是想起当时的二哥,容梨都不禁发抖,只恨不得把容慕拉出来碎尸万段。 今生,绝对不能让二哥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也要让容慕尝尝这样的滋味,才对得起他们这一家子的阴险。 容止歌暗下了决心,不管云修延准备了什么样的陷阱等着她,她且都破局给他看! 第510章 作死的白子义 太子府。 自禁足来,也过了十天了,云景珩每日手边都是捧着酒,白子义自从被叫过来陪他借酒消愁,就是喝了又吐,吐了又喝。 偏偏云景珩这喝酒的人,却好像无论喝多少的酒都不会醉一样。 所以当云景珩再次把酒递到自己面前来,两颊绯红的白子义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喝了,一把将酒碗推开,含含糊糊地喊道:“别喝了,别喝了,再喝下去我人都傻了!” 白子义是真喝不下去了,云景珩也看得出来,倒也没有强求,把酒碗放到了一边。 “才这么点酒就不行了,往日都是你拉着我喝酒,现在我真要你陪我喝酒了,就这?”云景珩白了白子义一眼。 白子义听了云景珩的话,更是委屈了说道:“整整十天呀,我一直待在太子府陪你喝酒,你好意思说我?就是换头牛来都禁不住你这样折腾啊!我都还想知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都不醉的?” “千杯不醉。” 云景珩四个大字让白子义无话可说。 原来还当千杯不醉夸张了,现在看到云景珩喝酒如牛饮,他觉得还是自己的见识浅薄了。 白子义揉着自己发痛的太阳穴,问道:“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拉着我在太子府喝了十天十夜的酒,得亏是我身体好,不然我早就倒了。” 云景珩沉默了一会,说道:“没什么事。” 白子义蹙眉看着云景珩,“你这可不是没事的样子。” 云景珩就连自己遭人刺杀,马上快死了的时候都能一声不吭的,寻常喝酒也是浅尝辄止,突然就要这般放肆,看着怎么像是遭了多大的刺激似的。 白子义思来想去,就只想到了最有可能刺激到云景珩的事情,然后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来,“好家伙,你不会是因为你被容家大小姐拒绝了,所以在这喝闷酒吧?” 云景珩不语。 白子义虽然说得是宫宴上的事情,但其实云景珩真的被拒绝是在凤仪宫,他怎么想都想不通容止歌的那些话,到底她心里存着怎样的芥蒂,才不愿意正视自己? 但,白子义就当云景珩真是宫宴的事情受刺激了,一巴掌拍到了云景珩的背上,说道:“云景珩,还是不是男人了,只不过是被小姑娘拒绝了一次,有必要这么伤感吗?” “你还可以继续去追求人家呀,你看看你长得这么花容月貌的,往小姑娘面前多刷刷存在感,小姑娘肯定会喜欢你的。” 云景珩看着白子义,冷冷道:“我瞧你就挺花容月貌的,不如把你送去做小倌?” 白子义瞪圆了眼睛,“我才不要!” 云景珩道:“那你就闭嘴。” 知道这会云景珩心情不好,白子义就不敢去触云景珩霉头了,但是偏偏这好奇心就勾起来了,特别想知道这容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云景珩如此茶饭不思的。 所以,白子义直接趁着云景珩不注意溜了出去,找到了白二。 白二一直跟着云景珩,肯定是知道一些秘辛的。 他一把揽住白二的肩膀,轻声问道:“白二,你家主子现在为了容家大小姐借酒消愁,我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要不你跟我说说他跟容大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没准我能帮帮你家主子。” 白二面无表情,“我觉得你帮不了殿下。” “怎么帮不了我追求女孩子可是一绝。”白子义瞪大了眼睛。 白二道:“容大小姐和你见过的那些女孩子都不一样,你那一套可是用不到大小姐身上去的。” 白子义一听白二这么一说,更加感兴趣了,“嚯哟,你都这么说容大小姐,那看来这姑娘肯定是个狠茬,到时候我可要去会会她了。” “我建议你最好马上打消这个念头,要是让殿下知道你去找了容大小姐的话,你就死定了。”白二提醒一句。 但是白子义素来喜欢作死,可不管这些,摆了摆手道:“我不让云景珩知道不就行了?” 白二见状,就知道白子义是打定了主意,也懒得说什么。 反正出了事和他没关系,他已经提醒过了,是他自己不听劝。 第511章 拉她过来 快近夏日,这天气炎热了起来,枝头的花也谢了,只有树叶绿如青葱,那些鸟儿时不时在枝头一言二语地唱着歌,容家这些天似乎十分宁静,众人好像完全忘了之前发生的那些大事。 今日容慕要出门,专门穿戴十分正式,正要迈出容家的府上,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堂哥,这是要去哪呢?” 容慕一听这声音,顿时扭头看了过去。 容止歌就站在屋檐下,她穿得一身浅青色的衣裙,脸上素净无暇,将她柔弱的气质衬得独一无二,容慕这些天倒是和容止歌见面的次数多了不少,总是不禁想起,容止歌怎就不爱一身红衣了,反倒是喜欢这样沉稳简单的颜色了? 自从知道容止歌的手段后,容慕就不敢再小看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容家大小姐了。 容慕对容止歌轻轻一笑,说道:“我的几个好友,为了应对科考,准备了一场研读会,我是被邀请过去参加的。” 容止歌扬眉,“研读会?” 容慕点了点头,解释道:“就是互相帮衬一下,毕竟备考的话,几个人一起也更有动力。” “是吗?”容止歌笑了笑,“我看堂哥的实力,应该都不需要和别人互相帮衬了吧?而且跟我二哥一起不是更好吗,二哥学识可比你的那些朋友要好多了。” 容慕暗暗看了容止歌一眼,他知道这是在试探自己,只是竟然不知道容止歌如此敏锐,恐怕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就是专程来打听情况的。 但是容慕岂会这么轻易落了破绽,“只怕我去找容二哥是叨扰了他,而且我先答应的我那些朋友,总不能失了信。” 容止歌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她撩了撩头发,点头道:“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那我也不耽误堂哥的时间了,快去赴约吧。” 容慕点头,“告辞了。” 待容慕离开后,容止歌盯着府门看了许久,直到红芍悄然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轻声说道:“小姐,已经让人跟着容慕了。” “行。”容止歌点了点头,“我二哥呢,现在在哪?” 红芍道:“春闺备考,二公子一直不怎么出门,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是要去通知二公子一声吗?” 容止歌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二哥执掌容家暗卫,之前我已经提醒过他了,他肯定会防着容慕的,我们只要确保其他的人不要掺和进科举的事情来。” “是。” 红芍点头。 容止歌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红芍,问道:“太子殿下禁足已经过去多久了?” “小姐,太子殿下的禁足很快就结束了,你是要过去见一下殿下吗?”红芍试探地问道。 容止歌看了一眼红芍,说道:“是要去见殿下的,这次科举的人,大部分是殿下的人,我得去和殿下说一声,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红芍顿了顿,还是不禁问道:“小姐,你和太子殿下总是这样私底下见面,如此亲密,若是一旦事发,小姐的名声……” 容止歌对红芍摇了摇头,“无妨。” 看容止歌这态度,红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容止歌一向谨慎,去太子府上,从来都是让红芍驾驶马车,先在京城里绕一圈,确保没有眼线盯着,然后才会在太子府的后门停下,由红芍去找到白二通传。 不过,这二来得特别特别晚。 容止歌看着急着赶来的白二,不由问道:“是府上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来得这么晚?” 白二一愣,倒是有些为难地道:“是有点事情,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小姐赶紧进来吧。” 容止歌看白二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沉默了一下点头,“是。” 她带着红芍跟着白二一路进去太子府,很快就到了云景珩平日里常呆的书房,白二打开了书房的门,轻声道:“大小姐,酒味可能有点重,你忍着点。” 容止歌蹙眉,看了一眼白二,“殿下怎么会忽然酗酒?” 闻到从屋子里飘出来的浓烈酒味,容止歌都感觉到鼻腔里别的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只剩下了被酒味布满的冲劲,她都好像有些醉了。 白二看了容止歌一眼,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容止歌却是一下子领会了白二的意思,直白地问道:“殿下酗酒,是因为我?” 既然容止歌都猜出来了,白二也没有隐瞒的想法,点头道:“是,殿下就是因为凤仪宫的事情,说是要借酒消愁,所以连着喝了十多天的酒。” “十多天?”容止歌脸色一变,“胡闹!你怎么让他喝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阻止一下?就算是他百毒不侵,也禁不住这样糟蹋啊!” 白二倒是觉得冤,无奈道:“我劝了,可是殿下不听啊。” 容止歌拧着眉,“我知道了,我去试试劝吧。” “我想殿下唯独也就听大小姐的话了。”白二对容止歌抱有很大的期望。 容止歌没再理会白二,而是自己进了书房里,门就被白二关上了,里头突然就没了光亮,大概是连窗都被重重的帷幕挡着,所以屋子太昏暗了,她都只能隐约看见有个人影在案台前倚着。 “殿下?” 她试探地呼唤一声。 少年大概是喝得多了,神智迷迷蒙蒙的,微微抬头冲着容止歌这边轻声道:“不是说不陪我喝酒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容止歌明白,云景珩这是把自己当做谁了。 这禁足的十多天里,到底是谁在陪他喝酒呢? 容止歌走了过去,蹙眉道:“殿下你认错人了,我是容止歌,不是来陪你喝酒的。” “容止歌?” 云景珩一挑眉,似乎提起兴致来打量着靠近的容止歌,趁其不备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袖摆,将她扯了过来。 容止歌不察,只能匆忙用手盯着云景珩的肩膀,但是她就这样压在了云景珩的身上,十分狼狈地撑着自己,才没有完全跌进云景珩的怀里。 眼下云景珩醉了,可能不知道现在两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但容止歌却感觉得十分清楚,她窘迫地想找一个洞钻进去。 第512章 两人暧昧 云景珩这个时候,他的手只是虚浮着容止歌的腰,而不敢越雷池一步,他与容止歌彼此之间靠得太近,连双方的容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容止歌被迫仔细看着云景珩俊秀的眉眼,要说云明轩的温文尔雅、云修延诡谲邪魅,都比不上云景珩这纯粹的少年意气,眉眼里都是骄傲,看一眼都觉得怦然心动。 之前和云景珩不是没有抱过,但是这样紧贴着还是第一次。 他吐出来的热气就这样喷洒在自己的脸上,让人只感觉到蚂蚁在啃她的脸,十分难耐,好像突然有种错觉,他们两个人马上要接吻了似的。 心里一冒出这个想法,容止歌顿时就被浇了一盆凉水,惊得马上要站起来。 可是云景珩却压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容止歌几乎是被云景珩锁在了怀里。 “殿下,放开我。”容止歌抵着云景珩,惊慌失措地道。 云景珩却将脸贴了过来,怼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这个时候却一个人进屋子来,就不怕喝醉了的我对你做什么吗?” 耳朵被热气撩得发麻发痒,她忍不住想躲开云景珩,可是最后只能更缩在了他的怀里,不过就是一个死循环。 容止歌想走,却只能被云景珩逼得赖在他的怀里。 “所以殿下,是真的想对我做什么吗?”反而已经在云景珩的怀里了,容止歌就没有多大的顾虑了,她凑到了云景珩的脸边轻声道。 少女温润娇艳的嘴唇就在他的唇边,好像马上就要吻上了。 容止歌就这样睁着漂亮的琉璃眸,大胆地盯着云景珩,刚刚明明是她窘迫不已,现在却突然游刃有余了起来,还能腾出手抚摸云景珩的脸。 到底前世和云景珩同床共枕过这么多次,刚刚慌乱过后,容止歌很快就能冷静下来,找回自己的节奏。 这回就是云景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你真是一点都不肯服输啊,容大小姐。” “不是殿下先捉弄我的吗,故意装醉占我便宜。” 容止歌看着云景珩,即便现在被这样暧昧地抱着,她的态度都十分自如,反而云景珩却是先认输的一个,他松开了容止歌。 “只是想着我因为凤仪宫的事情那样纠结,你却能自如地应对我,感觉心里有点不平衡而已。”云景珩扶着脖子,脸别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现在的态度不是装出来的呢?”容止歌还压在云景珩的身上,撑着臂膀,直视云景珩道。 云景珩看向容止歌,却正好撞入她的璀璨的眸子里,心跳好像落了一拍,明明没醉却好像醉了。 他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伸出手撩开她脸颊的发,擦过她发烫的耳朵,问道:“你既然把凤仪宫的事情这么放在心上,就证明你其实是很在意我的是吗?” “我……” 这件事,她无法否认。 云景珩很认真地看着她,“容止歌,那看来我也不是全然无机会,没准以后我能扭转你的想法,让你喜欢我。” “你,不是说了要我把凤仪宫的事情当做没发生吗?” “你现在可是言而无信。” 容止歌避开云景珩的眼睛,这会面对云景珩,她却没有刚才的镇定自若了。 云景珩却不在意,“言而无信又怎么样,你明明也没办法把事情当发生过不是吗?” 容止歌无法反驳。 “你,这是歪理。”容止歌瞪了云景珩一眼。 云景珩唇角勾着,“就当是歪理吧。” 他伸手撩起她的发丝,声音很轻,“这十几天里喝酒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管你心里有怎么样的苦衷,我不信你会一直拒绝我,我对你势在必得。” “你……”容止歌没想到云景珩会如此咄咄逼人。 “你逃不掉的。”云景珩突然拥紧了容止歌,“从你在深山里出现,你们俩的缘分就断不了,你选上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步。” 容止歌无言以对,云景珩的怀抱很温暖,想起来前世的时候她其实也贪恋着他的怀里的温度,就是现在她也不想离开。 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抵挡不了云景珩这样的攻势。 容止歌想,她可能要不了多久会沦陷在云景珩幽深的眸子里。 只是,她真的可以这样吗? 容不得她多想,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白二的声音响起,“等等你不能进去,殿下现在不方便见……” 白二的话卡在喉咙里,公子哥已经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正好让屋外的光亮透了进来,公子哥一脚踏进去,正好把云景珩和容止歌两人相拥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你你你这这这……”公子哥震惊不已,指着云景珩怀里的少女,“我说白二怎么非不让我进去,你这是背着我在这沉醉温柔乡呢?” 容止歌听到这声音,稍稍一愣,但是没来得及抬头,云景珩就把她按在了怀里,衣袖挡住了她的脸,抬头对着门口道:“白子义,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白子义闻言,却不满地道:“你比我还没规矩吧,从哪里找来的小姑娘,你不是洁癖吗,居然能跟人接触得 这么亲密?” 云景珩护着容止歌,“跟你没关系,你出去。” 看着少年一手护着小姑娘的身子,还专门用衣袖挡住了人的脸,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看见她的脸,白子义立马露出了个深究的表情来。 云景珩可从来都是不近女色,怎么会如此重视一个小姑娘? 这不会是容家的大小姐吧? 好家伙,以前没看出来,云景珩居然是巧取豪夺那类,人家容大小姐当众拒绝他的求娶,他就私底下把人给掳回来,这是打算上演话本子里的囚禁虐爱的戏码啊! 白子义啧啧了两声,上下打量了云景珩一眼,说道:“云景珩,你喜欢人家小姑娘,也不必做出这样凶残的事情吧?你这样强求,姑娘家家的是不会喜欢你的。” 也不知道白子义到底是误会了什么,云景珩拧了拧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哟,还在我面前装呢?你当我看不出来,你怀里的姑娘不就是容家的大小姐吗?”白子义哼了一声,一副“我懂得”的表情说道。 云景珩手一僵,没想到白子义这么敏锐,真猜出来了容止歌的身份。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了,容止歌也没什么好躲躲藏藏的了,她轻声道:“殿下,让我起来吧,我俩的关系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白子义听到容止歌的声音,顿时挺直了腰,伸长了耳朵想要捕捉少女说了什么。 第513章 见白子义 云景珩深深地看了一眼容止歌,然后还是松开了她。 容止歌小心地从云景珩的怀里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才起来看向了白子义,微微一笑道:“初次见面,我是容家的大小姐容止歌。” 白子义一瞧见容止歌的长相,就被惊艳住了,哪怕是见过这么多的美人,但容止歌也绝对是最好看的那一个,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云景珩道:“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对容家大小姐念念不忘了,这样的美人的确是令人思之若狂啊!” 云景珩瞥了白子义一眼,冷笑道:“我可没有你那样肤浅。” “呸,我肤浅,你又清高到哪里去?还不是掳了人家容大小姐过来,要不是刚刚我正好推门进来,你是不是还打算霸王硬上弓?”白子义立刻回击道。 这下云景珩知道白子义那脑子里都是什么龌龊的想法了,反驳道:“少在这里胡扯,我怎么可能做强抢民女的事情?” 白子义看了一眼站着的容止歌,冷哼了一声,“刚刚还抱着容大小姐,你不觉得你这话很没有信服力吗?” 云景珩瞪了白子义一眼,正要开口的时候,容止歌却笑道:“白公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不是太子殿下把我掳来的,是我自己来的太子府。” “什么?”白子义不解道。 白子义还不知道云景珩和容止歌之间的合作关系,所以对于容止歌能出入太子府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容止歌轻咳了一声,说道:“向你再介绍一下,我和殿下其实是合作关系,在宫宴上他故意和定王争抢我,其实是为了替我解围。” 白子义还是不怎么相信,看向云景珩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云景珩沉默了一会,看了容止歌一眼,这会她就想把自己撇开了,但是云景珩哪能让她如愿呢? “虽然是这样。” 云景珩承认了容止歌的话,不过又补了一句,“但我也有私心。” 白子义这眼神顿时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容止歌扭头看向云景珩。 云景珩冲容止歌微微一笑,“我刚刚和你说了,虽然你拒绝了我,但是我还是会继续追求你,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白子义也不是外人,他迟早会知道我俩的事情。” 容止歌脸色微变,顿时有些窘迫,盯着云景珩半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真没想到云景珩会这么无赖,居然玩这种套路。 白子义的眼神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把两个人都快看出花来,然后一把走过去将云景珩揽住,说道:“云景珩,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和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有关系,也不告诉我一声?” 云景珩撇开白子义的手,淡然道:“现在告诉你了。” “哼,难怪你这十几非要拉着我喝酒。”白子义不满自己被云景珩甩开,“我陪你喝了又吐,吐了又喝,舍命陪君子了,你是不是也得补偿我什么?” 云景珩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白子义顿了顿,突然指着容止歌道:“我看上这位容家大小姐了,感觉自己一见到她就不能自已,不如我俩公平竞争吧?” “你敢打她主意,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都挖出来?”云景珩阴森森地道。 白子义顿时打了个寒颤,缩起身子道:“我就开个玩笑,谁敢和你这个万年老铁树抢人?难得开一次花,我可不能毁了你的好姻缘。” “知道就闭嘴。” 白子义做了个把嘴闭紧的手势,乖乖地不说话了,只是目光还是聚集在容止歌的身上。 他还在想容止歌到底是哪里让云景珩看上了,除了样貌出众外,这容止歌似乎也没别的优势了吧? 容止歌看了一眼在云景珩旁边乖巧得不行的白子义,虽然这人看着外表吊儿郎当的,但是容止歌却是绝对不敢怠慢了他的。 前世云景珩手下有两员大将,一是武功高强的白二,二是这位花花公子白子义,他掌管云景珩私底下所有的情报来源,可以说是在芳国,没有谁比他消息更灵通了。 她嫁给云景珩的时候,这个白子义还十分不喜她,她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两个人见面就是阴阳怪气,基本没几句好话。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前世的事情没有发生,容止歌和白子义还是有可能成为朋友的。 “殿下,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白公子吗?”容止歌看向云景珩。 云景珩提着白子义的领子,把他拉到了容止歌的面前,说道:“这个是我手底下搜集情报的人,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了点,但是做事能力不错,你日后若是遇到了问题,可以去找他。” 白子义抗议着云景珩这样粗鲁的动作,但还是朝着容止歌笑了起来,说道:“你好啊,未来的太子妃。” 容止歌眼神异动,袖子里的银白蛇感觉到她的心情,顿时钻了出来,趴在她的肩头朝着白子义恶狠狠地张开了嘴。 白子义惊地往后一跳,“五步蛇?” 但是过会,他又觉得奇怪,“不对,怎么是白色的?” 云景珩看了一眼那凶神恶煞的银白蛇,说道:“你最好收起你那油腔滑调的性子,她最善蛊,这五步蛇是她养了专门用来对人下蛊的,咬你一口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这这这……”白子义害怕地躲在云景珩的身后,他可不像云景珩百毒不侵,被五步蛇咬一口肯定直接归西。 容止歌伸手安抚银白蛇,对白子义道:“放心,没有我的命令,它是不会咬人的。” 白子义一身冷汗,“真的?” “当然。” 白子义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容止歌突然笑道:“不过,如果白公子再胡说八道的话,我不介意让它咬几口,感受一下被人下蛊的滋味。” 这赤裸裸的威胁,白子义怎么会听不出来,忙哈哈干笑,“那我保证不乱说话了,大小姐可把你的小蛇蛇收着点,我看着真是害怕。” 容止歌看了一眼白子义,才敲了一下银白蛇的脑袋,这条小蛇才懒洋洋地闭上了嘴,优哉游哉地缩回了容止歌的衣袖里。 云景珩盯着容止歌的袖口。 刚刚他贴着容止歌那么近,如此冒犯,那条五步蛇都没有爬出来。 是不是容止歌并不讨厌自己那样触碰她呢? 第514章 云景珩紧抓着不放 容止歌只需要稍微恐吓一下白子义,他这种怕死的性格当然就知道乖乖说话了,前世容止歌和白子义打过很多次交道,所以也算是比较了解他。 袖中的手慢悠悠地抚摸着银白蛇,她冲白子义微微一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现在和殿下是合作关系,日后可能会常常和白公子你打交道,若是有麻烦的地方, 我先在这道个不是。” 白子义一愣,摆了摆手道:“无妨。”不过,他又十足的好奇,扭头对云景珩道:“你们怎么搭上线的,都没人和我说一声,你之前还瞒着我。” 云景珩不禁看了一眼眸含笑意的容止歌。 他起初不告诉白子义,只是对容止歌那句想做他手下的话没当一回事。 但后来不告诉,大概是因为他对她起了私心吧,不甘于只是做一个合作伙伴。 “可能之前的合作关系还不够稳固,所以殿下也不方便告诉给白公子。”云景珩没开口,却是容止歌先替他解释了。 不过云景珩并不认同容止歌的话,而是说道:“现在也不稳固。” 容止歌惊讶地看向云景珩,他们两个人都彼此知道互相的秘密,关系还不够稳固吗? “我现在不只想让你做我的合作伙伴。” 云景珩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还想让你做我的太子妃。 后半段他未尽之语,容止歌不用想都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有些无奈,又有点恼,但却是拿云景珩没有办法,叹道:“殿下,你这又是何必呢?” 云景珩道:“我总相信一句话,人定胜天。” “所以,你总会喜欢上我的,你明明对我,就跟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 容止歌一愣。 “不是吗?” 云景珩返头看过去,却是一句逼问,一句反问,让容止歌哑口无言。 容止歌掐着指尖,竟然没办法反驳。 两人这样的气氛,让一旁的白子义啧啧称奇,他第一次见到云景珩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咄咄逼人的求爱,这样自信果断的态度,该说不愧是云景珩吗?他就是如此笃定,从来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白子义没想到,云景珩会对容止歌这样势在必得。 他实在是好奇,云景珩和容止歌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能让他对容止歌如此? “咳咳。”白子义干咳两声,“两位,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就算是演话本子的戏,起码也考虑了一下我这个旁观者吧?” 云景珩看也不看白子义,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不重要。” “哈?” 白子义气急,“好你个云景珩,重色轻友啊!” 云景珩没搭理白子义,而是继续朝容止歌看过来,问道:“你刚刚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容止歌揉着眉心,她不想和云景珩纠结这件事情,只能道:“殿下,我找你有其他的事情,能暂时放过这个话题吗?” “那你之后会回答我的问题吗?” 容止歌没想到云景珩抓着不放了,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我会的。” 不过,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那都坐下来吧,好好聊。”云景珩刹那间收回了自己身上的逼人之势,走到案台前坐下,虽然这台面上堆积了太多的酒瓶,但是奈何他的样子实在是太正襟危坐,这环境就变得不一样了。 容止歌看到他这样冷静,就想到刚刚云景珩装醉故意抱她的事情,心里实在羞恼,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云景珩突然的攻势给吓到,乱了阵脚。 原来一直不近女色的云景珩也会有失控的一幕,被云景珩抱住的时候,他的手火辣辣的,就搭在她的腰,仿佛要让她烧起来似的。 容止歌压着自己心里的胡思乱想,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 至于白子义碍于刚刚的五步蛇,他是不敢去和容止歌套近乎了,只能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宫宴的事情才结束,你又有什么麻烦了?”云景珩问道。 “这次不是我,是我二哥。” 白子义一挑眉,“你是说春闺的事情?” 容止歌点了点头,“之前宫宴,定王就借助容梨的手想要害我清白,二房肯定已经和定王搭上线,这次春闺是一次绝妙的机会,他们不可能放过。” 他们,不止指的是容梨,还有定王云修延。 白子义惊讶,“宫宴上不是潇王和顾家三小姐吗?”一顿,他又难以置信地看着容止歌,“原来这是大小姐你的手笔。” “不过是祸水东引。”容止歌淡声道。 白子义没参加宫宴,不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但是也知道事情远没有容止歌嘴上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定王的手段可不一般,容止歌能从他手下逃脱属实不一般。 他不敢小瞧这个娇小玲珑的少女了。 云景珩盯着容止歌微微蹙起的眉头,说道:“你是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知道我二哥风头太甚,所以有很多人想暗中对他动手,我希望殿下能帮我排除这些隐患,我想为容慕准备一场让他非常惊喜的好戏。” 容止歌微微一笑,那一笑,让人不自觉感觉到寒意阵阵。 白子义打了个寒颤,看来这位容大小姐不能轻易得罪,他现在都不禁开始心疼起了容慕。 “好,我帮你,正好我最近也需要一点事情来活动一下筋骨,不能让云修延继续这样嚣张了。”云景珩答应下来。 容止歌起身,冲云景珩福身行礼,“那我就先谢过殿下了。” “和我有什么好谢的,毕竟你二哥日后也是我的家人。”云景珩面不改色道。 “……” 容止歌真不知道是该说云景珩厚脸皮,还是厚脸皮呢? 白子义看着一本正经的云景珩,噗嗤一笑,捂着肚子道:“云景珩,你还没把人家姑娘追到手,你就开始考虑讨好二舅子了?” 云景珩给了白子义一眼刀子,“看来你很需要我帮你闭嘴?” 白子义顿时闭紧了嘴。 容止歌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好了,我想拜托殿下的事情就这些,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这就想走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云景珩蓦地一笑道。 第515章 难以压抑的感情 容止歌当然知道云景珩想逼问的是什么,但是她没打算现在就回答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景珩察觉出少女想人逃的想法,却也没有阻止,“你现在不愿意回答我,我也知道你的答案。” 既然知道,还来问她做什么? 容止歌不可能这样回答云景珩,反倒是显得她被动,还不如装傻当没听见。 少女落荒而逃,只留下背影。 云景珩盯着她,却是悠悠叹了口气。 明明是她先撩拨了他的心,却偏偏要这样躲开他的靠近,到底为什么呢? “云景珩,现在人走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跟容家的大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了吧?” 白子义站起来往云景珩这边步步紧逼,满眼都是一副要探究的模样,他真难得见到云景珩这样怅然所失,还是因为一个女人,他绝对要刨根问底。 云景珩看了白子义一眼,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我和她什么关系,刚刚你不是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吗?” “你追求人家不成这个事情我当然看清楚了,我是问你,为什么你们俩在哪遇见,又怎么发展的关系,你怎么就对人家情根深种了?”白子义一下子抛出了很多个问题。 云景珩可没这个兴趣回答白子义,“与你无关。” 白子义心里想得痒痒,直接凑过来对云景珩道:“怎么没关系,这以后容大小姐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就也是我的上级了,我总该了解一下你跟这位女主人的事迹吧?” “了解是假,我看你是知道了后,想去接近容止歌吧?”云景珩冷笑了一声,把白子义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干嘛拆穿我!”白子义不满地道。 云景珩摆了摆手,将他提溜出去道:“刚刚容止歌的话你都听见了,现在知道你该做什么了吧?没事就不要往太子府这里跑了。” 白子义摔了个屁股墩,坐在台阶上,扭头指着云景珩斥道:“云景珩,你简直忘恩负义,明明是你把我叫过来陪你借酒消愁的,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 “有吗?” 云景珩微微一笑。 白子义看云景珩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拍了拍胸口顺气道:“云景珩,你给我等着,你这样对我,我咒你追不到容大小姐!” 云景珩的脸色沉了下来,“我看你是找死。” 白子义早就在作死的边缘作习惯了人,反而是不会被云景珩威胁到,而是十分硬气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你这么不讨喜,哪个小姑娘会喜欢你?” “白二,把他扔出太子府,让人盯着他,他要是敢偷懒,这一个月一分钱都别想拿。” 一直守在门外的白二踏了过来,有些怜悯地看着白子义,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怎么偏偏就要撞人家枪口上呢? 白子义瞪大眼睛,“云景珩,你!你苛扣我月钱!” 云景珩唇边的笑荡漾开来,“我看你平日里过得实在是太闲了,不好好鞭笞你一下,是不知道错。” “拖下去。”云景珩摆手。 任由白子义怎么不乐意,白二的无情铁手都没有放过他,把他拖出了云景珩的视线范围内。 直到把人给扔出太子府,白二看着坐在那惨兮兮的白子义,说道:“真的是神仙都救不回你,没事非要在殿下面前蹦跶。” 白子义狼狈地爬起来,瞪了白二一眼,“好你个白二,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说风凉话!” 白二一脸鄙夷,“省省吧你,赶紧该做什么做什么吧,不然让殿下知道你偷懒,肯定有你好受的。” “哼,你是周扒皮吗,还催。”白子义一脸苦相,“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一个个不把我当人看,把我当骡子使唤。” “别废话了,赶紧去。”白二可不吃白子义这一套。 白子义只能愤恨地抱怨了几句,还是乖乖地走了,不过走的时候还跟着云景珩派来的几个侍卫,这下他怕是没有自由可言了。 …… 从太子府回来,容止歌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躺在床榻上,漫无边际地盯着横梁,心里的想法如一团乱麻,理不清又剪不断。 床榻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无奈的少女只能用自己的双手扶着额头,不知道在掩饰什么,但是手掌心下逐渐发热的温度,她知道自己的心乱了。 为了谁乱,这件事情显然易见。 容止歌抿着唇,脑子里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她和云景珩其实是有过一段两人算得上甜蜜的日子吧,在皇宫里的时候,她为了云明轩的大业,开始给云景珩下蛊。 云景珩中了情蛊,对她情根深种,只要是她想要的,什么都会奉上。 其实那些珍奇宝物她都不在意,只是为了让芳国百姓看到云景珩是一个耽于美色的暴君,她会挥霍如土,不管什么无理的要求都会提,看着云景珩为了她去勉强大臣,勉强百姓。 心里其实有那么一点动摇的。 没有谁会对这样人不动摇吧? 夜里的时候,她总会窝在云景珩的怀里,皇宫的夜里太冷了,她的体质一直不好,前世蛊虫反噬一直折磨得她,她几乎没有办法正常入睡,但是云景珩很温暖,他的身体总能让她感觉到安宁。 即便是今生,对于云景珩的靠近,她都不会拒绝,反而是贪恋那样的温暖。 容止歌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床榻的最里边。 “我实在是太自私了。” 屋子里她在轻轻叹气。 屋子外玲珑担心地看着紧闭的门,“红芍,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从太子府那里回来就感觉不对劲了,是不是和太子殿下吵架了?” 红芍蹙眉道:“吵架应该没有,但是小姐这个样子应该是因为太子殿下吧。” 玲珑闻言,不解地扶着脸,问道:“小姐这么在意太子殿下,到底为什么就是要和太子殿下弄得这么生分呢?” “别说了玲珑,小姐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知道了。” 屋门还在紧闭,里头听不到任何动静。 红芍大概是知道两人那一点苗头,但却不理解容止歌为何如此,在她看来,容止歌明明是对云景珩有意的,只是为何非要闹得都不愉快呢? 其实以小姐的身份,嫁给太子殿下绝不算是高攀,太子殿下也对她这么与众不同。 第516章 春闺前夕 春去夏来,离春闺的日子越来越近,容止歌就一直在容家呆着,和云景珩之间的事情实在是太尴尬了,所以有什么事情,容止歌也是只是让人转达,不会轻易去太子府。 现在,容止歌心乱得很,根本不想和云景珩见面。 她更关心容清文科举的事情,科举不一样,到时候容清文是要在考场待一天,闲杂人等可进不去,容止歌想帮他也没有办法。 不过,容止歌却并不担心这些,容清文是绝对不可能着了容慕的道。 她相信容清文。 直到容清文去参加科举的前夕,容止歌就专门去看了容清文。 容清文的屋里还挑着灯,似乎在临近考试前的晚上,容清文都不可能有任何的松懈,明明他的才华已经足够惊艳众人,但是对待科举他还是这样认真用心。 容止歌望着眼下青黑的容清文,担忧道:“二哥,明天你就要去参加科举了,今夜还是好好休息吧,千万不要累着了自己。” “你让我这会睡,我也是睡不着,不如起来看看书,到时候可能就有睡意了。”容清文抚了抚手上的书,无奈道。 容止歌一顿,看了容清文一眼,叹了口气道:“那既然如此,二哥能让我进去和你聊聊吗?” 容清文自然不会拒绝。 容止歌进入屋中,容清文让她在一旁坐下,还倒了一杯水给她。 “说吧,你想和我聊什么?”容清文在容止歌面前坐下。 容止歌小小地喝了一口水,然后对容清文说道:“明日科举,哥哥你一定要当心,容慕最近一直和外人接触颇多,想来肯定是在暗中计划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着了容慕的道。”容清文笑着回答道。 容止歌还是不怎么放心,又嘱咐道:“哥哥,你千万要注意了,容慕这人心思歹毒,他为了这个状元之位,肯定会不择手段的。” “那容慕就尽管放马过来吧,我是不会怕他的。” 容清文看向容止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来就是专程和我说这些的?最近你为了科举的事情,好像一直都忙上忙下的,真是辛苦你了。” 容止歌摇了摇头,“只要是为了二哥,就一点也不辛苦。” “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容清文宠溺地叹了口气。 容止歌拉住容清文的袖摆,说道:“二哥,明日科举,不管容慕想做什么,我都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你只管安心考试。” 少女的话说得尤其认真,容清文笑了起来,“好,那就先谢谢歌儿了。” “嗯!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哥哥你就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容止歌上去抱了一下容清文,就依依不舍地和容清文分别了。 容清文站在房门前,看着容止歌的背影,脸色也是瞬间沉了下来。 他唤来暗卫,说道:“明日,派人全程盯着容慕。” “是。” 明日科举,容清文虽然要考试,但是不代表他就束手无策了,容慕想要算计他还没那么简单。 第517章 春闺送考 今日就是科举,容止歌早早起来,就是为了给容清文送行。 容清河也专门推了今日早晨的当值,与容止歌一同。 容家大门前,两辆马车停在那,很显然一辆是给容清文,一辆是给容慕的,两辆马车都有容家的标志,不知道的还当容慕也是容家的公子哥似的。 “二哥,等会就要考试了,就祝愿你文曲星附体,到时候能高中状元。”容止歌看着背着一个包袱的容清文,露出衷心的祝福笑容。 容清文笑了笑,揉了揉容止歌的头,语气爽朗地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博一个好功名回来,到时候你就不单单是容家的大小姐,你还是状元郎的妹妹了,怎么样?” 容止歌点头,摸着鼻子笑起来道:“那当然好啊!” 她毫无疑问绝对是相信容清文的实力,他想拿高科状元这一定不是难事,当然这一切得建立在没有人在暗中捣乱的情况下。 有了定王这个变数,她不知道容慕会使出什么样阴损的招数,可能比上辈子的手段还要阴险狠辣,如果一招走错,那二哥就是万劫不复。 她怎么可能会愿意看到那一幕? “那你就乖乖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容清文温柔地看着容止歌道。 容止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恐怕她是没办法答应容清文这个要求,让她什么都不做就待在容家的话,真的不如杀了她,她有自己绝对要做的事情。 她下意识收了收袖中的手,软软地缠在自己手臂上的五步蛇,就轻轻地舔舐了她的肌肤,沁凉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不管做什么,只要是为了她的哥哥,她可以不择手段。 容清河还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对容清文道:“等会就我送你去考场了,放心我已经检查过了马车,确定二房那边是没有搞什么小动作的。” 容清文笑道:“容慕还不会蠢到在这种事情上下手。” 他的计划,肯定只会到了考场之后才会实施。 容清河哼了一声,“那我也要考虑周全。” 兄妹三人其乐融融,而二房这边,容慕也就只有容梨来相送了,容航要去上早朝,无法分身来送容慕,不过他该帮容慕准备的也都准备了。 今日不止是科举的战场,还是将容清文拉下水的战场。 容梨拉住容慕的手,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几人,压低了声音道:“哥哥,你真的能让容清文翻不了身吗?” “我的话你很有什么不相信的?”容慕瞥了一眼容梨,“你忘了,我们还有定王的相助,怎么可能让容清文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容梨看容慕这样信誓旦旦,也终于放下心来,点头道:“那我就等哥哥你凯旋了,一定要让容清文这三兄妹付出代价。” 她的语气阴狠不已,着实是恨透了那几个还谈笑风生的人。 凭什么她失去了一切,这些人还能这么轻松,也要让他们尝尝她的痛苦。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上马车去考场吧。” 老夫人是最后到的,她没有和容清文和容慕聊几句,就让人赶紧上马车,比起考试前的祝愿,还是考试后询问两人的发挥更加重要。 并且自己这两个孙子都如此优秀,所以老夫人一点也不担心他们。 今年科举的前三甲,一定有他们容家一席之地,若是运气好,可能容家包揽了状元和榜眼也不一定呢。 老夫人怀揣着这样美好的夙愿,全然不知道科举考场上会发生怎样的腥风血雨。 容清文和容慕冲老夫人作揖后,就上了马车。 “走了,歌儿你赶紧回去吧,不用送了。” 容清河是要送容清文去考场的,他一翻身就上马车,挥起马缰一抽马屁股,给容止歌留下一句话就越过了容慕的马车。 “我们先行一步啦,就委屈容堂哥在后面马车跟着了。” 这种时候,容清河小小的恶作剧,他还专门挑科举考试前,恶心了容慕一把,说完马车就跑到前面去了,就算容慕气急,也只能坐在马车后面,跟着容清文那辆马车的屁股后面走。 容清河这是在暗指,他容慕这辈子就只能对容清文不可企及吗,永远做个万年老二,被容清文踩在脚底? 实在的羞辱。 容慕坐在马车里,气得一拳砸在了车壁。 “容清文、容清河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容慕咬着牙,字眼从他的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 等到了考场,容清文就是待宰的羔羊,逃不掉的。 容慕是这样的确定。 …… 太子府前停了一辆马车,白子义就站在一旁,云景珩还在吩咐白二做事,而白子义不厌其烦地递上资料,说道:“这是最近我调查到的事情,你到时候肯定能派上用场,赶紧带上。” 云景珩看了一眼白子义,“白二你拿着。” 白二立马接了过来。 “科举的事情平日里没见你这么上心,没想到人家容大小姐来求你一下,你就突然去找陛下要求主理科举了,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白子义啧啧几声。 “云修延既然敢插手科举,那我主管个科举这不过分吧?”云景珩淡然道,“毕竟是他先动手的。” 白子义呵呵两声,“装,你就继续装,还不是为了人家大小姐。” 云景珩掀起马车的帘子坐进车厢里,才看了白子义一眼,“我看你最近挺悠哉的,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什么事情做?” “……” 白子义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说道:“你看看这几天我帮你调查出来的资料,你知道我已经多久没有睡觉了吗?你居然还要继续剥削我?” 云景珩上下打量了白子义一眼,“我看你挺生龙活虎的,不像是没睡觉的样子。” 白子义反驳,“我这是强打精神!” “那想必你能继续强打精神,那就去……” 云景珩的话还没说完,白子义捂住胸口直接倒了下去,“我现在强撑不了了,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你快死了也给我继续干。”云景珩冷哼一声,就对白二道:“让个人把他绑到书房,那一堆事情他处理不完,别给他饭吃。” 白子义立马爬了起来,溜得比谁都快,扔下一句话,“云景珩你他妈不是人,我不干了,我要睡觉!” 看着人没影了,云景珩也没派人继续去追,而是道:“走,去考场。” 白二点点头,坐上马车一路向考场行驶。 第518章 好好的白菜不能让猪拱了 科举考场,容家的马车先后到,容清文掀开车帘下来,他看了一眼这朱红色的大门威严阔气,这里是芳国里检验所有学子的地方,只要通过这场考验,就能成为人上人。 所以,这里本来应该是最公正,让学子们公平竞争的地方。 容清文现在想,只怕一切都未必吧。 容清河坐在马车上,拉着马缰道:“二哥,你就先进去吧,我走了,等你考完我再来接你。” “好。” 马车远去,从容家的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就是容慕,他冲容清文一作揖,面带笑容地道:“还不曾祝愿容二哥文运昌隆,希望这次能看到容二哥博得一个好功名,中途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话里明显的意思,容清文怎么会听不出来,但他神色如常地轻笑一声,“差错不知道,但是我对这次科考势在必得,就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了,毕竟……” 毕竟你就不会在暗地里下黑手了。 容清文没有把后半截的话说出来,但是容慕却是瞬间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大抵也是反驳不出来,也不能乱了阵脚,所以他掐着手逼自己笑出来。 “容二哥放心,我也很有自信。” 有自信能让你万劫不复。 容慕暗自看着容清文如今仍旧高傲的面孔,想象着到时候他被千夫所指的场景,不禁轻轻笑出声来。 容清文对此,心中警惕又更甚了几分。 容慕都敢在考场前就来挑衅自己,就证明他现在有足够的信心,胸有成竹地为他准备了一场大戏,但是科考这么重要的事情,单凭容慕一家是绝无可能插手的。 这背后,肯定有哪个权势惊人在后搅弄风雨。 此时,突然一辆马车停到了容清文和容慕的面前。 两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容清文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驾驶马车的人,穿着并不起眼,但是他的脸冷冰冰的,好似没有感情。 容清文心里一惊,已经在想着马车里人的身份,而车帘就动了,从里头伸出了一只手将其撩开,就是这只手上在食指的关节处有重重的老茧,显然是经常握笔的。 等到车帘完全掀开,少年的长相让容清文和容慕看得一清二楚,容清文的脸色就变了,他立马低头抱拳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容慕也不敢造次,“见过太子殿下。” 云景珩倚着车壁有点慵懒的样子,散漫地扫了容清文和容慕一眼,笑道:“这不是容家的二公子吗?今日科考,想必你应该很有信心吧?” 言行间完全无视了容慕的存在。 容慕攥紧了拳头,云景珩看不起容家二房的事情,从容梨说的那些就能所窥一二,但是没想到云景珩根本装都不装。 容清文大概是了解云景珩是个什么秉性,他估计是看不上容慕这样的沽名钓誉之辈吧。 “信心是有,但是结果还得看走出考场后。”容清文自谦道。 云景珩看了容清文一眼,笑道:“我相信容二公子肯定能高中状元的,到时候朝廷上也能看到二公子大展身手,我可是非常期待。” “结果还不知道,我不敢保证我能回应殿下的期待。”容清文回道。 云景珩轻声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自顾下了马车,正好到容清文的旁边。 容清文才想起这里可是科举的考场,云景珩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过来? 仿佛是知道容清文的疑惑,云景珩又说道:“今日,是作为科举的主理人来的。” “什么?”容清文惊讶道。 怎么太子殿下突然就变成了科举主理人了,那这科举的意味就不一样了,由太子殿下监考的科举,要是闹出来什么事情的话,岂不是罪名更加严重了? 容慕的脸色也彻底黑了,他万万想不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云景珩来监考,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一家和云景珩都不对付,接下来的计划,恐怕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云景珩倒是十分欣赏容慕此时的反应,“好了,话就聊到这里吧,马上就要开考了,容二公子赶紧进去吧,至于那边那位,也赶紧进去吧,别迟到了,我还是很期待今天的科举。” 容慕心里一慌,看着云景珩。 他这么说,难道是看出来了什么吗? 不过云景珩可懒得被容慕打量,早就先行一步进了考场。 容清文即便不知道云景珩成为主理人的目的,但也能感觉出来,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反而是在针对容慕。 不过,云景珩对他态度如此平和,容清文可是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素来高傲得很,寻常是不喜欢和人交流的,甚至连做做表面功夫也不乐意,居然会和他聊这么多。 容清文竟然隐隐能从云景珩的话里感觉出几分讨好的意味来,敏锐的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不对劲,突然想起宫宴上云景珩争抢歌儿的事情,不由眼神微沉。 该不会吧? 太子殿下还没有对歌儿死心,想要娶她吧? 容清文顿时警铃大作! 虽然云景珩是天之骄子,学富五车,又在政治上展现了卓越的才能,作为芳国的百姓,容清文是非常认可这位太子殿下的,但是作为一个哥哥来说,他觉得这个妹夫还是欠妥了。 在他心里,歌儿就是天上的仙女,就是人间的太子都配不上她。 容清文打定主意,等科考的事情一了结,就一定要想方设法防着这位太子殿下,绝对不能让他靠近自家妹妹。 好好的白菜,可不能让猪拱了。 第519章 分头行动 进到考场以后,容清文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准备坐下,一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这么巧,容二哥和我位置居然靠得这么近。” 容慕就正好站在容清文的前面。 容清文看了看眼前的位置,笑了笑道:“是吗,那可真的是太巧了。” 容慕笑而不语,在容清文面前坐下。 容清文顿了顿,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坐了下来。 来参加考试的人这么多,居然他和容慕能恰好坐在一块,不管如何想都绝不可能是凑巧的事情,只怕这场考试,没那么简单了。 容清文微微蹙眉。 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由铜锣敲打的声音,考试正式开始了,容不得容清文多想,他的心思现在只能扑在这场考试上。 …… 揽月阁里,容止歌已经换好了一身男装,扎起了头发,为了掩盖自己的容貌,她还专门戴上了半截面具。 玲珑见状,疑惑的问道:“小姐你这是去做什么?” 容止歌撩了撩发梢,回答道:“我要潜入考场。” “什么?!”玲珑震惊地道。 容止歌去将书架上她一直饲养的蛊虫坛子拿了下来,她这次潜入考场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她要带上这些蛊虫,必要的时候,她会不择手段地下蛊。 她又看向了红芍,将另外一副面具扔给了她,“戴着,你和我一起去。” “是。”红芍没有任何疑问。 看着容止歌已经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的样子,玲珑也知道现在不是她该去问的时候了,她冲容止歌轻声道:“小姐,一路顺风,你可要平安回来。” “当然。”容止歌点了点头。 容止歌和红芍从容家的后门溜了出去,这次她们是要偷偷潜入科举的考场,所以她们的行踪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无法保证定王的人是不是在跟踪她,所以容止歌特意用蛊暗中探查过情况,才敢放心出门。 她们这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科举的考场,不过这里不愧是读书人的圣地,朝廷也对其非常重视,所以设下了重重守卫。 红芍和容止歌也是非常艰难地才混入了考场之中,这也多亏了容止歌对考场十分熟悉,知道如何避开巡逻的侍卫。 这个时候,红芍和容止歌两个人躲进了一处没有人进来的休息室。 现在,所有人估计都忙着科举的事情了,这间休息室是没人用的,容止歌正好能给红芍讲清楚自己的计划。 “我们现在分头去寻找二哥所在的考场,只要找到了就守在附近,盯着到时候收卷的人,看他中途会和谁接触,把样子记住,等我过来寻你,知道了吗?” 红芍一惊,说道:“小姐,你怎么能一个人分头行动,这里太危险了。” 容止歌摇了摇头,“别担心我,我有的是办法迷惑一个人。” “可是……”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容止歌警惕起来,已经找到了另外一头的窗户,轻声说道:“巡逻的士兵来了,赶紧走,不要浪费时间。” 说罢,容止歌就已经先一步消失。 红芍见状,已经不敢想其它,与容止歌相反的方向离开。 第520章 检举容清文作弊 开考后的考场里寂静不已,除了试卷翻阅的声音,以及考生们紧张急促的呼吸声,就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为了能让考生们有一个绝佳的考试环境,考场附近是绝对不允许有人随意走动,巡逻的士兵都会保证绝对不发出声音。 芳国是无比重视这些未来的国家人才,所以几个有意皇位的人都会想办法染指这场科举,掌握这些新鲜的血液,就相当于是抓住了芳国的未来。 就在这样的条件下,几乎所有考生都在仔细作答,但唯独有几个人,心思却不再答卷上,反而是紧盯着正在提笔作答的容清文。 容清文是这次状元的热门人选,他备受瞩目是肯定的,但是这几个人目光却像是冰冷的豺狼,已经盯住了他们的猎物。 摆在考场前的桌子上燃着一炷香,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个时辰过去,这场考试就会结束。 而,在这一炷香燃过一半,烟灰成团地掉进香炉里。 心怀鬼胎的人已经接受到了信号。 “监考官,有人舞弊!” 突然一个人站起来,指向容清文。 顿时考场里一片哗然,所有人停住了手里的笔,看向了被突然告发的容清文。 坐在香前的监考官,有些惊讶地看着站着的人,在意识到他告发的人是容清文后,还不禁问了一遍,“你要举报的人是坐在那的容清文考生?” 站起来的人是个穿着一身紫色的公子哥,他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道:“对,就是坐在那的容家二公子。” “怎么可能,容清文考生怎么会舞弊?”监考官还不敢相信,“你不会是看错了吧,你要知道你随便诬陷人舞弊没有证据的话,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紫衣公子道:“刚刚容清文偷看坐在他前面的人的答案,动作很大,我才会注意到的,我相信绝对不止我一个人看到。” 话音一落,又有几个人弱弱地附和了几句,“我刚刚好像也看到了,他好像是偷看了坐在前面的容慕的卷子。” “对,我也看到了!” “我看到了,就是他在抄袭人家的答案。” 忽然有这么多人都作证了容清文舞弊的事实,就算是相信容清文的监考官,也不敢肯定了,而是扭头看向了一言不发的容清文。 “容清文考生,他们说得话是不是真的?” “你真的抄袭了容慕考生的答案?” 监考官的问题,没让容清文得脸色变过分毫,就算是从被举报抄袭,他都一直十分地安静,眼神带着几分嘲弄,仿佛他是坐在戏台下的观众,正在看这一出大戏。 容清文笑了一声,然后淡然地道:“以我的能力,我需要抄袭容慕的答案吗?几位,你们编谎话前,就不能先过过脑子吗?” “你!”被嘲讽了的几个检举人,顿时怒视容清文。 容清文看了他们一眼,觉得事情很好笑,怎么会这么碰巧,这些举报自己抄袭的人就正好是和自己在清文书院里有过节的人? 要说这里没有猫腻,容清文都不会相信。 监考官拧了拧眉道:“容清文考生说得有道理,这场考试对于他来说并不难,他完全没必要舞弊。” 毕竟容清文成名许久,这些人突然检举他舞弊,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就是在场的其他考生都是不太相信的。 紫衣公子听到监考官的话,顿时气急地反驳道:“监考官,就算我一个人可能是看错了,但总不能是其他检举的人都看错了吧?” “这……” 监考官好像又觉得紫衣公子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发生什么事情了?” 突然外面站着一人,探头看向了里头。 监考官看过去,才发现居然是主管科举的几人之一,这个时候出现应该就是正好在巡考,看到这考场里的动静,所以才专门进来看看情况。 他立马站了起来,“巡考官大人,你怎么来了?” 第521章 巡考官证实容清文舞弊 “刚刚我巡考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我觉得必须进来一趟。”巡考官走进来,目光落在了坐着的容清文身上。 容清文察觉到这不寻常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与巡考官双双对视。 巡考官的视线仅仅只是停留一瞬,就移开了。 监考官立马迎了过去,讨好地赔笑道:“巡考官大人,这是看到了什么事情,专程来这一趟?” “这个紫衣服的考生站起来是因为什么?”巡考官看了一眼站着的紫衣公子。 监考官一顿,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是这个考生检举坐在那里的容清文考生舞弊,偷看抄袭前面容慕考生的答案。” “检举?”巡考官微微挑了挑眉。 他这有些诡异的停顿,仿佛是有一种特别的意味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询问监考官,“所以,事情到底如何了?” 监考官看了一眼那头的容清文,然后不安地搓着手掌,回答道:“是有几个人跟着检举容清文考生舞弊,但是巡考官大人,你也知道,容清文考生怎么可能会作弊呢?” “你就因为这样的理由,无视了这些考生的检举,然后让做了正义之举的他们反而被人质疑?你该质疑的难道不应该是那位被检举的考生吗?” 巡考官突然剑指容清文,气氛顿时大变。 监考官傻住了,连忙解释道:“但是这些人也没有证据证明,容清文考生舞弊了……” “怎么没有!”巡考官突然呵斥一声,十分失望地看着监考官,“我真是没想到,你作为监考的考官,本应该时时刻刻地盯着在座的各位考生,却没发现有人在底下的犯罪之举!” 监考官听巡考官的意思,仿佛是知道什么似的,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难道大人进来,就是因为您看到了……” “要不是,我正好经过看到那一幕,你是不是打算就让这件事情瞒天过海了?”巡考官冷笑一声,直接质问道。 被质疑的监考官,顿时脸色大变,他立马否认道:“大人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打算,只是您进来的时候,正好这件事情还在处理的中途,我两边都不敢随意武断。” 巡考官挑了挑眉,“真的吗?” “当然,我怎么敢欺骗大人您呢?”监考官连忙回答。 巡考官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矛头对准了一言不发的容清文,“监考官他断不了是因为没有目睹事情的发生,但是我什么都看到了,你该不会以为你能凭借你那天才的名头,就能躲掉舞弊的指控吧?” 容清文闻言,露出笑容来,倒是一点也不慌。 现在巡考官是摆明了要指认他抄袭容慕的答案,几个考生指认他还能人想办法推脱过去,但是有了巡考官的证词,一切事情就不一样了。 容清文应该来说是陷入了死局的。 但是,偏偏他还能如常地回答巡考官的逼问,“所以巡考官大人的意思,你刚刚是看到了我偷看容慕的答案是吗?” “当然,我什么都看到了,你是如何用你那卑劣的眼睛盯着前面考生的样子,我现在都十分清晰。”巡考官无比肯定地道。 容清文冷笑一声,“我真是没想到,现在连执掌科举的考官大人,都能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到底是谁让你和这些考生串通起来害我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串通害你了!”紫衣公子大声反驳道,“你自己偷看别人的答案,你别故意向我们跟巡考官大人泼污水!” “我到底是不是泼污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容清文嘲弄地看着紫衣公子。 被嘲讽到了的紫衣公子,猛地扭头看向巡考官和监考官大人,义正言辞地道:“两位考官大人,我愿意以自己的名誉和以后永不入仕途来起誓,我检举容清文的话没有半句假话。” 竟然把话说得如此绝,在座的考生都能察觉到紫衣公子的决心,他是真的没有说谎。 “竟然敢用仕途来起誓,看来这位考生是非常笃定了。”巡考官大人十分赞许地看着这位紫衣公子,不由点了点头。 紫衣公子得意地一笑,“我心中无鬼,自然敢笃定,就是不知道容家二公子敢不敢当着巡考官大人的面起誓了?” 容清文没想到紫衣公子会玩的这么大,为了逼他到绝境,竟然会赌上自己的前程、 他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紫衣公子,“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你们这些检举都是诬陷我的假话,你还要赌上自己的前程,真是可笑,你不会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了吧?” “什么是诬陷?容清文,你当着巡考官大人的面,你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紫衣公子嗤笑了一声。 不管容清文表面看起来多么冷静,他也绝不可能逃得了这样的陷阱,只要有巡考官大人在,容清文就算是能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 紫衣公子十分自信。 事实上,巡考官大人也如紫衣公子想得那样,恶狠狠地怒斥道:“容清文!死到临头还敢这样大放厥词,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容清文正要开头,巡考官就强硬地对监考官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让人把他轰出去,他这门考试的成绩作废,之后的考试,也绝对不允许这样欺世盗名之辈参加!” 他的意思,竟然是打算直接断送容清文的科举考试之路。 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容清文。 容清文没想到巡考官会来这一出,倒还真是让他见识到了人真的能有这么不要脸的,诬陷他还要让他身败名裂。 “巡考官,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证据。”容清文终于站了起来,冰冷地道。 巡考官毫不在意,“我的眼睛就是证据。” “来人,赶紧把他轰出去!” 如此强盗的行径,是打算连证据都不拿出来就这样私自处罚了容清文,只要容清文今天真的被赶出了考场,那就真的一切都完了。 容清文,会身败名裂。 第522章 云景珩来看小舅子 他们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而且有巡考官保驾护航,就算容清文被罚可能不合规矩,到时候只要巡考官来一句他顶撞考官,怎么说都行,就能将一切事情掩盖下去。 手段是如此的恶劣。 容清文眯了眯眼睛,瞥向了坐在他前面的容慕,虽然这整件事情容慕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容清文很清楚,主谋绝对就是他。 容慕会出现在他这个考场,还恰好坐在他前面的位置,不光是为了亲自欣赏他身败名裂的这一幕,还是为了给他的罪名上再加一条…… “容二哥,事情都暴露了,你就收手吧,我真的不能帮你再继续错下去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容慕蓦地转过身来,满脸为难和痛苦的样子看着容清文。 这是,戏上演了。 容慕专门挑选这个时候说话,他是还想将容清文彻底推入深渊。 “什么叫帮他继续错下去?”接收到容慕讯号的巡考官,拦住了叫进来的士兵,如此贴心地给了容慕发挥的机会。 容慕捂着胸口,轻声道:“其实在开考前,容二哥有悄悄跟我说,让我考试的时候侧着点身子,这样他能看到我的考卷,与我对一下试卷的答案,但是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所以我拒绝了,但我没想到容二哥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并且付诸了行动……所以我不得不把事实说出来了。” 好一个面对淫威而不屈,又大义灭亲的做派。 要不是容清文不是这场诬陷的主角,而是看戏的人,他真的要鼓掌称赞他容慕的演技了,真的是和容梨那个矫揉造作的姿态如出一辙。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巡考官喝了一声。 容慕痛心地看向容清文,苦口婆心地道:“容二哥,你就认了吧,不要再狡辩了,这么多人看到你偷看我的试卷了。我知道你是想为了容家博一个状元的名头,可是也不能用如此卑劣的举动吧?这样获得的功名,也是脏的啊!” 这话说得实在是大义凛然,几乎没有人不为之动容,在场的考生都露出了崇拜的眼神,这样的人才能当得上读书人的典范吧。 巡考官连连鼓掌,眼睛一亮地道:“我真没想到容清文居然会有你这样行为端正的弟弟,你这样大义灭亲的行为,我很欣赏,之后我会向专门向陛下提起。” 容慕摇了摇头,“考官大人不必夸我,我只是无法接受容二哥这样执迷不悟的行为,说来我和他是一家人,为了容家我本来不应该说这些的,现在让容家的名声蒙尘,都是我的错,我受之有愧。” “你是个好孩子,你值得。”巡考官叹了口气,“可惜你的哥哥没有你这么知廉耻。” 言语里还在贬低容清文。 容清文作为事件的主角,看着这两个人在这里演戏,只觉得很好笑。 “我怎么不知道我跟你说过这样的话,容慕?”容清文质问道。 容慕一脸不敢置信,“容二哥,你现在还想不承认吗?” 容清文嗤笑,“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要是我能证明我没有舞弊的话,今天在这里诬陷我的人,你们做好准备迎接惩罚吗?” “你还能有什么证据证明?”巡考官嘲弄一笑,“不要在这里拖延时间了,别耽误了这里考生作答,赶紧来人把他轰出去!” 他可不觉得容清文能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 容清文紧盯着巡考官,“所以,巡考官现在是想自己私罚我了吗?” “我这可不是私罚,而是肃清你这种不择手段的渣滓!”巡考官一摆手,说得是正气凛然。 “你可没有这样的资格。” “我要求到太子殿下面前对峙。” 一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巡考官脸色一变,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已经是露了怯,但还是镇定地道:“太子殿下是这次科举的主理人,他忙得很,可没时间管这样的小事。” “小事?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你们这些人联合起来污蔑我舞弊,要是被证实的话,那你们全部都要下天牢的。” 容清文的话说完,巡考官实在忍不住盯着他的脸看。 从刚刚被检举到现在,容清文的眼神有嗤笑,有嘲笑,有愤怒,但唯独就没有慌乱,他好像从来不担心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巡考官心里也有点慌了,但想不到容清文还能怎样翻盘,他又坚定起来。 “你能有什么证据,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让太子殿下来,自见分晓。” 巡考官怒了,“想都别想,你今天必不可能见到太子殿下!” 容清文刚要说话,这个时候却不由自主被出现在考场外的人吸引了视线,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本来攥紧的拳头也松了。 “才一来,就听到有人提起我,这是谁一直念着要见我?” 少年径自踏进考场内,众考生惊讶地看过去,有人没压住惊讶的声音,“是,是太子殿下!” 巡考官猛地扭头,才看到言笑晏晏的少年。 “太子殿下,你怎么……” 云景珩挑眉,“都这么急着见我,我要是不出现的话,岂不是让大家失望了?” 容清文当机立断,冲云景珩道:“殿下,有人检举我舞弊,但是我有办法证明我自己的清白,而这位巡考官连让我自证的机会都不给,就要把我轰出去,私自剥夺我的科举资格。” “饶过我私罚,好大的胆子啊。”云景珩看向巡考官,“我怎么不知道,科举考试的巡考官有这样的权力了?这是一点也没把我这个主理人放在眼里啊。” 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滑下,巡考官吓得浑身一颤,声音发抖地道:“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实在是这个容清文他舞弊不承认,还顶撞我这个考官,我才会这样……” “那你就要私罚考生了,好大的威风啊!”云景珩环胸,掀唇一笑。 巡考官欲哭无泪,“是我气晕了头,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第523章 自证清白 云景珩走到了巡考官的跟前,咧嘴一笑,“我才不会恕罪你。” “……” 巡考官一愣,真没想到云景珩这样不按套路出牌。 见到巡考官如此吃瘪,容清文的眼神不由地深了起来,他不知道云景珩怎么能这么恰好在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出现,但是显然云景珩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好了,刚刚容二公子说自己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不妨现在就把证据拿出来看看吧。”云景珩看向容清文,微微一笑道。 既然是来给自己撑腰的,容清文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利用,他举起手里的考卷,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这些人都在说我抄袭容慕的答案,容慕自己也说我想与他对答案,但是太子殿下只要你看过我和容慕的考卷,就知道他们的话都是无稽之谈。” 云景珩挑眉,“是吗,那让我来看看。” “殿下,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肯定是趁着刚刚和我们对峙的时候,把证据湮灭了,才有这样的底气。”巡考官急忙叫住云景珩。 容清文冷冷地看着他,“你这么急着阻止太子殿下,莫不是心里有鬼?” “不,不……怎么可能,你少血口喷人!”巡考官瞪大眼睛,反应激烈地道。 “那你怕什么?刚刚考场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如果真的有什么动作的话,怎么可能没人发现?毕竟连我舞弊都有人注意到,没道理注意不到我湮灭证据吧?” 容清文的话,让巡考官无法反驳,还顺带嘲讽了那些做假证的人。 紫衣公子怒目圆睁,“你抄袭你还有理了?我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是不是虚张声势,太子殿下过目了就知道。”容清文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就装吧。”紫衣公子冷哼了一声。 容清文懒得和紫衣公子多费口舌,而是对云景珩扶拳行礼,“殿下,你过目吧。” 云景珩笑了一下,然后先点头走到了容慕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拿起了容慕跟前的考卷,只是过目了一眼就放下了。 “这位考生,你就用这样的考卷去应付科举的话,我怕你是没可能高中的吧。” 云景珩贬低容慕。 容慕猛地看向云景珩,若是没有理智的话,他现在应该会气得破口大骂。 但他多少的情绪都不得不吞了回去,云景珩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而是又转身拿起了容清文的考卷,与看容慕的试卷不同,这次云景珩是仔细过了一遍。 他不由神色都缓和了下来,笑道:“不愧是容二公子,这份答卷很完美,看来这次科举,状元非你莫属了。” “殿下谬赞,这件事情不解决的话,我怕是没机会了。”容清文叹了口气。’ 云景珩摇了摇头,“怎么会?”他展示着手里的考卷,“看到你这份考卷后,我就知道你是清白的了,没想到二公子有这样的习惯。” 容清文应答如流,“也就是进入考场后才有的。” 云景珩一笑,“容二公子真是高瞻远瞩。” 容清文笑而不语。 容慕听着两人这似是而非的对话,言语中云景珩竟然已经认定了容清文的清白,这怎么可能,光凭对比两人的考卷,怎么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紫衣公子比容慕还想知道究竟两份考卷有什么不一样,“太子殿下,你可不要因为容清文是心上人的哥哥,就故意包庇人家,两份考卷到底哪里能证明他没舞弊了?” “对啊殿下,你就算要包庇容清文,起码也得说出个理由吧?”巡考官顺着紫衣公子的话,他还是坚信容清文是不可能有什么证据的。 云景珩瞥了巡考官一眼,嗤笑道:“蠢货,你在这说这么多,不如自己上来看看他们的考卷。” 巡考官脸色铁青,平白无故让云景珩骂了,他心情很差,只能忍着愤怒上前来查看,原本的情绪却在看到容清文考卷的刹那烟消云散,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怎、怎么可能……居然有人作答是从最后的大题开始……” 巡考官终于知道为什么容清文敢这样笃定自己的清白,任谁看到容清文的考卷后,都不可能再对他有任何质疑。 容慕喃喃道:“从最后的大题作答是什么意思?” 容清文轻笑,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今日科举,我想挑战一下自己,所以专程是从最难的大题依次往上作答。我想寻常人应该不是我这个顺序作答的吧?” 是啊,科举每门考试,最后的大题往往是最难的,寻常考生能做出来的都在少数,所以没有谁会自讨苦吃从最后的大题开始作答,这样既浪费时间还消耗精力。 容慕自然也不例外。 云景珩道:“容慕是从头到尾,只做了两个大题,而容清文是从尾到头,做了三个大题,想与容慕的答案相交,还需要两个大题才会有重合的答案,这样要如何抄袭?我现在很想知道,检举容清文舞弊的人,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到他抄袭容慕的答案?” 巡考官和以紫衣公子为首检举容清文的考生,唰得一下白了脸。 “殿下,从一开始这位紫衣公子检举我,就有其他人附和说看到我舞弊,而巡考官进来也十分笃定地说发现我作弊,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这些人是串通好了一起诬陷我!” 容清文毫不留情地指认那些人。 容慕站在那,他已经攥紧了手,指尖抠进肉里,愤恨地看着容清文。 原本以为是绝对的死局,他没想到容清文居然会来这一手防着他,这谁能想到有人作答居然会用倒着的顺序? 容清文察觉到容慕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轻声道:“容慕,你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开考前要你给我行个方便对答案,试图把我推入深渊,没想到局势会忽然逆转吧?” “我……”容慕脸色惨白。 他那句话本来是胜利的凯歌,却没想到变成了催命的夺魂曲。 云景珩点头道:“看来除了那些检举的人,这位容二公子的族人也参与了这恶劣的诬陷中了?” 第524章 容止歌心乱了 “不,不是的。”容慕慌了,激动地道,“我是被那些人的话误会了,以为容二哥是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所以才……” “所以才想痛打落水狗?给我头上再安一个欺辱堂弟的罪名?容慕,你可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容清文喝了一声道,“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我?” “我……我没有。”容慕身子微微颤抖,仓皇地寻找理由,“是、是我听错了,误以为二哥是想让我和他对答案,我就说二哥这样的好学识,怎么还需要和别人对答案呢?” 他就算急忙的找补,但是刚刚他诬陷容清文的行为都是事实。 在场的考生,不约而同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来,没想到这个以为是大义灭亲的读书人典范,居然是这样蛇蝎心肠的烂人! 考生们都为刚刚崇拜他的事情感到耻辱,如果容清文不是恰好今日想挑战一下最后的大题,那岂不是就让这些人丑恶的阴谋得逞了? 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容慕几乎快咬碎自己这口牙,从来没有这样人屈辱过,他都有定王殿下的帮忙,居然当能让容清文跑了。 如果不是云景珩这个坏事的人出现,容清文早就被轰出去了,到时候被耻笑的人就是他了! “是吗,既然你自己觉得这话能自欺欺人,那我也没办法,毕竟你借刀杀人,你也不是检举我舞弊的几人之一,你还是能继续待在这考场里考试。” 容清文耸了耸肩,嗤笑了一声。 被嘲讽的容慕恶狠狠地看着容清文。 “看来什么都不用说了,检举容二公子的考生和巡考官,你们肆意诬陷他人,现在已经彻底违反了芳国的律法,接下来的科举你们不用参与了,都给我在牢里好好呆着吧。” 云景珩的话就是最终的判决,就像屠夫最后丢掉的牌子,举起了他手里的屠刀,他们没有任何争辩的余地,迎接他们的会是最严重的惩罚。 “太子殿下,这都是误会啊!我绝对没有诬陷容二公子的意思,刚刚我在考场外可能是看错了,又进来听到有人检举容二公子,我才肯定他是舞弊。” 巡考官噌的一下跪下来,惊慌失措地磕头解释认错。 一旁的紫衣公子还有其他检举的考生也慌不择路地一起跪了下来,他们原本笃定容清文必不可能翻身,才敢这样豁出去,尤其是紫衣公子还立了毒誓,付出了这样惨痛的代价。 容清文成了笑到最后的赢家。 这是多么唏嘘啊。 如此多的人,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但容清文也没有丝毫动容,而是笑着嘲讽道:“刚刚巡考官还那样笃定说我一定舞弊了,现在又说自己看错了?你这脸变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巡考官无力反驳,语言实在是太苍白了,刚刚他还高高在上地定容清文的罪,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反而成了跪在地上求饶的罪人。 云景珩可不打算听巡考官废话,他似笑非笑地道:“你不会以为你这样拙劣地谎言能骗得了我吧?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就在牢里好好享受审讯吧。” 巡考官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景珩,短短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了地上,受贿的事情被发现,那就是是万事休矣了,他逃不掉了。 科举是绝对不允许考官受贿,一旦被发现,那就是要掉脑袋的! “把人拖下去。”云景珩摆手,冷酷无情地道。 在一群人的哀嚎下,整个考场好像顿时安静了不少,这些诬陷容清文的人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等科举结束,他们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受京城的人讥讽。 “容二公子,你继续考试吧。”云景珩冲容清文轻笑,“希望没有耽误你太久的时间。” “无妨,剩下的时间够了。”容清文摇了摇头。 “那就好。” 云景珩处理完剩下的事情后,很快就离开了,考场之内现在寂静地要命,监考官对于发生的事情还显得有些茫然,不过考试还得继续,监考官忙呵斥那些东张西望的考生维持秩序。 容清文也得把注意力放在考卷上了,但是心里还在想,云景珩突然出现,肯定不是偶然,他是知道有人会针对自己吗? 云景珩按道理不是这样会专门为此费心的人,但是他既然出现,那其中缘由,他也只能想到容止歌了。 不行,就算云景珩帮了自己这次,但也不代表就会同意他和容止歌的事情。 想娶他妹妹,还得过了他这关,否则没门。 随着一声铜锣响,第一场考试终于结束。 容止歌在避开巡逻的士兵中,就看到了一群人被押送着离开,她微微皱眉,小心翼翼地潜入到了这些人的附近。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怎么可能会听容慕的话去诬陷容清文?” “容慕不是说肯定能有办法的吗?” “结果现在他还能待在考场里考试,我们却被断送了前程!” 考生模样的人,其中一个紫衣公子愤愤不平,其他人都只敢小声地回答。 容止歌贴着假山后,听到了这些人的话。 她眯起了眼睛。 看来又是和前世一样,容慕又使用了那样龌龊的手段,但是这次她早就提醒过二哥,所以二哥没有中招,而这些愚蠢的走狗是落了马、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突然来的话,容清文也不会那么容易翻身。”紫衣公子咬牙道,“怎么太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么恰巧就出现了?” 云景珩? 容止歌一愣,云景珩还去帮二哥了吗? 原来他的那句话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可是,云景珩怎么会忽然出现在科举的考场? 容止歌不解,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在蔓延,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些情绪。 既然这些人提起了二哥,那只要跟着他们来的方向,应该就能找到二哥的考场。 第525章 定王的走狗 考试结束,考场是不允许考生留下的,由专门的人来收考卷,到时候会送到专门的地方让人重新誊写一遍,用数字标明每一份考卷,原来的考卷会被封卷不让任何人知道,而重新誊写用数字标明的考卷对应是哪位考生,这份名单除了他们也就只有几个考官知道。 考场的试卷都已经被收走,容清文从里头走了出来,正好与容慕对上。 “这次没如你的愿,你很失望吧?”容清文越过容慕,与他平行的时候,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容慕攥了攥拳头,强行微笑道:“容二哥的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容清文挑眉,看了容慕一眼,发现他虽然还挺着背,可是肩膀已经在微微地颤抖,不是太愤怒就是太屈辱,但是哪种情绪都和他没有关系,看到容慕不高兴他就舒畅了。 “你现在这副嘴硬的样子倒是挺滑稽的。”容清文轻笑,拍了拍容慕的肩膀,“你的心思要是用到正道上来的话,也不至于只能用这样卑劣的方法才能获得肮脏的胜利。” “你!”容慕猛地扭头瞪着容清文。 容清文退也不退,反而逼得更深,直视容慕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让巡考官都跟着你一起诬陷我,但我警告你,接下来最好收敛一点,否则别怪我无情。” 容慕被容清文的眼神威慑住,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可是当他发现自己这软弱的行为又倍感羞辱,咬着唇激动又愤懑地看向容清文。 他怎么会怕容清文? 容清文算什么东西? “容慕,你好自为之。”容清文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离下场考试开始还有很久,他没必要继续在这里看着容慕的丑脸,还不如去其他地方散散心,等到快开考的时候再回来。 容慕真以为他是毫不知情吗? 他一早就让人盯着容慕,知道最近他与很多人接触,心里早就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从一开始他就一直防着容慕了。 不过,让他会这么警惕的原因,还是容止歌专门的提醒,他以为科举考试容慕不至于耍太大的花招,但是仔细一调查,才知道容慕所谋竟然是要他身败名裂。 该怎么说,这次他能避开这场大祸,还得多亏了容止歌。 离开考场后会有一条长长的曲廊,然后捧着试卷的人就走在这条曲廊上,他手上那厚厚的一叠承载着就是考生们十年寒窗苦读的心血,是绝对不能有一点差错的。 从曲廊的尽头,一个人士兵正好出现,他们仿佛平常地看了一眼,就这样擦肩而过。 捧着试卷的人脸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然后就到了誊写试卷的地方。 誊写试卷的人直到科举结束,都是不能见人的,并且他们是会被专门的人监视,他们以及跟他们有关系的人是绝对不允许接触阅卷人的,避免有作弊之嫌。 芳国的科举可以说已经是尽量保证了公平,但是权力足够大的人总有办法渗透进去。 他敲了敲门,里头就有人出来接考卷。 接考卷的人看了一眼手上,似乎有些不一样的触感,顿了一下问道:“这是哪个考场的?” 那人攀附到旁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了。”门内的人点了点头,轻声道。 两人交换过了眼神后,送考卷的人就离开了, 很快门就关闭了。 刚刚他们的暗通款曲也没有被门内的人注意到,但是却被随之跟来的容止歌看得一清二楚,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躲在一旁大树后的她,敢断定这群人都是定王的走狗。 她是真想不到,定王能把手伸到誊写卷子的人这里来了,真是想都想不到定王他能有这样的权势。 上辈子,云景珩登记后定王就一直蛰伏在外,她以为定王那个时候是避其锋芒,但从来没想过定王这个时候就已经只手遮天了。 既然如此的话,想要谋权篡位的定王怎么那个时候就乖乖看着云景珩登基了? 容止歌想不清楚。 盯着那誊写试卷的屋子,知道自己时必须要等第二份考卷送过来的时候,想办法能够混进去了。 她知道容慕搞容清文这件事是表,真正的定王是绝对不会只有这一套计划,他定然还有其他阴谋想着将她二哥拉下水。 二哥足智多谋,若是入朝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一股新兴势力,到时候足以动摇定王的地位,所以定王是绝对不想看到这一幕的。 容家素来中立,不入党争。 定王无法拉拢容家,就只能从二房入手,帮他们,也是在想办法夺取容家和容家的兵权。 真是好一招一石二鸟。 …… 考场前的容慕还沉浸在被容清文羞辱的痛苦中,他刚刚在考场上被拆穿了拙劣的谎言后,现在同个考场的人基本是不待见他了,他站在那里都要承受这众人的嘲弄。 容慕真的是气得头皮发麻,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容清文。 一脸阴鸷地看着周围,突然一群巡逻的士兵走了过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突然被人堵住了嘴直接拖走了,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旁边的人根本没发现这一回事,等人走茶凉了,才发现刚刚还在的容慕不见了。 这些人现在根本看不起容慕,所以就算容慕不见了都不在意。 容慕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地绑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被几个士兵十分粗暴地扔到了地上,然后他懵了好一会,知道身体的疼痛才逐渐反应过来。 他惊慌失措地道:“你们把我绑过来做什么?” “容慕。” 在他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人的声音。 容慕抬起头一看,才发现有个蒙了面的黑衣人站在他的跟前,还发出了十分怪异的笑声,听着十分渗人,但是容慕不是第一次听了。 他是见过这个人的。 定王的人! 容慕得脸色唰得一下就白了,难道是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所以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失手是有原因的,我没想到容清文这个人如此狡猾,居然倒着答题,让他这样逃了……” 容慕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人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那拙劣的计划,能不能成功都无所谓,定王殿下高瞻远瞩,早就备好了其他办法。” “什……什么……” 容慕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人。 第526章 与容止歌相似的女人 此时的定王府。 四五个美人趴在地上,在她们的身上各有鞭子抽打的痕迹,沟壑交错十分惨烈,而在她们之上就有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抽着迷蒙的水烟,呼呼白雾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懒散地倚着软榻。 “容慕的计划已经失败,我们的计划还在继续,但是第一场考试的考卷只怕不能作假了,太子殿下看过了容清文的答题,太子殿下过目不忘,恐到时候会坏了事。” 云修延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无妨,其他门考试都无所谓,唯独……策问,必须下手。” “是。” 来汇报的人连忙点了点头。 云修延看了一眼汇报的人,“容家的大小姐现在在做什么?” “这……不清楚,应该一直在容家吧。” 云修延眯了眯眼睛,烟掩盖了他的神情,在他面前的人只能听见他的笑声,“这个容家大小姐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待在容府,去查,看看她现在在做什么。” “我知道了。” 吩咐完这些事情后,云修延扔了手里的水烟后,就直接缩在了软榻上,横了趴在地上的那些女人一眼,淡淡地来了一句,“还趴着做什么?” 几个女人听到云修延的声音顿时一抖,忙站了起来,如花似玉的脸上虽然是乖顺的表情,但是从眉眼里还是能看出来对云修延的惊恐。 她们再不情愿,这种时候还是惊慌失措地往软榻上爬,她们现在是云修延的人,就必须要好好伺候云修延,否则云修延不开心了,她们就不是被打几鞭了,而是断手断脚。 看过定王府那些反抗的人是什么下场,所以她们根本生不出逆心。 若不是她们刚好生得和京城第一美人有几分相似,云修延不可能对她们能有这样的热衷,时时刻刻总是捧着她们的脸,轻声细语说着恐怖的话。 太可怕了。 生来一张这样美貌的脸,就要被云修延这种人面兽心的人折磨吗? 还不如不要这样的美貌。 “真乖。” 感觉到这些女人的迎合讨好,即便知道是碍于他的强权,但是云修延不介意。 他看她们,却不是看她们。 是在通过她们与容止歌有几分相似的脸,想找到容止歌有朝一日对自己俯首称臣,被他亵玩的样子,是不是也会失去眼睛里的光? “要是她有你们这样乖就好了,可惜,是一只野猫,只会把人抓疼了。” 云修延轻柔地抚摸着一个女人的脸,本来他的神态好像是多么宠爱多么热切的样子,却在摸到那女人的头发时,又恶狠狠地拽着她的头发把一下子甩开。 “你瘦了,长得不像她了,那你没用了。” “来人,把她拖下去,处理掉。” 女人都来不及喊痛,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惊慌的声音从她的嗓子里发出,她想求饶,但是下一刻她说不出话来了,只感觉到喉咙剧痛无比。 她去摸,只有热烈的鲜血。 男人微微抬头,轻声道:“真吵,拖下去。” 女人被一根银线封喉,直接割开了喉咙,哪有什么活路了,她短短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而司空见惯的定王府下人只是麻木地把尸体拖了下去。 这一幕把其他几个女人吓傻了,但是傻成这样想叫是叫不出来的,所幸是这样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而云修延看向她们,“怎么不动了?” 女人们才如梦初醒,不管刚刚那一幕有多么的吓人,她们都只能忍着快要哭出来的泪水,凑到了云修延的身边尽心地侍奉他。 云修延有一个怪癖,他从来不和任何人鱼水之欢,只是喜欢看着人下贱的模样,在那不得不承受他粗鲁的对待。 女人们要掉不掉的泪水反而刺激了他。 他哈哈大笑,“哭,都给我哭!” 紧接着,又是一通鞭子乱抽,女子惨叫声此起彼伏。 定王府的每一日几乎都上演着这一幕,对于惨叫声,几乎没有人会觉得奇怪,更加不会生出几分同情心。 只要踏入定王府,就意味着你会摒弃身上的人性,成为冷血的怪物,因为待在这里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活不下去,只会成为别人的饵食。 屋子里的惨叫声没了,云修延突然打开了门,他的身上带着淋漓的血,看着外头的守卫,毫不在意地道:“我要沐浴,你把里头的几个人处理掉,再找新的人来,这次光容貌和容止歌像不行,还得神态语气。” “是。” 这是个严苛又无理的要求,但是定王府的人没有做不到一说。 找不到这样的人,可以培养出来。 只要能让定王满意就行。 云修延一开始只是找和容止歌体型相似,然后逐渐要求样貌相似,现在开始进一步渴求和容止歌这个人相似了。 终有一日,如果容止歌落到他手上,会怎么样呢? …… 科举的第二门,考的是经义,这场考试对熟读诗书的人不难,就算是容慕惧怕容清文的才华,但在这一门上也不担心自己比容清文差。 科举虽然有几门考试,大部分考的只是考生的学识,但是唯独只有一门,能看出来所有考生的不同,那就是策问。 针砭国家政事,真正的人才再这一关就会展现出他们的能力。 所以,策问是重头戏。 想拿科举的状元,在策问中脱颖而出才行,容慕之所以如此惧怕容清文,不惜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就是因为他知道容清文的能力,在他的光芒下谁都无法登顶。 而策问则是放在最后一场。 前面几场的考试,容止歌都仔细地盯住了容清文那边考场的情况,但是这接下来那些定王的走狗一直风平浪静,根本就没有什么动静。 看来,他们真正要动手的地方,是策问这一门。 容止歌知道自己要想办法应对定王的阴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策问这一门终于是结束了,来收试卷的人将容清文这考场的试卷的收走后,送到誊写的地方,容止歌果然就看到了这些人的不对劲。 和容止歌想的不错,他们只会在策问这一门动手。 誊写的屋子里,只有一群人趴在案台前快笔书写,好像几乎没有人停顿过,而且他们誊写的速度很快,送来的考卷不过半个时辰就誊写完毕了。 就在要封存底卷的时候,外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怎么了?” 里头有人奇怪地道,这个时候难不成还有为送来的试卷。 门突然被打开,一阵奇异的甜香铺面而来,众人只看得清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少年,然后就不省人事地晕倒了过去。 第527章 再见苏绛 容止歌淡然地踏进去,然后将门关上。 只要放出她的迷香,这些人不可能不倒,等他们醒来也不会有晕倒前的任何记忆,她会亲切地为他们下蛊,然后到时候改写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发现不了自己来过。 她进来没有任何犹豫,直奔这些人还未封存的底卷。 没花多久时间她就找到了属于容清文的那份底卷,和相应的誊写出来的那份考卷,但是好奇的是,容清文本该对应的考卷数字应该是二十一,但是容止歌找到的那份誊写考卷却是二十。 容止歌眯了眯眼睛。 被调换了。 定王,真有你的,兵不血刃。 到时候底卷被封存,只有誊写的这份考卷,送到阅卷人手上去,到时候考卷拿了什么好名次都和容清文无关,因为这是属于“二十”的那个考生。 容止歌都不用特意去找,就在容清文的底卷下方,找到了容慕的底卷,她还正好找到了“二十一”的考卷,相应对比,两边答案一模一样。 容慕所答虽然有理,但是和容清文的那份比起来简直是差远了。 这一招偷梁换柱,容慕拿着这份考卷到时候一步登天,她的二哥却是成了别人的垫脚石,定王你真是好手段啊。 “定王,可没那么容易让你得逞。” 容止歌轻声喊了一句,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世子,你赶紧进去吧,里头应该已经将所有考卷都人誊写完毕了。” 来人了! 容止歌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个时候有人来了,这要是让外头的人进来,这下她入侵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她拧着眉。 手臂上突然一疼,她低头一看,发现五步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咬了她一口。 容止歌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了,你们就在外头守着吧。” 外头的人说了一声,然后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但是才一进来,就突然感觉脚上一疼,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地栽向地面,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门就已经被关上了,而他则是在差点摔向地面的时候被人拽住了衣领。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外头守卫的人一愣,连忙问道:“世子殿下怎么了?” “告诉他,你没事,否则,你活不出去这个屋子。”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绛猛地一惊,他扭头看过去,才发现提着他的人是个看不清脸的小少年。 苏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而少年指着他的脚,“刚刚应该觉得很痛吧?我的五步蛇咬了你,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你体内的毒素马上就能要了你的命。” 