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弟子》 第1章 横死之相 一年之中，有三大鬼节，清明、中元、寒衣，按照道经《玉历宝钞》的说法，清明乃是阴间最大的节日，大概相当于人间的春节，这一天，人间阴气极盛，宛如冥界，尤其入夜后，更是厉鬼魍魉横行之时。 2021年的清明节，正赶上阳历4月4日，更是一甲子才赶上一回的“双四破日”，只不过当代的人们，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日子代表的特殊意义。 凌晨一点多，淮上县北郊一处无名小山，寂静的山谷间，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锣响，跟着是一个男人低声的吟唱： “一声锣，告亡魂，黄泉路上无客栈，须得疾行莫停留！” “二声锣，敬差官，元宝金钱带上路，天子殿前您美言！” “三声锣，退阴气，亲朋好友过火盆，大吉大利保平安！” 锣声开道，一行人沿着山路缓缓走来，走在最前头的，是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的小老头，身穿姜黄色道袍，头戴四角法冠，神色威严，一边敲锣，一边迈着方步，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四个腰系红腰带的汉子，抬着一口红漆棺材，紧跟在他身后，再后面，是一群哭哭啼啼的家属。 这是一个送葬的队伍。 到了半山腰，那老道士不再敲鼓，转而拿出一口罗盘，边走边拨弄着，走了一会，他突然停下，低头看着脚下一处洼地，说道：“就这吧。” “这里风水一般，但前坡后河，用来镇这种讨债鬼再合适不过。” 在他指挥下，几个汉子放下棺材，拿出准备好的铁锹，开始挖坑。 一个怀抱着遗像的中年妇女走上前来——遗像上面，是一个很稚嫩的小伙，看上去最多十六七岁——抽泣着说： “先生，真的不能起坟头吗，这地方不好认啊，我怕来年长草，我再找不到这地方，烧纸都没地方烧……” 老道士叹道：“我们这行业有说法：三不起坟，四不立碑，像你孩子这种情况，未成年，又是自杀而亡，是凶上加凶，坟是绝对不能起的，不然会妨害到你们夫妻，就这样吧……” 一边打开随身的包袱，小心地拿出香烛、红布等物品，开始布置祭坛，等他完事，那边坑也挖好了。 “吉时已到，落棺入堂！三魂七魄下冥府，阴阳相隔莫回头——” 老道士燃香祝祷，眼瞅着几个汉子抬起棺材，正要下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人，不能下葬！” 众人大惊之下，纷纷循声望去。 一个带着头盔、身穿黄马甲的少年，正吃力地推着一辆自行车，沿着山路往上爬。 早前刚下过雨，山路泥泞，自行车很快就没法走了，少年只好扔下车，自己走过来。 “他自杀而死，戾气深重，尸体再入土的话，亡灵必然盘踞不走，这里，将会成为供它修炼的阴巢鬼穴，只要十天半个月，他度过魂劫，你们这些亲属都要遭殃！” 在场的没一个知道他是谁，但他这番话说得太吓人了，死者家属们目瞪口呆，纷纷转头去看老道士，想听他怎么说。 老道士眯眼瞅着对面的少年，冷冷说道：“你是谁？” “我叫陈羽，是送外卖的。” 少年说完，怕他不信，拽了拽马甲的前襟，给他看胸前的“美团外卖”四个字，“我刚下班，正好在山下遇到你们，感觉有问题，就跟着过来了，帮你们指点一下。” 送外卖的…… 老道士嘴角抽搐，这年头，送外卖的都会看阴阳风水了？ 当下冷哼一声，道：“听你之前所言，好像懂点门道，其实，是个半瓶水！” 伸手一指棺材，“这棺材，不过是装个样子，里头装的是骨灰，又不是肉身，与风水有甚关系，能有什么妨害？” “是跟风水没关系，只是他心存留恋，赖在这不走，而棺木属阴，一旦入土，便成阳间阴货，正好给了他一个炼魂的场所……我这么说，你听得懂么？” 老道士原本还在思考他的话，听到最后一句“听得懂么”，让他大感侮辱，怒道：“你这是哪来的野狐禅，我压根没听说过！” “你懂得少，我有什么办法。”陈羽也很无语。 “我懂得少！！” 老道士勃然大怒，“小子，你没打听一下我王篆三的来历，别的不说，我可是本县阴阳协会的副会长！” “那……大概是你们协会的人，都太菜了？” 王篆三差点吐血，一甩袖子，“懒得跟你一个外行废话，失我身份！” 转身去问送葬的主家，“你们是信我，还是信这个送外卖的？”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尽管这个“送外卖的”说的有模有样，但是相比当地赫赫有名的王大师，大家还是很快选择了后者。 于是，在王篆三的指挥下，落棺的仪式继续进行。 没人再看陈羽一眼。 “又失败了……” 陈羽叹了口气，往前走到一个中年男子身边，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你是死者父亲吧，半个月之内，万一想点外卖……呸，万一遇到什么情况，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收费很合理。” “不、不需要了。” 中年男子偷眼看王大师，怕惹他不高兴，正要回绝，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问陈羽：“你怎么知道我是死者的父亲？” “这还用说，如果不是亲爹，他干嘛总趴你背上？” “趴……你说什么，谁在我背上！？”中年男人急忙朝自己后背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还在装腔作势！” 王篆三实在不能忍，挑衅地冲陈羽说道，“据我所知，只有三种人能见亡灵：天生阴阳眼的、重病垂死阳气弱的、作法开眼或擦了牛眼泪的，你是哪一种呢？” 陈羽这时候已经往回走到停车的地方，在路边捡了一根树枝，往下刮着自行车轮上的泥，头也不抬地甩出一句： “我是第四种——茅山天师。” 清理干净车轮，陈羽干脆搬起自行车，在王篆三惊愕和疑惑的注视下，朝山下走去。 第2章 被掏空的身体 “感觉……好挫败啊！” 骑车走在回家路上的陈羽，内心很是不爽。 虽然下山之前，自己装了个比，面子没丢，但生意到底还是没做成。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 几个月前，被师父赶下山闯荡的他，来到淮上这个四线小县城，当时信心满满，以为凭自己一身本事，随便帮人处理些灵异事件，发家致富，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然而一段时间下来，陈羽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在城里干这一行，是要先混圈子的。 他一个外地人，没名气，也没本地同行帮忙推荐，根本接不到活，偶尔遇到灵异事件——像是今晚这种，就算他主动上去道出真相，到最后还是竞争不过那些本地有名的阴阳先生。 尽管，就他对线过的那几个同行来说，全是彩笔。 像王道士这种，已经算是勉强入门的了。 挣不到钱，带来的盘缠又花光了，为了不跟戒赌吧那些老哥们一样去“开宝箱”，陈羽只能先找个班上，这才干起了外卖骑手，先解决温饱再说。 到今天，他送外卖已经有两个月了。 他住在县城中心的一个城中村里。 凌晨的城中村小吃街，吃东西的人还是挺多，陈羽推着自行车往里走，突然车头被人重重撞了下，本来也没啥事，没想到对方先口吐芬芳起来： “煞笔，不长眼的吗，信不信老子四十五码的鞋底踹你脸上！” 陈羽懵了一下，抬头看去，是一个光头大汉，满脸横肉，印堂上一片漆黑，眼下泪槽泛红，按照麻衣相术的说法，这叫“独活之相”，就是说，在不久将来，这光头的亲人还遭遇横祸，还不止一位…… “算了，到时候有他哭的时候……” 陈羽收起了想要教训他一顿的念头，推车走人，很快来到一栋黑黢黢的筒子楼下。 他租的房子就在这楼上，跟一个同事合租的， 三十平米不到的套间，六百块一个月，一人一半。就算在城中村这破地方，这房租也是最便宜的了。 开门进屋，一个小哥正对着过堂的镜子捯饬头发，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廉价啫喱水的味道。 他就是陈羽的合租室友，李俊，也是送外卖的，二十出头的他，来自本省某个贫困县，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因为住在一起，年纪又差不多，陈羽平时总跟他一块上下班，处的挺不错。 “你刚干什么去了？”李俊见他回来，好奇问道。 之前两人是一块骑车回家的，中间遇到那个送葬队伍，陈羽就丢下他自己跟上去了。 “去办点事。” 陈羽随口应付，朝自己卧室走去，突然间站住，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俊的脸，心也往下一沉，果然，自己刚才匆匆一瞥，并没有看错…… “你……是要出门？”陈羽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嗯，小紫今天下班晚了，找我出去吃点东西。” 小紫是他女朋友，在附近一个地产公司上班，陈羽见过一两次，是个挺朴素而且沉默的妹子。 斟酌了一下，陈羽说道：“今天是清明节，你最好别出去。” “清明节，怎么了，闹鬼吗？” 李俊大咧咧地笑着，“我不信这玩意，再说外面人那么多，我又不比别人特殊对吧，就算有鬼，还能专门盯着我不成。” “你很特殊，至少今天很特殊，你面带血光，是亡灵喜欢的类型……” 陈羽犹豫了下，没说出全部：他脸上不光带着血光，还笼罩着一层死气！ 这是凶亡之兆。 加上今天是双四破日，就他这情况，出去的话，很可能就要横着回来。 “啧啧，你个神棍，在外面挣不到钱，对我下手啦！” 以往陈羽在家里画符之类的，被李俊撞见过几次，就一直当他跟街上那些卜卦看相的一样，鼓捣这玩意是为了骗钱，于是日常叫他神棍。 陈羽从来也没跟他解释过。 这时李俊梳好了头，一边穿鞋，一边问道：“你吃点什么吗，我给你带回来。” 看来，是说服不了他了。 陈羽只好让他等一下，自己回屋去画了一张辟邪符，出来递给他。 “千万拿好了，真遇到什么情况，它或许能救你一命！” “免费送的吧，那行。” 李俊显然不当回事，将灵符塞进了裤兜里，出门去了。 陈羽还有点担心，不过想来有自己那张辟邪符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分钱没挣到，又白送了一张符出去……”陈羽无奈叹息。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他，跟往常一样打开抖音，观摩了一会小姐姐练瑜伽的视频，也就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去送外卖，赶六点到八点的早饭高峰，一波下来能多赚五十块左右。 勤劳而单身的打工人，不配有夜生活。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陈羽感到耳边有人叫自己名字，一下醒了，抬头一看，是李俊，正站在自己床头，一动不动望着自己。 “我去，你啥时候回来的，要吓死人啊。” 陈羽干脆起床去尿了个尿，回来发现李俊已经坐在自己床沿上了，低着头，蔫了吧唧的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跟小紫吵架了？” 小紫是李俊初恋，两人处了也没多久，每次感情上有什么问题，李俊总来找自己征求意见，陈羽都习惯了，一看他这德行，立刻就往这上面想。 见李俊没做声，陈羽以为自己猜对了，打着哈欠说道：“先睡吧，明天干活时候再讨论，还要起早呢。”说着重新钻进被窝。 “陈羽……” 李俊总算开口，声音听上去很虚弱，“我、我身上不太舒服，能不能帮我看看？” “不舒服？” 陈羽转头瞅了他一眼，顿时就愣住了，几秒种后，他弹坐起来，打开灯，凝重地目光直视着李俊两只眼睛：刚刚那一瞥，他分明看到他眼珠上趴着几个黑色的像是活物的东西，随着他眨眼睛，又消失不见了。 “我感觉，浑身上下都痒 ，尤其是身体里面……”李俊迟钝而萎靡地说道。 陈羽听了更加疑惑，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发现他眼皮鼓鼓的，并且似有若无地起伏着，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蠕动。 “别动啊，我看一下……” 陈羽伸手掰开他一只眼皮，凑近一看，顿时整个胃里一阵翻腾，一口隔夜饭差点吐他脸上去： 在他眼皮下面、眼球四周的缝隙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绿豆大小，一层层蠕动着，似乎在努力想要钻出来。 第3章 三尸蛊 “陈羽，我怎么了？” 李俊似乎压根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怔怔地问道。 “没什么……” 陈羽内心十分震骇，但努力保持着外表的平静，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思考李俊这到底什么情况。 “我、我嗓子里好痒，咳……” 随着他咳嗽，不小心吐出了一团黑色的粘液，里面全都是他眼里的那种黑虫，落在被单上后，立刻挣扎着朝四周爬去。 陈羽凑近看去，其中有几只已经长出了细长的腿，以及一对小小的肉翅，努力爬出粘液之后，便振翅飞起来，缓慢地顺着窗户飞了出去。 这画面，简直不要太惊悚…… 李俊看着自己吐出来的虫子，两眼睁得老大，但没有正常人的那种恐惧，只有疑惑，似乎在思考自己嘴里为什么会吐出虫子。 看他这样子，陈羽暗暗叹了口气，如果自己猜的没错，李俊，其实已经死了。 眼前的他，只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亡的事实，魂魄还留在体内，努力保持着活人的姿态。 这在法界，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做“活死人”，又叫活尸，属于“三十八种僵尸”的一种。 “这种情况，体内又有虫子，莫非……是蛊？” 陈羽心中一动，用手指从床上挑起一只黑虫，吧唧一声捏碎，爆出一滩绿色汁液，虫尸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汽化，几秒钟后，手上干净净的什么都没了。 果然是蛊…… 蛊，是盛行于苗疆的一种神秘巫术，简单说，就是利用蛊虫来害人，不同的蛊，形态和作用也是完全不一样，但有一个共通点，蛊虫在死后，身体会立刻融化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李俊，显然是死在这些蛊虫的手上，但让陈羽想不通的是，他一个普通人，什么人会对他下蛊呢？ “短时间内，体内出现大量蛊虫，而且人死后不自知……好像在哪看过类似的描述？” 陈羽这正努力回想 ，客厅方向突然响起门被推开的声音。 “门没关，我进来啦！” 一个轻灵的女声响起。 然后，陈羽听着脚步声朝自己房间走来，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一个漂亮小姐姐出现在门口。 是林小婉，隔壁的邻居。 一个大四出来实习的学生，自己一个人住，人很开朗，偶尔需要搬东西、修下水管之类的，经常找他跟李俊帮忙，彼此挺熟。 “你们……在干什么？”林小婉见两人坐在一张床上，愣了下，有点暧昧地笑了笑，“没打扰你们吧？” 陈羽：“……” “那个，我刚听到开门声，猜是李俊回来了，我来找他还钱。” “这钱，你怕是要不到了。”陈羽苦笑着说。 “什么意思，难道想赖账，那除非他死了！” 林小婉气哼哼地朝李俊走过去，“快点还钱，我没钱了，大不了开工资再借你，喂，别装死，听到吗！” 见李俊不理，她伸手想去推他后背，结果非但没推动他，手反而带着衣服，直接从他后背里插了进去。 林小婉一下子僵住了，连把手拔出来都忘了，就这么呆呆地杵着。 陈羽看见这一幕，也是一愣，猛然想到什么，上去一把掀开李俊的衬衫，往他身上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后背上，有一道至少二十厘米长的伤口，从脖子下面一直延伸到尾椎，血红色的肉朝两面翻开，看上去活像是一只正在蜕皮的蝉。 更恐怖的是，在衣服被掀开的瞬间，一层“黑雾”腾起，全是那种已经进化出翅膀的黑虫，在房间里绕了一会之后，方向感十分明确地朝窗外飞去。 再看李俊腔体里，还有很多没进化出翅膀的，密密麻麻，全趴在所剩无几的内脏上，还在可劲啃着，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真身体被掏空…… “啊——” 回过神来的林小婉，大声尖叫起来，然而一嗓子还没嚎完，她就倒地上昏过去了。 不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差，这眼前一幕，实在是……太刺激了。 不过，林小婉误打误撞的发现，也是帮助陈羽弄清了真相——他已经想到这蛊的来历了。 这是三尸蛊。 下蛊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李俊，而是要把他的身体做成“蛊囊”。 所谓蛊囊，就是用来给蛊虫生长和居住的一种器皿，类似人住的房子。 不同的蛊苗，需要用到不同材质的蛊囊，五毒蛊用竹筒、趸蛊用生鸡蛋、蛇蛊要用小麦酒浸泡过的红泥，金蚕蛊，则要用雷击松木做巢…… 越是稀少的蛊，在蛊囊方面越是讲究，如果蛊囊不中用，蛊虫是无法存活的。 用活人来做蛊囊的，陈羽所知道的就一种：三尸蛊。 苗疆百蛊之中，特别残忍和血腥的一种，首先，下蛊人需要物色一个各方面符合条件的活人，将三尸蛊的蛊苗喂他吃下去，入体之后，蛊虫会以这人的内脏为食，自身也是飞快繁殖，数量达到可怕的地步。 等这个可怜家伙内脏吃的差不多了，最先繁殖出来的蛊虫，也已经进化到第二形态，长出翅膀，他们会在这人后背上啃出一道伤口，爬出去，然后飞回到下蛊的巫师那里，进行进一步祭炼…… 至于李俊口耳鼻中的蛊虫，八成是没找到大部队，钻错了地方的。 更可怕的是，这三尸蛊虫在啃食人内脏的时候，会释放出一种毒素——类似麻醉药的效果，让人感觉不到疼痛， 即便内脏被吃光了，人已死亡，他也意识不到自己死了，短时间内，会按照生前的一些记忆，进行一些简单的机械的行动。 这种特性，也是出于蛊虫需要一个温润的肉身来生存，否则尸体腐烂，就没法当做蛊囊来用了。 这段描述，是陈羽早年在山上翻看《蛊十三经》时看到的，因为特别残忍和诡异，当时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因此记忆也特别深。 如今眼看李俊的情况，与书上描述的一模一样，这才得出了判断。 “果然，他还是没能逃过死劫……” 陈羽叹了口气，但也很想不通，就算自己的辟邪符没派上用场，李俊难逃一死，可到底谁这么狠，对他使用了三尸蛊？ 第4章 大肉包子 “陈羽，我到底怎么了？哎，我后背好痒……”李俊伸出手，试图往后背上去抓痒。 “李俊，不痒了。” 陈羽抓住他的手，暗暗叹息，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于是默念着拘魂咒，伸手在他右肩上猛抓了一把，喝道：“疾！” 手提起来时，一道半透明的人影，被他从李俊身上带了出来。 正是他的魂魄。 离开肉身的李俊，起初有点不知所措，随即在陈羽引导下，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懵了一会，眼泪流了下来。 “我、我死了，呜呜，我死了……” 按正常程序，人如果是在无意识中死亡（即死前没有明确意识，如车祸瞬间、昏迷中死去等），短时间内， 是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了的，魂魄会像往常一样，附着在身体上，但因为机体死亡，没办法再为魂魄提供魂力，魂魄很快会觉得不适，本能地离开身体。 在看到自己的尸体之后，它才会幡然醒悟，接受自己成为亡灵的事实。 李俊也是看到了自己的尸体，这才明白自己已经凉了。 “先别哭了，你时间不多，快告诉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谁把你伤成这样？” 陈羽感受到他的魂力越来越弱，想来是那三尸蛊不光啃了他的内脏，连魂魄也伤到了，人间的阳气（天真、地秀、日精、月华），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一种伤害，会不断腐蚀他的魂力，最终魂力耗尽，魂魄也会消亡，于是抓紧时间提问。 “我……” 李俊颓然地了摇头，“算了，陈羽，那东西太可怕了，我都死了，不能害你……” “别磨叽，我是茅山天师，你只管说。” “茅山天师……” 李俊喃喃，仿佛想起了这个称谓代表的意思——人在死后、魂魄一旦离开身体，会有一个恍然顿悟的过程，能想起三生三世的记忆，包括一些做鬼的规则。 他浑浊的眼睛，逐渐明亮起来，流露出一丝激动。 “你真的是法师啊！可恨我之前不听你的话，我好后悔啊，呜呜……” 他哭了一阵，在陈羽的催促下，讲起自己中蛊的经过： “我跟小紫见面吃饭，吃完，她说要回工地拿个东西，太晚了不安全，让我陪她一起。到地方后，她没去拿东西，反而把我带到湖边，当时……我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然后就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小紫已经不见了，我当时迷迷糊糊，就一个人走回来了，呜呜，陈羽啊，是小紫害了我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果真是这个小紫…… 陈羽先前就怀疑过她，毕竟李俊是跟她一块出去的，只是他有点不敢相信，看上去这么普通的一个妹子，居然是苗疆巫师？ “你说的工地，是在哪里？”陈羽追问。 “理工大学，那工地，好像是小紫工作的公司承建的，她在那工作，我……陈羽，我好冷……” 陈羽抬头看去，李俊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这是魂力即将消耗殆尽的表现。 看来从他口中，是问不出太多了。 陈羽叹口气，道：“你还有什么遗言，有的话，我帮你办。” 李俊想了想，“人死后，花呗还用还吗？” “……” “那个，我卡里还有点钱，你帮我先取了，给我父母，免得被花呗给扣了，密码是……” 说完密码，他接着又说： “对了，我这个月打了好几个王者的单子，都还没结账，你回头上我手机，找平台结账……” “差不多了。” 陈羽很是无语，他这人都死了，还惦记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当下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空白符纸，对李俊说：“阎王殿前一本账，你是冤死的，到下面不会受罪，放心去吧……” 将灵符往李俊身上一贴，他的亡灵就像变戏法似的，瞬间缩进了灵符中，陈羽松开手，灵符燃烧起来，自己朝着窗外飞去了。 看着灵符烧尽，陈羽知道李俊的亡魂到了冥界了，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没想到我下山后处理的第一宗灵异事件，又是这种不挣钱的……” 陈羽倍感忧伤地摇了摇头，一转身，看到林小婉坐在地上，正用一种特别怪异的目光望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醒的？” “早就醒了，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林小婉怯怯地看着他，“刚才发生的，都是真的，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你都看到了，还问我，”陈羽笑了笑，“我就说吧，他欠你的钱是还不上了。不过你放心，这笔账，他来生还是要还的。” 林小婉哪里还在乎那几百块钱，仰头看着陈羽，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刚不说了吗，茅山道士。” “道士……” 林小婉有点乱，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刚李俊说，是小紫害死了他？” “你认识小紫？” “我跟她一个公司的啊，你不知道？” 陈羽愕然，“这么巧？” 林小婉：“不是，还没有你的时候，叶紫是在这跟李俊住的，邻居嘛，总归认识，她让我帮忙找工作，我们公司当时正好招售楼员，我就介绍她去了，她为了上班方便，这才搬到公司宿舍去的。” 原来这样……那这么说，他刚说的理工大的工地，你也知道了？” “嗯，那个项目的标书就是我做的。” 陈羽眼前一亮，这可太好了，自己这正愁着不知道找谁打听叶紫和工地的情况呢。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陈羽低头瞅了眼李俊的尸体，说道：“别的回头再说，算你倒霉，赶上这件事，先处理眼前的麻烦吧。” 林小婉不解道：“什么麻烦，不应该报警吗？” “这么简单就好了，”陈羽苦笑，“你怎么跟警察说，说这人回来还好好的，突然自己就挂了，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觉得人家会信吗？” “啊这……” 林小婉这才反应过来，真要实话实说，他们俩怕是会被警察当成神经病，不，没准会被当做杀人凶手，为了掩饰真相才编出这么一个荒诞的故事出来。 “我可真是……大半夜找他要什么钱啊！”林小婉哭丧着脸，求助地看向陈羽，“那现在怎么办？” “你先报警吧，然后我教你怎么说，把一切推到我身上就行。” “啊？？” 林小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第5章 神秘小姐姐 一个小时后。 林小婉走出了查署大门，本来负责询问她的探员提出开车送她回家，被她谢绝了。 过了斑马线，她就在路边站住了，面带疑惑地望着对面的查署大门。 先前陈羽嘱咐过，如果她先出来，就在附近等他，他一会就能出来。 对这一点，林小婉表示很怀疑。 ——之前在查署里，面对讯问，她按照陈羽嘱咐的，如实讲了自己去找李俊到发现他后背伤口的经过，她当场被吓昏过去，直到被陈羽叫醒，李俊已经躺在地上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对她的陈述，探员并没怀疑，又问了一些别的情况，后面让她留下联系方式后，就送她出来了。 如此一来，嫌疑都在陈羽那边了——他总不能也用昏过去当借口吧？所以，林小婉很怀疑他说的“等他一会就能出来”的承诺，是否能够兑现。 她决定先等一会儿再说，如果陈羽没出来，她就进去打听下，看他是不是被拘留了啥的。然而才等了十分钟不到，陈羽就出来了。 一脸风轻云淡地走过马路，陈羽冲尚在懵逼中的林小婉挑了挑眉毛，“饿不饿，我请你吃夜宵。” 林小婉不饿，但她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于是点了点头。 “两点多了，这个点附近没有店开门了吧？”她扫了一眼路边漆黑一片的店铺，有点担心。 “前面路口左转，三百米，有一家包子铺，味道很不错，这个点还没关门呢。” “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是送外卖的啊，这一带的饭店，我哪个没去过。” 林小婉怔住，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脑海中尽是他之前超度李俊亡魂的一幕，再想到他的职业，这感觉……很违和啊。 “可是，你为什么要送外卖啊？”林小婉追上他的脚步，不解地问。 “这问的，不工作吃什么。” “这……你本事这么大，可以干别的挣钱啊。” “嗯，以前送过快递，但没送外卖挣钱，一天能多挣好几十呢。”陈羽得意地冲她笑了笑。 林小婉有点凌乱。 说好的高人呢，就这？ 陈羽带她去的包子铺，店名很奇怪，就叫“大肉包子”，店面不大，窗户还全用厚窗帘遮起来了，屋里灯光昏暗，一个客人都没有。 只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姐姐，坐在吧台后面，正在打王者。 “馨姐，两笼包子，两杯豆浆……你在这等餐，我先去占个座位。”陈羽说完就开溜了。 林小婉有点懵，这一个客人都没有，还需要占座？当下扫了码，问老板娘多少钱。 “三百五十八块。”小姐姐打到兴头上，头也不抬说道。 林小婉僵住了，什么包子这么贵？ “这是他在我这欠的饭钱，你要帮他清账吗？” 这……林小婉转头去找陈羽，发现他已经坐到店面最里头的位置上，低头玩着手机。 说什么吃夜宵，原来是带自己替他清账来了！ “可恶……帮他清了吧。” 林小婉摇了摇头，反正钱也不是很多，就当是感谢他之前帮自己了。 不过，被人套路的感觉还是很不爽，林小婉气哼哼地走到陈羽对面坐下，冷冷道：“三百五十八块，你这是吃了多久的包子啊。” “这的包子很好吃。” 陈羽嘿嘿一笑，“对了，你别付钱，挂我账上就行。” “你……” “哎呀，你不会替我还了吧！”陈羽“吃惊”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行吧，盛情难却，我接受你的好意，下次我请。” 林小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做人，可以这么无耻的吗？ 等餐的间隙，林小婉先说了自己在查署被询问的经历，然后问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跟你说的差不多，后面我就说，在你昏过去之后，李俊也倒下不动了，然后我就叫醒你，报了警，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 “啊，他们信了？”林小婉瞪大眼睛。 “前一秒还好好的，突然倒下死了，换你你信吗？” “那你……” “我给他们看了一样东西。” 看着林小婉好奇的眼神，陈羽笑笑，“这就不细说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别看他说的风轻云淡，实际上之前在查署里，他差点被当成嫌疑犯抓起来，否则他也不会出示那件东西，去动用他最不想动用的那层关系…… 小姐姐送餐来了，两笼热腾腾的大包子。 转身要走时，她抽了抽鼻子，斜乜了陈羽一眼，淡淡地说，“你去开光了？” “瞒不过馨姐。” 陈羽笑笑，态度恭敬到近乎谄媚， “一个会用三尸蛊的苗疆巫师，馨姐有兴趣吗？” “没有。” 小姐姐停留了几秒钟，转身走人。 林小婉却惊得说不出话来，低声问陈羽：“她……也是道士？” “她的事，我不敢说。”陈羽夹了一个包子给她，“快吃吧。” 作为一个保持身材的妹子，林小婉一般不吃肉，但这包子闻着特别香，她忍不住咬了一小口……鲜嫩多汁，真的很美味啊！ 她有点理解，陈羽为什么会在这欠下那么多饭钱了。 “说正事，你跟叶紫是同事，应该挺熟吧，跟我说说她的情况呗。”陈羽也吃着包子，一边问道。这也是他留下林小婉的原因，他自己跟叶紫只见过一两次，对她几乎一无所知。 林小婉正在快乐地吃包子，听到“叶紫”两个字，神情一下复杂起来，放下筷子，喃喃道：“真是她害死了李俊？” “李俊亲口说的，应该不会错。” “真不敢想象……”林小婉感慨地摇摇头，说道：“叶紫的工作虽然是我介绍的，但我是项目策划，她是售楼员，我们之间不常见面，也不熟，不过她最近…… 说来也是奇怪，她居然被调去负责理工大的工程项目，我听说还是王总亲自调她去的，公司也有点风言风语，我原本不信的，现在看来……这件事就很蹊跷啊。” 听她这么说，陈羽内心更加疑惑，这么看来，叶紫进入这家公司，八成就是奔着这个工程项目去的。 这个项目，或者说这个工地，到底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值得她花费这么大的精力？ 第6章 发福利的邪灵 肯定不是为了钱！她连三尸蛊这种反人类的蛊术都敢炼，真想搞钱的话，手段不要太多。 “那块工地，有没有什么……嗯，就是不太对劲的地方？” 林小婉歪着头想了一会，道：“闹鬼，算不算？” “这……太算了，快说说。” “当初动土的时候，我们的人从下面挖出来非常多的尸骨，到处寻找家属，结果一个来认领的都没有，我们找理工大的领导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里过去是个乱坟岗，旧社会官府杀了人，只要没人认领的，尸体都堆在这边……” 说到这，林小婉夹了一个大包子塞嘴里，大快朵颐着，油都从嘴里流出来了。 “这就没了？”陈羽皱眉问。 “还有什么呢，我们把挖出来的白骨先找地方存起来，就开工了啊。” “不是说闹鬼吗？” “噢，那是工人说的，说晚上干活时，听到中间的湖里有人哭，还有一些……总之都是这种啦，哎，本来我不信这些的，现在……” 林小婉两眼忽闪忽闪地瞅着陈羽，怯怯说道：“那地方，不会真的闹鬼吧？” “光是闹鬼，还真没什么……” 陈羽沉吟着，听了林小婉的讲述，他脑海中大致产生了一个猜测，不过具体情况，还要去现场看过才知道。 “你有没有办法，带我进那块工地看看？” “现在？” “白天吧。” 也不急着这一个晚上，再说现在黑咕隆咚的，去了也看不清什么。 “那没问题。”林小婉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随后一想，自己一个普通人，这种事还是不要多问了。 继续吃包子吧。 大肉包子真的好吃，一向不怎么吃肉的她，也连吃了三个，其余都进了陈羽的肚皮。 吃完，陈羽让林小婉先走，自己收拾餐具送到吧台，跟老板娘道别：“馨姐，我走了。” “去吧。” 她这刚开了一局，因为抢打野位，被队友喷了，正在飞快地抠字骂人，没空理人。 陈羽还不想走，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听说……那巫师可厉害，万一我打不过——” “你要死了，我会多烧纸给你，放心吧。” “……” 这天没法聊了，陈羽悻悻地走出店门。 从这边回他们住的地方，只有三公里多，凌晨不好打车，两人干脆步行回去。 出于对这一带地形的熟悉，陈羽带林小婉走了一条近路，能节省不少时间，就是比较偏僻，没路灯，到处黑黢黢的。 “关于叶紫，你还知道什么情况吗？” 一边走着，陈羽随口问道，结果林小婉半天没吭声，他不免有点奇怪，就在这时，鼻子里窜进来一股邪灵的气息，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急忙转身。 一个闪着寒光的东西，正对着自己面门刺来。 陈羽本能地将脑袋一偏，那东西险而又险地擦着脸皮划过，留下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陈羽反手一掌将面前人推开，同时后退一步，定睛看去。 是林小婉。 此刻的她，披散着头发，通红的双眼中透着一股子癫狂，冲陈羽冷笑着说道：“大法师反应可真快呢。” 她当然不是真的林小婉，而是一只邪灵，附在了她身上。 “叶紫派你来的？” 陈羽凝视着她，内心飞快地思考着对策，邪灵他是不怕，但这身体毕竟是林小婉的，万一弄坏了，林小婉也就活不成了。 “好久没附身了，这身体还不错呢……”邪灵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冲陈羽露出媚态，然后将一个匕首样的金属物品放在嘴边，用舌头轻轻舔着…… “是发簪？” 陈羽看她披头散发的样子，猜测这东西八成是它附身林小婉之后，从她头上拔下来的。 女人用的金属发簪，跟锥子一样锋利，刚那一下要是刺中要害，自己这会怕是已经凉了。 眼看着邪灵举着发簪再度冲上来，陈羽只能尽量躲避，一边寻找能制住她的机会。 然而看上去柔弱的林小婉，此刻却是力大如牛，身手也贼鸡儿敏捷，手上还有凶器。 再加上陈羽投鼠忌器的心理，不敢硬刚，只能跟她周旋躲避，渐渐地被逼到一堵墙边，邪灵见他没退路了，登时振奋精神，就地一跃，手中簪子志在必得地冲他脖子插来，结果只听撕拉一声，长裙扯开了一道口子，她自己也被绊倒在地上。 “碍手碍脚……” 重新站起来的她，踢掉鞋子，然后一只手抓住连衣裙的领口，用力扯下去。 我擦！？ 没等陈羽回过神来，林小婉的衣裙已经整个被扯掉，一个几近赤果的雪白身体，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上下两处黑色蕾丝，更是为雪白的肌肤点缀出几分诱惑。 陈羽瞬间石化。 “咯咯，看来，你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身体吧，要不要我送给你玩一玩？”邪灵搔头弄姿，双手甚至伸进蕾丝里，托举出来。 陈羽顿时感觉嘴巴发干…… 好（可）在（惜）邪灵没再发福利，继续冲了上来。 陈羽且战且退，定了定心神，右手小拇指悄悄划破掌心，凭着直觉，蘸血在掌心写下一个“敕”字，然后故意卖了个破绽，引邪灵近身，突然抬头，一巴掌呼在她脑门上。 “啊！” 邪灵一声惨叫，向后跌去，刚想起身，陈羽已一步上前，对着额头又是一巴掌。 邪灵浑身一颤，想被抠掉电池的娃娃，瘫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陈羽翻身骑坐在她身上，右手拇指按住她的眉心，又问了一遍：“叶紫派你来的？” “嘻嘻，大法师很聪明呢。” 邪灵还在笑着，嘴上是一点都不怂。 果然……陈羽想明白了，是自己送给李俊的那张灵符，出卖了自己的身份。 先前，在报警之后，他曾检查过李俊身上，灵符已经烧成灰了。 很可能，在叶紫对他下蛊的时候，灵符曾被激发，可惜它面对的不是一般邪物，而是一个修为高深的巫师，符自然是被毁了。 而叶紫既然发现灵符，必然知道李俊身边有法师相助，不可能放着不管，李俊中蛊后回家的路上，她很可能就在附近跟着。 后面，她看到自己跟林小婉被警车接走，知道事情败露，自然跟得更紧…… 第7章 诛邪 虽然是猜测，但陈羽觉得八九不离十。 叶紫不怕查署调查，毕竟巫术什么的，就算自己跟警察说，人家也不会信，再说也没证据是她干的。 她担心的，是自己插手这件事，为李俊报仇，这才先下手为强，派出邪灵偷袭自己，想要杀人灭口…… “不愧是黑巫师，确实狠，上来就想搞死我是吧。” “林小婉”还在笑，“大法师，你弄坏了我主人的蛊囊在前，咱们算是扯平了吧，山水有相逢，大道朝两边，这件事若你不再管，明日我主人必登门答谢，定让你满意，若是不然……可别管我主人手段毒辣，嘻嘻……” 这句话说完，只见林小婉身体一颤，一道人影，从她身上弹出来，朝远处飞去，丢下一串得意的笑声。 便是那邪灵的本尊了。 “想走？” 早有准备的陈羽，伸手丢出了一截朱砂红绳，拦住它的去路。 “啊！” 一头撞上红绳的邪灵，身体像风筝一样坠落下来，陈羽一步上前，扯住红绳的两头，极快地在它身上缠绕起来。 邪灵拼命挣扎，奈何红绳越缠越紧，在它脑袋上系成了一个十字形状的锁套。 接着，陈羽摸出一只五铢钱，从绳头穿过，轻轻一吹，铜钱顺着绳子落在它脑门当中的位置。 “天清地明，十字索命，天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遍咒语念过，那枚贴在邪灵眉心处的五铢钱发然焕发出金光，将它全身笼罩其中。 “啊……” 邪灵哀嚎着，躺在地上左右翻滚，双手抓住那枚铜钱，试图将它摘下来，但在红绳的加固下，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你不是喜欢笑吗，来，再笑一个给本天师看看。”陈羽看着它，狞笑着说。 “我只是传话而已，大法师开恩……”邪灵五官扭曲，形如一只狰狞恶鬼，但很快，它粗重含混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女声，“是十字天地结，你是茅山道士！” “你亲自来了啊。” 陈羽听声音就知道，之前说话的是邪灵本身，而现在，是叶紫利用巫术，用一缕神念连通了灵仆的神识，亲自跟自己对话。 “你毁我蛊囊在前，现在又杀我灵仆……你我之间，便是不死不休了！ 我倒要看看，你个小道士有多大能耐！” “一山还比一山低，我能耐大不大没关系，能刚好干死你就行，等着吧。” 陈羽懒得再跟她逼逼，背着手，看着在地上翻滚扭曲的邪灵，身体逐渐分解，却是有一大团萤火虫大小的五颜六色的光点，从她身上不断飞出来，绕着陈羽一圈圈旋转。 这是精魄。 人死为鬼，鬼死为精魄，可以说，精魄是生命最基本的形态。 如果没有人为干涉，精魄会自发地前往阴司，吸收天地灵气，大概数百年才能重塑真魂，然后进入轮回…… 这些精魄，显然都是被邪灵所害，然后困在体内用来炼魂的，只是还没有被炼化。 陈羽也是感知到这邪灵身上不干净，这才痛下杀手。作为茅山天师，对这种邪修之物，根本不用客气。 “行了，赶紧去冥界吧。” 精魄没有自主意识，但它们大概是一直被困在邪灵体内，一丝真灵还没全部散去，知道是陈羽救了它们，绕着他飞行，是在感谢他帮它们脱困。 陈羽看懂了这层意思，于是对它们说道。 若干精魄，这才离开他，朝北方飞去。 送走它们，陈羽低头朝邪灵挂掉的位置望去，地上多了一块什么，过去拿起来一看，是一块碎木头，黏糊糊的，里面浸染着血渍。 木头上，还插着一根长钉。 “棺材钉……所以，这是一块棺材板？” 这就那邪灵的本尊了，看外形，很可能是叶紫用它浸泡在血中，将它炼出了神智。 “黑巫师，果然是一群恶心人的家伙。”陈羽摇了摇头，不过转念想到，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叶紫的实力。 “草率了……我应该放它走的，扮猪吃虎才对，可是，谁让她弄伤我的脸来着，这不能忍啊。” 陈羽揉着脸，回到林小婉身边，低头一看，内心说了一声“卧槽”。 林小婉还赤果果地躺在地上，而且因为之前打斗的缘故，右肩的带子还掉下去一个，露出更多球面。 要不是邪灵撕了她的衣服，陈羽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身材原来这么好！尤其是上围，如此胸怀波涛…… 陈羽鸡冻了。 单身十九年，果然，这方面一点刺激都扛不住啊。 陈羽有点看不起自己。 “得赶快给她穿好衣服，不然她醒了，怕是有点麻烦……” 陈羽上前捡起连衣裙，这才发现裙子被那狗C的邪灵从头撕到底，根本没法穿了。 “这可咋办啊！” 陈羽真的慌了。 这可是居民区，之前打斗动静不小，万一引来什么人，看到眼前这一幕……自己死也说不清啊。 没法子，他只好脱下衬衫，想着先给她披上再说，然而就在这时，林小婉呻吟着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 林小婉试图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上的异样，一看之下，大脑顿时凝固了，再看陈羽， 正光着膀子，一脸Y笑地蹲在自己面前。 “啊——” 尖叫声刚起了头，嘴巴就被陈羽粗暴地捂住了。 “别叫啊，把人引来了！” 果然是想趁着没人…… 看来他引自己走这条小路，就是故意的！ 林小婉想起了《防狼手册》上说的，遇到这种情况，首先要冷静，不能激怒他，以免对自己施加暴力伤害，于是楚楚可怜地冲他说道： “我给你钱可以吗，你去找一个比我漂亮比我身材好的……如果你真想的话，咱们换个地方啊，人家第一次，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 陈羽一头黑线，“就说，咱俩不是很熟，但你也不至于把我想成那种人吧！” “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不光扒了我衣服，自己还脱了……” 陈羽捂脸。 只好把之前发生的事，跟她讲了一遍。 第8章 矮骡子 看着陈羽脸上的伤，还有那块作为证据的棺材板，林小婉开始半信半疑，喃喃道：“所以你脱下衣服，是想给我穿？你有这么好心？” “……按照法律，应该是疑罪从无吧？” “谁跟你说法律，衣服给我！然后你转身不许看！” 林小婉抢过衬衫，飞快穿上，低头一看，上半身倒是遮住了，就是衬衫下摆有点短，也就是刚刚遮住重点位置，小风一吹，或者稍微弯腰…… “放心，这个点扫大街的都没起来呢，不用这么紧张。”陈羽看她紧张地扯着衬衫下摆的样子，有点好笑，不过，那两条白生生的大长腿，是真的好看…… “还看！你前面走，不许回头！”林小婉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两人默默走了一阵，陈羽看她一直低头不语，想着安慰她一下，于是说道：那啥，你不用多想，我是真的没看到什么……” “早就没想了，不然怎样，让你对我负责吗，美得你！” “额，那你……” “一下子经历这些……我现在还有点恍惚，感觉像在做梦。”林小婉做了个深呼吸，“就……我形容不好，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吧？” “理解，第一次接触灵异事件的人，都这样，你算表现好的了。” “真的吗，那你的第一次呢？” “第一次？”陈羽有点害羞，“人家还是个童男。” 林小婉登时凌乱，跺脚说道：“什么啊，我是说，第一次接触灵异事件！” “哦这个啊，我还以为…… 陈羽嘿嘿一笑，想了想， “六岁之前的事，记不清楚了。” “六岁？！ 林小婉瞠目结舌，他六岁就当道士了？ …… 回到筒子楼，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陈羽开门进屋，发现那些在现场勘察的警察已经走了。 “这里刚死过人，你晚上睡觉……不怕吗？”林小婉站在门口问道，突然想到什么，“噢，你是道士，应该是不怕的。” 陈羽笑笑，别说死过人的房间，他小时候为了练胆，被师父强迫在乱坟岗不知道睡过多少个夜晚。 “可是我怕，万一，叶紫再来找我麻烦呢，你有没有预防的办法？” 陈羽虽然觉得这不大可能，她一个普通人，叶紫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不过为了让她安心，还是画了几张符，送到她家里，贴在门窗上，又挂了一个惊魂铃在窗户上。 “一旦有邪物，这铃铛就会响起来，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就行，这下放心了吧？” “我……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怕，还有没有更安全的法子？” “更安全的，那就只有我亲自留下来……” “那算了，你比鬼更让我害怕。” 陈羽捂脸。 “这样吧，送你一个东西——” 他从兜里摸出一只香囊，“这是我们茅山祖传的护身符，我一直用来防身的，送给你了，你放枕头下面，一般邪物不敢靠近。” “啊，这太贵重了……”林小婉双手接过，心中十分感动。 陈羽挠着头，“我们茅山道士，虽然济世为怀，不爱钱，但最怕欠人情，所以我宁愿收你点钱意思一下。 “以前在山上，有人请这种类似的护身符，我都收八万的，你我相识是缘，我给你打个超级折……八百块，你千万别多给啊，扫码还是付现？” 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手机支付宝。 林小婉浑浑噩噩地转了钱，看着他笑眯眯地出门，回想他刚才收钱时那一波娴熟的操作和台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套路了。 “该死，一晚上被他坑了两回！” 林小婉气的差点把香囊扔出去，但又舍不得，毕竟是花了八百块买的。 他坑钱归坑钱，这东西应该是管用的吧？ 可恶的家伙…… …… 下午，石城理工大学。 正是放学的时间，校园的路上，满是青春的面孔和欢声笑语。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大学校园并不是什么净土，事实也是如此，但是相比“黑暗森林”一般的社会，这里毕竟还是要单纯地多。 至少还能允许一些中二的存在。 “每次来到学校，看到你们大学生，我都好羡慕，菁菁学子，八九点钟的太阳……”陈羽推着电动车，目光逐一从经过身边的学生们脸上扫过，十分感怀地说道。 “如果你不是只盯着那些漂亮女生看的话，我就相信你了。”林小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陈羽捂脸。 林小婉很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电动车上的外卖箱，皱眉道：“不是办正事吗，你怎么还带这东西出来？” “顺带挣点外快呗，你不知道这边大学城点餐的有多少，不干一票就太可惜了。” 这时候两人已经穿过校区，走到一个挺偏僻的地方，陈羽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块工地，一些挖掘机、吊车之类的正在干活，在问了林小婉之后，确定就是这地方了。 “那你先在这等我，我先把剩下这几单送了，快超时了。”陈羽骑上电动车，想了想，对她说，“当然你要是有事就去忙，我自己去也行。” 林小婉无奈道：“我都被解雇了，还能有什么事，你……快点吧。” 被解雇的消息，是一大早收到的，公司也没出具体原因，不过很痛快地给她补偿了半年薪水。 这当然是叶紫搞的鬼，林小婉心里清楚，只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权力大到这个地步，可以无视公司的制度，一句话就把自己给开了。 只有总经理王乐天有这个权力，所以，她有点怀疑，之前公司有关两人的传言，大概是真的？ 她想不通，王乐天那么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会看上叶紫呢？ 半小时后，陈羽回来了。 正好赶上高峰期，这一波忙活，挣了一百多快，陈羽心里美滋滋。 与林小婉回合后，他没有马上进入工地，而是绕着工地走了一圈。 这块工地，位于理工大校区边上，虽然地方属于学校，但一直没有开发，距离主校区挺远的，两人走这一圈，只看到几对谈恋爱的男女，在小树林里不可描述…… “怎么这么多搞对象的？”陈羽忍不住吐槽道。 “大学生啊，很稀奇吗。”林小婉满不在意地说。 “你平时也这样吗？” “这多没意思，”林小婉冲他挑了挑眉毛，“我都是直接开房啊。” 陈羽愣了下，随即不屑道：“行了，你一个处，就别装老司机了。” “这……你怎么知道的？”林小婉猛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是不是昨天晚上，你真的对我……” “想啥呢，面相看出来的，守宫印都没破呢。“ 陈羽摇摇头，丢下一脸懵逼地林小婉走人。 第9章 湖中有大妖 工地的一边，与一座山接壤在一起，陈羽爬上附近一处高地，俯瞰下去，工地还挺大，占地至少几十亩，中间有一片翠绿的湖泊，四周都是树林。 湖的四个角，立起了四座雕塑，离得太远也看不清造型，边上不远处，能看到十几个工人正在干活，像是在修建一个花坛之类的建筑，挖掘机、吊车等机械也在运作，虽然开工的规模不大，但看上去就是一个特别正常的工地。 工地三面都有围墙，只有靠山的一面，因为地势比较高，又有树林和杂草阻隔，没建围墙。 陈羽挑了个相对好走的位置，拨开杂草，钻了进去，身后林小婉问道：“为什么不走大门，我可以带你进去的。” “你当叶紫是沙雕吗，她肯定猜到我会来这里调查，八成早就安排好了，从大门进去，等于直接告诉她我们来了。” “也是哦……” 林小婉想了想，道：“可是这样的话，她一定做好了防备吧，那我们还能看到我们想看的东西吗？“ “这么大的工地，她想防备也防备不过来，先看看再说。”陈羽在一块山石上停留，往下环顾工地，说道：“你看，这不就已经有发现了吗？” “什么？” 林小婉凑上来，观察半天，抱起了双臂说道：“什么也没看到啊，就是有点冷，奇怪，这明明大太阳照着……” “说的就是这个啊。” 陈羽让她站好，然后从兜里摸出拇指粗细的一个小喷雾瓶，对着她两只眼睛各来了一下。 “你干什么啊！” 林小婉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却顾不上去质问陈羽，而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之前还是阳光普照的天空，此刻却堆满了乌云，整个工地如黄昏一般昏暗。 “你、你做了什么？”林小婉惊呼。 “只是让你看下这里本来的样子。”陈羽跟她科普， “七星草的汁液，能让普通人看到阴气，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冷了吧，这里阴气太浓了。” “阴气……”林小婉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那就要问叶紫了，这个工地，被她布置成了一个阴极法阵。”陈羽面色也很凝重，来之前他就猜到这工地一定有问题，但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 他一边观察环境，一边跟林小婉解释什么是阴极法阵，简单说，就是利用风水布局，将一定范围内的气息循环给割断，再利用一些邪性的法器之类，不断释放出阴气，因为阴气无法散去，越来越浓，最后就成为阴极法阵。 “阴气，是一切鬼蜮伎俩的源泉，所以阴极法阵的存在，能为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当然，布置阴极法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林小婉听得似懂非懂，问道：“什么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就多了，祭炼法器、修炼邪术等等，鬼知道她要干什么。”陈羽皱眉朝四周看去，不远处挖掘机、吊车之类的都在工作，工人们走来走去，对阴阵的存在浑然不觉。 这就厉害了。 大凡阴阵，范围都很有限，而且多是利用现成的阴巢，如死过人的房屋、尸变的坟冢之类，像眼前这么大规模的阴阵，就连陈羽也没见过几回。 “这样的大阵，至少得是小宗伯以上段位才搞得起来吧？” 叶紫，莫非是小宗伯？ 陈羽心头一紧，随即想到不可能，她要是小宗伯，不可能还捞比到拿李俊这样的普通人来炼蛊，三尸蛊再牛逼，也不至于让一个小宗伯花费这么大的精力。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借助外物。 想起林小婉说的，这里一直有闹鬼的传闻，而且动工时候挖出很多白骨，陈羽的思路也逐渐开朗，很可能，这地方原本就阴气深重，甚至是一个天然的阴巢鬼穴，叶紫就是利用这一点，将其改造成了阴极法阵…… 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干的目的，但在陈羽看来，这种疯狂的行为，完全符合叶紫的身份——所有邪修巫师，都是变态、疯子！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的。 “如果能找到阴阵的阵眼，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 主意打定，陈羽让林小婉还是去接触一下工人们，打听下工地上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他自己则随便逛逛再说。 “这个你拿着，万一遇到危险，就大声叫我，一般情况，它能帮你撑一会。” 陈羽摸出一块开光的魂玉递给她。 “谢……”林小婉突然想到什么，警惕地看着他，“要钱吗？” “借给你用的，回头还我，当然如果你想买的话，这个原价三千——” “我不买！” 林小婉打断他的推销，接过魂玉，转身走人。 陈羽无奈摇头，从背包里拿出一块杨公盘——普通罗盘是一个整块，他这个不一样，上面按照四象六爻、九宫八卦六爻分成了四个表盘，套在一起，可以自由转动。 一般罗盘，只能分金定穴，他这个要高级的多，毕竟是茅山北宗“三宝”之一， 能测阴阳二气、寻邪物踪迹，必要时候还能当法器用来打架…… 当下陈羽左手托盘，右手四根手指分别按住四个表盘，一边念咒，一边飞快旋转起来，不同手指，甚至可以反向旋转表盘。 可惜林小婉走了，不然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一定会惊叹他是什么做到的。 勘定表盘后，指针旋转了机会，最终停下，上下浮动起来。 “果然问题出在这里……” 顺着指针方向，陈羽抬头看向了位于工地中间的那片湖泊，神色也分外凝重起来：罗盘指针上下浮动，代表“神针八相”中的浮针，主妖邪降临。 就是说，这湖中——也有可能是四周，有特别可怕的邪物存在。 好在今天过来，准备的还算齐全，陈羽当下从背包里拔出了一把桃木剑，然后找路下去。 之前站在阴阵外头往下看，湖水碧绿一片，风景很是不错，如今亲自站在湖边，陈羽才看清了真相： 完全就是一潭黑色的死水，看上去跟浆糊一般粘稠，不断有气泡浮上水面，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这湖不是阵眼，而是法阵的阴气之源，也就是阵脚，阴气，就是从这湖里不断生发出来的。 第10章 叶紫现身 鬼喜污浊神怕脏。 这是法界一句谚语，像眼前这种污秽之极的湖泊，正是一切邪物最喜欢生存的环境，因此，陈羽怀疑罗盘上显示的大家伙，就藏身在这湖里。 想破掉这个阴阵，有两个办法： 一是干掉湖里的东西，破掉这个阴气之源，让它不再有阴气产生，阴阵自然也就维持不下去了，二是找到阵眼所在，彻底破掉这个阴阵…… 第二个办法，显然要更加困难，然而……陈羽低头看着这一潭腥臭的死水，一时间也是没什么好办法。 他决定还先先找阵眼，实在找不到再说。于是手持罗盘，绕着湖边走起来。 很快，他来到了之前在山上看到的其中一个雕塑前面，雕塑是一头昂首挺胸的奔牛，水泥还没凝固，一看就是刚建好的。 就在他仔细观察雕塑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叔叔，你在干什么？” 陈羽一惊，回头看去，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歪着头，睁着一双洋娃娃般的大眼睛瞅着自己，脸也胖嘟嘟的，样子萌得很。 小姑娘打扮也很精致：身穿一件碎花小裙子，搭配白色长袜和黑色小皮鞋，头上还戴着一只很大的蝴蝶发卡，妥妥的小仙女一枚。 “我在做事情，你是谁呀？”陈羽冲她笑起来。 “我叫杜丫丫，我是来找哥哥的，叔叔你见到他了吗？”小姑娘眨着眼睛。 找哥哥？ 陈羽心中一动，在她面前蹲下去，问她：“你哥哥，是在这里工作吗？” 杜丫丫点点头，“哥哥在这里工作，赚钱给丫丫治病，但是丫丫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只能出来找他，但到处都找不到……” 陈羽心中更加疑惑，摸了摸她的脸：“能不能告诉叔叔，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哥哥以前带你来过？” 杜丫丫皱起了小眉头，似乎这个问题对她有点难，断断续续说道：“……丫丫能感觉到，哥哥就在这里，他想跟我说话，但是……他好像被什么给困住了，我、我找不到他……” 说到这，杜丫丫被扁着嘴，眼看要哭出来了。 陈羽也是听懂了大概，赶忙说道：“丫丫不哭，叔叔帮你一起找哥哥，保证能找到他，好不好？” “谢谢叔叔！” 杜丫丫破涕为笑，上来抱住陈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咳咳。” 陈羽有点窘，拉着她刚要动身，就看到林小婉从远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还没到跟前，就大声冲他嚷起来：“这些工人，都有问题！” “你慢慢说。” 林小婉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人跟上来，这才放心。 “他们……都很奇怪，一个个特别沉默，不，应该说是呆滞，问他们什么都不理，就会埋头干活，后面被我问急了，就一个个停下来，那眼睛盯着我，那眼神……让我有一种感觉！” 林小婉咽了一口唾沫，望着陈羽，缓缓说道：“他们，似乎都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 陈羽心中也咯噔了下，低头对杜丫丫说， “丫丫，你跟紧我，不要乱跑，我带你找哥哥。” 杜丫丫听话地点点头。 “哪里来的小姑娘，好可爱啊！”林小婉这才发现杜丫丫的存在，主动上去拉她的手，立刻惊叫起来：“呀，你手怎么这么凉，很冷吗？” 杜丫丫摇了摇头，冲她腼腆一笑。 七八个工人，正在修筑一个花坛模样的建筑，铲土的铲土，砌砖的砌砖，看上去都很正常，不过，当陈羽三人快走到跟前的时候，他们全都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转头来看他们。 一个个面无表情，呆滞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森然之意。 “我就说吧……” 林小婉小声说着，缩到陈羽身后去。 陈羽正想打开天眼看看这些人，突然，一旁的杜丫丫冲了出去，大声叫着“哥哥”，扑进一个年轻工人的怀里。 “哥哥，你为什么不去找丫丫啊，丫丫好想你……” 与杜丫丫的激动相比，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工人，反应却相当冷漠，甚至带着一点茫然。 他的反应，也让杜丫丫意识到了不对，抬头跟他对视起来。 “不，你不是我哥哥！” 她一把推开年轻工人，转身就跑。 “嘎……” 年轻工人嗓子里发出一声怪笑，突然两腿一蹬，往前窜了出去，姿态很像某种灵长类动物，速度快的惊人，两步就赶上杜丫丫，双手朝她头顶抓去。 “找死！” 陈羽随手一把铜豆子打过去，大半落在工人双臂上，被击中的部位瞬间溃烂，冒出一股股白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吼！” 工人恼怒地冲陈羽叫了一声，放开杜丫丫，转而朝他扑过来。 速度太快，陈羽来不及遮挡，只能侧身躲过这一击，两人身影错开时，那工人突然咧嘴，往他脸上吐了一口气。 一股奇异的香味…… 陈羽身形晃了晃，一只手捂住额头。 “嘎嘎！” 工人见他中招，似乎很得意，来到他面前，咧嘴笑起来，露出两排交错的犬牙。 他张开嘴，吐出一条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猩红色的长舌头，就朝陈羽脸上舔去。 “噗嗤！” 桃木剑扫过，将一段舌头直直地削掉了，绿色的血飚射出来。 “啊，啊！” 工人惨叫着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嘴，在地上翻滚不停。 “我虽然并非百毒不侵，但你这点手段，也想迷惑我？” 陈羽低头看他，不知道这家伙是太疼了还是怎的，双手抓住嘴巴，用力撕扯起来， 只听刺啦一声，一张皮，从他脸上撕了下来。 下面，是一张好像猴子一样的脸，但嘴很长，跟狗似的，满脸长满棕绿色的毛发，这模样，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奸诈和怪异之感。 “啊！”看见这一幕的林小婉，日常发出尖叫。 这时，怪物突然一跃而起，想要逃走，陈羽早有准备，右手一弹，一张灵符贴在他脑门上。 “三清敕令，地火降临！急急如律令！” 只听轰的一声，一团赤红色的火焰，在怪物身上燃烧起来，在地上翻滚挣扎，画面看上去十分惊悚。 （今天赶车，现在才到地方，抱歉抱歉，更新奉上！有想要角色的，可以在评论区开一个帖子留言！） 第11章 邪魔现身1 陈羽却不再看他，抬头朝另外几只人形怪物努了努嘴，“赶时间，快点的。” 早在“年轻工人”跟陈羽单挑的时候，这些怪物悄悄移动，将陈羽三人围了起来，本来应该是想偷鸡的，没想到同伴太菜，一个照面就被带走了。 剩下这六七个怪物，面面相觑。 “吱……” 其中一个叫了一声，转身就跑，另外几个也赶紧跟上。 陈羽眼看着他们一路钻进树林，也没去追，毕竟小喽啰 ，意义不大，他已经猜到这些都是什么玩意了。 之前中了地火符的那位，已经被物理超度了。 陈羽走到一片焦黑的尸体跟前，低头正观察着，身边响起了杜丫丫的哭声，转头看去，杜丫丫正蹲在那张被怪物从脸上扯下来的人皮跟前，伤心地哭着。 “这是我哥哥的……我哥哥，他死了……” 陈羽叹了口气，她说的没错，她哥哥的人皮既然被这怪物所利用，人自然是死了。 “丫丫，叔叔不会安慰人……”陈羽揉着她的脑袋，将她搂在怀里，“不过，你哥哥虽然死了，但魂灵还在，还是好好的，只要找到他，你们就可以一起上路，像以前一样不分开了。” “真的吗？丫丫还可以……跟哥哥在一起？”杜丫丫睁着哭红的眼睛，怔忡地望着陈羽。 “当然，叔叔是茅山天师，不骗人。” “丫丫相信叔叔！” 杜丫丫抹了抹眼睛，握起了小拳头，努力表现出坚定的样子，这模样看上去又可爱，又让人觉得心疼。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妖精吗？” 林小婉走上来，瞅着地上的怪物尸体，战战兢兢地问道。 “这是矮骡子，一种山魈。” 陈羽简单解释了下，矮骡子，是贵、湘一带十万大山独有的动物，灵性很强，生而为妖，从修炼的下限来说， 灵性还在黄灰柳白四大家仙之上。 它们有一项特别神奇的能力：拟形。 这东西喜欢吃人脑子，但胆子很小，一般只在深山里生活，偶尔遇到误闯深山的人类，会想法弄死，然后披上人皮，就能变化成这人的模样，除了一些动物的特征无法改变，单从外表来看，几乎能以假乱真。 变成人形的矮骡子，会以这人的身份下山回家，寻找机会，出其不意地将他身边亲人一个个杀死…… 十万大山一带，至今都流传着识别和驱赶矮骡子的办法。 但一般人不知道的是，同样生活在苗疆的黑巫师，一向有驯服矮骡子的传统。 作为妖仆，矮骡子聪明、身手敏捷，单是幻化成人形这一项能力，就能帮巫师做到很多别的妖仆做不到的事。 叶紫一个黑巫师，手里有几头矮骡子，这一点不奇怪。 让陈羽感到困惑的是，她为什么要杀死包括杜丫丫哥哥在内的那些工人，再让矮骡子披上人皮冒充他们呢？ 这些人的尸体和魂魄，又被拿去做什么用了？ 沿着这个思路，陈羽隐约想到了某种可能，刚要对杜丫丫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王总，就是他们，我从监控室看到他们翻墙进来的！” 陈羽急忙回头，看到三个人正从不远处走来，说话的是一个穿工作服的大叔，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男的二十多岁，微胖，长的有点小帅，陈羽往他脸上扫了一眼，见他鼻头发青、额角蒙着一股黑气，心里就有数了。 他身边的女人，正是叶紫。 一阵子没见，她的气质也是大有变化，眼前的她，不再是那个朴素的打工妹，身上穿着一件看着就很高级的长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材，气质很阴郁，但也透着一股魅惑的感觉。 “糟了，是张经理把王总和叶紫带来了！” 林小婉跺了跺脚，紧张地朝陈羽看去，“怎么办？” “早晚要见的，慌什么。”陈羽很淡定。 很快，这三人来到近处，王乐天一眼看到林小婉，立刻大怒：“林小婉，果然是你！早上我已经补了你半年工资，你还不满意，居然勾结外人来破坏本公司的工程！” “王总，我……”林小婉本想解释，一眼看到他身边的叶紫，赶紧闭嘴了。 “行了，我也不想听你解释，赶紧走，不然我要报警了！” “张经理，从今天开始，把公司保安人员全调来，全天候看守工地，别再让任何人混进来，现在就去办！” 看着张经理离去，王乐天转头去看叶紫，原本还怒不可遏的一张脸，霎时如菊花一般绽开，柔情似水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小紫宝贝，我这样处理，你看可以吗？” “你先出去吧，我跟他们有点话说。”叶紫看都不看他一眼。 “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好吧，那我先去订餐，等着宝贝。” 王乐天美滋滋地走了。 “调教地挺不错啊。”陈羽望着叶紫，笑吟吟地说道。 叶紫没理会，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失算，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道士，还是个爱管闲事的。”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陈羽一只手挠着头，“让我猜一下，你是来自哪个势力，十三寨子，血巫，还是大巫仙家族？” 叶紫面色一变，“知道的太多，怕不是好事。” 停了停，她淡淡说道：“你开个价吧。” “开价？”陈羽一笑，“我可以认为，你是怕了吗？” “哈哈……” 叶紫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捂嘴大笑起来，“小道士，是谁给你的勇气，在我的法阵中还敢大言不惭？邪不压正？除魔卫道？哈哈，你师父除了这些，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些闲事，是绝对不能管的？” “我师父只说过，能动手就别逼逼！” 陈羽飞身上前，兜头就是一剑。 叶紫急忙后退，但还是慢了一拍，脑袋虽然躲过去了，但剑锋从她胸前划过，直接割开了胸衣，好在没受伤，只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看不出，你还挺有料。”陈羽目光从她胸前掠过，又是一剑刺出。 第12章 邪魔现身2 叶紫抽身急退，口中念念有词，立刻一阵阴风迎面吹来，延缓了陈羽的攻势，同时，陈羽感到身边气息涌动，阴气越发浓烈，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陈羽担心林小婉和杜丫丫的安危，飞快地退回到二人身边。 “杀掉她了吗？”林小婉忙问。 “杀屁啊，这是人家地盘，有阴阵加持，她的实力至少提升了数倍，不然你以为她敢一个人来见我？” 之前的抢攻，不过是一次试探而已。 “啊，那现在怎么办？”眼看“天色”越来越黑，林小婉更加紧张。 “在这等死。” 林小婉愣住，“说什么呢，咱们不是应该想办法逃出去再说吗！” “你看，你不是知道吗，还问我？” “你……”林小婉气得跺脚，“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行了，跟我后面就行，咦，丫丫呢？” 陈羽回神望去，杜丫丫还站在之前的地方，闭着眼睛，小眉头紧紧皱着，表情看着有点痛苦，忙过去问她怎么回事。 “叔叔，我又感觉到了哥哥，这次比之前还要……明确，他就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想要出来找我，叔叔，我应该怎么做……” 陈羽一下怔住。 “明白了！因为阴阵的力量被叶紫运用起来对付我，束缚丫丫哥哥的力量自然会被削弱，于是，他才有机会向妹妹传达更强烈的意念……” 叶紫不可能将他的亡魂锁在没意义的地方，否则也不会那么费劲地将他——还有那些工人的肉身，用矮骡子来代替了。 这些工人的尸身还有亡灵，很可能就困在阵眼之下！ 用亡灵来祭炼阴阵，本就是黑巫师常用的手段。 也就是说，只要确定了丫丫哥哥亡灵被困的位置，就等于找到了阵眼！ 陈羽吸了口气，双手按着杜丫丫的肩膀，叮嘱道：“丫丫，你继续用神识跟哥哥联系，感知他的位置，这样我就能救他出来，放心，叔叔保护你的安全！” 杜丫丫点点头，直接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继续用神识跟哥哥沟通。 陈羽拿出朱砂笔，在她掌心画了一道固魂符，一来隔绝外界的干扰，二来能短暂地提升神识的强度。 “你们在找死！” 黑暗中再度响起叶紫的声音，紧接着，阴风更加猛烈，浓郁的阴气，立刻让林小婉感到不适，病恹恹地坐在地上，几乎要失去意识。 陈羽内心反而窃喜：叶紫的反应，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她这回是真的怕了。 当下他解开背包，从里面摸出五面小旗子，颜色分别是金、青、红、白、黑，乃是五行旗，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 他以扇面的形状，将五行旗逐个插在面前的地上，将自己三人围起来，接着念起咒语。 不多时，五面小旗各自射出一道灵光，在上方交织成一张网，立刻挡住了风势。 “可恶……不过，你以为就凭这个，就能挡住我这阴风万虿阵？” 阴风万虿阵？ 没听说过…… 虿，是毒虫的意思，在苗疆巫师这里，特指蛊虫。 陈羽寻思着，如今阴风有了，万虿的话……就是有很多蛊虫一起来？ 很快，他就等来了答案——在叶紫说完话不久，阴风停了，空气逐渐变得凝滞，原本漆黑的天空，竟逐渐出现了一抹绿意，朝着三人所在位置不断落下。 “瘴气！” 陈羽暗暗皱眉，瘴气，乃是“六种常见的死气”之一，瘴气入体，会不断腐蚀人的魂力，最终甚至能融化人的三魂七魄…… 陈羽自己是不怕这玩意，但现在要保护两个人，还没法移动，顿时有一种被人当成靶子来打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瘴气并不是单独出现的，随着瘴气扩散，陈羽隐约看到有什么活物隐藏在其中，当下点燃一张地火符，朝身边丢出去。 地火驱散了一些瘴气，并且照亮了一定范围，陈羽瞪眼看去，果然，在瘴气之中，藏着不少蝎子、蜈蚣、蚰蜒等毒虫，黑压压地一层，随着瘴气的扩散，潮水般涌过来。 “好家伙，看来为了保护阵眼，你把底牌都打出来了是吧？” 陈羽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一粒解魇丹，塞进林小婉嘴里，帮她抵抗瘴气。 “底牌？呵呵，还差得远呢，不过这些，已经足够要你们的命了！” “那来吧，试试看。” 陈羽嘴上不怂，内心其实陷入抉择：虽然眼前局面看上去很可怕，但以他的实力，想保护两个妹子逃走还是不难做到的。 但这样一来，杜丫丫的感知也会被打断，等阴阵关闭，再想用这法子找到阵眼所在，也不可能了。 坚持下去的话…… 等瘴气与蛊虫合围，情况会更加危险，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搞不清楚叶紫是不是在吹牛逼，万一她真的还有什么后手……很可能，他们三个就要被困死在这了。 “妈的，干了！” 陈羽没犹豫太久，就做出了决定。 看着四周不断涌来的瘴气，非但吓到他，反而刺激了他的战斗本能。 干架这种事，哪有不冒险的。 当下打开背包，先取出两只红烛，插在地上点燃，接着又摸出来一只木匠用的墨斗，上面缠绕着很长一捆红线，都是抹过朱砂的。 但陈羽还嫌不够，咬破舌尖，吐了一口血上去，然后拉出红绳，绕着五行旗一圈圈缠绕起来，口中一边念着咒语： “我有一间房，半边租与转轮王，有时放出一线光，天下邪魔不敢挡！” 红线全部缠上去，瘴气也完全覆盖了他们所在位置，只是因为五行旗的存在，无法逾越一步。 那些毒虫，在瘴气的掩护下，开始冲击五行旗阵。 “滋滋……” 凡有毒虫接触到红线，立刻就跟碰到高压线似的，瞬间汽化，只留下一滩黑色的液体。 “这些，应该不是真的毒虫，而是瘴气所化……”陈羽看着这一幕，内心很感慨，这阴阵，还真让叶紫玩出花来了，怪不得她底气这么足。 被他的天师血加持的红绳，虽然对毒虫有绝对的杀伤，但毒虫实在太多了，一批批死下来，留下的黑色液体，也一点点腐蚀着红绳的灵性。 （看到大家踊跃留下姓名了，只是……这样我一个个看不过来呀，我让人在评论区发了一个主楼，大家可以进去盖楼，这样一目了然，对后续剧情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留言告诉清子哦） 第13章 丫丫的身份 陈羽估摸了下，照这个局面发展下去，最多也就能坚持一刻钟左右，当下转头看了眼杜丫丫，还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既然选择坚持，也只能撑下去了。 “算了，本来就是亏本买卖……” 陈羽叹了口气，把背包里的法器倒出来，铜豆子、五铢钱、朱砂等等，不要钱地往四周扔，延缓着毒虫大军的靠近。 “不愧是茅山道士，手段还真不少，可恶……” 过了一会，叶紫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焦急。 陈羽立刻明白，她比自己还着急——杜丫丫随时都有可能感知到她哥哥的位置，这是叶紫最担心的结果，但她越是运用阴阵的力量，对亡灵的约束就越是松动，杜丫丫这边就越容易成功。 “好吧！” 双方又消耗了一会，叶紫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冷冷说道：“那就将你们彻底埋葬在这里吧！” 陈羽闻言一惊，这个货，不会真的还有后手吧？ 眼下这局面已经够危险了，再来点什么，自己可真扛不住啊。 “哞……” 一声类似牛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声音十分有幽深，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冲了出来。 是那片湖！ 里头果然有大家伙！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努力望过去，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黑暗中亮起了两盏猩红色的光，光不是很强烈，但是范围很大，有一般手电筒的光束那么粗，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着。 “这是……它的两只眼睛？” 光从这对眼睛来看，这东西的个头一定不会小……一向遇事不慌的陈羽，这会而真有点麻了。 从两只眼珠移动的位置来看，显然它已经上了岸，正在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它走的很慢，但毕竟两地相隔不是很远，陈羽很快听到了它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也是越来越浓。 “这特么到底什么东西？？” 这种未知的感觉，才是最让陈羽感到恐惧的地方。 不能再等了！ 陈羽摇醒了被瘴气弄昏过去的林小婉，厉声道：“什么都不要问，听我说，一会我让你跑的时候，你就转身往回跑，不要回头！” 林小婉茫然地点点头，“你呢？” “我去干掉叶紫！” 擒贼先擒王，如此危机关头，想要翻盘，也只能搏一把了。 主意打定，陈羽低头抓住杜丫丫的手，释放神识与她交汇，告诉她，万一自己挡不住，让她赶紧跟林小婉一块走人。 “叔叔，我有个计划……”杜丫丫用神识对他说道。 过了一会，陈羽睁开眼睛，先看了一眼怪物的那双眼睛，距离大概不到五十米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对林小婉说道：“准备好跑路！” 然后拿出杨公盘，四根手指分别按住不同的表盘，一通拨弄，口中念念有词。 旋转不定的指针，突然停下，指向某个黑暗中的位置。 这就是叶紫藏身的方向！ 陈羽提着桃木剑，刚要动身，突然衣服后襟被人扯住了，回头一看，是杜丫丫。 杜丫丫咬着嘴唇，很难过地说道：“叔叔，我实在感知不到哥哥的位置，还是不要冒险了，咱们先走吧！” 陈羽愣住，然后用力吐出一口气。 “那好吧，你们跟着我，一路杀出去！” 说完，一把拉起林小婉，朝与怪物赶来的反方向跑去，口中念咒：“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应吾身……” 右手食中二指伸直，往印堂上轻轻一点，一道金光从中飞出，化作千丝万缕，将三人笼罩起来，所经之处，将瘴气和毒虫纷纷弹开…… “吱吱……” 几道人影，怪叫着从两边窜出来，竟是之前跑路的矮骡子，试图拦截他们。 陈羽手持桃木剑，一顿砍，直接搞死了两个，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一向胆子极小的矮骡子们，在死了两个同伴之后，依然悍不畏死地挡着自己的去路。 这应该是叶紫给它们下了死命令，让无论如何也要拦住自己。 不过，陈羽是不会跟它们客气的，当下举起木剑，正要动手，身后某个方向突然响起了一声短促的笛声，几个矮骡子先是一愣，继而飞快地朝树林里奔去。 瘴气和数不尽的毒虫，也都飞快地褪去了，甚至连空气里的阴气也没那么浓郁了。 前方已经能看见路。 陈羽长出一口气，拉着林小婉朝附近的围墙奔去。 …… 工地，一处密林中，叶紫单膝跪在地上，用一把竹刀在手臂上用力割开一道口子，蘸着流出的血，在一块竹篾上写下了某种弯弯绕绕的图案。 然后她把竹篾点燃，望着前方某处，用十分恭敬的语气朗声说道：“老祖辛苦，恭请老祖回宫修养！” 燃烧的竹篾，冒出的青烟，带着血腥味，飘向丛林深处。 “哞……” 吼叫声中，带着一丝愤怒和不甘。 叶紫脸上立刻出现惊恐之色，对着声音方向重重叩头，又重复说了一遍：“恭请老祖回宫修养！”声音更加恭敬，甚至带着战栗。 好一会，树林那头响起“哗啦”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特别重的东西坠入水中。 叶紫这才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几乎瘫在地上。 “你不该请老祖出来的！” 一个男子，踩着落叶走到她身后，用责怪的语气说道：“这次你能用自己的血将他老人家请回去，下次，就是你的命了！” 叶紫冷哼一声，“我有的选吗，万一让那道士找到阵眼所在，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我早说让我去对付他，你不信我！” 叶紫猛然转身，看着他，冷冷说道：“你才跟几个人斗过？这是正宗茅山道士，近身战斗，十个你也不是他对手！再说，你怎知他就是一个人？ 一旦给他找到阵眼，带上十个八个法师来破阵，老祖肉身还未祭炼完成，如何斗得过他们？” 第14章 决战之前 一席话说的男子哑口无言。 “这……可你已请出老祖，为何不干脆灭了他们？” “他既然未能找到阵眼，我们也犯不着冒险，不然万一老祖暴走，得不偿失，好在还有两天……你这两天留在这里，好好维护阴阵。” 男子点点头，转身离去，走两步又站住，皱眉说道：“我有点担心，这道士万一再回来，针对那片湖下手……” 叶紫也认真想了一会，说道：“姓王的已经加派人手看守工地了，我让他再加一些人手，绝对不给旁人进来的机会，毕竟现代社会，茅山道士手段再多，也不敢擅闯私人地方。” 叶紫咬牙切齿地冷笑起来，“两天之后，咱们一举完成大阵，修复老祖的灵身，茅山道士又怎样，到时候，我看谁还敢能拦得住咱们！” …… 工地外面的山坡上，陈羽带着一个一小两个妹子，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工地。 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碧蓝的天空和湖水，那几个矮骡子假扮的工人，又在那里干活，看上去有模有样。 “如果不是刚从那里出来，简直不敢相信……”林小婉望着工地，喃喃自语，随即叹了口气，“可惜白跑一趟，没找到你想要的。” “谁说没有，”陈羽拍了拍杜丫丫的脑袋， “你把阵眼的位置指给我看。” 坐在他腿上的杜丫丫于是站起来，伸手指着湖泊后方那一大片树林，“我哥哥，就在这树林里，位置……我现在说不清，等叔叔下次带我去，我指给你看，他就在一棵很高大的树下面！” “好，救你哥哥的事，交给我了！”陈羽愉快地说道。 林小婉瞪大眼睛看着他俩：“丫丫不是……失败了吗？” “那是骗叶紫的，当时我用神识跟丫丫沟通的时候，她已经感知到位置了，但直接说出来的话，叶紫肯定死也要留下我们。 “我没把握带着你们一起全身而退，就算逃出来，他们也有了防备，后续计划就不好办了，所以为了麻痹叶紫，我就跟丫丫用神识商量好，合起来撒了个谎。” 说完，他伸手捏了捏叶紫的脸蛋， “这办法还是丫丫想到的，小机灵鬼。” 小姑娘很得意地裂开嘴巴，还冲他比了个剪刀手。 “这……丫丫，你可真厉害啊！” 林小婉佩服得不行，“不光聪明，而且胆子也大，那种情况下，我都吓得不敢动了，你一个小姑娘，居然那么从容……” “这你就夸错她了，她跟你，不太一样。” 眼看林小婉面露不解，陈羽冲杜丫丫努了努嘴，“把你真身给阿姨看看。” “啊，那样子很难看的……” 杜丫丫撅起嘴巴，还是站起来，就地转了一圈，人还是她自己，但从上到下都不一样了：漂亮的衣服，变成了皱巴巴的病号服，头发蓬乱，脸色惨白，口眼鼻中往外流着血…… 林小婉登登后退，几乎跌坐在陈羽的怀里。 杜丫丫又转了一圈，重新变回了光鲜亮丽的模样，有点不好意思地的冲林小婉说道：“对不起姐姐，吓到你了。” “别占我便宜。” 陈羽扶着林小婉站好，在他要求下，杜丫丫讲了自己生前的一些经历： 她是个孤儿，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就是一个哥哥，两人相依为命。一年多前，她得了重病，从此住进医院，都是她哥哥打工挣钱给她治病，就在今天上午，她病重死了。 神奇的是，她的亡灵，竟然感知到了失踪几天的哥哥的存在，彼此建立了某种联系，于是， 她便按照神识感知到的哥哥的位置，一路找到工地来。 “进工地之后，我再跟哥哥联系，他就不理我了，大概是不想我过来找他……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了叔叔，他身上有一种光……让我觉得很温暖，我就觉得，他应该可以帮我，这才找上了叔叔……” “什么光？”林小婉上下打量陈羽，疑惑道。 “我是天师，作法的时候，身上会有紫气东来，活人看不见……等你死了就能看到了。” “我呸！” 林小婉瞪他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怪不得你之前安慰丫丫，说可以救出她哥哥，让他们一起上路，你早就知道她是……鬼，对吧？” “废话。” 身为一个天师，亡灵都怼自己面前了，这还看不出她身份，那自己也可以去死了。 弄明白了一切，林小婉看向杜丫丫的眼神，变得伤感起来，尤其是想到她那短暂而悲惨的人生经历，叹息道：“你才这么大点，就……” 杜丫丫反而笑着，“阿姨，没关系，反正我没亲人，对人间没什么留恋的，而且你看……我现在可以穿任何自己喜欢的衣服了。” 说着，她转了个身，身上换成了一套类似JK的格子短裙，淡淡一笑，“我现在只想找到哥哥，跟他一起，去哪里都好，就永远不分开了。” 林小婉勉强笑着，伸手想摸她的脸蛋，手指却直接从她身体穿了过去，顿时愣住。 “亡灵在人间，是没有实体的，之前因为是在阴阵里，阴气格外浓郁，几乎赶上冥界了，所以你能摸到她。” 陈羽跟她科普了下，从土坡上跳下来，招呼他们走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 林小婉追上他问道。 “得先准备一下，然后进去破阵。” 既然知道阵眼在哪里，事情就好办多了。陈羽起初是这么想的，结果下到山脚下，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傻眼了： 至少上百个穿着保安制服的汉子，正在排队赶来，在几个头头模样的人安排下，一个个在围墙下站好，平均两个人之间相隔不超过十米远。 连靠近山脚下没有围墙的那一带，只要能站人的地方，也都被保安占领了。 “这叶紫，动作很快啊。” 陈羽苦笑，叶紫这一手，的确玩的漂亮。 这些保安，并不是用来阻挡自己的，而是监视，自己毕竟是个活人，也不会隐身，一旦闯进工地，保安立刻报警就可以——私人土地，有人擅闯的话，警方一定会来干涉。 尽管自己掌握了阵眼的位置，可阴阵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毁掉的，真硬闯的话，很可能自己这边还没动手，就被赶来的警察抓到，请回去喝茶了。 第15章 熟人见面 林小婉见陈羽皱眉不语，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提议道：“叶紫也不可能一直让这么多保安呆在这吧，不然咱们先等等再说？” “等不及了，她也在抢时间，最快两天，最多五天，这阴阵就能大成，等这里保安撤了，一切也都晚了。” 林小婉眉头皱起来，“你是怎么知道，需要这些时间的？” “算的呗。” 专业上的事，陈羽也懒得跟她科普太多。 临下山前，他又扫了一眼工地中间的那片湖，他相信，阴阵的核心，绝对跟湖里头那个神秘的邪物有关。 虽然之前没能看到它的模样，但那种威慑的气势和邪恶的感觉，令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决不能让叶紫搞成阴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他一向看不上那些嘴里动不动就喊着“以法界安危为己任”之类的同门，但身为茅山天师，既然遇到这件事，自己也不能真就放着不管。 干，肯定是要干的…… 沉吟片刻，陈羽问林小婉：“这个王乐天，是你们公司的一把手？” “他是总经理。” “上面没人了？没有董事长啥的？” “董事长，是他爸爸……”林小婉耸了耸肩，“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么说吧，王总的爸爸，是本市数一数二的企业家，这个公司呢，是王总他爹投资，用来给他锻炼的，所以公司的事，他说了算。” “明白，二代呗。” “也不是……”林小婉叹了口气，“王总跟那些纨绔可不一样，他一直都很认真地做事，才将一个小公司发展到这么大，人长得又帅，不知道多少人暗恋他呢，他都看不上，没想到，竟然看上叶紫这种，还对她舔成那样……” 想起之前工地里看到的那一幕，林小婉摇头叹息。 “你吃醋了？” “别乱说！”林小婉脸红了。 “不过你误会他了，他是被叶紫下蛊了。”陈羽说道。之前他特意观察过王乐天，额角发青，明显是中蛊的表现。 “啊，你是说，他对叶紫那样……是因为中蛊？”林小婉嘴巴张得老大，“还有这么神奇的蛊？能让别人喜欢上自己？” “这不算什么，苗疆巫术，比这神奇的多了去了。” 一边说着话，三人也回到了工地大门附近，这边保安更多，一个个背身而立，如临大敌一般。 陈羽叹了口气，面对这种局面，他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毕竟现代社会，他捉鬼降妖的手段再强，也要遵守社会法律，硬闯私人地盘，警方那一关，肯定是过不去的。 这时，半晌没开口的林小婉，突然压低声音，对陈羽说道： “那个，你是想合法进入工地，没有警察之类的打扰你办事，是这样吧？” 陈羽心中一动，“你有办法？” “我不确定，能不能行……” …… 恒大淮上人家。 县城最豪华的小区，里面到处都是别墅，也只有别墅。住的都是本县最富贵的那一群人。 门禁当然也十分严格。 看门的老大爷，皱眉瞅着骑着小破电动车、一身美团外卖打扮的陈羽，虽然没有都市小说里那么弱智的开口嘲讽，但态度也很不友好，对着灯光，反复观察他的身份证，努力寻找着造假的痕迹。 最后没能如愿的他，很不情愿地拿出登记簿给陈羽填写。 轮到林小婉时，很轻松就让她通过了，这让陈羽很是不爽，进门后跟她吐槽道：“你说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我长的比较像犯罪分子？” 林小婉捂嘴笑。 旁边杜丫丫安慰道：“叔叔别难过，虽然你长的不好看，但你的心是好的，丫丫不以貌取人！” 陈羽心头一梗，却也只好笑着对她说：“谢谢丫丫。” 小区虽然楼不多，但是占地很广，有山有水，陈羽边走边观察，不得不承认，这小区的风水确实特别好，显然是有高人指点过。 来到一栋三层的独栋别墅前面，林小婉拦住打算按门铃的陈羽，低声关照道：“那个，我提醒你下，王总父母身份特别尊贵，跟他们说话，你可注意点啊。” “比他们尊贵的人，我见的多了。” 林小婉白他一眼，“少吹牛，真这样，你还用得着送外卖吗！” 陈羽笑笑，也没解释，按下了门铃。 铁门自动打开，里头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很不苟言笑的样子，冲陈羽点点头：“陈先生是吧，跟我来吧。” 客厅的装修，是纯中式的，看上去除了整洁一点，就很稀松平常。 但陈羽只随便扫一眼，就知道这是刻意的低调，光是一套金丝楠木的茶几和座椅，就价值不菲，更不要说上面的一些玉器摆件之类。 “叔叔，好难受……”杜丫丫指着茶几上一尊神像说道。 是手拿金元宝的赵公明元帅。 虽然民间都把他当成财神供奉，但人家毕竟是道家四大元帅之一，而且，这神像是开了光的，也难怪杜丫丫感觉不适。 趁着老头进屋泡茶，陈羽用手指在嘴里蘸了点唾沫，抹在神像的两只眼睛上，口中恭敬说道：“赵元帅，得罪了。” 杜丫丫这才感觉好了很多，搂着陈羽的脖子，低声说：“屋里还有好多法器，我能感觉到。” “嗯。” 有钱人，最是迷信，家里一般都没少供奉各种开光法器，不过，对方既然信这些，那对自己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他来拜访的这家主人，正是王乐天的父母。 这也是林小婉的提议，公司上下，有权力推翻王乐天命令的，也就只有他爹了，而想要说服老爷子出手干涉，关键点在于叶紫！ 王乐天跟叶紫的事，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他父母不可能没听说，而林小婉和陈羽认为，作为本地的豪门，王乐天的父母，绝对不会想让叶紫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当自己的儿媳妇。 很可能，他们已经找儿子谈过这件事，但中蛊之后的王乐天，自然不会听他们的意见。 正是基于这一点，两人决定一试，于是林小婉从公司内部的联系资料里找到王乐天家的座机，打过去，联系上了王老爷子。 陈羽简单讲了事情经过，主要是王乐天因中蛊而迷恋上叶紫这件事，声称自己可以治好他，但是需要面谈。 说这些的时候，陈羽心里也没底，只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第16章 共赴阴阵 好在，王老爷子犹豫一番之后，同意了见面，让他们直接去他家里。 于是才有了此行。 “二位久等了。” 随着一个洪亮的嗓音响起，通过内室的珠帘被掀开，一个老头走了出来，冲陈羽二人拱手。 陈羽一边还礼，一边观察老头，看上去七十来岁，精神很矍铄，穿一身打太极的那种练功服，脸上五官棱角分明，嘴唇微微下撇，形如吹火。 从面相看，这种人性格坚毅，一般都是很有主见的上位者。 “这位，就是陈先生吧。”老头也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在他胸前的“美团外卖”四个字上停留了一下，但没表露出什么，微笑着让他们坐。 管家奉上茶水，陈羽喝着茶，跟老头干聊了几句，谈到正事，“王先生，关于你儿子的情况，我电话里说差不多了， 你有什么想问的没有？” 王老爷子笑笑，“不急，我有个小辈也想听听，等他过来，陈先生先喝茶。” 小辈？？ 陈羽眉头皱起来，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就在这时，之前给他们开门的老者走过来，对王老爷子道：“王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 王老爷子起身到玄关去迎接。 很快，他的这位“小辈”来了，陈羽抬眼看去，竟然是一个穿着道家便服的男子，胡须冉冉的，陈羽一看到他，就觉得这人很面熟。 “我凑，这不是昨晚跟自己抢生意的那个道士吗？” 还真是巧了！ “这位是我一个远房堂侄，叫王篆三，本县青羊观的观主，跟你应该是同行。” 王老爷子招呼王篆三坐下，刚要反过来为陈羽介绍，王篆三嘿嘿一笑， “老叔不用介绍，我认识他，昨晚才见过。” 陈羽只好冲他笑笑，“你记性不错。” “不，主要是你这一身打扮，送外卖的阴阳法师，估计整个淮上就你一个，我哪能记不住呢。”王篆三略带嘲讽地说道。 王老爷子道：“你们认识？” “昨晚上，这位陈先生，可是差点抢了我的生意……对了陈先生，今天那家人还来我道观上香，好像没有鬼附身之类的？” “至少得一周之后，你急什么。”陈羽轻描淡写。 他现在明白了，自己之前电话里跟王老爷子说的那些，他是半信半疑，所以找来了他所信任的王篆三，想要他帮着鉴定下自己说的是真是假。 毕竟这年头神棍太多，这也能理解。 “这位陈先生说，我家乐天是被那女人下了蛊，所以对她百依百顺……我仔细想了下，不说眼光问题，乐天一向对谈恋爱这种事都不放在心上，这次却…… 这么说吧，我前几天听到风声，找他谈话，让他离开那女人，他坚决反对，最后竟然跟我说，哪怕什么都不要，也要娶她做老婆。 这的确不符合他的性格，他连喜欢那姑娘哪一点都说不上来，所以我也有点怀疑，小三子，你是这一行的大拿，你帮我看看，他是否真的中了什么邪法？” 王篆三点点头，“老叔别急，之前我电话里跟你说，如果不能把乐天叫来，最好能拍一段露脸的视频，巫蛊邪术，症状全写在脸上，视频也能看得出的。” “有的，我让小林给我偷拍了一段。”陈老爷子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放在桌子上，这样大家都能看到。 王乐天坐在一个大概是饭店的包厢里，正用格外讨好的语气跟一旁的叶紫介绍菜单，叶紫低着头，心思重重的感觉，对他的话几乎一句没听进去。 拍摄者是在王乐天的斜对面，应该是偷拍。 “我跟小紫吃饭，你在这干什么，不用你服侍，赶紧滚出去！” 对拍摄者，王乐天却是态度特别差。 随着拍摄者起身，视频也中断了。 王篆三从头反复看了几遍，最后暂停在王乐天呵斥拍摄者的画面，正好能看到王乐天的正脸。 额角带黑、准头发青，瞳孔还有点闪光。 陈羽虽然不待见这位王大师，但得承认这货基础水平还是有的，这么明显的中蛊特征，他一定看的出。 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会不会为了反对自己，而故意否定真相…… “没错，这是中蛊的特征……” 王篆三有点不甘心地说道，随即抬头看着陈羽，“你这半桶水，这次的确没看错。” 陈羽暗暗吐出一口气。 王老爷子喟叹一声：“连你都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唉……你有没有办法，对付这个女人？” 王篆三砸着嘴道：“苗疆巫师，不是好对付的，我一个人，恐怕最多跟她打个平手……” 陈羽差点吐了，刚对他印象好点，这家伙又吹上了，还平手，就他肚里这点下水，来十个也不够叶紫塞牙缝的好吧。 “这样，老叔，我回去召集会员们开个会，大家讨论下，总归是有办法的。” 陈羽插嘴道：“等你开完会，王乐天都凉了，最多两到五天，这阴阵就能成形。老爷子，你觉得她到时候能放过令堂吗？” 王老爷子惊讶道：“怎么还扯上我妈了，我妈都死几十年了，噢，你是想说令郎吧？” “啊抱歉，嘴瓢了。”陈羽捂脸，没好意思说是自己打王者的时候总喷人，令堂两个字挂在嘴边——太直白容易被举报，而且显得太低俗没文化……刚也是顺嘴就说出来了。 王篆三冷哼道：“你说几天就几天，那女人自己告诉你的？ “你也是道士，天下巫术出茅山，这话总听过吧？” “当然。” 王篆三挺了挺腰板，不曾想陈羽这只是上半句，跟着说道：“你要没听过也正常，因为这句话是我说的。” 王篆三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红着脸刚要分辨，陈羽已接着往下说了： “不管是南方的巫术、降头，还是北方的出马仙和跳大绳，起源都是茅山法术，主要是茅山北宗。” “尽管我们现在不玩这些了，但山上有很多介绍这方面的典籍，我基本都看过。” “之前入阵，我用八卦镜测过阴气的浓度，现在是八重，距离九重圆满还差一点，再结合阴阵的范围大小，要推算出个阵法大成需要的时间，对我来说，不算很难。” 一口气说完这些，陈羽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看着两眼发直的王篆三说道：“我知道你内心不爽，想反驳我，但面对我有理有据的发言，你又无可奈何……” 其实这番话挺打脸的，但陈羽就是忍不住想装个逼（茅山传统手艺）…… “你！” 王篆三果然大怒，握紧的拳头本想重重砸在桌子上，突然想到这是老爷子家，只好又放下了。 “大放厥词！这些唬人的话，谁不会讲，你又怎么保证是真的？” “不用保证，我是要亲自去破阵的，你不相信，可以跟着一起去，当然，安全你自己负责。” 王老爷子听到这里，点点头，“我看可以，小三子，我知道你心高，这次为了乐天，你就委屈下，跟这位陈先生好好合作一回，自家人，我就不跟你多说了。” 老爷子都这么说，王篆三也不好反对，只能答应下来。 “陈先生，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这个不消多说，但如果失败了——” “失败，我人就没了，这个不需要考虑。” 老爷子再没话说。 接下来，陈羽讲出了自己的计划——主要是需要的物资，这些当然不能自己出钱，于是找王老爷子要来纸笔，一样样写上去。 王老爷子戴上老花镜，扫了一遍，眉头皱起来。 “别的都好办，这公鸡血和黑狗血……需要这么多？” 陈羽笑笑，“两天时间，我相信老爷子有办法的。” 王老爷子也没再说什么，将单子交给管家，着他立刻去办。 “陈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 “还有……你这茶叶，有多的话，能给我来点吗？” 王老爷子不解道：“茶叶也能用来作法？” “不是，是我自己觉得好喝……” 拎着二斤明前瓜片，陈羽美滋滋地走出了王家。 “你不该要茶叶的，”之前一直没开口的林小婉，鄙夷地说道，“本来装的挺好的，最后来这一下子，逼格全都没了。” “知道，但确实好喝，我又没钱买。” 林小婉摇摇头，瞅着他，感叹道：“你这人挺神奇的，有时候像个高人，有时候，真的又特别low比……” 第17章 萌娃 （14,15,16三章局部修改了一下，大的情节没太多变化，大家可以回头看一下，主要就是推迟了决战的时间，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下……先发一章，晚上还有……另外大家留言的名字我都看到了，放心，本书很长，清子会一个个安排诸位出场哦） “喜羊羊，你快给我回来！……” “喜羊羊，你往哪里跑！” “喜羊羊……” 陈羽从床上坐起来，有点崩溃地朝沙发上看去，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躺在沙发上，面对放在茶几上的电脑，看的津津有味。 “丫丫，你能去隔壁房间看吗？” “不要啦，跟叔叔在一起，我有安全感。” 杜丫丫冲他晃了晃伸到茶几上的两只小脚丫，袜子上印着不知道出自哪个动漫还是什么里头的萌宠，两只黄色小鸭。 这已经是她一天来换的第七套衣服了，也亏她想象力丰富，在装扮上能想象出这么多细节，陈羽也是服的。 要说这小姑娘，可爱是真可爱，就是……太粘人了，自从昨晚跟林小婉分开，自己回家后，走哪她都跟着，最不能忍的是，自己上床睡觉时，她居然钻进怀里，要自己讲故事哄她睡觉！ 一个鬼，居然说要睡觉？ 于是……杜丫丫听了一晚上故事，人更精神了，陈羽却多了两个黑眼圈，早上也没去干活。 后面好在她兴趣又转到了看动画片上，陈羽这才抓紧时间睡了一会，听着喜洋洋入睡的他，连做梦都是骑着一头额羊去作妖…… “你都看一早上喜羊羊了，不能换一个吗？” “人家小时候只看过这个啦，后面住进医院，房间里没电视，我都一年多没看了。 ”杜丫丫委屈吧啦地看着他，“叔叔连这个也要管吗？” 又是这个理由！ 之前让自己给她讲故事也是，“都一年多没人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了，叔叔这点愿望也不满足我吗”，那单纯又委屈的小眼神，让人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行，你看吧。” 陈羽无奈摇头，明知道这是个撒娇小能手，但就是无可奈何。 去洗了把脸，陈羽换上送外卖的工作服，打算出门干活，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陈羽过去开门，是林小婉。 “你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被她玩没电了，充电呢。”陈羽冲杜丫丫努了努嘴。 “姐姐好！”杜丫丫笑着跟她打招呼。 林小婉走过去，本能地想揉揉她的脸，结果手直接从她嘴里插了进去，这画面就很诡异。 “对哦，她不是没有实体吗，怎么玩手机？” “看我玩呗，让我给她划屏幕，刷抖音。” 陈羽叹了口气，不想提这段悲惨的经历，问她：“你忙怎么样了？” “陪李俊家人去办了手续，然后火化，给他们送走……”林小婉白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不都是你交代的任务吗，人家李俊让你帮着处理后事，你却让我去……” “我要带娃。” 陈羽搬出了一个不容置疑的理由。 “对了，你说这李俊，也是真的坑！”林小婉往沙发上一躺，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按照你给的密码，带他家人去取他银行卡的钱，他卡上居然有快一万块！就这天天跟我哭穷，七百块都不还！” “你取钱的时候，拿回来了吗？” “算了，也不多，人都不在了。”林小婉耸了耸肩。 陈羽笑道：“这个你其实不用客气的，你现在不要，他下辈子还是要还你的。” 林小婉震惊地看着他，“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 见陈羽点头，林小婉张嘴，本想问点什么，想到陈羽未必会说，干脆就不问了。 “姐姐，你很热对不对，冰箱里有冰激凌，你要不要吃？” “谢谢丫丫，我怕胖，不吃甜食。” “没关系啦，吃一个胖不了的。” 在她热情的邀请下，林小婉只好去拿了一个冰激凌，冲陈羽得意说道，“你之前还抱怨人家难缠，你看她多乖。” “对对，你一会就知道了。”陈羽露出邪恶的笑容。 “知道什么？”林小婉狐疑地看着他，突然身体一颤，然后飞快地撕开冰激凌包装纸，用力舔起来，吃完一根，又拿出了一根。 陈羽干咳了一声，林小婉抬起头，一边舔着嘴上的奶油，一边冲陈羽羞涩地笑着，“叔叔，再让我吃一根嘛……” 她被杜丫丫附身了。 亡灵当然不能吃人间的食物，但是附在人身上后，就可以利用他的六识去体验各种，会跟自己体验一样。 这也是经常有人被短暂附身的原因，有些亡灵不是要害人，只是碰巧遇到合适的身体，忍不住想用来体验一下美食之类的。 “不行，这样做是不对的，很不礼貌。”陈羽循循善诱。 杜丫丫走过来，抱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着，撒娇道：“就一根，再让人家吃一根啦。” “……行吧。” 虽然知道她是杜丫丫，但用林小婉的身体这样子撒娇，陈羽感觉自己更有点扛不住。 “谢谢叔叔！” 杜丫丫抱住他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 我擦，这可是林小婉的身体！ 不过小孩子显然没想这么多，继续舔冰激凌了，不时冲他笑一笑。 陈羽摸着被她亲过的脸颊，内心有点复杂，这孩子，跟叶紫当初派来的那个邪灵一样，都喜欢发福利，就是……有点委屈林小婉。 吃完冰激凌，杜丫丫倒是很听话，没再要吃，为了毁灭证据，还喝了一杯水，然后去沙发上坐下，这才离开了林小婉的身体。 “我怎么……”林小婉一脸茫然。 “姐姐，你太困了，刚刚睡着了。”杜丫丫一旁看着她说道。 “是吗？”林小婉砸了咂嘴，刚要说什么，陈羽急忙问她下午有没有事。 毕竟被她亲了一口，他有点心虚，想要努力转移她的注意力。 “没什么事，你忘了，我被开除了。”林小婉用力吐出一口气，“等这件事结束，我再去找工作，正好休息几天吧。” “姐姐，那咱们去逛街好不好，虽然不能穿，但是看看样子也好，我都一年多没穿过新衣服了……” 这个无往不利的理由，在林小婉这自然也生效了，林小婉一口答应。 陈羽一下想到什么，忙叮嘱她：“不许试衣服！” 万一她附身在林小婉身上，去试穿童装，这乐子就大了。 “我先叫个外卖吃，吃完就去，我午饭还没吃呢……”林小婉拿出手机，突然眉头皱起来，一只手按着腹部，喃喃道：“奇怪，我怎么……好像一点都不饿了？” 第18章 永远的婴儿 三个人——应该说两人一鬼，一起出门，往城中村外面走的路上，林小婉突然说道：“对了陈羽，中医院今天爆出来闹鬼的消息，你要听听吗？”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个好朋友在那边做护士，当八卦告诉我的，说是今天早上，医院停尸房外面的走廊上，出现了一个血手印，很小，像小孩子的。 然后有人爆出来，说以前医院有个女护士，被医生玩弄了，怀孕之后，那医生却不要她了，她一气之下就跳楼死了，这是去年的事。于是大家都说，这是那个鬼孩子死后不甘，来找爸爸了……” 说完，林小婉转头看着陈羽，想观察他的反应，结果陈羽面无表情，她只好接着说道：“以前听到这种传闻，我都不信的，但最近经历了这些事……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啊。” “没兴趣，我是法师，又不是搞慈善的。” 再说，这种所谓的灵异事件，每天层出不穷，绝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自己要是每听说一件都过去核实，腿早就跑断了。 “你一个道士，总是谈钱，我觉得挺俗气的……”林小婉吐槽了一句，“不过，我听同学说，他们院领导也在寻找高人处理，那肯定是给钱的，不然我帮你推荐一下？” “我哪有工夫，这边的事还没完呢。” “这边不是一两天内，就可以搞定了吗？” 陈羽对她这种上街买菜一样轻松的语气很无语，那可是强大的阴阵，还有一个神秘的邪物……不过也懒得多说什么。 走出城中村，林小婉和丫丫去逛街了——今天虽然阴天没太阳，陈羽还是担心她魂力受不了，帮她在脸上画了一道固魂符。 然后他自己骑着那辆一百二十块买的二手自行车，来到美团总部，换上工作的电动车，开始送外卖。 一下午，就在忙碌中度过。 接近傍晚的时候，陈羽去一家汉堡店拿外卖，一看地址，是中医院，顿时想起了林小婉之前说的“灵异事件”，淮上县就一家中医院，自然就是这里了。 “正好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单独跑一趟的话，陈羽肯定不想，但既然顺路，他也不在乎多花点时间，万一真是灵异事件，自己或许也能挣一笔。 虽然叶紫那边，他的确没有十全把握，但人只要活着一天，就得为以后做打算。 来到中医院的门诊楼，将炸鸡和可乐交到一个特别胖的护士手上，陈羽没立刻就走，而是拿出罗盘，调整到检测邪气的功能，绕着医院的大院子走起来。 他不知道停尸房在哪，这种地方也不好找人问，好在医院就这么大，哪里有邪气的话，这么走一圈应该也能发现了。 结果一圈走下来，罗盘的指针动都没动过。 “应该就是那种瞎传的，耽误时间。” 陈羽摇摇头，朝医院门外走去，从住院楼经过的时候，突然看到很多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跑，他好奇也跟了上去，来到楼的侧面一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远远地站着，昂头看着楼顶。 五层高的住院楼楼顶上，天台边沿，坐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的，手里拿着一面梳妆镜，正在慢吞吞地梳头，悬空的双腿还一晃一晃的。 这惬意的模样，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坐在这么危险的地位，而是坐在自己床头梳妆的感觉。 “是哪一个啊，医生还是护士？” “有人报警了吗，赶快报警！”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陈羽昂头看了一会，猛然间发现了什么，往侧面后退了十几米，再次仰头去看那个女生。 果然…… 陈羽倒吸一口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那个白衣女生的全身，她的肩膀上，赫然趴着一个婴儿！ 婴儿脑袋很大，全身黑咕隆咚的，骑在女生脖子上，正在一下下玩弄她的头发。 “婴儿……莫非，真像小婉说的那样，什么一尸两命的女护士？” 救人要紧！ 陈羽一口气冲进了住院大楼，楼只有五层，一口气就趴上去了。 天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概是怕激怒她，一个个都站的很远，也没一个人敢真的上去救人。 因为她是背身坐在天台外沿的，看不到脸，身上穿的又是普通的白大褂，天台上没一个人知道她是谁，站在最前排的领导模样的几个人，也只能是泛泛地说一些劝慰的话。 女生却是仿佛没听见一般，一边梳着头，嘴里还在哼着歌，语气舒缓而愉快，像是某种哄孩子的摇篮曲。 她的背上，那个婴儿还在，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当然，这笑声只有陈羽听得见。 “鬼催命！” 这种事对陈羽来说，并不是太罕见，只要收了作祟的亡灵就好。 问题是……这女生坐的位置，实在太危险了，就算自己能一下收了那婴儿，恢复神智的她，也有可能直接坠落下去…… 只能拼一下了，不然，等这婴儿玩够了，这女生还是个死！ 陈羽深吸一口气，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在身后一阵惊呼声中，朝女生迅速地扑过去。 婴儿猛然回头，有点诧异地望着他。 它的两只眼睛，没有眼白，光秃秃的脑袋上，却是青筋卷曲，像是盘踞着一条条的蚯蚓……模样是真的恶心。 “你个丑比，作死吗！” 陈羽一边跑，一边冲它喝了一声，目的在于吸引它的注意力。 婴儿大概也是没想到他能看到自己，当场一怔，随即咧开嘴，做出凶残的表情，他嘴里，是两排森然交错的犬牙。 距离已经很近了，陈羽单手结印，朝它打过去。 鬼婴没接招，直接一个翻身，从天台跳了下去。 失去控制的女生，也朝着下方倒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陈羽抓住了她一只手。 好在天台是有水泥围栏的，陈羽双腿借助围栏蹬住，把她用力往上拉。 “快去救人！” 围观人群也回过神来，一拥而上，把女生拉上来。 还好……总算救下她了。 陈羽长出一口气，正等着接收众人见义勇为的夸赞，突然听见一声尖叫：“怎么是她，不可能！” “啊，真的是楚大夫！” 尖叫声中，人们轰的一下都逃开了。 只有陈羽一个人，坐在女生身边，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 “快过来！”有人好心地冲他喊，“这个人，昨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昨天晚上……死了！？ 刚不还梳头唱歌来着？ 陈羽朝身边女生看去，果然，脸部浮肿，面无人色，一看就是死尸，还是死了挺久那种…… （因为要修改，发晚了，对不起大家，这是今天的第二章） 第19章 产房的笑声 陈羽朝身边女生看去，果然，脸部浮肿，面无人色，一看就是死尸，还是死了挺久那种…… 什么情况？？ 陈羽现在是一脸懵逼。 突然想到什么，他上前扣住女尸的手腕，感知了一下，体内没有魂魄，但还有一丝残余的魂力，正在散去。 联想到她刚还在活动，陈羽一下明白了，之前的女尸，其实是一具鬼尸，只是她的魂魄被那婴儿给控制住了，然后婴儿逃走的时候，把她的魂魄也掠走了。 “可恶！” 陈羽来到天台边上，四下看去，哪里还有婴儿的影子。 叹了口气，陈羽起身往人群走去。 大家一个个瞪着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大家都先回去工作吧，记住不要乱说。”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出来，“张科长，你带人守在这，一会警察过来再说。”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他朝陈羽走过来，说道：“我叫王生，是这里的院长，请问您是……” “送外卖的，本来想见义勇为一下。”陈羽随口说道。 “陈先生，能不能到我办公室谈一下？”王生欲言又止地说道。 见陈羽答应，他就在前面带路，天台上只留下几个保安，神经特别紧张，其中一个怯生生问道：“王院长，尸体不会再活过来了吧？” “胡说，人死了怎么会活！刚才……一定是有什么意外，警方会调查的，你们不要乱说！” 这理由……糊弄鬼都糊弄不过去。 几个保安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不敢反驳，但神情都很不以为然。 院长办公室，就在这栋楼的三楼，进屋之后，王生立刻关门，然后重重地往沙发上一坐，拿纸巾不断擦着脸上的汗，好半天脸色才缓和了点，僵硬地冲陈羽笑了一下，“我有点失态，让陈先生见笑了。” “正常反应。” 一个死人，突然复活，并且冲到天台上去“自杀”……陈羽能理解他们内心遭受了多大的冲击。 “可我看陈先生，好像没什么事？” 王生抬头看着他，“如果我没猜错，陈先生应该是……阴阳先生？” “严格说，我是个道士。” 对于事件的起因，陈羽内心也是特别好奇，再说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想接下这笔生意，是以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位道长，失敬了！” 陈生眼睛亮起来，“之前你救人的时候，仿佛冲着什么呵斥了一句，再加上你后面的反应，我就有所猜测……陈先生，不，陈道长，这件事上，您可千万要出手帮帮我们啊！” “放心，你先说下，死者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回事？” 王生给他沏了一杯茶，亲自端到他手上。 “她姓楚，叫楚韵，是我们医院的外科医生，她是前天去世的，因为家是外地的，家属还没来到，所以尸体一直停在医院停尸房里，本来好好的，哪想到今天突然……陈道长，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明明都去世两天了……” 陈羽先没回答他的话，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自杀。” 提起这件事，王生直摇头，神色也有些惊悚起来，开始了讲述： 就是前天晚上，半夜有护士查房的时候，发现产房里有灯光，里面传出婴儿的哭声，还有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因为当天产房没有手术要做，护士也不知道产房里的是谁，当时小姑娘也吓蒙了，不敢开门，只好去叫了几个保安过去。 大家一起打开产房的门，就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坐在产床上，正用手术刀在自己腹部划出了一道口子，两只手都伸进肚子里摸索着，肠子都翻出来了。 “我草……” 陈羽能想象到那是什么样一个画面。 王生又在擦汗了，“那个小护士当场就晕过去了，现在还在住院，几个保安也差不多……哦，对了，我后面听说，楚大夫当时，像是想从肚子里搜索什么东西，有保安回忆，她一直在哭，说什么“为什么找不到”之类的话，后面等警察赶过来，楚大夫已经流血过多死了。” 割开自己的肚子，找东西？ 还是在产房手术室…… 陈羽又想起了那个之前趴在尸体肩膀上的婴儿，不知道这几个线索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那个，她为什么要自杀？” “不知道，警方还在调查，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头绪，楚大夫是单身，在医院的宿舍住，有同屋的人说，她从几个月前状态就很不好，经常失眠，自言自语，但到底因为什么，还真是没人知道。” 王生用力吐出一口气，点点头，意思自己说完了。 陈羽沉吟片刻，道：“对了，我之前听说，你们医院最近还有别的异常事件，什么血手印……” “这个啊，对，说来更是诡异……” 他刚开了个头，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进来。 陈羽眼前一亮，他不是没见过美女，但这女医生……长的真的好看，个子很高，五官精致，主要是气质特别好，就……以陈羽的文化程度，也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总之就是特别惊艳吧，但又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啊，是沈大夫！” 王院长的反应有点夸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道长，是一位大师，刚才就是他去救了……嗨，尸体，也谈不上救，就是——” “我都听说了。”沈大夫很淡然地上下打量了陈羽一眼，注意到他胸前“美团外卖”四个大字，稍微楞了一下，“陈道长还兼职送外卖？” “暂时的，混碗饭吃，等找到更好工作就不干了。”‘ 沉默了一会，沈大夫不冷不热地说：“陈先生，今天的事多谢了，请回吧。” 啥玩意？？ 陈羽有点懵，朝王生看去。 王生表情很尴尬，讪笑着冲沈大夫说：“这件事，实在有点灵异，所以我觉得……” “没什么灵异的，一切灵异事件，都是某种巧合而已，这世上就没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王院长，你送下这位陈先生，然后警方那边，你去接待下。” 王生只好点点头，招呼陈羽出门。 第20章 邪神？ “那个，你跟这沈大夫……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常关系？” 下楼的时候，陈羽纳闷地跟王生说道。 王生连忙摆手：“陈道长，可不敢乱开玩笑！” “那就怪了，你是院长，干嘛对一个大夫怕成这样子？” 王生苦笑起来，眼瞅四下没人，低声说道： “沈大夫是因为热爱这一行，才做的大夫，她还有个身份……她是我们集团医院的副总裁，总裁是她爸爸，这家医院，只是她家众多医疗机构中的一个，我在她跟前，就是个打工的，明白了吧？” “我去，她不会是荔城人吧？” 从住院楼出来，陈羽让王生别送了，然后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个你收着，等她想找我的时候，你让她给我打电话。” 王生愣了一下，苦笑道：“我感觉希望不大，她既然不信这种事，将来怕是也不会改变心意的。” “会的，最多三五天，到时候你告诉她，让她带着价格来，我收费很贵！” 陈羽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人，留下王生摇头苦笑。 在他看来，这陈道长在处理灵异方面，大概有些手段，但看人的眼神实在太差，或者用一句不客气的话说，想赚钱想疯了…… 离开医院，陈羽又接着去送外卖，并且很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叶紫和她的阴阵，这件事不处理掉，他没有多余精力去关注别的事情。 反正那个小姐姐很快会来找自己。 对这一点，陈羽一点也不担心。 收工回家的路上，他接到王家那个管家的电话，说是有些材料不好搞，他已经去了外地采购，最迟明天傍晚之前就能搞定。 陈羽到家不久，林小婉也来了，手上拎着大包小包，边上跟着一脸笑容的杜丫丫。 “不行了，累死了……” 林小婉往沙发上一躺，把一堆购物袋朝陈羽丢过来，“看看，买了多少！” 陈羽大致看了下， 全是童装，光裙子就好几件，还有皮鞋、发箍之类的，甚至还有一大包“植物大战僵尸”的卡片。 陈羽转头朝杜丫丫看去。 “是姐姐主动给我买的！她说要烧给我带走的。” “你不是能变出衣服吗，还买这么多真东西。” “变化出来的，终归是假的，真的穿在身上，感觉也不一样……再说，我都一年多没买新衣服了……” 杜丫丫睁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就这么瞅着他，让陈羽顿时一点脾气都没了。 这时，林小婉把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干啥？” “给你女儿买这么多东西，不报销点吗？” “这话说的，我还说她是你女儿呢！”谈到钱，陈羽立刻就激动了。 杜丫丫搂住两人胳膊，笑嘻嘻说道：“不要争啦，你们一个做爸爸，一个做妈妈，不是正好吗？” 陈羽跟林小婉不约而同互看了一眼，林小婉脸红地移开目光。 “对了，我后面去了图书馆，查了下地方志……就是关于工地那块的，结果还真找到一些信息。那地方，几百年前发生过一场冲突，一些来这边做生意的少民，与北方侵略者打了一仗，死了很多人——” “等等，你刚说，少民？苗人？” 林小婉点头，继续说下去，这些苗人在死后，尸体就被侵略者集中抛弃——大致就在工地那一块，说是有数百具尸体之多。 后面当地人也沿袭了这个习惯，把这一带当成了乱坟岗，凡是无头尸体之类，都丢在这边，往后百年，这里不断有闹鬼的传闻，当地人都不敢在这附近。 也就是到了新社会，这一带住的人才慢慢多起来。 “苗人的埋骨之所……” 陈羽眉头皱起来，这绝对不是巧合！ “对了，地方志上还记载了一些传说，说是战斗到最后，少民这边眼看要失败，其中有一位巫师，召唤了某个邪神出来加入战斗。” 巫师和邪神？？？ 陈羽心下一惊，思路猛然打开，难道说，叶紫鼓捣这个阴阵，是为了召唤邪神？ 那个湖中的神秘邪物？ “后面呢？” “没了。” 林小婉耸了耸肩，“地方志上，只是记载了这个传说，后面没提，别的信息也很少。不过我觉得，如果真想调查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没必要了。” 如果时间充足，能调查清楚当年的事件经过，以及所谓的“邪神”到底是什么，对即将到来的战斗，肯定有帮助，但只剩下一天，也不够时间查出什么来，没必要折腾了。 陈羽只好大开脑洞，构想出一种可能：假设传说是真的，当年那个巫师召唤出的邪神，很可能就是自己昨天在湖中见到的那个神秘邪物。 它当年没死，或是被法师出手镇压了，或是别的什么，然后叶紫就是奔着寻找它来的——她本身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个巫师这一支的后人。 这一点，出于对巫门的了解，陈羽觉得大有可能，毕竟很多巫门家族，都有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传承。 来到这里之后，叶紫发现了“邪神”的痕迹，于是构建阴阵，试图将它解救出来，或是恢复修为……总之，她后面找机会进入林小婉的公司，接近王乐天，都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虽然是猜测，但陈羽觉得，从目前的一些线索来看，很可能真相就是这样。 当然，这中间肯定还有某些只有叶紫才知道的隐情，陈羽也不是很关心，他最关心的，还是那只“邪神”的来历。 “……能被召唤出来的，会是什么呢？” 陈羽沿着巫门的传统，想了半天，仍旧没有头绪，索性算了。 反正明天就要决斗了，总归会见到的，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天都黑了，先吃饭吧。” 陈羽用力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冲林小婉说道：“想吃什么，附近这些店的口味，我都清楚，今天我请你。” “我……不知道怎么了，肚子很饱，可我明明一天没吃东西了……”林小婉揉着肚子，惶然不解地说道。 “丫丫！” 陈羽转头找到正在照镜子臭美的杜丫丫。 杜丫丫吐了吐舌头，身影一缩，钻进了镜子里。 （今天发晚了，我继续写……） 第21章 树妖 因为知道第二天要去破阵，当晚，杜丫丫很乖巧地没再纠缠陈羽——她去林小婉家过夜了，于是陈羽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晨起床，他没去送外卖，而是在家里整理法器。 从背包里把感觉能用上的法器都拿出来，然后一件件插进腰带——这是一个特制的皮腰带，上面有很多孔槽，可以插进去各种常用的法器，侧面还有一些兜子，用来装朱砂、铜豆子等常用的法药。 甚至还有一个专门放灵符的口袋。 “好神奇啊！不过，装这么多东西，用的时候不会拿错吗？”林小婉打量着腰带，十分好奇地说道。 “就是怕拿错，所以才用这个。” 道士，跟别的法师最大的不同是，作法战斗时，需要用到特别多的法器和法药，而战局瞬息万变，不可能给你太多时间甄选法器，万一拿错一件，更是要命的事情。 于是，如何在战斗中快速找到并祭出法器，成了历代各派道士都比较头疼的事，而茅山一脉，历来都有身系腰带的传统，据说这个习惯，来自一个神秘的茅山前辈。 ——关于他的事迹，跟其余的法界谜辛一样，因为那个神秘的原因，全都失落了。 这是法界最大的公案，至今仍然有不少老辈的法师在调查。 “一下子想远了……” 陈羽冲林小婉笑笑，“如果你跟我一样，从小就佩戴这种腰带，每一件法器都插在固定的位置，练习个十年八年，你也是手到擒来，绝不可能拿错。” “这……”林小婉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陪丫丫玩去吧，我继续忙了。” 将她赶出房间，陈羽开始集中精力画符。 茅山道术中，最核心的就是法术，而符咒，又是法术的灵魂，所谓“茅山一符压天下”，不同的符咒，有着不一样的功能。 但画符毕竟需要时间，真跟人干架的时候，可能根本腾不出手来画符，所以每次战斗之前，陈羽都会提前画好一些常用的灵符，随身携带。 战场装逼，不是随便装的，每一个成功装的逼，背后都有大量的准备工作…… 一直忙到中午，总算做足了准备。 当然，再充分的准备工作，也只是战斗的一部分，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谁也无法预测。 中午，陈羽点了老乡鸡，跟林小婉一起吃。 吃一半的时候，杜丫丫看着眼馋，于是附在林小婉身上，替她将桌上饭菜一扫而光…… “最后一顿人间的饭，叔叔不要骂我哦。” 小姑娘总是能找到逃脱罪责的理由。 吃完，陈羽本来想睡个午觉，补充下精神，结果王家管家的电话打来，告诉他一切都妥当了，问他什么时候行动。 “就现在吧，工地门口集合。” 早打早完事，万一打输了……也是早死早投胎。 …… 半小时后，陈羽来到工地，一路走过围墙，保安们都还跟之前一样，五米一岗地守着工地。 这也是他跟管家交代的，暂时不要惊动他们，好让叶紫以为工地还是安全的，等真的开始行动，再“收编”这些保安，让他们反过来挡着叶紫，虽然肯定是挡不住，好歹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再不济，也能给个信号，让在里面破阵的自己提前知道叶紫的到来，有个准备。 “陈羽，老实说，你有信心吗？” 随着走近大门，林小婉越发紧张起来，抬头看着陈羽。 “这个重要吗，反正都是要干。”陈羽耸了耸肩。 工地大门外，站着好些人，除了王家的管家和王篆三，还站着一众十来个年轻人，一个个穿着道家常服，头上束着道家弟子特有的云髻。 “这些都是我弟子中的精英，跟我过来帮忙的，让他们锻炼下。”王篆三无不得以地说道。 这口气，像是这次行动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羽扫了一眼他那些弟子，也都是一脸轻松，甚至有个小胖子还在用手机吃鸡，打的一头劲。 陈羽暗暗摇头，只希望他们一会别尿裤子。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了，要检查下吗？”王篆三指了指身后一辆带斗的五菱宏光， 上面堆满了各种编织袋和保温箱，随即撇着嘴，不放过机会地嘲讽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开光需要这么多东西的。” 陈羽爬上车，大致查看了几样，没啥问题，于是冲管家点点头，“可以开干了。” 管家点头，表示自己守在这，万一王乐天过来，只有他能拦得住。 “里头危险，你别进去了，在这等着吧。” 往大门里走时，陈羽转头看着打算跟自己一起进去的林小婉，怕她心里不舒服，又补充道，“给你个任务，你在这守着，万一叶紫来了，你马上打电话给我。” “那……你自己当心，丫丫也是。”林小婉咬着嘴唇。 “姐姐放心，我相信叔叔，一定没事的！” 杜丫丫跳到她肩膀上，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两人依依惜别。 “行了，别跟生离死别似的，回来我带你吃大肉包子。” 陈羽对林小婉摆摆手，带头走进了工地大门。 “怎么这么冷……” 随后跟进的王篆三嘀咕了一声，意识到什么，摸出一片柚子叶，擦了下眼睛，顿时叫起来：“我草！” 虽然对阴阵原理不甚了解，但眼看如此浓郁的阴气，让他一下子慌了，脸上的淡定彻底不见了，眼巴巴看着陈羽， “那个，送外卖的，你确定这种局面，咱们能搞得定？咦，这小姑娘是谁？”柚子叶擦眼的王篆三这才看到杜丫丫，诧异问道。 “跟你没关系，想走的话随意。” 既然开始行动，就要抓紧时间，陈羽也懒得多说，拉着杜丫丫快步往前走。 “哼，还在装蒜，待会命都不知道怎么没的！” 王篆三权衡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毕竟一个送外卖的都不怕，他们就这么回去，老爷子那边实在不好交代。 “叔叔，我感知到的位置，在那边！”杜丫丫伸手指向靠近山区一侧的密林。 第22章 树下怪尸 “好，等一下我就就过去！”陈羽说。 从大门一直到湖边，有一条为了开工简单垫起来的土路，陈羽招呼货车司机，把神车五菱宏光开到湖边，卸下东西后，让他先回去。” 货车司机虽然不明底细，但也本能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二话不说就开车跑了。 东西先放着，陈羽让杜丫丫带路，朝阵眼位置走去。 进入树林后，大家都打开了手电，这阴阵内无法容纳正常活物，连鸟都没有，整个世界除了他们自己走路的声音，简直死一般寂静。 气氛有点压抑和紧张。 “有鬼，有鬼，我靠，我看到了！” 是那个之前吃鸡的小胖子，手指着某个方向，撕心裂肺地喊着。 陈羽用手电照去，一道人影，从灯光下掠过。 “是矮骡子，大家小心点，别落单就行。”说完，陈羽很鄙夷地朝小胖子看了一眼，“你好歹是个道士，至于这样吗？” “我入门才三个月啊， 我以前是干厨师的，被开除了，这才随便找个地方混饭吃，我哪知道当道士还要干这个啊，我不干了！” “混蛋，嚷嚷什么！” 小胖子的行为，让王篆三很丢脸，骂了他几句，让他自己滚蛋，然后带着其余弟子继续赶路。 “叔叔，就是前面了！” 杜丫丫突然站住，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应该就是这棵树的附近，我感觉……有点不舒服。”她一只手捂着脑门。 她的感觉没错，陈羽也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妖气，但是在阴阵的笼罩下，很难确定具体位置。 这是一棵柳树，相比边上那些树来说，长的格外高大，枝繁叶茂。 “你们等下。” 陈羽迈步走过去，快走到树下时，只听树叶一阵哗哗的响，抬头看时，树冠居然朝自己倾斜过来，无数的枝条，好像触手一般朝自己抓来。 眨眼间，已经有几根枝条摸到他身上了，陈羽伸手扯断，但枝条太多，不一会工夫，他全身都被枝条捆住，一圈圈环绕收缩。 关键贼恶心的一点是，这枝条还试图往他嘴里钻，陈羽只好咬紧牙关，摇头抗拒。 枝条挑开他的嘴唇，强行侵入…… “MMP，怎么好像在哪看过这一幕？” 当下收敛心神，默念起咒语：“朗朗日月乾坤，光辉护我金身，四方妖邪鬼怪，顷刻化作轻尘！诛邪！” 一道金光，从眉心处射出，瞬间笼罩全身，朝四周扩散出去，所到之处，枝条尽数折断。 陈羽猛地打了个寒战，转身看去，柳树一动不动，枝条也都好端端垂着，宛如一颗长发垂悬的女人头颅。 “刚才……是幻境？” 陈羽问过其他人，大家都没看到他经历的一幕，只看到他一个人站着，摇头晃脑的。 果然…… 陈羽仰头望着柳树，说道：“这树已经成精了，它的存在，是在保护阵眼，防止有人靠近和破坏，所以，阵眼必然就在树下某个位置，得先想办法干掉它！” 王篆三也感受到这妖树逼人的妖气，这次没再唱反调，说道：“纵是精怪，它也还未成型，不能移动，可以一把火给它烧了。” 当下就吩咐弟子们去搜集木柴。 “用不着。” 陈羽径直朝树妖走过去，一路上默念静心咒，避免树妖再用幻境攻势。 安全来到树下，他从腰带里摸出一张地火符， 往树干上贴去。 瞬间，满树的枝条摇晃起来，这次是真动了，试图抓住陈羽，但早有准备的他，直接用手刀斩断了一些枝条，一边往回走，一边从容念咒。 火焰，瞬间蔓延到整棵树上。 陈羽身后，原本有几根树枝正在追击他，在即将碰到他身体的一刻，被火焰吞噬，无力地垂下去。 “哇，叔叔你好帅啊！”杜丫丫星星眼望着他。 陈羽风轻云淡地笑了笑，左手沾了点朱砂，悄悄伸到后背，抹在被几根枝条抽到的位置，拔除妖气…… 事了拂衣去，绝不回头看，是他多年来悟出的装逼关键，一回头，就落了下乘，没想到这次时机没拿捏好，被几根柳条扫到…… “你这是什么符，怎么一下子能燃起这么大的火？” 王篆三看着这一幕，惊讶道。 “地火符啊， 能以一切邪气为燃料，你也是法师，不知道这个？” “当然知道，一时没想起来罢了。”王篆三干咳两声，内心却是极为震骇，地火符，那可是只有真人以上段位才能施展的灵符啊！ 想起陈羽最初说过他是天师， 难道，是真的？？ 大火之下，树枝剧烈摇摆起来，纸条上下扭动，仿佛一条条活的生命，想要远离火焰。 王篆三的弟子们，哪里见过这惊悚的画面，一个个吓得面色发白，向后逃出老远。 突然，柳树连树干都开始摇晃起来，随着幅度增大，土地也开始出现裂缝。 “不对，这裂缝不是它弄出来的！” 陈羽突然发现这一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活动，试图爬出来。 突然，一条最大的裂缝中间，钻出来一个通红的圆球，在火光下反着光。 “人头，是人头！”有人叫起来。 是一个没头发的光脑袋，从裂缝中挤了出来，接着是两只手和上半身。 众人这才看清，何止是没头发，这是一个被扒了皮的人，红彤彤的身上，能直接看到蚯蚓一样的血管，脸上更是惨，两个眼珠子都没了，上下的肌肉像是被用针线缝合起来，中间的那条凹槽里，赫然趴着一只巨大的蜈蚣！ 陈羽不想也知道，这自然是叶紫干的好事，八成是在尸体养蛊。 这蜈蚣奋力挣扎着，却因为有针线缝合，爬不出去，随着地火蔓延到尸体身上，它很快就不动了。 “啊……” 尸体张大嘴巴，不断发出哭泣一般的悲鸣，努力爬出了缝隙，大伙这才看见，他腰身往下都被砍断了，末端连着树根——不，是已经跟树根长在了一起。 陈羽一眼看到，立刻想到了刚被刨出来的花生，别说，还真的像…… 第23章 邪物现身！ 尸体奋力挣扎着，但因为树根的束缚，无法爬出火圈，也只能是在烈火中承受煎熬。 “哇……” 王篆三的弟子们，陆续从之前的震骇中回过神来，一个个都弯腰吐了起来，有些直接跌坐在地上，吓昏过去。 尸体，却不止这一只—— 随着更多裂缝扒开，一模一样的扒了皮的尸体，陆续从地下爬出来，直到数十只之多。 怪异而惊悚的场面，也是到了极致。 “这是地尸！” 陈羽说道，他也是彻底看懂了眼前这一幕背后的逻辑： 这个叶紫，抛开别的不说，真踏马是个天才！ 她居然将地尸和树妖结合起来，用这里浓郁的阴气来滋养地尸，随着地尸不断修炼，产生的尸气，却是被树妖吸收，而尸体眼中的蜈蚣，则是一种蛊，能不断释放毒素，来刺激尸体产生怨气…… 总之，这几样东西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复合型”的邪物，三者循环，能在极短时间内聚集邪气，去滋养下面的压阵之物——至于是什么，陈羽现还不清楚。 “啊……” 最早出土的地尸，被火烧的时间也最长，这会儿实在扛不住了，口中吐出一股绿浆，死了（应该说是失去了作为僵尸的意识）。 有精魄从他口耳鼻中飞出来。 他的魂魄，居然被封印在尸体之中！ 陈羽猛然明白过来，这些尸体，大概就是那些失踪的工人！ “丫丫，别看了！” 陈羽拉了一把正在呆呆地望着眼前一幕的杜丫丫，这丫头因为是鬼，看到这一幕也不会特别害怕，甚至带着一种新奇。 “你哥哥就在这里头，他魂魄被困在肉身之中，你快些叫魂，将他魂魄拉回来！” 从刚死的那一只来看，这些地尸，怕是都被叶紫下了咒，肉身一死，魂魄就消亡了。 因为扒了皮，这些尸体都长的一个样子，陈羽也不知道哪个是杜丫丫哥哥，现在只祈求刚死的那个不是，不然自己就没法兑现答应过她的事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做。”杜丫丫这才着急起来，求助地朝陈羽看去。 “我教你。” 来不及说什么，陈羽用小拇指甲在她胳膊上划了一下，有玫瑰色的血流出来。 蘸着她的血，陈羽直接在她额头上画了一道符—— 跟正常灵符不同，他画的是殄文，是一种写给鬼看的文字，画成的是让鬼魂通过自身魂力来操控的“阴符”。 “你就闭上眼睛，念你哥哥的名字，慢一点，相信自己！” 在陈羽嘱咐下，杜丫丫开始招魂，他额头上的阴符开始分解，发出淡蓝色的幽光。 地火还在焚烧，她的时间不多。 但现在，陈羽也帮不到她什么了，总不能为了她哥哥一个人去中断破阵。 “你们守在这，等烧完之后，检查树下，看有没有什么压阵的东西，然后，来几个人跟着我，放心只是干活，不让你们冒险！” 反正树妖一时半会烧不死，在这干看着，还不如去湖边布置法阵。 他让管家准备了两天的东西，全都是用来对付湖里那个神秘邪物的，只不过需要提前布置，万一等叶紫来了，提前把它召唤出来，一切就都晚了。 就是说，他在跟叶紫抢时间。 他这类似命令的口吻，让王篆三很不爽，但眼前局面已让他明白情况有多严重，他有点后悔为了面子而留下来，但现在想走怕是也来不及了， 只好听陈羽的，点了几个人，随他前往湖边。 湖边，之前小货车卸下的东西都还在。 “你们找到装硫磺的口袋，全打开，然后绕着湖边抛洒一圈，不需要太多，但一定要连起来！完事后，王家一人给你们八千块！” 替别人许诺，陈羽就很大方，反正不是自己掏钱，至于王老爷子事后认不认……关自己吊事。 “真的有八千？那放开我来！” 陈羽转头一看，正是之前那个嚷嚷着见鬼被自己嘲讽过的小胖子，登时纳闷道：“你不是说走的吗，怎么没走？” “我一个人，哪敢走啊，还是跟着你们安全一点。”小胖子上来跟他握手，“认识一下，我叫胡杰，国家三级厨师。” “……” 陈羽一人塞了一张镇魂符给他们，以提防矮骡子偷袭，打发走他们，他自己也忙了起来—— 将成捆的桃木枝解开，折断成手臂长短，然后从湖边开始，沿着上岸的方向，将它们一根根砸进泥土中，拼凑着法阵，眼看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 是林小婉打来的。 陈羽已经预感到什么，果然接听之后，林小婉告诉他，王乐天和叶紫赶来了，结果被管家拦住，叶紫现在一个人离开了，估计是在找地方闯进工地，让他小心点。 “来的还真快……” 不过还好，因为之前对她的麻痹，终归是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放下手机，陈羽抬头朝湖边干活的几人看去，因为有四个人一起，倒也弄差不多了，陈羽催他们加快，几分钟后，几个人收工回到自己这边。 “咱们在湖边洒那么多硫磺，是做什么用的？”小胖子胡杰好奇地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 陈羽没空理他，桃木枝搭建的法阵，还差一点没完成，他在加速布置着。小胖子一边看着，又问道：“你这插的是桃木吧，桃木能辟邪的是吧。” 陈羽差点昏倒，“你好歹是个道士，能不要问这么低级的问题吗？” “我是道观里负责做饭的，师父没教过这些……” 突然，阵眼那边，传来一声愤怒的吼叫，夹杂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语，声音听上去像是王篆三。 陈羽暗道一声坏了，急忙放下手边的事，飞奔过去，到跟前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王篆三的几个弟子，全都坐在地上，看姿势像是在打坐，对抗着什么，不过他们身上，全都罩着一层厚厚的蛛网，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王篆三则跟发疯了似的，拿着一把桃木剑，对着空中乱刺，口中喝骂连连。 看这样子，八成是陷入幻觉了。 第24章 九阴痋人1 陈羽上去按住他，往他脸上一看，只见他双眼被两团黏糊糊的东西糊住了，怪不得挥剑乱砍。 当下让胡杰几人按住他，自己从背包里拿出一只瓷碗，倒了点纯净水进去，画了一张驱邪符，点燃后扔进碗里，用符水给他擦洗眼睛。 这种驱邪符水，能搞定一般的邪祟症状。 幸好王篆三的眼睛没伤到，在清洗完秽物后，还是好好的。 陈羽又去查看他那几个弟子，撤掉“蛛网”，发现人也只是昏过去了，体内有邪气入侵，当下又画了一碗符水，让胡杰喂给他们喝。 王篆三恢复正常后，讲述了他们中招的经过——他们原本守在这里好好的，突然来了很多毒虫，他赶紧带着弟子们布阵应付，结果自己被一只不知道什么东西喷了一滩液体，糊住了眼睛…… “我大意了，我们阵法的威力，都还没发挥出来。”王篆三不甘心地说道。 陈羽也懒得拆穿他，想来，对他们动手的，自然是叶紫了。 她应该是进来之后发现火光，知道阵眼出了问题，就直接赶了过来。 大意的是自己…… 不过，王篆三一干人还能活着，不是叶紫心善，陈羽猜测，一来他们都是旁观者，并未对妖树的燃烧施加什么影响，纵然杀了他们，也丝毫改变不了局面； 另外，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工夫跟他们纠缠太久，所以只是随便放了些毒虫过来，让他们失去行动就行。 陈羽转头朝妖树看去，别说，这家伙还挺耐烧，树枝虽然烧光了，树干主体却大半还在，树皮的缝隙里，不断释放出妖血，滋润着树身，试图抵抗地火。 不过，它这么做，反而等于给地火提供了能量，让火焰更加旺盛，典型的饮鸩止渴。 至于那些地尸，早就全死光了，一个个跟火化似的，尸体都快烧没了。 “对了，丫丫呢？” 陈羽一惊，左右看去，却不见了杜丫丫的身影，只好去问王篆三。 王篆三正用清水不断洗着眼睛，回道：“不知道啊，我们中招的时候，她还在的。”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吹来，吹的林子里的树木哗哗作响，察觉到不对的陈羽抬头看去，只见瘴气正从湖的方向汩汩涌来，气温也是明显在下降。 叶紫果真又开启了阴阵！ 瘴气之中，似乎夹杂了什么东西，让四周的空气变得潮湿和凝滞起来，随着瘴气扩散，树妖的火焰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 “果然是想抢救阵眼！” 还好他之前做了准备，围着妖树插下了五行旗阵，当下念咒将阵法激活，形成了一个结界，隔绝了瘴气的入侵，火势又逐渐稳定下来。 “陈羽！！！” 夜空中，响起叶紫愤怒的吼叫，“你当真是要鱼死网破是吧！那我就成全你！” 这话说完没多久，不远处便响起了湖水掀动的巨响。 邪物出水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地方不需要人了，大家都跟我来吧！” 陈羽又扫了一眼四周，还是没能看到杜丫丫，但已经没时间找她了，当下飞快地朝湖边跑去。 这一趟趟的，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救火队员。 湖边，有什么东西东西正在水面上缓缓移动，朝着岸边而来。 因为太黑的缘故，也看不清它长什么样，就感觉个头特别大，四周似乎还长着触须，拍打着水面，闹出特别大的动静。 王篆三等人吓得离老远站住，不敢再往前走。 “这怕不是尼斯湖水怪吧？”胡杰叫起来。 “水怪”很快摸到岸边，移动方式跟个履带车似的，一点点往上推进。 回过神来的陈羽，飞身上前，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硫磺。 硫磺是易燃物，遇火就着，不一会工夫，火焰就像多诺米骨牌似的，蔓延到整个湖岸，正在登陆的“水怪”被烧个正着。 大家都睁大眼睛，想借着火光看清这怪物的模样，然而这怪物身上有一团绿色的氤氲笼罩，样子看不真切，只能大致看出体型像人，却是用四肢趴在地上，随着火光在它身上蔓延，能看清它脑袋四周真的长满了触须。 只要是有形体的邪物，不管修为多强，都是怕火的，再加上硫磺本来就有驱邪之用，这水怪原本是想撑着上岸的，终究还是被烧的扛不住，往后退回到水中，一个猛子扎下去，不出来了。 “这办法妙啊，不然这东西真的上来，合你我之力，都未必能对付得了它！”王篆三捋着胡须说道，一副高人姿态。 胡杰插嘴道：“可是硫磺一会就烧完了，到时候章鱼哥再上来，怎么挡得住？” “对啊！” 王篆三猛然想到这茬，转头看着陈羽。 陈羽没理他，走到剩下的那些口袋跟前，冲大伙说道：“劳驾，大家一起动手，把这些都扔到水里去。” 口袋打开，里面装的全是生石灰，一共有几十袋之多。 石灰入水，湖面立刻如开锅一般，沸腾起来，接着陈羽又带着大家打开了十来个保鲜箱，一股血腥味立刻扑面而来。 这些箱子里，一半是公鸡血，一半是黑狗血。 就是为了这两样东西，王家管家才特意去的外地——这两样东西本身不珍贵，但陈羽要的实在太多了。 石灰最初的反应已经过去，但湖水仍然在翻腾，陈羽清楚，这动静就是水怪搞出来的了，毕竟湖不算太大，还是死水，石灰、公鸡血和狗血，都是邪物最怕的东西，一旦扩散开，虽然不至于干掉它，也会大大削弱它的修为。 最重要的是，这种环境会让它很难受，比火烧还难受，就算是个王八精，在水下也不可能憋太久。 果然，十分钟不到，就听哗啦一声，水花翻动间，一个巨大脑袋又冒出来，身体翻腾了几下，不情愿地就近朝湖边游去。 岸边，硫磺还在燃烧，宛如一条盘踞在湖边的火龙。 只有陈羽对面方向，有大概五米长的一片范围，特意没有抛洒硫磺，就是说，这里是它唯一可以登陆的地方。 第25章 九阴痋人2 陈羽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等着水怪到来，结果这货跟个瞎比似的，围着湖边转了几圈，被加料的湖水烫的嗷嗷怪叫，愣就没往他这边看！ “憨批，这边！” 陈羽双手放在嘴边，冲他大声喊道。 水怪脑袋转过来，这才发现了缺口，然而，它像是在犹豫，半天没动。 “没事，来吧，给你好吃的，快来……” “我怎么感觉，你这口吻跟人贩子似的……” 小胖子胡杰凑上来，“你这样真的能行吗？” 像是为了反驳他的话，水怪还真的游过来了。 “我草，真是个憨批啊！”胡杰感慨。 他哪知道，水怪这是在水里实在难受，就算明知是陷阱，只要有一线机会，它也不愿意放过。 “都起开！” 陈羽大喝一声，赶走众人，自己也后退几步，拔出桃木剑，做好了应战准备。 水怪到岸边了。 随着它身体一点点浮出水面，大家总算看到了它的真容： 是一个拥有人类四肢的怪物，趴在地上，身子足有五米长，通体幽绿，全身跟癞蛤蟆似的，长满了疙瘩，每个疙瘩都在往外流着粘液。 硕大的脑袋上，长着两张脸！ 不，陈羽一眼扫过去，发现不止两张脸，至少有七八张，只是一左一右的两张脸最大，在额头上、下巴上，还有好几张萎缩扭曲的脸，简单说……这是个若干张人脸拼在一起的脑袋！ 而所有的脸，又像是独立的生命体，做着完全不一样的表情，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愤怒地吼叫着…… 在它下巴上，却是长着一圈蛇一样的触须，尖端有一张“嘴巴”，不断开合，之前大家离远看到的绿色的氤氲，就是这些“蛇”不断喷吐出的瘴气。 “这、这特么什么啊！” 王篆三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尖叫起来。 他这一叫，那些原本怔住发呆的弟子陆续都回过神来，有几个转身就跑，剩下几个没跑的，也都是跟他们师父一样，直接被吓破了胆，瘫在地上走不了的。 “九阴痋人！”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他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活的这玩意，在这之前，只从《蛊十三经》上见过相关描述：九阴痋人，是一种人为“创造”出来的怪异，过程特别血腥。 说是需要找九个五行属阴的人类，先用控魂术将他们炼制成鬼尸一样的东西，即人死了，但魂魄还被困在体内，并且身体的五感六识都还存在，然后浸泡在养有虿蛊的水池里，让无数虿蛊从双脚开始啃，一路啃到只剩下半个脑袋…… 这个过程，此人所遭受的痛苦和绝望，会滋生出极强的怨气，便是成为痋人的基础……这之后，再将九张人脸缝合起来，以秘法将他们炼制成一个整体。 至于它的身体，则是虿蛊构成的——具体过程，陈羽不知道是自己忘了还是书上没写，总之，九阴痋人一旦成形，它体内滔天的怨气，和无时无刻不在发作的蛊毒的痛苦，会转化成它强大的修为，让它成为玄灵级别的邪物。 （邪灵的等级从低到高为幽灵、恶灵、玄灵、邪神等） “这是血巫家族的手段！叶紫，果然是血巫家族的后人！” 不过，根据书上记载，九阴痋人并不是容易就能炼成的，光是时间，就需要数年，所以，这只九阴痋人，八成就是当年那场战斗中所谓的“巫师召唤出的邪神”，它没死，只是潜伏或是被封印在了这个臭水塘里。 而叶紫费尽心思，布置这个阴阵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它放出来，然后……收做灵仆？ 这样一来，逻辑上是通了…… 可问题是，灵仆与法师自身的级别，是要匹配的，像九阴痋人这种玄灵级别的邪物，至少得是元明——甚至是小宗伯才做得到，叶紫的等级，真有这么高？ “喂，道士兄，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冲他啊，干死他！” 身后不远处响起的胡杰的呼喊，让陈羽回过神来，再看九阴痋人，已经爬上岸，走上了自己布置的法阵中。 不想那么多了，先干死它再说！ 陈羽后退几步，坐到阵心，用一道灵符开路，将法阵激活。 滋…… 地上，铺满了铜钱、金沙、糯米、黑豆等驱邪法药，九阴痋人每走一步，四肢和身体接触上去，便是一股白汽升起，再加上桃木枝的刺伤，它的九张脸上，此刻全都换成了痛苦的表情，大声嚎叫起来，受伤的部位不断有绿色的粘液往外渗出。 再加上法阵的无形的伤害——如火焰一般的高温，不断炙烤着它的身体，这种难以承受的痛苦，大概还没有在水里舒服点，于是它选择了调头。 看见这一幕，陈羽也是冷笑起来，他这阴阳生死阵，邪物一旦进入，就根本没有回头路，要么一往无前地闯出去，要么就是死在里头。 果然，转过身的九阴痋人，立刻遭到了强烈的罡风，吹的它无法再进一步，与此同时，法阵的伤害也是提升了数倍。 “老祖……” 遥远的地方，再一次响起了叶紫的声音，但只叫了这么一声，后面就换成了另一种听不懂的语言，飞快不停地说着什么，似乎在念咒。 一时间，阴风四起，从不同方向朝“阴阳生死阵”逼来，阵法威力立刻大减，陈羽心里清楚，这是叶紫运用了阴阵的力量，来压制自己的法阵。 果然，九阴痋人的痛苦似乎减弱了许多，它重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了。 “如果有个帮手就好了……” 全力操持着法阵的叶紫，是最不能分心的时候，而且因为要不断念咒，位置也很容易被锁定。 这当口，随便一个差不多的法师，大概都能过去干死她，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陈羽转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发呆的王篆三，还是算了，别说他不敢去，就算真的过去，也等于送头。 只能硬刚了！ 陈羽深吸一口气，将一身真元大半灌入阵中，维持着强度。 第26章 九阴痋人2 这时，九阴痋人身上，不断有黑乎乎的东西爬下来，陈羽循着源头望去，差点要吐了——这九阴痋人的后背，跟李俊一样，开着一条巨大的口子，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毒虫，有长条的像蚯蚓的，有像蛆虫的，还有蝎子、蜈蚣、蚰蜒…… 全都混合在绿色的粘液中，缓缓爬行着…… 这让它看上去像一只加强版的负子蟾蜍（有密集恐惧症的朋友千万别去搜图）。 “万毒之源！” 陈羽猛然想起来书上对于九阴痋人的这句评价，九阴痋人，会散发一种特别的气味，不断走到哪儿，附近的毒虫都会趋之若鹜地赶来，进入它的身体——它空空的体内没有内脏，只有瘴气粘液，会将这些毒虫困住，纷纷炼制成蛊虫，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一旦遇到危险，或者需要进攻时，它就会释放出一部分蛊虫迎敌。 眼下，随着粘液流淌，这些蛊虫也都纷纷而下，尽管地上一层法药，让它们坚持不了一会就会挂掉，但融化后留下的蛊毒液体，也在不断腐蚀着法药，让其失去灵性。 靠着这种“人海战术”，九阴痋人不断朝陈羽靠近。 两人之间，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了。 “没搞错吧？” 陈羽眉头皱起来，九阴痋人虽然狠，但按说不该有这么强啊？这还没算上它在水里被伤过一回，修为应该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情况下。 “道士兄，起来啊，起来跟它干！”胡杰冲他大喊。 陈羽苦笑。 他们哪知道，九阴痋人眼下像是中了减速一样，走的这么慢，啥也干不了，完全是自己身下这法阵的作用，一旦他离开阵心，法阵会瞬间崩溃。 真到那时候，他们就能见识到九阴痋人的速度和手段了。 “不过，这样耗着确实有点危险……” 陈羽往叶紫声音响起的方向瞅了一眼，咬破舌尖，含了一口血，喷在桃木剑上，单手摸出三张追魂符，贴在剑身上。 “日落沙明，天地倒开，乾坤无极，道法无边！” 抓住剑柄，用力往前掷出去。 桃木剑飞进树丛，数秒钟后，树丛里响起一声惨叫！ 叶紫中招了！ 但陈羽也来不及欣喜——因为分心去用“开天咒”的缘故，导致对法阵的控制减弱，威力一下子减弱了许多，九阴痋人往前冲出数米远，离他只剩下三米不到了。 从它身上不断爬出的蛊虫，有一些也冲出了法阵，凭着本能，朝正在远处围观的王篆三等人冲过去。 “都别怕，看为师怎么对付它们！” 王篆三从兜里摸出几张灵符，朝蛊虫们打过去。 蛊虫要配合巫师作法，才能发挥功效，这么直来直去地攻击，发挥不出它们的能力，危害比一般毒虫也大不了太多。 再加上数量有限，一会功夫，还真的都被王篆三给解决了。 “小菜一碟。” 王篆三背着手，转身冲众弟子微微一笑，“你们看，毒蛊，也不过如此，大可不必——” 突然浑身一颤，两眼睁得老大，嘴巴也圆了。 “师父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去方便一下。” 王篆三步伐僵硬地朝路边草丛走去。 “嗷……” 一声摄人心神的怪吼，将众人的目光纷纷吸引过去，只见陈羽那边，手里拿着一只八卦镜，镜子里有紫气飞出，分作千丝万缕，射在九阴痋人身上，不断冒出黑烟。 九阴痋人死命挣扎，但幅度却是越来越小，扑通一声，它两条前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哇！道士兄，别给我面子，往死里干！” 胡杰兴奋地叫起来，另外几人也很开心，总算看到胜利的希望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局面的翻转，是因为叶紫中了招，生死不知，没办法再调集阴阵的力量来压制陈羽这边。 虽然之前分心对付叶紫是一步险棋，让九阴痋人差点冲到跟前，但陈羽也是很快掌控局面，没有叶紫帮忙，实力大减的九阴痋人，眼看要扛不住了。 很快，它的后肢也撑不住了，整个趴在了地上，失去了瘴气的保护，它巨大的身躯被灵光击打得千疮百孔。 “应该……差不多了吧？” 陈羽提起一口气，将更多真元灌入法阵，想要加把劲，快一点解决它。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树丛里爬了出来。 是叶紫！ 嘴角流血的她，一只手捂着肚子，真的就是在地上爬，同时双眼之中，带着无尽的怨毒，朝陈羽看过来。 “你是来自首的？”陈羽无视她的目光，微笑着说。 “你……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 她加快速度，朝九阴痋人方向爬去。 不好！ 陈羽想到什么，大喊道：“快挡住她！她要献祭！” “交给我！” 胡杰从地上捡了一块搬砖，冲上来，突然，又是一道人影从草丛里射出，直接将他扑倒，两人在地上翻滚起来。 接着草丛里又钻出来更多人影，朝王篆三等人冲去。 是那几个矮骡子！ “咱们同归于尽吧！” 这时，叶紫已经爬到九阴痋人身边，冲陈羽惨然一笑，一个纵身，扑到九阴痋人身上，直接钻进了它后背的裂缝之中。 一股蒸汽一样的绿色气体，从九阴痋人身上冒出来。 “她这是……被吸收了？” 陈羽看的目瞪口呆。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九阴痋人，突然像打了强心针似的，猛地起身，仰头向天，九张脸都一起发出嚎叫：“嗷……” “我草，不可能啊！” 透过对法阵的控制，陈羽一下子感到，九阴痋人的修为，比之前还要强大了数倍。 这特么……比复活甲还狠啊！ 果然，本来也差不多快耗尽能量的阴阳生死阵，被满血复活的九阴痋人瞬间冲散了大半，只要再来一两下，阵法就完了。 九阴痋人身上不断散发的瘴气，已经冲出法阵，朝四周蔓延出去，很多蛊虫也跟着逃脱。 看着这一幕，陈羽明白，一旦让它重归自由，后果不堪设想，别的不说，光是王篆三这些人，就没一个能逃出去。 “只能是……拼一把了！” （新书新气象，今天小小爆更一下，顺便庆祝登上开屏推，以后还是会多多更新，毕竟新书，洗心革面，只要写不死，就往死里写！） 第27章 灭灵钉！ 陈羽深吸一口气，从腰带里抽出了一把匕首——从外形看，更像是一把錾子，但要锋利得多，通体闪耀着银灰色的寒光。 靠近手柄位置，刻着三个古朴的纂字：灭灵钉！ 茅山三大法器之一！ 需要用到灭灵钉的时候，基本都是近身，也没什么章法可言了，陈羽放弃了残破的阵法，飞身上前，双手握着灭灵钉，对着九阴痋人的脑门用力插下去。 “吼！” 面对袭击，九阴痋人也显得特别振奋，蛇形触手不断往外喷吐出猩红色的毒瘴，将陈羽和它自己都裹在了中间…… 因为叶紫的死亡，她在矮骡子体内种下的魂印也消失了，这些胆小的家伙，在失去命令后，立刻就遵循本性，朝工地对面的深山里逃走了。 只剩下王篆三师徒几人，睁大眼睛，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可惜毒瘴之下，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通过九阴痋人不断的嘶鸣来判断，他们的打斗一定很激烈。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比之前响亮数倍的嘶鸣，从毒瘴的氤氲中传出。 接着，氤氲散去，九阴痋人巨大的身躯再次显现出来，趴在地上的它，正在试图站起来，而陈羽却不见了踪影。 “完了，快跑！” 王篆三率先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嘭！”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王篆三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是九阴痋人，试图站起来的它，没能成功，轰然倒了下去，然后彻底不动了。 陈羽，踩着它的尸体，缓缓走过来。 他满身都是绿色粘液和红色的血迹，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在众人心中不断攀升的形象。 尤其是王纂三。 “怎么可能……一个人类，居然用这种方式，打败了如此强大的邪物，这……还是人类吗？” 王篆三感觉自己作为道士的世界观在崩塌。 “有水没有？” 走到大伙面前的陈羽，无力地说道。 “有有！” 回过神来的胡杰，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纯净水，帮他拧开盖子，递上去。 陈羽没喝，而是画了一张驱邪符，点燃后扔进去，化成符水，用来擦洗眼睛——虽然巫毒对他造不成致命伤害，但眼睛这器官太脆弱，还是会被伤到。 用符水洗了眼睛，陈羽拿出八卦镜照了照，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头上脸上都是五颜六色的粘液，看着别提多狼狈了。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咦，太阳出来了，阴气散了！”有人惊喜地叫起来。 陈羽抬头看去，果然，那像乌云一样堆在空中的阴气，正在快速地消散，有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 感觉就像是从黑夜快速来到了半天，这种感觉特别神奇。 污浊的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陈羽深呼吸了几口，转身走回到九阴痋人的尸体身边，精魄还在不断从它体内飞出来，飞的漫天都是。 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害了多少人…… 等精魄全都飞走之后，陈羽摸出一张地火符， 丢在尸体身上。 巨大的残躯，在烈火中快速地融化，还有很多藏在它体内的毒虫，因为耐不住高温，纷纷从它身上的疙瘩中爬出来，却还是难逃被烧焦的命运。 火中，不断响起它们被烧得爆体的“噗噗”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九阴痋人的残躯，在火中快速地融化成粘液，然后被蒸发，到最后什么都没了，火焰熄灭后，地上只剩下一具人骨。 这是叶紫的骨头…… “真是……何必呢。” 陈羽感慨地摇了摇头。 “陈、陈大师，她到底也是人类，就这样死了……该怎么处理？”王篆三凑了过来，言语之中，再也不敢有一点傲慢和轻视，主动称起大师了。 是有些麻烦…… “交给我。” 一个男声，从路边树丛里传来。 大家纷纷转头，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从树丛里走出来，脸上不苟言笑，身上穿着一件特别拉风的长风衣，带着一种神秘大佬的气质。 结果他光顾着装逼，不小心被一根树藤给绊倒了，膝盖磕在地上，皱着眉头，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疼就叫出声来，憋着多难受。”陈羽皱眉瞅着他说道。 男青年脸红了一下，揉了揉膝盖，干咳两声，似乎想找回之前的气势，随即摇了摇头，冲陈羽伸出手，“我叫李牧，认识一下。” 陈羽眼瞅着他，没理会。 “刚才，你跟痋人战斗时，是我弄毁了阵眼……不用谢我，虽然我救了你一命。” 怪不得之前跟九阴痋人斗到最后，它怪突然就萎了——没有阴阵的加持，身受重伤的它，根本不算什么。 “你想啥呢，这就救我一命？”陈羽很不爽，“没有你，我照样能干掉它。” “好吧，不争这个，总归我也算帮到你了吧？” 李牧揉了揉鼻子，“用来压住阵眼的，是一块灵牌，我已经没收了，跟你说一声。” 没收？？ 陈羽上下打量他，“别装的跟个谜语人似的，你到底什么人？” “李牧……” 边上王纂三手捻胡须，突然眼前一亮，“你是昆仑李大师？” 李牧这才重新找到了装逼的感觉，冲王篆三礼貌而刻板地笑了笑，“是我。” “久仰，是真的久仰，我总听会长谈到您……” 李牧正接受他的膜拜，一转头看陈羽已经走了，急忙追上去，问道：“你不想跟我聊聊？” “暂时没空，你先善后吧，这里交给你了。” 陈羽说完朝丛林方向走去，这时候，他手机响了。 “陈羽，丫丫在我这，她好好的，你那边怎么样了？” 陈羽长出了一口气，收回了往路边树林里迈出的那只脚，他刚就是惦记杜丫丫，想去找她。 “等我，就出来了。” 撇下众人，陈羽自己朝工地大门走去。 既然李牧说阵眼已破，那便没有意义再去了，反正整个阴阵都没了，就算林子里还藏着什么毒虫、邪物，也有李牧去搞定了。 他已经猜到这个装逼犯的身份了。 第28章 聚散皆是缘 工地大门外，保安已经都不在了，只剩下林小婉，陪一个年轻男子——陈羽走到跟前才看清是王乐天——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正在低声跟他说着什么。 看上去像在安慰。 她的身边，站着杜丫丫，手拉着一个男青年，男青年很普通，看上去有二十五六的样子。 见他出来，四个人一起抬头看过来。 杜丫丫立刻跑过来，一步跳到陈羽怀里。 “叔叔，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她用脑袋蹭着陈羽的脸，告诉他，在他去湖边的时候，她就救出了哥哥，正好看到叶紫赶来，她担心被揍，就带着哥哥先离开了工地——反正留下也是给陈羽增加负担，帮不上他什么。 “这就是我哥哥！” 她手指向之前拉着她的手的男青年。 陈羽又打量了她哥哥一眼，问他：“你阳寿多少？” “我……二十五岁。” 杜丫丫哥哥本来很激动，想要感谢陈羽的，突然听到这问题，一下愣住，讷讷地回了一句。 陈羽捂脸，转头对杜丫丫道：“你哥哥比我还大几岁，结果你管我叫叔叔……” 杜丫丫急忙捂住嘴，随后偷笑起来。 “大法师，感谢你照顾丫丫……” 杜丫丫哥哥再次攒好了激动的情绪，立刻要给陈羽跪下，陈羽摆摆手，对杜丫丫说：“丫丫，跟你哥哥走吧。” 杜丫丫从他怀里跳下去，小跑了几步，突然又站住，转过头，脸上已满是泪水。 “叔叔，丫丫舍不得你。” “丫丫，人鬼殊途，这条路，你肯定要走的，你这辈子吃了太多苦，来生一定会有所补偿，叔叔……在人间等你。” “嗯，叔叔，你也要好好的！”杜丫丫用力点了点头，随后朝林小婉看去。 林小婉早就在哭了。 “姐姐，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昨天下午你说你不饿，是因为我用你的身体，吃了八个汉堡和一个炸鸡……” 林小婉哭容顿住，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腹部，随即勉强笑道：“没关系，就当是满足你小小心愿了。” 她走到杜丫丫身边，张开胳膊，本想抱抱她，突然想到抱不到，笑着摇了摇头。 “可以的！” 杜丫丫过来拉陈羽的手。 陈羽知道跟她要干什么，说道：“我拒绝！” “丫丫最后一个心愿哦！” 她又说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陈羽只好从了，让她附在身上，朝林小婉走去。 林小婉犹豫了下，上去抱住她，还轻轻揉了揉她（陈羽）满是粘液的脑袋…… 杜丫丫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林小婉脸红了，瞪了她一眼。 “好了！叔叔和姐姐，再见了！” 从陈羽身体离开的杜丫丫，回到了她哥哥身边。 两人一起摆摆手，朝远处走去，身影越来越淡，直到消失不见。 聚散皆是缘，缘尽莫强求。 陈羽想起了这两句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诗，轻轻摇了摇头。 …… “陈、陈大师，我要谢谢你！” 王乐天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握着陈羽的手，神情特别激动。 “都想起来了？”陈羽问他。 叶紫死了，对他下的“同心蛊”自然也就失效了。 “是……我清醒过来后，小婉一切都告诉我了，我……我真的谢谢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找我！” “别说那么远，今天的事，报酬还没给呢。” 王乐天一愣，随即爽朗地笑起来，“一定一定，明天我主动联系陈大师，一定让您满意！” “对了，小婉的工作……” “啊，我已经撤销了那个决定，并且打算给她升职，经过这件事，我也才算明白，谁才是对公司最忠心的，小婉，真的谢谢你。” 林小婉勉强冲他笑笑。 “走了！” 陈羽挥挥手，就真的迈步走了。 “陈羽……” 林小婉追上他。 “你干什么？” “跟你一起走啊，不然我留下干什么？” “不留下来陪你老板？他现在需要人安慰，是个好机会……”陈羽冲她挑了挑眉毛。 林小婉嗔了他一眼，跟着他走远了一些，咕哝道：“要是换成以前，我真就留下了，我以前，是挺喜欢他的……” “现在？” “没感觉了。” 林小婉抬头看着天空，见识过星辰大海的人，谁还愿意停留在过去呢。 大学校园里，正赶上中午放学，校园里很多人散步，有很多情侣饭都顾不上吃，就来到偏僻的景观假山一带搂搂抱抱起来。 当然也有是好学生，一个个捧了书在看。 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个特别平常的日子，没人知道，就在几公里之外的工地上，刚刚进行过一场多么不可思议的战斗。 从大学校园里走过时，林小婉看着身边人，突然产生这样的感慨，于是跟陈羽说了。 “你以前不也这样吗，也没什么不好。”陈羽笑了笑，“不是每个人都要知道这些真相的。” “陈羽！” 刚出大门，陈羽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是那个李牧。 当下摇了摇头，对林小婉说：“你先回去吧，晚上再请你吃包子。” 打发走林小婉，陈羽站着等李牧过来。 “找个地方坐坐？”李牧先开口。 “行，正好我饿了，去吃饭吧。” 路边就有一家金拱门，结果陈羽一进去，老板娘看到他胸前的“美团外卖”四个字，立刻拎着两份打包好的外卖走出吧台。 “可算来了，快去送吧，人家来两个电话催了。” 陈羽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今天我不上班，来吃饭的……” 已经过了饭点，来店里吃饭的人不多，陈羽要了个全家桶，随便找地方坐下就开始吃，李牧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摇头说道：“陈师兄还真是随性，这叫什么，大隐隐于市？” 陈羽指了指面前被他三两口啃掉快一半的炸鸡，“你真不吃？不吃我就吃光了。” “你自便，我不吃这种油炸食品。” “那你有什么就快说吧。” “正式介绍下，我叫李牧，昆仑山弟子，目前在本市的‘法堂’工作，关于‘法堂’，陈师兄了解过吗？” （昨天发了四章，今天有点萎，我加油写，以后尽量一天多写一章出来！） 第29章 肉包子真好吃 “知道。” 所谓法堂，是法术公会下面的一个部门，很多地区都有，专门协助官方处理灵异事件的，毕竟有些灵异事件危害比较大，指望查署的人，肯定是没法搞的，官方也没有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龙组、黑衣人之类的组织，真遇到解决不了的灵异事件，只能依靠法堂。 所以，这算是一个半官方的组织，有一定的执法权限。 因为总跟灵异事件打交道，实战的机会很多，因此在法界内部，这是一个特别热门的岗位，很多宗门都会为门下有天分的弟子争取名额。 由于僧多粥少，这种名额，一般都是优先分给大宗派的弟子。 例如，自己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昆仑山弟子。 “淮上县的法堂，一共几个人？”陈羽问道。 “本来有三人，上个月死掉一个，还有一个回宗门继承掌门去了，上面说是要派人来，结果等到现在也没人来。” 李牧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说起叶紫这个案子，也是昨天才被当成灵异事件转到他手中，他立刻开始调查，结果晚了一步。 