苏绛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刚刚发觉很痛的脚踝,果然脚踝那里就有两个小小的孔,还在汩汩流血。 他心惊肉跳,刚一抬头,才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冰冰凉凉。 “嘶……” 一条银白的蛇就这样懒洋洋的缠绕着他的脖颈,吐着那腥红的蛇信子,那一双眼睛冰冷地注视自己,苏绛保证,如果只要自己一动,这条蛇应该会毫不留情地咬上来。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你继续守着吧。”苏绛吞了吞口水,对外头道。 这条蛇明明是五步蛇的样子,却是一条银白色,苏绛从来没见过这个颜色的五步蛇,但是他不敢说它不是,无法冒这个险。 守卫问道:“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苏绛看着逐渐逼近的五步蛇,声音不由大了点。 “有事世子就喊我。”守卫听到苏绛的声音,回了一句。 “知道了。” 苏绛有些紧张,但还算镇定地应付过了守卫,才敢来看对他有生命危险的五步蛇和少年。 第528章 容止歌想杀苏绛 少年靠在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头发遮挡了大半的脸,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出来,但是苏绛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的。 “你……” 苏绛刚想问他是谁,而这个时候少年却突然指了指一旁,“看看你身边的那些人。” 顺着他指的方向,苏绛看到了那些誊写的人现在横七八竖地躺在地上,而空气中还弥漫着令人喘不过气的甜香味,他吸了几口还觉得头脑发晕。 “知道吗,如果你敢乱叫,我立马能让你变成躺在地上的一员。”少年笑着道,目光里只有森森的寒冷。 苏绛知道少年是起了杀心的,他只能连忙点头,“我知道。”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苏绛看着少年。 “你是宁远侯世子,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我是考官之一。” “什么?!” 少年惊讶,低沉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 苏绛听出来这一声不像是个男子的声音,蹙眉看了少年一眼,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是容家的大小姐对不对?” 话音一落,娇小的手就直接卡了过来,将他的喉咙扣住按在了地上。 苏绛都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大的手劲,将他压制的动弹不得,只能被迫躺在地上,呼吸十分困难地看着压在他身上的少年,不对现在应该是少女了。 认出容止歌后,这件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容止歌紧锁着她的手,盯着面色涨红的苏绛,她真没想到,苏绛居然能认得出来自己,他们才见过一面! 现在自己被认出来了,让苏绛告诉给别人,那她一个容家的大小姐混入考场来,不管是为了什么,到时候她二哥都洗不掉污名了。 而且宁远侯是定王的人,而宁远侯之子,就是她的敌人。 干脆现在在这里把这个世子杀了吧? 她的想法,自然是传递到了缠绕着苏绛的五步蛇,它毫不犹豫地张开嘴朝着苏绛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苏绛瞪大了眼睛,自己已经中了五步蛇的毒,如果让五步蛇再咬一口,毒素加重,他不觉得自己这幅病体能拖得住。 不过,就在那森森的牙齿刺入脖颈肌肤的瞬间,容止歌突然伸出手挡住了五步蛇的攻击。 鲜血四溢,五步蛇咬破了她的手指。 苏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但是得益于此他终于感觉到了脖子没有了束缚轻松了不少,不过他第一个反应不是逃跑,而是握住了容止歌的手。 “你被五步蛇咬了!”他压着声音关心。 容止歌蹙了蹙眉,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苏绛恍一想起容止歌还是个未及笄的闺阁女子,他随意抓女子手的确是逾越了,只能尴尬地把手给收了回来,“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但他还很担心容止歌的手,“你呗五步蛇咬了,没事吧?” “没什么事,它的毒对我没用。”容止歌看了苏绛一眼,满眼的奇怪。 苏绛被容止歌的眼神打量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我可是要杀你的人,你还想着关心我,你这性格可不像是定王的手下。”容止歌说着,又嘲讽地勾了勾嘴唇。 “你怎么知道……” 苏绛脸色大变,一会青一会白,好不热闹。 容止歌将五步蛇收了回来,手上的鲜血会由小蛇一点点舔舐掉,酸酸涨涨的疼痛还是让她有点不舒服,说话自然就是带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一个考官怎么会来这誊写考卷的地方,你别说你不是带着目的来的,是不是定王让你来做什么事情?” “我……”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容止歌,苏绛就无法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来了。 “你是因为我二哥吧?” 容止歌本来也没想过苏绛告诉自己答案,倒不如说苏绛出现在这里,她却突然懂了,这场阴险的策划最后一环其实就是在苏绛身上。 苏绛惊讶容止歌的敏锐,但是也顿时想明白,“你来这里,其实是为了你二哥?” 容止歌笑而不语。 看她这个样子,苏绛也基本确认自己的想法了,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定王的计划,但是她出现在这里,肯定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切的。 苏绛沉默了,这个容家大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容止歌看着苏绛那深究的样子,她微微挑着眉,望向苏绛道:“定王让你来这里做什么的,你告诉我,我可以不杀你。” 苏绛一闻,突然苦涩一笑:“你让我死在这里,我反而轻松。” “你想死?” “不过我不会让你死的。”容止歌别过脸,淡然道。 苏绛疑惑,“你刚刚分明动了杀心,为什么又不想杀我了?还阻止了你的五步蛇咬我。” 容止歌一顿,“与你无关。” 她不杀苏绛,可不是自己突然怜悯众生,不过是想起苏绛和云景珩还是表兄弟,如果自己动手杀了他舅舅的儿子,云景珩会怎样看她呢? 就算要杀,她也得先请示了云景珩,不能随意动手。 让他咬紧牙关的办法,容止歌其实有很多种。 苏绛看容止歌一副完全不想说的样子,也知道是问不出来她突然一转心意的原因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呼吸声。 苏绛突然道:“我是来确保誊写的考卷已经被调换的,因为我是考官,有机会接触到底卷和誊写的考卷,如果中间的环节出了差错,可以在我这里纠错。” “是吗……” 容止歌挑了挑眉。 “那你放心吧,已经调换完了。” 苏绛一愣,瞪大眼睛看着容止歌,“你不打算做什么吗?” “做,怎么不做?”容止歌笑了笑,“你当我进来是做什么的?” “……” 苏绛抿了抿嘴,“你打算做什么?把试卷重新调换回来吗?” 容止歌看了苏绛一眼,笑眯眯地说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在那里好好呆着,等我把我的事情做完,我就会让你走。” 苏绛忍不住问道:“你不怕我告诉定王吗?” 容止歌勾了勾唇,冲他眨了眨眼睛,“那我就告诉你一个连定王都不知道的小秘密吧!” 苏绛屏住了呼吸。 “我可是很善蛊的哦, 你中了蛊,就不可能把我的事情透露出去。”容止歌摆了摆手,“就在刚刚五步蛇咬你的时候,蛊就已经下进了你的体内。” “什么?”苏绛难以置信地看着容止歌。 “我这条五步蛇,是我一直用蛊虫饲养出来的蛊蛇,它全身都是蛊,只要我想,你现在就能立马暴毙,懂吗?”容止歌嬉笑道。 难怪,这条五步蛇的样子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苏绛看着少女那好似天真无邪的笑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但是心跳人却突然加速,死亡其实没那么可怕,但是容止歌藏在表面下的真实模样却是他的机会。 如果是眼前这个人的话,没准能…… 第529章 苏绛想再次见容止歌 比起现在要去执行定王的任务,苏绛现在更关心容止歌这个人。 “你既然会蛊,那你的医术是不是也很厉害?”苏绛看着容止歌,稍稍压低了身子呈现出服从的姿态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我凭什么告诉你?” 容止歌撩开挡在眼前的发,刚刚是为了不让苏绛看到自己的脸才把自己头发挡到面前,但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 苏绛哑口无言。 他和容止歌不过才见两面,就要容止歌把自己会不会医术的事情告诉自己,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容止歌也不再搭理苏绛,她走到案台前,将已经筛选出来的“二十”和“二十一”答卷重新调换了回去,然后把属于容慕的那份底卷竟是毫不留情地撕毁了。 苏绛难掩惊讶,“你要做什么?” “跟你无关。” 容止歌漫不经心地扔了一句话过去,然后就找来了纸和笔洋洋洒洒地书写了起来,她的字本应该是龙飞凤舞极为大气舒展的,但是再写的时候竟然和容慕的字迹如出一辙。 苏绛看到容止歌这手仿字的能力,心里震惊地无以复加,“你怎么会……” “既然定王要调换答卷,那正好我就给他来个更大的惊喜,苏世子,就在这里好好看着,定王肯定想都想不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在你这里失了足吧。” 容止歌笑了笑,笑容里十分恶劣。 苏绛知道这是容止歌的挑衅,但如果他是真的甘心为定王做事的话,现在只怕气得头晕脑胀,不过苏绛现在觉得自己不用做这样的肮脏事,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如果你真的做得到的话,我乐见其成。”苏绛回答道。 闻言,容止歌那笔的手一顿,“听着苏世子的语气,似乎很不情愿替定王做事。” 苏绛顿了顿,“我从来就不情愿。” 听到这话,容止歌眯了眯眼睛。 她知道苏绛可能是无法接受定王的行为处事,但是宁远侯是定王的人,他就算心里不满因为没有用。 容止歌并不想和苏绛这个定王府的党羽聊的太多,将手头上的事情迅速做完,等着墨汁一干就把所有东西全部归为原位。 她拍了拍手,对苏绛道:“到时候你出去,你若是在定王面前多说一句话,相信我,你体内的蛊虫会让你体验生不如死的滋味,要你死也不能活也不能。” 苏绛深深地望着容止歌,问道:“在这里分开后,容大小姐,若是有机会我们俩能见一面吗?” “我可不想跟定王的人见面。” 容止歌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作为定王的人你不知道,他可是在宫宴上设了局要毁我清白,你要我单独和作为定王党羽的人见面,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苏绛闻言,立马解释道:“不是的,我绝对没有害大小姐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以大小姐的能力,没准能帮我们宁远侯府摆脱定王的桎梏。” “你们要摆脱定王?”容止歌不解。 “是。”苏绛十分坚定地说道。 容止歌不由开始审视起了眼前的苏绛。 宁远侯府作为定王在军方里的棋子,居然想和定王割席,这可真是一大趣闻了。 也不知苏绛的话真假,但是容止歌向来奉承机会就一定要抓住的原则,哪怕是个陷阱也得先闯一闯看看。 想后,容止歌点了点头,“知道了,那就约个时间见一面吧,但是……地点时间都必须我来选。” “好,没问题。” 苏绛满口答应,看样子是真的十分着急。 容止歌瞧他样子不像作假,如果宁远侯府和定王不是一条心的话,那对云景珩来说可就是绝佳的机会了,只要能将宁远侯府收为麾下,那定王手里没有兵,如何能谋反? 既然如此,容止歌对苏绛的态度倒也缓和了不少,“等会你先出去,把外头的守卫支走,千万别耍什么花招,不然你知道后果。” 苏绛点头,“我知道。” 誊写的屋子前,等了大概快一炷香了,这里头的苏世子竟然还没有出来,明明是过来巡查情况的,里头怎么可能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外头的守卫有些着急了,不禁拍了拍门,“世子,你好了吗?是时候了,该出来了。” 没多久,门就从里头被打开了,苏绛走了出来。 守卫挺直了脖子想要看看屋内的情况,但是苏绛关门的速度很快,还道:“我在里头看了抽了几份誊写的考卷看了,这些人誊写得没什么问题,只是速度慢了点还要些时间,我们就别在这打扰人家了,赶紧走吧。” “还没誊写完吗?”守卫蹙了蹙眉。 苏绛脸无异色,自如地道:“所以让周围的守卫都离得远点,别让他们靠太近打扰里头的人,要是誊写的考卷出了差错,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守卫一下子就慌了,连忙点头,“是!” 苏绛很快就照着容止歌说得那样将守卫都调走了,容止歌在里头听了一下动静,确保外头是都没有人了,才迅速从屋子里溜了出去。 她刚刚进来是赶巧,正好守卫换班,她就顺理成章地闯进来去了,但是苏绛一来把守卫都堵在了外头,容止歌就不好出去了。 容止歌出去后,也没有立刻离开。 为了防止苏绛这人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还会等她走了后再折返回来,所以她必须看着里头的人将底卷封存,把誊写的考卷平安地送到阅卷人那,容止歌才能安心。 等她在外头躲了一会,就听到里头有了动静。 人一醒来都还有些懵,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头又晕又难受,里头还弥漫着难闻的潮湿粘腻的味道,这些人都来不及先问发生了什么,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门通气。 回过神来,有人问:“什么时辰了?我们刚刚是怎么了,为何突然晕了,屋子里味道还这么难闻。” “天气太热了,莫不是中暑了。”有人揉着头回答道。 他们觉得应该不像,但是又不知道是为什么晕,只能认同这个理由。 这些人完全忘了昏迷前看到容止歌闯进来的记忆,懵了一会后发现屋子里的香已经燃灭了,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哪还有心情纠结其他的,立马动起来开始封存底卷,还有整合誊写的考卷到时候送出去。 手忙脚乱地搞完以后,送考卷的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容止歌就躲在外头盯着看。 正打算跟上去,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按住,然后整个人就被拽到了大树的阴影后。 第530章 到底是自己的心上人 她被发现了?! 容止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袖子里的五步蛇正要钻出来的时候,就被一只手按了回去,她已经被抵在树干上,熟悉的气息闯入了鼻腔。 少年压在她面前,然后与她靠得特别近,直勾勾地看着她。 声音又低又怒,“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容止歌口吃了一下,可没有之前对苏绛的气势,说话已经心虚起来,“我担心定王这人阴险狡诈,肯定有什么阴谋,所以就过来看看。” 云景珩简直是要被眼前的小姑娘气笑了,捏住她的脸,声音怒意三分,“你知不知道这里多少士兵巡逻,你就一个人混进来?你不怕死的?” 容止歌小声地反驳了一句,“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红芍跟着我一起来的。” “那她人呢?” “我和她分头行动了……” 云景珩怒极反笑,“容止歌,你可真是能气死我,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做什么事之前先注意自己的安危,你是听不懂吗?” 容止歌自知理亏,面对云景珩的指责只能乖乖认错,“我知道错了,这次是我太心急了,所以想不到这么多,但是我身上有蛊王,就算被士兵发现我也能消除他们的记忆。” 云景珩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容止歌,到底是自己的心上人,她这种不要命的行为也不是第一次两次了,他怒意之余竟然都习惯容止歌如此行为了。 他揉了揉眉心,问道:“所以你来这里做什么了?” 容止歌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不是科举的主理人吗,怎么会来这里?” “我的人发现苏绛往这里来了,我怀疑云修延又想搞什么鬼,所以专门过来看看情况。”云景珩回答了容止歌的问题,又问了一嘴,“你没和他碰上吧?” 容止歌一笑,“我在他来之前,就已经躲在这里了。” “你进誊写的地方了?” “进去了。”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云景珩问道:“都做什么了?” 容止歌回答了自己在里头做的事情,但是把跟苏绛的那一段省略掉了。 “你就为了这事,专程混进去?” 容止歌点了点头。 “你既然知道我是科举的主理人,你觉得我会碰不到考生的底卷和答卷吗?云修延想做的那些把戏,我都清楚,所以我才一直压着自己主理人的事情不放出去,就是为了打定王一个措手不及。” 云景珩无奈地揉着额头。 “那不是还有个苏绛在吗,他也是考官之一,被定王塞进来的,有他在,想必肯定也会是不小的阻碍吧?” 云景珩听容止歌提起苏绛,脸色有几分奇异,“他啊……是阻碍也不是阻碍。” 容止歌蹙眉问道:“为什么?” 她前世和苏绛几乎没有接触过,根本不知道苏绛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从云景珩的神态里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很熟悉苏绛这个人。 可是为什么前世她嫁给云景珩后,从来没有听云景珩怎么提起过苏绛呢? “你就别问为什么了,我让人赶紧送你回容家,别在这乱逛了,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云景珩揉了揉容止歌的头,避开了这个话题。 感觉到他有些沉重的心情,容止歌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531章 容慕放狠话 云景珩来是一个人,白二并不在,要送容止歌回去,还得是先找到白二,让白二把她给送回去。 而白二还在盯着考场的情况,他得带着容止歌先过去。 这一路,云景珩就让容止歌假扮他的手下。 两人一前一后,迎面正好碰上了一支来巡逻的士兵。 容止歌就跟在云景珩的身边,身材娇小,又垂着头让人看不清长相,路过的士兵也都只当容止歌是云景珩身边的小厮,只是看了几眼就越过去了。 士兵和云景珩两人擦肩而过。 容止歌返头看了一眼,继续低着头,跟在云景珩的身边,她小声说道:“我发现士兵里也有定王的人,太子殿下,定王的势力已经渗透到这个地步了吗?” 云景珩拧着眉,轻声道:“他从以前就开始谋划了,他的势力遍布各个地方。” “所以,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地深入敌营了,若是你有个好歹的话怎么办?” 对于云景珩的嘱咐,容止歌自然是点头答应,“我知道的。” 这次她是太操心二哥的事情了,所以想不到这么多,而且从一开始,她并不知道云景珩成了科举的主理人,不然也不至于到要自己闯龙潭虎穴。 “下次殿下做事前,也知会我一声,你若是提前告诉我你是科举的主理人,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了。”容止歌范别着,她对于云景珩也有点小小的埋怨。 云景珩瞥了容止歌一眼,“下次不会这样了,我做什么之前我都会尽可能地告诉你。”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白二,白二看到容止歌一副男装扮相地跟在云景珩的身边,十分讶异,“大小姐你怎么会这幅样子跟着殿下?” 容止歌轻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你现在立刻把她送回容家。”云景珩吩咐道。 白二一愣,“现在吗?” 云景珩点了点头,“快去快回。” “是。” 这会白二知道容止歌应该是自己偷偷溜进来的,不让殿下怎么不继续把容止歌带在身边,而是让他赶紧把容止歌送回去。 容止歌倒也乖巧,从云景珩的身边跟在了白二的后头。 白二领着容止歌离开。 容止歌很快就被送回了容家,不过两人的行踪即便已经很小心隐蔽,但还是被云修延的人发现了,被报告给了在定王府的云修延。 云修延听完手下人的禀报,微微挑眉笑道:“这可真是有趣了,科举的时候,容大小姐不在容家,反而是被我这个好侄儿的走狗给送回去了。” “王爷是觉得容大小姐溜进科举的考场吗?”手下领会了云修延的意思。 “只能这么想了。”云修延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手下人连忙道:“那是不是该想办法去看看容大小姐到底搞了什么鬼?” 云修延摇头,“不必了,今晚让苏绛来见我。” “是。”手下点头。 苏绛是他确保的最后一环,只要他那边没有问题的话,任凭云景珩和容止歌翻出什么浪来,他都不担心。 考试完,走出考场的容清文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外面容清河已经在候着了,他拉着马缰,将马车带了过来,冲容清文招了招手,兴奋道:“二哥,你出来啦,考得怎么样啊?” “还好。”容清文道。 正好这个时候,里头一个人走了出来,与容清文擦肩而过,声音带着几分讽刺,“容二哥,这个还好,想必是很自信这次科举能高中了?” 容清河一看清是容慕,顿时插着腰怼了回去,“跟你有什么关系,说话这么阴阳怪气,你是牙酸了吧你!” 容慕脸一僵,不想理会容清河,而是继续看容清文,“你别得意,事情还没有结束!” “是吗?”容清文完全不搭茬。 容慕也不想再自找没趣,扭头就走了,他出来也没有人专门迎接,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容清河凑上来,拍了拍容清文的肩膀,问道:“二哥,这容慕到底受什么刺激了,浑身带刺的。” 容清文把考场里的事情告诉给了容清河,容清河顿时气得一锤拳,“容慕他怎么敢这么做,居然诬陷而跟你抄袭他?也不看他配不配!” 容清河是知道自家二哥多么有本事的,一个容慕如何比得上他? “他敢在考场上这么做,背后一定有人帮他联系,我到底能被何等的大人物如此针对?”容清文摇了摇头,微微眯了眯眼睛。 其实他有想过莫非是云明轩,但是仔细一想,云明轩已经几乎完全失势,如何能够插手地进来。 容清河可想不到那么多,揽住容清文的肩膀,“好了二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这次科举既然太子殿下都帮你了,那想必背后的人看到太子殿下的份上,也定然会收敛一点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容清文叹了一口气。 容清河看容清文情绪如此低落,连忙一掌拍到他背上,爽朗道:“二哥,你再想下去,这天都要黑了,有什么事等成绩出来了再聊也不迟啊。” 容清文无奈地看了自己这个傻弟弟一眼,“好,那回去吧。”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很快就出发回到了容家。 到了容家,容止歌早就等着来迎接了,容清河一下子就跳下马车围住自己的妹妹,跟献宝似的和她说容慕的那些腌臜事,虽然容止歌早就知道了,但还是装出一副刚知道的样子气得和容清河一起骂了几句。 容清文看着两人凑在一起的样子,笑着上来道:“好了都别聚在门外了,赶紧进去吧。” 容止歌点了点头,拦住容清文的手臂,轻声问道:“二哥,你今日考得怎么样?” “还好。”面对容止歌,容清文的回答还是这个。 但是容止歌早就已经看过容清文策问的考卷,她知道容清文必然会是这次的状元,他的能力毋庸置疑,所以前一世容清文没有获得的荣耀,今生容止歌会帮他夺回来。 容止歌依赖着他,笑着道:“我相信哥哥肯定能得状元。” “那就承你吉言了。”容清文宠溺地刮了刮容止歌的鼻子。 三兄妹一起进到了容府,老夫人已经派人来请了,今日一家人是要一起吃一顿家宴的,虽然容止歌几个人根本不想看到容慕一家,但还是得忍着。 到了锦绣堂,容慕和容梨已经到了,容航还在外头,估计等会才能回来。 老夫人看到容清文就面带笑意地招手道:“清文来了,赶紧坐吧,今日科举实在是辛苦了,等会吃多点补补身子。” “知道了。”容清文应付如流。 容止歌和容清河跟着容清文一起坐了下来,就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这边,容止歌先抬头看过去,果然是容梨。 她不慌不忙,朝着容梨微微一笑。 这一笑,容梨显然是理解成了挑衅,她死死一咬牙,怨毒地瞪了容止歌一眼,仿佛再说让她别这么得意。 容止歌只觉得这场家宴上的菜肴看着都香了不少。 第532章 容慕屈辱道歉 等一群人落座了,容航姗姗来迟。 他一进来就先对容清文道:“清文,今日科举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为慕儿误会你的事情,给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伤了一家的和气。” 容清文的脸色都冷了下来,看了一眼容航,说道:“什么叫伤了一家的和气?我看容慕当着那么多人污蔑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个结果?” 容航被噎得无话可说。 老夫人不知事情,蹙眉询问道:“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慕儿和清文今日科举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清河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老夫人一问,就立马将什么都说出来了,全然不顾容慕一家三人那越来越差的脸色,口若悬河地说完后还补了一句,“要不是我二哥刻意留了一手,还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安然无恙地从考场里走出来了。” “这都是个误会!”容慕立马站起来道,“我当时听错了,后来看到那么多人指认容二哥,所以我才会……” “听错?你这话就只能偏偏三岁小孩吧!”容清河不屑一笑,“我二哥怎么会跟你说要和你对答案,他还需要这么做吗?” 容慕咬了咬牙,“我只是听错了,能怪我吗?” “呵,我看不是听错,你就是故意想让我二哥背上胁迫堂弟的罪名,因为我二哥挡了你的道吧!”容清河哼了一声,指责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容二哥也是我的家人,我怎么会这么做,我只是在那种情况下不希望二哥在错下去了,所以……” “所以你还觉得你很正义,你是在大义灭亲?恶不恶心,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你自己清楚!” 容清河不屑地嗤笑。 “你!” 容慕怒到极致,想反驳的话反而就说不出来了,只能阴鸷地看着容清河。 容航看了容慕一眼,容慕本欲发作顿时就冷静了下来。 “清河,慕儿和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会有害你们的心?这次真的只是一个意外,看在二叔的份上,不要再计较了好吗?”容航这个时候又过来和稀泥了。 容航想用长辈的地位,劝两个小辈别再争执,但是他可真有这个脸说得出口。 容慕那阴险的计划要是真的得逞的话,那现在的容清文该怎么办? 容清文和容清河的脸都冷了下来。 “二叔。” 这个时候,少女突然甜甜地笑了起来,冲容航唤了一声。 容航扭头看过去,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上。 容止歌唇边是勾着可亲的笑容,“你现在把话说得这么轻巧,有没有想过二哥不是恰好有证明清白的方法,真的被人污蔑抄袭了,堂哥这样的做法可是将二哥彻底推入火坑啊!” “只因为现在没造成什么后果,二叔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今天遭到欺负的人是堂哥,我们希望二叔能息事宁人,敢问二叔,你能答应吗?” 容止歌不慌不忙的几句话,就是将容航的假面完全撕开,露出他可憎的真面目。 “歌儿,最后不是也没什么事情吗?都是一家人,你现在揪着不放,难道还想要我哥哥跪下来给容二哥谢罪吗?”容梨忍不住站了起来。 但是容梨人的话完全没什么杀伤力,容止歌捂着嘴噗嗤一笑,“堂姐,在寺庙的时候你差点被玷污,最后也还是守住了清白,我看你怎么像你说得那样对人家高抬贵手了。” 时隔多日,容止歌又提起了艳僧的事情,容梨先是一愣,原本已经快要忘掉的恶心记忆,此时突然涌入了脑海,她瞪大眼睛,脸色又青又白。 “你……你……居然这么羞辱我?” “我只是提醒堂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容止歌笑眯眯地道。 容梨怒急攻心,身形一晃已经站不稳了,呆坐在了位子上。 “祖母,我们大房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只要堂哥向我二哥道个歉,我我们肯定也不会揪着不放,日后大家都还是一家人。”容止歌刚羞辱完容梨,又能收放自如地看向阴晴不定的老夫人道。 老夫人是个人精,已经活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大房和二房一家的暗流涌动吗,只是她一直假装看不见,希望两房能和睦相处。 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予以厚望的容慕竟然会有这样卑劣的行为。 个中滋味,只怕其他人都不懂。 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压着嗓子对容慕道:“容慕,这件事情就是你做错了,向清文道歉。” “……” 容慕想不到老夫人会站在大房那边,他抿了抿嘴,自己明明都已经解释了,为什么老夫人还觉得是他的错,他有什么错,明明是他容清文挡了自己的道。 老夫人又重复了一遍,“向清文道歉。” 容慕咬了咬牙。 他攥着拳头,到底是能屈能伸,这个时候他不会明着对老夫人对着干,只能扭头对容清文道:“对不起,考场上的事情是我做错了,还望容二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容慕的话说得不情不愿的,满脸的屈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容清文欺负了他。 让性子高傲的容慕向自己低头认错,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难,羞辱了他这一次,容清文也会见好就收,他点了点头装作大度地道:“既然你已经像我道歉了,那我也就不追究了。” 容慕听着这话肚子里都得泛酸水,真虚伪。 容清文看向老夫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菜都凉了,赶紧先动筷子吧。” “好,先吃饭。”老夫人点了点头。 这顿饭大房三兄妹吃得十分愉悦,但是二房就是如鲠在喉了,根本吃不了几口味同嚼蜡,所以本来是为了两个考生举办的合欢家宴,现在也只能草草收场了。 容止歌跟自己两个哥哥从锦绣堂里出来,一直有说有笑的,而容慕那一家三人从另外一边离开的时候,脸色阴鸷冰冷,如同深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散发着臭气。 看着他们不爽,容止歌心里愉悦的很。 第533章 容清文担心妹妹被猪拱 “刚刚就让容慕道个歉,真是便宜他了,要我说就应该把他绑起来打一顿!”容清河在容止歌的身边哼了一声,冲容慕三人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拳头。 “比起把容慕打一顿,这样羞辱他,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容止歌笑着回答道。 容清河疑惑,“是吗?” 容止歌看容清河不懂,她又兴冲冲地和他解释起来。 容清河一开始一知半解,后来也懂了容止歌逼容慕道歉之技的毒辣之处,对越是自尊心强的人,身体上的折辱都不算什么,反而精神上才能更加压垮一个人。 看着两个兴致勃勃的人,容清文的关注点落在了容止歌的身上,考场上的事情难免他会时不时想起,那就不可避免想到帮他逆转局面的云景珩了。 沈思片刻,容清文突然拍了一下容止歌的肩膀,“歌儿,我有话想问你。” “二哥有什么想问的?” 容清文看了容止歌几眼,问道:“你和太子殿下很熟吗?” “什么?” 容止歌心一跳,难不成二哥发现了什么吗? 容清文揉了揉眉心,看容止歌一脸惊讶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离谱,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二哥你忘了,上次我被掳走就是太子殿下救我回来的。”容止歌拉住容清文的手,“要说熟的话,其实也不算熟。” “是吗……” 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歌儿怎么可能会和云景珩很熟呢?平日里,歌儿基本都不出门的,和云景珩哪来的见面机会。 而且,如果要是真的熟,宫宴上也应该不会拒绝云景珩的求娶了吧。 总而言之,应该是云景珩单方面贪图歌儿的美色,至于歌儿肯定是对他没有什么想法的。 他立马按住了容止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歌儿,要是太子殿下约你单独见面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去,你最好离他远点。” “啊?” 容止歌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是担心自己会喜欢上云景珩吗? 她心情十分复杂,如果让容清文知道自己和云景珩不止私交过甚,两人还亲密接触过,二哥怕是能立马提刀去见云景珩吧。 容止歌决定自己跟云景珩的关系,还是得之后大哥回来再告诉二哥他们比较好。 那个时候,时机应该已经成熟了。 “我知道了,二哥,我会注意的。”容止歌笑着点了点头,当然这只是嘴上答应,她是不可能不和云景珩单独见面的。 容清文素来信任自己这个妹妹,点了点头,“那就好。” 聊了一会,天色也不早了,容止歌和两个哥哥分开后就独自回了揽月阁。 刚一到,红芍就过来了。 “小姐,殿下过来了。” 她是跟着容止歌一起去考场的,但是没想到容止歌后来被云景珩逮到送回了容家,她在考场里找了容止歌许久,直到遇到云景珩才知道容止歌已经被送回去了。 现在的红芍对云景珩的态度十分复杂,她作为容家的暗卫是很不想自己的小姐跟皇族扯上关系,但是看云景珩自始至终都护着容止歌,她似乎又能有几分改观。 可看着容止歌和云景珩越走越近,她会在想,难道小姐以后真的要做太子妃吗? 皇族真的会一直爱护一个女人吗? 第534章 容止歌对云景珩动摇 容止歌露出惊讶的神色,“殿下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刚刚一会。”红芍在容止歌的耳边轻声道。 容止歌微微蹙眉,她扶着额头想了一会还是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去外头守着吧,要是有人来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是。” 回到她的闺房,这时屋子里已经点起了灯,明黄的光正好打在站在一排书架前的少年身上,让他那一身带刺的凌厉气势也柔和了不少,手中还捧着一本容止歌常看的书,上面都是容止歌的批注。 容止歌见状上前将书抽了回来,问道:“殿下,你从不轻易来我这里,突然过来有什么事?” “想来,不行吗?”云景珩挑了挑眉,目光还注视着容止歌手里的书。 云景珩知容止歌的字写得十分漂亮,他今日已经看过容止歌伪造的考卷了,他想不到容止歌还有一手仿字的本事。 容止歌将书重新放回了书架,笑道:“当然行,但是我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可不好和殿下在闺房里私会啊……” 听着容止歌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云景珩蹙眉道:“怎么?谁跟你说什么了?” “啊……”容止歌捂着嘴娇憨道,“你不知道,你今日帮我二哥一次,我二哥觉得你不怀好意,让我私底下不能跟殿下单独见面。” 而眼下,两人正好就在单独见面。 云景珩的神情有点僵硬,他揉了揉眉心,心情有点复杂,末了又看了容止歌一眼,“我看你这样子,似乎还很幸灾乐祸?” 容止歌自然矢口否认,“殿下误会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云景珩当然不信。 不过,讨好二舅子的事情还能先放放,现在他甚至都没争取到容止歌的芳心花落。 他叹了口气,“容止歌。” 容止歌抬头看了云景珩一眼。 “下次不要做这种事情了,你只身闯进那么危险的地方,一旦有个好歹怎么办?”云景珩是觉得在考场说的那些话太仓促了,所以再来嘱咐一遍。 “殿下,你要相信我,除非遇到你这样百毒不侵的人,我一般是不可能出事的。”容止歌挑眉看着云景珩,她知云景珩担心自己,却并不想被云景珩当做柔弱的花朵。 “我知道。” 云景珩揉了揉眉心。 他心情很烦躁,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些,看着容止歌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竟萌生出一种冲动出来。 或许他现在可以逼近一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云景珩随心而动,突然扣住了容止歌的手腕。 容止歌瞪大眼睛,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压迫感顿时扑面而来,被人笼罩人的阴影将屋子里的灯光都挡住,她被抵在了门框上。 “殿下?” 云景珩突然凑过来,好像要吻她。 容止歌心跳加速,恍然想起自己和云景珩新婚的那一晚,云景珩也像这样压过来,那个时候她是怎么做的? 对,她那个时候讨厌死云景珩了,恨不得杀了他。 她把云景珩推开,拿自己藏着的刀架在面前,“如果你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云景珩果然没有碰她。 那现在呢? 她还会想推开云景珩吗? 容止歌睁大了眼睛看着云景珩,问道:“殿下,你是想吻我吗?” 气氛有些诡异得寂静,须臾后云景珩一手无奈地捧住了容止歌的脸,“这种时候,还能问得出来的,也就只有你了。” “那证明我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容止歌微微一笑。 云景珩叹了口气,再进一步他不会,但是却能拥容止歌入怀,“我只是再烦躁,你为什么做事之前不想着先来找找我呢?我俩不是合作关系吗?” 容止歌被锁在云景珩的怀里,听着云景珩叹息的声音,顿了一下说道:“只靠殿下的话,那我不就和外头那些寻常的女人没什么区别了吗?” “……” 容止歌抵住云景珩,轻声道:“我不需要别人来保护我,殿下。” 感觉到容止歌的抗拒,云景珩终究是松开了她,退了一步,昏黄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似乎又几分落寞,但是忽然他又笑了,“我真是败给你了。” 最先动心的,总是输家。 容止歌望着云景珩,不理解他的意思。 云景珩对于容止歌的评价,虽然能拿捏与人相处的分寸,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让人臣服,但是对于爱一个人她好像一窍不通。 她的情感,像是缺失了一块。 也罢,云景珩也不着急现在就要得到容止歌的心,不如让她能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是他的人,就永远跑不掉。 现在,先来把正事解决了。 “你在考卷上做的手脚,是不是还差了一步?”云景珩开口询问道。 “是。” 容止歌点了点头,“殿下,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向陛下请命,把前三甲的试卷公开给众百姓观赏,我想这个要求陛下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云景珩答应,“好。” “就只有这些了吗?”他又问了一下。 “够了,做到这一步,只要试卷一公开,我要容慕身败名裂,他既然想了这么恶毒的招数来对付我二哥,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容止歌轻柔一笑。 她是打算用这次机会,让二房的人彻底翻不了身。 容慕进不了仕途,那二房就差不多废了,单凭一个容航是根本不可能跟容止歌三兄妹相抗衡的。 云景珩领会容止歌的想法,“我会全力配合你的。” 容止歌对云景珩嫣然一笑。 送走云景珩,玲珑就端着茶水进来了,一看里头只剩下容止歌一人,惊讶道:“太子殿下走了?” “恩,走了。”容止歌坐在窗台前。 玲珑走进来,把茶搁在一边,扭头看向容止歌的时候,却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她凑上前,担心地问道:“小姐,你的脸怎么看着那么红啊?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脸红?” 容止歌张了张嘴,有话想说但是又烦躁地抵住额头,她轻声道:“我真是疯了,我刚刚在想什么呢……” 如果刚刚云景珩真的吻上来的话。 容止歌觉得,自己是不会拒绝他的。 虽然不想承认,容止歌终究对云景珩这个人动摇了,之前她告诫自己的那些话,就好像一夜之间成了笑话,心是没办法控制住的。 真的会有人不喜欢云景珩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吗? 容止歌揉着太阳穴,“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第535章 京城赌局风波 科举一结束,京城就已经热议不止,今年有不少个争状元的热门人选,几家赌坊抓住机会设赌,春闺可是一大盛事,京城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为自己支持的人下了注。 其中,容家二公子是下注人最多的。 还有几个学识不错的世家公子,在国子监的时候也是才华出众,也有不少人下注,但唯独只有一人虽然开设了赌局,但是却没几个人下注。 容家的堂公子容慕。 有容清文这座大山横在前面,众人是一致都认为容慕无法夺魁。 而知道这消息的容慕,气得连摔了几下笔,他怒不可遏地看着自己的小厮,“他们就这样看不起我吗?我到底哪里就比不上容清文了?居然连一个给我下注的人都没有?!” 小厮尴尬地站在原地,颤颤巍巍地安慰道:“是那些眼瞎,不知道公子你的本事,等科考的成绩一出来,这些人就知道他们有多么有眼无珠了。” 其实别说那些人不相信了,就连小厮自己,都是悄悄拿了银子买容清文做状元。 容慕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有没有也参与下注?” “啊?” 容慕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有没有参与下注!” 豆大的汗从鬓角滑落,他小心翼翼地摇头道:“没,没有,我怎么敢参与这种无聊的事情?” “你觉得无聊?怎么,你也觉得容清文一定可以高中是吗?”容慕冷笑道。 小厮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扑通就氪了几个响头,大声宣布自己的忠心,“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请公子明鉴。” “那你为什么都不下注我?” 小厮背后真是冷汗涔涔,他哪敢说其实自己下注容清文的事情,连忙扯谎道:“公子,你也知道,我一直都跟在你身边,这下注的事情我也才知道,哪能一下子拿出钱来下注?” 这番解释好像合情合理。 容慕也不想抓着小厮不放,他摆了摆手,说道:“拿一万两,分别去那几个赌坊下注我。” “啊?” 小斯一惊。 容慕居然已经疯到这种程度了吗,连这种事情上都要和容清文争一争? 这一万两投下去,可是要血本无归的啊! 容慕不清楚小厮的想法,要是他清楚小厮在想什么,恐怕现在能把小厮的皮都给扒了。 他就算再争强好胜,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爱慕虚荣。 容慕之所以敢这样笃定,是因为他知道有定王在背后帮他,容清文绝对不可能做这个状元,高中的人只能是他。 那些愚蠢的赌徒,就等得赔的连裤衩子都不剩吧! 而容慕,还能用这个方法血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让你去就去,听不懂吗?”容慕睨了一眼小厮。 小厮不敢多言,连忙点了点头。 他是不知道容慕抽的什么风,但反正下注的钱不是自己的,既然容慕要打肿脸充胖子,他何必冒着生命的危险去谏言呢? 小厮拿了容慕的一万两银票,很快就离开了容家。 揽月阁。 红芍来到容止歌的跟前,说了容慕下注的消息。 容慕还不知道,他现在的行踪都在容止歌的掌控之下,不管容慕做什么,容止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这么笃定定王能帮他拿到状元?”容止歌冷笑了一声。 屋外冷风阵阵,吹进来凌乱了容止歌的头发,突然她有了个能让容慕既身败名裂又破财的好办法,她抵着下巴轻声道:“红芍,你现在去赌坊,帮我开个赌局。” “开赌局?” 容止歌微微一笑,“对。” 第二日,赌局再起风波。 赌坊里突然大开赌局,要赌容家的两位公子谁能夺状元,坐庄的神秘人极其有钱,顿时就吸引了那些贪财的赌徒一掷千金。 下注的情况可想而知,绝大赌徒都会求稳赌容清文,至于容慕也只有几个图侥幸,希望奇迹发生的人才会下注。 赌局的事情是闹得越来越大,到后来就是京城里所有人都插了一腿进来,这个坐庄的神秘人引得无数赌徒狂欢,又不计金财,好像就是为了看到京城里热议容家的两位公子。 现在,京城里的人倒不是在意科举谁高中了,而是在想容家的容慕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人,要被人这样羞辱,这是谁都知道,容慕没有高中的可能。 居然特意把容慕拉出来和容清文比,简直就是故意把他推到众矢之的。 容慕自然知道了这件事,他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突然开设了赌局,但他听到手下人说起下注的情况,他气得头晕眼花,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自己不如容清文,所以哪怕手上已经拿不出什么钱来了,他甚至去钱庄里借了一万两来下注进去。 “该死的,你们这些人迟早会为了小瞧我付出代价!” 容慕恶狠狠地一拍大腿! 那个开设赌局的人,最好别让他抓到,否则他一定要把他剥皮抽筋,五马分尸! 小厮看着容慕那疯狂的脸色,不由地打了个寒颤,现在的公子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他都忍不住离容慕远远得,生怕自己被迁怒。 揽月阁里,容清文过来见了容止歌。 他一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赌局的事情,是歌儿你在背后操盘吧?” 容止歌也没有想隐瞒,她大方承认:“我只是想把水搅得更浑一点,到时候要是容慕出了点事情,这场赌局能把他彻底逼死。” “二哥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容清文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我只是在想,在赌坊开设赌局是不是要花很多钱?你的钱还够吗?要是不够的话,二哥这里还有。” 还以为容清文会觉得自己莽撞,但没想到他是想来给自己送钱的,容止歌顿时一笑,摇摇头道:“放心吧,二哥,我身上的钱够着呢,不用你支援我。” “真的?” 容止歌点点头,“当然,我可是很有钱的。” 虽然绝大部分的钱都是从二房那里骗来的,其余的都是自己手里的那些私房钱。 容清文看了容止歌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现在真的是鬼点子一个比一个多,还知道用赌局来给容慕下套了。” 看来二哥也知道容慕偷偷下注的事情。容止歌轻轻一笑,抱住容清文的手臂,“二哥,你不觉得二房这么多年在容家捞了那么多好处,总要还回来的吗?” “他们的确需要把这么多年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容清文十分赞同容止歌的话。 容止歌淡声道:“所以接下来二哥只要等候科举的成绩出来就行,二房他们迟早会自取灭亡的。” 第536章 苏绛蛊发作 太子府。 “殿下,大小姐是在赌坊里做了赌局,现在能凑热闹的人几乎都凑了。”白二在云景珩的旁边汇报情况。 云景珩挑眉,笑道:“既然如此,用我的名义去下注,押容清文赢去。” 白二一惊,“殿下的名义?殿下不匿名去吗?” “不用,这么好凑热闹的事情,为何要匿名?”云景珩摆了摆手,正好能羞辱容慕的好机会,他不介意把事情做得最绝。 白二一看云景珩这笑中带着恶劣的样子,就知道云景珩这是起了坏心,他无奈地点了点头,“是,我这就去下注。” “去吧去吧。”云景珩催促着白二。 白二只能认命拿了银子,用太子的名义在赌局里下了注,这又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无数赌徒震惊,没想到堂堂一国太子,居然也会屈尊来凑热闹了。 在一家赌局前,就是一家医馆。 这家医馆有二楼,底下都是医馆的人在招待病人,而二楼就不一样了,布置的像是宅院里供公子小姐住的地方,不过…… 这二楼有着十分浓厚的药味,还能听到药罐在火上煨着的声音,时不时在一处屏风后还能听见有人虚弱的咳嗽声。 屏风后,“公子,你这身子这么差,平日里就不要随意走动了,在宁远侯府里好好休养吧。” 病弱的公子倚着软榻,他透过楼上的木窗看着前面赌坊的盛况,似乎并没有听到一旁大夫的劝诫。 大夫见状,有些无奈,知道苏绛这是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呢,他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苏绛也是捡着自己喜欢的听。 “现在,赌坊里日日都是来下注容家那两位公子的,下注的金财是越来越多,真不知道这个坐庄的人到底在想什么,要开一个必输的局。”大夫很不理解这样的行为。 苏绛看了一眼大夫,虽然坐庄的人非常神秘谁也查不到信息,但他其实隐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会专门做一个赌局就是为了来羞辱容慕的,苏绛只能想到那个在誊写的地方有过相遇的容止歌了。 苏绛想到她,就看向大夫,问道:“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过,容家的大小姐似乎很通药理,是吗?” “是。”大夫点头,“她上次给难民写的册子,公子也看过了吧,若不是熟读医书,是绝不可能有她那样的见解的。” “她好像不止会医术,还会……” 蛊术,这两个字刚想脱口而出,苏绛就觉得心口剧痛,好像被人重重地打了几拳,疼得顿时从软榻摔了下来。 大夫见状震惊道:“公子!你怎么了?” 他连忙冲上去扶住苏绛,上去一摸他的脉象,疑惑道:“不对啊,公子的病没有发作啊。” “不是我的病。”苏绛连忙摇了摇头。 他很想告诉大夫,是自己中了容止歌的蛊虫,可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心口就会疼得更厉害,容止歌下的蛊是绝对的,不允许有人将她的任何事情透露出去。 苏绛前几日就在定王面前体会过一次,当定王问起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时,苏绛想起容止歌,露了破绽,在定王的一再追问下,他体内的蛊瞬间发作了。 苏绛借口旧疾发作,才让定王没问下去,之后苏绛也将定王的问题都敷衍了过去,自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容止歌一点事情。 大夫又仔细一查看苏绛的情况,惊呆道:“这是什么情况,公子的身体好奇怪。” 第537章 苏绛的怪病 苏绛的心口还在疼,颤抖地抓着大夫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公子的体内有一种非常奇异的毒在作祟,这毒诡得很,连我都看不出来是什么毒。”大夫把着苏绛的脉,眼看着他受苦,却束手无策。 “是、是吗,不用管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让我自己缓缓。”苏绛摇了摇头。 他体内的蛊毒,连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办法,那看来容止歌在蛊术上的造诣是非比寻常,容止歌当时说了,她不会杀他,既然如此这蛊毒应该还要不了他的命。 “可,可是怎么能不管,公子你现在的身体……”大夫忧心忡忡地看着一脸病相的苏绛。 “我说了,不用管。” 苏绛倚着软榻,推搡着大夫的手。 大夫奈何不了他,又不想让苏绛挣扎受了伤,只能选择后退。 苏绛整个人顿时趴在了榻上,一身的热汗沾湿了他的白衣,半透明的衣料中都能看到他病态的白皙肌肤,苏绛白得简直不像是一个活人。 大夫见到苏绛这个样子心疼不已,“公子……你没事吧……” 苏绛已经痛得没有力气回应。 蛊毒的肆虐果然很快就停歇,容止歌下蛊的时候肯定是没有想着要他的命,他不清楚容止歌为何会忽然停了手,但现在他反而觉得庆幸。 如果就那么死了的话,那就太委屈了,现在总算是找到了一点的希望。 苏绛终于缓过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的汗侵入眼睛里,他都觉得眼睛生疼,什么都看不清了,而这个时候还能听见对面赌坊的喊声,十分热烈。 “公子?”大夫拿着茶水过来,“要不要喝点水?” 虚弱的手将茶水接了过来,苏绛将茶水一扫而空,看了一眼外头,虽然他其实现在眼睛疼得已经睁不开了,还是指着赌坊道:“去拿一千两银子来,买容家二公子赢。” “什么?”大夫惊讶道,“容二公子怎么可能拿得到状元,定王那边不是……” 苏绛无法告诉大夫容止歌在科举做的那些事情,但是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不如也凑凑热闹。 他轻声道:“就让我看看这场戏能做到哪一步。”说着又重重地咳嗽起来,“去吧,就买容家二公子赢。” 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想的,但是大夫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好,我这就去,公子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在软榻上休息片刻。” 苏绛点了点头。 大夫走了以后,苏绛失力地躺在软榻上,他盯着天花板。 到底什么时候,容止歌那边会想要见自己?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了,如果容止歌真的能帮他,那他和云景珩,是不是也不必像如今形同陌路? 原本,他和云景珩该是最好的挚友才是。 苏绛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还没有染上这怪病的时候,他和云景珩度过的那段日子多快乐啊,而不是现在面对宁远侯府的分崩离析。 屋外艳阳高照,却不能让苏绛冰冷的身体有一点暖意。 …… 热热闹闹的赌坊开设了好几天的赌局,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结果揭晓的那一刻。 到科举揭榜的几日时光,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该来的还是要来。 揭榜日当天。 在科举的考场前,会有专门的人来粘贴红榜,所以一大群人就会围聚告示栏前,等着揭榜的时候,往日都是考生聚在这里,但现在什么街边小贩、老少儿童也跟着来凑热闹了,考生反而是挤不进去了。 容家也早早派了人守着,而一家子的人就坐在锦绣堂里焦急地等待消息。 容清河要当值,所以是没时间待在家里,这个时候就只有容止歌陪在容清文的身边,不过这两兄妹比谁态度都自然得多,似乎根本没有把科举的事放在心上。 容梨见到这两人胸有成竹的样子就觉得恼火,她咬牙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容慕道:“哥哥,你真的确定自己真的能成状元吗?” “你不相信我?”容慕见容梨质疑自己,脸色顿时冷了。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看到容止歌他们的样子,我心里很不爽。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话,岂不是让大房的人得意死了。”容梨拉住容慕的袖摆,恶狠狠地低声道。 容慕一把将自己的衣袖扯回来,鼻子里哼出个音来,“考场的时候,定王就已经和我说过了,他一定会帮我成为状元的,我相信定王的手段。” 容梨看了容慕一眼,“既然你这么笃定,那看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话是这么说,容梨又想起上次在宫宴,定王也是做了万全之策,但还不是被容止歌反将一军,她还付出了惨痛地代价。 万一,这次容止歌还是从中作梗了呢? 容梨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后,她又立马打消了,真是糊涂了,容止歌一个女子如何能插手男人的科举? 这次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看着容梨和容慕两兄妹窃窃私语的样子,容止歌一直握着手里的热茶,也不喝也没有放下的意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容清文看她有点心不在焉,便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我就是在想,等他们知道美梦落空后,会露出什么样滑稽的表情呢?”容止歌真的是很期待了。 容清文闻言一笑,“你倒是变得恶趣味了起来。” “难道二哥不想看到这一幕吗?” 容清文看着眼前的容慕,两人正好视线对上了一瞬,容慕冷笑了一声就移开了,他倒是如常地对容止歌笑道:“怎么不想看到呢?” 容止歌笑而不语。 此时的科举考场的附近,正好有一支巡防营的士兵正在巡逻。 为首的正是穿着一身盔甲,神气威武的容清河。 手下指着前面聚集的人群,语气兴奋地道:“大人,今天是科举揭榜日,你不也跟着去看看状元是谁吗?”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肯定是我二哥。”容清河笃定地道。 手下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我也觉得肯定是大人二哥,所以前不久我赶着休息的时候,趁着封盘前赶紧下注了。” 容清河闻言,一拍他的后背,爽朗大笑道:“好小子,你可真有眼光,就等着赚银子吧你!” 手下嘿嘿笑着,“我可是下了全部的家当,就指望能赚一笔了。” “既然这么说,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顺便维系一下秩序,别让他们人凑太挤了挡了主干道的路。”容清河吆喝一声,指挥身后的士兵。 有了容清河的加入,这些围着的人显然就没那么拥堵,乖乖在一旁候着。 第538章 放榜日 时辰一到,考场里就有人出来了。 是来粘贴红榜的。 看到这些人出现,那些围在告示栏旁的人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终于,等到揭榜的时候了! 出来的人都穿着一身长袍,带着官帽,他们将红榜十分小心翼翼地粘贴在了告示栏上,然后冲着众人鞠了一躬说,“今日不止会放榜,连带着前三甲的考生考卷也会专门粘贴出来,供大家观阅。” 这番话扔进人群里,顿时就炸开了锅。 这可是头一次如此做,往年前三甲的考卷是不会公开的,怎么今年突然就不一样了? “什么?”一个穿粗布衣裳的中年男人惊讶地喊道,“为何突然就展示前三甲的考卷了?” 放榜的人贴心地解释了他的疑问,“今年科举主理人是太子,他觉得往年科举太过封闭,许多考生落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差在哪,所以特请陛下公开展示前三甲的考卷。” “原来如此。”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太子素来不是一个喜欢故步自封的人,推行的政策都十分开明,所以会有这样的改动也不奇怪,而且展示前三甲的考卷,也正好能知道这夺魁的人究竟能有多么厉害。 放榜的人很快将剩下的红榜都粘贴完,终于大家伙都能看到前三甲是谁了,于是一窝蜂的人都挤了上去,就等着看这三甲是谁。 “大人,放榜了放榜了!”手下远远地看到告示栏的那一抹红,连忙激动地道。 容清河挑了一下眉看过去,还真的是放榜了,他看了一眼恨不得马上冲过去的手下,“行了,知道你很激动了,行吧,你赶紧过去看看,看完三甲是谁就回来告诉我。” 手下欣喜不已,“好嘞,那我去了。” 说完人就溜到人群里,一下子就进了进去,看着他身子灵活,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里穿梭,没一会儿就挤到了告示栏前。 围着的人里有人大喊道:“我不识字啊,谁知道三甲上写的名字是谁不?” “那你挤到前面去干嘛!”被挡在后头的人不满的啐了一口。 手下这个小士兵看了周围一眼,拍了拍胸脯,大声道:“没事,我认字,我给你们看!” 说罢,他就凑到红榜前,盯着前三甲仔细看了起来。 “我看看啊,探花……容……” 手下突然就不说话了,其他的人顿时着急了,可等不得这个卖关子。 “快说啊,别卡在这啊,你这是要急死我们啊!” “容什么啊?该不会是容家的二公子吧?别啊,我可是下注他当状元,全部身当都扔进去了……” “赶紧说啊!” 一群人催促着小士兵,着急地眼睛都要冒火了。 手下顿时嘿嘿笑道:“诶,是容慕!对不起,后面这个字有点复杂,我刚刚一开始没认出来。” “容慕啊?” 这些人顿时安下心来,听着不是容清文的名那就够了,记得这个容慕应该是容家的堂公子吧,前不久还有个神秘人开设了赌局,拿容慕容清文作赌,虽然根本没多少人下注容慕就是了。 “那榜首呢,榜首是谁啊?” 现在关心的都不是榜眼了,只关心这个状元花落谁家。 手下点点头,直接越过了榜眼,看向红榜首位,那三个字映入眼帘,他立马高兴地鼓起掌来,哈哈大笑道:“是,是容清文,是容家的二公子!” 容清文是状元。 围着的人群顿时发出了一声欢呼,不少人直接狂喜地喊道:“我赢了,我赢了,是容家二公子夺了状元,哈哈哈哈哈——” 大部分人也跟着大喜所望,只有少数人下注错的人露出了低落沮丧的表情。 “妈的,早知道就随大流买容家二公子了!” 这些人懊恼不已。 在他们懊恼的时候,士兵挤出人群,冲容清河不停地挥手,一边还大声道:“大人!大人!是你、是你二哥拿了状元。” 太过着急,他还磕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容清河的旁边。 容清河哈哈一笑,狠狠一拍手下的肩膀,“我就说了吧,你买我二哥,肯定能大赚一笔,我二哥这么有才华,状元非他莫属!” 手下连连点头,祝贺道:“那还等恭喜大人你,现在有个状元郎哥哥了。” 容清河轻哼一声,“那是,现在我们一家都有官职了。” 现在看谁还敢看不起容家? 就是容清河这个幺弟,也是深受陛下宠爱,接管了如此重要的巡防营。 “这可是个好消息,大人你不抽个空回一下家,告诉你二哥?”。 容清河摇头,“不必了,家里肯定派人来看情况了,我没必要多此一举。” 过了一会,考场里又有人出来了,这次他们要粘贴的应该就是前三甲的考卷了,从状元开始,直到探花,清清楚楚地贴在告示栏上,让所有人观阅。 不过,围着的人都没几个识字的,看也看不懂,凑了热闹直到榜首是谁就没兴趣看下去了,很快就散了大半,剩下还在的就都是一些来看自己成绩的考生了。 容清文的考卷自然是备受瞩目。 毕竟能成为状元,他到底好在哪里,自然值得所有人去观阅,本来还有不服气的考生,再看到他的考卷,那心里的嫉妒心也消散全无了。 单论容清文的这一篇策问,其敏锐的政治能力以及绝佳的回答,就不是寻常的考生能答得出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嫉妒就显得十分可笑了。 “不愧是容家的天之骄子……” 考生里有人发出了这一声感慨,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不过在这群考生里,突然有一个穿着长袍的公子脸色一白,颤抖地指着一处不敢置信道:“这……这不可能……” “怎么了?”其他人看到长袍公子的不对劲。 公子整个人贴在告示栏上,手指抚摸着告示栏上的考卷,虽然这上面的字迹不是他的,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是考卷上明明是我的答案,为什么会成为容家公子的?” 其他人震惊不已,“你说什么?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公子指着考卷,激动地大喊道:“我还能骗人吗,这就是我的答案!是他偷了我的答案,我要上报,我要上报!还有没有天理了,科举居然敢这么肆意妄为?” 第539章 容慕失态 容家派去看放榜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锦绣堂里,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进来,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大,大喜啊,老夫人,状元是我们……容家的!” 老夫人欣喜若狂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状元是容家的?” 那看来,不是容清文就是容慕了。 容慕激动地冲上去,拽住小厮的领子,迫不及待地逼问道:“说,状元到底是谁,是不是就是我?” 小厮还在大喘气,他想回答容慕的话,但是被容慕勒着脖子话卡了半天,十分难受地涨红了脸。 容止歌见状,笑道:“堂哥,你就这么着急吗?人家跑了这么久,水都没喝一口,都喘不过气了,你还逼问人家做什么?让人家缓缓吧。” 容梨也上前,拉住容慕,“哥哥,别着急,先坐下吧。” 容慕看了容梨一眼,松开了小厮。 老夫人蹙眉看了容慕一眼,语气不好地责骂了一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莽撞,你是打算以后在陛下面前也做出这样的丑事吗?” 容慕也不敢回嘴,他点了点头认错,“是我失态了,祖母恕罪。” 老夫人没理会他,而是差人给小厮喝口水缓缓,才看着恢复过来的人问道:“你说说,状元到底是谁?” 小厮立马道:“是二公子。” “不可能!” 容慕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 容止歌手里的那杯热茶终于端了起来,她那颗不定的心终于安了下来,看来中间没有任何差错。 她轻轻地喝了一口茶,接下来就等着看容慕那丑陋狰狞的模样。 “我看得千真万确,榜首上写的就是二公子的名字。”小厮被容慕质疑,连忙回嘴道。他可是眼睛最尖的人,绝对不可能看错! 容慕凶狠地瞪着小厮,“怎么可能会是容清文,我呢?不应该是我吗!” 小厮被容慕这一眼看得后退了几步,颤颤巍巍地道:“堂公子你是……探花。” 容止歌手里的茶又喝了一口。 真是让她一语成谶了,还真就是个探花。 不过,就连容慕这个探花,都是偷来的,否则他连和二哥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前三甲都不配! 她忍不住嘴边的笑意,遮都遮不住,轻声道:“哇,原来是探花郎,堂哥,这可真是个好名次,我们容家一个状元,一个探花,真是光耀门楣了呀。” “你!闭嘴!”容慕可听不出容止歌嘴里有任何恭喜的意思,只有满满的讽刺。 容止歌似乎被吓了一大跳,茶都差点拿不稳,茶水烫红了她的手,顿时漂亮的眼睛盈满了泪水,“堂哥,我说错什么了吗?” 见到容止歌这装模作样的姿态,容慕压不住心里的火,“你现在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是个探花?故意嘲讽我是吗!” 容止歌瞪大了眼睛,“堂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这样觉得,我是真心在祝贺你啊!” “你会真心祝贺我才有鬼了,我变成探花,肯定都是你和容清文搞的鬼吧!” 容慕愤怒地看着容止歌,有定王帮忙,容清文怎么可能还会是状元? 一定是这两个人暗地里做了什么! “逆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老夫人将手边的茶壶猛地一摔。 第540章 云景珩闯进来 茶壶应声而碎,四散的碎片滚到了容止歌的面前,让少女的脸色更差了,大大的眼睛里透着不知所措,有些无助地看拉住了身边的容清文。 “那可是科举,你觉得歌儿和清文能有什么样的本事插手?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容家在朝中只手遮天,我能帮清文高中,却不帮你吗?”老夫人怒目圆睁地看着容慕。 容慕咬了咬牙,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是的很。”老夫人冷笑了一声,“科举凭实力而定,你觉得自己得探花委屈了,那只能怪你实力不行,阅卷人看不上你。” 这话说得好不客气,容慕攥紧了拳头,双目通红地道:“看不上我,就能看得上容清文了?我哪里不如容清文了?” 老夫人揉着眉心,“你就非要和清文争一个高低吗?他高中,你探花,这本来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到时候你们都要一起在朝为官,是得相互扶持的啊!” 容慕高声道:“我才不想跟他一起当官,谁会和他互相扶持?” 老夫人气急,指着容慕怒声道:“你,你,你……”她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指责容慕,“真是疯了,疯了,你还姓容啊,你到底还当不当自己是容家的人?” 容慕的目光狠狠地盯着老夫人,哪有一点所谓往日的温润样子,仿佛是今日才把自己丑陋的样子暴露出来。 容止歌真是无比欣赏容慕现在这丧失理智的样子。 容慕和容梨就是一类人,当他们心中的那个点被彻底都颠覆的时候,他们根本冷静不下来。 “祖母息怒。”容止歌看向老夫人,柔声劝道,“我相信堂哥肯定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只是还在气头上,先让堂哥冷静一下吧。” 容止歌越是替容慕说话,老夫人就会越气,想不通自己明明对二房这么好,为何大房跟二房之间就跟仇人一样? “我真是造孽啊……好好一家人相处不行吗?”老夫人长吁了一口气,她看到容慕那仿佛把自己当仇人的样子,又是无力和沮丧。 容止歌冷眼看着一切。 会有今天这一幕,完全是老夫人自作自受,给予了二房过多的宠爱,让他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开始觊觎容家的一切。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老夫人学不会一碗水端平。 容止歌没有一点心疼老夫人的感觉,但是不代表她装不出来,“祖母,没事的,堂哥真的只是在说气话,”她又扭头看向容慕,“堂哥,你就别犟了,快和祖母道个歉吧!” 容慕看不惯人容止歌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闭嘴,我不想听你讲话!” 他厌恶容止歌的态度,和当时被容止歌逼疯了的容梨如出一辙。 容止歌瞪大眼睛,“堂哥……” 老夫人气得一口气吊上来,狠狠地一锤桌,“逆子,歌儿为你好,你还不听,你是想气死我吗?” “她哪里是为了我好,你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吧,是怎么把我的状元偷走的!”容慕双目眦裂地看着还在做戏的容止歌,尖声道。 容止歌无辜地捂着嘴,满脸不解地道:“堂哥,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弱女子怎么偷走你的状元?” “你还在这演戏!”容慕喝道。 容止歌顿时眼泪飙了出来,她捂着脸扑到一旁的容清文怀里,“堂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别这样凶我,要是你因为没能高中心里难受,那你直白说出来就好了,何必要这样给我头上扣罪名?” 容清文抱着容止歌,轻柔地扶着容止歌的腰,他感觉到她的身体一耸一耸的,可是在他怀里一点一点的笑声如何压抑不住。 容止歌没有哭,而是控制不住地在笑。 “容慕,你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你说我和歌儿偷走了状元,那证据呢?把证据拿出来!”容清文抬头,手遮着容止歌的脸,“不然,就算你是我堂弟,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容慕被容清文的气势逼得后退了一步。 他想要反驳,但是如何想,好像言语此时都无法逆转局面,他明知道容止歌用了什么办法偷走了自己的荣耀,却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定王出手,怎么可能中途出了错误? 这种憋屈的感觉,让容慕心里十分烦躁,容清文现在有这样的底气,就是因为知道他肯定是拿不出证据来的吧。 容慕咬牙切齿地盯着容清文和容止歌这一对兄妹,“你们别得意,一切还没有结束!” 话音刚落。 待在容清文怀里的容止歌突然扑哧一笑。 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挑衅自己,容慕怒不可遏地看过去,“你!” 对啊,事情还没有结束。 容止歌的嘴边的笑容越来越甚。 只是须臾,突然一个家丁闯了进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堂内,一下子扑到了老夫人的面前,指着门口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带着士兵闯进来了,说是要来抓人的!” 老夫人不敢置信地失声道:“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作弊……太子殿下说我们容家人作弊,是来肃清人的!”家丁颤颤巍巍地道。 容慕一听狂喜,“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快结束,偷走我的状元,容清文你就等着看吧,你没那么容易逃掉的!” 他完全忽略了带人来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云景珩。 现在只是一味沉浸在定王动手了的喜悦中,果然定王没说错,说了会让他做状元,就一定会做到。 他就说,容清文怎么可能高中? 原来都是在这里等着呢。 老夫人皱着眉头看向容慕,这种时候他说得这么笃定,就好像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眉眼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落寞,老夫人来不及想太多,外头的人就已经闯了进来。 正是云景珩。 他大步迈进来,先是冲老夫人拱了拱手,笑道:“事发突然,没能先打个招呼就闯进来,还望老夫人恕罪,等我把作弊的罪人抓走,就立马离开。” 老夫人脸色僵硬,这种时候她还能怪云景珩不成,只能赔笑道:“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容家的人世代清廉正直,怎么会有人作弊呢?” 云景珩漫不经心地一笑,扫了一眼锦绣堂里的人,在相拥的两兄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容止歌感觉到云景珩的目光,却不敢此时露出脸来,正好有容清文挡着,她就依旧假装被容慕伤透心好了。 “那老夫人可能就想错了,毕竟总有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可能。”云景珩笑眯眯地对老夫人道。 “什么?”老夫人铁青着脸道。 云景珩则是不慌不忙待解释了起来,“今日,有个考生在看了告示栏上粘贴的前三甲考卷,状告到衙门,说你们容家人欺人太甚,偷了他的答案。” 第541章 容梨被老夫人赶 容慕闻言,激动地质问道:“是不是容清文偷的他的答案?” 老夫人立马呵斥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云景珩看了老夫人一眼,笑意浅浅,盯着容慕道:“这位容家的旁系公子,我想你是不是疯了,容家二公子怎么可能会偷别人的答案?那个考生状告的人……” “是你。” 这两个字,轻如鸿毛,但是却又万斤重。 容慕身子踉跄地往后一倒,容梨赶忙接住了他,冲着云景珩大喊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哥哥怎么可能偷别人的答案,一定是你哪里搞错了!” “搞错?”云景珩轻笑,“你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京城的衙门?我已经初步查过了,那考生说得不假,所以现在就请这位旁系公子,和我走一趟了。” 容慕瞪大眼睛,“怎,怎么可能?不应该是容清文吗……?” “为什么是我?我又没有偷别人的答案,倒是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那么笃定,太子殿下是过来抓我的?”容清文看着容慕,露出不解的神情。 “因为,因为……” 容慕绞尽脑汁,憋不出一句话来。 容清文看着容慕的丑态,轻声一笑,说道:“容慕,你与其在这纠结为何不是我,还不如先想想你要怎么洗脱作弊的罪名吧,真是给容家丢脸。” “是你对不对,是你做的手脚,不然怎么可能会变成我?!”容慕顿悟,疯了一般地扑向容清文。 容清文抱着容止歌连连后退,而云景珩则是在容慕冲过来的瞬间,抬起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容慕可没有什么武功,就是个读书人,他被云景珩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在地上滚了几圈狠狠撞到柱子上人才停止了滚动。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再起不能。 容梨尖叫,“哥哥!” 她连忙扶起地上躺着的容慕,“你没事吧?” 容慕满嘴的鲜血,一说话就有血沫子吐出来,只能通红的眼睛怒视云景珩。 容梨扭头看着云景珩,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踹我哥哥厄?!” “当着我的面都敢这么做,我踢他一脚怎么了?”云景珩挑眉,“这是他自找的,身为嫌疑犯,还敢这么猖狂,这是在蔑视我这个太子。” 容梨咬牙,“那你何必要用下这样的狠手,我哥哥都吐血了!” 云景珩微微一笑,“事发突然,忘记要收住力道了,没想到他身子这么弱,都扛不住一脚。” 容梨快要被气死了。 “老夫人,这人我就带走了,放心我会让大夫好好医治他的。”云景珩云淡风轻地冲老夫人一拱手。 换作往日,云景珩这么做老夫人早就发作了,但是如今她对容慕已经没有之前的偏爱,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 “要是有什么消息,请太子殿下第一时间告知我们容家。”老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容慕,就迅速抽回了目光,对云景珩道。 云景珩一笑:“好,我会的。” “来人,把容慕拖走!” 语罢,外头就来了一群士兵进来,三两下就把容慕从容梨的手中抢走,容梨连忙伸手想阻止,“你们不能把他带走,我哥不可能作弊,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云景珩指挥人把容慕拖下去,对容梨笑道:“是不是搞错了,查了就知道。” 容梨攥着袖摆,阴冷地盯着云景珩。 她怎么会不知道云景珩如此针对他们一家,如果让容慕落到他的手里,她敢保证容慕吃不了兜着走! “万一你从中作梗怎么办,我不相信你!你一定有什么阴谋!”容梨冲过去想阻止容慕被拖走。 云景珩看了一眼容梨这螳臂挡车的愚蠢行为,嗤笑了一声道:“你是觉得我会刁难你们容家旁系的人吗?真是笑话,也不看看你们的身份配不配?对付你们,我还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你!” 容梨又被云景珩羞辱,心里的愤怒大过了一切,指着云景珩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对我们,不就是因为容止歌这个狐狸精吗?你想讨好人家,才拿我哥哥开……”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 看过去的时候,容梨已经半边脸被打肿了。 动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容清文。 容清文看着容梨,满脸的厌恶。 容梨张大了眼睛看着容清文,“你凭什么打我……” “我凭什么打你?你们一家吃着容家的,住着容家的,有容家为你们遮风挡雨,还不知道感恩,用这样下流龌龊的言语侮辱我妹妹,我凭什么不能打你?” 容清文阴冷地道。 容梨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寒声道:“我说错了吗,她容止歌就是一个勾引男人的贱人!让定王和太子两个人为她争风吃醋,在科举……” 容清文又甩了容梨一个耳光,声音冰冷地道:“我真是一点也听不下去了,没想到你们二房的人一个个都这么看待我们大房,着实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容止歌已经从容清文的怀里出来,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还不忘观察老夫人的脸色。 今日真是,把容慕兄妹俩的假面彻底撕开,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看待被她宠的无法无天的他们呢? 老夫人抿着嘴,看着容梨,她浑身都在颤抖,松弛的肌肤都难掩她愤怒和失望的表情,看来这一场戏,终于是一剂猛药了,让她彻底清醒过来了。 “是你们大房先看不起我们的,凭什么你们就能是容家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我们就是寄人篱下的旁系,要不是祖父偏心,继承爵位的人应该是我……” “闭嘴!” 老夫人猛地喊道。 容梨才一晃神过来,看向了老夫人,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么的离谱。 老夫人捂着胸口,指着容梨道:“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啊,觉得自己才是容家的大小姐是吧?这么多年你在容家吃好喝好,哪里亏待你了?你觉得大房的人哪里对不起你了?!” 容梨刚刚情绪激动后,此时知道错了,忙找补道:“不是,我没有这样想,我刚刚是太着急了……” “趁我现在还有理智,闭上你的嘴,滚回你的临春阁,别出来丢人现眼。”老夫人已经不想听容梨说话了。 容梨脸色惨白,看老夫人的态度,任她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颤抖着嘴唇离开。 第542章 容清文警觉云景珩 容梨一走,云景珩就对老夫人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老夫人也不想留云景珩,容家的丑事已经让云景珩看得够多了,她一脸疲态地对云景珩点了点头,“恕不远送,殿下慢走。” 云景珩扭头,看了一眼容止歌,便扬长而去。 容止歌摸了摸鼻子,假装没看到云景珩注意自己的那一眼,从云景珩出现到离开,两人就只有刚刚对上了视线。 她总有点心虚,不知道如何面对云景珩。 容止歌的眼角似乎有点红,容清文从两人那有些莫名的互动里琢磨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他拍了拍容止歌的肩膀,“歌儿,刚刚太子殿下是不是看了你一眼?” “什么?” 容止歌装傻道:“看我了吗,我怎么没发现?” “你刚刚没注意到?” “我都去看二哥你了,怎么会注意到太子殿下?” 容清文从容止歌这里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只能点头道:“好吧,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容止歌笑而不语。 心里却在想,她和云景珩之间的关系到底能瞒多久? “清文,歌儿。” 老夫人走了过来。 “祖母,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想必很累了吧,还是赶紧去休息吧,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容清文上去扶着走路突然有点蹒跚的老夫人。 经过刚刚一连串的打击,老夫人顿时跟老了数十岁一般,已经有了老态。 老夫人本来是有些话想跟兄妹俩说的,但是看到他们俩时,话也说不出口了,好像今日一事会有这样的结果,都是她自己给的因。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对容清文道:“我知道了,你送歌儿回揽月阁吧。” “是。”容清文应下。 容清文和容止歌两人一起出了锦绣堂,两人心情轻松不已,相视一笑。 “二哥,还没祝贺你,恭喜你高中,现在我就是状元的妹妹啦。”容止歌一脸轻松地笑道。 容清文也点了点头,摸了摸容止歌的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一直都在为我的事情烦心吧。” “只要是为了二哥,就不觉得辛苦。”容止歌摇了摇头。 上一次,她最终没有改变鸢尾的结局,最后眼睁睁地看她在自己跟前死去。 可这一次不一样,她改写了二哥的未来,二哥不用身败名裂,而是堂堂正正地成为了状元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回到揽月阁,容止歌一身轻松地躺在床榻上。 玲珑端着茶过来,她已经听说了在锦绣堂发生的事情,一脸兴奋地道:“小姐,恭喜你,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容止歌从床上爬起来,拿起茶一笑道:“对啊,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等陛下封赏,二公子就能入朝为官了,到时候一展雄图,小姐也能跟着沾光呢。”玲珑笑着开始描绘以后的日子。 容止歌也跟着一起笑。 二哥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大哥从边关回来了。 很快就能一家团聚了,相信大哥看到她现在的变化,一定会很开心吧? 第543章 定王愤怒,怀疑苏绛 定王府。 手下匍匐在云修延的脚边,颤抖地道:“那边传来消息,这次高中的状元不是容慕,而是容清文……不止如此,太子还带了人冲进了容府,把容慕抓走了,理由是容慕作弊。” 咔擦一声。 云修延的手流血了。 从他的掌心处,本来漂亮精美的白玉杯此时已经化为齑粉掉落,鲜血也顺势从手掌掉落,正好就掉在了手下的面前。 手下看到地上的血,不由地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云修延甩掉手上的血,幽深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兴味,他冷不丁地问道:“你猜猜看,为什么我让苏绛去确认了最后的环节,还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手下不知。”手下哪里敢回答云修延的问题,现在他可不敢揣测宁远侯世子是不是背叛了云修延。 云修延眯了眯眼睛,“苏绛和容止歌认识吗?” 手下一愣,忙回答道:“从未听说过世子和容大小姐有过接触的消息,容大小姐因为体弱连容家都很少出,宴会也基本不参加,世子也差不多是同个情况。” 云修延轻笑道:“你看这多有缘啊,两个人都是体弱多病,该不会苏绛这个时候对容止歌同病相怜了吧?” “苏世子应该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吧,整个宁远侯府都握在王爷手里,他自己不想活,难道还能想拉着宁远侯府上下为他陪葬吗?”手下回道。 云修延沉默了一下,扯开笑容道:“也是,只要他身上的怪病一日不好,宁远侯府就永远不可能摆脱我。” 手下立马赔笑道:“对啊,他们就只能做王爷手里的一把刀。” 这一句适时的恭维,果然让云修延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抚了抚头发,漫不经心地道:“让人去看看情况,我倒要看看这作弊的罪名是怎么安在容慕的头上去的。” “是。” 手下如临大赦,终于能离开这喘不过气的书房,和定王这个主人待在一起,他需要时时刻刻绷住,否则一个松懈可能就丢了小命。 …… 状告容慕的考生是去衙门敲了鸣冤鼓,所以云景珩就把容慕直接带去了衙门。 衙门里,京兆尹已经在等着了,他可是抹了七八遍的汗,都没想到在自己在任的时候能遇到科举作弊的事情,本来是归到礼部管的,和自己这京兆尹府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但是考生可没办法去礼部面前闹,只能先来京兆尹府这里击鼓鸣冤,本来他是想打发走的,杀千刀的没想到太子殿下知道了这边的情况,直接让人进了京兆尹府里,自己带着他府里的人去容家抓人了。 然后云景珩把容慕提了上来,扔到了大堂上。 京兆尹忙上去迎接,干笑道:“殿下,你既然都找到作弊的嫌犯了,那不如现在就移交给礼部,我这京兆尹府可没办法断科举作弊一事。” 云景珩瞥了京兆尹一眼,淡然道:“不必,现在去礼部太麻烦了,就在这里我觉得挺好的。今年科举我是主理人,这作弊的事情我一人断便行,京兆尹就在旁边看着就好。” 这意思是,借他个地方就行,至于京兆尹哪凉快哪待着去。 太子都这么说了,京兆尹也只能点了点头,就算他不同意,按着这位太子殿下任性的脾性,反正也不会听他的,依旧会我行我素。 京兆尹就走了,反正府中的人太子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他就当给自己放一天假休息去了。 把容慕拖过来的时候,容慕被云景珩那一脚踢得没多久就昏死了过去,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而来状告的考生盯着在地上睡大觉的容慕,目光十分愤恨。 “白二。” 云景珩把白二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话后,就让白二离开了京兆尹府。 而在揽月阁里休息的容止歌一口茶还没喝尽,玲珑就敲响了门。 “小姐,小姐!” “怎么了?” 玲珑在外头轻声道:“太子殿下身边的白二来了,说是殿下请你去看一场好戏。” 容止歌挑眉,将茶搁到一边,“我知道了。” 其实在云景珩走之前看她一眼的时候,她就知道等会云景珩要派人来让她过去,毕竟把容慕亲手送进地狱的事情,她怎么能不在场呢? 玲珑道:“白二嘱咐过,需要小姐乔装打扮一下。” 不用玲珑说,容止歌也肯定会乔装打扮了后再去看戏。 去考场的时候,容止歌就是穿了一身男装,这次她又把那套男装给重新换上了,还找到了一张面具挡住了脸。 容止歌准备好后,就跟着白二一起来到了京兆尹府。 在这里见到了一群的人,有站着地,也有躺着的,正昏死的容慕还不知道他一醒来到时候会面临着什么。 有几个穿着官服气质看着儒雅的人,其中就有前不久才见过面的苏绛,容止歌不禁挑了挑眉,但是没有想太多就越过了那群人到了坐在主位的云景珩的旁边。 “来了。” 云景珩看了容止歌一眼,就注意到她脸上的面具,稍稍一愣,“你怎么……” 容止歌扶着面具,冲他一笑道:“这面具是不是把的脸挡的严严实实的?” “是啊,都看不出来面具下是个绝色美人。”云景珩笑着回道。 “看不出来最好,不然就让人发现我的身份了不是?”容止歌挡着脸,谁也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她避开云景珩灼灼目光却是最好的解释。 站在大堂另外一头的苏绛,注视着互动的两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忽然出现的少年,衣服和当时的容止歌穿得是同一套。 事情不会这么巧合,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年,就是容止歌。 他怎么没想到,再次遇见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容止歌居然会乔装打扮后出现在云景珩的身边,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绛实在不解。 容止歌似乎也发现了苏绛的注视,她抬起头来,从下巴那揭开面具,冲他勾唇一笑。 她这个行为做的隐蔽,除了苏绛外,其他人都不会注意到容止歌这个站在云景珩身后的小小手下。 苏绛手一抖,感觉到心口又渐渐地痛了起来。 这是容止歌的警告,如果他敢在这个时候揭穿她的身份话,他会立马因心痛而死。 然后容止歌又把面具戴上,云景珩瞥了她一眼,问道:“你认识苏绛?” 容止歌笑道:“有过一面之缘。” “是吗。” 云景珩半眯起眼睛。 第544章 容慕再被踹一脚 容止歌还没有告诉云景珩,两人在誊写地方做的约定,刚刚她那莫名的举措,怎么会不引起云景珩的注意呢? “别跟他多接触。”云景珩道。 容止歌笑道:“我会少接触的。” 只要确定了苏绛到底想找她干嘛,她就绝对不会和苏绛有一点瓜葛了。 云景珩看了容止歌一眼,他显然不会相信这句话。 不过,躺在地上的容慕突然发出声音,众人的注意被吸引了过去。 容慕悠悠醒来,睁开眼睛的他只不过茫然了一瞬,就顿时感觉到了身体的痛苦,“嘶……” “总算是醒了,容慕。”少年的声音响起,“知道这里有多少人看着你在这高堂上睡大觉吗?我还想要是你再不醒来,我不如剁掉你一只手,这样你总睡不着了吧?” 容慕听到这恐怖的话,猛地抬头就看到主位上的少年,正垂着眸看着自己,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睛里没有笑意,只有杀意。 他哪怕一开始摸不清楚状况,现在也全部明白过来了,他这是被云景珩拖过来准备兴师问罪了。 “别这么看着我,”云景珩撑着下巴,“既然你已经醒了,那现在关于你作弊一事,总算能审问了。” “审问?”容慕挣扎地站起来,“都是栽赃陷害,我不可能偷别人的答案!” 云景珩指着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长袍公子,“你有没有偷看看证据就知道了,这位状告你的考生看到在告示栏上粘贴的考卷,其中你在策问这一门的答案,跟他的答案高度相似。” 容慕瞪大眼睛,“不可能,我怎么会和他的答案相似?” 策问这一门,都是他想了好久写出来的,绝无抄袭的可能! 云景珩笑道:“事实上在他状告后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确认过底卷和考卷,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居然找不到这位考生的底卷,但是偏偏誊写的考卷又在。” “所以,平白无故,有一张底卷就这么消失了。” “我真是想不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敢这样胆大包天。” 听完云景珩的话,站在那的几个考官都露出了惨白的脸色,这种事情被检举出来,告到陛下那里去,他们可都是要杀头的罪名啊…… 作为全程看着容止歌做完这些事情的苏绛,他的脸色如常,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容慕忍不了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底卷丢失了,誊写的考卷不是还在吗?可能只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凭什么他就能指认我抄袭?” 现在,他几乎是笃定,这个突然指责自己抄袭的考生一定是专门安排来陷害他的! 云景珩微笑地摇了摇头,“你现在好好看看那个考生,你不觉得他哪里有点面熟吗?” “什么?”容慕不理解云景珩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云景珩怜悯地解释,“这位考生在考场的时候,正好就坐在你的前面。” “怎么……” 容慕想要否认的,可当他看到那张考生的脸,他手一抖,记忆一点点回来了,这个人好像真的就是科举时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个。 虽然不知道云景珩为什么这个时候提起,但是容慕都能感觉到这个事实非常不妙。 云景珩笑道:“所以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抄袭了别人的答案,然后买通了科举的考官帮你作弊销毁了他的底卷,还伪造了一份假的誊写考卷!” “你血口喷人!我才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容慕激动地否认。 云景珩挑眉,“真的没做过吗?我看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是不是忘了当时你伙同他人污蔑容家二公子作弊抄袭的事情了?” 容慕惊慌失措待看着云景珩。 “巡考官和那几个考生都招了,说是你指使他们到时候检举容家二公子。”云景珩看着容慕, “要不要现在把人带来,你才想得起来自己做了什么?” 容慕脸色惨白,“事情不是我做的,他们是在诬陷我!” “诬陷?很可惜,人家给出来的都是铁证,你逃都逃不掉。” “你连巡考官都能买通,买通几个誊写的人应该也不难把,我是真想不到你这人如此歹毒,害自己父族的堂哥不说,还要作弊抄袭别人的答案!” 云景珩冷笑了一声,嘲弄地看着容慕。 容慕还在挣扎,“我没有!你说我抄袭别人的答案,又买通誊写的人,那你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你就想直接定我的罪吗?!” “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悔改。” 云景珩摇了摇头,对一旁的考生道:“你来告诉他,他抄袭你的证据在哪里。” “我是从京城外的地方来,书写的时候不自觉就会带上一点地方的俗话,他一个在京城生活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那小地方的俗话呢?”考生拱了拱手,轻声道。 “什么俗话?”容慕不能理解。 云景珩见状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还装傻,你真是蠢到头了,来人,把底卷和考卷拿过来。” 白二得令,很快就拿着一沓的卷子过来。 找出属于容慕的那份底卷,递给考生和容慕看,考生一见到底卷,顿时就指着那里道:“这,就是这里,我们家乡才会说的俗话方言!” 而容慕看着这份底卷傻眼了,激动地道:“这不是我的底卷,有人伪造的!我没写过这样的答案!” “为了脱罪,什么谎都敢撒啊!这不是你的底卷又是什么?”云景珩怒斥道,“我已经让人验过你其他门的底卷了,这上头分明就是你的字迹!” “我也不知道这底卷是怎么来的,但是我当时写得不是这样的答案!” 容慕目眦欲裂地盯着这份底卷,明明底卷上都是熟悉的字迹,可是内容却是那样的陌生,他根本没写过这样的文章! 他真正的底卷到底去哪了? 容慕抬手疯魔地想要去找,却被白二一脚踢开,整个人飞出半丈远。 就站在云景珩旁边的容止歌冷漠地看着这一幕,这底卷当然不是容慕写的,而是她写的。 该说这是缘分,还是巧合呢? 上一辈子,容慕一举拿了状元,当时的榜眼正好就是现在站在这里的那位考生,因而他是从偏僻的乡下来的,行文总有点粗鄙,所以当时的阅卷人认为这样的人不堪得状元,只给他做了榜眼,不然就算没了她二哥,容慕都不一定能高中。 所以,容止歌将他们的誊写考卷调换,然后销毁了两人的底卷,再替容慕重新写了一份底卷。 该说是老天帮她,还是定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如果他没有强行将容清文和容慕安排在一个考场,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还没办法设计这个巧局。 第545章 云景珩不悦 容慕被白二踹了这一脚,估计是直接去了半条命,躺在地上像是一条没了水的死鱼,连扑腾一下都做不到。 “想来诸位,事情究竟如何大家应该都看清楚了吧?” 云景珩看向大堂内的其他人。 考官们哪敢说个不字,他们连忙点头道:“都看清楚了,就是容慕抄袭了别人的答案,还买通了考官和誊写的人。” “很好。” 云景珩微笑着点头。 众人额头都在冒冷汗。 “不过,你们也别觉得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一个小小的考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我看你们这些考官一个个都逃不了干系,你们最好祈祷自己没有出格的行为,否则……” 话不用说得太全,就已经足以威慑到他们了。 