他赶到工地时，陈羽已经在跟九阴痋人近身单挑了。 “当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我是问了那个小姑娘……就是你送走的那个，她跟我说了阵眼的位置，我于是赶过去，破坏了阵眼，好歹也算出了点力。”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冲陈羽笑笑，“九阴痋人，乃是玄灵境界，就算先在水里被你摆了一道，只剩下一半的修为，也不是寻常法师可以对付的，所以我猜，陈师兄是真人境界？” 不等陈羽开口，他自己又说：“我也是真人境界，而且咱俩差不多大，我觉得我们有共同语言。”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来跟我一起干呗，虽然名额是要上面考核的，但你是茅山弟子，让你们宗门的长辈……例如丁师叔或者谁给你说一声，肯定没问题。” 陈羽放下炸鸡，擦了下嘴上的油，“我想你搞错了，我是茅山北宗，不是南宗。” 李牧僵住。 “茅山……还有北宗？不，我当然听说过，我是说，茅山北宗……不是数百年前就断了传承吗？” “那你当我是冒名的好了。” 李牧这种反应，这些年陈羽也见了不少……这也是他一直不太跟法界的人玩的原因之一，因为总被人怀疑身份，但事关宗派谜辛，他也没法跟人解释。 “那不会， 毕竟你境界在这放着，就算是民间散修，也很了不起，没必要冒充茅山弟子，不过，我听说你们北宗……啊，我失言了，当我没问。” 李牧摆了摆手，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神色一下凝重许多，走到一边去接听。 完事回来对陈羽说道：“本来想跟你多聊一会的，现在不行了，我得赶去省城一趟……你考虑清楚，随时可以找我。” “考虑什么？” “来我这上班啊，给我当助手。” “没兴趣……” 李牧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笑了笑说：“别急着拒绝，反正以后咱们会经常打交道的，先加个微信吧，以后再处理灵异事件，记得找我收尾。” 这个陈羽就没拒绝，像今天在工地，叶紫死在自己手上，如果没有李牧善后的话，自己会很麻烦，毕竟一个人突然死了，警方不可能不过问的。 “对了，那个叶紫虽然死了，但关于她的来历和动机之类，我会继续查下去的，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会跟你说。” “随便。” 叶紫死了，阴阵也解决了，对于“背后的故事”之类，陈羽兴趣其实不大。 他已经知道，叶紫来自血巫家族，这个家族，在法界的存在就跟“恐怖组织”差不多，全是一群疯子，不管干出多么变态的事，都一点也不稀奇。 对于疯子的世界，他没兴趣了解，反正也没办法给人一锅端了，无非是兵来将挡，遇到了就管一下。 一场大战下来，不管是体力还是真元，消耗都特别大，于是在李牧走后，陈羽吃完剩下的东西，就近找了个大众浴池，花二十块钱开了个包间，洗完澡，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天一点点黑下去。 傍晚时分，在工地勘察现场的查署的人陆续离开——他们都是李牧找来的，尽管认定是灵异事件，但毕竟有人死亡，程序还是要走的。 湖边，九阴痋人之前跟陈羽战斗过的地方，叶紫的骨殖已经被取走了，地面也清扫过，甚至看不出一点战斗过的痕迹。 借着夜色的掩护，一个男子从路边树丛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口中不断低声呼唤着叶紫的名字。 “师姐，你放心，你所做的一切，不会白费，我会沿着你的路走下去的……” 他把左手按在地上，右手摸出一把匕首，对着手腕扎了一刀，然后，一点点移动刀柄，竟然将手掌整个切了下来。 巨大的痛苦，让他几次差点昏过去，最终还是依靠意志力撑了下来。 “老祖，我知道您是不死的，您的真灵还在，我用我的血肉，来喂养您……” 断掌处，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在地上流淌。 突然，不知道是因为鲜血冲刷，还是什么原因，泥土地上出现了一条裂缝，血不断地往下灌进去。 如果陈羽能看到这一幕的话，他会发现，裂缝产生的地方，正是之前九阴痋人最后惨死之处。 随着快速失血，男子的脸也一点点苍白起来，就在这时，从裂缝下面，爬出了一只触角，通体透明，显得十分地虚弱。 “老祖……” 男子激动地跪倒在触角跟前。 …… “萌姐的大肉包子，还是这么好吃！吃多少次都吃不够！” 包子店里，嘴里塞着包子的陈羽，抬头望着老板娘，奉承地说道。 “滚！” 老板娘表情很不自然地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陈羽懵了。 “咋回事，我夸她呢，她怎么……” “你夸的有问题！” 对面的林小婉瞪她一眼，“你这样占人便宜，没抽你就不错了！” 占人便宜？？ 陈羽纳闷道：“何出此言？”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什么叫‘她的大肉包子’好吃……”林小婉说完，自己的脸也有点红。 我草…… （今天起来晚了，先来一章，后面还有） 第30章 新的诡异 陈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太单纯了吗？ 这时候老板娘又过来送茶水，他本想解释一下，想了想这种事还是算了，越描越黑，目光不经意地从她身上扫过。 嗯……确实很大。 不过对她，陈羽不敢动任何邪念，急忙起身帮她端东西，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用纸巾包裹起来的东西，递了过去。 “多谢馨姐援手，完璧归赵！” 老板娘接过去，打开看了一眼，正是茅山灭灵钉。 “你用了？” 随即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杀一个九阴痋人，也用得着这东西？” “哎，你怎么知道的？” 陈羽很好奇，不过看她也没打算解释，只好苦笑着说：“不用的话也可以，就是边上有人，我得保护他们。” “就是菜。” 老板娘把灭灵钉又丢给他，“我留着没用，暂时先给你用着吧。” “多谢馨姐！” 陈羽心里乐开了花，本来他就有这个企图，正在酝酿着开口，没想到人家这么爽快。 “吃完自己收拾吧。我去睡一会。” 老板娘也不看他，打着哈欠走了。 “她……到底什么人啊？” 林小婉看着老板娘背影，小声问道。 “一个我惹不起也不敢讨论的人。” 陈羽吐了下舌头，招呼林小婉继续吃。 林小婉讲起自己的事，王乐天已经提升她为策划总监，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之类，陈羽随便听着，突然她话锋一转，“对了，你现在不忙了，可以去处理医院那件事了吧，就今天下午，那边又出新状况了。” 陈羽心中一动，问她什么状况。 “下午，他们医院一个女医生中招了，听说都快不行了，而且，要命的是，这个还不是普通医生，是董事长的女儿，现在她已经昏迷不醒了……” 什么？？ 陈羽想了一下，说道：“你说沈大夫？” “我不知道姓什么，你认识她？” 陈羽有点无语，按照他的估算，这个沈医生在两三天内，肯定会出些状况，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他这还等着她出事后解决不了，打电话给自己呢。 没想到她已经倒下了。 怪不得没人给自己打电话…… “你同学有没有说，那边现在怎么样？” “听说那个女医生还在抢救，后面没问了。” “你现在问问！” 林小婉很好奇他的反应，不过还是听从了，给她那个同学打了个电话，聊了一会，放下手机对陈羽说： “那女医生的父母，已经找了一个法师，正在医院里做法事，好像是从本地找的，所以你不用去了。” 本地法师？ 自己不会又被人截胡了吧？ “我过去看看！” 陈羽把最后两个包子塞到嘴里，站了起来。 半小时后，他来到中医院。 从外表来看，医院一切都还正常，而且生意挺好的样子，住院大楼里护士们走来走去地忙碌着。 陈羽直奔院长室，去找王生。 办公室开着灯，但房门紧闭，陈羽走过去正要敲门，就听里面一个人在高声说话： “我跟你说，捉鬼这种事，就跟做菜一样，有些情况，需要大火爆炒，有些就需要小火慢炖……像这个患者这样，就是要用小火慢炖……呸，我就是比喻下，急不来，等我先做场法事，给我师父暖个场，等他过来……” 这声音，还挺熟悉的…… 陈羽一下想了起来，是他没错了，能用做菜来比喻捉鬼的，除了这个JR真的没有第二个了。 当下用力敲门。 “是陈先生……” 是王生开的门，一开始都没认出他是谁，看到胸前的美团外卖几个字才认出来，楞了一下说道：“陈先生，我这里现在有客人在……” “我知道，一个法师呗。” 王生顿时有点尴尬，“这个……这位，是沈医生父母找的，我其实已经推荐过你了，但他们……有点不信任，于是托人从本地找了个有名的法师……” “行，我见见。” 陈羽伸手就去推门，王生来不及阻挡。 屋里，一个小胖子坐在老板椅上，一手盘着珠子，一手端着茶杯， 神色特别惬意。 还真的就是胡杰，王篆三的徒弟，那个国家三级厨师…… “胡先生，我来介绍下……”王生虽然不爽，也只好硬着头皮上来为他们介绍。 “道士兄！” 胡杰一把推开他，起身走到陈羽面前，搓着手，显得特别兴奋。 “你挺忙啊，一天赶两个场子。 ”陈羽冷笑着说。 “哎呀，混口饭吃。” 胡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了一眼边上目瞪口呆的王生，干咳两声，说道：“法师之间，是有个小圈子的，我们认识，也很正常。” “行了，王院长，我跟陈大师交流一下，劳烦你先出去……” 将一脸懵逼的王生赶出去，胡杰关好门，冲陈羽拱了拱手，“道士兄，见笑了。” “……别老这么叫我，你自己也是道士。” “哎呀，我这个是混饭吃的，之前见识过道士兄的神勇，我是真的服了，五体投地……” 陈羽被他夸的有点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好打断他，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胡杰解释起来，原来，沈医生父母请的是他师父王篆三——陈羽开始觉得挺巧的，后来一想，淮上县这小地方，阴阳先生本来也没几个，王篆三毕竟是法术协会（跟法术公会是两码事……）的头头，至少在本地，名声是数一数二的。 沈医生父母能找到他，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然后，王篆三按照习惯，先派了胡杰过来跟主家接洽，说点云里雾里的东西，一来是暖场，二来这样才能凸显他的大师身份…… 陈羽听完，也是很无语，这王篆三实力一般，搞这些名堂倒是有一套。 两人正说着，胡杰电话响了，他接完之后，告诉陈羽，王篆三已经到了，并且见到了沈医生的父母，眼下正去病房查看她的情况，让他过去伺候。 陈羽提出跟他一块。 于是王生带路，来到住院部的顶楼，与楼下相比，这里装修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走廊铺着地毯，两边的门和墙裙也都是红木包边，感觉比一般星级还高档。 “这里是特护病房。”王生简单介绍了下，带他们往走廊尽头走去。 陈羽却站住了，朝边上一扇窗户望去。 窗台上，坐着一个婴儿，就是昨天他见过的那个，手扶着窗棂，正在咧嘴冲他笑。 （这一章是昨天的……往后我努力早点写出来！） 第31章 太平间夜话 是它！ 那天在天台上，趴在女尸背上，怂恿她“跳楼”的就是它。 陈羽右手悄悄伸进兜里，去摸法器。 结果不知道这婴儿是发现了，还是原本只想调戏他一下，身子一翻，直接从窗户就跳下去了。 “陈先生，怎么了？”王生好奇问道。 “没事，走吧。” 病房的客厅里，王篆三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说话，一身道袍的他，看上去还是那么仙风道骨。 见到陈羽，老王也愣了，找个借口把他拉到门外，先是躬身行礼，一口一个“仙长”，态度恭敬到让陈羽都有点不习惯，开玩笑道：“怎么，不叫我是野狐禅了？” 王篆三老脸一红，拱手道：“陈仙长就别臊我了，之前是我浅薄了，我好歹是个道童，陈仙长在工地与那邪物一战，我是能看懂的，总算是认清真神了……” 随即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当然是来开光。” 开光，是法界一个术语，用在这里，可以简单理解成处理灵异事件，跟在庙里对着物件念经为其赋予灵性是两码事。 “我不是跟你抢生意，但我坦白告诉你，这件事，你搞不定。” 见王篆三皱眉发愣，陈羽又补了一句：“你别不服气，你硬上的话，可能性命都要丢在这，这事交给我，等事后我拿到钱，跟你三七分。” 王篆三急忙摆手，赔笑说道：“陈仙长面前，我哪敢不服，我是有点惊讶，这件事居然这么严重……至于报酬的事，陈仙长莫折煞我。” 当下就带陈羽进屋，跟中年男人隆重介绍了一番，然后声称自己有急事，让陈羽接替。 “陈先生很年轻啊。”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陈羽一眼，淡淡说道，显然他对陈羽的能力很怀疑。 陈羽也没说什么，提出先去看看病人。 于是王篆三师徒告辞，中年男人带陈羽进到里屋——这里才是真的病房，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沈医生。 她人已经昏迷， 仰面躺在床上，脸上不带一点血色。 “这两天，我送静姝去了省城几家医院，都查不出任何问题，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知道陈先生看出什么没有？” 中年男人有点急切地说道，虽然她对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能力表示怀疑，但真的看诊了，他还是怀着一丝希望。 陈羽先没理他，在床边坐下，低头看着沈医生。 身上不带一丝邪气，所以不是中邪。 于是抓住她一只手腕，用真元感知了一下，眉头顿时皱起来。 奇怪了…… 想了想，他问道：“她是怎么出事的？” 跟着进来的王生忙说道： “就昨天中午，沈医生吃完饭，回宿舍去午休，然后一直到三点多都没见出来，我不放心，电话也不接，我不让心，就让人拿备用钥匙进去看，这才发现她躺在床上……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昏迷不醒。” “对了，大概她回房间睡下没多久，隔壁宿舍的护士听见她喊了一声‘不要带走我’，当时以为她在做梦，后面她也没喊了，那小护士就没在意……” 陈羽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沈医生粉嫩的脖颈，上面什么都没有。 莫非…… 陈羽压住开口询问的想法，转头中年男子说道：“简单说吧，你女儿这是被人锁魂了。” 中年男人脸色顿时一黑。 边上王生急忙说道：“陈先生你搞错了，这位沈总，是沈医生的哥哥……” 陈羽笑哭。 “抱歉啊，主要是你看上去……比较成熟。” 中年男人脸色更黑，说道：“是我忘了介绍自己，我叫沈建明，是静姝的哥哥，我们的父母都在国外，一时回不来，我就先赶来了，陈先生刚才说……什么意思？” “她中了某种邪术，将她三魂七魄钉住了，所以才昏迷不醒，虽然看上去吓人，但是没生命危险。” 沈建明眼前一亮，“陈先生可以救醒她？” “可以，就是……” 沈建明愣了下，立刻说：“报酬的话，陈先生放心，绝对让你满意！” “不是这个……”陈羽想了一下，摆手说道，“算了，交给我吧。” 当下给林小婉打去电话，让她赶紧过来救人。 林小婉一脸懵逼。 “到了再给你解释。”陈羽报了地址，挂上电话，先画了一张固魂符，贴在沈佳脑门上，免得被锁的魂魄再出什么状况。 “等我助手过来，就可以操作了，趁这工夫，唠点别的呗。”陈羽朝王生看去，“咱们接着上回没聊完的聊吧。” “上回没聊完的……” 王生愣了一下，总算想起来。 沈建明招呼陈羽到外面客厅坐，态度上热情了很多，主动沏了茶。 喝着茶，王生讲起上次没说完的发生在医院里的灵异事件： 第一桩怪事，是上个月月底的一天发生的。 作为县城最大的私立医院， 中医院，有自己的停尸房。 平时有病人去世的话，会暂时送去停尸房暂存，等死者家属办好手续，再将尸体拉到殡仪馆去火化。 因为医院患者多，停尸房每天总会有一两个尸体被送进去。 医院的保安，每天晚上要到停尸房巡视一遍——不是查尸体，而是查电路，毕竟冷冻柜需要24小时供电，以保持制冷，万一断电那就麻烦了。 出事那天晚上，凌晨两点左右，两个保安照例来到停尸房，检查完电路，要离开的时候，有个保安发现某个冷冻柜被抽出来了，里面本来存放的一具尸体不见了。 两人吓个半死，立刻报告值班的院领导，当时大家都没往灵异方面想，只是担心尸体是被人偷了——大家都听说过有人偷尸体卖器官的传闻。 院领导也吓坏了，立刻查看监控，但因为那个楼很老，早就被当仓库用了，就没装监控——把停尸房放在这栋楼里，正是为了隐秘，放在新楼那边，患者容易看见，会有些忌讳。 老楼只有一个出口，门外倒是有个探头，于是大家去看这里的监控，结果发现，当晚除了保安，没人进出过老楼，也就是说，尸体还在这栋楼里！ 院领导怕事情闹得太大，影响医院名声，于是先没报警，而是带着几个保安和值班医生额，从老楼的一楼往上找，一直找到五楼，也没任何发现。 “这时候，电梯突然启动了！” 王生讲到这里，声音有点颤抖起来，他喝了几口茶水压惊，接着往下说： （先发一章，后面还有……） 第32章 太平间夜话2 “因为楼上是仓库，为了方便，电梯还是有的，不过他们为了找尸体，走的是楼梯，这会儿看到电梯下来，一个个都吓坏了。 “结果更恐怖的还在后面，电梯到了一楼之后，突然停住不动了，也没有开门……然后从里面传出一个小孩的笑声，好像在跟另一个人聊天…… “大家也不敢做什么，就等着，后来门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个女的……就是丢的那个尸体了，但是诡异的是，她嘴上涂着口红，脸上抹着胭脂，眉毛也画过……就是说，有人给她化妆了！” 陈羽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意思说，尸体之前是没化妆的是吧？” “当然了，我们这又不是殡仪馆，人死的时候什么样，送进冰柜里就是什么样。” 王生用纸巾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接着说：“还没完呢，这件事情，当时被我们压下去了，除了几个参与者，外面没人知道，毕竟尸体找到之后，一切都正常，虽然不可思议，但咱们也没更好的办法啊。 “谁知道没过几天，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还是半夜，冰柜门打开，尸体不见了，这次人是在一楼厕所发现的，也是被人化了妆，靠墙躺着……就前几天，又发生了一回，这次是在二楼杂物间。” 他转头看了沈建明一眼，“于是大家都在传，说是尸体半夜自己打开柜子爬出来，特意找了有灯的地方，给自己化妆……” 陈羽听完，想了想道：“三次，都是什么人，我是说，有没有什么共同特征？” “都是女的，而且都是二十多岁。” 陈羽沉吟不语，这件事，还真是够诡异和恐怖的。 小孩的笑声…… 他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婴儿，要说那个婴儿跟这件事没关系，他是不信的。 离奇的是，这家医院，还不止这一宗灵异事件，上次王生讲过的半夜产房的怪声……这就让陈羽感到很困惑，这家医院，到底怎么回事？ “陈先生，静姝受伤，跟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关系？”一直没开口的陈建明突然问道。 “肯定有关，你这是医院，又不是荒坟地，哪来这么多妖魔鬼怪，肯定只有一个……就算有几个，也是一帮的。” 沈医生，或许知道什么。陈羽总觉得，她不光是被邪物袭击了这么简单。 等她醒来，倒是可以问问她。 “对了陈先生，昨天你走的时候，一直跟我说，沈医生会给你打电话的，当时我还觉得你在吹牛……现在想来，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是吧，为什么呢？”王生好奇问道。 “随口说的啦，她不是你们医院的老大么，你们这发生灵异事件，她早晚还是会相信的，到时候不得找我吗？” “这样啊……” 王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显然这个回答，让他不是特别地满意。 “对了，” 陈羽突然想起什么，对王生说，“咱俩那天没聊完的，不是这个啊，我记得当时问的是血手印，那又是怎么回事？” 王生有些为难地看了沈建明一眼。 沈建明笑了笑：“陈先生，这件事涉及到本院的一些隐秘，我觉得还是先救静姝要紧，等她醒来，我们再好好聊这些。” 看来还是不放心自己。 不过也正常，陈羽点头答应。 又等了一会，林小婉电话打过来，说自己到医院门外了，问他在哪。 “我去接你。” 陈羽让沈建明他们等着，自己出了房间，结果从楼里出来，就看到小胖子胡杰在门口转来转去，一看到他，胡杰立刻凑上来，“道士兄，谈的怎么样？” “你专门在这等我的？” “对啊，我跟师父说，想留下来伺候你，给你当个助手什么的，他也觉得挺好，所以……嘿嘿，道士兄，你就收下我好了，我什么都能干，只要完事后，稍微分我点劳务费……” “说半天，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吧。”陈羽白了他一眼说道。 “哪能呢！主要是我感觉，跟着你，比在道观里做饭有前途的多。” “我不需要帮手。” “那端茶倒水，做饭暖床啥的，我都可以的……” “……” 陈羽甩开他，往前走了一段，猛然站住，用力拍着脑门。 “我这记性，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回去拿当然来得及，就是太耽误时间，而且林小婉也要帮忙，抽不开身。 这时，胡杰那张大脸正好凑了上来，搓着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想给我帮忙也行，但仅限这次行动，这件事完了，你该干啥干啥去，怎么样？” “这……行，我会用行动打动你，让你离不开我的！” 陈羽无语。 给了他自家钥匙，让他把自己早上背过的书包拿过来。 看着胡杰晃着一身肉跑起来的背影，陈羽摇头叹气，自己为了偷懒，也真是够可以的。 …… 出门接到林小婉，往回走的路上，陈羽跟她讲了沈静姝的情况，和需要她做的事。 “就是说，跟你一起给她扎针？” 听完他的讲述，林小婉很是不解，“这个谁都可以做吧，对哦，这还是医院，随便找个小护士，扎针不比我强吗？” “这中间，可能会有灵异状况发生，小姑娘本来胆子就小，没经历过这种，到时候一分神，就麻烦了，你好歹跟我混过，算是经过洗礼了。” “额，那找个男的？” “男的更不行。” 陈羽神秘地笑了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回到病房里，陈羽开始做准备工作，先画符水，然后找朱砂笔，在沈静姝——现在陈羽已经知道她名字了——脸上和手脚上各自画下符文。 这种钉魂术，伤害不大，但别人想要解的话，就特别麻烦，而且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对方的魂魄。 假如自己没到天师境界，哪怕是真人，陈羽都不敢干这种事。 没多久，胡杰回来了，陈羽出去拿到背包，让他也在外面等着。 “我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叫我。” 陈羽对客厅三人嘱咐道，进到病房里，画了两张血精符，分别贴在门窗上，这样就算有邪物造访，也能抵挡一段时间。 “开始了……” 站在病床前，陈羽深吸一口气，让林小婉帮忙，给沈静姝脱衣服。 “还要脱衣服？”林小婉惊奇地看着他。 “不脱衣服，怎么找七大鬼穴的位置，稍微偏差一点，可是要出人命的，快点！”说完自己转过身去。 等了一会，林小婉的声音传来，充满着感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找男的帮忙了……” （补上昨天的，另外，大家留言的姓名我都看到并且记下来啦，大家坐等吧，书很长，我尽量让大家都出场！不过命运和性格、门派这些，就要根据剧情来，赶上什么角色就是什么角色，放心，不可能出场就是尸体的……） 第33章 血手印真相1 陈羽闻言，回头看去，一下子就愣了。 脱下病号服的沈静姝，身上已经没多少衣服了，平躺在床上的她，身材是那么地……充满了诱惑。 这人穿着衣服，跟不穿衣服，差别果然很大啊！ “喂，你还看啊！” 被林小婉狠狠瞪了一眼，陈羽有点不好意思，移开目光，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包中医针灸用的那种针，从细到粗，整套齐全。 看到这一幕，林小婉好奇说道：“你不是道士吗，怎么还会医术？啊，我是不是不该打扰你？” “没事，还没开始呢。” 陈羽找出需要用到的针，用酒火消毒，一边解释道：“医术，在古代是道士的必备技能，甚至有很多有名的中医，像葛洪、陶弘景，本身就是道门大佬，不过，我这用的严格来说不算医术，是法术的一种。” 他将两张画好的灵符交给林小婉，“待会儿听到我提醒，你就把这两张符贴到她两边太阳穴上，然后隔两分钟给她喂一口符水，记住了，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看着林小婉郑重点头，陈羽深吸一口气，道：“我开始了！” 第一根长针，扎入头顶中间的百会穴，往下到印堂，过人中，再到璇玑，再往下，就是天池穴……陈羽一把扯掉胸围，把银针扎下去。 “你……”林小婉本想说什么，一把捂住了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门外，几个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怎么还没好？” 沈建明不知道第几次看表了，二十分钟过去了，里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向不怎么抽烟的他，找王生要了香烟和打火机，走出了房间。 不多时，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力拍打窗户，紧跟着，又传出一阵哭叫声，声音尖细，听上去像是婴儿。 “婴儿……” 王生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胡杰的手，整个人几乎缩到他雄伟的怀抱里。 “不怕不怕，陈大师一定应付的来！” 胡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猛，就拿做菜来说，他是国家特级厨师——不，甚至是国宴厨师！这样的小场面，没问题的……” 这时候沈建明也回来了，听见怪声，也是吓得脸色惨白。 好在怪声持续了没多久，就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房门打开了，林小婉让大家进去。 病房里，陈羽正坐在床上收拾东西，身上全是汗，很疲累的样子。 胡杰连忙去倒了杯茶送来，又给他找来毛巾擦汗。 病床上，沈静姝安静躺着，还是之前的姿势，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甚至比正常人还要红，好像刚经过一场运动似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没事了，最迟明天早上就能醒。” 陈羽的话，让沈建明激动得不行，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让王生去叫两个护士过来照顾沈静姝，几个人回到外面客厅。 “陈先生，之前失敬了！” 沈建明给陈羽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陈羽也没客气地接过了，沉默了有一会，转头朝林小婉看去，问她：“你之前从窗外看到什么了？” “就……一个婴儿，趴在窗户上，不断拍打玻璃，后面你让我不要管，我就没敢再看了。”想起当时那一幕，林小婉现在身上还麻麻的。 沈建明皱眉道：“陈先生自己当时没看见吗？” “我忙着下针，根本不敢分心。”陈羽解释道，心想还好自己早有提防，在门窗上都贴了血精符，那婴儿进不来，不然就麻烦了。 不过，也有可能它压根就没打算进来，拍打玻璃，是为了干扰自己救治沈静姝。 “它为什么一定针对沈静姝？” 陈羽想不明白。 “现在，可以谈一下血手印的事了吧？”陈羽分别看了看王生和沈建明，说道。 沈建明冲王生点点头。 王生做了个深呼吸，道：“血手印的主人，是楚韵医生……就是陈先生你那天天台见过的女尸。” “血手印，是楚大夫自杀的第二天，在停尸房那个楼的一楼发现的，一共十来个，从停尸房门外的墙根一直延伸到楼梯间，我这有照片。” 他拿出手机，找到了现场的照片。 一道斑驳的水泥墙上，血红色的手印很是明显，离地面很近，大概只有二十厘米左右。 陈羽想象了一下，一个人行动不便的人趴在地上，靠着一只手撑着墙面，不断爬行，手上的血，因此在墙上留下一个个印记…… “那里不是没监控吗，怎么确实是楚大夫的手印？”陈羽问道。 “楚医生，就是我之前说的，第三个被化妆的尸体！”王生说道，“不过我们发现她尸体的时候，她手上没有血迹。 那天咱俩谈到这件事时，我还不知道这手印就是她的，就是你走后没多久，沈医生带人采了手印的血样，与楚韵的血做了对比，才确定是她的血！” “是沈静姝主持的……” 陈羽心中一动，仔细想了下，问道：“这件事，好像也没什么吧，为什么你们之前想要隐瞒呢？” “这……” 王生有些为难地朝沈建明看去。 后者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是我要求的，因为楚韵，不是一般的员工，她跟静姝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两人一起学医，出国留学也是一起，毕业后静姝要回到这边来工作，她也跟着回来……所以，为了她的名声，我才要求大家不要声张这件事。” “我还是不明白……” “楚韵，在自杀前的一个星期，去堕过胎。” 陈羽一下愣住。 边上林小婉惊道：“所以，那个鬼婴儿，是她的……” “关键在于，她没结婚，连男朋友也没有，所以，我才想着低调处理……还有就是，因为我跟楚韵特别熟，医院里有人就传，说她是我的情人，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沈建明苦笑，抬头看着陈羽，“陈先生，事情都这一步，在你面前我不会撒谎的，楚韵，以前对我确实有好感，但我们真的没关系。” 第34章 血手印真相2 这一点，陈羽并不太怀疑，不过也是立刻明白，他前面说的都是借口，什么为了楚韵的名声，他封锁消息，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好吧。 不过，这跟事件无关，陈羽也没多想。 又谈了一会，也没什么新的线索了，陈羽让王生在隔壁给自己安排个病房，今晚就在这过夜了——虽然病房门窗上的血精符能挡住鬼婴儿，可谁知道这医院还没有更强大的邪物，还是稳一点为好。 “陈先生，关于报酬……”陈建明告辞之前，说起这个话题。 “这个……等事情全处理完再说吧。”陈羽一时没想好收多少钱，干脆就表现得大度一点。 王生给他安排好房间，跟沈建明一起离开。 陈羽带着林小婉和胡杰去医院对面吃了个拉面，然后打车送林小婉回去。 想到趴在窗户上那个鬼婴，林小婉有点害怕，陈羽只好又送了几件开光法器给她，她这才满意离去。 “怎么，你不回家？” 往医院大门走时，陈羽看到胡杰跟着，好奇问道。 “我走了，谁伺候陈大师你啊。”胡杰谄媚地说道。 陈羽无语，不过想到他之前给自己端茶送毛巾啥的，眼力价还不错，往后几天在医院里，肯定有不少需要人跑腿的地方，于是也没说什么。 “那个，陈大师，你说这笔单子，咱能赚多少钱？” 走在路上，胡杰贴上来问道。 果然是奔着这个才留下的，陈羽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路过住院楼下，陈羽先没上去，而是往前一直走，穿过一个花园，前方一个隐秘的角落里，耸立着一座三层小楼。 之前陈羽跟王生打听过，这里，就是停尸房所在的楼房了。 楼前面有个岗亭，小区等地方常见的四面都有玻璃的那种。 一个老头蹲在岗亭门口，正端着个饭盒在吃着，一边在看着手机，里头不时传里快手短视频常见的那种魔性的笑声。 “大爷，我是王院长请来办事的，他跟你说了吧，我随时可以进停尸房检查。” 陈羽走到老头面前，弯腰说道。 “是有这回事。” 老头几乎都没看他，点头说道：“门没锁，你想进随时进。” “不检查一下身份什么的？” 老头哼了一声：“你看看这后院，还有一个人敢过来吗？就是小偷都不敢来！” 陈羽笑道：“那你胆子挺大。” 老头继续看手机，就没理他了。 “咱们为什么要现在进来，也不找个人陪着……” 小楼里静悄悄的，胡杰有点怂，忍不住问道。 “怕的话，你就别进去了，你去找那个老头聊聊。” “聊什么？” “随便聊，打听下传闻什么的，他是看门的，最近发生的事，他肯定听说了不少。” 虽然王生说了挺多，但陈羽总感觉他在隐瞒什么，有机会从侧面打听下，也是挺好的。 “对了，你别上去就打听，先套套近乎。”陈羽关照他。 “明白！” 不用去停尸房，胡杰就很开心，假装散步一样，来到老人身边。 先套近乎…… “大爷，今天天气不错啊。” 大爷瞄了眼漆黑的天空，没做声。 “您吃饭了吗？” “在吃。”大爷默默看了眼手里的饭盒。 “哦，吃了饭就不饿了是吧？” “……” “大爷，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看门的。” “看哪个门呢？” “……就这里。” “哦，上班很辛苦吧？但是如果不上班，就没有钱赚，是吧？” 咣当！！ 走在一楼走廊的陈羽听见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什么声音？ 陈羽皱了皱眉头，继续往前走了。 走廊尽头， 就是停尸房了。之前王生已经介绍过，为了避免再发生灵异事件，医院病故的患者，都被直接送到别的医院暂存，不再放自己的停尸房了。 所以停尸房的门直接没锁。 陈羽先用手电照了照墙角，血手印显然是被清除掉了，绿色的墙裙上，还能看到有东西被刮掉的痕迹。 至于停尸房里，他走了一圈，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一刻钟后，陈羽走出了楼房。 他把楼上楼下都逛了一遍，没任何发现，甚至连一丝阴气都没察觉到。 “这不太正常……” 陈羽挠着头，尤其是停尸房，就算正常的停尸房，因为经常放尸体，哪怕停用几天，里面也会残余一些死气，更不要说，这个灵异事件频发的地方。 越是干净，反而显得更加不正常。 “这里水很深啊……” 陈羽无奈地摇摇头，线索太多，又很纷乱，他甚至有点怀念叶紫和她的阴阵——至少该对付谁，一目了然，也没这么多比事。 门卫室门口，胡杰翘着二郎腿，坐在之前老头坐过的地方，嘴里叼着根烟，正在打游戏。 老头呢？陈羽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找着人。 “大师你回来了，发现什么没有，又抓了几个鬼？”胡杰看到他，立刻站起来打招呼。 “那老大爷呢？” “他不跟我聊天，去遛弯了。” 陈羽看到地上有一个饭盒，没吃完的饭菜洒落在一边，像是被人摔在地上的，于是问胡杰怎么回事。 “是他摔的，”提起这个胡杰就很委屈，“这老头脾气特别坏，我就是跟他闲聊，你说他不聊就算了吧，居然把 自己饭盒给扔了，我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陈羽搞不清状况，也没说什么，带他回到了住院楼。 王生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就在沈静姝隔壁，一人一间。 “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千万别打扰我！” 进房间之前，陈羽特别嘱咐了胡杰一声。 最近这忙的，好几天他都没吐纳了。 于是洗完澡，陈羽没立刻去睡，而是盘腿坐在床上，开始吐纳—— 衡量一个法师的硬实力，比的是境界，例如道士的境界，从弱到强分为：道童、方士、真人、天师、地仙等等，而用来划分境界的标准，就是体内真元的多少。 真元，也叫法力。 这一点跟武侠小说里有点像：真元，就像是内力，而法术、巫术等等，都属于外功，两者相辅相成，如很多法术的修炼，都对法力有所要求。 想要提升法力，最基础的办法，就是吐纳——每个宗派，都有自己的吐纳心法，但核心原理都一样，通过冥想和打坐，让自己进入“天人感应”的状态，吸收天地灵气，在体内周天游走。 其中少量的一部分灵气，会在气海穴中积存下来，经过转化，就成了法力。 修炼，就是这个重复下去、让法力积少成多的过程。 （本来早就发了，结果点成了定时发表，然后功能抽了……我的错，要不是有人提醒我还不知道……以后不用这功能了，给大家道个歉。ps：有没有道友去搜索天池穴在哪个位置的。 ( ﹁ ﹁ )） 第35章 招魂 修炼，就是这个重复下去、让法力积少成多的过程。 法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境界也会随之提升。 当然，境界的提升除了法力这个硬性要求之外，还需要“开悟”，这是一种神奇而不可言的现象，并且因人而异。 对法术乃至天地大道的理解，都属于“开悟”的范围，随着境界的提升，开悟的难度也是越来越大，除了自身的灵根和悟性，最重要的就是机缘了。 因此，身为一个法师，苦修是基础，但光有苦修也是不够的，有太多法师，虽然法力达到了本境界的瓶颈，但因为悟性不够，或者机缘未到，终其一生也无法更进一步。 法界有个共识，道家的真人，佛家的上人，巫师的元明，等等这些境界，便是绝大多数普通人能够到达的顶峰了，到这一步，已经可以开宗立派，并在法术公会拥有一席之地。 至于天师、禅师、小宗伯，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陈羽，也是在真人境界卡了两年，才终于开悟，突破到了天师境界，这才被师父认为是勉强合格，放他下山。 天师之后，便是地仙。 对普通法师而言，那是一个陌生而缥缈的名词，别说达到，在他们一生中，可能见都见不到一个地仙境界的强者。 茅山二宗加在一起，数百年内，出过的地仙数量，差不多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这小周天心法，还是太慢了啊……” 总算结束吐纳的陈羽，吐出一口白气，轻轻摇了摇头。 他这话要是被一般法师听到，估计想砍死他： 小周天心法，是茅山秘不外传的功法，放在整个法界，也属于最强的几种心法之一了，相比一般宗门的心法，积累法力的速度，大概是两到三倍，甚至更多。 就是说，他修炼一年，等于别人两三年…… “不是我得了便宜卖乖，关键是……照这个速度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修成地仙啊。” 陈羽自言自语地吐槽起来，随后突然想起，自己在山门的一本藏书里看过，茅山历史上曾有过“大周天吐纳心法”，虽然名字跟小周天相对，但吐纳的效率，却是天壤之别。 可惜这心法在历史长河中，早就失传了，只是传闻几十年前，南宗那边曾得到过这心法的线索。 如果不是因为两个宗派之间那魔幻的关系，陈羽真想去南宗看看。 想到这里，陈羽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块玉牌，上面没有文字，只是刻着一片树叶，寥寥几笔，却给人一种特别飘逸的出尘之感。 灌注法力进去，牌子立刻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跟灭灵钉一样，都是九段光的法器。 但陈羽总感觉，这东西远不止是法器这么简单，他这么想，不光是这玉牌神秘的来历……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摩挲着玉牌上的图案，陈羽内心不知道第多少次发出这样的疑问。 …… 沈静姝醒了。 早上八点多，醒来不久，正躺在床上无聊地打一个叫《月圆之夜》的小游戏的陈羽 ，接到沈建明的电话，说了这个消息。 “静姝已经听说了昨天的事，想当面对你道谢，陈先生方便吗？” “这就去。” 陈羽起床洗漱，十分钟后，来到隔壁病房。 沈静姝靠在床头，正在跟坐在旁边的沈建明说话，见陈羽进来，沈建明很热情地起身跟他打招呼，而后说道： “你们聊吧，静姝醒了，我也该去忙了，这两天堆了好多事。陈先生需要什么，只管找王院长就行，他解决不了的话，你就找我。” 目送他离开，陈羽朝床上的沈静姝看去。 沈静姝也在打量他。 从她略微复杂的神情中，陈羽看出了不解和挫败这两种情绪。 “真没想到，会是你救了我……” 沈静姝勉强冲他礼貌地笑了笑，“我对自己那天的态度道歉，没想到你是个医术高手。” “医术高手？”陈羽有点懵。 “不是吗，你治好了我的病。” 陈羽总算明白过来，笑道：“这么说，沈小姐还是不相信这是灵异事件？你哥哥没跟你说？” “没亲眼见到的事，我是不会信的，我宁愿相信，我是得了某种急病。” 毕竟是留学过的，无神论观点还是很坚定的。 “你想亲眼见到是吧。”陈羽想了下，说道，“你有没有楚韵的遗物，还有她生辰八字？” 沈静姝吃惊地看着他。 二十分钟后。 陈羽叫醒了还在昏睡的胡杰，一起找来棉被，将病房客厅的窗户遮挡起来，尽量一道光都不放进来。 然后他打开灯，在客厅地板上布置起来。 “这是干什么？” 站在一边的沈静姝，皱着眉头问道。 “鬼魂怕阳光，她经不起阳光直射，这样的话，一会她来了会舒服点。” 沈静姝目瞪口呆。 “你……是要给楚韵招魂？” “你不是让我证明给你看吗？” “简直荒谬！”沈静姝快给气笑了都。 “羽神，我相信你！”胡杰挑着眉毛，小声说道：“我就喜欢看这种打脸剧情。” 陈羽笑笑。 以他的性格，以往遇到这种事，他根本不会主动作法去证明灵异，他决定给楚韵招魂，是昨天就想好的。 整个灵异事件，她是最关键的人物，如果能直接跟她对话，很多令人费解的疑点都会迎刃而解，甚至弄清整件事的真相。 只是招魂需要当事人生前的心爱之物，这个除了作为她闺蜜的沈静姝，别人帮不上忙，于是陈羽才等到今天沈静姝醒来。 让沈静姝看清灵异真相，只是顺带的，毕竟她也是关键人物之一，如果她不相信自己，后面很多调查都不好开展下去，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手拿朱砂笔，陈羽在地板上画了一个半圆形的圈，然后将一个海绵宝宝的抱枕摆在中间—— 这是沈静姝从楚韵卧室找来，说是她生前最心爱的东西，曾经每天都抱着睡觉。 除了这个，还有一些她穿过的衣服。 第36章 我演你猜 陈羽点燃一束三色香，对着几件遗物熏了一遍，将香插进香炉，再用朱砂笔在定魂圈下面的地上写下一个“敕”字，下边则画上三条引魂道，分别用来接引亡灵的“天地人”三魂。 最后，陈羽从背包里拿出一副卷起来的画像，展开来，悬挂在墙上，画卷两边各放一根点燃的红烛，这样，一个简易版的接引灵坛就布置好了。 “羽神，这画像上是哪位大神？”胡杰凑上来，好奇地问道。 “海瑞海青天，传闻他在阴司担任秦广王，负责亡灵的发签送往，如果亡灵在阴司，想要招魂就得找他。” 胡杰恍然地点点头，随后问道：“那亡灵如果不在阴司，在人间呢？” “那就用不着人家呗，作为阴司大佬，白吃你点香火，有意见吗？” 将胡杰赶到一边去，找沈静姝问了楚韵的生辰八字。 她倒是很配合，嘴上带着冷笑，一幅“我就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来”的样子。 陈羽将生辰八字写在灵符上，丢进一只粗瓷碗里烧掉，然后将碗反扣在地上，划破右手拇指，按在碗的中间，朗声念道： “茅山神法，阴阳交泰，大都阴神，奉吾敕令，所拘冤魂，即刻放行！太上三清急急如律令！楚韵，三魂七魄归吾坛，速来报道！” 几乎密封的房间里，突然平地吹起一股阴风，将陈羽面前的一些黄裱纸吹起来，打着旋儿往上飞。 沈静姝带着冷笑的一张脸，逐渐凝重起来。 “怎么会……” 闭着眼睛念咒的陈羽，感知到了一丝异常。 真的如胡杰所言，楚韵的亡灵不在阴司，而是在人间，仿佛就在很近的地方。 然而，无论陈羽怎样“使劲”，她的亡灵就是不动弹。 “楚韵，三魂七魄归吾坛，速来报道！” 陈羽又烧了一张引魂符。 被他用一根手指按住的粗瓷碗，突然抖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似乎想从他手下逃走，但被死死按住。 “僵持”了一会，对面飞旋的黄裱纸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幽光，紧接着一个近乎透明的影子出现了，依稀可见轮廓。 “阿韵！” 一直冷眼旁观的沈静姝跌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影。 原本神情呆滞的楚韵，听到自己的名字，慢慢转头，看到沈静姝后，神智似乎恢复了一些，冲她露出悲戚的表情。 “阿韵，真的是你吗？你为什么要自杀啊，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 楚韵只是看着她，摇了摇头。 “她魂魄被什么给困住了，只来了一魂三魄，魂魄不全，不能开口！”陈羽还在那个乒乓作响的粗瓷碗，费力地说道，“有什么力量在拉扯她，我坚持不了太久，你想个办法，好歹让她透露点关键信息！快点！” 沈静姝倒是很快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阿韵，关于整件事，你有什么可以提示的，可以……对了，用我们以前经常玩的那个游戏！” 楚韵眼前一亮，皱眉思索了一下，抬起双手，仿佛捧着什么东西，低头做阅读状，随后伸手翻过了“一页” 。 接着，她又做了一个哄孩子的姿势，然后指了指手中的“孩子”，神情悲戚地双手合十，冲陈羽拜了一拜。 “还有什么？” 现在也顾不得去想这两个动作的意义，陈羽追问道。 楚韵张开嘴，吐出一个字——当然她没法发声，只能做出口型。 三人互相望去，都是一脸懵，这是一个开口音，同类的字不要太多，很不好判断。 楚韵也意识到这点，想了下，双手合十，放在脸侧，做出睡觉的样子。 “我猜到了，是梦！”胡杰打了个响指。 楚韵飞快点头。 “梦怎么了？”陈羽不解地追问。 楚韵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露出特别难受的样子，又做出了一个口型。 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响，大家的注意本能地被吸引过去，只见被陈羽一直用力按着的那只粗瓷碗，已经四分五裂了。 再看楚韵，已经消失了。 黄裱纸缓缓落下。 “她被抓回去了。” 陈羽甩着手，仿佛很累的样子，若有所思地望着散落一地的碎瓷残片，随后抬起头，冲沈静姝笑了笑，“现在你信了？” 沈静姝神情萎靡地低下头，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 胡杰立刻殷勤地递上纸巾。 “需要借个肩膀吗？我肩膀很宽厚哦，特别舒服。” 沈静姝没理他，起身去了卫生间，陈羽以为她要哭一场之类的，结果她只是洗了把脸就出来了，神情已经正常了许多。 “虽然我输了，但还是谢谢你。” 她勉强冲陈羽笑了笑，“现在，我信了。就算你能用什么手段模拟出影像，但有些事，你不可能知道。” 见陈羽有点不解，她解释道：“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我跟她，还有几个好朋友，经常玩‘你演我猜’的游戏，我刚跟她一说， 她就明白了。这个是不可能作假的，所以……那真的是她。” 怪不得楚韵的表演很娴熟，而且立刻就进入状态，陈羽于是问她：“她演的那些，到底都代表什么？” “第一个我知道，是在看书。” 胡杰学着样子，做了下翻书的动作。 沈静姝点头，“不过不是书，是日记。” “她自杀当天，微信上突然给我留了一句话，说是很多事没法面对我讲出来，她写在日记里了，让我在她走后，找到日记本自己看，然后……原谅她做过的一切。” “日记呢？” “她出事后，我就去她房间找了，但没找到，就昨天中午，我收到一个快递，原来是她出事前寄给我的，里面就是她的日记，我回到房间，刚开始看，结果睡着了……再醒过来，就是今天早上了。” 沈静姝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早上我哥哥告诉我你救了我的事，我起初都不敢相信，甚至怀疑你是骗子……” “这么说，你是在睡着之后，遇到袭击的？” 第37章 鬼遗子1 陈羽皱起眉头，他一直想问她是怎么如何被人袭击并且钉魂的，只是还没找到机会，此刻听她自己提起，忍不住问道：“能不能描述下当时的感觉，你是怎么睡过去的？” “当时……我感觉太阳穴很疼，就躺下休息一会，怎么睡着的我不记得了。” 她回忆了一会，突然道：“对了，当时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就好像我在一栋楼里……就是停尸房的那栋楼，然后有什么东西追我，好像……我没看到，但听到他的声音了，是一个婴儿！” 又是婴儿！ 陈羽心头一沉，让她接着说。 “我就顺着楼梯一直往下跑，但楼梯一直下不到底，我很累，后来有人在我身后拍了一下……后面我就不记得了。” 陈羽听她说完，问出了一个他觉得最关键的问题：“楚韵的怀孕的事你知道吗，孩子父亲是谁？” 沈静姝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落寞，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当她跟我说这件事时，我是那么的吃惊，我也问过她那男人是谁，她却不论如何也不说……然后，她就让我当心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为什么说起这个？”陈羽心中一动，感觉抓住了一条线索。 “不知道，我们当时在谈论她要不要生孩子的问题，她突然就这么说了一句，我问她原因，她也不说。然后没过几天，她就……” 沈静姝轻轻摇摇头，怨愤地说道：“警方调查后，说是自杀，但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我不是怀疑她自杀这件事——毕竟有人证，也有警方的证据，我是说，她一定是遭遇了某些极其……恶劣的事情，否则不会这么做的。” 说到这，她转头看着陈羽，神情也变得坚定起来，“我一定要查出她死亡的原因，但我没想到，这会真的是灵异事件，陈大师，你帮帮我！” “放心，我来就是干这个的。” 胡杰举起手说道：“我插一句啊，沈女神你刚说，你昨天是在看日记时候突然中招，我觉得，会不会有人——应该说是鬼，不想你看到日记的内容？” 沈静姝愣住，看着陈羽。 陈羽点头，这问题他想过，胡杰猜的很可能是真的。 最关键的秘密，就在那本日记上。 “糟了，如果这样的话，那日记……我去看看！” 沈静姝进屋去换了个鞋子，便着急忙慌地出门，一看陈羽慢条斯理的，好奇道：“你好像不关心这件事？” “不是不关心，你都昏了一天多了，如果真有人真不想你看日记，早就做过手脚了，你这会就算再着急，也没什么用了。” 沈静姝彻底呆住。 不过，看还是要去看一眼的。 陈羽让她带路，往她宿舍走去。 路上，他们接着讨论楚韵之前的“表演”。 “第二个动作，是抱孩子，然后对我作揖，应该是想让我照顾……或是放过她的孩子。”陈羽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跟她不熟，不可能让我照顾孩子的，所以就是后者了。” “什么，她哪来的孩子！”沈静姝不敢相信，“不是已经流了吗？” 陈羽道：“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她什么时候去做的手术，还有，胎儿当时多大？” “应该就是自杀前的那段时间，具体就不知道，胎儿……应该挺大了，她也是穿衣服遮不住了，无奈之下，才跟我说的。” “流下来的孩子呢？” 沈静姝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显然没做过人流。” “……废话。” “人流之后，是没有完整的孩子的。” “你这么清楚吗，确定？” 沈静姝察觉他神色有异，瞪了他一眼说道：“不要乱想，你忘了我是医生。” 沈静姝的宿舍，也在医院的宿舍楼里。 没有想象中的豪华，就很普通的房间，唯一跟别的宿舍不同的，大概就是单人间这一点了。 进屋之后，沈静姝直奔床铺。 “没了……”她喃喃说道，接着不死心地又到处找起来。 陈羽很清楚，不可能找得到了，来的路上他就想到大概会是这种结果。 不过，原本毕竟还是抱了一丝希望的，看到这个结果，内心也忍不住有点失望。 “感觉跟看推理剧似的，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线索，以为能看到真相了，结果又断了。”胡杰吐了吐舌头，吐槽道。 陈羽内心也有这种感觉。 到底是谁干的呢…… 趁沈静姝翻找的工夫，他用罗盘测了一下，并没有阴气。 “找不到……” 沈静姝很沮丧，“我让人调一下监控看看。” 陈羽知道希望不大，四下望了一眼，因为是顶楼，窗户上没装防盗窗，如果有人想要进屋，虽然费事一点，但办法还是有的。 这就不好查了。 打完电话，沈静姝颓然地坐倒在床上，发起愣来。 “还是先说点别的吧。” 陈羽带起话题，大家继续讨论起楚韵做的最后一组动作的意义。 两个动作，第一个动作，配合口型，表达的是做梦，这个三人意见一致，但后面她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她后面看了我一眼，应该是在提醒我，不过跟做梦，还有最后一个动作，有什么关系呢……”沈静姝喃喃说道。 陈羽一下想到什么，道：“你之前不就是做梦时候，被邪物锁了魂吗，难道是说这个？” “可是，这不是已经发生过了吗？” “这不是巧合，毕竟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已经死了……” 陈羽感觉抓住了什么，但又一时间想不透彻。 线索太纷乱了…… 陈羽抓了抓头皮，干脆让沈静姝找来纸笔，一边写一边分析线索：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那个鬼孩子，八成就是楚韵的孩子……这一点，通过今天她的亡灵做的手势就可以证明……” “但是，那孩子不是没了吗？” “就这才最可怕！” 陈羽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听过鬼遗子吗？” 两人一起摇头。 “听这名字就不是啥好东西……”胡杰皱着眉头说。 “对，正常来说，孕妇死亡的话，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死……但有一种情况，如果孕妇死亡后成为僵尸，她产生的尸气，会不断被肚子里的孩子吸收，成长为鬼尸…… “但又不是一般的鬼尸，简单说，如果母体尸变的时候，胎儿已经成型，有了灵魂，那么相对于冥界，这鬼魂等于是投胎了，不再受阴间的规则管。 “而他又没有真正出生，严格来说，也算不上人，所以……人间的规则也管不了他，这就是鬼遗子！” （这是昨天的啦，因为写了三章，所以晚了点，我明天争取早点写完，三更奉上，以后尽量都三更……） 第38章 梦魇1 胡杰听的懵逼，喃喃道：“听上去好可怕，但是没听懂，什么管得了管不了的，管不了又怎样？” “阴阳两界，各有规则，是人的话，就会害怕一起阴气，而亡灵则相反，会怕人间的很多东西，我们法师驱鬼降妖，利用的就是邪物的这种弱点，但是这种鬼遗子，因为逃过了阴阳规则，所以它什么都不怕，并且修炼速度特别快。 ” 陈羽深吸一口气，“我严重怀疑，这个婴儿就是鬼遗子！” 沈静姝幽幽说道：“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你这么说的根据是什么？” “首先，亡灵是不会生长的，死的时候什么样，本尊就会一直是什么样，但我看到的鬼婴，从体型看，至少有四五岁大了。虽然亡灵会变化，但第一次见面，纯粹是撞上的，它当时并不知道有人能看到它，没有变化外形的动机，应该就是本尊的真实模样。 “死后还能生长的亡灵，我知道的，就只有鬼遗子了，而且当时是白天，日头很大，按正常来说，一个刚死没几天的亡灵，魂劫都没度过呢，是绝不敢在日头下出现的……但我前面说了，鬼遗子不怕这些，不管阴气还是阳气，都可以被它吸收修炼，所以修为也是一日千里。” “我擦，羽神，就你这分析推理的能力，就算不干法师，去当个侦探也绝对可以！”胡杰十分崇拜地看着他说道。 “别瞎奶，还有，别给我取这么招黑的绰号！” 陈羽白了他一眼，继续在纸上写下第二条线索，“第二，除了这个鬼婴，这里应该还有一个邪物，而且比它还要强大，楚韵的魂魄，就是被它给困住了。” “之前我作法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困着她，也就是我，好歹能强行拘来她一魂二魄，不过后面，这个力量的主人应该是发觉了，一使劲，又给她拉回去了。” 他语气轻松，实际上内心是震撼的： 能把楚韵的残魂拉走，这没什么，可怕的是，自己身为天师，当时对粗瓷碗施加的法力不可谓不强，居然能被一个身在别处的邪物，只通过锁魂的力量就把碗给干碎了！ 光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它的修为之强。 或许，还在叶紫召唤的那只九阴痋人之上？ “不会吧，一个小破县城，居然藏着两只如此强大的邪物，还都让我给遇上了？” 陈羽内心只有苦笑。 这时候沈静姝问道：“阿韵，被它拉回什么地方了？” 陈羽摇摇头，“我当时也试着感应，正常来说，因为有魂力相连，大体的方位一定是能感知到的，可诡异的是……我真就一点都感应不到，似乎她的残魂压根不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点，也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胡杰砸着嘴，感慨道：“一个什么鬼婴儿就够可怕的了，居然还有个更强的，我的老天鹅……” 沈静姝走到陈羽身边，看着他在纸上写下的线索，说道：“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先对付它，” 陈羽用笔点了点纸上写的“鬼遗子”三个字。 “这玩意‘见风就长’，一天比一天厉害，久了是个大祸害。” 胡杰立刻惊悚说道：“你不说这东西什么都不怕，是无敌的吗？” “这世上就没有真的无敌的邪物，它是不怕一般的法器，但总归还是有怕的东西。” 陈羽在纸上一连写下几样东西，递给沈静姝看：“这几样东西，你想办法在下午之前找来。” “锅底灰、无根水、桐油、生蚕丝……怎么要这些东西？”沈静姝一脸懵。 “鬼遗子是化外生灵，想对付它，就只能找同类的东西，锅底灰、雨水，都不是地上之物，蚕丝也一样，蚕叫天虫，有一般生物没有的灵性……雨水不好搞的话，蒸馏水也可以。” “那桐油呢？”胡杰追问。 “桐油不是对付它的，是给它吃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羽别有意味地冲他笑了笑，随即对沈静姝说：“你最好自己去办，至少别找医院里的人。” 沈静姝正想打电话，听见这话愣住，不解地看着他。 “先不说这个，办正事吧，这个你拿着。” 陈羽将准备好的开光护身符递给她，跟当初送林小婉时一样，好生吹了一波。 “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能白要你的，请它的话多少钱？” 有钱人果然敞亮！ “这个……看你心意吧。”陈羽打开支付宝付款码，递过去，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滴，支付宝到账，五万元……” 陈羽心头一颤。 “我不是很懂规矩，如果不够的话，你告诉我。”沈静姝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够了，心意到了就行，多少都无所谓。”陈羽淡淡一笑。 胡杰看着他握着手机的手，好奇道：“羽神你手怎么抖了？” “有吗？哦，之前按瓷碗按太久了，有点累。”陈羽甩了甩手。 …… 跟沈静姝分开后，陈羽又交给胡杰一个任务，让他去找医院的保安打听传闻——只要是跟楚韵或灵异事件有关的，什么都可以。 这么做，是为了证实他一直怀疑的一件事。 胡杰起初很怂，不敢离开他一个人去行动，陈羽只好答应等事情结束多分钱给他，小胖子这才开心地去了。 见钱不要命， 是他最大的优点。 “才九点钟，暂时也没别的事了，要不要去送外卖呢……” 想到刚赚了五万块，送外卖的动力一下子就不足了。 果然有钱就膨胀了…… 陈羽摇了摇头，有点看不起自己。 回到医院宿舍，陈羽躺在床上，本想将线索从头过一遍，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结果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一看手机，都十一点多了。 “居然睡了这么久……” 陈羽感觉很不可思议，下床去开门，敲门的是沈静姝。 “都弄好了？” 沈静姝点点头，走进房间，陈羽这才看见她穿的是昨天晚上那件病号服。 “刚换的，穿这一身舒服。” 沈静姝看到他奇怪的表情，解释了一句。 第39章 梦魇2 突然脑子一阵发昏，陈羽回到床上躺下。 “你怎么了？”沈静姝跟上来，问道。 “大概睡太久了，头有点疼。” “这样啊，我给你按按。” 陈羽还没来及拒绝，她就在边上坐下，弯下腰，双手在他太阳穴上按摩起来。 有点奇怪…… 这个念头刚产生，立刻被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取代了，于是他本能地躺平不再反抗，舒服得也懒得再去想别的东西。 按了一会脑袋，沈静姝双手往下移，开始按他的胸和肚子。 陈羽忍不住睁眼看了她一眼。 大概是为了方便行动，她把睡衣的扣子解开了两个，因为弯腰给自己按摩，领口大敞着，从自己这个角度看过去，上衣里面的内容，一览无余。 关键是，她里头居然啥都没穿！ 陈羽脑子里一阵眩晕。 “好看吗？” 沈静姝俯身在他耳边，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 “你这……”陈羽本能地想要挣扎一下。 沈静姝娇嗔地笑了一下，“还装什么，昨晚你不是都看过了吗，我不信你不喜欢。” “没——” 刚吐出一个字，嘴巴就被堵住了，然后，她整个身体压下来，坐在他身上。 陈羽的意识开始浑浊，挣扎的念头也是越来越淡，但脑海之中，始终有一抹不屈的理智，还在挣扎抵抗着。 “这不对劲！” 陈羽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她脑袋推开，问道：“你早上出去，是做什么了？” “就是你让我做的事啊，现在问这个，合适吗？”沈静姝伸着舌头，沿着嘴唇舔了一圈。 “你先回答我，我让你买了什个东西？说出一样就行。” 沈静姝眼中掠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就笑着说道：“那么简单的东西，还用说吗？” 陈羽心中豁然开朗。 “你说不出，是因为你不知道，因为……你根本不是沈静姝！” 陈羽单手结印，打在她脸上。 沈静姝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陈羽一步跳下床，本想追她，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房间四周的墙壁，全都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滚滚黑气，给人一种整间房子置身在一片虚无之中的奇幻之感。 “沈静姝”已经站起来，全身赤果果的，冲他笑道：“大法师，亏你还是道士，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你看我哪一点不像是真的？” 她骄傲地挺了挺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哦，我明白了，你是心有所属，不喜欢她，那……这样呢？” 她伸手抹了一下脸，却又变化成了林小婉的模样。 关键身材也跟着变化了。 这到底什么牛马？画皮？ 陈羽从背包里摸出一把桃木剑，朝她走过去。 “林小婉”咯咯笑着，向后退去，隐没在黑气之中，彻底不见了。 黑气并没有消退，而且诡异的是……尽管它看上去如此浓烈，但从中间，陈羽一点邪气都感觉不到。 什么情况这是？ 还好房门所在的那面墙，没有被黑气淹没。陈羽提剑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走廊上倒是正常的。 林小婉的房门紧闭，陈羽本想上去敲门，看看真正的她有没有危险，结果身后某个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女人的惨叫，让他改变主意，循着声音走去。 “手术室？” 终于来到那扇门前的陈羽，看着门牌上的标识，呆住了。 这明明是住院部，怎么会有手术室？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自己打开了，里面亮着耀眼的无影灯，灯下，摆着一张手术床，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躺在床上，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叫声。 但陈羽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她穿的不是病号服，而是白大褂，脸上还带着口罩，五官看不见。 “她是楚韵！” 陈羽一下子认出了她的身份。 这不是现实…… 这是楚韵死亡的经过！ 可是，就算是幻觉，自己为什么会看见这一幕呢？ 就在这时，楚韵解开了白大褂，往上撸起衬衫，露出了鼓鼓的肚皮，肚皮的局部不断凹凸着， 仿佛里面的胎儿在用力踢打肚皮。 原来她的惨叫，是这么来的…… “我不要生下你，你不是人类，你个肮脏的东西！” 楚韵咬着牙说道，从手边抓起了一把手术刀。 陈羽立刻明白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连他也是不忍直视，将脸转到一边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手术室里，响起楚韵疯狂的喊声，伴随着一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噗噗声。 “哇……”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传来一个婴儿的哭声。 哭声响亮，却是带者某种邪恶的感觉。 陈羽忍不住转头去看时，发现手术室的门已经关上了，两块探视窗的玻璃，全都被血糊住了。 “妈妈！” 门缝里，传来一个含混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婴儿的哭声。 房门再次打开。 病床上的画面，如王生所描述的大家发现她的时候差不多，她双手插在自己用手术刀打开的肚皮里，正在疯狂地搜索着什么。 一个还带着脐带的婴儿，坐在她肩膀上，正搂着她的脖子，在耳边不断叫着妈妈。 她却似乎压根没有听到。 “原来，真相是这样！她没有流产，她所以自杀，是为了杀死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她没能做到……” 陈羽一下子清楚了。 可问题是……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一幕呢？ 楚韵在给我托梦？她要我看见真相？ 只有这个可能了。 “楚韵，还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告诉我！”陈羽冲她喊道。 “没时间了，我用尽所有力气了！” 她突然站起来，身上的伤口急速愈合，似乎想说什么，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掐住了她的脖子，往后用力将她拉到了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陈羽想也没想就追了过去。 黑暗中，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着他。 “装神弄鬼，找干呢！” 一直被戏弄，陈羽也是怒了，当下单手结印，冲那边打过去。 什么也没打到。 黑暗褪去。 陈羽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宿舍里，正站在靠近门的位置。 房间里一切正常，只是……他上前一把拉开门。 整个房子，正在朝着下方急速坠落。 他扶着门框往下看去，很远的地方，有一大团绿光，形状如花瓣，正在等待着房屋……或者说，是在等待自己？ “大法师……” 身后，突然想起一个陌生的女声，陈羽一惊，转身看去。 （昨天的更新，因为重写了，所以发迟了，对不起大家） 第40章 梦境深处 床边上，坐着一个女生。 这次不是林小婉也不是沈静姝了。 而是一个留着学生头、身穿校服的姑娘，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特别清纯可人，睁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歪头看着陈羽。 两条穿着白袜的小腿，在空中调皮地来回摆动着。 “原来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她……” 女生笑着，冲身边的床沿拍了拍，“过来坐下，咱们聊聊啊。” 陈羽怔怔地望着她，内心的震惊的愤怒燃烧起来。 “该死，它居然能窥见到我的内心……” 所以，这是我的梦？ 陈羽用右手握住左手大拇指，用力一掰，大拇指整个被掀起来，几乎贴到手背上了，但一点也不觉得疼。 果然…… “你到底，是什么？” 陈羽看着女生，淡淡问道。 女生捂嘴笑了一下，但很快表情就严肃起来，盯着他，缓缓说道：“你是我见过最强的法师，我没想到，这个小地方也会来你这样的强者，不过，你不该来惹我的。” 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这里是我的世界，人也好，鬼也罢，即便是你这样的法师，也难以从我手里逃脱……” 陈羽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房间下坠的势头减弱了，伸头往外看去，原来是几乎坠到了“花瓣”的顶部，离着只有很短一段距离了。 房间的四面墙，开始出现裂缝，有血红的藤蔓从中间探进来，沿着墙壁攀爬，一点点占据着房间。 一股奇异的香味，开始在房间蔓延开来。 她在拖延时间！ 出于法师的本能，陈羽一下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花瓣，还有眼前的现象，不是什么好东西。 “过来啊，到了这里，你还想走吗？” 女生站起来，轻轻甩着头发，随着幅度越来越大，咔嚓一声，脑袋掉下来，被她用手接住，拎着头发。 手里的脑袋还在冲陈羽笑着，不断说着“过来”之类的话，充满了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不该亵渎她的！” 陈羽看着她，冷冷说道：“你死定了！” 说完这句话，他在心里默念起《清心咒》：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 “怎么会……” 女生总算露出震惊的样子，眼看着陈羽被一股神光托着，破开凝滞的氤氲，朝上方飞去。 “可恶，你居然有这手段！” 看着陈羽身影消失，她随即又笑起来，喃喃道：“大法师，下一次，你可没这么走运了……” 浑身猛地一颤。 陈羽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是梦……” 当然，这不是一般的梦！ 陈羽大口喘了一会，逐渐冷静下来，从枕头下面摸出惊魂铃——睡觉的时候，他习惯把惊魂铃到枕头下面，这样万一有邪物到来，铃会立刻响起。 这是身为一个法师最基本的保命习惯。 “铃是好好的……所以，根本没有邪物真的到来？” 这不科学啊。 或许，是那邪物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能直接把一个人拉入梦境，而不用亲自来到？ 回想着梦境最后一段，虽然不知道“花瓣”代表着什么，但陈羽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在最后时刻念起清心咒，强行唤醒自己的话，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好可怕的邪物！ 就在这时，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陈羽愣了一下，过去开门，是沈静姝。 陈羽当场懵了。 “莫不是，我还在梦里？” 急忙掰了下大拇指，结果用力过猛，疼的龇牙咧嘴，不过还好，手指弯曲的程度是正常的，证明不是在做梦——检验是否在梦中的最好办法，就是掰手指，如果能掰到现实中不可能达到的幅度，就说明是在做梦。这一点就很神奇。 “你干什么？”沈静姝不解地看着他。 “先进来再说。” 沈静姝进屋，将一个大塑料盒递给他，说里面都是他要的东西，让他检查一下。 “先不管这个，有更重要的事。” 陈羽把梦境的经过从头讲了一遍，当然，对于邪物变化成她的模样、勾引自己的经过，就只简单说个大概、“此处省略五百字”了。 “你是说……阿韵没有去堕胎，她自杀，是因为想要杀死那个胎儿，为什么？” 沈静姝捂着嘴，表情复杂地喃喃说道。 陈羽感慨道：“我之前说它是鬼遗子，还是小瞧他了，很可能，它还在楚韵肚子里的时候，就魔化了……楚韵发现了胎儿不对劲，这才想要杀死它，但是她没成功。” “这……” 沈静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了杀死胎儿，不惜杀死自己，还用这么惨烈的方式，这可能吗？”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当时的她，已经不正常了。” 胎儿在她肚子里魔化，跟她自身肯定有关系，陈羽强烈怀疑，这件事跟那个能控制梦境的邪物有关，但是缺乏线索，也不好找到证据。 沈静姝摇了摇头，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前天也是躺床上看书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然后……就像你说的，差点死掉，莫非也是那个东西干的？” 陈羽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 对沈静姝锁魂的，就是那个神秘的邪物！ 也就是说，假如自己没有靠着清心咒逃脱梦境的话，大概就是跟她一样的结果，魂魄被锁住，神识永远沉睡在那个可怕的地方。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你看到的那些……至少记不住了。” “是楚韵让我看的，她，就被困在那儿！” 望着沈静姝震惊的眼神，陈羽进一步解释起来： “我之前也纳闷，为什么那个邪物要让我看到楚韵死亡的过程，后来转念一想，是楚韵！她也被困在那个地方，她看到我进去了，可能那个邪物当时忙着对付我，忽略了对她的束缚； “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不重要，总之她抓住时机，向我演示了一遍自己死亡的过程，应该是希望我能找出真相，救她出来。” 第41章 埋伏鬼遗子 沈静姝听到这，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说道：“这又不是拍电影，哪有这么多哑谜，有那个时间重演，为什么不三言两语说个清楚？” 陈羽有点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小姐姐虽然对灵异方面不懂，但是思路很清晰，总是能一下子找出最关键的问题所在。 “我猜，她的魂魄当时并不在那儿，她只是发现了我的存在，然后利用梦境的规则，隔空向我‘播放’了她死亡的过程，这比亲自来见我容易的多。” 沈静姝皱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彻底被你弄糊涂了，就说……那是你的梦境吧，为什么那个东西，可以在你的梦境里杀死你，或者说，把你的灵魂什么的，困在里头出不来？” “有一点，我也是刚想明白，我的梦境，应该只是一个通道——梦境里那个房间，才是我自己的梦境，在这里我是安全的，而外面的虚空…… 你可以理解成是它编织的梦境，一旦陷进去，就会被它永远关在里头。” 陈羽回忆起最后时刻，房屋四周出现的裂缝，和不断疯长的血色藤蔓，这就是它的“梦境”对自己梦境侵蚀的象征。 “这……” 沈静姝脸上出现复杂的神情，无奈感慨道：“我以为妖魔鬼怪都跟书上写的一样，杀人之类都直来直去，没想到还有这么复杂的手段。” “所以你是普通人，不是法师。” 陈羽耸了耸肩，看了下手机，十一点多了，于是提出先吃饭，边吃边聊。 沈静姝也没反对。 “叫外卖吧，你吃什么。”陈羽拿出手机。 “随便吧，我从来不吃外卖的。”沈静姝心不在焉说道。 “对哦，忘了你是有钱人，有保姆做饭的。” 沈静姝笑着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每天都吃食堂的，外卖我嫌不干净，网上不是很多曝光的吗。” “那以后你可以问我！”陈羽拍着胸脯，“整个县城的饭店，我基本都了解情况。” “道士还干这个？哦，差点忘了，你还兼职送外卖，”沈静姝看着他，“有点难以理解。” 随便点了些吃的，陈羽给胡杰打电话，一上午没他消息，他也有点不放心。 结果电话接通，那边传来打牌的声音，胡杰大声说很快就回来。 “对了，你之前说，那个邪物变化成我的样子，去勾引你……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总算聊到这个了，陈羽顿时有点尴尬，挠着头说：“我猜的是，大概欲望会让一个人的意识更加薄弱，更容易被侵入……” 梦里，自己刚见到“沈静姝”时，一切都还正常，后来被她推倒……再坐起来时，整个房间都被黑气笼罩，陈羽也是从这开始怀疑的。 而且，那邪物为什么要撩自己一下，总不能真的为了睡自己吧。 尽管陈羽对自己的颜值很自信，但还没膨胀到认为连邪物也对自己感兴趣的地步。 沈静姝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起来，“所以，你对我……有那种欲望？” 陈羽笑哭。 “这个怎么会呢，我是正经人，再说咱们只见过一两次，我对你能有什么想法？” 陈羽进一步解释，“我猜，是因为我昨晚刚给你扎过针，脑海中印象比较深刻，所以这段记忆就被它最先给读取了……” 沈静姝缓缓点头，这个解释，还比较合理。 “你是说，它能读取人的记忆？” “应该说是画面，复杂的显然不行。” 他还记得当时差点被假的沈静姝推倒，起来之后，为了验证身份，特意问她自己交代过的事情，她一件都回答不上来，这就是明证。 还好是这样，如果能读取人的记忆，那就太可怕了。 不过，那邪物居然挖出了他内心深处的印记……那个少女，这一点，也是让陈羽觉得很不可思议。 差不多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陈羽摇摇头，他不敢回想这段记忆。 “……这个可怕的能进入人梦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沈静姝求助地看向陈羽。 “应该是邪灵。” 亡灵，还有妖，手段特征都比较明显，只有邪灵，因为形成的原因千差万别，往往在这个过程中，会生出一些特别独特的手段。 进入别人的梦境，制造幻象，让这个人堕入自己制造的梦境…… 拥有这种手段的邪物，他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陈羽过去开门一看，是胡杰。 想起之前电话里听到的打牌的声音，陈羽瞪眼说道：“我说你怎么一直不回来，敢情是找地方玩去了，你倒是潇洒。” 胡杰嘿嘿一笑，“羽神你错怪我了，我是在跟保安们打牌，这也是为了套近乎，好跟他们打听消息嘛。” “那打听到什么吗？” “当然！” 提到这个，胡杰顿时两眼发亮，在陈羽身边坐下，说道：“这些保安知道的可多了，例如一个副院长跟某个小护士去钻小树林，还有两个都成家了的医生搞破鞋……” “咳！” 沈静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啊，忘了你是这医院的！”胡杰这才意识到失言，赶紧闭口不说了。 陈羽有点无语，“敢情你就是去打听这些八卦的是吧，行了，你劳务费没了。” “不是啊，我打听到不少有用的，例如，楚韵和——” 他突然转头看了沈静姝一眼，急忙捂住嘴巴。 “看我干什么，说呀！”沈静姝催问道。 “没有没有，消息还没证实，暂时不好说。” 陈羽看他这样子，隐约明白了什么，便没有追问。 等了一会，外卖送到了。 三人边吃边聊。 为了让胡杰也小心点，陈羽大致跟他说了自己做梦的情况，胡杰听完，震惊地说道：“连你都被它随便拉入梦境，那我们不是更危险？” “它也不能随便拉人，应该是只能在人有困意的时候，那时候人的防范意识最差。” “那总不能不睡觉吧，不行，这太危险了。” 胡杰连连摆手，陈羽以为他要退出，结果他后面来了句：“这种情况，我感觉我需要加钱。” 玛德高看他了…… 既然知道邪物这路子，防范的办法还是有的，陈羽让他们先吃饭再说。 “下一步，我们怎么办，计划有改变吗？”沈静姝问他。 “不变，还是想办法擒住鬼遗子再说。”陈羽看了一眼埋头扒饭的胡杰，“全靠你了。” （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毕竟好久没写了，从早写到晚，一旦修改就慢的很……我努力吧，明天（应该说是今天）加更，逼一下自己。） 第42章 借阳寿 下午，陈羽三人离开医院，在不远处的酒店开了几间房住下。 这是陈羽的提议，他怀疑，能够进入人梦境的可怕能力，并不是那只邪物专属的能力，而是只有它势力范围之内才有效。 邪物的势力范围，都是以自己的阴巢鬼穴为中心，覆盖一块地方，或一个建筑物，在这个范围之内，它可以发挥出强大的实力，而超过这个范围就不行了。 这就是为什么，有凶宅一说，亡灵只在这座宅子里活动，你只有住进去，才会受到它的侵扰。 所以在法界，一向有“百步之内必有阴巢”的说法，意思说哪里发生灵异事件，就在附近一带寻找它的阴巢鬼穴，一般都不会错。 当然，也有些邪物，为了复仇或是某种特殊目的，会附身在对象身上，跟着人走，这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梦魇魔”（为了叫起来方便，陈羽随便给它取的名字）的势力范围，很可能就是医院之内。 所以，陈羽带他们搬出去住，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不过光这样还不够，在酒店里，陈羽用朱砂笔在沈静姝右手掌心画了一道“解魇符”，这符咒是专门针对被梦魇所困这种情况的。 “万一真进入梦境，你就咬破舌尖，喷一口血在灵符上，激活之后，一直盯着看……正常情况，它能让你立刻醒来。” “正常情况……”沈静姝品位了一下这句话，“还有不正常情况？” “不正常情况就是……这符没用。” 陈羽冲她吐了吐舌头，虽然茅山号称“一千零八道”符咒，各有用途，但世上邪魔何止万千，各种奇葩的能力，也不是每一种都有专门的符咒能够应对。 遇到这种情况，只能是找功能接近的，至于是不是一定有效，只有试了才知道。 “羽神，到我了！” 胡杰巴巴的把手伸过来。 “你先不用，你还要洗澡呢，水一冲就没了，等洗完再画。” “洗澡干嘛，这还没到夏天，这种天气，本帅都是两个星期洗一次。” 陈羽：“……”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陈羽拿出手机，一看是林小婉打来的。 接听之后，林小婉先问他这边怎么样了，陈羽随口敷衍，说还在调查。 林小婉叹息道：“好可惜，我刚升职，这两天好多事，不然真想过去帮你。” “不用，先帮你的吧。” “呵呵，是怕我过去当电灯泡吧。” “听不懂你说啥。” “还装，昨晚你给人家扎针的时候，那眼珠子，就往人家没穿衣服的地方看，都快瞪出去了！” 靠啊！ 陈羽心虚地转头看了沈静姝一眼，还好，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她，没一点反应，应该是没听见。 “大哥，说话是要负责任的！”陈羽有点恼火，对着手机说道：“你有事没事，没事的话我挂了，忙着呢。” 林小婉这才说起正事，原来电话是王乐天让他打的，想约他吃晚饭，当面道谢，顺便谈下酬劳的事。 陈羽表示晚上不一定有空，到时候再看。 “羽神，你打算收王家多少钱？” 他这刚挂上电话，胡杰别凑上来，两眼放光地说道。 “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我好歹也出力了，我可是一个人干死了一只猴子！” 他说的是矮骡子，那天在工地，自己对抗九阴痋人的时候，叶紫曾派出那些矮骡子，出来找王篆三他们群殴了一架。 后面随着叶紫死亡，矮骡子也都四散逃走了，后面据胡杰自己说，当时被一个矮骡子缠住的他，从路边建筑材料堆里摸了一块空心砖，活活拍死了一只矮骡子。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你找王乐天，别找我……等等，我刚电话里没提到报酬的事啊，你怎么知道的？”陈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小姐姐说的啊，”胡杰嘿嘿一笑，“你这杂牌手机声音太响了，不开免提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我凑，那岂不是说， 沈静姝也都听到了？ 陈羽转头朝她看去。 沈静姝也在看他，随后又避开他的目光。 她一张脸全红了。 “我……不是她说的那样。”陈羽讪笑起来，“我是个很专业的法师，也是个绅士，昨晚，我根本没往你身上看……” “别解释了！” 沈静姝脸更红了，甚至还透着点黑…… 陈羽哀叹。 自己辛辛苦苦刷到的好感度，一下子全清零了。 这个林小婉！ …… 陈羽要回家一趟，去拿些法器——昨天他让林小婉送来的背包，只带了一些普通的法器和法药，今晚要对付鬼遗子，他有点没底。 他不是怕鬼遗子，而是怕他背后那个“梦魇魔”，到底万一再出来搞事。 顺便，他还要给胡杰准备“泡澡”的材料。 这活当然不能亲手干，陈羽于是带着他一起出门。 “我一会就回来，不过为防万一，你可以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先。” 出门前，他冲沈静姝说道。 “不用你操心。”沈静姝咕哝了一声。 陈羽无奈耸了耸肩。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城中村，陈羽上楼去拿了法器，本想先回医院，想到这附近就有一处还没开发的荒地，干脆带胡杰过去。 找了个大的方便袋，让他从一个臭水沟里挖土进去。 “太臭了这，羽神，弄这东西做什么？”