考官们欲哭无泪地表忠心,“我们绝对没有任何逾越行为!” “最好如此。”云景珩看了他们一眼。 威胁完他们,云景珩把这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可疑的都记住了是谁,准备之后就开始彻查,趁着这个机会彻底肃清科举。 云修延既然敢把势力渗透到这个地步,就别怪他做的太过火了。 让这些考官离开,唯独只有苏绛还迟迟没有走,正好趁着堂内没有其他人了,他冲云景珩一拱手道:“你现在真是变得一点都不一样了。” 云景珩并没有和苏绛叙旧的意思,“人总会变得,苏世子要是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去吧,你身子这么弱,最好还是别总在外头逗留,小心见了阎王。” 苏绛听完,也没有露出被羞辱的愤怒,而是早已习惯地道:“我走了。” 云景珩看也不看苏绛。 苏绛知道云景珩不想理会自己,倒也没有硬自讨没趣的意思,转身的动作十分爽快。 不过,离开前却意义不明的看了容止歌一眼。 “下次还会见面的。” 扔下这一句虎头蛇尾的话。 容止歌脸色微微一变,看着苏绛离开后,才摘下来脸上的面具。 云景珩冷笑了一声:“走之前还要留下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他可真是一点也不愿意吃亏啊。” “……” 容止歌捏着面具,这话不是对云景珩说的,而是对容止歌说的。 他是在提醒自己,两人之前地约定。 云景珩看了容止歌一眼,道:“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容止歌一顿,对云景珩笑道:“怎么会呢?我还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在事情还没确认之前,容止歌还不想告诉云景珩,其实苏绛有想带着宁远侯府摆脱定王的意思。 总觉得,就算现在说了,云景珩也不会有多高兴。 “你最好真的没有。”云景珩收回目光,“容慕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容家二房四人,你已经解决了两人,恭喜你。” 容止歌轻笑了一声,“还不够,二房里最难搞的人还没出手呢。” “你是说容航?” “能教出来容慕和容梨这样的父亲,你觉得能是什么善茬吗?”容止歌抚了抚脸,轻声道。 云景珩对容止歌道:“有必要的话,我能帮你。” 容止歌点头,“到时候我一定不会吝啬向殿下求助。” 第546章 刺激容梨 “容慕这一次,基本是完了,你想让他有什么样的下场?”送容止歌回容家的路上,云景珩问了她的想法。 容止歌甜美一笑,“比死还惨,我要让他活着,现在他只能做个不见光的阴沟老鼠了吧?” 上一辈子的情况,现在已经完全逆转过来了。 “对了,我要他这辈子都没办法提笔写字。” 车轱辘压过地的声音,外头还有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容止歌的声音夹杂在其中显得格外冷漠残忍。 云景珩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 容止歌倚着车壁,透过车帘和车窗的缝隙看着外头。 街上的人们都还洋溢着笑容,起码现在看起来他们还不必担忧承受战乱的痛苦,现在起码天子脚下他们还能安居乐业。 但是,等到云明轩和云修延开始动手了的话,这一切就会改变了吧? 容止歌知道,这一条路想兵不血刃很难。 “在想什么?” 云景珩看容止歌想得出神,到底在想什么才会露出这样惆怅的表情呢? 容止歌扭头看向云景珩,她一顿,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了以后的事情,难免有些感慨罢了。” “不要想那么多。”云景珩道,“重要的是当下。” “是啊,当下。” 容止歌点了点头。 很快马车就停了,外头白二道:“容府已经到了。” “让白二送你进去。” “好。” 容止歌接受了这个提议。 现在对于云景珩的关心,她已经习惯了。 分别的时候,云景珩看着容止歌,对她道:“我知道你瞒着我一些事情,但你不说,我就不问,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 容止歌脸色有点僵硬,心虚地道:“什么?” “我这人小心眼,你跟别的人走得太近,我会嫉妒的。”云景珩盯着容止歌这张美艳无双的脸,突然一笑。 他这一笑,真的是眉眼如画,好似万千的桃花都在这个时候开了。 容止歌不敢看云景珩,她转过身去,生硬地道:“我走了。” 可谓是,落荒而逃。 白二将容止歌送回了容家,回来后,云景珩道:“这次云修延在容止歌这里栽了个这么大的跟头,肯定还会有后招,多派点人暗中保护她。” “是。”白二点了点头,他也觉得现在容止歌就是众矢之的,太晃眼了。 云景珩看了一眼容家那高墙,然后放下了珠帘说道:“回去吧。” 停在容家旁的马车默默离开。 回到了揽月阁的容止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玲珑来为她脱下身上的男装,问道:“小姐,太子殿下让你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容止歌将京兆尹府里发生的事情说给玲珑听,又略带嘲意地笑道:“这下二房那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我可真是期待极了。” “那一定是气死了,现在堂公子是连探花都做不了了,二房还能有什么嚣张的?小姐,这一切都是往好的发展了。”玲珑凑到了容止歌的脸边说道。 容止歌抚了抚脸,轻声道:“是啊。” 但这一切还不够。 她想做的还不至此,要的是容航一家都得下地狱! …… 很快,容慕伙同别人作弊,买通考官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引起了京城人的热议,而当中云景珩以雷霆手段整治了所有涉案人员,并且顺藤摸瓜将一条绳子上的人都抓了出来。 继寺庙拐卖少女一案,云景珩惩治了大批的官员,这次科举又是牵连了一大片的官员,他挑了几个涉案最严重的人当街游行示众,以儆效尤,然后抄家流放,没有一点手下留情。 至于容慕这个主谋,还压在天牢里,云景珩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而是选择直接上报了朝廷,让陛下定夺。 事情让容家知道后,容家一片人心惶惶。 容老夫人是气了又醒来,醒来听说那些惨遭流放的又惊吓得晕了过去。 这锦绣堂里最近大夫忙上忙下的,进进出出为老夫人诊治,而下人则是打起十二分的心来伺候照顾老夫人,不敢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容止歌一迈进锦绣堂里就能闻到从里头飘出来的药味,她都觉得嘴里阵阵发苦,想来老夫人日日喝药这滋味一定是不好受。 突然,从大堂旁直接窜出了个身影,扑向了容止歌。 容止歌连连后退,而这个时候身后的红芍上前,直接一脚将人踹开,到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来,容止歌才看清楚这个人居然是容梨。 “堂姐,你没事吧!” 容止歌假意惊讶地走过去,赶忙要把人扶起来。 容梨一把将容止歌的手甩开,“滚啊,别碰我!” “堂姐……”容止歌满脸歉意,“对不起,刚刚是我婢女没注意到,以为是什么宵小,所以才会出此狠手。” “惺惺作态!” 容梨感觉自己骨头都被红芍那一脚踢得快散架了,但她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 “我哥哥现在锒铛入狱,你是不是很开心,在心里都在狂笑吧?”容梨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此时她正阴狠地盯着容止歌。 那个眼神,仿佛要将容止歌碎尸万段。 容止歌被她这样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露出被误会的不解和委屈,“堂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堂哥入狱我也很着急啊,怎么会觉得高兴呢?” “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哥哥怎么可能被扣上作弊的帽子!”容梨怒视容止歌,尖声道。 “堂姐,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容止歌看着容梨的样子,一脸痛心地摇头道。 容梨见到容止歌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装!看我不把你的脸撕烂了!” 说着,容梨就直接冲了上去。 容止歌发出一声尖叫。 旁边锦绣堂的下人都看傻了。 红芍当仁不让地冲过来护住了容止歌,反手就将容梨给控制住,一个手肘怼到了她最脆弱的小腹部。 容梨直接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朝后一仰,如断了线的风筝倒在了地上。 容止歌见状,捂着脸痛哭道:“堂姐!你没事吧!” “我知道堂姐现在肯定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跟你保证,我真的没有害堂哥。” 容梨只能躺在地上,即便还有意识,但是连遭两下,她的身体也撑不住了,字眼艰难地从牙关里蹦出来,“容、止、歌,我、要、杀、了、你!” 听到容梨的话,容止歌似乎哭的更伤心了,“我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堂姐你这恨我?” 只有从容梨的角度才能看到,捂着自己脸的容止歌,她扯开的是最嘲讽的笑容。 她的眼睛瞥向自己这边,容梨看到容止歌无声的话。 太蠢了,容梨。 容梨怒急攻心,彻底昏死了过去。 容止歌看着这一幕,终于满意地一笑,但是手放下来后她又变得慌张起来,“你们快来啊,堂姐昏过去了!” 第547章 容梨要杀容止歌 容止歌的这句话惊醒了那些呆站在原地的下人,冲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容梨给扶了起来。 “你们赶紧把堂姐送回去,记得去叫大夫来看看情况。”容止歌担心地指挥道,“要是堂姐醒来了,记得第一时间来跟我禀报。” 下人们立马点头。 刚刚容梨都要动手打人了,她被打成这样完全就是活该,没想到容止歌居然还能以德报怨,如此关心容梨,他们的大小姐怎么能这么善良? 在下人面前狠狠搏了一番好感,容梨现在连引以为傲的亲和假面已经被彻底撕碎了,取而代之成为下人们心中善良代表的人是容止歌。 容止歌径直进入内屋,闻着发苦的药味,终于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老夫人。 她觉得有点唏嘘,这才多久时间,老夫人就已经病到起不来床了,看来容慕被捕入狱的事情对她的打击真的非常大。 “祖母。”容止歌掩下思绪,轻声唤了一声躺在床榻上的老夫人。 老夫人才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容止歌的方向,“歌儿,你来了啊,过来吧,别站得那么远。” “是。”容止歌点头,走过去在老夫人的床榻边的凳子坐下。 “刚刚听到外头很吵,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老夫人问道。 容止歌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来。 老夫人看到她的样子就懂了,“是容梨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抓着你大吵大闹了吧?自从她哥哥出事后,她就天天来锦绣堂面前哭啊闹的。” “刚刚堂姐冲上来打我的时候,我身边的婢女不小心伤了堂姐,祖母,都是我的错,不是堂姐的问题。”容止歌连忙摇了摇头,立马“好心”替容梨解释道。 老夫人顿时怒道:“你说什么,她还动手打你了?有没有伤到哪?” “我没事祖母,我没受伤,反而是堂姐现在昏过去了,我很担心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容止歌一脸的担忧,扶额叹气。 老夫人斥道:“那都是她活该!容慕干出那样的丑事来,现在还想别人来救。怎么救?冒着去被陛下杀头的风险去救?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 “堂哥可能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吧,祖母,你就别生气了,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如何保堂哥一命吧……”容止歌满眼蓄满了泪水,“二叔一家真的就散了,本来二婶她就……” 意识到有些话不该说,容止歌又微微抿嘴起来。 老夫人看着容止歌这个样子,也是心乱如麻,这几日因为容慕的事情,她已经快烦死了,而容梨还不知道让人省点心,日日都来闹。 她都想不起来之前善解人意的容梨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反而是容止歌,如今变得这么省心了,简直和容梨像是互换了一般。 从被褥里伸出手,老夫人握住容止歌的小手,叹气道:“你和你哥哥都通情达理,因为你堂哥,他状元的封赏至今没下来,他也不曾有任何怨言,反而你堂姐还天天找事。” “堂姐就是太担心堂哥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偏偏在我半只脚踏进土里的时候,还发生这样的丑事。”老夫人痛苦地闭上眼睛,轻声道。 容止歌神色不明,语气还是安慰的,“祖母,你就不要多想了,二哥不是还成了状元吗,大哥也在边关征战,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拿着军功,也是替容家争了脸面的。” “可二房……”老夫人握紧容止歌的手,“怎么他们就这么不争气,非要把你们看做是仇人,难道我对他们还不够好吗?” 容止歌低头看着老夫人抓着自己的手,她知道现在老夫人这是想从自己这里祈求到一点安慰,让她心里好受点。 但,容止歌心里却是嗤之以鼻的。 老夫人自己一碗水端不平,如今还要自欺欺人认为她没有做错。 很可笑,不是吗? 但是这些话,容止歌不会对老夫人说。 “祖母,别想那么多了,是他们不懂祖母的苦心。”容止歌拍着老夫人的手,轻声安抚道。 老夫人得了容止歌的一句安慰,她也终于宽下心来。 “堂哥的事情祖母就先别想了,我相信陛下会看在我们容家世代忠良的份上,一定会留堂哥一命的。”容止歌轻声细语地对老夫人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长吁一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祈祷陛下对我们容家有一分怜悯之心了。” 容止歌垂着眸,唇角藏着一抹淡淡的笑,“放心吧祖母,陛下如此仁慈,一定会的。“ “但愿吧。” 从锦绣堂里出来,红芍就走了过来,对容止歌道:“下人让我来禀报小姐,容梨已经醒了,她现在情绪十分激动,吵着要见小姐你。” 容止歌挑眉,“要见我?” “好啊,那就去见见。” 很快,容止歌就来到了临春阁。 屋子里头传来容梨暴躁尖锐的声音,“我要见容止歌那个贱人,我要见她,我要杀了她!” 杀她? 容止歌忍不住扑哧一笑。 守在门外的玉儿正好注意到容止歌的出现,她惊讶地上前来,说道:“大小姐,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恐怕不适合……” 屋子时不时就传出容梨的大叫声,听着就像是被困在囚笼的野兽,正在嘶喊。 容止歌轻轻一笑,毫不在意地道:“有什么不适合的,我都来了,让我进去吧,堂姐不是吵着要见我吗?正好让她如愿。” 玉儿为难道:“可是现在里头小姐那个情况,大小姐你进去只怕会有危险……” “没事,堂姐只是太生气了,让我进去和她说几句话吧。”容止歌摇了摇头,还是很坚持地道。 玉儿拗不过容止歌,只能无奈地点头答应。 推开门走进去,容止歌一眼就能看到躺在床榻面容狰狞的容梨。 她听到容止歌进来的声音,猛地把头扭过来,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凶恶地道:“容止歌!你这个贱人,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容止歌信步闲庭地过去,在和容梨不远不近的地方,她轻笑一声道:“堂姐,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多可笑吗?” “看看,你现在哪还有之前那个温柔善良的活菩萨的样子?” “可别这么气了堂姐,变得太丑,可不好见人。” 容止歌盯着容梨那张布满扭曲的脸,啧啧叹气,十分惋惜的样子。 第548章 容梨被逼疯 “你是专门来嘲笑我的是吗?” “容止歌,你总算装不了你那恶心的样子了吧,现在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啊!” 容梨瞧见容止歌脸上那抹充斥着嘲意的笑容,她就怒不可遏,恨不得现在立马从床榻上爬起来杀了容止歌。 但是,容梨现在身上难受,被红芍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她除了盯着容止歌外,别的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用自己凶恶的眼神瞪着容止歌。 不过,这对于容止歌来说,简直没有任何杀伤力。 容止歌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垂头看着容梨,脸上的笑顿时一扫而空,她捂着脸委屈道:“堂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担心堂姐担心的不得了,才专程过来看看堂姐你怎么样了。” “虚伪!” “现在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装给谁看?我被你的婢女打的时候,你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容止歌睁着无辜的眼睛,“我哪里笑了,堂姐你可不能污蔑好人。” 容梨简直要被气笑了,“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 “堂姐!” 容止歌委屈得不行,瘪了瘪嘴看着容梨,“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误会我?我们以前关系不是很好吗,我还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艳僧的时候是我帮你引开追兵,赈灾出事的时候也是我为你顶罪,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好吗? 一点都不好! 容梨尖声道:“你闭嘴!别给我提这些,艳僧的事情我差点被玷污肯定是你做的好事吧?赈灾你还得了县主的封赏,而我成了窃取别人成果的卑鄙小人,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容止歌看着容梨现在歇斯底里的样子,她扶着脸很是欣赏被逼到狂怒的丑态。 容梨现在一定不知道,她这个样子真的是丑绝了,如果拉云明轩来看,云明轩都会丑的吃不下饭吧? “堂姐,你怎么能全怪到我头上来?” 容止歌美丽的眼睛里透出几分单纯。 “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你不懂吗?” “如果堂姐做人但凡善良一点的话,那些事情又怎么会报应到你头上去呢?” 现在再看容止歌,她明明是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但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是浓浓的讽刺,每句话几乎都是朝着容梨的心口上扎。 容梨真是看走眼了。 之前以为容止歌只是蠢笨不已的猪,现在才发现这是扮猪吃老虎的野狼,是能一口咬断她脖子的野兽。 容梨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毫不在意地一笑,上前一步摸了摸容梨的脸,“堂姐,你这段时间还是好好养伤吧,没事就不要出来了,你不知道现在祖母已经非常厌烦你了,你可不要把最后能留在容家的机会都给磨灭了。” “是你,是你,都是你!” 电光火石间,容梨看着眼前的容止歌,终于感觉到恐惧。 容止歌不是单纯想对付他们,而是打着要把他们一家都赶出容家的念头! “那些事情,都是你早就设计好的是不是!”容梨猛地抓住了容止歌的手,嘶哑地质问道。 容止歌歪头一笑,云淡风轻地道:“不知道呢,堂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好像听不懂的样子。” 这种时候,容止歌还在跟她装傻。 容梨气急败坏地斥骂:“你这个贱人,还在装,全都是你做的,你怎么这么歹毒,我们可是你的亲戚,你居然想把我们都赶出容家?” “堂姐这话可就不讲道理了,先忘恩负义的人,不是你们吗?” 容止歌发狠地把手抽了回来,容梨一个不察整个人朝着床榻下栽去。 她就这样漠视地旁观容梨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而容梨痛得脸色发白扭曲,样子十分滑稽可笑。 容梨艰难地撑着地面,想去抓容止歌的裙摆,却被她一脚踢开。 容止歌冷冰冰地道:“这一切还只是个开始,容梨。” 她们之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只是现在这一点点的折磨,还完全不够。 “你都已经把我们一家害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你难道要看着容家支离破碎吗?”听到容止歌的话,容梨头一次感觉到了寒意。 容止歌却毫不在意地一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可从来不觉得,你们是容家的人。” 容止歌蹲下身子慢悠悠地挑起容梨的下巴。 容梨眼睛瞪大看她,从那双幽黑的眼睛里看出了几乎是扭曲成怨毒的恨意,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容止歌的深不可测。 “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容梨颤颤抖抖地抱住自己。 容止歌笑得很开心,“对,我不是人,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你听清楚了吗?容梨,我还没那么简单放过你们一家,你给我好好等着。” 在她耳边如同好姐妹一般耳语后,她嬉笑了几声,甩开了容梨。 容止歌站了起来。 一眼都不想看容梨,扭头就走出了屋子。 容梨还沉浸在容止歌带给她的恐惧,不知道容止歌还有什么后招等着她,她疯狂地大喊道:“容止歌,你给我回来!回来!” 出去的少女根本搭理都不想搭理她一下。 关上屋门前最后一刹那,留给了容梨一个诡谲妖冶的笑容。 容梨爆发了刺耳又绝望的叫声。 听到里头容梨发癫的声音,玉儿赶忙问容止歌,“大小姐,你没事吧,小姐没对你做什么吧?” 容梨现在跟疯子似的,容止歌进去呆了那么久,真的怕她抓着容止歌做什么。 容止歌闻言,缩了缩手腕,将手藏进袖子里,勉强笑道:“我没事,就是堂姐一直把我当仇人,要我滚,我的话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不过玉儿眼尖,还是看见了容止歌手腕被人抓过的痕迹,惊道:“大小姐,你手腕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小姐对你……” 容止歌连忙打断她,“我没事。在里头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和堂姐没有任何关系。” 欲盖弥彰,越掩饰越真实。 玉儿满脸心疼地道:“那大小姐你赶紧回去吧,让大夫给你上点药。” “我知道,谢谢关心。” 容止歌点了点头,她带着红芍本来就要走了,但想起什么又突然折返回来。 “玉儿,我手腕受伤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告诉给任何人,我不想让堂姐因我被误会,好吗?”容止歌嘱咐玉儿道。 玉儿心里更加是替容止歌打抱不平,但还是点头道:“知道了,我会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玉儿完全不打算听容止歌的,容梨可一点也不值得她这么做。 这种事情就是要大肆宣扬,毕竟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谁不喜欢做呢? 果然,在容止歌刺激完容梨的第二日,容梨发疯伤害容止歌的消息就传遍了容府,再从容府又被故意发酵地传到了京城里的好事人耳朵里。 容梨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 第549章 云帝敲打云修延 皇宫。 云景珩刚从御书房里出来,还未离开,就正好碰上了云修延。 两人不对付,双方见面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云修延噙着微笑的笑容,“真是巧了,这都遇上侄儿了。” “我可一点都不想遇上你。”云景珩假意嫌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晦气!” 云修延没理会云景珩挑衅的行为,而是淡然地说了一句,“看起来最近侄儿是挺威风的啊,连着牵连了一批的官员,现在岗位上空着人,你打算怎么补缺?” 云景珩一笑,“这不是正好科举,这么多的人才难道还找不着人来补缺?” “是吗?”云修延瞥了云景珩一眼,“你可真是将朝中的人一次一次大洗牌了,看来你是完全不打算继续维持这个局面了。” “这种局面,还有什么好维持的吗?”云景珩挑眉。 云修延笑道:“我提醒你一句,别太自信了,马上就到围猎的时候了,你猜猜看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有什么好猜的,想要我的命尽管来就是了,我等着。”云景珩往自己脖子上轻轻一划,“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到底鹿死谁手了。” 云修延闻言,忍不住哈哈一笑,“我就喜欢你这么高傲自信的样子,你剑术高超不错,但你宝贝的容家大小姐可没有这个能力。” “你想想看,到时候要是一个不小心,她缺胳膊断腿了,可就可惜了。” 这是挑衅。 云景珩冷冰冰地看着云修延,“那你不妨试试看,我保证在她出事前,先掉脑袋的人是你。” “你这么在乎容止歌,你知不知道,反而让她更加危险?” “我能保护好她。” 云修延听着云景珩这自信的语气,兴味地笑了笑,“好啊,我等着看。” 云景珩转身离开,脸上的阴霾更重。 看着云景珩的背影,云修延的目光不过停留了一瞬,就扭过头来对御书房前的守卫笑言:“帮我通传一声陛下,我想觐见陛下。” 守卫进去了,没过多久就出来,打开了大门,“进去吧。” 云修延再度踏进了御书房内。 他这次来,是陛下召见的。 云帝不知道为何突然选在这个时候来见他,但云修延心里多半已经有了设想,他这个愚笨的哥哥,虽然过于心慈手软,但是却也知道在关键的地方防着他。 越过长廊,总算是见到了云帝。 云修延行了礼。 云帝抬头看了云修延一眼,“刚刚和景珩碰上了吧?” “是,碰上了就聊了几句。”云修延点了点头。 “他是来和朕说最近科举那件案子的,他说那个容慕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指使,要朕下令彻查。”云帝淡然地 道。 “是吗?那的确是要仔细彻查。”云修延对答如流。 这种事情,怎么会难得倒他? 帮容慕买通那些人的证据,云修延早就已经把证据全部销毁了,就算所有人查下来都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根本不担心云景珩人来这一招。 云帝拿起手上的折子,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但是朕并没有答应。” 云修延一愣。 细长阴柔的眸子里透出几分不解。 “你肯定很好奇为何朕拒绝了他的请求。” 云修延垂眸道:“皇兄这么做,一定有皇兄的道理,我不敢妄自揣测。” “理由也很简单。” “他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了,有些事情没必要一定非要细查,否则就伤了和气,到时候表面的平衡被打破,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云帝将折子扔到了云修延的面前。 云修延听到云帝的话,本来就已经有几分疑心,等到他看到云帝突然的举动,不禁一问道:“皇兄,这折子……” 云帝抬手,“捡起来看看。” 云修延紧盯着面前的折子,沉默了一会,才弯腰捡了起来,将其摊开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是弹劾你在私自招兵买马的折子,前不久秘密递到朕的面前来,朕看完以后,就把知道这些事的人都杀了。” 云修延攥着手里的折子,还想解释一句,“皇兄,这都是误会,我想一定是有人故意诬陷我,要离间我们兄弟的关系。” “把人杀了,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不必朕赘述了吧?” 云帝蜻蜓点水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只是他的态度这么轻松,站在他面前的云修延却完全没有那样的云淡风轻了。 他竟然不知道一直以为蠢笨的皇兄,居然能查到自己暗中招兵买马的消息。 看来只能弃车保帅了。 云修延果断道:“我明白了,我会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好的。” “别让朕失望。”云帝点了点头道。 云修延沉默不言。 他将手里的折子毕恭毕敬地递到了案台上,云帝将那折子随意拿到了烛火前,看着它燃烧起来就扔到了地上。 云帝甚至把折子都销毁了。 这是给云修延回头的机会。 燃烧的折子火星子乱冒,劈啪作响,云帝就坐在比云修延高的地方,正好居高临下地看着云修延。 他的眼神如炬。 “下去吧。”云帝摆了摆手。 “是。” 云修延转身离开,只是这次他的背影没有往日离开御书房那么轻松了。 御书房内,云帝却突然咳嗽了几声。 他咳着几下,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完全挡不住嘴角的鲜血溢出来。 “朕的身体真是越来越差了。” “也不知道,到底还能撑多久。” 走在出宫的路上,云修延的脸色就异常的阴鸷。 刚刚折子上的内容还历历在目,云修延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看走了眼,居然没想到他藏得这么好的招兵买马事情都被发现了。 云帝这么多年居然真能这样显山不露水,当真是比他还能装。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云帝还不知道,手握重权的宁远侯府还掌握在他的手里,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云帝这一次的敲打,不仅没有拿捏蛇的七寸,反而是打草惊蛇。 既然云帝不如他想得那样愚笨,那云修延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松恣意了,他需要改变策略了,没时间陪云景珩继续耗下去了。 第550章 容慕被废 容慕是彻底被放弃了。 云修延在容慕被关进天牢后,将所有罪都推到了容慕的身上,容慕身上罪上加罪,现在还在天牢活着已经算个奇迹了,毕竟在他前面,就已经有几个考官被拉去严惩了。 本来云景珩干脆是不想让容慕活了,但是容止歌要留着他受苦,他便大发慈悲地去云帝面前求了一道恩旨,看在容家鞠躬为国的份上,让容慕免了死罪。 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云景珩今日就是带着人来向容慕行刑的。 昏暗的牢房,只在墙壁上挂着火把照亮,而云景珩去找了芳国里手法最狠最重的处刑人,把人拉到这里,就是确保容慕这一双手绝无提笔的可能。 他来到了容慕的牢房前。 容慕听到了动静,从地上爬了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在这种永不见天日的牢房里,既不能沐浴也没有吃过一顿好饭好菜,几乎都是馊了的吃食,在这里过得如同一条狗一样。 他被折磨地哪还有之前一点自诩容家公子的样子? 油腻的头发披洒在脸侧,他的脸也是黑得看不出本来的容貌,这是云景珩特意为容慕准备的,让天牢的人好好关照了容慕。 看到现在的结果,云景珩十分的满意。 “你来干什么!”容慕看到云景珩这张脸就慌了,前面那些人被拖走都只是狱吏来的,这次云景珩却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云景珩看着容慕,“看到我不好吗,我可是帮你免去了死罪。” “死罪?!”容慕失声。 “别这么害怕,你不用死,我帮你去和父皇求了情。”云景珩笑道。 容慕听到自己不用死,稍微松了口气,只是事情还没这么简单,“你怎么会这么好心救我一命?” “别误会,不要以为你不用死了,惩罚就免了。” 云景珩指了指身后站着的人,“这是专门来处刑你的,只要把你的手筋都挑断了,你就能顺利回到容家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的买卖?” “用一双手,换自己一条命。” 容慕歇斯底里地不停地往后退,尖叫道:“我不要,我不要,你废了我的手,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他可是一个文人,手再不能提笔的话,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云景珩扬眉,漫不经心地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动手!” 说完这番话,云景珩就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了容慕惨不忍睹的嘶喊,此起彼伏,响彻了整座天牢。 不久后,容家就收到了一个满身鲜血,双手无力,两眼空洞的容慕,他被完全折磨疯了,回来的时候惊动了容家上下。 容止歌正好就去围观了这一幕。 容航这个素来伪装极好的翩翩君子,儒雅的他双目腥红地抱着容慕,嘴里一直道:“慕儿……你的手怎么了!太子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 容慕入狱的这段时间,容航十分焦急,他不停地打探消息,希望能救出容慕。 现在他如愿了,但是容慕却成了个废物。 容航自己做不成大官了,一直指望自己这个儿子能出人头地,现在一切都毁了,不管是做官,还是去做谁的门客,一个废人,谁会要呢? 容止歌冷眼看着他。 她要废了容慕,不止是折磨他,也是为了断掉容航的后路。 现在来看,她这个决定十分正确。 第551章 容清文不满意云景珩 容慕眼神空洞,只是魔怔地道:“杀了我吧,把我杀了吧……” 好像已经没有了自我意识。 从天牢里走一遭,看来云景珩替她好好折磨了一番容慕,原来她还想着该怎样留着后招,现在看来似乎也不需要了,容慕这幅样子,已经给容航和容梨足够大的打击了。 现在二房是分崩离析了。 先没了一个陈氏,现在又是引以为傲的容慕。 下一个该轮到谁了呢? 容止歌隔岸观火,心里已经在暗暗盘算着一切。 “二叔。” 抱着容慕的容航,还沉浸在自己宝贝儿子成为废人的痛苦中,就突然听到从上方传来的少女呼唤。 容航抬起头。 容止歌满脸悲痛地站在一旁,轻轻地道:“堂哥他真的是……”目光落在了容慕那血肉模糊的双手,似乎还于心不忍地皱了皱眉。 这无疑是再一次戳中容航的伤口。 容航怒到极致,看着容止歌那张满面愁容的脸,好像是在伤心容慕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容止歌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她怎么可能为容慕掉一颗眼泪。 只是明知道现在容止歌是来观赏他们一家的丑态,容航却不能有任何的爆发,只能和容止歌继续假装亲戚和睦的样子。 “我相信慕儿会没事的,我会给他找最好的名医,治好他的手。”容航勉强冲容止歌一笑,既是在对她强撑,也是在告诉自己必须这么做。 如果容慕真的就这样废了的话,那一切都完了。 容航这一辈子就真的没什么指望了。 既不可能继承国公府的爵位,又不能在朝中再进一步,他们这一家这辈子就只能活在大房的阴影下了,为什么容旬死了,还一直阴魂不散。 留下来的野种,还一直妨碍他! 容止歌看着容慕这自欺欺人的样子,不禁捂嘴一笑,可是她又不能太明显,只能假意伤心捂脸,“二叔放心,我也会想办法寻找名医替堂哥治手的。” “好,谢谢你歌儿,我这么多年没有白疼你。”容航好似欣慰地点了点头。 “当然,二叔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会帮堂哥。”容止歌冲容航微笑道。 容航会信容止歌的话吗?当然不会! 两人都是各怀鬼胎,容止歌怎么可能会真的那么好心,只怕找来的大夫都是庸医吧! “我先带慕儿回去收拾一下,歌儿你也回揽月阁吧。”容航决定结束和容止歌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 容止歌当然不会拦着,“二叔赶紧去吧。” 容航立马带着容慕离开,而容止歌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不深不浅的笑容来。 她虽然精通的是蛊术,但是对于医术还是稍有涉猎的。 容慕那双手,伤口深得见骨,整条手筋都被挑断,想要修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容止歌都不敢肯定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上次为紫昙刮骨疗毒,她尚且都不敢轻易动手,还需要云景珩从旁协作。 寻常的庸医,更加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当然,也不是说容慕的手就全然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毕竟她不行,不代表紫昙不行。 如果是紫昙出手的话,容慕这手可能还有的救。 容止歌眯着眼想,要利用一下容慕这个事吗? …… 见完容慕的惨状后,容止歌就去见了二哥容清文,最近关于他状元的封赏迟迟没有下来,容清文也不能入朝只能在容家先呆着,但现在容慕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了,容清文的封赏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容止歌说了容慕的下场。 容清文听完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杀人诛心,太子这个处罚,是想彻底逼疯容慕,没有什么会比成为废人更让人崩溃的了。” 往后余生,容慕可能都没办法生活自理,因为他的手拿不动也提不动任何东西,这样的屈辱会伴随着容慕走完一生。 容止歌挑了挑眉,“既然他敢出手害你,那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容清文还不知道,这个处罚,是她提出来的。 就是为了逼疯容慕。 “的确,我对他没有任何同情。” “多行不义必自毙。” 容清文淡然极了,他又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对于容慕这种心思阴狠还妄图害他的人不会有任何的不忍,这都是他活该。 容止歌点点头,“二哥现在还是想想,到时候下来的封赏吧,你这个状元可不是容慕那个假探花,你是名副其实的。” “是啊,马上就能入朝为官了。”容清文点了点头。 容止歌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笑:“二哥又是新科状元,又是容家的二公子,身份显赫还才华横溢,长得也这么丰神俊朗,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姑娘排着队想来嫁给你呢。” “我现在可没心情想这些。”容清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可不行啊二哥,你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大哥他不成婚是他一直在边关打仗,但你在京城,怎么不给我找个嫂嫂来?我在容家都没有一个能说体己话的。”容止歌一听就急了。 容清文叹气道:“我现在要是给你找了个嫂嫂,那我就要出去自己立府了,你找哪去说?” 容止歌一愣。 才想起来容家的规矩。 但是过会她又皱眉道:“连二房一家都死乞白赖地在容家住着,二哥你又何必一定要遵守规矩呢?我就想跟你住在一块。” “傻歌儿,你以后是要嫁人的,哪能和我住一辈子?” 容清文摸了摸容止歌的头。 容止歌抱住容清文,她低低道:“我想一直待在哥哥们的身边,我哪也不想去。” 容清文小声道:“我当然也想,但是我们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终究是要嫁人的,我就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能真的托付终生的人。” 容止歌抿了抿嘴,“那个人才不会……”出现。 她想说,但是话还是卡在了嘴边。 好像不该这么说,其实人不是没出现,而是她不能。 “好了,别耍性子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当然愿意一直照顾你。”容清文以为容止歌是不高兴了,又捧着容止歌的脸,轻声哄着。 容止歌倚着容清文的肩膀,轻声道:“那可就这么说定了,二哥到时候可不要嫌弃我白吃白住。” 容清文宠溺地摸了摸容止歌的脸,“怎么会,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养你一辈子我都求之不得。” “二哥,你对我真好。”容止歌感动地抱住了容清文。 容清文面对容止歌的撒娇,也是满心都化了,轻柔地道:“马上就要及笄的姑娘了,还跟二哥撒娇呢。” 容止歌低声道:“就是老了也要和二哥撒娇。” “真拿你没办法。” 容清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很受用容止歌的依赖。 如果可以,妹妹就算一辈子不嫁人都好。 至少,容清文觉得这个妹婿就一定不能像太子那样手段残忍的,否则会吓到歌儿的,而且嫁过去受苦怎么办? 容清文第一个就是将云景珩从自己的妹婿名单上踢掉。 第552章 容慕恨极容止歌兄妹 很快,关于容清文的封赏就来了,他既然是状元,身上又有天才的光环在,这次封赏的阵仗比往年得都要大,给足了容家风头,也算是一扫容慕作弊被发现的阴霾,京城里也就没有多少人去关注容慕的事情了。 容慕被完全遗忘在容家的暗处。 今日封赏,容家到处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根本就没多少下人来管二房这边的死活。 一个容梨病怏怏,还有一个容慕失了智。 都没有下人去看他们一眼。 人都是慕强的,现在二房成了落水狗,没道理以前的下人还会对他们有多毕恭毕敬,反而都在另谋出路,想着如何到大房的面前讨好。 以至于,容慕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厮照顾双手残废的主子。 容梨拖着病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忍无可忍地骂道:“这里的人呢,都死哪里去了?现在就让你一个人照顾我哥哥?!” 小厮欲哭无泪,为难道:“这院子里的人都去……都去……” “都去什么了?去看容清文受伤了是不是这群墙头草,现在看到我们落魄了,就巴不得马上傍上大房的腿,等他们回来,看我不撕烂他们的脸!”容梨咬牙切齿地道。 小厮身子一抖,不敢回话。 其实他也想去的,但是对容慕这幅样子实在于心不忍,所以才留下来照看了。 容梨看了小厮一眼,“你倒是跟那些人不一样,放心,日后我们一家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 小厮干笑着点头,对于容梨这番话他嗤之以鼻。 他可不觉得现在的二房还能飞黄腾达,连容慕都不行了,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还有翻盘的可能? “容……容清文……” 躺在床榻上的容慕突然睁大了眼睛,他猛地坐起来,侧耳倾听外头的动静,又突然扭过头来看着站在旁边的容梨。 眼神空洞无比。 “是不是,外头来人了,再给容清文封赏?” “他要入朝当官了,对不对?” 容梨看着现在执拗着容清文状元的容慕,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好,该承认是呢,还是说个谎话偏容慕呢? 这两种,容梨都觉得十分的残忍。 “哥哥……” 容梨咬着唇,才下定决心开口的时候,容慕突然尖叫了起来,“凭什么他能过得这么好?他凭什么能当状元?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了?” 心疼地她立马冲上去抱住了容慕,“哥哥你没有哪里不如容清文,是他们太狡猾了,把你的状元抢走了!” 到现在,容梨和容慕都没有一点悔改的意思。 还以为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容止歌和容清文。 容慕待在容梨的怀里,他的手只能无力地垂在两边,这种肉体的无用,让现在的他恨透了容清文和容止歌,这两个人他不杀,永远无法解心头之恨。 “只要能杀了容清文和容止歌,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容慕阴恻恻地道。 容梨附和道:“会的!我去找……我去找定王帮忙!定王一定会帮我们的!” 虽然不知道定王为什么会帮他们做这么多,但是容梨知道,定王绝对是一个最好用来对付大房一家的大杀器。 容慕瞪着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仿佛再说,他一定会杀了容止歌和容清文。 …… 容清文封赏结束后,就迅速被封了官职入朝。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原来的榜眼却是被取缔了,被换了考卷的那位考生在考卷答案重新换回来后,阅卷考官重新计算了他的成绩,他一举成了榜眼,至于原来的榜眼就只能屈居探花了。 反正也是引起了京城热议,听说这两位还被安排进了同一个地方为官,估计到时候也是一地的鸡毛,好好的榜眼突然就成了探花矮人一截,还是个有地位的主,估计肯定是不会让新榜眼好过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陛下宣布了围猎的日子,到时候京中大臣世家都要一同前去。 这场围猎来的很是微妙,朝中动乱之际,这个时候总觉得不会多么的太平。 容止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容清河正好在和自己抱怨这些,“我执管巡防营,到时候围猎我也不能跟着过去,这也太无聊了吧,我也想去打猎啊!” “三哥,我看那围猎你不去还是好事。”容止歌拉住容清河的手,安抚道。 容清河整个人都瘫了,“这能是什么好事,你们都出去玩了,就我一个人留守京城。” 容止歌笑道:“三哥,你手里有巡防营,到时候我们一走,整座京城就要交给你来守着了。如果你也跟着我们走了,那京城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容清河蹙眉,“好像是这么个理。” “你往好处想想,其实三哥你留守京城,这也正好证明了陛下对你的信任,居然将守卫京城这么大的任务交给你。”容止歌宽慰道。 被容止歌这么一说,容清河心里也好受了不少,“看来好像也的确是这样。” “所以三哥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在京城你还能免去舟车劳顿呢。”容止歌道。 容清河叹了口气,“但是我还是想出去啊。” 容止歌拍了拍容清河的肩膀,“来日方长嘛,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去打猎呢。” 安慰完了容清河,容止歌总算是把人给劝走了,但是容止歌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敢肯定这次的围猎绝对没有好事发生。 到底是暗中蛰伏的云修延,还是破釜沉舟的云明轩,围猎都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对了,容止歌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想起来差不多就是在围猎前,云修延突然自请离开京城,回到自己的封地去,自那以后云明轩就开始被云景珩四面封杀,是容止歌帮他逃出追捕,离开危机四伏的京城。 事实上,前世的围猎根本就没有办起来,因为太子和潇王内斗,围猎的事情直接不了了之了。 但是这一世,云修延连连失去手中几员大将,药人一事被提前揭发,而云明轩则是干脆爆出丑闻,手中势力大减。 他们元气大伤,而云景珩却在逐渐掌握大权。 所以想篡位的云修延和云明轩,就一定会把这次围猎办起来,因为那是最好用来杀云景珩的机会了。 容止歌不寒而栗。 第553章 苏世子中蛊 围猎的事情还不着急,容止歌决定先把宁远侯府的事情解决了。 所以容止歌就去让红芍送了一封信过去邀请苏绛见面。 地点就选在一处茶楼。 容止歌专门乔装打扮了去,只带了红芍,在茶楼先等着苏绛过来。 “小姐,你真的要单独见宁远侯世子吗?”红芍还是很担心地问道。 容止歌看了红芍一眼,“哪里是单独了,这不是还有你在吗?” 红芍无言以对。 正是容止歌调侃的时候,苏绛就来了,他为了不让人发现也是专门乔装打扮过了。 两人的见面十分微妙,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不约而同地都选择遮掩身型,这样鬼鬼祟祟地见面。 “世子,你来了。” 容止歌抬头看向苏绛,“坐吧。” 苏绛也不废话,在容止歌的面前坐下,“也不废话了,直接开门见山吧。” “好啊。” 容止歌挑眉。 苏绛看了容止歌一眼,正好她选择见面的地方是茶楼的包厢,不用担心这里有其他人看到,他便突然伸手拉开自己的衣襟。 容止歌见状,不由惊道:“你做什么?!” “只是容大小姐看一下我的身体。” 苏绛说得轻描淡写。 但是容止歌可一点也不觉得云淡风轻,她可不想看到别的男人的身体什么的,尤其苏绛还是云景珩的表哥,她就更加不想了! 容止歌还来不及捂住自己的眼睛,红芍就忍不住拔剑了,“你居然敢对小姐耍流氓……” 她呵斥的话还没完,看到苏绛胸口上的痕迹后,红药就哑言了。 因为苏绛胸口那浓郁黑色的圆形斑点,就像是丑陋的蛇盘踞在那,而苏绛每一次呼吸,这个斑点似乎都在一点点的变化。 好像是在变深。 红芍得出了这个结果。 苏绛对着两人解释道:“我很久前就得了这样的怪病,只能靠一种药延续生命,很快就到我要服药的时候了,但是定王为了惩罚我在科举办事不利,这药他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送来。” 容止歌脸色都变了,“你什么时候得的?” 苏绛看容止歌似乎有点厌恶他胸口斑点的意思,便连忙将衣服重新拉上,轻声道:“大概五年前吧,已经得了很久了。” “这病发作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苏绛想了一下,回答道:“四肢无力,胸口喘不上气,心跳的速度会一点一点地减缓,直到我连呼吸都喘不过来,我会直接昏死过去吧,当然这样的体验我至今也只有过几次。” “找来多少大夫看过,都对我的怪病束手无策,只有定王说他能帮我,给了我一味药,果然控制住了我的病情,为了这个药,我爹才不得已听命于定王,成为他的走狗。” 苏绛看向容止歌,“你懂医术的对吧,我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毒?” “如果你真的中了奇毒的话,我反而没办法帮你了。”容止歌听完苏绛的话后,也不知道是为了命运所笑,还是为了定王的疏忽所笑。 苏绛不解,“什么?” “你中的不是毒,是蛊。” 容止歌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噬心蛊,明明是极难炼制而成的蛊,五年前居然就在苏绛的身体里种下了。 这蛊一定是定王所下,就是为了控制宁远侯府。 但是,蛊是从哪里来的? 容止歌捂着额头,眼睛却有点酸涩。 这蛊,应该就是当年鸢尾炼制的吧。 她到底是为了定王做了多少她不想做的事情啊…… 第554章 药方 “蛊?” 苏绛一脸震惊。 “对,还是噬心蛊。” 苏绛一脸陌生,十分不解,“我怎么可能会中蛊呢?” 蛊这个东西,比奇毒还难见,因为要用蛊,就意味着会尝尝和蛊作伴,那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以身试蛊是常有的事情,可能最后连全身都是蛊。 所以想用蛊的人,就要经过这么多重重考验,寻常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芳国也不是一个适合饲养蛊毒的地方,所以用蛊的人基本不会在这里出没。 苏绛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怪病竟然是因为中了蛊。 容止歌揉着眉心,解答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在定王身边,曾经有一个十分善蛊的人在。” “什么?” 苏绛惊讶这件事情,追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定王的事情?” 容止歌看了苏绛一眼,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因为那个人是我师姐,前不久被定王的人杀了,就死在我的面前。” 短短一句话,包含的秘辛就极多,苏绛不知道自己先该惊讶师姐的事情,还是先为亡人逝去同情,他对容止歌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你也不用安慰我,师姐死了,反而她也觉得解脱了吧。”容止歌淡然地道。 苏绛把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容止歌伸出手,将茶碗的水倒掉,吩咐红芍道:“把剑给我。” 红芍当即把剑地递给了容止歌。 容止歌指了指茶碗,道:“我现在要给你放血,看看你这蛊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好。”苏绛摊开手。 他的姿态是完全信任容止歌,容止歌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容止歌一顿,忍不住问了一嘴,“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我除了信任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苏绛微笑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也不再多说,她二话不说,拿起手中的剑,朝着苏绛的手腕割了一道口子,细密的血珠子就从伤口一点点溢出来,精准无误的落入了茶碗之中。 苏绛好像都感觉不到痛,在容止歌动手的时候,他的脸色都没有任何变化。 也是,得了噬心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那样的疼痛几乎是锥心刺骨。只是在手臂上割一道,简直是不值一提。 茶碗中的血差不多有小半碗了,容止歌就按住了苏绛手腕上的伤口。 “红芍替苏世子包扎一下吧。”容止歌吩咐道。 红芍立马动手为苏绛包扎,苏绛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寻常人放这么点血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对于苏绛来说,这么一小半碗的血,已经让他脸色迅速苍白了下来。 苏绛的身体底子,完全被噬心蛊搞坏了。 恐怕情况不容乐观。 容止歌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预想,她端起了那碗装有苏绛血的茶碗,对他道:“你跟这蛊相处了无年时间之久,你看你现在身体里的血都已经沾有了这蛊的毒性。” 他的血,浓黑。 哪里是什么正常人才会有的血? 苏绛抿了抿嘴,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可能是没救了?” “倒也不至于。”容止歌摇了摇头。 这意思就是还有救,苏绛希冀地看着容止歌,“大小姐,你有法子救我吗?” “别的不行,我对蛊术还是有不错的造诣,这噬心蛊虽然炼制很难,但我还是有破解之法。”容止歌自信满满地说。 她体内有蛊王,噬心蛊不是不能解。 苏绛狂喜道:“真的可以解掉我身上的蛊吗?那我真的太感谢大小姐你了。”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虽然这蛊能解,但是你与噬心蛊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就算将体内的蛊全部排除,你这身子也很难回到以前的状态了。” 容止歌给苏绛泼了一盆凉水。 苏绛很快就冷静下来,只是那一瞬他又还是笑了,“就算我不能再变回以前那个健康的我,但是不用再遭受这样的痛苦也够了。” 这已经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容止歌听到苏绛这么说,拧眉想了想,说道:“努力养养还是有办法恢复到从前的,只是我医术不行,只能帮你解掉噬心蛊。” 若是让紫昙来的话,应该是有办法的。 但是容止歌并不打算现在就在苏绛面前暴露自己和药王谷之间的关系。 苏绛以为容止歌是在安慰自己,“放心吧大小姐,我已经很满意了,不会再奢求太多了,否则这就太贪得无厌。” 容止歌知道苏绛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她也没有纠正,“让我替你把把脉吧,我看看你身体到底亏空到什么程度了。” “好。”苏绛没有拒绝。 他将另外一只手伸了过来。 容止歌将手搭在苏绛的手腕上,细细一把脉,大致对情况有了个了解后,她收回手来。 “怎么样?”苏绛看容止歌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吃不准自己身体到底如何,只能开口问道。 “你的情况还好,应该是有少量服用过压制噬心蛊的药,所以噬心蛊对你身体的侵蚀,其实不算太严重。”容止歌点了点头。 苏绛这口气顿时松了,“是吗?那可真是一件幸事。“ 如果帮苏绛的噬心蛊解掉了,宁远侯府真的重新站到了云景珩这边,容止歌会求紫昙再来一趟京城,帮苏绛一次。 “至于你身上的蛊毒……你先就不要再服用定王那边给你的药了,把药给我,我查查里头是几味药材,你的病还有点奇怪的地方,可能问题就出在这药材上。” “药有问题……”苏绛脸色变了,“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把药送到你手上的。” “这几日,我先开个方子给你,控制住你体内的噬心蛊,至于具体的法子,我还得看看定王手里的药。”容止歌回答道。 苏绛点了点头,“好。” “纸和笔。”容止歌看了红芍一眼。 红芍立马去找茶楼的人借了纸和笔,容止歌便马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个方子递给了苏绛。 嘱咐道:“每日两次,必须严格按照上头的量煎药,懂了吗?” 苏绛看了一眼药方,他也不是很懂医术上的事情,但他相信容止歌总不至于在这上面做什么手脚,他本来就中了容止歌的蛊,生死都在她的手上。 “我走了,这药方你不放心可以让别人看看。”容止歌起身,摆了摆手道。 “我送大小姐回去吧。”苏绛跟着起身。 容止歌直接抬手制止,“不必了,别让人发现了,苏世子还是等我走了以后,你再从后门离开吧。” 苏绛只能道:“那大小姐慢走。” 容止歌应了一声,就带着红芍走了。 第555章 没想过嫁给太子殿下吗 从路上回去,红芍还是不可避免地问了容止歌,“小姐,你突然跟苏世子单独见面,还要为他解噬心蛊,是为了太子殿下吗?” 容止歌停下来脚步,她看向红芍,反问道:“那不然我还能为了谁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红芍想说的不是这个,“小姐,你为了太子殿下做这么多,要是有朝一日,他辜负了你的信任,怎么办呢?” 容止歌一顿,她倒是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但是,似乎也不会有这个可能。 她微微一笑,“不会的,我相信他。” 看到容止歌坚定的样子,红芍抿了抿嘴,小姐当真不知道她现在这幅样子就像是陷入了对太子殿下的痴迷中。 但红芍不明白。 小姐明明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为什么就能那么轻易地信任太子殿下呢?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红芍。” “等到太子登基,我会想办法让容家全身而退,放弃朝中的权势,做个闲散的世家。”容止歌微微低头一笑。 红芍看着容止歌那绝美的眉眼,“小姐,你就没想过嫁给太子殿下吗?” 容止歌顿了顿。 她该回答说没有吗? 但最终容止歌沉默了许久,扭头走向前方,“走吧,赶紧回去,天色也不早了。” 竟然直接避开了红芍的问题。 红芍有些惊讶地看着容止歌的背影,但既然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红芍不会在自讨没趣地继续追问,或许大小姐自己本身也在纠结这件事情。 她赶忙跟上了容止歌。 …… 苏绛回到了医馆,拿着药方子,对大夫道:“帮我按照这方子上面的抓药吧。” 大夫一愣,看了一眼苏绛递过来的方子,“这什么药方子?公子,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已经找到了怎么解决我这怪病的办法了。”苏绛回答道。 大夫震惊不已,“真的吗?” 苏绛点了点头,“对,我何必骗你呢,而且我还知道,我根本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是中了蛊!一种名叫噬心蛊的毒!” “噬心蛊?!” 大夫下巴都快惊掉了:“这是什么?怎么还会是蛊,在我们芳国,怎么会有蛊这种东西出现?” “我已经听说了,在帝王身边曾经有一位擅长蛊术的人,应该就是她给我下的蛊。”苏绛立马替大夫答疑解惑。 大夫一拍大腿,“果然这一切都是定王搞的鬼,我就说,公子,你素来身体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染上这样的怪病!” 苏绛也曾经想过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染了病。本以为是自己中了什么毒,可是访遍名医都不曾看出什么毒,渐渐的他也就失去了希望。 这次,能碰到容止歌,完全就是上天给他重获新生的机会。 “是啊,我们终于有办法摆脱定王了。” 苏绛如是说道。 大夫热泪盈眶地道:“好,好,太好了!只要能摆脱他,那公子你就再也不用备受煎熬了吧,你和太子殿下之间是不是也能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知道景珩他还愿不愿意原谅我。”苏绛叹了口气道。 但是,他现在也不太想去考虑这些,而是对大夫道:“去帮我煎药吧,这方子能帮我压制体内的噬心蛊。为我看病的人说,定王的药有问题,让我等他把药送来后,再拿去给她看看。” “好!”大夫立马点头,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公子,你到底是怎么遇上能帮你解蛊的人?” 苏绛一顿,斟酌了一下言语,“抱歉,具体的事情我不能说,但帮我解蛊的人值得信任,而且就现在我这样的情况,死马也得当作活马医了。” 大夫沉默了一下,也没再问一下,而是拿着药方走了。 他去了医馆一楼抓药,不过他还得仔细看看这药方,因为他得看清楚这写药方的人到底有没有害公子的意思,公子的身体已经那么差了,可容不得任何差错。 当他准备抓药,仔细一看药方的字迹。 大夫当场愣在了那里。 这字迹如此熟悉,他分明是认识的,大夫想了好久,才猛地一拍脑门,吃惊道:“是,是容大小姐!这手字是容大小姐的!” 药方居然是容大小姐写的?! 大夫不敢置信。 但是看着手里的方子,药材都不是什么稀有的,但是药性却搭配得很好,就算对蛊没什么用,喝了应该也不会对世子带来多大的负担。 是安全的。 大夫认同了这副药方,就足以证明那个容大小姐的医术。 不过,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是怎么会的蛊术? 大夫不敢多想,只能先照着方子抓药。 …… 太子府。 白二来报,“殿下,容大小姐带着她身边的红芍乔装打扮去了茶楼,然后我们在附近蹲守,就见到了同样乔装打扮的苏世子也进了茶楼。然后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容大小姐就走了,苏世子也在一刻钟后走了。” 云景珩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不语。 白二打量着云景珩的神情,试探性地道:“我去暗中打听过了茶楼的掌柜,说红芍曾经去找他们借了纸和笔。” 云景珩还是没说话。 白二斗胆道:“殿下,你都没点反应吗?” 毕竟是自己的心上人和曾经自己的至亲好友私自见面,白二怎么都觉得云景珩不应该是现在这个一言不发的状态。 不知道气氛多窘迫,白二尴尬地站在那里都恨不得马上逃跑。 终于,云景珩还是开口了,“定王的人没有跟着他们吧?” “我们专门清理过探子,当时没有任何探子能靠近大小姐和苏世子,两人的行踪并没有暴露。”白二回答道。 云景珩点了点头,“那就好。” 白二琢磨着云景珩此时现在的心情,试探性地问道:“殿下。要不然我们去问一下大小姐为什么要私自跟苏世子见面?” “没必要。”云景珩断然拒绝。 白二听出来云景珩语气都冷了,不禁想给自己捏一把汗。 云景珩瞥了白二一眼,“我等着她自己来告诉我,她和苏绛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是吗……” 白二很想说,殿下你这样子可不像是能等着大小姐主动来告诉你的感觉啊。 第556章 不要脸来求情 又是几日的时间过去了,容止歌今日起来,外头的玲珑端着洗脸水进来,笑着问道:“小姐,昨日睡得怎么样呢?” “还行。”把容慕的事情解决了,现在看着二房一家的人在那挣扎,容止歌心中十分快意。 “那就好。”玲珑点了点头,过来伺候容止歌洗脸。 容止歌梳洗的时候,玲珑说道:“小姐,你今日起得晚,都不知道现在容家可热闹了呢,一大早就不知道多少人往我们容家这赶。” “发生什么事了吗?”容止歌询问道。 玲珑道:“钱庄的人突然找上门来了,说堂公子欠了他们一万两的银子,现在已经逾期了还没有还上,所以他们就来要银子了。” “报应来了。” 容止歌为二房准备的第二个惊喜。 就是容慕爱慕虚荣,为了在赌局上争个面子,专门借钱去跟了她的赌局。 从一开始,她那场赌局就是为了给容慕挖坑跳。 “小姐你都不知道有多热闹,那钱庄的人个个长得虎背熊腰的特别可怕,然后气冲冲地就在大堂那喊堂公子不还钱呢,老夫人听说了堂公子借了这么一大笔银子,直接就气晕了过去。” 玲珑啧啧两声,“现在只有二老爷在那跟钱庄的人磨,要他们再宽限点时间。” 容止歌轻轻一笑,“那看来这次二房是要大出血了。” 上次为了容梨那张脸,就送了几万两过来,这次为了容慕又是一万两,只怕这么多年在容家中饱私囊来的家底都快被掏空了吧? 容止歌对此乐见其成。 钱庄的钱不还是不可能的,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那容航恐怕这个官都做不成了,只能东拼西凑地找出一万两还了。 可这么一来,容航手头紧巴巴的还怎么遍寻名医为容慕治手了? 然后,容航就找上了容止歌。 容止歌对容航来找自己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还好好招待了他。 “二叔,你怎么忽然就来我这揽月阁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容止歌明知故问。 容航这个时候,在容止歌面前已经没有了长辈的威严了,因为他来拜访容止歌,就是为了求她。 “歌儿,你能帮二叔去跟母亲那说一声吗,让母亲拿出点钱来为慕儿寻找神医治好他的双手。”容航已经端不起姿态了,显得十分低三下四的。 这怎么说容航才是最恐怖的那一个呢,容慕和容梨的狠毒和伪装可都是学习的她这位好二叔。 容止歌心中冷笑,面上不解,“二叔,这种事情你直接跟祖母说不就行了吗?怎么还要通过我?” “因为木儿的事情,现在母亲已经跟我离了心,根本不想见我,我现在能找的人就只有歌儿你了,求你了歌儿,就帮我去母亲面前求求情吧。”容航诚恳地看着容止歌。 就是这个样子。 容止歌前一世就是因为容航这个样子,所以才被骗得那么惨。 要说容航真是个高手,即便是现在容止歌看他,都无法从他眼底看出一点一丝对她的杀意,容止歌可太佩服容航了。 第557章 容止歌戳穿容航 容止歌不紧不慢地先喝了一口茶,淡然地回答道:“二叔,你让我帮你,可是我一个小辈,在祖母那里又怎么能说得上话呢?” “怎么不能?我看母亲现在最疼爱的就是你了。”容航坚持道。 容止歌眯着眼睛,“祖母最疼爱的,不应该是堂姐吗?我瞧着让堂姐去求祖母不是更好?” “你堂姐最近那个样子,她还怎么去母亲面前。”容航露出一脸的哀色,“看来歌儿是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当我没来过吧。” 他说罢,就打算起身,走前还刻意看了容止歌一眼。 容止歌知道容航的打算,但她根本不打算搭茬,“二叔要走了吗?那我让红芍送送你。” “……” 容航没想到容止歌不照常理出牌。 容止歌看容航愣在那儿,笑着道:“二叔你怎么了?为何不动了?难道是还想留在我这里再喝杯茶吗?” 明知故问! 容航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在小姑娘面前吃瘪的一天。 本以为虽然容慕和容梨已经跟他们大房撕破了脸皮,但是他这个做长辈的,起码还并未跟他们起什么冲突,容止歌应该会念及在自己的面子上。 竟不想,这都是他自作多情! 二房已经被他们完全排除在外了,也包括自己。 容航抿了抿嘴,虽然死乞白赖丢脸,但是有一点机会他都不能放过,这些他都能忍。 咬着牙,他突然朝着容止歌的方向,扑通跪了下去。 这沉闷的响声,揽月阁里能听的一清二楚。 容止歌见此情此景,都不禁露出几分惊讶来,她真没想到容航居然这么豁得出去,竟然对她一个小辈,还是个女人,跪了下来。 这恐怕已经让容航这个看不起他们大房的人花掉了全部的勇气吧? “二叔,你这是折煞我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跪了?”容止歌跟着俯身,作势要将容航给拉了起来。 容航却反手抓住了容止歌的手,苦苦哀求道:“歌儿,你就帮一次二叔吧,你堂哥现在手被废了,整个人就已经疯了,在屋中不吃不喝的,再这么下去,二叔真的怕你堂哥做什么傻事啊!” 容航的手段真是比容梨高超太多,完全把一个爱护儿子的好父亲形象演了出来,若是有其他人在这里,恐怕都会为了容航的举动而感动吧。 容止歌微微垂着眸,任由容航拉着自己的手,叹气道:“二叔,你何必要这样做,你一个长辈跪我,这是想让我减寿啊,我本来身子就不好,活得就不如正常人久,你还要这样咒我吗?” 这话是骗人的,容止歌体内有蛊王,只要不是受到伤害,蛊王能陪她到寿终正寝都没问题。 不过用来对付容航却是很好的利器。 “歌儿,我怎么会咒你?我实在是太着急了,只能跪下来求你,要是你都不帮我的话,那慕儿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容航又把事情绕回了恳求上。 “就当是可怜我,歌儿你就帮二叔这一次吧。” 容航还要压下身子磕头。 但是他的行为做到一半,就被容止歌的手托住,他本来想扭过她的手强行磕头,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少女手劲竟然这么大,他无论怎么动,身子就是压不下去。 硬生生被容止歌托住了。 这样,事情就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容止歌笑眯眯地道:“二叔,你怎么能这样折煞我,你要跪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冲我磕头呢?到时候事情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我二叔你考虑过吗?” 他当然想过。 到时候容止歌要是不答应,他就拿这个事情去借题发挥,让容府上下,还有京城的人都知道容止歌是一个铁石心肠又目无长辈恶女。 只是现在,容航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怎么会,这只是我们私底下的事情,就算歌儿你不答应我,外人怎么会知道呢?”容航僵硬地回答容止歌的话。 这狡猾的臭丫头,竟然预判了他的行为! 容止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一笑,“二叔,你就是一直求我,我也没办法。祖母最近身体不好,家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本来就劳心费神了,我现在还怎么好去叨扰她老人家?”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自己不做,就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恶不恶心? 容航知道容止歌是铁了心是要拒绝自己,就决心换一种方法来了,他一下打开容止歌的手,质问道:“歌儿,你从小我都是最疼爱你的,你父母早亡,都是我在管你,不是父女胜似父女,慕儿也是你哥哥,你就一点也不讲往日的情分,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 说起这个,容止歌就有发言权了,她冷冰冰地看着容航,一字一句地杀人诛心,“二叔,我看你是搞错了什么吧?堂哥他自己作弊被发现,现在变成这样是罪有应得。” “你想帮堂哥自己去求便是,为何非要来找我?无非不就是二叔你看我是个女孩,心软好拿捏吗?” “不然你不去求二哥也不去求三哥,会来找我?” 有些话真的是不吐不快,容航居然还敢来这种事情绑架她,那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没想到容止歌会这么直白的挑明。 容航尴尬地站在跪在那里,现在只能先解释了把事情敷衍过去:“怎么会,你二哥跟三哥现在不在府上,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是吗?” 容止歌冷冷道:“那求祖母的事情,二叔就去拜托我二哥和三哥吧,我是无能为力。” 今天无论容航说什么,容止歌都不会答应的。 甚至她十分强硬地道:“红芍,送客!” 然后,她就甩袖离开了。 容航不得已爬起来,看着容止歌的背影,阴冷地咬了咬牙,只能无功而返。 等红芍把容航送出揽月阁回来,就看到容止歌已经伏在案台前写着什么,她走过去问道:“小姐,你在写什么?” “给我师兄写封信,让他来一趟芳国京城。” 容止歌迅速写完,交给了红芍,“寄到药王谷。” 红芍看了一眼手中的信,问道:“小姐,你该不会真打算容慕治手吧?” “怎么可能?” 容止歌冷笑一声,“世上可不会有那么好的馈赠,他想要自己的一双手,就必须拿其他的东西来换。” 比如,命。 第558章 献上容止歌 容止歌当然不会就准备这些,她还让玲珑抽空去找玉儿,让玉儿帮自己做件事情。 这些事情完了后,容止歌躺在软榻上,红芍奉上茶,“小姐辛苦了。” 容止歌抿了一口茶,语气不屑,“容航与其打我们的主意,怎么不想办法去找定王?他们不是已经成为了定王的走狗吗,定王还能找不到一个名医为容慕治手?” 说完,她又摆了摆手。 云修延又怎么可能会帮他们呢? 二房这一群人不过是他随意丢弃的棋子,为他们专门去寻一个名医过来,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现在,容止歌就该想着怎么再赚二房一笔银子,然后让老夫人和容航彻底离了心。 对此,容止歌竟然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 定王府。 手下来到了书房,这里有一个邪佞俊朗的男子坐在案台前闭目养神,身边还有几个女子,面孔都或多或少有几分相似,她们臣服在他的脚边,为他捏腿捶腿。 反正,距离上次手下来看,云修延身边的女人是又换了一批。 手下不想看那些傀儡女人,目不斜视地说道:“王爷,宁远侯府那边又派人过来求药了,说是苏世子已经快撑不住了,现在昏死好几天了。 云修延这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台面,问道:“快不行了?” “看来宁远侯府来的人,一脸的焦急,估计是苏世子已经危在旦夕了。”手下回答道。 云修延抚了抚下巴,发出一声没有意义的“唔”后,他笑道:“既然如此,把药给宁远侯府的人吧。” 手下点头,“是。” “不过,药里的毒再加重点,光是这次教训不够,还给再好好调教一下这位宁远侯世子,他才知道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云修延道。 陷害容清文的计划出了问题,云修延当然知道和苏绛脱不了干系。 苏绛不会那么安心地听从他的命令,这很正常,他也不觉得自己能驯服苏绛这匹烈马,但是敲打一下让他知道宁远侯府现在还握谁在手里,这很必要。 “我明白了。”手下欣然道。 停顿了一瞬,手下又说道:“王爷,容家的容航又传了信过来,希望王爷你能施以援手,帮他的儿子容慕寻找名医。” 云修延挑了挑眉,“我记得,他儿子好像是被云景珩废了手吧。” “是,听说是太子找了最狠的处刑人挑了容慕的手筋。”手下回答道。 云修延想了想,说道:“这个招数不像是云景珩会用来对付人的,按照他那凌厉的处事方式,容慕应该会被直接处杀头刑。” “看来,这废手的法子,是容止歌想出来的。” “杀人诛心,就是逼疯这容家二房。” 云修延对容止歌更加感兴趣了,上次宫宴,他也是被容止歌摆了一道,这次科举还是,这个他得不到的女人,成了他心上的朱砂痣。 每每夜里,梦回萦绕。 云修延都觉得,他必须要想办法得到这个女人。 正好接下来的围猎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他想了想,摆手道:“没必要,他那个废物儿子,就算好了,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我没兴趣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时间。” “是,我让人回绝他。” 云修延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告诉他,如果能为我献上容止歌的话,我会找到名医治好他儿子的手。”云修延笑着挑眉,比起自己动手,还是将这样的事情交给别人更好。 …… 收到容止歌的来信,已经是四五天后了,药王谷的紫昙看着西陵拿着信过来,惊讶道:“是歌儿的信吗?这丫头终于是想起我了,知道给我写信了!” 紫昙兴冲冲地从西陵手里抢过信来打开一看,神色凝重了几分。 信上写得内容就是有苏绛的事情。 “没想到鸢尾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还有余孽……”紫昙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到信上写的苏绛中了噬心蛊五年,他就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西陵问道:“姑娘现在是要我们再去一趟芳国的京城吗?” 紫昙点了点头,“对,让我们动身过去,看来这次又要在京城呆很久了,不如我们这次过去,就多带点人马,到时候还能帮衬歌儿?” 西陵道:“可以,你打算带多少人过去呢?” 紫昙沉默了一下,扭头朝药王谷深处走,“我先去问一下大师兄,看看药王谷能带多少人。” 西陵跟在紫昙的后面。 到了药王谷的一处草屋,紫昙大大咧咧地推开门闯进去,“大师兄!我有事找你!” 正在屋中配药的男子抬起头来,看到是紫昙,无奈地一笑,“你好端端的来我这里做什么?” “小师妹在芳国的京城遇到了一个中了鸢尾噬心蛊的人,她想让我过去帮忙看看,我打算带点谷里的人过去,到时候也好做她的助力。” “所以,现在有多少人能带出去呢?” 男子对于紫昙的话,他蹙了蹙眉,“鸢尾都死了这么久,居然还能听到她的名字。是和那个定王有关系吧?” 紫昙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是的,鸢尾一直都是定王安插进我们药王谷的奸细,所以……” “我知道了,那就去吧。” 男子突然站了起来。 紫昙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去吧?” “正好我最近感觉到有点瓶颈,光是待在药王谷里是找不到突破了,可以跟着你出去看看,我们一起去芳国的京城。”男子看了一眼紫昙道。 紫昙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大师兄,你要一起去?” “对了,我记得你回来还跟我说过。你说小师妹和芳国的太子走得很近,那我更要去看看了,看看他到底配不配做我小师妹的夫君了。”男子微微一笑。 但是紫昙看着他,总觉得他这个微笑十分的危险。 “那,带多少人去呢?”紫昙试探地问了一句。 男子道:“既然是过去帮小师妹的,那当然是有多少带多少,留一些人在药王谷里守着就行。” 紫昙伸起大拇指,“大气!”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药王谷要说是最宠容止歌的,那大师兄可是当仁不让拔得头筹。 “就这么决定了,赶紧去准备吧。”男子扔下手边的药材,直接就出去了。 紫昙看着他的背影,感觉那个什么太子应该是不好过了。 第559章 容清沉要回来了 围猎的事情准备得沸沸扬扬。 在这样的好情况下,在边关传来了,容国公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 容止歌知道大哥要回来以后十分喜悦,容家因为容慕一事的阴霾也被冲散了不少,老夫人本来还躺在病榻上起不来,得知这个消息后也好转了不少。 老夫人这一病不起,病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容清沉要回来的消息,却不是让所有人都那么开心。 “容清沉什么时候回来?”云修延听到手下今日汇报的消息,第一件事就是反问他的归期。 “这个月十五。” 得到确切消息的云修延,眉头更加紧锁,“这可就不好办了,那他这一回来岂不是就打乱了我的计划?” 这个月十五就能回来,那正好能参加围猎了, 那他可就不好动手了。 “王爷,要不要派人去……” 云修延眯着眼睛,“容清沉武艺高强,派多少人过去恐怕都只是过去送死了,你们派人在沿路设下路障陷阱,务必拖延他回来的时间,绝对不能在围猎前让他回来了。” “是,我知道了。” 手下点了点头,杀容清沉可能很难,但是拖着他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此时容止歌还并不知道,云修延已经为她准备了一系列的计划,她一直期盼的大哥,也不一定能按时回来。 老夫人好了不少后,容止歌就过来请安了,也当是为了给老夫人解闷,她会找来一点话本子念给老夫人听,一来二去的老夫人和容止歌之间的关系是缓和了不少。 “这些天多亏了有歌儿你陪着我,我现在感觉自己身体好了不少。”老夫人欣慰地拍了拍容止歌的手。 容止歌笑着摇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老夫人瞧着容止歌此时温柔谦顺的样子,心里不禁在想,她是不是稍微让这个孩子的心往自己这边偏向了一点呢? 她不敢问,就想起了京城的传言,“最近都说你大哥要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容止歌闻言,顿时露出几分真切的笑容,“我已经跟大哥通过书信了,大哥在信中说这个月十五应该就能到京城了。” “真的吗,这敢情好!”老夫人露出笑颜。 一听这容清沉马上就要回来了,老夫人也是高兴得不行,家中几个孙辈,最出色的就还是容清沉这个自小跟着容旬和老国公爷征战的大孙子。 这么多年他在边关战功赫赫,实在是为容家争光。 容止歌说道:“所以祖母可要好好养病,等到大哥回来的时候,祖母就能亲自去迎接他了。” “是啊——”老夫人点了点头。 老夫人和容止歌聊了几句,她看着老人家有点乏了,就不多打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锦绣堂。 回到揽月阁,玲珑上来问道:“小姐,裁缝今日到了府上,小姐要不要做几身新裙子,到时候围猎的时候穿?” 容止歌挑了挑眉,到时候围猎场上肯定很多女子想要争奇斗艳吧,但是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而是道:“做几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吧。” 玲珑已经习惯容止歌这种不掺和斗艳的心态了,点了点头如是道:“我知道了,那正好有这个机会不如做一身骑装?” 容止歌一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让玲珑赶紧去吩咐裁缝做。 第560章 拦截 定王府。 将容清沉拦在边关附近的小镇前的消息,很快飞鸽传书过来。 云修延看完以后,懒散地捏着手里的纸条,轻声道:“你觉得,用文书的办法,能拦住容清沉多久?” “应该能拖延个三天吧。”手下回答道。 这本来就是权宜之计,等容清沉不想等了,直接突破也不是不可能。 “是吗?太短了。” 云修延声音冷冷,“他手底下的兵马强壮,短短三天,他日夜兼程也能赶上来,把鸢尾之前剩余的那点蛊毒带过去,给他们下毒。” “是。”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死死拖住,要是拖不住,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云修延下了通牒。 手下还敢说什么,连忙称是离开。 过了不久,下人敲响了书房的门,“王爷,容家容航求见,正在大堂等着要见您。” “他来了?”云修延挑眉,“那就让他过来吧。” 没有多久,容航就到了。 容航毕恭毕敬地来到了书房,看到云修延坐在那,不禁是紧张地搓了搓手掌,明明云修延要比他小了近七八岁,却已经是成了能在朝中搅弄风云的佞臣了。 “定王殿下。”容航行了个大礼。 云修延看了他一眼,“看来你是要带给我一个好消息。” 容航点头,“是的。” “只要定王殿下肯为我救治我的儿子,那容止歌我一定会想办法送到您的床榻上。” 对于卖了自己的亲侄女,容航没有一点犹豫。 反正容止歌长得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样子,惯是勾引男人的下流胚子,让她付出自己的肉体,来偿还他们大房的罪过,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很好,我要你们在围猎的时候动手。”云修延眯着眼睛看向容航。 容航心里一惊,围猎? 怎么要挑那个时候? 云修延仿佛洞察了他的想法,慢慢地道:“你说,围猎上总会有点突发意外,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不小心被野兽咬死,或者意外摔落悬崖,这很正常吧?” 容航顿时心领神会,“我明白了。” 容止歌还不知道,这场围猎,不止是目的在云景珩一人身上,她也成为了这些人的猎物。 猎物长得太美丽,也是一种罪过。 …… 在回京城的路上,一小小的边陲小镇,一路兵马被拦在了入镇前的大路上,迟迟不能动。 为首坐在马上的健硕俊美的男子,紧盯着前方,而前去的探子也很快回来了,来到了他的马下,面色有些凝重,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前面的小镇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城门的士兵,说没有相关的文书,说不能给我们放行。” 男子微微蹙眉,问道:“你没有跟他们说,是谁带队吗?” “说了,但是城门的士兵还是坚持不能给我们放行。”探子回答道。 男子拧眉,“知道我们是谁,居然还不给我们放行……” 探子也是不解地道:“他们的态度十分坚决,既不给我们放行,也不准我们进城,只让我们在外头守着,什么时候文书来了才让我们过去。” “这不是无稽之谈吗?”在容清沉身边的副将怒斥了一声,“我们要班师回朝的消息,都传到了京城了,还需要什么文书?” 男子倒是冷静道:“的确,按照流程 ,我要回去的确需要朝廷下发的召回文书,他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并没有做错什么。” 副将蹙眉道:“按这样等京城的文书过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按时赶回京城?公爷,你不是急着要回去见小姐吗?” “总归都是要回去,什么时候见也不着急。”容清沉摇了摇头。 “公爷,这明明是有人故意拦着我们!没准就是京城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不让我们回去。”副将着急地道。 副将想到的事情,容清沉会想不到吗? “让人乔装打扮往京城走,沿路打听京城有什么大事发生,我们就在这等召回文书。”容清沉吩咐副将道。 副将点了点头,“明白。” 容清沉又看向了探子,继续吩咐道:“你悄悄进城,查看情况,到底是谁故意在卡我们。” “属下明白。”探子行礼后离开。 副将也去按照容清沉的吩咐,安插人往前朝京城走。 到了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只能原地休息,容清沉也下了马和士兵们一起吃带的干粮,如果今日一直过不去的话,就只能在这安营扎寨休息了。 副将在一处大树下找到了乘凉的容清沉,“公爷,要是我们困在这几天的话,我们带的干粮恐怕撑不了多久。” 为了轻装上阵,带的行礼不多,只带了六七天的口粮,容清沉原本是打算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根本不打算沿路过多停留。 现在,有人这样故意在路上设障,就出乎他的意料了。 容清沉沉默了一下,说道:“让底下的人节省干粮,派人去山从里打点野味来吧。” “是。” 幸好这沿路到处是山是水,想找点吃的还是比较简单的,他带来的是一支精锐的士兵,个个身强体壮,想打猎还是比较简单。 副将很快就安排人去打野味了,容清沉看着小镇的方向,眼神有几分冷。 到底是谁,不能让他这么着急地回到京城呢? 如此想,潜入小镇里探子就回来了。 探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气喘吁吁地道:“我潜入城主府,看到了有掩藏身形的人正在被城主招待,我过去听了墙角,只听到城主说了‘王爷’两字。” 王爷—— 容清沉拧眉,这京城里能被称呼王爷的就两个,一个潇王云明轩,一个定王云修延,就不知道到底谁是背后主使了。 但是,无论是哪个,都不是什么好事。 容清沉心里更加忧心京城的情况,特别是容家,很容易就被卷入什么事端之中。 “继续探。”容清沉沉声道。 “是。” 探子又离开了,副将扭头看向容清沉,忧心忡忡地道:“看来真的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等去打探京城消息的人传信过来,如果真有什么苗头的话,那我们就不管这些了,直接强行突破。”容清沉回道。 他能想到最坏的情况,就是云明轩或者云修延这两个人中,有谁想要谋反。 不然,又为何非要把他拦着不让回京城。 那这么想来,容家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容清沉心情沉重,不知道他的弟弟妹妹们在京城怎么样了,有容清文在,容家暗卫他也交给容清文了,想来应该以容清文的能力,保住容家不成问题。 但前提是,他能及时赶回去。 第561章 野味中了蛊 今日,天气更加暖和了,揽月阁的树头都落了不少鸟儿。 容止歌坐在大树下乘凉,红芍却急匆匆地拿着一封信过来。 “小姐,药王谷回信了。” 容止歌立马站了起来,惊喜道:“真的吗?这么快就回信了!” 红芍点了点头,把信递给容止歌。 容止歌急忙拆开一看。 看到上头的内容,她不禁语塞。 红芍看到容止歌的神情不对,担心地问道:“小姐,怎么了,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是差错,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容止歌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道。 红芍一脸不解,不明白容止歌在说什么。 但是容止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紫昙在信上说了,大师兄蓝夜到时候也要跟着一起来,说是来专程看看云景珩这个和她关系匪浅的待定妹婿,而且还把药王谷的人几乎都带来了。 这样兴师动众,容止歌看完都有些无言。 她入药王谷年纪小,一直是鸢尾和紫昙拉着她到处游玩,而每次闯了祸,都是蓝夜替他们擦屁股,其中蓝夜就是最宠她的了。 他要是来,看到云景珩,怕是没什么安生日子了。 容止歌不禁有些头痛。 不过,蓝夜能来,其实容止歌也很开心,上辈子紫昙去世后,她体内蛊王反噬,也是靠蓝夜为她压制的,只是后来她为了云明轩用蛊术祸乱朝廷,蓝夜不能苟同她的行为,最终她和他、药王谷彻底分道扬镳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药王谷其他师兄师姐,也对她失望透顶,没有和她有任何联系了。 上辈子她辜负了他们所有人的信任。 “也不知道师兄他们多久能到,到时候我不会正好跟着去参加围猎了吧?”容止歌叹了口气,还有点忧愁,那见面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围猎应该也不会要多久,小姐就别担心了,可能围猎结束,药王谷的人就到了呢?”红芍宽慰道。 容止歌点了点头,“是啊,不想这么多了。” …… 在药王谷到芳国这一条路实在是不好走,药王谷本来就是在偏僻的地方,地形险恶,四面环山,想出去只能借过一道天堑,想走到大道上还不知道需要多久。 紫昙和蓝夜就这样带着一批人出发。 “这也太难走了吧,什么时候能在药王谷附近修一条栈道出来,我真的不想每次提心吊胆地走。”紫昙忍不住抱怨道。 他武功其实不怎么样,但是轻功好,溜得快,只不过过这道天堑也是心慌慌,还是西陵提着他的衣领子,把他拎出来的。 蓝夜看了紫昙一眼,“你就别抱怨了,又不是你自己过的,西陵帮你的,他还没有觉得累呢。” 紫昙瞪大眼睛,“大师兄你看不起我!” “想让我看得起你,就别挂在西陵的身上。”蓝夜看着抱着紫昙的西陵,似笑非笑地道。 紫昙却抱紧了西陵的脖子,理直气壮地道:“我武功不行,当然只能靠西陵带我出去了,大师兄,你不能欺负我。” “懒得理你,你反正是没救了。” 蓝夜摆了摆手。 紫昙冲蓝夜做了个鬼脸。 蓝夜知道紫昙哪怕人长这么大了,但还是个幼稚的人,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反正他有的是法子治他。 走出药王谷花不了多久的时间,但是想走到大道上却是个很漫长的事情。 蓝夜决定停下稍作休整。 紫昙就不安生了,吵得让西陵去抓一只野味来,西陵素来是拗不过紫昙这个任性的主,哪怕是蓝夜阻止让他别这么惯着紫昙,西陵看紫昙委屈也还是去了。 很快,西陵就带着野味回来了。 紫昙兴高采烈地拿着野味准备开膛剖肚,要好好烧烤一番,但等他刚一剖开野味的身体,顿时将它扔到了几丈外的地方。 “什么玩意,这野味里头怎么还有蛊毒的,差点那蛊虫就爬上我的手了!”紫昙满脸的恶心道。 蓝夜闻讯而来,“什么蛊毒?” “我怎么知道,刚刚一剖开这玩意儿的肚子,我就看到里头有密密麻麻的蛊虫爬出来。”紫昙指着被他扔的老远的野味,十分恶寒地道。 即便紫昙跟蛊虫打交道的次数不少,但是对于那整只野味里都几乎被蛊虫爬满的景象,还是接受无能。 蓝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野味,小小的蛊虫已经把它的身体都覆盖了,但是接触了空气的它们又很快化为了一滩血水。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蛊?”蓝夜皱眉道。 紫昙都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谁知道,既然是有蛊虫,那肯定是有人恶意下的,还是在这种山间的野味里,那估计这蛊是下在附近的水源中了。” “太歹毒了。”蓝夜沉声道。 紫昙也跟着点头,“这附近可就有人住的村落,再往前就是个小镇子,不止害了山里的野兽,还有镇子村子的人都要遭殃。” 第562章 两男相遇 “那可不行,得想办法确定是不是水源被下蛊毒了。” 蓝夜说完这番话后,就立马找人去查附近的水源。 而紫昙也闲不下来,拉着西陵就去查看有没有也中了蛊毒的野兽,这种蛊虫极其厉害,谁吃了这种蛊虫的宿主,也会同样中招,这样下来可能不出半个月,这片地方的兽就死绝了。 药王谷的人就两边分头行动。 紫昙他们深入山林中去了,蓝夜一路带着人往水源哪里找,在山林里循着草被最茂盛的地方过去,就能很轻易地找到水源。 不过再靠近水源的时候,蓝夜听到一阵动静,立马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一群人纷纷就躲了起来。 男子的声音传来,“你是说,士兵吃了野味的都出了问题?” “是的公爷,他们吃了野味后没多久,整个人就开始抽搐吐白沫倒地。”另外有个声音回答道。 容清沉蹙眉道:“怎么会这样?寻常的野味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们打得野味都是普通的野鸡野兔子,也不是什么毒物。” “我们也不知道,随行的大夫也看不出来什么症状。”副将着急地道。 容清沉今日因为忧心忡忡,所以都没吃什么东西,只啃了点干粮,属下送来的野味都一口没动,但结果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容清沉揉着眉心,“看来是有人铁了心,不想让我回京城。” “那现在怎么办公爷,剩下还能动的士兵,估计也抬不动这么多的病号。”副将愁眉苦脸地道。 “先不要慌,去镇子上找找大夫再看看情况。”容清沉道。 副将也只能点头。 突然,容清沉一抬头,目光已经锁定了一个方向,冷冰冰地道:“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藏这么久,树后的那位朋友,不打算出来露面吗?” 树后的蓝夜心中一惊,他刚刚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怎么被发现的? “不用怀疑了,你刚刚听到我们的谈话,呼吸乱了一瞬,被我发现了。” 蓝夜一听这话,就知道再躲藏下去是没用了。 他向暗中的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是走出了大树后。 容清沉见到树后的人露了面,第一时间问道:“你是谁派来监视我们的?” 蓝夜一顿,知道是被误会了,立马解释道:“我可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谈话的,是我先来这里,然后你们再出现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容清沉看着蓝夜,手已经按在了他腰间的武器上。 恐怕,马上就是拔剑的时候。 蓝夜伸出手表示友好,“你可别相信我,我也是赶路至此,看到这里有水源,我才过来的,碰到你们纯属意外。” 容清沉目光越过蓝夜,看向他的身后。 “是吗,那你身后藏着的那么多人,也是跟你一个理由?”容清沉冷冰冰地道,“你当我是傻子吗?” 蓝夜真没想到连这件事情都暴露了,这眼前人的武功还真的是深不可测。 眼下他跟这人起冲突的话,那绝对没有好下场。 不如先打消他的疑虑,冲容清沉拱了拱手,说道:“希望阁下不要误会,我呢是江湖门派的人,带着我们门派的人正要赶路,所以才会找水源喝口水歇歇脚。” “如果我是来刺杀你的话,就不会一个人出来了,而是在你发现我的时候,就带着我的人对你动手了。” 蓝夜对容清沉一笑,态度十分诚恳。 但容清沉依旧半信半疑。 第563章 不打不相识 看对面这个脸色,显然没那么轻易相信他的说辞。 蓝夜啧啧,这个人看着脸白白净净的,好像是没什么能力的小白脸,但是偏偏武功还那么好,又这么警惕,实在是不太好办啊。 其实他可以把药王谷的名头摆出,但是因为药王谷一般行踪诡异,不好向外人显露。 不然那么多人就会找上门来,太耽误时间了。 “大师兄!” “我去看了,林子里的动物不少都遭了殃!”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从林中的深处传来声音,还有人往这边走动,身影在林中若隐若现。 蓝夜一拍脑门,紫昙这个二货! 他就已经看到站在面前的容清沉拔出了腰间的剑,剑指发出声音的方向。 这一举动,立马就让在深林深处的人瞧见了。 蓝夜的话还没出口,“等等,西陵别动手……” 人就已经动了。 紫昙人还从树林中出来,西陵就已经从另外一头窜了出来,朝着容清沉攻去,他手里的剑笔直,攻势如同游龙,其剑气力量十磅礴,这样一剑下去,很少有人能挡得住他。 西陵是药王谷里武功最好的,自小就被老谷主安排到了紫昙的身边,因为紫昙武功不好,也是不爱练武,要是没有一个守卫在身边,照紫昙这样的性格,实在是太容易树敌了,很容易遭到报复。 蓝夜叹气,他本来一点也不想多生事端的。 这下西陵动手了,不知道那个人还能不能……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他惊讶的一幕。 那个容清沉,竟然一瞬间用自己的剑挡住了西陵的攻势,毫发未损。 “这……” 蓝夜震惊不已,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能挡得住西陵全力一击的人,这绝对是一个顶尖的高手,并且在与西陵交手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从那人身上散发的浓浓的杀气。 