胡杰捂着鼻子问道。 “回去告诉你。” 看他一脸不耐的神情，陈羽内心恶趣味萌发，很期待看到他到时候的表情。 挖好土，陈羽又随便摘了一些野花野草，一起装好，然后返回医院。 在路口等滴滴的时候，边上站着一个男的，四十多岁的样子，陈羽无意中往他脸上扫了一眼之后，就一直盯着他看。 这人看上去很普通，除了脸看上去比普通人苍白一点之外，看上去没什么特别。 但陈羽就是觉得不对劲。 他忍不住打开天眼，朝他脸上看去，顿时一惊： 他看到的不是活人的脸，而是一具骷髅！ “怪不得……” 这时男子也发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他，皱眉说道：“小兄弟认识我？” 第43章 快去洗澡 “不认识，就是看老哥面相不错，是长寿之相。” 男子闻言，眼中霎时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正常，爽朗地笑起来：“老弟会说话，希望借你吉言。” “不客气。” 陈羽亲热地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 绿灯到了，男子往马路对面走了。 过了一会，陈羽叫的车也到了，两人刚上车，就听见路边有人尖叫起来：“快叫救护车！” 胡杰好奇地伸头看去，一个男的，一动不动地倒在路边，脸上口耳鼻中都有血冒出来。 “啊，是刚才那个男的！” “不用看，已经死了。”陈羽淡淡说道。 胡杰一下想起了什么，刚要开口，警惕地看了一眼司机，捂着嘴没做声。 一直忍到车开到地方，两人下车，他一把拉住陈羽，压低声音道：“你把他给拍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早就该死了。” 这种事，陈羽本来不想说的，但为了不被他当成是杀人凶手，只好跟他解释起来： 自己一眼看到那个人，就看出来他脸上的死相。 不是李俊那种即将遭遇厄运的死相，而是……他浑身上下就跟死人一样，看不到一点活人气息，这才用天眼看他。 这才发现，他本相居然是一具“尸体”。 “就是说，他本来应该早就死了，但却没死，这种情况，就一种可能——他借了别人的阳寿！人的寿命，都是有定数的，但也有一些特别的法子，可以从别人那里借到寿命。” 胡杰听得目瞪口呆：“好像我听老人们说过这种传说……原来是真的啊，那这个人也是法师了？” “不，如果是法师，一般反而不会这么干，因为借阳寿是特别违反阴阳规律的事，早晚还是要死的吧，死后到了阴司，要承受十倍果报，为了这么点阳寿，不值当。” 陈羽解释道，“民间，有一些借阳寿的偏门方子，也不是太难，而且，只能借至亲的阳寿。” “我去，这也太坑了吧，把亲人的命拿来活！” “所以我拍了他几下，将他借来的命势打散了，他挂了……是因为他本来就该挂，跟我没关系。” 陈羽笑了笑，朝酒店走过去。 胡杰还愣在原地，看向陈羽的目光中，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崇拜。 这才是真大佬！ 回到酒店，陈羽敲开了沈静姝房间的门。 “我带他来洗澡。”他指了指胡杰。 “什么？” 沈静姝惊诧地看看他，又看看胡杰。 “在我这里洗？” “只有你这个房间有浴缸。” 在沈静姝茫然的注视下，陈羽把胡杰推进了浴室。 然后他亲自放水，将之前在野外采到野草揉碎丢进水中。 “羽神，你这让我有点慌啊，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洗澡，还给我弄花瓣浴啥的……”胡杰讷讷地说道。 陈羽翻了个白眼，从他手上接过那一袋淤泥，全都倒进了浴缸。 “我擦，你这是干什么！” “别急，你先进去泡着，我慢慢跟你说。” “我……这怎么泡啊！” 胡杰死也不肯，让他先说。 陈羽只好告诉他，想抓鬼遗子，需要诱饵——鬼遗子特别喜欢尸体的气味，尤其是死后开始腐烂的尸体，体内会分解出大量的尸气，最是为它所喜——这也是它老在停尸房混、跟尸体打交道的原因。 “现在情况是，咱也不知道它藏在什么地方，想引它出来，就得找一具尸体才行。” 胡杰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去找个尸体啊。” “我上哪找尸体，挖坟吗？再说，这玩意速度极快，还能遁地，就算找到真的尸体，把它引来，我也没把握能抓出它，只有尸体自己趁着它靠近的时候突然出手，将能克制它遁地的桐油洒在它身上，这样才能抓住它，懂了吗？” “尸体不是死了吗，怎么出手？”胡杰还是不解。 陈羽冲他露出迷人的微笑，“你就是那具尸体啊！” “羽神，你要杀我？”胡杰当场脸就白了。 “……想啥呢，是让你假扮尸体，让你洗澡，就是洗掉身上的活人气息，青草、烂泥，这些都是尸体下葬后会被附近环境染上的气味……” 胡杰总算是听懂了，脸色登时无比难看，“不成，羽神，我这人胆小……换个人行吗？你自己不行吗？” “我要藏起来等着抓它啊，再说我身上法药气味太浓，怕是遮不住。” 陈羽拍拍他的肩膀，循循善诱，“你最合适了，勇敢一点，我也是给你个机会，帮你战胜你内心的恐惧，经过这件事，你会变的特别强大……” “我谢谢你了，我不要强大，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好话说半天，胡杰就是不干，陈羽有点烦了，从兜里摸出一张灵符，说道：“这是听话符（临时编的名字），我只要把它贴你头上，不管让你干什么，你都会乖乖听话，你考虑下，是听我的呢，还是听我的呢。” “你……不要这样好吧，又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胡杰哭腔都出来了。 “什么办法？” “我去片场演个死尸，一天还能赚三百呢，你让我当死尸，好歹给钱吧？” 陈羽叹气，“你早说要钱不就行了吗，这么多废话。” “我不想干的啊，”胡杰一脸委屈，“你非让我干，那就只能要点好处了，总不能白干吧。这么危险的事……至少三千块！” “行。进去泡澡吧。” “这么痛快……”胡杰反而愣住，嘀咕道：“这不太符合你作风啊，早上我去打探消息，找你要一千，最后就给我两百……” “又不是我给，回头找小姐姐报销呗。” “也是啊。” 胡杰顿时有点后悔，舔着脸说道：“不然再加点。” “差不多得了！” 陈羽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催他快点进去泡澡。 “至少泡两个小时，否则不入味，到时候被人家识别出来，给你砍死别怪我。” 陈羽说完走出了浴室。 沈静姝一直坐在外面沙发上，两人在里面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见陈羽出来，有点担心地问道：“真要用他来当诱饵吗？” 第44章 鬼遗子出现了！ “放心，没什么事。” 陈羽化了一碗符水，然后将早上让沈静姝弄来的蒸馏水、锅底灰等东西都放进去，搅拌好之后，涂抹在蚕丝线上，最后将蚕丝线一圈圈缠在墨斗上。 沈静姝蹲在一边，带着好奇，静静地看他鼓捣这些。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她起身接听了一会，放下手机，愣了半天，对陈羽说： “鬼可以把摄像头弄坏吗？” “啥玩意？ ” “我早上让人去查从我昏过去到今天，我房间外面的监控视频，想看看是不是有人进入我房间，拿走了日记本；刚负责人给我打电话，说整栋楼的监控系统都出了问题，而且，在我昏过去前一天，监控还好好的，所以我怀疑……” “不用怀疑，肯定是人干的，不是鬼。” 沈静姝一怔，没等开口，陈羽接着说：“且不说邪物能不能做到这个，你反过来想，如果是它干的，它至少有一百种方法潜入你房间，摄像头根本拍不到它，不可能多此一举，只有人才需要这么干。” “对啊！” 沈静姝恍然大悟，随即问道：“可我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在帮那个邪物吗？” 陈羽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对了，你早上提醒我说……不要相信医院里的人，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有这个人存在？”沈静姝突然想起这件事，看着他说道。 陈羽停下手上的活，问她：“咱们第一次见面，我被你赶走之后，给王生留下名片，说你三天之内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知道为什么？” 沈静姝茫然摇头。 “我看到你时，你眼珠发黄，印堂发青，这是中邪之相，说明当时你就被邪物盯上了，但我注意到你胸前有个挂坠，是一个四段光的开光法器……总之很厉害，所以它不能一下子把你怎么样，只能慢慢侵蚀你的神志。 “我当时预判大概需要三五天，你的神志会出问题，但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到时候你再想到我那天说的话，自然会跟我联系，所以当我听说你才过了一天，就昏迷不醒了，我当时也很诧异，然后那晚给你扎针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你挂坠没了……” 沈静姝震惊地看着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脖子上并不存在的挂坠，喃喃道：“那个挂坠，是有一年我上五台山去玩，在佛堂里有个僧人送的，说跟我有缘……我只是觉得好看，就一直带着……” “是我哥哥，那天中午，我们一起吃的饭，讨论阿韵的事，我回房间之前，他找我要了挂坠……他说他最近精神不定，怀疑有脏东西跟着他，想让我把挂坠送他带几天，好歹是个心里安慰。” 沈建明？？ 陈羽一下懵了，怎么可能是他？ 坦白说，他最初怀疑的是王生，毕竟能感觉到，这家伙有很多事瞒着自己，只是证据不够，又怕沈静姝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打草惊蛇，这才一直没跟她说。 “莫非，他隐瞒了一些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替沈建明保密？” 毕竟是老板，他这么做，完全说的过去…… “你难道怀疑我哥哥？”沈静姝也是反应过来，摇着头说，“不会的，他毕竟是我哥哥，不可能。” “我可没说是他，但是……我这么说吧，你能被梦魇魔锁魂，是因为你把吊坠摘了，否则它未必做的到。” “这……” 沈静姝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什么，反驳道：“你是道士，你身上一定也有法器吧，或许比我的更好，结果你不是也中招了吗？” “没有，我每次去开光，都会先把法器放家里。” 迎着她诧异的目光，陈羽解释道，“因为太好的法器，光华太盛，也不好长期封锁灵气，很容易被邪物发现，引起警觉，甚至跑路。” 沈静姝低头不语，半晌，她抬头说道：“假设是我哥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不想让你知道，他跟楚韵的事。” “什么事？” 陈羽起身走向浴室，一把拉开门。 胡杰正坐在浴缸里玩手机，鼻孔塞着两根竹签——也是难为他，坐在一堆烂泥里，居然也能玩得下去手机，陈羽是挺服的。 “羽神，我能不能早点出来啊，这泡着太难受了……或者加钱。 ” 陈羽没理会他的控诉，说道：“你把之前调查到的情况说一下，关于沈建明的。” “这个啊……”胡杰有点为难地朝沈静姝的方向看去，“可以说了吗？” “说吧。” “就是，有人说，沈建明是楚韵肚子里孩子的爹……很早之前，就有人经常看到他们两个下班一起出去，还有，楚韵自杀前，有人看到他们两个吵架，内容没听清，但是有提到‘孩子’两个字……” 沈静姝听他说完，反倒松了口气，解释道：“对，楚韵是喜欢过我哥哥，但我哥哥对她，只是当成妹妹一样，跟她走的近一点，这也没什么。 “吵架的话……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可以想到，或许是我哥哥也知道了她怀孕的事，作为一个哥哥去斥责她，这也很正常吧？这种捕风捉影的传言，没什么意义。” 胡杰听她说完，接着说：“这些就不说了，有个……算了不暴露人家了，反正有一人，在楚医生出事的时间段，曾看到过你哥哥，从住院楼后门走出去。” 沈静姝先是一愣，随即说道：“这也可能是巧合，不能证明什么吧？” 陈羽跟胡杰互相看了一眼，露出苦笑。 陈羽道：“我也不是一定觉得跟他有关，但是你这番话，显然是先预设了跟他没关系的角度，先入为主地去为他解释，你自己想想。” 沈静姝半天没做声，过了一会，她摇了摇头，十分坚定地说道：“我还是不相信我哥哥会这么做，退一步说，就算他真的跟阿韵有关系，不想我知道，也不至于会故意要害死我吧？更不要说，他一个普通人，难道能命令梦魇魔来杀我？” 这的确也是陈羽最想不通的地方。 “我希望你是对的。”陈羽冲她点了点头说道。 （为了凑三更，稍微晚了几分钟，过了12点，感谢大家等待，三章奉上，明天继续努力多更……） 第45章 装死 医院住院楼后面，是一个挺大的花园。 晚上十二点，路灯都关了，三个人影从住院楼转过来，一直走到花园里。 陈羽往四周看了一圈，很偏僻，离住院楼也有足够的距离，这就很好，待会真发生点什么，也不会被人听到和看到什么动静。 “你跟保安说了没有，任何人都不要放到这边来。” 他不放心地又对沈静姝嘱咐道。 “说了，他们都守在前楼呢。放心吧，就算不打招呼，现在晚上也没人敢到这边来。”沈静姝苦笑了下，虽然院方有心隐瞒，但医院闹鬼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这几天，医院的患者只要还能动的，都走的差不多了。 “那行了，你也回去吧，抓到告诉你。” “这样不太好吧，不是应该一起面对危险吗？” 她还挺讲义气，陈羽笑笑，解释道：“有活人在这，会引起它的怀疑，而且也不安全。你就去前楼等着就好。” 沈静姝点点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当然危险！还是生命危险！”胡杰抢着说道，“沈小姐，万一我凉了，我家人就拜托你了，还有，你们医院有个小护士挺好看的，可惜我来不及追她了，麻烦跟她说一声，叫什么来着……” 他挠着头思考起来。 “你去吧，别听他胡说。”陈羽打发走沈静姝，对胡杰说道，“放心吧，你要是死了，我替你追她。” 胡杰横了他一眼，“我特么谢谢你！” 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圈，陈羽选定了一个地方，让胡杰躺在地上，先拿出一些艾叶，揉碎了塞到他两个鼻孔里。 接着拿出准备好的一个大可乐瓶，将里面一堆黏糊糊的东西倒出来，用小刷子蘸了往他身上刷。 “这是什么东西？”胡杰低头看着身上，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问了，我不忍心骗你，告诉你的话，你又不舒服……” “我靠，那我更要知道了！” 面对他强烈的要求，陈羽只好告诉他，这是昆虫尸体，加上牛粪、尸油，还有一些尿液……等等混合在一起。 “这些都是我下午特意去搞来的，目的是模拟坟地土壤的环境，将你打造成一个刚从坟地里刨出的特别美味的尸体，明白了吧？” “美味……” 胡杰的表情一时间特别扭曲复杂。 “牛粪、尿液……我擦，可我为什么一点味道没闻到呢？” “这不是给你鼻子塞上了吗，我这都熏死了。”陈羽一只手捂着鼻子，一边在他身上继续刷。 胡杰彻底麻了。 “加钱，这个绝对要加钱！” 谈到最后，加了两千块钱，胡杰心一横，躺在地上任他摆布了。 “是不是只要给钱，你什么都干？”陈羽很好奇地问道。 “那也有不能干的。” “比如呢？” “这个……暂时还没想到。” 就是说，只要是能想到的事情，给钱都能干？ 陈羽彻底无语。 给他身上刷好，陈羽把加了料的一桶桐油拎到他脚下，教他怎么用，然后自己躲到不远处的假山下面，用一道隐气符封锁了身上的气息，在这等着。 “羽神，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有点怂……” 等了有一会，胡杰忍不住说道。 “怂什么，你的后事不都交代给沈小姐了吗，放心她会处理好的。” “……你这说的我更怂了。” “别说话了，躺着别动，尽量小口呼吸，出气少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陈羽看了眼手机，快到一个小时了。 四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非被它看穿了？” 陈羽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虽然鬼遗子之前可能见过胡杰，但就像普通人看不见亡灵一样，邪物看人的“眼神”，在某些方面也不行。 伪装成尸体的胡杰，已经基本上失去了活人的特征，在鬼遗子眼中，这就是一具面目模糊的尸体而已。 至于花园里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一具尸体，的确显得有问题，但鬼遗子这种邪物，智商没那么高，就像很多野兽，美味的诱惑，会让它们降低警惕。 除非，它真的能耐得住美味的诱惑。 就在陈羽考虑要不要今晚先算了的时候，前方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对幽蓝色的眸子，他连忙屏气凝神。 等了一会，对方总算从阴暗处走出来，来到月光下面。 原来是一只猫…… 陈羽无奈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他嗅到一股邪气，蓦地一惊，先四下看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最后目光还是落在这只猫身上。 打开天眼一看，这才发现，邪气是从猫身上散发出来的。 明白了！ 陈羽在心理哼了一声，这鬼遗子，果然还是够狡诈的——这只猫，是被它给控制了！ 显然，它对尸体有些怀疑，于是派了只猫过来一探真伪。 不知道胡杰会是什么反应…… 万一他动弹或出声，就全完了。 陈羽有点着急，但现在已经无法通知他了，也只能看他自己表现了。 猫径直朝胡杰走过去，来到他身边，围着它嗅起来，甚至在他脸上舔了舔。 在这中间，胡杰一动没动。 猫最终走了。 “这个货，表现的还不错啊。” 陈羽也是松了口气，下面，应该是鬼遗子出场了吧。 果然，又等了没多久，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进了他的视野。 鬼遗子来了！ 乍一看，就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光屁股小男孩，它跟活人最大的区别，一是全身青筋突出，尤其是头顶上，一团团青筋鼓着，看上去很恶心。 二是身上特别白，皮肤是半透明的，跟全身被抽干了血似的，看不到一点别的颜色。 它是用四肢在地上爬的，身体一扭一扭，看上去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恶和诡异。 它朝胡杰一点点爬过去。 胡杰还是表现良好，没一点反应。 “啊……” 来到胡杰面前的鬼遗子，脸上立刻露出贪婪的目光，大概因为有野猫也试探过的缘故，他也没细看胡杰，直接就趴在他脚下，在他小腿上舔了一下。 （键盘坏了，有个键按不出来了……后面两章有个情节要修改才能发上来，我试试用手机写吧，如果今晚能改出来就发，如果不能，明天多更两章，唉） 第46章 对话鬼遗子 它不吃肉……这种行为，看上去就像是人突然得到美味，不舍得立刻吃掉，先舔几下找找满足的感觉一样。 这个姿势，可以动手了！ 然而，胡杰还是躺着，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难道是吓坏了？” 鬼遗子顺着他小腿，往上飞舔到了肚子位置，就在这时，胡杰伸手挠了下被它舔过的位置，嘴里咕哝着：“美女，那里不要舔啊，嘿嘿，你换个地方……” 陈羽一下懵了。 擦，这小子居然睡着了！还做起了春梦！ 鬼遗子也懵了。 它盯着胡杰，似乎一时间都没明白这是陷阱，只想着美味的尸体怎么突然动了。 机不可失！ 陈羽飞速奔过去，冲胡杰大喊一声：“起来！” 胡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来了吗来了吗，哪呢！” 一眼看到鬼遗子，思维还没清醒，本能纳闷道：“怎么还有个小孩子……我草！” 连忙起身起抓装桐油的桶。 经过这么一闹，鬼遗子也回过神来，转身飞奔。 一道灵符飞来，砸在他身上，发出咔嚓一声，宛如惊雷一般，直接将它打飞出去。 鬼遗子反应也是快，落地之后，立刻往地上钻去。 它会遁地！ 眼看着它上半身插进地下，陈羽暗道一声完了，追不上了。 “哗啦！” 一股黄褐色的液体，泼洒在鬼遗子身上。 它钻了一半的身体，突然停住了。 “咕……” 喉咙里发出急切而怨愤的叫声，它只能从土里爬出来，继续想要往远处逃。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将它身影拦了下来。 陈羽抓着墨斗，围着它飞快转圈起来，将蚕丝一圈圈缠在它身上。 鬼遗子死命挣扎，但看上去无比纤弱的蚕丝，在它这里却如钢索一般结实，半晌，它力气耗尽，一动不动了。 陈羽长出了一口气，走上前，拿出准备好的编织袋，将它塞了进去。 虽然过程有点惊险，总算是抓到它了。 想起过程，陈羽忍不住瞪了胡杰一眼，“你他妈真是个人才，这都能睡着。” “昨晚通宵打游戏，大概是太困了，躺太久了就……嘿嘿，好歹我也将功补过了吧。” 陈羽也懒得说什么了。 …… “好了。” 酒店房间里，陈羽手拿朱砂笔，在鬼遗子脑门上画了一道镇魂符，然后松开它，说道：“大家不用怕，它现在已经软绵绵的，没有攻击性了。” 在他身后，三个人睁大眼睛盯着面前这个看上去与一般幼童无异的小男孩。 大概是他外形过于人畜无害，没多久，沈静姝等人对它就降低了恐惧，慢慢朝它靠近。 “它是阿韵的孩子……” 沈静姝的内心很是复杂，试图走近一些，小男孩突然张嘴，恶狠狠得冲他叫了一声，露出两排野兽一般的犬牙。 沈静姝吓得一下缩回到了陈羽身边。 “陈先生了不起，我今天真是……开眼了。”沈建明眼望着鬼遗子，半晌，用力吐出一口气，说道。 因为要调动保安，又是在医院行动，不让他知道的话反而容易被怀疑，所以行动之前，陈羽也没有瞒他。 中途他跟沈静姝一直守在住院楼附近，结束后也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不过，沈先生，你打算把它怎么样？” “费这么大力气抓它回来，当然是要问话了。”陈羽冲他笑笑，“它应该知道不少事情。” “这……它会说吗？” “大概需要点手段吧。” 陈羽转头看了鬼遗子一眼，鬼遗子也在看他，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仇恨，不断对他龇牙咧嘴，表现得像一只愤怒的野兽。 “这个过程有点残忍，你先回去吧，等结果出来我会告诉你。” “那好吧，辛苦陈先生。” 沈建明也没多说什么，嘱咐了沈静姝几句，让她帮忙照顾陈羽之类的，然后就离开了。 “你……要用什么残忍的方法对付它？” 送走哥哥，沈静姝回到陈羽身边，有点不忍心地说道。 “咋地，你觉得它可怜？ ” “不管它是人是鬼，总归是阿韵的孩子，而且，如果可以选的话，我想它也自己也不会想要做鬼的。”沈静姝说完，还补了一句，“难道你不这么想？” “我要是你这么想的话，估计今天坟头草都十米高了。”陈羽耸了耸肩，“不过，采用什么手段，还要看它配不配合。” “它怎么配合？”沈静姝愣了下，“难道说，它能听懂我们说话？” 陈羽没回答，转头看着还在冲自己龇牙咧嘴的鬼遗子，缓缓说道：“在我这就不用装了，挺没意义的，咱俩都累。” 鬼遗子听了这话，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果然如陈羽所言，它闭上了嘴巴，但神情依旧凶狠，冷冷地看着陈羽。 “它真的能听懂……” 沈静姝呆住了，半晌，她试探着对鬼遗子说：“那个，你不要害怕，我们抓你，也是为了帮你，是为了救你妈妈……我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相信我， 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好吗？ ” 她说了半天，鬼遗子仿佛没听见，只是一直凶狠地瞅着陈羽不放。 “不用费劲了，它如果愿意配合，也不至于有今天了。” 陈羽手托下巴，看着它，自言自语，“看来得给它清洗一下……” 说干就干。 陈羽打开背包，先找朱砂笔，以鬼遗子为中心，在它身体四周的地板上画下驱邪咒的符文，再拿出三根红烛，以三角形的形式摆在它左右，接着化符水…… 一边干活，他一边跟沈静姝解释，这鬼遗子身上沾染了太多煞气， 满脑子都是“杀人放火” 的念头，就像动物发狂时眼里只有猎物一样，想要跟它交流，得先去除它身上的煞气。 “然后它就会开口了吗？”专业术语听得沈静姝一知半解，但大致意思懂了，满怀期待地问道。 “先试试吧。” 一刻钟后，“天地三才驱邪阵”完成了，陈羽让沈静姝和胡杰别说话——胡杰一回来就钻进浴室里，这会儿也是总算洗干净了，穿着大裤衩来到了客厅。 第47章 当年的火灾 他自己盘腿坐在鬼遗子对面，双手结印，开始念咒：“天地道则，无上神威，万千生灵，善恶有分，三清好德，去邪存真……” 香炉里的天目藏香的烟，盘旋着朝他流过去，却凝聚不散，逐渐形成了一团氤氲。 “咕……” 鬼遗子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咧嘴大叫，摇晃着身体，试图躲避烟的靠近。 但陈羽早用朱砂笔在它周身画下了八卦阵，圈圈就那么大，加上它修为被封印，再怎么徒劳挣扎，最后还是被烟气氤氲包围。 随着烟气越来越浓，它狂躁的表现也是逐渐减弱，最后无力地倒在地上，只剩下喉咙里还在不断发出咆哮，听上去也虚弱无比。 有红色的光华，从它周身不断散发出来，便是煞气了，将烟雾一点点不断染红。 “差不多了……” 陈羽用力喘了口气，看着一眼倒在地上不动也不再发出声音的鬼遗子，停止了念咒，画了一道敛气符，将煞气全收进去，然后烧掉，免得在房间里散开。 这玩意被人吸入体内，会产生比较奇怪的功效，类似催情药物…… “别装了，起来我看看。” 陈羽撤掉四周的法器，冲鬼遗子说道。 鬼遗子可没那么听话，仍旧躺在地上，但却睁开了眼睛。 原本血红色的两颗眼珠子，此刻却变成了浅褐色，看上去就跟人类差不多，虽然神色还带着明显的敌意，但之前那股子邪恶和残暴的感觉，已经彻底不见了。 “我去，效果好明显啊。”胡杰目瞪口呆，“羽神，对了，你这个能治好疯狗病吗？” “滚！” 陈羽懒得回答他无厘头的问题，转过头去看沈静姝，让她试着跟鬼遗子交谈。 沈静姝于是把之前那些话又说了一遍，大致就是安抚它， 告诉它他们是想救它妈妈，希望它配合，提供信息之类。 鬼遗子的神色，彻底缓和下来，从地上坐起来，静静地看着陈羽。 “没用的，你再厉害，也赢不了阿姑的！” 它总算开口了。 声音有点尖细，就像是正常人用变声器说出来的话，听上去怪怪的。 “谁？？”陈羽问。 鬼遗子又沉默了，过了一会，他幽幽说道：“只有听阿姑的，我才能跟妈妈在一起，你这个坏事的道士，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可以跟妈妈在一起了！” 陈羽眉头皱起来，认真思索他话里流露出的信息。 “你是说天台上那次吗，是你阿姑让你那么做的？” “只有这样，我才能跟妈妈在一起。”它恼怒地瞪着陈羽，“可惜被你给破坏了！只会坏事的家伙！” “你说的阿姑，是不是那个会进入人梦境中的邪物？” 鬼遗子冷冷道：“她说过，她会杀了你的，早晚。” 陈羽笑了笑。 再问下去，鬼遗子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多的也不愿透露。 陈羽也有点无奈，本想威胁他几句，想了想，这样做说不定反而会加深他对自己本就很深的敌意， 效果适得其反。 正苦恼着，突然有人按门铃，一个男的声音，说是送外卖的。 “你点外卖了？”陈羽转头问胡杰。 胡杰摇摇头。 “可能走错了，我去看看。”因为门铃一直响，沈静姝起身说道。 陈羽一把拉住她，自己过去开门。 门打开，门外站的根本不是外卖员，而是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男子，表情呆滞，眼神空洞，特别是……他双眼的瞳孔都散了。 一股尸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一个死人！ 鬼尸？？ 陈羽微微一惊，单手捏诀，就要一掌拍过去，却见这人冲屋里的鬼遗子咧开嘴，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我会救你，若你乱说，你永远都见不到妈妈了！” 鬼遗子顿时失色，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什么都没说，我不说！” 男子直直地朝前方倒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陈羽急忙蹲下，检查尸体，没有魂魄，不是鬼尸，就是一具再普通不过的尸体。 这下连他也呆住了，尸体，是怎么会走路还会说话的？ “这是……我们医院的一个保安！” 回过神来的沈静姝一眼认出这人，捂着嘴，一脸惊恐地看着陈羽。 “明白了……” 陈羽深吸一口气，是梦魇魔！ 它利用梦境，控制了这名保安，过来向鬼遗子传话，怕它说出自己的秘密，然后——就在刚刚，这保安传完话之后， 他的魂魄，被梦魇魔吸入了那个永恒的“梦境”之中。 逻辑上虽然清楚了，陈羽内心还是无比的震撼，那个“梦境”的载体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在现实世界找不到它的存在，却可以凭空摄取生魂？ 出道这么多年，陈羽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荒诞的事情。 叹了口气，他转头朝鬼遗子看去，果然，这小鬼神色变了——之前，虽然他看上去什么也不愿意说，但其实只要愿意回答，这就说明它不是特别坚定地要保守秘密。 还是有机会撬开他的嘴巴的。 可是现在，光是看他冷漠而坚定的神色，陈羽内心很清楚，它是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陈羽，别的先不说，这个……怎么处理？”沈静姝着急地看着尸体说道。 一个人突然死在自己门口，的确是个麻烦，报警的话，一时半会也很难讲清楚。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日前存下的李牧的号码。 这种情况，只有找他来处理了。 “我在省城处理事情，你那边……等等，你说中医院？ ” 听完陈羽的讲述，李牧起先没太当回事，后面声音一下子高起来。 “是啊怎么了？”陈羽赶忙问道。 “该死，为什么会是哪里……”李牧喃喃自语。 “快说！” 陈羽着急地催他。 李牧这语气，显然知道什么，陈羽有点后悔一开始没告诉他了。 “我看过卷宗，那个地方，以前发生过一起非常严重的灵异事件，当时有几个法师去调查过，有一个失踪了，但是诡异的是，她的魂魄不见了。” （下午才到新键盘，努力写啊写，先发两章，今天还有更多，只要写不死，就往死里写！） 第48章 不速之客 “后来呢？”陈羽追问。 “卷宗是好久之前看的，你让我想想……” 李牧开始断断续续地从头讲起来： 这件事情，大概有十年了，那时候还没有中医院，那里是一个电影院，因为发生火灾，死了几十号人，这件事过去不久，当地就传出灵异事件。 当时，法术公会还没在县城建立法堂，随着灵异事件的影响越来越大，省城的公会派了一队法师过去调查，结果一个都没回来…… 法术公会大惊，以为遇到了特别强大的邪物，于是调集更多人过去，结果到那一看，火灾废墟一切正常，连一丝邪气都检测不到，只是废墟里发现了几个法师的尸体，魂魄都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这几个法师遭遇了什么，更奇怪的是，唯独带队的女法师不见了，搜救的人在附近找了很久，就是找不到她的人或者尸体，有擅长马前课的法师请了一卦，算出她已经死了，但没人知道她去哪了。 还有另外几个法师的神秘死亡，也成了无头悬案，后面法术公会派了好几批人去看过，都是一点线索没有。而且从这之后，那地方也再没发生过任何灵异事件。 “我刚被调到淮上县时，也慕名去过那地方，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结果什么也没发现。但是刚听你说中医院，就忍不住想到这件往事……” “嗯。” 陈羽明白他的意思，虽然隔了十年，但同一个地方，再次发生这种难搞的灵异事件，这个几率小到怕是跟中彩票中头等奖差不多了，更不要说，当年还是个悬案，只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平息下来。 这绝不可能是什么巧合。 “可惜我这边真的忙，作为一个天才，他们也离不开我，不然我是真想回去看看，你给我当助手，这事准能办成。” “……这个时候就不要吹牛逼了好吧？” “咳咳，这样吧，死人的事，我先找人去处理，另外你先离开医院暂避一下，这么严重的事，你一个人搞不定的，等我忙完回去再说。” 陈羽没回应他的提议，报了地址之后，挂上电话。 简单把情况跟沈静姝和胡杰讲了一遍，原本就吓得不轻的两人，更加抑郁了。 “羽神，不是说梦魇魔的势力范围在医院里，它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胡杰怯怯地说道。 “它找不到我们，但是能找到这位。” 陈羽朝鬼遗子努了努嘴。 至于那个保安，只能算是倒霉了。 不过这件事也是确认了一点，梦魇魔的势力范围，真就只是在中医院里，否则它也不可能用这么低效的方法来传达信息。 回想之前跟鬼遗子的对话，多少还是透露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三人稍微讨论了下，梳理出来几条线索。 “如果它能开口就好了。” 陈羽转头看了一眼蜷着腿坐在地上发呆的鬼遗子，叹了口气，很多最核心的机密，就在它肚子里。 二十分钟不到，有两个探员上门，问明情况，录了口供，然后把尸体拍照拉走，也没让陈羽他们跟着去警局。 在这中间，两个探员不时好奇地朝鬼遗子看去，虽然表情也是很震惊，但比较克制，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邪物了。 送他们离开后，陈羽看了下手机，都凌晨两点多了，于是催沈静姝他们去睡觉。 “你们去睡吧，我想陪它说说话。”沈静姝看了一眼陈羽，说道。 陈羽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通过聊天来感化它，争取让它开口。 虽然觉得这样做没什么用，但既然她坚持，陈羽也就随她去了。 “别离它太近，万一有什么情况，或者你想睡觉的话，进去叫醒我。” 嘱咐了沈静姝几句，陈羽就去卧室睡觉了，胡杰则被他赶到另一个卧室去睡。 “我是你阿姨，你认识我吗，咱们聊聊怎么样？” 听着客厅传来的沈静姝柔软对的声音，陈羽摇摇头，关上了门。 …… “陈羽！” 一声急切的呼喊，将陈羽从睡梦中唤醒。 他本能地从床上一下坐起来，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沈静姝站在门口，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陈羽急切问道。 “外面有人找你……” 沈静姝还想说什么，一个人从她身后走出来，冲他说道：“你就是陈羽是吧？” 陈羽愣了下，打量过去。 一个挺好看的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身材小巧，长得蛮好看，瓜子脸，眼睛特别大，就是打扮的有点怪，穿一个特别长的斗篷一样的上衣，有点像汉服，但是式样要简单的多，只是上面好些口袋，下面的裤子也一样。 她双手抱在胸前，靠在门上，嘴里嚼着个泡泡糖，不断吹出来又吞回去，歪着头打量了陈羽一会，语气有些失望地说道：“有没有搞错，李牧说你是真人境界，但是看着不像啊。” 李牧？？ 陈羽刚想开口询问，她却松开手臂，右手在胸前摆出一个兰花指，左手托在下面，说道：“普陀净瓶衍万物。” 陈羽一下愣住，这是过去不熟悉的法师相见时用的切口，类似江湖上的黑话，对方一听就知道你是哪里来的。 这少女是普陀山弟子。 “茅山盟威天师道。”陈羽也冲她捏了个子午诀，回应了一句。 “嗯，李牧跟我说了，说你是茅山北宗的，虽然我不信，但也无所谓了。” 她背着手，往前走过来，身上发出一阵好像环佩相撞的叮当声。 “我叫兮兮，听说这边有一个十年前沉寂的法场，如今又活跃起来，嗯，当年失踪的那个法师，是我师姐，所以连夜赶过来看看。” 原来是为这件事来的。 陈羽点点头，说：“是李牧让你来帮我的？” 兮兮轻轻摇了摇手指，“不是帮你，是带你。” 不等陈羽表示反对，她直接在床沿上坐下，说道：“别说没用的了，你都查到什么线索了，快点说吧。”然后转头冲沈静姝道：“麻烦给我倒杯水，谢谢。” 第49章 山灵 沈静姝看了陈羽一眼，转身去倒水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陈羽看着她，微笑说道。 “因为我能带你飞啊，你不会以为，凭你真人境界，就可以摆平这件事吧。”兮兮说完，耸了耸肩，“放心，虽然不知道你收了多少钱，我一分也不要。” 陈羽有点无语，她人不大，装逼的手法倒是很纯属啊！ 本来不太想搭理她的，但转念一想，她刚说当年那个失踪的法师是她师姐，那她或许知道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倒是可以交换下信息。 本着这个想法，陈羽开始讲述起来，中间兮兮不断提问，最终，她也是了解到了所有情况。 “到你了，当年的事情，你知道什么？” 陈羽说的口干舌燥，这时候沈静姝善解人意地端了两杯水过来，给了陈羽一杯，然后站在一边听。 “我？” 兮兮先愣了下，随即说了句让他吐血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十年前我还穿开裆裤呢，我哪里会知道什么。你说的这些……其实也够用了。” 她从上衣某个兜里摸出一个笔记本和笔，刷刷写了一会，然后看着本子说道：“外面那个鬼遗子，是死去那个医生所生，那个boss邪物，抓了它妈妈，然后威胁它给自己当小弟，替它跑腿做事。” “这个boss，拥有进入人梦境的能力，但是现实中其实很菜，所以你们才能活到现在，好吧，我不是要打击你。然后……鬼遗子的父亲，是你哥哥？” 她转头看着沈静姝。 “不是，我不信！”沈静姝果断说道。 “行吧，这不重要，现在的局面是……不管那个boss邪物是什么，手段是哪里来的，她总归是有巢穴的，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巢穴，干掉它，就万事大吉。”她做了一个很酷的抹脖子的动作。 陈羽虽然不喜欢这位骄傲的少女，但也承认她分析地没问题，当下说道：“是这样没错，不过想找它巢穴可不容易。” “不是有鬼遗子吗，它肯定知道啊！”兮兮眨着眼睛看着陈羽，“你们道家不是有抽魂术吗，对它没用？” 陈羽还没答话，沈静姝先抢着说道：“不要这样，我昨晚跟它聊了半夜，它已经很信任我了，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问出来的！” 陈羽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对兮兮说：“你出来我跟你说。” 说完往阳台走去。 “搞什么？” 兮兮跟了出去，但很快就走回房间，一边不爽地说道：“居然同情一个生而为恶的邪物，我现在开始怀疑你茅山弟子的身份了，你不愿动手的话，那就我来。” 说着径直朝客厅走去。 “不要！”沈静姝意识到她要干什么，急忙上前阻拦，“它是无辜的，不要伤害它！” “无辜的？？” 兮兮吐了吐舌头，“你不是法师，也难怪会有这种见识，邪物，没什么无辜不无辜的。” “鬼遗子，是因恶而生，我们法师要做的……就是干掉它们！” “可是，这并不是它自己选的啊，凭什么让它负责！” “那就怪它倒霉，投胎失误呗。” 沈静姝还想反驳，兮兮一个纵身，将她轻轻撞开，来到鬼遗子面前。 鬼遗子也意识到危险，趴在地上，冲她龇牙咧嘴，但眼神中却是带着浓浓的恐惧。 “你害怕了。” 兮兮吐了个泡泡，笑着说道：“那就有一说一，然后姐姐给你留个全魂，让你去阴司报道，否则……” 她从裤子兜里摸出一串佛珠，轻轻一抖，有灵光飞出，化作一圈七字真言咒，悬停在鬼遗子头顶上方。 那强大的气势，直接压得它浑身颤抖起来。 但它仍然摇了摇头，“为了妈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不说是吗，那姐姐可要用强了哦。” 兮兮慢吞吞地吐了个泡泡，等把泡泡糖吃回去，她邪恶地笑了下。 “时间到！” 她默念咒语，眼看七字真言朝鬼遗子脑袋上落下去，突然一道紫气飞来，托住了真言神光，在半空中僵持起来，最后双双粉碎。 兮兮吃惊地回头，就看到陈羽从容地走过来，当下冷冷说道：“别忘了你是法师！” “所以？” “喂，你不会跟这女人一样想法吧，那我可真要怀疑你茅山弟子的身份了！” “懒得跟你废话，反正你不能动它。” “这样吗，那就试试呗！” 兮兮重新祭起佛珠，朝鬼遗子打去。 陈羽箭步上前，单手结印，对着她脑袋拍来。 “哎呦！” 兮兮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放弃了鬼遗子，同样单手结印，冲向陈羽。 不管是道门还是佛门弟子，所学的技能，有一大半都是用来对付邪物的，彼此互殴时，能用的手段其实不多，手印，乃是非生死之战时最常用的手段。 就是硬碰硬，考验的先是硬实力，然后是速度和临场反应，简单又粗暴。 “砰！” 两只手掌碰在一起，随后只见两人手型不断变幻，一口气对了七八掌，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陈羽踉跄后退，一只手捂着胳膊。 “啊，你没事吧！”沈静姝赶忙上前扶住他。 陈羽摇摇头，朝对面的兮兮看去。 兮兮摇晃着手掌，冲他挑了挑眉毛，“你这也不行啊。” 她得意地吹出泡泡，结果用力过猛，泡泡炸了，泡泡糖糊了一脸。 “讨厌！” 兮兮手忙脚乱地将泡泡扯下来，望着陈羽，哼了一声道：“算了，谁让我缺个帮手呢，我先去楼下吃早饭，一会你来找我，我们去医院转悠一下。” 说完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这……羽神，你居然打不过一个小丫头……”胡杰吃惊说道，被沈静姝瞪了一眼，赶紧闭口不说了。 “胳膊没事吧？”她关切地问。 “骨头有点伤到了，修养几天就好。”陈羽勉强冲她笑笑，“放心，我还有个前辈在这边，她很厉害， 一会我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帮忙。” 说完，他让胡杰去自己背包里拿跌打药酒。 这时，身后突然想起一个默然的声音：“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是鬼遗子，他看着陈羽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后面还有，一会发来） 第50章 女魔头 沈静姝柔声道：“当然是不想你受到伤害，我昨晚就跟你说，他是个好人，是真的想帮你，现在你相信了吧。” 鬼遗子更加动容，看看她，又看看陈羽，咬牙说道：“可是，你是斗不过她的。” “我刚不是说了吗，虽然我很菜，但我有个前辈特别狠，绝对能打得过你那个什么阿姨。” “是阿姑……”鬼遗子纠正道。 “她可不是你姑姑，她是害死你妈妈的凶手，你难道不想报仇？” 停了一下，陈羽接着说：“我保证，我那个前辈一定能弄死她，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 “她会知道的……” 总算是松口了！ 陈羽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说道：“她没这么大神通，相信我，如果你不放心，我有个办法，可以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他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鬼遗子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突然又摇了摇头，“求求你，别问我了，我是肯定不会说的，我不能……” 陈羽还想说什么，沈静姝给他使了个眼色，说道：“你先去房间抹药吧，让我跟它待一会。” 在胳膊上涂了药，陈羽表示自己要去请那位前辈出山，出门前将胡杰叫到外面，将八卦镜给他，告诉他怎么用，这才下楼去。 酒店二楼餐厅，陈羽找到了兮兮。 坐在角落里的她，正捧着一个哈根达斯，像猫一样愉快地舔着，面前餐盘里只有一些水果。 “这就是你的早饭？” 陈羽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说。 兮兮没理他，问道：“苦肉计管用了？” “应该没问题。” 陈羽冲她笑笑，“多谢手下留情。” “你知道就好。”兮兮神气地挑了挑眉毛，“不过你也是让我吃了一惊呢，十秒钟内，变幻了三次手印，也满可以了，比省城那些二代弟子都强。怪不得李牧想让你做他助手。” 看在之前她配合自己的份上，陈羽就没反驳，让她顺顺利利装了逼好了。 “十年前那件事，你真的一点线索都不知道？” 兮兮慵懒地缩在沙发一角，舔着冰激凌，过了一会，慢吞吞说道：“听说过‘山灵’吗？” 陈羽心中一惊，点了点头。 山灵，是一种特别罕见的邪灵……甚至严格来说，不能算是生灵。 它的本意，就是会吃人的山。 原本一座普通的山，突然有一天，生出了灵智——但又不像普通邪灵那样，有明确的像人一样的形态，而是一种模糊的意志。 这种意志，会让它不断污染和侵蚀住在山上的人类和动物的意志，将它们转化成自己的一部分，甚至“吃”掉进山的人。 当然，会产生意志的，不光是山，还有河流、甚至人类建筑。因为这种“邪灵”最早是做为山的形态被发现，所以被取名叫山灵。 这种邪物，在法界的历史上并不多见，因此法师们对它的了解其实不深，一般认为，是某个地方一次性死亡太多人类（有时候也包括动物），导致过多的怨念无法散去，而被附近的环境吸收，最终产生了意志——就像普通的邪灵一样。 山灵最大的特点，是它不会像邪灵一样形成人形态的生灵，而永远都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意志，去蛊惑和污染走近它的人类，成为伥鬼一般的所在……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陈羽好奇地问道。 兮兮继续舔着冰激凌，缓缓说道：“我那个师姐，当初是禅师境界，被认为我们普陀山百年一出的天才，那次行动，谁也没想到会出事，结果却遭遇了山灵，他们全死在电影院里了。” 陈羽等她不往下说了，这才问道：“不是都死了吗，怎么知道是山灵？” “我师姐出事之前，给我师父发了一条短信，只有“山灵”两个字，我师父打过去就没人接了。后来，在搜索现场的时候，他们在电影院里发现了她的手机，应该当时情况危急，所以她只来得及发出这两个字。” 居然是山灵…… 兮兮提供的这个线索，的确帮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那种能进入人梦境，将人拖入“无尽虚空”、而现实世界无迹可寻的能力，还真的挺像是山灵才有的能力…… “你害怕了？” 兮兮这时吃完了冰激凌，一边舔着手指上的残余，头也不抬说道，“别怕，最多就是当年的山灵重出江湖呗，你给我当助手，咱们把它给办了。” 陈羽没理她的废话，思考了一会，说道：“可我在梦境里看到的，却是具象的邪物，确定是山灵吗？” “嗯，这的确让人费解……没准是它凝聚人格了呢？” 山灵凝聚人格？ 陈羽冷笑道：“你开什么玩笑，如果真有这样的山灵，它还偷偷摸摸地害人，恐怕整个县城早就被它屠没了吧！” 兮兮第一次被他怼的无法反驳。 这时候，陈羽手机响了，是沈静姝打来的，接听之后，里面传来沈静姝的声音：“它答应了，但必须当着你的面。” “好，我马上来！” 放下电话，陈羽把情况跟兮兮说了，起身就要走。 “急什么，我还想吃个冰激凌呢。” “那你吃吧，我先去了。” 走出餐厅，陈羽发现兮兮跟上来了，嘴里叼着个冰激凌，冲他得意地咧嘴笑着，看上去就很孩子气，完全没有之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你们普陀山弟子，都像你这样吗？” “没有，天才就我一个，哎，你指的是这件事吗？” 陈羽只好承认。 快到房间时，陈羽突然想起什么，站住，跟兮兮说：“你刚要揍人家，它对你怕是有点抵触，你还是在这等着吧。” “行，我帮你布个阵，面对有人偷听。” 她说着把手伸进裤子兜里，结果摸出来一把瓜子，自己哈哈大笑起来，放回去，又换了口袋，这才摸出了一把木制的小牌子。 佛牌。 她直接坐在地毯上，将几个佛牌摆在身前，双手结印，不多时，几个佛牌一起飞出金色佛光，将房门笼罩起来，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卍”字。 不传六耳咒？？ 陈羽暗暗吃惊，这小魔女虽然疯癫，实力还真是可以。 “滚进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兮兮骂了一声，一只手结印维持咒法，一只手又把冰激凌往嘴里送。 （昨天的第三更！） 第51章 水井里的女尸1 “讨厌，又吃的满手都是……” 吃完冰激凌的兮兮，看着被弄脏的两只手，没带纸的她只好在墙上蹭了几下，蹭完才想起来房间里有卫生间，不禁有点佩服自己的智商。 正好这时候门打开了，陈羽走了出来，冲她点点头，“问出来了，这就过去吧。” “好好好，我先洗个手！” 跟在陈羽身边的沈静姝，看到这一幕有点惊讶，“你们……她怎么会在这里？” “回头再解释吧，放心，她是自己人。” 陈羽说，“能不能搞到十年前电影院的地图，照片也行。” “我找查署的朋友问问。”沈静姝立刻去打电话了。 陈羽叫来胡杰，让他在房间里待着，万一遇到什么情况及时告诉自己。 “要决战了是吗，那一定要带我去啊，我可以给你加油！” “还早着呢。” 等兮兮洗完手出来，陈羽带两个妹子下楼，往中医院去，路上，他跟兮兮讲了从鬼遗子口中得到的重要线索： 梦魇魔的形态，是一个女人。 如他之前所猜测的，中医院这一带，是她的势力范围。 她不能杀人，但是可以利用神秘力量来蛊惑人心。 楚韵，正是在她的蛊惑之下，精神崩溃，才想要杀死肚子里的胎儿——关于这件事，鬼遗子本人其实了解不多，陈羽也没细问。 梦魇魔没有巢穴，根据鬼遗子所描述的她的特征，陈羽确定兮兮提供的线索是正确的——梦魇魔，是一只山灵。 被烧毁的电影院废墟，因为某些原因，滋生出来的灵。 至于在电影院被拆掉之后，她为什么没有消失，而是在十年后复活，并重新“占领”了中医院，关键在于一朵花。 “这朵花，不是她的本尊，而是永恒虚空的起始点，它被埋在地下——在一口井的下面，很深的地方，小鬼因为可以遁地，每次进出梦境，都是钻到花的附近，然后花就会盛开，将它拖入梦境。 “对了，这朵花是在一个女人的手上，他说这女人一动不动，应该是尸体，但却没有腐烂。” “女人？”正在吃瓜子的兮兮，一下张大了嘴巴，“不会是我师姐的尸体吧？” 陈羽点点头，他也怀疑是，不过鬼遗子说，那下面很黑，空间也很小，每次它到地方就会被盛开的花吸进去，所以并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相貌。 “最重要的信息，就是这个了，只要找到这朵花，估计能揭开很多秘密。” 陈羽说完，转头去问沈静姝，有没有找到当年电影院的地图，这是出门之前他就让她去做的。 “地图可能没有，不过，当初毕竟发生过火灾，现场照片还是拍了不少的，我朋友去找了，一会找到给我发过来。”沈静姝说。 兮兮：“那小子不是知道地方吗，直接让它带路就好了啊，弄这么麻烦。” 陈羽：“它担心自己暴露，梦魇魔会杀掉它妈妈，尊重它的意见吧。” 兮兮耸了耸肩。 沈静姝皱眉说道：“这个东西……为什么要把人的灵魂都困在自己的梦境里，有什么好处吗？” “生魂，可以为它提供魂力，增加它的意志。”陈羽解释，“生魂越多，她能编织的梦境就越庞大和复杂，在现实世界的势力范围，也会增加。” 说这番话时，陈羽想到鬼遗子之前说的一件事，在山灵编织的梦境的最深处，已经有特别多的亡灵……就是说，它已经足够强大了，只是能力没法运用在现实世界，在它编织的梦魇中，它则是一位王者。 说话间，三人走进了中医院大门，正好看到沈建明迎面走来，看到他们，顿时激动地跑过来。 “陈大师，见到你太好了，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出大事了！” 医院的规定，每天早上七点半查房，也就是不久前，护士们逐一进入病房，去检查医院里剩下不多的病患，这才发现了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情况： 至少有四分之一的病患，陷入昏迷之中，情况就跟那天的沈静姝差不多，有生命特征，但是怎么叫都不醒。 听完沈建明的讲述，陈羽彻底愣住了。 也来不及说什么，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往住院楼，查看了好几个昏过去的患者，竟然比沈静姝当初还严重，除了人魂还在，其余魂魄都不见了踪影，好在生命特征还有，就如陷入深度昏迷中一样。 住院楼里，这些病人的家属都在吵闹，要医院给个说法，其余那些没事的病人也在嚷嚷着要办退房手续，整个住院楼吵闹成一团。 “一共二十三个人昏迷，其中十六个是病患，剩下都是陪床和家属，还有我们的护士……”从住院楼出来时，沈建明抹着汗说道。 “现在说这个没用了，你赶快安排人手，把所有病患都撤走，然后你们的人也走，医院里一个人都不要留！”陈羽嘱咐道。 山灵，显然是火力全开了！ 现在整个医院都不安全了。 “陈先生，那些昏迷的病患，会死吗？”沈建明嘱咐王生去办事后，又凑到陈羽面前，恳求道，“不然还劳驾沈先生为他们扎针，救活他们！” 陈羽苦笑，只能跟他解释，这些患者魂魄都被掳走了，扎针是没用的，再说就算有用，这么多人，累死他也扎不过来啊。 “他们暂时没危险，但仅靠人魂续命，其实撑不了多久……三到五天吧。” 魂魄与肉身分开太久的话，身体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超过三到五天这个最长时限，就算把魂魄找回来，怕也无法再还阳做人了。 沈建明一听，更加紧张，冲陈羽一个劲作揖，让他一定想办法救人。 “你这人好烦啊，我们这就是去抄它老巢的，只要杀了她，把魂魄找回来就没事了！” 兮兮不耐烦地抢在陈羽面前说道。 陈羽本想试图阻止她的，但想到那样反而更加明显，干脆算了。 “啊，那就太好了，陈先生，可务必要成功，不然……这么多患者一起出事，后果真的不敢想啊……” 第52章 水井里的女尸2 沈静姝也被吓得不轻，不过好在还算冷静，问陈羽：“为什么会这样子？” “它大概是察觉到危险了吧，想要增强实力，也是对我们示威。” 这是陈羽猜的，但不管怎样，留在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时候沈静姝的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音，她看了一眼，说道：“我朋友把照片发过来了，只有照片，可以吗？” “你发给我，然后你去忙吧。”医院现在闹得鸡飞狗跳的，不少事情需要处理。 “那……你们当心点。” “放心，有我带着他，问题不大。”兮兮打了个响指。 于是四人分开，陈羽打开沈静姝发来的照片，主体是一栋黑乎乎的建筑物，应该就是被烧焦的电影院了。 两人研究半天，最后在一张大概是从附近一个较高的建筑物上俯拍的照片上，找到了一口疑似水井的所在。 “应该就是这个，我问过小鬼，是在住院楼后院花园里没错。” 陈羽说着，跟兮兮一块走过去。 时隔十年，电影院废墟变成了医院，一座旧的建筑都没了，好在院墙外面不远就是一座山，两人以这个为坐标，对着照片辨认了好半天，总算确定了一个大致范围——是一片草坪，已经完全看不到水井的痕迹。 “大个子，你去找个铁锹过来，开挖吧，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别扯了，谁知道这里填埋了多深，等我挖到地方，那些病人估计尸体都烂了！”陈羽吐槽道。 不过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没错，面对这种情况，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陈羽打电话给沈静姝，让她赶紧立刻弄一辆挖掘机过来。 两人就在边上等着。 兮兮又从兜里摸出两个泡泡糖，递给陈羽一个。 “你的兜里，是不是都用来装吃的了？”陈羽有点好奇地说道。 “当然不是，法器也很多呀。”她随手摸向一个口袋，结果掏出来一副三国杀的卡牌，“额，有时候也会搞错……玩一会吗？” 陈羽翻了个白眼，真想问她一声，就她这样的法师，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看着这个有点神秘的少女，陈羽感觉有点恍惚，明明一直都是自己在处理这件事，今天早上，就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跟自己搭伙。 他现在还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趁着没什么事做，陈羽回到住院楼，找到杂物间，弄了两把铁锹过来。 沈静姝的办事效率很高，二十分钟不到，一辆小型的挖掘机就开到了花园边上。 车上下来一个小哥，先跟陈羽确定了信息，得知让他一直开到花园里挖土之后，有点为难地表示，这样开过去会把草皮压坏。 “没事，你只管干就行。” 得到陈羽的保证，小哥只好把车开上草坪，在他指点的位置附近挖起来。 机械就是厉害，没一会工夫，一个几米深的坑就挖了出来。 “咯噔！” 随着挖掘机摇臂发出与石头的撞击声，陈羽让他等一下，拿着铁锹过去铲了一会，果然挖出了一条人工砌成的半圆形的石台。 是水井的石壁！ 陈羽指挥小哥小心点，沿着水井的四周往下又挖了几米，就不敢让他再动了——万一它一铲子下去，直接将鬼遗子口中的女尸砍成两截，那后果真不堪设想。 等小哥开着挖掘机走人，陈羽自己拿起铁锹，开始清理井里的泥土。 刚挖掘机一铲子下去就是一个大坑，轮到自己用铁锹，对比之下，就感觉不是一般的费劲。 半小时过去，也不过才挖了一米不到。 陈羽有点后悔没带胡杰一起来了，至于兮兮……她一直蹲在边上用手机玩着消消乐，最多就是催他快一点，完全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想我堂堂一个天师，搞的跟苦力似的……” 陈羽有点悲哀。 继续干活。 咔嚓！ 铲头打在一块石头上，陈羽心中一动，下去清理掉浮土，只见下面是一块横着的石板，小心地用铁铲撬开，立刻有一股奇异的香味飘上来。 头脑里登时有一股晕乎乎的感觉。 陈羽连忙收敛心神，朝上面挪了挪，往石板下面看去，竟然是一个黑漆漆的空间。 “跟小家伙说的一样，看来就是这里了！” 陈羽抬头对兮兮说道。 “嗯，你先上来，我下去吧，万一遇到什么，你给我打下手就好，记住别逞能！” 兮兮拍掉手上的饼干渣，从兜里摸出一个好像柳条的东西，看上去不起眼，不过陈羽一眼就看出，这至少是一件六段光的法器。 陈羽就没搭理她，一点点将石板整个搬上来，然后打开手机的电筒，朝下面照去，下面居然有水，水上面漂浮着一块长方形的木板，上面，躺着一个人。 一个……尼姑打扮的光头女子。 她的身上蒙了一层灰，但是总体看上去，不敢说栩栩如生吧，总归跟活人差不太多的感觉。 然而，陈羽下意识地一直以为被她握在手里的花，其实是长在她的脸上，而且也不是一朵，而是一棵带着根系的植物。 血一般鲜红的根系，铺满了她的脸，然后许多根须都伸进了她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里，一朵鲜红色的花苞，却是从她嘴里长出来。 这幅画面，简直怪异到了极点，甚至有点恶心。 “是我师姐！” 趴在井口往下看的兮兮，声音有些激动地说道。 “这样都能认出来？” “尼姑啊！除了她，你跟我说还有别的尼姑会出现在这吗？” 陈羽这才想起，兮兮是普陀山弟子，只不过她自己是俗家弟子而已。 “你之前不是说，她失踪之后，尸体一直没有被找到，可她人就在这里啊，当初那些法师为什么没发现？” “这谁知道，不过，如果她是有心把自己藏起来，找不到也正常吧，谁能知道这井里还有个隔间，而且……” 她摆弄着手上的一个罗盘，“她身上一点阳气或尸气都没有，如果十年前就是这样，那不被人发现也正常。” 这倒是。 法师不管是找人还是邪物，更多还是依靠气息来寻觅，而不是真的挖地三尺，别说是井中的石板下面，偌大一个电影院，不管随便在哪藏一具尸体，只要能做到完全敛气，也很容易不被人发现。 第53章 有人能走阴？ “不过，如果你师姐真在这躺了十年，为什么肉身不腐？” “是有点怪，我觉得跟那朵花有关，你上来，我下去看看。” “为什么换你下来？” “万一有危险，凭你的实力，怕是应付不来啊！” 这种话，她今天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陈羽懒得理她，双腿撑着井壁，往下挪了一些，就着手机电筒的光，朝那朵长在女子嘴里的花望去。 含而未放的花苞，不光颜色艳丽，外形也很不可思议——在层层形状怪异的花瓣边上，还长着一些穗子一样的东西。 在看到这朵花之前，陈羽从没有想过，原来一朵花也会有性格和气质，但面前这朵奇怪的花，的确让他体会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此美好的东西，几乎不像是来自人间…… 这个念头一起，陈羽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不会是……彼岸花吧？” 这个念头一起，陈羽随即就给否定了，这不可能……但是他越看下去，跟典籍上记载的彼岸花越是像。 “换你来看一眼吧。” 陈羽说着，就要往上爬，就在这时，花苞打开了。 一股说不出的诡秘和妖冶的感觉，与此同时，那股令人迷醉的香味更加浓烈了。 “有点像我在梦境中看到的绿光……” 这个念头一起，眼前的花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陈羽双腿一软，顺着井壁坠落下去。 …… 一个激灵，陈羽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在一片草地上。 不是花园的草地，而是一片广袤的草原，远处有山，有树林，但是都看不清楚——天空如同黄昏一般昏暗，还透着一种诡异的红光。 “有点熟悉，好像什么时候来过……” 陈羽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道土坡上，往前不远处，是一条至少百米宽的河，蜿蜒向前，两边都看不到头。 河上，有一片扁舟，前头坐着一个戴斗笠穿蓑衣的人，头埋在两腿间，捂得严严实实，看着就很神秘。 河的那头，笼罩着无尽的白雾，什么都看不清。 奈河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这是冥界！” 我擦，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死了吗？ 不对啊，就算是死，也该出现在黄泉大道上，怎么会直接来到忘川河岸边？ “是我带你来的……”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陈羽惊讶转头，就看到一个头戴僧帽、身穿袈裟的女子走过来，手里捧着一朵花。 正是之前在井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的花。 现在他已经确信了，这真的就是曼殊沙华，也就是彼岸花。 人间也有彼岸花，但不过是外形相似的人间异种而已。 真正的彼岸花，是长在忘川河北岸的，传说是地藏菩萨为了接引忘川河中的亡魂，而特意洒在河边的，所谓生死有彼岸，花叶永不见。 这种花，拥有诸多神奇的魔力。 而凡人因为无法度过忘川河，永远也无法接触到这种神奇的花。 但是此刻，面前这小尼姑手里就捧着一朵，还是连根采的。 “你是……” 话到嘴边，陈羽才想起来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法名慧心，是普陀山弟子，你看到我时，其实我已经死了……” 陈羽怔怔地看着她，“我听不懂。” “你眼前的，是我封印在花上的一缕神念，当有人接触，便会进入我这虚空化境，而它一旦释放，很快就会消失……让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你大概知道了，这个电影院，是一只山灵，可叹我和几个朋友太过自信，误闯进来，结果被它制造的幻境所困，这山灵的手段很不可思议，将人催眠，进入其梦境中，再将其拉入自己创造的无边梦魇之中，魂魄便会永远被困在里面。 我那几个朋友，都深陷在里面，神魂陨落了，只有我拼死逃出去……为了将山灵封印，而今唯有一法，便是寻得彼岸花，以我肉身为基，供它生长，我真灵不灭，主动进入无边梦魇之中，反客为主，便能将其封印。 为了防止邪魔侵蚀肉身，毁坏这朵彼岸花，我已将自己藏好在一个地方，并用大悲咒洗净身上一切气息，如今，我要进入无边梦魇了，特留下此神念，以防万一。 倘若你进入此幻境，说明封印有损伤，山灵又卷土重来了，而今只有一个办法，能重新将其封印……” 她一口气说完，身影开始模糊，接着整个“世界”都扭曲起来。 陈羽一个激灵，从地上坐起来。 又是在草坪上，不过这一次，却是回到了现实世界的花园里。 “总算醒了。” 耳边传来兮兮的声音，陈羽转头看去，坐在一边的她，正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自己。 “让你不要逞能吧，非要自己下去，结果中招了吧，要不是老大救你，你现在已经淹死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不是进入梦魇了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陈羽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湿漉漉的，想起之前应该是落水了，不过却是“因祸得福”，一不留神进入了那个尼姑布置的虚空化境中。 “不是梦魇，是你师姐！” 陈羽没空跟她斗嘴，将自己刚才的经历讲了一遍。 兮兮听完，嘴巴一下长的老大，“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真能走阴！” 陈羽明白她的心情。 走阴，是一个法界的术语，但更像是传说—— 传说冥界与人间还未完全分隔的时候，人间法师可以凭借法术，让魂魄进入冥界，度过忘川河，进入鬼城酆都。 如今，法界流传的那些有关酆都城的一切信息，都是典籍上前人走阴后留下来的，细节真实地让人不敢怀疑这是虚构的。 只是……从那个神秘的时间节点开始，冥河已经无法横渡，多少年来，虽然有无数法术对神秘的河对岸心存向往，偶尔也有胆大的法师尝试强渡，结果……都是一去不返。 也有声称走阴而回的人，多半也都被认为是吹逼。 但是，陈羽是相信的，不光是因为刚在幻境里经历的一幕，而是……他自己就去过，虽然，也最多只是到对岸稍微溜达一下， 他不想暴露自己，正在思考如何说服兮兮，她自己吐了吐舌头，说道： “好吧，毕竟她是本门百年来第一天才，我信了……” （又是三章奉上！虽然累，但是很开心！） 第54章 彼岸花1 传说，每一朵彼岸花，都有各自的“花灵”，类似人的灵魂，也正是因为花灵的存在，彼岸花才有那么多神奇的能力。 花灵如果被人祭炼、与自己的魂魄合二为一的话，这人的灵魂就会永生不灭——除非将彼岸花本尊摧毁。 陈羽猜测，兮兮的那位师姐——慧心，就是利用彼岸花的这个特性，采摘之后，种在自己的尸体上，然后祭炼了花灵，只身前往山灵制造的“无边梦魇”之中。 这样一来，有花灵的加持，她的魂魄就永远不会被山灵吞噬和炼化，也就是说，她在这么做之前，就预感到自己会被长期困在无边梦魇中，于是做好了长期跟山灵战斗的准备…… “是个狠人。”陈羽由衷地发表感慨。 对法师来说，死亡并不是最惨的事，毕竟魂魄还在，还能去投胎轮回，最可怕的是魂魄不灭，但却被长期困死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承受着近乎永恒的煎熬。 “那当然，她可是我师姐，是普陀山弟子。” 兮兮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毛，随后想到什么，叹了口气，感慨说道： “当初，她进入梦魇之后，一定是找到了镇压山灵的办法，所以十年来相安无事，可最后它还是东山再起了。我师姐也是厉害，她居然当年就预料到会有今天，提前留下了那一抹神识，教后来人怎么做。” 陈羽却皱起眉头，说道：“如果这是真的，那你这师姐也太厉害了，简直就是神。” “她本来就很厉害啊，百年一遇的天才，你觉得呢？” 陈羽没再说什么，但内心总还是有些想不通。 “好了，咱们开始冒险吧！进入梦魇，找到我师姐，然后听她安排！”兮兮倒是信心满满。 “先回去准备一下吧，顺便了结一些事情。”陈羽说。 兮兮虽然莽，但也赞同他的意见，于是两人一起动手，先把石板又推回井里去，这才往回走。 看着空无一人的医院大院，陈羽心中猛地跳出了一个之前忽略的问题：为什么，山灵突然开火，将这么多患者的灵魂吸入无边梦魇？ 是意识到危险，想要多控制一些人魂，强化梦魇的力量，来应对可能到来的决战？ “这个理由，倒也没太大问题，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疑点，还不光是这个。 例如，医院停尸房一到半夜就莫名其妙“复活”然后给自己化妆的尸体……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陈羽打开手机相簿，给她看沈静姝日前发过来的几张尸体“化妆”后的照片。 之前王生说是“化妆”，其实不准确，这些尸体脸上画的不是普通的妆容，而是要夸张一些，如眉心处的红点，和脸颊上的红斑，下巴上还有一些印记。 早晨跟鬼遗子谈话时，他问过这件事，鬼遗子承认是山灵让他干的，妆容也是山灵教的，但这妆容的意义代表什么，它也是不清楚。 把情况跟兮兮讲了之后，陈羽补充道：“我研究一两天了，越看越像某种法印，但我没见过，你看看认识吗？” 兮兮拿过手机，看了一会，就嚷起来：“这是回魂印，我们普陀山的法术。” 面对陈羽的震惊，她解释道：“用来引魂的，有时候遇到一个人刚死不久，魂魄还没有去冥界，而是在人间走失了，就可以给尸体脸上画下这种印记，念咒语，能将魂魄召回来……就是很初级的法术啦。” 陈羽一下就听懂了，类似功能的法术，茅山自然也有。 “原来，是这样……” 山灵让鬼遗子给尸体们化妆，为的是将他们走散的魂魄召回来，然后吸入自己的无边梦魇之中，用来充实自己的力量。 这大概也是它培养鬼遗子这个小弟最直接的用途吧。 谜团解开了。 但陈羽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个谜团的解开，带来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奇怪，这山灵为什么会我们门派的法术？”兮兮也想到这一点，不解地喃喃说道。 “它吸收了这么多灵魂和记忆，会用这种普通法术，也没什么奇怪的吧。”陈羽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兮兮感慨道：“幸亏这狗东西在现实世界无能，不然，只怕是要无敌了。” 陈羽苦笑，“可是咱们偏偏要去梦境世界跟它决斗……” “玛德，忘了这个了！”兮兮怔住。 “未成年人不要说脏话。” “谢谢，我十六了！” …… “对，就这么打，你大他啊，对，吸他……” “该死，你快点上！” 酒店房间里，从卧室出来的陈羽，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两个人，胡杰和兮兮。 早上从医院回来，兮兮看到正在打王者的胡杰，立刻加入双排，两人已经打了好几局了。 大战在即，这丫头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最让陈羽无法理解的是，鬼遗子居然一直趴在胡杰肩膀上，两眼发光地盯着屏幕。 “看上去好和谐啊……” 陈羽无奈摇头。 “你打野很厉害啊，这把我用瑶，我上你！”一把打完，胡杰说道。 “肚子饿了，我去吃饭。”兮兮揉了揉肚子，站起来，看到陈羽，于是问他什么时候行动。 “待会吧，我还要准备一下。” “那你带我去吃大肉包子吧。”兮兮露出向往的表情，“慕名而来，别说你不知道这店在哪。” 陈羽心中一动，她居然知道这家店，当下装糊涂道：“我还真不知道。” “你不诚实哦。”兮兮斜眼看着他，“你没问我这是一家什么店，直接说不知道，显然是在撒谎呢。” “……” 陈羽只好告诉她地址，并嘱咐她千万别说是自己说的，至于陪她去，那肯定是不行的，馨姐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 兮兮也没强求他，问出地址，就很满意地走了。 没一会工夫，沈静姝回来了，带着沈建明一起。 沈建明的目光落到胡杰肩膀上的鬼遗子身上，有些吃惊，但也没有说什么。 第55章 青衣 沈静姝先说了医院那边的情况，她跟沈建明忙了一上午，总算把那些患者都安顿好了，医院也彻底搬空了，一个人都没留下。 然后她问起陈羽上午有什么发现。 “找到它的巢穴了，下午就行动。”陈羽一语带过，然后问她：“住院楼一楼，是不是有个109房间。” “109……那好像是个杂物间，怎么了？” 陈羽冲鬼遗子努了努嘴，“他告诉我说，楚韵当时就担心你看不到日记，所有她自杀前，曾写了一封信给你，里面大概有提到孩子父亲之类的，放在109房间了。” 鬼遗子听他这么说，瞪大眼睛看着他，但什么也没说。 “啊，那我这就过去找！”沈静姝很激动。 “别急，信在那也不会丢，咱们先去吃饭吧，我找你还有更重要的事。”陈羽转头看着沈建明，“沈先生你……”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这边的进展，我还要去善后，就不一起去了。陈先生你们行动的时候，麻烦通知我一声。” “放心吧。” 打发走沈建明，陈羽一把拉过胡杰，跟他耳语了片刻。 胡杰瞪大眼睛，“会有危险吗？” “放心，你听见动静，就给我打电话。”陈羽给他一道护身符，让他快去。 “你让他去干什么？”沈静姝看着胡杰出门，不解地问陈羽。 “回头你就知道了。”陈羽神秘地笑笑，“走吧，咱俩去吃饭，我上个厕所，你先去外面等我。” 等沈静姝出去，陈羽来到鬼遗子面前，一只手按在它肩膀上，弯腰平视着它的脸，说道：“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都记住了？” 鬼遗子点点头。 “你想清楚，这很危险，毕竟它已经知道你出卖了它，虽然按照我的猜测，它不会弄死你，因为它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而你，对它也还有用。” 停顿了一下，陈羽接着说，“但是，这毕竟都是最理想的状态，万一我失算了，你可能会死。” “我不怕，为了救出妈妈， 我愿意冒险！” 鬼遗子神色特别坚定，“我也相信你，做的到！” 陈羽点点头，“那你现在可以去了。” 鬼遗子纵身跳上窗台，刚要走，陈羽又叫住它：“总是叫你小鬼，你有名字吗？” “妈妈叫大郎，大概因为我脑袋很大吧。” “……好名字。去吧。” 看着它从窗口跳下去，陈羽深吸一口气，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只剩下一个小麻烦要解决。 他去房间换了一件青色道袍——改良版的比较轻便的道袍，作法的时候，穿这个要比一般衣服舒服的多。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有仪式感。 至于道袍的颜色，之所以不是道家最常见的灰黑色，而是少见的青色，缘起于他小时候听师父讲过的一个“系列故事”，主角是某个茅山前辈，故事的内容无非就是降妖除魔。 只是故事太套路了，缺少转折，永远都是一个人平推各种妖魔，简直天下无敌。 长大之后，陈羽回想起这些故事的情节，才知道都是师父编的——很简单，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法师。 但因为是小时候听的故事，这位“前辈”的事迹，在他内心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成为他内心的一个图腾般的所在，也是装逼的偶像。 故事里，这位前辈永远都是一身青衣——偶尔也穿蓝色，于是长大后，陈羽也只穿这两种颜色的道袍。 “希望一切顺利，至少……活着回来！” 陈羽从镜子里的自己咧嘴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 在楼下见到沈静姝，陈羽带她来到街边一家奶茶店，要了两杯奶茶，然后在角落里坐下。 “不是去吃饭吗，怎么来喝东西了？”沈静姝很是不理解。 “吃饭怕是要来不及，万一吃一半就走，多浪费。” 陈羽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问个问题，你别介意，我听说……沈建明不是你的亲哥哥？” 这个消息，是胡杰之前在医院里打探消息时，顺便问到的，回来就告诉他了。 沈静姝闻言怔住，声音有点冷地说道：“你还在怀疑他？” 随即想起什么，忙说：“那小鬼，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父亲吗？” “楚韵没告诉它，大概觉得没意义吧，再说，在无边梦魇中，他们母子也没太多机会见面。” “可它是鬼……” “鬼也不是万能的。” 沈静姝没话说了，停顿了一下，她回答陈羽之前的提问：“没错，他不是我亲哥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是我爸爸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因为父母出了意外，被我家领养的，不过我爸妈对他特别好，从小就当他是亲生儿子……可能这么说，你会不信。” 这时候她电话响了，接通后，她说了一句：“我在跟陈羽吃饭，嗯……在喝东西。” 等她挂了电话，陈羽冲她笑道：“是你哥哥打的。” “对，他问我们在干什么，让我回去的时候告诉他一声。” “那咱们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 看陈羽不回答，她接着说道：“你真的不该怀疑他，对了，不是有那封信吗，孩子父亲是谁，等看过不就知道了。” “那你待会可以问你哥哥，信里写的什么，当然，前提是真的有这封信。” 沈静姝愣住，皱眉看着他，正色说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希望你告诉我。” “咱们边走边说吧，我怕出意外，胡杰那边扛不住。” …… 杂物间的门，打开了，一个人影钻了进去，伸手在墙上摸了半天，总算找到开关。 啪嗒一声按下去，房间亮了起来。 一堆杂物中间，一个小胖子坐在那里，冲他咧嘴笑着。 “你怎么会……” 男子怔住。 “你果然来了，我羽神流弊啊，算的可真准！不过这里可真够热的，连个风扇都没有……”胡杰用手扇着风，突然一个纵身，朝门外冲去。 等男子回过神来，想要追出去时，胡杰已经冲出去，并且关上了门，用早就准备好的拖把棍插进门把手，将房门别住，然后用自己肥硕的身体死死顶住。 第56章 蛊惑人心 咚！咚！ 男子在里面不断撞门，但纹丝不动。 胡杰靠在门上，播出了陈羽的电话。 突然“咔嚓”一声，木板门直接破了一个洞，胡杰看到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朝自己抓来，只好躲开。 门被撞开了。 男子从阴影里走出来，一张狰狞的脸，也是出现在胡杰面前。 是沈建明。 “你这样看上去，好像一个斯文败类……”胡杰感慨道，“不对，不应该说像，你本来就是，玩弄了别人，搞大了肚子都不敢承认……” “你们真的多事！” 沈建明冷冷说道，“好好调查灵异事件，为什么要来管我的事！” 他两眼通红，眼睛周围一圈都是黑的，看上去简直不像人类。 他一步步朝胡杰走来。 这时候，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还伴随着沈静姝的声音，应该是在质问什么。 抓人抓脏！ 只要自己不被现场抓住，事后完全可以不认！ 想到这，沈建明转身朝走廊一头的窗户跑去。 胡杰犹豫起来。 这货一拳就能把木头门打穿，再加上他刚才的样子……胡杰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人类。 “妈的，矮骡子老子也掐死过，怕你不成！” 胡杰把心一横，冲上去，一个前扑，抱住了沈建明的脖子，因为用力过猛，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沈建明用尽了全力，试图将他推开，但这小胖子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两人在地上翻滚着，跤流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暴走的沈建明占了上风，从胡杰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慌不择路地朝走廊一头跑去，却差点跟两个人撞上。 “哥哥……” 沈静姝看清了面前的人，当场石化。 沈建明也怔在当场。 回过神来的沈静姝，眼泪哗地就下来了，一只手捂着嘴，用力摇头。 “真的是你，我本来还不相信，你……” “不、不是。”沈建明本能地想要否认。 陈羽叹了口气，“沈总，都这一步了，有意思吗，你可别说你去杂物间是找拖把拖地的。” “我……你小子阴我，根本就没有那封信是不是！”沈建明冲他咆哮起来。 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没意义了。 沈建明转头看着沈静姝，大笑起来，“没错，我就是那个鬼孩子的爹，我是楚韵的男人，怎么样啊，很吃惊是吗，哈哈！” “想知道我为什么瞒着你吗？当然是因为你那该死的父母！我跟楚韵，从五年前就相爱了，你不知道，那是因为我们不敢公开，我倒是跟爸妈说过，他们不允许啊，他们已经为我找好了联姻的对象，呵呵，他们养我这么多年，总归要派上点用场，对吧？” 又是一个被包办婚姻迫害的…… 陈羽摇了摇头。 沈建明还在控诉：“我只能放弃她，去跟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生子……可我忘不了她，她也忘不了我，所以她回国来到这里，我们又在一起了，呵呵，是我自私，我不敢放手跟她在一起，在她怀孕之后，我劝她堕胎，而她却想要生下来……” 听到这里，陈羽已经大致明白了，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说道： “别委屈了，你也不是啥好人，你又想爽，又不愿意放弃金钱地位……不过你虽然自私，但最多伤害她一个人，你为邪魔做事，这就……” “我没有为它做事！” 沈建明咆哮着，“我只是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变成鬼，我赶到手术室，她已经死了，我只有听阿姑的，努力掩盖这个消息，阿姑不是坏人，那些被她吸走灵魂的人，都是自己心里有邪念！她也一直在帮我隐瞒消息……” “包括，帮你杀死你妹妹？” 沈建明一下愣住，看着沈静姝。 沈静姝也带着痛苦的表情，在看着他。 “你担心她看到楚韵的日记，会知道你们的关系，跟你父母一说，你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但你又没办法阻止，你只能哀求你的阿姑，让它出手，为了配合，你摘掉了沈小姐脖子上的护身符……” “这是第一件，第二件，在我为它扎针的时候，是你出去通知了山灵，让她派出了鬼遗子，来干扰我作法……你想过没有，它为什么要帮你？” “你之前说的没错，那些被吸走灵魂的，都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邪念，可你自己呢？无非就是它没有收走你的灵魂，那是因为你活着，对它有点用……” 陈羽讲出自己的推测，至于沈建明对山灵有什么特别的用处，他也不清楚，不过想来也是跟他医院负责人的身份有关，能为它做不少事，例如提供伪装和保护。 如果鬼遗子是它间接制造出来的跑腿小弟，那沈建明，就是它选中的代理人。 “人总是以为别人都是沙雕，自己是清醒的，其实，你才是那个被蛊惑得最严重、陷得最深的……”陈羽这番诛心的话抛出来之后，沈建明彻底陷入沉默。 沈静姝哭着说道：“你应该早告诉我的，我知道真相的话，就算不赞成，但也肯定会为你们隐瞒的……” “收起你的伪装吧，你跟那对老家伙一样，伪善、虚伪，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别人！” 随着沈建明情绪激动，他两只眼睛再次充血，周围的皮肤明显开始黑化。 “你毁了我的一切，就是因为有你，无论我做的再好也没用！” 他如同一只疯狗，咆哮着朝沈静姝冲了过去。 陈羽飞起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踹翻在地上，一只脚踩住他的脸，不管他如何挣扎，陈羽的腿纹丝不动。 他摸出朱砂笔，在他额头上画了一道净魂符，一遍咒语念过，灵符分解，灵气往下渗透进他体内。 沈建明脸上的黑气和眼中的红色缓缓褪去，他头一歪，昏了过去。 “为什么，别的我都还能理解，为什么，他要杀我……”沈静姝伤心地哭着，看着陈羽，“我没有骗你，我们从小到大，真的很亲密……” “也不能全怪他，他是被蛊惑了。” 第57章 诡异电影院1 看着沈静姝不解的神情，陈羽解释道：“他有一点说的没错，这个山灵有一个可怕的能力，就是蛊惑人心，放大人的情绪，就像楚韵，怀孕之后，因为他的不敢担当，并且坚持让她堕胎，内心自然是有怨气的，胎儿成为鬼遗子，八成跟这个也有关系。 在山灵的蛊惑下，她的这种怨恨被放大，最后做出了用自残来跟鬼遗子同归于尽这种极端的事情，这其中当然肯定有别的原因，只有见到楚韵本人才知道了 ，不过终归有山灵蛊惑的原因。 而你哥哥……他的自私，也因为山灵的蛊惑而被放大了，虽然他对你父母心存怨恨，对你受宠也有不满，但正常来说，这些情绪不会让他失去理智，但在山灵的蛊惑下，他就越来越极端……” 说到这里，陈羽蹲在地上，从包里拿出瓷碗，化了一碗符水，让胡杰喂沈建明喝下去，然后对沈静姝说： “他刚才双眼变红的样子，就是被邪气给侵染了，再下一步就是活尸了，现在还有的治。” 沈静姝怔怔发呆，回味他之前的话，喃喃道：“这医院人这么多，为什么那个东西……偏偏找上他和楚韵。” “我猜，楚韵是怀孕之后被它找到的，正好可以炼制鬼遗子来当马仔，而你哥哥，毕竟是医院负责人，对它还是有用的。” 陈羽道出之前的猜测，“蛊惑人心也是要成本的，对于那些没什么用的人，直接收魂就好了。” 沈静姝沉默着，表情复杂而忧伤，过了一会，她看着沈建明说道：“虽说是这样，但毕竟先有邪念，才会被人利用，别的我都能理解，但我是他妹妹，他对我……” 陈羽知道她在纠结刚才沈建明要搞死她这件事，于是说：“他能走到这一步，有多大原因是被蛊惑，多大原因是他自己内心，这个根本没法分得清楚，怎么面对……看你自己了。” 