这不是轻易能有的,必须是经过多少的厮杀,才能有这样的气质,刚刚这人看着气势内敛,深不可测,蓝夜只当做是哪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想和他起冲突。 但现在,他知道这个人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狠角色了。 这下蓝夜就更不想招惹他了,一切还是以和为贵! “西陵,别动手了!他不是敌人!”蓝夜喊道。 西陵的剑并没有收住,而是和容清沉保持僵持的状态,一面警惕着对手,一面蹙眉地看向了蓝夜,“他刚刚还拔剑对着紫昙这边了,不是敌人?” 果然,因为看到容清沉拿剑对着紫昙,就果断出手了。 紫昙这二货,也不知道把人拉住点。 蓝夜满脸的无语,对着林子里头道:“紫昙,让西陵收剑。” 药王谷里,也只有紫昙能喊得动西陵了。 紫昙这才姗姗来迟,从林子里冒出头来,看了一眼现在的情势,一脸疑惑地道:“怎么了,干嘛突然就兵刃相见了?这两个人是谁?” “我让你叫西陵收剑!”蓝夜揉了揉眉心。 “哦哦,西陵,”紫昙看向西陵,“听大师兄的,先不动手吧。” 西陵看了紫昙一眼,还是乖乖收了剑。 容清沉看着西陵收了,他也将剑收回了剑鞘。 蓝夜上前一步,说道:“抱歉,西陵也不是有意动手的,他是侍卫,第一职责就是排除隐患,看到你拔剑,反应就过激了。” 见蓝夜这么诚恳,这西陵武艺高强,他们也没有借此对自己再进下一步刺杀,估计真不是京城派来的人,容清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我也有不对,看到人就拔剑。”容清沉也道歉。 蓝夜摇了摇头,“没事,这就是一场误会。” “既然只是无意遇上,那就再次别过吧。”容清沉看到对方已经有这么多人了,继续留下来显然不是很明智。 他扭头对一旁的副将道:“你去装点水,我们回去。” 副将刚要答应,蓝夜突然道:“等等,这水源你们最好不要碰!” “怎么?”副将顿时一脸警惕的看着蓝夜,“你们该不会想把这整片水源都霸占了吧?” “怎么可能,这么多水,我们就算有几千个人也用不完,只是这水有问题,我是担心你们,所以才让你们别碰。”蓝夜立马摇头解释道。 容清沉蹙眉,“什么有问题?” 他来找水源,本来就是想给那些生病了的将士找点水回去煎药,听到蓝夜说水有问题,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蓝夜看了容清沉一眼,知道他正在审视自己,但也并不畏惧这些,直言:“刚刚我听到你们谈话说,你们的人吃了野味就生了怪病是吗?” 容清沉的脸色唰的一下冷了。 蓝夜可不想容清沉动手,立马就解释了缘由,“我们的人也打了野味,发现有问题,所以怀疑是不是水源出了问题,专程找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水源被下了毒?”容清沉蹙眉道。 “不是毒,是蛊。”蓝夜道。 “什么?” 容清沉听说过蛊,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难怪随行的大夫都查不出来士兵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因为根本不是中毒。 “我们推测应该是这山中的动物,喝了这里的水,所以跟着中了蛊。”蓝夜道。 本来他是不想把这些东西告诉给容清沉的,但是刚刚听到紫昙说多少动物都遭了殃,那事态就已经很紧急了,他们这些人可能没办法忙活得过来。 要是眼前的人能帮忙的话…… 容清沉听完后,打量了一眼蓝夜,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清楚中蛊的事情?” “我们是药王谷的人。” 蓝夜如实告知他们的身份, 容清沉听完,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们居然是药王谷来的?” 歌儿不就是曾经在药王谷休养了多年吗?这些人难道是歌儿的熟人? “抱歉,刚刚多有得罪。”容清沉当下抱拳行礼,“我是容清沉,京城容家的长子,本是打算从边关赶回京城,但是途径此处,遇到士兵怪病的事情,所以就敏感了,把各位当做了敌人。” “容家的?” 紫昙瞪大了眼睛,拉着西陵的衣角,指着容清沉道:“还是长子,那不就是歌儿的大哥吗?” 容清沉一顿,看向紫昙,“你说的是容止歌的话,那的确是我的胞妹。” 什么人,居然敢这么亲密地称呼自己的妹妹? 紫昙还没看出容清沉的冷气,直接凑过来对容清沉一笑,“这不就闹乌龙了吗,原来大家都是熟人啊,你是歌儿的大哥,那就是我们的好朋友了。” 蓝夜也没想到,多疑地看了容清沉一眼,“你真是容家的长子?那不就是容小公爷,你知道冒名顶替别人身份的下场吗?” 他可不像紫昙,就这样相信了容清沉的身份。 毕竟他们药王谷和容止歌的关系特殊,可不能随便就让人知道了,如果发现他是顶替的,蓝夜能想到几百种下毒的办法,让他永远闭上嘴。 第564章 第一次解蛊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货真价实的容小公爷!”副将着急地站出来维护容清沉。 容清沉按住副将,说道:“不得无礼。” 紫昙也对蓝夜道:“大师兄,我看他跟歌儿还有几分相似,而且能和西陵打个来回,应该是做不了假的。” 蓝夜半信半疑,“是吗?” “我的话你还能不信吗?”紫昙哼了一声。 蓝夜瞥了紫昙一眼,“那我就信你一次。” 容清沉道:“我听说药王谷的人一向不会这样兴师动众的出行,我大胆猜测一番,你们应该要去京城吧?” “……” 蓝夜没说话,但沉默的回答已经够明显了。 容清沉道:“我本来要回京城,但是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阻碍,现在还有人故意在我驻扎的附近水源下蛊,很明显就是为了拦住我不让我回到京城,所以我很担心是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紫昙蹙眉,“我想京城应该没什么事吧,我看歌儿的来信也一字未提京城的情况。” “那你们去京城,是歌儿专门写信给你的是吗?”容清沉问道。 紫昙看了容清沉一眼,“对。” 容清沉满脸忧心,“原定计划我会在这个月十五左右到达京城,但是我已经在路上耽搁了十天的时间了,想到京城还不知道要多久,你们是什么时候受到歌儿的来信?” “就在前几天,收到了就立马出发了。”紫昙道。 容清沉蹙眉,他们会在这里相遇,是巧合中的巧合,如果药王谷的人没有刚好因为容止歌的来信动身的话,容清沉一行恐怕要困死在路上不能动弹。 蓝夜也能从这短短的对话里,感觉到莫大的阴谋,他沉声道:“先把水源的蛊解了,我们再商讨其他的吧,如何?” 容清沉凝重地点了点头,“好。” 看来,京城马上就要大变动了。 远在京城的容止歌,已经在准备围猎的事情了,自从知道大哥要回来的消息后,大哥就突然杳无音信了,她寄过去的信突然就没了回应。 容止歌隐隐感觉到了有点不对。 直到原定的十五,大哥都没有回京,她就觉得危险已经在逐步逼近了。 她去问二哥,容家暗卫暗中离开京城探查消息,都没了音讯,最后传回来的消息也只有大哥因为没有召回文书困在小镇前的消息。 之后,没有第二封消息了。 容止歌在京城什么都做不了,无形中感觉到了有一双手正在慢慢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大哥的安危她并不担心,他武艺高强,寻常人根本伤不了他。 她要做的是,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 所以,在苏绛拿到药的消息传来,她第一时间约了苏绛见面,地点还是选在之前见面的茶楼。 这次,她专门带好了她所需要的东西,在茶楼焦急地等待苏绛。 苏绛也如约来会面了,不过这次,他带来了一个人。 容止歌看到他的瞬间,十分惊讶,“老先生,怎么是你?” 苏绛一脸歉意地道:“抱歉,他看到你写的药方,认出来是你的字,便执意要跟着我一起来,我拗不过他,也只能答应了。” 容止歌对这位老先生很熟悉,毕竟老先生帮了她不少次,但是她真的没有想过,他居然会是苏绛的人。 不过,她一开始就看出来老先生不一般,看他又没有跟谁有瓜葛的样子,她就没有多想,当做是哪个武林高手在这里隐姓埋名开医馆。 “没想到,居然是容大小姐能治好我公子的怪病。”大夫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的话,我一开始发现大小姐的医术,就应该求大小姐帮忙了。” 容止歌摆了摆手,“我的医术不怎么样,只是刚好你主子中的是蛊,我能帮忙罢了。” 她抬头看向苏绛,“药你已经拿来了吧?” 苏绛点了点头,“拿来了。” “坐吧。” “放小半碗血给我。” 容止歌随意地摆了摆手。 苏绛让大夫拿出药递给了容止歌。 容止歌看了看手里的药丸,直接叫身边的红芍帮自己把这药捣碎,她必须仔细看看这药里头有几种药材,才能彻底知道苏绛的蛊该怎么解。 大夫帮苏绛放了血,而红芍也捣碎了药,两样东西正好摆在了面前。 容止歌先仔细看了看药,冷若冰霜地道:“这药,里头是有几样药材是用来压制你体内的噬心蛊,但是这要狠毒就狠毒在里头,还加了一味毒药,对正常人可能无毒,但对你这种中蛊者却十分致命。” 能有这样手笔,熟知蛊和毒的,只有鸢尾了。 可能是云修延逼她在解药里做手脚,以此来让自己更好的控制苏绛,太狠毒的手法,但却是云修延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什么?”大夫震惊,“我居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这药里有毒……” 他就是大夫,居然连这样浅显的事都发现不了,简直是耻辱。 容止歌揉了揉眉心,“不是熟知蛊和毒的,发现不了很正常。” 大夫着急地询问道:“那能提公子解雇吗?” “放心吧,他体内的毒含量还算少,我会慢慢替他拔毒,不过当务之急是替他先把蛊解掉。”容止歌叹了口气,她的医术可不太行,只能先拖着等紫昙来了。 “那就好。”大夫放下心来。 容止歌又将自己的目光转向苏绛的那小半碗血,她敲了敲自己的手腕,从衣袖里顿时一支银白的小蛇钻了出来。 大夫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 容止歌不管大夫的惊讶,而是命令小蛇去吸食碗里的血。 “这是在做什么?”大夫不禁问道。 容止歌没有回答大夫的话,而是紧盯着白蛇的变化。 本来通体白色的小蛇,突然变得浓黑。 但是相应的,碗里那奇怪颜色的血逐渐恢复成本来的颜色,容止歌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敲了敲五步蛇的脑袋。 五步蛇立马停止了吸食的动作,乖乖地爬回了容止歌的手掌心。 “还好,我的蛇能帮你吸食你体内的噬心蛊。”容止歌庆幸地道。 如果她的五步蛇不行的话,那容止歌就只能用以毒攻毒的法子了,就是像鸢尾那样,培养出她体内蛊王的子蛊,让它进入苏绛的身体。 蛊王的特质就是吞噬,子蛊也不例外。 但是,这样苏绛这残破的身体,就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了。 “不过,我的蛇不能离我太远,我只能定期让它为你吸食一次蛊毒,再配以其他的药辅助,你体内的蛊,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拔除了。”容止歌对苏绛道。 苏绛闻言,欢喜道:“好,好,好……” 连说了几个好字,都无法表达他的喜悦,终于能有办法和这怪病说再见了,他看到了曙光,怎么能冷静得下来? “终于,有办法救公子了,谢谢你大小姐,你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大夫热泪盈眶地道。 容止歌摆了摆手,“先别说这个了,赶紧开始第一次解蛊吧。” 话不多说,立马开始行动。 容止歌让苏绛解开外衣,露出胸口,而小蛇从她的手上毫不犹豫地爬开,直接缠绕住了他的脖子,扁扁的头一路往下,在他的胸口一咬。 苏绛露出痛色。 胸口被咬了一口,这可不是一般的痛。 小蛇不管不顾地直接开始吸食血液。 容止歌则需要时时刻刻盯着苏绛的情况,以免小蛇吸食过多,让苏绛缺血昏迷。 等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容止歌正打算让小蛇停止,外头的门突然被打开,少年直接迈了进来。 第565章 与云修延正面交锋 容止歌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年就已经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他连看都没看那边的苏绛,而是一把拉住了容止歌的手腕,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里。 看到这一幕的,苏绛都愣住了。 容止歌再感觉到周围都是熟悉的味道环绕着她,终于是清醒过来,双手抵着少年的胸膛,也不知道她是羞恼,还是惊吓,“殿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要是不来的话,不就不知道你和苏绛在这里了吗?”云景珩瞥了容止歌一眼,手上将她的腰搂得更紧。 容止歌心虚道:“殿下,这件事我瞒着你真的是有理由的。” 云景珩扣住她的腰,“我知道。” 容止歌抬头看着云景珩,但是她对比云景珩的身高,她实在是有点矮了,看也只能看到他微微抿紧的嘴唇,似乎是在压抑着火不发作。 她知道云景珩肯定是生气了。 “我不管你跟苏绛在这里做什么,但是现在你必须离开。”云景珩对容止歌道。 听着云景珩的语气不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云景珩揉了揉眉心,“你来的时候,恐怕不知道你已经被云修延的人盯上了吧?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如果你不想让你跟苏绛的事情被云修延发现的话,现在立马跟我走。” “什么?” 容止歌震惊道。 云景珩瞥了苏绛一眼,“你也最好赶紧离开。” 苏绛这个时候胸口上还缠着一条黑色的五步蛇,这条蛇即便和他印象中的容止歌的那条蛇不一样,但是他也知道这肯定是同一条。 整个人衣服大敞开,几乎胸膛都露在了外头,毫不例外他胸口的诡异痕迹也被云景珩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现在云景珩并不是多在意这件事情,而是在想,刚刚容止歌就是这样一直盯着苏绛的胸口吗? 云景珩心里很不爽。 不过,现在他似乎不该想那么多。 苏绛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拉上了自己的衣服,和一旁的大夫看了一眼,正打算要走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再度打开。 白二急匆匆地闯进来,“殿下不好了,定王马上就要到了。” “该死的,居然来的这么快!” 容止歌抓着云景珩的衣摆,“难道不止我的行踪暴露了苏世子的行踪,是不是也被发现了?” “那就不知道他那边的保密措施怎么样了。”云景珩拧眉道。 苏绛也不能否认这件事,“可能是我来的路上不注意,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云景珩这个时候也不想听苏绛的解释,他仔细一想,看了白二一眼,将怀里的容止歌推到白二那边,吩咐道:“你带她去躲着,我在这里应付云修延。” “殿下,你要留下来应付定王?”容止歌惊讶道,“让定完看到你跟苏世子在一起的话,恐怕会更加起疑心!” “我有办法解决,你就在旁边躲着吧。”云景珩摆了摆手,看向白二,“白二,快点带她走!” 容止歌还想说什么,白二就已经拉着容止歌离开了。 守在容止歌身边的红芍也不清楚状况,只能先跟上容止歌。 连她的五步蛇都没来得及拿走。 待屋子里只剩下云景珩和苏绛以及大夫三人后,云景珩则是迅速将这台面上容止歌治蛊留下来的痕迹打扫了一遍,那装着血的碗里的血被他直接倒出了窗外,洒在了窗台。 将所有都清理好了,风吹进来,还有点血腥味。 至于缠在苏绛身上的五步蛇,云景珩也是试着朝苏绛走了过去,抬手试探性地靠近它,这条五步蛇也感知到了他的接近,几乎没有任何抵触地爬上了他的手,缩进了他的袖子里。 见状,苏绛震惊不已。 他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大小姐的蛇对你这么……“ 云景珩睥睨苏绛,“这跟你没关系,苏绛。” 苏绛哑然。 这时,包厢的门被再度打开,不少黑衣人直接冲了进来,拿着冰冷的武器直接对准了云景珩和苏绛,大夫见状,立马上前护住苏绛。 从那些黑衣人后,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出。 是云修延。 他在看见云景珩的时候,都不禁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这不是我的好侄儿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不出来吗?我在这里跟我的表哥叙旧呢。”云景珩扬起下巴。略带嘲弄地道。 云修延挑了挑眉,“侄儿,怎么突然有兴致找你表哥了?” 云景珩挑衅地道:“这不是许久未跟表哥有联系了,所以专门约他在这里见面聊天。怎么?这难道还需要跟皇叔你报备一下不成?” “当然不需要。”云修延低低一笑。 他明明是听底下的人说,容止歌和苏绛疑似在这里见面,他才会专门亲自前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到了这里反而变成了是云景珩跟苏绛? 云景珩偏头看了一眼云修延身边的黑衣人,轻笑道:“这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皇叔带着这么多人过来,莫不是来抓我们的吧?” “怎么会?”云修延一笑,“只是我们府上有个家奴跑到这茶楼来了,我是带人把它抓回去的。” 苏绛神色难看了几分。 云景珩嗤之以鼻,“什么家奴能逃得过皇叔的魔爪?不应该是连定王府都出不了,就被皇叔的人抽筋扒皮了吗?” 妥妥的讽刺云修延不会听不出来,他还是能如常地道:“所以,我也很好奇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云景珩不屑,云修延可真的会睁眼说瞎话,谎话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那皇叔现在看到了,这里可没有你所谓的家奴。” “所以能请皇叔能不要打扰我和表哥叙旧,带着你们的人离开茶楼吗?免得耽误了我的兴致,今日这事,我可能会到父皇面前说去。” 威胁。 云景珩看着云修延,唇边的笑容十分讽刺。 云修延眯了眯眼睛,盯着云景珩看了一会,笑道:“侄儿素来都跟容家的大小姐成双入对的,怎么今天不见容家大小姐?” “倒是说起这个,我便想警告皇叔一句了。” 云景珩冷冰冰地道:“你最好收敛一点,别在容止歌的身边安插那么多的暗哨,否则我不介意我俩闹得太难看,到时候父皇就知道你的险恶用心了。” 云修延挑眉,语气温和地道:“侄儿误会了,我可没有在容家大小姐的身边安插暗哨。” 云景珩神色探究,云修延居然不会和他争锋相对,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老奸巨猾的人又在算计什么? “到底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看来今日是我冒犯了侄儿,你现在这心情不好我也能理解,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做的事情,我可不会承认。” 云修延看着云景珩的脸色,笑着道:“既然这里没找到那个迦罗,那我就不打扰侄儿跟苏世子叙旧了,我先告辞了,今日冒犯,改日我会奉上大礼赔罪。” “你的赔罪我可不敢要。”云景珩淡然道。 云修延笑容更深了,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给那些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就离开了。 这些黑衣人也紧接着踏出了包厢。 没多久,外头就没什么动静了。 但是云景珩还是一身的防备,他凑到窗前,眯着眼看了一眼外头,这云修延行事可真是目中无人,青天白日就敢带着这么多黑衣人冲进茶楼。 无法无天了真是,真觉得没有谁治得了他是吗? 就在外头,云景珩还看到这茶楼外有云修延布置下来的暗哨,刚刚他的人暗中将茶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如果不是云景珩到了,就凭容止歌跟红芍两人根本无处可逃。 幸好加上个白二,藏起容止歌是没有太大问题,云修延想在这暗中查,倒要看看他能查出来什么? 第566章 警告苏绛别打容止歌主意 站在茶楼外的某处,云修延盯着茶楼的方向,身边的手下道:“王爷,你怎么不让人彻查茶楼,肯定能找到容大小姐的踪迹。” 云修延轻声道:“万一要是找不到的话,我岂不是在云景珩手里落了个把柄?” 他招兵买马的事情已经被云帝知道了,现在是如履薄冰,如果他还这样肆意妄为的话,恐怕接下来,云帝就会采取措施把他直接赶出京城了。 “那现在只能在外面看着了?” “你们让人盯着,我就不信找不到容止歌的下落,她难不成还真的能人间蒸发了?” 就是在进去那间包厢的时候,哪怕所有痕迹都被处理得十分干净,但是他还是能闻到那若有可无的血腥味,像他这样经常沾血的人,对其是最敏感不过。 如果这血不是云景珩跟苏绛做了什么。 那就是容止歌跟苏绛做了什么。 云修延只需要证实这个猜想,如果苏绛真的背叛了他的话,那他就该想想如何彻底控制住宁远侯府了,倘若鸢尾还在的话,恐怕他就能用逍遥散把宁远侯和苏绛都捏在手里了吧。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人杀了鸢尾夺过来的逍遥散,居然是假的。 后来他专门找了会蛊的人看了,才知道它也是个劣质版的,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 鸢尾这个女人,临死还摆了他一道。 云修延心里不悦,自从容止歌开始插手这些事情后,他好像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利成功的,基本都溃败在她手上。 真是好笑,他居然连一个未及笄的少女都玩不过。 所以,他才会这么执着于容止歌。 …… 茶楼内的包厢。 苏绛看向冷若冰霜的云景珩,问道:“你跟容大小姐什么关系?是恋人吗?” 云景珩听到这个问题,扭头对苏绛道:“她是我的人,你少打她主意。” “我没有这个意思。”苏绛解释,“我只是好奇。我一直以为在宴会上你跟定王强容大小姐,只是因为你一时兴起,你想跟定王争,但没想到你和容大小姐真是……“ “不是我和他争,是他和我争。”云景珩冷笑道。 苏绛抿了抿嘴。 现在面对云景珩,他实在觉得尴尬,以前他们无话不谈,是亲人也是最好的挚友,但是现在他的关心都显得有些诡异了。 气氛有点诡异,云景珩终于是问了一嘴,“你胸口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个痕迹才对。” 苏绛沉默了一下,终是将埋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五年前我突然得了怪病,药石无医,父亲为我寻遍名医无果,最后定王以能治疗我为条件,逼我父亲成为了他的爪牙,所以我不得不和你分道扬镳。” 包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云景珩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绛揣测着他的想法,试探道:“我找上容大小姐,是因为我意外发现她熟知药理,然后在科举的时候发现她会蛊术,我才抱着最后的希望,请她为我看一看身上的怪病。” 真是奇怪,这番话对别人说不出来,对云景珩说出来却是没关系。 就连他身边的大夫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具体的情况。 云景珩皱眉,“所以,你中的是蛊?” 容止歌虽通药理,但是医术却不行,能让她动手的,就只有蛊了。 “是,大小姐说我中了噬心蛊,刚刚就是她为我第一次拔蛊。”苏绛点头道。 “我知道了。” 云景珩点了点头站起来,“之后她再为你拔蛊,必须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能再发生今日的事情了,她现在被云修延盯得很紧,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苏绛没有拒绝,“我会的。” 云景珩摆了摆手,“那我走了。” 他转身要走,苏绛看着云景珩的背影道:“景珩,你要相信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上的怪病,我跟我父亲是绝对不可能背叛你的。” 云景珩的步伐停了一瞬,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绛不知道云景珩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整个人有些颓废地叹了口气。 “就算把我的的身体治好了,我跟景珩也回不去了。我们一家已经给他造成了伤害,在本来是他最大后盾的时候,却成了他的敌人……” 大夫抬手拍了拍苏绛的肩膀,“公子,总会有机会的,现在我们要先摆脱定王,不然殿下是永远无法再次相信我们的。” 苏绛停了大夫的安慰,也点了点头,振作起来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就在这里就受挫倒下了。” 刚刚云景珩有一瞬间的停留,其实就是对他刚刚的话动摇了吧? 云景珩离开茶楼,直接就回了太子府。 白二带着红芍跟容止歌先是在茶楼的后院里躲着,趁着外头的暗哨不注意,乔装打扮成了茶楼的小二混了出去,就一路东躲西藏地回到了太子府。 云景珩到的时候,容止歌也正好到。 容止歌见到云景珩,着急地问道:“殿下,定王没有为难你吧?” “云修延有什么为难我的?他找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然也就走了,不然闹得太难看,对他可没有好处。”云景珩看着粗布衣裳打扮的容止歌。 容止歌松了口气,“没什么事就好。”转而又有点歉意,“这次是我太着急太不谨慎了,才留了这么大的破绽被定王抓住了。” “云修延本就一直盯着你,会出事是迟早的事情。”云景珩摇了摇头。 容止歌皱眉,“我真没想到定王会对我这么执着。” 她这次到底还是疏忽了,低估了定王这个人的变态程度,以及对她的莫名执着。 云景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妨,今日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去帮你收尾了,云修延拿你没有办法的。” “谢谢,殿下,今日的事情真的多亏了你。”容止歌由衷道。 “好了,跟我也没必要说谢这个字。你在茶楼还忘了一样东西,我带来给你了。” 云景珩拉住她的手,从他的袖口,黑色的五步蛇一下子钻了出来,直接缠住了她的手腕,小头还蹭了蹭她的肌肤,就立马心满意足地钻回了她的衣袖里。 容止歌惊喜道:“没想到殿下居然把它带回来了!” “我也是试一下,没想到他居然对我还挺友好的。”云景珩也很奇怪,这小蛇对他的反应。 容止歌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因为,殿下曾经帮我承受过蛊王,血里沾了蛊王的气息,而它正是用我的血饲养,所以对有同样气息的人会抱有友善。” 第567章 这样很好 “你不看我,是不敢吗?” 云景珩望着容止歌,伸手只是咫尺就能人捻住她的秀发,但是他没有再进一步,与她保持这一点的距离,气息已经侵入到她的领域,是退是进,容止歌都能感觉到窘迫。 容止歌一顿,强装镇定地道:“我没有。” “真的是这样吗?” 他这样逼近,府内的风声容止歌都听得一清二楚,一如她的心,都乱了。 云景珩就是想求一个答案,而容止歌被他看穿了心思,好像就没办法再掩饰下去。 “殿下,你也知道我被云明轩欺骗过,所以我不敢轻易爱人,不敢轻易交托出去,人我和你之间有利益牵扯,这样的关系才更令人安心。”容止歌大大方方地笑了。 这句话不是假话,上辈子她被骗得太惨了,所以这辈子她无法走出这一步。 云景珩笑开来,眼睛都是亮的,“没关系,你这样很好,至少我不用担心你会受伤,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能保护好你自己,但是在我面前,你可以稍微软弱一点,一切都有我。” 容止歌哑言。 她没想到云景珩会和自己说这些,倒是这种诚恳的话,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好了,你不用想太多,回去吧。” “我不会逼你现在就要给我一个答案。” 云景珩终于抬手抚摸过容止歌的脸颊,十分克制,不会让容止歌太过抵触,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都让容止歌有几分动容。 “好。” 容止歌能回答的只有这个。 云景珩招来白二,让白二送容止歌和红芍回去。 …… 定王府。 派去盯着茶楼的人已经回来了,但是云修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手下,声音冰冷地道:“你说什么?没有发现容止歌的踪迹,这怎么可能,她难道没有和苏绛见面吗?” “的确是守在附近,一直没有发现和容大小姐相似的人出现在附近。”手下颤了颤身子,低声道。 “那容止歌能去哪里?” 云修延猛地一拍桌,声音彻底冷了。 手下额头都是汗,“我们的人发现,容大小姐似乎是在东大街出现了,好像是买了点东西就回去了。” “东大街不是和那个茶楼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完全不同的方向,容止歌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云修延蹙眉,难以置信地道。 手下回答道:“好像是先去了一下城西,然后就掉头去了城东,一直在城东看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我们的人还去探查了那些店铺的掌柜,证实了容大小姐是直到太子离开,都还在东大街一直没动过。” 云修延紧紧皱眉,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吗? 他不能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沉默了好久后,他说道:“把今日谎报的人都杀了,这么点事都能出错,也没必要存在这世上了。” 语气残忍。 在云修延手下,所有人都是人人自危,他们时不时都面临着被无情丢弃的命运,但是没办法,既然进定王府的门,那就只能承受这样的后果。 “是。” 云修延又看了手下一眼,“去把苏绛喊来,今日的事情我要仔细问一问。” 他就不信,苏绛和容止歌真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怎么就那么巧,容止歌和苏绛就恰好今日都出门了? 第568章 云修延的怀疑 苏绛到定王府的时候已经快过傍晚了,昏沉沉的人天色,只有一点光亮透进来,定王府周围几乎没有多少人,一踏进去就仿佛进了一座死城。 定王府的气氛就是如此的压抑。 苏绛早已猜到了自己会被叫来定王府,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来应付这次云修延的盘问。 他到了定王府的书房,云修延正好背对着站在案台前,案台上还有昏暗的烛光,让这个人看得更加深不可测。 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已经能够玩转芳国朝廷,还能将他们宁远侯府逼到这样不仁不义的境地。 苏绛是害怕眼前这个男人的。 “来了。” 云修延扭头看向门口,苏绛就站在那,他是非常屈辱地被侍卫直接压过来的,双手都被钳在背后,几乎没有任何尊严。 对这样的行为,云修延充耳不闻。 苏绛却是早已习惯云修延这时不时的下马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么多年苏绛已经不会再对云修延的羞辱感到愤怒了。 他沉默地看着云修延。 云修延瞥了苏绛一眼,这人永远是暗中蛰伏的猛兽,绝对不会屈服自己,见他脸色比上次见好了不少,是给过去的药压住了他体内的蛊了吗? “看来药你及时用了,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适吗?”云修延似乎很关心苏绛的身体。 苏绛只觉得毛骨悚然,云修延才不会这么好心地来关心自己的身体。 他强忍着不适,回答道:“用了,身体的状况已经好了不少,多谢王爷及时将药送过来,否则我现在可能还活不到见王爷了。” 虽然语气是尊敬的,但是骨子里却是不屑的。 云修延兴味地打量了苏绛一眼,突然露出一派笑容来,然后将矛头对准了他身后的侍卫,“你们扣着苏世子做什么,我是让你们把苏世子请过来,谁让你们用这么粗暴的方式了?” 侍卫听到,立马就放开了苏绛。 苏绛才感觉到重获新生,这个时候云修延又走过来,十分热烈地揽住他的肩膀,看似爽朗地道:“苏世子莫怪,没想到我的手下自作主张,居然还这样对你。” “没事,我不介意。” 这番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了。 云修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被他的侍卫押过来的,现在却还能把事情都撇到了侍卫身上,明明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苏绛真是被恶心坏了。 云修延欣赏着苏绛的神态,然后微微一笑道:“其实我让苏世子过来,就是想问一问,今日苏世子除了见了太子以外,还有没有见过别的人呢?” 终于,直切主题了。 苏绛顿时打起精神来,盯着云修延,“定王这是什么意思?” 云修延眼眸深深,“真的只是见了太子吗?” “我今日是太子约我茶馆一叙,我才赴约了的,太子因为科举的事情对我颇有微词,怀疑我做了什么手脚,本来是打算警告我的,但是没想到我俩争执到半途,王爷你就来了。” 苏绛镇定地看着云修延的眼睛。 他一点也没有避讳云修延探究的目光。 云修延挑眉,“争执,什么争执?” “太子对我动了手,我受了伤,结果还要被王爷的人这样屈辱的押送过来。”苏绛淡然地回答道。 “什么伤。” 苏绛漫不经心地道:“胸口挨了一掌,吐了不少血,王爷也知道我的病情,被太子打在心口,我差点昏死过去,我以此威胁太子,结果太子趁我不注意直接清理了痕迹。” “是吗?” 苏绛道:“王爷不信的话,是想让我现在让你看看胸口的伤吗,不过那里都是怪病的痕迹,恐怕也只能看出乌黑一团,别的什么都看不清。” 云修延眯了眯眼睛,拧眉看了苏绛许久。 当时的确屋子里的血腥味不重,只是若有若无,若是苏绛只是吐了血,那很快就风干了,恐怕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下次,可不要随便跟人赴约了。”云修延顿时露出笑容来,拍了拍苏绛的肩膀,“小心受伤。” “我知道。”苏绛低眉顺眼地道。 云修延看了苏绛一眼,“好了,既然身体不好那就赶紧回宁远侯府休息吧,我让人送你回去,再找几个名医过去给你看看身子。” 苏绛知道云修延还不相信自己的说辞,他欣然应下,“我知道了,多谢王爷的美意,我感恩不尽。” 云修延笑道:“毕竟是因为我受的伤,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绛不想回答,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就跟着云修延的人走了。 但是云修延看着大敞的门口,他微微扶着脸颊,轻声感慨了一句,“话里没有半句破绽,好像真相真的就如他说得那样,如果是骗人的话,那这位苏世子还真是厉害呢。” “去,拿纸和笔来。” “我要写信。” 云修延这样吩咐身边的侍卫。 第569章 第二次解蛊 因为云修延的捣乱,容止歌当时都来不及给苏绛开药方,但是她也不敢让自己的人直接去宁远侯府,云修延既然已经注意到自己这边来了,那她一定被盯着死死的。 所以,容止歌只能拜托云景珩帮她把药方转交给苏绛。 至于下次解毒,容止歌也把时间告诉给了云景珩,让他帮忙选一个不会让云修延发现的地点,自己一切都听他的指挥。 云景珩虽然不喜容止歌和苏绛接触,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正好就是在围猎前夕,在人流量极大的闹市边,云景珩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了个还算隐蔽的小酒楼,容止歌就跟着云景珩在酒楼里的包厢等着苏绛到来。 这里人多眼杂,只要融入进来,再厉害的探子想在这么多人中找到他们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云景珩为了确保安全,一早就在这附近布下了眼线,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容止歌正好就坐在包厢的窗户旁,今日还特意伪装了脸,穿了一身的男装,抹了一脸的黑,盖住她白皙的肌肤,至于云景珩也差不多如此。 “殿下会选在这种闹市,我还真惊讶,我以为殿下有洁癖,可不想来这种地方。”容止歌倚着窗台,返头看向云景珩,注视着他的眼睛。 云景珩不甚在意地道:“若是为了你,这些倒是还能忍,何况我也不会让洁癖就耽误了正事。” “……” 容止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里是人多,很适合掩盖我们来过的痕迹,云修延那个人十分狡猾,这里是最好用来躲避他眼线的地方了。” 就像是为了缓解容止歌的尴尬,云景珩说出了自己选择这里的理由。 容止歌看云景珩,他已经不看她,而是目光注视在窗外,“这酒楼也是我的产业,绝对信得过。” “原来如此。”容止歌收回目光,不自觉地掐了掐指尖。 云景珩突然盯住了某一处,“人来了。” 心头的情绪没来得及品清楚,容止歌就得先按捺不表,等着自己的病人出现。 苏绛来的时候,也谨慎了不少。 他穿得一身玄衣,将脸都罩在了兜帽下,没人能看到他的脸,是白二把他领过来的,不然这酒楼的包厢,他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苏绛取下兜帽,坐在两人的面前,“这次,我是一个人宁远侯府来的,身后我确认过绝对没有人跟着。” “要是有人跟着,白二也不会带你过来。”云景珩瞥了一眼苏绛。 苏绛点头,云景珩如此谨慎是件好事,不必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他后来应付定王的时候,被那如毒蛇一般的目光审视后,都觉得浑身恶寒。 他知道,云修延对他的怀疑是不会停止的。 所以,一切都必须谨慎再谨慎。 “那就开始吧,别浪费时间了。”容止歌起身,她纤细的手腕抬起,恢复成银白色的五步蛇钻了出来,懒散地吐着蛇信子。 苏绛一顿,他想起上次自己是要脱衣服,所以这次…… 看着苏绛的行为十分犹豫,容止歌皱眉,“做什么,把领子拉开,把胸膛露出来,不然我无法确定五步蛇有没有找准位置。” 不是他不想,而是有云景珩杵在这里,苏绛感觉他都能瞧见云景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沉了下来。 察觉到了什么,容止歌看向云景珩。 但云景珩变脸速度很快,就像是没事人似的坐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苏绛,“你犹豫什么,赶紧的啊,别让大小姐等急了。” 苏绛见状,不禁无语,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云景珩是这样表里不一的人? 容止歌走过去,对苏绛道:“我是医者,病人的身体在我这没有男女之分,你不用在意太多。” 我可不是因为这个才犹豫的啊。苏绛心里默默道。 在云景珩那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苏绛犹豫片刻,还是拉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他充满痕迹的胸膛。 容止歌看着他胸口上的痕迹,仔细观察了一下,说道:“之后我让殿下送给你的药方,你可以有照着那方子熬药喝?” “都是严格遵守方子上的喝,没有半点差错。”苏绛点了点头。 容止歌露出笑容,轻声道:“很不错,果然已经将你体内的蛊彻底压制下来了,现在只要坚持让我的蛊蛇为你吞噬蛊,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拔掉了。” “真的吗?”苏绛希冀道。 “但是,你现在的身体很难承受一次蛊蛇吸血,只能慢慢来,隔一段时间为你吸一次心口血。”容止歌回答道。 苏绛已经不奢求能几天就治好了,“能够解蛊就够了,要做什么我都听大小姐的。” 容止歌点了点头,“那现在就开始了,这次不比上次,可能会下手比较重,你撑住。” 听到容止歌的嘱咐,苏绛早已做好了准备,“好。” 五步蛇钻出容止歌的手,直接爬上了苏绛的脖子,缠绕的同时,已经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咬住了苏绛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开始吮吸鲜血,与此同时它那沾有容止歌蛊王气息的唾液也会注入进去,麻痹在他胸口汇集的噬心蛊。 这个过程可不好受,苏绛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 云景珩第一次见到容止歌动手帮人解蛊的样子,以往他对蛊虫这个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现在也依旧不懂其中原理,但是却能看得出来苏绛胸口的痕迹正在以一种非常缓慢的方式减轻。 这足以证明,苏绛的身体的确在逐渐好转。 五步蛇也不知道吸了多久的血,直到它颜色彻底转变成了浓郁的黑色,它的身形似乎都比之前壮大了不少,好像是吸饱了,它没等容止歌发出号令,就自己松开了嘴。 然后,有点懒洋洋地瘫在苏绛的身上不太想动了。 容止歌见状,正抬手准备替苏绛止血,一旁的云景珩却拦住了她的手。 “我来。”云景珩道。 容止歌看了云景珩一眼,“殿下能行吗?” 云景珩却已经动作熟稔地开始替苏绛点穴止血,然后动作飞快地为他包扎了,做完这一切才问容止歌,“你现在觉得我行不行?” 容止歌哑言,这种事情上怎么还有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苏绛虚弱地拉住衣服,然后倚靠着墙壁,“今日多谢大小姐了。” 容止歌看了苏绛一眼,微微皱眉,“你的身子太差了,这次回去你恐怕要好好调养一下了,你身边那位老先生医术很好,你记得让他为你开一副补气血的药方,然后这段时间就不要随意走动了,在府中好好休养吧。” “是,我知道了。” 苏绛点了点头,坐了一会休息,不想再打扰容止歌和云景珩,就自请离开了。 容止歌不可能放任一个病人单独回去,云景珩便让白二去送苏绛,至于容止歌自然是由自己送回去了。 第570章 围猎开始 在被云景珩送回去的路上,容止歌坐在马车里,云景珩就在她的对面,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 容止歌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问道:“殿下,最近都没有时间休息吗?” “事情太多了,就顾不上休息了。”云景珩揉着太阳穴,也有点疲惫地道。 “马上就是围猎了殿下,还不知道定王现在到底想做什么,殿下你可不能在围猎前就倒下。”容止歌担心地嘱咐道。 云景珩睁开眼,看向容止歌。 “你在担心我吗?” 容止歌一愣,然后坦荡地点了点头,“当然,我怎么会不担心你?殿下,我们和定王之间的争斗已经白热化了,围猎是那么好的机会,不止他不会放过,云明轩也不会放过。” 乍一下提起云明轩,容止歌还有些迟疑。 似乎她已经好久没有怎么注意到云明轩那边了,把顾淑雪弄进了潇王府,云明轩与皇位几乎是失之交臂,不可能再有明面上的机会。 所以,她也在等能把云明轩一举送进深渊的机会。 围猎这次是云明轩的机会,也是容止歌的机会。 她不会放过云明轩的。 “我知道这两个人现在暗地里正孜孜不倦地做准备到时候杀了我,但是我岂会是这么容易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云景珩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容止歌的头。 容止歌不是很习惯云景珩的动作,有些僵硬地道:“既然殿下都这么自信了,那我就不多嘴了。” “这次围猎,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云景珩眯了眯眼睛。 容止歌听到云景珩的宣言,沉默不语。 看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和这这两个人已经暗中较量过许多次了。 容止歌突然就不是很想围猎到来了,心情很是复杂,如果可以,她其实不希望这个时候就见血,但是云景珩和他们不死不休,有这么好的机会,估计谁都不会放过谁。 围猎终究还是迈着日子来了。 容止歌今日换上了骑装,她把玲珑和红芍都带上了,这一路上凶多吉少,红芍武功高强,玲珑聪明机敏,总能派上用场。 容家要去的人除了容止歌,还有刚入职的容清文,以及容航和容梨父女,大房这边形势正好,二房却是死气沉沉的。 在门前等待宫里来的车队,容止歌的脸上笑容洋溢,容航和容梨都或多或少得一脸怨气,尤其是容梨看到容止歌那利落的打扮,忍不住嫉妒的目光。 容止歌对这些视而不见。 以她现在的能力,容航和容梨还真的是翻不出什么浪来了,她随时随地都能给他们父女一份大礼,没了容慕这个主心骨,容梨就是废物,容航这辈子在朝中都出不了头。 容清文得先去觐见了陛下,到时候会跟着车队到容家的府门前,那还需要很久的时间,容止歌不介意用容航父女解解闷。 “堂姐,等会车队来了,你就和我同坐一俩马车吧,路上也好有一个照应不是吗?”容止歌挑眉对满脸阴霾的容梨道。 容梨很不情愿,但被听到话的容航瞪了一眼,她勉强地笑着点头,“那好啊,正愁路上一个人会觉得孤单呢。” 容止歌笑着拉住了容梨的手臂,“好,正好这些天我也好久没见到堂姐了,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 她可是什么话都没有想跟你说的。 “……” 容梨只能干笑应付。 容航看着这貌合神离的姐妹,在容止歌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凶狠的目光。 容止歌,你现在别得意,等到了猎场,迎接你的就只有地狱。 容航冲容梨使了个眼色,容梨接收到讯号,便挤出一个笑容,对容止歌道:“听说猎场那里都是一些野兽的栖居地,很是危险,歌儿你到时候就别跟我分开,我们一起行动好不好?” 容止歌挑眉,“这可能不行……我到时候也想跟着进去一起打猎呢。” 容梨脸一变,“歌儿你这柔弱的身子,跟着去胡闹做什么?” “我已经和二哥说过了,到时候打猎的时候让他带上我,我就跟在后头打打小野兔,就当是看风景了。”容止歌看着容梨逐渐不好的脸色,“不然,我怎么会穿这女子的骑装?” “那我一个人待着会很害怕,歌儿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吗?”容梨哀求道。 她一计不成,就只能再来一计。 容止歌笑着看容梨。 容梨被打量得有些不适,无措地缩了缩身子。 “好吧,那到时候我就看看和堂姐你呆一块吧。” 其实,容止歌没有打猎的打算,虽然她前世后头学了武功,但是对射箭打猎的事情是一窍不通。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看看容梨的反应。 果然,狐狸尾巴都藏不住了。 她现在倒是很期待,容梨到底准备在围猎场上做什么了,是自己想杀了她,还是受定王之命呢? “谢谢你,歌儿!”容梨如释重负地笑了,只要能想办法和容止歌待在一起,那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容止歌笑而不语。 两人没聊多久,这宫里的车队就到了。 远远的,容止歌就瞧见了容清文,她高兴地撇下了容梨,迎上去道:“二哥,你总算是来了!” 容清文是跟着车队,他打头骑着马,见到容止歌就直接翻身下马,宠溺地道:“久等了,快上马车吧,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小点心在马车上, 路上要是馋嘴还能吃。” 容止歌暖暖地笑了,“好,谢谢二哥,我就知道二哥对我最好了!” 容梨看着这一幕,嫉妒不已。 第571章 容清文审视云景珩 马车牵过来,容家的人就开始搬这几日要在围猎场上带着的行礼。 下人忙活的时候,容清文嘱咐容止歌,“等会我就在你马车旁,要是哪里不舒服,掀开车帘跟我说一声就是。” “知道啦二哥。”容止歌冲容清文笑。 容清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容梨是要和容止歌同坐一辆马车,才会这样嘱咐。 也不知道为什么,容止歌居然想和容梨坐一起,两家都已经撕破脸皮到这种地步了,她和容梨在马车上恐怕也没什么好聊的。 但是容止歌向来都有自己的主意,和容梨一起,估计是有什么想做的吧。 跟容清文聊完以后,容止歌就招呼那边跟容航站在一块的容梨,“堂姐,快上马车吧,马上就要启程了!” “去吧,记住我说的话,只要能忍过这次围猎,容止歌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就会是容家唯一的小姐。” “千万不要再意气用事,不管容止歌如何羞辱你,都必须忍着。”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大手按在了容梨的肩膀,犹如千斤的担子压在了她的身上。 容梨抿了抿嘴,却不觉得是负担,相反她现在兴奋极了。 她扭头看了容航一眼,郑重地点了点头,“爹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容航一笑,“现在我们一家的希望就都在你身上了,爹会在身后默默支持你的。” “好。” 容梨应了容航一声,“那我就先过去了,有什么事爹爹随时让人知会我一声。” 容航摆了摆手,容梨见状转身,藏着心思的她一步一步地迈去容止歌所在的马车处,她换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对容止歌亲昵地凑了过去。 “抱歉,刚刚爹爹嘱咐了我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容梨道。 看了又恢复成以往温柔贤淑的容梨,容止歌的眼神意义不明,她随着容梨的笑道:“没事,等会要赶那么久的路,二叔会担心你也是正常的。” 她说完,又瞥了一眼府邸,叹了口气道:“围猎这么好的机会,结果堂哥却来不了,不知道他一个人待在家里会不会觉得孤单,我三哥平日里要在巡防营,一天到晚都难得回来一趟,也陪不了堂哥。” 听容止歌提起容慕,容梨的脸色有一分的撕裂,但她还谨遵着容航的告诫,语气尽量平稳地道:“哥哥身体不好,现在一个在府中休养也是好事。” “也是。”容止歌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神医治疗堂哥的伤。” 容梨忍不住想骂容止歌道貌岸然。 明明之前爹来请她帮忙的时候不愿意,现在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容梨的反应让容止歌尽收眼底,她轻轻一笑,面上还是一副困扰的样子,但心里已经充满了对容梨的讽刺。 不管容梨伪装得多好,她都不会像容航那样沉得住气。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容止歌有的是办法慢慢刺探出来。 一个士兵从远处跑过来,说是要启程了,一群人迅速整理好,容止歌和容梨也赶紧上了马车,没多久这一条长队就朝着城门进发了。 …… 这次围猎,阵势很大,云帝带着宠妃丽妃也去了,一前一后坐在龙辇和凤辇上,这皇宫里没有皇后,丽妃是妃位最高又是最受宠的,被云帝特许能用皇后才能用的车辇。 车队前方带队的人就是云景珩,云明轩稍次,跟在他的身后,而云修延没兴趣带队,坐的马车就跟在这两人的身后。 三个互相不待见的人,却在一条队列里,彼此靠的这么近,还真是惊奇。 云景珩很显然是十分不喜这两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一路上的表情都没有几分好,他的左右手白二看着都觉得周围气氛僵硬。 所以,为了缓解气氛,白二悄悄和云景珩说了容家那边的情况。 云景珩看了白二一眼,“容止歌现在和容梨坐在一辆马车上?” 白二点了点头。 云景珩拉着马缰,猜测着容止歌的想法,“应该是他们容家的二房现在正在计划什么阴谋,她把容梨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比较好监视。” “但是,让容梨跟着大小姐,大小姐那边应该也比较危险吧。”白二轻声道。 云景珩淡然地点了点头,“派几个人过去跟在马车旁边,时时刻刻盯着她们。” “是。” 白二立马就去按照云景珩的吩咐做了,容止歌的那一辆马车旁,不自觉就多了好多士兵在那守着,跟着马车的容清文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容清文蹙眉,怎么自己这边比起其他地方多了这么多士兵? 现象实在是诡异,容清文忍不住随便抓了一个士兵问,但是士兵对是谁下的命令缄口不言,容清文直接碰了壁。 听到容清文和士兵的对话,马车的车帘掀开,容止歌的脸露了出来。 “怎么了吗二哥?” 容清文也不知道如何跟容止歌解释,应付了一句,“没事,就是想到一些事情,问一下这些士兵。” “好吧。” 容止歌目光落在这明显不是很正常的士兵数量,心里已经多半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由地叹了口气,然后放下了车帘。 容梨看容止歌脸色古怪,问道:“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和你无关,你就不用操心了。”容止歌冷漠地回答道。 在马车里只有两人的情况下,容止歌也不想给容梨什么好脸色,不想回答的问题,她都显得十分冷淡。 这次,果然让容梨气急。 容梨想发作,但是又想起了容航的告诫,又逼着自己忍了下来,这几天她必须讨好容止歌,不说让容止歌放下对自己的戒心,但也绝对不能和容止歌分开,必须和她寸步不离。 看着容梨收敛好的样子,容止歌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马车上她故意冷淡容梨,没想到这容梨都忍了下来,绝不敢在面上表露出任何的不满来,这份忍耐力还真有前世潇王妃的样子了。 只可惜,她现在才学会所有事情都得忍着,一切都晚了。 容梨失去了太多,和前世众星捧月可完全不一样了。 马车外,容清文坐在马背上,目光直接盯准了最前方的云景珩,虽然这些士兵一个字都不说,但是容清文也能猜得到,围猎的事情基本都交给云景珩去办了,能突然调这么多士兵过来,也只有他可以做到了。 容清文沉下眼,云景珩这举动如此明显,他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和自家妹妹的那些小九九。 两人没有明面上的交集,但是以他做哥哥的直觉,云景珩和容止歌私底下绝对有联系。 但是,问题来了。 如果两个人要真是私定终生了,他该怎么办呢? 让自家妹妹嫁给皇族,容清文怎么也不想这样,太子政权不稳,如果这个时候容家的女儿成为了太子妃,那容家这个中立地位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不过这都是小事,只要妹妹喜欢,太子妃如何不能做得? 第572章 照顾好自己 去围猎的路上,云景珩一直防着云明轩和云修延,但这两个人倒也沉得住气,居然一直没有动手,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到了围猎场。 到围猎场上了,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整顿,各家都要去安排好的营帐休息后,在黄昏的时候云帝会举办一场宴会,宴请后第二日才是正式的围猎。 容止歌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东西,衣服就是几件简单适合行动,吃得也没什么挑嘴,不过紫昙给她开个养身子的药她也一并带来照常吃。 在宴席前,就有了一段时间的自由活动。 容梨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行礼让士兵一放,她就不见人影了,明明是她要求和自己寸步不离,结果溜得比兔子还快。 但容止歌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因为白二来到了自己跟前。 容止歌瞧见他,就当下吩咐身边的玲珑,“我跟红芍过去,玲珑你就在这守着,要是有人来就帮我应付着。” “是。” 玲珑点了点头,她聪明伶俐,容止歌也不用多担心她办不好。 容止歌就跟着白二去了。 在一处比较大的营帐,容止歌见到了云景珩,他穿着一身骑装,正好和容止歌今日的衣服颜色相仿,莫名有一种成双成对的感觉。 容止歌还有点窘迫,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会这么巧。 “你今日……”云景珩看了一眼她的衣服。 容止歌制止他,“我只是觉得这样穿比较舒服,没想到就……” 云景珩轻笑了一声,“我知道,我只是想说你这样穿很不错,那到时候你有兴趣一起参与狩猎吗?不能白白浪费你穿得衣服不是吗?” “我倒是想去,不过我完全不会射箭,跟着一起恐怕是个拖累,而且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在的话岂不是个累赘?”容止歌冲云景珩一笑。 云景珩一挑眉,“好,那你等我解决完那些事情,将我打来的猎物送给你。” “送给我?” 营帐外都是来来往往的士兵,声音不可避免地传了进来。 “知道吗,围猎有个规矩,参与围猎的人可以选择将自己的猎物献给某家的小姐求爱,不知道有没有谁敢这么做?” 容止歌一愣,不由看向云景珩,但是他只是冲她怀有几分肆意的笑容。 她感觉自己心跳落了一拍。 外头,士兵的对话还在继续。 “真有人敢这么做吗?” “有啊,但是屈指可数。只记得好久前,上一任的容公爷就把自己打来的猎物都献给了当时的未婚妻。” “哇……” 听到这话,容止歌不禁侧耳仔细去听,但是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这几个士兵突然就不说话了,她还想仔细听听当时围猎场的事情,也只能作罢。 “你父母,当时在京城就是一段佳话,所有人都羡慕他们的爱情,但是没想到他们会英年早逝。”云景珩看着容止歌认真的眉眼。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任容公爷和国公夫人死的时候,容止歌应该还不大吧? 那么小,就没了父母,还被黑心的亲戚算计。 她在容家的处境实在算不上好。 容止歌笑了笑,“我知道我父母关系好,只可惜我现在都不是太记得他们的样子了。” 经历了两世,那些和父母有关的记忆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但是留给她的爱却没有少,她还记得父母那样宠爱她时的情景,那是在她还没去药王谷的时候,深刻体会过的,如何都忘不了。 “他们死在战场,是芳国的损失。”云景珩叹息。 容止歌摇了摇头,“军人在战场上死,是他们的荣耀,我父母不会觉得遗憾的。” 云景珩走上去一步,正好在容止歌的面前停下,他先出手试探性地靠近。 容止歌察觉到他的行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云景珩便大胆了几分抚摸上了她的脸颊,轻声道:“这次围猎很危险,我可能没办法完全顾得上你。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以保全自己为准,明白吗?” 容止歌觉得脸颊在发烫,清楚他是在关系自己,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 “那就够了,保护好自己,我让白二送你回去,这几日在围猎场我们最好不要单独见面。”和我在一起很危险。 后面的话云景珩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此次凶险,就不想让容止歌担心了。 “为什么?” 容止歌显然不解。 云景珩扬唇一笑,“这是我和他们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看云景珩态度坚决,她也没有坚持,只是容止歌心里却怎么也不太舒服。 这种把她撇在外面的感觉,她不喜欢,很不喜欢。 但,容止歌没有说出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容止歌扭头打算走,她有点不想这个时候看到云景珩,迈腿的速度很快,手臂挥舞的幅度也比往日小。 但还没走出几步,突然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小臂,将她从后面直接拽了过去。 容止歌已经被抱个满怀。 能抱她的人也只有云景珩,容止歌安安静静地承受着他双手环过来的重量,他整个人都是烫的,烧到她脸上也是烫的。 “这几日,照顾好自己。” “好。” 第573章 有人闯入 出来的时候,容止歌很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被云景珩碰过的地方,如一把火霎时烧了过来,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烧到了心头。 “小姐,没事吧,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容止歌拉着兜帽,不自觉地缩了缩脸,轻声道:“没事,走吧。” 红芍默默收回视线。 催眠自己没有看到兜帽下容止歌那绯红的脸颊。 回到容家的营帐,玲珑就上来说了刚刚的发生的事情,“堂小姐来过了,不过只是问了一句小姐你在做什么,我说小姐舟车劳顿正在休息,她也没有多纠缠。” “二哥也没来找过我吗?” “二公子只是派人来问了一下小姐你的情况,我就应付了一句。” 容止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看来直到围猎开始前,容梨他们还不打算对她动手。 “我有点乏了,让我休息下,等到宴席开始前再喊我吧。” 容止歌摆了摆手。 红芍和玲珑点了点头就退下了,至于容止歌则是裹着衣躺在了营帐里的床上,她这一路说不上累,但是精神紧绷的确不好受,正好就趁着现在来休息一下。 这一睡,就睡了好久。 直到容止歌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上她的脸颊,那冰凉的感觉让她顿时惊醒,睁大了眼睛。 是她的五步蛇不知道什么时候缠绕住了她的脖颈,它冰冷的蛇信子一直在舔舐着她的脸颊,因为危险逼近了,所以五步蛇唤醒了她。 营帐里一片漆黑。 容止歌即便睁开眼睛也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她知道现在营帐内有第二个人在,连营帐的帘子都是刚刚放下,还能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 她一瞬间警惕到了极点。 容止歌想了很多,如果这个人是刺客,她该怎样迅速从床上翻下来,或者找到能一击毙命的凶器?她平日里不带任何武器,现在这里连一把趁手的小刀都没有。 在她想了那么多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到了面前,突然一把手就抓住了她。 营帐内发出一声惊呼。 营帐外红芍警铃大作,忙询问道:“小姐,怎么了吗?” 账内过了一会,容止歌平静的声音才响起来,“没事,我只是做了点噩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到宴席的时间了吗?” 红芍狐疑,“小姐,真的没什么事吗?” “没事。”容止歌笃定道。 听不出容止歌声音里有任何的颤抖,这么平静应该是没什么事情吧,她也安心了几分,然后道:“离宴席还有点时间,小姐可以继续睡。” “那一刻钟后让玲珑进来把我梳妆打扮吧。”容止歌给出了一个时间限制。 红芍应道:“我知道了。” 营帐内又顿时没了声音,红芍竖着耳朵听了很久,里头除了有少女均匀的呼吸声,她听不到别的,看来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吧,营帐里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呢? 此时,容止歌感觉到红芍应该没有怀疑了,她扭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够了吗,我已经打消我婢女的疑虑了。”容止歌冰冷地轻声道。 第574章 嚣张的威胁 就在容止歌的对面,容貌被兜帽的阴影遮掩,只露出了一双勾着不寒而栗笑容的嘴唇,他下巴是微微扬起来,那双容止歌看不见的眼睛,此时应该正在轻蔑地打量她。 容止歌明显察觉到他那恶心的目光,袖中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她在思索她现在的情况。 刚刚她察觉到有人靠近的瞬间,就打算动手,但是没想到他武功高强,只是一下她就被制服了。 能骗过外头的红芍,这样悄然无息地接近自己。 这个人的实力,恐怕是她目前遇到的人当中顶尖一般的存在了。 “大小姐这么配合,可真是好事呢~”那人尖细着声音笑,十分渗人,“我还以为起码得动点手段才能让大小姐乖乖就范。” 容止歌沉着神色看过去,“别用你那恶心的声音和我说话。” “大小姐这可真是为难我了,我只有这种声音呐~”男子娇笑着,整个身子都因为他的笑容而颤动。 “那就少说话。”容止歌冰冷地道。 这个人行事如此诡异,明明是个男子却做着这么女气的行为,声音也是如此难听尖细,简直就像是宫里头那有点年头行为举止已经完全变化的太监。 太监? 容止歌不由抬眸,盯着眼前的人。 想到这一点,好像什么事情都有点豁然开朗。 “大小姐,我来呢就是过来跟你聊聊天的,何必这么抵触我呢,至少现在我也不会伤害你,不是吗?”那人抬手作势要抚摸容止歌的脸颊。 但是容止歌万分抵触地避开了她的手,冷若冰霜地道:“你要是敢碰我,我保证有千百种办法让你死。” “呀~好凶哦,好嘛好嘛,那我就不碰你了,跟你说几句话就走~”那人轻笑着收了手,丝毫没有半点被容止歌威胁到的感觉。 知道眼前的人只会把她的话当做是无能的威胁,但事实上容止歌袖子里还揣着五步蛇,只要五步蛇咬破她的肌肤,她血中的毒香被五步蛇的唾液一催发,无论是多厉害的人都撑不过半炷香就会四肢无力,到时候她想杀人,简直易如反掌。 “有话就说,说完就赶紧滚。”容止歌冷声道。 “哎,大小姐,这么急着赶我走做什么,我觉得我们还有很多话能说。” “我跟杀了我师姐的仇人,没什么好说的。” 容止歌声音透着寒意,“不是吗?定王的走狗。” 没有谁会这样无缘无故地跑到容家的营帐内,容止歌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定王会派人做这种事情了,他是想来欣赏猎物的惊慌,还是像杀人狂魔一样,杀人前还会发出死亡预告,看着猎物的挣扎。 而这个人,她就只能想到那个百米外能随便取人性命的——突然出现在鸢尾宅子的那个黑衣人,毕竟那等武功,很难让人忘记。 “没想到我和大小姐只有一面之缘,居然还能记得我,这可真是我的荣幸呢。”男子桀桀桀地笑了起来,兜帽下终于露出了一点轮廓。 容止歌注意到,这张被藏起来的脸竟然如此沧桑,岁数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我记住你,就是等到将来有一天能杀了你。”她逼自己收回目光,不能继续探究下去,以免打草惊蛇。 “那我可就等着了。” 他耸了耸肩,被容止歌的这番言论惹得阵阵发笑。 容止歌被他鄙视了也没有多在意,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定王这一次又想给我传话什么?上次他的计划,最后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的语气还有几分嘲弄。 云修延想用毁她清白的方法,但是结果最后她移花接木,让云明轩和顾淑雪成了,他被彻底戏耍了。 “大小姐都来到围猎了,还如此自信吗?” 这一句莫名的反问,容止歌扭头看过去,“我既不参加围猎,整日都和那些官家小姐待在一块,难不成你们想要跟京城的所有世家大臣作对吗?” “大小姐可不用给我们扣高帽子,我们想做什么,大小姐是想不到的,王爷让我来这里,就是来问大小姐一句,现在如果愿意离开太子的话,之后你们容家没准还能保得住。” 口气真大! 容止歌凝神,脑海里顿时思绪百转,最后不屑地勾了勾唇,“我不信定王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你也少来吓唬我,要是你们真的能毁了我们容家,又何必这个时候要提前找上我?不过是想让我和殿下分开,你们好专心对付他一个人吧!” “看来大小姐是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太子了, 真是对太子情深义重啊。”那人噗嗤一笑,一点也没有被感动的意思,反而充满了怜悯,“可惜,给你机会你却不要。” “所以说女人,永远都这么蠢。” 这个人说完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直接就松开了容止歌。 容止歌感觉到了轻松,捂着自己刚刚被扣住的肩膀,盯着那个人道:“你们这么自信,小心阴沟里翻船。” “……” 他没有回答容止歌的话,而是从这昏暗的营帐里离开了。 真的察觉不到营帐里有第二个人的气息了,容止歌那紧绷的状态从终于放松下来,她捂着胸口大喘气,脱力地趴在了床榻上。 她还没缓过来,营帐的帘子就已经被掀开了,红芍大步走了进来。 “小姐,你没事吧?” 容止歌微弱道:“没事。” 红芍赶忙掌了灯,然后到了容止歌的跟前,才发现她满头的汗,脸色也白的吓人。 “刚刚是不是有刺客来了?”红芍问道。 容止歌那一句让玲珑一刻钟过来替她梳洗的话,红芍后头怎么想都不对劲,然后才明白过来,这是容止歌的警示,现在她的营帐里有人不方便让玲珑过来。 这个一刻钟,就是告诉她,如果里头没有动静,就立马冲进来。 “定王的人,武功高强,你应付不来,他也不想伤我,只是来威胁我的。”容止歌擦了擦脸上的汗,紧攥着拳头道。 红芍怒火中烧道:“定王怎么敢这么大胆,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还敢做这种事情。” 容止歌此时已经逐渐冷静下来,淡然地道:“我不知道定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很显然,他已经是打算最后一搏了。” 仔细一想,前世定王这个时候突然离京,兴许就是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让他避风头。 否则,照定王此等的能力和手段,前世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让入主京城? “小姐,那这件事情还是跟太子殿下那边说一声吧,定王都这样咄咄逼人了,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红芍问道。 因为容止歌和云景珩来往密切,她现在也已经习惯将容止歌和云景珩两人捆绑到一起了。 容止歌看了红芍一眼,摇了摇头道:“他现在无暇顾及我这边,我现在和他说这些,恐怕他会分心,到时候反而给定王有机可趁。” “可……” “别说了,事情还没有危险到那个地步。” 红芍看容止歌态度坚决,也只好点了点头。 心有余悸的感觉还没有消退,容止歌看着营帐里唯一的灯火,定王打算放手一搏了,那云明轩呢,他打算做什么? 想到这,容止歌对红芍道:“你去盯一下容梨那边,看看她的情况。” 第575章 不加掩饰的容梨 今夜的宴席就是在营帐外的大平地,早就有士兵和随行来的太监宫女将宴席上的东西准备好,陆陆续续位置上也坐了不少人。 容止歌一身的冷汗,将身上的骑装都湿了大半,没办法只能换一身衣服,才姗姗出了营帐。 营帐外,容清文就在外头等着了,看到容止歌朴素的打扮,询问道:“等会就是宴席,京城里的贵女都要参加,歌儿都不打扮得漂亮一点吗?” “都去争奇斗艳有什么意思?我觉得我这样穿很适合行动,没必要非去掺和她们。”容止歌凑上去揽住了容清文的手臂,笑着说道。 容清文也点了点头,“也是,的确没必要跟她们比,就这样已经是全天下最美的人了。” 容止歌打趣,“二哥现在这么说,到时候未来的嫂嫂听见了,可是会不高兴的。” “那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不想这些。”容清文笑着摇了摇头,“那我们现在赶紧去吧。” 容止歌点头。 她就跟着容清文一路来到了宴席所在地,有太监和宫女迎上来,把他们直接领到了容家的位置上,这次容清河没来,容清沉也没有赶上围猎,所以位置上还显得有些空旷。 他们坐下来后,容止歌就看了一眼周围,之前都一直在马车上,到地方了也就在营帐里,都不知道来了多少人,现在宴席一铺,这么多人落座了才知道规模。 所幸容家地位超然,这位置自然也是在宴席的首列,她才能这样一览无余。 这次围猎来了那么多人,容止歌的眼神暗了暗,如果定王想要选在这种地方动手的话,他真的是想来一场京城大洗牌吗? 几乎全京城说得上名号的人都在这里了,如果云修延真的有这么狠的话,那芳国近乎五十年都会元气大伤。 容止歌能考虑到的问题,云修延不可能不清楚。 但是云修延不会在意这些,他本来就是一个疯子。 “怎么了?”容清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容止歌一愣抬头,容清文担心地看着她,说道:“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果然还是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你的身子受不住吧?” “我没事二哥,只是感觉人好多,有点紧张。”容止歌冲容清文一笑。 容清文看了一眼宴席上的人,“的确,你自小身体不好,基本都不参加这些宴会,这次围猎又比往年阵仗大了许多,你不习惯也很正常。” “要是实在不舒服,现在就回去营帐里休息吧?” 容止歌立马摇头,“不用了二哥!这是陛下专门宴请,我要是不参加岂不是显得我太不懂规矩了?我只是现在有点不习惯,等会就好了。” 这种时候回去营帐里,岂不是她就落单了,那简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别人对自己动手,她既然已经知道定王想干什么了,那她就一定要跟紧了大部队。 这样定王动手,起码心里还会掂量一下。 容清文还是不放心地问道:“真的没什么事吗?” 容止歌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道:“没事!二哥你就不用操心我了!” 看了容止歌的确没有疲惫的感觉,他也点了点头,“那好,要是哪里不舒服千万不要逞强,到时候我让人送你回去,要是陛下怪罪下来你也别担心,二哥会应付的。” 容止歌有点无奈,二哥还总说三哥对自己保护过度,其实他也没好多少。 兄妹俩聊天的时候,容航带着容梨来了。 容梨面带春风地在容止歌身边坐下,那样子就差直接在脑门上写她刚刚去做什么了,难怪一到营帐就不见人影了,只怕刚刚一直在云明轩的臂弯里躺着呢。 容止歌心里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顾淑雪这个正牌潇王妃知不知道她的好姐妹来围猎场了,还不忘记勾引她的夫君。 掩下嘲讽,她冲容梨轻笑道:“堂姐,你可算是来了,我都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明明是你说到时候围猎场上你害怕,要跟我一起呆着,怎么到了营帐你人就不知道去哪了?” 容梨一顿,捂嘴娇笑了一声道:“我就是看到淑雪了,难得和她见一面,就过去跟她叙旧了,一下就忘了告诉你,之后肯定不会这样了。” 哈,这连掩饰都不掩饰了,顾淑雪竟然还能跟容梨好好叙旧,她也真是个人才。 容止歌倒是对顾淑雪又高看了几分,可笑这容梨还不知道顾淑雪早就知道她跟云明轩的那点破事,她现在笑得越高兴,顾淑雪下手就越狠。 当时也是意外,她的人一直跟着容梨,没想到容梨会胆子大到在自己好友新婚的时候跑去勾引云明轩,正好她的人就看到在外头愤怒不已的顾淑雪。 “是吗,堂姐你和潇王妃的关系可真好。”容止歌笑眯眯地道。 第576章 提醒顾淑雪 容梨听不出来容止歌的讽刺,她浅笑嫣嫣地道:“毕竟淑雪是我的闺中好友,我俩关系自然不错。” “那堂姐去叙旧了,应该能看得出来潇王妃和潇王关系如何吧?”容止歌挑眉,笑着问道。 容梨肩膀一顿,她脸上的笑容没有那么深了,“我只见了淑雪,潇王殿下并没有见到,他们两人的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歌儿这么关心,难道是对潇王还念念不忘吗?” “怎么会?都已经是别人的夫君了,我倒也不会下贱到惦记他,你说是吗?堂姐。”容止歌拿起眼前的酒杯,唇边的笑容愈发的深了。 容梨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容止歌这话就像是指名道姓地在骂她一样。 她明明敢肯定容止歌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和云明轩的关系,但是容止歌的眼神却如此清明,好像将她内心的阴暗看得一清二楚。 容梨不敢和容止歌再聊这个话题了,又赶忙转移了话题。 容止歌知道容梨的心虚,也不拆穿,就这样配合她,这几日她都要和自己待在一起,所以容止歌想对她下手简直轻而易举。 等过一刻钟,席上已经是美酒佳肴上齐,琳琅满目令人食欲大开,众人也纷纷落了座,该来的人是都来了,容止歌的目光很快就被踏入宴席的云景珩所吸引。 刚刚才见过,两人还亲密的抱过。 容止歌想起当时云景珩怀里的触感,脸上都像是有一把火还在持续的燃烧,身边容清文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歌儿,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 容止歌一惊,抬头看容清文,“没事!” 她拿手去摸自己的脸,就感觉到烫的吓人,这种失态的样子让她窘迫不已,竟然就是想到了和云景珩拥抱的情景,她就成了这样。 “我只是感觉太热了。”容止歌匆匆用话应付。 容清文看了一眼容止歌,又将目光落在了刚刚踏进宴席的云景珩身上,刚刚容止歌还好好的,只是云景珩一出现,突然就不对劲了。 因为容止歌的反应,容清文更加确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落花有意,流水也不是无情。 容止歌对云景珩明显也是喜欢的,只不过当时宫宴上为什么就拒绝了云景珩的求婚呢?容清文想不明白这一点。 云景珩早就注意到了一身素衣的少女,她虽然打扮得一点也不出挑,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瞧中了她。 不过,云景珩也没有忽视从她身边传来的灼灼视线。 是二舅子,容清文。 云景珩知道容止歌和她几个哥哥关系很好,他当然也是要讨好一点的,便冲容清文露出了个笑容。 容清文一怔。 然后他飞快得就蹙起了眉,立刻移开了视线,虽然云景珩怎么看都是一个绝佳的妹婿人选,但是这功利性太强了,和他妹妹八字还没一撇,就这样着急讨好自己了。 不行,不稳重。 容清文默默给云景珩划了一道叉。 可怜云景珩还不知道自己这讨好的态度,被人当故意拉拢他了,白白在这二舅子的心里印象就坏了一大截。 “殿下,请入座吧。” 身前的太监提醒了一句。 云景珩收回往容止歌那边看的目光,跟着引路太监在席位上坐了下来。 在云景珩入座了后,云修延和云明轩是先后来的,云修延孑身一人,而云明轩还带着顾淑雪,两人表面上肢体亲密,但是背地里是怎样貌合神离就不知道了。 云明轩全程和顾淑雪几乎没有什么对话,自顾自就落了座,顾淑雪杵在那里还十分尴尬,但是又不敢发作,只能隐忍地坐了下来。 这会容止歌也已经冷静下来了,有着看戏的心情,就这么毫不避讳地打量顾淑雪。 顾淑雪一坐下,就感觉到了容止歌的目光。 她扭头看过去,就看见青衣少女托着下巴,冲她友好一笑。 顾淑雪只觉得狼狈,刚刚自己被云明轩完全撇开的样子居然完全让容止歌看见了,好像每次她丢脸的时候都有容止歌在。 “见过潇王妃。” 突然一个宫女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顾淑雪看过去,“怎么了?” 宫女不卑不亢地递上了一杯酒,在她耳边轻声道:“容家大小姐托宫女送来一杯酒,还让我转告王妃,这酒是梨花酿的,最是好喝。” 梨。 听着就膈应。 顾淑雪皱眉道:“帮我转告大小姐,她的美意我心领了,但我对梨花酿的酒不感兴趣。” “大小姐就猜到王妃会这么说,还特意嘱咐我再劝告一句。”宫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既然潇王妃都不喜欢这梨花酿,怎么还能忍得了呢?不顺心的事情就应该尽早解决不是吗?” “你……”顾淑雪惊疑不定地站起来。 旁边的云明轩注意到顾淑雪的失态,不满道:“你发什么疯?” 顾淑雪才反应过来,默默地坐了下来。 云明轩对顾淑雪不满意,连带着她所有的事情都讨厌,斥责道:“没事就不要做这样的失礼之举,知道这里多少双眼睛吗?你还觉得我们丢脸的次数不够吗?” “抱歉。”顾淑雪没法反驳。 云明轩发泄完了,也不想理会顾淑雪,兀自转过头。 只是在转头的那瞬间,顾淑雪看到了他脖颈上那深深的红印,刚刚一直在衣领的遮掩下,她不曾注意到,现在云明轩挺直脖子她就看的一清二楚了。 这红印真的是无比刺眼。 袖中的手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大腿上,才让她忍住没有当下就去质问云明轩。 现在和云明轩闹翻,没有任何好处。 她咬着牙,森森地看着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宫女,“这梨花酿我喝了,帮我转告大小姐,就说这梨花酿我很喜欢,她的忠告我也会记在心里的。” 宫女点了点头,淡然退下。 顾淑雪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这杯酒,十分冷漠地倾泻杯口,看着酒液从里头倒出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那头,宫女已经将话给带到了。 容止歌冲她一笑,“谢谢,这是你的赏钱,下去吧。” 宫女拿了赏钱就高兴地退下了,容梨注意到她这边,问道:“歌儿,你给她钱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托她帮我去送一杯酒给潇王妃。”容止歌不咸不淡地道。 容梨惊讶道:“你给淑雪送酒做什么?” 容止歌看了容梨一眼,笑道:“只是送杯酒,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她是我为数不多认识的女子,所以就问候一下。” 容梨却感觉比吞了几只苍蝇一样还难受,容止歌突然去讨好顾淑雪做什么? 难不成抢走了一切,连顾淑雪想要拉拢吗? “我还不知道你跟淑雪关系还挺好的。”容梨试探道。 容止歌笑道:“是还挺好的。” 容梨脸色更加难看,“那我怎么不知道,也没听淑雪提起过?”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是堂姐好奇的话,就直接去问潇王妃吧,她能给你答案。”容止歌耸了耸肩。 如果说刚刚容梨还能有几分好心情,现在就是被容止歌这几句话彻底搞坏了情绪,她满脑子都是顾淑雪什么时候背着她有联系了? 怎么顾淑雪从来没和自己说过! 看着容梨的反应,容止歌轻哼着曲儿,就这样恼火吧,等到顾淑雪捅你一刀,你就知道自己有多美愚蠢了。 第577章 苏绛连夜离京 这时,云帝跟丽妃便一同前来了,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一路出现在众人面前,丽妃即便年纪大了但还能像小女儿一般靠在云帝的身边娇嗔,底下就有妇人不禁感慨: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还这么宠爱丽妃,丽妃娘娘可真是幸福啊。” “是啊,这么多年都宠冠六宫,这谁能做得到?” 容止歌听到妇人的对话,目光里只有冷漠。 现在就开始羡慕丽妃受宠,却忘了丽妃当年是怎么上位的,是踏着先皇后的血上位,从一个小小的宫女翻身做了宫妃。 这样的事情如果换做到她们身上,也不知道她们笑不笑的出来了。 丽妃和云帝都落座了,这宴席才算是正式开始,由云帝说了几句关于围猎的话,也像是为了不碍着诸位的兴致,很快就叫了随行的歌姬舞姬上来表演,将气氛带到了火热的高点。 大臣们都在推杯换盏,女子们也都有一些家常话聊,各府的趣事也能都拿出来说一二,容止歌混在里头倒是听了不少的秘辛,不禁感慨一句,果然每个府上的那些腌臜事都差不多。 宴会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结束了,明日还要围猎,那些大臣公子都还需要早早休息,为了明天做准备。 回去的路上,容梨又不知道去哪了,容止歌就当做自己没有发现,既然这个时候容梨还有心思到处乱跑,那看来动她的计划就不是现在。 “二哥,明日你也要参加围猎吧?”容止歌跟在容清文的身边,笑眯眯地问道。 “是。” 容止歌欢呼起来,“那我岂不是能看到二哥你在围猎场上的英姿呢?我还从来没见过二哥你骑马射箭呢,我想到时候一定很帅!” 容家三个男儿都是从小开始练武,只不过没想到大哥在军事上有极高的天赋,而二哥在读书上却是个文曲星, 于是将门一家就出了二哥这个奇葩。 但是容止歌知道,容清文的武功绝对不差,不过具体到什么程度,她却不知道,因为鲜少看到他动手。 “到时候我去打猎,你也不能跟来,你就只能看到我上马的样子,射箭你恐怕看不到了。”容清文遗憾地提醒容止歌。 容止歌却不在意地道:“那可不一定二哥,总会有机会的。” 容清文将容止歌送回营帐,这下容止歌终于享受到了片刻的安宁,但是她也坐不住,在营帐里来回走了几圈,就把玲珑叫进来了。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容止歌对她道:“红芍回来了吗?” “未曾。”玲珑摇了摇头。 容止歌让红芍一直盯着容梨那边,现在容梨不见人影了,那红芍也估计是跟过去了,但是这么久还没回来,想来云明轩那边真的是打得火热。 容梨下午到围猎场就迫不及待去和云明轩互诉衷肠,夜里还耐不住寂寞去勾引云明轩,如此大胆和饥不择食,顾淑雪怎么还忍得下? 看来接下来这几天围猎,有的好戏看了。 容止歌轻笑了一声,心情也好了些,然后摆了摆手,“等红芍回来了,你让她来找我。” 营帐内又只剩下容止歌一人,等夜彻底深了,这营帐的灯油都快烧干净了,红芍姗姗来迟。 “小姐,我回来了。” 容止歌应了一声,看了红芍一眼,问道:“顾淑雪那边什么情况。” 红芍回答道:“她一直派人在潇王的营帐外盯着,后来容梨进去了,没多久她就亲自到营帐外看着容梨和云明轩在里头颠龙倒凤。” “这样都忍住了?”容止歌很是惊讶。 红芍点了点头。 容止歌不禁道:“可真是耐力十足。” “既然如此,那就来点猛料吧,你去悄悄提醒一下这位潇王妃,这次围猎那么多青年才俊,姑娘芳心暗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那要是中途有放荡一点的勾引男子也不奇怪吧?”容止歌淡然地道。 “明白了。” …… 此时的宁远侯府,外头月色如水,苏绛就坐在窗台上欣赏此时的宁静,云修延此时不在京城,他感觉到都轻松了不少。 这段时间一直在服用容止歌开的药,他肉眼可见地看到胸口的痕迹一天一天的减轻,证明他的确在一点点变好,摆脱定王指日可待。 本来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不好了公子!” 大夫急匆匆地闯进了书房里,看到苏绛后,六神无主的神色才稍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拿着手里的信冲到了苏绛的面前。 “公子,你快看看信上的内容吧!”大夫慌不择路地道。 苏绛见大夫如此慌乱,顿时凝重地打开这封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差点没晕过去。 “云修延,你怎么敢?!” 苏绛心跳加速,他气的整个人都在颤抖,然后对大夫道:“走,现在立刻出发,去围猎场!” 大夫一愣,“公子,可你的身体……” “现在最要紧的是阻止信上的事情!”苏绛厉声道,“不然一切都晚了,我治这个病,不就是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大夫不敢阻拦,“我现在就去准备马车!” 第578章 阴鸷的顾淑雪 容梨面色红润地从营帐里出来,她先是探头看了看周围,为了方便办事,云明轩早就叫守卫不要靠近,容梨还是有几分警惕的,确认没人躲着以后才悄悄从一旁的小道离开。 但容梨完全不知道,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子就在营帐后的暗处,脸色阴鸷地看着容梨的背影。 容梨这厮嚣张到如此境地,在围猎场上还不知道收敛,口口声声说和她是闺中密友,她就是这样做密友的,直接跑到她夫君床上勾引男人去了? 顾淑雪狠狠啐了一口,然后逼着自己收回了目光,回到自己的营帐里。 不过一踏进营帐,顾淑雪就意外发现账内多了个人,是个婢女打扮的人在那稳稳地站着,她当然顿时警惕起来,身子阵阵后退。 “你是谁?” “潇王妃不用害怕,我不是来伤你的,只是我家小姐要我来转告你一句话。” 小姐? 顾淑雪沈思后,便明白过来眼前的人是容止歌派来的,偏偏挑这个时候出现,用意可想而知。 “想转告我什么?”顾淑雪从宫宴的事情就已经看出来容止歌和容梨这一对堂姐妹,是不死不休,容梨不会放过容止歌,容止歌更加不会放过容梨。 容止歌多次接近自己,应该就是想借刀杀人。 站在那的人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潇王妃觉得,这次围猎来了多少的青年才俊和贵女小姐,有一对两对暗通曲款,不也是很合理吗?” 顾淑雪顿时明白容止歌是想让自己做了什么,这是要以牙还牙。 宫宴的时候只让她着了道,但是容梨还是被成功摘了出去,现在容止歌不打算放过容梨了,趁着围猎的时候,把容梨一脚踩到泥里。 被当做成容止歌的棋子,顾淑雪心里十分不悦,蹙眉道:“你家小姐就只想让我动手,她在背后倒是手干净净的,到时候出了事跟她也没有关系,对我可没有半点好处。” “做不做那是潇王妃的事情。”那人淡淡地道,“只要潇王妃能忍得了容梨爬到自己头上来作威作福,那不做就是了。” 这句话戳中了顾淑雪的痛处,她就是忍不了,容梨这下贱胚子跟云明轩打得这么火热,完全就是在按着她的脸打。 谁都可以去勾引云明轩,但唯独容梨不行。 如果不是容梨,她怎么会那么屈辱地嫁给云明轩呢? “潇王妃自己好好考虑吧,我就不叨扰王妃休息了,先行一步。” 那人看了顾淑雪一眼,话已经带到了,看她的样子心里应该已经有了定夺,她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顾淑雪也没有阻止她,看着人离开后,坐在营帐的床榻上,心里像是被滚水烫过一般,她感觉身体的血都热了起来,脸色变得又阴毒又狠辣。 谁让容梨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就怪不得她下狠手了,一个没出阁就被破了身子的贱人,就算勾引男人也不意外吧? 她不止要毁掉容梨的清白,还要把容梨婚前失贞的事情捅给众人看。 一夜无梦,容止歌睡得不是很好,大概是这营帐的床榻太硬了,她这小身板睡一下感觉就浑身酸痛,所以她起来的也比较早,没了睡意就只能叫玲珑进来伺候她洗漱。 容止歌洗漱完,今日还是依旧穿着适合行动的衣服,打算带着红芍和玲珑在围猎开始前先出去转转。 她从前世到今生,都是第一次参加围猎。 后来云景珩登基了,根本无暇去围猎场,这项活动就长久的搁置了。 她起得这么早,在营帐外活动的也就只有那些士兵了,容止歌一个小姑娘带着婢女在附近转还比较吸引士兵的注意。 容止歌也不避讳,便跟其中的一个士兵攀谈了起来。 “你们是一直驻扎在围猎场这吗?”容止歌问道。 他们来的时候守卫在车队旁的士兵好像穿着和这些士兵都不太一样,容止歌就猜测他们应该就是一直驻扎在附近守卫围猎场的士兵。 “我们是一直驻扎在这附近的地方军,围猎场平日里也归我们巡视,但是只有在陛下来围猎的时候,我们才会接管驻扎的任务。”士兵看到容止歌这张夺目的脸,紧张地搓了搓手掌,不自觉就把话都倒了出来。 这是容止歌最擅长的办法,用美貌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是专门来了解围猎场的事情的。 容止歌继续追问道:“那照你这么说,你们这些士兵应该对围猎场很熟吧?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围猎场上一般有什么猎物啊?这边地形如何?我想之后去随意转转。” 士兵一顿,就口若悬河地讲解了起来,“围猎场一般是有专门的人打理的,里头的猎物都是挑选的狐狸兔子这样的没什么攻击力的,地形的话穿过这片平原后,就会进入一座深山,那里地形比较凶险,一般我们这些士兵都不会进去,不过附近有不少药草,有些赤脚大夫会过去采药。” “原来如此。”容止歌点了点头,“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也不敢去,没有别的能去逛的地方了吗?” “有啊,在围猎场两侧有树林,你进去后就能看到不少珍奇花草,有些长得还挺漂亮,长起来还有跟半个人高似的。”士兵兴致勃勃地道。 容止歌听着津津有味,那士兵也说得更加有劲,不一会就把这围猎场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说给了容止歌听。 士兵都感觉口干舌燥,容止歌还能一直问,他都有点招架不住了,突然从他们的身后就响起了一人含着笑意的声音。 “大小姐这是在做什么呢,和一个士兵在这里,也不怕别人看到了误会?” 听到掺着几分恶意的声音,容止歌就不禁皱眉,扭头看过去。 见到云修延一身紫色的衣袍站在那,手里拿了一把扇子在那故意附庸风雅,眼睛眯着看她,是在打量她,也是在探究她,更是在欣赏她这个猎物。 容止歌被他的视线恶心得够呛,说道:“定王殿下,我头次来围猎场,想看看围猎场有没有什么珍奇的东西这不过分吧,随意问一下士兵而已,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不对味了呢?” 云修延一晃折扇,折扇上画了十分妖艳的血色花,这花的颜色暗红,其笔触时的痕迹怎么看也不像是丹青能画出来的感觉。 反而,像用血画出来的。 容止歌扭头不想看他手里的这把折扇,他这样拿着,就证明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人死在了他的手上。 “大小姐,我只是关心你,何必说话这么带刺呢?”云修延笑着道。 容止歌觉得云修延的笑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要是真的关心我的话,那我说话又何必这么带刺呢?” 被容止歌嘲讽了这一句,云修延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变化,“看来大小姐是真的很不喜欢我,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再这碍你的眼了。” 说完,云修延就正好和容止歌擦肩而过。 他的扇子拂过她的头发时,容止歌听到了一声若有可无的笑声,这个笑声像极了野兽再即将抓住猎物时发出的胜利嘶吼。 容止歌紧紧地攥了攥拳头,盯着云修延的背影。 待他走后,容止歌也无心和士兵聊下去,她向士兵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消磨了这么久的时间,时辰也差不多了。 第579章 不讨二舅子喜欢的云景珩 容止歌回到营帐后,就正好看到来找自己的容梨。 容梨看到容止歌是从外头回来的,蹙眉问道:“歌儿你去做什么了?” “今日起得早,就出去逛了一圈。”容止歌回道。 容梨一顿,道:“下次歌儿想出去逛的时候,记得也叫上我,这样路上也不无聊不是吗?” 容止歌不在意地道:“我不无聊,这不是有红芍和玲珑陪着我吗。” 容梨哑言。 过了一瞬,她又道:“歌儿带着婢女来了,我却没带,你跟婢女出去逛了,我一个人在这觉得无聊,毕竟我也没认识几个人,要是歌儿把我抛下了那我就孤身一人了,所以下次还是带上我一起好吗?” 盯着容梨看了许久,容止歌笑了笑,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容止歌还能不答应吗? “我知道了,下次我会跟堂姐一起的。” 容梨展露笑颜,“好,一言为定。” 容止歌应付容梨的时候,容清文也到了,他是来和容止歌一起过去到猎场入口的,等会陛下会在搭好的高台上为所有参加围猎的人说几句祝词后,他们就能骑马进入猎场了。 而女眷和不参与猎场的就是在准备好的休息点,那里还有花果甜点供他们消磨时间,等待猎场上的人们凯旋。 容止歌上不了猎场,就只能在外头坐着了,到时候还能看一看容清文骑马的样子,容止歌对此十分期待。 三个人到了猎场的入口,容清文就被叫走去挑选马匹和装备了,容止歌和容梨就只能先去休息点那坐着。 男子一席,女子一席,分开得很清楚。 容止歌正好就看到了女子席上的顾淑雪,她友好地对顾淑雪一笑,对身边的容梨道:“堂姐,你看潇王妃就坐在那,不如我们就坐过去吧?” 容梨有点犹豫,她不想让容止歌跟顾淑雪接触。 但顾淑雪已经起身,装作熟络地走过来,拉住了容梨和容止歌,“你们总算是来了啊,我都等你们好久了,来,赶紧坐下。” 容梨被强硬地拉着坐下,至于容止歌不用顾淑雪拉,就已经果断坐在了顾淑雪的旁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容止歌坐在顾淑雪的右手边,而容梨被强行安排在了顾淑雪的左手边。 容梨和容止歌就这样被隔开了,容梨感觉到了几分不安。 “大小姐,这里的水果还挺不错的,特别是梨子,你尝尝?”顾淑雪指着面前的果盘,笑着对容止歌道。 容止歌不慌不忙地拿了一块切好的梨子放进嘴里,笑眯眯地回答道:“果然是清甜,在京城的时候还吃不到呢。” “是吧,我也觉得,听说是这附近特供的,京城里没有。” 顾淑雪和容止歌有说有笑的,容梨被完全地抛在一旁,她阴狠地攥紧了拳头,容止歌到底哪来的本事,又把顾淑雪勾搭了过去? 她心里实在是着急又耐不住,忍不住插入两人的话题,“歌儿和淑雪聊得可真开心,平日里怎么不知道淑雪和歌儿关系这么好了?” 顾淑雪淡淡道:“就是突然熟络起来了,平日里虽然少见面,但是也会有书信来往,才发现大小姐原来这么有趣,做朋友正合适。” 容梨已经快将指尖抠进肉里了。 容止歌还不忘给容梨再来一刀,“对啊,我也觉得潇王妃为人大方,难得有机会,就跟她一直保持联系。” “那怎么不告诉我呢?我还以为你们俩不是很熟呢。”容梨快笑不出来了。 顾淑雪道:“现在你不就知道了吗?” 容梨咬牙切齿地看着顾淑雪,不停地给顾淑雪使眼色,但是顾淑雪都视若罔闻,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喝了几口闷酒。 容止歌见状,扶着脸轻笑。 须臾,从猎场的另外一头,不少马匹被牵着到了入口处,容止歌在那么多人里一眼就看见了最显眼的云景珩。 看到他的瞬间,容止歌还有几分呼吸急促。 见过他什么样子,还没见过他穿着盔甲,果然云景珩的长相出色到不管穿什么都令人心神荡漾,注视他的视线热烈了些,云景珩像是注意到了,突然扭头看过来。 容止歌和他目光对上了。 她一惊,立马就垂下了眼睛。 云景珩还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容止歌的身上移开。 白二感觉云景珩似乎有点盯着太放肆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轻声提醒道:“殿下,别盯着大小姐看了,你没瞧见旁边的容家二公子一直死死看着你吗?” 云景珩方才回过神来,听到白二这么一说,就往容清文的方向那看。 果然俊秀的公子哥正好在看他,见到他的目光,又冷哼了一声,冰冷的视线仿佛再说:别打我妹妹的主意。 云景珩心想,这位二舅子怕是有点不太好讨好。 第580章 定王挑衅 这一点的小插曲不妨碍围猎的开始,待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马一匹一匹地站在猎场的入口,看起来威武不已。 云帝跟身边的丽妃说了几句话后,就从台上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那些蓄势待发的青年才俊,哈哈一笑,“朕也不多说什么了,就让朕看看我们芳国未来栋梁的实力吧。” “是!” 那些人齐齐喊道。 声音可震上天,就连容止歌这边的女子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容止歌目光不免被吸引了过去,看了一下参与围猎的人。 她微微皱了皱眉,扭头对身边的顾淑雪道:“没想到定王都去参加了围猎,怎么潇王没去?我记得他骑马射箭的本事应该不错吧?” 顾淑雪神情有些尴尬,她可不知道云明轩为什么不去,云明轩对她这个正牌妻子可是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做什么也不会通知自己。 容止歌来问她,可是问错了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不想跟过去凑热闹吧,都这么多人参加了,也不好去抢风头。”顾淑雪只能敷衍两句。 “那还真是可惜,还以为能看到几个皇族一起比赛狩猎呢。”容止歌一脸惋惜地道。 而一旁的容梨此时却难掩脸上的得意,暗暗嘲讽地看着容止歌,潇王这么厉害,其他人能比的上他一根毫毛吗? 云明轩不参加,只不过是他另有计划。 容止歌不知道容梨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心里大概就有了思忖。 不过,容止歌却还是稳得住,现在的云明轩什么都没了,就算他破釜沉舟,等待他的结果也只有一个。 随着猎场的入口被打开,不少男子骑着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冲进了猎场,谁越快,到时候猎到的猎物就会越来越多。 容止歌看到她的二哥,也紧随其后,英姿勃发的一路潇洒地驱使马匹地冲进了猎场,当时比容清文速度还要快的人,转瞬间就已经跟不上容清文了。 被容清文甩在脑后的那些公子,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没想到容清文一个文人,骑马起来居然如此熟练。 这个时候他们才恍然想起来容清文也是姓容的,是将门出身,自小就跟着父亲在马背上长大,又怎么可能会是个文弱之人呢? 公子们倒是不服输起来了,才华比不过容清文,总不能在骑马射箭上还输了人一筹吧? 他们也紧赶在后头,追赶容清文。 至于容清文却不慌不忙,就在前面领队,这些人无论如何追,都赶不上容清文。 不过,也是有例外的。 容清文在前面领队了不久,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后头,那人贴着马匹,迅速从后头一路赶超了不少人,来到了容清文的后面,并且马上就能和他并驾齐驱。 好厉害的马术! 容清文看到那人熟练的操作,不禁感叹到,但是当他看到那人的长相后,顿时就收起了脸上的赞叹之色。 居然是云景珩! 之前都当云景珩只是剑术高超,但没想到骑马也不在话下。 明明云景珩还是一脸的游刃有余,可却没有再进一步,好似在戏耍容清文似的,这种不紧不慢的感觉,倒是显得容清文这还得努力御马的人像个笑话了。 容清文一皱眉,心里嘀咕道:故意掉在后头不敢上来,这不是羞辱我吗? 这个妹婿候选人,不合格! 容清文冷冷地看了云景珩一眼,然后一转马缰,直接朝着另外的方向去了,留下云景珩拉着马缰倒有点怔住。 身后白二追上来了,对云景珩道:“殿下,你和容二公子发生矛盾了?” 云景珩觉得莫名其妙,“没有啊,我就是正常骑马。” “那容二公子怎么看着心情很不好?”白二也莫名其妙地道,“我还以为殿下你说了什么,惹别人生气了。” 云景珩白了白二一眼,“我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惹别人生气。”他指了指容清文离开的方向,“我就是骑马跟了他 一段时间,结果他突然就看了我一眼,然后往那边去了。” 白二一听,满脸的无语。 “殿下,你跟在后头又不超过别人,人家二公子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当然会以为你这是在故意戏耍人家,不生气怎么可能?” 云景珩一顿,说道:“我当时是想跟他打个招呼,结果还没来得及,他就跑另外一头去了。” 白二道:“殿下,你再这样下去,我都会怀疑你到底还能不能抱得美人归了。” “闭嘴,别咒我。”云景珩瞪了白二一眼,“现在没事就去看看周围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 白二正要开口答应,结果不知从哪突然射来一支箭从白二的身后穿出。 云景珩立马喝道:“白二趴下!” 白二当机立断听从云景珩的命令,立马趴在了马背上,这一支箭刚好就从白二的头顶穿过。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围猎场上放冷箭! 他扭头去看周围,果然就在不远处看到了拿着弓箭的云修延,他的手还保持着刚刚射过箭的姿势,很显然照着白二胸口射来的箭,就是云修延放的。 这厮真是胆大,这么多人还敢搞这种动作?! 云景珩怒视过去,云修延笑着看过来,将弓箭收了回来,耸了耸肩语气里没有一点歉意,“侄儿别生气,我实在是没摸过什么弓箭,一时之间不小心就往你手下那射了,你可千万别怪我,我也不是有意的。” 怎么可能不是有意的! 刚刚那一箭力道十足,如果白二没有及时趴下的话,非死即伤。 寻常没练过射箭的,怎么射的出正好就往人胸口处射的箭,力道还这么足? 云景珩眯着眼睛,对白二道:“你先走。” 白二不敢多留,立马策马离开。 “皇叔,这才是围猎开始第一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是吗?”云景珩盯着云修延,冷笑着嘲讽道。 云修延摊开手,笑得十分温和,“侄儿这可就错怪我了,我可没有着急,只是刚刚想跟侄儿你开个小玩笑,我相信你不会介意的吧?” “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保证我的箭会出现在你的脑门上,皇叔不妨试试,看我射箭的本事行不行,帮我看看准头?”云景珩一脸厌恶地看着云修延。 云修延丝毫没有被云景珩威胁到,笑着道:“那到时候就试试侄儿的箭有多么狠了,现在还是让我们好好相处吧,围猎第一天,不要破坏了大家的兴致。” “你最好真是这么想的。” 云景珩对云修延嫌恶到不行,扔下这句话后,就骑马离开,为了不和云修延见到,云景珩还特意选了反方向,要是云修延知趣的话,就最好不要靠过来。 不然他下一支箭,就真的会对准他的眉心了。 看着云景珩离开的方向,云修延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不过这个时候手下已经策马赶了过来。 他看到了云修延和云景珩对峙,问道:“王爷,太子没做什么事吧?” “他现在还不会做的,不用担心。”云修延摆了摆手。 围猎的阳光很大,晒得人有些眯不开眼睛,云修延的眼睛却被阳光笼罩不住的阴影衬托地有多么阴郁,他轻声问道:“场子里有什么情况吗?” “有,那边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手下点了点头。 云修延闻言一笑,“是吗啊,正好,那就去帮他再添一把火。” 手下明白了云修延的想法,“我这就吩咐人。” 第581章 遇袭 云景珩先进入了猎场里的树林,这里猎物比较多,刚刚那里的大平原猎物无处可藏,所以一般不蠢的猎物都不会往平原那里窜。 他一个人骑马先踏入了这里,是被一头小鹿吸引过来的,他看着花色不错,如果能取下一张完整的皮的话,应该会很不错。 不过追进来后,却发现小鹿的踪影不见了,这种反常的行为,云景珩顿时就感觉出来了不对劲。 风吹过树枝,有沙沙的声音。 他敏锐地从这声音里感觉到了人的呼吸声,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弓箭,对准了来人,“谁在那里?给我滚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人就骑着马从树林深处出来了。 云景珩十分惊讶,“容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追着一头鹿到这来的,但是没想到鹿一下就不见了,我正好在找呢,没想到就听到太子殿下这气势如虹的让我滚出来的话。” 容清文的话让云景珩一僵,他知道自己这是无形间又得罪了容清文,只能先赔礼道歉,“抱歉二公子,我以为是刺客,所以语气重了点。” “所以,你觉得我是刺客?”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容二公子别误会,我身份特殊,有些时候就是要比别人警惕一些。” 容清文看了云景珩一眼,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云景珩有点尴尬。 这二舅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相与啊,看着好像他说什么都是错的一样。 他迟疑了片刻,打算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突然一道破弦之音传来,云景珩脸色大变人,手立马朝一边挥舞,“快跑!有人放箭!” 话音刚落,就是一支箭从树林深处射了出来,不过朝着方向不是云景珩,而是容清文,想来是容清文和云景珩两人身形相仿,又都穿着盔甲,认不出来谁是谁,所以随便挑了一个下手。 云景珩可不能让容清文因为自己受伤,他策马过去要拿剑去挡,但没想到容清文当下直接拉弓射箭,无比精准地朝着射来的方向一射。 然后,一箭穿过深林,与那一箭正好对冲,两支箭都调转了方向,容清文毫发无伤。 这样的箭术,云景珩不禁惊讶了。 容清文收起弓看了云景珩一眼,“我自小就跟着父母和大哥骑马射箭,本事不比别人差,太子殿下不用管我,我自己能保护自己。” “那很好。”云景珩憋了半天才道,“那我们先往旁边跑,肯定不止一个人放冷箭,还有人在埋伏着,这树林里到处都能藏人,实在不安全,先回到大平原那。” “好。” 容清文十分认同云景珩的话。 两人话不多说,立刻策马朝着来的方向往前冲,果不其然那些暗中的人就按捺不住了,看到他们有逃走的趋势,就全部从树林里窜了出来,一路朝着容清文和云景珩追。 容清文看着那些刺客来势汹汹,显然不可能是来杀他的了,因为身边还有个身份更尊贵的云景珩。 “是谁要对你动手?” 云景珩没有返头去看那些刺客,语气稀松平常地道:“想杀我的也就那两个,是潇王还是定王,等等看就知道了。” 容清文虽然初入朝廷,但也知道朝堂之上三足鼎立,定王和潇王想弄死云景珩那是绝对有可能的。 现在算是知道,云景珩为什么会对一点动静就那么警惕了。 “那既然他们选择在围猎场上动手,那看来是不杀你不罢休了。”容清文对云景珩道,“我倒是莫名其妙被你牵扯进来了。” 云景珩没看容清文,但嘴里说道:“等会我把人都引开,你就从另外一边走,你到时候去通知人过来。” “你要一个人在这应付这些刺客?”容清文惊讶道。 云景珩一笑,“没什么不行。” 他拉紧了马缰,十分自信地道:“就这些人还不可能取了我的性命。” “我知道了。”容清文这个时候也不会说什么自己要留下来的蠢话,他去搬救兵总比两个人留在这里被人围杀 好。 云景珩道:“现在,走!” 少年甩起马缰,然后拖了身上碍事的盔甲,身为太子的标志性明黄色衣服就显露人前,他立马调转马头从树林的另外一头离开。 见状,容清文也不含糊一路扬长而去。 有云景珩的吸引,果然那些人再看到少年的的穿着,便毫不犹豫地几乎都跑过去追他了,但是容清文这边还是有一些人追过来了。 应该是来灭口的。 不过容清文并不害怕那些剩下的追兵,再十分轻松地解决了几个人后,他终于冲出了树林,从平原里一路越过,来到围猎场的外面。 他高声道:“猎场里有刺客,他们正在追杀太子殿下!” 第582章 失态的容止歌 一石激起千层浪,坐在女子席位上的容止歌听得分明,大概是关心则乱,酒杯从她手里摔了出去,掉在地上成了几瓣,酒液也撒了她一身。 她反常的举动,引起顾淑雪的注意,“大小姐,你怎么了?” 根本无暇顾及顾淑雪的询问,容止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越过顾淑雪离开了女子席,提着裙摆踉踉跄跄地跑向了容清文的方向。 这还是容止歌第一次这么失态。 但顾淑雪也没当回事,只以为容止歌是担心她二哥是不是也受了伤。 太子遭到刺杀的事情让众人面面相觑,坐在高台上的云帝当即就下令中止围猎,派士兵进入围猎场搜寻太子的下落,至于其他参加围猎的人都会被一一劝返。 云帝的反应堪称迅速冷静,他好似一点也不惊讶太子刺杀的事情,说了几句安抚现场的人,他便沉默不语等着士兵回来。 至于报信的容清文,他也下了马,有太监过来牵着马离开,他一身的血,正想问太监能不能去换一身衣服,容止歌就已经匆忙地跑到了自己的面前。 “二哥!” 少女手颤抖地抓住了容清文的袖摆,看到了他一身的血,神色都没有了以往的冷静,像是个无措的小姑娘。 到底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就算平日里再多么冷静,遇到事情也还是会慌乱的。 容清文心里感慨了一声,心疼地抱住她:“我没事,这血都是刺客的。” “那就好……”少女的身体逐渐不那么颤抖了。 冷静过后,容止歌抬头询问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忽然出现刺客?” 容清文道:“我和太子殿下正好在树林里碰到,没说几句话,就突然在林中放冷箭,我们知道是刺杀,便决定分头行动,他把人引走给我创造机会来通风报信。” 这很符合云景珩的行事作风。 他知道刺客是冲着自己来的,就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容止歌明知道云景珩武功很好,能以一敌千,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担心他,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在知道云景珩遇袭后,她之后的行为就不受控了。 突然肩头被人轻轻拍着,容清文的声音响起,“放心,以太子殿下的能力,区区几个刺客,还伤不了他。他会平安回来的。” 容止歌知道。 但她担心的是,如果云明轩和云修延两个人联手话,那这次刺杀就比想象中得还要凶险了。 只是现在,容止歌只能为云景珩祈祷,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好了,先回去坐着吧。” 她的二哥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她也无法拒绝,只能点了点头,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心头发闷,沉默地往回走。 容止歌不知道,容清文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这小姑娘什么都没说,但是心思都已经写在脸上了,就这么喜欢太子吗?那担心的表情,仿佛马上就要哭了。 容清文最见不得自己这个宝贝妹妹哭,所以这太子在猎场里也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了。 高台上,丽妃一直用自己的纤纤细手拍着云帝的胸膛,娇软地安抚道:“陛下放心,景珩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平安无事。” 云帝不语,目光一直锁定在围猎场。 一个太监从高台的另外一侧上来,在云帝面前一跪,“陛下,容家的二公子请求也要跟着进去围猎场寻找太子殿下的下落。” “刚刚就是他来通风报信的吧?” 云帝眯了眯眼,看向高台下等候的容清文,片刻后就点头答应了,“他既然想去的话,那就让他去吧,他既然是将门虎子,那想必肯定是不差。” “是。” 太监下了高台,将云帝的允诺通知了容清文,容清文便立即牵了马冲进了围猎场。 这一幕,容止歌正好才回到女子席,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容清文的行为。 她先是一愣,便顿时明白自己刚刚的反应是完全露了馅,容清文估计将她和云景珩的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恐怕之后她也没办法继续瞒下去了。 是时候告诉她几个哥哥了。 容止歌完全不知道她此时的模样全都落入了对面男子席一人的眼中,他注视着容止歌,从她的脸上找出一点的端倪来,然后嫉妒又狠辣咬了咬牙。 别人可能当容止歌是担心自己哥哥才会这么失态,可与容止歌接触颇多的人就知道,她的失态,绝绝不仅是因为容清文。 她是听到云景珩遇袭后,当下就失了态。 所以,容止歌当时第一反应,她是为了云景珩在担心。 云明轩脸色阴鸷地看着神色紧张的容止歌,如果容止歌喜欢的是云景珩,那她之前对自己的那些话算什么呢?明明一开始不是喜欢他的吗? 怎么会移情别恋到云景珩身上去! 还是说从一开始,容止歌就为他编织了一场美梦,她就是在欺骗自己,她喜欢的一直以来都是云景珩? 云明轩感觉到无名的火蔓延到了四肢,似乎扭曲了他的理智,如果容止歌一直在帮云景珩的话,那他变成现在这样,岂不是都是拜容止歌和云景珩所赐? 该死的贱人! 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等把云景珩送进地狱了,接下来就是你! …… 树林里,云景珩骑着马带着身后的那些刺客在这里到处乱窜,这树林枝繁叶茂,十分适合用来跟别人捉迷藏,只要拖延时间,总能等到人过来。 在这期间,他还可以用手里的箭解决掉几个。 云景珩同这些刺客戏耍了一阵子,他本来以为援军很快就会到,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打消了他的念头。 就在树林西边,突然火光冲天。 居然着火了。 现在也不是天干物燥的时候,树林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起火? 有人在故意纵火! 就算这些刺客杀不了他,到时候这一把火烧过来,不止能烧死这些刺客,云景珩也逃不掉。 为了将他彻底截杀,居然花这么大的手笔,还真的是恨不得他死,云景珩是不是现在也该荣幸一点,他们这么看得起自己? 云景珩的脸色极差,他此时已经弃掉了马匹,在这种树林里用马匹十分显眼,也不好躲藏,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所以他就躲在一棵大树上。 现在,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下面的情况。 如果想逃出去,就必须在火势蔓延过来的时候,用手里的箭先把周围的人弄死,然后再想办法往火势的反方向跑。 偏偏该死的是,今天吹得是东风。 火势会蔓延得很快,留给云景珩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现在就行动! 在树林外,士兵被这场火势挡在了外头,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是否该进去,而容清文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这熊熊火势,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有人放一把火,把他们这援军都挡在外头。 容清文不禁感慨,定王还是潇王,真的是好狠的手段,巴不得要杀了云景珩。 “还愣着做什么?里头可是太子殿下,要是他们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可谁都担当不起!” “你们!听我的现在往前面冲,不远处有一块岔路可以绕进去。” 容清文指挥那些裹足不前的士兵,这是刚刚他出来的路,应该能绕过这片火势。 士兵反应过来,既然有容清文指路就毫不犹豫地往前面冲去。 看着士兵离开,容清文却没有跟上去。 他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拧开盖子,将水从头顶一路浇下来,浑身都湿透了,他用手臂挡住脸,当下立马策马冲进了火场。 从前面绕路太慢了,容清文要冒一次险,穿过火场能最快到进去树林里。 在马背上,容清文感觉到了火舌烧过脸颊的疼痛感,轻声道:“太子,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别死啊。” 他可一点也不想看到自己妹妹伤心难过的样子。 第583章 容止歌失控 箭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射出,令人防不胜防,黑衣人不察就直接着了道,他的喉咙被射穿,直接瞪大眼睛在同伴面前倒下。 在尸体的旁边,那些同伙露出了震惊和恐惧的眼神。 这已经是第三具被箭射死的了,每一次都是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射出,他们每次果断顺着方向冲过去,可射箭的目标跑得比谁都快。 每射一箭,都会换一次位置。 像是鬼一般,神出鬼没,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抓不住人家。 “该死的,人到底跑哪去了,怎么就是找不到影子?” 几个黑衣人斥骂了几句,突然就又听到了一声诡异的“刺啦”,没有任何预兆,在暗处里有人直接窜了出来,一把寒光凛凛的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与之相对,握住剑的人也出现了,正是云景珩。 “你!” 黑衣人还没有说完一句话,云景珩的剑已经毫不留情地穿过了他的喉咙,然后他的攻击没有停止,接下来在这里的黑衣人连几句惨叫都没有,就被云景珩一剑封喉。 最大限度的阻止了更大的动静。 云景珩将剑上的鲜血甩掉,他喘了几口气,这已经是他解决的好几拨人了,即便是他,要在这种瓮中捉鳖的情形下又要隐藏自己又要暗杀,也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 火势还在蔓延,云景珩提着剑往前走,他不能继续停留在这里。 前有狼后有虎,云景珩就只能靠自己去拼一条路出来了,他还不打算死在这里,云修延和云明轩他们想要自己的命,还没那么简单。 突然,前方又传来了马蹄急促踩地的声音。 云景珩顿时缩在了一旁的大树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 东边树林的熊熊大火,其火光之大,让猎场外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有个人先尖叫了起来,“着,着火了!” “这个天气怎么会着火?” “快,快救火!” 众人急了起来,太子遇袭他们不着急,但是树林着火的事情他们却慌乱得要命,因为太子出事,死的也不是他们,但是火势蔓延过来的话,那他们就危险了。 容止歌紧紧的攥紧了手,她的目光搜寻着,刚刚从猎场里的狩猎的人基本都出来了,除了云景珩和后头又返回的容清文,现在都在士兵的管控下,接受盘问。 云修延直接绕开了这个流程,回到了男子席上坐着。 她知道,这次的刺杀和坐在那的云明轩跟云修延脱不了干系。 云明轩神色中有几分惊讶,身后还出现了个手下在他耳边似乎说了什么,然后他又露出了一片坦然的神情,有些得意地拿起面前的酒喝。 容止歌很熟悉云明轩这个反应,他应该不知道放火的事情,但是这一把火放得太妙了,完全是帮了他,所以他现在正得意自己能杀了云景珩。 刺杀的事情是云明轩,那放火就是云修延。 两个人都参与了,云修延的手段更狠,这一把火放下去,云景珩真的就生死未卜了,容止歌一身的冷汗,她完全坐不住,想要跟着也一起进去猎场。 可她也清楚知道,按照她的实力,跑去火场里无疑是送死。 容止歌清楚她不该这么做,但身体比她先行一步,猛地站了起来,扭头就往女子席外走,她的反应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多少束目光聚在了她的身上。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行为很引人注目,但没办法,她等不了了。 容止歌假装惊慌失措地跑到了高台的前面,踉踉跄跄地行了一礼,高声说道:“陛下,恕臣女失礼,今天刮的是东风,我们的位置正好就在东南方,过不了多久这火势肯定会蔓延到这来,陛下是万金之躯,不可继续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呆着,还是赶紧阻止撤离吧,让留在这里的士兵先去救火。” 云帝低头看了一眼容止歌,这小姑娘虽然看着惊慌,但是身子一点也不颤抖,她只是在假装自己很害怕而已,这种反差让云帝有了几分兴趣。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对容止歌是有几分兴趣的,他也很属意他做自己的儿媳妇。 “好,那就撤离吧。”云帝点了点头,对于未来的儿媳妇,他还是非常宽容的。 容止歌一喜。 云帝当即下令,让所有人离开这块地方,往空旷的地方走,一群人急忙忙地跟随指挥走,而这个时候容止歌没有跟过去,她找到了她的两个婢女。 “红芍,现在你能带我偷偷溜进猎场吗?” “小姐你疯了?”红芍和玲珑异口同声地道。 容止歌对她们摇了摇头,刚刚在云帝面前都没有颤抖的她,此时却在发抖。 “我等不了了,殿下在猎场里,二哥也在猎场里,如果他们出了什么差池的话,那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啊?” 她重活一世,不就是为了保护家人,辅佐云景珩吗? 如果这两个人都出事了,她的这句话简直就像是笑话了。 “小姐!” “你冷静一点!” 玲珑抓住容止歌的手,一字一句地道:“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他那么厉害,绝对会平安无事的!你要是这样糊里糊涂地冲进去,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那太子殿下和二公子出来后才会真的有事!” “是啊,小姐。” 红芍乘胜追击,“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让我一个人进去,我武功高强,对付刺客没问题的。” 容止歌看了红芍一眼,抿了抿嘴,眼泪蓄在眼眶没有掉,“可以拜托你吗?” “当然,我本来就是为小姐做这些事情的暗卫。”红芍点了点头道。 容止歌轻声道:“谢谢。” 事不宜迟,趁着现在这么多人都没在围猎场守着了,这是红芍最好的机会,她道别容止歌后就去马场偷了一匹马,溜进了猎场里。 第584章 容清文相救 玲珑扶着容止歌回到了撤离的地点。 容梨上来就拉住了她的手,“歌儿你去哪了?” “没什么,只是有件东西忘记拿了,回去了一趟。”容止歌并不想理会容梨,冷硬地将手抽了回来。 现在她一门心思都在云景珩和容清文身上,根本没兴趣跟容梨在这过家家。 被容止歌拒绝了的容梨,有一瞬间的脸色僵硬,但还是敛了敛神,笑着道:“下次可不能这样私自行动,你不知道你不见了,我有多么担心。” “我知道了。”容止歌还是兴致缺缺。 容梨也不想一直拿热脸去贴冷屁股,既然容止歌都不爱搭理自己,她也扭头往其他地方看,人群里最吸引她的当然就是潇王云明轩了。 顾淑雪就在她旁边,她还能这么大胆热切地盯着云明轩看。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感觉到容梨的大胆,顾淑雪都快咬碎了自己这口银牙,恶狠狠地想着,还真的是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当着她的面跟自己的夫君眉来眼去的。 顾淑雪越想越气,上前了一步挡住了容梨的视线,笑着问道:“这是在看谁呢,看得这么关注,哪家公子入了你的眼,不妨和我说说?” “啊?没有呢,只是随意看看。”容梨的脸色有一瞬的尴尬,但还是平日里的样子,笑着和顾淑雪道。 看着容梨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样子,顾淑雪更是恶心,“那我看你看的这么热切,还以为是有心仪的男子了,要是真有的话,你也别藏着掖着,我还能托潇王殿下帮你牵桥搭线不是?” “不,不用了。”容梨的表情有几分崩裂,被顾淑雪抓住了她的痛处,她看顾淑雪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起来。 顾淑雪心里冷笑,面上还是一副好姐妹的样子,拉住容梨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们俩可是好姐妹,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我定然会尽心尽力地帮你。” “再说吧。”容梨避开了顾淑雪的话。 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顾淑雪也抽回了手,头别向其他地方的时候,神色已经彻底阴鸷了下来。 这一对“好姐妹”的样子,完完全全地落入了容止歌的眼里。 她神色如常,只当做没发现两人的暗流涌动。 容梨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一步一步地挑衅顾淑雪。 非要当着人正牌妻子面前行勾栏女子引诱夫君的事情,顾淑雪这个正妻如何能忍的?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是自己曾经的好友。 两个人反目,要不了多久了。 容止歌只需要等着顾淑雪帮自己解决掉容梨,她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她眺向远方,目光尽头是火势在蔓延的树林,就如她说得那样,今日刮的东风,这火势蔓延的速度很快,一直往外扩散,烧到刚刚他们所在的猎场外只是时间问题。 容止歌本来是不信神佛的,但现在她却真心地祈祷上天,能够让她珍视的人平安回来。 她承受不起失去任何人。 一个鸢尾,已经足够了。 …… 火势快要蔓延来的地方,云景珩被逼到了正吐着火舌的烈焰前,只要再后退一步,他马上就会被凶猛的火龙所吞噬。 在他的面前,有一群黑衣人虎视眈眈。 但他们不敢上前,因为云景珩手里的剑还沾染着无数他们兄弟的鲜血,这个人简直就像是一个魔鬼,只要他们敢靠近,他手里的剑就会毫不留情地割下他们的头颅。 云景珩已经在他们的围捕下筋疲力尽了,但他们还是惊惧他的实力。 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云景珩,他们报以最大的警惕,害怕他突然从哪里突然袭击。 这些黑衣人的畏惧,云景珩看得一清二楚,其实他已经强弩之末了,箭筒已经没了箭,而他手里的剑也在和他们的对峙下变得破碎斑驳。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必须要想办法逃出这包围圈。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剑,只能拼一把了。 云景珩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那些人早已有了防备,和他立刻缠斗了起来,但是好在的是云景珩剑法刁钻,这些人招架不住,就已经折损了数人。 都到了这个地步,云景珩还能有这样的实力,那些黑衣人不禁露出惊惧的表情,气势弱了就让人抓住了机会了。 云景珩动手得十分狠辣,黑衣人不过短短一瞬的时间就倒下了太多。 “该死的!”一个黑衣人怒斥了一声,怎么这么多人围剿云景珩一个,都还能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他们可是精锐中的精锐,还奈何不了一个强弩之末的人? 无力感深深地笼罩了他们,但就在此时,突然“砰”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火势携带着砂石朝着云景珩的方向飞速撞了过来。 云景珩还没反应过来,冲击力就已经到了,他整个人像是被马狠狠地撞了一下,猛地就飞了出去,不过云景珩还十分冷静,空中的时候就已经找准了位置,及时用剑减缓了落地的力道。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止了被冲击力带着跑的趋势,但那些黑衣人却是在那一下被冲飞得七零八落,他们没有云景珩果断,几个撞到树上直接口吐鲜血死了,还有几个幸运的躺在地上,但也起不来了。 不知道这炸药是谁放的,但很显然却给了云景珩机会,他倚着剑站了起来,如果还不走的话,只怕放炸药的人,会一直炸过来。 那云景珩就真的走不了了。 而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猛烈的马蹄声,心顿时提了起来,难不成这个时候还有刺杀的杀手在埋伏吗? 知道自己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云景珩也不得不拿起剑,不管来了多少人,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杀掉。 蓦地。 一个人从另外一侧的树林冲了出来,他骑着马匹,被血沾湿了的衣服格外的显眼,云景珩一眼就认出他来,露出惊讶的表情。 “容二公子?!” 云景珩万万想不到,出现的人居然是本应该离开的容清文。 容清文拉紧了马缰,对着云景珩道:“先别废话,赶紧上马,这周围还有埋伏的刺客!应该是另外一批人,他们正在搜寻你的下落,借着这场火,一直在放炸药!” 云景珩也不废话,在容清文的帮助下十分果断地上了马。 容清文看了浑身都是血——几乎是个血人的云景珩,可想而知在这片树林里,他一个人孤身作战到底是杀了多少人。 能坚持这么久,云景珩的意志力可想而知。 容清文承认看到现在的云景珩,他是改观了不少,一拉马缰朝着某个方向冲了过去,他说道:“我在树林里见到了红芍,她应该是受我妹妹之托进来找你的,我不知道你跟我妹妹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她这么在意你,希望你之后不要负她。” 身后的人应该是没什么力气了,在马上摇摇晃晃的,但他的声音却坚定无比,“我绝对不会负她的。” 容清文返头看了他一眼,“最好如此。” 一路策马,容清文带着云景珩和在树林里解决刺客的红芍会合了,红芍看到云景珩被容清文好好地救了回来,她终于松了口气。 如果云景珩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大小姐会怎么样。 红芍和容清文短暂地眼神交流了以后,她说道:“刚刚我在树林里探查了一番,这里四面八方都设下了陷阱,手段极其高明,还有不少的黑衣人正在四处布置炸药,进来的士兵已经死了大半,接下来只能靠我们三个人突破出去了。” 听到红芍的话,云景珩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擦了擦脸上的灰,“这群人可真的是巴不得我死,为我布下了这样的天罗地网。” “殿下,你的手下呢?他们不应该这个时候还不过来救你啊。”红芍问道,她知道云景珩身边的白二武功高强,如果有他在,云景珩不可能这么狼狈。 云景珩低沉道:“既然都布下了这样的局,我的人应该早就被他们拦在了哪个地方。” 他突然想起云修延在猎场时故意射的那一箭。 “既然这样,没办法了,只能想办法逃了。”容清文看了云景珩跟红芍一眼,“兵分两路,红芍你带着殿下走,我假装成殿下的样子从另外一边走,分散他们的兵力。” 第585章 千钧一发 云景珩本是绝对不答应让容清文涉险的,如果容清文出了事,那他还如何向容止歌交代,但容清文不由分说就把他推到了红芍的马上,立马从一边离开。 先斩后奏,云景珩本来就已经力竭,都没办法阻止。 红芍见状,她也不再废话,带着云景珩从她来的方向离开,她早已探查过了树林,该怎么逃跑她心里早就门清了。 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很大,潜伏在暗处的杀手,看到红芍带着云景珩离开,二话不说就冲了出来,追着他们。 好在的是容清文已经先为他们分散了兵力,来追他们的人也不算多。 很快就将那些人甩开,本来就在两人以为能逃出生天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了一道黑幕,几乎将火光和日光都笼罩住了。 曾经接触过这玩意的云景珩,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东西的问题,大喊道:“快跑,是蛊虫!” 红芍和容止歌接触以来,已经知道了蛊虫的厉害,当云景珩一说这一道黑幕是蛊虫,她肉眼也终于能分辨出来这仿佛是一块黑色丝绸的东西,其实是一只一只小虫子密密麻麻地聚集起来的。 看着人头皮发麻,红芍都不要想如果这东西落在身上来会多么可怕,她只能赶紧策马朝着前面冲去,力求能在虫幕完全降下来的时候,冲出包围圈。 这样的手笔,云景珩一下就明白了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是谁了! 只有云修延才有办法能搞到这么多蛊虫吧,他一定是将鸢尾留下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现在作为杀招出现,云修延是打算借云明轩的手把他彻底截杀在树林。 然后再把杀太子的罪推到了云明轩身上,一石二鸟,一次性将两个敌人解决掉,云修延真不愧是你,足够心狠手辣。 但到底,红芍的速度还是慢了,虫幕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红芍和云景珩的身上,蛊虫毫不留情,在两人裸露的肌肤上十分凶狠地啃咬着,蛊毒的毒素就会顺着伤口流入体内。 红芍感觉到身体麻痹,但云景珩神色如常,只是血液的流失,让他更加无力,他一伸手脱下自己的衣服把红芍罩住,对她说:“往前跑,我帮你驱赶蛊虫。” “那殿下你的身体怕是撑不住吧?” 红芍十分担心云景珩。 云景珩摇了摇头,“放心吧,我百毒不侵,这些蛊虫落在我身上也就吸吸血罢了,他们的毒对我没用。” 听到云景珩这么一说,红芍也放心了下来,她那有些麻痹的手紧抓着马缰,必须要想办法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事与愿违,红芍拉着马缰的手逐渐就没了知觉,马跑了没几步,红芍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狼狈地从马上直接摔了下来。 云景珩见状,连忙翻身下马,他想捞起红芍,但是蛊虫一咬马,这马长啸一声就踩着地,马蹄子不停地乱窜,眼看着它这样失控,马蹄就要踩到红芍的身上。 突然,“咻”地一声,云景珩还没来得及看清,一支箭就突然从他的脸侧穿过,直接射中了他身后马的脖子上。 马当场倒地而亡。 紧接着,一阵奇异的香味传来,云景珩感觉有些熟悉这个味道,他四处去寻找发出香味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穿着紫色长衫的俊美男子站在那,他的身旁就站着一身黑衣的冷峻男子,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奇异的香囊,从里头不停地抓着粉末往空中撒。 这粉末在空中蔓延开来,就会有熟悉的香味,云景珩感觉到香味浓了点,他终于明白这味道到底哪里熟悉了,和容止歌身上的甜香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香味的出现,那些蛊虫就像是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捏住,于是十分无力地掉落在地,云景珩也感觉到攀附在身上的蛊虫没了啃噬他的力量,从他的衣服上滑落。 这香味是用来对付这些蛊虫的。 他们的出现缓解了云景珩的压力,他终于能松一口气了,不过他此时有点在意射中马匹的箭是谁射的,他们手里都没有弓箭,而且射箭的人技术高超,能如此精准地不伤到他,还能射中马的致命之处。 云景珩抬头看,越过他们,看到了一张黝黑分明的俊俏面庞。 “太子殿下?” 那个人看到了云景珩,迟疑了片刻,然后才出声询问道。 云景珩听到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先是一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小公爷,真是惊讶,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路上碰到了。”紫昙拉着身旁的西陵匆匆跑过来,“我本来是被歌儿喊过来的没想到正好碰到他赶回京城,我们听说你们去参加围猎了,便一路赶了过来。” 紫昙先是去看了一眼红芍的情况,抬手给她吃了一颗药丸,随后看了一眼云景珩,感慨道:“定王可真是大手笔,我们要是再晚来一步,你能被这蛊虫吃了。” 云景珩点了点头,“来的正是时候,不然,我可能活不过今天了。” “幸好,是容国公说看到这边有火光怀疑出了什么事情,就提议我们一起过来看看,没想到就遇到太子殿下你了。” 紫昙说完,又看了云景珩一眼,蹙眉问道:“既然你跟红芍在这里,那歌儿也在吧,她在哪里,跟你分开了吗?” 云景珩摇了摇头,“她没有参加围猎,应该在猎场外,很安全。” 紫昙放下心来,“那就好。” 听着紫昙和云景珩的对话,容清沉琢磨出一点不对的味道来,怎么从歌儿的师兄嘴里感觉,这太子殿下和歌儿似乎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另一道声音响起来了,“赶紧走,火势已经往这边蔓延了!” 第586章 可怜如云景珩 在容清沉的后头,一个身影出现了,他对着紫昙这边招手。 “什么,火势这么快就蔓延过来了?”紫昙听到那人这么一说,满脸的不可思议。 “有人故意在林中纵火,我们的人已经跟他们交手过几次了,别继续在树林里纠缠下去了,我们先逃出去这块地方!” 紫昙不由地看了云景珩一眼,“动手的人,到底多恨不得你死?” 云景珩淡然道:“如果他不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反倒觉得奇怪了。” “罢了,赶紧走吧。”紫昙叹了口气。 云景珩却摇头,对着站在高处的容清沉说道:“不能走,刚刚容二公子进来帮我,为了让我逃出去,他假扮我的样子从另外一个方向跑了,现在一定还在树林里!” “什么?!” 容清沉知道自己二弟可能遇险,脸色顿时变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冷静地道:“两位兄台,太子殿下就请你们带出去了,我一个人去找我二弟。” “这怎么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紫昙很不赞同地出声,然后扭头对西陵道:“西陵,你去帮容大哥,跟他一起找容二哥。” 西陵看了紫昙一眼,点头道:“我知道了。” 容清沉曾经和西陵交过手,知道西陵的实力深不可测,有他帮忙那自然是如虎添翼,他也没有拒绝,“那就麻烦了。” 西陵也不废话,飞身到了容清沉的身边,“走吧。” 容清沉点头,与西陵一起朝着树林另外一头赶去。 蓝夜跟着下来,紫昙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而云景珩又是一个伤员,这背红芍的事情自然也就只有他来做了,他下来后就仔细打量了云景珩一眼。 虽然一身都是血,发髻都散乱了,如此狼狈的状态,蓝夜还是能看出云景珩这一身的贵气,尤其是那张脸最是吸引人了。 蓝夜在想,难不成小师妹是看中了他的脸? “我们也走吧。”蓝夜道。 紫昙对云景珩道:“需要我给你搭把手吗?” 云景珩摇头,“不必了,我能走。” 三人便一路沿着他们来的方向离开,这紫昙和蓝夜两人手里毒药无数,遇到刺客或是蛊虫,随便一撒药粉,刺客和蛊虫全拿他们没有办法。 蓝夜中途还很好心地道,“太子殿下要是不小心吸入了药粉,可以把这颗解药吃下。” 云景珩拒绝了蓝夜的好意,“不用了,毒对我没有用。” 蓝夜一愣,紫昙在旁边立马解释道:“大师兄,他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我们这些毒对他没有用。” “百毒不侵?”蓝夜十分惊讶,“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 紫昙知道蓝夜不信很正常,为了佐证他的话,他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当时容止歌蛊虫反噬,是云景珩替容止歌暂时承受蛊王的事情。 蓝夜听完后,看云景珩的眼神就不对了。 云景珩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轻声道:“以前中过奇毒,为了解毒,我不得不尝百毒,以毒攻毒,然后就养成了百毒不扰的体质。” 很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但里头却藏着万种的心酸,尝百毒是多么煎熬痛苦的事情,他居然挺过来了。 这种心志,可不是常人能有。 此子,厉害。 虽然蓝夜这次来本来就是抱着来给这个未来的妹婿挑刺的想法,但是不得不说,现在他对云景珩还是有了那么几分的好感。 之后再考察考察,如果让他不满意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个人就是未来的妹婿的! 蓝夜心里如此想到。 他们几人很快就离开了危险区,来到了相对比较空旷,火势也不会蔓延到的地方。 此时云景珩终于是能松一口气了。 性命现在无忧,云景珩总算能跟紫昙坐下来聊聊天了,他有很多想询问的事情。 “容止歌叫你们过来,是做什么的?”云景珩问道。 紫昙看了云景珩一眼,挑眉道:“你不知道?歌儿连这个都没告诉你。看来你在歌儿心里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呢。” 他的语气十分幸灾乐祸。 说到底,紫昙和蓝夜一样,也是不满意云景珩这个妹婿的,可怜如云景珩,这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难相处的大舅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云景珩神色如常,看了紫昙一眼,说道:“她让你们来,应该是为了个中了噬心蛊的人吧。” “切,你这不是知道吗?怎么还要问我?” “我只是在你这里确认一下。” 紫昙哼了一声。 坐在旁边的蓝夜,看着紫昙和云景珩两人,来的路上他就听紫昙说起过这个芳国的太子,在鸢尾的事情上帮助了他们药王谷很多。 蓝夜插入话题,“你跟歌儿很熟吗?” 云景珩不知蓝夜用意,简短地回答道:“很熟。” “我是歌儿的大师兄,蓝夜。”蓝夜朝云景珩伸出了手。 云景珩迟疑了片刻,同样伸出了手,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幸会,我是芳国的太子,云景珩。” 他是有洁癖的,若不是因为眼前的人是容止歌的大师兄,他是绝对不想跟别人握手。 蓝夜冲他一笑,“你能和我说说,你跟歌儿是怎么熟起来的吗?歌儿一直在芳国的京城,她的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清楚。” “为什么熟起来,大概是因为她需要我帮助容家。”云景珩道。 容止歌对他有所需求。 但云景珩其实至始至终对容止歌别无所求,他从一开始就只是被容止歌深深的吸引住了。 “就这样?” 蓝夜显然不满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云景珩对蓝夜笑道:“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如果大师兄想清楚的,不如就在旁仔细看看我和她是如何相处的。” 好家伙,竟然把话堵了回来。 蓝夜瞪了云景珩一眼,冷声道:“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先提前跟你说清楚了,就算歌儿满意你,我这个做师兄只要不满意,就没戏!” 云景珩早听到蓝夜是大师兄,他就预感到了蓝夜接下来对他的敌意。 他平淡地道:“大师兄尽管考察,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话可别说的太满,我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蓝夜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紫昙直接吹了个口哨,“厉害,大师兄!” 果然不愧是大师兄,对着一国太子说话都能这么有底气,他每次看着云景珩的时候,就总感觉有点背脊发凉来着。 没了西陵,他就更不敢靠近云景珩了。 “你也别打岔。” 对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紫昙,蓝夜一句话就镇住了他,乖乖地闭上嘴往旁边一坐,考察未来妹婿这个事情跟他没关系。 不久,这冒着火光的树林里,就冲出了几个身影。 云景珩定睛一看,就是容清沉和西陵他们护着容清文成功从树林这个鬼地方出来了。 总算是全员安全了。 紫昙噌的一下站起来,急忙跑到了西陵的面前,问道:“没受伤吧?” 西陵摇了摇头,“没事。” 紫昙还不放心,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西陵身上,确定没有伤口,衣服上的血也是别人的后,点了点头放心道:“看来真没什么问题。” 云景珩紧随其后,他是来关心容清文的,“容二公子,没受伤吧?刚刚你为我引开追兵的事情,我会谨记在心,之后定当涌泉相报。” 容清文是容清文搀扶着出来的,他身上是没什么外伤,但已经精疲力尽了,听到云景珩的话,也只是淡然地摆了摆手,“不用报答我,我帮你只是为了歌儿。” “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谢谢,如果不是你冲进来,我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云景珩由衷道。 “就算没有我,你也能从树林里出来。” 云景珩不否认这个。 不过两人的对话,一旁的容清沉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他用肩膀抵了抵容清文,轻声问道:“太子跟歌儿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他就一直想问了,只是急着救容清文,所以他没来得及。 容清文一顿,同样小声对容清沉道:“大哥,你还是等见到歌儿以后,再去问她吧,现在解释不清。” 有这么难解释吗? 容清沉眉头一皱,但容清文都这么说了,就只能等见到歌儿再说了。 云景珩只当没听到两兄弟的话,对容清沉抱拳一鞠,“容国公不是途中出了状况,没办法赶回京城吗,怎么会悄无声息地来到京城附近?” “有人故意在我驻扎的地方下毒,企图扰乱我的行程,所幸遇到药王谷的人,我的士兵都没有什么大碍,然后听从了蓝公子的建议,乔装打扮随着他们进京。”容清沉道。 第587章 容止歌喜极而泣 听到容清沉这么一说,他就知道这样的手笔一定是云修延干的,他故意拖延容清沉回来的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修延从来不会做无用之举。 云景珩感觉到,这次云修延除了想杀了自己,还有更大的阴谋。 “如果容国公愿意相信我的话,先暂时不要露面,没准能引出一条大鱼来。”云景珩看着容清沉,郑重地道。 现在云修延一定还不知道容清沉已经回来了,那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到时候不管做什么,容清沉都是绝对的底牌。 容清沉也从这次针对云景珩的刺杀觉察出不对,既然云景珩提出这个要求来,他当然不会拒绝。 “好,我答应你,我会暂时带着我的人驻扎在附近,如果有任何异动,我会见机行事。”容清沉回答道。 “这就够了。”云景珩点头。 有容清沉保驾护航,云景珩安心了不少。 蓝夜此时插嘴道:“我们药王谷的人也在附近,也可以为太子提供帮助。” 云景珩却拒绝了,“不用了。诸位既然是药王谷的人,那别跟我们方国并无关系,你们只要保护好容止歌就行。” 听到云景珩的话,蓝夜诧异了几分,他们可是各国都巴不得想扯上关系的药王谷,云景珩居然不想要他们的帮助? 虽然想说一句云景珩愚蠢,但是蓝夜又十分欣赏他的态度,倒是也不好多说什么,“我知道了,我们会在暗中保护好歌儿的。” “麻烦了,等我回去后,有人对我虎视眈眈,我不一定能分出心来保护她,她现在是定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定王对我动手的同时,也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云景珩说完他该说的话,正好云帝派来的士兵已经到达了,他跟容清文也不便多呆,假意刚刚逃出树林,被士兵发现护送了回去。 至于红芍,就暂时先在紫昙那治疗体内的蛊毒最好。 众人避难的地点就在围猎场外的高点,当士兵护送云景珩和容清文回来,眼尖的人一下就能认出来他们,“是太子和容家二公子!他们活着回来了!” 人群里,容止歌显然是最激动的,眼眶都红了地往来人那瞧,看到哥哥和云景珩的身影,提着裙摆就从女子里跑出来,去迎接了他们。 众人也没有觉得容止歌的行为怪异,毕竟自己的二哥好不容易从火场里出来了,再那之前,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容清文可能凶多吉少。 容止歌跌跌撞撞地闯过来,扶住她的人是容清文,“都多大了,还这么莽撞吗?” “看到你们平安回来,我高兴。”容止歌眼泪顿时掉了下来。 她没有单独指容清文,而是包括了云景珩。 云景珩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让容止歌担心了,不然也不会让红芍进来救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容止歌红着眼眶看云景珩,碍于容清文在,她没有说别的,轻声道:“活着回来就够了。” 云景珩还想说什么,一边的太监过来了。 “太子殿下,陛下让你过去。” 云景珩不得不暂时跟容止歌分开。 容止歌的目光还紧紧追随着云景珩。 容清文看着魂不守舍的容止歌,“还看呢,人都走了。“ “二哥!”容止歌忙回过神,有点不高兴容清文这个时候还打趣自己。 容清文戳了戳容止歌的鼻尖,“你知道吗,大哥和你药王谷的师兄都来了,现在就在附近呢,刚刚要不是他们正好赶到,我跟太子殿下还不一定跑的出来。” 容止歌脸色霎时变了,“树林里的情况是不是很危险?” “对啊,超级危险。”容清文点点头,“各种刺客陷阱,还有人放火扔炸药。” 她的手紧握成拳头,“这么凶险,幸好师兄和大……” 容止歌顿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向容清文,“大哥回来了?师兄也在?大哥怎么会和药王谷的人凑到一块去?” 她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大哥,生怕他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没想到再一次听到的时候,会是跟药王谷的消息一起。 容清文点了点头,“高兴吗?” 容止歌喜极而泣,“当然高兴,我总算能见到大哥和师兄他们了,这下我终于不用担心了。”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值得高兴的吗? “好了不哭了,等会找个机会就让你见见他们。”容清文抬手去擦容止歌的泪水。 容止歌乖乖道:“好。” 重活一世,容止歌终于能见到她三个哥哥里最对不起的——大哥容清沉,当时容清沉劝过她很多次,云明轩这个人不靠谱,不要相信她,她不听,逼着大哥不得不为了她跟在容清沉的麾下。 才让他们一家,落得那样惨痛的下场。 她闭上眼,心中很痛。 沉浸在情绪里的她,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个人正在人群里,用他凶狠阴鸷的眼睛盯着自己。 第588章 正视感情 怎么,怎么可能? 他布下了天罗地网,云景珩为什么没有死,居然还逃出来了?立于人群的云明轩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情,手已经狠狠地攥了起来。 把精锐都派了出去,几乎是他能调动的所有死士,那么武功高强的人杀一个云景珩,树林里还起了火,云景珩居然还能这么好命跑出来。 云明轩的目光看着兄妹情深的容清文和容止歌,刚刚云景珩是跟容清文一起出现的,肯定是容清文救了云景珩,不然他的几乎绝对不可能失败! 他要杀了容清文! 然后再死死地折磨容止歌! 他那些龌龊的想法,让他的脸色变得扭曲了起来,旁边的人意外看见,都不敢多看他一眼,连忙移开了目光,只当自己没发现云明轩的异样。 看着太子回来脸色就这么差,那太子受刺的事情,八成是跟他脱不了干系了。 聪明的人都知道,不要掺和进夺嫡的事情,不然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容止歌还不知道云明轩此时杀心渐起,她拉着容清文走到了高处,她也不用去容梨身边虚与委蛇了,就想多待在容清文的身边。 容清文讲述起了在树林里的事情,容止歌一边听,一边感慨当时的凶险。 当听到红芍中了蛊毒,被紫昙他们带走后,容止歌又自责道:“如果我不拜托红芍去救太子殿下的话,她就不会遇到危险了,是我自私害了她。“ “不要这么想,你几个师兄在,她肯定没什么大碍的。”容清文轻声道。 容止歌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她知道紫昙加蓝夜,就算是马上见阎王的人,都能救回来,红芍的事情她完全不用担心。 只是她还是对红芍过意不去。 “希望能早点见到红芍。”容止歌冲容清文一笑,“我还想赶紧见到大哥和师兄他们。为什么大哥来了猎场,却不出现呢,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容清文道:“太子殿下希望大哥暂时不要出现,大哥答应了。 容止歌一听容清文的话,顿时了然道:“看来是殿下怀疑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所以让大哥在附近埋伏,可以及时出现。” 这次刺杀如此大张旗鼓,云明轩和云修延也几乎是摊牌了,坐在高位上的云帝不可能察觉不出来这件事情,所以云明轩和云修延是要破釜沉舟了。 容止歌此时终于理解,为什么本应该回京的容清沉却被人拦在京城之外不能更进一步,容清沉作为芳国最出色的将领,手下精兵无数,就算云修延有宁远侯这张底牌,也不足以跟容清沉比。 “你这么清楚太子的想法,看来是没少和他接触,是不是也该跟我解释一下,你跟太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容清文看陷入沉思的容止歌,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容止歌如临大敌,额头冒出细汗来,轻声道:“没一回事啊,就是比较熟而已。” 容清文睨容止歌,“你觉得这种话,二哥会相信吗?知道太子殿下遇到刺杀了,你那副担心的模样可不是作假,你实话告诉二哥,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 容止歌哑然。 她没对云景珩承认过自己喜欢他,却要在容清文面前承认这一件事吗? 刚刚为云景珩祈祷的这一段时间,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是无可救药地偏向了云景珩那头,她再不愿意看清楚自己的心,但反应不会骗人。 “好了,你不想承认那二哥不逼你,不过我先提醒你一句,大哥已经知道你和太子关系不一般了,你还是好好想想等见到大哥后,怎么和他解释吧。” 容止歌刚轻松下来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她一脸苦相,委屈地道:“怎么大哥还知道了?” “还不是怪你自己做的太过火了?你把红芍派过去救太子,而药王谷的人又跟太子相熟,大哥当然能看得出来这中间是你在牵桥搭线。”容清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时……当时只是迫不得已。”容止歌跺了跺脚,羞愧道。 容清文拍了拍容止歌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了,大哥也不是什么死板的人,他这么开明,只要你跟他好好说,一定不会对太子殿下做什么的。” “二哥你越这么说,我现在越是担心!”容止歌没好气地道。 她光是想到就觉得头大了,本来紫昙跟云景珩就不是很对付,然后又来了个大师兄,现在大哥也出现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她简直脸想都不敢想。 太可怕了! 她都有理由怀疑,到时候大哥和蓝夜不会联起手来把云景珩揍一顿吧? “有什么担心的,如果太子真的想娶你,当然先要让我们几个哥哥满意了再说,不能让他白白就拱了白菜吧?”容清文不甚在意地道。 容止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就算她现在已经抛掉她前世的执念,学着去正视她和云景珩之间的感情,但现在看来他们中间还有不少横沟大山呢。 引路的太监带着云景珩来到了云帝的面前,丽妃这个娇滴滴的美人还是守在旁边,虽然云帝是用手搂着丽妃的,但是他眼中无半点沉迷女色的混沌。 云帝人扭头对身边的丽妃道:“朕有话跟景珩说,你去一旁别靠近。” 丽妃一愣,撒娇地往云帝怀里钻,“陛下,有什么话不能让臣妾听的,景珩也是我从小带着长大的,他就是我半个儿子了……” 云帝根本不听丽妃的话,沉声道:“去一边呆着,朕的话不想再说第三遍。” 丽妃的脸色霎时变了,不敢恃宠而骄,只能乖乖地从提着裙摆离开,恰好跟云景珩擦肩而过的时候,若有若无地听到了嘲弄的笑声。 她扭头去看云景珩,浑身是血的少年脸连动都没动,根本都不屑于看自己,她感觉自己被完全羞辱了,只能一脸羞愤地离开。 这个地方,就只剩下了云景珩跟云帝两人。 云帝看着自己这个最宠爱的儿子,他全身都是伤,可想而知他经历了一场多么凶险的刺杀,语气柔和地道:“伤没事吧?” 云景珩生硬地道:“还好,死不了。” 云帝叹了口气,云景珩的态度他已经司空见惯,只能聊起刺杀的事情,“朕会下令彻查刺杀的事情,不管是谁在背后动的手,朕绝对不会姑息。” “是吗?”云景珩似笑非笑地道,充满了嘲讽。 跟自己这个儿子离了心,云帝其实早知道了,也不会这个时候奢求云景珩能跟自己父慈子孝了,到底是他对不起他和他母亲了。 “就这样,下去吧。” “记得去找大夫帮你看看身上的伤。” 云帝摆了摆手,云景珩一副完全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他也不会自讨没趣,看到云景珩没什么事就够了。 云景珩行礼退下。 云帝看着云景珩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了,身体的破败,他感觉到离死亡已经是一步一步地走近了。 贪婪的他,还想在这世间多留一会。 云景珩本来是退下了,他突然停了脚步,扭头看过来。 云帝注意到云景珩的行为,十分惊讶地道:“怎么了?” “这几日,请父皇保重身体,注意安全。”云景珩道。 云帝没想到云景珩会关心自己,他喜悦地点了点头,“好,朕知道了。” 云景珩还想说什么,但是抿了抿嘴,还是未语退下。 第589章 嘲讽云修延 云景珩见完云帝出来,就见到了让他厌烦的身影。 云修延看着一身狼狈的云景珩,轻轻一笑道:“侄儿真是福大命大,这样的情况居然还活着回来了。” “为了不让皇叔计划得逞,所以我就是拼着这条命也必须要回来。”云景珩反唇相讥。 云修延耸了耸肩,说道:“侄儿可别乱说,我没什么计划,今天刺杀主谋也不是我,我只是在旁边看戏而已,这不犯法吧?” 对云修延满不在乎的态度,云景珩冷笑道:“虽然你不是主谋,但是你干的事情可是一件都不少啊,需要我一桩一桩的帮你数出来吗?” “只是跟侄儿你开个小玩笑罢了,别这么当真嘛。”云修延笑着温和,但是这个“小玩笑”可一点也不温和。 “原来在皇叔这里,沿路埋伏陷阱,放炸药,用蛊虫袭击,都只是一个小玩笑?那这玩笑可真是开大了,不如下次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景珩争锋相对地道。 云修延脸色不改,就算自己的罪行被云景珩一桩桩数出来了,他还是能淡然应付,“不觉得这样给你增加了一点乐趣吗?我是知道侄儿你武功高强,开得起这样的玩笑,才会这么做。” 当真是黑得都能说成白的。 云修延那手笔,明显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云修延,我没死,你应该很失望吧?想不到自己什么招数都用上了,还弄不死我。”云景珩挑眉,“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修延定睛看云景珩。 云景珩一扬唇,“因为你不配,不配做芳国的皇帝,所以上天都不会帮你。” “侄儿这口气真是大呢,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我不配呢?”云修延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冷冰冰地道。 “现在终于不装了,敢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觊觎皇位了是吗?”云景珩嗤笑地看着云修延。 云修延没有被拆穿的慌乱,反而自如道:“皇帝当然是能者居之,所以我怎么就不行呢?你一个毛头小子,怎么会比得过我?” “如果皇叔真是这么觉得的话,又怎么会把我视为眼中钉的,几次三番的刺杀我,在围猎场上还要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不正好证明了你怕我吗?” 经历过了刚刚的生死一战,云景珩和云修延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他毒舌的功夫更不会又半点收敛,刀刀往云修延身上扎。 云修延脸已经彻底冷了,“你真厉害,几句话就能挑拨我的情绪,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云景珩淡然道:“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那样的刺杀我都活下来了,就证明上天不想让我死,所以皇叔有什么招不妨使出来。” “口气真狂啊。”云修延低声一笑。 气氛剑拔弩张,云修延穿戴整齐,云景珩衣服凌乱,本应该是云修延能压得过云景珩,但现在一看,云修延却隐隐落了下风。 云修延看了云景珩一眼,“我可真是期待,等你跪在我面前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第590章 造反?! 云景珩轻笑,“放心吧,皇叔。永远不会出现这一天的。” 云修延冷哼了一声,然后扭头离开。 云景珩站在原地看着云修延的背影,刚刚这个人的话已经相当于是宣战了,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告诉他,这次围猎还没那么简单落幕。 一边,一个人匆匆出现。 他比云景珩情况还要惨烈,蔽体的衣服被刀剑割的破破烂烂,手臂,大腿,脸上都是被刀割出来的伤,伤口很深,血还在流,一看就明白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这人正是白二。 云景珩看到白二的样子,就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请殿下罚我吧,属下办事不利,在殿下危难的时候没有及时赶到,害得殿下受了这么重的伤。”白二瞧见云景珩的样子,就已经痛恨自己的无能。 云景珩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你是在猎场里被云修延的人拦住了吧?” 白二点头,“我本来听从殿下的命令,一直在周围探查,没想到突然冲出不少黑衣人将我拦住,我与他们殊死搏斗才找到机会逃出来。” “你能活下来就够了。”白二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云景珩绝对不希望他出任何事情。 “可是殿下你……” “我现在还站在这里,你就不要再怪自己了,我们把这些情绪都收起来,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对付云修延这个嚣张的人,向真正的罪魁祸首报仇。” 白二被云景珩这一句话就鼓舞了,他立马点头,“是!” 云景珩的目光落在白二身上的伤,“现在你去找太医包扎身上的伤,别让伤口感染了。” …… 在围猎场附近,有一处隐蔽的山脚,容清沉就带着他的人和药王谷的人藏在这里。 被容清沉派出去的探子,搜寻完了围猎场周围,就赶忙回来了,找容清沉等人禀报他的成果,“我在围猎场的西边树林发现了大概几千平民模样的人,但是他们训练有素,手中武器不一般,显然不是一般人,是专门伪装的士兵!” “知道是哪里的兵吗?” “看他们的路子,像是宁远侯手底下的兵。” “什么?” 容清沉一听,脸色大变,宁远侯常年驻守边关,若是没有朝廷的调令是绝对不能私自回京的,容清沉是几年一度的换防,所以要回京一趟向陛下禀报,有正当理由,但是宁远侯可还没到换防的时间! 他私自回京,还带着几千的士兵,这是造反! “什么意思,这宁远侯是要造反吗?”紫昙震惊道,“我记得歌儿和我说,她现在救治的人好像就是宁远侯府世子!” 容清沉看向紫昙,“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紫昙有点着急地道:“歌儿没和我说具体的,只是说遇到宁远侯府世子中了噬心蛊,她在帮忙解蛊,希望到时候我能帮她调养世子的身体。” 容清沉沈思道:“我记得宁远侯世子得了怪病,宁远侯当年曾苦求天下名医。” “什么怪病,就是中了蛊,这蛊是我药王谷叛徒炼制的,那叛徒是定王的人!”紫昙急道。 “那意思是,现在宁远侯受制于定王是吗?”容清沉认为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591章 容梨意图不轨 紫昙不知道芳国的情况,他耸了耸肩,“估计是这样了,歌儿想让我们来,应该也是打算斩断宁远侯和定王的关系。” “但现在,定王打算在这次围猎里孤注一掷了,歌儿的计划被打乱了。”容清沉说道。 紫昙点了点头。 蓝夜蹙眉道:“那现在如果去找宁远侯表明我们药王谷的身份,能不能现在让宁远侯打道回府呢?” “恐怕很难,宁远侯极为重视他的儿子,就算你们是药王谷的人,倘若不能让他亲眼看到他儿子有救助的希望,他都不会冒一点的险。”容清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药王谷是什么地方,他儿子的噬心蛊,除了药王谷还有哪里能治?他难道还能不认我药王谷的招牌吗?”紫昙不解地道。 蓝夜也点头认可紫昙的话,“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让我们药王谷的人过去接触一下宁远侯,能劝住宁远侯当然最好不错,劝不住再想别的办法。” 容清沉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毕竟现在歌儿也在围猎场里,我们要想办法排除掉所有可能威胁到歌儿的因素。”蓝夜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 紫昙也点头道:“歌儿也是跟我们朝夕相处,不是兄妹胜似兄妹,所以她的事情我们都不会坐视不理。” “谢谢你们这么疼爱歌儿。”容清沉由衷地感激道。 药王谷的人能这么重视歌儿,容清沉是非常开心的。 紫昙摆手,“不必谢我们,这都是我们自愿想要为歌儿付出。” 蓝夜也附和道:“容国公也不必说话这么客气,你是歌儿的大哥,也是我们药王谷的朋友,什么谢不谢的,以后就不用说了,听着怪别扭的。” 容清沉知道药王谷的人十分健谈,也不扭捏地点头,“我知道了。” …… 幸好围猎场的附近,有一处水源,士兵们也及时砍树止住火势,但火也是足足三个时辰才扑灭,西边的树林基本是被烧毁了,从里头拖出来几十具杀手的尸体,摆在围猎场外空地上也是无比震撼。 云景珩居然在这么杀手下逃了出来,这实在是厉害。 被震撼到了的在场人,此时看云景珩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了。 云景珩对于这些人的眼光毫不在意。 “这么多杀手,看来有些人真的是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当朕死了吗?”云帝看着那么多的杀手,勃然大怒道。 这数量实在惊人,这谋划之人究竟有多么想杀了云景珩。 在场人不敢言语,陛下正在气头上,没人想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给朕查,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让朕知道是谁,一定把他碎尸万段!”云帝大手一挥,这件事情就交给了底下的人去彻查。 接下来,就是要讨论围猎是否要继续的事情了。 大臣们经过了一场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先是太子遇袭,然后围猎场着火,无论怎么看接下来都不太适合继续围猎的事情了,一并上书后,云帝也同意终止围猎,明日便启程回京。 今晚还是要在这里住一晚,就算大臣迫不及待想回去,但是现在天色不早,连夜赶路更加不安全。 晚膳的时候,为了安抚人心,云帝也是让底下的人准备了一场十分盛大的宴会。 宴会上推杯换盏,佳肴美人,多少人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容梨脸色一直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被今日的事情吓到了,她都不像之前那样想一直粘着容止歌,坐在那里满脸的思愁。 容止歌不知道是云明轩还是云修延对她说了什么,但显然这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抬手,拿了一杯酒递给容梨,笑道:“堂姐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的样子,不如喝一杯酒吧?” 容梨看了容止歌一眼,对于她的这杯酒十分的迟疑。 “这酒烈得很,不如还是喝点凉茶吧?应该是今天那把火烧的,所以热气侵体,梨儿才这么难受,那酒就更不能喝了。”一旁的顾淑雪竟然开口帮容梨拦下了容止歌这杯酒。 容止歌挑了挑眉,与她短暂地交换过眼神后,她将酒杯放到了一边,“也是,那堂姐还是喝点凉茶吧,是我考虑不周了。” 容梨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她望向顾淑雪,果然顾淑雪和容止歌只是虚与委蛇,看到她不想喝容止歌的酒,还刻意帮忙解围。 欣然地端起顾淑雪手里的那杯凉茶,一饮而尽,苦涩是苦涩了点,但是她的心情的确是安定了不少。 今日她实在是进退两难,定王和云明轩突然都找上门来,一个要她赶紧把容止歌送上门,一个要她帮忙赶紧弄死容止歌。 定王等不及了很正常,但是容梨不明白,为什么云明轩会忽然抽风想要她杀了容止歌? 明明以前,他的眼睛就跟长到容止歌身上似的,色眯眯得真当自己没发现他那点龌龊想法似的。 容梨不敢违背定王,也不想让云明轩失望。 其实仔细一想,她好像也不是骑虎难下,到时候把容止歌送到定王手里,伪造容止歌已经死了,那岂不是事情就能完美解决了? 明天就要启程回去了,今晚她必须要想办法让容止歌和她单独出去,为定王寻找机会。 她想了想,目光紧盯住了容止歌。 容止歌知道容梨现在正在用一种阴毒的目光盯着自己,但是她脸色如常,就当没发现容梨的不对劲。 她知道,容梨已经忍不住打算要动手了。 今日突发情况,明天就要启程回去,本来富裕的时间变得紧张,今晚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容止歌倒是想看看,容梨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反正,她不管做什么,都只是最后挣扎罢了。 很快晚膳就结束了,容梨先跟容止歌说了一声自己有事就跟她分开了,而容止歌经历过了今日的事情,也疲惫不已,让玲珑扶着就回到了营帐。 她躺在床榻上,疲乏地睁不开眼睛。 一旁的玲珑道:“小姐,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兆,是不是我多想了?” 手臂抵着额头,她轻声道:“不,你没有,本来就是风雨欲来,很快了,云修延跟云明轩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明天我们这些人启程回京。” “明天他们会有什么大动作吗?” 容止歌耸了耸肩,“不敢肯定,但能知道的就是,回去的路绝对没那么太平。” “小姐……那怎么办,定王可一直想得到你,这次要是真做什么,一定会对你出手的。”玲珑担忧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笑着摆了摆手,“无妨,不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难道我还会怕了他,他想把我占为己有,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玲珑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姐,你真是心大。” “那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容止歌反问一句。 玲珑一愣,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了,定王这一次的计划绝对不可能成功。”容止歌睁开眼对玲珑一笑,“我有信心。” 少女自信的样子真是美,玲珑有些看呆了,回过神来正要开头,营帐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歌儿,睡了吗?” 玲珑顿时警惕了起来,看着营帐外的身影。 容止歌慢悠悠地从床榻上起身,“没睡呢,堂姐有什么事吗?” 容梨的声音继续传进来,“我有点睡不着,今天的事情让我实在害怕,你能不能陪我出来走走?” 第592章 送她上路 玲珑立马冲容止歌摇头,小声道:“小姐,你绝对不能去,这个人肯定在耍什么阴谋!” 容止歌淡然地道:“别担心,今晚总要跟她去告别一下不是吗?” “小姐……?” 玲珑不是很能理解容止歌的话。 容止歌已经扭头去了营帐外,看到了容梨站在篝火旁的暗处里,她的容貌看不清,神色就更加看不清。 “堂姐,走吧?” 容止歌爽快地道。 容梨动了一下,从暗处走到明处来,她的脸上的确是害怕的表情,十分感激地看着容止歌,轻声道:“谢谢你歌儿。” “只要是帮助堂姐,这点事情不算什么。”容止歌笑了笑。 身后玲珑急忙赶过来,说道:“小姐,我跟你和堂姐一起去吧,这路上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让奴婢跟着也安全些。” 容梨脸色变了变,对容止歌装可怜道:“我就想跟歌儿你两个人一起在外面走走,再来一个人,我会很紧张,放松不了。” “听到了吗玲珑,你就在这营帐里等我回来就是了。”容止歌挑眉道。 玲珑一看容梨,就知道这个人背地里肯定是在算计什么,着急道:“可是小姐……” “好了,不用担心,附近都是士兵,能出什么事你就安心,等我回来便是要不了多久时间的,相信我。”容止歌轻声道。 她跟容梨很快就会有个了断。 玲珑看到容止歌眼中的冷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容梨总算如愿以偿地和容止歌两个人离开了营帐,她一开始还愿意掩藏自己的想法,带着她在附近随意散步,等她的狼子野心藏不住了,她终于忍不住带着容止歌往偏僻的地方走。 容止歌看出来她的想法,但也配合着。 “堂姐,逛了这么久,心情可好些了?”容止歌走在容梨的前面,突然停下了脚步,返头看向容梨。 容梨一愣,然后笑着道:“是好些了。” “是吗?那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来聊聊天吧?”容止歌走到了一棵大树下,这里已经离营帐地有好几百米远了,远远的火光也不能照亮这里,只有一点月光勉强识物。 容梨的心思又紧张又兴奋,她只要再拖延一点时间,迎接容止歌的接下来就是最惨痛的代价,她会被定王掳走,成为最卑劣的玩物!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顺着容止歌的话道:“好啊,歌儿你想聊什么呢?” 容止歌挑挑眉,说道:“来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吧?堂姐,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你们二房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吗?” 容梨瞬间脸色巨变,“你什么意思?” “其实你们不是早就已经想到了吗?无论是灵隐寺,你差点被艳僧玷污,还是陈氏下毒被抓,或者是你的好哥哥科举作弊,这里头都是我的手笔。” 容止歌不紧不慢的看着容梨,笑眯眯地将这些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一桩一件都是一支利箭,狠狠地扎进容梨的心。 容梨难掩心头的愤怒,但还是逼着自己冷静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干什么,在我面前忏悔吗?你对我们家做了这么多天理不容的事情?” “怎么会?” “哪里是天理不容,不是替天行道吗?” 容止歌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如果不是你们先起了贼心害我们一家,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不明白吗?你也好,容慕也好,容航更是,一家的吸血虫,不感恩我们一家,反而一心一意要我们死,比起你们狠辣冷血,我觉得我已经很好了。” “你闭嘴!” “本来爵位应该是我爹继承的,如果不是你爹抢走,现在被众星捧月的人是我,不是你!” 容梨癫狂地怒视容止歌。 “容家这个爵位,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我们将门一家,这个爵位应该是能者居之,但你爹,无论是文还是武,哪里比得过我爹?你真以为你们一家继承了爵位,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了吗?!” “这个爵位,要靠战场上的鲜血拼出来的!” “你们一家懦弱小人,哪个敢上战场,只会在阴沟里耍小计谋,做这些卑劣的手段罢了!” 容止歌将自己心里一直掩藏的话尽数说了出来,看尽了容梨这一套强盗逻辑,他们一家只盯着容家的风光,却完全看不到站在这个位置上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只想要权力,却不想要义务,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自私自利的人,大概都是觉得别人都欠他的吧。 容梨脸色稍白,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容止歌的话,但不管容止歌说什么都没用了,把人带到这里来,就已经注定了她的结局。 “容止歌,你也别得意了,你猜为什么我要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那你也猜猜,为什么我会跟着你过来?” 容梨得意的神色还不过一瞬,就化作了惊恐的苍白,她突然感觉到体内升起来莫名其妙的热气,刚刚怒上心头,被火气冲上脑了的她,完全没发现体内的的异样。 “你对我做什么了?” 容止歌摆了摆手,“这你可别怪到我头上来,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做,对你下手的人是你的好姐妹,顾淑雪。” 当“顾淑雪”三个字从容止歌的嘴里吐出来。 容梨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容止歌笑着看向暗处,“潇王妃,你还要继续看戏吗,她现在已经药发作了,该是你执行计划的时候了。” 在她目光的尽头,一个人从暗中走了出来,正是顾淑雪。 顾淑雪冷漠地道:“你和她的恩怨解决完了?” “解决完了。” 容止歌耸了耸肩,“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来送她上路的。” “是吗,那我就把她带走了。”顾淑雪看了容止歌一眼。 容止歌笑道:“你放心,今晚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做的事情,我会帮你抹掉所有痕迹。” 顾淑雪还没开口,容梨已经愤怒地冲了过来,但是没走几步她脚步虚软地栽在了地上。 见状,顾淑雪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上去,“贱人,现在总算是落到我手上来了吧!” 容梨痛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顾淑雪。 第593章 姐妹撕逼 “顾淑雪!你居然帮着容止歌来一起害我?你背叛我?!” 容梨的怒斥,顾淑雪完全不当回事,讥讽道:“我背叛你?容梨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是谁在好姐妹的新婚之夜跑去勾引别人的夫君?你是当我傻,还是当眼瞎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下三滥的事情?” “你怎么会知道?!” 容梨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淑雪,此时不解和愤怒变成了惊恐。 容止歌在旁默默道:“不光她知道,灵隐寺的时候我也知道了。” “怎么,怎么可能?”容梨瞪大眼睛。 这个时候所有的情绪都是震惊了,如果容止歌一直早就知道了,那不就意味着容止歌一直以来在她面前对云明轩的情深似海都是假的吗? 都是装出来的?可笑容梨一开始还完全看不出来! 容止歌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为何有如此狠辣的心机? “很惊讶吗?” 容止歌耸了耸肩,“你不也是跟你那个娘一起,从到容家开始就一直谋划着怎么陷害我,夺取容家的一切吗,你做得也不比我差不是吗?” 容梨哑口无言,反倒是顾淑雪冷笑了一声,“别说了,跟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得赶紧带她走了,送她今晚美梦一场啊。” 容止歌没有拒绝,“好啊,带走吧。” 容梨惊慌失措地大喊,“救命,救命,有人要害我!” “别叫了贱人,这里离营地那么远,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顾淑雪残忍地道。 容梨跪趴在地上,眼睛里都是恐惧,她想不到自己本来给容止歌准备的舞台,如今却成了自己的砧板,她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顾淑雪盯着容梨,微微蹲下身子,挑起她的下巴,笑眯眯地道:“正好驻扎在这里的士兵也很久没碰过女人了,你就勉强过去给他们做个暖床的吧,你不是缺男人吗,相信军营里的汉子能好好满足你。” “你这个毒妇!”容梨想不到顾淑雪这么狠。 容止歌也有点惊讶,她只是想让顾淑雪给容梨整一个私会男人的名声出来,而顾淑雪却是想从头到尾都毁了容梨。 不过这都和自己无关了,她懒散地道:“行了,带走吧,别废话了,省的夜长梦多。” 顾淑雪也点头,拍了拍手,一群人就从暗处出来了,他们七手八脚地将容梨架了起来,有几个手不安分的直接哦就抓在了容梨的胸上,手也不收力,痛得容梨哇哇叫。 容梨虽然痛,可是身体的浑浊已经让她认知出现了问题,痛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能刺激她的东西,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孟浪起来。 顾淑雪见状,冷笑道:“果然是个贱货,被男人一碰就遭不住。” “还不赶紧带走送去见她最想要的男人?” 顾淑雪一声令下,那些人堵上容梨的嘴,然后一把将人带走 她也不打算多留,转身离开。 容止歌看着顾淑雪的背影,神色异常的冷漠,现在顾淑雪觉得处理了容梨,云明轩可能就会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了,她还是能好好做潇王妃的。 但她还不知道,云明轩私底下到底在做什么,这次围猎定王会不会出事她不知道,但是云明轩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这个潇王妃,做不了长久就会成为阶下囚。 但是,容止歌不会提醒她的,就让她继续做着美梦挺好。 第594章 紫昙被抓 等到这黑漆漆的地方已经归于了平静,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暗处,轻声道:“周围都是我的人,你们要是聪明的话就最好不要出来,这样我们还能相安无事。” 呼啸的风吹来,树枝之间碰撞沙沙响,她从其中听见了深林里悉悉索索的声音。 不过这段声音后,也没有任何动静。 容止歌瞥了一眼过去,然后轻笑了一声,才慢悠悠地转头回去。 容梨既然是来专门把她送进定王手里的,那埋伏在这里的自然是定王的人,容止歌早就知道容梨想做什么,怎么可能会毫无保留地跟着容梨过来? 她用容梨的计划,反而将容梨送进了深渊,定王是个聪明的人,肯定知道现在动手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容止歌很快就回到了营帐。 玲珑已经等了好久,看到容止歌平安回来,安心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差点想跑去找太子殿下了。” “我不是说了吗,没事的。”容止歌摸了摸玲珑的头,“我只是去送容梨上路的,这一晚过去,她就彻底废了。” 一个被士兵这样侮辱过的官家小姐,无论是名声,还是这个人都已经废了。 玲珑还不清楚容止歌做了什么,她眨巴着眼睛问道:“小姐终于忍不住把容梨杀了吗?” 容止歌挑眉,“杀?太便宜她了。” “我要她生不如死才对。” 玲珑闻言,已经大概了解容梨的下场了,她不会有任何的怜悯,只会觉得容梨活该,三番五次地祸害她们小姐,这个时候小姐才下手,实在是便宜容梨。 …… 深夜,在围猎场西边的树林,有一群人秘密的驻扎在这里,他们没有点明火,小心翼翼地掩藏着他们的行踪,而为首的领头人则是站在树林一处视野比较开放的地方,眺望着远方的营地。 “所有将士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副将过来跑到了首领的身边报告情况,说完后他又还是迟疑地问了一句,“侯爷,真的要这么做吗?” 被称为侯爷的人,漫不经心地看了副将一眼,问道:“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回头的可能性吗?” 副将哑口无言,他不是不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但是没到最后关头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他还是想争取一下,“侯爷,如果我们这么做了,那就真的是谋反了。” “我知道。” “但是为了绛儿,我没办法,我只有这条路能走。” 副将看着鬓角发白的宁远侯,又是无奈又是气愤地道:“侯爷,世子从小身体这么好,怎么会无缘无故就生了怪病,肯定是那个定王搞的鬼,想用这个办法来要挟我们!” 宁远侯摇了摇头,“没办法,只要他能缓解绛儿病情一天,我就只能听他的。” 他何尝不知道是定王在背后做的事情,但他没办法,他只有苏绛这一个儿子,就算让他背上谋反的罪名,他也在所不辞。 “侯爷……”副将心疼又毫无办法,只能无力地道。 宁远侯看了副将一眼,“好了,别说了,不管是什么后果,我都会独自承担,到时候出了事,我只要说你们是受我的蒙骗,陛下仁慈,肯定不会问罪你们。” 副将满面愁容,却无言以对。 面对这样的死局,副将也劝说不了他,换做他是这样的情况,他也找不到任何比侯爷更好的方式了。 从树林深处,一道声音划过寂静。 “敌袭!敌袭!” 宁远侯震惊,怎么会有人知道他们做的事情? 这样的震惊还不算少,很快就有一道身影冲了进来,迅速穿过拦截的人群,动作十分潇洒地来到了宁远侯的跟前,在这群人里,宁远侯虽然打扮成了平民百姓,但却是最有气势的那个。 一眼,就知道宁远侯不一般,这他们的首领。 所以来人目标也十分精准。 宁远侯抬头,才发现这个人手执长剑进来越过他手里精兵的拦截的时候,居然还单手抱着一个人,动作无比的轻柔,丝毫没有让怀中的人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个执剑人,是个高手。 宁远侯不敢怠慢,就两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显然他们是有十足的底气。 “你们是谁?来做什么的?” “侯爷别这么警惕,我们只是来当一个说客的。”怀中人从执剑人身上跳下来,然后走到了宁远侯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 连自己是侯爷都知道,宁远侯更加警惕地看着眼前人,“什么说客?” “容我先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药王谷的少谷主,紫昙,我知道你们宁远侯府世子得了一种怪病,也知道侯爷因为这怪病的原因现在正受制于定王,不得不起兵造反,所以我是专门来劝宁远侯放弃这个念头,你们世子的病,我们药王谷可以治。” 紫昙十分自信地说完这番话,扬眉看向宁远侯。 他觉得都把药王谷这个招牌给搬出来了,宁远侯不可能不相信自己。 可宁远侯没有露出紫昙想要的反应,而是脸色大变,指挥手里的人道:“把他们都抓起来!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这里冒充药王谷的人?!” “我有药王谷的令牌!” 紫昙没想到宁远侯会不相信自己的身份,忙想从自己的身上掏出药王谷的凭证,只要给他看到这些,宁远侯肯定会相信自己的。 但是没等他把令牌掏出来,宁远侯却已经等不住掏出腰间的剑直接横在了紫昙的脖颈上。 “奸人!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才不会相信药王谷的少谷主会随便出现,而且还知道我们芳国这么多的事情,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奸细!” 紫昙对宁远侯横在自己脖颈上的剑没有感觉到慌乱,只要他想,随时随地就能药倒面前的宁远侯,可以说并不构成威胁。 他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宁远侯连自己的令牌都不想看一下,就这么着急地想把自己抓起来? 身后的西陵也在隐隐忍耐着想要动手,他的手按在剑柄上,浑身散发的杀气让一旁的士兵都不敢上前。 宁远侯瞪着这两个人,对手下道:“把他们都绑着关起来!” 他自以为已经拿捏住了紫昙和西陵,但是紫昙完全不觉得慌乱,他觉得这个时候与其逃走,还不如等在这里看看宁远侯究竟想干什么。 “宁远侯是不相信我们吗?” 紫昙问道。 宁远侯不想听,“闭嘴。” 士兵已经上来对紫昙动手,西陵脸色极差,忍不住要动手的时候,紫昙看了他一眼,他顿时就熄了火。 紫昙和西陵就这样被宁远侯的人给绑了起来,“强行”把他们拷在了一处大树后,有不少士兵看着他们。 宁远侯看到两个人被关了起来,他松了口气,果然这个紫昙就是那执剑人的软肋,先控制了他,执剑人就不敢动手了,才给了他们机会把两人绑起来。 副将上前,不解地问道:“侯爷,这两个人都说自己是药王谷的人了,这药王谷是什么地方,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那里,肯定能治好世子的病,侯爷干嘛不相信他们,要把他们关起来呢?” 宁远侯回道:“因为我不能冒险,就算他们真的是药王谷的人,又怎么能保证一定能治好我儿子的病?如果他们做不到,我却背叛了定王,那绛儿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副将顿了顿,说道:“可是万一要是能治呢,那不就能不用掺和定王的事情了?” “就算能治,绛儿不在,我也不能冒这个险,还不如把他们关起来,等这件事情结束,把他们带到绛儿面前,逼着他们给绛儿治病。”宁远侯淡然道。 宁远侯的话有几分道理,副将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他们居然知道我们跟定王的事情,也难保不是别人派来的奸细,也不能全然相信他们,所以先关起来观察观察,如果有同伙的话,他们没了音讯,肯定会再派人过来探查的。”宁远侯十分自信地道。 副将听完,立马点头,“我这就吩咐人去周围设下埋伏。” 宁远侯摆了摆手,看着副将的背影,他的手竟然还有点颤抖。 不知道是看到了希望,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事情感到复杂。 第595章 倔强的宁远侯 被绑在一起的西陵和紫昙,正面临着一群士兵盯着看。 西陵的脸一直冷冰冰的,紫昙倒是一脸笑意,对着他们道:“兄弟,我被绑在这里反正也走不了了,但是呆着也无聊,不如你过来跟我们唠唠家常?” 士兵扫了他们一眼,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完全就不搭紫昙的茬。 “哎,不聊天就算了。”紫昙耸了耸肩。 西陵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对紫昙道:“为什么要留下来?” 紫昙看了西陵一眼,说道:“反正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不如就待在敌人的大本营里探查一下情况,你说是不是?那边不是还有大师兄看着吗?” 西陵沉默了一下,也只能点头。 紫昙素来是想一出是一出,做事之前也没个计划,西陵现在也只能在这里陪着紫昙玩够了再说。 两个人聊天的声音不大,那边的士兵伸直了耳朵也听不到他们具体聊了什么,但是他们被绑在这里漫漫长夜不聊天也不合理,只要不是密谋逃跑,也就都随他们了。 等到彻底深夜了,紫昙都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西陵突然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紫昙一下子就醒了,西陵小声道:“来人了。” 夜里的风很冷,像是凉纱突然拂过了自己的脸颊,紫昙敏锐地闻到了风中带来的味道,他轻声道:“屏息!” 西陵立马听紫昙的屏息。 没多久,守在紫昙身边的几个士兵轰然倒地。 然后一个人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来到了紫昙的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可算是找到你了紫昙,你在这里胡闹什么呢,回又不回去,我还以为你和西陵出事了!” 来的人正是蓝夜。 紫昙看着大师兄那愤怒的脸色,连忙解释道:“大师兄先别生气,我是有特殊理由的,那个宁远侯听到我自报家门就要把我抓起来,我觉得奇怪我才留下来,顺便探查情报,也好为歌儿出一份力嘛!” “那你下次做事之前能不能先通知我一声?” “一定一定!” 紫昙立马点了点头。 蓝夜瞥了紫昙一眼,问道:“所以你有没有探查出什么?” “没有,这里的士兵嘴很严,反正我想套话,他们也不搭理我。”紫昙耸了耸肩,无奈地道。 蓝夜冷笑道:“你这不是废话,他们是宁愿猴手底下最精锐的士兵。受过专业的训练,怎么可能会随意被你套话?” 紫昙砸吧了一下嘴,委屈地道:“这谁能想到呢?” “所以,你这样留下来也没有得到任何情报。你这不是白费功吗?”蓝夜盯着紫昙。 “是也没想到吗?谁能想到这么难搞啊,要是早知道如此,我肯定就跑了。”紫昙小声道。 蓝夜嗤笑了一声,“那正好现在我来了,你还要不要继续待在这个地方?还是说跟我走?我带来的药可不多,迷不住他们太久的时间,你赶紧想清楚。” 紫昙沉默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算了,继续呆着吧,没准这段时间我能说服人家呢?” 他的话刚说完,突然一群人冲了出来。 蓝夜惊讶地看着周围,哪里跑出来的? 宁远侯就已经从另外一边的树林里走了出来,盯着蓝夜冷冰冰地道:“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居然还专门设了埋伏,宁远侯好手段啊。” 蓝夜惊讶后,已经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他是什么人,药王谷的大师兄,怎么会轻易被拦截在这里? 紫昙武功不行,不代表蓝夜不行。 他对紫昙道:“我先走了。” 察觉到蓝夜要离开的意图,宁远侯当下命令道:“拦住他!” 但可惜了,蓝夜的轻功特别好,这群士兵冲过来的瞬间,也不过就是给蓝夜当了垫脚石借力,反而是身影一腾空,直接就消失在了深夜的树林里。 人就在宁远侯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宁远侯脸色大变,看到这一幕的他不禁道:“哪来的人,武功这么好?” 紫昙哼了一声,笑道:“侯爷这就不懂了吧,这可是我们药王谷的大师兄,那身手当然不一般!你们这些兵跟我大师兄比起来,就是一盘菜而已。” 他就跟献宝似的,好不自豪。 宁远侯狠狠看了紫昙一眼,下令道:“追!绝对不能让他逃了,不能让他破坏定王的计划!” 士兵得令,连忙追了上去。 “侯爷,定王的计划,你又何必一定要掺和进去呢,你不就是为了你儿子吗?药王谷的招牌你是知道的,我们有把握救的人,就没有救不回来的。”紫昙看着宁远侯,觉得还是要试一试地问道。 宁远侯扭头看向紫昙,质问道:“你有多自信能救回我儿子我不知道,但是我赌不起,如果你真的想救我儿子的话,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会让你去救的。” 紫昙急道:“那一切不就晚了吗!” 宁远侯没有再理会紫昙,转身离开。 “侯爷,侯爷!” 紫昙喊了几声,宁远侯都没有回头。 看来是真的不想理会紫昙,紫昙也只能作罢,叹了口气道:“什么时候,我药王谷的招牌都不管用了?真是太离谱了,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如果想阻止宁远侯,恐怕只能亲自在他面前治疗苏绛,他才会放弃造反的事情吧。 第596章 被侮辱的容梨 这一夜,容止歌睡得十分舒心。 醒来的时候,是女人的尖叫将她从美梦中拉了出来。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所以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容止歌起来,撩开营帐的帘子,走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她看到了容航抱着一个女人,样子上的悲痛不是作假。 容航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女子,凄厉地喊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是谁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我的女儿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顺着容航的手,容止歌只能看清有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躺在容航的怀里,那满身的青紫痕迹,究竟是被怎么对待了,围绕着看戏的人都心知肚明。 容止歌看了一眼,她啧啧地摇了摇头,这次容梨是害人终于害到自己头上去了,顾淑雪这个女人人也是真的够狠的,着实是在精神跟肉体上践踏了容梨。 她稍微调整了幸灾乐祸的情绪,就一脸震惊地冲到了容航的面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堂姐会变成这样?” 容止歌颤抖地在容梨的面前蹲下,终于看清楚了容梨到底有多么狼狈,该怎么说呢,她真是愉悦到了极致,哪怕面上她是悲伤到了极点,她的心里走在放肆的狂笑。 容航猛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容止歌,脸上的情绪已经快绷不住了,他想一把掐死容止歌这个该死的女人,他知道昨天夜里容梨是打算把容止歌骗出去,然后把人交给定王,到时候再伪装成容止歌遭到意外的现场。 但容梨变成这幅模样,而容止歌又安然无恙地出现了。 那就证明昨天的计划出了差错,容梨被容止歌狠狠地算计了,现在落得了这副下场,但是他想不到,为什么容止歌能这么狠,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容航看着惺惺作态的容止歌,质问道:“记得昨夜梨儿是去找你了,为什么现在她变成这幅样子,而你却什么事都没有。” 容止歌满脸无辜地道:“二叔你在说什么呢?我昨天没看到堂姐来找我啊,她用了晚膳后就跟我分开了,我一直没见到她人,我还以为她回营帐休息了。” “怎么可能!你在胡说八道。梨儿分明就是去找你了,是不是你才害得梨儿变成现在这样?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毒啊?”容航瞧见容止歌的样子就来气,指责道。 