沈静姝听着他的话，似有所悟。 “我之前还一口咬定不是他，结果……被打脸了。”沈静姝冲他惨笑着，“不管怎么说，我谢谢你。” 陈羽微微一笑，他这么做，出发点当然不是帮他们解决“家庭矛盾”，而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待会他们去找山灵决战，只能神识进去，肉身是要留在人间的。 沈建明既然是山灵的人，放着他不管的话，陈羽担心他会对自己的肉身下手。 不把这家伙揪出来，他没法敞开了去跟山灵放手一搏。 好在，这沈建明没有他想的“中毒”那么深，还是个人类，挺容易就搞定了。 “小胖你背着他，先回酒店。”陈羽对胡杰吩咐道，没等他表示反对，主动提出给他加钱。 胡杰于是乐呵呵地去了，只要有钱，他永远都能保持充沛的精力。 回到酒店。 陈羽查看了沈建明的情况，对沈静姝说：“他大概半个小时会醒，我要带小胖去办事，怎么处理他，你自己看着办。” 胡杰提醒她：“我觉得应该给他绑起来，免得他醒来又发狂。” “谢谢，我自己会处理。” 这个内心强大的姑娘已经恢复了冷静，目光移到陈羽脸上：“现在这么多人的魂魄被困在里头，我也不好单单让你只救楚韵，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尽量能救她出来。” “知道了，前提是我能活着出来。” 沈静姝神情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你！我等你，到时候再好好谢你。” 陈羽冲她笑了笑，叫上胡杰一起出门。 “你说她要怎么谢你，看她那样子……你觉得会不会以身相许？”下楼的时候，胡杰两眼发光地说道。 “许也是许给我，你这么兴奋干啥？” 陈羽白了他一眼，拿出手机，从微信上给兮兮打了个语音电话，问她在哪，让她赶紧回来，要去找山灵决斗了。 兮兮说自己已经在回来路上，一会就到。 于是陈羽来到医院门口等她，十分钟不到，她果然来了。 “吃上大肉包子没有？”陈羽看着她，笑着说道。 “当然，我好歹是普陀山——下一届首席弟子，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吧。” 兮兮伸手撩了一下前额的流海，神气地说道。 陈羽这才注意到她头发散乱，跟鸡窝似的，忙问她什么情况。 “跟老板娘切磋了一下……” 陈羽大惊，“你怎么让她答应的？” “我直接出手，她总不能站着挨打吧。” “……” “所以结果怎么样？” “还好，我们就是点到为止……”兮兮避开他的目光。 “这我相信。”陈羽看着她凌乱的发型，如果那位全力出手的话，她现在怕是已经去阴司报道了。 一边走着，陈羽讲起了待会战斗要注意的方面。 “我跟她交手过一次，多少有点了解，它会利用你内心的欲望来瓦解你的意志。这个好理解吧，梦境说到底就是思维的产物，你的意志力越弱，它就越容易趁虚而入，最终掌控你的魂魄……” 他自己当初就是被它制造出来的沈静姝色诱，幸亏自己拿的住，及时清醒，不然只怕是一直被拖入无边梦魇都还浑然不觉。 只是，他后来也想明白了，山灵之所以能够模拟出他内心那个少女的形象，大概就是趁着他稍微迷乱、意志比较薄弱的时候，摄取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些隐秘的记忆。 欲望，当然不止是美色之类的诱惑。 兮兮听着他说，也是收敛起满不在意的态度，认真地点点头。 “说实话，在这种幻境里打，我真有点虚，有一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兮兮用力吐出一口气，“远不如面对面地打一场，哪怕对方很强，也没什么好怕的。” 陈羽深有同感。 梦境世界，那可是山灵的主场，谁知道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在等着自己？ “不过，这也是一种挑战吧。”兮兮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冲陈羽打了个响指，“反正真打起来，你听我安排就行，不会坑你的。” 第58章 诡异电影院2 一路来到井边，陈羽让胡杰打开石板，然后拿出准备好的绳索，将慧心的尸体弄了上来。 他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在水井里失去知觉，不然哪怕最后打赢了，肉身怕是也淹死了，只能做孤魂野鬼了。 “只要靠近这朵花，盯着看一会，就能进入梦境，准备好了吗？”陈羽说道。 这是上次在幻境里，慧心告诉自己的，当初她布置好一切、进入梦境之间，就在彼岸花上做了一点手脚——相当于留了一个后门。 用刚才他说的方法，就可以沿着她当年走过的路，直通梦境世界。 兮兮吐掉泡泡糖，点了点头。 陈羽拿出朱砂笔，以自己和兮兮为中心，画下一个简单的镇魂法阵，毕竟待会进去梦境后，他们的肉身就像睡着一样，万一有邪物前来攻击，可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虽然这种事不太可能，陈羽还是习惯做好防备。 至于物理攻击……就交给胡杰来防备了，陈羽给了他几件法器，嘱咐他千万要守在附近，不能走神。 “放心吧羽神，只是为防万一，你有什么遗言可以提前告诉我，例如银行卡号什么的……” “滚你大爷！” 陈羽在地上盘膝坐好，开始凝视女尸嘴里的彼岸花。 含在一起的花瓣，缓缓打开了。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有点冷。 陈羽一个激灵坐起来，连忙转头去寻找兮兮，发现她跟自己一样，正揉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 还好，两人在一起。 陈羽稍微放心了，他之前还担心梦境世界的出现位置是随机的，给两人整分开了。 “这是……当年的电影院！” 两人望着四周，仔细辨认一番，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跟现实世界是重叠的，只是时空上回到十年前——眼前是一幢黑漆漆的建筑，大部分窗户都是破损的。 之前陈羽看过火灾现场照片，一模一样。 他们此刻就在电影院前面的院子里，面前就是那口还没有被填埋的井。 “为什么会是这个时间点？”兮兮有些不解地说道。 “山灵的本尊，就是被烧死在这里的人的怨念，对这些人来说，记忆中最深刻的应该就是火灾之后的现场了。”陈羽说出自己的推测。 兮兮从上衣兜里拿出一串佛珠，试着念了半天咒语，佛珠还是暗淡的。 “果然是梦境呢，这些法器徒有其形，已经都不能用了。” 这一点，两人都不感到吃惊，他们早就讨论过这种可能性，进入梦境世界后，法器、和身上的衣服，都可以因为意念而投影过来，但毕竟是虚拟的，法器的灵力也不可能凭空产生，自然是不能用的。 能用的主要就是咒语和法印。 这一点，也是梦境世界最让他们感到不爽的地方。没有法器，实力也是大打折扣。 “你们道家主打符咒，你可以多画几个，一会能用上。”兮兮一边提醒他，自己也咬破舌尖，用手指蘸血，在掌心画下一个“卍”字。 不用她提醒，陈羽也用舌尖血画了个掌心雷。 然后，两人一起走进了电影院的废墟。 没有灯，但空间里到处弥漫着绿幽幽的光斑，就好像“安全出口”发出的那种荧光，让人勉强能看见东西。 从入口进去，就是放映大厅，从这里俯瞰下去，是一排排的座位，以及正中央舞台上漆黑的荧幕。 外面看着是废墟，但奇怪的是，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只是一个人都没有。 周围安静地可怕，越是这样，两人心里越是警惕。 就算山灵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如今他们来到梦境世界，也一定被它发现了。 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好神奇的世界……”兮兮感慨了一句，然后问道：“现在去放映厅吗，二楼？” “对。” 先前在慧心的神识幻境里，陈羽听她说过，如果她感觉无法对抗山灵的时候，就会藏身在二楼的放映厅里，因为彼岸花灵的缘故，山灵无法炼化她的灵魂，所以她会一直呆在那里，等待后来的法师前去找她。 她自有办法对付山灵。 在放映厅绕了一圈，总算在幕布后面找到了往二楼去的楼梯，结果两人刚登上去，就听到一声沉闷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伴随着一个诡异的笑声。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该来的，总算还是来了。 往上快走几步，来到二楼转弯处，两人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一个穿着西裤的两条腿，正踩在楼梯上，往他们走过来。——是的，只有两条腿，上面则是一个裂开的腹部，肚皮像花瓣一样散开着，花花绿绿的肠子从四周垂下来。 没有上半身…… 这两份腿却保持着正常行走的姿势，让它看上去更加诡异和恐怖。 在它的周“身”，悬浮着一团线条形状的黑色氤氲，看上去好像毛线球，又像是显微镜下的病毒。 “好刺激啊！” 兮兮伸到兜里，摸出了一个泡泡糖，塞进嘴里——糖是想象出来的，味道也是。 陈羽赞同她的观点，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看到这么瘆人的一个东西，换成普通人，可能直接就吓尿了。 好在，他是法师。 当即迎上去，单手捏诀，一掌拍下去，那“怪物”发出一声女人的惨叫，随着“毛线团”一起裂开，消失了。 一团精魄，朝远处飞去。 “是亡灵！” 陈羽吸着气说道，他本以为是梦境中的虚拟幻想，看到精魄飞出，才知道是真的，只不过看精魄的数量，肯定不是完整的鬼魂，应该是一缕残魂。 梦境世界，不可能凭空生出鬼魂，能在这里的，八成都是当年被烧死的冤魂，或者是之后十年中，被山灵吸收的魂魄。 仿佛是刚才闹出的动静，惊动了蛰伏在这里的鬼魂，陈羽眼看着二楼的若干房间里，都有这种残缺的躯体走出来，有的是两条腿，有的是胳膊，有的是脑袋。 也有不少完整的，这不过神情呆滞，身体透明，一看就是半魂鬼。 他们的身上，也都有那个奇怪的“毛线球”。 “啊，哇，嘎嘎……” 这些残魂都是没有灵智的，只是凭着简单的攻击意识，哇哇怪叫着，朝两人冲过来。 第59章 找到师姐 “上了！” 兮兮冲上去，劈头就是一顿拍，转头一看陈羽还在原地站着，怒道： “犹豫什么，是真的亡灵又怎样，都是残魂，你救不了他们的！我一个尼姑都不在意，你还在意这个？” “想啥呢，我是看这‘毛线球’有问题！你最好别碰到！” “嗯？” 兮兮干碎几个残魂，后退几步，低头看自己用来拍碎残魂的那只手掌，果然好像染了墨汁似的，半个手都黑了，好在随着时间，黑气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只是，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跟着带走了。 “这消耗的也不是法力啊，难道是毒素？”兮兮皱眉道。 “不是。” 他刚也特意打碎了一团，体会到了跟她一样的感受，很确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不可能中毒。” 陈羽朝前方指了指，只见走廊上，那些被拍碎的“毛线球”并没有消失，而是化成了烟雾状态，在空气中凝聚不散。 “反正不是啥好东西，尽量不要打怪了。” 陈羽提醒了一声，结果刚到二楼，好家伙，走廊上到处都是残魂，并且还有新的不断从一扇扇敞开的房间里飞出，哇哇怪叫着冲过来。 走道分为左右两边，慧心也没说过放映厅在哪边，兮兮于是提出分开走，节省时间。 陈羽觉得有点不妥，刚要开口，兮兮已经往右边冲过去了，他只好往左边走。 一路上，他尽量避开那些残魂，但因为走廊狭小，残魂又多的是，很多时候实在躲不过，也只能开杀戒了。 好在大多数房间都有门牌，上面写着设备室、值班室、医疗室之类，电影院的各个办公室，都在这里了。 对于那些没门牌的，陈羽也只好每个进去看一眼。 “吼！” 当他又踹开一个房间的门、打算进去时，一只脑袋裂开的狗从角落里扑出来，直扑向他面门，好在陈羽反应快，一掌拍下去，这狗居然没死，倒地后又跳起来，陈羽只好补了一下才将它带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所遇到的邪物，不光是那些残魂了，像刚刚干掉的这只狗，明显就比那些一碰就碎的残魂要厉害一截。 此外，还有一些形态奇异的邪物，如长着硕大脑袋、拥有一口利齿的的蝙蝠，三条尾巴的蜈蚣……都是现实世界从来没见过的。 这些跟残魂不一样，显然就是梦境的产物了，被杀死后也没有精魄飞出，但是它们实力要更强一点，而且死后散发的黑色烟雾也更多。 随着干掉的邪物越来越多，空气中弥漫的黑雾也是浓郁到了影响视野的地步。 在梦境里，人也是要呼吸的。 尽管身体上没什么不良反应，但陈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随着吸入的黑雾越来越多，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轻飘飘的。 一种……越发无力的感觉。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陈羽只有加快搜索的速度。 噗！ 一只巨大的青蛙，被陈羽一脚踩爆了肚子，鲜血迸射中，四条腿还在空中拼命挣扎。 “这还真符合梦境光怪陆离的特征……” 看着它那跟人类一样的四肢——尤其是那双比一般小姐姐还要修长健美的大长腿，陈羽内心发出无奈的感慨。 “哗啦……” 走道前方，传来金属在地面拖动的声音。 因为电影院的特殊构造，走廊是弧形的，陈羽一时间没能看到前面什么情况，等他往前跑出一段，这才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体型巨大的男子，个子特别高，又特别胖，乍一看跟打篮球的奥尼尔似的，只不过造成他胖的原因不是强壮，而是肿胀，松弛的皮肤耷拉下来，形成一圈圈的褶子。 它的脑袋，却像是被什么啃过似的，只剩下半边，手里提着锁大门的那种铁链，在地上拖着，随着它一摇一晃地走过来，铁链在水泥地板上不断发出刺耳的声音。 “好家伙！” 陈羽深吸一口气，他现在无法判断这邪物是真的存在，还是梦境幻化的产物。 不过，在梦境世界，都没什么差别了。 这东西肯定不好对付。 关键是它周围还跟着不少其他形态的邪物和残魂，将狭窄的走廊堵得严严实实，想无伤从他们身边冲过去，怕是不容易。 看来只有硬干了！ 陈羽双手结印，正要念咒，身后遥远地方响起兮兮的声音：“找到了，快来吧！” “再会！” 陈羽转身就跑。 一路撞翻了不知道多少邪物，快到另一边走廊尽头的时候，陈羽看到了兮兮。 守在一扇门前的她，正在跟几个僵尸形状的怪物战斗，她身后的门牌上，赫然写着放映厅三个字。 陈羽冲过去，帮她干掉几个僵尸，这才看到她头发和衣服上布满了绿色的粘液，看来她之前遇到的情况，比自己那边也好不了多少。 “恶心死了，被那东西射了我一身！” “射？” 陈羽心神一荡。 “你挡着先，我处理下。”兮兮说完，当着他的面，就把长袍给脱了，直接扔掉。 里头是那种运动款的胸围，但也相当清凉了。 “你就……穿这个？” “便宜你了。” 兮兮满不在意地说道。 “算了吧，你还小，没啥好看的。”陈羽飞快地瞄了一眼，一语双关地说道。 兮兮瞪了他一眼，用力推门。 一束光，洒了出来。 里面居然有亮光！ 陈羽跟在她身后进去，转身关上门，一眼扫去，就看到了身穿袈裟、头戴僧帽的慧心，她背身朝墙，坐在一个蒲团上，对面墙上有一个神龛，里面供奉着菩萨像。 香炉里燃着香，两边插着两根红烛。 “不是放映厅吗？” 陈羽惊奇地朝房间四周望去，居然是个古色古香的禅房，竹床前面，还摆着一套红木茶几和凳子，上面甚至有一个紫砂壶。 “师姐？” 兮兮望着慧心的背影，低声唤道。 慧心慢慢转过身来。 看到她的模样时，两人顿时倒吸冷气 ： 她没有眼睛。 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浅浅的窝，而皮肤是连在一起的，没有眼睛该有的缝隙。 第60章 梦魇之力 “两位不要惊慌，是我自己封住了眼睛，在这梦境之中，眼之所见，皆是虚妄，久而久之，难免被其蛊惑。”慧心惨然一笑，“说到底，还是修行不够，达不到通明之境。” 见到慧心，兮兮也是收敛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伤感地说道：“师姐，我是兮兮，还记得我吗？” “兮兮……” 慧心点点头，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你最喜欢吃我做的东西，喜欢在我房间过夜……十年了啊，你长大了，修行如何？” “还好，反正比不上师姐你当年。” “瞎说，你能来救我，就很好，另外一位，是什么人？” “他叫陈羽，茅山弟子，实力还行，是我新收的跟班。”兮兮抢在陈羽之前介绍道。 慧心点点头，冲着陈羽说道：“道长不必一直在那杵着，我这房间虽小，外面邪物却是进不来的。” “你们能找到我，自是看到我留下的幻象，想必也知道进来的缘故，我长话短说，我进入这梦境后，虽未能救出 困在这里的冤魂，但也压制住了那邪物，令它无法扩张，然而数年前，随着她陆续炼化了我那几个同伴的魂魄，实力大涨。 我已压制不住它，只能凭借花灵，开辟出这间小屋，困守在此……这梦境世界，也分层次，它的真灵，藏在最深层的无边梦魇之中，所吸收而未能炼化的亡灵，也都在那里……我在此参悟多年，已找到击破梦魇之法，今日你们前来帮忙，定可与它一战，你们这便随我前往？” “去！来这就是干这个的，等出去之后，咱们再叙旧！”兮兮当即表态，转头一看陈羽还在发愣，忙问他：“还愣着干什么？” “我有点疑问……” “先打架吧，有什么疑问，出去让我师姐给你解释。” 慧心站起来，说道：“门外是不是很多邪魔？” 兮兮说是，随即问道：“对了师姐，那些邪物身上的黑色烟雾是什么？” “那是梦魇之力……这个词是我想的，总之，这是一种被具象化的能量，它们会主动侵染进来的每一个灵魂，然后消耗你的精神力。随着你精神力减弱，对梦魇的抵抗力也就越弱，最终，等你的神识完全被梦魇同化，那邪魔就可以掌控你了。” 陈羽两人听得目瞪口呆。 慧心看出他们的想法，说道：“我们法师，精神力远比一般人强大的多，稍微吸收一些，倒也不用怕，待会不要恋战，抓紧赶路吧。” 房门打开，三人一起冲了出去，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挤满了邪物。 那个提着铁链的“奥尼尔”也过来了。 “我有花灵护体，虽然离开这里，会不断损耗灵力，但这些东西还伤不了我，你们顾着自己就行，切记，非到不得已，不要杀伤他们，免得被梦魇之力浸染！”慧心叮嘱道。 “我先上，你保护好自己！” 兮兮看了陈羽一眼，率先冲出去，双手结印，祭出了一束佛光，朝前方射出去。 “啊……” 佛光所到之处，邪物们支离破碎，一片鬼哭狼嚎。 只有一些强大的邪物还在死撑。 例如那位铁链壮汉，在陈羽从它身边经过时，高举铁链，朝他身上砸来。 狭窄的走廊，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 陈羽没躲，纵身一跃，冲他撞了过去。 铁链横扫之下，这是唯一安全的地方，毕竟它的铁链不可能往自己身上扫。 然而，陈羽还是失算了—— 他本意是想壮汉撞倒， 正好能压倒一些邪物，好腾出空间冲去重围，结果没想到这壮汉看着挺结实，身体居然像面一样软，还多汁！ 被他一撞，它硕大的身体直接碎了半边，然后，就看陈羽顶着一头花花绿绿的内脏就出去了。 “我天，你也太勇了！”兮兮震惊。 “这种时候，要无所畏惧。” 陈羽摘掉头上的一根大肠，含泪装了个逼。 他突然又折回头，一把从还处在懵逼中的壮汉手中夺过了锁链 ，试着对那些邪物挥舞了下，霎时扫飞一大片。 挺趁手。 虽然不是法器，好歹也能当个武器用。 在慧心的指挥下，冲出重围的他们，一路杀到楼下。 大厅中，邪物更多，人山人海一般。 “往哪走？”陈羽问。 “这边！” 慧心朝某个方向指了指。 陈羽一看，差点跪了，她手指方向，正是银幕前面的舞台，有八成的邪物都在那上面，从人到僵尸到怪物，种类齐全。 “大师，先说，我不是歧视啊，但你毕竟看不见，会不会搞错了，那里是荧幕，并没有出口。” “就是荧幕！”慧心很确定。 陈羽还想说什么，那些原本挺和谐的邪物已经发现了他们，霎时间潮水般朝他们这边涌过来。 先上再说吧。 陈羽挥舞铁链，冲了过去…… 一番厮杀，也不知道吸了多少梦魇之力，陈羽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注意力也有点减弱，好在加上兮兮的帮忙，总算是杀出一条路，抬头一看，已经被慧心领到荧幕前方了。 越来越多的邪物，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没路了…… 陈羽和兮兮一起朝慧心看去。 “跟着我！” 慧心一头撞在荧幕上，然后，钻进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进去！” 兮兮拉了他一把，一起钻了过去。 一步之遥。 穿过荧幕，却是来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陈羽抬头望去，是一片夜晚的山野。 没有邪物，四下一片静悄悄的。 而自己，则是站在一处山丘上，往下是一条石板铺成的山路。 感到神奇的陈羽，回头看去，背后空荡荡的，荧幕和电影院，也都不在了。 “梦境，就是这样子光怪陆离。”慧心以见怪不怪的口吻说道，“这里算是一个连接通道吧，没有邪物，无边梦魇就在前面了。” “总算暂时安全了……”兮兮吐出一口气，转头打量陈羽，“你没事吧，我是说，精神力方面。” 陈羽摇摇头，精神力这东西，也没法量化，他也不知道自己被梦魇之力吸走了多大的比例，就自己感觉上，有点像刚熬完夜的状态，精神有点不集中，但思维还是清醒的。 第61章 冥河扁舟 兮兮想摸个泡泡糖吃，结果一伸手才发现自己长袍没了，陈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冲她挑了挑眉毛，意思你没得吃了吧。 结果下一幕，让他瞠目结舌： 只见兮兮把手伸到胸围里，摸出了一个泡泡糖，丢进嘴里，很嘚瑟地觉起来。 梦境世界的东西，虽然是虚拟的，但也都是现实世界的投影——你得现实世界有这个东西，在这里才能拿的出，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来。 就是说，现实世界的她，真的在胸围里放了泡泡糖！ “你这……什么怪癖？” “需要跟你解释吗！”兮兮冲他吐了一个泡泡，挽着慧心的胳膊，顺着阶梯走下去。 一路上，陈羽看到两边有不少石柱、石碑一类的东西，上面刻着很多奇怪的图案，画风抽象，像是某些种类不同的生物。 陈羽一路观察，觉得这些图画上的生物有个共同点：都很像鱼。 “奇怪，山灵为什么要在梦境搞这么些东西？”兮兮也有些纳闷地说道。 慧心没有回答，大概这个问题她也想不通。 人类的梦境，虽然乍看上去都是混乱的，天马行空一样，但其实每一个场景和内容，都是有来历的……陈羽相信这一点，虽然山灵不是人类，但应该也不会脱离这个原则。 更不要说，这些图案是那么地细致，它们的存在，绝对不可能是没有意义的。 “莫非，这些东西跟它的来历有关系？” 山灵，不是凭空而生的吗？ 陈羽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阶梯走完了，前方是一个小树林，慧心领着他们穿过去，来到一条河边。 河对岸，是一片被浓雾包围的建筑物，远远地看不真切。 “这是冥界啊！” 到这里，陈羽才发现这是来到了冥界，脚下的就是忘川河，河水是红的，岸边长着一些垂柳，和一些类似藏红花的植物。 陈羽也是通过这一点辨认出来的。 当然不是真的冥界，而是梦境里模拟出的场景。 但这仍然让他感到很吃惊，纳闷道：“这山灵难道来自冥界，不然怎么会模拟出这个场景？” 慧心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场景，其实是来自我的记忆……我毕竟在这里呆了十年，期间也试着领悟编织梦境的规则，然后用数年时间，在上层梦魇与它的无边梦魇之间，建造了这样一个所在——它是一个通道， 那邪魔的力量无法渗透，所以这里才一个邪魔都没有。” 陈羽心中一惊，皱眉道：“那山上那些石碑……” “山路，原本是它自己构建的，只是被我利用了而已，那些东西，自然也是它梦境中原有的。” 说着，她在前面，带路，沿着河边走了一段，有一条扁舟停在岸边。 慧心招呼他们上去，然后亲自拿起长篙，往前撑船。 “我感觉您眼睛比我还好。”陈羽苦笑着说。 “佛家有三明六通，我修成了他心通，用心看东西，比眼睛要清楚地多。这一点，也是你们道家比不了的。” 陈羽没心思跟她争论本末，问道：“咱这是去哪呢？” “从这里，可以直通无边梦魇的核心，你们可调息一下，待会可是有一场恶战等着。” 兮兮已经盘膝坐好，正在调息来恢复神识和消耗的法力，虽然短时间内能恢复的很有限，也好过没有。 陈羽看看兮兮，又看看慧心撑船的背影，突然说道：“大师，咱们这，一路上虽然遭遇不少邪物，但也只是看着凶险，这是为什么？” “嗯？” “我觉得有点太顺利了，这山灵在这经营十年，它如果真的有心阻拦，不会就这点手段吧？” 兮兮听见这话，眉头也微微皱起来，睁眼看着慧心。 慧心撑着船，头也不回，轻轻说道：“你意思是？” “我觉得，她有可能早就安排好了，在无边梦魇等着我们呢……大师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去无边梦魇救人，可曾想过，那地方一旦去了，就很难出来了？” 慧心挺着身子，半天没做声。 “你几时发现的？”她突然变了个强调，语气有点轻佻地说道。 “刚见到这个场景，就确定了。” 顿了一下，陈羽接着说：“你的计划很完美，但却有一个大的漏洞。” 慧心：“愿闻其详。” 陈羽：“这件事情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十年期前的你，还没进入梦境世界，你怎么会预料到自己将来会在这里开辟出这个直达无边梦魇的通道，而在进来之前，就给后来者留下确定的信号？” “其次，你不是普陀山百年一见的天才吗，连你都被困在这里十年，凭什么我们两个一来，你就有自信能带我们灭了它？当然，还有一些疑点，估计你也没兴趣听了。” 兮兮惊道：“陈羽你在说什么！” “她，根本不是你师姐！” 陈羽一字一顿：“它，就是山灵！” 兮兮石化。 慧心缓缓转头，脸还是那张脸，但原本不存在的眼皮却睁开了，一双没有瞳仁的白眼珠子盯着陈羽，咧嘴笑着：“你很聪明，但聪明的人，都有个问题：喜欢卖弄。” “你既然早发现我，就应该偷袭我，而不是说这些没用的废话，让我做好了准备……” 陈羽也笑着，“那是因为，我也在做准备，需要做点什么，来分担你注意力！” 他抬起双手，手背和手臂的一部分，是一道道的血印，却按照规律组合在一起。 “天地雷法，万界清明，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他双手推出，打开“慧心”身上。 一道惊雷，在他掌心产生，巨大的能量波，从慧心身上扩散出去，随着一声惨叫，慧心身体四分五裂，向后飞出数十米距离，栽入水中。 “陈羽你……” 兮兮刚开口，突然扁舟一阵摇晃，两人往前看去，前方水中，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们乘坐的这一页扁舟，根本无力抗拒这可怕的力量，正在不断被吸过去。 第62章 真相竟然是 一道惊雷，在他掌心产生，巨大的能量波，从慧心身上扩散出去，随着一声惨叫，慧心身体四分五裂，向后飞出数十米距离，栽入水中。 “陈羽你……” 兮兮刚开口，突然扁舟一阵摇晃，两人往前看去，前方水中，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们乘坐的这一页扁舟，根本无力抗拒这可怕的力量，正在不断被吸过去。 “该死，就算你早知道真相，也早该行动的，现在跳水也来不及了！”兮兮大骂。 “抱紧我！” “？？？” “让你抱紧我！” 陈羽屈膝一跃，借着扁舟的反推力，人高高跳起来，一只手顺势搂住了兮兮的腰。 与此同时，他另只手臂用力地甩出去。 他手里还有一道铁链！ 而河岸边有很多柳树，铁链很轻松地缠住了一根树枝。 借着这股力量，陈羽搂着兮兮，朝河边荡过去。 陈羽低头看了一眼还处在懵逼之中的兮兮，微微一笑，“帅不帅？” 咔嚓！ 眼看着要荡到岸边的时候，树枝断了！ 兮兮这时候倒是反应过来，往下蹬了陈羽一脚，她本来就在靠近岸边那一侧，稍微借了这一股力气，刚好跳到岸边。 陈羽……则直坠而下，跌入水中。 好在离岸边比较近了，水不深。 陈羽踩着烂泥，爬回了岸上。 “好帅好帅。” 兮兮叉着腰大笑。 水中，他们刚乘坐的扁舟，直接被卷入旋涡，消失不见了。 “真没想到……她居然是山灵！那我师姐在哪呢？”望着旋涡的位置，兮兮喃喃说道。 “哪有什么师姐，你师姐八成早就死了，一切都是山灵的诡计，想要骗我们前往无边梦魇，然后跟那些人一样，成为它的养料。” 最初，自己接触彼岸花，进入的所谓的“慧心”留下的幻境，其实就是山灵制造的梦境罢了，什么去放映室找她，有办法破解无比梦魇…… 现在想来，逻辑上其实有很多漏洞，只是因为先入为主地相信了这件事，从而忽略了这些漏洞而已。 兮兮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但还有问题想不通，问他：“她费这么大事，图什么呢？” “不就制造个梦境吗，费什么事了，这样避免了跟我们正面刚，又能轻松将我们拖入无边梦魇，换我我也干啊。” “也是……” 兮兮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说道：“你也挺厉害，刚那种情况下，还能稳住，冒这么危险，给它致命一击……你当时就想过用这法子逃生了？” “当然，早就算计好了。”陈羽大言不惭，实际上，他也是没想到会突然遭遇漩涡， 用铁链和树枝逃生，也是情急中想到的办法。 再让他回到当时，肯定不敢这么干，毕竟太危险了，万一没勾到树枝，或者树枝提前断了，那就彻底没救了。 “先别高兴太早，我们还在梦境世界呢！” 陈羽一句话，提醒了两人的处境。 虽然万幸没有坠入无边梦魇，但一切远还没结束呢。 “对啊，它应该没死，梦境世界是存在它意识之中的，它要是死了，梦境世界也就该崩了！”兮兮转头看着陈羽 ， “现在怎么办？” “我是你助手，听你的。” 兮兮听见这个梗，脸色微红，刚要说什么，只听见一阵哗啦的水声，循声望去，河中的旋涡消失了，河水却是产生了数米高的巨浪，朝着岸边拍来。 两人急忙躲开。 一波接着一波的巨浪，砸向岸边，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涨起来。 “这不科学！”兮兮惊道。 “这是梦境，跟你讲科学！”陈羽拉着她，一路往回跑，回到了最初下来的那座小山坡上。 俯瞰下去，这忘川河就跟水漫金山似的，疯狂上涨，不断蔓延上来。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已经是一片血红。 浪头最高的地方，一个人影出现了，还是那个“慧心”，双手合十，冲两人微微笑着。 “你这道士，手段倒是不错，若非这里是我的梦境，我就被你打死了。” “不过你有一点说的不对，我，就是慧心。” “什么！” 兮兮瞪大了眼睛。 陈羽却是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他早就想到了。 也许，山灵在假扮慧心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并非是全部编造的——慧心去采了彼岸花，的确是为了长久地对抗山灵。 在进入梦境世界后，她起先做到了。 所以山灵蛰伏十年，没有作妖。 有彼岸花灵保护，慧心的灵魂是不灭的，但是……这种暗无天日、近乎永恒的可怕生活，会摧残她作为法师的坚守。 可别忘了，山灵最强大的能力，就是蛊惑人心！ 它的蛊惑，会放大你的情绪、诱惑你一步步做出违背初心的选择。 慧心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其实已经镇压了我。” 山灵的一番话，打断了陈羽的思绪，说的却是跟他心中所想是同一件事。 “只要她能坚持下去，我永远都翻不了身，最多也就是保持不死而已……可是她最终，还是被我攻破了心门，她跟我和解了，条件是，她将彼岸花的花灵，分给我一半，我们一起享受这无边梦魇，享受吞噬的乐趣……” 兮兮捏紧拳头，随即又送开了，颓然说道：“她现在哪里？”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还不明白吗，我乃怨念所生，本只是一缕无形之念而已，我跟她……可以完美融合在一起。” 山灵冲她微微颔首，“所以，我依然是你师姐啊，不然我怎么记得你小时候的经历……” “可恶……” 兮兮浑身颤抖起来。 “师姐虽然骗了你，但也是为你好，等我吸收了你的灵魂，成为这梦境世界的一部分，你就会体会到，当一个造物主的感觉，有多美妙……” “怎么听着跟传销似的。”陈羽吐槽。 “小道士，你这乐观的性格，我很喜欢呢。” 山灵轻轻笑着。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河水一直上涨，将他们所在的山峰淹没地只剩下一个山头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洪流中的孤岛。 “既然你们不愿意去我的无边梦魇，那么，我就将它带过来好了。” 第63章 真正的梦魇1 汹涌的洪水之中，不断浮起气泡，一旦炸开，便是有黑色烟雾释放出来。 梦魇之力！ 这才是它操控整个梦境世界的核心力量。 眼看着黑雾的浓度不断加强，陈羽不敢耽搁，解开背包，摸出了一大堆桃木树枝，不断插在地上。 兮兮看到这一幕，先是愣了下，随即拍着脑袋说道： “对哦，法器虽然在这里没用，但法阵不一样，靠的是堪舆遁甲，只要遇到邪气， 就会激发相应的效果，在哪里都一样！” 顿了顿，又说：“喂，你怎么准备这么多树枝，你是一早就想到这一手了吗？” “还在废话，快来帮忙！” 陈羽丢给她一部分树枝。 两人一通忙碌，沿着峰顶这一小块空地的四周，全都插上树枝。 这时候，空气中的黑雾更浓郁了，陈羽忍着晕眩的感觉，激活了法阵。 他布置的，叫做拔阴释艮阵。 这阵法的功能特别简单，只是保护法阵中这一块地方，不被外界的任何邪气侵扰，除此之外，并没有攻击或者别的奇妙的能力。 但也因为这一点，想要维持法阵，只需要消耗特别少的法力。 法阵完成时，空气中的黑雾也是浓郁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陈羽立刻激活法阵，强大的灵力，瞬间让法阵内部形成了一方强大的结界。 在法阵中的黑雾，很快消解掉了，而外面的滚滚黑雾，却是如同被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了，一点也渗透不进来。 “般若龙象阵，完成！” 兮兮用力吐出一口气，也盘膝坐下，念咒启动了法阵。 法阵边缘处，升起了一束束的光柱，左右交叉，与陈羽布置的法阵外沿完全重叠，看上去像是给法阵增加了一道篱笆墙。 “……不错的法阵，这样，我就更喜欢你们了，呵呵……” 虚空中，传来山灵的声音。 “你们法力越强，可供我吸收的养分就越多，我已经在期待慢慢炼化你们的过程了……” 随着它说话，浪花翻动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响。 不一会工夫，血一样的潮水，已经蔓延到了山顶位置，却也跟黑雾一样，被双重法阵的力量挡在外面。 潮水不断冲刷着看不见的屏障。 同时，那光束如同烙铁一般，只要是潮水接触上去，便是呲的一声汽化掉一大波。 然而，这一浪接着一浪的潮水，似乎源源不断。 “我好像做错了……”兮兮转头看着陈羽，“我应该跟你一样，布置个结界类的法阵，这个太耗费法力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有那工夫吗大姐，你第一天出来混啊，什么都要别人说。” “那你是我助手啊，有些事不得提醒我吗！”兮兮振振有词。 陈羽翻了个白眼，望着结界外面令人惊心动魄的景象，半晌，若有所思说道：“不过，你这阵法不是没用，至少能消耗它的力量。” 兮兮一愣，说：“不会吧，这是它的世界，它是杀不死的，你刚不也试了。” “我没能杀死它，不代表它杀不死，再说，这跟无敌是两码事，它又不是永动机，它这样一个劲地进攻，也是要消耗精神力的。” 兮兮听着他的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所以，你打算这样耗死它？”兮兮嚷起来，“你疯了吧，它吸收了这么多人魂，精神力比我们强大太多了！” 陈羽慢慢转头，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说一个更好的办法？” 兮兮一下语塞。 这已经是深层梦境，陈羽之前也试过了很多方法，都没办法逃脱梦境、回到现实世界了。 只能先这样顶着再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汹涌的潮水，却是一点都没减退，而且其中还传来了无数人的哭喊，随着水浪翻涌，总能看到几张扭曲的脸孔。 如果这些是真的亡灵，那就说明山灵没撒谎，它真的将无边梦魇拖到这里来了，试图将他们淹没。 陈羽闭上眼睛，继续结印，释放法力维持着法阵的强度。 “我不行了，这法阵太耗法力了……” 兮兮用力喘息，看向陈羽，脸上全是汗珠。 “那你收了，留点蓝。” 在陈羽劝说下，她收掉法阵，在一旁调息恢复起来。 陈羽一个人继续苦撑。 山灵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废话，就是操控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冲撞法阵…… 虽然陈羽这法阵耗费法力不多，但这样一波波刚下来，他也越发感到吃力。 随着法力的减弱，结界的某一段，开始出现了松动的痕迹。 这个弱点，被山灵敏锐地捕捉到，开始汇集巨浪，对准这一块猛烈冲撞起来。 一段时间下来，结界摇摇欲坠。 “顶不住了吗？” 兮兮也立刻察觉到，有点紧张地问道。 “你过去帮忙顶一下！” 兮兮急忙起身，来到法阵最薄弱的地方，伸手触摸结界的屏障，将法力直接灌注上去，抵抗着潮水的疯狂冲刷，一边回头说道： “这也是饮鸩止渴，会把我们自己耗死的！” “它也够呛了，不然不会想要速胜的，平推就好了呗！” 兮兮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继续埋头苦干了。 陈羽嘴角浮起苦笑。 虽然，自己刚才的分析没错，但相比之下，山妖目前的状态，显然比自己二人这边要好，这样撑到最后，怕是自己这边先凉。 “这家伙，真是稳得像山一样！” 陈羽很是恼怒，他苦撑这么久，当然不是要把自己耗死，他是在等待时机，好跟山灵放手一搏，但它一直不露面，这就很尴尬，想拼命都找不到机会。 “嘭！” 一声巨响，将陈羽带回现实，悚然望去，那一块脆弱的结界，到底还是碎了，一股滔天巨浪，直接砸了下来。 兮兮反应已经很快，转身就跑，但她低估了巨浪的范围，被余波扫到的她，整个人被淹没了。 陈羽一步冲了上去。 正在退却的巨浪中，突然伸出一只手。 陈羽连忙一把抓住，然后死死按住，这才让她没有被巨浪带走。 第64章 真正的梦魇2 陈羽连忙一把抓住，然后死死按住，这才让她没有被巨浪带走。 “还好……” 兮兮刚说出这两个字，突然顿住，低头朝脚下看去。 一双血手，抓住了她的脚。 是潮水褪去后残余的血水，此刻正飞快地汇聚成人形，正是慧心的模样，浑身自带的冉冉黑气，分成一束一束，如触须一般在兮兮全身蔓延开来，前端飞快地朝她口耳鼻中钻进去。 本尊总算来了！ 陈羽抓住这唯一的机会，捏诀念咒：“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万法虚空，诛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那些之前用来组成法阵的树枝中，突然有若干树枝焕发出灵光，如万箭齐发，朝山灵射去。 诛邪神阵！ 这是他之前布置拔阴释艮阵时藏在法阵中的一个连环阵，他苦苦等的，就是山灵真身出现的机会。 这诛邪神阵，乃是茅山内门秘传法阵，威力极大，非天师境界不能施展，当下陈羽以全力催动，将法阵威力发挥到极致，哪怕是玄灵境界的邪灵，也难以扛的住。 “居然藏有后手！” 山灵也察觉到这法阵的神威，一把推开兮兮，张开双臂，四周黑雾瞬间狂涌而来，如结界一般护住周身。 噗噗噗！ 飞射的灵光，不断打穿黑雾，接着在山灵身上打出一个个血洞。 “啊，可恶！” 山灵也是狡猾，眼看抵挡不住，抽身急退。 一只手掌，迎面拍过来，正打在它脑门上，却没有将它震飞出去，反而将它牢牢吸住。 “想走？老子等这么久才有这个机会，能放你走吗？” 陈羽面目狰狞地冲它冷笑。 山灵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咒法，使劲挣脱了一阵，见挣脱不开，反而冷哼一声，也不顾自己被打成筛子一样的身体，像刚才对付兮兮那样，身体化作烟雾，朝他体内钻去。 “不用走，吞了你的神识，我就赢了……” “我锁住它，快上！” 陈羽也是没想到山灵还有这一手，当下冲兮兮大声喊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只要她出手，完全有希望直接干掉山灵！ “来了！” 回过神来的兮兮，飞奔而来。 陈羽再不管别的，一身法力全放在锁住山灵这件事上，将最后一击留给兮兮！ “砰！” 一声闷响。 陈羽身体晃了晃，倒下去的瞬间，他转过头，用不敢相信的目光朝兮兮看去。 兮兮冲他狞笑着，舔着手上的鲜血，开口说道：“小道士，会用计谋的，可不只是你一个……” 是山灵的声音！ “大个子，大个子你在哪呢，没死吧？” 真正的兮兮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陈羽余光看去，兮兮手拿着一根树枝，正朝四周挥舞着，仿佛面临着什么可怕的对手。 两人相隔不远，他愣是没看见自己。 “她被自己的回忆缠住了，正在堕入无边梦魇，别急，你也要去了……” 嗡的一声，陈羽感觉脑袋像是钻进了什么东西，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 桃花。 眼前，是夜幕下成片的桃树林，一直蔓延到远处看不见的山间。 “这是什么地方？” 意识恢复过来的陈羽，朝四下望去，随后目光又落在自己身上。 我死了？ “不会的，梦境里，它没法直接杀死我的魂魄……” 这一点，陈羽还是确定的。 尤其自己是法师，魂魄远比一般人强大的多，就算被抽干神识，也最多就是陷入混沌状态，作为山灵，最多是困住自己，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炼化。 “我现在还有意识，也就是没有彻底被困住……不过，这是什么地方？” 四周没人，也没任何声音，放眼望去，只有桃树。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 陈羽信步往前走，桃园之中，有一道小溪，是从树林尽头的山上流下来的。 沿着溪边一直往前来到山脚下，溪流在这里形成一个水潭，里头有个水车，缓缓旋转着，发出格楞楞的响声。 “竟然是这里……” 看到这水车，陈羽一下就明白了。 这是自己的记忆……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飞快地朝前方奔去，没一会工夫，他站住了，低头看着脚下不可思议的一幕： 远看是完整的山峰，其实就是一个断面，整个大地，是悬浮在半空中的，正在缓缓地往下坠落。 在下方极远的地方，有一团巨大的绿光，形状像一朵花。 第二次看到它了。 “彼岸花……” 陈羽现在知道它的名字了。 除了场景变了，一切都跟上次梦境中遇到的一样。 下方那朵，应该就是彼岸花的花灵，也是真正的无边梦魇的所在。 “这一次，你出不去了。” 山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上次，是我不够时间将梦境封印起来，才让你逃走，这次不会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陈羽循声望去，找到了山灵——或者说是慧心，她就站在一棵桃树下，手里拈着一束花花，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彼岸花，还有一个功能，它能让人坠入奇妙的幻境，这正好与我的无边梦魇契合，所以在炼化花灵之后，我的无边梦魇，才成为一个真正的永恒世界，嗯……待会你见到，一定会喜欢的。” “喜欢你妹！” 陈羽单手结印，朝她打过去，山灵向后飞走，隐没在黑暗中。 “陈羽……” 树林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呼喊。 陈羽内心一颤。 几年之后，再听到她的声音，那种熟悉的感觉依然……多少往事，一下子浮上心头。 菁菁…… 在认出这个场景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了，这个“世界”会跟她有关，果然。 他一下明白了山灵带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是他内心最深处，最不愿意面对的画面…… 理智告诉他，这是山灵的阴谋，自己不应该过去，但他真的忍不住，还是迈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只是想见她一面……” 陈羽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穿过树林，他远远地看到了她，菁菁…… 穿着一身高中生校服的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她的脖子被一根藤蔓缠着，吊在一棵树上。 第65章 破碎虚空1 记忆也是回到了那一年。 从小就被师父收养的陈羽，虽然跟山下镇上的普通孩子一样，接受过义务教育，但因为身份特殊，他从小就有点不合群，一直都没什么朋友。 菁菁，是他唯一的好朋友。 住在茅山脚下的她，每天早上都会等陈羽下山，一起去上学，放学又一起回家。 直到高中，两人考上县城同一所高中，在学校寄宿，依然保持着友谊。 高中时期的陈羽，道法小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每当师父那边接了活，都是让他利用周末或假期去处理。 那一次，他是去隔壁县城，处理一宗尸变事件，很轻松地搞定回来。 拿到钱的他，回山第一件事，就是请菁菁去吃了顿金拱门。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害了她。 起因，正是他刚处理的那宗灵异事件，实际上，那是一只鬼尸，只是当时魂魄离开尸体，躲了起来。 按说鬼尸的特征很明显，稍加注意就能发现，只是当时陈羽心高气傲，遇到这种小事，并没认真调查，干掉僵尸就走人了。 不曾想它的鬼魂，怀恨在心，一直远远跟着，它自知不是陈羽对手，看到他跟菁菁很亲密，就转而去报复菁菁…… 这些，都是陈羽后来抓到那厉鬼，拷魂之后问出来的，当时，他送菁菁回家后，自己回到山上就睡觉了。 半夜时分，他被菁菁的电话打醒，菁菁说自家窗帘后面，站着一道人影，她很害怕。 陈羽急忙去找她，到了才发现她不在家，但是房间里有残留的鬼气，他用罗盘锁定方向，一路追下去，在一片桃园里找到了菁菁…… 她用自己的裤带做成绳套，吊在一棵树上自杀了。 这当然是那个厉鬼附身之后所为。 之后，陈羽用了整整三个月时间，在附近一带地毯式搜索，不知道杀了多少孤魂野鬼，总算将这厉鬼找出来，折磨致死…… 尽管如此，他内心仍然无法平静。 他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菁菁，以至于失去了这个唯一的朋友。 从此，菁菁吊在树上的那一幕，就一直刻印在他脑海中。 这个心结，让他消沉了好久，连修行也落下了，不然的话，他至少可以提前半年晋升天师。 “陈羽，救我……” 一声呼唤，将陈羽拉回现实。 菁菁还活着！ 垂死的她，双腿在空中乱蹬，两只手朝陈羽伸过来，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渴望。 这一幕，让陈羽瞬间就上头了，一步冲上去，快到跟前时，他猛然站住，脑海中触电般地浮起一个念头：这是梦境！ 真正的菁菁，已经死了。 眼前这个场景——或者说这个世界，只是自己梦境的截面，是山灵侵蚀了自己的记忆，将这一幕具象成了画面，然后做了修改，让菁菁“复活”了。 “为什么……它要这么做？” 陈羽很快就想明白了。 欲望！ 不光是简单的生理方面的才叫欲望。 只要是一个人渴望去做的事，都是受到欲望的支配。 就自己而言，内心最渴望的，无非就是回到过去、去弥补当时犯下的错误，在菁菁“自杀”之前将她救下来。 这种想要补偿的心理，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欲望。 而山灵最强的手段，就是利用人的欲望，一旦沉沦其中，神识就会被它瓦解，从而堕入无边梦魇之中…… “可是，它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这是陈羽最想不通的，按说，在之前的梦境中，自己被假的兮兮背刺，已经毫无反击之力，山灵可以轻松搞定自己，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自己代入这段梦境中，来消耗自己的神识？ “陈羽……” 菁菁发出了绝望的呼喊。 陈羽心头一紧，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这一切是那样的真实，菁菁的声音，还有模样……这种身临其境的感受，让陈羽真的很难抗拒。 “你真的不救她吗？” 山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充满了蛊惑的感觉。 “你以为她是假的，不，她可以是真的……你救了她，她就会在这个世界永远存在下去……” 什么！？ 陈羽呆住。 “当年，因为你的错误，害死了她，如今，我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在你面前再死一次吗？” “……进入无边梦魇，你不会死，将来你还有冲破梦魇逃出去的一天，但错过这个机会，你的心结，可就一辈子都没有解开的机会了……” 伴随着山灵的谆谆诱导，菁菁也在持续呼救，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那绝望的眼神…… 陈羽往前走了过去。 “大个子，喂，你醒醒啊！” 山顶空地上，兮兮用力摇了半天，陈羽只是软绵绵的，毫无反应。 他到底怎么了？ 兮兮松开他，坐在地上，朝山下望去，血水已经退去，黑雾也消失了，一切都还是他们进来时候风平浪静的样子。 兮兮开始回忆事发的经过…… 当时，她被潮水拍了一下，醒过来时，正好看到陈羽被假的自己击中脑袋，正在倒下去，但他布置的法阵中，还在不断飞出神光，击打在山灵身上。 山灵浑身哆嗦，但似乎逃脱不开，最后只能化作烟雾，钻进了陈羽体内，然后他就昏迷不醒了。 “莫非，山灵正在侵蚀他的神识？” 兮兮猛然想到什么，很想提醒陈羽一声，于是趴在他耳边吼道：“它在你身体里出不来，你可以打死它的，打它！” 一连喊了几遍，陈羽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兮兮叹了口气，看着陈羽，现在只希望他能看透眼前的局面，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 一步之遥。 陈羽来到了菁菁面前，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多么清晰的脸，跟当年的她，一模一样。 “救我，快……”菁菁无力地冲他伸出双手。 “这句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可惜当年没来得及对你说……我，挺喜欢你的。” 陈羽冲她笑了笑，抬起手，伸到她面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我很想你，这些年，我过的很孤独。但是……你不是她！！” 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吼了出来，用力一掌，拍在菁菁的额头上。 第66章 破碎虚空2 咔嚓。 菁菁的身躯，像是被打碎的陶瓷一般，分裂成了无数碎片，落在地上时，化作一股黑雾，彻底消失不见了。 “你居然……” 山灵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能做到这一点，的确很难。 不是身在这个环境，很难想象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人多么难以抗拒。 陈羽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山灵。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 陈羽朝她走过去，缓缓说道，“我的魂魄已经被你重创，你完全可以轻松困住我，将我拖进无边梦魇就好，根本不需要再钻进我的内心，制造这个幻境，纯粹是多此一举。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你是被迫进来的！” 早先，陈羽就沿着这个思路，想明白了这件事： 在自己被重创时，山灵也一样被自己的法阵持续伤害，又逃不出自己掌心的镇魂印的吸引，再撑下去，它自己也会死，于是，无奈之下，它钻进了自己的神识之中，来躲避神光的攻击。 但在进来之后，它也出不去了，但是聪明的它，想了一个办法，将自己记忆中印象最深的这一幕抽出来，制造了这段梦境…… 一旦自己真的救了菁菁，将会彻底陷入了欲望之中，神识失守，山灵就可以趁机侵占并掌控自己的神识，吸收或者炼化，总之，让它成为梦魇的一部分。 这样一来，它自然就能恢复自由，并且还顺带吸收了自己的神识，壮大了它的修为…… “这是我的梦境，你可以修改它，但在这里，你无法动用你的梦魇来补充修为，所以，你不是无敌的。” “哼，那又如何！你虽是天师，法力也耗费大半，凭你，也想对付我？ ” 山灵也主动朝他走来，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还有一点，我忘了告诉你，虽然我出不去，但我可以通过与花灵的感应，让这个梦境坠入无边梦魇中，与它融为一体，那时，我便可以出去。 刚刚那一场，你如果深陷欲望中，固然是好，就算被你识破——如现在这般，我也拖延了时间，现在，距离我的无边梦魇，可是不远了，最多……两三分钟？这一点时间……你拿什么杀我？” “拿这个！” 陈羽冲它晃了晃自己的左手，掌心，数道深深的伤痕，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符文。 这是他刚刚用右手小拇指的指甲，一点点划出来的。 他不是那种喜欢在战斗时浪费时间说废话的人，当他说废话时，只是在拖延时间。 现在，符印成了。 “就这？” 山灵看着他掌心的符印，眉头皱了一下，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符，但显然不是很在意，冷哼一声，袖子一挥，人影突然消失了。 一瞬间后，陈羽感到脑后生风，猛然转身，右手结印拍去，却只击中了一团黑雾。 噗嗤！ 他左腿的大腿上，被生生撕开了一块皮肉，但当陈羽挥手打过去时，又是慢了一拍。 它会隐身！ “呵呵，你总是说，我靠的是梦魇的力量，本尊毫无战斗力，现在，你还是这个想法吗？” 山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无法判断它的方位。 就在这时，一阵巨响，从远处传来。 陈羽抬头望去，是作为背景板的那座山，正在崩塌，坠入下方。 因为山影缺失，而产生的一片虚空之中，有一束束绿光从下面射出来，看上去就像是太阳升起之前的漫天霞光。 “比我想象的，还快了一些，不过，你可是先要被我玩死了呢……” 后背，又是一麻。 陈羽没有回头，而是闭上眼睛，双手结印，飞快地念起了一串咒语。 他左手掌心那个符文，突然射出灵光，如绳索一般，朝左前方冲过去，打在了什么东西上。 噗！ 随着一口鲜血喷出。 慧心的身影，再次出现了，却是被灵光打了个正着。 灵光一共七束，牢牢钉在她身上的七大灵穴之中。 “你，怎么可能——” 山灵剧烈挣扎，但因为灵穴被锁，它一点修为都发挥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陈羽靠近自己，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 “想知道吗，当时送你下楼的时候，我推了你一把……” 山灵怔住，却是立刻想到了原因，“当时，你在我身上留下了某种印记！你那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陈羽没回答她的话，面对面，直接打开了天眼，眉心正中，一束明光飞出，正打在山灵脑壳上。 天眼之光！ 人有天眼，就在眉心正中间。 道士，在晋升到方士境界后，就可以打开天眼，不用借助牛眼泪、柚子叶等法药的辅助，也能看见一般邪物的存在。 到了真人，天眼的功能更进一步，能直接看穿一些邪物的伪装，看清它的真身。 只有到了天师，才能运用精神力，凝结天眼之光，直接攻击对手。 只不过每开启一次，损耗特别大，因此一天之内最多只能使用一次，而且不能持续太久。 真正想要更加自如地使用天眼的力量，得到达地仙境界了。 眼下，陈羽也是担心正常手段半天打不死山灵，一旦梦境完全崩塌，被无边梦魇所吞噬，到时候借助梦魇之力，山灵怕是又能复活了。 为了速杀它，他这才使用了天眼之光。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山灵的元神，就像燃烧的纸张一样，迅速融化在了空气中。 只有一团银色的光球，在空空缓缓旋转着！ “靠，好东西！” 陈羽上去一把抓在掌心。 这东西出现，也就代表山灵是彻底死了。 下一刻，大地剧烈震颤起来，而后空间整个扭曲起来。 陈羽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力量高高抛弃来，接着神识一阵恍惚……一切稳定下来，陈羽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地面了。 不过身下仍然是地动山摇。 陈羽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山顶的平台上。 “哎呀，你终于醒了！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是目瞪口呆的兮兮。 陈羽伸手用力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第67章 你是天师？ “你干什么！”兮兮打开她的手。 “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兮兮。” 这梦境虚虚实实的，陈羽真的是有点怕了。 “神经病！”兮兮瞪了他一眼，随即又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陈羽朝四周望去，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山石、河水、树木等等一切东西，都浮了起来，在半空中分解，化作虚无。 “我干掉山灵了，应该是梦境崩塌了！快走，在这里，我们的魂魄怕是会被一起撕毁！”陈羽拉着兮兮，开始朝山下狂奔。 “往哪走？” “出口！” “能具体一点吗？” “去找大郎，他知道出口在哪！” “大……郎？？” “鬼遗子！” 之前埋的伏笔，应该是要派上用场了——先前，在放走大郎的时候，自己在它体内，留下了一道神念，很浅的一点，山灵不可能察觉出来。 他的本意，是大郎回到梦魇世界后，尽量去往无边梦魇，找到那些被山灵关押的魂魄，这样，在自己干掉山灵之后，能通过那一抹神识，找到他们，将他们一起带回人间。 当然，作为一个叛徒，山灵很可能会将大郎控制住，但应该不会弄死它——毕竟本来，山灵本来也不是靠忠诚来控制它的，好不容易鼓捣出一个小弟，不可能就这样弄死。 在山灵看来，大概只要弄死自己，往后可继续利用楚韵的存在，威逼大郎为它卖命。 所以，在整个战斗过程中，大郎是帮不上忙的。 但是不管山灵是用什么手段控制住大郎，只要它一死，这股力量都会随之消失，这时候，大郎就可以给它发信号了。 说到底，这个伏笔最后能不能用的上，取决于他能不能干掉山灵，如果不能，大郎就是自投罗网，而且哪怕分析的再缜密，危险总是存在的。 所以，陈羽当时只是给大郎说明情况，并没有强迫他去做。 但它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幸不辱命…… “在……那个方向！” 陈羽感知到了大郎传递的“信号”，拉着兮兮一路狂奔，同时，他脑海中冒出了一个问题：之前，自己被困在回忆世界的时候，魂魄其实是在山顶待命的，所以当时自己是什么状态呢，梦中梦？还是元神状态？ 穿过“冥河”，前方不远处， 是一朵巨大的绿色的花，正在缓缓盛开。 彼岸花的灵。 果然，无边梦魇，是依托花灵而存在的，只不过随着山灵的死去，整个梦魇世界都在崩塌了。 花瓣中间、靠近花蕊的位置，有一束笔直的绿光，冲天而起，陈羽猜测这里就是梦境世界的出口。 又往前奔跑了一会，陈羽看到在彼岸花的另一面，一座正在崩塌的山峰下面，无数的人影，正穿行其中。 飞在最前面的，正是大郎，被他拉着的一个长发女子，便是它的母亲楚韵了。 “大法师！” 大郎兴奋地叫起来，“花蕊，就是出口！快出去！” 陈羽点点头。 总算是……成功了。 松了一口气的他，继续拉着兮兮往前走，耳边突然传来她冰冷的声音：“我会走路，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你不会害羞了吧？” “神经，是这样被你拉着，赶紧像个小孩子一样。”兮兮提醒他，“别忘了，你是我助手。” “……” “你助手可真猛，一个人干掉了大boss。” 兮兮脸红了一下，随即说道：“那是你用计，真面对面战斗，自然还是得靠我！” 陈羽无语。 就在这时，一片惨叫声，从对面传来，两人一起转头望去。 是花瓣的对面，那些亡灵行走的山脚下。 一团黑雾，正从山谷里狂卷而来，有些躲得慢的亡灵，被它卷到，顷刻间就是魂飞魄散，化作精魄…… “是梦魇之力，它没死！？”兮兮惊道。 两人不约而同跑了过去。 陈羽一边说：“不可能，它要不死，就不会只是这种程度的攻击了，应该是它的残念——对，它原本不就是一股意志吗，大概现在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不甘心自己的梦魇破碎，所以想多杀几个够本……” 陈羽转头看着兮兮，“刚说什么来着，现在正面刚的机会来了！” “交给我了，你带他们出去先！” 兮兮飞身上前，来到山口、正对着黑雾，作法结印，将法力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卍”字，挡在了黑雾的必经之路上。 黑雾打在“卍”字上，一股巨大的波动，朝四周蔓延开来。 “噗！” 兮兮当场就喷了一口血，但她也是狠，却是一步也没动，继续咬牙支撑着。 但这股崩毁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突然间，压力消失了，愣了一下，她转头望去，这才发现是陈羽走了出来，一只手指着前方。 无数青光，从他掌心的符文飞出，结成了一道巨大的屏障，替它挡住了黑雾。 余波如狂风一般扫过来，也只是吹动他的衣摆，他就跟雕像一般，举重若轻，一动不动。 “你……” 兮兮瞪大了双眼。 这是陈羽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硬实力，这种对抗，纯粹就是法力的比拼，做不了任何假的。 这黑雾之强，自己可是刚刚才感受过，只是坚持了十秒不到，就不行了，还吐了一口血。 就算她是个傻子，也知道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你是天师！” 天师与真人，虽然只是差了一个境界，但实力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如果做一个粗暴的比喻，一个天师，至少可以力战五个真人而不败！ “说好的真人呢，你骗我！” 兮兮想起自己要他当助手的话，一张脸顿时因羞愤而变得通红，就在刚才，自己还豪情万丈地让他先走，留自己断后……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真人！” “你——” 好吧，他还真没说过…… “行了，你先跟他们走，我顶着！” 兮兮倒也没再跟他争，转身离开，就在这时，从左右两个方向，各有一团黑雾狂卷过来。 第68章 基操 总算能好好装个逼了，陈羽冲她风轻云淡地笑了笑，还想说什么，突然喉咙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回过神来的兮兮，急忙来到他身边，用尽全力帮他加持结界。 但四周黑雾凝聚起来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甚至超过了他们之前在山顶抵挡过的潮水。 当时靠的是法阵啊，现在，就全靠两人自身的法力…… 咔嚓！ 结界上方，出现了一道裂缝。 “都走了吗？” 陈羽咬牙说道，回神望去，只有大郎母子，还有少数几个，正在努力爬上来。 大郎正上上下下地去接他们，楚韵也没走，站在出口边上望着它。 “不走？” 兮兮腾出手来，又从胸围里摸出一个泡泡糖，丢进嘴里，说道。 “给我来一个。”陈羽说，被兮兮瞪了一眼，才反应过来，女孩子藏在那个部位的东西，能给你吃吗？ “不走？”兮兮又说了一遍。 陈羽没理她，咬着牙，表情有些狰狞地冲大郎等人喊到：“搞快，要崩了！” 大郎怔了下，脸上突然出现决然的表情，似乎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然后，他窜回到楚韵身边，低头说了什么。 楚韵用力摇头，一边抱住它。 大郎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 “妈妈……” 短短几秒后，它用力一把，将楚韵推到了绿光之中。 目送楚韵离开后，他转头看着陈羽，然后朝空中飞去，在这过程中，它的身体开始分解。 一道道血光，朝四周飞去，落在结界上。 陈羽二人顿时感觉压力小了一些。 它在兵解魂魄！ 用自己的修为，来帮忙加持结界！ 陈羽没有阻止，也来不及阻止。 “赎罪……”大郎说，随后冲着他咧开嘴，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大法师，谢谢你！” “走好。” 陈羽冲它点点头，看着它一点点融化，最后完成消失了，只剩下一串精魄，绕着两人旋转了一圈，然后无视结界和外面的黑雾， 朝远处飞去了。 “来的污浊，走的干净。” 陈羽目送精魄飞走，喃喃说道。 彼岸花上，最后一个亡灵，也钻进了绿光中。 “一起撤，来得及吗？”兮兮说道。 现在只要他们一松手，结界会顷刻崩毁，很可能还没等他们钻进绿光，魂魄就被外面强大的力量给撕碎了。 甚至彼岸花灵，会早他们一步撕碎。 总之，需要冒险，而且是生命危险。 “你先走。”陈羽说。 “剩下你一个，会更危险。”兮兮说，“一起走！” 陈羽腾出一只手，一巴掌拍在她胸口，直接将她击飞进了绿光之中。 一个激灵。 兮兮坐了起来。 有水滴不断落在脸上，下雨了。 四下望了一眼，自己还躺在水井旁边的空地上。 那个憨批小胖子，就坐在边上，正在埋头打游戏。 回来了…… “大个子！” 兮兮急忙去查看陈羽，他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会是……没能回来吧。 兮兮急忙去摸他胸口，检查心跳。 “乱摸啥呢，我胸口可没糖。” 陈羽用力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兮兮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坐回地上，从外套——总算有外套了——兜里摸出一包辣条，香喷喷地嚼起来。 “你这兜里，到底藏了多少零食？” 想到她连胸围都藏着糖，陈羽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以为我弄这么多兜，是干什么的。” 兮兮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怎么没死？” 陈羽：“……” 这时候胡杰听到他们对话，凑上来，满面笑容说道：“你们出来了啊，咋样，搞定了吗，里面好玩不？” 好玩…… 陈羽真想一掌拍死他。 一股尸体的臭味传来。 是慧心的尸体。 陈羽起身走过去，只见尸体正在以是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然后腐烂，很快就惨不忍睹了。 她手中的彼岸花，也彻底枯萎了。 梦魇世界，彻底崩塌了。 总算结束了…… 回想梦魇世界的经历，陈羽真是感慨不已。 他出道至今，也经历过不少危险的局面——甚至经常冒险，但像刚才那么凶险又一波三折的经历，还真是头一回。 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兮兮也站起来，突然胸口隐隐作疼，这才想起自己是被他一掌从梦魇世界拍出来的，关键他那一掌拍的部位……算了，原谅这个直男吧。 这时候，胡杰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一会，对陈羽说道：“是沈小姐，说那些病人都醒了，她怕打扰你办事，所以打我这来了。” 陈羽点点头，也是松了口气。 这些人还是幸运的，毕竟肉身还在，魂魄脱困之后，自然是回归肉身。 至于那些肉身早就不在了的……还得做场法师，送他们都去阴司报道，免得留在人间做孤魂野鬼，没准又生出新的事端。 想起在最后一刻牺牲的大郎，陈羽有点唏嘘。 他给李牧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过来处理慧心的尸体，李牧一口答应。 在等待人来的过程中，兮兮好奇地问起陈羽昏过去之后的经历。 陈羽不是很想提起菁菁，只简单说了个大概： 他在没进梦境之前，就知道那个“慧心”有问题，证据，就是那几张“化妆”后的尸体的照片。 当时，兮兮认出这妆容是普陀山的法术，正是这一点，让他确定慧心跟山灵一定有勾结，不然，它一个邪灵，不可能掌握普陀山的法术。 “那时候，我还没确定慧心就是山灵，只是觉得她既然能帮山灵做事，两人肯定是一伙的，然后我就想，干脆不要揭破，将计就计，这样说不定还有反杀的机会……”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兮兮看着他，不满地说道。 “那时候跟你不熟，怕你知道真相后，在山灵面前演起来不像。” 陈羽接着往下说，在进入梦境后，他先假意按照“慧心”的提示，去找到她，之后一起前往无边梦魇的路上，他用自己的血，趁乱在她后背上留下了子午血咒的印记。 子午血咒，是一种“复合型”的符咒，先是用自己的血，在对方身上留下特殊的印记，这印记单独是没任何效果的，也让对方无法察觉。 第69章 镜中山河 想让它发挥作用，需要割开自己的手掌，用血画一个特别复杂的印诀，子午相连，才能激活血咒，发挥效果。 正是因为过程复杂和繁琐，这血咒一旦生效，威力也是极大，能以道则锁住对方七大灵穴，让其短时间内失去行动力。 “你……”兮兮听完，吃惊地看着他，“你早就埋好了伏笔，为什么不早点用？” “就这一张底牌，当然不能随便用。” 陈羽看她一眼，说，“我明白你意思，一路过去，机会是有的，尤其是在船上，但我还是觉得，那不是最好的时机……” 兮兮沉默。 这话是不错，但中间他们好几次遇险，陈羽都忍着没有打出这张底牌，这心理素质……得是多强大？ “在山顶，它当时入阵的时候，我是想动手的，那是最好的机会，但当时你被它抓住了，眼看着就要凉，我那个血咒，启动太慢，当时来不及了……” 兮兮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包辣条，抽出一根吃着，一边神情淡定地听他说，完事淡淡说了句：“你这人真的好鸡贼，从一开始就在算计。” “我当是夸奖了。”陈羽笑笑。 “我就是在夸你。” 真的是，藏的好深的一个人……好在他人品还不错。 兮兮犹豫再三，做了一个决定，抽出一个辣条，递给陈羽。 “垃圾食品，我不吃。”陈羽看了一眼，嫌弃地说。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吃吃不上，不吃，就是看不起我。”兮兮说，“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仪式。” “什么仪式？” 兮兮：“你吃不吃？” 陈羽看她表情特别严肃，不吃就要打人的感觉，只好接过来吃了。 兮兮这才笑了，“好了，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陈羽一脸懵逼。 不就一根辣条吗，怎么搞得跟定情信物似的？ 胡杰凑上来说道：“那给我也来一根呗。” “滚一边去。”兮兮都不看他。 等探员来到，简单做了笔录，陈羽三人也回到酒店。 只有沈静姝在，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脸上还有泪痕。 “刚才，楚韵来了。” 见到陈羽，她主动说道，“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原来，她当初也是有苦衷的。” 陈羽点点头。 对于楚韵，自己当初也只是推论而已，未必一定符合事实。 不过，事情已经了解，对于这其中的隐秘，他也没多少兴趣知道。 每个人都有故事。 “她已经走了，让我转告你，她谢谢你，但因为大郎不在了，她心灰意冷，不愿意在人间多呆，说是去阴司报道了。” 提到大郎，大家都沉默了。 “先去睡觉，醒来再说。” 回到房间，陈羽倒头就睡，睡了几天来最安慰的一觉。 梦中，他见到了菁菁。 穿着一身校服的她，是记忆中她最好看的模样。 她背着书包，走在一条开满了桃花的树林里，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冲自己甜甜地笑着。 然后，她摆了摆手，朝远处走了。 有点伤感，但并没有以前每次梦到她的那种悔恨和痛苦。 “聚散皆是缘，缘尽莫强求。” 醒来后的陈羽，发了一会呆，随即轻轻一笑。 还真是多亏了山灵帮忙，让他直面那段回忆，反而帮他想通了一些事情。 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这是一句在劝别人时，每个人都会挂在嘴边的话，但轮到自己时，想要真正看透，却实在不容易。 现在，对于这段记忆，他释然了。 释然，不是忘记。 “我的心结……彻底没了？” 猛然发现这一点，陈羽愣了一会，为了验证，他盘膝坐好，吐纳了一个周天。 果然，那种心思完全澄净通明的感觉，隔了数年，又回来了。 而且，在心结打开之后，他能明显感到，自己对于“道”的理解，因为这段经历，而明显有了进步。 经历，看不破的就是枷锁，而一旦看破，就成为了收获。 虽然自己距离地仙境界还远，但是陈羽相信，真到那一天，自己今天的这番领悟，绝对会对破境起到莫大的作用。 “菁菁，谢谢你。” …… “差点忘了重要的事！” 陈羽从包里拿出八卦镜，用朱砂笔在上面画下数道符文——看上去好像一个纂字的“门”。 然后，他凝视这道门的中心，口中念起咒语，然后将拇指按了上去。 镜面却如同水波一样，朝四周缓缓荡开，形成一道旋涡般的所在，将陈羽吸了进去…… 这是一方奇妙的天地。 总共只有不到一千平米大小，四周除了白色的云雾，什么都看不见。 地上，只有黄沙，连一棵植物都找不到，当中耸立着一座不太高但是特别陡峭的山峰，山上有一个院落，看上去像一座古刹。 古刹里，有一座高塔，有点残破，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意。 陈羽数过，宝塔一共十九层。 他朝着山峰走了过去，片刻之后，爬上山顶，来到古刹的门前。 “前辈，我来了！” 陈羽冲着里面高喊了一声，等了好一会，一个空灵的女性声音，从宝塔中传来： “你好久没来了。” 陈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声音给他的感觉，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籁之音吧。 拥有这么好听的声音，本人一定是个天仙一般的美女。 当然这是陈羽自己歪歪的，他从没见过这声音的主人。 “最近，太多事情，一直忙着工作……”陈羽挠着头。 “找到新的了？” 女子对他的事似乎一点不感兴趣，打断他的话，淡淡说道。 “找到了。” 等了一会，见女子不再做声，陈羽走上宝塔，从拱门进去，如今看到这道门，他还是深深感慨：当初，他可是用了三年时间，在晋升天师之后，才打开了这道门。 里面现在已经空了。 陈羽直接穿过去，登上前往二楼的楼梯，片刻，来到二楼的门前。 门紧紧关着。 门的正中间，有一个太极双鱼图，像是刻上去的浮雕，上面弥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陈羽顿时有点期待。 他抬起左手，对着双鱼图贴了上去。 一道白色的灵体，从他掌心飞出，立刻被双鱼图的两颗鱼眼吸了进去。 是山灵的魂核，或者叫做元神。 第70章 我无敌1 双鱼图在吸收魂核之后，缓缓旋转起来，过了一会又停下来，沿着双鱼图的那一道卦象，原本暗淡的部分，又有一块明亮了起来。 这个双鱼图，是一个神奇的机关，需要不断吸收邪物的魂核，来补充能量——边上那个如“进度条”一般的卦象，每吸收一颗魂核，就会明亮一分。 等能量满了，双鱼图就能启动，将后面这道门打开。 “大概，还需要两只跟山灵差不多修为的邪物……”根据“进度条”的显示，陈羽给出大致的判断。 魂核这东西，不是所有邪物都有的，只有修为达到三阶的邪物，体内才能炼成魂核。 所谓三阶，是从最低级的境界往后数到第三个，妖的话，就是天妖境界，鬼则是恶鬼，僵尸是尸魔，邪灵是玄灵。 因为不同种类的邪物，境界名称不同，于是法界在统称的时候，一般都是用阶数来表示。 在今天之前，陈羽用了半年时间，也不过找来三颗三阶的魂核——最可惜的，就是上次的九阴痋人，它也是玄灵境界，按说是有魂核的。 当时干死它之后，陈羽因为惦记丫丫的安危，没来及搜索魂核，就先出了工地，事后他回现场找过，却是没有找到。 他怀疑是被李牧给收走了，毕竟对法师来说，魂核的用途还是挺多的。 他也就没去问李牧，问了人家也不会退的，只能自认倒霉。 下一个三阶邪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呢。 想到这里，陈羽眼瞅着双鱼图，忍不住吐槽道：“前辈，这封印到底什么人弄的啊，既然里面的东西是留给有缘人的，还整这么麻烦做什么。” 女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是一种考验，如果你连几只三阶邪物都杀不死，那里面的东西，你也不配拥有，即便送给你，反而会害了你。” “前辈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陈羽讪笑着。 说起里面的东西，那确实吹爆，两年前，打开宝塔第一层封印的他，从里面得到了一本奇书：《连山诀》，传闻是周易三卷中失传的两卷之一——另一卷是《归藏》。 《连山诀》上记载的，全是陈羽从没见过的法阵，各种神妙，难以形容，到今天，他也不过才学会了其中几种而已。 而这，才是十九层高塔的第一层…… 也难怪陈羽内心有些着急，他很想知道，这第二层往上，还藏着什么宝贝，能比《连山诀》还好？ “那个小姑娘，天赋不错。” 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陈羽愣了一下，说道：“你说兮兮，她是普陀山弟子，当然差不了。” 法界一向有“十二山门”之说，乃是从古到今，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一些名字，如道教的茅山、龙虎山、青城山，佛门五台山、九华山、峨眉山等等。 这普陀山，也是佛门六大山门之一，在法界属于T0级别，千年传承，其弟子，当然不是一般门派能相比的。 女子无不轻蔑地轻笑道：“普陀山，我也不看在眼里，只是这小姑娘……天赋不一般，将来或能成气候。” 陈羽不是第一次跟她对话，早就习惯了她傲视一切的态度，当下也不敢说什么，离开宝塔，走到院门边上，俯瞰着山下这一方神奇的天地。 突然，他目光落在远处的某个方向，一朵乌云，藏在层层白云中间，看上去格外地显眼，而他上次进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幅景象。 “大佬，这是怎么回事？”陈羽好奇地指着那边乌云，问道。 等了好一会，女子的声音传来： “有人，找到了这里。” 找到…… 陈羽勃然大惊，“这个空间，不是前辈你从孽镜台碎片中开辟出来的吗，难道它是真实存在的，不然别人怎么找到这里来？” 这个八卦镜，是几年前的一天，他在打扫宗门后山的一处法器仓库时，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翻出来的，因为是五段光法器，他就留着用了，当时也没想太多。 后面有一次，陈羽用它来作法，当时用自己的血在上面画了一道符文，没想到血直接渗进了镜子里，然后，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来，直接将他的魂魄拎了进去。 当然就是眼前这个神秘女子所为。 那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神奇的世界，陈羽还记得，当时自己还以为遇到了邪物，被人弄进了幻境里，二话不说，对神秘女子展开了攻击。 然后，神秘女子就伸了一根手指——就只是一根手指，轻松制服了他。 神秘女子告诉他，这八卦镜，原本是冥界孽镜台的一块破碎镜面，被她开辟出一方空间，用来当做洞府。 作为数百年来第一个进入的有缘人，神秘女人允许他享用宝塔中的宝贝，前提是他能不断找来邪物的魂核，灌入宝塔每一层的机扩，打开被封印起来的门。 至于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这块孽镜台碎片为什么会在茅山上，等等这些问题，陈羽不是没问过，但神秘女子从不透露，问烦了就是一顿暴打。 这时候，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陈羽身边。 正是神秘女人。 一身白底镶着花边的长袍，脸上蒙着面纱，看上去纤尘不染。面纱上方面，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她的瞳孔，是幽蓝色的。 绝对是个超级美女！ 这是陈羽的看法，但他不敢多看，甚至连一点亵渎的念头都不敢有—— 之前他曾有意无意地往她敞开的领口瞄过一眼，被她凌空抽了一巴掌，差点神魂俱灭。 这神秘女人，是他这辈子见过法力最强的人！前提是，她如果能算是人类的话。 神秘女子漫步走到他身边，也俯身看着那朵乌云，说道：“你是个傻子吧，如果这方世界是我凭空造的，这宝塔是哪里来的，也是我造的？”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是我的敌人追来了，不过她暂时还无法破掉这里的虚空结界，大概……用你们人间的时间来算，最多两年，两年之后，它会来到这里。” 第71章 我无敌2 闻言，陈羽大惊。 强大如她，居然还有敌人？或者说，还有人配做她的敌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像是看穿他的想法，神秘女人说道。 陈羽连忙点头。“何止厉害，简直无敌。” 他还记得自己被她一根指头支配的那种感觉。 “三千世界，强者无数，不过……我的确是无敌的。” “……” 陈羽笑哭，“我还以为你要谦虚，然后来个反转。” “如果连我都需要谦虚，你们这些人怎么办？” “行吧，反正……你自己保重。” “应该是你，在他来之前，你至少要有开启宝塔第八层的实力，才有与他一战，否则，必死无疑。” 陈羽傻傻地看着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有就有，你不服？” “我……不是，前辈，你说话自相矛盾啊，咱先说，等我打开宝塔第八层，是不是就比你厉害了？” “你做梦呢？” “你看，这不得了，到时候有人来犯，前辈你自己弄他就是，我一个菜狗能有什么用？” “他是奔着宝塔来的。” “所以？” “我不能出手。”神秘女子说完，沉默了。 陈羽巴巴地等了半天，只好追问道：“没了？” “没了。” “……总得有个理由吧。” “现在你还不配知道。” “……” 陈羽想了想，问道：“你就说，这个敌人，有多强吧……就拿现在的我来比一下？” 神秘女子沉吟片刻，说道：“大概能打一百个你吧。” 陈羽石化。 “告辞！” 陈羽转身就走。 大不了老子不进这里来了，塔里的宝贝也不要了行吧。 “在你开启第一道门的时候，你的神识，就在塔中留下了烙印，塔毁，你也就死了。” 陈羽猛地站住，转身看着她。 “前辈，你认真的？” 神秘女子沉声道：“你以为，自己真的是运气好，才能捡到这八卦镜？ ” 陈羽一怔，“我不明白……” “变强，你强到一定地步，才有机会明白这一切。”神秘女子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知道太多！” “两年，八层，不然就死！” 她突然抬手，食指对他一指，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量，直接将陈羽震飞，奔着出口就过去了。 “前辈，我也没说不答应，总得给点好处吧！” 话还没说完，他直接被推了出去，回到了现实世界。 “擦，我都天师了，还是扛不住她一指啊！” 陈羽内心很是挫败，刚飞出来途中，他也试图抵抗，然后……直接被碾压了。 打开宝塔第八层…… 陈羽有点麻。 这才第二层，就需要五只三阶邪物的魂核，再往上，数量只会越来越多，到第八层……需要多少魂核，他真的不敢想。 “两年时间……我真的能做到？” 陈羽坐着发了一会呆，倒也想通了，既然改变不了这件事，也只能努力去做了，总不能等死吧。 只是，神秘女子后面说的那句话，让他感到很困惑： 自己能捡到八卦镜，难道真的不是靠运气？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怎么有一种被人安排了的感觉……” 陈羽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变强！ 像她说的，只有变强，才有机会弄清楚这一切！ …… 中医院，晚上十二点。 住院楼后面的空地上，燃起了一个火堆。 陈羽招呼胡杰不断往火堆里扔进纸钱、元宝之类，他自己坐在边上，念着往生咒。 四周，每隔一会，就会飘来一道人影，来到法坛前面，吸一口香火，接着躬身对陈羽作揖，站在他面前，等他用艾草抽打掉身上的怨气，然后前往他早就画好的引魂道，前往阴司报道。 他们，都是被山灵困在梦魇世界的亡灵，白天，已经走了一波，这些都是怨气深重一些的，本来不愿意去阴司报道，而躲藏在附近的。 “愿意走的，拿了钱走人，只这一次机会，明天之后，让我再遇到你们，就是一剑，一个个全都捅死你们！” “要不要这么暴力……” 胡杰吐槽道。 “你懂什么，鬼跟人一样，胆子大不怕死的就没几个，必要时候，就得吓吓他们，不然谁肯乖乖听话？” “我明白了！”胡杰想起什么，说：“小时候我奶奶说，如果遇到脏东西，就骂它，说狠话吓唬它，也是这个道理吧？” 陈羽点点头。 这时，坐在他身边、一直捧着个鸡腿的兮兮，插了一句：“骂了不管用的，才需要我们法师出手啊。” 陈羽转头看着她，实在忍不住冲她说道：“就说，能去一边吃吗，我这做法事呢。” “那有什么关系，你莫非还在意‘法课不食’那些古礼？我是尼姑我都不怕。” 陈羽：“是你这个太香了，我闻着受不了……” “哈哈！” 兮兮用满是油的手掌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快点干活，干完带我去吃大肉包子！” 过了一会，不再有亡灵来到，陈羽又拿出罗盘测了一下，附近一带已经完全察觉不到阴气，想来是没有亡灵了，这才招呼胡杰收工。 “彻底搞定了。” 回到医院前院，见到沈静姝，陈羽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她之前被附身过，阳气弱，所以陈羽刚没让她去现场，在这边等着。 “谢谢你……” 沈静姝咬着嘴唇，脸上难以抑制的激动，如果没有陈羽，她不敢想象现在的局面会是什么样子，可能整个医院都彻底乱套了吧。 当然，不管乱成什么样，她也看不见了，因为那时候她也早就死了。 是陈羽，改变了这一切。 “我们去吃包子，一起吗？”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沈静姝勉强笑笑，“我父母今晚到，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我哥哥的事，他们怎么处理，我不想管了。” 停了停，她反问道：“我这么做，不算绝情吧？” “我只抓鬼，这些事，我就管不着了。” “作为朋友呢？” “那……我觉得你做的没错。”陈羽只好说道。 沈静姝开心地笑起来，先去跟兮兮和胡杰道别，然后叫陈羽去一边，说是有件事情单独找他谈。 第72章 僵尸服务员 总算要谈到报酬了吧！ 陈羽满怀期待地跟她走到边上，就听沈静姝说道：“你骗我了，那天晚上，给我治病结束，你说是林小姐给我穿的衣服，其实……是你！” 陈羽懵逼。 “你找我过来，是为了说这个？” “不能说吗？”沈静姝挑衅地看着他，“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陈羽茫然摇头。 沈静姝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是没帮女生穿过衣服吧，你把我文胸……穿反了，林小姐绝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陈羽捂脸。 “那你教我重新穿一次呗。” “走开！” 两人互相望着，笑起来。 沈静姝笑着笑着，有些伤感地说道：“以后，咱们还会见面吗？” “当然，你刚不说了吗，咱们是朋友。” 沈静姝点点头，“那你走吧，回头我请你吃饭。” “就没有……别的事了？”陈羽欲言又止。 “对了，之前说过的报酬……” 总算进入正题了！ 陈羽摆摆手，“小事情，朋友之间，谈这个不太好，你就随便……” 沈静姝忙说：“我也这么觉得，一来，像你这种超脱的人，谈钱实在俗气，而且，我们现在是朋友，情分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敢跟你谈钱，这份情，我记下了！” 陈羽差点一口血喷出去，身体晃了几下才站稳，挠着后脑勺，说：“其实，谈钱也没关系……” “不行！”沈静姝很坚定，“我知道，你不是真的为了钱，而是不想让我欠人情，但这个人情，我一定要欠！行了，他们等着呢，你快去吧！” 沈静姝说完，自己转身走了。 陈羽感觉风好凉，天好冷。 …… 午夜，大肉包子铺。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客人都没有。 柜台后面，老板娘靠在椅子上打游戏，短裙下，两条黑丝大长腿交叠着放在柜台上。 “咳咳。” 陈羽不敢多看，干咳两声。 “打烊了。”老板娘忙着操作手机，头也不抬。 “是她，今天中午没吃够，非要再来吃一顿，给个面子呗馨姐。” 老板娘微微抬头，慵懒的目光，落在兮兮脸上。 兮兮身子抖了一下，连忙摆手 ：“今晚不打架，我真是来吃包子了，我明天就走了，想再尝一尝。” “打架？是被我打好吧。” “你……” 兮兮居然不敢反驳。 老板娘轻轻移动身下的吧台椅，超短裙下，露出一抹风光，但陈羽目不斜视，一直在边上赔笑。 “小婉，送两笼包子来！” 兮兮伸出四根手指， 怯怯地说：“要四笼，我一个人……” 不一会，从后堂走出来一个穿旗袍的姑娘，饱满的身材，在修身的旗袍下纤毫毕现，加上旗袍开叉特别高，走起路来，那一双不逊于老板娘的大长腿，若隐若现，让人充满遐想。 等她走到来，陈羽才看到她的正脸，顿时呆住了。 这女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精致的五官，给人一种特别魅惑的感觉——很多lsp都有一种感觉，有些女的，你虽然觉得好看，但不会让你一下子产生那方面的想法。 也有一些女的，乍一看没那么好看，但就是风情万种，让人看一眼就有点上头。 眼前这个旗袍女子，就是后者。 陈羽没上头，他发呆，是因为他一眼看出，这女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僵尸！ 虽然她身上闻不到一点尸气，甚至容貌也与活人无异。 “她是我新招的员工，陆燕婉，你叫她小婉就行。” 陆燕婉递给陈羽一个魅惑的笑容，“陈公子好 。” “你……认识我？” “馨姐总是提到你。” “闭嘴！” 老板娘淡淡说，陆燕婉连忙不做声了，笑笑说：“我给你们拿包子去。” 陈羽让兮兮进去坐，自己留在柜台前面，小声对老板娘说：“这什么情况？” “什么？” “这小姐姐……你从哪找的？” “有问题？” “我没问题，我是怕法术公会那边……找一个僵尸当服务员，那些老头子要是知道的话……” 馨姐不耐烦地说：“你来吃个饭，管这么多干什么，谁想来管闲事，让他来就是了。” 陈羽不说话了，来到兮兮对面坐下，低声说：“这事你怎么看？” “待会我要吃四笼！” “这种事，法术公会知道的话，不会不管的。” “如果不够吃，你的两笼也要分一半给我！” 擦！ 纯粹一吃货啊，有的吃其余什么都不管了！ 有一个正常人吗？ 算了，跟自己也没关系，不瞎操心了…… 过了一会，陆燕婉送来几笼热腾腾的包子，兮兮立刻全拢到自己面前去，愉快地吃起来。 陆燕婉没走，站在陈羽边上，笑吟吟地说：“陈公子，你平时什么喜欢吃什么菜？” 啥玩意？？ 陈羽愣愣地抬头看她。 “什么？”陈羽愣住。 “我不是很会做饭，怕你不满意。” 陆燕婉冲他眨了眨眼，用一种“你懂的”的神情看着他，“但我有很多拿手的，例如按摩……” 什么鬼啊！ 陈羽产生一种不详的念头，警惕地看看她。 “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陆燕婉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一扭一扭地离开了。 “她什么意思？”陈羽收回目光，征询地朝兮兮看去。 “要给你当媳妇吧。”兮兮往嘴里塞着包子，漫不经心地说。 “瞎说啥呢，她是僵尸！”陈羽怔了怔，“相比之下，我宁愿娶你。” 兮兮从桌子下面一脚踹过来，陈羽连着板凳一起向后翻在地上。 半小时后，两人吃完，陈羽过去柜台结账。 老板娘还在打游戏。 “馨姐，走了，兮兮你……” 陈羽想让兮兮买单，结果转头一看，她人已经出了店门，无奈只好让挂在自己账上。 “陈公子，这个小姑娘，你驾驭不了的， 你适合那种疼你的……”陆燕婉舔着嘴唇，表情像是要吃了他。 “告辞！” 陈羽直接跑了。 “怎么样？” 老板娘的声音，从柜台后面传来。 “是个好人。”陆燕婉看着陈羽的背影，说，“他能帮我吗？” “他不帮也得帮。” 陆燕婉嫣然一笑，“谢谢宗主。” 一束锋利的目光，从柜台后面射来。 陆燕婉自觉失言，连忙捂嘴不说了。 第73章 神秘的胡总1 午夜，小县城一条偏僻的街道上，已经几乎看不到行人了。 一男一女，并肩走在路上。 “这地方，太小了。”兮兮摇着头说，“很没意思，好吃的东西也不多，比省城可是差远了。” “除了吃，还能有点别的追求吗？”陈羽说。 “明年这时候，我们普陀山要对二代弟子进行考核，选出新的首席弟子，我志在必得。” 陈羽不解道：“咱不是在聊吃东西吗？” “普陀山的规矩，首席弟子，不能是俗家弟子，必须得出家。” 兮兮说着，又从兜里摸出一个苹果，啃了起来，接着说： “出家，很多好东西就没的吃了，所以趁着能还吃，我要多吃一点，明白了吧。” 陈羽愣住，之前听她自称尼姑，还以为是调侃，没想到是真的。 出家，不光不能吃肉，连辣椒、葱姜蒜韭菜等等都不能吃，只能每天吃寡淡无味的素菜……想到这，陈羽对她说：“像你这种吃货，你确定能成熬得住一辈子，想清楚。” “再说吧，真熬不住……那就还俗呗。” 陈羽笑哭，“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的吗？” “我想做首席弟子，只是为了好玩，等到不好玩了，就不玩了呗。” 兮兮啃着苹果，瞄了他一眼，“不说我了，你呢，你真是茅山北宗的？” 见他点头，兮兮接着说，“可我从没见过茅山北宗弟子，你是第一个。” “这很正常。” “怎么说？” “北宗弟子，就我一个，你上哪见到别人？” 兮兮：“……” 两人散着步，就来到新锦江酒店楼下。 兮兮停下来，声称自己就住在这。 三十多层的高楼，淮上县最好的酒店。 陈羽抬头朝楼顶望去，说：“这里多少钱一晚？” “十八线小县城，能有多贵。”兮兮说，“最好的房间，也不过两千多吧。” 两千多…… 在这住一晚上，都要赶上自己一年房租了。 “对了，我听李牧说，你也是刚来这里不久，为什么要来这里。” “讨生活啊。” “我信你个鬼。” 兮兮接着说，“不想说算了，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省城，凭你的实力，就算在省城的公会，也能混个不错的位置，不过，你这个性格，可能受不了那种约束。” 陈羽笑了笑，算是回答了。 “我走了，我明天回省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吧。”兮兮吐了下舌头，“毕竟是一起吃过辣条的感情，除了借钱，别的都好说。” 说完，她摆摆手，朝酒店大门走去。 进到大厅里，她站住了，转过身，又朝陈羽摆摆手，隔着落地窗，看着他一个人走到马路对面去。 “丫头，你不会是……”耳边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别瞎说。” “额，我还没说是什么呢，嘎嘎！” “……” 兮兮抬起手，对着肚脐部位用力拍下去，耳边立刻传来一阵惨叫。 …… 第二天的傍晚，陈羽骑着自己车来到明月居。 淮上县城最大的饭店。 将自行车停在一堆豪车中间的缝隙里，陈羽在保安一路目送下，走进了酒店。 今天晚上，是王篆三请吃饭。 陈羽对这种饭局没什么兴趣，本来想推辞的，但王纂三态度恳切，说是有事请教，他只好来走一趟。 包间里，就只有王纂三和胡杰两人。 陈羽推门进去时，胡杰正在啃一个大肘子，王篆三在边上大骂，让他等人到了再吃。 “师父放心，我跟羽神特别熟，他不会计较的，哎，羽神来了！” 王篆三连忙起身，按照道门之礼，执子午诀，冲他一揖到地，然后十分恭敬地拉他入座，开了瓶飞天，亲自给他倒酒。 “中医院的事，胡杰跟我说了，陈仙长，真的了不起！也多亏了你接手，不然就我这点实力，怕是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王篆三很动情地说道，虽然有恭维的成分，但也是真的服气。 昨天，他已经从胡杰口中打听到了中医院事件的始末，推测出那山灵，至少是一只二阶邪物，甚至是三阶！ 短短一周之内，连续解决两只三阶邪物！ 这是何等实力？ 自己能与这样一位超级强者来往，王篆三内心的激动无法形容。 酒过三巡，王篆三拿出一张银行卡，双手递给陈羽： “这是王老爷子托我带给仙长的，他想约您吃饭，但您一直没空，只好先托我将这个带过来，是为上次那件事，一点小意思。” “三十万！”胡杰插了一句，“羽神，可别忘了我的劳务费！” 三十万…… 陈羽接过卡，随手塞进兜里，一句话也没说，表现的特别淡定，其实心跳的厉害。 平心而论，以自己在那件事上出的力气，还有冒的风险，三十万其实不多，但他毕竟穷太久了，乍一看到这么多钱，内心忍不住激动。 王篆三又拍了一会马屁，把凳子往陈羽跟前挪了挪，说：“其实，我今天请陈仙长来，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想找陈仙长帮忙。” 见陈羽没做声，他接着往下说： “我有个朋友，在市区开了一家KTV，就是那种带伴唱的……你懂的，里面有几十个小姑娘，就上个月，有个小姑娘不见了，本来我朋友也没在意，毕竟干这行的，流动性大，突然不辞而别也是有的，但没多久，小姑娘的家人找来了，说人联系不上了。 我朋友报警了，但警方一点线索也没查到，然后没过多久，店里又失踪了一个小姑娘……到几天前他找我的时候，已经失踪四个人了，他店里现在人心惶惶的……” 陈羽听完，皱眉道：“确定是灵异事件？” “确定，我去调查了，不光有人失踪，他们店里最近还发生了不少怪事，诡异的很，就说一件，有不少人都在店里见过一个老婆婆，说是模样特别可怕……对，每次有人失踪之前，都有人见过这老婆婆……陈仙长，你看这个！” 他把右手袖子撸了起来。 “这表……挺值钱的吧？”陈羽瞅着他手腕上的金表说道。 “……不是看表，是这里。” 王篆三把手腕翻过来，小胳膊上，赫然有好几道青色的印记，看上去像是手指捏出来的，表皮都破了，往外淌着黄色的溃脓一样的粘液。 “我去的时候，有个姑娘刚失踪不久，我就摆了法坛，本想招魂试一试，看她究竟是不是死了，结果我刚烧了符，念出她生辰八字，突然从符水碗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我手腕，差一点把我的魂拉走，得亏我身上有个两段光的护身玉佩，当场玉碎了，保了我一命。” 第74章 神秘的胡总2 提起这件事，王篆三声音都有点颤抖起来，显然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 陈羽眉头皱起来，问道：“什么样的手？” “浮肿，像水泡过的，上面长满了白毛……” 陈羽听了，第一直觉是水尸，但没道理啊，水尸又不是邪灵，怎么可以从一个碗里伸出胳膊？ “你没忽悠我吧？”陈羽盯着王篆三的脸，说道。 王篆三立刻苦着脸说：“我哪敢啊，陈仙长，当时我就吓惨了，知道这事不是我能办的，就想到找你出马，这不是那两天你忙着，所以拖到今天。” “这个……你也不只认识我一个法师吧，可以先找别人试试，我最近有点事。” 陈羽找了个借口，连续处理两宗玩命的事件，他实在太累了，想休息几天，静下心来冲击一下境界。灵异事件，总归是处理不完的。 王篆三一下愣住，有点为难地看着他。 这时，一直只顾吃东西的胡杰，放下了手中的烤鸭，说道：“那老板很有钱，说是只要能搞定这件事，他给三十万。” 陈羽立刻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难道有钱，就一定请的动我吗，我是那么在意钱的人吗？” 说完，转头看着王篆三，“不过我刚想了一下，除魔卫道，是我辈的责任，既然听说这件事了，总归还是要辛苦一下，有钱没钱，又有什么关系，老王，你说是这道理吧。” “对对，陈仙长济世为怀，我辈修士的楷模啊！” 胡杰嘴角微微抽搐。 这就是所谓的高情商吗？ …… 淮上县，虽然是个十八线小县城，但离归属的地级市的市中心一带，也就几十公里，开车大半个小时就能到。 于是隔天下午，王篆三开车，带着陈羽和胡杰，前往淮王市的市区。 “你这车是奔驰吧，坐着挺舒服的，什么型号？”陈羽随口问道。 “大G。” 王篆三谦虚地笑笑，“不是什么好车。” “好歹是奔驰，得几十万吧。” 胡杰抢着说道：“几十万买几个轮子吧，这是大G，顶配的，两百多万！” 我擦！ 陈羽早就知道王篆三有钱，但没想到他这么有钱，当下震惊地冲他说道：“都是你靠坑蒙拐骗赚的吗？” 王篆三笑哭。 “陈仙长说笑了，我兼职本市好几家公司的风水顾问，经常去见那些达官贵人，也是打肿脸充胖子，买这么一辆车。” 一个刚入门的道童，居然这么有钱！陈羽有点酸了。 最终，王篆三将车开到市区一栋大楼下面，告诉陈羽到了。 陈羽下车，抬头看去，是一栋十几层高的大楼，门头上立着几个大字：汇通宾馆。 “不是KTV吗？”陈羽问。 “KTV在楼上，这都是他一家的生意。” 三人进入大厅，立刻有一个中年男子迎上来，跟王篆三亲热地寒暄起来。 “王师傅，昨天你说，请一位大师过来帮忙处理事件，不知道他人什么时候到？” “这位就是，陈羽陈大师，实力还在我之上。”王篆三说完，为陈羽介绍中年男人，他姓徐，是KTV的经理。 徐经理微微一惊，冲陈羽打量了一下，笑道：“我还以为会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没想到陈先生这么年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言语之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这种情况，陈羽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在普通人眼里，提到捉鬼降妖的法师，一般都是联想到须发皆白的老头，再不济也得是王篆三这个年纪。 当下他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 徐经理招呼他们上楼。 电梯上到十五层，门一开，只见对面背景墙下，站着一排超短裙大长腿的小姐姐，一个个冲他们露出了青春洋溢的笑容。 “咕咚……” 陈羽听见吞口水的声音，转头一看胡杰，眼睛都快拔出来了。 “出息！” 陈羽白了他一眼，然后悄悄咽下口水，尽量不发出声音…… 作为一个山里长大屌丝青年，他也是第一次进这种有小姐姐的KTV啊，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实在是太震撼了！ “几位，这边请。” 徐经理在前面带路，陈羽尽量目不斜视地从小姐姐们中间走过去。 迎面走来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跟徐经理打了招呼，刚要过去，目光从王篆三脸上掠过，立刻展颜而笑，上去搂住他的胳膊。 “王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小红她们都可想你了！” “我……” 王篆三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用力摆脱她的纠缠，冲陈羽尴尬地笑了笑，“偶尔有些客户请唱歌，不得不来应个景儿……” “了解。”陈羽没说什么，内心却是十分不平，这老王，活得真特么潇洒啊！ 来到经理办公室，徐经理让人沏茶，然后打了个电话，告诉三人：“三位稍等，胡总马上就下来。” 王篆三悄悄告诉陈羽，胡总，就是宾馆和KTV的大老板，他也没见过，之前跟他接洽的，是另外一个副总。 过了一会，房门推开，进来一个年轻女子，穿一身亮丽的长裙，将玲珑的身材勾勒的纤毫毕现，长的也特别好看，尤其气质非常不错。 “久等了。”女子冲三人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胡杰挠着头说：“徐经理，咱们是谈正事的，待会去包厢唱歌的时候，你再叫妹子呗。” 徐经理一下愣住，随即反应过来，黑着脸说：“这是我们胡总！” “我……” 胡杰腾地一下满脸通红。 陈羽也很吃惊，在他脑海中，早就把“胡总”脑补成了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大叔，没想到居然是个美女，还这么年轻。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 陈羽盯着这个胡总的脸，悄悄打量起来。 “……这位先生，就是王师傅的朋友，陈先生……陈先生？” 陈羽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胡总已经把手伸过来了，连忙跟她握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冒昧问下，胡总今年多大？” 胡总一愣，随即微笑着说：“陈先生不知道，女人的年龄不是随便问的吗？” 一旁，徐经理暗暗冷哼一声，见到美女失态成这样，还大师…… 胡总招呼大家坐下，寒暄了几句，随即看着王篆三说道： “王大师，我听程总提过你，知道你在这行里的分量，但是我直说了吧，这位陈先生，看上去太年轻了，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这出的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抱歉，让你们白来一趟。” 王篆三忙站起来，“胡总，这你可弄错了，这位——” “老王，算了。” 陈羽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出去再说。” 王篆三还想补救，胡总站起来，笑着说：“不急，喝完茶再走，或者徐经理带他们去包厢坐坐。” 这摆明就是下逐客令了，徐经理会意，过去打开门，“三位，这边请。” 陈羽三人当然没兴趣进包厢，正要走人，就听某个包厢里传来一声尖叫—— 第75章 包厢里的怪事 包厢门打开，几个男的一起朝外面冲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看打扮明显是在这工作的小姐姐，鬼哭狼嚎的，几乎是从地板上爬出来的，其中一个身上还有血。 “丽丽疯了，快去救她啊！” 身上有血的女生，冲着正在赶过来的徐经理等人哭着喊道。 徐经理带着两个男服务生，就要冲进去，结果包厢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怎么都打不开。 里面还在放歌，嘈杂的音乐声中，能隐约听见一个女子的叫声，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地，丽丽摔碎了啤酒瓶，对着自己脸上就刺，我身上的血，就、就是喷上去的……” 之前说话的女生被扶了起来，稍微冷静一点的她，断断续续地讲起了里面发生的事情，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快点开门救人啊！” 胡总冲徐经理吼了一嗓子。 徐经理带着两个男服务员，一直在尝试开门，连脚踹都用上了，但包厢门纹丝不动。 “怪了啊，咱们这门是不能反锁的啊！” 徐经理急出了一头汗。 KTV这种地方，就是来让人喝酒的，人喝多了，总难免会出一些状况，所以但凡KTV包厢都是没有反锁的，为的是万一发生什么情况，外头的人能及时冲进去。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防止客人和小姐姐在里头不可描述，没有门锁，一般人胆子就没那么大了。 这时，里面的音响正好放完了一首歌，在下一首音乐还没响起的间隙里，女人的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是在笑，咯咯咯的那种大笑，透着一股疯狂的感觉。 一群人面面相觑，包括徐经理在内，都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我来试试。” 陈羽拨开围观人群，走了过去，胡总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陈羽抬起右手，贴在门上，果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 灵异事件！ 他单手捏诀，轻轻拍了一下，门咔嚓一声就开了。 陈羽一步迈进去。 昏暗的包间里，一个穿着包臀裙的女生，斜着身子靠在沙发上，正在做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的脸，从额头开始往下，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而她，正双手握着伤口的两边，朝左右用力撕扯着。 她在把整张脸撕下来，徒手！ “啊！” 后面进来的人，在看清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之后，相继尖叫着，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包厢。 陈羽也有点牙根发酸。 女生看到他，仿佛愣了一下，随即猛地一颤，两道虚幻的人影，从她身上飞出来——其中一道拖着另一道，朝身后反方向飞去。 陈羽反应极快，一步就冲了过去，结果还是慢了一步，两道人影，直接穿过墙壁消失了。 跑了。 …… 那个脸皮被撕开的可怜女生，当然没救了。 因为出了这种意外，KTV暂停营业了，胡总报了警，让徐经理去处理，自己来到陈羽面前，很恭敬地说道：“陈先生，对不起，之前失礼了，这件事情……还是希望陈先生能出手帮忙。” 几个人连踹带撞都弄不开的房门，被他轻轻推开，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他不是一般人。 陈羽也没推辞，跟着她回到之前的办公室，提出叫来之前同在包厢里那两个女生过来问话，因为一个身上沾了血迹，去处理了，徐经理叫来了另一个。 这女生也还处在惊慌失措中，进门之后就哭哭啼啼，搞的陈羽也不好开口，正为难着，胡杰站了出来，“我来，这种小事交给我！” 说着坐到女生边上，一只手搂着她肩膀，柔声安慰起来。 胡总也跟着安慰，过了一会，女生情绪好了点，陈羽问她当时的情况，回答跟之前那个女生说的差不多，就是突然砸碎啤酒瓶，对着自己脸上乱刺…… “会不会是喝太多了，或者受了什么刺激？”胡总问道。 女生摇摇头，“丽丽今天心情不好，她一点酒都没喝，她、她是……中邪了。” 陈羽微微一惊，问：“你怎么知道？” “我跟她一个宿舍的，昨天睡到半夜，我听到她尖叫，起来一看，她从卫生间里跑出来，说刚才洗脸的时候，看到镜子里有人，我也吓个半死，我们就一直坐到天亮，都没敢睡…… “今天一整天，她情绪都不好，我还安慰她说是眼花了，没想到……呜呜，肯定是那个鬼害的，跟之前那几个女生一样，胡总，我、我不干了。” 胡总阴着脸：“这个待会去找徐经理说。” 陈羽又问：“她有没有说，从镜子里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人？” “她说，是一个男的，浑身长、长满了毛，看上去有点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陈羽又问下去，才知道她们宿舍就在这楼上的宾馆里，都是一家老板，特意拿出来一层的标间，给他们当宿舍用。 这时候有人敲门，是徐经理，说警察来了，想询问现场情况，叫这个女生过去录口供。 正好陈羽这边也问完了，于是让她过去。 “小姐姐，加个微信，我是捉鬼天师，回去我给你做一场法事驱鬼，免费的……”胡杰跟了过去。 陈羽跟王篆三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都是嫌弃，这胡杰，太给他们丢脸了。 陈羽回味着之前那女生的话，有些纳闷地问胡总：“之前老王跟我说，几个女生都是失踪了没找到，怎么刚才那姑娘却说……” 胡总犹豫了下，说：“是先失踪了没错，不过尸体都被警方找到了，情况都跟那个丽丽差不多吧，都是自残……用刀子一类的东西，很残忍地伤害自己，最后流血过多而死。 “我们是担心影响KTV的生意，所以尸体被找到这件事，就没往外说，但姑娘们之间私下关系都不错，大概是听到了。” 说到这，胡总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是就像是要跟我们作对似的，今天直接在包厢里‘直播’了这种事，估计很快就要传开了，往后生意更不好做了。” 第76章 碗里的手 死了这么多人，她最担心的却是自己的生意，陈羽内心苦笑。 “陈先生，依你之见，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羽说了之前自己在包厢里看到的，胡总听得捂住嘴巴，“这么说，真的有鬼啊！” 陈羽点头，“她是被附身了，自残的行为，也是那个鬼魂控制她的身体所为，从它能隔空封住房门、和轻松拖走别人鬼魂这一点来看，它修为不低。” 王篆三住皱起眉头，“陈仙长，我插一句，如果它的目的，是取人魂魄，以它修为直接拘走便是，为什么还要附在人家身上，找东西自残呢，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陈羽也想过了，当下沉吟道：“这么做，大概是为了增加亡灵的怨气，让它出来就是厉鬼吧。” 怨气，是亡灵最基础的修为。 自然死亡——包括一般的意外死亡，亡灵在离开身体之后，都不会产生太深的怨气，毕竟也没什么好怪的。 这种亡灵，没有动机留在人间，加上实力也不允许——他们那点微薄的魂力，会被阳间的天风侵蚀，要不了几天就会碎成渣渣，所以这种基本都是乖乖地前往冥界报道。 而他杀、自杀而死的亡灵，天生就带有深厚的怨气，一旦找到能抵御天风的阴巢鬼穴，它们就可以修炼，度过魂劫，就能长期留在人间了。 所以民间故事里，那些搞事的亡灵，多半都是死于自杀或他杀。 简单说，死的越惨，怨气越深。 像“丽丽”这样，虽然身体被恶灵控制，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要持续承受自残带来的痛苦和绝望，可以说，她每承受一分痛苦，死后的怨气就会增加一分…… 王篆三等人听完，都是目瞪口呆。 “那个邪物……为什么要这么做？”王篆三喃喃说道。 “可能是需要制造厉鬼，去做什么事吧。” 类似的惨案，陈羽也是听说过的，但一般都是邪修法师才会这么干，为了炼制降头、鬼灵之类，但之前包厢里，带走“丽丽”魂魄的，明明是一只邪物，而不是人类。 这就让他很费解。 场面沉默了一会，胡总说道：“陈先生，你说的这些，我不是很懂，现在的话，要怎么去对付呢？” “先调查吧。” 连对手都还不知道是谁，对付也是无从谈起。 想了想，他问胡总，有没有丽丽的生辰八字。 “就是出生年月日，还有时辰……时辰就算了，在死亡现场，生辰六字也够用了，再来一个她生前经常接触的东西。” 胡总立刻找人去办。 “陈仙长，是要招魂？”王篆三问。 “她魂魄刚走不久，试一试。” 王篆三立刻有点紧张，说道：“我之前也试过一次，我跟你说过的，那只毛茸茸的手……一定要当心！” 陈羽点点头，突然想到，之前走掉的那个女生说过，丽丽昨晚在镜子里见过一个人，外表也是毛茸茸的。 这应该就是那个邪物的特征了。 “毛茸茸的……那是什么东西？” 陈羽也很费解。 包厢那边，有探员还在勘察现场，于是陈羽几个等了一会，等他们走后，立刻过去，陈羽布置起法坛，在定魂圈中放了几件丽丽的衣服，还有她的手机。 手机，就是她最常用的东西。 “何珍珠，岭南人……咦，她名字也没有丽字啊。”在灵符上写下姓名时，陈羽好奇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胡总笑道：“干这一行的，哪有用真名的。” 好吧，是自己单纯了。 陈羽摇摇头，开始烧符招魂。 “三魂七魄归吾坛，何珍珠……” 一连叫了几遍，完全没有反应，但陈羽神识之中，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存在，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这种约束的感觉，跟上次给楚韵招魂时还不一样，这明显是有外力干涉，而且约束力也没那么强。 再试一试！ 陈羽又烧了一张灵符，丢进瓷碗里。 “何珍珠！” 突然，约束力消失了。 陈羽只当是何珍珠的魂魄来了，朝定魂圈中看去，却突然脖子一紧，低头看去，一条肿胀发白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碗里伸了出来，正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 “来了，就是它！”王篆三惊叫起来，上次他作法时，便是遇到这个东西，一模一样！ 眼看局面危急，正想问陈羽自己能做点什么，就看陈羽从腰间解下一个墨斗，对着那只手的五指飞快缠绕起来，然后打了个法结。 “出来！” 他人往后猛地一退，胳膊被拉出来一截。 这时，胳膊的主人大概是感觉到了危险，猛地松开了陈羽的脖子，想要退回去，但陈羽哪会让它走，一只手死死地拉着红线，慢慢后退。 胳膊，也一点点被拉出来，已经到了肩膀位置。 肿胀的手掌，被红线箍出了裂痕，不断渗出黑色的粘液。 好累…… 这条胳膊的力气，是真的大！ 陈羽喘了口气，一边拉住它，一边从腰带里拔出灭灵钉，对着手掌扎去，想要把它钉在地上再说。 砰！ 赶着这当口，青瓷碗突然碎了，水撒了一地，那只手臂，也在瞬间挣脱了红绳，从地上的水迹中缩了回去。 妈蛋，就差一点！ 陈羽有点遗憾地摇了摇头，转身去看大伙，发现几个人全都一脸悚然地望着自己。 “小场面……” 陈羽轻轻甩了下头发。 回到办公室，胡总还惊魂未定——之前那一幕，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实在太刺激了点。 喝了杯茶，缓了好一会，她才稍微冷静下来，望着陈羽的目光中，已经带着崇敬，然后亲手端着一杯茶，奉给陈羽： “陈先生，我再次为之前的轻慢道歉……” 陈羽摆了摆手。 “陈先生，那个鬼……很厉害吗？”她接着小声问道。 “很厉害，不过它不是鬼，是鬼尸。” 说完，他冲茫然不解的胡总摆了摆手，“这个说你也不懂，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你也别太害怕，既然让我遇到了，肯定会管到底，容我先调查一下吧。” 胡总连连点头，问道：“陈先生住在哪里？” 第77章 你是我媳妇？1 “淮上县。” “那有点远啊……” 胡总眼巴巴看着他，“那个，陈先生，我有个想法，不如你就住在我们店里怎么样，一来方便调查，省的你每天跑来跑去地辛苦，二来，万一店里再有什么情况，您也能直接照应……您放心，酬劳的话，绝对让您满意！” 陈羽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店里的生意，不过，她这提议倒也不错。 结果他还没开口，就听胡杰说道：“我觉得好，羽神，咱就在这住吧！” 看他两眼放光的样子，陈羽很怀疑他的动机。 “就这样吧，我先回去收拾下，明天搬过来。” …… “陈仙长，那真是鬼尸？” 回去路上，王篆三忍不住问道。 陈羽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有尸气，你看不出吗？” “我……看不出。” 陈羽一愣，随即笑道：“抱歉啊，我真不是有意嘲讽你……” “陈仙长，您这实力，咱俩根本没有可比性，您还需要嘲讽我吗？” 王篆三十分动容地说道，远的不说，就说招魂，两人都遇到了那只毛茸茸的手，自己当时是借着护身玉佩才捡回一条命，人家是怎么做的，直接拎着胳膊，差点给那邪物提出来啊！ 最后还是因为瓷碗承受不住压力碎了，不然那邪物八成已经被他拎出来干掉了。 这种直观的对比，足以证明两人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他对陈羽，已经不能用崇拜来形容了。 “这件事，有点难搞啊……” 陈羽靠在椅背上，眉头皱起来，喃喃说道。 王篆三陪笑道：“陈仙长谦虚了，有您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我不信那邪物会是您的对手。” 陈羽摇摇头，“关键是，人家不会出来跟你单挑啊，再说，那个地方还不止一个邪物，至少两个，甚至三个。” “什么！”王篆三愣住。 连胡杰也忍不住回头说道：“羽神，你别吓我啊。” “你赶紧好好开车吧，你这才是吓我！” 陈羽对王篆三说：“抓走丽丽魂魄的，是一个亡灵，而碗里出现的胳膊，是鬼尸，这俩不是一个人。” “对啊，忘了这一点……那为什么说是三个呢？” “这个，先不说了。” 陈羽眼前浮现出胡总的脸。 这个事件，水真的很深啊。 回到淮上县，王篆三邀请陈羽一块吃晚饭。 “晚饭就算了，有个事问你下，你知道淮上县哪里有冥行吗？” 冥行，是个法界的术语，一般都是以丧葬行、棺材铺为掩饰，卖些元宝蜡烛香之类的，背地里，这些冥行是为法师服务的，出售各种法药和一些开光法器，有的也做信息中介，为法师提供开光的活。 每个地方，都会一两个这样的冥行。 但是让陈羽奇怪的是，他来淮上县几个月了，一个冥行都没找到——按理说，冥行其实很好辨认，门前会立一根桃木棍，上面摆着一串白纸花，只要是入了门的法师，一眼就能看懂。 王篆三问道：“陈仙长是要买法药？” “是，之前下山带了一些，这不是连干两个案子，消耗挺大的，我平时送外卖也注意观察，但愣是一家冥行都没遇到，也是怪了。” 胡杰挑着眉毛说道：“你当然找不到，淮上县这个活，都让我师父垄断了，只有我们道观有的卖。” 陈羽愣住，朝王篆三看去，王篆三得意地笑着。 “陈仙长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我没有的，也想办法从市区或省城给你调。” 陈羽于是找到他的微信，将自己需要补充的法药和数量都发过去。 “钱的话，你自己算，给我打个折就行。” “陈仙长，头回光顾，钱就免了。” 然后不等陈羽开口，他抢在前面说道，“我也有件事，想找陈仙长帮忙，放心，我不敢找陈仙长帮什么大忙，就是我那个小观，所在的山上，传说是个小福地。” “但自打我祖师在这里开宗立派，从来没出过一个人才……最多就是个方士境界， 连我这种货色，都能当上观主，陈仙长想想，门派凋零到什么地步了。” “我本也以为传言为虚，但这几年，陆续有几个地师朋友过来拜访，都说我这该是风水宝地，却也查不出问题所在，所以……烦请陈仙长有空的时候，帮我看一眼。” 原来是为了这个，陈羽听他这说的，也有点好奇了，于是一口答应，“就明天吧，明天你准备好东西，我过去拿的时候顺便帮你看看，但我不保证能看出名堂，我风水方面挺一般的。” “不会不会，陈仙长太谦虚了！”王篆三大喜。 车开到城中村路口，陈羽让停车。 “陈仙长就住这里？”王篆三目瞪口呆。 陈羽笑笑，道别下车。 在小吃街上买了一斤猪头肉、五块钱卤豆腐干，外加两个馒头，陈羽拎着回到筒子楼。 拿出钥匙开门，陈羽一进屋，就愣住了。 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林小婉，另一个……陈羽看半天才认出来，是昨天包子铺见到的那个女服务员。 那个鬼尸！ 叫什么，陈羽想不起来了。 “你回来了，行了，我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我回家了。” 林小婉站起来，从陈羽身边走过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怪不得这几天找你吃饭，你都不去，原来是弟妹来了，你早说啊。” “弟妹？？？” 林小婉淡淡一笑，出门走了。 陈羽愣了半天，转过头去看着女尸，“来，你给我解释解释！” “先吃饭，你跑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吧。” 女尸站起来，朝厨房走去，陈羽这才发现她腰上系着一条围裙。 他呆呆地跟了过去。 “你这厨房是不是没用过啊，太脏了……我收拾了大半天才弄好，诺，糖醋排骨，你应该喜欢吃吧？” 她一连端出来三盘菜，放在餐桌上，接着盛了一碗饭，帮他摆好筷子…… “愣着干什么，来吃吧。” “我……这特么到底什么情况！赶紧说，不然我一巴掌拍死你！” 第78章 你是我媳妇？2 陈羽对她举起右手。 “那个，我包忘了……”林小婉推门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过去拿了包，走之前，欲言又止地说道：“按说两口子的事，我不该掺和，但是……打老婆的男人，很让人看不起……” 他咣的一声关门走了。 陈羽还举着手，直愣愣地看着门后。 女尸噗嗤一笑。 “大法师，是馨姐让我来的，我需要帮助，她给我推荐了你，然后给了你这里的地址……” 馨姐？？ 陈羽直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秒接。 “有事说，打着游戏呢。” 陈羽只好把刚听来的说了一边。 “哦，陆燕婉吗，是我让她去的，怎么了？” “怎么了……” 陈羽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她自称我老婆，还给我做饭了！” “不是挺好吗，你正好单身。” 陈羽要吐血了。 “我在跟你说正事！” “我也说正事啊，你特么信不信，老子特么一拳给你脑袋打到胃里啊！” 陈羽呆住。 “我在跟游戏好友说话，你继续，哦，到我说了是吗？” 通过馨姐的讲述，陈羽总算弄明白了情况：有人（或者邪物，馨姐的原话是“仇家”）要来杀陆燕婉，陆燕婉来寻求馨姐的保护，但馨姐早就退出了法界，发誓不再跟人争斗，于是，她给陆燕婉找了个好去处……就是自己这里。 听完，陈羽彻底懵了，“所以，你自己不想惹麻烦，就把麻烦丢给我了？” “哪里是麻烦，人家不是给你做饭洗衣服了吗，哈哈，如果你需要，她还可以给你暖床。” “我可以拒绝吗？” “你需要我现在过去打你一顿吗？” “你发过誓不打架的。” “没打架啊，打人，算打架吗？” “……” “行了，人家就住一阵子，很快就走了，我继续打游戏了，你要是再打电话过来，你就死定了。” 电话挂了。 陈羽捧着手机，听着嘟嘟嘟的声音，内心一片凌乱。 “吃饭吧。”陆燕婉笑吟吟看着他。 这饭菜……还挺香的，只是一想到这是出自僵尸之手，实在有点那啥。 “放心，我不是一般的鬼尸。” 陆燕婉像是猜到他的想法，“你如果在饭菜里发现一点尸气，随便你对我怎么样。” 陈羽叹了口气，“大姐，你到底是谁呀，你仇家又是谁，还有，你跟馨姐是什么关系？” “第一，我是一个鬼尸，但不是一般的鬼尸，第二，我仇家是个邪物，但不是一般的邪物，第三，我跟馨姐是朋友，而且不是一般的朋友……总之，我慢慢都会告诉你的。” 陈羽瞠目结舌。 这还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啊。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找房东秦大爷要的你的钥匙。” “他就给了？？” “我说我是你媳妇，他没怀疑。” 陈羽笑哭。 “为什么，要冒充我媳妇。” “你想啊，孤男寡女在一起生活，早晚会被人看到，到时候人家会觉得你乱搞男女关系，对你名声不好，我干脆就说是你媳妇，这样就解决了这个隐患。” 陆燕婉莞尔一笑，“我是在为你考虑，怎么样，很周到吧？” “我谢谢你了！” 陈羽长叹一声，既然命运如此，也只能向命运低头了，关键是……饭菜实在太香了。 他吃了第一口，就停不下来了，一口气扫光了饭菜。 “这样才乖嘛，”陆燕婉露出笑容，“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洗。” “……我自己来吧。” “自己来什么，你脏衣服都堆成山了，我全给你洗了。” 陆燕婉指了指阳台，陈羽这才看到晾衣架上挂满了衣服。 而且地板也拖好了，房间也收拾过…… “怎么，哪里做的不好？” “不是，挺好的，你让我适应一下。” 家里多了个人，这感觉……好奇怪啊。 晚上，陆燕婉收拾完家务，自己去看电视去了，是一个看上去挺逗的综艺节目，但她从头到尾都没笑一下，偏偏又看的津津有味。 陈羽试着跟她聊天，打听他来历之类，她什么都不说，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又是个老谜语人…… “我仇家大概还有半个月到，来之前，我会察觉到，所以这些天，你忙自己的事就好，家务什么的就交给我。”陆燕婉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 “行，你忙吧，我去修炼，别打扰我。” 陈羽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床上开始了吐纳。 两个周天结束，陈羽用力吐出一口气，往后躺下去。 离天师巅峰境界，还差一些。 法术修炼，虽然只有那几个境界，但每个境界，又可以细分为四个阶段，分别初、中、高和巅峰。 每个阶段的实力对比，大概有一比三，就是说，一个天师巅峰境界的法师，抵得过三个天师高境。 当然，战斗这种事，不光是硬实力的碰撞，还有很多别的因素…… 陈羽现在是天师高境，离巅峰还差一步。 “看来，在KTV这件事结束前，是没有突破的指望了。” 他其实也无所谓，十九岁的天师高境，已经很牛批了好吧。 想到下午那件事，陈羽又有点烦恼起来，感觉又是个巨麻烦的灵异事件…… 他这正思索着案情细节，突然咯吱一声，门推开了。 陆燕婉身上裹着一张浴巾，就这么进来了。 “你要干什么！” 几秒钟后，回过神来的陈羽，拿了个枕头放在胸前。 “睡觉啊，这么晚了，不睡觉干什么？” 陈羽一惊，“隔壁有床……” “知道，我进来拿个衣服。”陆燕婉走上阳台，收了两件内衣，转过身时，冲陈羽娇媚一笑，“如果你让我留下，我也可以的，我虽然是鬼尸，但身体跟年轻女生一样。” 这个，自己早就看出来了好吧。 陈羽咽了下口水，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浴巾不大，只能勉强遮住重点部位，那露在外面的部分……白花花的一片，尤其是上围的呼之欲出，晃的陈羽眼晕。 好像身体也有了某种反应，陈羽一下想到自己只穿着比较紧身的裤衩，赶紧抓住被子盖在腿上。 陆燕婉噗嗤一笑，扭着身子走出了房间。 擦！ 自己居然对一个僵尸，产生了反应！ 陈羽有点痛恨自己，果然单身太久，副作用太大了啊…… ———————————— （四更奉上，阅读了，青子爆发一下，最近几天，争取都能四更） 第79章 我不是他老婆 鹰翔岭，位于淮上县西侧，离县城不过二十公里，是一座高不足千米的小山，但山势陡峭，草木蔚然，风景还算不错。 山顶上，一片开阔处，建有一座道观，青砖白瓦，虽然一看就是当代翻修的，但规制和式样都是按照正经道观来的，比景区里常见的那种花里胡哨的仿古寺庙要严谨的多。 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色牌匾，上书“紫云观”三个小篆大字，两边顶梁立柱上有一副对联： 脱俗归真，须向吾门求觉路； 超凡入圣，更宜此地问玄津。 王篆三见陈羽盯着对联看，不免有点尴尬，笑道：“咳，陈仙长见笑，这是门中先祖立的，对联的气象是有点大了。” “还好吧。”陈羽说，“要说气象大的，我还真见过，函谷关有个对联：立教开宗，紫气东来三万里；著书传道，函关初度五千言。这气象才是真的大。” 王篆三听了，急忙摆手，“陈仙长折煞了，函谷关是什么地方，我这小道观哪里能比。” 在王篆三陪同下，陈羽在道观里转了一圈，又去后山看了看，最后陈羽停在一处峭壁上，拿出罗盘，望着远处，一点点移动着方位。 王篆三紧张地在下面看着，不敢出声。 过了好一会，陈羽下来，对王篆三说道： “你这个风水，有点怪啊，从表面看，背风临川，从西边过来，山势一路都很正，到你这里是最后一座，正好能借到山势； “虽然不是昆仑山那种纵横龙脉，但这一条小山脉的地气，也足够你这个小道观消受的了，山下又有大河，风水凑在一起，按说， 是妥妥的小福地啊。” 王篆三连连点头，“是啊，那几位地师也这么说，他们说……我这山上无法聚风纳气，是因为山势有断，他们也去测了，但奇怪的是，根本找不到山势中断在哪里……” 说到这，王篆三敛容拱手，一揖到地，十分恳切地说道： “不瞒陈仙长，我今年五十六了啊，儿女双全，也有微薄家业，各方面都挺好，唯一的心病就是这件事了，我紫云观几代祖辈，都试过禳补风水，都没成功……” “我执掌山门后，也多方寻访地师过来查勘，钱没少花，但也一直找不出问题……还请陈仙长施以援手，大恩在心！” 陈羽听他说的这么严重，皱眉道：“不至于吧，虽然我暂时看不出哪有问题，但你们几代人……难道都找不到一个靠谱的风水师？” 王篆三苦笑说道：“陈仙长，您是茅山弟子，是大宗门出来的，可知像我们这种小山门，连法术公会的门槛都迈不过去，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进什么协会，跟一帮老骗子在一起瞎混吗？” 陈羽笑哭，这算是连自己一起骂了吗。 “要不是机缘巧合，像您这样的强者，我哪有机会认识，我请的那些地师，也不过都是业余中看上去还行的……” 明白了。 陈羽无奈笑笑，想了想说，“你这样，等我弄完手上这个案子，有空了，好好给你勘验一下，我不敢说一定能搞定，但可以试试。” 虽然没给保证，但听他这口音，显然大有希望，王篆三顿时激动不已，一个劲道谢。 两人一块下山，王篆三的大G就在路边停着，胡杰坐在驾驶位上，正在打游戏。 陈羽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正要上去，余光一扫，看到后排坐着一个姑娘，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你好……我擦，怎么是你！” 陆燕婉！！ “你、你怎么来的！” 胡杰插嘴道：“你刚不是让我把法药啥的送回家吗，我进门才发现嫂子在，她怪你去办事不带她，我没办法，只好带嫂子一块来了。” “是弟妹啊。” 王篆三起先也愣了下，随即对着陆燕婉抱拳，陈羽看他表情，显然以他的眼力，并没看出陆燕婉不是人类。 “道长好，我家小羽，承蒙照顾了。”陆燕婉贤惠而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你下来！” 陈羽冲陆燕婉吼了一声，走到一边等着她。 看着陆燕婉下车，王篆三坐进副驾驶，纳闷地问胡杰，“他老婆怎么跟来了？” “我哪知道，她问我羽神要去哪，我就说了地方，然后她就要跟着一起……” 王篆三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是不是傻，你说出KTV，他老婆肯定不放心啊，不跟着去才怪！” “你要去帮我？” 车下不远处，陈羽疑惑地盯着陆燕婉，说道。 “对，我很厉害。” “怎么个厉害？”陈羽跟着又说，“可千万别再说‘到时候就知道了’这种废话！” 陆燕婉噗嗤一笑，“我打架很厉害，还有一个异能，任何生灵，我都能闻到并记住它魂魄的气味，只要他离我不超过几十公里，我都能把它找出来。” “真的假的？” 陈羽震惊，“你……不是鬼尸吗，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我不是一般的鬼尸。” 又来了…… 陈羽想了想，点头说：“行，那你跟着我，但有一点，不许再说是我老婆！” “我是怕引起误会……” “你这样更让人误会，总之，不许说。” 陆燕婉看着他的眼睛，“你确定？” “确定。” 两人一块上车。 车开起来，王篆三转头看着陆燕婉，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弟妹啊，其实，陈仙长虽然是去KTV，但确实是办正事，这点我给他作证，弟妹还是……” “跟我没关系。”陆燕婉笑了笑，“刚我是开玩笑的，虽然我跟他住一起，但我不是他老婆。” 王篆三和胡杰都愣住了，相识看了一眼，露出古怪的表情，随即明白了什么，冲陈羽露出男人都懂的那种笑容。 陈羽哽住。 一起住，还不是夫妻，这摆明了关系不正常啊…… 这特么还不如说是夫妻呢！！ 陈羽很忧伤地转头看着陆燕婉。 陆燕婉微微笑着，神情仿佛在说：你看，我可是按照你要求说了。 第80章 不喜欢的人 汇通大厦。 徐经理接待的他们，在楼上的宾馆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胡杰自己一间，陈羽和陆燕婉一间，好在自己那个是套间，有两间卧室，陈羽也就同意了。 安顿下来之后，王篆三就走了，胡杰的话，陈羽其实不想留他，但他自告奋勇愿意当跑腿，甚至对报酬都没有太多要求，陈羽只好留下了他。 在徐经理陪伴下，几个人在KTV上下逛了一圈，又来到她们宿舍的那层楼，挨个进去看了看，最后回到自己房间的客厅。 “陈先生，怎么样？”徐经理好奇地问道。 陈羽摇摇头，“场地没什么问题。” 他本来怀疑，是KTV或者女生宿舍的某个地方有问题，同一个地方连续发生灵异事件，场所有问题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但拿着罗盘转了一圈下来，什么都没发现。 “那几个意外死亡的女孩子的资料有吧，麻烦给我一份。” 既然跟场所没关系，那很可能，这几个死亡女生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就是说，那个邪物在选中她们这一点上，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徐经理走后，胡杰问道：“羽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既然这个世界上这么多邪物，为什么普通人很少知道呢，我是说，真正被邪物害死的人，似乎并不多啊。” “任何邪物，哪怕再穷凶极恶的，也不可能随便杀人，必然都有目的，一般是为了修炼。” “修炼……那为什么不一口气多杀点呢？”胡杰挠着后脑勺，“那些邪物那么强，杀人不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吗？” 陈羽无语，只好给他科普了下： 邪物修炼，分为正修和邪修两种，正修就是吸收天真地秀日精月华，这种提升的慢，但境界扎实，最重要是，不会被法师盯上。 而邪修，算是速成之法，方法五花八门，有杀生取魂魄的，有用到尸体的，有血祭的，等等，共同点是都需要杀生，这种方法提升的快，但风险也大—— 人是群居动物，想害人，就得去人多地方，而人多地方，一定有法术公会，哪怕是荒山野岭，也很可能会藏着某个法术门派。 而一旦被发现踪迹，这邪物基本就是凉凉。 “你修为越深厚，闹出的动静越来，来的法师越多，除非你能干的过整个法术公会……如此强大的邪物，从古到今还没出现过。” 胡杰总算听明白了，缓缓点头，说道：“这么说，邪修是个高风险的职业啊，就跟警察抓小偷一样，斗智斗勇。” 陈羽点头，法师与邪物，这个斗智斗勇的过程，可能自打有人类那天就开始了，而且必然会一直持续下去。 宿命。 这时，徐经理来了，将一个档案袋交给陈羽。 “陈先生，你要的档案都在这里了，另外，胡总那边去了两个客人，说是跟你很熟，让你过去见他。” 跟我很熟？ 陈羽疑惑道：“是什么人？” “是两位年轻人，怎么称呼我还真不知道，陈先生要是方便的话，过去看下就知道了。” 陈羽让他带路，从屋里出来时，发现陆燕婉也出来了。 “我去看一眼她。”陆燕婉说。 陈羽一听就明白了，他之前私下跟她提过对胡总的怀疑，她是想去见见这个胡总，于是点点头，让她跟着了。 又来到昨天那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胡总正在沏茶，茶桌对面，坐着两个男青年，陈羽一眼看过去，立刻认出了其中的一个。 那人也看到了陈羽，冲他眨了眨眼睛。 “李牧？？” 陈羽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 “先进来再说。” 李牧对他很亲热，拉他在一边坐下，然后给他介绍身边那个男青年： “这位是钱路，崂山弟子，郑重介绍下，他可是崂山二代弟子中最闪耀的一个，下一届的首席弟子，非他莫属！” 然后反过来介绍陈羽。 “茅山弟子？”钱路有点吃惊，皱着眉，上下打量陈羽：“茅山二代弟子里，我大约都见过，可是……” “我是北宗的。” “北宗？” 钱路更加吃惊，随即露出一个很耐人寻味的笑容，“自称茅山北宗的，我这几年遇到好几个。” “都是骗子。”陈羽说。 钱路：“那你肯定不是。” “他是真人境界，当然是真的。”李牧说道。 真人？ 陈羽有点吃惊，他对自己的了解，还停留在上次见面的时候，难道兮兮回省城后，没把中医院的经过跟他说？ “陈先生，是这样的，本来挺尴尬的……” 胡总这时候开口了，“这位钱先生，是我们一位副总请来处理这件事的，按说一事不烦二主，但他请来钱先生，我也不知情……还好你们认识，那就不会产生误会了。” 原来是这样…… 陈羽目光从胡总脸上扫过，还是昨天那张脸，但是看上去好像一下子老了有五岁，虽然看着还是个美女，但完全没有了昨天那种迷人的气质，多了一些鱼尾纹，还有雀斑。 “呀，陈先生注意到了，”胡总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午睡刚起来，正好赶上有点事情，还没来及补妆。” 她连忙转换话题，看看陈羽，又看看钱路，“这件事情，有两位大师帮忙，我也就放心了。” “我一个就可以。”钱路端着茶杯，淡淡说道，“我习惯自己办事，免得事情完了，让人以为我是沾了陈道长的光。” 他说的，当然是反话，陈羽心里很清楚，他是不屑跟自己一块干活，怕自己到时候沾了他的光。 胡总有点尴尬地看着两人。 “各做各的吧，我也习惯一个人干活。”陈羽说道。 钱路淡淡一笑，对胡总说道，“就这样，需要什么，我会告诉你，走了。” 胡总起身送他们出去。 陈羽本来不想跟着的，但李牧拉住了他的手，大家一块下去。 电梯里，陈羽看到钱路的目光，透过电梯的镜子，一直冷冷盯着陆燕婉。 第81章 追踪 发现陈羽在看自己，钱路开口说道：“陈道长还没介绍下，这位是……” “我是他助手。” 陆燕婉礼貌地冲他笑了笑。 钱路笑了两声，“陈道长，有教无类啊。” 然后转头对李牧说，“看到吗，这就是散修的好处，像你我这种身在大门派的，要敢这么做，只怕是连名字都要被除掉了。” 言语中的讽刺意味，不要太明显。连李牧都有点看不下去，没有理他。 与胡总在大厦门口道别后，李牧让钱路去车上等自己，他要跟陈羽说几句话。 “你怎么会在这？”陈羽好奇问道。 “陪他来的呗。”李牧转头看了一眼钱路走远了，这才小声说道，“像我们这些大宗派的二代弟子，至少都要维持表面，但不代表我喜欢他。” “我懂。”陈羽笑着，李牧能这么说，已经很够意思了。 “不过，他这种大宗派的弟子，怎么也接这种野活？” 李牧于是告诉他，自己昨天才从省城回来，这个钱路，是跟过来处理一桩法界公案的，只是时机未到，而这个汇通大厦的老板，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他，请他来处理这种事件。 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钱路就过来看一眼。 而他自己，作为地主，出于礼节这才陪他一起过来。 陈羽这才彻底明白了。 “那个，钱路这人，争强好胜，但实力也是很厉害，我感觉他不是很喜欢你……” “不是不喜欢，是嫌弃。” 李牧耸耸肩，“你俩调查同一个案子，你注意，遇到什么让着他一点，免得吃亏，尤其是……这位。” 他转头看了一眼陆燕婉，“法界的规矩，你也知道的，真撕破脸皮，他直接拿她开刀，到时候你保不住，而且法界没人说出什么来。” 说完，他拍拍陈羽的肩膀，再三嘱咐他当心，然后才离开。 “那个人，是天师中境。” 陆燕婉淡淡说道。 “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 陈羽一下子愣住了。 不要说她本质上是一个僵尸，就算是法师，除非到了地仙境界、打开天眼审视对方，否则光靠肉眼看的话，是不可能看出对方境界的。 而她，居然一眼看出来准确的境界！ “我的另一项异能。”陆燕婉冲他笑笑，“这理由还算可以吗？” “所以，我现在不用怕你被他打死了吗？” 陆燕婉耸耸肩，“你应该担心你自己。” “你是天师高境，不过比他高一点，真打起来，胜负可不好说。” 她连自己的境界也看穿了！ 陈羽有点害怕了，她到底什么来头啊！ …… “你跟这人很熟？” 车上，钱路靠在椅背上，用满不在意的口吻说道。 “其实也就见过一面，见过他作法，实力不错，人也很敢拼，我想让他做我助手。” “真人境界，别说总会，就算是大一些的省城，也是一抓一大把……哦，我忘了，你这个十八线小县城，确实人才不多，怪不得连他这种都有的混……” 李牧有点不快地说道：“是啊，这小县城，自然比不上你们石城圣地。” 钱路笑道：“别这么说，你过来，也不过是历练一番，总归是要调到上面的，你出身不比我差，将来咱们还是要并肩作战的。” 他接着说，“一个豢养鬼尸的人，多少沾点邪修，这些泥腿子，歪门邪道总是不少，我劝你还是放弃他。” 李牧说道：“你什么身份，他一辈子也威胁不到你，干嘛跟他过不去。” “没有，闲聊而已。”钱路点头，“你说的対，咱们还是好好准备一下，等着异象临世吧。” 他这么一说，李牧也跟着皱眉：“还有一个月，到时候，只怕二代里的天才，会来不少，这小县城，一下就要热闹了。” …… 酒店房间里。 陈羽拿出了档案，认真看着。旁边沙发上，洗完澡的陆燕婉，只穿着一套蕾丝睡衣，斜着躺在沙发上，正捧着陈羽的手机，在刷抖音短视频。 陈羽忍不住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咽了下口水，说道：“你一进房间就脱成这样子，这不太好吧。” “这样穿舒服啊，又没有人来，怕什么。” “我不是人吗，你考虑下我的感受啊！” “考虑你什么，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可以啊。”陆燕婉都不看他，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 “……” “那你过来，帮我一起查找线索。” “动脑子的事，别找我。” 陆燕婉歪头想了想，“对了，那个女的，正常得很。” 她说的是那个胡总。 陈羽放下档案，靠在椅子上，喃喃说道：“昨天不是这样的，她今天……收敛了妖气。大概是为了要见那两人，怕被看出来吧。” “可是你已经知道了啊。” 陈羽苦笑道：“也许人家眼里根本没有我。” 陆燕婉道：“不明白，你既然知道她是妖，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抓走那几个女生魂魄的，不是她，我也不知道她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或者多大关系，暂时就算擒住她，也没多大用。” 陈羽说，“而且想要动她，随时都可以，不急这一时。” 陆燕婉不说话了，凡是需要思考的事，除非必要，否则她都不想动脑子。 陈羽继续检查档案，找了个笔，将线索记下来，半小时后，她拿起笔记本，恍然道：“明白了，五行！” “这四个女生，年龄分别是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占了金木水火四种命格！” 陆燕婉皱眉道：“就这个？” “而且，从她们出生月份和日子来看，这几个女生都是阴命，你也是僵尸，你知道对一些邪修的邪物而言，这种阴命之人的亡魂，特别适合用来炼化……” 陆燕婉正色道：“我跟它们不是一路的，谢谢！” 陈羽正分析到兴头上，没理她的声明，接着说：“五行，加上阴命，再加上刻意折磨而死、成为厉鬼，现在可以断定，这些亡魂一定是被用在了什么邪恶的仪式上！” 第82章 河妖？ 陆燕婉沉吟了下，道：“杀人的是邪物吧，邪物，也会鼓捣这些复杂的东西？” “这倒是，不过，那邪物没准只是跑腿的呢，背后或许有邪修法师指挥！” 陆燕婉说不出什么了，毕竟线索在这摆着，不可能是巧合。 “你打算怎么干？” “还差一个土命的，咱们只要找到这个人，可以守株待兔，只要那邪物一来， 就抓住它。” “这……你昨天惊动了它，它还会来吗？” 陈羽笑道：“它已经抓了四个，如果不抓这最后一个，等于前功尽弃。”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徐经理，说是要看KTV工作人员的所有身份信息。 “这……可以，不过陈先生理解下，太多人的信息，万一流出去，麻烦很大，不如您来我办公室看，怎么样？” 陈羽答应下来，带着陆燕婉立刻下楼，来到KTV那一层。 因为停业，本来就昏暗的KTV显得死气沉沉的，跟以往的那种热闹，简直天壤之别。 在徐经理办公室里，陈羽看到了所有女生的档案。 “2000年11月9日，郭萍萍……对，就是她！” 同年份的女生不少，但是月份和日子都对的上阴命的，就这一个女生，看照片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当然，在这种地方上班的女生，就没有不好看的。 “她呀，她怎么了？”徐经理很纳闷。 “没怎么，她可能是下一个要遇害的对象，得找到她。” 徐经理瞪大了眼睛。 “她啊，我想想……她是个大学生，在理工大学，偶尔过来兼职，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了。” “大学生，来做这个？”陈羽愣住。 徐经理笑道：“陈先生，你这话说的，我们这是正规KTV，姑娘们最多就是陪客人喝酒，别的绝不敢的。” “……行吧，能联系到她吗？” 徐经理按照资料上的电话打过去，结果无法接通。 “对了，萱萱跟她关系不错，萱萱还没走，就在你们住的那层楼，要不要去问问她？” 当然要去。 于是，徐经理带路，来到楼上一间房间门外。 “应该就是这里。” 徐经理正要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还传来说笑声，于是敲了两下门，直接推门进去。 眼前一幕，让陈羽看愣了： 沙发上，胡杰正跟一个女生挨在一起，捧着她一只手， 正在亲密地说笑。 “哎呀，羽神，你们……” 看到陈羽，胡杰也愣住，随即讪笑起来，“别误会，我在给小姐姐看手相，嘿嘿。” “看出什么没有？”陈羽冷笑着说。 “看出……啊，你们有找我有事吗？” “不是找你。” 陈羽翻了个白眼，怪不得这家伙吵着要跟着来，原来是为了这个，不过不得不说，他手段可以啊，这么快就跟一个妹子混熟了。 被他看手相的妹子，就是那个萱萱，陈羽跟她说了来意——当然没说更多，只说要找郭萍萍。 “萍萍啊，她回学校上学去了，因为怕过去的客户骚扰，她换了手机，需要我帮你联系吗？” 得到陈羽同意后，萱萱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发了个语音通话过去，没一会，那边接了。 萱萱告诉她，这边有人找她，然后把手机给陈羽。 “郭萍萍是吧，我有事找你。” “你是谁？”声音听上去带着警惕。 “我……陈羽。” “不认识！我不在那边上班了，麻烦不要找我了，再见啊，我上课去了！” 电话挂了。 陈羽笑哭。 萱萱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 “她大概以为你是这里以前的客人，”萱萱说，“不然你直接说事吧，我给她留言看看。” “这样……你把微信和手机号推给我吧。” 陈羽不太想让事情传出去，而且微信上也根本说不清楚。 记下号码，陈羽跟萱萱道了谢，转身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回头看着胡杰：“走啊！” “我也要去啊？”胡杰老大不乐意。 “多新鲜啊，你忘了自己来干啥来了。” 自己干活，看他在这泡妹子，陈羽就很不爽！ “等我啊，我回来给你摸骨……” 胡杰笑眯眯地对萱萱嘱咐了一句，这才跟着陈羽走人。 告别徐经理，三人一起下楼，陈羽让胡杰去开车，前往理工大学——王篆三走前特意把车留下来给陈羽用了，陈羽想到可能要用到车，也就没跟他客气。 “哎，你说你晚来半小时也行啊，我好不容易说服她给我摸骨……”胡杰唉声叹气。 陈羽懒得理他，跟陆燕婉讨论起线索。 陆燕婉道：“有几个疑点，第一，这姑娘都回学校了，对方还会去找她吗？第二，为什么它找的人，都是KTV的员工？第三……嗯，你先回答这两个问题吧。” 陈羽道：“这些我都想过，邪物再牛批，它也不能一眼看出对方是什么命格，它想找到合意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单位之类的，能看到很多人身份证，而且它需要的，很可能都是女的，因为命格要求，还都是年轻女生，你说，什么地方的女性最多？” “妇联？”胡杰插了一句。 不等陈羽开口，陆燕婉接着说，“不应该这么说，我想，它也不是随心所欲就能进入一个单位，应该是有针对性地挑选，最后能进入哪个就是哪个。” “对，所以它进了这种KTV，里面员工都是女的，而且，这种兼职的人员，来来往往的，虽然人流动大，但身份信息都会留下——刚我问徐经理了，如果真算起来，就说这两三年来，他们档案里就存了至少有上千人的信息，从里面找五个特殊命格的人……虽然有点碰运气，但他做到了。” 陆燕婉道：“也有可能你本末倒置了，它是碰巧进了这家KTV，然后才从这些人里头选。” “都一样，总之，它找到了这五个人，干掉了四个，现在就差一个，你让它重新再找一个，这得花费多大的精力，如果不是特别危险，我想它是不会放弃这一个的。” 陆燕婉缓缓点头。 “我感觉你很聪明啊，你之前还说……” “我只是懒得动脑子，不是没有脑子。”陆燕婉淡淡说道。 ———————— 继续四更奉上！ 第83章 我不吃那东西！ 快到地方的时候，胡杰接到了萱萱打来的电话，说了几句，对陈羽说：“她有个情况要说，还是你来听吧。” 陈羽把手机接过来。 “……云云，就是之前出事的女生中的一个，她跟我关系挺好，她出事那天，我跟她一块出去吃麻辣烫，回来路上，她要去拿快递，我就先回去了，走到马路对面，我回头看了一眼，云云正在跟一个老婆婆说话，看上去像是问路。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回去了，结果后面她就一直没回来……这个情况我跟探员说过，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个老婆婆有关……” 半晌，陈羽放下手机，把萱萱电话里说的讲了一遍，陆燕婉听完，沉吟道：“对哦，之前不就有听说，每个女生在失踪之前，都会遇到一个老太婆。” 胡杰道：“但昨天出意外那个叫什么的，不就没遇到吗？” “我问过了，那个丽丽，在进包厢上班之前，曾经下过楼一趟，没准她在楼下遇到了。”陈羽说道。 他猜测，这个老太婆，应该就是上门收魂的邪物，至于她是不是幕后boss，如果不是，那么两者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暂时也是不得而知。 还有丽丽在镜子里看到的长毛的邪物……它跟这老太婆，又是什么关系？ 胡杰得意道：“你看，之前还怪我撩妹，其实我是在工作，先取得信任，人家才能给你提供情报不是？” 陈羽本想吐槽他几句，突然想到什么，倒是可以利用下这一点，不过得等郭萍萍这边有了结果之后再说。 车开到理工大学，五点多，已经放学了，不少学生正在走出校门。 等车停好，陈羽对胡杰说：“你去找她吧，姓名，联系电话都有，应该不难找吧，给你个提议，你可以说自己是送快递的，让她过来拿快递，这样就能见到了。” 胡杰一愣，“我去啊？” “不然叫你来干什么的，光开个车，就能给你分钱了？” 陈羽翻了个白眼，“那邪物随时可能对她下手，我是法师，我要是在她身边跟着，那就太明显了。” 胡杰为难地说：“如果那邪物对我下手呢？” “不大可能，它的目标是郭萍萍，而且你身上不是有我给的护身符吗，怕什么。”陈羽催促道，“赶紧去吧，找到人告诉我。” 胡杰这才不乐意地去了。 “我还是觉得，事情有点太顺利了。” 陆燕婉皱着眉说：“你别忘了那个胡总，如果这一切跟她有关——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能接触到那些档案的，第一个就是她！可是咱们从调取档案到锁定郭萍萍，她并没有从中作梗，这一点，很奇怪。” 陈羽缓缓点头，这个问题，他也早就想到了。 不过，眼下唯一的线索在郭萍萍这里，只能等这边出了结果再说了。 等了有半小时左右，胡杰电话打过来，说是找到郭萍萍了，也把情况跟她说了。 “她现在挺害怕的，下一步怎么办啊？” “你就跟着她，全程保护，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野，一旦发生什么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陈羽跟着又补了一句，“对了，老太婆那个，你也知道，要特别注意这样的人。” 胡杰道：“那万一没人来搞事呢？” “那你就一直当护花使者呗，这不正合你意吗？” “嘿嘿，可以可以。” 胡杰一口答应。 陈羽正要挂电话， 陆燕婉道：“问他在哪，我过去一下。” “干什么？” “先别管。” 陈羽只好问了胡杰的位置，让他在那等着，然后告诉了陆燕婉。 陆燕婉下车离开。 大概十分钟后，她一个人回来了。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陈羽特别好奇地问。 “闻一闻那个女生的气味。” 气味？ 陈羽愣了一会，忽然明白了，笑着说：“还是你细心。” 陆燕婉道：“我们要一直守在这？” “只能守着，离开的话，万一出现状况，我们来不及赶过来。” “可是按照之前的频率，两个女生遇害之间，相隔了好几天，我们难道就在这呆上几天？” “不会的，我有预感，最多明天之前，一定会发生状况。” 这道理也很简单，正常情况下，没有邪物愿意跟法师硬刚，站在那个邪物的角度，既然事情暴露，引来了法师，那当然是要趁着对方还没完全识破自己的计划，赶紧干完最后一票，毕竟四个女生都被拘了魂，只差这一个，它不可能放弃的，只会提前。 当然，对这一点，陈羽其实也没把握，但眼下只有这一条线索，只能先盯着再说。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快九点的时候，陈羽有点饿了，下车去买了一碗牛肉汤、两个烧饼，打包带回车里吃。 他突然想起了兮兮，这个吃货，不知道上次来淮上，吃到牛肉汤这个当地最有名的小吃没有。 结果也是巧，就在这时候，兮兮的电话打过来了。 “分开两天了，想我了没有！”电话那头， 兮兮大声开着玩笑，声音有点含糊，像在吃着什么东西。 这吃货，嘴巴果然闲不住。 “刚还在想你呢。” “才不信。” 兮兮接着说道：“我有一笔生意，想找你合作。” “又给你当助理吗？” 兮兮哈哈大笑，“我下个月过去找你，到时候当面说。” “那你现在给我打电话干啥？” “提醒你一下，这段时间可别死了，等着我。” 陈羽：“……” “还有，钱路，好像看你不爽。” 陈羽一愣，“李牧跟你说的？” “之前聊别的时候，他吐槽了一下钱路，顺便提到这件事。” 她接着说：“钱路，是崂山内门弟子，天师中境，是崂山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在整个法界二代弟子中，能排进前一百……嗯，真打的话，大概不是你的对手。” 陈羽差点笑出来，“我还以为你劝我不要惹他。” “他如果惹你，以你的性格，能忍吗……你在吃什么，吧唧吧唧的？” “牛肉汤，淮上县第一名吃。” “啊啊，好吃吗？” “还行……” “啊，那之前你为什么不带我吃！” “那不是忙着办事，哪顾得这个，等你来了我带你吃。” 聊完，陈羽继续吃饭。 陆燕婉突然说：“这小姑娘喜欢你。” 陈羽一愣，“我没开免提啊，你怎么……” “我耳朵很好。” 陈羽有些惊异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异能，一块说了吧，让我一次性震惊到位，对了，你刚说……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你以为的那种喜欢。” “……” 陈羽笑笑，“不可能，她还是个小孩子。” 陆燕婉没再说什么。 “对了，你……不需要吃点什么，血浆啊什么的……” 突然大腿根部被一只手捏住，剧痛传来，陈羽怪叫着，用力去掰她的手，结果竟然纹丝不动。 陆燕婉笑眯眯看着他，声音却很冰冷：“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我不是普通僵尸，我不吃那玩意！” 第84章 老婆婆 校园里，篮球场边上，一男一女坐在凳子上。 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一脸惆怅地说道：“杰哥，你说咱们难道就在这里坐一夜吗，待会我回宿舍了，你就不能陪我了，那怎么办？” “那就不回去，咱们去找个酒店住一晚，嘿嘿，有我在，不会让你被欺负的。” 郭萍萍狐疑地看着他，“可我怕你欺负我。” “怎么会！我堂堂天师，对吧！” 郭萍萍噘嘴道：“我想喝奶茶。” “那一块去。” 对面食堂边上就有奶茶店，来到门前，郭萍萍让他自己进去，她在门外等着，免得被同学们看到了误会，反正这边人多，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胡杰进去买了奶茶，端着出来的时候，突然一惊，笑容将在脸上，目光越过郭萍萍，落在她身边不远处。 一个佝偻着腰、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正顺着小路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水果篮。 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那是一张特别苍老的脸，很瘦，嘴巴尖尖的，看上去像一只老鼠！ 老太婆！ 她已经快走到郭萍萍身后了。 “放开她！” 情急中，胡杰冲上去，一把将老太婆推倒在地。 “啊，你要干什么！救命！” 老太婆惨叫起来。 “还在装！” 有护身符在身，加上英雄救美的buff加持，胡杰一点也不怕，冲上去就要按住她，被郭萍萍一把拉住，颤声说道：“杰哥杰哥，你可能搞错了，这个奶奶是卖水果的，每天晚自习下课都来的！” 纳尼？？ 胡杰低头看着还躺在地上叫救命的老婆婆，之前怎么看怎么像鬼，现在看来，就是个普通的老人啊，无非就是瘦了点…… “你在干什么，欺负老人，别跑！” 老婆婆的呼救声引来了不少人，不得不说，大学生的血性还是很足的，当下就有几个男生将胡杰围了起来，要押送他去保安室。 胡杰理亏，当然不敢反抗，只好跟他们走。 老婆婆也被人扶起来，往校医室去了。 “杰哥，你等我！” 郭萍萍弯腰收拾之前老婆婆跌倒时散落在地上的水果，想给她送过去，结果刚好收拾好，一抬头，一个老婆婆站在边上，“姑娘，我想问个路，教学楼怎么走？” “教学楼在——” 猛然间，郭萍萍发现这老婆婆眼珠子是血红色的！ “啊！” 被几个男生簇拥着的胡杰，听到了郭萍萍的尖叫声，转头看去，郭萍萍正缓缓转过头，嘴角带着一抹说不出的诡谲的笑容，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往没灯的足球场方向走去了。 她不是郭萍萍！ 胡杰很确定这一点。 他立刻要冲过去，但几个男生根本不放他走，无奈只好拿出手机，给陈羽打电话。 …… 三分钟后，陈羽冲进校园，来到食堂门前，正在转头寻找胡杰所说足球场，一个身影从身后掠过，“跟我来！” 是陆燕婉。 她速度之快，几乎是在草地上飞行。 陈羽急忙跟上去，远远地，一个女生的声音，出现在了空旷的足球场上。 是郭萍萍。 她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往脸上凑，这时，“她”发现了飞奔而来的两个人。 “这么快……” 她随即笑笑，“直接带走， 也是一样。” 这时，从陈羽的角度，看到了两个人影从郭萍萍的身体里飞出来，就跟昨天丽丽一样，一个拖着一个，被拖在后面的，就是郭萍萍！ 陈羽摸出桃木剑，本想用开天咒，这个距离，他有把握能击中目标，但又担心误伤到郭萍萍的亡灵，这么一犹豫，两人已经跑不见了。 “妈的！” 陈羽骂了一声，谋划了这么久，却是这个结果，他心情说不出的沮丧。 “对了，那谁！” 陈羽抬头寻找陆燕婉，却发现她已经追过去了。 “你继续在那发呆。”陆燕婉头也不回说道。 “嘿嘿，我来了！” 陈羽追了上去。 两人相继翻过学校院墙，陆燕婉的速度降下来，陈羽追上她，问道：“确定能找到是吧，我可全靠你了。” “放心，只要她魂魄还在方圆几十公里内。” 陈羽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真是……多亏了她。 下午，她主动要去见见这个郭萍萍，就是为了闻一闻她魂魄的气息。 这是她的异能，能够通过魂魄的独特气息，追踪到她的下落。 “现在知道我厉害了？” 陆燕婉快步走着，冷冷地说了一句。 “当然当然，哎，先找她再说吧。” 这条最重要的线索，千万不能断了。 越往前走，越是偏僻，后面就是一片荒野了。而陆燕婉在前面带路，走的是直线，很多时候就是从树林草丛中穿过，多的是荆棘、带刺的藤草之类。 她是僵尸，倒是无所谓，陈羽可就苦了，身上被刮的全是伤痕，又不敢说什么。 走了大概有几公里的时候，他手机突然响了。 这个时候，他肯定是不想接电话的，但看了下屏幕，电话是李牧打来的，想了想还是接了。 “你在哪？”李牧声音带着点焦急。 “我在理工大，过来找那个郭萍萍……” 李牧简单说了下，他们是去汇通大厦调查情况时，听徐经理提到陈羽他们去找郭萍萍，然后调去死者档案一看，也是发现了其中的规律，立刻就明白了，于是也去理工大学找郭萍萍。 “我刚见到你那个助手了，他跟我们说了情况，你在哪？” “我……在追那个邪物。”面对李牧，陈羽也不想撒谎。 “追？”李牧愣了下，“你锁定它踪迹了？”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李牧要求他报一下位置，他们也立刻赶过去。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 “开位置共享啊，你那不会信号都没有吧？”李牧刚说完，边上又响起了一个声音：“如果陈道友担心我抢你的功劳，就自己去吧。” 是那个钱路。 陈羽倒是无所谓他怎么想，但李牧提出了，他也实在不好推脱，只好打开微信，发了个共享位置过去。 “如果他们要来的话，我就不能出手了。” 前方，陆燕婉看着他，冷冷说道。 “咋的，不想暴露实力？” 顿了下，陈羽接着说，“行吧，我一个人搞得定。” “但愿如此吧。” 第85章 伥尸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山区，不远处，两座山的中间，有一条长长的峡谷。 陆燕婉停下来，说道：“它停下来了，就在这山谷里，后面交给你了。” 它的巢穴，大概就在这山谷里。陈羽猜测，它应该是不知道被自己跟踪，所以一路回到巢穴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情况还不错，虽然跟自己最初的设计有点偏差—— 陈羽最初是想用郭萍萍做诱饵，等邪物上门的时候擒住它，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一路追踪到人家巢穴来。 “后面交给本帅！” 陈羽拔出了桃木剑，想了想，打开微信，看了下李牧的位置，发现已经很近了。 他的头像下面，是一条公路，想来他们是开车从附近的大路绕过来的。 陈羽想到个主意，于是打电话给李牧，说了大致情况，然后问他：“你看看到山谷另一面，能不能开车过去，如果可以的话，咱们从两边进去，来个两头堵！” 李牧答应下来，让他稍等一会。 几分钟后，电话打过来，说他们已经差不多到了山谷另一头，让陈羽现在可以往山谷里走了。 开干了！ 陈羽摸出一道隐气符贴在身上，然后拿出罗盘，开始往山谷里走，陆燕婉在他后面跟着。 山谷中，实在是太寂静了，而且是越走越静，到后面什么声音都没了。 已经是盛春时节，冬眠的昆虫早就苏醒了，尤其是这种山里，连个会叫的蛐蛐都没有，这就很不对劲。 只有一种可能，这附近，存在着一个比较大的阴巢鬼穴！ 昆虫和小动物对环境都是特别敏感的，感受到这附近阴气过盛，都远远躲开了，根本不敢靠近。 几分钟后，山谷的左侧，出现了一条岔路。 “左边。”陆燕婉低声说。 “哦，还有多远？” 没等陆燕婉回答，陈羽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两个人，正是李牧和钱路。 李牧冲陈羽笑了笑，一旁的钱路则直接无视了他，一副不屑跟他为伍的姿态。 “怎么样？”李牧问。 陈羽朝左边的山谷努了努嘴。 “可惜没能合围……不过一起去吧。” 李牧一眼扫到陈羽手中的桃木剑，皱眉道：“你怎么用这么普通的法器。” “还能是什么，没更好的呗。” 钱路听见，开口说道：“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大宗派出来的，身上最差都是五段光法器？很多散修的穷酸程度，是你没法现象的。”‘ 说完对陈羽说，“陈道长，等这件事结束，我送你一把好点的剑。” “那就多谢了。” 陈羽轻轻一笑。 四人一起往前走，不多时，被一处峭壁挡住了去路。 峭壁下方，有一个山洞，看上去有两三米高，人可以直接走进去。 一条小溪，从里面穿出来，在前方形成一方清澈的水潭。 水潭后面的山岩，如刀砍斧劈一般光滑，上面刻着“石门潭”三个大字。 “我察觉到邪气了，就在这山洞里头。” 李牧盯着手上的罗盘说道，抬头打量了一眼山洞四周，说，“有石刻，可能这里是人工开凿的山洞，被邪物给占了，进去吧。” 三人实力都不弱，当下也是没什么顾忌，直接走了进去。 没带手电，大家只好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用来照亮。 往前走不多远，阴气越来越浓。 李牧猜得不错，这里显然是个阴巢鬼穴。 “咯咯……” 前方山洞里，突然传出一串特别惊悚诡谲的笑声，由远而近。 只见钱路手一扬，一串铜钱打了出去，接着就听见一阵惨叫，手电照过去，岩石上一片血污。 这准头，说实话不错。 钱路自己也很得意，冲着山洞深处朗声说道： “崂山五十代弟子钱路前来降妖作法，不想死的滚远点！” 好中二啊…… 陈羽嘴角抽搐，就通过这一点，他就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个钱路，是个空有境界、缺乏实践的公子哥。 李牧故意停步，等着陈羽，低声说道：“这山洞有点邪门，万一遇到什么，我们先上，你先自保。” 陈羽：“至于吗。” 结果他们对话还是被钱路听到，说道：“他是为你好，陈道长应该听劝，别做能力范围之外的事。” “那就谢谢了。” 往前走了不远，前方又出现岔路，这时候用不着陆燕婉提醒了，甚至不用罗盘，他们也能感觉到右边岔路散发出的浓浓的阴气。 钱路将一支不到小臂长短的青铜剑拿在手上，在黑暗中焕发出青光。 六段光法器。 陈羽看了一看就判断出了成色，果然是大宗门出来的，手上的确有些东西。 “哈……” 前方山洞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好像有什么人怕冷，在瑟瑟发抖的感觉。 声音越来越近。 在这样一个未知的山洞里，出现这样一种声音，气氛也是一下子恐怖起来。 钱路也不敢托大，摸出一张灵符，丢了出去。 燃烧的灵符，照见了一个人—— 看到这人的瞬间，三人眉头都皱了起来，不是紧张，而是一半是疑惑，一半是恶心： 这“人”身体臃肿，皮肤是绿色的，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爬上来的，恶心的是它的脸，确切说是眼睛，被不知道是铜丝还是什么，从上下眼皮反复穿孔，给缝合起来，看上去就像两条蜈蚣趴在上面。 另外，他的脸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白色的斑点，看上去很像是虫卵。 “二阶尸！” 通过他周身萦绕的一层幽蓝色光华，钱路判断出了它的实力等级。 他话刚出口，那东西就咆哮着俯冲过来。 钱路手持道剑，迎了上去。 撕拉！ 僵尸胸前，被砍出了一个长口子，流出绿色的粘液。 僵尸被击飞出去，钱路正要追过去，李牧勃然变色道：“别去，这是伥尸！” 钱路一惊，急忙站住，用手机对那僵尸照过去，果然，在尸体背上，隆起着一个巨大的肉瘤状的东西。 陈羽也是暗暗一惊，居然是伥尸！ 华夏有一个成语，叫“为虎作伥”。 