众人的目光看过来,容止歌的脸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眼泪迅速蓄满了眼眶,委屈地道:“二叔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我跟堂姐可是姐妹,怎么会对堂姐做出这种事情?” 容止歌上来打感情牌,容航根本拿容止歌一点办法都没有。 容航明知道罪魁祸首就是容止歌,可是他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谁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有定王帮忙的他们稳操胜券,怎么会突然局势逆转? 容止歌这个女人怎么跟妖怪一样? 容航恶狠狠得看着容止歌,想用别人的唾沫星子是淹不死她了,他再咬着容止歌不放的话,只怕接下来容止歌就会反咬一口了。 没办法,他只能将容梨先抱了起来,对着容止歌放狠话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结束,我不会放过你的!” 容止歌脸色如常,“二叔,我知道堂姐被人侮辱你很生气,但是你也不能随便给我扣帽子吧?” “走着瞧。”容航瞪了容止歌一眼,直接抱着容梨灰溜溜地跑走了。 容梨已经是被人玷污了清白,还被这么多人围观,现在名声已经毁了,再待下去容梨的名声只会更差,而且容止歌那张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容航没必要留下来再继续丢脸。 容止歌看着容航的背影,轻笑了一声,看着那些围着的妇人小姐,稍稍福了福身,略带歉意地道:“抱歉让大家看笑话了,我二叔也是太担心我堂姐了,说得那些胡话,大家也别记在心头,今天的事情也请大家守口如瓶,不要随意传播,损坏了我堂姐的声誉。” 其他人见容止歌的态度这么好,也没说什么,戏没得看了就都散开了。 但是容止歌那句不传播,他们肯定是不会听的。 当然容止歌也是故意这么说的,一个女子被毁了清白,这可是多大的谈资,他们一定会去好好的宣扬,把容梨彻底毁了的。 容梨这一世,都别想再翻身了。 容止歌不由地勾了勾嘴唇,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歌儿?” 她一愣,转身看去。 容清文就站在不远处,他看着这里的情况,大步走了过来,道:“我听说昨夜士兵多喝了点酒,容梨路过士兵的营帐,就被醉酒的士兵拖了进去侮辱了,容航在这里闹了大半天,没想到你一来他就走了。” “容航在这里闹来闹去,大理是想借着容梨这个事情来博得陛下的同情吧。”容止歌淡然地回答道。 容清文看了一眼刚刚容航在这为容梨“哭嚎”的战绩,嗤笑道:“容梨被士兵侮辱了一夜,发现她的人还是容航。” 而容航的第一反应不是帮容梨捂住被侮辱的事情,而是想要博取陛下的同情。 容梨啊,你可真是可悲可怜,你的父亲只是把你当做一件工具。 容止歌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说道:“这就是他们一家坏事做尽的报应吧。” “昨夜的事情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吧?容梨是不是想要害你?”容清文问道。 容止歌看了容清文一样,笑道:“二哥,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反正出事的是容梨不是我就对了,他们一家现在容梨和容慕都已经成了废人,只有一个容航,已经不足为惧了。” 容清文一顿,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容止歌上前一步揽住了容清文的手臂,“我们现在该在意的是到时候见大哥他们。” “是啊。”容清文拍了拍容止歌的手。 容止歌倚着容清文,脸上的表情却突然没有那么轻松了,如果见到大哥他们,那就意味着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她的心情实在是复杂。 现在的宁静,真的就是风雨欲来。 正在吩咐整理行程的云景珩,这边就已经听到了白二汇报容梨的事情。 虽然容航在那里大吵大闹了那么久,想要博得陛下的同情,但是他完全不知道,事情早就在一开始被云景珩拦截了下来,这件事压根没有传到云帝耳朵里去。 容航闹半天,只是在无用功。 “她忍了这么久,终于是对容梨出手了,这一出手就是彻底毁掉她,果然是足够狠辣。”云景珩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白二身上还捆着绷带,看着云景珩那有点小炫耀的神态,不禁道:“殿下,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你就不要只想着怎么夸赞大小姐了吧?” 云景珩看了白二一眼,脸上的神色还没有收敛,不过语气是沉稳了点,“云修延那边什么情况?” “还是跟昨晚监视的一样,什么都没做,也没见他跟外头联系。”白二耸了耸肩。 云景珩眯了眯眼睛,“他居然一整晚都没有跟别人联系,就只能证明他对自己的计划足够自信,所以已经不需要再确认一遍了。” 白二打了个寒颤,说道:“那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啊?” “他定王觉得一切已经胜券在握了,但是谁想到正好就是昨天他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反而让我柳暗花明又一村,出现了变数。” 云景珩也觉得这一切奇妙得很。 有容清沉这张底牌,定王一定想不到他的计划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挫败。 只是……云景珩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宁远侯府一家该怎么办? 造反的罪名一旦坐实,那只怕是没有活路可言。 第597章 作死的容航 容梨的事情,云修延已经知道了。 容航来到云修延的营帐前哭,求云修延帮忙,他愚蠢地觉得能从云修延这里讨回到补偿来。 容梨是为了云修延才会被容止歌那个贱人害成这样。 不管怎么说,云修延都理应负责吧? “废物,这都做不好,还敢跑到王爷的面前哭,给我滚!” 定王的手下无情地赶容航走。 容航不肯走,那手下就直接要动手,把人赶走,一掌掌打下来,容航痛得吱呀乱叫,他还在说:“定王殿下,我们一家帮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不管是这次帮你抓容止歌,还是之前你要我下毒害我大……” 突然,从营帐内飞出什么东西,径直砸在了容航的嘴上。 容航只感觉嘴剧痛无比,再感觉到的就是什么温热的东西洒在自己手上,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鲜红的血! 刚刚那东西砸在他的嘴上,用了十足的力道,现在他的嘴已经痛得连动一下都难,从嘴唇到牙齿都在往外渗血,恐怖不已。 他想尖叫,但是又害怕从营帐里再飞出什么东西。 容航恐惧地看着营帐,他现在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作死了,定王是什么人他难道忘了吗,怎么就因为一时定王给的蝇头小利,就忘乎所以了? 定王就是一个杀人狂魔! 只要是谁得罪了他,他会用最可怕的手段来对付那个人,自己刚刚那几乎是挑衅的行为,坐在营帐内的定王只怕是已经在想要怎么弄死他了吧? 容航卑微地跪在营帐外的地上,颤颤巍巍地看着营帐的帘子。 不一会儿,里头就有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色长袍,赤金靴踏在了容航的跟前,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缓慢,像是一把刀子再一直戳容航的心脏, 没多久容航就直接害怕地求饶。 “定王殿下,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这次!” “怕什么?我又不杀你,抬起头来。” 从头顶传来了慵懒的声音。 容航紧张地抬起头,看到了姿态懒散的云修延,他正好目光与自己对上,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是冰冷地看着自己,这哪里是不杀他的样子,分明是要立马把自己大卸八块! “定王殿下,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了这样的蠢事,我不该跑到你面前来叨扰你的。”豆大的汗水从鬓角滑落,容航怕得两条腿都在打颤。 云修延淡然地一笑,“别这么害怕。我又没有生气,你说得也是事实,你们一家的确是为我做了很多,这次你女儿的事情我也感到十分惋惜,之后我会想办法补偿她的。” 容航惊讶道:“真的吗?” “当然。”云修延挑眉,笑容冷冷的,“但是你记住了,我只会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知道的,如果这次你再把握不住的话,那你们一家还不如死了,懂吗?” 这句话吓得容航身子猛地一抖,他惊惧地忙在地上磕头,“我懂了,我一定会做到的,保证会把容止歌送到您的手上。” “对了。” 云修延弯腰,在容航的耳边轻声道:“如果你再敢像之前那样胡言乱语的话,我会立马将你的舌头拔掉,再敲掉你身上的骨头,把你做成人棍,这辈子活在痛苦中。” 容航脸色大变,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么愚蠢了,情急之下竟然透露了那个绝对不能说的事情,也难怪云修延会即刻把东西扔出来砸烂他的嘴。 也该砸!明明知道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事情,他居然还敢拿到云修延的面前来说,这不是找死吗? 容航不敢再怠慢,小心翼翼地道:“我知道了,谨遵定王的吩咐,绝对不会再胡言乱语了。” 他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哪怕日后躺棺材了,也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很好。”云修延笑着拍了拍容航的肩膀,“那去吧,把握好这次唯一的机会。” 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容航现在感觉自己的脚都是软的,只能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自己流血的嘴,冲云修延点头哈腰后,才敢离开。 而云修延看着容航的背影,冷笑了一声,“真是个蠢货。” “王爷,你竟然想得到容家大小姐,又何必要经过他们的手,我们直接动手不好吗,这个人明显不是个能成事的,不会坏了王爷的好事吧?”手下不解地问道。 云修延淡然地道:“不会,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一定不会放过容止歌的。” 手下见云修延如此肯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也差不多到时辰了吧,是不是也该启程了?”云修延看了一眼手下。 手下点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云修延打了个哈欠,“去通知宁远侯。” “是。” 很快,车队就已经集结了,所有人都踏上了回京的路。 这次容梨没有再跟容止歌一辆马车了,容航连看都不让容止歌看一下,就让容梨去跟自己一辆马车了,生怕容止歌还会动手害容梨。 但是容止歌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容梨对于她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一个废物还能做什么呢? 不过在容止歌不知道的时候,容航的马车内,他正安抚着醒来后一直狂躁的容梨。 “梨儿,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杀了容止歌,但是时机还没到,相信爹,爹会帮你报仇的好吗?”容航看着双目通红的容梨,柔声道。 容梨面目狰狞,喃喃道:“真的会帮我报仇吗?” 容航点了点头,“当然,我肯定会帮你报仇的,只要梨儿你愿意按照我说的做。” 容梨瞪直了眼睛,情绪失控的她,没有理智了已经,她盲目地点头,“好,只要能让容止歌这个贱人付出代价,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容航大喜过望地搂住容梨,轻声道:“你果然是我的乖女儿,放心吧,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待在容航怀里的容梨,蠢蠢欲动地隔着车壁看着她看不见的容止歌的马车。 第598章 刺杀开始 云明轩的马车里,顾淑雪和他分坐两边,仿佛两个陌生人一般。 “你听说了吗王爷,在容家的堂小姐身上发生了一件惨事,据说昨夜她被醉酒的士兵拖进了营帐,然后整整侮辱了一整夜,直到早上……” 顾淑雪面无表情地说着昨天的事情,她现在正在观察着云明轩的神情,看着这件事情到底能刺激到云明轩到哪个地步。 “闭嘴!” 云明轩怒斥。 顾淑雪看了云明轩一眼,笑道:“闭嘴做什么?有什么不让说的吗?” “我不想听,你再说这种无聊的事情,就给我从车上滚下去。”云明轩恶狠狠地瞪着顾淑雪。 她才发现,云明轩连瞪一个人的样子都和容梨那么像,也不知道云明轩和容梨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贱男淫女才能这么相似。 真是恶心到了极致。 “你到底是觉得无聊,还是听不下去了?很心疼容家那个堂小姐?觉得她被人侮辱了,所以忍不了了?”顾淑雪冷漠地看着云明轩,嗤笑道。 云明轩从顾淑雪的话中品出了一点其他的味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听不懂吗?” 顾淑雪耸了耸肩。 云明轩盯着顾淑雪,“有话就直说,别在这里弯弯绕绕。” “我不直说,是不想我们两个人撕破脸皮,云明轩,你背地里做这种恶心的事情,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顾淑雪倚着车壁,淡然地道。 “知道又怎么样?”云明轩一下就知道顾淑雪再说他和容梨之间的关系。 顾淑雪道:“怎么样?所以我现在不是来问你了吗?容梨被人侮辱,你心情怎么样?自己的女人变成了个连军妓都不如的下贱胚子,是不是觉得现在气得不能忍?” 云明轩脸色顿时变了,“容梨的事情是你干的?” “怎么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容梨身上的事情,虽然很遗憾她遇到这样的事情,但是这只能是他活该,谁要她非要抓着姐妹的男人不放呢?” 顾淑雪怎么可能会承认这件事情呢。 云明轩盯着顾淑雪看了许久,根本不信顾淑雪这句话,她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来自己面前炫耀嘲讽了,如果不是她做的,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只是,现在他却拿顾淑雪任何办法都没有。 顾淑雪察觉到云明轩的目光,就轻声道:“我要是王爷的话,就应该聪明一点跟王妃打好关系。我是顾家的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但起码也是顾家的人,如果王爷想要助力的话,通过我跟顾家建立关系才是明智的选择。” 云明轩眼皮一动,什么都没说。 顾淑雪却知道云明轩是心动了,笑道:“比起一个在容家都站稳不了脚跟的容梨,很显然,我这个真的是王爷妻子的顾家人,不是更有用吗?” 不得不说,云明轩的确觉得顾淑雪的提议很有意思。 仔细一想虽然容梨是自己的女人,他也的确是爱容梨,但是容梨现在都已经成了个破鞋,二房在容家的地位都变成这样了,她对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又何必还要那么在意容梨呢? 云明轩顿时坐到了顾淑雪的身边去,冲她笑着道:“爱妃,这段时间我做事多有混账,还请爱妃大人不记小人量,原谅我一次,我保证之后对爱妃百依百顺。” 这一下就对顾淑雪服了软。 顾淑雪冲云明轩一笑,仿若刚刚咄咄逼人的人不是她,小鸟依人地倚靠在云明轩的怀里,“我从来没怪过王爷,只要王爷以后能一直对我好,那之前的委屈都不算什么。” 云明轩抱紧了顾淑雪。 至于那个惨遭凌辱的容梨还能有谁在意呢? 云明轩就这么果断地抛弃了容梨,在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顾淑雪做的情况下。 容梨还不知道,她现在被自己心爱的人无情舍弃了。 两人还没虚情假意一会儿,马车突然陡然一停,顾淑雪一个没注意直接朝前滚了出去,正好就是车帘的地方,她半个身体都露在了外头。 顾淑雪狼狈地趴在马车的边缘,感觉到疼痛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艰难地爬起身体,对着马车怒声道:“你干什么吃的,怎么突然把马车停了,我差点就摔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她一抬头,却猛地尖叫了起来。 她拿起来的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却感觉到了一片湿热,将自己的脸上抹上了浓厚的腥味,这股腥味直接刺激到了顾淑雪。 “血,血,是血!” “死……死人了!” 顾淑雪看着面前的马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喉咙已经被深深地穿了一箭。 她还沉浸在恐惧中,突然无数支冷箭从天上飞下来,朝着他们这一条车队冲了过来。 “敌袭,敌袭!” 守卫车队的士兵大喊,他们摆出了防卫的姿态,对着树林里。 但是好景不长,这些箭十分精准,将那些士兵一个个射中,倒地了一片,顾淑雪见到这一幕,吓得缩回了马车,脸色彻底煞白,下意识朝着云明轩那边靠。 云明轩看到顾淑雪一脸的血,难以置信地道:“你怎么回事?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哪来的敌袭?” 顾淑雪牙齿都在打颤,惊惧地抱着自己,“马夫,马夫被箭射死了,外头,外头现在全都是箭,射、射死了好多士兵,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死啊?” “回京的路上怎么突然会有刺客……”云明轩将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终于是忍不住动手了吗?云修延那个该死的,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 “云修延?”顾淑雪瞪大眼睛,她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一切都跟帝王有关,他这个时候派刺客过来,陛下可就在我们后面的马车上,他这是想谋反?” 云明轩没回答她,但是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淑雪难以置信地道:“定王想要谋反?怎么可能呢,他不是一直对皇权没有兴趣吗?” “怎么没有可能,这一切不过都是他装出来的!我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被摆了一道!” 云明轩知道,定王这次动手,不仅想把云帝杀了,还想将他跟云景珩也截杀在此处,到时候云修延作为唯一的皇族,就能名正言顺地做皇帝了。 顾淑雪看着云明轩,此时外面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每一声都让顾淑雪害怕,她刚刚的自信荡然无存,只能紧紧地抓着云明轩。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顾淑雪颤抖地道。 “别吵!”云明轩呵斥,“你要是想死的话,你就继续烦我!” 顾淑雪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煞白地闭上了嘴,这会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敢说了。 终于安静下来,云明轩悄悄凑到了车帘附近,稍稍掀开了一点,然后看了一眼外头的情形。 虽然刚刚那一波箭雨射死了不少人,但是剩下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守卫在马车旁边严阵以待,至少一时半会应该是没什么事情。 那就还有时间留给云明轩来思考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但云明轩还没安心下来一阵子,从两侧的树林里,突然窜出了不少黑衣人,手指武器凶神恶煞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而士兵正好就跟那些黑衣人厮杀到了一块。 见到此情此景,云明轩忍不住低骂道:“可恶!现在就这么等不及了,云修延你是真的想把我们都在这里杀了是吗?” 这一切不会那没轻易让你如愿的! 他狠下心来,朝顾淑雪道:“你在这里呆着别出去,我现在要出去。” 顾淑雪拉住云明轩的手,害怕道:“不行,那你出去了,外头那些刺客闯进来怎么办?我会死的,我根本不会武功……” 云明轩不耐烦地甩开顾淑雪的手,对着她道:“你在这里好好呆着,躲好了你就不会死,要是你这样乱跑乱叫才是真的会死在外头那些刺客的手里!” 顾淑雪吓得一抖,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哪里能想到怎么会一时之间突然变成这样,如此突然就有刺客出现。 云明轩不再顾及顾淑雪,扭头就从马车离开,留下无助的顾淑雪缩在车厢的角落,听着外头兵刃交接的声音,凄惨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什么都不敢听。 生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为什么才刚刚解决一个心头之患,本以为没什么烦心事了,却就要遇到刺杀这种危险的事情? 第599章 目标是她 受到刺杀的地方正好就是一条被树林覆盖的小路上,这里给刺杀者带来了十分好的条件,是一个绝佳的埋伏地点。 容止歌的马车就在车队的后方,距离杀手出现的地方隔了一段距离,所以暂时还算是安全的,但是很显然只要容止歌在这里,就不是安全的。 玲珑和容止歌一起在马车里,玲珑跟着容止歌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现在这种危险的时刻,她也能冷静地道:“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外头那些人是定王派来的吧,小姐你是定王的眼中钉,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来对小姐你下手的。” “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毙的。”容止歌道。 现在这里是安全。 但是如果等刺客围过来了,容止歌就真的是瓮中之鳖了。 玲珑看着容止歌,“那我们现在是要出去吗?” 容止歌点头,看了一眼玲珑,又拉开了车帘,观察了一下外头的情形,所幸是刺客现在正集中在陛下那边,容止歌这边应该还顾不上。 “出去,大哥和师兄他们肯定就在附近,我们得过去联系他们。”容止歌道。 “那现在走?” 容止歌顿了顿,看了玲珑一眼,突然拉住了玲珑的手,从手腕上一直缠绕着的白蛇顿时冒出了头。 玲珑看到它,她突然吓了一下,“小姐,这……” 虽然玲珑一直知道容止歌身边跟着一条蛇,但是突然出现还是会让她吓一跳,她再冷静,对于一条毒蛇还是会害怕的。 “别怕。”容止歌握紧了玲珑的手,“就这样,让它爬到你手上,她会保护你。” 玲珑一愣。 容止歌道:“现在红芍不在,如果刺客过来,我没办法护你周全,但是有它在,它能毒死靠近你的刺客。” “那小姐你呢?”玲珑摇摇头道,“小姐你也需要保护啊!” 容止歌笑着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多的是保命的手段。” 玲珑还想要拒绝,但是白蛇已经听从了容止歌的命令,从她手上爬到了玲珑的手腕。 感觉到手腕上冰凉的触感,玲珑忍不住一抖,但是小白蛇自己有意识,直接就钻到了玲珑的衣袖里,顿时没了踪影。 “我走了,玲珑你待在这里。” 玲珑惊讶道:“小姐!你怎么能一个人出去,让我跟着你吧,你不能这样出去,外头都是刺客,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现在那些刺客都不在附近,是我出去找大哥和师兄的最好时间,但是如果我带着你的话,就是多一个累赘,我必须要保护你,明白吗?” 容止歌十分认真地看着玲珑。 玲珑看着容止歌的眼睛,抿了抿嘴,沉默了好久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绝对不要出事!” “放心吧,我有数的。”容止歌点头。 跟玲珑告别后,容止歌扭头就出了马车。 从马车里出去,就看到了前方车队受到了多少刺客的袭击,那样训练有素的行为,以及和士兵完全不一样的整齐,很明显袭击车队的人是一支精锐的军队。 不用想,她就知道这是宁远侯手底下的兵。 但是她在想,宁远侯会出现在这里吗,转念一想,这么多士兵在这里,宁远侯怎么可能会没来呢? 容止歌抿了抿嘴,她必须要赶紧找到大哥和师兄,只要能让她去宁远侯面前她就有办法说服宁远侯,放弃这次的袭击。 虽然她不知大哥在哪里,但是却有办法能找到师兄他们,他们药王谷有一种特殊的联系,容止歌可以通过它找到紫昙和蓝夜。 事不宜迟,容止歌开始行动,她第一件事就是要先脱离车队,先到树林里掩藏自己的身形。 只要进了树林里,这么大的地方,就算定王有再多人,这一时半会也肯定找不到自己。 就再容止歌半只脚踏进树林里的瞬间。 “容止歌!” 容止歌听到身后有人一声怒喊,她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容梨和容航两个人站在那里。 看到这两个人,容止歌就顿感不妙。 “你们想干什么?” 容止歌脸色微变,逐步后退,指尖已经掐着手心,警惕地看着容航父女。 “现在前面受到了袭击,所有士兵都到前面去保护陛下了,你猜现在还有没有人能救你啊,容止歌?!”容梨怨毒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看了看周围,“调虎离山?” 果然,他们这一块地方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容止歌这里仿佛成了一处孤立无援的空岛。 “对啊,只是顺便给我们创造了一次机会,才能叫你这个贱人付出代价啊?”容航站在容梨的身边,朝着容止歌哈哈大笑道。 话音一落,从容航容梨的身后就冲出了无数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毫无意外地朝着容止歌来的,容止歌只能赶紧扭头就跑,但是这些人速度比容止歌更快,一把拦住了容止歌的退路。 容梨见到此景,嚣张地笑了起来,眼睛里黑的分明,满满都是恨意,“容止歌,现在总算是轮到你了!” 第600章 玲珑有难 本以为已经退无可退的容止歌,没有照着她预想中的露出害怕的神情,反而是讽刺一笑,突然挥起手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撒出来,溅到了她身边的黑衣人身上。 “你真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束手就擒吗?” 容梨听到容止歌的发言,刚想要嘲笑,就听到了那些黑衣人的惨叫声,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但凡是碰倒容止歌鲜血的地方,黑衣人的肌肤像是被腐蚀了一般,寸寸被吞噬,那些黑衣人的眼睛则是被一种绚丽的红色所遮掩,他们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就这样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本来围着容止歌的黑衣人,就这样顿时被铲除了几个。 容梨不敢置信这一幕,“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他们碰到你的血就会变成这样……” 她意识到容止歌的非同寻常,本来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现在却不敢断言了,瑟缩地往后退。 容止歌冷漠地看着容梨,嗤笑道:“我不是人,我是鬼,专门找你复仇的鬼,容梨你刚刚口气不是还很狂吗?你现在在怕什么,怕我会吃了你吗?” 容航安抚容梨,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放屁,我才不会怕!不知道你到底在玩什么邪术,但是这里有这么多人,你想杀我还没那么容易!”容梨抓住了身边容航的袖摆,有了底气对着容止歌嚷嚷道。 容止歌挑了挑眉,注意到父女的小动作她也没有多在意,而是冷笑道:“放心吧,我现在还不打算要了你的命,你的命自己先好好存着,迟早我会来取的。” “口出狂言!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容家大小姐吗?现在所有士兵都去保护陛下了,你跟本逃不掉的!定王殿下为了抓你,可是派了不少的精兵!”容梨哈哈大笑。 容止歌脸色微沉,但她还是很冷静,但是从树林里源源不断冲出来的黑衣人,手心的血滴得更狠了,嘲弄地勾了勾唇,“我这排面可真大,定王谋反还不忘了我。” “所以,你是逃不掉的,放弃吧!”容梨道。 “为什么要放弃?” 容止歌挑眉,“你以为定王派这么多人来抓我,就真的能让我束手就擒吗?笑话,我若是没点本事,能让定王惦记我这么久吗?” 她的血,就是自己最好的武器。 刹那间甜香四溢开来,仿佛是一把利剑狠狠刺进所有人的嗅觉里,十分粗暴地将这种不算好闻甚至是甜的过头的香味怼,进了他们的鼻子里。 容梨和容航两个人没有什么武功,对于甜香的抵抗力是最差的,当下吸进去一口就觉得身体麻痹,已经有些迷迷瞪瞪。 “你到底做了什么,这甜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容梨撑着自己的脑袋,和容航两个人互相依偎着才没有倒下,那双眼睛虽然浑浊,但还是怒视容止歌。 容止歌轻笑,“你不觉得这味道很熟悉吗?容梨。” 经由容止歌一提醒,她顿时想起了那段难堪的记忆,是在艳僧身下的时候,她本来是要暗算容止歌的,却突然闻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甜香,就直接晕倒了。 原来,这甜香是容止歌搞的鬼! 容梨难以置信地看着容止歌,愤怒冲昏了头,巴不得马上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容止歌,你这个贱人!” “这么生气做什么?当时是你先对我下手,所以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容止歌耸了耸肩,笑眯眯地看着容梨。 容梨气得浑身发抖,“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容止歌挑眉,“杀我?你还不配。” 越是这样刺激容梨,容梨就越是气得神志不清,她攥紧手朝着容止歌冲了过去,但是容航起码还能有点理智,人立马拦住了容梨。 “别过去,她就是故意刺激你!” 容梨被容航这么一提醒,顿时清醒过来,死死瞪了容止歌一眼,“你真是好一张利嘴,说得我差点都失去理智了,我以前是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能说会道的贱人!” “巧了,这不就是现在知道了吗?”容止歌微微一笑,还有点可惜容航拦住了容梨,不然让容梨做自己的挡箭牌,从这群黑衣人手里逃走的胜算就更大了点。 容航拉紧容梨,看着被人围住还依旧冷静,可以三言两语就挑拨人情绪的少女,不由称赞了一句,“你可真是厉害啊,差点就让我们着了你的道,你想刺激容梨,无非就是拿她做挡箭牌,你要逃走,但是你一个人却没办法从这样的包围圈逃走。” 不愧是容航,猜的八九不离十。 但是也有点不对。 其实她整这么一出,更重要的是拖延时间,她已经散发了身上的甜香,激发了体内的蛊王,她相信师兄他们一定会感知到的,然后及时过来救她。 这些黑衣人碍于她刚刚那一手鲜血杀人,现在一定十分提防着她的行为,不敢贸然行动。 而他们迟疑地越久,这毒香就会吸入得越久,他们能屏息,又能屏息得了多久呢?迟早还是会被这毒香侵扰的,容止歌两手准备,根本不会害怕他们。 “容止歌,你很聪明,但是可惜了,今天你注定是逃不走了,乖乖束手就擒吧,这样还能少受点伤害。”容航紧盯着容止歌,笑着提醒道。 容止歌拒绝道:“我不,谁说我就一定逃不走了呢?” “难不成你还以为会有什么奇迹吗?放弃吧,我知道你现在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你二哥过来救你,但我劝你赶紧放弃这个想法,你二哥的马车在前面,正好是刺客袭击的地点,他抽不开身来救你。”容航自以为他看穿了容止歌的想法,洋洋得意道。 但容止歌的脸色丝毫未变,反而是笑道:“谁说我是在等我二哥了?” 容航盯着容止歌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丁点的害怕,但是容止歌的笑容始终是那样,不会有任何变化。 难不成容止歌是真的,有什么后招? 这怎么可能,容止歌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她能做到什么? 就在容航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就在容止歌的身边,响起了不绝于耳的尖叫声,这是痛苦的嘶喊,听得人头皮发麻。 容航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倒地,站在容止歌身边的黑衣人突然痛苦地扯开了自己的面具,他们开始疯狂地抠自己的脸皮。 脸上道道血痕,有些人力气大指节抠进肉里,抓下来的瞬间血肉横飞! 容航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但是他却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已经变得相当迟缓了,仿佛已经是个百岁老人,不是他身体变老了,而是他已经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那邪乎的甜香彻底侵蚀了他们的身体。 容止歌望着这一幕,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笑着道:“所以我说了,我不会在这里束手就擒的,你们偏不信,这不就惨了?” 早在容止歌开始炼化五步蛇,将它炼化成一条蛊蛇的时候,她在和五步蛇朝夕相处的时候,她的血滋养五步蛇,而五步蛇的毒也在帮她进化。 这甜香,有五步蛇的毒,对武功高强的人毒性会越高,不过有个限制,那就是必须一直在吸入这样的甜香,毒性才会发挥地越来越快。 容止歌和五步蛇的共生还不够完美,所以只能做到这一步,等到日后她就不需要像今日这样拖延时间,而是随心所欲,弹指间就能杀一人。 “你们就待在这里吧,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过家家了。”容止歌冲容梨和容航一笑,扭头转身离开。 那些黑衣人即便知道目标从他们的身边离开,但是身上的疼痛,使得他们根本没办法阻拦容止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自己擦肩而过。 容止歌瞧见他们痛苦凄厉的样子,淡然地补充了一句,“这毒烈得很,所以你们要死,也得先经历了剥皮抽筋的痛之后才能死。” 黑衣人已经无法忍受现在的痛,听到容止歌说之后还会更痛,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容止歌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她根本就是一个魔鬼! 她太可怕了! 容止歌摆了摆手,潇洒地就要踏进树林里。 这时,“你放开我!” 容止歌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她猛地返头看过去,就看见了一个肤白唇红的男人正卡着玲珑的喉咙,将她直接拖了过来。 “玲珑?!” 容止歌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第601章 被抓 这个掐着玲珑脖子的人,她熟悉得很。 就是那天晚上潜入自己营帐内的死太监,这回在大半天看清楚了他的样子,真是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子,令人恶心。 容止歌凝神看着他,“把她放开。” “大小姐这么生气,看来是很在意她了。”男人一笑,反而是缩紧了掐着玲珑脖子的手,玲珑顿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容止歌怒斥:“听不到我的话吗?现在立马把它放开,我警告你,要是他伤了一根毫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会要你生不如死!” 男人听着容止歌的威胁,勾唇一笑,虽然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还是松了力道,“大小姐别这么生气嘛,我当然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刚刚杀那些黑衣人的时候,这手段可真是不一般的,怎么以前没发现大小姐如此厉害?” “我有什么本事,难不成还要告诉你不成?”容止歌冷嗤,她的目光还在男人手中的玲珑身上,她在找,在找自己放在玲珑身上五步蛇。 就在她寻找的时候,男人突然一甩衣袖,“大小姐。你要找的东西难不成是这个?” 容止歌看到了,在男人的手上正捏着她费尽心思炼化的五步蛇。 她顿时抽了一口气,沉下心看着男人,“你是药人?” “聪明,大小姐。”男人微微一笑。 得到证实的容止歌,不禁一笑道:“我真是没想到,我的师姐居然给我留下了这么大的烂摊子,你居然会是药人。” 男人耸了耸肩,“大小姐误会了,我是药人这件事,跟死掉的那个女人没有半点关系。” 容止歌微微皱眉,不太理解男人的话,但是现在纠结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当务之急是救下男人手里的玲珑。 玲珑没有半点武功,男人只要轻轻一捏,就能随便杀死她,本来以为是能护玲珑安全的五步蛇,居然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她该说,是不是定王早就算到了这一步,才把这个药人派来了? 一个不怕毒不怕蛊的药人,容止歌还真的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恐怕她的毒香应该也起不了一丁点作用,还真是让她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所以呢,你现在掐着我婢女的喉咙,到底是想让我做什么?”容止歌冷冰冰地看着男人。 男人微笑道:“你说呢?大小姐,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到我们到底想干什么吧?” “我跟你们走,把我婢女放开。”容止歌冷漠地道。 她知道,他现在拉着玲珑出来,就是想逼自己就范。 容止歌看了一眼深林里,如果师兄他们就在附近的话,为什么还没有出现呢?他们到底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自己都激活了蛊王这么久,紫昙和蓝夜不可能察觉不到。 男人满意地道:“大小姐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大小姐现在跟我走,这个婢女我保证不会伤她性命。” “你想干什么?” “为了防止这路上大小姐搞什么小动作。所以这个婢女也要跟着我们,但是请大小姐放心,只要我们到了地方,我就会将婢女放了。” 容止歌怒视男人,“你玩我?” 男人缩紧了手,看着玲珑的脸胀红,挑衅地看着容止歌,“大小姐,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你婢女的命……” 容止歌看着玲珑马上要命丧男人之手,咬牙切齿地道:“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只要你别伤害玲珑!” “果然嘛,我就知道大小姐聪明,肯定不会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的。”男人满意地笑了笑,朝着容止歌招了招手,“来吧,大小姐。” 容止歌知道自己不能踏出这一步,心理斗争了许久,还是不得不走向了男人。 男人看着容止歌一步一步走过来,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松了,至少玲珑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难看了。 直到容止歌走到,“我现在过来了,满意了吧?” “很满意,不过走之前还得麻烦大小姐一件事情。”男人轻笑。 “如果你再这样得寸进尺,我不介意我们两败俱伤,你让定王要我这副尸体回去,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呢?”容止歌警告道。 男人耸了耸肩,拿出了一粒药丸,说道:“大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不想你在这里就死了,这是一颗能让大小姐安静的药丸,只要大小姐吃了,那我就真的确保你身边这位婢女的安全了。” 容止歌微笑道:“我不吃会怎么样?” “大小姐要是不想吃的话,那你这婢女的性命……”男人满不在乎地威胁道。 容止歌瞪了男人一眼,从男人的手里将药丸夺了过来一口吞下,“现在够了吧?” “够了够了,大小姐做得很好,我们可以走了。”男人点了点头,松开了玲珑,玲珑身子一软瘫在地上晕了过去。 男人冲暗处的树林里道,“来人,把她们带走。” 话音一落,一群跟刚刚打扮完全不一样的人冲了出来,将容止歌和玲珑强行隔开,容止歌被强硬地绑住了手,让两个黑衣人架住,动弹不得。 自己被这么对待,容止歌冷笑地看着男人,“这就是你们定王的待客之道?我已经在你手上了,还要像抓犯人一样把我绑起来吗?” “特殊对待,之后大小姐想怎么罚我都行。”男人毫不在意地道。 知道现在她说什么都没用,已经成了瓮中鳖,她再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容止歌只能看着自己被拉走,而男人也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容航跪在地上,迅速问道:“大人,现在容止歌已经被你们抓到了,是不是代表定王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已经算完成了?” “做的不错,要不是你们告诉我可以用这个婢女来威胁大小姐,也抓不住她,所以我会帮你们在王爷那美言几句的。”男人笑着道。 容航放下心来,“谢谢大人,只要王爷到时候能愿意派人救我儿子,我别的什么都不要。” 男人没再看容航,转身指挥那些黑衣人把容止歌和玲珑拖走。 容梨因为中毒的原因趴在地上,她抬起头来哈哈狂笑道:“容止歌,总算轮到你这个贱人受苦了,你放心我会为你祈祷的,祈祷你什么时候死在定王的手里!” 容止歌虽然是狼狈地被人架走,但是脸色依旧是淡漠的,“你等不到这一天的,你们俩中了我的毒,不会有好下场的。” 第602章 劝说容止歌 “毒?” 容航的目光触及到那些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的黑衣人,他才恍然意识到他们也闻到了那道甜香,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难道也会像他们一样,开始抓挠自己的脸,最后这么痛苦地死去? 容航和容梨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拖着麻痹的身体扑向了容止歌,“解药,解药在哪里?!” 还没靠近,就被容止歌身边的黑衣人一脚踹开,重重地摔倒在地。 “哪里?” 容止歌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微微垂着头,轻蔑地道:“你们不是定王的走狗吗,这么用心为他们做事,那你们就去求他救你,不是更好吗?” “不过,我给你们下的毒,药石无医,就算是定王,他也救不了你们两个。” “解药,快把解药给我!你这个毒妇!”容航惊慌失措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淡然一笑,“我偏不给。” 容航一脸绝望地看着容止歌,这时他感觉到身体被麻痹的程度越来越深,就印证了容止歌的话,他是真的快死了,中了这贱人的毒,真的药石无医。 最先受不了的就是容梨,她唰的一下直接倒在了地上,骨头撞到地面咔擦一响,好像肩骨直接就碎了,容梨痛得钻心刺骨,愤恨地抬头看着容止歌。 其次,是容航,他发出了惨烈的叫声,刚刚和容止歌争论一番的时候,毒入心脉,让他痛不欲生,他连抬头去看容止歌都做不到。 两个人就这样趴在地上,一对父女,出奇一致的姿势,整整齐齐地在那受苦受难。 “好好享受吧,这就是你们害我的代价。” 容止歌淡然地一笑,毫不在意地扭头对男人道:“可以走了吧,我不想再看到这两个恶心的人了。” 男人一笑,“大小姐好手段,真没想到你这一手毒倒是耍得出神入化。” “反正也毒不死你,你怕什么?”容止歌冷淡地道。 “这我当然清楚,我是担心大小姐路上会对我的手下出手。”男人笑着看容止歌。 容止歌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可笑地道:“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能给你手下下毒吗?都把我手都绑的严严实实了,到底还有什么担心的?” 男人耸了耸肩,“也是。” 他朝黑衣人招了招手,“把人带走。” 容止歌立马被那几个黑衣人架了起来,动作有些粗暴地强行往前拖,容止歌感到十分屈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走。 身后,还有容梨跟容航的惨叫声,但是他们的声音已经无法让容止歌感到一丝大仇得报的爽意。 在他们走了以后,容航和容梨惨叫了没多久就直接晕了过去,而一对士兵也紧接着跑了过来,士兵查看了现场的情况。 带兵的人是白二,他看到现场这一地的狼藉,脸色大变。 “大人,大小姐不在马车里!” 白二猛地扭头看向士兵,“你说什么?!马车里没有人?赶紧去找,务必要找到大小姐的下落!” 士兵点头,“是!” 当车队受到袭击的时候,云景珩就担心容止歌的下落,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白二带着一支小队过来保护容止歌,但是没想到居然来晚了一步,大小姐已经失踪了。 现场有这么多的黑衣人,一个活口都没有,唯独还看到出气的只有躺在地上的容航父女,白二知道容止歌跟容航他们的恩怨,既然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那就一定和容止歌失踪有关系。 白二当机立断吩咐身边的士兵,“把他们带走,想办法把他们弄醒,审问他们大小姐的下落。” …… 容止歌被一路带走,为了不让她有任何的反抗机会,男人死死地盯着她,容止歌是想用自己的能力,但也没有办法。 偏偏她的蛊蛇,现在正在男人的手里捏着动弹不得。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容止歌扭头看着男人,“就算要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男人与容止歌对视,笑着声音尖细又难听,“大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我可不会让你死,你可是我们王爷重要的人,他日日夜夜都想得到的人。” “别跟我说这种恶心的话。”容止歌只觉得胃里泛着苦水,恶心得不行。 “大小姐就这么抵触我们王爷吗?可我们王爷却是喜欢你的紧,对你的相思之苦难解,不知道找了多少个与你相似的女人消解苦闷,现在终于能让正主待在身边,王爷可一定会非常疼爱你的呢~” 没想到云修延对自己的执着竟然到此地步,容止歌既是感觉毛骨悚然,也在为那些无辜女子感到可惜,入了定王府,恐怕没有出府的一日了。 她压着恶心,看着男人道:“你要是不怕我被恶心死的话,就这样继续说。” 男人瞧见容止歌那抵触的样子,无奈地耸了耸肩,“大小姐,何必呢?你一定要这么抵触吗?可是日后你可是要跟我们王爷朝夕相处的,你这样的性格,会吃苦头的,还是早日看清现实吧。” 容止歌不屑地道:“我才不会屈服在你们手里。” 男人知道容止歌性子烈,他这一时半会是劝不动她的,但是只要等容止歌看到了云修延的手段,她不可能不就范的,没有女人扛得住。 也不知道被带着往哪里去了,但是容止歌明显能感觉到这是往树林里越走越深。 容止歌出声询问道:“你们王爷今日要谋反,却还有心思来抓我,看来是准备了万无一失的计划。” “当然。”男人志得意满。 容止歌看了男人一眼,讥讽了一句,“凡事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这万一要是打脸了,可就不好看了。” 男人就当容止歌这是落到他们手里,跑是跑不了了,嘴上还是不饶人。 “不会的,王爷的计划天衣无缝。”男人轻笑道。 容止歌冷哼了一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森森大树,她还在寻找离开的方法,只是却怎么也想不到要如何对付男人这个百毒不侵的药人。 她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困住这个男人吗? 哪怕是只是一点点时间,容止歌都有办法带着玲珑逃走。 “大小姐,难不成你还在想着该如何逃跑吗?”男人看到容止歌的出神,“我劝大小姐还是赶紧放弃这个想法吧,你的所有手段都对我没有用。” 容止歌盯着男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呢?” 男人不屑一顾。 只是他弯起的唇角不过一瞬,想嘲讽容止歌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劲风猛地从树林一侧刮了过来。 容止歌还来不及惊讶,视线就突然被无尽的白夺走。 第603章 救她 这一道风里应该藏着什么东西,一瞬间就让树林里起了雾。 雾大到,刚刚容止歌还能看清楚男人的脸,现在就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这简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意识到一定是有人来救自己。 她当机立断撞开身边的黑衣人,从他们的手里闯了出来。 但是容止歌现在还不能逃,她得想办法找到玲珑,蓦地她被人按住了肩膀,那人力气好大直接卡着她的肩膀狠狠一扭,让容止歌痛叫出声。 “大小姐,你该不会是想跑吧?”似是鬼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容止歌的脸色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 怎么又是这个死太监,简直阴魂不散。 这种白雾,他是怎么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的? 她咬牙,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突然,她身上感觉一松,不知道是谁从她身边擦过,在她的身后那个男人突然就发出了一声闷哼声,容止歌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她手上的绳子就被人割断,然后手腕被人握住。 “跟我走!” 容止歌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还来不及细究,她已经那人拉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这个人应该是来救自己的。 容止歌稍微安心了点,但是她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不行,我不能走,玲珑还在他们的手上!” “放心,我的人已经在救她了。” 这个声音容止歌越来越觉得耳熟了,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世子殿下?” “是我。” 容止歌不敢置信苏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现在不是深究这件事情的时候,既然苏绛来了,那一切就好办了。 “赶紧走,那个抓我的人,是个高手,他不怕毒也不怕蛊,很快就能摆脱这里的困境。”容止歌动了起来,她明明看不清眼前,但是却如履平地。 原本是苏绛拉着她,现在反而变成了容止歌拉着苏绛。 苏绛武功可能还不如容止歌,他被迫跟在容止歌的身后,直到身边的白雾逐渐消散,他们的视线终于获得一片清明,他们从刚刚那群黑衣人的手里逃了出来。 容止歌不敢停,她对着苏绛道:“我们得往后走,这片树林前是一座深山,地势险要容易躲藏,这群人就算再厉害,一时半会想找到我们也是一件难事。” “你很熟悉这里的地形?” “我有跟这里的士兵了解过,本来只是想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不至于连往哪逃都不知道,没想到真的是派上了用场。” 容止歌苦笑了一声。 “大小姐真的是有远见。”苏绛称赞了一句。 “现在先别急着夸我,你的人救了我的婢女会在哪里跟我们会合?” “他们有办法找到我们的。” 容止歌点头,“好,那我们朝那座山走。” 苏绛一面跟在容止歌的身后,一面道:“大小姐,为什么定王的人会要抓你?他们想拿你去威胁太子吗?” 容止歌冷笑了一声,“云修延就是个疯子,他抓我, 只是想把我占为己有,至于威胁云景珩,那估计就是附带作用罢。” “大小姐,定王对你……” 容止歌道:“我说了,他是个疯子,最好不要揣测他的想法。” 苏绛不再言语。 而此时处在白雾中的男人,他已经在看不清的情况下和几个高手交手了数次,但是这几个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他果断解决了他们。 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容止歌,但是属于容止歌的气息已经在附近消失了,看来应该是在自己对付那些高手的时候,容止歌趁乱逃走了。 那容止歌逃走了,男人就只剩下一个办法,控制玲珑。 只要玲珑还在,容止歌就肯定还要回来的。 他立刻要去看玲珑,正好就有人浑水摸鱼地想要将玲珑带走,他当然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立马抬起手一掌打了过去。 正好打在那人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 借着这个机会,他伸过手想要将玲珑给夺过来,然而在他手正好要碰到她的时候,原本一直在他手里老老实实的五步蛇猛地暴起。 它身子一勾,攀着他的手臂,朝着他的手腕狠狠一咬。 男人不怕毒,不怕蛊,但是被蛇咬住了命门却也绝对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疼痛使他一瞬间失力,他直接撒了手。 玲珑他没有碰到,而那条蛇在咬了他以后也瞬间掉在了地上,然后一窜,消失在了白雾中。 至于玲珑,也被那个和他交手的人瞬间带走。 没了他们的气息,又看不清任何东西,男人已经没办法追上他们了。 居然就这样让他们逃走了,容止歌和玲珑他一个都没抓住。 他竟然,接连吃了几次瘪。 这简直就是最耻辱的事情,男人恶狠狠地攥了攥手,这会他突然理解了云修延的计划被几次三番破坏后的感觉了。 本来稳操胜券的事情,却突生变故。 难怪,这一路上容止歌都这么有底气,是因为她一直确定会有人来救自己吗? 待白雾散去,男人看着身边已经被药迷晕了的手下,这些人派不上用场,就只能自己去想办法追击容止歌了。 他去的方向,正好就是容止歌和苏绛逃走的方向。 泥土湿润,容止歌和另外一个人的脚印正好就印在上面,清楚地显示了一切。 而容止歌这边,她拉着苏绛中途不敢有任何停留,只能拼命地往前跑,泥土沾着鞋,她跑步都觉得费劲麻烦,同样她也很清楚,泥土上留下来的脚印,会是追击她的线索。 容止歌拉着苏绛突然停了下来。 “先别动了。” 苏绛气喘吁吁地看着容止歌,“怎么了?” 容止歌看了一眼身后他们一路狂奔后留下来的脚印,她说道:“我们再这样跑下去,迟早会被抓住的,我要迷惑一下追击我们的人。” 苏绛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刚刚的白雾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带了手下制作的药粉,只要撒进湿润的空气,就会自然形成白雾。” “还有吗?” “只剩一点了,估计用了效果也持续不了多久。” 容止歌摆了摆手,“一点点就够了,你拿给我,我帮你的药粉加点料。” 苏绛疑惑地从身上掏出药粉递给了容止歌,“就这没点,你确定够了?” 容止歌看了一眼药粉,“虽然只有这么一点点,但是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现在只要再加上一点东西,我就能迷惑住他了。” 苏绛不理解,但还是看着容止歌的行为,只见她用自己没有愈合的伤口,强行逼出几滴血来混进药粉里,然后朝着身后一洒。 当下,药粉混进空气里,突然凝结成了血色的水雾。 苏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而容止歌要做的还不止这么一点,她将自己的血混进泥土里,湿润的泥土芬芳混进了容止歌血的甜香,味道变得十分奇怪。 “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个人虽然是药人,但是我不信他对我体内的蛊王就半点反应都没有,现在我加大力度,用你的药粉挥发我的血,他只要闯进来,就一定一时半会跑不了。” 容止歌确认这么做万无一失后,就对苏绛道:“我们现在继续往前走。” 苏绛点头,“好。” 容止歌留下了他们药王谷的标记后,就匆匆跟苏绛踏上了进入深山的路。 是成是败,就看容止歌能不能逃得了了。 如果真的跑不了,容止歌宁肯一死。 死了,也就不必被云修延拿去威胁云景珩。 第604章 噩耗 容止歌逃亡的功夫,云景珩已经带兵击退了一次又一次的刺客。 他一直护在云帝的马车前,绝不让任何人靠近。 至于云明轩也在附近与那些刺客对抗,虽然两人绝不想联手,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定王想要杀了他们所有人,云明轩待在云帝附近就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这里守卫最森严,也最安全。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刺客源源不断,而这条小路又是一个绝佳伏击地点,他们腹背受敌,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必须要立马转移。 云景珩一边斩杀刺客,一边对着云帝的马车道:“父皇,我们继续待下去,恐怕所有人都要交代这里,我打算带上人从这里杀出去,这附近有一座易守难攻的深山,我觉得很适合避难。” “那就去。”云帝猛地掀开车帘,看到了一身是血的云景珩,可想而知他刚刚斩杀了多少刺客,才能达到把衣服都染红的程度。 昨天云景珩已经是经历了一次刺杀,而还没休养好,就要继续面对这些。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朕心软了,如果一早决定把定王赶去封地,他也不至于胆子大到干出这样的事情。” 云景珩一愣,好半会才说道:“现在先别说这个,还是想办法杀出重围吧。” “好。”云帝点头,他放下车帘的瞬间又紧盯着云景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明白了吗?” “我……我知道了。” 云景珩第一次看到云帝如此,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来面对云帝,只能扭头逼着自己立马投入到战场上去。 然而,白二带着士兵一路突破至此,带来了一个绝对的噩耗。 “你说什么,容止歌不见了?!” 云景珩连杀敌的手都忍不住一顿,他感觉到慌乱,这是从他母后死后他第一次感到他甚至连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打快拿不稳了。 白二看到云景珩的样子,立马道:“殿下,你先别担心,没准是药王谷的人来了,将大小姐接走了。” “云修延派去了那么多人抓容止歌一个,他怎么可能会失手?”云景珩抿了抿嘴,他现在恨不得立马从这里离开去找容止歌。 但是,云景珩不能。 他只能将这件事情托付给白二,“白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抓到容止歌,明白吗?!” 白二点头,“殿下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搜寻大小姐的下落了。” “这里你也别管了,你去找容止歌。” “殿下,这里这么凶险,我怎么能扔下你一个?” 云景珩眼眸深沉,“这些人我还应付得过来,但是容止歌被定王抓走,一切计划都会被打乱,到时候云修延用容止歌一威胁,不管是我还是容清沉,都必定束手束脚。” 白二已经充分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我知道了,我现在立马去。” 云景珩吩咐完白二,就立马开始着手带着车队杀出重围的事情,他心里虽然着急得不行,但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不能慌。 云修延这个混账,从刺杀开始,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会肯定躲在哪个地方正在看戏,观赏他在这奋力抵抗的样子。 他是绝对不会让云修延如愿的。 云景珩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后方,那里是容止歌马车的地方,他在心里道,容止歌,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但是,事情远没有云景珩想象得那么乐观,虽然想杀出重围,但是毕竟攻击他们的也同样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光凭云景珩一人,还难以做到。 他正是苦恼之际,一个人已经杀出了重围,来到了云景珩的身边。 正是容清文。 他的武功出奇得好,身上虽然有血,但是并未受伤,而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胸有成竹。 “殿下,你没事吧?” 云景珩看到容清文,他就想到容止歌现在失踪的事情,他抿了抿唇,道:“我没事,但是现在刺客太多了,我打算往后撤,去附近的一座深山。” 容清文点了点头,“我刚刚一路过来观察地形,发现了一条路,正好适合撤离。” “好,你可真是及时雨。” 云景珩点头,“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行动吧,但是我需要你来帮我。” “没问题。” 云景珩看着容清文,容止歌失踪的事情,还是等他们都逃出去了后再告诉他吧。 而且有白二去搜寻,他相信一定能把容止歌找回来的。 第605章 你选错逃跑的方向了 容止歌和苏绛这一路上都十分顺利,有她的专门准备的血雾拖延时间,那玩意掺了她的血后就不一样了,不止是有香味迷惑人的能力,还多了一层腐蚀的效果。 那个男人是不怕毒,但是这种强制腐蚀效果的东西,他一定是没有办法抵挡得住的,这是她的蛊王和五步蛇之毒结合出来的效果。 男人就算闯得出来,也够他吃一壶的了。 而容止歌和苏绛两人跑了好久,也终于是撑不住地在路边停下休息了。 离深山已经不远了,容止歌和苏绛已经差不多是安全的了。 “已经没事了吗?”苏绛扶着大树,喘着粗气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擦了擦额头的汗,“应该没什么事,等缓过来我们就继续往深山里走。” 少女娇小的身体就蹲在树干旁,她这一路跑过来,一直十分警惕着后方的情况,本来应该是苏绛带她逃跑,但是不自觉就成了她主导逃跑的路。 不管什么时候,她好像都无比冷静,逃跑的时候还能想到如何拦截身后的追兵。 苏绛此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云景珩会喜欢她了。 她和云景珩很配。 永远都是走一步,算三步。 “正好现在有点时间,世子不妨解释一下,你不在京城呆着,来围猎场这里做什么?”容止歌缓过气来,抬眸看着苏绛,问道。 苏绛抿了抿嘴,说道:“我得知我爹离开边关的消息,我猜测是定王要他过来,所以我就连夜从京城赶了过来,我想要阻止他。” “可惜你晚了一步,宁远侯手下的兵已经行动了。”容止歌耸了耸肩,对苏绛道。 苏绛摇头,对容止歌道:“还不只是这样,定王除了想再这里斩杀掉除他以外的所有皇族,他还在打算趁京中无人之时,趁机占领京城。” 容止歌噌的一下站起,她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质问苏绛道:“你说得是真的吗?” “我还能说得是假话吗?我安插了人在我爹身边,定王是如何命令我爹的,我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我爹从边关带来的军队,已经分出一半往京城去了!”苏绛痛恨自己此时的无能,抵着树干无力地道。 容止歌捂着嘴,声音有点发抖,“现在守着京城的,只有巡防营。” 陛下这次出行,将京城里的御林军也带了出来,现在京城里守城的只有巡防营那点士兵,而掌管巡防营的正好就是容清河。 容止歌咬牙切齿,难怪定王会专门在前天的时候派人来警告自己,这是早就打算把他们容家一锅端了,还自以为大发慈悲地要她臣服。 真是恶心透顶。 “所以我知道后,我本打算先找到我爹,说服他停止行动,但没想到意外发现大小姐你被抓。”苏绛看到容止歌颤抖的身体,抿了抿嘴,心中愧疚不已。 他知道,现在镇守京城的是容止歌的二哥,如果一旦他爹的士兵开始攻打京城,那容清河定然首当其冲。 容止歌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想办法找到你爹,我跟你一起说服宁远侯。” “这太冒险了!万一我爹把你抓起来重新送到定王手里怎么办?”苏绛断然拒绝。 容止歌毫不在意,“如果他知道我能救你的话,他就绝对不会这么做。” 苏绛揉了揉眉心,“可是……” “那难不成,世子你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你觉得你到时候见到宁远侯,你能用什么来说服他?”容止歌打断苏绛的话。 想了很久,苏绛挫败地道:“我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 如果他独自到爹面前,恐怕没说过几句,爹就会直接强硬地把他关起来。 “所以,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去找宁远侯。”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爹在哪,就我们两个人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容止歌道:“没关系,我师兄和我大哥就在附近,只要我们能有办法跟他们会合,那找到宁远侯也不算问题。” 苏绛听完,无奈地一笑,“本来是应该我来阻止这一切,现在反而却需要仰仗大小姐你了。” “能把现在的事情解决才是最重要的。”容止歌摆手,“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好。” 容止歌和苏绛两人又踏上了去深山的路。 可算是在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顺利地到了深山的入口,树林和深山衔接,但是树林这边植被不如深山透着一股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容止歌总算知道,为什么士兵会专门说哪怕巡逻也不会进来了,这里的确是没几个活人想进去,树长得太高太大,遮挡了阳光,只有略带凉意的风从里头吹出来。 “真的要进去吗?”苏绛感觉这深山不是什么好地方。 容止歌镇定道:“进去吧,这也没什么好怕的。” 药王谷周围的山可比这里恐怖多了,容止歌连那里都不觉得害怕,更何况是这里呢? 然而,两个人才刚踏进去。 她就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还不等容止歌反应过来,突然一旁的苏绛发出了一声惊叫,他仿佛是被什么绊倒了一样,然后整个人摔倒在地。 容止歌担心道:“世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绛只是摔了一下,很快就爬了起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脚边,我没注意就被绊倒了。” 容止歌顺着苏绛的话,低头一看,脸色这会是彻底白了。 苏绛发现了容止歌的不对,也低头看去,才发现绊倒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是一头口吐黑血的鹿,它的小腹还在轻轻起伏,显然是刚刚中毒不久。 “怎么回事?”苏绛俯身想去看一下鹿的情况。 容止歌敏锐地听到了种十分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她想都不想呵斥道:“别碰!” 苏绛被容止歌吓得手一顿,就在鹿的跟前停下。 紧接着,从鹿的小腹那里,它那柔软的肚皮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仿佛里头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形状很小,似乎好多东西聚集在小鹿的肚子。 容止歌早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伸手把苏绛往后一拖,紧接着“刺啦”一声,小鹿的肚皮从里头被什么东西刺开,然后一团团黑色的东西滚了出来。 它们有着小小的触角,左右两边各是四五只脚,然后聚拢在一块,朝着容止歌和苏绛飞速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它们的口器大张,喷射出粘稠的液体。 苏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但也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蛊虫?!” “躲在我身后!”容止歌将苏绛拖过来,然后站在了他的面前,用嘴咬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从牙齿下四溢开来。 苏绛震惊地看着容止歌这一幕,还来不及询问,容止歌已经行动了。 她把自己的血涂在她和苏绛的身上,再用源源不断涌出来的血滴在泥土里,迸发出来的甜香,顿时逼退了这些蠢蠢欲动的蛊虫。 果然,含着蛊王气息,这群蛊虫就不敢靠近容止歌和苏绛了。 但是容止歌此时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如果这里就出现了蛊虫,那证明这座山恐怕就已经变成了个蛊窝了,能做道这一步的人,也就只有云修延了。 她想不到云修延真的算到了这个程度。 懊悔的时候,一道嘲弄满满的声音在树林里传出,“大小姐,你能走到这里真是让我没想到,我必须要夸赞你一下。” 容止歌猛地抬头。 “可惜,你却选错逃走的方向了。” 第606章 委屈落泪 刚刚才从他的手上逃走,容止歌此时就已经和苏绛再度遇上了她,不过显然刚刚的游刃有余已经在他身上看不到了,她设下的障碍果然起了作用。 在他的身上,她能看到被血雾腐蚀后的惨状,那张唇红齿白的脸此时也变得面目可憎。 不过这个人身边没有其他黑衣人,想来玲珑是已经被苏绛的人救走了。 否则这会,这个人一定会把玲珑带来威胁自己。 “是吗?我可不觉得自己选错了方向。”容止歌冷静地看着他,嘲笑了一句,“我为你准备的大礼,你应该很满意吧?” “是啊,我很满意,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能让我这样吃瘪。”那人耸了耸肩,目光紧盯着容止歌,仿佛是一把刀,现在正想把她碎尸万段。 容止歌冷笑道:“所以,我让你有了这么美好的经历,你是不是也得感谢我一声?” “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 男人眯起眼睛,此时注意到了容止歌身后的苏绛,他一笑,“苏世子,你知道你救走大小姐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吗?” 苏绛此时可不会受男人威胁,“不管意味着什么,反正我都不可能让定王的阴谋得逞!” “好狂的口气!” 男人一挥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剑,“这座深山,一早就被王爷设下了天罗地网,等到太子殿下带着所有人往这里一撤退,那他们就会尽数死在这些蛊虫手下。” “而你们偏偏还闯进了这里。”男人桀桀一笑,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也是,满脸都是被腐蚀后留下来的痕迹,能好看吗,比鬼还可怕。 但这副表情却很适合给人压力。 苏绛听到深山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定睛一看,便发现了漫天都是小黑点,而这些小黑点,自然不用想肯定就是定王埋伏在这里的蛊虫。 他只感觉到头皮发麻,这种时候越害怕,就越忍不住去看容止歌的神情。 容止歌善蛊,她应该很清楚该怎么办。 可是从容止歌的脸上,苏绛同样发现了和自己一样的慌乱,她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刚刚才咬破了手腕,血一直在滴,大概是失血过多,她的背影显得那样凋零。 “大小姐?” 苏绛担心地道:“你没事吧?” “别管我。”容止歌冷若冰霜地道。 苏绛抿起嘴来,感觉到自己似乎给容止歌添了不少麻烦,如果只有容止歌一个人,恐怕这些蛊虫她都不用害怕,但有他在还得想办法护住他。 男人盯住了容止歌颤抖的肩膀,笑道:“大小姐,你现在也快撑不住了吧?何必呢,现在束手就擒不是更好,你应该很清楚,你的那些手段我都见识过了,我是不可能再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那不妨试试?”容止歌倔强地抬眸,与男人对视,也是分毫不退。 男人啐了一口,“不自量力!” 随后,就拿着剑朝着容止歌冲了过来。 容止歌当机立断将苏绛往旁边一推,“你快走,别管我!” “你们两个人都走不了!”男人一剑挥过来,直接就封住了苏绛的退路,同时他空闲的手直接攻向容止歌的脖子。 容止歌朝后一仰,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武功,男人想一次性抓两个,但是却漏算了容止歌是有点武功在身上。 她将自己的血甩过去,然后凶狠地堵住了男人的嘴。 男人猝不及防,从容止歌的手腕那传递过来的都是她的血,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他以为容止歌打不过自己,就直接疯了,居然拿自己的手怼过来。 但当他意识到,这鲜血入肚后翻卷起来的诡异剧痛,容止歌并不是胡乱之举! 他体内剧痛,手上的动作就一轻,容止歌当下飞身一脚就踢开了男人的剑。 “快跑!”容止歌扭头看着已经愣在那的苏绛,喝道。 苏绛方如梦初醒,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止歌,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往哪里跑,但是听容止歌的话就对了。 如果两个人都落到了男人手里,那定王就真的是无敌了。 而容止歌这头,男人已经知道容止歌的血对自己来说是剧毒,他趁着身体还能动,死死伸手卡住容止歌的喉咙,然后一个翻身将容止歌压在了身下。 “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可是药人啊,百毒不侵,怎么会因为毒出事? 容止歌呼吸不畅,笑容还挂在嘴边,得意地道:“就算你是药人,也不可能玩的过我体内的蛊王,我的蛊王可以吞噬你们,现在你是不是感觉体内痛得不行?因为我的血正在侵蚀你的五脏六腑。” “你这个贱人……”男人听说过蛊王的名号,但是没想到容止歌会是蛊王的宿主。 “那就在我死之前,我也要把你带走。” 男人将容止歌拽起,强硬的手段让容止歌感觉自己窒息得快要死了,但她失血过多已经不能反抗了,任由男人把自己往前拖。 容止歌在赌,到底是男人先死,还是自己先被男人带到定王面前。 然而,男人在她耳边轻声道:“知道吗,这座山就是王爷的据点,王爷就在附近,所以我拼着这条命也会把你带过去。” “怎么……”可能。 容止歌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男人。 难不成真的就要在这里失败了吗? 要是真被男人带去找定王,那她还不如干脆死在这里! 容止歌知道自己有办法怎样自尽,但是那是最后的手段,她…… 正在她打算狠心一搏的时候,卡着她脖子的手突然一松,男人突然朝着她倒了下来,她没反应过来就跟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被重物压着身体,她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了,伸手想要推开男人,却摸到了一样尖锐的东西,它直直地插在男人的胸口,力道刚好,如果在进一寸,只怕自己也会被跟着贯穿。 容止歌四处去看,就听到了一声,“歌儿!” 她好久没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目光渴望地朝着传来的方向去看,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树上跳下来,朝着自己奔过来。 她身上的男人被拖走,然后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紧紧地抱住。 刚刚的恐惧顿时化为了委屈,她缩在他怀里,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大哥……” “没事的,没事的,大哥在,大哥在这里。”容清沉搂着容止歌,不停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大哥已经把他杀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容止歌眼泪止不住地掉,“大哥,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就是那一瞬间,容止歌真的打算自尽了。 若不是容清沉及时这一箭射过来,只怕现在的容止歌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会的,有哥哥在。”容清沉满脸心疼地道。 自己的妹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如此狼狈,还差点死在别人的手下,心中的怒意被浇了一把油熊熊地烧了起来。 “是定王下的手对不对?” “你放心,大哥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容止歌扑在容清沉的怀里,一时哭得难以自已。 这其中既有劫后重生的心有余悸,也有见到容清沉的喜悦,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想起了前世容清沉惨死的下场。 今生已经不一样了,她都走到了这一步,不能让云修延毁了这一切。 容止歌暗下决心的时候,从树林里窜出来一道身影,手里还提着一个人,他粗暴地把人扔到了容清沉兄妹俩前,道:“刚在那边就发现这个人一直在跑,我觉得可疑就抓过来了。” 第607章 继续动身 容止歌一听,转头去看,就发现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苏绛,她惊声道:“苏世子?!” “世子?” 容清沉也跟着看去,他就见过苏绛一次,但也认出来这个人是苏绛。 容止歌从容清沉的怀里爬起来,看向出现的人,抿了抿嘴道:“大师兄!你怎么能这么粗暴地摔他?他可是病人,要是哪里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没事,我给他治回来。” 把苏绛带来的人正好就是蓝夜,他不是很在意苏绛的死活,但是见到容止歌这一身的狼狈,眼神顿时就冷了,“你这身上的伤怎么回事?手腕还流了这么多血。” 容止歌摇头,“我没事。” 蓝夜皱眉,“怎么能叫没事?快把手给我看看,我给你上药包扎。” 容止歌把手伸过去,蓝夜瞧见手腕上深深的牙印,叹了口气道:“你这蠢丫头,是不是又把自己的血当武器了随便用?你知不知道你身体弱,流着么多血对你很不好?” “特殊情况,我也没办法。”容止歌道,“而且我这些天一直在喝紫昙给我开的方子,其实身体已经好了不少,我还练了武呢。” “那也不是你随意伤害自己的借口。”容清沉突然开口。 容止歌顿时也心虚下来,连忙转移话题道:“大哥,你和大师兄怎么会在这里?” 蓝夜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还不是你那个蠢师兄紫昙,带着西陵被关在宁远侯那,我们是一路跟踪过来,才发现了这么一处被‘蛊山’,于是我们兵分两路,我想办法解决这山的问题,你大哥去继续跟踪宁远侯。” “不对,紫昙怎么会和西陵被关了?” “他本来昨夜想去劝说宁远侯放弃想法,但是宁远侯没有听,打算把他们扣下,紫昙也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跟探查情况,就拉着西陵假意被关了。”蓝夜揉了揉眉心,一嘴埋怨的语气。 这确实是紫昙的作风,但是也是多亏了紫昙这一出,大哥和大师兄才会往这里跑,正好救下了她。 “大小姐,我爹真的关了你的师兄吗?”从地上一直迷迷糊糊的苏绛艰难地爬了起来,他正好听到了蓝夜的话,不知所措的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顿时回答道:“是,现在我师兄就在你爹手里。” 苏绛叹气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是你的错,不如说,这反而给我们创造了机会,有我师兄在那,他可以跟我们里应外合,那阻止宁远侯的事情就多了几分胜算。”容止歌摇了摇头。 苏绛只当容止歌是在宽慰他,郑重道:“大小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只要我能帮你,我在所不辞。” “大师兄,现在能找到紫昙的下落吗?我打算跟苏世子两个人去说服宁远侯。”容止歌看向蓝夜,询问道。 蓝夜点头,“有办法。” “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吧。”容止歌道。 容清沉道:“歌儿,我护送你过去。” 容止歌摇头拒绝,“大哥,你不能跟我走,云修延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就等着陛下他们撤离向这里靠近,你要跟我大师兄一起把这里的蛊虫解决。” 大师兄能解蛊,所有这漫天的蛊虫必须要由来蓝夜解决。 而大哥行军打仗厉害,等云景珩带人撤离过来,需要他帮忙击退那些刺客。 所以他们两个人都不能走,都必须留下来。 “不行!”蓝夜和容清沉异口同声地道。 容止歌无奈道:“大哥,大师兄,我不会有事的,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派点人跟在我身边,我知道药王谷的人和大哥的士兵就在附近吧?” “可你深入虎穴,岂不是……”蓝夜拧眉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一笑,“大师兄,你忘了,不是还有紫昙跟西陵在那吗,我到时候过去,他们难道还能让我受伤不成?” 蓝夜看着容止歌如此坚定,叹了口气,挥了挥拳头,“也是,要是你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就把紫昙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蓝夜都答应了,容清沉也知道容止歌的话不无道理,只能点头答应,“好,我会派人跟你过去,但你向我保证,绝对不能以身犯险,有任何不对劲都要立刻逃跑,明白了吗?” 容止歌心里暖暖的,笑着点头,“明白。” 第608章 云景珩出事 宁远侯的营地里,紫昙和西陵还被关在一起,两人身上捆着绳子,就连手脚上都戴了镣铐,而外头动乱不已,士兵会一批一批地从他们的营帐前经过。 紫昙动了动身体,想凑到营帐帘子旁看看外头的情况。 镣铐被牵引地哗啦作响,紫昙也到不了帘子旁。 西陵见状问道:“要不要现在溜出去?” “可以是可以。”紫昙点头,“现在外面这么乱,也适合溜出去了。” 西陵见状,便立刻开始行动。 这些东西本来就困不住他,不然紫昙也不会选择留下来,就是相信西陵只要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西陵有能力能带自己出去。 正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紫昙突然把西陵往旁边一撞,“等等!” 西陵被撞得一脸疑惑,“怎么了?” “现在先别动。” 紫昙听到了外头奇异的鸟叫声,一长一短,富有规律,这是药王谷的暗号,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附近,但是能知道的是自己人已经在外头了。 西陵问道:“是蓝夜大师兄来了吗?” “或许是的。”紫昙点了点头。 外头的暗号传了一阵子,紫昙听完后脸色稍显凝重了点,他说道:“外头的人想知道宁远侯在哪里……但是这可不好办啊……” 紫昙揉了揉眉心,“宁远侯现在已经带兵不知道去哪了啊。” “先出去跟外头的人会合吧?” “不用,继续在这里呆着,所幸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人会害我们,如果他们想要找宁远侯,那定然是已经找到了说服宁远侯的办法,那我们可以跟他们里应外合。” “可是……” 紫昙望向西陵,“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西陵一向以紫昙为主,既然紫昙这么说,他也点头道:“好,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的。” 紫昙笑了笑,转头对着外头从嘴里发出了跟刚刚相同的鸟叫声,一串声音传递出去,那边又传了话进来,紫昙一愣,然后又回复了过去。 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传进来了。 “人走了。”紫昙道。 “那接下来……” “我们可能要去打听打听,这宁远侯到底去哪了。” 西陵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我知道了。” 营帐外树林枝叶茂密,少女拉着男子就躲在一旁,她摸了摸自己酸涩的喉咙,轻声道:“宁远侯现在不在营帐内,带兵不知道去哪了。” “你怎么知道?” “刚刚用暗号传递了消息。” 苏绛反应过来,刚刚从少女嘴里发出来的奇怪鸟叫声就是他们之间用来交流的暗号了,而且这在老林里,鸟叫声极其普遍,混在里头营帐内的士兵也发现不了异常。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爹很可能现在是带兵去袭击陛下了。” “也有种可能,他被定王指使已经往京城方向去了。” “怎,怎么可能?” 苏绛不敢相信。 容止歌看了苏绛一眼,淡然道:“定王为了自己的阴谋,当然是首选要占领京城,拿到传国玉玺,为自己的登基做准备。” “传国玉玺有这么重要吗?选择先杀了所有皇族不是更好吗?” 容止歌闻言,轻笑了几声,“对于他们这种谋权篡位的人来说,传国玉玺可是必不可少的一样东西,没有它,登基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会受到万人唾弃。” 苏绛从容止歌的眼里看出了几分嘲弄,不禁问道:“你怎么如此清楚定王的想法?” “别问了。”容止歌避开这个话题,“我们还是先回去跟师兄他们会合吧。” “好吧。” 苏绛感觉出来容止歌并不想谈这个话题,他点了点头。 容止歌从来的路上一路往回走,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当时她就是被关在皇宫里苟活,因为云明轩想要传国玉玺,而她是唯一知道玉玺所在地的人。 她觉得心头闷得很,此时迫切地想要见到云景珩。 “大小姐!等一下,有人!” 容止歌还没走几步,就被身边的苏绛按下,朝着一边的大树躲去。 两人刚藏好,容止歌就听到了脚步声。 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了一批黑衣人,所幸是没有发现容止歌和苏绛的样子,他们朝着前方走去,其为首的人容止歌还有几分熟悉。 不正是定王身边的人吗? 容止歌屏住呼吸,紧紧地看着那群黑衣人,他们的衣服血迹辩驳,也不知道刚刚从哪里厮杀出来,容止歌隐隐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就听到那人说道:“那些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没了太子,他们什么都不是,现在你们赶紧去让营帐内剩下的士兵出动,将他们直接一网打尽!” “是!” 余下黑衣人立马出动,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 苏绛从黑衣人的嘴里已经知道云景珩出事了,他担心地看向容止歌,而容止歌微微垂着头,已经狠辣地扯掉了手上的绷带,血的味道飘出来,容止歌那一瞬间冲了出去。 他不敢置信,容止歌竟然就这样冲了出去。 没敢多想,他跟着容止歌跑了出去,是想帮容止歌一把,但是容止歌比他速度快多了,早就冲到了那个黑衣人的面前,鲜血被她一甩,洒在黑衣人的脸上。 黑衣人看到容止歌的脸,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容……”剩下的话还未脱口,他就感觉到整张脸剧烈般地疼痛,从脸皮一直到胸口好像被人用锤子狠狠地砸了一下,痛得他麻痹在原地。 而容止歌已经动手了,她速度飞快,整个人扑在那人身上,将他按在地上后,黑衣人第一反应是想要拔出腰间的剑。 容止歌抬起膝盖按在了黑衣人的手上,自己则是迅速拔下了她发髻上的银簪,抵在了黑衣人的脖颈上,冷冰冰地道:“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就最好不要动。” 苏绛才匆忙跑了过来,惊讶地看着容止歌已经制服了黑衣人。 从她开始行动到结束,苏绛都没有帮上什么忙,好像他对于容止歌来说,除了能阻止宁远侯以外,就真的没有别的什么作用了。 苏绛觉得挫败不已。 黑衣人已经发现了苏绛的存在,不顾容止歌脖子上的银簪,想要动手,但是容止歌也是二话不说,一根银簪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肩膀。 她最狠,狠的就是在这一扎,扎在了黑衣人的筋脉上,他那一只手都抬不起来了,就算从这里逃走了,也成了一个废人,不可能再提的动剑。 黑衣人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切,他痛得脸色扭曲,死死地看着容止歌,“你怎么敢……” “我说了,你最好不要动。”容止歌眼睛黑白分明,注视着黑衣人,“你不听话,我当然要给你一点教训,否则你还以为我是唬你呢。” 黑衣人咬牙,“你是怎么从李公公手里逃出来的……” 容止歌一笑,“你说那个死太监啊,我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你应该很清楚他的下场了吧?” 黑衣人眼睛瞪如铜铃,不敢相信地道:“你杀了李公公……” “所以,你现在要是想活命的话,就告诉我,定王到底要你们做了什么,云景珩又怎么样了?!”容止歌一开始还比较冷静,但是越说便越激动,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歇斯底里的容止歌,让黑衣人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么冒险地出现,冷笑道:“还能是怎么样,看到我这身血,你就很清楚了吧,太子可是被我们一群人袭击,为了保护陛下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容止歌一怔,身形晃了晃,“不,不可能……” “话告诉你了,你爱信不信。”黑衣人讥诮地挑眉,“王爷就是要我们把太子杀了,现在太子掉到悬崖,毫无生还希望,你们也最好别挣扎了,赶紧束手就擒吧!” 突然,黑衣人猛地一起,将容止歌掀翻在地,然而他的身子还起来半途,就突然面露痛色,整个人跌了回去,呕出一口黑血出来。 “我说了,让你不要动,你怎么就不听呢?” 容止歌从地上爬起来,双目赤红,拔出黑衣人肩膀上的银簪,这次她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第609章 悬崖下 暗红的血从黑衣人的嘴里溢出来,他只来得及用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容止歌,然后就不甘地歪过头,闭上了眼睛。 他死了。 容止歌颤抖着将银簪从黑衣人的胸口上拔出来,嘴里喃喃道:“云景珩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 苏绛意识到这个人动都不动的时候,他才恍惚反应过来,刚刚容止歌那毒辣的一系列行为,都是因为她听到了云景珩出事后,才会这么冲动。 “大小姐,你没事吧……?”苏绛抿了抿嘴,轻声询问道。 容止歌猛地惊醒,她才看到身下已经被她夺去性命的黑衣人,手一抖然后迅速站了起来,“没事,我们走吧,别再这里逗留了,那群黑衣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苏绛深深地看了容止歌一眼,“好,那我们赶紧走吧。” 容止歌将黑衣人的尸体一脚踢开,她和苏绛交换过眼神,就一起匆匆离开了这片树林。 走了许久,容止歌确定这里应该不会被黑衣人发现后,她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苏绛,一字一顿地道:“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大小姐,你想做什么?”苏绛话问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追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要去找太子吧?你疯了吗,就你一个人你怎么去找?” 容止歌抿嘴,没有丝毫的动摇,“现在云景珩生死未卜,我做不到不去管他,我必须要找到他,我不相信他会死,他一定还活着。” “可……可是,现在更重要的难道不应该是阻止我爹吗?你去找太子,那我该如何一个人说服人我爹?”苏绛完全无法理解此时容止歌的行为。 容止歌只摇头,颤抖地道:“你不明白,我如今做这一切,除了是为了容家,就是为了云景珩,他要是不在了,我做的一切……” “大小姐!” 苏绛一声呵斥,让慌乱的容止歌顿时愣住了。 容止歌抬头,苏绛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字字分明,“那走吧,我跟你一起,他是因为我爹才会变成这样,那我也不能不管他,我们一起找到他。” “你跟我一起?” “对,一起,他是我表弟,我本来就不能不管他。” 看着苏绛坚定的眼睛,容止歌稍微安心了点,她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找他。” 就在一处地势险要的深山,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处山洞,少年满身的水,艰难地靠在洞窟的石壁上,手里的剑还必须抵在地面,他能撑着身体以至于不用倒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解身体的疼痛,身体到处都是剑伤,刚刚为了保护云帝,他将这些刺客一路引到了悬崖边,被人打落悬崖,所幸半山腰这里有一处山洞,他才能免于一死。 云景珩看着自己这狼狈的样子,不经由地一笑,“真是我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还真是多亏了你啊云修延,也只有你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 “殿下!” 山洞口附近突然落下一个身影,云景珩刚要提剑警备,那人已经闯了进来,借着洞口进来的阳光,他才看清了人的长相。 他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心又提了起来,“容二公子,你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外头已经……” “你放心吧,你把人引走后,我大哥就带着人赶到了,我是一路追着你的踪迹过来的,在崖边发现了你的东西,然后朝下看的时候发现了这处洞穴,我猜你会在这里,就下来看看。” 容清文看了一眼云景珩的惨状,不由地道:“不过看太子这个样子,一时半会也动不了,我们上也上不去,只能想想办法能不能先下山,再另寻上山的路。” 云景珩叹了口气,“云修延几乎把所有精锐都派了出来,我身上还有昨天的伤,现在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大了。” 容清文也知道,说实话他都佩服起了云景珩,在刺客接连刺杀的情况下,他还能带着他们杀出重围,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 “怎么样,我身上带了点药,你先用上?”容清文走过去。 云景珩点头,容清文就从怀里拿出了点金疮药递过去。 他也不扭捏,接过来后就先倒在身上最大的几处伤口,药粉渗入伤口,化开一股剧烈非凡的尖锐疼痛,就连云景珩这种受伤习惯了的,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将金疮药都用完了,云景珩闭目养神了一会,他感觉到身体好受了不少,又撑着剑站起来。 容清文见状,“你干什么?你身上的伤都没愈合,你这个时候起来找死呢?” “没事,我可以。” 云景珩晃了晃身体,还是站直了身体。 容清文是头次遇到像云景珩这样的人,不禁有些无语,忍不住埋怨了几句,“太子殿下,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没准等救援赶到,你就先不行了。” 云景珩一愣,脑子里冒出来一人,他笑着摇了摇头,“有比我更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还能有比你更不爱惜的?”容清文觉得云景珩只是在找补。 云景珩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得赶紧从这里离开,否则按照云修延那谨慎的性子,他一定会派人来确认我到底死没死,我们在山洞里就是自投罗网。” 容清文跟云修延接触不多,但是这一天下来云修延那狠辣的手段他是见识得淋漓尽致了,对于云景珩的话他也十分认同。 “既然如此,我去找怎么下山的路,你先别动再休息一下。” “不必了,我跟你一起,我留在这里正好碰到云修延的人怎么办?” 云景珩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容清文思索了一下答应下来,“那好,我们一起走。” 两人顿时一起离开了山洞,所幸这半山腰虽然地势险峻了点,但还是有一条比较陡峭的小路能走的,云景珩和容清文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人,走这条小路也不成问题。 在两人从小路上离开,这处半山腰没多久就迎来了新的一批客人。 黑衣人看到山洞里残存的血迹,就已经明白打下悬崖的云景珩没有死,其中首领一挥手,下达命令道:“王爷吩咐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下山继续搜寻太子的下落!” “是!” 黑衣人们得令,纷纷开始搜寻这半山腰有没有离开的路,也找到了那条小路,他们二话不说一路沿着这条小路离开追击云景珩。 第610章 泄密 “死了?” 云修延站在一处山头,这里正好能俯瞰战场的全景,而他这里有被高高的杂草遮掩,战场上的人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而本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云修延,却发现半路杀出了容清沉这个程咬金,他带着兵将宁远侯的士兵击退,而原本他设在深山里的蛊虫埋伏,却像是死了一般根本没有奏效。 他发现这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之时,却得知了自己两个最得力的手下被人杀了的消息。 “怎么死的?”云修延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冷冰冰地询问道。 “他们两个人死的时候,面部都已经被腐蚀了,我们的人也是辨别了好久才发现是两位大人,不过他们身上一个中了箭,一个是好像是胸口被尖细的武器捅穿心脉而死。”黑衣人垂眸回答道。 云修延眯着眼睛,“他们两个人都是武功高强的人,能这么轻易地死了吗?” 黑衣人一抖,“不……不清楚。”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他派去抓容止歌,容止歌没抓到现在却死了,那这死肯定和容止歌脱不了干系,而两人都有想同的症状,面部被腐蚀,这一定不是巧合,所以第二个人也见过容止歌。 而容止歌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躲着,能从他的手掌心逃走,容止歌真是一次又一次地给了自己惊喜。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看向身边的黑衣人,说道:“现在容止歌下落不明,你们给我掘地三尺都必须找到容止歌,听明白了吗?” “是!” 黑衣人立马点头,屈身退下。 虽然所有事情都没有按照自己预想地发展,但是现在形势还偏向自己,他不会给云景珩他们一点机会了,皇族他必须要斩杀在这里。 这事一成,他就能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皇位,所以他绝不会在这里失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战场,然后转身从山头下来,正好一个手下走上前,低声汇报道:“王爷,宁远侯来了,他说自己有事要跟您商讨。” “让他过来吧。”云修延挑了挑眉。 很快,宁远侯就出现在了云修延的面前。 云修延上下打量了宁远侯一眼,虽然唇边是笑意,但是声音是冷的:“我记得我吩咐了侯爷不少事情,侯爷是事情都忙完了吗,还有闲心思来找我?” “我是来提醒王爷兑现承诺的,你说了只要我帮你做完这些事情,你就会交出治疗我儿的药方,现在你已经达成目的了,是时候了吧?”宁远侯注视云修延。 “侯爷是不是想的有些自以为然了?这还只是初有成效,还不知道我的计划能不能成功,侯爷就想让我交出药方?”云修延挑眉,轻笑道,他的神态仿佛在嘲笑宁远侯的天真。 宁远侯怒道:“你不是说了吗?那深山里有你设下的埋伏,现在他们已经被逼进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全军覆没!你已经成功了,还想让我做什么?” “谁说我成功了?”云修延冷道,“我的埋伏被人撤了,这件事情我只告诉过侯爷你,现在埋伏起不了作用,我觉得侯爷你有很大的责任。” 宁远侯瞪大眼睛,“你怀疑是我搞乱你的计划?不可能!你知道我根本不会这么做,我儿子的命还攥在你手里,我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我知道侯爷你不会说出去,但是很明显这件事情是从你这里泄露出去的,侯爷还是好好想想,究竟是哪里泄了密?”云修延警告道,“要是还有下一次,那王爷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宁远侯心里一惊,他突然想到了被关在营地里的那两个药王谷的人。 莫不是那两个人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营地…… 云修延眯着眼打量宁远侯,发现他的不对劲,质问道:“看来侯爷是想到了,从哪里泄密的了?不妨说来让我听听?” 宁远侯看着云修延那深如潭底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但他还是镇定道:“ 没有,我也不清楚。” “是吗?那要是侯爷不介意,让我去营地看看。”云修延笑如恶鬼,诡谲不已。 宁远侯满头冷汗,却拒绝不了云修延,只能点头答应。 第611章 相遇 容止歌跟苏绛找到了山崖下,她站在山崖下的溪流旁,找了许久都不曾见云景珩的身影。 她抬起头来望着这一眼瞧不到尽头的山崖,如果从那上面摔下来,只怕已经是尸骨无存了吧,或许尸体都已经被溪流冲走了…… 苏绛看着容止歌抬头的样子,轻声道:“这里没有太子的踪迹,证明太子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他是安全的。” 他是想安慰容止歌。 容止歌盯着上方,从云雾中看到了某样吸引人的东西,喃喃道:“不对……” “什么不对?”苏绛有些不解地道。 容止歌抬起手指着上方,说道:“看到那里了吗?从云雾中显现出来的东西。” 苏绛顺着容止歌手指的方向看去,从迷迷蒙蒙的雾中的确看到那若隐若现的半山腰,那一处平台犹如游龙穿梭而出,给人带来了希望。 “那里有个踮脚的地方,太子很可能在那?!”苏绛惊喜道。 “不,这个地方我能发现那定王的人也一定能发现,云景珩是不会一直呆在那里等死的,他应该只是稍作休整然后就离开了。”容止歌摇了摇头。 “那太子应该也下山了,他应该是想要跟其他人会合,我们就这样一直沿着上山的路找吧?”苏绛问道。 “好。” 容止歌点头,不过光凭他们两个人找还是挺累的,她还有哥哥跟药王谷的人潜伏在暗处,她下达命令要他们要跟着一起搜寻云景珩的下落。 这样动员起来,容止歌相信自己一定能很快找到云景珩。 枝繁叶茂的树林,容止歌跟苏绛两个人穿梭在其中,但是这片林子实在是太大了,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无尽的树木,容止歌搜寻不到云景珩的身影。 她却累得气喘吁吁,从刚刚开始她就接连面临了刺杀逃跑杀人的事情,她现在能走到这里,已经是靠着毅力支撑自己走下去了。 少女攀着树干小口喘气,苏绛实在是不忍道:“大小姐,你休息一下吧,既然太子现在没什么事,你何必要这么着急?” “我不能停下来。”容止歌摇头,低声道,“云景珩那样好的武功,他剑术高超,多少刺客都奈何不了他,他却被定王的人打落悬崖,那一定是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容止歌捂着脸,“一定是昨天,定王这家伙他就是故意想要削弱云景珩,就等着今日来置他死地!” 她的声音很颤抖,现在容止歌还不知道云景珩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但是如果他此时孤立无援的话,容止歌连想都不敢想。 从她的表现里能感觉出来少女的慌乱,苏绛感觉自己再劝下去反而显得不知好歹了,他向前走一步,“那我们继续往前走,赶在定王的人之前找到他!” 容止歌一愣,微微一笑,“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一撑树干走到了苏绛的身边,她的脚已经虚软得像水一样,感觉随时都能化开,但她还是无比的坚持。 苏绛深深地看了容止歌一眼,他想伸手扶住容止歌。 容止歌却避开了他的手,朝前走了几步,突然身子一痉挛,狠狠地栽倒在地,溅起了一地的树叶,苏绛见状连忙扑到了她的跟前。 “大小姐,你没事吧?” 听到苏绛的声音,容止歌撑着手肘爬了起来,刚刚体内的情况不是错觉,她感觉到了蛊王突然活动了起来,它仿佛知道了此时容止歌的期望,为她指引了方向。 容止歌将手放在胸口,她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下,蛊王牵引着她的手指向了某个方向。 她顿时睁开眼睛,“我们往那里走。” “往那走?”苏绛惊讶地道,那可是跟他们打算走的路完全相反啊! 但容止歌却异常地坚定,她点了点头道:“对,就往那里走。” 苏绛不由道:“可是那里看着不像是太子会去的路。” “我肯定,他就在那里。”容止歌道。 蛊王不会无缘无故给她指引,子蛊已经被消灭,现在还能引起蛊王兴奋的,她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唯一和她蛊王接触过的云景珩了。 说来也是奇怪,蛊王在云景珩体内走了一圈回到她的身体后,她就不用再承受反噬的痛苦了,彻底掌握了蛊王。 所以,这次的事情,容止歌也坚定地认为,这是蛊王在帮她。 苏绛看到容止歌坚定的眼神,他也不自觉地相信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想来肯定是有什么凭仗了。” 容止歌跟苏绛便沿着这条路一路往前走,果然就看到了七零八落的尸体躺在那,容止歌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定王派去追杀云景珩杀手的尸体。 他们的出现就证明,容止歌指的方向对了。 苏绛都想夸赞一句容止歌真是神了,居然真的找对了方向。 “往前走,应该就在不远处了,定王派的杀手那么多,云景珩肯定被牵制得走不了多远的。”容止歌路过那些尸体,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随着她越来越靠近,她已经能感觉到蛊王越来越迫切了。 苏绛跟在容止歌的身后深入老林,就在不远处的地方,那边传来了兵刃交接的声音,能听出来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战斗。 他跟容止歌交换过眼神,就朝着侧方包抄过去。 在战斗的中心,云景珩和容清文背靠着面临着追击他们的敌人,两个人手里的剑都已经磨损了不少,上面血迹斑驳,这一路过来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容清文都感觉到自己快提不动剑了,身边的云景珩还能坚持。 这种时候,容清文实在是对他改观了,要是他们俩个人能顺利出去的话…… “杀了这些刺客,等和歌儿会合后,太子殿下跟歌儿的事情,我不会阻拦的。”容清文感觉到身后的云景珩身体在不停地耸动,看来他真是累到了极致,快不行了。 这句话,他说出来就是想鼓舞云景珩的。 剑直直插入泥里,大手按在剑柄上支撑身体,云景珩听到容清文的话后不由地笑了笑,“容二公子,不用你说这些话激励,我今日也不会死在这里。” “我的命可不会绝于此。” 容清文哈哈大笑,挥起剑来,“那只能舍命跟这群人搏一搏了,我也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云景珩也抽出剑,目光冷冽地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黑衣人,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方了,怎么可能就在这里倒下,今日就是杀都必须杀出一条路来! 两人打算动手的时候,双目赤红已经咬紧了牙关。 然而,突然熟悉的甜香四溢开来,这味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云景珩最先反应过来,对容清文道:“屏住呼吸!” 容清文错愣,但还是按照了云景珩的话照做。 瞬间,这道甜香仿佛能腐蚀身体,那些围着他们的黑衣人顿时麻痹了神智,直直如一块木板一样倒在地上,黑衣人们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出来,然后就开始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脸。 云景珩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第一反应是去看容清文有没有事,所幸容清文及时屏住了呼吸,他并没有吸入甜香分毫。 他熟悉这样的甜香味,反应过来是谁的时候,目光就贪婪地四处寻找了起来。 而在他视线角落里发现了少女探着头往这边看的样子,他扔掉了手里的剑,朝着她奔了过去。 少女也发现了云景珩的行为,她提着裙摆从草丛里冲出来。 两人一步一步,一个焦急,一个担心,碰到双方的瞬间,云景珩就将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女拉入怀中,两人身上都是血,血混在一起那么脏,云景珩洁癖,此时也不在意这些了。 “容止歌,你到底去哪了,一直让人找你。”云景珩紧紧地抱住容止歌,从嘴里泄出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中途被定王的人带走了,花了些心思才从他手下逃出来。”容止歌待在云景珩的怀里,抿着唇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听到定王的人说你出事了,我好慌,一路找过来,幸好我找到你了。” “我现在这不是活着吗,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云景珩抬手拭去容止歌的眼泪,柔声道。 容止歌的脸上沾上他手上的血,云景珩顿时笨拙地想将血擦干净,可是反而越擦越脏,最后有些无力地放下手,“把你也弄脏了,抱歉。” “我没事。”容止歌摇了摇头,握住了云景珩的手,认真地看着他。 两人相互对视,其中情意不必言说都已经显然。 “咳咳。” “你们俩是不是忘了,还有我在呢?” 容清文适时出声。 身后,苏绛也急匆匆地跑过来。 第612章 低三下气 容止歌方如梦初醒,猛地推开了云景珩,扭头看向容清文,尴尬地道:“二哥,我没有忘记你,我只是……” “好了,不用解释了。”容清文一抬手,“我知道歌儿你是有了喜欢的人,就把二哥忘了,没关系,我都理解。” 这可不是理解的样子! 容止歌羞恼地跺了跺脚,“二哥!你别取笑我!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可我只看到歌儿你只顾着跟太子抱,也没关心我。”容清文耸了耸肩。 “那是……”容止歌想解释,但是又感觉越描越黑。 云景珩上前一步,对容清文道:“容二公子,别取笑她了,她好不容易对我敞开心扉一点,你这一激,她又得缩回去了。” 容清文闻言,好笑道:“搞半天你还没收货歌儿的芳心。” “我在努力之中。”云景珩从善如流地道。 没想到容清文和云景珩两个人居然一唱一和了起来,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容止歌抿了抿嘴,脸已经红了,她背过身去道:“你们再这样调侃我,我以后就不理你们了!” “别别别。”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云景珩和容清文又开始给容止歌赔礼道歉,但是已经把她惹恼了,现在她不想搭理他们了,而是走到了苏绛的身边。 “我看你们似乎害挺精神的,既然没什么事,你们就赶紧回去吧,我要跟苏世子一起去找宁远侯了。”容止歌摆了摆手,冷哼了一声道。 “去找宁远侯做什么?”两人疑惑。 苏绛看到两人的目光聚集过来,只觉得十分有压力,立马解释道:“我父亲是为了我才会跟定王勾结在一起,只要大小姐带着我,去我父亲面前证明她能治好我,我父亲肯定会收兵的。” “只怕现在你想轻易找到你父亲,没那么简单,他是云修延手里的底牌,一定身边会有很多他的暗线,如果你们鲁莽行事,只怕你们还没到他面前,就已经被定王拦截了。”云景珩摇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父亲身边有暗桩?怎么可能跟随我父亲的人都是多年的老兵,不可能背叛我父亲才是。”苏绛不敢相信云景珩说的话。 云景珩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了容止歌一眼。 容止歌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曾经以为跟我情同姐妹的人,其实早在许久以前就是定王的人了。” 她是第一个被云修延的手段伤得如此深的,鸢尾的背叛始终让她不能忘怀。 “那我们还是先做调整休息一下吧。” 看到容止歌悲哀的神情,苏绛虽然还是不相信,但终究是点了点头,何况现在以容止歌的情况她也的确需要休息,他不能自私地继续拉着容止歌。 “那我们去跟大哥他们会合吧。”容清文提议,其他人都赞同,四个人便一起踏上了回去的路。 这一路上可能还会遇到定王的追兵,所以他们十分小心。 但所幸,四个人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出来寻找他们的蓝夜等人。 蓝夜看到几个人的惨状,不由啧啧两声,说道:“我还担心自己这个大夫派不上用场,谢谢你们,给了我发挥的空间,这一个个的都成什么样了。” 他们都不好反驳蓝夜的话。 蓝夜也不是很在意其他人,只关心容止歌,走过来看到自己为她包扎的绷带被扯掉了,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才没让自己太生气。 “歌儿,你是不是又把我说的话忘了,让你保护好自己,就是这样保护的吗?”蓝夜质问道。 容止歌微微抿了抿嘴,气势弱了他一大截,“不是,当时是特殊情况。” 苏绛在旁边补充道:“路上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定王的人,大小姐听到太子出事了,就扯掉绷带冲了出去制服了黑衣人。” “苏世子?!”容止歌没想到苏绛这么快就把自己卖了。 “你喊他做什么,歌儿,你还好意思看他,你怎么能这么鲁莽?!”蓝夜瞪圆了眼睛,这哥哥做派比容清文摆得还足。 容止歌反驳不了,只能低下了头,“对不起。” 容清文也插进话来,“以后可不能这么做了,明白吗?” “明白了。”容止歌乖乖认错。 这两个人在这教训容止歌的时候,云景珩听到容止歌是因为自己才会这么做的时候,心疼容止歌的同时,也有点暗喜。 容止歌这么担心自己,就证明她心里有他。 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容止歌果然不会无动于衷。 “你笑什么?”容止歌发现了云景珩眉梢上的喜意,她恼道:“我可是因为你才这样, 你不帮我说话,你还在这里笑,有没有良心?” 云景珩一脸正经地收起笑容,“我没有笑,我也跟你二哥和师兄想法一样,你行事太鲁莽了,总是不注意保护自己,以后千万不能这么做了,否则你哥哥跟师兄会担心的,当然,我也很担心。” 容止歌听完,顿时别过脸去道:“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合起伙来一起说教了,现在大家都没出事不是好事吗,还是赶紧先回去吧!” 云景珩晓得容止歌是害羞了,他也不点破,对蓝夜和容清文道:“我看歌儿也是很深刻地理解了自己的错误,还是不要说她了。” 容止歌一听他的称呼,立马看向了云景珩。 没等她说话,蓝夜第一个不同意了,“你,摆正好心态,谁让你叫得这么亲密了,我可还没答应你跟歌儿指尖的事情,你老老实实称呼她容大小姐!” “是是是。”云景珩对答如流地点头。 蓝夜哼了一声,对容止歌道:“你也是,别被他油嘴滑舌地骗了!” “知道了。”容止歌拉长音回答。 看着容止歌就是一脸敷衍的样子,云景珩忍不住噗嗤一笑,蓝夜顿时瞪了一眼过去,“笑什么!不准笑!严肃一点,我现在可是一直盯着你!要是让我不满意,你这辈子都别想娶歌儿!” 云景珩立马低头认错,“是,我不笑了。” 他一个堂堂芳国太子,什么时候这样低三下气了,结果在容止歌的大师兄面前,他简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不过也没办法,想要娶容止歌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容止歌三个亲哥,还有两个师兄,她是被珍视的唯一妹妹,云景珩要从这些人虎口夺食,怕是比登天还要难啊。 而他们为了自己的宝贝妹妹,肯定会变着法来折磨云景珩。 云景珩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咯。 苏绛看着他们,不由地叹气,心里隐隐还有点同情云景珩起来。 第613章 平安回来 在深山里,容清沉已经让士兵临时筑起了一道防线,吩咐底下的士兵将大臣女眷们安置好,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不能上战场杀敌,只能与陛下一同在后方由士兵守护。 但是能做到这些,却全都是靠云景珩孤身一人将刺客引走,才让容清文有办法带着人从另外一条路上进入深山,遇到了容清沉。 容清沉还未见云景珩,便从士兵嘴里听说了云景珩这一路杀敌的英姿。 他心里隐约知道云景珩跟自家妹妹的事情,不然容清文也不会把现场的事情交给他后,就是一句不能让歌儿担心的话留下,赶去找云景珩的下落了。 其实容清沉对什么样的妹婿都不满意,只是这个对于云景珩这个太子,却感触颇深,他知道云景珩是天之骄子,从生下来就万众瞩目,更是一直以来能力出众,要说这天下几个国家里,恐怕没有几个能比的上他。 本以为云景珩这样的人,大抵是不可能真心喜欢一个人的。 但容清沉也是没想到,容止歌成了云景珩心尖上的人。 “景珩有下落了吗?”云帝的声音响起。 容清沉如梦初醒,看着出现的云帝,连忙行礼,“已经派人去搜寻殿下的下落了,相信不久就会有回音。陛下,你怎么出来了,这一路奔波,陛下该趁着现在刺客撤退的时候休息才是。” “心里闷得慌,只能出来走走,看看外头的情况。”云帝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容清沉,说道:“这次若不是爱卿你及时赶到,只怕我们这些人都要折损于此了。” “陛下不怪我私自来猎场事情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容清沉立马回道。 云帝笑了笑,“怎么会?朕一直知道你们容家忠心耿耿,你来猎场,应该是为了你妹妹吧?但是,朕怎么没在这些人中发现你妹妹,她去哪了?” “她……” 容清沉顿了顿,他不好说出宁远侯的事情,这些刺客现在对外来说都是定王的私兵,并没有暴露是宁远侯手里的兵。 他含糊其辞道:“她有别的事情需要去做,所以现在不在这里,作为容家的人,自然不能在后方享受别人的保护。”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你们容家果然没让朕失望。”云帝大笑点头。 容清沉看了一眼天色,说道:“陛下,接下来马上就快入夜了,这深山里野兽众多,到了晚上就会出来活动,陛下还是不要在外头走了,我需要带着士兵去驱赶周围的野兽。” “好,那你去吧。”云帝干脆地转身离开。 士兵已经在搭临时的营地,容清沉看了一眼目前的情况,现在来说,他的士兵带来的干粮足够撑个一两天,但是这两天内,定王也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一定会让人不停进攻。 容清沉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但是眼下也想不了这么多,这深山已经是最好的据点了,易守难攻,借助地形撑下去也不是一件难事,容清沉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自认为不会输在这里。 即便宁远侯同样也是一个经验老道的老将。 容清沉带着一部分士兵在周围撒着驱赶野兽的药粉,突然从树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草丛那边有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了。 他们顿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什么人?!”容清沉喝了一声。 草丛那边的脚步声一顿,然后又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容清沉立马摆出了迎战的架势,朝前走过去。 正好,草丛里蹦出个身影。 一头栽到了容清沉的怀里。 容清沉一愣,然后下意识地把人给抱起来。 容止歌高兴地不行道:“大哥!” “歌儿,怎么是你?”容清沉看着容止歌,发现她一身的血,不禁道:“你这一身的血是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容止歌笑着摆手,“我没事,都是别人的血。” 这时,她的身后一连出现了好几个人。 云景珩他们都回来了。 容清沉看到他们,回头问容止歌道:“你跟苏世子怎么会跟太子他们在一块?你们不是去找宁远侯了吗?” “去了,但是他们的营地里,宁远侯并不在,在那守株待兔有容易被发现的风险,便打算再找机会继续探。”容止歌回答道。 听到这个消息,容清沉心思有些凝重,但是又宽下心来,“罢了,你们都没事就好,太子也回来了,刚刚陛下还在担心你的下落。” 云景珩一愣,轻声道:“我知道了。” 容止歌不禁看了云景珩一眼,她知道因为丽妃的事情,他们父子关系变得十分恶劣,但是她从来都知道陛下是最疼爱他这个儿子,云景珩也是默默关切着陛下。 他们父子之间,可能有着很多的误解,没准借着这个机会两个人能解开。 她从容清沉的怀里出来,然后道:“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因为容清沉还要去驱赶周围的野兽,给他们指了个方向,一群人就连忙回到了临时搭起的营地。 容止歌冲云景珩道:“殿下,陛下那么关心你,你去陛下那报个平安吧。” 她是什么心思,云景珩当然知道,沉默了一瞬,还是没有反驳容止歌的话,“好,那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容止歌摆了摆手。 云景珩深深地看了容止歌一眼,回身离开。 蓝夜转头看着容止歌和容清沉,“看看你们这身上的伤,跟我过去,我给你们上药。” “好。”容止歌和容清沉点了点头。 蓝夜又对苏绛道:“你也跟着一起过来吧,我帮你看看你身体的情况。” 苏绛一顿,喜道:“好。” 这一路过来,苏绛已经充分了解到了容止歌是药王谷的人这一事实,现在容止歌的师兄在这里,想必他的噬心蛊更有把握。 被蓝夜带着在药王谷的人休息的地方坐下,原本还都懒散休息的他们一看到容止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齐声道:“容姑娘好!” 容止歌看到那么多熟悉的面孔,顿时喜笑颜开地道:“你们好啊,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们都跟着大师兄他们一起来了。” 这些人,正是当时跟容止歌一批进的药王谷,容止歌在药王谷的时候没少对他们恶作剧,所以现在一看,当时被支配的恐怖记忆就回来了,他们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蓝夜瞥了他们一眼,说道:“行了,都好好坐着,看不到歌儿受伤了吗?” 这些人反应过来,连忙去拿伤药还有干净的布过来。 蓝夜就要他们几个排排坐好,自己先去帮容止歌清洗了伤口上好药再包扎,至于容清文他身上的伤可不少,不过好在都只是一些皮肉伤,没动到骨头,所以处理起来也比较简单,叫其他人一起帮忙,也处理得比较迅速。 只是,现在麻烦就麻烦在苏绛身上。 蓝夜给他把了把脉,神色凝重,情况显然并不乐观。 “怎么了?”苏绛看到蓝夜的反应,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蓝夜没回答苏绛,而是询问容止歌,“你为他解噬心蛊,已经进行到第几次了?” “次数不多,怎么了吗?”容止歌问道。 “他跟这噬心蛊共生的时间太久了,根子完全坏了,即便解蛊,这辈子也做不了正常人了。”蓝夜叹了口气,轻声道。 苏绛瞪大眼睛,虽然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如同最后审判一般的话语,还是让他傻住了。 容止歌却不相信这个答案,拉住蓝夜的手,“大师兄,你别吓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你跟紫昙加在一起,难道还奈何不了这个噬心蛊吗?” 蓝夜看着容止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紫昙那边可能有什么歪点子能一试,不过现在他不在,我也只能尽力帮你稳住他体内的情况,到他下次毒发的时间已经不久了,你得马上为他解蛊。” “什么?”容止歌一惊,她连忙拉过苏绛的手查看了情况后,脸色冷了下来。 蓝夜在旁边道:“他身体里还有一种别的毒,这个毒会一直催化他体内的噬心蛊,若是你不能两者一起祛除,他迟早会因为毒性大发暴毙而亡,所幸你解蛊次数不多,还没到病入膏肓的程度。” 苏绛难以置信,容止歌抵着额头道:“定王真的是算无遗策,怕你找别人解了蛊,还专门做了两手的准备。” “没事,不是有我在吗?把他体内的毒拔掉就行。”蓝夜拍了拍容止歌的肩膀。 容止歌知道苏绛体内的毒很麻烦,但是没想到这居然是定王为他准备的催命符,若是自己急着解蛊的话,那苏绛一死,一切就完了。 “大师兄,今晚就开始吧。”容止歌逼自己镇定下来看着蓝夜道。 蓝夜点头,“好。” 第614章 云景珩晕倒 云景珩来见了云帝。 这会丽妃正好陪着云帝,看到云景珩安然回来,脸色都变了,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 云景珩冰冷地望着丽妃,笑道:“我有什么不能回来的吗?听丽妃这语气,看来是不希望我回来啊?” “当然没有。”丽妃嘴唇煽动了一下,露出凄凄神情,“我就是太高兴了,看到殿下你回来,喜不自胜,回来就好,不然陛下跟我可怎么办?” 虚伪! 云景珩都不想理会丽妃那做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他对云帝行了礼,说道:“让父皇担心了,我已经平安回来了。” “你身上的伤……”云帝望着云景珩的伤,满脸心疼地道。 云景珩摇头,“父皇放心,只是一点皮肉伤,不妨事的。” 云帝想关心的话卡在了喉咙。 “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便先告退了。” 听到云景珩这么说,云帝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摆了摆手,“你去吧,赶紧让随行的太医为你疗伤。” 云景珩顿了顿,沉默地离开。 云帝看着云景珩的背影,不由地叹了口气,自己和这个儿子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和解了。 丽妃看到云帝惆怅的样子,握住他的手,柔声道:“陛下,你放心吧,迟早有一天殿下会发现你的苦心的,不用急于这一时。” “是吗?”云帝将手抽了回来。 丽妃见到这一幕,不由紧紧都攥紧了手。 别人都说云帝爱她宠她,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时是她自己趁着云帝喝了酒意乱神迷的时候爬上了他的床榻,用自己和先皇后的情谊逼得云帝将自己纳入后宫。 而这么多年她待在云帝身边,就仅仅只是云帝用来回忆先皇后的工具。 因为她可悲地和先皇后有那么几分相似,而这么多年从她爬上云帝床榻那一次,云帝就一直没有碰过她,她的宠爱根本是假的! 但是,丽妃后来找到了真的能给予她安慰的人了。 虽然她爱了云帝很多年,但这种不爱她的男人,她死抓着也没有任何用,有朝一日云景珩登基,她绝对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 所以,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 从云帝的营帐里出来,被派出去的白二终于回来了,他这一路上一直在搜寻容止歌的下落,但是容止歌他没找到,却发现了不少别的事情。 “你说深山下已经有一大批的人聚集了?” 白二点了点头,“是,并且据飞鸽传书,还有一批人正在暗中往京城去。” 云景珩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云修延是打算把我们拦死在这里,然后再占领京城,自封为王,号召芳国, 他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接下来该怎么办殿下?我们这点人完全不够跟山下的士兵对抗。” 白二深感事情的严重性,他们现在只有这么点兵力,不说刚刚经历了多少厮杀,就是还要保护那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是一大难事,怎么跟那些人打? 云景珩看了白二一眼,“我去找容小公爷商量,你给我一直暗中盯着丽妃,这个女人肯定被定王指使做了什么,别让她捣乱。” “我知道了。”白二点了点头。 云景珩吩咐完白二就找到了容清沉,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容清沉也把粮草的情况告诉了云景珩,才发现现在两边几乎能算是一个死局。 “现在,只能从别的地方调来增援了,只是该怎么从云修延的包围圈里出去,他一定会想到这一点,所以肯定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云景珩揉着眉心,叹了口气道。 “定王既然敢谋反,那自然什么都安排好了。”容清沉的手按在腰间的剑,“但是他想把我们都杀了也没那么容易,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人数悬殊的战也不是没打过。” “也对,我命这么硬,可不会死在这里。”云景珩点了点头。 “再他们攻上来前,我们就得做好准备了。” 容清沉叫来了自己的副将,与云景珩一同商讨起了接下来的对策,一直聊到了晚上两人还意犹未尽。 “很晚了,殿下还是先去休息吧。”容清沉看了一眼天色,又注意到了云景珩身上的伤口,“你身上的伤也需要包扎,刚刚聊的太起劲,都忘了殿下的情况了。” “没事。” 云景珩冲容清沉笑了笑,正要扭头走的时候,容清文走了过来,“大哥和太子是一直在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吗,正好我有点想法,不如一起聊聊?” “可殿下的身体……”容清沉为难地看着云景珩。 云景珩摇了摇头,“没事,继续吧,现在时间紧迫,若是二公子有什么好想法,那可是天大的帮助。” 容清文点了点头,“我刚刚从药王谷的大师兄问了,他们带了不少效果奇妙的药粉,我觉得我们能利用上。” “都是什么药粉?”容清沉道。 “这具体就得问问大师兄了,我也只是粗粗了解,现在他和歌儿正忙着给苏世子治病,我是先提前过来跟你们说一声的。”容清文回答道。 容清文看了云景珩和容清沉一眼,“不过,这些药粉都只是一些不寻常手段,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效,我自己倒是有一个计划,想跟你们仔细聊聊。” 这一聊就聊了好久,几个人畅快淋漓地说了想法,确定好了方针,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容清沉扫去心头阴霾,“那就这么做吧,殿下你觉得呢?” 没有回应。 容清沉连忙去看云景珩。 少年早已撑不住,身体轰然倒地,彻底晕了过去。 第615章 解毒 快入夜的时候,玲珑才被苏绛的人带着回来,他们能这么安稳地到了营地,还得多亏了容止歌的蛊蛇,与容止歌有特殊感应,能寻找到容止歌的方位。 玲珑见到容止歌,顿时就流了眼泪,“小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了这么多苦……”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别人抓了你,他正好是个药人不怕毒也不怕蛊,我的五步蛇也奈何不了他。”容止歌揉了揉玲珑的头。 玲珑的大眼睛还是蓄满了泪水,扑到了容止歌的怀里,“幸好大小姐你没什么事,否则我真是死不足惜……” 容止歌无奈地安慰玲珑,“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这一路逃亡也累了吧,赶紧先下去休息。” 玲珑委屈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被带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看了容止歌一眼,看到她的样子,容止歌也不禁笑了笑。 容止歌对身边的准备的人说道:“可以开始解蛊了。” 苏绛早已就被安排在营地里等着了,解蛊的过程需要极为专注,这次不止是解蛊,还要跟蓝夜一起合作替苏绛解毒,容止歌在这期间是半点不能马虎,否则苏绛恐有生命危险。 跟容止歌熟悉的老先生,原来是苏绛身边的大夫,他医术不错,这么多年能维持得住苏绛的身体情况,可见他花费了多大的心力。 再当他知道容止歌出身药王谷,还有药王谷的大师兄保驾护航,他是震惊不已,然后又明白了什么,不由叹气道:“难怪大小姐如此熟知药理,原来竟然师出名门。” “熟知算不上,我只不过是在他们的熏陶下才知道了这么多,我比较清楚的还是在蛊这方面。”容止歌摆了摆手,对大夫道。 大夫摇了摇头,“早知道大小姐有这样的能力,我应该早就求大小姐来帮公子。” 容止歌一笑,“现在也不算晚。” 蓝夜已经做好了解毒的准备,适时出声:“好了,先别聊了,赶紧开始吧。” “好。”容止歌收回了目光。 大夫也紧张地点了点头,注视着盘腿坐在那的苏绛。 蓝夜是最先动手的那个,他手里拿着小刀,说道:“接下来可能会非常痛,你可要忍住了,你要是撑不住的话,莫说蛊虫,这毒你都解不了。” 苏绛听蓝夜这么说,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忍住的。” 当年噬心蛊发作的时候,他都能忍下来,这眼看着曙光已至,他怎么可能会折在这里? 蓝夜点了点头,他动手直接切开了苏绛手臂的肌肤,黑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蓝夜十分迅速地在他身体几个部位点了穴。 “歌儿,你动手吧。” 容止歌听到蓝夜的声音,立马招来她的五步蛇,让它攀着苏绛的胸口,咬到了心口痕迹最重的地方,但是这次与上次解蛊不一样。 她用小刀割开了自己的手,鲜血滴到了苏绛的伤口之处。 苏绛顿时感觉到了剧烈非凡的疼痛,痛得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紧绷着身体在那,他咬紧牙关逼着自己去面对这样的痛苦。 大夫见到苏绛的痛苦,忍不住道:“公子,你没事吧……” 好像是大夫的话让苏绛有了什么反应,他的神色变得更加痛苦了起来。 “他没事,但是如果你这样扰乱他的话,他立马就会有事了。”蓝夜冷哼了一声。 大夫立马乖乖闭上了嘴,明白自己刚刚的话是有多么的愚蠢了。 蓝夜看着情况差不多了,他便指尖点在了伤口处,然后沿着苏绛的经脉处一路往上,他在用内力帮住容止歌的血在苏绛的身体里吞噬他的毒。 这个毒早已在苏绛的体内根深蒂固,要是贸然用药的话只怕死的更早。 所以蓝夜想到容止歌的血有吞噬的作用,只要让她的血在苏绛的身体进行一个循环,最后汇集到胸口的时候,正好能被容止歌炼制的蛊蛇顺着蛊虫被一起吸走。 这是一个绝佳的办法,但是伴随着就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而蓝夜也需要极为专注地去操控自己的内力,对他的损耗也是十分大。 蓝夜这边不轻松,容止歌也绝对好不了多少,她需要盯着五步蛇的情况,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头晕眼花就算了,容止歌还要一直操控五步蛇。 五步蛇跟容止歌是一体的,如果五步蛇出了情况,容止歌也会收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因为她跟鸢尾一样,炼制出了子蛊,只是她把子蛊放在了这条蛇身上,绝不会拿去操控一个人。 营帐外,药王谷的人守在这里。 突然,一个身影急急地跑过来。 药王谷的人看清楚这人的面孔,恭敬地行了一礼,“容二公子。” “里头怎么样了?”容清文着急地问道。 “正进行到中途。”药王谷的人回答道。 容清文闻言,焦急地来回走了几步,“那你们中间有没有医术特别好的,太子殿下出事了,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什么?!” 营帐内传出了女子震惊的声音。 第616章 容止歌被反噬 紧接着,营帐里响起了一阵“呕”的声音。 蓝夜惊道:“歌儿你没事吧?” 容清文听到是容止歌出事了,当机立断地冲了进去,就看到容止歌伏在一旁,呕出大口的鲜血来,正在重重地喘着粗气。 “歌儿!”容清文扑了过去,着急地问道。 容止歌慢慢抬起头来,她捂着胸口的地方,冲容清文摇了摇头,“我没事。”她比起自己现在更关系云景珩身上发生了什么,“殿下怎么样了?” 容清文见状,又无奈又觉得容止歌傻,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你就这么喜欢太子?听到他出事你就这么着急,放心吧,应该没事的,你先把你自己该做的做完。” “真的没事吗?”容止歌攥着容清文的衣摆。 “没事,外头不是有药王谷的人在吗,他们应该医术不错吧,让他们看看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容清文点了点头。 容止歌望着容清文,抿了抿嘴,才终于冷静下来,“好。” 蓝夜这边不能不管苏绛,也不能过来扶着容止歌,只能说道:“怎么样,还行不行?要是撑不住的话,我们可以明天继续。” “不用了,继续吧。”容止歌擦了擦嘴边的血,然后站了起来。 “真的不勉强?” “不勉强。” 瞧着容止歌这倔强的样子,蓝夜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那继续。” 容止歌走到了苏绛的身边,她将手重新覆上了他胸口的五步蛇身上,再次集中注意力操控它,刚刚听到外头出事了,心思不稳,就直接遭受了反噬,然后绷不住呕出血来。 现在容止歌的心里也还在想云景珩,但是她也承受不起第二次反噬了,只能强行将那些想法都扔出去,只先关注苏绛的情况。 容清文看着容止歌那苍白的脸色,心里忍不住给云景珩记上了一笔,就是听到他出事了,就这么大反应,这是女大不中留,把人真放心窝子上了。 为了不打扰容止歌,容清文悄然离开,外头药王谷的人已经选了个中间医术最好的人出来,跟着容清文一起跑去看云景珩情况怎么样了。 屋内,容止歌失误一次后,一切都进行地十分顺利,很快就收了尾,蓝夜成功帮苏绛拔了毒,苏绛体内的噬心蛊也离拔除又进了一步。 苏绛早已痛晕了过去,蓝夜让大夫看着他,等醒来后吃下他准备的药丸,身体会好受很多,大夫感恩不尽,连连向蓝夜鞠躬。 蓝夜觉得麻烦,摆了摆手不耐烦地就拉着容止歌离开了。 容止歌从营帐里出来,她的眼神就迫切地看着前方,小口小口地喘着粗气,这种时候她还心念着的是云景珩怎么样了。 “歌儿,你就真的这么喜欢那个芳国的太子吗?”蓝夜出声问道。 “我……” 容止歌被蓝夜这么一问,微微抿了抿唇,她该说自己喜欢云景珩吗,她不知道,只是明白现在这颗为了云景珩动摇的心不是假的。 看到容止歌的样子,蓝夜就不太想听回答了,“算了你还是别说了,说了让我生气,反正我没同意之前,你们俩不能走得太近了,知道吗?” 要是蓝夜知道,她跟云景珩抱也抱过了,只怕能气死他。 容止歌看着蓝夜这煞有其事的样子,决定还是将这件事情保密比较好。 “我知道啦大师兄。”容止歌点了点头。 “乖,我就知道歌儿你最听大师兄的话了。”蓝夜高兴地摸了摸容止歌的头。 容止歌却一把握住了蓝夜的手,眨巴着眼睛道:“那大师兄,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太子那边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他的伤势,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你就答应我去看一下好不好嘛?” 蓝夜可抵挡不了容止歌的讨好攻势,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奈何不了你,每次都是撒娇。” 容止歌高兴地点头,“谢谢大师兄!” 第617章 互诉衷肠 云景珩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后半夜了,这一昏迷就感觉全身骨头都跟散架了似的,他撑着身体有点迷糊地爬起来,却牵动了身边的少女。 少女身形不稳,本来是一直挨着云景珩趴着的,他一起来,就不由地往旁边一倒。 云景珩毫不犹豫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拉到了怀里。 “怎……我为什么在你怀里?!”少女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云景珩搂着,顿时蹭的往后一挺,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云景珩被她的动作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嘶了一声,容止歌见状顿时一脸歉意,“没事吧?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对不起,我就是一下子被吓到了。” “没事。”云景珩摆了摆手,又打量了容止歌一眼,“原来我抱你的时候,你从来不会这样激动,怎么今天不一样?” “这……”容止歌该怎么说好,以前她对云景珩没有别的心思,自然不会太在意这些,可当她意识到后,容止歌就没办法像之前那样了。 “正好,我也想问问你。”云景珩环胸,好整以暇地道,“你知道我出事,这么担心我,甚至不顾一切地来寻我,是因为什么?” “我……” 容止歌噎住了,她被云景珩看着心思很乱,尤其现在营帐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目光还灼灼,她都生出了几分要不然现在逃跑的想法。 “为什么不回答我?” 云景珩步步紧逼,他没有下来,与容止歌保持着距离,可是那迫切的追问已经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容止歌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但其实她的手心都出了汗。 笑容扯开,她看着云景珩,“所以殿下,你希望我给你什么答案?” “把你现在心里想得告诉我。” 云景珩一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容止歌,看着容止歌不禁抿了抿嘴,那种游刃有余的状态消失得无影无踪。 容止歌沉默不语。 告诉云景珩什么好? “承认吧,你喜欢我这件事实。” 突然,云景珩的声音响起,这句话顿时在容止歌脑子里炸开,她那团成乱麻的思绪,像是被人用剪刀强硬地剪开了那个结。 容止歌望着云景珩,“你说什么?” “还不承认吗?你就是喜欢我,否则没必要这么担心我,容止歌,把自己的心思直说,有这么难吗?”云景珩突然爬起来。 见到他身上有伤还不好好休息,容止歌上前一步,急忙阻止他,“你做什么?身上都是伤,已经晕倒过一次了,还想再晕倒吗?” 云景珩却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抵在了一旁,“你看,你就是很担心我。”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容止歌只觉得酥酥麻麻,她慌乱后又明白过来这是云景珩逼自己呢。 “对,我是很担心,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容止歌直视云景珩,反而大方地笑了,“外头就是云修延在虎视眈眈,如果你在这里垮了,那就遂了他的愿了!” “容止歌,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说真心话是不是?”云景珩紧逼了过去,几乎要跟她亲上了。 容止歌抿嘴,别开脸去,“何必呢,为什么一定要非得知道一个答案?” “我当然想知道,因为我在意你是不是喜欢我。”云景珩道。 云景珩伸手将容止歌的脸扳正,与她额头对着额头,“你若是真的不喜欢我,就看着我说话。” 容止歌这一眼,她就望进了云景珩的眸子里去,心猛然一动,她刚想说什么,少年突然手挑起一缕她的长发轻轻一吻。 “如果你不喜欢,现在就推开我。” 少年看着她,眼神灼灼。 容止歌不动。 “如果你不推开我,那我就继续了。” 话音一落,云景珩便低低一笑,搂住了容止歌的腰,轻轻地吻了上去。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试探,当发现容止歌没有抵触后,便变得放肆了起来。 容止歌心跳如鼓,她觉得自己被云景珩高大的身体罩住了,气息也被他侵入,她前世的时候从来都不愿意云景珩亲自己,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爱上他。 现在,容止歌终于感觉出来前世和今生的不同了。 一切都改变太多了,她变了,云景珩也不是那个被她下蛊操控的暴君了,他喜欢自己,无关其他,只是因为她是容止歌。 而容止歌在意云景珩,一开始是因为前世的愧疚,但是早在这朝夕相处的时候变了质,她是真的无关心里的愧疚,开始喜欢云景珩了。 一开始,容止歌不肯承认。 可是知道云景珩出事了,她的心比嘴硬的自己更加快承认了。 她闭上眼睛,开始回应云景珩。 云景珩得到容止歌的反馈,他也明白容止歌这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她承认了自己喜欢他,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令人快乐。 许久后,两人分开。 容止歌抵着云景珩的肩膀,她的嘴唇娇艳欲滴,小口喘着气:“云景珩,你赢了,我什么都承认,我担心你就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知道。”云景珩将容止歌紧紧搂住。 “所以,别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云景珩郑重地点头,“好。” 坦诚过自己的心思后,容止歌觉得一身轻松了不少,看待云景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自如,她从来不是忸怩之人,既然喜欢云景珩,她就不想藏着掖着。 营帐外,玲珑走了过来,看着站在那的身影,露出惊讶的神情,刚要开口,那人就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玲珑连忙放缓了声音,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问道:“二公子,你怎么不进去啊?” 容清文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回道:“现在可不是我进去的时候。” 小情侣在里头互诉衷肠呢,他这个时候出现岂不是自讨没趣?反而还让歌儿尴尬。 玲珑闻言,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看来,小姐和太子殿下,终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第618章 与云明轩对峙 翌日,休整过一夜后,士兵们明显精气神足了不少。 容止歌从自己的营地里出来,她打算去看看苏绛那边情况如何,还没走几步,突然就听到了后面人的声音,“歌儿妹妹,等一下!” 听到这声音,容止歌拧着眉转头。 云明轩就站在不远处,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真的,容止歌都已经明摆着跟云明轩撕破脸了,他居然还能腆着脸叫自己歌儿妹妹?他恶不恶心容止歌不知道,但是容止歌是恶心透顶了。 “做什么?” 感觉到容止歌冷漠的态度,云明轩也没有打退堂鼓,反而是说道:“歌儿妹妹,我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以前你不是从来都对我态度十分热切吗?” 容止歌斜睨着云明轩,“所以呢?你都跟别人成婚了,我难道还要像之前那样跟你热切?” 云明轩嘴唇煽动了一下,还是笑着道:“你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是因为云景珩吧?你移情别恋,那些热切样子都是装给我看的对吗?”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容止歌挑眉看着云明轩。 云明轩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冷笑道:“我是不是移情别恋,跟你有关系吗?你拿什么身份在这质问我?潇王,麻烦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早点认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吧,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能瞒得住所有人吧?” “你说什么?” 云明轩脸色微变,后退了一步。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到底指的是什么事情。” 语毕,容止歌扭头离开。 云明轩看着少女的背影,狠狠地攥紧了手,低声怒骂道:“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容止歌不在意云明轩是怎么看自己的,她来到了苏绛的营地,外头大夫还守在那,看到少女出现,就急匆匆迎了上来。 “我过来看看苏世子的情况。” “苏世子昨天昏迷了一晚上,今天还没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拔毒的事情影响太大了……”大夫领着容止歌进去,一边唉声叹气地道。 容止歌闻言,进了营帐内,终于看到了躺在那的苏绛,脸色苍白,显然情况不是很好。 她走过去,先是把了把脉,松了口气,“没什么事,只是毒拔掉以后,会有一段时间虚弱,等会让我大师兄过来给他开一副药,应该能好起来。” 大夫顿时兴高采烈,“好!那就好!” 可能是大夫的声音大了点,躺在床上的苏绛悠悠转醒,他看着面前的容止歌,一愣,“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看你的额情况,身体感觉怎么样了?”容止歌回道。 苏绛感受了一下身体,他现在还觉得酸软无力,轻声道:“就是我的身体还有点无力,但是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没有之前时时刻刻被压着喘不过气的感觉。” “那就够了,已经很不错了,你好好休息,等身子差不多了,我们就要准备去见你爹了。”容止歌注视着苏绛的眼睛,郑重地道。 苏绛也点了点头,“我明白。” 第619章 逼迫宁远侯 宁远侯府的营地,一群黑衣人将两个人给带到了云修延的跟前。 云修延眯着眼看这两个面孔完全陌生的人,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宁远侯,“宁远侯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你把这两个人藏起来的原因?” 他的目光冰冷刺骨,看得宁远侯有几分畏缩,但他还是冷静地回答道:“是私自潜入进我们营地的人,我看他们武功高强,所以就把他们给关了起来,防止暴露营地的位置。” “你可以杀了他们,但是你不杀他们,却只是把他们关起来,很显然这是有别的理由。”云修延居高临下地看人着眼前的两人。 这两个人被堵上了嘴,说不了话,不过云修延还是能看出来他们对自己没有半点恐惧之心,这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们怎么会怕云修延,不如说现在看到他跟宁远侯一起出门,简直就是他们求之不得。 没错,他们就是紫昙和西陵。 紫昙下毒的本事也不小,想要脱身简直轻而易举,而西陵武功高强,被云修延的人控制住不过只是假意如此,他们两个人随时能跑。 宁远侯瞥了紫昙一眼,这两个人是药王谷的人,所以从昨天开始他才一直藏着他们,但没想到今天还是被云修延给发现了。 他明明已经藏着非常隐蔽了,这云修延怎么感觉跟长了八只眼睛,还能找到他们? “定王,我杀不杀,似乎和你没有关系吧?”宁远侯抿了抿嘴,装作是不满地冷哼了一声,“这是我的营地,好像也轮不着你来指使我做什么事情?这两个人只是不小心混进来的,我难道还要滥杀无辜?等事情结束以后,把他们放回去不就行了?” 被宁远侯这么一怼, 云修延露出了几分莫名的笑容,“是吗?” 宁远侯皱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侯爷说的对,的确这件事情不关我事,我也没必要在意那么多,既然如此那就随侯爷吧,不过……侯爷应该不介意,我把这两个人带去审问一下吧?” 云修延的话说到后头,宁远侯的脸色大变,“两个平民,怎么受得了王爷的审问?” 这番话逗笑了云修延,幽寒的目光在宁远侯身上打量,“怎么,侯爷就这么怕我对这两个人做什么吗?” 话有深意。 宁远侯感觉冷风袭来,脸色已经白了下去,他这个时候再跟云修延对峙下去显然不明智,“我知道了,王爷想怎么审问就怎么审问吧,但是马上就到继续进攻的时候了,王爷还想浪费时间吗?” 话音一落,云修延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沉默了一会,露出一番笑容来,和善地道:“侯爷说的也是。现在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没必要就继续关在下面吧,不过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我派点人看着他们,不过分吧?”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宁远侯当然不会拒绝,“当然,随王爷心愿。” 云修延笑容不变,而是看向那些黑衣人,摆了摆手,“把他们带下去关起来。” 黑衣人立马又将紫昙和西陵两个人架起来。 紫昙很是不满被这些人带过来带过去,而且动作还十分粗暴,眼神发出控诉,但是这些黑衣人根本不管他,连拖带拽地把他们给拉走了。 剩下,云修延和宁远侯,这两个心怀鬼胎的人相视一笑。 “王爷,我们还是来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进攻之策吧。”宁远侯想把云修延的注意力从那两个人身上吸引开,上前了了一步,正好挡住了那两个人被拖走的方向。 云修延闻言,看了宁远侯一眼,眯着眼笑了笑,“侯爷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听听吧。” “高建也说不上,只是现在情况有些棘手,他们已经躲进深山里了,那里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我们一时半会儿很难攻进去。”宁远侯回答道。 “既然他们在山里那么多棵树,就不能用火攻吗?正好来一个瓮中捉鳖,让他们所有人全部死在那里。”云修延残忍地说道。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宁远侯却毫不犹豫地否决了,“王爷,你是不是也忘了一件事情我们的营地也安扎在深山附近,如果用火攻的话,我们也会引火烧身。” 宁远侯不愧为多年老将,他经验丰富,对于云修延这种异想天开自然毫不留情指出缺点。 “既然这件事情不行,那不然就在他们的水源上下毒,这样总不会引火烧身到我们身上了吧?”云修延挑眉,继续道。 宁远侯听着却又是皱眉,说道:“王爷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这深山里那条河下游养活了多少的人家吗?你在水源下毒害的不仅仅是深山里的人,而是要这条河上的所有百姓全部跟着一起死!” 他可以帮云修延杀了云景珩他们,但是百姓是无辜的,不能把他们也卷入进这场风波中,云修延也当真是狠毒,连着两个法子想得都是一击毙命,也不管之后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滥杀多少无辜。 云修延就是个禽兽,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什么放火烧山,下毒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本来那座深山里就被他下了蛊,结果不知道是谁解了,否则还至于跟他们纠缠? “侯爷,你把我的想法都否决了,那照你的进度,你要攻下深山,你需要多久?”云修延的话中泄出几分不耐烦来。 “我们可以强攻,三天之内应该能攻下来。”宁远侯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期限。 “三天?太慢了。”云修延可等不到那个时候。 宁远侯道:“三天还算慢吗?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云修延瞥了宁远侯一眼,冷笑道:“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攻下来,否则你知道后果。” 宁远侯震惊道:“这不可能!这点时间哪里够?那里还有一个容清沉这样的用兵高手,怎么可能攻得下来?” “那我就不管了,这是侯爷该去想得事情,不过……侯爷也别担心,我会小小帮你一把的。”云修延看着宁远侯,慢悠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620章 粮食 紫昙和西陵又被换了个地方关着。 这次外头都是黑衣人,他们很显然是被严加看守了,云修延已经对他们起了疑心。 紫昙和西陵两个人相互帮忙取了堵在嘴里的东西,紫昙第一个忍不了地动了动腮帮子,然后咬牙道:“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定王吗?就是他一直对我们歌儿虎视眈眈?” 他们两个人都还没有见过定王,说来也巧,在鸢尾的事件里,紫昙和西陵从始至终跟定王没有碰上面,所以云修延认不出来他们。 “这群人接下来就要攻打云景珩那边了,我们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恐怕会有危险。”西陵对紫昙道。 “现在走吗?”紫昙压低声音道,“我总感觉那个定王肯定在谋划什么阴谋,现在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可是……” 紫昙打断西陵的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大不了到时候我就给他们所有人下毒,不就能出去了?” 西陵是知道紫昙本事的,他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好吧。” 紫昙抬头看了外头的身影,皱了皱眉头,“这次换成了定王的人看守我们,估计没那么简单随意溜出去探查情况了。” “你打算怎么做?”西陵问道。 紫昙道:“还能怎么办,把人骗进来,给他下药!” “明白了。” …… 营帐内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她穿得一身简便的衣服,之前还是一身的华丽的宫服,现在打扮成这样,又抹掉了一脸的脂粉,看着就像是个普通的妇人,谁也认不出来她是个那个备受宠爱的丽妃。 她一路避开了士兵,悄悄地摸出了营地,然后在一处地方停了想到,那里站着一个黑衣人。 丽妃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急切地问道:“你是云修延的人?” “见过丽妃。”黑衣人看到丽妃,顿时拱了拱手,“王爷托我,来给丽妃传个话。” “他要跟我说什么?”丽妃一顿,露出希冀的神情来。 黑衣人立马道:“王爷要丽妃做一件事,事成以后,王爷答应你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丽妃顿时兴奋地道:“好,好!要我做什么事情?” 聊了不知道多久,丽妃从树林里出来,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营地。 她紧张地心砰砰跳,手里还是那黑衣人给自己的东西,她只要把这东西往所有人的饭里一放,就能助定王成大事。 自己到时候做皇后,终于不用过以前活在先皇后影子下的日子了,那种生活她已经过够了! 丽妃眯了眯眼睛,她知道存放粮食的地方在那里,只要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还需要担心什么,现在找过去不就行了? 很快,她就找到了地方。紧张地观察了附近,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溜了进去。 她把手里的东西,往粮食上一放。 不远处,黑衣人站在那等着,他望着营帐的方向。 看到一闪一闪的火光,他心里知道丽妃已经得手了,便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第621章 卑微 丽妃刚刚兴奋地从营帐里出来,她就突然被四面八方冲出来的人影给围住了,没有任何尊严地被按在了地上,脸与粗糙的地面摩擦,疼得她大叫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疯了吗?” “疯了?” “朕看疯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丽妃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她战栗地连身体都颤抖了起来,视线内一双明黄色的靴子踏进来,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已经不用明说。 是云帝。 丽妃才在粮食上动了手脚,云帝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到底意味着什么,已经不必多说。 她惊慌失措地道:“陛下,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迷路了,才会闯进这里来的。” “迷路?丽妃,这种蠢话你也说得出口?正好迷路到存放粮草的地方来?你是不是要朕现在派人去里头查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肯说实话?”云帝冷冰冰地看着她。 这个芳国的皇帝,他素来待人都是和善的,对待丽妃也不会有半句重话,但却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去质问丽妃。 丽妃愣了一下,她望着云帝那张此时变得有些陌生的脸,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了,现在要用这样的态度和我说话?你原来不是最宠我吗?最喜欢我这张脸,你看看我现在这张脸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的脸跟地面亲密接触后,此时已经满脸的灰尘和擦伤,哪有之前作为丽妃的尊贵? 就这么把自己的脸伸到了云帝的跟前,她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他,“要我做皇后的替身时,你柔言细语的,现在用不上我了,你就想一脚把我踹开了是吧?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事情刚做完,她就被抓了,哪里有可能是碰巧,若不是一直监视她,怎么能那么恰好出现在这里,原来她在云帝心里根本一直就不值得信任。 那她这么多年爱云帝爱了这么久,得到了什么,一个被宠爱的虚名,她根本得不到作为一个女人的滋润,只是活在先皇后阴影下的傀儡。 每次看到云帝看自己时的眼神,那透过自己仿佛要看到谁的样子,她的心都被深深地刺痛。 而这么多年的积怨,也在此时爆发了出来。 云帝看着丽妃癫狂的样子,他于心不忍,这毕竟是陪伴着自己过去这么多年的女人,即便他不爱,也是有感情的。 “为什么,你就一定要为了定王做事?” 丽妃听到云帝的询问,她好笑地看着他,反而质问道:“那我问你,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片刻把我当做成一个女人?这么多年,你不爱我,还要给我一个宠妃的名头,我过得这样虚假的生活有什么用?” 云帝紧抿起了嘴。 这种时候,云帝也回答不了丽妃的话,哪怕是一句欺骗都没有,丽妃都觉得自己卑微到了极致,这辈子都得不到云帝的爱。 “但是定王跟你不一样,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我帮他,他就许诺我成为皇后,这样我就不用再做先皇后的影子了,我是光明正大的皇后!”丽妃哈哈大笑了起来,眼睛里有光,笑着笑着泪水溢了出来,又垂下了头仿佛觉得自己多么可悲。 “既然都已经栽了,我也无话可说了,直接杀了我吧。” 丽妃笑过后,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无所谓地看着云帝。 第622章 缓和的机会 “这么多年,朕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云帝不解地看着丽妃。 虽然自己不爱她,但是从来没有缺过丽妃什么,也是真的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除了爱,可以说云帝把一切都给了丽妃。 但是丽妃却要背叛自己,云帝明白自己要毫不犹豫地将丽妃处置,但现在他还是想问一个理由。 丽妃闻言,好笑地道:“你的那种好,不过是把对先皇后的愧疚映射在我身上,你觉得我需要吗?”说到这里,她也已经不想再多言了。 “别问了,我就是自愿帮定王做事的。” 丽妃闭上眼睛,已经拒绝和云帝交流。 见到这一幕,云帝无言,他盯着丽妃看了许久,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对那些士兵说道:“把她带下去关起来,听从发落。” 士兵当即将丽妃拽起来,要把她拖走。 丽妃此时却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被拖走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音:“你现在又舍不得杀我了,你不会觉得你现在很慈悲吧?你这种假慈悲我不需要!你还不如杀了我!” 云帝脸色有些动容,然后摆手冷硬地吩咐士兵,“带下去!” “是!” 丽妃闻言,挣扎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现在可怜我,等会你就恨不得我死了!我在粮草上下了毒,现在你们没了粮草,我看你们还怎么撑下去?!” 云帝听到丽妃癫狂的声音,只给了她一句话,“你真是疯了,你真以为定王到时候攻进来,你就活得了吗?他不过是利用你。” “利用我?” “哈哈哈哈——” “那起码我对他是有用的,也好过在你手里当个没用的傀儡!” 丽妃仰头长笑,发髻被扯得凌乱,她狼狈地在几个士兵手底下在地上拖走,但即便如此她的笑声还是充满了凄凉,她的话不是在告诉云帝,而是在自嘲。 云帝不忍在看她,摆了摆手。 那些士兵心领神会地将丽妃迅速地拖了下去,远远地只能听见丽妃的笑声,这笑声还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从营帐里伸出头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映入眼帘的也只有一个疯女人被拖走的画面。 这女人穿得一身朴素,脸也伤到了,发髻散乱的谁也看不出来这是曾经尊贵的丽妃娘娘,都以为是哪个随行的宫女犯了什么事。 “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别让任何人知道。”云帝吩咐道。 这时,从一旁的暗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白二。 白二看了一眼云帝,立马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云帝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的样子,神态疲乏地不像样,他看着储存粮草的营帐,对白二道:“丽妃做了什么事情你应该都听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禀报给景珩吧,要怎么解决都看他。” 他这句话,显然是将处置丽妃的权力也交给了云景珩。 白二错愣了一下,立马拱手答应。 云帝把丽妃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他便神情有些恍惚地往自己的营帐走,白二想上去扶一把,也被拒绝了,他的动作此时都变得蹒跚了,曾经身姿挺拔的云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苍老了? 白二深深地看着云帝的背影,回头就去见了云景珩,将丽妃的事情尽数告诉给了云景珩,同样对于云帝的身体情况,也没有漏掉。 云景珩听完后,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我知道了,你派人去跟药王谷的大师兄说一声,请他帮忙解毒,顺便求他帮忙给父皇把个脉吧……” 白二惊讶地看着云景珩。 “看什么?还不快去!”云景珩被白二看得脸一冷,呵斥道。 白二立马收回目光,“是,我这就去。” 看来云景珩和云帝的父子关系,似乎还有缓和的机会。 第623章 凶猛的老虎 第二日,探子探查完了云景珩那边的情况,急忙回来汇报。 “侯爷,看过了,那边一直没有动作,而且也没有守卫守在前面,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探子对宁远侯说道。 “什么?!探出什么事吗?”宁远侯先是惊讶,然后疑惑地问道。 怎么就经过一晚上,那边忽然出了事? “不清楚,只知道士兵突然少了很多,而且现在他们的营地已经乱做一团了。”探子摇了摇头。 宁远侯脑子里突然闪过当时云修延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他脸色变了变,正要说话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男人的轻描淡写的声音: “这就是,我专门为侯爷准备的礼物,侯爷,你还在等什么,这不是正好的机会,赶紧出兵吧。” 云修延和宁远侯擦肩而过,唇边扯开一抹笑容,看着深不可测。 每次跟云修延多呆,宁远侯就感觉到自己在紧张云修延,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知道了。”宁远侯不想看云修延,只能垂头答应。 云修延也不介意宁远侯的态度,而是反身拍了拍宁远侯的肩膀,笑眯眯地道:“侯爷,我为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这句话明明是威胁,宁远侯听得出来云修延的意思。 他蹙着眉,不卑不亢地道:“我知道。” 云修延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留下宁远侯看着云修延的背影,不禁抿了抿嘴,他此时此刻还真的在怀疑,自己跟着云修延这样做究竟是不是对的? 想太多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宁远侯找到了副将,“开始,攻过去!” 副将看了宁远侯一眼,大抵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听从宁远侯的话,整装出发。 他们带着士兵一路气势昂昂地杀到了深山上,果然守卫的士兵变得很少,简直不堪一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畅通无阻地冲进了营地。 “杀!” 这一字在营地内回荡,宁远侯手底下的士兵士气高涨,在副将的指示下他们一路冲了上去! 副将勒着马指挥身后的士兵向前冲,这次他们的目的是尽量不要多见血光,就能拿下胜利,毕竟这里不止有士兵,还有不少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人,只是被他们卷进了这场莫名其妙的争斗里。 以宁远侯带来的兵力来言,即便有容小公爷在,他的能力再强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兵力之间的差距是最大的,不可能弥补得了。 副将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啊,都已经攻到了营地里,怎么都不见容清沉的身影? 他脸色巨变,赶忙想冲着冲过去的士兵大喊。 然而。 变故发生。 “嗷!呜——” 这样的一声长啸声在树林中响起,紧接着一双双闪着凶光的眼睛在林间亮起,这个时候副将才看清这树林里的都是什么。 那居然是一头头凶猛的老虎! 老虎从不群居,一般单独行动,但是居然会在这里出现漫山遍野的老虎,这太离谱了! 用脚趾头想这绝对不是正常情况,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副将毫不犹豫地拉着马掉头,大声道:“撤退!这是陷阱,赶紧撤退!” 但是这个个时候,想走却已经很难了。 凶猛的野兽已经压抑着自己愤怒的吼声,朝着这些惊扰了他们的士兵冲了过去,寻常的士兵哪里比得过一头老虎的战斗力,他们的武器甚至还没有举起来,就已经被迅猛地咬断了脖子。 而老虎解决了一个人,就会毫不犹豫地从他身上扑到别人身上,再次重复刚刚的动作。 短短瞬间,这群老虎就解决了不少人。 突然刚刚还士气高涨的士兵们,现在已经吓得四处逃窜,他们的确有办法跟千军万敌对抗,但是对于这种杀红了眼完全无法预判下一步动作的野兽,是毫无办法。 副将看到这一幕,知道情况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了,他不得不号召剩下的士兵,“剩下的人,全部下山!” 这座深山绝对待不了了! 离那些野兽远的士兵捡起了身边尸体的武器,手脚并用地警惕着野兽的靠近,然后跟着副将一路逃下山,但是那些野兽仿佛就跟认定了他们似的,一直紧追着他们不放。 只要有士兵掉了队,老虎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咬断他的脖子。 于是一开始进山人数还众多的队伍,下山的时候却折损了不知道多少,一群残兵回到宁远侯的营地时,宁远侯看到这一幕都惊住了。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宁远侯稳妥起见,没有派出全部的兵力,只是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差距,让副将带领一支足够镇压他们的军队过去了。 但是宁远侯想不到,这支军队会是以这样的状态回来的。 副将来到了宁远侯的身边,嘴里都是愧疚地道:“我们中计了!侯爷,那群人故意假装出事才防守薄弱,引我们攻进营地!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陷阱,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居然驱使了一大批的老虎追着我们咬!我们抵抗不能,折损了不少兄弟在那。” “这……怎么可能?”宁远侯不敢置信这个回答,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云修延欺骗了自己!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他才会这么果断出兵的! 宁远侯怒不可遏地在营地里找到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云修延。 “你耍我是不是觉得很好玩?你给我准备的大礼就是这样?让我的人去送死?!”宁远侯冲上去抓住了云修延的领子,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云修延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蹙眉道:“怎么了?” “我的人过去就中了他们的陷阱,那群人根本一点事都没有!” 云修延也是一愣,然后一把推开宁远侯,笃定地道:“这不可能,我已经让人给他们的粮草下了毒!只要你发兵,这场战就不可能输!” 宁远侯哈哈大笑,“粮草下了毒有什么用!我的人过去就被他们驱使的老虎咬个半死,定王,我可真是谢谢你,现在我们兵力大损了!” “驱使老虎?” 云修延简直闻所未闻这种事。 “对啊,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的人全部逼了回来,现在我倒想要看看定王打算怎么办!”宁远侯冷冷地看了云修延一眼,拂袖离去。 云修延自知理亏,这时也不好计较宁远侯的态度,而是找了当时吩咐去找丽妃的黑衣人。 “你确定丽妃的毒下到粮草上了?” 黑衣人笃定地点了点头,“我确定,我是看到了丽妃打的信号,她肯定是得手了。” 云修延阴沉着一张脸,对黑衣人道:“晚上,再去找丽妃问清楚,她要是敢背叛我,那她这条命也不必留了。” “是。”黑衣人应下。 第624章 陷阱 深夜。 深山的营地已经重新收拾好,在这里死掉的尸体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但是还是没有多少士兵在外头站岗,黑衣人出现在了这附近。 他就躲在不远处,放出信号等丽妃出现了。 过了不久,丽妃就回应了,给了信号约黑衣人在其他地方见面。 黑衣人也循着信号指引的地方过去了,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丽妃的身影,他当即过去。 “丽妃娘娘。” 他在女人的面前站定。 然后,她转过头来,却是一张和丽妃完全不像的脸。 长得花容月貌,而一直待在定王身边的人不可能不认识这张脸,定王府的书房不知道挂了多少她的画像。 “容大小姐?!” 容止歌挑了挑眉,“你好呀。” 出现的是容止歌,这已经足以证明了一点他跟丽妃已经发现了,这就是个陷阱! 他毫不犹豫想要退。 但是,容止歌冷笑道:“你觉得你还跑的掉吗?!” 话音一落,突然一柄剑横空而来,一个身影就从容止歌的身后出现,他身形优雅果断,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黑衣人的胸口刺去。 黑衣人瞪大眼睛,连忙朝后退,但是那人的速度更快,挥起剑便冲了过去,直接拦住了他的退路。 几乎没有悬念,他的剑就已经悬在了黑衣人的脖颈上。 只要进一寸,黑衣人必死无疑。 “再乱动一下,你就死定了。” 男子的声音响起,黑衣人很熟悉这个声音,直到他脖颈上的剑一个来转,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云景珩。 他穿了一身浅淡的白衣,在深夜里十分显眼,偏偏月光十分偏爱他,衬得他面冠如玉。 “没想到居然能动员到太子殿下来抓我。”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我可真是好荣幸啊。” “那也得值得我来抓,我才会亲自动手。”云景珩淡然道。 黑衣人盯着云景珩,“既然我已经栽到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你们。” 容止歌适时出声,“放心吧,我们不会杀你,我们在这里伏击你,就是要你去给云修延带句话罢了。” “什么?不杀我?” 黑衣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止歌,“要我带话给王爷?” 他们居然都不想从自己嘴里套什么话吗? 容止歌微笑道:“不杀你,只要你告诉云修延,他想做皇帝门都没有,京城有我三哥在,他绝对攻不进去,拿不到传国玉玺,他这只阴沟里的老鼠,永远翻不了身!” “你!”黑衣人听到容止歌如此羞辱自己的主人,愤怒不已。 容止歌一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云修延,否则……”她的手突然贴在了黑衣人的肩膀,从她的袖口那传来了“滋滋滋”的声响。 黑衣人才蓦地看到袖口处钻出来一条小小的银白的蛇,它伸出了脑袋,尖尖的小牙闪着冰冷的光,朝着他的肩膀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嘶……” 黑衣人发出痛苦的声音,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注入到了体内。 容止歌见状,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毒已经进了你的身体,你要是少说一个字,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听明白了吗?” 小白蛇一松开嘴,黑衣人就顿时控制不住地瘫软在了地上,他难受地浑身都在抽搐。 容止歌看也不看他,而是对云景珩笑着道:“我们走吧。” “好。”云景珩牵住了她的手,往回走。 第625章 杀人诛心 黑衣人回去后,如实将容止歌的话说给了云修延听,他本来不想就听容止歌的话,但是体内因为他的反抗而愈演愈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低头。 可是,这番话说完。 “砰”得一声,黑衣人被一掌打飞了出去,然后摔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头一歪直接就没了声息。 他不说,容止歌给他下的毒能要他的命。 他说了,云修延也会迁怒于他,活不了。 容止歌虽然答应不杀他,但是不代表别人不会杀他,云修延肯定十分忌讳自己的出身,他跟云明轩一样,所以容止歌断定自己人这番话一定能刺激到他。 云修延冰冷地看着那具淌着血的尸体,身边都是他的人,他们脸色不改,早已司空见惯了云修延这样的行为,何况这个黑衣人本身就在作死。 “很好,容止歌,你彻底惹怒我了。”云修延勾了勾唇,声音比三月春寒还要冷。 居然敢拿自己的逆鳞说事,云修延觉得还是自己的手段太温柔了,才让她有这样的胆子,他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容止歌,你不会得意太久了。 …… 容止歌跟云景珩一同回到了营地,第一时间去了关押丽妃的帐篷里。 丽妃早就听到外头打过的信号,也同样知道容止歌也用信号把人引走了,她疯狂地窜到了两人的面前,还没伸手就已经被一旁的士兵用武器挡了回去。 两把长枪交叉地横在了她的面前,她只能抓着长枪看着容止歌和云景珩,“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把传信的人杀了?” 丽妃借着帐篷里微弱的火光,想看看云景珩身上有没有血迹。 容止歌却回答了丽妃的话,“放心吧,那个来找你的人没有死,被放走了,只不过就不知道他回去以后,还有没有命能活了。” 丽妃闻言,手紧紧地扣紧长枪,想冲过去却只能无能狂怒,“要不是你用药逼我说出暗号,容大小姐,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居然能有这样的本事!” 容止歌轻笑,淡然地道:“谬赞,只是一点小本事。” 怎么会是小本事! 丽妃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容止歌把一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丸喂尽嘴里后,不管她说问什么,灵魂跟身体就好像分割开了,自己都是知无不言。 她拼命想要阻止自己,但是身体不受控制。 丽妃对于这种吞下去就能说真话的药简直闻所未闻。 “你到底是什么人!”丽妃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容止歌,说起这个她便想问:“对,明明粮草里已经被我下了毒,为什么你们还没有一点事?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反正你也见不到定王了,那我告诉你也无妨,我出身药王谷,是谷主最小的弟子,这次定王谋反,正好我们药王谷的精锐都在这里,所以不管你们下什么毒,对我们都没有用。”容止歌轻笑回答道。 就算这毒解不了,对容止歌和云景珩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丽妃当然听说过药王谷的大名,她难以置信地道:“怎……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过来就是来跟你说一句话的。”容止歌挑眉看向丽妃。 丽妃望着容止歌。 容止歌说道:“定王要你下的毒,是千日散,这个毒药只要被人服下,那人便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而这个毒最狠的点就是,中毒而死的人会变成传染源,如同瘟疫。” “什么意思?” 丽妃微妙地缩了缩身子。 容止歌扯开一抹笑容,十分灿烂,“意思就是,定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活着从深山下来,你为他做事,到头来不过成了他的一枚棋子,随意就能扔了,丽妃你真是可怜透顶。” 可怜透顶。 这句话仿佛是一种审判。 丽妃突然大叫一声,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定王说了只要我做好这件事,就会娶我做皇后的!” “看不明白吗,连定王这种阴沟里的老鼠都不想娶你,只会证明你连老鼠都配不上!”容止歌杀人诛心, “也是,一个用不干净手段爬到现在的你,本来就是披了张美人皮的丑八怪,怎么都掩盖不了你真实的本面!” “不!不!你闭嘴!”丽妃捂着耳朵都能听到容止歌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她疯了一般地想要扑向容止歌,可是士兵两杆长枪将她直接掀翻在地。 丽妃被痛苦地砸在地面,她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直接头一歪呕出一口鲜血来,哪还有往日的尊贵,此时她狼狈得连狗都不如。 容止歌看了她一眼,不忘给她补最后一刀,“这么多年,谁也不爱你,你爱的不爱你,你依靠的也不爱你。丽妃,你简直把自己活成了个笑话!” 最后一句话化身利箭狠狠地刺穿了丽妃的心,她尖叫,她哭喊,她癫狂,整个人好像是疯了一般,去拉扯自己的头发,拔下来一簇一簇的,还沾着血,她的力气大到连头皮都能扯下来。 容止歌望着这一幕,她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云景珩,问道:“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云景珩顿了顿,“够了,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反而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对她的恨意好像没什么必要了,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你将她最后的遮羞布扯下,让她这辈子都活在心灵的折磨上,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报复。” “是吗?我之前就一直在想,有朝一日真的要处理丽妃的时候,我会亲自帮你解决丽妃,现在这个想法它实现了。”容止歌拉住云景珩的手,露出温纯的笑容。 她知道云景珩对丽妃的态度特殊,他恨丽妃,但是幼年时却是跟丽妃朝夕相处,云景珩是个重情的人,所以他一直没办法对丽妃动手。 所以,她为云景珩代劳了。 云景珩一愣,顿时握紧了容止歌的手,“好了,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出去吧。” 容止歌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从帐篷里出来,都能听到身后的丽妃在痛苦的嘶喊。 丽妃这辈子都在追求爱,但是容止歌一句话戳破了她最后的幻想,没有人会爱她,她追求的爱永远不会出现,对于一个这么多年都有着执念的人,面对现实的那一刻,就是最残忍的时候。 容止歌知道,丽妃接下来只怕都是这样疯疯癫癫地状态了。 但她丝毫不会同情丽妃。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第626章 寻求生路 处理完丽妃的事情,容止歌跟云景珩分开,云景珩要去跟容清沉商量之后如何抵挡宁远侯的大军,而容止歌则是去找了蓝夜。 蓝夜看到容止歌深夜还来找自己,惊讶道:“怎么了,这么晚了来。” “我是在想,现在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现在能折损宁远侯的兵力不错,但是我们的粮草也不多,总有弹尽粮绝的一天。”容止歌搓了搓手掌,有点小心翼翼。 “你是想现在带着世子去见宁远侯?”蓝夜听出了容止歌的意思。 容止歌点了点头,望着蓝夜道:“只要我能说服宁远侯,那定王的阴谋就瓦解了,也好过现在血流成河。” 蓝夜沉默了一下,问道:“但是我也不能答应就这样让你带着苏世子深入敌营,而且现在紫昙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你再出什么事,我可真是会疯的。” “可是……” 蓝夜打断了容止歌,“这些话你还没告诉你那两个哥哥吧?” 容止歌哑言,“的确。” 她不仅容清沉和容清文没告诉,甚至都没有跟云景珩提起自己这个想法,因为现在跟他们说的话,他们保护过度,一定不会答应这件事的。 蓝夜在药王谷的时候就一直宠着她,她觉得蓝夜是最好说话的了。 但是显然,蓝夜比他们更保护过度。 “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的话,先跟你两个哥哥商量过后再说,明白了吗?”蓝夜伸手摸了摸容止歌脑袋,宠溺地道。 容止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对蓝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走了没几步,就正好借着月光看见了树下熟悉的身影。 感觉到那人锐利的目光看过来。 她往后一退,脸色冰冷地道:“潇王殿下好兴致,大晚上在这看风景呢?” 这是她回营帐的必经之路,云明轩却突然出现在这里,想必定然是一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衣袖里的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摸上了她的五步蛇。 “比起风景,我当然是想要看你。” 他盯着容止歌。 容止歌心里警铃大作,不停地往后退,然后突然从这条路上窜出了不少的黑衣人! 她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云明轩这个时候居然还藏着这么多手下,还以为早都死在回京城的路上了,他藏了这么久,还真的是煞费苦心了。 而且这附近也看不到任何的士兵,显然云明轩一早就清过场了。 但是这些人她也没再怕的,而是冷静地看着云明轩,“这个情况你自身都难保,很可能会死在定王手里,你还想着要先动我,云明轩你可真是疯了!” “疯了?我疯了,也是被你逼得,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反正皇帝我做不成了,不如绑了你去找定王!谋求一个生路!”云明轩冲着容止歌哈哈一笑。 容止歌脸色微变,没想到云明轩打得居然是这个主意。 但是他想要绑架自己还没那么容易,容止歌当即决定要不就在这里送云明轩进地狱得了。 突然,旁边的树林里传来莫名其妙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感觉到不对,扭头看过去。 从树林里冒出了一个身影。 容止歌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你……” 她想不到,这个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而那边的云明轩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容止歌,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别反抗了!” 紧接着,那些黑衣人便一一朝着容止歌冲了过去。 容止歌也不甘示弱,“别以为你们这些人能奈何得了我!” 第627章 昭然若揭 云景珩从容清沉的营帐里出来,便去了蓝夜的营帐接容止歌。 蓝夜见到云景珩过来,皱了皱眉,“你来做什么?” “容止歌不是过来找你了吗?”云景珩分别时听容止歌说了她找蓝夜有点事,所以结束了容清沉这边的事情,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容止歌。 蓝夜一顿,他说道:“歌儿已经回去了。” 云景珩不知道怎么回事,心突然一慌,他看向蓝夜,问道:“什么时候回去的?” “估计回去也有一刻钟的时间了,”说着,蓝夜又警惕地看着云景珩,“你没事找歌儿做什么?这大晚上的你们孤男寡女……” 但是,云景珩连回都不回蓝夜一句,转头就跑了。 蓝夜看着云景珩这莫名其妙的行为,骂了一句,“回都不回我,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然后气不过地跟上了云景珩的脚步。 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容止歌的营帐。 云景珩作势要掀开营帐的帘子,蓝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做什么,这可是歌儿的营帐,你直接进去可不行!” “放开!”云景珩一把甩开了蓝夜的手。 蓝夜这会直接一个不稳,踉跄地往前走了好几步,正好摔进了营帐内。 他狼狈地抬起头,刚要回过头找云景珩算账,可结果就发现了营帐的不对,他立马爬了起来,声音有几分虚,“歌儿不在里头。” “什么!?” 云景珩立马冲了进来,四处张望了后,这营帐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别人了。 容止歌不再营帐内。 从蓝夜的营帐到她的营帐,不可能一刻钟的时间都到不了,而且也只有一条路,路上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歌儿不见了?”蓝夜脸色大变,“怎么可能,她不会是去……” 从蓝夜的话里能感觉出他似乎知道什么内情,云景珩迫不及待地追问,“她去哪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蓝夜一顿,他揉了揉眉心,然后原地踱步道:“歌儿刚刚来找我,说她想找个机会带着苏世子去宁远侯的营地说服他,我觉得这太危险了,就拒绝了她。” “所以,她可能是私自行动了?”云景珩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以为这就是容止歌能做得出来的,她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两次做了。 蓝夜也不敢肯定,“现在去看看苏世子在不在营帐吧!” 云景珩点了点头,现在要做的就是求证,他跟蓝夜一同出了营帐,去找苏绛之前,他找来自己的手下白二。 “容止歌不见了,你现在加派人手,赶紧去搜寻她的下落,掘地三尺也必须要找到她!”云景珩声音都透着几分寒。 当时被宁远侯的人截杀,容止歌也不见了,他已经是无能了一次,这次决不能让她再失踪! 白二听到容止歌失踪,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搜寻!” 吩咐完白二,云景珩跟蓝夜连忙来到了苏绛的营帐。 云景珩一把掀开了帘子,一边冲进去,一边道:“苏绛……你在不……” 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 苏绛不在。 营帐里空无一人,连苏绛的那个手下也不在,但是旁边摆放的染着鲜红的血纱布能看出来,苏绛就在前不久还在这里。 所以,容止歌真的带着苏绛去了宁远侯的营地? 他正这么想,突然有士兵在外头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云景珩立马从营帐里走出来查看情况,就看到不远处的火光烛天的景象,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着了火? 定然是有人放火。 但是云景珩绝对不相信这火是容止歌放的,但是偏偏就在容止歌失踪的时候,这一切联系起来,云景珩只能认为容止歌的失踪不简单。 很快,他的这个想法就得到了证实。 白二忙不慌地找了过来,说道:“不好了殿下,不止大小姐不见了,潇王也不见人影!” 云明轩! 云景珩握紧拳头,“我怎么就忘了他!” 这次的事情云修延的存在感太强,他竟然一下子都忘了,这营帐内也不是全然安全,还有云明轩这个隐患! 蓝夜听到潇王这二字,他隐约记起来道:“潇王不就是那个跟歌儿……” 云景珩看了蓝夜一眼,斩钉截铁地道:“容止歌失踪,应该跟他脱不了干系!” “歌儿是被他绑走的吗?”蓝夜皱眉道,“可是凭着歌儿的能力,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近的了她的身,她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可能束手就擒让别人绑了她!” 云景珩想了想,说道:“如果云明轩用苏绛来威胁她呢?” “可是苏世子自从到了营帐后,便一直不曾出来过,潇王是怎么知道他的存在?”蓝夜望着云景珩。 “我们治疗苏世子的动作也不算小,有心一点也能看出来不对劲。”云景珩对这个并不意外。 “可我想不通的是就算潇王能拿苏世子威胁,但是歌儿也不是个能任人宰割的主!她只要用自己体内的蛊王,一瞬间就能麻痹刺客,连反应的机会都不会给他们。”蓝夜回答道。 云景珩揉了揉眉心,“所以,这一切还是疑点重重。” 蓝夜也不得不承认是这样。 两人聊不了太久,这场火实在是烧得太大了,必须要有人去主持大局了,云景珩此时也很想撇下这些事情去寻找容止歌的下落,但是这个情况他做不到。 他只能拜托白二带兵沿着下山的路去搜寻容止歌的下落,而蓝夜因为担心容止歌,就自告奋勇跟着白二一起去了。 分工明确,云景珩去往了火场,跟容清文和容清沉碰上了面,他三言两语说明了容止歌的情况,这两个人一瞬间情绪失控后,就冷静了下来,决定还是先跟云景珩解决眼前的这场火。 这火愈演愈烈,那火光就算是山下的人都能看见了。 一个娇小的少女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看到这火光的时候停了下来,她怒不可遏地对着前方的男人道:“云明轩你他妈疯了,你在深山里放火,你知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被人这么骂,云明轩转过头来看着她,满不在乎地笑道:“如果不这样做,怎么拖延时间?死人就死人吧,正好能把云景珩给烧死!” “你做梦,云景珩不可能死的。”容止歌笃定地反驳道。 瞧见容止歌的态度,云明轩便气不打一处来,冲过来拽住了她的衣领,“你倒是跟他郎情妾意!你在我面前热情似火的时候,是不是也是那样对云景珩的?” 容止歌闻言,顿时厌恶地看了云明轩一眼,笑着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对你多重要似的,怎么,容梨不是你的心肝宝贝了吗?” 听到容梨两个字,云明轩晃神了一瞬,他已经明白容止歌知道了他跟容梨的那档子事。 不过,现在云明轩对容梨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爱意了,反而隐晦不明地看着容止歌,“她一个破鞋,谁还会在意,倒是你作为云景珩的心上人,要是玩弄你的话,云景珩应该会痛不欲生吧?”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第628章 到达营地 容止歌也不怯意,反而冷笑地看着云明轩,说道:“云修延就是想要我这个人,自然到他手上的时候我得是完完整整的,你对我动手,你不怕云修延杀了你吗?” 