传说有修炼成精的老虎，在吃人之后，会摄取它的魂魄，成为自己的鬼仆，化成人的形态，下山去引诱过路人，送给虎妖当点心。 这种被虎妖控制的鬼魂，就是伥鬼。 实际上，会控制伥鬼的，不光是虎妖，只要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妖精，都可以做到。 而伥尸，可比伥鬼要可怕多了，确切说，是它背后的邪物…… 第86章 你在教我做事？ 二阶用伥鬼，三阶用伥尸。 这是法界的一句俗语，想控制一具尸体，比控制鬼魂要难得多，只有三阶邪物才做的到。 而且，就算是三级邪物，想操控一只伥尸，也只是勉勉强强，能自如操控伥尸的，多是四阶邪物…… 四阶邪物，在法界就算是高阶了，比硬实力的话，是不在一个天师之下的。 这就难怪三人看到对方是一具伥尸，如此吃惊了。 “伥尸在这，它主子肯定也不远了，你们注意观察着，我来对付他。” 钱路说完，再度奔着伥尸冲了过去。 他一个天师中境，对付伥尸还是没问题的，几回合下来，伥尸已是重伤，被逼到一个岩石的夹角里。 “等一下！” 陈羽上去拦住了正要冲上去的钱路，说道：“伥尸有魂，先别杀，跟他问点事情。” 钱路倒没反对。 于是陈羽走过去，那伥尸看着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吼叫，拼死扑了上来，陈羽闪身避过，手中墨斗一抖，红线从它脖颈拦过去，等它转向扑来，再从另一侧闪到他身后…… 几次下来，这伥尸被他用红线裹成了一个粽子，接着一张灵符贴到它后脑上。 伥尸立刻就不挣扎了。 陈羽从后面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用手机照见它背后那个恶心的肉瘤。 这是尸蛹，就是它的“主人”用来控制它的东西。 噗嗤！ 桃木剑插进肉瘤，溅起了一股绿色的粘液。 “啊……” 那肉瘤的表面蠕动起来，皮肤皱成了一张脸的形状，五官扭曲着，发出惨叫。 但是随着粘液不断流淌出来，肉瘤一点点塌下去，这张“脸”很快也不动了，最后，一股子黑气从肉瘤中间飞出，那僵尸抖了两下，身体彻底软下去。 一个虚幻的男子身影，从尸体中爬出来，正是这伥尸的魂魄——严格来说，伥尸就是一只被人控制的鬼尸，只是魂魄被控，只能按照主人的要求去行事。 对他来说，这当然也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 “大法师饶命，呜呜，我也是个苦命人，被那大王抓住，做成伥尸，我不想害人的……”男子对着陈羽跪了下去，不住磕头。 “大王，什么大王？”陈羽很好奇，这都0202年了，还有邪物用这么中二的称呼？ 男子犹豫起来，“我说出来，大法师能饶我吗？” “放心，我发落你去阴司。” 男子忙磕头道谢，接着说，“那大王，是一只邪灵，住在前方淮水中，这山洞，原是它的巢穴……” 邪灵吗？ 陈羽接着问他是什么灵。 “这个……我也不知道， 我是河岸渔民，被它害死，占了我的肉身和魂魄，逼迫我为他做事，呜呜……我真的不想干那些坏事啊，今天，它命我来这洞穴中，说只要有人来，便杀了……” 陈羽心中一沉，隐约想到了什么，这时，李牧插了一句：“他的巢穴在哪？” “就、就在前面岔路左转，尽头处，不过它而今不住在这里了，一直住在河里。” 再问下去，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陈羽正想打发他走，突然一道青光射来，直插向他眉心，陈羽本能地一把将他拉走，皱眉看去，是钱路。 “怎么？” 钱路似乎也很疑惑，淡淡说道：“这种害人东西，留着做什么。” “他也是被人控制，情有可原，再说，我答应问完了就放了他的。” 钱路失笑道：“对一个邪物，需要讲信用吗？” 陈羽真心懒得理他，凌空丢出一张引魂符，冲那个惊魂未定的鬼魂道：“还不走？” “谢、谢大法师！” 鬼魂钻进灵符之中，然后灵符燃烧起来，眼看就要消失，突然一枚铜钱飞来，击中了灵符，一时间火花四溅，一阵惨叫声，从灵符中传来，中间飞出一缕比先前还要透明得多的残魂，钻进了山岩之中。 残魂…… 在场几人都知道，那男子的主体魂魄已被消灭，就这一缕残魂，根本存在不了多久，便会被天风地气侵蚀干净，化为尘埃。 因此，钱路佷满意，转头冲陈羽说道：“陈道友，想当一个好法师，心就要狠。” “你，在教我做事？” 陈羽阴着脸，朝他走过去。 他不想再忍这个狗币了！ 钱路见他这样，神色也是冷下来，嘴上却仍然挂着微笑，淡淡说道：“陈道友，你难道想为一个邪物，找我打一架不成？” 他将道剑塞回兜里，表达的意思就特别明显了：跟你打的话，我连法器也不用。 “陈羽！” 李牧上前挡住陈羽：“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你也觉得我小题大做了？” “我……” 李牧陪笑道：“至少先办正事，出去再说好吧。” 这倒是真的，郭萍萍的魂魄，还在对方手上扣着，确实不该耽误时间。 “行，先走吧。” 陈羽吐出一口气，朝左右望去，想找陆燕婉，却发现她不见了。 她自己出去了？怎么也没打声招呼呢？ 再往前走了没多远，如之前那个可怜鬼所言，山洞就到头了，尽头处是一个大概二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像是从岩壁上掏出来的一个石室，入口特别狭窄，只容一个人通过。 三人用手机照进去，里面像是立着一座雕像。 钱路和李牧相继走了进去。 陈羽先没进去，用手机灯光照着门洞两侧，人工开凿的痕迹特别明显，两边各立着一根木头柱子，用来支撑着上面的岩石。 “有点奇怪啊……” 陈羽抬头看到上方的岩石有不少裂缝，这两根柱子，显然是用来支撑岩石的。 他这正琢磨着，就听李牧用吃惊的口吻说道：“真没想到，这里居然供着一尊神像！” 陈羽一听，也走了过去，借着灯光一看，靠墙正对着石门方向的岩壁上，被掏出来一个洞，中间立着一尊石像，不知道是雕工太差，还是时间太久磨损了，五官几乎看不清，只能通过身形和服装， 大致看出是一个男人。 神像前面，有一个挖出来的平台，上面摆着供盘，和两盏油灯。 第87章 鸡冠蛇 供盘里，居然还摆着供品水果。 李牧拿起一个苹果看了看，说：“虽然腐烂了，但感觉应该不超过两个月。” 就是说，这尊山洞里的神像，还是有人供奉的！ 甚至可以说，这间石室，是一个小庙！ 陈羽内心也很困惑，自己是来抓那只擒了郭萍萍魂魄的邪物的，怎么找到最后，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 那只邪物，跟这小庙，还有里面的神像，到底什么关系？ 郭萍萍的魂魄，又在哪里？ “有尸气，小心点！” 李牧提醒了一声，其实大家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尸气，正从外面山洞飘进来。 三人于是全都转身面对外面。 “我靠，这山洞里，怎么还有虫子？” 李牧感觉头上掉了什么东西，还是活的，在头发上蠕动着，急忙伸手抓住，结果手指一疼，像是被咬了，忙凑到眼前一看，是几只黑色甲虫，一个个全都翘着尾巴，把口器插进了肉里，正在贪婪吸血。 “尸蟞！” 李牧大惊之下，用手机往头顶上一扫，一具白花花的像是被水泡过的尸体，跟壁虎似的趴在岩壁上，全身上下爬满了黑色的尸蟞，尤其是脸上，它没眼珠，里面全是尸蟞。 因为外面也有尸气飘进来，混杂在一起，是以他们忽略了头顶上方的这个家伙。 “吼！” 僵尸口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叫，朝李牧冲过去。 李牧反应也是极快，闪身避过，摸出一根钢钎模样的法器，插进了僵尸的脑袋，用力搅动……僵尸眼看就不动了。 “上面还有！” 钱路用手机往顶上照去，上面还有好几个僵尸，正在飞快爬行，显然是在躲避袭击，一边寻找攻击的机会。 这些都不是一般的僵尸！ 它们的双手，进化成了好像蹼一样的东西，能牢牢抠住岩石，而且嘴巴的上颚，好像昆虫那样，是可以打开的，中间长满了细小的尖刺。 显然，这是一种严重变异的僵尸。 “先出去！” 陈羽喊了一声，带头往外面跑，石室空间太小，僵尸太多，三个人根本挪不开身子，再加上光线差，在外面能轻松解决的僵尸，在这里能给他们制造不小的麻烦。 关键是，陈羽有种感觉，最大的危险可能正在袭来，远远不止眼前这几个僵尸。 结果他刚冲到门口，就听见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上面重重地砸下来，正好就落在门外，用手机一照，是一个体型特别大的生物，手机的光，只能照到它的局部，通体都是黑色的鳞片。 大蛇？？ 得赶紧出去！ 这东西下来，显然为了堵路，想要将他们困死在石室里。 不管这是什么，在如此狭小的地方跟这种大个头的东西战斗，都太危险了。 这念头一起，陈羽立刻朝外面冲，眼看着一个黑压压的东西落下来，他毫不犹豫地拔出了灭灵钉。 只要冲出去，回到空旷一些的山洞里，谁怕谁啊。 就在这时，一道灵符从他身后飞出，打在这怪物的脑袋上，爆发出一股火焰。 陈羽这才看清，真的是一条蛇，其实也没有特别大，那脑袋，也就是跟电饭锅差不多，头顶上，赫然长着一排像是鸡冠一样的东西。 鸡冠蛇！！ “嘶！” 火焰中的巨蛇脑袋，在地上翻滚起来，口中不断发出尖锐的嘶鸣，但任凭它如何挣扎，火焰的势头也丝毫没有减弱。 “天风雷火，不是这么好熄灭的！” 石室里，钱路借着火光，砍杀了一只僵尸，然后望着巨蛇，得意地说道。 结果下一秒钟，因为剧痛而发狂的大蛇，在山洞里撞来撞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水桶粗细的尾巴扫在石室门前的两根木柱子上。 本来看上去就腐朽不堪的柱子，立刻折断，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三人都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前全是白灰，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在僵尸都杀光了，不然……啊！” 李牧惨叫一声，手中法器立刻朝身边扎去，一股尸血，喷了他一脸，睁大眼睛看去，却是一只僵尸双手抱着自己一条腿，被插死的它，那锋利的口器，还插在自己腿上。 “该死，咳咳，这里怎么还有一只，妈的我腿废了！” 陈羽走过去，帮他小心地掰掉僵尸的脑袋，看了一眼，还好没咬到动脉，法师实力再强，也是人类，不是超级英雄，受了重伤一样要挂。 “没多大事。”陈羽帮他止了血，找绷带扎起来，至于尸毒，等回去再出去也来得及。 等了一会，石室里粉尘大部分都落下了，三人用手机往石门方向照去，顿时傻眼，从上方掉下来的巨大山石，严严实实地封堵住了石门。 “这是个阴谋！” 到这一步，陈羽内心之前的怀疑也是得到了确认，在进石室之前，陈羽就注意到了那两根柱子，和上面已经产生裂缝的山石。 也是大意了，他以为就算在石室里遇到危险，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逃出去，哪里想到被钱路这个憨批给坑死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冲钱路骂了一声：“你简直是头猪！” “你骂谁！”钱路立刻恼怒地看过来。 “骂别人对的你这个人才吗，老子刚差一点就跑出去了，你非要去惹那个鸡冠蛇，看给你能的！耍帅啊，你咋不接着耍帅了！” 陈羽真是越想越气，这沙雕，显然一点战斗经验都没有，刚面对那种情况，根本不应该去激怒那只蛇，结果惹的人家发狂……这才导致石门被堵住，三人都被困死在里面。 钱路傻傻地望着陈羽，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之前面对自己嘲讽一直忍让的家伙，居然就这么直白地对自己开骂了！ 他哪里知道，陈羽之前对他根本不是忍让，是不稀罕理他这个憨批。 “我从小到大，在山门里，还没人敢这么骂我！”钱路冷冷看着陈羽，咬着牙说道。 人菜，逼话还真不少。 陈羽刚发泄了一通，心情好很多，笑着说：“要不要我跪下给你道歉，求你放过我？” 钱路还没开口，就听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李牧急忙用手机照去。 神像前面的地上，原本有个水潭，大概有井口那么大，本来水位挺低的，这时候却跟喷泉似的，正汩汩往外冒水。 石室本来就不大点儿，一会功夫，水已经漫到三人脚下了。 第88章 水下危机 三人立刻都意识到了危险，钱路也顾不上跟陈羽置气了，惊道：“怎么会这样啊！” 陈羽冷笑道：“当然是那邪物干的，早就说了，这就是个圈套，目的就是要把咱们困死在这里。” 他嘴上说的轻松，内心也是震惊的，这邪物，脑子确实好使…… 得想法逃出去啊！ 陈羽捧着手机，沿着石室四周走了一圈，连神像全身都摸了，想检查有没有密道机关之类的。 “妈蛋，电视剧里，主角遇到这种局面，不都是能偶然找到密道的吗，难道说，我不是主角……” 水一点点漫上来，已经快到脚脖子了。 “怎么办啊！谁想个办法啊！”钱路声音开始有点抖起来。 陈羽站起来，来到水潭边上，用手机往下面照去。 “怎么？”李牧见他神情专注，忍不住问道。 陈羽说：“既然有水能进来，说明下面是活水，就一定有出口。” 李牧一愣，“你不会想从这里出去吧，别的不说，这种地下河，谁知道有多长？” 陈羽没说话，李牧说的没错，长度先不说，这种地下河，长度先不说，下面的地貌谁也不知道，就这么下去的话，十有八九就是淹死在下面。 “大法师……”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特别微弱的声音，“我是、你刚救的那个，我残魂快要消失了，让我最后做点事吧，我附在你身上，告诉你怎么走……” 陈羽一愣，转头去看李牧和钱路，两人都还在怔怔发呆，显然，那个鬼魂就贴在自己身上。 它大概是趁着之前混战的时候来的，自己注意力在别处，加上他魂力太弱，所以竟然没有察觉。 “这水道……我就是从这里进来的，我知道路，离最近的出口，也只有不到百米……大法师要快，我就快要消失了……” 陈羽转过头，用特别严肃的眼神看着李牧：“想活的话，你跟着我，相信我，快点！” 说完，他努力吸足了一口气，直接一头扎进了水潭里。 李牧和钱路互相望去，两人都目瞪口呆。 “到这一步了吗？”李牧喃喃自语。 “我不去，我宁愿死在这，也不愿淹死！”钱路摇头。 “随你吧！” 把心一横，跟着跳了下去…… 下面，果然是一条水道，就跟上面的山洞一样，弯弯绕绕，而且狭窄得多。 不过这反而帮了陈羽——因为水是在往石室里倒灌，往前游的话，阻力就特别大，只能靠抠着两边岩石的缝隙艰难地往前走。 好几次，陈羽差点就被冲回去了。 好在最多几十米之后，水道开阔起来，压力也是减弱了许多，更奇幻的是，大概是岩石中含有某种矿物质，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勉强可以看清几米外的东西。 全是山洞…… 也就是说，自己此刻正在山底下的地下河里，别说出口了，连方向都无从判断。 “左边……” 鬼魂的声音，不断响起，为陈羽指路。 陈羽心中十分感动，想跟他说声谢谢，但水下也没法开口说话，只能拼命往前游。 在一个转弯处，他回头看到了后面跟着的李牧，还有……钱路。 游了有一分钟左右，前方还是看不到出路，陈羽一口氧气几乎要耗光了，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就在这时，耳边再次响起那个鬼魂的声音，只是比之前又虚弱了许多。 “左转，一直往前走，还有……大概三十米，就出去了，大法师，我只能送你到这了，愿你长命百岁……” 说到最后，声音听不见了。 如果不是在水里的话，陈羽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湿了。 陌生人，谢谢你。 他拼尽最后一口气，按照他指点的方向，游了过去。 果然，前方不远处，能看到山洞到头了，再往前是一片开阔的水域，甚至能看到丁点的微光，陈羽猜测是月光。 出口就在面前，陈羽更加卖力地往前游，眼看着刚要离开山洞时，突然，左腿的小腿肚子一紧，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回头一看，是一个人。 起初他还以为是李牧，仔细一看，是个女的，长发像水藻一样在水中飘散，被水泡的臃肿的一张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僵尸，还是什么？ 现在根本没工夫判断了，陈羽右腿用力蹬它的头，但这家伙就是死不松手。 水里，根本用不上太多手段，再加上经过这么一折腾，氧气快耗尽了，陈羽咕噜噜喝了好几口水，因为缺氧，大脑开始模糊起来。 趁着还有一点清醒，他拔出灭灵钉，转身对着女人冲了过去，用力一下，灭灵钉焕发出灵光，直接将女人的手腕斩断了。 然而下一刻，女人的长发仿佛有了生命，缠上了他的腿，然后疯狂地顺着腿往上攀爬。 “没完了是吧！” 陈羽不断挥舞着灭灵钉，割开这些头发，然而可怕的是，她的头发，竟然可以无限生长，刚割开一缕，又是一缕攀爬上来…… 陈羽挥刀的动作越来越慢， 缠在他身上的头发，却是越来越多。 不会是要凉了吧？ 这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了陈羽迟钝的大脑中。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东西，从后面刺进了女尸的脑袋，然后疯狂搅动。 随着一股黑血在水中散开来，女尸缠在陈羽身上的头发也散开了，人也朝水底沉下去，露出站在它身后的李牧。 李牧双手托着他的后背，用力朝水面游去。 眼看着就要浮出水面，突然李牧浑身一颤，低头看时，又是一具尸体！从下面抱住了他的双腿。 还不止一具尸体！ 至少有三五只，跟鱼一样飞快地游过来。 李牧赶紧松开了陈羽，并且往上托了一把，但是下一秒钟，陈羽又被一双手给抓住了肩膀。 真下真完了…… 本着死也要带走一个的心理，陈羽转过身，就要打开天眼，那尸体突然提着他，一路往上冲去，那几个在上方拦截的僵尸，也被它轻松撞飞。 哗啦…… 浮出水面。 肺里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时，那种舒畅、幸福的感觉，没法形容。 第89章 灵符化舟1 下一刻，他就被那尸体非常粗暴地丢到了岸边的泥地上，尸体重新潜入了水中。 陈羽剧烈咳嗽了一阵，将肺里的水都咳出来，身体立刻好受多了，转头想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却一眼看到了钱路，站在水边，也在一脸淡定地望着自己。 “当时我自身难保，不可能救你们的，如果换成是我，你们不救我，我也没怨言。”钱路淡淡说道。 “哪这么多废话，本来也没指望你救我。” 这时候，水里又是哗啦一声，陈羽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人的脑袋冒上来，抬起一只手，随手一仍，又是一个人被扔到自己脚边。 李牧。 上岸之后，他也是剧烈咳嗽起来。 这就没什么事。 水里那人，已经游到岸边，从水里站了起来。 陈羽转头看着她，笑道：“我就猜到是你。” 陆燕婉！ “感觉怎么样？” 陆燕婉一直走到陈羽面前，低头看着他。 “好险……差点就挂了。” 陈羽用力吐出一口气，之气水里的经历，让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虎落平阳，几个僵尸，差一点就把自己给困死了。 不过，反过来，也是说明了幕后那个邪物有够狠，大概是见石室没能困死他们，又派出这些僵尸赶来，非要弄死他们不可。 要不是那个残魂，自己可能就真的困死在石室里了。 可惜，自己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心念及此，陈羽转头看了钱路一眼，眼神之冷，让钱路感觉到一股杀气。 “你……” “我劝你不要说话，免得我忍不住现在就弄死你！” 钱路一下怔住了，随即涨红了脸，眼神也冷下来。 陆燕婉走到陈羽面前，摇摇头。 “先干别的事，郭萍萍的魂魄，在我手上！” 陈羽大惊，猛然想到什么，“你之前突然走了，是去追踪她的魂魄了吧？” “别问这么多废话！我只抢回她一魂两魄，剩下的魂魄跑到冥界了，你去找回来！” 李牧，还有钱路，也都在听她说话，听到最后一句，两人都是一惊， 钱路失笑道：“走阴去冥界？开什么玩笑？” 李牧也皱着眉，很疑惑地看陈羽。 陈羽沉吟着，一魂两魄的话，根本无法承受人间的天风地气，放出来的话，结果也就跟之前那个好心的鬼魂一样，很快就消散。 问话也是没法问。 再说，她魂魄刚离开肉身不久，如果现在能将残魂找回来，还是可以活下来的。 于是他对陆燕婉点点头，“我去找，你保护我肉身。” “放心。” 陈羽于是就地坐下，想从腰带里摸出黄裱纸，一摸全是湿的，这才想起自己刚从水里上来，于是问李牧：“带黄裱纸了吗？” “我也是水里上来啊。”李牧摊了摊手，突然又说：“不知道这里离我停车地方多远，我车上有。” 大家这才朝附近望去，面前，他们刚才死里逃生的那片水域，是一条足有百米宽的大河，附近不远就是一片山区。 “我们在下面游了最多一两百米，大概是从那边过来的！” 陈羽指了指不远处那座山。 “我带路。” 陆燕婉说着，快步走了过去。 李牧凑到陈羽边上，跟他一起走，问道：“你想干什么，难道真想走阴？” 陈羽点点头，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说：“之前在下面，谢谢你。” 先前在水下，那样的危机关头，他能停下来救自己，这是很不容易的。 “应该我谢你，要不是你带头下去，谁敢从那走啊。” “最后，你自己被缠住，还托了我一把。” 李牧有点尴尬地说道：“那是我想对付抓住我的僵尸，没手去拉你了。” 两人相视而笑。 生死关头的表现，足以证明一个人的人品，不需要说太多。 跟在后面的钱路，神情冰冷地看着两人。 “还说走阴，虽然半魂鬼喝不了孟婆汤，只能在鬼域游荡，可你也得过了忘川河才有机会找到她，那河，怎么能过去？”李牧继续之前的话题。 “兮兮没跟你说吗，之前中医院，十年前她那个师姐，就是走阴去了忘川河北岸，采到一朵彼岸花。” 李牧愣住，“所以？” “她能去，别人为什么不能去？” 李牧无语，这是什么逻辑。 身后，传来钱路的冷笑，像是自言自语，但又故意特别大声地说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有陆燕婉带路，三人翻过一座山岗，便回到了之前那条山谷里，又走了十几分钟，便来到李牧停车的山口。 陈羽找他要了几张黄裱纸，毛笔和朱砂，就直接坐在车下面的草地上，用朱砂在黄裱纸上画满了符文，然后折成了一只纸船的形状。 李牧和钱路在一旁看着，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完工之后，陈羽在面前点了一盏油灯——灯油是自己的，因为密封在瓶子里，也不会进水，然后画了一道符，抬头看了陆燕婉一眼。 “去吧。”陆燕婉点点头，随即想到自己应该鼓励他一下，于是冲他嘟了嘟嘴，“么么哒。” 陈羽：“……” 将灵符在蜡烛上烧掉，陈羽闭上眼睛，念起咒语。 一阵失重的感觉，在意识中蔓延开来，仿佛穿越在一片没有重力的虚空中。 半晌，这种感觉消退，陈羽感到自己双脚落到了实处，于是睁开眼睛。 昏暗的天空下，是一片静谧的丛林，自己就站在树林边上，对面不远处，就是一条蜿蜒的河流。 忘川河。 河对岸，是一片被迷雾覆盖的空间，中间能看到一些树木，远处还有些建筑的暗影。 就跟上次在慧心的幻境中看到的差不多，不过，眼前这不是幻境，是真正的冥界。 传说，冥界很大，甚至比人间还辽阔，忘川河也很长，没人知道源头和尽头都在哪里，而陈羽所在的这一带，大概有几公里长的一块区域，叫做“中阴地”。 乃是阴阳两界的交接区域。 绝大多数亡灵，在死后都会直接前往黄泉大道、过奈何桥，能走到这里来的，要么是阳寿未尽遭遇横死的，或者是像他这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第90章 灵符化舟2 郭萍萍魂魄不全，又是突遭横死，她的亡灵，是过不去奈何桥的，所以一定还在这一带。 而且，以亡灵对于轮回的本能地渴望，她不大可能停留在河岸这边，八成到了河对岸——这些残魂，虽然进不去酆都城，但会像飞蛾扑火一样，在酆都城附近徘徊不走。 所以，找到她的机会还是挺大的。 “没空耽误了，干活吧！” 陈羽深吸一口气，朝河边走过去，这时候，身边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回头看去，是零星的几个鬼魂，正从远处的迷雾中走来，其中有人哭哭啼啼，也有人沉默不语。 都是横死的鬼。 一叶扁舟，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出现在河面上。 船头站着一个身穿箬笠的神秘人，手里长篙慢慢地点在水里，将船朝岸边撑过来。 船头，悬挂着一只风铃，随着船的移动，不断发出清脆的声音。 河岸这边的亡灵，听见铃声，一下子都精神起来，加快速度，朝着船将靠岸的位置走去。 “幽冥渡……” 陈羽看着扁舟，知道这船是专门来渡这些散落的游魂的，它们虽然不能进酆都城，但有必要到河对岸，那边才是真正的冥界。 陈羽一度怀疑，这些半魂鬼到了对岸，应该还有去处，但当今世人对冥界的了解太少了，就他所知道的，也仅仅是幽冥渡，河岸对面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幽冥渡靠岸。 几个游魂陆续上船。 摆渡人也就站在一边看着，也不说话。 突然，他横起长篙，挡住了最后一个要上船的男子。 “我……”那男子愣住，突然转身就跑。 “呱！” 船板上，一只黑色大鸟飞起，落在那人头上，疯狂地啄起来，在一阵惨叫声中，那男子身形塌下去，变成一只好像癞蛤蟆一样的东西，直接被那鸟给给啄死，血肉都让它给吞了。 完事，那大鸟又飞回到船上，落在船头，跟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什么情况啊！” 陈羽看的目瞪口呆。 “污秽杂物，也来挑战我的法眼！” 摆渡人淡淡说道，随即点起长篙，就要离开岸边。 这时，他动作停顿了一下，脸转到陈羽这边。 他头上斗笠扣的很低，脸整个缩在阴影里，完全看不到，但陈羽仿佛能感觉到他尖锐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我不过去，你忙着。” 陈羽冲他拱了拱手。 摆渡人也没说什么，长篙一点，船离开岸边，逐渐消失在了浓雾中。 “没想到摆渡人养的一只鸟，都这么牛批，惹不起惹不起……” 陈羽摇摇头，来到岸边，从兜里摸出了先前折的那只纸船——活人走阴，跟进入幻境不同，身上的物品不光可以带到阴间，而且法器之类，依然能发挥效果。 至于其中的原理，属于天地大道，陈羽一个小小法师，自然不明白。 “蜻蜓三点水，无为海中生，太阴化少阳，仙法分寰宇，急急如律令！” 念完拗口的咒语，他对着小船吹了一口，往水中一丢，眨眼之间，却是变成了一只皮划艇大小，浮在水面上。 之前他在船身画的那些符文，也都明亮起来，在河水浸泡下，缓慢地分解着。 “还真行啊！” 陈羽自己看着也有点惊奇，这画符为舟的方法，其实是《连山》中附送的一个法术……他以前虽然来过中阴地，但并没有真正渡船过河。 这其实是第一次。 “感觉有点危险啊……” 陈羽挠着头，说一点不怕是假的，谁知道这么做，会不会犯了什么忌讳？ 不过眼看着符文正在一点点消耗，陈羽把心一横，跳了上去。 干了！ 不光是为了救回郭萍萍，他对河对岸的神秘所在，也是觊觎已久了！ 小船摇晃了一下，并没有覆灭的倾向，于是陈羽用意识操控着符文，让小船朝对面飘过去。 不一会工夫，船驶进了浓雾中，陈羽朝前方望去，离对岸大概还有几十米远，河的北岸，长满了各种花草，都是人间没见过的，一个个都发出不同颜色的幽光。 其中最惹眼的，是一丛丛的大红色的花，便是彼岸花了。 想来，慧心应该就是从这边摘的花。 那只幽冥渡，此刻早就到了岸边，正在一片花丛中停着。 摆渡人屈膝坐在船边，垂着头，像是在睡觉，黑鸟蹲在他肩膀上，也垂着头，跟他保持一样的姿势。 听见浪花的声音，摆渡人和黑鸟 一起转头，朝他看过来，陈羽立刻有点紧张，冲摆渡人列咧嘴笑了笑，“歇着呢，吃了吗？” 摆渡人：“……” 船靠岸边，陈羽正要跳上去，摆渡人突然开口：“回去。” “我来办个事，一会就回去。”陈羽陪着笑。 “法师，活人是不能来这边的，我不管你是怎么来的，我劝你回去。”摆渡人稍稍抬头，淡淡说道，他肩上那只鸟却是怒目圆瞪，冲陈羽露出不太友好的目光。 想到它之前啄食那只邪物的样子，陈羽还真有点怂，冲摆渡人说道，“以前，我有个朋友就来过。” “她没上岸，摘了花就走了。” 陈羽目瞪口呆，“都十年了，你居然知道我说的是谁？” “这些年，就她一个来过。” 陈羽：“……” “上岸会怎么样，你是不是要揍我。” “我只负责摆渡，别的一概不管，好心提醒你一下罢了。” “那就行，多谢啊！” 陈羽一步跳了上去，将纸船拉起岸边，离开水之后，这船立刻又恢复成了巴掌大小，而且上面一点水都没有，只是上面符文融化掉了差不多一半。 “待会见！” 陈羽冲他拱了拱手，然后大步朝远处走去。 “居然有人，会用这上古仙法……” 幽冥渡上，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嗓音，不是摆渡人，而是他肩上那只鸟。 它接着说：“十年前那姑娘，用的是人间术法，隔空取了花就走了，这人，可是冥界沉陷后，第一个登上北岸的！” 摆渡人道：“怎样？” 黑鸟道：“老谢，你这在摆渡久了，老糊涂了，忘了那句谶语：活人登岸，阴阳颠倒——” 第91章 酆都城 摆渡人浑身一颤，道：“休乱说话！让人听去！” 黑鸟睁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子，四下看了一圈，不吭声了。 “是他？” 半晌，摆渡人幽幽说道。 “我觉得是。” “我等当如何？” “等吧，等等再说。” 摆渡人叹口气，道：“太弱了，我怕他回都回不去。” …… 被两人讨论的陈羽，并不知道自己登岸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他沿着河岸往前走，一边搜寻郭萍萍的残魂。 本来这种搜魂行动，如果有七色玄灯，写上对方名字的话，效果会好很多，亡灵隔老远就能看见。 然而时间仓促，加上准备不足，他现在只能用最简单最原始的办法：喊魂！ “郭萍萍，听见吗，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亡灵对自己生前的亲人最为敏感，陈羽怕她不敢过来，所以把她妈妈带上了。 一路上，倒是遇到几个亡灵，都是去不了阴司的半魂鬼，好奇地围上来。 “大法师，人间来的话，帮我带个话……” “大法师，我没钱用了，麻烦转告我儿子一声……” “……” 陈羽没工夫理他们，正要呵斥他们走开，突然想起什么，忙问他们：“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半魂鬼，女的，新来的？” “好多，他们都在寂静林里。”一个男子说道。 “在哪？” “就是前面那个林子，紧挨着酆都城的，新来的半魂鬼，怕人欺负，都会去那边躲起来……” 这男子说完，冲陈羽拱手说道：“大法师，能不能问问我老婆，跟我兄弟在一起幸福吗，我原谅她了，只要她幸福就好。” 陈羽笑哭。 往前走没多远，那片树林就在眼前了，却不是普通的树林，而是一棵特别大的树，看上去像是松柏，遮天蔽日的，从上到下，树枝的间隙里，飞舞着无数五颜六色的精魄，看上去跟圣诞树似的，感觉说不出的奇幻。 树林后面不远，是一道巨大的城墙，至少有十米高，最前面一座高大的城楼，城上，树立着一座特别高大的雕像，看上去像是一个身穿长衫的人，手里提着一根类似鞭子样的兵器——不是人间那种软鞭，而是古代战场上用的那种锏。 陈羽能看的如此清楚，是因为这雕像太大了，并且雕工精细，连鞭子上的棱角都一清二楚。 长衫男子单手持鞭，俯瞰着远方。 虽然是雕像，陈羽还是感受到了那种睥睨一切的感觉。 “这就是酆都城吧，什么人的雕像，居然能矗立在酆都城的城楼上？” 陈羽十分好奇，再看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 无为大道，天知人情；无为窈冥，鬼见人形，心言意语，鬼闻人声，犯禁满盈，地收人魂。 看不懂…… 但陈羽曾在一本介绍酆都城的古书上，见过这段话。 果真是酆都城。 陈羽内心，还是相当震撼的，甚至有一种朝圣的心态，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势，从酆都城方向徐徐飘来，让人心中凛然，不敢再靠近。 “干正事要紧……” 陈羽钻进了树林，一边继续大声喊郭萍萍的名字。 一些半魂鬼，在树丛间钻来钻去。 “你是谁？” 一个颤抖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陈羽转头看去，身后不远处，一个女生正怯怯地望着自己。 正是郭萍萍！ “我来带你回去！” “回去……”郭萍萍喃喃自语，“都到这里了，还能回去吗？” “当然！” 郭萍萍还想说什么，陈羽拿出一张灵符，贴在她脑门上，将她收了进去。 居然……真的找到她了！ 陈羽长出了一口气，内心也是很兴奋，来之前，他也只是试试，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此地不宜久留！ 陈羽快步顺着来路往回走，结果刚出林子， 就听见一声如奔雷一般的呵斥：“站住！” 陈羽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正从酆都城方向，朝着自己飞来。 这人没有身体，只有一个带着面具的脑袋，往下，则是一条空荡荡的长袍，他的手里，拎着一条乌黑森然的铁链。 “坏了……”陈羽看着来着，犹豫着要不要跑。 …… “怎么还没回来？” 人间，汽车边上，李牧有些紧张地望着坐在地上不动的陈羽，喃喃说道。 “可能回不来了。”钱路不屑地哼了一声，“忘川河北岸，哪里是活人去的地方，我从没听说过有人能从那边把亡灵带回来的。” 陆燕婉慢慢站起来，朝他走过去，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僵尸，你要干什么。” 钱路强装淡定地说道，一只手伸进裤兜里，摸到了某件法器。 “你真让人讨厌，如果不是怕给他带来麻烦，我真想……一指头戳死你！” 钱路震惊。 他不敢相信，一个僵尸，居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他将道剑从兜里拔了出来，“你这是逼我动手的！僵尸，你选错后台了！” “别冲动！” 李牧试图走到两人中间劝架，突然，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霎时间，他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 他无比骇然地转头去看这只手的主人。 陆燕婉！ 陆燕婉没看他，朝钱路走过去。 “找死！” 钱路往道剑上贴了一张灵符，一时间灵光大盛，他手持道剑，朝陆燕婉刺去。 陆燕婉站着没动。 道剑来到她面前大概两厘米远的地方，突然不动了。 钱路感到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钳制住了道剑，别说刺不进去，就是拔都拔不出来。 “怎么会……” 钱路瞪着两眼，看着她：“你到底什么人？” “有一点，你说错了，他不是我的后台，我，是他的后台！” 她伸手抓住了道剑，轻轻一扭，一股恐怖的力量，顺着道剑逆流而上，直接将钱路击飞，昏死了过去。 “法器还凑合。” 陆燕婉端详了一下，随手扔到了陈羽身边，然后走过去，重新站在陈羽身边。 一旁，李牧傻傻地看着这一幕，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92章 阴司大战 砰！ 桃木剑与铁索相接，一道灵光飞出，陈羽直接被震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对面那黑袍人也没追过来，面具下面，射出两道凝重的目光。 “别上来就打啊，先聊聊行吗，我只是来找个半魂鬼，她命不该绝，我这就走……”陈羽心中有些骇然，这家伙，实力太可怕了。 “笑话！” 黑袍人开口了，浑厚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鬼域之内，岂有不该死之人？” “且不说他，这忘川北岸、幽冥之地，有来无回，便是你，也要前往阴司销账！” 说完，手中铁索再次横扫过来。 陈羽急忙御剑挡住，结果不到几个回合，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不过他也发现，不光是这家伙实力够强，主要是他手中的铁索，桃木剑与之相撞时，法力至少被卸掉一半，反过来，铁索释放出的霸道的威势，却是让他很吃不消。 这什么变态法器啊！ 突然，陈羽心中一动，一边后退，一边说道：“老哥，等一下，你这是地狱勾魂索吗？” 黑袍人不理，一味抢攻。 陈羽基本确定了，这就是地狱勾魂索！他在典籍上看过相关介绍，这玩意，是阴司有一定品级的官员标配的本命法器，因为有地藏符文加持，对一切邪物都有压制作用。 说的直白点，就是天克。 而自己现在的形态，本质上就是生魂…… 再加上他手里只是一般桃木剑，灵力太弱 ，这一进一出，差距就更大了。 “反抗神使，我拿你去地府！”黑袍人沉声喝道，不断压上来。 到这地步，陈羽根本不在乎什么反抗不反抗，关键是……真打不过啊！ 他且战且退，朝河边挪去，快到树林的时候，手中桃木剑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在一次与勾魂索相撞时，咔嚓一声碎了。 眼看勾魂索抽过来，这一下难以躲过，陈羽急忙摆手：“不打了，我投降，我有句话说。” 黑袍人果然放下勾魂索，停下脚步，说道：“你早束手就擒，也省得我动手。” “老哥说的对，是这样的，我……” 话没说完，陈羽转身就跑，钻进了树林里。 “可恶！” 黑袍人这才发现上当，立刻又追过去，突然“咦”了一声，盯着陈羽飞快移动的身影，喃喃道：“茅山凌空步……你是茅山弟子？” 陈羽一怔，“对啊，你看我就说吧，别一见面就打，这不是遇到熟人了——” “茅山，我见一个杀一个！” 黑袍人陡然提速，从上方直接飞过来，气势也是一下子提升了数倍。 陈羽笑哭。 你跟茅山有仇你早说啊，大不了我说自己是龙虎山弟子呗。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陈羽只能借助树林跟他周旋。 咔嚓！咔嚓！ 黑袍人跟他追逐了一会，改变策略，遇到拦路的树林，直接就是一鞭子下去，拦腰折断。 随着树木越来越少，陈羽只能铤而走险，躲在一棵树后面，将灭灵钉提在手中。 哼…… 黑袍人轻笑，这点小手段，对他而言，没有意义，他也不怕埋伏，当下直奔那棵树，手中勾魂索从上往下劈去。 咔嚓一声，树木从中间分开，站在树后面的陈羽也被余波扫到，飞了出去。 “还想伏击我？” 黑袍人慢慢走过去，突然间站住，神情凝固了，望着前方倒在地上的陈羽 ，身体一点点汽化，最后完全消失。 一张灵符，从空中落下来。 而他手中那件法器，也不过是一截树根…… “幻灵术？” 黑袍人猛然想起什么，冲出树林，朝河边望去。 真正的陈羽，已经跳上纸船，朝着河对岸在移动了。 站在船头的他，冲黑袍人挥着手。 “老哥再见啊，别送了！” 黑袍人说的没错，方才，他是用了茅山秘法幻灵术——这不是什么神奇的分身术，只是一个小障眼法。 需要用自己的血来画符，然后留下一抹神念上去，作法成功后，在邪物的眼中，灵符会变成自己的形象，但以陈羽现在的法力，还不能让“分身”移动，只能在那杵着。 如果是面对面，很容易会被发现问题。 好在，那是一片树林。 当黑袍人被“分身”吸引后，他已经激活了隐气符，悄悄从另一边溜掉了…… “你以为，这样就走的了！” 黑袍人挥舞勾魂索，用力砸在水面上，一股巨浪，直接冲向了纸船。 “我靠，还会这个！” 陈羽急忙摸出一把铜钱，默念咒语，对着浪头丢了过去。 十字铜钱推，与浪头相撞，爆发出一股水花，将浪头的威势泄去大半，剩下余波，还是撞在了纸船上。 陈羽也坠入水中，一只手却是死死抓着船帮不放。 忘川弱水，传说连鸭毛都浮不起来，生魂坠入其中，就更不要想了。 “一天溺水两次，我这是犯了水逆吗。” 好不容易爬上船，陈羽这才发现船被那一下轰的只剩下半截了，还在缓缓往下沉，眼看河才渡过一半，当下赶紧集中神识，加快行船的速度。 黑袍人又扬起勾魂索，往水中砸了一下，但因为纸船走远，浪头到跟前时，已经失去了力道，反而推动了纸船的速度。 “多谢啊，真的别送了！”陈羽趴在船上，冲他抱拳。 黑袍人气的不行，但一时间也是没好办法，这忘川弱水一视同仁，就算是他，仅凭自身的修为，也不可能从河上飞过去。 猛然想起什么，他沿着河岸奔行起来，很快就找到了停在一片芦苇荡中的幽冥渡。 “老谢，速去追那生魂，或许还来得及！” “什么？” 摆渡人把手放在耳边，大声说道：“下棋？现在不行，等我换班啊！” “下什么棋，你没看到有人过河！” “唱歌？你要听我唱歌？好嘞！” 摆渡人站起来，亮了亮嗓子，就要开唱，肩膀上，黑鸟说道：“过了，你这有点过了，太明显了……” 黑袍人冲到岸边，冷冷看着摆渡人，“你到底什么意思？”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我去找巡游天神，他老人家说的话，你或能听懂。” 摆渡人轻笑一声，“你莫拿别人压我，我老柳只管摆渡，其余一概不管，你就是找来大帝，我也是这句话。” “你……” 黑袍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半晌，黑鸟说道：“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会知道的，快了，应该快了。” 摆渡人抬起目光，朝忘川南岸望去，纸船已到岸边，那年轻人正在往岸上爬，结果还摔了一跤，差点掉回河里。 “这……果真是他？”黑鸟眨着眼睛。 第93章 还魂1 …… 悠悠醒来。 陈羽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对面站着的陆燕婉，点点头，“把她带回来了。” 身边，李牧震惊道：“你还真把她魂魄带回来了？” “不然我下去干啥。”陈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基本操作。” 李牧惊得下巴好半天合不上。 “走，先去学校，帮她聚魂！” 李牧点点头，过去开车，突然想起什么，朝边上一棵树下走去，钱路还在树下坐着，他醒过来有一会了，李牧刚去查看过，没什么大事。 想来是陆燕婉留了手了。 从醒过来开始，他就一言不发，表情复杂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刻，他正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死死地望着陈羽，他不相信陈羽能从鬼域找到郭萍萍的魂魄，并且带回人间。 “假的，一定是假的……” 陈羽听到他的喃喃自语，这才发现他衣衫不整地坐在树下，愣了一下问道：“这哥们怎么了？” 陆燕婉冲他挑了挑眉毛，钻进车里。 “那个，一起回去吧？” 李牧走到钱路面前，说道，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就……有点尴尬。 “我不跟他们一起走，你先走吧。” “这……那待会有电话用了，我帮你叫个车吧。” 李牧也没强求，自己上车了。 好在车钥匙是防水的，又被晾了这么久，已经能用了。 他开车带着陈羽二人回去。 车尾灯的灯光，照在钱路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他摸出手机，想打电话，结果因为泡水，手机早就关机了。 “弄死你个吃软饭的！” 他用力把手机掼在地上。 …… 车上，李牧先是问起他走阴的过程，陈羽就简单说了下，李牧听完，更是惊得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不稳了。 “你……到了忘川河北岸，还跟冥府的人交手了？” “是啊，打不过他。” 李牧表情特别古怪，这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吗！ “怎么样，可以吧？”陈羽冲一旁的陆燕婉眨了眨眼。 陆燕婉不屑道：“你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我跟着你干什么。” 小事？？ 陈羽这下也整蒙了。 回去路上，陈羽讲出了自己关于整件事的猜测：先前，在大学那边时，他跟陆燕婉还讨论过，当时很是不解，为什么那个胡总没有阻挠他们查询资料，让他们如此轻松地就找到了郭萍萍。 “本来以为守着郭萍萍，能蹲他们一波，没想到被套路的是我们。”陈羽苦笑。 后面发生的这一切证明，从他们锁定郭萍萍那一刻起，就进入了对方的圈套，幕后那个邪物，以郭萍萍的魂魄为引，目的是引他们前往山洞，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牧听完，沉吟道：“那邪物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说，他难道不担心我们反杀……就像现在这样，不光找到了郭萍萍的鬼魂，还掌握了线索。” 陈羽道：“那也得咱们能活着回来才行，如果没有那魂魄给我指路，还有婉儿帮忙，咱们三个已经死过好几回了。” “这倒也是……”李牧喃喃道，“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我们几个。” “并没有，三个天师，换任何邪物，也不可能不怂的，那邪物肯定也是清楚，我们早晚会查到线索，到时候正面推，它没有一点胜算，所以才设下这个圈套。” 说到这，他转头看了陆燕婉一眼，“他真正低估的，是婉儿。” 一只手，悄悄摸到他的大腿，然后抓紧，陆燕婉微笑着望着陈羽，一字一顿道：“不要给我取这么肉麻的昵称！” 李牧回头看到陈羽表情古怪，冷汗都下来了，忙问：“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热……” 还好陆燕婉松开了手。 陈羽很是无语，不光是疼的问题，他就想问她一声，自己这腿上哪儿都是肉啊，为什么偏偏要往那里捏？什么怪癖这是！ 李牧道：“你刚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我跟钱路去汇通大厦，那个胡总，几乎就等于把资料送到我们手上了，还主动透露你已经前往理工大学这件事。” “她身上，附着一只妖。” 陈羽讲出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当时就从她身上感知到了妖气——那时候，她大概没想到他会是一个高阶法师，以为都跟王篆三一样，什么也看不出，就是来骗点钱的，所以没有特意掩饰。 当时的她，容貌和气质都特别好，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因此陈羽才特意问了她年龄，原意就是试探。 结果隔天再见到她，就完全是素颜出场了，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她身上那只妖，可能是狐精一类，妖气能够迷惑人心，让她看起来特别好看……结果当天KTV出事，我在她面前显露身手，她发现自己暴露了……” 陈羽继续分析： 这件事，也从侧面证明了，胡总不是主谋，甚至也只是一个被支配的棋子而已，一来，那天丽丽在KTV出事，她不在现场，二来，如果她是幕后主使，那她在发现自己不是低阶法师的情况下，不可能还对丽丽下手，把线索留给自己。 “你怎么知道，她当时识破你的实力了？”李牧纳闷道。 “见面之前，我不知道她是妖，也没隐藏气息，她看的出来，所以她才会以我太年轻为理由赶我走。她说是接待，其实就是在筛选，如果是老王那样的菜鸡，那就可以留下来，随便调查。” 陈羽皱起眉头，缓缓说： “这些谜团都解开了，只有一点我不能理解，既然她是老板，像我这种自己撞上去的也就罢了，她为什么还要请钱路去调查，难道不知道他的身份？” 钱路虽然菜，但主要是经验方面，他毕竟是天师中境，硬实力在这淮王市还是能横着走的，更不要说他的宗门背景……就算胡总是故意想请几个菜鸡装装样子，也不可能丝毫不做调查的。 李牧突然说：“谁跟你说她是老板，她是副总而已，请我们去的，是另一个副总。” 这样？？ 那大概是王篆三消息有误…… 第94章 还魂2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能解释清楚了。 “请我们的那个副总，还跟我们吐槽了下，说她以前就是KTV的妈咪，也就是大半年前，突然被大老板看中了，一路提拔到副总，据说还要给她股份……” 李牧笑道：“最初见到她时，我还纳闷呢，就这品相……我还以为他们大老板有什么怪癖。” 不用说，她能迷住大老板，靠的当然是那只狐精，就是不知道她跟幕后那只邪物，属于什么关系…… “现在怎么办？”李牧问出这个关键问题。 “先去给郭萍萍还魂，问问情况，然后再说。” 说完，陈羽想起什么，转头去问陆燕婉，她从山洞离开之后的经历。 陆燕婉于是特别简单地讲了一遍： 大概就在陈羽他们遇到伥尸堵路的时候，她感知到郭萍萍的魂魄位置在移动，似乎离开了山洞范围，于是她掉头追了出去，一直追到大河边。 然后，大概是那邪物入水太深，气味中断，她闻不到了，于是就下河去找，正好碰到一群僵尸，在水里游动，好像在赶去什么地方。 其中，就有那个幕后邪物。 它的外形，就是一个普通人，夹杂在群尸中间，如果不是身上有郭萍萍的气息，她也不会察觉到它。 她本来是想擒住或者斩杀它的，但是关键时刻，那邪物也是聪明，释放出郭萍萍的魂魄，挡在身前，自己却溜了。 而且，在走之前，它还特意撕碎了郭萍萍的魂魄。 听到这里，陈羽诧异不已，“这么说，你是为了救她，错过追踪它的机会了？” 陆燕婉斜乜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法师，我管她生死？但那邪物在水里跑的特别快，就算追也未必追的上，干脆还是救下这女孩，不然线索就彻底断了。” 她接着补充了一句，“这女孩，应该被它带去过巢穴，至少大致位置，会有印象的。” 然而，那女孩的魂魄当时四分五裂，他也只搜集到一部分，剩下的直接飘去冥界了。 冥界，跟人间不同，那里是鬼魂的世界。 在那里，哪怕一个人的魂魄四分五裂，只要不被外力困住，都会慢慢地聚拢在一起，组合成整体。 因此，陆燕婉后面才会让陈羽走阴搜魂。 在当时，她搜集到郭萍萍的一些残魂之后，立刻循着那些僵尸的方向去了，于是，刚好救下了陈羽他们…… “原来是这样……” 陈羽之前还纳闷，那幕后邪物设下这么个圈套，为什么最后只派来几个僵尸拦截，原来人家是亲自去了的，只是最后让陆燕婉给干跑了…… 李牧转过头，特别真诚地看着陆燕婉，说道：“你救了我一命，还一直没来及跟你说声谢谢呢。” “不必。” 对他，陆燕婉态度就很冷淡，“我只是去救他，对你，顺便而已。” 李牧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对了李牧，你认识那个副总是吧，等送我们到学校，我们去办事，你去找下他……”陈羽说出自己的计划，李牧答应下来。 车开到理工大学时，已经十点多了。 理工大学一片静谧，保安室里的大爷都睡觉了。 这时候，李牧探员的身份派上了用场，很快跟保安问到郭萍萍的下落——已经被转送到附近一家医院了。 三人立刻驱车前往，一番周折，总算见到了郭萍萍。 还有胡杰。 从胡杰口中，陈羽问出了后续情况：郭萍萍突然昏过去，有同学立刻叫了救护车，他因为弄伤了那个老婆婆，干脆一起上了救护车，来到医院。 郭萍萍到医院后，经过检查，已经没气了，医院于是报了警……她的尸体，此刻就停在医院停尸房里，由几个学校老师看守着，等待她家属从外地过来认尸。 陈羽让胡杰带路，来到停尸房。 “你们是谁？”有个男老师从躺椅上坐起来，警惕地说道。 “我是她哥，我来看看她。” 为了不闹出太大动静，陈羽没有硬闯。 认尸这种事，没听说有冒充的，老师也没怀疑，说了一些节哀之类的废话，然后带他进去。 揭开蒙着尸体的白布，陈羽朝郭萍萍脸上看去，脸有点白，但看上去还好，毕竟才死亡几个小时，还有的救。 当下拿出装着她魂魄的灵符，贴在她脸上，轻轻一弹，魂魄从灵符中飞出，正好落在她体内。 然后陆燕婉也走上来，一只手盖在她脑袋上，将剩下的魂魄也灌入她体内。 陈羽拿出青瓷碗，开始化符水。 “你们在干什么！” 男老师目瞪口呆。 “等下，不要太吃惊哦。” 陈羽将符水灌入郭萍萍口中，喊一声：“郭萍萍，起了！” 伸手在她额头上拍了一下，郭萍萍浑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诈、诈尸了！” 男老师刚叫出声，就被胡杰捂住了嘴。“走，咱俩聊聊……”将他拉到门外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你又是谁？” 郭萍萍惊慌的目光，在四周和陈羽脸上转来转去。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陈羽开了个玩笑，其实他很清楚，人死后，会开启天听，想起不少前世今生的往事，但像她这种去了冥界后又还阳的，大概率会把“死”后经历的事情都忘了。 于是，陈羽把一切从头讲了一遍。 郭萍萍也是回忆起了一些片段，作为一个普通人，这种经历实在有点难以消化，于是回过神来的她，情绪崩溃地抱着陈羽痛哭起来。 “这……”陈羽有点尴尬地朝陆燕婉望去。 “看我干什么，真把我当你老婆了！”陆燕婉翻了个白眼。 郭萍萍听到女声，这才发现了陆燕婉的存在，急忙松开陈羽，冲陆燕婉尴尬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我刚有点失态，不是故意的。” 陆燕婉无语。 等郭萍萍情绪稳定下来，陈羽对她提出了关键的问题。 郭萍萍回忆良久，说道：“……我昏过去之后，就感觉人在半空中飘，当时有点浑浑噩噩的，后来才发现，我是被一个人给抱住了，然后……就一路飞，最后，我们过了一条河……” 她皱着眉，开始思索。 关键信息来了！ 陈羽有点激动地看着她，但不敢打断。 第95章 我看中的男人1 过了好一会，她才接着说道：“是了，我们飞过了河，后面降落在一个什么地方，好像石头堆成的房子，造型很奇怪，我当时也浑浑噩噩的，没有看清……后面，它又带着我飞起来，好像进了河里，再后面……” 她转头看着陈羽，“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你了，好像是一个河边的树林，那是做梦吗？” “差不多。” 陈羽只能这么跟她说，接着问她：“那个石头房子，大致位置你还记得吗？” 郭萍萍想了下，说：“就在河岸边，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如果再见到的话，我应该能认得出来。” 陈羽点点头，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郭萍萍起身感受了下，“就是头晕，很累，浑身像散架了一样。” 她刚经历过魂魄被打碎，又被聚拢起来的过程……再加上魂魄离开身体有数个小时，身体与魂魄之间，有了那么一点不匹配，感到不适是正常的。 看来，只能明天再说了。再说现在是半夜，就算过去也未必能找到那个地方。 “那你在这休息……哦不行，哈哈，这里是停尸房！” 陈羽赶紧叫起胡杰的名字，等了一会，胡杰带着那个男老师进来。看到郭萍萍坐在床上，那老师说不出的震惊，但已经没之前那么恐惧了。 陈羽让胡杰留下，带郭萍萍去检查下身体指标，然后换个病房住下。 “没问题，就是这个……”胡杰冲他搓了搓手指。 “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进步啊！” 郭萍萍毕竟还是那邪物选中的目标，虽然经过今晚这事，它不大可能立刻又来找他，但小心点总没错。 当下画了几张血精符，交给胡杰。 胡杰一脸懵逼看着他。 “这几张灵符就够了。” “什么够了啊！”胡杰捂脸，“大哥我要钱啊，你给我这个有个锤子用！” 陈羽一愣，“要钱干什么，医药费……不是有学校出吗？” 胡杰委屈地说：“之前我不是撞倒一个老婆婆吗，当时以为她是坏蛋，结果人家是普通老婆婆啊，非拉着我过来做了全身检查，虽然没啥事，但也赔了两千，再加上检查费……给公家办事，这钱总不能让我自己出吧！” 陈羽无语，刚还夸他有进步来着，只好微信转了三千块给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年轻人，眼里不能只有钱。” “知道，还有银行卡。” 胡杰冲他挑了挑眉毛。 这时候，他手机响了，他接通后听了一会，递给陈羽：“是那个李牧，他找你。” 自己手机进水不能用了，所以李牧把电话打到胡杰这里来了。 陈羽拿过手机，问他那边怎么样了。 “刚谈完，有点难搞，他想跟你见一下，我过去接你？” 陈羽知道他说的是汇通那个副总，这是他之前吩咐李牧去干的事：找到那个聘请他的副总，想法说服他，安排他们跟汇通的大老板见一面。 目的，当然是为了侧面调查胡芳芳，甚至是制造抓住她的机会。 跟李牧约好在医院门口见，陈羽把手机还给胡杰，然后上前安慰了郭萍萍几句，约好明天上午来接她，之后便带着陆燕婉离开了医院。 “明天，带她去河边转悠下，去找那个石头房子。”路上，陈羽对陆燕婉说。 他也不知道那石头房子是什么，但显然，这极有可能就是那邪物的巢穴，毕竟它当时并不知道郭萍萍被定位了，没必要特意跑那边一趟。 陆燕婉也同意他的看法。 两人站在大门口等李牧。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陈羽打量着陆燕婉的侧脸，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又问这个。” “就感觉你，强大得有点离谱。”陈羽挠着后脑勺。 不光是她把那挟持郭萍萍魂魄的邪物打跑这一件事，之前开车过来的途中，李牧说起她跟钱路打架的事，过程没说，就用了一个词：秒杀。 要知道，钱路可是妥妥的天师中境…… “问这么清楚干什么，”陆燕婉冲他挑了挑眉毛，“真想娶我做老婆？” 陈羽：“……” “你不说就算了，我就有个疑问，你都这么强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帮忙对付你仇家，我这点实力，按说在你这根本不够看啊。” 陆燕婉沉默半晌，说：“等这件事结束，我再告诉你吧。” 等了一会，李牧的车开过来了，接上两人上车， 双方交换信息，李牧说的是，他约到了那位林姓副总，把情况跟他说了，林总半信半疑，所以他过来接上陈羽，一块再去说服他。 “他是个普通人，虽然有点迷信，但真遇到这么离奇的事，未免有点……你懂的，我说了半天，他还是有点怀疑。” 陈羽道：“你怎么说的，就光用嘴说？” 李牧睁大眼睛：“不然用哪里说？” 陈羽心里有数了。 十几分钟后，车开到一家火锅店楼下——地方是李牧选的，跟林总见面，当然不能去汇通大厦，正好他也饿了，所以干脆请林总出来吃夜宵了。 火锅店二楼包厢里，陈羽见到了那个林总，一个头发快掉没了的老男人。 虽然是吃夜宵，但他打扮还是一丝不苟，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被火锅烤的脸上出了一层汗，衬衫第一个扣子仍然扣的紧紧的。 这表明，他是个严谨而小心翼翼的人。 李牧互相做了介绍。 入座后，林总主动给他们倒了啤酒，闲聊几句，切入正题，一脸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几位，刚才李先生走了之后，我仔细想了下，这件事太过冒险，而且听上去……实在有点离奇，所以——” 他摊了摊手，“我不觉得你们有办法能说服董事长。” “林总，我之前说那么多——” 李牧刚开口，被陈羽伸手打断，望着林总，笑道：“你们董事长，不信这些是吧？” 林总道：“这个怎么说呢，他跟我一样，都是普通人，而你们说的什么附身啊，鬼啊，有点太离奇了……” “就是说，我想说服你，至少得证明这个世上有鬼？” 林总往后靠在椅背上，笑着说：“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是那种江湖术士弄出来的杯子里能见到人影之类的障眼法，我也见过不少。” “了解，我让你体验一下。” 第96章 我看中的男人2 陈羽站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喊声：“起！”，五指一抓，将他魂魄直接从身体里提了出来，然后放在椅子上坐着。 钱总的魂魄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嘀咕道：“你做了什么吗，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啊。” “往你左边看。” 林总转过头，看到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坐着。 “这是……” 他大脑一下就短路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十分惊恐地朝陈羽看去，“我、我自己……怎么会这样？” 陈羽笑道：“你现在就是鬼魂状态，这下信了吗？” “信，我信，求大师饶命，饶命啊！” 林总一直拱手，快跪下了。 陈羽又伸手将他提起来，直接塞回身体里。 林总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忙低头去查看自己的身体，见都好端端的，这才稍微放心，一脸惊恐地朝陈羽看去。 陈羽将纸巾盒递过去，“擦擦汗。” “谢、谢谢。”林总颤抖的手，伸向纸巾盒，很快又停住了，冲陈羽说道：“陈先生，你、你要我怎么做？” “你先缓缓，然后给你们董事长打电话，务必要见他一面……电话里别说太多，就说我们几个调查KTV灵异事件，有重大发现。” “好，我这就去。” 林总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去打电话。 陈羽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李牧，“这不就解决了吗，你非要用嘴说，人家能信你的吗？” 李牧无语。 原来不用嘴，是这个意思。 简单粗暴，但是很管用啊。 将来给自己做助手，能帮自己搞定不少麻烦啊……李牧越想越欢喜。 林总打完电话，回来跟陈羽说：“董事长已经睡下了，电话里我也不好说太多，说了他也不信，不过，他明天下午会去工商局办事，你们可以去那里找他，胡芳芳也会一起去。” 胡芳芳，就是那个胡总了。 李牧转头对陈羽说：“就怕她知道我们发现她身份，开始躲我们。” 陈羽没说话，他也是这么想的，按正常来说，他们既然平安回来了，肯定会去找她麻烦，换成自己是她，也一定会躲起来，不然被抓到就是个死。 林总说道：“她一定会去的，因为明天去工商局，就是要给转让给她股份……” 陈羽等人愣住。 林总苦笑道：“她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迷住了大老板，要给她大厦的两成股份，内部已经公布了，就是手续还没办——好像是董事长家人那边有阻力，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我也是刚问董事长才听他说。” 不用说，肯定是胡芳芳对董事长使用了什么手段，之所以将日子提前，很可能是怕他们几个找麻烦，打算拿到股份之后就跑路。 陈羽对林总道了谢，然后招呼他一起吃饭——他是真饿了，看着锅里的涮羊肉，早就忍不住了。 除了陆燕婉，三个男人边吃边聊，林总吐槽起了董事长，说是他包养的人其实不少，私生子都两三个，所以当初他跟胡芳芳搞在一起，公司的人也都见怪不怪，只是没想到他被迷到这个程度…… 半晌，林总起身告辞，送走他后，李牧看着陈羽，说道：“去工商局堵她？” 见陈羽点头，他眉头又皱起来，说道：“她真的敢去吗，我是说，她一个妖，真的愿意为了人间的财富，去冒这个风险？” “也许事情没你想的这么复杂。” “什么意思？” “明天去就去知道了。” 陈羽继续吃 。 吃完饭，陈羽还是要回汇通大厦去睡——反正房间已经开了，不住白不住，这样做或许还能麻痹胡芳芳一下。 李牧开车送他们。 上车之后，他将两个化为手机丢给陈羽，“没手机太不方便了，我找朋友给我送了几个旧手机，你试试之前的卡应该还能用。” 陈羽接过手机，问他明天还要不要一起行动。 “去啊，虽然这件事本身跟我没关系，但老子差点被搞死啊，这个仇怎么也得报吧！”李牧恨恨说道。 将陈羽他们送到地方，李牧开车回自己住的酒店，把车停好，一进酒店大门，沙发上几个人站起来，朝他走过来。 是钱路。 他身边，还跟着三个。 其中一个，李牧认识，是市区法堂的主持者，叫刘斌，是个五台山弟子。 严格来说，这人是他的上级。 另外一个，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子，瘦高个，眼神有点冷，甚至带着点阴鸷，身上充沛的法力，表明他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法师。 “我师叔，李天念。”钱路心不在焉地介绍道，“他是从省城专门赶来的。” 李牧一愣，这人他虽然不认识，但既然是钱路的师叔，又是他专门请来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了。 跟他见了礼，李牧问钱路：“你是要做什么？” 钱路冷哼一声，“那个陈羽，蓄养尸仆，按照法界之律，应该废掉他，然后斩杀尸仆。” 李牧彻底怔住。 显然，钱路是要公报私仇。 “这有点上纲上线了吧，先不说陈羽，那个……僵尸，也没什么危害。” 钱路眯着眼睛，冰冷的两束目光射过来。 “是不是等她杀了我，才算危害。” 他这神情和语气，就让李牧很不爽，当下也毫不退缩地瞪回去，说：“钱路，你是不是在山门呆久了，以为跟谁都能这么说话，你是大宗门出来的，可别忘了，我也不是无名散修！”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站在他那边！” 这时，他身后那个李天念站出来，冲李牧说道：“李师侄别恼，小路脾气是有点差，不过，他今日被那人尸仆攻击，这不是小事，法界，决不允许有这等事发生！” 虚伪的鬼话……李牧心中很不屑，转头去看刘斌。 “你……算了，我本想问刘师叔怎么看，不过看你跟他们一起来的，想来是不用问了。” 刘斌听见这话，有点尴尬，笑了笑说：“僵尸伤人，肯定要查，李师侄，你跟钱师侄你们都是大宗派出来的，可别为了一个散修失了和气。” 他递给李牧一个内涵丰富的眼神，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李牧道：“陈羽不是散修，他是茅山北宗弟子。” “北宗，哈哈！” 李天念笑起来，“李师侄，这种传闻，你怎么也信，茅山，就没有北宗！” 第97章 我看中的男人3 “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今晚之后，我改变看法了，一个民间散修，不可能有他这么强的实力——对了，他甚至可以走阴招魂！” 李牧还在尝试说服他们，结果三个人听完，都笑了。 刘斌用亲昵的口吻训斥道：“小牧啊，这种事你怎么也信，这天底下，就不可能有法师从忘川北岸把人魂带回来！” “这是我亲眼所见！” “你跟去冥界了？” “那倒没有，但是——” “假的，故弄玄虚嘛，或许他只是提前把人魂收了起来，然后假装去冥界走一圈……这种骗子把戏，一点都不新鲜。” 李牧冷冷道：“他目的是什么？” “让你相信他不是一般人啊，你看，你现在能为他说话，这就是他的目的达到了。”刘斌满不在意说道。 呵呵。 李牧不再跟他争辩，转头看着钱路，“你也在现场看到的，你也不信？” “我只相信，这种事没人能做到，更不要说，他只是真人境界。” 李牧很想告诉他，以自己对陈羽的最新了解，他可能不止是真人……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态。 如此不可思议的事，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不过，他相信。 虽然如刚才那谁所说，这件事看上去漏洞很多——或者说，假如将陈羽定成骗子的话，的确在很多细节上，都可以推论出他作假的手法。 但是，他是真的相信陈羽。 这是一种直觉，具体的李牧说不上来，就只是单纯地觉得陈羽能做到。 他不是一般的法师！ “行了，我们来找你，就是跟你说一声，这件事，你不要过问了。”刘斌一只手搭在李牧肩膀上，道出真正的来意。 “明白我意思吧，你跟钱师侄，你们毕竟是一个阵营的，千万别产生误会。” 钱路盛气凌人地说道：“你可以告诉那个吃软饭的，今晚还可以跟他的尸仆风流一晚，然后好好道个别……” 李牧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看着他走进电梯，刘斌道：“行了，跟他说了就行，李牧他不傻，不会强出头的，只要跟他不闹僵，至于那个散修……小事一桩。” 李天念缓缓点头，道：“不过小路说，他身边那个尸仆，倒是特别厉害。” “所以我请师叔来，帮我牵制那个僵尸，至于陈羽……”他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我要亲手废了他！” …… 酒店里，陈羽刚结束一个周天的吐纳，拿起了李牧送的旧手机。 上面显示着李牧的号码。 之前电话响了好久，他因为在吐纳，就没接。 电话拨过去，李牧几乎是秒接。 “你没事吧？”李牧的声音透着紧张。 “能有什么事？”顿了顿，陈羽问他怎么了。 电话那头，能听到李牧用力吸气。 “那个，陈羽，你现在带着陆姑娘， 赶紧走，离开淮上县！” 陈羽懵逼。 接着，李牧讲起了晚上遇到钱路的事。 “他那个师叔，我感觉得是天师巅峰，再加上那个刘斌，他是半步罗汉……他们说要废了你，这绝不是开玩笑的！” 陈羽笑道：“我知道了。” 李牧反倒愣住了，随即想到什么，说： “我知道陆姑娘很厉害，所有你不担心，但面对这样两个强者……好吧，其实你没意识到最大问题，他们现在给你上纲上线，说你豢养尸仆并且纵容伤人……明白吗，就算陆姑娘打的过他们，之后呢？” “他们背后，可是站着崂山，甚至整个法术公会！” “我走了，你这个告密的咋办？” 李牧冷哼道：“放心，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谢谢你。” 陈羽打了个哈欠，“明天早上，别忘了开车接我，去找那个石头房子。” 李牧停顿了半晌，声音提高了八度：“我说半天，你完全不当回事是吧！” “当回事，”陈羽笑道，“先打打看呗，打不过再跑路也不晚吧。” “你这——” “相信我。” 陈羽的语气，让李牧想起了在石室里，他跳下水潭之前说的话，同样的话，也是同样的语气，一时之间，有种奇怪的感觉，堵住了他喉咙里原本打算说出来的话。 “晚安，睡了。” 陈羽放下手机，往床上一靠，眉头皱起来。 陆燕婉推门进来了，今天的她，又换了一件薄纱睡衣，陈羽忍不住瞟了一眼，鼻血差点喷出来——从形状看，她里面似乎没穿啊！ 这次陈羽有了经验，先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我来拿手机，看会视频。” 陆燕婉拿了手机，却没走，而是在床沿上坐下来，玩了一会，说道：“这旧手机，比你之前那个还好用呢。” “……我那个才200多买的苹果，是个手机都比它好。” 陈羽不敢多看她，继续投枕着双手，靠在床头上发呆。 “你怕了？” 好半天，陆燕婉说道。 “什么？” 说完，陈羽才想起来她耳朵特别好，之前跟李牧的电话，大概是被她听到了，随即笑了笑， “我根本没想这个事，我在想……那个胡芳芳，明知道明天我们会去抓她，而她又不去不可，她会如何应对呢？” 陆燕婉目光闪烁了下，说：“但李牧说的没错，就算打赢了，你也会成为法界的通缉犯，真不在意？” 陈羽没回答，反问她：“你之前打伤钱路时，当时怎么想的？” 陆燕婉耸肩道：“什么都没想，感觉不爽，就打了啊。” 陈羽冲她裂开嘴巴，“所以，我也看他不爽，明天先打他一顿再说，之后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 陆燕婉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他，缓缓说：“不错，不愧是我选中的男人……” “喂，你——”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陆燕婉站起来，往门外走。 正好，灯光从这个角度照过去，穿过她薄薄的睡衣，整个后背的线条一览无余。 陈羽咽下口水，说：“还有一个问题，你一天跟着我跑来跑去的，调查案情，不光是为了帮我吧？” “你的感觉，挺敏锐的。” 陆燕婉站住，没有回头，缓缓说道： “第一，我无聊。” “第二，我想重新体验下处理灵异事件的感觉。” 重新…… 陈羽感觉抓住了重点。 “你生前，也是法师？？” “我从来就没真正死过。” 陆燕婉说完，丢下目瞪口呆的陈羽，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第98章 河神往事 早晨的河边。 三男两女，沿着河岸的林荫小道，慢慢地往前走，一边东张西望地观察着路边的房屋。 因为河边不能开车，几人只能步行，已经走了快半个小时了。 前方视野之内，又出现了一个石头房子。 郭萍萍走到跟前，盯着打量了一会，摇摇头说：“不是这个。昨晚去的那个房子，虽然我记不清模样，但是房子有一般都陷在水里了。” “不急，慢慢找，要不要休息下？”陈羽问道。 郭萍萍表示自己休息了一晚，已经没事了。 于是继续搜寻。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港口，是支流与主河道的交汇处，前方不远处，有个简陋的码头，边上停着好几艘货轮。 在靠近码头的地方，有一栋用石头垒成的建筑，有一半都泡在水中。 郭萍萍一下站住，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这间房子看。 “是这里吗？”李牧忍不住追问。 “看着很像，我不确定……” 她说着朝那边走了过去。 从近处看，石头房子虽然破，但明显有被人修缮过的痕迹。 正面是一道塌了一半的院墙，几个人轻松越过，来到院子里，不大点的院子，收拾得倒是挺干净。 “这是有人在这住？”李牧纳闷道。 “不太像是住人的地方。”陈羽想问郭萍萍是不是这里，转头去看她，发现她正望着院子里的银杏树发呆。 “应该是这里，我记得这棵树……” 陈羽跟李牧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拿出了法器，以防万一。 院子正对面，有两扇对开的木门，虚掩着，里头黑咕隆咚的，陈羽走过去，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香灰？” 陈羽抽了抽鼻子，把门开大，让阳光照进来，这才看到在屋子最里面那面墙的正中间，立着一尊雕像。 雕像是石头砌的，不知道是时间太长还是做工太差，看上去特别粗糙，只能看到是一个男性，身披长袍，头上戴着法冠。 雕像前面，摆着一只香案，上面有香炉和灵牌，香炉边上，还散落着一些没点的香。 “居然是个小庙？” 陈羽有点不可思议地拿起了灵牌，辨认了一会，读出了用红漆写上去的几个字：“……淝河上神灵位。” 淝河，就是跟前这条河的名字，它是淮水的一条支流。 所以，这是一座供奉河神的庙宇！ 陈羽等人互相望去，都是一脸疑惑，这种小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问题是……那邪物的巢穴，怎么可能会在这间庙里呢？ “妹子，你确实是这地方没错？”李牧望着郭萍萍问道。 没等她开口，陈羽沉声说：“不用问了，应该就是这里。”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李牧你忘了，咱们在山洞里头，最后差点被干死的那个石室，也是这样的一间庙！” 李牧一愣，“对啊，不过……不知道供奉的是不是同一个神？” 山洞里那个雕像，比眼前着一尊还要粗糙，也没什么明显的特征，李牧说的这一点还真不好判断。 但陈羽觉得，两者之间一定有某种关联，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除了这尊神像，小庙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几人拿着罗盘，沿着小庙四下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丝毫邪气的存在。 “这小庙既然有人打理，咱们可以去附近问问，看有没有知道这小庙的来历。” 陈羽提议道，于是大家离开河神庙，来到附近的码头上。 有一艘货轮正在装煤。 一个老头站在不远处，看着工人们干活，不时指挥一下装货的要求，听台词应该是这艘船的负责人。 “大爷，忙着呢？” 胡杰在陈羽授命下，过去给他发了一颗烟，套起了近乎。 果然，他是这艘船的船主，正在装货，打算运往北方。 聊了一会，胡杰感觉差不多了，像他打听起河神庙的来历。 “你说这个庙啊，”大爷看了眼小庙，说，“这庙怕是有上百年了吧，我小时候就有了。” 然后他主动讲了起来，因为濒临淮水，这一带从古时候起就是漕运要道，向来都有祭拜河神的传统，这沿岸一带，像这样的河神庙不少，都是祭拜河神的。 果然……山里那间，八成也是河神庙了。 陈羽走到跟前，问道：“这庙我看挺干净的，平时都是什么人打理呢？” “就我们船队的人，每次回来都去拜拜，顺便打理下，没有专门的人。” 陈羽用开玩笑语气说道：“这么认真，河神真能保佑你们吗？” 老头连忙摆手道，“可不敢乱说，河神老爷可灵着呢，这一带是河岔子，礁石险滩最多多亏了，往年行船，可是每年都要死不少人，我从我们重新祭拜河神，这才安全多了。” 陈羽从他话语中抓住一个信息，忙问道：“重新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一直有祭拜河神的传统吗？” “那是过去了，后面漕运不行了，没人行船，河神也没人祭拜了，也是头些年，咱这边开了煤矿，外地不少地方过来买煤，走水运便宜啊，河上的船这才多起来，说起重新祭拜河神，这里头还有故事呢。” 胡杰一听，连忙又上了一根烟给老头，让他说说。 老头瞅了几人一眼，问道，“你们到底干啥的，咋对这种事感兴趣？” “这……实不相瞒，咱们是写网络小说的，对这些民俗之类最感兴趣。”胡杰顺口编了个理由。 “网络小说啊，”老头眼前一亮，“我也常听的，你们每天都要写很多字是吧？” “是啊，全年无休，写的慢了还要被读者爸爸骂，还没你们这挣钱呢，大爷咱还是说河神吧。” “河神……哦对，那是好几十年的事了，有……五十年了吧，那时候这一带河运刚恢复。就是在……大概就是这一带吧，河湾子里。” 老头指向河中间某处，继续讲述。 那时候往来行船，一到这地方，船就特别容易出事，不是翻船就是有人掉水里，大家就寻思下面是不是有暗礁。 第99章 河神往事2 为了往后行船安全，大家于是出钱出力，用沙包在河中间搭建水围，把中间这块地方隔出来，结果一看，也没有暗礁，只有一个隆起的土堆，三五米高，看上去像个坟堆。 大家都很奇怪，毕竟是水底，这个土堆长年承受河水冲刷，居然没有被冲掉。 于是大家一起动手，想把土堆挖掉，结果刚挖了不到两米深，竟然发现了一口棺材。 这棺材是石头的，很大，扣的严丝合缝。大家都是头回见到如此怪事，也不敢乱来，就想着把棺材抬到岸上再说，没想到这棺材出奇地重，八个人用杠子都抬不动。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这棺材透着古怪，不敢乱动，但看热闹的人太多，这时候毕竟是新社会了，于是有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就想撬开棺材，看看里头到底都有什么。 结果连撬棍都用上了，愣是打不开这石棺，实在没办法之下，那几个年轻人不顾长辈的阻拦，找来大锤，想把石棺砸开。 就在这时候，石棺自己打开了盖子，从里面蹦出来一个活生生的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从棺材里爬出来，一头就扎进水里不见了。 这下可是吓坏了众人，纷纷都逃走了。 第二天，那几个试图砸开石棺的人，死了好几个，全都是被自己的双手给掐死的，死状特别恐怖。 侥幸活下来的一两个，也都疯了。 当地人这才晓得害怕，凑钱从外乡找来一个厉害的阴阳先生，这先生姓张，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了。张先生来到河边一看，顿时吓坏了，说石棺里那个小孩，是旱魃模子，被高人镇压在石棺里的，如今被放出来，当地必然要经历大旱。 张先生本不敢管这桩事，但耐不住村民苦苦哀求，心软了，答应放手一搏，他找来两个帮手，三人一起在河边布置了阵法，要逼那旱魃回到石棺里。 之后，张先生让村民们找来一百只蛤蟆、一百只公鸡等等，全运到石棺边上的水围子里，当天晚上，村民们都被赶回家了，只留下三位先生作法。 那一晚，住在附近的人都听到河边传来特别凄厉的叫声，还有类似吵架的声音。 狂风吹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有胆大的结伴前往河边，却看到了格外恐怖的一幕：石棺合上了一大半，只留下一条缝，内外全被鲜血染的通红，三个先生跪坐在石棺前面，全都死了，而且尸体干瘪的像是被抽干了水分。 石棺里头，传来奇怪的动静，像有什么东西被关在里面，想要出来，却推不开棺材盖，急得吱吱叫。 大伙一起过去，用手电往石棺缝隙里照，发现里面蹲着一只长的像人的怪物，浑身上下红彤彤的，就像是没长皮似的，能看到裸露在外面的一团团血管。 这怪物看到大伙，立刻呜哇乱叫起来，大概是想让村民们放它出来。 大家当然不敢，并且认为这八成就是那旱魃的真身，是三位阴阳先生牺牲自己封印了他们，于是一起用力把石棺合上，又把土埋了回去。 接着大伙抬着三具尸体上岸，一边撤掉水围子，让其恢复原样。 然而，当大伙收拾三人尸体，打算装殓的时候，这才赫然发现，那个领头的张先生，身体居然只是一个壳子，里头的筋肉和内脏，全都不见了。 震惊之下，突然有人颤抖着说出一个观点：之前被关在石棺里的，会不会不是旱魃，而是扒了皮的张先生…… 这个观点，在众人心头像雷一样炸开了。 但水围子已经撤掉，没人敢再挖开这座水下坟墓、去打开棺材验证了。 况且，就算棺材里真的是张先生，他也已经成了怪物，肯定是救不活了。 除了害怕，大家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厚葬了三位先生的遗体，之后的日子，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希望一切能风平浪静。 然而，张先生之前的预言却是成真了： 一天天的，大家眼看着这条淮水的支流逐渐干旱，很快就没法行船了。 几个月后，原本几十米宽的河流，已经干到用双腿就可以蹚过去，而且，沿岸一带还不断发生怪事，先是猪牛羊之类的家畜离奇死亡，身体干瘪，全身血都被吸干了，逐渐地，发展到了人类…… 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当地人十有八九都逃到了外地，人心惶惶，甚至惊动了官方，找了好些和尚道士来作法，然而都没用。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中年男人来到本地，声称可以对付旱魃，只让家家凑出青铜，找铁匠铺打了一个特别大的三足钟鼎，自己每天就站着河边，望着河边发呆。 几天之后，他告诉村民，找到那旱魃藏身的位置了，指挥大伙把三足鼎搬到岸边一个土坡上，他用力一推，那鼎翻过来，一路滚下去，到水边时，正好翻过来，倒扣进了水里。 那男子就在岸边守着，盘膝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鼎下面，不断传来闷重地敲打声，响了一夜。 到第二天早晨，村民们气来到岸边，发现河水已经涨了至少两米高，那男子已经不见了。 从这天开始，河水一天比一天长高，不久就恢复了之前的流量。 某一天，下起了暴雨，有一艘船从河上经过时，河里突然腾起一股巨浪，浪头上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个神秘消失的男子，告诉船上的人，他是这条河的河神，因大伙不再供奉它，这才特意放出旱魃，降罪给当地人。 如果想要风调雨顺、行船平安，大家必须长期用香火供奉他。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当地人哪敢不信，于是沿岸这些河神小庙，从此又有了香火…… 老头的故事讲完了。 陈羽等人互相望着，胡杰咧嘴说道：“不知道你们这些专业的怎么想，反正在我看来，这故事好‘民间’啊，就像早年看故事会那种……” 老头听了也不生气，笑着说道：“正常的，而且这事过去有好几十年了，当时经历这件事的人，大部分都不在了，别说你们外地人，就是我们本地伢子，十有八九也不信的。” 顿了顿，他接着说：“所以现在岸上住的，没几个人再供奉河神了，也就我们这些跑船的，不敢不信。” 陈羽上下打量他，说：“您老人家今年有六十了吧，能说的这么详细，想必当年亲身经历过这些事？” 老人冲他翻起了白眼：“你这孩子啥眼神，我今天才四十七，不就是长年船上风吹日晒，显老一点吗，至于像六十多的吗？” 陈羽笑哭。 一时也分不清自己眼神有问题，还是眼前这大叔长的有问题…… 大叔接着说：“这事发生时，我还没出生呢，但我爷爷经历过，我家世代跑船的，我爷爷从小就跟我说过这件事，所以记得特别深。” 大叔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干活去了，加个微信吧，回头把你们写的书给我们看看。” 陈羽冲胡杰努了努嘴，胡杰跟他加了微信，说：“记得支持正版啊。” 目送大叔顺着翘板爬到船上，陈羽看着李牧，说：“你怎么看？” “我……我是法师，河神，我当然相信，但总感觉又有问题。 ” 不等他说出来，陈羽点头说道：“我明白。” 河神，自古以来都是有的，跟山神土地一样，都属于阴神的一种，但跟那些在冥界工作的同事们不一样，他们都是来自人间。 一般都是修炼大成的邪物，在一个地方经常做好人好事，被群众知道后，为他建庙立像，以香火供奉。 香火供奉，会产生愿力，愿力积累到一定程度，能让邪物脱胎换骨，渡劫之后，去除体内的邪气，而转变为一种神性—— 具体细节，陈羽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长这么大接触过的这种阴神也就一两个，事关人家修炼底细，也不可能告诉他太多细节。 第100章 干就完了 具体细节，陈羽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长这么大接触过的这种阴神也就一两个，事关人家修炼底细，也不可能告诉他太多细节。 就他所知，这种阴神跟一般的邪物最大的区别是，他们不再惧怕法器。 一旦修炼到这个地步，就可以上表阴司，求封为神。 一般来说，只要达到标准，阴司会很乐意敕封他们，一来可以壮大阴司在人间的势力，二来，阴神有镇守一方的责任，例如所在地面有邪物作祟之类的，要负责搞定，这样等于是在帮阴司在人间维持秩序。 好处当然也是有的，能得到阴司的敕封，就等于领了牌照，成为合法的神——山神、土地、河神等等，级别一样，虽然在阴司的地位，只相当于基层公务员，但再小也是个官。 人间法师，对阴神需要保持尊敬，在人家地盘上办事时，必要时候还要听人家的安排。 简单说，阴神是一种逼格很高的存在，但听刚才那个大叔所言，这阴神还主动要求人供奉他，这就显得很low比，当然，世上阴神那么多，不排除有个别这么low比的，但陈羽本能地觉得，这其中有点问题。 跟李牧一合计，他也是这个想法，但一时也没法确切说出问题在哪。 “你觉得呢？”陈羽朝陆燕婉看去，说道。 “我说过，除非我自己感兴趣，不然别让我动脑子。” “那你什么时候会对一件事感兴趣？” “当我感兴趣的时候呗。” 