云明轩知道容止歌说得不假, 所以,他刚刚的话说完后也后悔了。 这种时候可不能跟容止歌在这浪费时间。 容止歌说道:“怎么,不说话了?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愚蠢了吧?” “闭嘴!”云明轩怒喝一声。 这并不能吓到容止歌,反而她娇笑道:“被我戳中了痛处,就恼羞成怒了?” 云明轩咬牙切齿地道:“我让你闭嘴你听不懂?” “听不懂。”容止歌嗤笑道。 云明轩猛地一抬手,怒火冲昏了头,他一巴掌甩过去。 容止歌临危不乱,反而在手掌接触脸的那一刹那,吐出四个字,“完完整整。” 云明轩只能生生止住了手,而容止歌更加嚣张地把脸伸出来,望着他笑道:“看来你也知道这四个字的重要性呢,我身上要是有任何一点问题,云修延不会放过你的。” “算你狠!容止歌,你最好祈祷这辈子都不要落到我手里来,否则我要你生不如死!”云明轩攥紧拳头将手收了回来,狠狠地瞪了容止歌一眼。 容止歌漫不经心地道:“你放心,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的。” 她很肯定这件事实。 因为,她也不想放任云明轩活得太轻松了,解决了定王的事情,她一定要给云明轩送上一份大礼。 云明轩对着那些黑衣人,“继续赶路!” 黑衣人架着容止歌继续往前走,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个男子被打晕了让一群黑衣人架着。 容止歌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看了身后一眼。 那人微不可查地与容止歌对视了一眼。 容止歌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她冷冰冰地看着在她前面的云明轩,男人被她气个半死,现在也不想理会她,看不到她如刀子般的眼神。 云明轩误以为已经拿捏了她,但实际上他不知道这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 容止歌袖子里还有她的五步蛇,怎么可能会被这群黑衣人拿捏住了,她就是缺一个去宁远侯面前的机会,有云明轩送她过去,还能让云修延放松警惕。 她就能有办法跟宁远侯接触。 所以,当云明轩把苏绛抓在自己面前来的时候,她就假意被威胁束手就擒。 不过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都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就只能跟着云明轩走了,希望营地里的人不要太担心。 这一波下山的路走得很快,但是云明轩等不及了,让黑衣人把她跟苏绛绑起来背在身上就不停朝着宁远侯的营地赶路。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容止歌只感觉自己在黑衣人的背上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胃里翻腾倒海的,终于是看到了一片亮光。 宁远侯的营地到了。 容止歌努力抬起头,看着这片营地,其实也不是她第一次来了,只不过这次是被云明轩绑来的,显得她十分被动。 云明轩这一行人一出现,果然就引起了士兵的注意,“什么人?!” 第629章 云明轩被羞辱 云修延正在营帐中休息,这次进攻大败,宁远侯气愤不已不说,云修延自己也是被甩了一道后恨不得马上把容止歌抓过来。 他迟迟无法入睡,闭眼后都能想到容止歌用那句话挑衅自己的样子。 然而,很快他就真的能见到真实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了。 “王爷!” 突然有人来到了云修延的营帐前,他声音气喘吁吁的,显然是一路冲过来的,“潇王就在营地外,他带着容大小姐和宁远侯世子来投诚了!” 听到这番话,云修延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沉声问道:“你确定是潇王带着容止歌和苏绛?” “王爷现在侯爷已经过去了,的的确确是潇王带着苏世子一起来了!而且容大小姐的样貌也没人会看错,她是被绑来的。”那人回答道。 云修延顿时坐不住地站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掀开了帘子出来,看了一眼那人说道:“走, 过去看看。” 很快,云修延就来到了营地外。 云明轩带着一批的黑衣人站在那,他们拿着武器与宁远侯的士兵对峙,而苏绛跟容止歌就在他们的挟持之下,而宁远侯站在这些人之前,也迟迟不敢有任何动作。 直到云修延出现,这僵持的气氛才有了打破。 云明轩看到了云修延,轻笑道:“我知道定王心心念念的就是容止歌这个女人,所以为表诚意,我把她带来了,不止如此,苏世子我也一并带来了。” 容止歌这三个字,就像是一块石头扔进了水里,激起了千层浪。 云修延的目光落在了被人控制的容止歌身上,她是微微垂着眸,神色看不出任何的落魄,反而这个时候依旧高贵着,不过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这么执念容止歌。 的确是容止歌不假。 他只在意容止歌,至于苏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倒不是很在意,这是宁远侯该解释的事情。 “王爷的确是很有诚意。”云修延抬眸冲云明轩一眼,“既然是来投诚的,大家还这么舞刀弄枪地做什么,都收起来吧,别伤了和气。” 云明轩耸了耸肩,瞥了一眼那边的宁远侯,“我也不想的是宁远侯一看到苏世子在我手里,便气得要跟我动手以为是我绑架了世子,不过我得解释一句,我是在云景珩的手里发现他的,严格来说我是把他救出来了。” 宁远侯闻言,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只冷声道:“把绛儿放开!” 云明轩也没必要跟宁远侯交恶,他知道自己真正的筹码其实是容止歌,苏绛不过是用来威胁容止歌的附带,容止歌才是定王真的在乎的。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黑衣人,“放了吧。” 黑衣人立马扛起了苏绛,把他在宁远侯的面前放下了。 宁远侯立马冲过去将苏绛抱在怀里,“绛儿,你没事吧?” 苏绛此时是醒的,他看到父亲出现在自己面前,神色还有几分复杂,然后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他想过无数次会怎么跟容止歌出现在父亲面前,但是却想不到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 本来他在营帐里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人堵了嘴带到了树林里,然后他就看到了容止歌跟云明轩的对峙,结果他就成了云明轩用来威胁容止歌的工具。 一路上他都不明白,以容止歌的能力解决那些黑衣人是很简单的,但是容止歌居然能老老实实地不作妖。 现在想来,她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些人面前。 “你真是胡闹,怎么就跟着来这种地方了!还被云景珩抓住了,幸好他没拿你来威胁我们。”宁远侯握住苏绛的手,万幸道。 容止歌微微皱了皱眉,云修延喜欢干威胁人的事情,但是云景珩却是绝对不屑于这么做的。 她说道:“侯爷,你本来是云景珩的舅舅,云景珩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他可不会干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宁远侯扭头看向容止歌,“容家的大小姐?你这么为了云景珩说话,你是他什么人?” “我和他什么关系跟你无关,但是你这么诋毁他,我就不乐意。”容止歌冷嗤了一声。 宁远侯顿了顿,站了起来,“看来他是你心上人。” 容止歌望着他,“对,是我心上人,怎么了?” 她承认得异常干脆。 而站在一旁的云明轩跟云修延,却是不约而同地黑了脸,云明轩的反应更甚,“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还好意思说?” 容止歌瞥了云明轩一眼,笑着道:“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抛妻弃父都好意思,我喜欢云景珩坦坦荡荡,如何?” 云明轩闻言,怒道:“闭嘴!” “我偏不。”容止歌挑眉。 云明轩咬牙切齿地看着容止歌,“你别以为你现在到了定王面前,我就不敢动你了。” 容止歌不慌不忙,反而是看向了一边的云修延,“你会让云明轩动我吗?” 她问得直白,一双眼睛注视着云修延,她是那样笃定的态度,云修延也的确不能说是,他望向云明轩,“要是潇王真的是想来投诚的,就管好自己。” 云明轩脸色大变,顿时感觉被彻底羞辱了一通,他明明是来投诚的,云修延的态度居然还这么恶劣? “听明白了吗?”容止歌嘲弄地转过头来看着云明轩。 云明轩怒不可遏,却拿容止歌毫无办法。 既然容止歌已经到了他的手上,云修延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他一甩手,“给潇王和容大小姐安排好营帐。” 在宁远侯旁的苏绛,顿时紧紧地看向容止歌。 容止歌却毫不在意,她给了苏绛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就任由云修延的人把她带走。 容止歌就这样进入了营地,说是安排,实际上是把她关了起来。 不过云修延也没有让人用绳子绑着容止歌,大概是不希望粗糙的绳子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只是让人在营帐外严加看守,不能放进去一只苍蝇。 容止歌就在营帐里安心地住下了,她总算是见到了宁远侯,离他这么近,想做什么就很简单了。 虽然云修延吩咐了这么多人看着她,但是她有的是办法溜出去还不让人发现。 也不知道苏绛现在被宁远侯带走了,会是什么情况。 而一直在宁远侯营地的紫昙跟西陵现在在哪?自从上次他们用暗号联系过,这么久了也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得想个办法跟他们联系上。 第630章 云修延和容止歌对峙 营帐外传来了声音,“王爷。” 容止歌本来已经有些困了,听到这一声,直接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没多久,帘子就被掀开,一群黑衣人陆陆续续进来,他们手里都拿着一盏明晃晃的灯,正好将乌漆嘛黑的营帐照得通亮。 也借着这个机会,容止歌看清楚了,黑衣人身后的云修延。 果然,云修延不可能等得到第二日才来找自己,他在自己手里吃了几次瘪,只怕恨不得弄死她。 只不过,他偏偏对自己还有十分深厚的执念。 想杀却不能杀。 容止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点让云修延看上了,让他对自己这么执迷。 “看大小姐在这营帐呆着倒是很怡然自得啊,也没有闹一下,我以为大小姐会忍不住逃走呢。”云修延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坐在地上的容止歌。 容止歌毫不畏惧云修延的目光,笑道:“就算我想要跑,那也得让我有这个机会吧?外头都是你的人,你觉得我能跑得到哪里去?我既没有武功又是一个弱女子。” “若真的是弱女子,我派去的人怎么会惨死?”云修延闻言,目光更冷了几分。 “你说的是那个死太监吧?也不是我杀的,是他抓我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我大哥,我大哥一箭射穿了他,我才侥幸没被带走。”容止歌面色不改地道。 她怎么会告诉云修延,那个死太监之所以会死,全都是因为他被自己的毒腐蚀,否则大哥哪会那么容易射穿他的身体? 云修延早就调查过了尸体,知道容止歌说得不假,但是他还是觉得手下的死跟容止歌脱不了干系,不然光凭一个容清沉怎么会那么轻易杀了他? 而且,尸体上还有不少疑点,死状未免也太凄惨了,但是人死了,也不能叫他开口说话,云修延对于容止歌的猜测也只能是猜测了,无法证实。 “可惜,你侥幸逃走了,却没过几天还是被人送到了我的面前,这可真是命运啊,你不觉得吗大小姐?”定王盯着容止歌的眼睛,微微一笑道。 容止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只是我一时不察,而且虽然我落到了你手上,但不代表我就真的被你掌控了,云景珩会来救我的,我相信他。” “救你?别痴人说梦了,那座深山就是他的归宿,我绝不会让他活着出来的!”云修延哈哈大笑,笑过后对着容止歌笃定道。 但是容止歌也说道:“放心,云景珩不会死的,你想杀他没那么容易,你在猎场上杀人又放火,都没能解决,他就凭你们现在,更加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宁远侯会带兵踏平那座深山的!”云修延冰冷地道。 “是吗?”容止歌嘲弄了一句。 云修延看着容止歌现在至今都不肯低下自己头颅的样子,他拧了拧眉,却突然笑了起来,“大小姐与其在这里跟我逞口舌之威,不如想想你之后该怎么办吧!” “那就看定王你想怎么办了。”容止歌不甚在意。 云修延露出比鬼还诡谲的笑容,“你放心,到了我手上,我是绝对会好好调教你的,你越是挠人,就越有调教的价值, 看着你俯首在我面前的样子一定非常有趣。” 仿佛那个场景已经就在眼前,云修延的眼神让容止歌十分恶心。 她唾弃道:“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我绝不会向你妥协,你这个变态!” 云修延并不介意自己被容止歌骂,而是摆了摆手,说道:“拿药来!” 容止歌瞪大眼睛,“你想做什么?” “刚刚口气这么狂,就不知道你吃下药后,还能不能这么有骨气了!”云修延如鹰的目光注视容止歌,已经在期待之后容止歌的反应了。 第631章 师兄妹见面 有两个黑衣人大步垮了过来,踏在她的面前,大手捏住了细嫩的下巴,动作粗暴又毫无怜悯地强硬掰开了容止歌的嘴。 容止歌想紧紧闭起,但是下巴被死死扣住,疼得她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第一次被这么对待,本来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到了云修延面前却是这样凄惨,云修延的目光锁定住容止歌,那粘腻的视线仿佛在舔舐着她的脸。 云修延在欣赏高傲的少女被碾作尘的模样。 不过容止歌即便难受得不行,她也不允许自己失态,绝不会向云修延屈服的! “放……放开我!”容止歌挣扎着,目光如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向云修延。 “刚刚还这么狂,现在知道怕了?”云修延挑眉,话尾带着几分薄凉。 说罢,云修延收敛起所有的笑容,色厉内荏地道:“马上!把药喂进去!” 黑衣人听令,毫不犹豫拿出一粒药丸扔进了容止歌的嘴里,再合上她的下巴,在她脖颈那一顺,就算容止歌想抵着药不吞下去,这药还是进了她的肚子里。 然后容止歌就被扔到了地上,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她连忙撑住了地面,抠着喉咙想要吐出来。 虽然不知道云修延说的药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以云修延那狠辣的手段,估计肯定是什么恶趣味用来折磨女人的玩意。 云修延望着容止歌这迫切慌张的行为,他欣然一笑,“放弃吧,这东西你吐不出来的,入口即化,扔进你嘴里的时候,你就没救了!” 闻言,容止歌身子一抖,不是害怕的,而是愤怒所致,“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这就留给你自己享受了。”云修延走上前,在容止歌的面前蹲下,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 容止歌脸一别,嫌恶地道:“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云修延眯起了眼睛,听到容止歌的话,反而激着他伸手直接卡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 “你不想碰我没关系,等过了今天一晚,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有这个骨气,到时候就是你到我的面前求我,不知道会是什么一番景象呢?”云修延哈哈一笑,手愈发缩紧,仿佛能把少女的下巴捏碎。 听着云修延那恶心的臆想,容止歌感觉自己隔夜饭都能吐出来,“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看着容止歌还在嘴硬,他笑容敛起,一把松开了容止歌,站了起来,“那就拭目以待了,容止歌,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太失望。” “等着看便知道了。”容止歌冷漠地道。 云修延垂眸看了容止歌许久,拂袖离开了营帐,那些黑衣人也跟着他出去,营帐里顿时就只剩下了容止歌一人。 她感觉自己的下巴又酸又疼,刚刚那些人的动作太粗暴了,容止歌捂着自己的脸,但是她不把样子装得像一点,人又怎么骗得过云修延呢? 容止歌咳嗽了几声,那药十分苦,被她吞下去的时候,感觉嘴里都被熏得丧失累味觉。 她吐了吐舌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云修延喂给她的药是什么,她并不在意,因为有她体内的蛊王在,什么药都奈何不了她,蛊王会帮她吞噬掉任何威胁她的因素。 云修延给她喂了药,应该以为她肯定会被药折磨得生不如死,从而降低对自己的警惕。 这是个机会。 容止歌决定用药王谷的暗号来联系紫昙。 她压低了嗓子,先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几声惨叫,惨叫声十分凄厉,似乎真的受到了多大的折磨,站在外头的黑衣人也听得非常清楚。 外头的黑衣人对这样的惨叫司空见惯了,也不是第一个人被王爷这样折磨了。 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容家这位千金大小姐。 黑衣人们听了几下,都能听到营帐内女子压抑的哭声,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对容止歌生不出一点同情来,只是冷硬地看着前方继续守岗。 至于之后营帐内发出来的声音,他们全当没听见,反正都是女子吱吱呀呀的哭声,要么就是惨叫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就看这容大小姐什么时候绷不住了,决定向王爷求饶。 营帐内的哭声逐渐弱了,那些黑衣人们撩开帘子往里头一看,少女满脸的泪水地瘫倒在那,彻底晕了过去。 “晕了,去跟王爷禀报一声。” “是。”有个黑衣人远去。 没多久,又有两个黑衣人回来了,他们蒙着面也看不清容貌,对着守在门外的人说道:“王爷说了,人晕了正好,要再给她加大剂量。” 云修延也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守卫人没有多想,点了点头拉开了车帘,“你们进去吧。” 两个黑衣人毫不犹豫地进了营帐。 他们一进去,看见躺在地上的少女,便连忙冲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低着声音道:“歌儿!歌儿!醒醒!” 容止歌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睁开了眼睛,激动地道:“师兄,你可算是来了!” 刚刚对那些黑衣人吱呀吱呀的哭声,其实都是她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麻痹他们,然后再用这个借口传药王谷的暗号。 她相信紫昙听到她的暗号,肯定会想办法来找自己的。 果不其然,紫昙和西陵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紫昙点头,一脸担心地摸了摸容止歌的脸,又把了她的脉,“听到药王谷的暗号我能不来吗?你怎么会被定王绑到这里来?云景珩那家伙在干嘛,怎么连你都护不住,枉我……” “师兄,你别怪他,是我自己故意假装被绑来的。”容止歌按住紫昙的手,“这样才好接近宁远侯。” 紫昙闻言,蹙了蹙眉道:“你这不是胡闹吗?这里就是他们的大本营,我皮糙肉厚在这里呆着无所谓,可你……刚刚云修延是不是还给你喂了什么药?他这么心狠手辣,之后手段会更加恶劣的!你恐怕都不一定能见到宁远侯!” “师兄,你放心,苏世子也在,他肯定会帮我们的。”容止歌摇了摇头,十分笃定地道。 “你怎么就肯定那个苏世子值得相信?”紫昙不相信苏绛那个人。 容止歌道:“他当时能把我从定王的人手里救下,我觉得他肯定也不想看着他爹为了他步入歧途。” 紫昙看了容止歌一眼,叹了口气,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师兄,你能帮我去给苏世子带个口信吗?”容止歌握紧紫昙的手。 紫昙却敏锐地察觉出容止歌话外的意思,“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还打算继续留在这里?想去宁远侯面前证明你能救苏世子,我直接带你过去,绕这么大的弯子做什么?” 容止歌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是怀疑宁远侯的身边有定王的人,如果我们贸然前去的话,恐怕会立马被定王知道。” 这个推断不无道理,紫昙沉默思考了一下,但还是不请愿道:“可是留你在这,让定王继续害你吗?” “师兄!放心吧,定王的那些手段对我没用,我能保护自己。”容止歌冲紫昙一笑,露出坚定的眼神。 第632章 功亏一篑 营帐里,宁远侯查看了苏绛身上有没有伤,看没什么外伤,松了口气,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绛抿了抿嘴,这要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但是他还是有什么想告诉宁远侯,“爹,你别在意这些。我就想问你,难道你真的想要成为千古罪人吗?帮助定王这个狼子野心的人,等他登基,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宁远侯听完,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反而欣慰地道:“这么多年,因为这件事情,你从来不愿意跟我这样推心置腹,我知道你怨我这么做,但是我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爹,现在我们还有回头的机会!”苏绛摇了摇头,他以前也是这样以为,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他早就想过如果有朝一日定王真的要起兵,为了不让爹参与谋反的事情,他可以去死,换取爹与定王分道扬镳。 宁远侯不知道苏绛已经有办法解决自己的病,他脸色是愧疚,但却没有悔恨,“还能有什么机会,我已经起兵了,我回不了头了,如果我这次失败了,我会想办法把你送离开这里,定王他已经答应把药方给我,到时候你就拿着药方走吧。” 这件事他不会后悔,哪怕重来一次也不会后悔。 苏绛抓住宁远侯的手,“爹,你相信我吗,我真的不会有事的,定王那些话也是在骗你的,他给的那些药,虽然的确能抑制我的情况,但药里他还加了其他的毒,就是为了控制我!” “什么?”宁远侯一愣。 苏绛道:“爹,真的,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 他作势要拉开自己的衣领,营帐外却突然传来了响动,宁远侯顿时警惕地看了过去,“谁?” “侯爷,定王那边来人了,说要见你。”是副将的声音。 宁远侯一愣,“什么,这种时候还要见我?” 副将声音里也带着疑惑,“我也不清楚,定王的人就是很急着要见侯爷。” 宁远侯也没办法,只能揉了揉眉心,对一边的苏绛道:“你在营帐里先休息,我过去看看定王有什么事。” “可是……”苏绛还没展示自己的身体情况。 宁远侯安抚苏绛,“放心,没事的,你先好好休息,这一路过来也乏了吧。” 苏绛还想说什么,宁远侯就拍了拍苏绛的肩膀,出了营帐。 看着宁远侯的背影,苏绛抿了抿唇,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大腿,“该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搅局了!” 话音一落,营帐的帘子突然被一只手掀开。 一个身影快速掠了进来。 苏绛瞪大眼睛,往后一退,却在看清楚那人的容貌时,松了口气,道:“副将,你怎么进来了?你没有跟着爹一起去见定王吗?” 副将的容貌还是熟悉的样子,苏绛自小就喜欢追着他玩,副将也对他很好,见到他的瞬间再紧绷的心都会松弛下来。 他冲苏绛柔和一笑,坐到了苏绛的身边,“就是想来看看你情况怎么样?” 第633章 动手 苏绛回答道:“没什么事,好着呢。” 副将点了点头,柔和地伸出手拍着苏绛的肩膀,“那就好那就好,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不过刚刚我在外头听到了点你跟侯爷的谈话,世子是想劝侯爷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吗?” “是,我这次来本就是为了劝说爹来的。”苏绛对于副将不会有疑心,当然满口答应。 副将闻言,露出为难的神色,看向苏绛道:“世子,你也知道侯爷是为了谁才会答应定王,没有治好世子的病之前,侯爷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苏绛一愣,不自觉地抓了抓胸口的衣服,沉默了一会,他一个人说服爹可能还是势力单薄,但如果再加上跟随在爹身边多年的副将,胜算还是很大的。 他一把握住了副将的手,询问道:“副将,你能帮我吗?” “什么……?”副将低头看了一眼苏绛的手,分外不解地道,“就算你要我帮你,可是侯爷心意已决,我之前早就劝过侯爷了,侯爷根本不听。” “有办法的,我的病已经有救了!”苏绛摇头,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 见到苏绛这般激动,副将先是一愣,然后有点不敢相信地道:“世子,你的病真的有办法了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怎么会骗你,是真的!”苏绛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副将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证据!” “证据?”副将怔愣。 苏绛立马拉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他的胸膛,胸口上的痕迹顿时一览无余,副将本来在苏绛动作前,就已经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他知道,苏绛的怪病有多么严重,尤其是胸口因为怪病留下来的痕迹,显得格外可怕,不管什么时候看都会心惊。 副将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所以他也不想再看一次让自己难受。 “副将,你看吧!你看了就知道我的情况,我绝对没有说谎!”苏绛拉住了副将的手。 听到他的声音,副将愣了愣,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真的吗?” “真的。” 闻言,副将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但还不敢真的太大胆地往苏绛那边看,而是小心翼翼地往他那边瞥。 当看到苏绛胸口时,副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 原本苏绛的胸口那一块痕迹就像是一只手死死地攥着他的心脏,痕迹之重,简直让人无法想象,但是现在居然已经减淡到只剩下一层黑纱般笼罩他的胸口。 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现在你看到证据了吧,我是不是没有骗你,真的是这样,我已经找到了解决怪病的办法了,所以求你了,跟我一起去说服爹吧!”苏绛满是希冀地看着副将。 副将顿了顿,他却没有想象中地那么高兴,而是道:“世子,你这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痕迹是减淡了不少,但是也不代表你的病有救了。” 见副将还是非常迟疑,苏绛抿了抿嘴,他思来想去拉住了副将的手,诚恳地道:“我找到了人救治我的病,他告诉我,其实我的病是被人下了噬心蛊导致的,解了蛊就会没事了。” 副将一愣,看了苏绛一眼,“真的?” 苏绛点了点头,“真的。” 看着苏绛这般肯定的态度,那肯定不假,副将眼中闪过喜色,但稍纵即逝,他突然垂了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苏绛以为副将是在思考要不要答应自己,他觉得有转机了,又跟着说道:“副将,只要告诉爹爹我的病有救了,那我们就可以不用跟定王为伍了,这对你来说不应该是好事吗?” 闻言,副将低着头,他什么都没说,但却突然颤动起了肩膀,身子起伏着,连声音都变得惨淡了起来,“好事吗……” “对啊,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苏绛点头道,他还满是兴奋地看着副将。 可是副将却猛地抬头,那张脸已经没有了笑意,一双眼睛黑得似乎能吞噬一切,目光中充满了恐怖的气息,“可对我来说,不是好事啊!” 听到这番话,苏绛终于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了,他蓦地往后一退,盯着副将道:“副将,你怎么了,为何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我怎么了?”副将自嘲一笑,本来他挣扎的心在此时下定了决心,“对不起,世子,我不可能让你去侯爷面前说这些。” 苏绛满脸不敢置信,“副将,你在说什么?” 副将已经不再回答苏绛的话,而是一步一步地靠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掏出了一把匕首,锋利又尖锐,明晃晃的令人胆寒。 苏绛步步后退,紧张地看着副将手里那把匕首,“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副将动作迟钝了一下,他看着苏绛,这是自己服侍了多年的小主人,要他对苏绛动手,这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没办法,他不得不做。 “对不起,世子,我不会杀你的,只是把你带到定王那。”副将坚定着眼神,朝着苏绛靠近。 苏绛无法置信地道:“副将,你怎么能为了定王做事,你是定王的人?!” 副将无法回答这句话。 苏绛得不到他的回应,他只能想着如何从这个营帐逃离。 他找准了机会,朝着营帐的入口跑去。 可是跑了还不了几步,就被副将拽住了领子强硬地拖了回来,苏绛整个人身子不稳,摔倒在地上,副将力气很大,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副将冷冰冰地看着他,“别跑了世子,你这样的武功还不够看。”他本来就武功高强,所以苏绛不管怎么逃,都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苏绛瞪大了眼睛,他想挣扎,却被副将一手打在脖颈上,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无力地被副将往外拖。 “你不能这样……”苏绛艰难地道。 副将根本听不进去,自顾自往前走。 苏绛痛苦地睁大了眼睛,明明一开始容止歌就说过爹身边有定王的人,他都还没当回事,现在他才追悔莫及。 他真的想不到,为什么副将会替定王做事?! 第634章 紫昙出现 突然,一阵风才帐外呼地吹了进来。 这风劲很大,吹得苏绛睁不开眼睛,然后突然他就感觉衣领一松,他不受控地摔倒在了地上。 苏绛痛得叫了一声,蓦地发现自己好像能动了,他毫不犹豫地爬了起来,正打算逃出去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副将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好家伙,一来就能看到这样的好戏。”一个声音从帐外响起。 苏绛顿时警惕地看过去,帘子突然被一只手撩了起来,随后一个身影出现,穿着黑色的衣服,还蒙着面,这分明就是定王手下的装扮! “你……你是……”苏绛傻了,怎么定王的人会出手帮忙? 那人显然明白苏绛是误会了什么,他伸出手打断苏绛的话,“你可能误会了,我可不是定王的人,我是药王谷的少谷主。” 药王谷的少谷主? 苏绛一愣,反应过来说道:“你是容止歌的师兄?” “对,我就是因为她来的,但是没想到一来就发现了这么有趣的事情,果然跟歌儿说的一样,宁远侯身边有定王的暗哨。”紫昙耸了耸肩,露出几分笑意。 苏绛听到紫昙这么说,整个人却是沮丧了下来,他仍旧无法相信,为什么副将会背叛自己,这不可能,副将陪伴在爹身边这么多年,如果他是定王的暗哨,那定王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他心里有千万种话想要跟副将说。 “副将是你弄晕的吧,能把他弄醒吗,我有些话想要问他。”苏绛咬了咬牙,看向紫昙道。 紫昙挑了挑眉,他知道苏绛无法相信这件事情,因为鸢尾背叛的时候,他也无法相信,看到苏绛此时的挣扎,他也能理解。 “好吧,就帮你一把。”紫昙耸了耸肩,“不过时间可不能太长,定王的人随时可能会查过来。” “谢谢。”苏绛点了点头。 紫昙便掏出了个小瓶子在副将的鼻子边放了放,飘出来的味道顿时激得他睁开了眼睛。 副将先是神色迷茫,随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噌的一下想站起来,却发现除了脸能动以外,脖子以下的地方根本动弹不得。 他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周看过去才发现营帐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容貌他看过的,他震惊地道:“是你?!” 紫昙一笑,“你好啊。” “你到底怎么逃出来的?”副将惊疑不定地看着紫昙。 紫昙耸了耸肩,笑着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能关得住我吧?我就是故意被你们关起来的,为的就是麻痹你们,顺便再探查信息。” 副将脸色一变,这会他再想不明白那就真的是愚蠢了,“你们就是帮世子治病的人?” “正确来说不是我,而是别人,但是也是我们药王谷的人。”紫昙笑着摆了摆手,他不会把容止歌的名字说出来,只需要证明跟药王谷有关就是了。 苏绛已经等不及地走过来,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副将,我怀疑过任何人是定王的人,都从来没怀疑过你!” 第635章 副将自尽 苏绛冲过去抓住了副将的衣领,目眦尽裂,满眼的血丝。 他不能接受副将的背叛,难道他之前担心自己身体的样子都是假的吗? 副将整个人被苏绛提了起来,他被迫与苏绛那红了的眼睛对视,他深深地被刺痛了,其实他并没有真心想要背叛苏绛和侯爷。 这个时候看到苏绛反应如此过激,刚刚的狠辣已经不复存在,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无力地垂下了头,副将低声道:“对不起世子,我知道我这样做伤害了你,但我真的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如果我这样做的话,定王是不会放过我们一家的。” “定王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苏绛听到副将的话,他浑身的气焰稍微收敛了一点,似乎事情还有苦衷。 副将抿了抿嘴,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世子,理由还有什么好听的呢?反正我背叛你跟侯爷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我已经不配做苏家军的一员了,世子不如现在杀了我更好。” 苏绛不听,只想要一个理由,追问道:“杀不杀你这是我决定的,我现在只想要你告诉我一个答案,到底是什么让你背弃了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 副将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随后他又无奈地笑了笑,世子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心软,但是他却不能利用世子的这份心软。 “世子,我告诉你。” “就在前不久,定王的人找上了我,他们抓了我的妻儿用来威胁我,替他们做事,我不得不答应。而他们要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监视侯爷跟你,要我排除任何会影响侯爷发兵的因素。” 副将一字一顿地说完,苏绛的脸色已经奇差无比,“定王的手段怎么能这么卑劣!” “所以,我求了你世子,能不能把我的妻儿救出来,我这条命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将压在心头的阴霾尽数发泄出来后,副将的神色明显了轻松太多,同时也多了一份坚决。 苏绛刚要说话,副将突然瞪大了眼睛,嘴紧紧的抿起,从他脸上用力的肌肉能看出来,副将到底在干什么。 “不!” 苏绛忙不迭地伸手想要阻止,可是副将去意已决,一脸悲壮地要解决自己的性命。 从他的嘴角,鲜红的血溢了出来。 副将要咬舌自尽,这样来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 苏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紧紧地抱住副将,热泪一下淌了出来,“副将,你做什么!为什么要自杀,我根本没想过要你死啊!” 副将张开嘴,满嘴的鲜血,鲜血汩汩地从里头流出来,呛得他已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伸出手想要触摸苏绛的脸庞,这个时候他只有对苏绛的歉意。 “不,不,不……”苏绛摇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就没有人能救救他吗? 苏绛想着,他突然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紫昙,抓住了他的袖摆,祈求道:“你是药王谷的少谷主,你肯定有办法救他是不是?我求你了,救救他!” 紫昙沉默着看苏绛,然后问道:“你真要我救他?他已经背叛了你们。” 苏绛点头,“他是有苦衷的,罪魁祸首是定王!” 看苏绛这么坚持的表情,紫昙也只能耸了耸肩,说道:“我试试吧。” 苏绛连忙让开了位置,将副将交给了紫昙,紫昙当即先把副将翻了个面,让他头朝下,然后紫昙又掰开了副将的嘴,让他把嘴里的血都流出来。 紫昙啧啧道:“你们都以为咬舌容易死,其实就是失血太多逆流,导致的窒息而亡。” “所以,副将是有救的对吗?”苏绛听紫昙这么说,顿时感觉充满了希望。 “我可没这么说,只能说试试。”紫昙一边说,一边快速从身上掏出了个药丸扔进了副将的嘴里,这是用来止血的伤药,入口即化,很适合现在连半截舌头都没了的副将。 副将还动也动不了,只能任由紫昙摆弄,他本以为自己能爽快地去见阎王了,却忘了紫昙这个药王谷的人就在旁边,他想死谈何容易? 他想以死谢罪,但是苏绛刚刚那苦苦哀求紫昙的样子,又让他心里难受不已,明明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苏绛的第一反应还是希望他不要死。 紫昙扔了药后还不能停下,又在副将身上点了几个止血的穴道,然后又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进行银针止血,总算是控制住了失血的趋势,到了这一步,才算是勉强迈出了第一步。 不过现在紫昙能做的也很少了,归根结底能不能活,还得看副将自己了。 于是,他扭头看了副将一眼,“我已经帮你止血了,但是能不能活,还得是靠你自己。你想以死谢一了百了,怎么不想想你死了后,你的妻儿该怎么办?既然是定王对你做了这些事情,那你就得活着,去向他复仇不是吗?” 紫昙短短几句话,说得很平淡,但是意思却表达得很明显。 他是个治病的大夫,只管尽全力,最后会变成这么样,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希望副将能想明白,紫昙不想再看到鸢尾那样的悲剧发生了。 不得不说,副将听到紫昙的话后,他的脸色的确是变得不一样了,双眼里终于露出了求生的欲望。 见到这样的场景,紫昙点了点头。 有病人的配合,他这个大夫才有继续治病的动力。 但是突然,副将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了起来,整张脸变得狰狞了起来,连身子都开始快速地抽搐了起来。 苏绛一直是扶着副将的身体帮助紫昙治病,但是随着他这样的行为出现,苏绛发现副将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 “少谷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副将会突然抽搐,而且他的身体变得好冷……”苏绛慌张地看着紫昙,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紫昙也很意外,一个咬舌自尽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他立马伸手给副将把脉。 第636章 中毒的副将 把完脉后,紫昙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道:“他,他中毒了!” 苏绛眼睛瞪如铜铃,“怎么可能,为什么副将会中毒……”说着,他想到了唯一可能会对副将下手的人,“是定王?他要杀人灭口?!”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紫昙攥紧拳头,这个定王的手段实在是太毒辣了,凡是为他所用的人最后没有利用价值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 鸢尾是这样,这个副将也是。 “他中的什么毒?”苏绛懊恼地锤了锤胸口,“能解毒吗?” “就是一种剧毒,吃下后过一段时间就会发作暴毙,这毒潜伏期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征兆,但是一旦遇到刺激就会立马毒发,咬舌自尽就是刺激到了他体内的毒。” 说着,紫昙狠狠一锤地面,“该死,这种小毒,平日里我随便就能解,偏偏现在我却拿他没有办法!” 现在副将已经断了一截舌头,流血过多,现在毒发牵连整个身体,他根本没办法下手,而且现在他也没有带任何能解毒用的药,几乎是束手无策。 苏绛听到紫昙这么说,他往后一退,“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副将死?” “不会的,我怎么可能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死了!我紫昙想救的人,就是阎王都收不走!定王是吧?他要这个人死,那我偏偏要把人救活了!”紫昙将银针再度扎在副将几个大穴上,死死地咬着牙。 鸢尾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真的……?” 紫昙已经封住了副将的几个穴道,然后将副将抱了起来,对苏绛道:“在这里我没办法做其他的事情了,我必须要带他走,你记住你就当做你没看见副将和我,定王应该不止安插了副将一人在,所以宁远侯这边你也暂时沉住气,等我联系你后再说,明白了吗?” 苏绛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带副将走吧。” “我走了。” 紫昙扭头对营帐外喊道:“西陵!” 话音一落,一个身影就掠进了营帐里,这个人苏绛也完全不认识,但是紫昙异常信任他,将副将转交给了他,说道:“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把这个人的情况控制住。” 西陵闻言,“离开这里,那姑娘怎么办?” “歌儿……” 紫昙抿了抿嘴,说道:“我相信她,肯定有别的办法的。” 西陵只能点头,“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再加一个病人副将,就十分迅速地消失在了苏绛的眼前。 苏绛恍惚了一阵子,营帐内那明晃晃的血迹十分刺眼,激得他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开始动手擦拭这些血迹,务必不能让进来的人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他不知道副将这么消失后,定王的人会不会过来找,但是能瞒一阵子是一阵子。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苏绛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他一直觉得自己想当然了,以为只要来到爹面前,事情就有转机了,但其实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定王筹划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轻易让他瓦解? 第637章 救人 这场火,足足扑到半夜,才彻底扑灭。 为了防止火势蔓延到整座山,云景珩还不得不砍树,将本来可以用来隐蔽他们的树林砍了个精光,这下他们可以说是完全没了蔽身的手段了,如果这个时候宁远侯选择进攻的话,那他们可能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云景珩站在这一片狼藉前,神色十分地难看,这把火烧掉了一切也就算了,就连苏绛跟容止歌也不见了,尤其白二带人搜寻未果,眼下只怕云明轩已经将两个人都带到定王跟前去了。 他知道定王对容止歌的执念,现在她落到定王的手里,即便容止歌有通天的本事,他也很难不让自己去担心容止歌。 容止歌,你真的是从来不会让他省点心。 从被烧掉的废墟上,一个身影匆匆过来,到了云景珩的面前。 云景珩抬头,来人正是容清沉,他脸上都是一片焦急之色,再明知道容止歌消失不见的情况下,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要稳住这里的火势,以局势为重。 他很敬佩这个容小公爷。 “火势已经完全被扑灭了,但是……现在情况很不好,有不少人因此烧伤,我们的士兵也折损了一部分。”容清沉看着云景珩,将目前的情势说了出来。 云景珩拧了拧眉,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们跟宁远侯之间的兵力相差太大了,没了天然的地形优势,我们现在的唯一办法就是兵行险招了吧?” 容清沉虽然也不想承认这件事,但的确如此,“对,只能想办法混入宁远侯那边的军营从内部瓦解更好。” “是吗,那看来还真的是走到了最后一步。”云景珩咬牙切齿地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阴鸷冰凉,“云明轩可真是给我留了一份大礼。” 云明轩这一把火放的,几乎将一切都烧尽了,现在他跑去向云修延投诚,没了性命之忧,但是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却成了他的垫脚石。 好算计,云明轩。 如果能抓住他,云景珩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的,他发誓。 目前局势已经是这样了,他们也都心知肚明,现在唯有拼一把,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容清沉大概有了思忖,叫来自己的手下吩咐了几件事。 终于,他才能分出点心思来问云景珩,“歌儿呢,找到了吗?” 云景珩抿了抿嘴,摇了摇头。 “是吗……”云景珩的能力,容清沉是知道的,云景珩的人都找不到,那想必容止歌早就已经被带走了,“所以,歌儿现在应该已经在定王的手里了是吗?” “看来是这样。”这几个字如同压了千斤重,在云景珩的舌尖来转几次,才被他艰难地吐出。 容清沉叹了口气,神色倒还是比较镇定,“我知道了。” 但是云景珩这个位置看去,却能发现容清沉的手已经攥得发白,甚至在微微地颤抖。 容止歌这个消息,显然给容清沉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但是目前地局势不允许他崩溃,他必须要跟云景珩一起解决火灾遗留下来的问题。 云景珩也同样担心着容止歌那边的情况,他拍了拍容清沉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她肯定不会有事的,而且身边还有傍身的本事,若是想逃,应该不是难事。” “歌儿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容清沉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两人又这样相继沉默了下来,这个时候正好容清文过来了,“歌儿的师兄从宁远侯的营帐里回来了,还带来了宁远侯的副将!” 要说在宁远侯营帐那的也就只有紫昙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也会有容止歌的消息。 云景珩跟容清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急忙道:“现在人在哪?带我们去看看!” 容清文点头,领着两个人来到了一处未被火势蔓延的营帐,外头有不少药王谷的人守着,这次火灾能这么快扑灭,除了有云景珩的果断决策,就是药王谷的人带来了一种神奇的药粉,只要撒上去就能立马使火势变小。 看到他们过来,药王谷的人行了个礼,“少谷主就在里头,三位赶紧进去吧。少谷主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几个人毫不犹豫地进入营帐之内,就看到了蓝夜和紫昙两个人围绕着一个满嘴鲜血,面色扭曲的男人转,他们手上都是施针用的银针,此时他们正在用银针刺激穴位,势要留下那人的命。 虽然男人痛得脸都是扭曲的,又糊了满脸的血,但是从他的眉眼里,容清沉还是能肯定这就是宁远侯身边的副将,他见过几次,绝对不会认错的。 此时他心里有万般的疑问想要问,但是紫昙和蓝夜正在施针救人,他也不能打扰,只能等两个人结束后,再问问为什么宁远侯的副将会被紫昙带回来? 蓝夜几针下去封住了穴道,然后便掏出一粒药丸塞到了副将的嘴里,用内力引导着药性替副将解毒。 紫昙三脚猫的功夫,内力着实不行,所以这样的活不好干,一般他都是交给西陵来做了,但是这次有蓝夜在,自然是择最优选择。 蓝夜擅长金针引气,而紫昙则是更擅长药理方面,所以他在旁边用药王谷带来的药材磨成粉后,制成了适合给副将用的药,就等着蓝夜稳住了副将的情况,他来渡药。 很快,蓝夜将药性发挥全了后,给紫昙使了个眼色,紫昙毫不犹豫地将药粉撒到副将的伤口处,又迅速为他包扎,才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紫昙给副将把了脉,松了口气,“情况总算是控制住了,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也不能高兴的,太早了,他体内余毒未清,等他今天这晚上能挺过去的话,才算是真的稳住了。”蓝夜摇了摇头,并没有紫昙那么乐观。 紫昙却道:“放心吧,今天晚上我就守着他,绝对不可能让他死!” 蓝夜瞥了紫昙一眼,寻思着他怎么就一副受了刺激的样子了? 第638章 质问 “能不能先说明一下情况,这副将你到底是怎么从宁远侯身边带过来的?而且还一副这样的惨样。”云景珩瞧着紫昙的样子也不太对劲,挑了挑眉问道。 紫昙一肚子的气正好没处撒,他跟西陵一路带着副将奔回来,这一路上他一直不停施针控制副将的情况,结果找不到营帐,幸好是遇到了带着药王谷的人搜寻容止歌的蓝夜,才得以回到这里。 然后还不来不及喝口水,就一直跟蓝夜在这里救人。 他作为药王谷的少谷主,这么多年第一次救人这么奔波的,都是拜定王所赐! 紫昙一边骂定王,一边将在宁远侯营帐那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事无巨细,也包括容止歌。 几个人听见容止歌现在也没什么事,都松了口气。 “所以你就把歌儿一个人扔在那里,然后你就带着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回来了?”蓝夜盯着紫昙,问道。 紫昙瞪大了眼睛,指着那边半死不活的副将道:“那可是宁远侯身边的副将,他肯定知道很多关于宁远侯那边的兵防,把他救醒来了,对你们帮助不是很大吗?” “而且,我也不是不想带着歌儿一起回去,是歌儿不愿意!她一定要留下来,去说服宁远侯。” 紫昙耸了耸肩,他也很无奈啊,难道他就想放着歌儿在那种龙潭虎穴的地方吗? 知道定王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他就更加担心歌儿在定王手里能好过吗? 被紫昙这么一说,蓝夜揉了揉眉心,云景珩在旁道:“现在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苏绛和容止歌已经在宁远侯的眼皮子前了,只要能想办法,帮他们说服宁远侯,目前的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歌儿怎么能这么胡闹,做这种事之前,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容清文忍不住道。 容清沉的脸色很差。 蓝夜却是叹了口气,“歌儿就是这么个性子,罢了,既然她都已经做了,那我们几个配合她就是了,我跟紫昙就尽全力将副将救回来,至于你们,现在这一场火把什么都快烧没了,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吧?” 他说的是事实,其他人也无法否认。 云景珩几个人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治病救人的事情他们做不来,但是如何重铸防线也就只有他们能做到了。 很快几个人分工合作,容清文负责安抚那些大臣女眷,而云景珩跟容清沉则是要带着士兵临时搭寨,以及构筑陷阱,他们显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所以保证不腹背受敌是最主要的问题。 这一晚上,过得是这样的漫长,好像一直望不到尽头,所有人都牵挂着容止歌那边的情况如何。 而容止歌本人,此时正在面对关于云修延的眼神凌迟。 她从容不迫地承受着他如刀子一般的眼神,笑着问道:“定王这是做什么,突然就闯进来,也不让我睡个好觉吗?” 云修延紧紧地盯着容止歌,预想中该有的反应没有,他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破绽来却无济于事。 蹙着眉过了很久,薄唇轻启,“你怎么解的毒?逃走的那两个人,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第639章 折磨 “解毒?王爷何以见得,我可是难受得不行了,直接都晕过去了,刚刚才醒来,就要面对王爷质问,什么两个人,我根本就不清楚。” 显然紫昙和西陵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离开了,所以惊动了云修延的人。 她知道云修延怀疑自己,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认的。 少女就这样抬着脸,她脸色的确是一片苍白不像是没事人的样子,但是云修延根本不会信她的鬼话,直接道:“你觉得你这种拙劣的谎言,真的能骗过我吗?” “哪里骗你了?”容止歌脸色淡然。 云修延一笑,笑声里却充满了冷意,“现在还在我面前装呢?我给你下的毒,可是天下第一淫毒合欢散,你根本不可能扛得住,寻常人若是不与人交欢,只会经脉逆流而死!” 容止歌闻言,露出了嫌恶的神情,唾骂道:“你的手段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下三滥。” 云修延没有理会容止歌的态度,而是再度道:“正好在这营地里失踪的两个人,我派人搜捕的时候,就发现你营帐外的一个守卫晕倒在了暗处,他说有两个人敲晕了他。而刚好,你的营帐多了两个我根本不知道的人进去要给你加大剂量。” “你觉得,这些都只是巧合吗?” 他的话咄咄逼人,都没能让容止歌露出一分的慌乱,而是一脸莫名的笑容道:“定王,你是听不懂我刚刚的话吗?我刚刚一直都是晕倒的,怎么知道有什么人进了我的营帐?”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看你心知肚明,还在这里装聋作哑。”云修延冷笑了一声,上前了一步,大手粗鲁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道。 他的力气很大,手指缩紧的时候,感觉他手指上的纹路在狠狠地摩擦着她的脸,越紧一分,容止歌就越喘不过气来。 容止歌不得已只能抬手推搡,涨红着脸怒视云修延,“云修延, 你最好不要太过分了!我一直被你关在这里,我能知道什么,你自己看不住人,居然来找我审问,你没疯吧?还是说你的能力已经垃圾到,需要在我一个手无缚鸡的女人身上寻找存在感了?” “闭嘴!”云修延的手缩得更用力了,“你知道我随时都能杀了你,我劝你最好收敛点自己的性子,乖乖把你和那两个人的关系吐出来。” 只感觉呼吸空气的通道被狠狠的挤压,容止歌呛得难受,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手只能用力地去掰云修延的手指,“说了不知道!你觉得我跟他们有关系,那我又是怎么跟他们联系上的?我从来到营帐这里,就被你一直关在这里,身边都是你的人,我要是搞什么小动作,你的人会不知道?” 她忍着不适,快速又坚定地将话说了出来,随后不屈地看着云修延。 这个男人应该是真想杀了她的,容止歌都能感觉到从他的眼睛里那一瞬间透露出来的杀气,惊得容止歌不得不先暂时服软。 云修延这人虽然对她有过分的执念,但是如果她的行为完全触及他的底线话,云修延也会毫不犹豫杀了她的。 “你最好真的是这样。” 云修延盯着容止歌看了许久,瞧见少女面色苍白快要死了似的,他的理智终于回笼了一点,手松了一点,但还是紧紧扣在容止歌的脖子上。 容止歌感觉到自己收获了片刻的轻松,她连忙呼吸着空气,压下心头的愤怒,冲云修延一笑,“你觉得我现在在你手上,还能耍什么花招吗?你不是很清楚吗?如果那两个人真的跟我有关系,那为什么他们到了我的面前,怎么会不救我出去,无非就是想看看关在这里的人是谁,能不能为他们所图罢了,一个被折磨成这样的人,可算不上有价值。” 她这句话的确是有点道理。 这两个人既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只是带容止歌一个人出去不是很简单吗,可偏偏把容止歌留在这里,实在是说不通。 云修延心里大概有了几分思忖,才终于松开了容止歌的喉咙,转而十分温柔地抚摸上了她的脸,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容止歌是他此生的恋人,“你最好别想着耍什么花招,否则我绝对会杀了你。” 他可以一边这样深情地对待容止歌,却也能在她的面前说出这样冰冷残忍的话。 云修延想占有她,无非就是把她当做一件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如果这件东西一旦超过了他的掌控范围内,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毁掉。 这是从头至尾的冷心狠辣之人。 容止歌感觉云修延在自己脸上那轻轻的抚摸,只觉得万分得恶心,别开脸往后一腿,“定王,你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吧,可以走了吧?” “不着急。”云修延突然轻笑。 容止歌顿时瞪向云修延,“你还想做什么?” 云修延才悠悠地站了起来,此时他的身影几乎能完全笼罩了她,她感觉到云修延此时的样子像是一条毒蛇,眼中精光都是对她的恶意,这让她汗毛倒立,十分警惕地护住自己。 “既然合欢散对你没用,那我们就试点别的,想来肯定能让你终身难忘。” 云修延在笑。 这笑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容止歌冰冷地看着云修延,“你要是把我玩死了,那你花了这么大精力抓我,可就白费了。” “不会的。” 云修延摇了摇头,“你不是药王谷出身的吗,想来这从小抗药性应该很强,所以那合欢散让你挺过去了。正好,我就借这个机会,在你身上看看我的那些烈性药你能抵得住几分?” 变态!容止歌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云修延的那些烈性药还能是什么东西,都是一些折磨人的,想来死在他手上的人都能堆满京城了吧。 而自己现在还要被云修延这样折磨。 容止歌知道无论什么毒药都奈何不了自己,但是如果让云修延发现自己这一点的话,只怕云修延就不满足只是用药了,而是要想一些其他的法子来折磨她了。 她猛地抓住云修延的衣摆,“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折磨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640章 试药 看着一直高高在上的容止歌,从来都不屈不挠的她,此时居然露出了几分软弱,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俯身微微摸着容止歌的脸,笑着道:“如果你愿意臣服我的话,我就不这样折磨你。不过,也得等你亲口跟云景珩说,你是我的人后,我才会停手。” 容止歌心里一片恶寒。 云修延怎么能变态到这个地步, 居然要让她到云景珩的面前说这种背叛的话,用来他满足变态的欲望,她之前到底还是低估了云修延的恶心程度。 “你做梦!”容止歌一把打开云修延的手。 云修延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被打红的地方,似笑非笑地道:“果然,烈得很,不过这样更好,才有狩猎的欲望。”他看了容止歌一眼,“我就期待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那你就等着看吧!” 云修延直起腰板,然后一甩衣袖,对着身边的黑衣人下令道:“既然我们的容家大小姐嘴这么硬的话,那就给她点教训吧,看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黑衣人得令,立马上前将容止歌架住,即便容止歌早有准备想要躲开,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掰开了嘴,扔进去了不知道多少的药。 然后药被顺进了肚子里,容止歌又被无情地扔在了地上。 云修延一直在欣赏容止歌此时狼狈的模样,然后笑了笑道:“容止歌,那你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撑不住的话,可以随时跟我的手下说,我会来‘拯救’你的。” “你做梦!” 被摔在地上,痛得容止歌感觉声音都在发颤。 云修延挑了挑眉,“好,你既然这么有骨气,那我就等着看。” 回应他的只有容止歌的冷笑。 躺在地上的容止歌果然要不了多久就药效发作了,她发出十分痛苦的低吟声,身体不受控地蜷缩了起来,肌肤苍白得如白纸,还要在地上摩擦变得生红,但是这样都才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云修延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就大笑着离开了。 站在营帐内的黑衣人没多久也出去了,原本趴在地上的容止歌又痛苦的呻吟了几句后,才缓慢地抬起头来,看着紧闭的营帐帘子,然后默不作声地才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有蛊王在,云修延的药害不到她,但是也不知道让她吞下去的东西到底有多列,即便是容止歌都感觉到有一种很莫名的痛苦在体内横冲直撞,所以刚刚演给云修延看的痛苦,也是半假半真的。 好在,体内平息了一阵子,那痛苦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容止歌知道这是自己体内的蛊王已经吞噬掉毒了。 云修延虽然能想到药王谷这一层,但是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体内会有蛊王这件事,到时候他给自己喂的那些毒药,只会成为她蛊王的养分,甚至能催发着蛊王进发。 和五步蛇毒结合后的蛊王,让她的血多了腐蚀的作用,还有能让敌人一击毙命的毒性。 想到这里,容止歌觉得没准自己能靠云修延在自己身上试药,优化自己的能力。 …… 在营帐里呆着的苏绛,听着外面的急促的脚步声,他好奇地走出来看,才发现云修延的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动员了,在到处搜寻着什么。 他还没多想,就听到前方有人在喊他,“绛儿,你怎么出来了,营地里发生了点事情,有点危险,赶紧进去别出来乱跑!” 苏绛抬头看去,就是宁远侯站在前方。 “对啊世子,你还是赶紧进去吧,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在外头吹风得好。” “是啊是啊,快进去吧。” 他带着一群的兵,身边还有几个将领,这些人苏绛都非常熟悉,看到苏绛的时候直接冲他热烈地打着招呼。 苏绛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就算是回应了,然后就对宁远侯道:“爹,我就是好奇这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定王的人在营地里到处搜查?” 宁远侯一愣,脸色变了变,然后摆了摆手:“就是失踪了两个人, 现在定王正在派人全力搜查,跟你没关系,你赶紧下去吧。” 他不想跟苏绛多说关于紫昙的事情,本来紫昙他们是拯救苏绛的希望,但是现在两个人逃跑了,宁远侯只感觉到功亏一篑。 不过宁远侯还不知道,其实苏绛早就跟紫昙两个人见过面了。 苏绛听到宁远侯这么一说,心里轻松了不少,看来紫昙他们已经带着副将安全离开了,那救副将的机会就多了几层,只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宁远侯提起副将的事情。 他应该装作不知道,因为……苏绛看过宁远侯身边那些和自己和蔼可亲的将领, 有了副将的事情发生,他已经无法相信这些人了,如果定王的人真的渗透至此的话…… 那他跟宁远侯说什么都很不安全。 他必须要先冷静下来,等待紫昙那边的消息。 “我知道了,那爹爹你也要去搜捕那两个人吗?都这么晚了,要是军营里的人倾巢而动的话,会不会让敌人钻了空子?”苏绛一脸担忧地看着宁远侯。 宁远侯一顿,笑着道:“放心吧,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你就好好在营帐休息吧,不要再跑出来了。” 苏绛点了点头,这次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而是直接进入了营帐。 身后宁远侯就带着一群士兵消失了。 苏绛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他就拉开帘子看了看,外头那乱作一团的样子,他不禁在想容止歌那边怎么样了,如果定王知道了容止歌和紫昙他们的情况,会不会对她做什么? 想到云修延那狠辣的手段,苏绛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有点不敢细想下去了。 只能祈祷容止歌没事了,毕竟以他的能力,他就别说去救容止歌了,随便一个人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的蛊毒能解这件事情是最大的底牌,但是在说服宁远侯之前,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定王第一时间就会想办法控制自己,现在他还放任自己,只是还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果他发现不对劲,他死了无所谓,容止歌作为能解蛊的人,恐怕也会死。 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容止歌。 希望,能想出兵不血刃的办法! 第641章 出事 又过了一晚,宁远侯那边停歇了,云修延似乎也打算要先休整一段时间,没有逼着宁远侯继续攻打深山。 只是这样,云修延跟云景珩之间的斗争也没有结束。 云修延派人去暗探云景珩那边的情况,云景珩也同样派人过来,两边都这样以示尊敬,反倒是什么都没有探到,像是在相互嘲讽似的,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接到探子被杀的消息,云修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轻声道:“真有意思,明明他那里一把大火快把什么都烧没了,居然还敢来挑衅我,果然无论什么时候,云景珩都是永远学不会低头。” 他不知道云景珩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是这明显是挑衅。 挑衅什么呢? 这对云景珩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他知道这一定有云景珩的用意,沉默了一会,他摆了摆手,对身边的人下令道:“严加看守容止歌,事出反常必有妖,云景珩从不做无用功,现在容止歌在我们手上,他肯定第一件事想要将容止歌救出去。” “是,我知道了!” 手下转身离开。 容止歌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这一晚上她过得很不好,虽然云修延的药危及不了她,但是那样的痛苦还是伴随了她的梦,让她睡也睡不好,一脸苍白地 趴在地上大喘气。 营帐外,一束光从缝隙中打进来,她发现已经白天了。 抹了抹脸上,只觉得汗水都快打湿了她的头发,难受地让她要命,不过好在的是她打坐给自己把脉,发现那些毒已经彻底被蛊王吞噬了,而她自己本身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她可以先试一试到底发生了什么妙用。 容止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爬了起来,冲着外头喊道:“我饿了,你们看管人难道都不给口吃的吗?要是把我饿死了,云修延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外头有了响动。 一个黑衣人撩开帘子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坐在那的少女。 她脸色苍白,但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虽然昨夜的药折磨了她半宿,站在外面一直守岗的人都能听见她的梦中压抑的呻吟,现在却还能这么精神抖擞地坐在那里。 实属是个奇迹。 在云修延身边这么多年了,也是第一次见到像容止歌这样奇葩的女人,真的能挺过去,这也太离谱了。 “看什么看?把我折磨这么久,给我口吃的有问题吗?”容止歌冷冰冰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迟疑了一会,“我去请示王爷。” 容止歌看了黑衣人一眼,“去吧,赶紧的。” 黑衣人转头离开。 容止歌坐在地上,敲了敲手指,一条小蛇就从她胸口处的衣服里钻了出来,之前和云修延多有接触,她担心五步蛇会被发现,所以一直是让它藏在自己胸前。 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小蛇的头,将指尖凑到它的牙齿旁。 小蛇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咬住了她的指尖,大口大口地吮吸起了鲜血,随着她身体的血液进入到它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能见到这条蛇的变化,从原来银白色蜕变成了真正的银色,尤其是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容止歌露出笑容,等得差不多了,就收回了手,小蛇也美美得瘫在了她的怀里。 五步蛇自从被她炼化以后,就只以她的血为食,再吸她的血同时,也会促进自身的变化,与容止歌达成融合。 现在不用容止歌用自己试验,她可以直接操控五步蛇来看看自己到底有了什么样的变化。 外头营帐外就站着几个黑衣人,她瞥了一眼,给了五步蛇一个示意,它便飞速从自己的身上钻了下去,然后贴着地面游行,非常快地钻出了营帐。 云修延来到容止歌营帐外前,就看到了令他惊讶的一幕。 所有看守的黑衣人满脸狰狞地捂着喉咙惨死当场,而营帐的帘子高高挂起,飘来了一阵奇怪的甜香味,云修延闻到这味道便觉得不对劲,忙后退了几步屏息警惕地看过去。 而这时,他身边的黑衣人突然齐刷刷倒下,露出和那些尸体一样的表现,痛苦地捂着喉咙发出了惨叫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剩下云修延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的眼神顿时阴鸷了下来,“容止歌,是不是你在装神弄鬼?!” 营帐内没有动静。 云修延瞳孔一缩,难不成人已经跑了? 该死的,容止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本事了,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让容止歌摆了一道! 要不了多久,一群士兵闻讯赶来。 其中带兵的就有宁远侯。 宁远侯倒是没闻到什么甜香味,只是看到这样的惨状,他不禁皱了皱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爷,你的人……”这里躺着的都是黑衣人,军营里会这样打扮的也就只有云修延的人了。 而且这里关押的还是容家的大小姐,看这架势,难不成大小姐已经逃走了? 宁远侯也说不出心里是庆幸还是什么了,容止歌跑了,好像用来威胁容家一脉的机会就没了,但是他也不用对着自己的外甥心上人一错再错了。 “你没事?”云修延看了一眼宁远侯跟那些士兵,他们没做任何防护,居然没有倒下? 这个时候,云修延才发现空气里弥漫的甜香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了。 其实这个味道他是有几分熟悉的,因为鸢尾身上好像也有过,似乎想起了以前什么回忆,云修延的脸色很不好。 宁远侯不知道云修延何出此言,“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云修延摆了摆手,“没事,你先让人进去探探情况。” 这甜香味是从营帐里飘出来的,云修延不会蠢到自己进去,当然是要让宁远侯的人去打头阵。 宁远侯虽然不知道云修延再打什么主意,但是他能明白这营帐里肯定有危险,云修延自己不想进去,却要他的人去送死。 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王爷,里头关着的不是容大小姐吗?一个小姑娘,如何把你这些人都杀了的?肯定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万一里头还有危险,我的人岂不是白白折损了?” 第642章 没有逃走 云修延轻笑了一声,瞥了宁远侯一眼,淡然道:“侯爷,你觉得你有说不的权利吗?” 这一句话就戳中了宁远侯的痛点,他咬了咬牙,说道:“既然如此,那也不必让我的士兵去查看情况,我亲自为王爷去看。” 说罢,宁远侯便毫不犹豫地从队列中走了出来,然后大步越过那些躺在营帐外的尸体,果断踏进了帘子后。 云修延看到宁远侯的行为,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直到,宁远侯喊了一声,“容大小姐?!” 闻言,云修延一愣,身随心动,下意识地就冲进了营帐内。 营帐内,少女满脸苍白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听到走动进来的声音,慢悠悠地转过来,看到是云修延的时候,虚弱的她扯动了嘴角,“这不是定王吗?” “这是怎么回事?”云修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外头的守卫都死了,容止歌居然还呆在营帐里?而且看着除了虚弱点了,竟然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即便她是药王谷的人,有一定的耐药性,也不可能抵得过昨夜他下了死手的毒药吧? 容止歌瞧着云修延的表情,她现在就非常欣赏地看着一幕,故意喊着自己想要吃饭了,让黑衣人看到她一副挺过来的样子,就是要把云修延给引过来,云修延是这个惯会折磨人的,如果知道他的毒药让她再一次挺过去了,一定会忍不住亲自过来看的。 而她想到这一点后,就动手把营帐外的黑衣人都杀了。 营帐外会有士兵巡逻,如果黑衣人突然死了一大片,那他们一定会去报告给宁远侯,宁远侯担心出事肯定会过来瞧瞧的。 这样,戏台子搭好了,等着两位上场了,她才好继续。 “什么怎么回事?”容止歌装傻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外头的人怎么死的,你又是什么情况?”云修延实在是太过惊讶,他不敢相信居然能有人真的能撑过他下的毒药折磨。 容止歌挑了挑眉,笑眯眯道:“怎么?王爷不是很清楚吗,我出身药王谷,师从药王谷谷主,就单凭你的毒药想要折磨我是不可能的,我总有办法解毒,至于外头的那些人,我既然是药王谷的人,身上沾点毒也不过分吧?” 药王谷? 宁远侯的眼睛一眯,这个地方他一点也不陌生,因为紫昙当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就是说他是药王谷的人,当时他说他是药王谷的什么来着……? 他想了一会,没花费什么心思就想起来了。 少谷主。 那样的年纪肯定是做不了容止歌师傅的,那就是容止歌的师兄咯? 紫昙当时说自己能救自己儿子的病,但是现在人已经消失了,现在容止歌这个也是药王谷的人就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容止歌也同样有办法能救绛儿呢? 宁远侯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希望放在容止歌的身上,但是那两个人都走了,容止歌恐怕是唯一的机会了。 正这么想着,宁远侯就发现容止歌不着痕迹地看了自己这边一眼,眼睛含着笑意,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脑子嗡嗡地作响,还来不及多想,就被云修延冷漠的话打断了思绪,“容止歌,你可真是好本事故意来这一手却不逃走,就是想要挑衅我吗?你有这样的能力,居然还能被云明轩抓到这里来,你是故意的?” 故意的? 这三个字,令宁远侯眼睛一亮。 容止歌已经笑着开口,“怎么是故意的?我毒有用,但是也得用得上,云明轩抓我的时候,就拿把剑横在我的脖子上,我要是敢动手脚恐怕要不了一息性命就没了。而且我会用点毒,但是也不可能毒倒这军营里所有人,反正逃不了这么久就会被抓,不如不逃。” 云修延分毫不相信容止歌的说辞,只是他一时也想不通容止歌到底想干什么,她有这样的本事,不对自己下手,反而对几个无关紧要的手下下手。 “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既然你要这样挑衅我,很好,那你就去我的营帐里关着,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云修延盯着容止歌的眼睛,冷酷地道。 容止歌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反而提醒了一句,“我倒是无所谓,只要王爷不怕自己性命不保的话,我作为药王谷的人,一花一草都有可能成为我下毒的倚仗,王爷你确定你能防得住我吗?” 这一句话,倒是让云修延畏首畏尾了。 他的确不敢肯定,自己不会死在容止歌的手下。 如果容止歌的下毒本领真的如她展现得一样能杀人于无形,那若不是百毒不侵之人,根本就抵挡不住。 这个时候,云修延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那个得力属下,虽然是个太监,但却是从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唯一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是真的百毒不侵,如果他还在的话,他根本无需担心容止歌的威胁。 盯着容止歌看了许久,云修延收回了目光,冷笑了一声,“伶牙俐齿,我的确是防不住你,但是不代表我就看不住你,既然你要这么嚣张的话,那我不介意把你的手脚砍了,看你还敢不敢下毒? “王爷,你想得到一个残缺的我话,那就随你。”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容止歌袖中的手却是紧了紧,如果云修延真的有这样的打算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跟他拼命! 云修延轻笑,“你以为我不敢吗?不要仗着我想得到你,你就能恃宠而骄,容止歌。” 容止歌面色不改,“是吗?” 云修延脸色沉了下来,他看着容止歌那一副仿佛将自己拿捏了的样子,心中不悦,可是偏偏被容止歌猜中了,他的确不想要一个破破烂烂的玩偶,否则那还有什么乐趣呢? 这时,宁远侯上前一步,对云修延道:“王爷,你何必要在一个女子身上浪费这么久的时间,现在深山那边受大火影响损失惨重,是最佳的进攻时间,我们现在重要的应该是去攻下深山,而不是在这里纠结这样的小事。” 第643章 刺激云修延 他的话不无道理,云修延瞥了他一眼后,唇角一勾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现在也的确是不应该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宁远侯低垂着头,在云修延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表情十分庆幸。 至少现在云修延不对容止歌动手那就够了,待他想办法试探了一下容止歌,究竟能不能救他儿,如果真的没问题的话,宁远侯又何须听云修延的命令? 他的心思,云修延并未察觉,他的注意力都在容止歌的身上,“容止歌,你要是真想活命的话,就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否则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容止歌盯着云修延,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笑着摆手,“放心,我在你手上,又怎么敢胡来呢?今日这一出,也只是想告诉王爷,我不是好欺负的,你想用药让药王谷的我屈服,你这是在侮辱我。” “是吗?侮辱……” 云修延笑了,只是笑着,眼神却是冷的,“那我还偏偏要用这样的方法一直侮辱你了,这样不行,我还有别的办法收拾你,容止歌,这是你逼我的。” 从云修延望着她的目光里,容止歌感觉身体的血液似乎都冷了一瞬,她不知道云修延又想出了什么方法来折磨自己。 但容止歌却也不怕,“王爷,把我折磨死了,你有胆子承接我容家的怒火吗?” 云修延毫不在意地一笑,“怎么不敢?你大哥和二哥现在能守着深山不出来,我的确没办法动手,但是你远在京城的三哥可没这么好的幸运咯。” 闻言, 容止歌霎时间有了不祥的预感,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过去想要拽住云修延的领子。 “你到底对我三哥做了什么?!” 但是云修延却后退了一步,直接让容止歌扑空了。 看着少女凄惨地跌到在地上,就摔在云修延的脚边,正好让他能俯视容止歌,露出了他得意的笑容,“容止歌,现在笑不出来了吧?” 容止歌艰难地趴在地上,抬头怒目圆睁地道:“云修延,你真是疯了,要是我三哥出了任何事情,我绝对会拉着你跟我一起陪葬!” “好大的口气。也不知道,等会你还有没有这么嚣张的样子了。”云修延就这样欣赏地看了容止歌一眼,发出了几声轻笑后,他背过身去。 然后,云修延不看容止歌的时候,少女却抬起头来看向了宁远侯。 宁远侯本来是不忍好端端的贵女如今变成这幅样子,但是瞧见她看过来时那瞬间冷静的眼神,他心里不由瞬间一惊。 刚刚还愤怒地 仿佛要杀了云修延,居然一瞬间就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了起来? 宁远侯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容止歌已经无声地说了几个字,他大为震惊,脚仿佛被灌了水泥,硬生生地定在那了。 他恨不得立马冲上去询问容止歌。 但是云修延在这里,他必须要克制,要冷静, 不能让云修延发现破绽。 容止歌快速地说完那几个字,她又恢复了自己演戏的状态,对着云修延背影道:“云修延,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觉得老天会放过你吗?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等着,报应总会来的!” “那我就等着这一天。”云修延扭头,目光里充满了不屑。 容止歌这番话,就像是技不如人的时候说给自己听的安慰罢了,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用。 只是败者的自欺欺人。 原来高傲的容止歌都会说这种话了,说明她是真的慌了,云修延折磨人除了肉体上,一向注重诛心,容家三个公子就是她的软肋。 云修延唇角勾起了势在必得的笑容,俘获容止歌的身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就说,不可能有人逃得过自己的手掌心,无论那个人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力。 想着,云修延便一摆手,叫来了他的手下,黑衣人杀了一批还有一批,就连宁远侯都不知道云修延的手下到底有多少人。 这些黑衣人取来了一粒药丸,当着宁远侯的面前,十分凶狠地掰开了容止歌嘴塞了进去。 宁远侯瞧见这些黑衣人竟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他愈发地不忍。 只是现在他连阻止的资格都没有。 但如果容止歌真的是药王谷的人,不管云修延用什么办法,想必她都是有办法化解的吧? “容止歌,这次可不是给你试药了,而是你师姐使得最好的蛊毒,怎么样, 是不是感觉非常亲切啊?” 云修延得意地一笑。 容止歌听完云修延的话,脸色一点点地变差,她拼命地想要去抠自己的喉咙吐出来,可是除了干呕什么都做不到。 没有办法,她只能放弃自己这种愚蠢的补救方法,抬头质问云修延,“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毒?” “也不是别的,就是一种名叫‘噬心蛊’的东西,你应该很清楚这蛊的作用吧?”云修延居高临下地看着容止歌。 容止歌一愣,她没想到“噬心蛊”这三个字居然从云修延的嘴里吐出来了,这简直是白给的机会。 但是她还不能得意,戏得演全套,她露出慌张的眼神,“噬心蛊,你疯了!你知道这种蛊毒是怎么折磨人的吗?你是想要我受日日噬心蚀骨之痛是吗?云修延,你可真是够狠毒!” 云修延淡然一笑,“你耐药性强,就不知道你抵不抵得住噬心蛊的威力了,我听说一般学医的,对蛊术都不怎么擅长,不知道你是哪一种呢?” 容止歌咬牙切齿地道:“云修延!!!” “看来是不擅长蛊术了。”云修延以为看出了容止歌的反应,笑眯眯地道。 容止歌身子一抖,突然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她捂着胸口突然手脚猛地抽搐,紧接着她开始满地打滚,嘴里喊着:“胸口好痛……好痛……” 看来蛊毒是发作了。 云修延得出了这个结论,很满意她此时的反应,笑着道:“容止歌,你就好好享受吧,希望你能坚持的时间再久一点,你放心这噬心蛊发作一段时间,就会停歇的,我也不想让你这么早就被折磨得快不行了。” 容止歌在地上已经“痛”得无法起身了,根本无法回答云修延的话。 于此,云修延哈哈大笑地离开。 而宁远侯看着容止歌这副惨样,深深地叹了口气,再也没办法看下去,只能也转身离开。 第644章 副将失踪 等到营帐里的帘子又被放下,这昏暗的地方只剩下容止歌一人的时候,她一改刚刚的痛苦状态,冷漠又平静地爬了起来。 她体内有蛊王,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噬心蛊给拿捏住了? 刚刚的反应不过就是装给云修延看的。 他居然会拿噬心蛊在她身上试,恰巧就是苏绛中的蛊毒,这不是正好能让容止歌利用。 容止歌原本打算就是单纯地激云修延在自己身上试用蛊毒,这样如果能让宁远侯看到自己连蛊毒都能治得了,他对自己能救苏绛的话应该就会有几分相信了。 就在云修延误以为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的时候,容止歌恰恰就对宁远侯说了那几个字: 我能救你儿子。 短短六个字,虽然分量很轻,但是在她刚刚抛出来的药王谷的身份,还有连杀云修延手下的事情铺垫下,就显得不是那么荒唐了。 如果宁远侯真的想要救自己儿子的话,她相信宁远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容止歌现在也想不到该怎么做了,只希望宁远侯那早点上钩吧。 别让她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 容止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露出了几分疲惫的笑容,就算她体内有蛊王,可是被云修延连续这样折磨,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决定先打个坐恢复一下精神,等会再装一下自己快不行了,然后跟外头讨口吃得。 刚刚她喊着饿了要吃饭,竟然也没几口吃食送进来,云修延真是恶鬼,既要下蛊折磨,连口饭都不让吃了。 …… 宁远侯从容止歌的营帐里出来,云修延便叫他过去商讨如何继续攻打深山,只是两边却经由攻打的方式起了争执。 最后,是云修延态度强硬地决定了一切,宁远侯的建议根本不打算采纳。 既然不需要他来商讨, 又何必叫自己来,反而是活活添堵,宁远侯心里已经十分不满云修延,却没有办法。 虽然是按照云修延的话吩咐了人,但是他也小小地阴奉阳违,对于他的命令并没有完全照做。 宁远侯离开后,云修延便眼神深了几分,说道:“自从容止歌一来,宁远侯似乎就多了点其他的心思,对我的话,顶撞的反应都大了。” “王爷,那要不要……” “不必,就这样放任,宁远侯他以为自己上了我这条贼船,就还能下得去了吗?我怎么会蠢到只有苏绛这一个把柄在手里?” 语罢,云修延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唇边的笑容里充满了讽刺。 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猎物的希望被生生折断时那绝望的表情。 云修延这边的暗流涌动,宁远侯丝毫没有感受到,他回了营帐,苏绛就急忙过来问他,“爹,容大小姐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宁远侯想到容止歌那张绝美苍白的脸,揉了揉眉心,“没事,她一个药王谷的人,可不用别人操心,好着呢。” “药王谷?”苏绛一惊。 宁远侯点了点头,想起那个紫昙,说道:“真没想到,堂堂容家大小姐,居然跟江湖上的门派有关系,只是不知道她的医术怎么样,能不能……” 说着,他就看了苏绛一眼。 苏绛心跳如鼓,刚要说话,门外营帐人影晃动,他脸色顿时变了变,将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果然,爹的身边充满了不稳定因素。 帐外他看得分明, 就是爹身边的一个将领,那么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来偷听的。 也多亏了他被提醒了一遭,如今他跟爹说话的时候都会留一个心眼,否则他若是将容大小姐的事情说出去了,只怕会给大小姐招来杀身之祸。 他露出笑容,摆了摆手道:“爹,你再说什么话,容大小姐一个女子能懂多少医术。” “是吗……”虽然苏绛这么说,但宁远侯却觉得照着容止歌的本事,没准真的可以。 “好了,爹先别说这些了,深山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定王是不是要你去攻打那边?”苏绛立马转移话题,聊起了深山那边。 宁远侯一顿,心思沉重了下来,叹气道:“景珩也的确是厉害,真是一个好储君,才多久的时间他已经跟容小公爷整顿好了大军,估计这会就等着我们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设下了什么天罗地网。” 他是真的十分欣赏云景珩的,是自己的外甥,宁远侯以前也是非常疼爱他的,若不是出了苏绛怪病这档子事,他们苏家跟云景珩又如何会分道扬镳? 是他对不起云景珩。 苏绛正要说话,门外就有人道:“侯爷,末将有事相商。” “怎么了,进来吧。”宁远侯疑惑地道。 一个将领就大步走了进来,他巡视了一遍内营帐的情况,然后才在宁远侯的面前道:“侯爷,从昨夜开始, 好像副将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今日去他的营帐里找他,也没发现人。” “什么?”宁远侯猛地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而苏绛眼神一冷,总算来了,副将失踪的消息还是瞒不住了。 将领道:“昨夜,侯爷见过副将吗?” 宁远侯点了点头,“他叫我去见定王,结果我到了地方却没发现定王叫我,反倒是军营里关押的两个人不见了,我就带着人去搜寻,之后……好像就一直不见他人在哪了。” “这……难不成副将跟那两个人一起消失了?”将领露出一抹不敢相信的表情。 宁远侯也不能相信,“不可能,副将不会无怨无踪地失踪的,你们现在赶紧派人去搜寻副将的下落!” 将领刚要搭话,苏绛开口道:“爹,他们怎么会刚刚那么巧消失,该不会是副将被那两个人绑走了吧?” 宁远侯一愣,看向苏绛。 将领附和苏绛的话,“侯爷,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副将武功高强,怎么会被两个人随随便便的绑走?”宁远侯拧眉道。 将领道:“那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副将就只能是自愿离开的……” “不可能!”宁远侯怒斥,“副将是绝对不可能背叛我的,先别在这里妄加揣测,赶紧去搜寻他的下落!” 第645章 苏绛要见容止歌 宁远侯让将领闭嘴,就顾不得和苏绛说话了,匆匆就从营帐里出去了。 将领也不好多说什么,跟着一起离开。 苏绛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脸色深了深,副将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在他想办法能说服爹爹前,只希望云修延那边可不要发现什么好。 宁远侯差人去搜寻副将下落未果,这般的阵仗自然也传到了云修延的耳朵里。 “宁远侯身边的副将失踪了,现在他正在派人大肆搜捕,王爷,我们要不要也派人去搜查他,他没准是看王爷的任务完不成,所以畏罪潜逃了。”黑衣手下在在云修延的身边道。 云修延淡然一笑,摆了摆手,“畏罪潜逃就畏罪潜逃吧,反正没了他,我还有别的棋子。” “那岂不是就这样便宜了他?”手下一顿,不解地道。 “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从我的手掌心逃掉,他也不例外。只怕这个时候他早就死在路上了吧,还去搜查什么,反正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云修延漫不经心地道,手上的功夫还在翻看着书。 手下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云修延素来就有两手准备,那副将身死毫不意外,只能说如果好好听话的,起码还能留着一条命,结果非要生了异心,这小命不保看额怪不了别人。 在案台前看了几页的书,云修延就停下了自己翻看的动作,而是抬头看向手下问道:“也过去这么久了,容止歌那边的情况如何,你去看看。” “是,我知道了。” 手下立马点头,他就转身告退了,然后没过多久他就回了营帐,奉上了关于容止歌的报告,“王爷,容大小姐一直蜷缩在营帐的地上,神志不清,无论别人怎么喊她,都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回应?” 云修延挑了挑眉,他露出几分笑容,这笑是真切的,“我就说,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又怎么可能抵得过蛊虫?只希望她若是真有骨气的话,就让我看看她到底能撑到哪一步。” 手下顿了顿,轻声试探道:“王爷,我看容大小姐情况很不好,这样下去恐怕她都撑不了就要先死了。” 云修延看了手下一眼,笑着道:“她没那么容易死,你就让人好好盯着她就够了,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了,就给她吃点药,吊着她的命就行了,明白吗?” 这下云修延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云修延是铁了心要折磨容止歌,不让她亲口求饶的话,云修延最多让她不死,但是那比死的痛苦不会少掉分毫。 手下当时去看了容止歌情况,娇小的少女那样脆弱,即便是他这样杀人如麻的杀手都忍不住生出恻隐之情。 他很同情容止歌,但是却不会对她心软,落到云修延手里就是这样的下场。 手下得了令就离开了。 只剩下云修延坐在营帐里的时候,他的指尖规律性地在树上摩挲,眯着眼睛又叫来了其他人,淡然道:“刚刚的人话太多,解决了吧。” 另一个黑衣人一愣,才反应过来说得竟然是前面自己的同胞。 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连忙点头。 云修延随意处置他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个人死只能怪他自己。 这黑衣人比上一个识时务多了,不该说的话一句都没说,安安静静地退下。 至于云修延撑着下巴冷哼了一声,虽然唇角勾起来了,可是他的脸上哪里看得到一丝笑容?“容止歌,我可真是小看你了,哪怕落到这样的田地,还能用自己的美色勾引人。” 容止歌的那张脸非常美。 不然云修延也不会看上她,他喜好美这样的事物,而容止歌在女子中就堪称绝品。 云修延想要占有她,便厌恶极了有人觊觎她。 哪怕是一句同情,一句担心都绝对不行。 他对容止歌的感情,这扭曲变态的情愫,就是这样一发不可收拾,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等到云修延反应过来后就已经是这样了。 …… 容止歌在地上装了那么久也累了,她喉咙都喊得干了,刚刚来了个人查看自己的情况,为了不让人生疑,她就喊得更卖力了点,一副痛傻了的样子,总算是把人给骗走了。 可是她要考虑得还是很多,也不知道宁远侯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这样等待的过程是在是太漫长了。 “听说了吗?副将好像失踪了,现在侯爷正在派人大肆搜捕!”外头突然传来士兵的声音。 容止歌听到,有些疑惑地爬了起来。 副将? 容止歌没见过他,但是能让宁远侯这么兴师动众的人物那肯定在军营中地位非常高。 “好像昨天晚上就没见到副将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士兵的话继续传了进来。 容止歌拧了拧眉,昨天晚上不就是正好紫昙他们失踪的时候吗? 若是如此的话,那副将的失踪很有可能就跟紫昙有关系了? 那对容止歌来说也真是个好消息,宁远侯如此看重这个副将,紫昙把人带走了,到时候能撬开他的嘴来,那云景珩那边就又多了几分胜算。 可是紫檀已经走了,现在容止歌也联系不上他们。否则的话相互交换一下信息,容止歌在这里也不算是孤立无援,现在她甚至都见不到苏绛,也不清楚苏绛那边的情况如何。 现在容止歌能见到的也就只有云修延了。 若是她想见苏绛,就得自己想办法溜出去,但是一旦溜出去打草惊蛇,云修延会有什么样的雷霆手段又不可知。 怎么看,容止歌现在的处境都不算好。 她正这么想的时候,帐外传了一道声音,“几位大人行个方便,我想进去跟容大小姐聊一聊。” 是苏绛的声音! 她不敢置信,苏绛竟然是主动上门来了,她蹙了蹙眉,云修延的人可不会放他进来,他这样鲁莽的行为只会让云修延察觉不对! 果不其然,外头的那些黑衣人就道:“走走走,没有我们王爷的口谕,谁都不准进去!” “各位,我只是想去看一眼大小姐,跟她说几句话而已,有什么不行的?”苏绛听到这样的话还不肯死心,争取道。 “不行,赶紧滚!否则就算你是宁远侯世子,我们也不会客气的!” 黑衣人的态度非常坚决,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外头的营帐沉默了一会,苏绛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你刚刚说只要定王的口欲就行,那是不是我现在去找定王,得到他允许了,我就能见容大小姐?” “是,只要王爷允许的话。”黑衣人异口同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