果然谜语人本色…… 陈羽无言以对。 “那个，小胖，给你个任务，你留在这附近，多打听一下有关河神的传说，我总觉得那老头没说完整。” 胡杰一口答应下来，之前陈羽从王家给的报酬里，分了一些给他，他现在美滋滋，让他干什么都特别积极。 陈羽看了眼手机，快十点钟了。 石头房子找到了。 虽然没有像来之前以为的那样，会发现邪物巢穴，然后大干一场，但好歹也发现了一条线索——河神。 于是他提议先回去再说。 从码头上去，有一条公路，陈羽感觉郭萍萍有点累，于是提议从这边直接回去。 “那我车怎么办？”李牧说。 “你可以先跟我们回去，然后打车过去，总比你再走一个小时的路过去开车近吧，你也不差这点打车费是吧。”陈羽说。 李牧翻了个白眼说，“你是那人家钱办事，我可是义务劳动！” “你去找那个钱路要啊，他也是拿了钱的。” 提到钱路，李牧想起了什么，眉头一下皱起来，对陈羽说：“下午……” “先不说这个，我有分寸。”陈羽冲他笑笑，“还说河神吧，分析下，你觉得我们要找的邪物，跟这个河神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住在河神庙里？” 这问题李牧早就在思考了，但真的想不到合理的解释，当下试探说道：“莫非是他占了河神的庙？” 邪物占据庙堂…… 这种情况，倒也是有的。 虽然正常来说，一般邪物都是不敢进庙宇的，庙里的神像、香火，对邪物都有镇压的作用，但也有一些强大的邪物，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抵抗这种神性，然后，利用自己的修为，一点点反噬神性，然后侵占……让其成为自己的巢穴。 一旦完全占领庙宇，将来这里的香火，就可以为它所吸收，转化成修为。 不过，这种情况特别少见，陈羽反正是没见过。 “不太可能。” 陆燕婉突然开口，“你们，把这个问题想太复杂了。” 陈羽看着她说：“到了你感兴趣的话题吗？” “这问题不用动脑子啊，我昨天跟它打过，它的实力，不足以侵蚀庙宇。” 陈羽跟李牧互看了一眼，这个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猛然间，陈羽脑海中冒出了某电影里的一句台词，麻匪，就是县长，县长，就是麻匪！ “河神，就是我们要找的邪物！” 李牧怔住，“这怎么可能，河神，怎么会干这种事，他都成神了……何必这么做？” 这的确让人费解，但从现有的线索看，真相很可能就是这样。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河神！ 这个所谓的“河神”，是假的。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说，如果真的是河神……这就太可怕了，不是所有邪物都能成为阴神的，这难度，至少不会低于考上清华北大。 敢选择这条路，并且最终能跳过这道龙门的，都是足够牛批的邪物。 陈羽突然想到一点，转头去问陆燕婉：“你跟它交过手，它实力怎么样？” “它没出全力，感觉打不过我，自己就跑了。” 陈羽松了口气，那就还好…… 结果陆燕婉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是你……算上你们两个吧，大概再来五个你们这样的，或许能跟它打一打。” 陈羽和李牧：“……” 陈羽一脸讨好地看向陆燕婉，没等开口，陆燕婉就笑道：“抱歉，真打起来，我帮不了你。” “这……为什么？” “当然有我的原因。” 又是不能说的秘密。 陈羽无奈摇头。 从码头离开不远，来到一个大坝上，坝上有一家卖羊肉汤的，香味飘出老远，胡杰立刻说自己饿了，提议在这吃饭。 听到他的声音，陈羽一愣，“不是让你留下来打听情报吗，你怎么跟来了。” 胡杰挠着头，看了身边的郭萍萍一眼，“我给她送回去，再过来打听，放心，绝不耽误！” 这个货，倒是干活撩妹两不误。 陈羽也懒得说他了。 “我去逛逛，你们吃吧。”陆燕婉说完，直接就走了。 陈羽等人进去吃饭，点了一锅羊蝎子，正吃着，李牧再次提起了钱路要来找麻烦的话题。 “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先避一下，你要实在不想走，我也可以找我宗门的长辈过来调停，不管你们打的结果怎么样，至少将后续影响降到最低……” 说到最后，他语气都快成哀求了。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就这么不看好我吗？”陈羽无奈地笑着，最后还是婉拒了他的好意。 李牧皱起眉头，很是疑惑地看着他，“我想知道，你这么自信，到底有什么底牌？” 陈羽笑笑，他哪来什么底牌，甚至连所谓的自信也没有——他根本没多想这件事。 既然人家找上门来，干就完了。 第101章 狡猾的胡芳芳1 淮王市便民服务中心。 下午两点半，陈羽、李牧和胡杰三人准时出现在大楼唯一的出口外面。 工商局的办事大厅，就在这栋楼上，陈羽之前打听过了，他们是两点半上班。 “你……” 陈羽看了李牧一眼，说：“如果我现在让你回去，你会不高兴的吧。” “所以就别说废话了！”李牧说，“我现在就担心陆姑娘还来不来，她要是不来，你怕是连让人家找你报复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要凉在这里！” 陈羽耸耸肩，陆燕婉从中午离开之后，就没回来过，她也没手机，自己也联系不上她。 她能不能赶来，陈羽还真没把握。 说一点不慌是骗人的，但就算她不来，自己该干啥还是要干的。 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单打独斗。 “小胖，你进去看下，胡芳芳在不在里头。”陈羽给胡杰下了命令。 本来，他是安排胡杰去码头附近打探消息的，但临时决定还是让他先跟着过来，打架他虽然帮不上忙，但就像现在这样，总有小活需要他干。 “来的很准时啊。” 身后，突然响起了钱路的声音，李牧回头看去，正是自己昨晚看到的那三人组，一起走了过来。 钱路没理李牧，直接来到陈羽身边，正想开口挑衅他几句，结果陈羽头也不回说道：“打架吗？” 钱路一愣，随即笑道：“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 “说这些废话有意思吗，你来见我，难道是来谈心的？” 钱路面色一寒，道：“找个地方？” “忙正事呢，等我这边干完再说，当然，如果你们不要脸，也可以待会跟那邪物一起上。” 钱路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哈哈笑了几声，“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如果你不靠你那尸仆，我一个人就能弄死你，还需要跟邪物合作？” “你可当心点，别让邪物弄死了，害我白跑一趟。” 钱路大笑着退到一边去，刘斌和李天念跟上，来到离陈羽等人十来米远的地方等着。 “这人真是真人境界？”李天念眼瞅着陈羽，皱眉说道，“他身上这气势，可是不弱。” “是了，今天的他，跟我前面两次见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钱路笑起来，眼神中带着灼热的光芒，“这样很好，打一个软绵绵的，我也觉得没意思。” 李天念叹了口气，乜了钱路一眼，有些责备地说道：“此事了结，你便一心去忙正经事，不要再做出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了。” 陈羽那边，李牧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本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 就在这时，胡杰一路小跑从里面出来，说道：“找到他们了，正在办理呢，应该很快就出来了。对了，他们身后站了很多保安，哈哈，看来真是技穷了，连这种普通人都用上了。” 陈羽却是皱眉不语，一时想不通胡芳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来了！” 听见李牧的喊声，陈羽朝对面望去，只见几个保安正迈步朝这边走过来，也只有体面，后面没有胡芳芳和朱老板的身影。 明白了！ 陈羽急忙拉过胡杰，冲他耳语了几句。 胡杰愣住，“这……好丢人啊，而且没准会被拘留。” “加钱，一万！”陈羽也不啰嗦。 “干了！” 胡杰转身往对面大厦跑去。 “什么意思？”李牧纳闷道。 就在这时，几个保安冲了过来，其中一个故意撞了陈羽一眼，然后自己反而倒在地上，另外几个立刻上来指责陈羽撞人，将他围起来，表示要讨个说法。 “说法是吧！” 陈羽对着那人脸上就是一拳，那人一口血喷出来，人直接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居然敢打人，一起上！” 剩下几个保安蒙了一下，然后一窝蜂冲了上来—— 不到半分钟，几个保安全都倒在地上，呻吟出声。 陈羽揉着拳头，身为茅山弟子，他绝大多数手段都是用来对付邪物的，不过，从小修炼体术的他，对上普通人，一个打几十个真的没啥难度。 “给我等着！” 几个保安挣扎着爬起来，全都一溜烟跑了。 李牧，还有后面不远处的钱路等人，看的目瞪口呆，让他们吃惊的不是陈羽的表现，而是想不通，胡芳芳派这些保安过来的意义。 “这是来专门送头来了？”李牧睁大眼睛看着陈羽。 “时间不多了，进去干吧！” 陈羽说着，快步往大楼里走去。 李牧追上他，追问道：“说清楚啊，什么时间不多了？” 陈羽刚要开口，突然站住，望着从对面电梯里走出的一对男女。 两人脸上都带着口罩，互相挽着胳膊，试图从他身边走过。 陈羽跟了上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陈羽冷冷叫道：“胡芳芳！” 那女的一下站住，随即笑道：“这都被你认出来了，大法师眼神可真好，那就……找个地方吧。” “你带路。” 陈羽跟在她后面。 他暗暗吸了口气，总算要开打了！ 从门外经过时，胡芳芳看了站在对面的钱路等人，说道：“你们是一起的吗。” “不是，赶紧打，然后赶紧死。”李天念冷冷说道，身为法师，他对邪物也是没什么好脸色，见胡芳芳还想开口，骂了一声：“赶紧滚！” 胡芳芳：“……” 她转身看了一眼跟过来的陈羽，突然松开了朱老板，朝远处没人地方跑过去。 不远处，就是一条几米宽的沟渠。 陈羽箭步追了过去，在水渠前方将胡芳芳拦住，对着她脑袋一掌拍过去，就在这时，胡芳芳摘下了口罩，大声喊道：“不要！” 口罩下的那张脸，满是皱纹，一脸惊恐地看着陈羽。 这…… “该死，被套路了！” 看到这张脸的瞬间，陈羽一下子就明白了真相。 他没有拍下去，而是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怒道：“为什么要帮她！” “呜呜，我也是被迫的啊，她让我引开你，不然就要杀了我，求求大师不要！” “你怕她杀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你？” 第102章 我要跳了！ “她说，你是法师，法师是不会杀死人类的，不然会遭天谴……”胡芳芳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陈羽无语。 “我不杀你，但也不会放你走！” 陈羽按住她眉心，轻轻一提，将她魂魄拘了出来，塞进一张灵符里，然后转身往来的方向跑去。 李牧正在追过来，看到他又折回头，急忙站住，茫然不解地望着他。 “错了，去抓那个朱老板！” 自己要找的那只邪物，在朱老板身上！ 先前，陈羽也是算到，那个邪物必定会附在胡芳芳身上，跟着来工商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维持靓丽的容貌，诱惑朱老板转让股份。 否则只是让胡芳芳“自己”过来的话，她的容貌和气质，肯定会引起朱老板的怀疑。 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邪物竟然如此狡诈，它直接附在了朱老板身上，然后控制他的身体，完成了对胡芳芳的股权转让。 陈羽不是特别懂这方面的法律，想来除非是转让股权时是被胁迫的，否则事后反悔也是没用的。 大厅办事人员都是普通人，不可能识破他是被邪物附身的，这样一来，就算他事后反悔，股权也是要不回来了。 而那个邪物，可以继续回到胡芳芳身上，带着股份远走高飞，或者转让，或者享受分红——尽管陈羽实在想不到它占有财富的动机，但是显然，它的目的达到了。 “大意了……” 自己一直预设那邪物会附在胡芳芳身上，哪里想到，人家直接控制了朱老板，然后两个人都戴口罩，一起出来，胡芳芳还以邪物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自己下意识地，就把她当成了邪物，从而放走了真正被邪物附身的朱老板。 大意了…… 那个朱老板，现在怕是已经逃掉了，事后，只要它找机会再离开朱老板，回到胡芳芳的身上，就能彻底完成这个偷梁换柱的计划。 而自己，那时候估计因为打架斗殴、还在查署里接受问话呢——他已经看到远处有警车开过来了。 报警的人，就是那群刚被自己揍过的保安。 这也是那邪物提前设计好的，那群保安主动过来招惹自己，并不是送人头，而是制造矛盾——不管自己打不打他们，他们都会报警，说被自己殴打了。 这种办事大厅附近，一定会有警务亭之类的机构，收到报警，很快就会有人赶来，然后将双方一块带回去问话，到那时候，自己也只有听从，否则就是袭警…… 再厉害的法师，在社会上混，也是要遵守法律的，不然随之而来的麻烦会很大。 而那个邪物，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去。 这两重算计，就是它为了今天的局面做出的应对，算是一道双保险。 然而，自己只识破了第一道——在干趴那些保安之后，他没有站着傻等探员过来，而是选择了进大楼寻找胡芳芳，这才逼得它只好现身出来，用上了第二个脱身之计。 “还真特么狡猾……” 陈羽一肚子气，一边向前飞奔，一边摸出手机，打通了胡杰的电话。 前方不远处，探员已经下了车，朝大楼门口走去，边上跟着一个之前被打成猪头的保安，正不断说着什么，突然，他一眼看到了陈羽，立刻伸手指过来，“就是他！” 几个探员立刻往这边走来。 就在这时候，对面一栋五层高的楼房的天台上，传来一声大喝：“都闪开，老子活够了，要跳了！” 声音之大，吸引了下方所有人的注意。 是胡杰，脱了衬衫的他，正站在天台的围栏后面，冲下面用力挥舞着。 “搞什么！” 钱路等人也认出了胡杰，面面相觑。 那几个探员，自然也看到了楼顶上的状况，互相看了一眼，都朝那边冲了过去，其中一个还犹豫了下，目光在楼顶的胡杰和陈羽脸上切换。 “我是正当防卫，我不走，在这等你们，快去吧，跳楼这种事，可比我这打架斗殴大多了。”陈羽十分诚恳地说道。 那探员听他这么说，也不顾保安的阻拦，立刻就冲向了对面楼房。 跳楼，本来就是大事，更不要说是在市政大楼这种地方，一旦真跳了，那影响就太恶劣了，作为辖区的探员，他们必然也会受到连累。 陈羽冲那保安笑了笑，走过去，保安拔腿就跑。 这时候李牧也追了上来，大声问陈羽到底什么情况，从一开始，一切事情都在朝着反常的方向发展，他现在已经彻底懵逼了。 陈羽来不及解释，问他有没有看到朱老板往哪边去了。 李牧指了个方向，然后说：“找他干什么？” “揍他！ 陈羽朝他指的方向跑过去。这个方向挺偏僻的，前方都是还没开发的空地，到处长满了一人多高草，一个人都没有。 陈羽跑了半天，听见身后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除了李牧，后面还跟着钱路小分队三人。 大家都累得不行。 陈羽顿时感觉有点无语。 “今天，你可别想跑！”钱路恶狠狠地说道。 “那你就跟着吧！” 陈羽摇摇头，继续往前跑。 …… 办公楼天台上。 探员们全都上去了，但是面对站在天台边沿的胡杰，不敢靠的太近，一个官方的人好声好气地冲他说道： “小伙子，千万不要冲动，命只有一条，只要不死，一切都有办法解决的……请回答我，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条极端的路呢，能不能讲一下你的心路历程？” 为什么……自己哪知道啊。 胡杰有点尴尬，作为一个要跳楼的人，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是侮辱这个群体…… “是因为讨薪吗？” 胡杰不说话。 “那是……感情问题？” 胡杰还是不说话。 就在这时，他电话响了，一看是陈羽打来的，赶忙接听。 “行了，收工吧。”陈羽简单地下达了命令。 胡杰放下电话，看着对面一群人，讪笑着说：“你们刚说，只要我不跳，一切都好商量是吧。” 众人见他松口，赶紧一起点头。 “那，可以不拘留我吗？” 胡杰颤巍巍说道，“我要说，我不是想跳楼，不知道你们信不信，但是真的，我是个艺术家，我刚才是在进行行为艺术……” 第103章 让你过去了吗？ 挂上电话的陈羽，继续往前跑，这时候，四下已经是一片荒野了。 前方视野尽头，总算出现了人影，不是一个，而是两个，看上去像是一男一女。 随着距离接近，陈羽看清了这两人，男的，正是自己要找的朱老板，而女的，居然是失踪的陆燕婉。 “原来她是追赶朱老板来了！” 陈羽心头大喜，飞快地跑到跟前，就看到朱老板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听见脚步声，他转头朝这边看过来，随即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陈大师，你还真行……居然早就看透我的计划，派了人来堵截我！” 陈羽看了一眼表情冷漠的陆燕婉，干咳两声，“雕虫小技，还想瞒我过吗？” “朱老板”随即冷哼一声，“即便如此，你们又能怎样，若是靠近我，我就杀了他！” 陈羽一愣，总算明白陆燕婉为什么一直站着不动了。 它在用朱老板的性命作为威胁！ “你们都是法师，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惨死而不救吧。” “什么情况？” 后面赶到的钱路，一脸茫然看着两个伙伴。 “他被附身了。” 虽然不明白底细，但听对方这么说，李天念瞬间就看懂了局面，内心轻轻叹气，自己这个师侄，被保护的太好了，从小在山上只知修炼，就没下山过几次，连这么显而易见的局面都看不透。 难怪会被一个真人和他的尸仆欺负…… “看来事情了结，得好好给他安排几次真正的历练了。” 他心里这样想到。 陈羽看着邪物，说道：“你有什么要求？” “哼，我能有什么要求，无非是放我走罢了。”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陈羽摇着头。 邪物道：“我答应，我走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也不会再惹事！” 陈羽不做声，事情到这一步，其实挺无解的，这局面像极了电影里经常看到的：歹徒劫持了人质，用来跟警方谈判。 在电影里，警方最后不是靠狙击，就是利用计谋、趁他分神之际将他干掉，总之，最后总会有办法干掉歹徒并且救下人质。 但这些办法，用在眼前的局面，是真的行不通——邪物不是绑架了朱老板，而是直接附在他身上，不管在场的法师出手速度有多快，你都不可能快的过人家。 陈羽转头看着钱路等人，说道：“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三人面面相觑。 钱路刚要开口，李天念说道：“这案子是你的，我们不插手，你随意处置就好。” 果然是老狐狸…… 钱路也跟着说：“是啊，你快点吧，等解决了这件事，你我还有一战呢。” 陈羽正在为难，对面响起陆燕婉的声音：“你有好办法吗？” 陈羽摇头。 陆燕婉“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邪物见这情形，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刚要开口， 陆燕婉又说：“你没有办法，那就用我的办法了。” 陈羽愣了下，“你什么办法。” 陆燕婉不答，朝邪物走了过去。 邪物立刻紧张地用双手捏住脖子，冲她喊道：“你不要乱来啊！” “等等！” 一个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大家一起转头望去，却是一个中年男子，身穿一件古代的那种锦袍，手里提着一把玉如意，儒雅的气质中，带着浓浓的威严。 没人注意到，原本方寸大乱的邪物，在见到男子的同时，脸上现出特别复杂的神色，张嘴刚要说话，男子呵斥道：“狗东西，犯了这样的大错，还不给我滚回去！” “我……”邪物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陆燕婉，不敢动。 中年男子收回目光，冲众人抱拳，微笑说道：“在下淝河河神杜某，几位法师，见过了。” 河神！ 居然是他！ 陈羽内心也是震撼不已，他万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找来了！ 钱路叔侄两人都露出疑惑的目光，朝刘斌看去。 刘斌皱眉打量着河神，道：“我接任法堂不过数年，早听说淝河有河神，只是一直无缘拜访……” 那河神冲他拱手说道：“刘上官客气了，本座一直在洞府中修行，数年来闭门不出，不然早该拜访刘上官，你前任龙虎山张道长，与本座倒是有些交情。” 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了一块玉佩，轻轻捏住，玉佩上立刻冒出金色光华，形成一口上宽下窄的洪钟形状，一股强大的威势，朝众人扑面而来。 通灵宝玉！ 这东西，只有阴神才有，是阴司一对一颁发的，类似人间的身份证，而刚才的钟鼎形状的光华，就相当于防伪标志。 三人一看之下，立刻躬身行礼。 虽然阴神跟人间法师不是一个系统，但大小是个神，还是要表示尊敬的。 “几位法师，这水蛇精，本是本座洞府中听用小厮，趁我闭关修炼，逃了出来，来人间作祟为祸，还请几位给本座一个面子，让我把它带回去。” 三人互相看去，都不好接话。 说起来，他是河神，又不是这里的土地，如果事情发生在河上，他这还好说一点，现在，如果真把人交给他， 事情传到法术公会，他们也不好说话。 毕竟，这邪物可是害过人性命的，这一点他们都知道，装也装不过去。 河神看这光景，笑道：“刘上官放心，我要取它，并非是要徇私，而是有些隐秘之事，只有它清楚底细，本座欲带它回去问个清楚，然后再送交刘上官发落，如此可行？” 刘斌听他这么说，脸上好看多了，拱手道：“杜上仙为一方阴神，想来也不会徇私，既然上仙这么说，那就请便。” 李天念和钱路自然跟着点头，他们不是本地人，本来就不想多事，既然刘斌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乐的做个顺水人情。 河神冲三人颔首微笑，就朝邪物那边走去，邪物一脸激动地望着他。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横出来，挡在了两人中间。 “我让你过去了吗？” 是陈羽。 他眼瞅着河神，淡淡说道。 河神一愣，眼底，开始缓缓升起了愤怒之火。 “陈羽，你算老几！” 刘斌冷冷呵斥道，“我是本地法堂主持，如何处理，我说了算。” 陈羽笑道：“你要是不徇私，那就你说了算。” 刘斌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他一个没来历的民间散修，敢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 第104章 河神又怎样？ 刘斌压住怒火，努力保持着上位者的风度，冷冷说道：“我怎的徇私了？” 陈羽不理他，转头看着河神，问道：“你想带它走，也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之前被它弄死的那几个女孩，是怎么死的，魂魄都去哪了？” 河神道：“那是它所为，我如何得知，我要带它回去，也是为了弄清这件事的真相。” 陈羽立刻道：“那就在这问吧。” 河神死死地盯着他，目光越发冰冷。 “说不出吗，那我来说吧，这水蛇精，只不过是帮你办事而已，真正要那几个女孩魂魄的，是你！” 这话一出口，刘斌等人也是震惊不已，纷纷朝河神望去。 刘斌刚要开口，陈羽看着他说：“你是本市法堂主持，你想清楚立场，邪物害人，事关重大，只要我不死，一定会让这件事传出去，我不信你能一手遮天，整个法界都听你的？” 刘斌心中一动，顿时觉得这事好麻烦啊，他能亲自下场，本来只是卖崂山的面子，想着陈羽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散修，就算把他怎么样了，也有李天念叔侄顶住，跟自己关系不大。 哪里想到，事情又牵扯到河神…… 本来稀里糊涂的，让河神带走水蛇精，至于钱路和陈羽双方，该打打，事后就算河神真有什么苟且，捅到上峰那里，追查下来，自己就假装不知情，也不能咋地。 偏偏陈羽又把话挑明，搞得他装傻都没得装…… “陈羽，待要怎样你才满意？”刘斌按捺住想要一掌拍死他的冲动，问道。 陈羽望着河神，笑着说道：“消消气，我就问几个问题，码头边上、还有山洞里的河神庙，可是你的地盘？可别说这小河里还有别的河神？” 河神看了刘斌一眼，刘斌假装看着陈羽，完全无视他，当下只好说道：“是本座的庙宇，那又如何？” “那好，昨天，那个叫郭萍萍的姑娘，魂魄被人掠走，我们一路追查，到了山洞里的小庙，结果遭遇伏击，这件事你知道吗？” 不等河神开口，他先冲钱路说，“一会我陪你打，咱俩的事，跟这没关系，你昨晚也在场，敢不敢点个头？” 钱路虽然不想配合，但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敢睁眼说瞎话，当下只好沉默，算是默认了。 “很好，你这态度，我决定待会留你一条命。” “什么！”钱路大怒。 陈羽却不理他，问河神：“大佬来解释一下？” 河神瞟了一眼众人，说：“是我的洞府，但我日常在水中闭关，那洞府大约被邪物所占，与我无关。” 此言一出，刘斌与李天念悄悄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都是长年在江湖上混的，知道河神这理由有站不住：你河神又不是死了，只是闭关，就有邪物敢占你洞府，并且你还毫不知情？ 这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昨天还在闭关，今天刚好就出关了，有这么巧的事？ 陈羽淡淡一笑，往下追问道：“就算是这样吧，我们后来追查郭萍萍的魂魄，发现她去过你在河边的那个庙，可不要告诉我，你这个庙也让人给占了。” “你河神这么没牌面的吗，你说说是哪个邪物占的，我帮你干它！” 河神身上的金色火焰瞬间暴涨三寸，看着陈羽，一字一顿道：“我堂堂河神，做事何须向你解释！” “所以，就是不讲理了？” 说完，陈羽转头看着刘斌：“刘长官，你怎么看？” 又拉我出头！ 刘斌内心暗骂，转头看了河神一眼，沉默半晌，说：“兹事体大，不敢妄言，等我禀告上峰，再做处置吧，至于这水蛇精……” “是我干的！”水蛇精突然开口，说道，“一切都是我做的，与主上无关，是我特意将他们引到山洞，然后操控地水，想要把他们淹死，主上本在闭关，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强行出关，如此而已！” 它刚说完，刘斌立刻接过话头，点头说道：“你能认便好，我刚也纳闷，堂堂河神，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不错。”李天念也跟着点头。 总算找到台阶下了！ 刘斌接着冲河神拱手道：“还请上仙将这妖物带回去审问，本人恭候上仙驾临，告知细节！” “一定！” 河神也还了一礼，冲水蛇精点点头。 水蛇精朝他快步走过去，往陈羽脸上瞟了一眼，嘴角带着一抹难以觉察的微笑。 “说了这半天废话，有用吗？” 陆燕婉看着陈羽，冷冷说道。 陈羽摇头苦笑，“我错了，我是没想到，他们会无耻到这个地步……” 此言一出，刘斌等人勃然变色，正要发作。 陆燕婉喝道：“那还等什么！” 陈羽一个箭步上前，扑向水蛇精。 “作死！” 河神猛地抬手，玉如意射出一道幽光，拦截陈羽。 水蛇精趁势朝河神身边窜去。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急掠而来，正是陆燕婉。 河神一见，急忙将玉如意挪到她这边，试图用幽光拦住她。 “天地万劫，唯道不破！” 陆燕婉十指紧扣，指缝中飞出黑光，将幽光击得粉碎，人影一晃，来到水蛇精面前。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水蛇精故技重施，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我替你动手！” 陆燕婉的巴掌，直接打在了她头顶上。 霎时间，一道人影被击飞出来，半空中化作一条水蛇，还没等落地，直接被她提在手中，朝陈羽扔过去。 陈羽一把接住，往脑袋上贴了一张灵符，直接丢进了背包里。 再看朱老板，倒在地上，口耳鼻中一起飞出精魄。 这是朱老板自己的魂魄，他魂力比水蛇精弱的太多，直接被陆燕婉拍死了！ “坏了……” 陈羽暗道一声，他也没想到陆燕婉这么刚，她如果只针对水蛇精，那怎么都好说，但朱老板可是活人，就这么被她打死，可是犯了大忌。 果然，在场几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呆住了。河神随即暴怒，朝陈羽扑过来，口中一边说道：“刘上官，邪物当你面行凶杀人，你就这么看着吗！” 第105章 单挑！ “这……李师兄，你们对付邪魔，我来擒住这个陈羽！”刘斌说道。 李天念：“……” 钱路倒是愉快地答应，朝陈羽冲过去。 陆燕婉飞身来到陈羽面前，一把拉住他，飞身退出老远。 “看到这些人嘴脸吗，”陆燕婉一字一顿说道，“这些人，皆可杀！” “知道了，就是，打不过啊！” 陈羽捂脸。 “河神交给我！” 陆燕婉说完，朝河神飞过去——没错，她是用飞的。 河神也纵身飞起，化作一道金光，与她缠斗起来。陆燕婉速度奇快，因为穿的是暗红色的旗袍，看上去如同一抹红色幻影。 这一金一红，两道光芒在空中上下翻飞，看着这边几人咋舌不已。 “这僵尸，竟然这么强！” 李先念心中一阵后怕，果然陈羽如此蛮横，是有道理的，也幸亏突然来了个河神，不然只是他们几个，对上这只僵尸，怕是有可能要翻车。 “陈羽纵容尸仆伤人，按公会律法，废其丹田！” 李天念也朝陈羽冲了过去。 陈羽一看，冲钱路说道：“二打一是吗，那我直接认输好了。” 钱路一怔，回头对李天念道：“师叔一边歇着，我一个就能弄死他！” 李天念道：“合力速杀他，好去支援河神！” “我说了单打独斗，相信我！” 钱路大声吼道。 李天念这才站住，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果然意气用事，不过如果能打赢的话，对他道心倒是大有益处，干脆就听他的，站在一边等着观战。 不远处，刘斌挡在李牧面前，训斥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一旦参战，会让你们两家陷入尴尬境地，就在这呆着吧！” 李牧道：“我管这么多，陈羽是我朋友，我怎能不上！” 刘斌翻了个白眼，“那你就当我是你对手，想过去，先打赢我。” 随即又笑着说，“你看，你也打不赢我，所以别费劲了，咱俩就站这看吧。你换个角度想，就当是帮你朋友拖住我这个劲敌了。” 他收起笑容，转头冲李天念说：“你们叔侄对付陈羽，我来拦住李牧。” 李天念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老滑头。 李牧也很无语，神色凝重地望着陈羽，暗暗叹了口气，陈羽，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 “对了，这东西还你。” 陈羽从背包里拔出道剑，丢给钱路。这是那天晚上陆燕婉干倒钱路之后，让李牧捡起来扔车上的，本来是留给陈羽用的。 钱路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陈羽。 “满足你一次，发挥你最强实力吧！” 也是个中二的傻货…… 李天念看到这一幕，鼻孔里冷哼一声。 在他看来，除非你能有碾压对手的实力，否则，这么做就等同于自杀。 “我要让你见识下，散修，与宗派内门弟子的差距，以后如何学会低调做人！” 钱路手持道剑，往上贴了三张灵符，朝陈羽冲过去。 陈羽提着桃木剑，迎了上去…… “神斗金转，天风雷火，疾！” 钱路念起咒语，一剑劈下，三张灵符一起燃烧，引来数道阴雷，直奔向陈羽。 “还不错……” 李天念微微点头，钱路虽然经验上差点，但术法修炼的火候是不错了，单看这符化雷火的强度，大概算是同级最强了。 “太二生火，火舞乾坤，乾坤有法，法明斗波！” 陈羽凌空打出一张灵符，遇到雷电，灵符一分为六，化作六盏旋灯，悬停在身体周围，缓缓旋转起来，与阴雷硬碰硬，爆发出强大的波动。 “茅山天火灯！这还真是茅山法术！” 李天念愣住了，这小子，真是茅山弟子？ 而且，他能轻松挡下钱路这一招，那就说明，他根本就不是真人境界！ 李天念心中咯噔了下，冲钱路喊道：“当心，他是天师！” 钱路也是一愣，“ 可恶，你不是真人！” “我从来没说自己是真人吧？”陈羽一脸无辜。 阴雷，与旋灯火差不多时间耗尽能量。 钱路愣了下，咬了咬牙，又摸出一沓灵符，往空中一撒，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间，灵符化作无数纸人，手持符刀，朝陈羽飞过去，白花花一片，如下雨一般。 他本人也飞快移动起来，在纸人中间来回穿梭，找机会用道剑袭击陈羽。 每一剑，都是出其不意，看上去凶险无比，然后也没看陈羽怎么移动，但每一剑他都堪堪躲过，看上去就像是提前知道对方会出现在什么位置。 折腾半天，钱路汗都下来了，却连陈羽的边都没挨到，半晌，纸人全都落下来，钱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羽：“你怎么会我们的龙腾八步？” 龙腾八步……好中二的名字。 陈羽道：“没听说过。” “那你怎么躲得过我的道剑？” 之前的战斗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那是因为陈羽一下都没让他占到便宜，否则只要吃了一招，后续就是一连串杀招，再加上纸人从旁攻击、吸引注意，只要实力在同阶之内，钱路相信没有对手能扛得住。 结果……就像铆足了劲打出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你说这个啊，没别的，就是打架打多了，经验丰富点。”陈羽故意轻松地笑着。 “该死！” 钱路的表情开始扭曲，又摸出一把灵符，贴在道剑上，冲陈羽冲了过去。 陈羽一边后退，一边有条不紊地防守。 “还手啊，你怎么不还手！” “好。” 陈羽说完，侧身躲过他一剑，两人擦身而过时，陈羽突然抬起右手，冲他弹了下小拇指，一抹朱砂冲他脸上飞去 。 钱路反应也是快，急忙侧脸躲避，下一秒，原本不急不慢的陈羽猛然提速，单手结印，往他脸上招呼。 就因为躲那一下，钱路反应慢了半拍，急忙用道剑格挡，结果一道灵符飞来，打在道剑上，蹦出一团灼热的火焰，直接将他震退了几步。 钱路刚站稳，又是两道灵符飞来，被他用道剑扫开，突然胸口一疼，低头看时，却是一枚铜钱打在自己肚子上，一股灼热的力量，直接穿透了衣服和皮肉，在他体内绽开。 第106章 不死不休？ 噗！ 钱路张口喷出一口血。 “再来吗！”陈羽面带微笑地冲他招了招手。 “杀了你！” 钱路再度冲了上去。 “冷静！他在刺激你，保持冷静！” 李天念冲他大喊。 钱路未必不知道这一点，但是陈羽的嘲讽——至少在他看来是嘲讽——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什么也顾不上了，手持道剑，朝着陈羽疯狂进攻。 越是这样，他招式的漏洞就越多，陈羽抓住机会反打…… 砰！ 在脸上又挨了一下之后，钱路一条腿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眼神都迷离了，再看身上，伤痕累累的，衣服也破了。 “你不说他是真人吗？”不远处，正在观战的李牧和刘斌也是目瞪口呆，刘斌看了一眼李牧，问道。 “我……我那是猜的。” 刘斌苦笑道：“你这猜的好，可把人家害苦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天师境界，陈羽这个表现，也实在不可思议，要知道，钱路也是天师中境啊，结果一路被吊打，现在更是跟狗一样在地上跪着…… 他现在有点后悔站队在钱路这边了，想了想，试探地问李牧：“他真是茅山北宗的？” “我早就说了，你们都不信。” 李牧耸了耸肩，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实际上内心却是比他还要震惊！ 在开打之前，他心里哪怕是最乐观的估计，也最多认为陈羽能跟钱路打个平手就不错了。 结果…… 他哪里知道，陈羽原来这么猛啊！ “怪不得之前劝他走的时候，他一直满不在乎……” 李牧摇头苦笑。 “就这？”陈羽背着手站在钱路面前，低头瞅着他。 “回来！” 李天念看到这一幕，知道钱路已经输了，生怕他吃更大的亏，赶紧走过去，结果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站住！” 李天念大惊，猛然回头，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缓缓走过来。 是……陈羽的尸仆！ 李天念急忙往她身后看去，河神早就不见了踪影。 “别找了，他被我打跑了。” 李天念骇得说不出话来，河神……大小是个阴神，实力远比一般法师可比，就算再菜，至少也相当于地仙牌位吧，就这么……被陈羽一个尸仆给击败了。 不，她绝对不是陈羽的尸仆！ “先别动，让他们打完。” 陆燕婉从他身边走过去，朝陈羽看去，道：“太慢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早就打完了，陪他玩玩。” 陈羽早就看到她了，一直站在远处望着这边，因为李天念等人都是背对着她，加上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这边，忽略了她的存在。 就是因为看到她，自己才敢放慢节奏，跟钱路玩了一会，如果她跟河神那边没分胜负，自己一定是不敢浪的，肯定要速胜然后去支援她。 “还打吗？” 陈羽看着跪在地上的钱路，问道。 “你输了，你不是他对手，快回来！”李天念冲他大声喊道。 输了……不是他对手…… 这怎么可能！ 李天念的话，反而让钱路大受刺激，握着两个拳头，双眼通红地望着陈羽，“你不过是……利用了一些诡计，我不服！” “这次硬碰硬，来吧！” 陈羽抬起右手，凌空飞快地画起来，随着他手指移动，有蓝色的光华，在空中停留，随即形成了一方符印。 “悬空法印，你果然是天师境界！” 李天念喃喃说道。 只有天师境界，才能施展法印！ 而且从这法印的光华来看，还不是天师初境，至少是天师中境，甚至更高！ 钱路也站起来，双手在空中舞动，同样祭出了一方幽绿色的法印，顶上一只虎头，看上去威风凌凌。 崂山虎贲印！ 两人互相望着，都将体内法力尽数灌注到法印之中，然后御使着，朝对方撞去。 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就是正面刚，比拼的是法力的深厚程度。 眼看着两方法印撞在一起，围观几人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陈羽之前虽然能吊打钱路，但在他们看来，更多的是技巧和战斗经验——一招得手，穷追不舍，让钱路根本没有缓冲的机会，从而劣势越来越大，直到彻底落败。 在硬实力方面，陈羽并未表现出比钱路高出多少，因此，对于这法印碰撞的结果，谁都不敢确定。 砰！ 法印碰撞，爆发出的神光，冲天而起。 等神光散去，众人定睛望去，霎时间，除了陆燕婉，所有人都惊呆了。 钱路，直接被震飞在地上，仰面朝天，不断往外吐着血。 他的对手，陈羽，还好端端站着，只是……头发稍微乱了一点？ “怎么可能！” 李天念心都要碎了。 在这一瞬间，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让几人都明白了，之前的战斗，完全就是陈羽在陪着钱路玩，只要他想，直接一招就可以碾压他…… 钱路还在试图挣扎着爬起来，但几次都倒在地上，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陈羽，他一张脸扭曲着，眼神中尽是不甘和屈辱。 “怎么可能，不会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陈羽走到他面前，抬起一只脚，踩在他脸上，用力碾压下去了，让他脸庞贴着地面。 “陈羽！！” 李天念眼中快喷出血来，“士可杀不可辱，你赢就赢了，何须如此！” “何须如此！” 陈羽冲他笑了笑，“你问问他，在斩杀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游魂时，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是我现在躺在地上，你确定他不会这样对我？” 李天念说不出话了。 最初，他们给陈羽扣帽子的时候，可是说过要废了他的，而且当他的面也这么说过…… “陈羽……你等着，我一定会……” “报仇吗？你没机会了。” 陈羽抬起一只手，按在他肚子上。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在场几人全都悚然变色。 “陈羽，你放了他，事情还有回旋余地，我帮你斡旋！” 刘斌一头汗一下就下来了，如果陈羽真就废了钱路的丹田，崂山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不光陈羽闯下了天大的祸，就连今天在场的他，都脱不了干系。 李牧也急忙冲陈羽摇头。 李天念更是直接叫起来：“陈羽，放了他，一切好说，否则我崂山与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吗？” 陈羽手掌用力，拍了下去，然后冲李天念冷笑道：“我等着。” 第107章 你不配 “不死不休吗？” 陈羽手掌用力，拍了下去，然后冲李天念冷笑道：“我等着。” “你敢！” 李天念眼看陈羽要拍碎钱路的丹田，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飞身冲了上去。 “谁让你过去！” 陆燕婉单手结印，一身修为凝聚成一块结界，在李天念从她身边经过时，直接对他拍过去。 李天念情急之中，双手一扣，将一颗火红色的珠子朝她丢了过去。 珠子一经出现，立刻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威势。 外丹！ 崂山道士，乃属正一一脉，擅长修炼外丹，以灵石为底子，随身携带，以自身法力随时温养，大约在天师巅峰境界时，外丹炼成，成为自己的本命法器， 平时吐纳时，外丹也能吸收并贮藏一部分法力。 与人作法战斗时，可从外丹中提取法力，给自己续航。 说白了，就等于多了一个丹田，其中蕴含的法力，大概相当于自身丹田内的三分之二。 一般情况下，有外丹的道士，是不会随便让外丹显露的，否则万一被人夺走，多少年苦修有一半都等于泡汤了。 这李天念也是真急眼了，并且知道自己不是陆燕婉对手，口中念起咒语，将外丹内蕴含的法力一瞬间激发出来，也是寄希望于能瞬间将她击退，好去搭救钱路。 “这东西好玩！” 陆燕婉另只空着的手往空中一挥，一股紫气从掌心飞出，将外丹包裹起来，紫气，与外丹的威势互相消耗起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钱路一声惨叫，李天念转头看去，只见钱路已经昏死过去。 一股股白色的絮状气体，从他体表不断散发出来，融化在空气中。 法力…… 他的丹田，已经碎了。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李天念长叹一声，再打下去，也没意义了，当下就想收回外丹，赫然发现，自己对外丹的掌控力正在不断减弱！ “这、这怎么可能！” 李天念彻底懵了，半晌回过神来，咬了咬牙，冲陆燕婉说道：“今日我认栽了，还请归还外丹，我们这就走……” “现在想走了？问过我同意没有？” 霎时间，李天念感到外丹承受的压力更强了，骇然之下，只好将更多法力灌注进外丹，勉强维持。 “别争了，这外丹，反正你也没用了。” 没用？？ 李天念一愣，就看到陆燕婉另只手又凝聚起了一道结界，对着他脑袋拍下来。只好单手结印，迎了上去，试图挡住。 砰！ 结界破碎，李天念的身体，也直接飞了出去，摔倒在十几米外的地上。 与钱路一样，他全身不断往外冒出具象化的状如白雾的法力。 他丹田碎了！ 不远处，李牧和刘斌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陆燕婉能打赢李天念，这在他们意料之中——毕竟她连河神都能击败，只是……李天念毕竟是天师巅峰境界，一下就被她拍碎了丹田，这也…… “贤侄，待会你……帮帮我！”回过神来的刘斌，一把拉住李牧的衣袖，神色十分紧张。 李牧听懂了他的意思，喃喃道：“我尽量吧。” 陆燕婉手捻外丹，微笑着说，“这东西可是不错。” 直接塞进了胸衣里，然后朝李天念走去。 李天念到底老当益壮，丹田碎了，却没有昏死过去，而是强撑着支起了半个身子，面如死灰地望着陆燕婉，外丹被抢，丹田粉碎，自己一生修炼，就落得这个结果…… 李天念仰天惨笑起来，随即望着陆燕婉，说道：“邪魔，我不是你对手，今日有死而已，我崂山绝不会放过你的，等着吧！” 说完，把心一横，淡淡说道：“来吧，我辈修士，何惧一死。” “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脏了这句话。” 陆燕婉一只手罩在他头上，李天念浑身一颤，当死亡真正到来时，他居然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丝恐惧，猛地睁眼，看向陆燕婉，嘴唇颤抖着，刚想说点什么，陆燕婉五指微微用力。 “超生去吧。” 咔嚓，头盖骨碎裂，而后，被打碎的魂魄，化作万千精魄，从他体内飞出…… 陆燕婉看也没看他，就像干完了一件特别琐碎的小活一样，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过脸，目光落在刘斌脸上。 “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之前李天念惨死的一幕，犹在眼前，刘斌也顾不上什么宗师风范了，急忙解释道。 他实力比李天念强不到哪去，陆燕婉打李天念跟玩似的，对付他，自然也是小菜一碟。 “我来动手！” 陈羽大步朝刘斌走过去。 突然，李牧张开双臂挡在前面，十分恳切地说道：“陈羽，不能再杀人了，你现在只是得罪一个崂山派，再杀了他，你会成为众矢之的！” “本来也差不多了。”陈羽摸了摸鼻子，无所谓地说道。 “差很多！” 刘斌颤巍巍说道，“今日之事 ，我一定帮你斡旋，还有回转余地！” “这……你之前不是说，废了钱路，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刘斌快要哭出来了，“有的有的，我是本地法堂主持，又在现场，只要我回去说……说他们是死在河神手上，上峰不会追究的，不过，崂山那边，我是真没办法。” “就是说，除了崂山派，你都能搞定了？” 刘斌咬着牙点头。 陈羽挠着后脑勺，“我感觉这样太让你为难了……” 刘斌拍着胸脯道：“我与陈道友一见如故，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好了！” “那就多谢了！” “陈道友客气了！” 陈羽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钱路，“这两个人……” “放心，交给我来处理。”刘斌擦了把汗。 李牧表示自己也留下，帮助刘斌善后，陈羽明白他是要监督刘斌，跟他倒是没什么好客气的，于是约好回去联系，然后招呼陆燕婉走人。 “你好无耻啊，明明不想杀他，还吓唬他。” 走在路上，陆燕婉淡淡说道。 “怎么着，你还真想跟整个法界为敌啊！” 就这，已经难以收场了…… …… 第108章 抽魂术 回到家，陈羽直接往床上一趟，半天没出声。 陆燕婉去洗了个澡，又换上她那身居家睡衣，帮陈羽把之前换下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 陈羽眼瞅着她，这个样子，看上去显得特别娴静温婉，与先前战场上一巴掌把人呼死的她，看着根本就不像一个人。 “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买菜。” 陆燕婉捧着陈羽的手机，趴在床上，问道。 等半天陈羽不做声，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有点……” 陈羽坦白说，在她杀死李天念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其实也有些震惊的，本来按照自己的意思， 最多就是废了他…… “所以呢？”陆燕婉睁大眼睛看着他。 “所以什么，杀了就杀了呗，反正也不是啥好人。”作为一个法师，李天念在明知河神是幕后黑手的情况下，不去对付他就算了，还帮他来对付自己，就凭这一点，他死的也不冤枉。 陆燕婉仿佛看穿他的想法，说道：“李先念不说，那个老板，昨天吃饭时，他们副总不是说吗，他有好几个情人……这种人，死有余辜，再说当时的局面，不杀他，很难抓得到那水蛇精。” 陈羽耸了耸肩，笑道，“你是在给自己找杀人的理由吗？” “我是在给你找理由！”陆燕婉抿嘴一笑，“我杀人，不需要理由，看着不爽，杀了就是。 ” 她倒是坦白…… “我也不需要理由……反正你是为了我，如果没有你，我今天就回不来了。” 单是一个河神，就不是自己能斗得过的，更不要说还有李先念等人，如果没有陆燕婉，自己真的是十死无生。 就是……她把朱老板杀了，自己找谁要钱啊。 这一点，让陈羽很是心痛，本来他是胡总雇的，结果胡总贼喊捉贼，他本想擒住胡总之后，在朱老板面前邀个功，就像当初对王家那样，结果…… 现在好了，被她这一掌下去，全白干了。 关键是，事情还没完。 想到这里，陈羽忍不住问道：“对了，河神跑哪去了？” 陆燕婉摇头，很是不爽地说道： “本来是想好好跟他打一场的，结果他大概是昨天被我打怕了，一开始就抱着逃跑的心思，正好那边有条小河，他使了个手段挡住我，直接就跑了。” 陈羽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实在有点喜感，“我堂堂河神……”，在自己面前装那么大13，遇到陆燕婉，就这…… “还查下去吗？”陆燕婉问。 “查！” 毕竟水蛇精还被自己关着，不查到底，自己实在不甘心，就是没钱赚，这一点让他不爽。 这时候李牧打来电话，说他跟刘斌去了省城，去见本省法堂的几个大佬—— 李天念是崂山一代弟子，还有崂山的监院之一，再加上崂山重点苗子钱路被废，事情非同小可，必须上报。 好在，刘斌已经动用关系，帮他斡旋了。 “这边有他说话，暂时还好，只是崂山那边的人，晚一些会到，他们肯定不会听劝的，必然要弄死你……不然，你跑路吧。” 陈羽笑道：“又跑路，这是你第二次劝我跑路了。” “这……这次不一样，你闯下弥天大祸了。” 停顿了一下，李牧压低声音说道，“对了，兮兮也知道了，她正忙着，让我转告你，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可以先去普陀山，她保证没人赶上山去动你。” 普陀山……一帮尼姑，自己一个汉子上去，算怎么回事。 “知道了，如果有必要，我会考虑。你先帮我盯着。” 陈羽挂上电话，冲陆燕婉耸了耸肩，“难顶啊。” 陆燕婉道：“你可以把我交出去，就说跟你无关，或许他们能放过你。” “说什么呢，”陈羽翻了个白眼，随即拍着胸脯说道：“你为我杀人，我怎么也不能退缩啊，崂山咋了，一起扛呗！” 陆燕婉抿了抿嘴，“让你一个人扛起这件事，确实有点难为你了。” “说啥呢，咱俩……等等，你刚说什么，我一个人？”陈羽一下瞪大了眼睛。 “是啊。” 陆燕婉皱眉说道：“其实我杀人也不全是为了你，我需要一些战斗，来历劫……这个离你太远了，不跟你细说了，总之……我有了点领悟，需要闭关一下下。” “一下下……是多久？” 陆燕婉把一个指头放在嘴边，眨了眨眼说，“就一下下，十天半个月吧，最多了。” 陈羽差点就跪了，声泪俱下说道：“大姐，不带你这样的啊，十天半个月……等你出关，我骨头渣子都没了。” “不会的，你挺聪明的，一定顶得住，我相信你。” 陆燕婉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话……听着就很假啊。 “行了，这个待会再说，先办正事吧，水蛇精呢？” 陈羽叹了口气，也只好暂时先放下这些事。 当下从背包里抽出了那条被灵符定住的水蛇精，将灵符揭掉，往地上一扔，水蛇精落地时，化作人形，是一个身穿古装的女子，趴在地上，表情有点呆滞。 不是胡总的模样，而是一张陌生的脸，模样长的比胡总本人还好看的多。 这是她自己本身的模样。 当然，只要是妖精，除了不追求容貌的，否则长的都很好看，原因也很简单，他们的容貌和身材，都是修成人形的那一刻，按照自己想要的形象自己变化出来的。 真捏脸系统。 与无法改变自己容貌（就算整容也很有限）的人类相比，妖的话，女的都是天仙，男的都是大帅比。 水蛇精看看陈羽，又看看陆燕婉，最后目光还是落在陈羽脸上，抿着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别这样，我不吃这个。” 陈羽故意朝陆燕婉努了努嘴，“再说她比你漂亮多了。” 水蛇精一听，果然摇头笑了笑，“我知道你留我下来，是为了什么，别做梦了，杀了我吧。” 之前它只是被封印了神魂，六识还是有的，在陈羽背包里待着的它，光听对话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它本以为河神能救走自己，然而…… 第109章 你忍一下 陈羽仿佛没听见，兀自问道：“告诉我，河神的老巢在哪，他要那几个女生的鬼魂做什么？” 本来都以为河神庙是他的阴巢鬼穴，但去看过才知道，并不是，那是只是他的道场，他可以在里面吸收香火，恢复修为。 它真正的老巢，另有他处。 那几个女生的亡魂，一定就在这里了。 水蛇精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我都说了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先记住这些问题，待会，会有你愿意回答的时候。” 陈羽狞笑道，“道门，有一种法术，叫拆魂术，听说过吧？” 水蛇精一听这三个字，勃然变色。 拆魂术，号称法术界的水刑——就像没有人类能扛得住水刑一样，再强大的邪物，也扛不住拆魂术的折磨。 陈羽看她一眼，道：“看你表情，应该听说过，那就不用我科普了，不过，我听说有邪物能扛得住拆魂术……一直不知道真假，待会你可以坚持下，没准呢，是不是？” “你不能这么对我！” 水蛇精咬着嘴唇，声音颤抖着喊道，“我知道你们法界有规矩，只有十恶不赦的凶徒，才能动用拆魂术，你不能……” 陈羽有点好笑地看着她，“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那种遵守规矩的人？” 水蛇精一下懵了，突然一咬牙，举手朝自己头顶拍去。 她宁愿死，也不想暴露河神的秘密，更不想承受那可怕的拆魂术！ 不过陈羽早就防着她这一手，一抬手，一道定魂符贴在她额头上， 水蛇精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我开始了啊！” 然后，他从背包里拿出瓷碗，将几样法药倒进去，当着水蛇精的面，调配成了黏糊状的东西，然后用朱砂笔蘸着，往她身上刷。 本来已经接受命运的水蛇精，经历到这个步骤，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陈羽刷的很慢，一边说道：“知道什么是抽魂吗，抽魂，就跟人类的凌迟差不多，先将你三魂七魄斩成一缕一缕。” “但因为有法药护体，你的魂不会碎，并且，你会感受到痛苦，然后，我会一点点将它们从你魂魄中剥离出来……” “这个过程，会非常疼……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我的刀很快，你忍一下。” 将她全身涂满法药后，陈羽摸出灭灵钉，贴着她的脸蛋，一路慢慢往下移动，嘴里喃喃说道：“从哪里开始好呢……” “哇！” 水蛇精一下哭了出来，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这样对我！” 终于……屈服了。 陈羽暗暗吸了口气，其实从最初用“抽魂术”来威胁她时，他就注意观察了水蛇精的表情，虽然她试图自杀，但越是这样，说明她越是容易害怕。 于是，他才故意将这个过程弄的很缓慢，一边又说话吓唬她，为的就是一点点瓦解她的意志。 他有把握，在真的实施抽魂术之前，就彻底击垮她的意志。 “这个……我其实挺期待的，药都配好了，你这样让我很尴尬啊。”陈羽举着灭灵钉，故意做出一副不甘的样子。 “求求你，大法师，不要这样对我，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呜呜，陪你那个也可以，我功夫很好的！” 精神一旦崩溃，自尊什么的，一下子全都抛弃了。 水蛇精趴在地上，不断对他磕头，最后甚至把衣服从上到下都撕开了，她里头什么也没穿。 这身材……还真有料啊！ 陈羽咽了一口口水，有点尴尬地去看陆燕婉，却发现她两眼放光地盯着水蛇精身上，顿时有点懵逼。 随便找了个衣服给她披上，陈羽开始审问她。 水蛇精什么都说了。 跟他内心猜测的差不多，水蛇精，是河神的手下马仔，同时，也是他的情人…… 那四个女生，的确是她附在胡芳芳身上，筛选出来的，目的， 是挑选五行命格的女生，给河神用来修炼五鬼搬山阵。 听到“五鬼搬山阵”，陈羽倒吸冷气，这可是有名的邪术，具体需求的对象不一样，但都是需要五个目标，将他们的魂魄钉在某处，以阴火灼烧…… 这其实算是一种速成的修炼，锁魂和灼烧之痛，会让这几个鬼魂不断生出怨气，修为也是越来越强，但因为魂魄被钉住，他们无法移动，修为也会被整个法阵吸收。 长年累月下来，这个法阵会越来越强，而作为主阵者，只要坐在阵眼之中，就能享受法阵的加持，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只不过，五鬼搬山阵中，五个鬼魂其实不难搞——虽然不同命格有点难找，但只要用心，早晚能凑齐，最难的在于需要一个天然的风水宝穴，同时兼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并且气场保持平衡，这样才能跟五个不同命格属性的亡灵对应，才有希望成功。 这种风水宝穴，非常罕见，这也是为什么五鬼搬山阵虽然出名，但实际上特别少见的原因。 陈羽问出了这个问题。 水蛇精的回答是，河神在大概十年前，一次偶然，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用了十年时间，将其改造至符合五鬼搬山阵的要求，这才打发她去人间寻觅合适的灵魂…… “这个地穴，在什么地方？”陈羽质问道。 “就在……你们之前去过的那个山洞的外面。” 居然在那里？ 陈羽冷冷道：“可别忽悠我，我之前在那边，并没有检测到阴气。” “是从另一条路穿过去，进入山谷，在群山中间……” “好吧，下一个问题，他不是河神吗，放着神位不做，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地鼓捣这种邪术？” 水蛇精沉默了，神情很是犹豫，过了半晌，她低下头，道出了一个重大的秘密：“他原本，并不是河神，原来的河神，被他暗害了……” “他是一只黑鱼精，害死河神之后，他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给当地的百姓看，让他们维持供奉，然后用了一个甲子的时间，经受香火熏染，彻底换掉了体内的污秽，瞒过了阴司，领到了通灵宝玉……这才真正成了河神。” 第110章 水蛇精的秘密 原来……是这样。 陈羽一下想起来在码头上听那大爷——不，大叔说的故事，水蛇精说的自导自演，应该就是指这件事了。 没想到这邪物如此神通广大，六十年前，就能干掉真正的河神…… 而陆燕婉，居然能轻松击败这样一个对手，更加不是人类啊！ 想起这里，陈羽转过头，用复杂的神情望着陆燕婉。 陆燕婉还在偷窥水蛇精，瞪眼道：“看我干什么？” “你到底什么境界啊……” 陆燕婉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得意地笑了笑，“你现在才知道我很强吗，就我这给你当媳妇，你还不干。” 怎么又说起这个…… 陈羽吐了吐舌头，继续问水蛇精： “你还是没说，它既然成了河神，为什么还要弄什么五鬼搬山阵？” “他当了河神，天长日久，觉得乏味了，因为除了表面风光一些，河神也没什么实际的好处，这点香火，对于他这个境界的修炼，用处也不大。” “他本是邪修，相比之下，自然怀念当初那种修炼速度。当然了，如果没有契机，他也不会真的放下河神的位置……” “五鬼搬山阵，就是契机！” 陈羽接过话头说道。 “是了，五鬼搬山阵一旦成型，他就能突破境界，到那时候，做不做河神，都无所谓了，所以他才愿意搏一把，陈郎，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水蛇精说完，恢复楚楚可怜的模样，跪在地上，微微低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别乱叫……” 陈羽捂脸。 “最后一个问题，关于你的，你也是厉妖境界，跟着河神混，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吗？为什么非要搞钱呢，连被我发现了，也还不放手？” 水蛇精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要钱有什么用，我那么做，是为了芳芳，她……算是我半个女儿，当初，我在人间游历时，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但他有妻子了，虽然跟我在一起，但还不忘记家庭，最后……他竟然要回归家庭，我一怒之下，杀了他。” “事后，我又很后悔，但正赶上主……河神召我回去，几十年后、也就是最近，河神才派我外差，我找到他的后人——芳芳，就是他的女儿，我想要补偿她一些，而她只对钱感兴趣，于是我先利用她的身份，为河神挑选了五鬼搬山的人选，然后……我答应过她让她暴富，在走之前，就想满足她的愿望……” 原来这样…… 陈羽有点哭笑不得，本想说她听有情有义的，又想到是她绿了人家的妈妈，弄死了人家的爸爸，这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有个问题，那天在山洞里，我们被一只鸡冠蛇袭击，那是谁？” “是河神座下左使，天妖境界，比我厉害的多，我是右使。” 还左使右使……这河神，还挺中二啊。 “暂时，就这些吧……” 陈羽想了下，说，“等到时候，你带路吧，如果表现的好，我不杀你。” 水蛇精愣住。 “怎么，不乐意吗？” 水蛇精惨笑道：“我已经做了叛徒，带个路还能有什么，无非听你安排罢了，不过……你真要去斗河神？” 停了停，她接着说：“大法师可想清楚，若你就此揭过，我相信有这位姐姐在，河神也不敢来找你的，真的没必要自找麻烦……” “所以，那几个女生就白死了吗？” 退一步说，如果那几个人的魂魄已经被诛灭，也还罢了，关键是她们现在应该还活着，当然，她们肉身死亡，不能还阳了。 但如果没人搭救，河神必然还要找一个郭萍萍的替代者，与她们凑成五鬼搬山阵，长期承受炼魂之苦…… 虽然自己不是那种到处斩妖除魔的模范法师，但事情撞在脸上，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自己道心势必受损，对修行大有害处。 “行了，你先进去待着吧。” 陈羽拿出一道灵符，就要朝她脸上贴去。 水蛇精急忙说道：“大法师等一下，我还有一事相求……芳芳的魂魄，可还在你这里？我虽然利用她找到那几个姑娘的资料，但她并不知情，还请大法师放过她，求求你了！” 果然再恶的人，也有在乎的东西。 陈羽点点头，用一道灵符将她定住——妖有肉身，虽然能钻进人体内附身，但与只有灵体的鬼还是不一样，没法用灵符直接收起来，只能定住魂魄，让其无法行动。 “她不说，我都忘了，胡芳芳还在这我这呢……” 陈羽当即找到收她的灵符，凌空一抖，胡芳芳的魂魄便坠落在地上。 在短暂的懵逼之后，意识到局面的她，立刻痛哭起来，冲着陈羽磕头，不断为自己解释，按她的说法，她被水蛇精找到后，本来只是想让她想办法勾引朱老板，搞点钱…… 至于那些姑娘的资料，是她提供的不错，但一开始她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后来那几个女生死了，她吓坏了，质问过水蛇精，但作为一个普通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被水蛇精说服，帮她隐瞒信息，这才有了后面一连串行动…… 她的说法，倒是跟水蛇精差不多，陈羽也是信的。 当下看着她，问道：“蛇精有没有说，跟你什么关系？” “跟我……没有啊，她就说跟我有缘，想要帮我一下……” 果然……水蛇精对她隐瞒了杀父之仇，假如她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陈羽决定还是不告诉她真相了。 “念你实在不知情，我放你回去，你现在也有钱了，想要赎罪的话，以后多做善事，还有……答应给我的钱，不要忘了！” 他是人间法师，只能管妖魔鬼怪，管不了人的生死，毕竟胡芳芳的肉身还在，还能还阳。她作为从犯，虽然也不是啥好东西，但自己没权力处置她。 这是第一，第二……朱老板已经挂了，再把她弄死，自己找谁要钱去啊！ 胡芳芳听他这么说，顿时激动的不行，连连摇头说道：“大法师要钱的话，都给你……” “不敢要多，这种不干净的钱，我还怕损我阴德，就按照约定好的数目给我好了，回去你转给我。” 第111章 专属惩戒手段 陈羽拿出手机，问了她微信账号，添加之后，挥了挥手，让她回去。 她肉身还在，魂魄能循着印记自己找回去。 胡芳芳走后，陈羽发了会呆，问陆燕婉，“你啥时候闭关？” “吃完晚饭吧。” “你又不需要吃东西。” “我喜欢做饭，再说你要吃啊，万一我出关时候你已经死了，这就是我给你做的最后一顿饭。” 陆燕婉冲他挑了挑眉毛，“比较有仪式感。” 陈羽：“……” 陆燕婉起身去了厨房，陈羽跟过去，看到她在淘米，“你就不能，晚一点再闭关？” “机缘来了，我也没办法，你是法师，难道不懂这个？” 陈羽无语，只好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发呆起来。 这件事，真的难搞。 首先人间是妖王境界，打的话，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从法界找帮手……放在今天之前，倒是可以，但现在因为自己跟崂山的关系，法界不来找自己麻烦就不错了，哪还敢去找他们帮忙。 其实这还是次要的。 最关键的是，阴神之所以是阴神，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是一种保护——就算他的官是骗来的，可毕竟有阴司认证，等于是阴司外派在人间的官员。 就算他犯了事，也该有阴司来管，人间法师，是没权利处置他的，如果真杀了阴神，后果特别严重…… 陈羽这正为难着，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个本地的座机，还以为是骗子或推销的，就没理。 结果对方一直打，他这才接了。 “你好，我们是政务区查署分局的，请问你是不是胡杰的雇主？” 擦！自己居然把他给忘了。 陈羽连忙说是，聊了一下才知道，胡杰因为危害公共安全，被扣在查署了，本来是要拘留三天的，因为他认错态度好，加上是初犯，决定从轻处理，需要家人过去领他。 但因为他家是外地的，不太方便，于是查署那边同意让作为他雇主的陈羽过去领人。 挂上电话，陈羽连忙换上衣服。 “出门吗，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系着围裙的陆燕婉拿着菜刀，追出来说道。 “还真挺有两口子过日子的感觉……” 陈羽无奈笑了笑，单身多年的他，还是头回经历这种，感觉上怪怪的。 替胡杰交了两千罚款，陈羽将胡杰领了回来，回去的路上，胡芳芳——真正的胡芳芳加上陈羽的好友，然后将五十万转到了他支付宝里。 加上之前从王家挣的钱，自己现在身家快有百万了！ 这让陈羽很是激动。 这才是身为天师应有的收入啊！ 面对胡杰喋喋不休的讨薪，陈羽忍痛割肉，给他转了三万块，“两万块是报酬，剩下五千，你去采购一些东西，明天来找我。” 胡杰拍着胸脯答应，结果等陈羽说出需要采购的物品后， 胡杰当场懵逼了，傻傻看着他：“要这些东西干什么？种菜吗？” 陈羽要他采购的，是几百个臭鸡蛋，黑狗血，一些鸡鸭猪狗的下水、最好是大肠，还有……至少两百斤大粪。 “你先准备，问这么多干什么，准备好了先放你那，对了，再雇一辆车，到时候我联系你。” 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对付河神的。 鬼喜污秽神怕脏。 相对付身为阴神的河神，硬干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用最污秽的东西破他的神性，才有机会。 ——虽然那个核心问题暂时无解，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跟胡杰分开，陈羽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了，陆燕婉已经做了一桌菜，在等着他。 “你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好媳妇。” 大口啃着筒子骨的陈羽，忍不住称赞道。 “对了，你是怎么死的？都挺熟了，这个总可以说吧。” 陆燕婉坐在他对面，正捧着手机刷视频，头也不抬说道：“自杀。” 陈羽一下停止了啃骨头，愣愣地看着，说：“咋回事，看你不像那么想不开的人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燕婉这才抬头，冲他笑笑，“是为了修炼，先死，而后才能生。” “听不懂……” 陈羽想起来，之前她有暗示过，她生前是个法师，忙好奇地问她详情。 陆燕婉摇摇头：“你太弱小了，你我之间，差距太大，有些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陈羽：“我好歹是个天师。” 陆燕婉一笑，“在我那个时代，天师不如狗，地仙满地走。” 陈羽：“……” “你少装逼，还你那个时代，你不会是生在未法之前吧？” 陆燕婉笑而不答。 “我就说一个人，你就打不过！” “说！” “馨姐！” “她啊……”陆燕婉皱眉看着他，“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第一次见你，在她店里，我感觉你很听她的话，甚至有点怕她。” 陆燕婉一只手伸过来，在桌子下面抓住他大腿根部，用力拧起来， “那是尊敬！懂吗，跟实力没关系，我管她叫姐姐的。” 等她松开，陈羽眼泪都下来了，愤慨道：“你这么强大一个人，能别老打人吗，就算真想打，能换一个符合你身份的动作吗，别老往那捏啊！” “这是对你的专属惩戒手段，你应该感到荣幸。” 陈羽：“……” “所以，你到底能不能打过她？” “没跟她打过。” “那聊点别的，你俩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你把她当姐姐？” 陈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多透露点信息，结果陆燕婉不愿意多说了。 等他吃完饭，陆燕婉站起来收拾碗筷，突然想起什么，说： “对了，今天杀那个道士，拿到他的内丹，这东西对我没用，你拿去吧。” 她把手伸向胸衣，突然停下来，冲陈羽露出诱惑的微笑，语气轻柔地说道：“你也可以自己伸手来拿。” 看着她傲人的事业线，陈羽激动了，随即苦笑道：“我只是个小小天师，老这么逗我玩，有意思吗？” 陆燕婉咯咯地笑起来，将内丹掏出来，丢给他，然后朝隔壁房间走去，走到门口，突然转头，说道：“我去闭关了，要好多天，挺没意思，讲个笑话给我回味吧。” 第112章 肉包子打狗 “不会。” 说完，陈羽还真想起一个笑话，说：“有个朋友给我打电话，他说，我挂了。然后第二天，他真的挂了。” 陆燕婉愣了一下，才想明白，摇头说：“一点都不好笑，而且，分别的时候说这种，不吉利。” “我也觉得……” “我出关的时候，你最好还活着。” 陆燕婉进屋去了。 “他真的，想不起我了……” 关上门的一刻，她脸上笑容消失了，轻轻摇了摇头，无不伤感地喃喃说道：“什么时候，你才能想起我……” “对了，你还没刷碗呢！” 陈羽走过去，推开门，却找不到她的人了——连床下都找了，都没有，就这么消失了。 这就去闭关了？问题是，她是僵尸啊，肉身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真的费解。 不过，她身上费解的地方还少吗？ 这样一想，他也就说服自己了。 “这家伙，碗还没刷就走了。”陈羽摇摇头，心头闪过一丝怅然。 …… 同个时间，省城郊区，一栋五层高的别墅 特制的遮光窗帘，将每一扇窗户都严丝合缝地挡住，从外面几乎看不到一点光，完全漆黑的楼房，和它独特的造型，让它看上去像恐怖小说里闹鬼的古堡。 然而古堡内部、 在一层的大厅里，却是灯火通明。 环形会议桌前面，坐着十几个人，大部分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头老太太，年轻人也不少，不过都没能上桌，而是坐在后面的旁听席上。 坐在会议桌主位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穿一身宽松的练功服，嘴里叼着老式的旱烟袋，吧嗒吧嗒吸了几口，看上去无精打采地说道： “老夫刚才所做的决定，诸位可有不同意的，尤其是崂山派几位，表个态吧。” 大家互相望了望，陆续点头。 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黑须冉冉的道士站起来，刚要开口，身后旁听席上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我不同意！” 一时间，大家都转头看去。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最多十六岁的小姑娘，身穿一件怪异的满是口袋的长袍，神色十分倔强。 “之前刘师叔和李牧也说了，是他们师徒两人有错在先，废他们丹田，也不为过吧。再说，杀死李师叔的，也不是他本人啊！” “你在说什么！”她身边一个年轻男子拍案而起，“就算……就算我师兄有错，也该有宗门处置，宗门包庇，还有公会的裁决司，轮到他出手？若法堂连这个都不管，将来人人都这么干，那还了得？” 边上一个年轻女子也翻着白眼说：“充什么理客中，若死的是你普陀山的人，我不信你们也这样放任不管？” “我普陀山弟子，可不会干出这么龌龊的事。” “你！” “好了好了，兮兮，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会议桌前，一个尼姑冲兮兮瞪了一眼，随即说道：“吴监院的办法，我看不错，先把他抓来审问，若他不来，就交给崂山派处置好了。林师兄，你意下如何？” 之前那站起来没来及说话的黑须道士点点头，“可以，不过，等抓来他之后，我崂山要亲自审问！” 说完朝干瘦老头——吴监院望去。 吴监院点头：“行。” 随即他敲了敲烟管，不耐烦地说道：“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一件小事——哦，林师弟莫多想，老夫不是说你门中那两位，对他们的死，老夫还是深表同情的。” “我是说这个陈羽，多半就是个冒名茅山的散修，多大牌面，也值得咱们开会吵个半天，灵峰，你去走一趟吧。”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看上去很强壮的年轻和尚点点头，走了出去。 吴监院接着说：“现在说正事吧，淮王市那边，可是有新消息了？” 他边上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站起来，刚要开口，目光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在场二代弟子，都先退场吧。” 李牧有点魂不守舍地走出去，跟刘斌一起，直接离开了别墅。 后面的正式会议，跟他们关系不大，也没心思留下来等待结果了。 “怎么办？” 刘斌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灵峰是半步罗汉，陈羽必然不是他的对手，若陆小姐出手，伤了灵峰，那可真是天大的窟窿了。” 李牧皱眉，刚要开口，身后一个人走上来，正是兮兮，说：“你们谁开的车，带我一个。” 刘斌道：“你去哪？” “跟你们回去啊。” 在两人诱惑的目光中，她接着说：“灵峰是个木头疙瘩，肯定不会听陈羽解释，自然要打起来，我去帮陈羽。” 刘斌愕然，急忙摆手：“使不得，你这么做，会让你们普陀山很尴尬，得罪的还不光是崂山派，连九华山也得罪了。” “我只代表我自己，跟宗门没关系。” 兮兮一脸的无所谓，随即瞅了一眼李牧，“你别想躲，跟我一起！” 李牧苦笑道：“我也没想躲啊，陈羽是我哥们，大不了，真捅了娄子，就不回宗门了呗。” “这还差不多。” 兮兮很满意。 两人结伴走出了院子。 看着两人背影，刘斌无奈摇了摇头，这帮年轻人，就是刚啊。 他有种感觉，这个陈羽，惹出的麻烦，怕是会越来越大，说不定会搅得整江北法界不得安宁。 ——数年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今天的预言是多么精准，只是格局小了。 被陈羽搅动的，何止是江北法界，而是整个法界…… …… 第二天早晨，陈羽一起床，就去了大肉包子店。 店还没开门，他敲了半天，身穿睡衣、一脸慵懒的馨姐才把门打开，差点揍了他一顿。 陈羽不是来吃包子的。 他是想找馨姐请教，如何对付杀死河神之后的反噬，结果馨姐只回了他六个字： 不知道，自己想。 然后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就算不帮我，至少给我两个肉包子吃吧，我来都来了。”陈羽看着关上的门，委屈地说。 然后门还真的打开了，两个肉包子丢了出来。 陈羽接住包子，突然想起一个歇后语：肉包子打狗…… 叹了口气，陈羽啃着包子，回到了家里。 “怎么办呢……对了，馨姐不说，我去找另一个姐姐问！” 他拿出了八卦镜，画下符文，然后凝视镜面。 第113章 闭口禅 等符文发光后，陈羽将神识灌注上去，刚要进入镜中世界，突然啪的一声，脸上一疼，直接被拍到床上趴着。 八卦镜掉下来，砸在他脸上。 这是……挨了一巴掌？ 陈羽有点懵逼，捡起八卦镜照了一下，半边脸肿起来，上面明显有五个指印。 “是白裙小姐姐打的？她不让我进去？” 陈羽又试了一次，这次倒没挨打，但连八卦镜也进不去了。 正无语着，八卦镜一闪，从里面飘出一张金色灵符，同时白裙女子的声音也远远传来：“合适的时候，烧掉。” 陈羽懵了下，忙问：“什么是合适的时候？” “自己想。” 之后，镜子里就没声音了。 陈羽就真的想了一会，对着八卦镜说道：“前辈，你是不是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所以这灵符是帮我解决麻烦的？” 啪！ 又是一道金光从镜面飞出，打在他脸颊上，这次直接将他从床上抽下去，翻到地上趴着。 真疼啊！ 回到床上，拿起八卦镜，陈羽还想开口，一想到刚才挨的巴掌，立刻怂了。 算了，自己琢磨吧。 双手捧着金色灵符打量起来。 上面寥寥数笔符文，看上去符头、符胆、符脚都有，符合道家灵符的标准，就是……符文完全不认识啊。 符文上感知不到灵力的存在，但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意。 “大概，前辈是让我用它来对付河神？” 陈羽心头一喜，猛然想起什么，重新拿起八卦镜，提前捂着被打肿的那半边脸，说道：“那个，前辈，不是我话多啊，别的都算了，你光给我这一道符，也没没咒语……这怎么用啊。” …… 李牧和兮兮，是傍晚时分赶到的。 在这之前，陈羽微信上已经跟他们聊过，知道他们是来帮忙的，于是在家里等着。 “你脸怎么肿成这样？” 一进门，李牧就盯着他的左脸，吃惊地说道。 不等陈羽开口，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冲他笑笑，不再问了。 “拿着。”兮兮将一个外卖盒丢给陈羽。 “什么？” 陈羽打开来，是一盒包子，光闻这香味，就知道是馨姐店里卖的。 “你们去她那里了？” “对啊，正好路过，就进去先吃了一顿，顺便给你带点过来，对你可以吧。”兮兮舔了舔嘴唇，“但我现在又饿了。” 说着上来又抢过餐盒，坐在床上吃起来。 陈羽笑哭，“你就直接吃了呗，干嘛还先给我一下。” 兮兮鼓着小嘴，说道：“这不一样，给你一下，说明我给你带了……至少当时是想到你了的。” 陈羽：“……” 一边吃着包子，兮兮一边从长袍兜里不断往外掏东西，结果掏出来一堆杨梅、花生、开心果、棒棒糖…… 陈羽一旁吃惊地看她，一脸懵逼。 “找到了！” 兮兮最终摸出来一张纸条，递给陈羽，说道：“老板娘让带给你的，说你早上说的事，可以去找这个人。” 陈羽心中大喜，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宣化路大街第三个路口进去五百米第二个垃圾桶左转第三个胡同…… “这什么地址啊！”陈羽很是无语。 “居然是这里……莫非是那个大叔？” 李牧也凑上来看着地址，眉头当场皱了起来。 陈羽道：“什么大叔？” 李牧于是讲出了一件往事，那还是他刚调到这边来的时候，处理的一宗灵异事件，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纸条上地址那一带，有一栋楼房因为电线短路起火，烧死了一家人，然后附近居民总报警说当地闹鬼，案子转到法堂，他就去现场勘察。 正好就遇到那个厉鬼作祟，一路追踪，那厉鬼跑进一个小胡同，眼看就要跑了，结果听见砰的一声，那厉鬼就被打碎了。 李牧转头看去，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胡同口站着一个大叔，手里举着一把手枪。 “用枪……打鬼？” 陈羽听到这，倍感惊奇地插了一句。 “是啊，我当时也很吃惊，就追上去问他，他说是特制的子弹，里面装的是朱砂……我就觉得很稀奇，想跟他聊聊，还邀请他在法堂登记，但他根本不理我，直接就走了。刚看到这个地址，我就想着，会不会就是他。” 兮兮嘴里塞着包子，含混不清地说道：“你们这个小地方，怎么藏着这么多神人。” “这一点，我也很奇怪。”李牧看着陈羽，“包括你也是，我现在也弄不清，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师父让我来的，让我在这里等个人，又没说等谁……” 陈羽耸了耸肩，“先不说这些，过去看看吧。” 他先跟胡杰联系了下，问了他在哪，然后让李牧开车过去顺道接他，想问问他那些东西准备怎么样了。 “对了，你那个尸仆小姐姐呢，我想见见。” 出门的时候，兮兮突然说道。 陈羽只好说了她闭关的事，李牧听了，特别吃惊，说道：“你现在怎么办，就靠你一个人对付河神？” “谁说一个人， 这不是三个人吗？” “三个人……我擦，你连我们也算上了！”李牧几乎跳起来，反应特别强烈地说，“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你对付河神了！” 陈羽翻了个白眼，“微信上不是你自己说要来帮忙的吗？” “我是说……帮你对付灵峰！” “有什么差别吗，反正都是打架。”陈羽挠着头，不在意地问道。 “差别打了！灵峰是人，河神，是阴神啊，你还敢屠神不成？” “我觉得挺好玩，我跟李牧加入了！”兮兮一脸兴奋。 李牧恼怒地说：“你凭啥代表我！” “凭我比你厉害。”兮兮正好吃完了包子，在他后背上蹭了蹭手，“别说没用的了，快去开车！” 路上，李牧跟陈羽讲起了省法堂半夜开会、与崂山派扯皮的经过。 陈羽听完，龇牙笑道：“我一个法界屌丝，能让省法堂大佬开会专门讨论我，很拉风啊！” 李牧开着车，狠狠瞪了他一眼，无语道：“你还觉得光荣是吧，灵峰很快就来抓你了，哦，现在可能已经到了。” 灵峰……陈羽回忆着之前微信上李牧说道，“九华山弟子是吧， 你跟他熟吗？” 第114章 小寒丧葬行 李牧：“不熟，这人一年到头跟人加起来只说十句话，跟谁都不熟。” 陈羽：“这有点夸张了吧。” 李牧：“不夸张，他修炼闭口禅好几年了，每个月只能跟人说一句话，不然就破戒了。” 闭口禅？ 从来都是听说没见过，没想到真有人修炼这沙雕功法？ 当下好奇地问道：“打字聊天，算说话吗？” 李牧愣住，“这还真不知道。” 兮兮：“不算，我们之前一起行动，建过一个小群，他嘴可臭了，天天打字喷人，后来让群主给踢了。” 陈羽、李牧：“……” 之后，兮兮简单介绍了这个灵峰，他在九华山二代弟子中，虽然不是首席弟子，也不是明面上最厉害的，但那是因为他很低调，从不跟人比斗，而且十六岁那年，他就入世修行了。 “就跟你一样，战斗经验特别丰富。” 兮兮看了陈羽一眼，接着说，“我也是跟他一起行动时，才看出他的实力，他一只脚踏进罗汉境界了，而且修炼了某种佛门神通，能凝聚一道护身罡气，百邪不侵。” 就是游戏里的坦克呗。陈羽想。 听兮兮这么一说，他也意识到这人不好对付，想了想，问道：“人怎样？” “人挺好，当初我有个师姐脚受伤了，他一路背了几十里……嗯，后面晚上还特意守着她，给她买吃的。” 三个男生一起转头，用怪异的眼神看她。 “你管这叫人好？”陈羽捂脸。 “难道不是？”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着不说话。 兮兮，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汽车在一片老建筑中绕来绕去，最终停在一个街口。 下车后，陈羽朝四周望去，附近全是破旧的民房，但跟城中村不一样，应该是本地人比较多的老生活区，路边各种小店铺，看上去就生活气息特别浓厚。 “第二个垃圾桶……第三个胡同……” 陈羽捧着小纸条，按照上面的地址一路找去，一抬头，是一个店面，门前摆着两个纸人，跟门童似的一左一右地站在大门两侧。 纸人一男一女，五官惟妙惟肖，几乎赶上真人了，而他们身上，则穿着真正的衣服，男的是白衬衫黑西裤，女的 是红裙子。 远远看去，几乎看不出是假人，只有走到跟前，才能看出是纸扎的——因为脸太白了，简直有点瘆人。 与两个“精美”的纸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门头上面那块污迹斑斑的牌匾：小寒丧葬行。 一眼看去，店面里也是乱七八糟，到处堆满了东西。 “就是这？” 陈羽有点纳闷，这馨姐也是，地址写那么详细，直接写店名不就好了。 当下带头进去。 从两个纸人身边经过时，胡杰有点惊悚地瞅了纸人一眼，喃喃道：“这纸人太逼真了，这样真能有生意？” 店里没人，到处堆满了元宝蜡烛香之类的丧葬用品，中间摆着一只红木棺材，同时，店里四下弥漫着一股酒味。 “有人吗？”胡杰喊了一嗓子，就近坐在了棺材上，结果屁股下面传来一股动静，是棺材板被拉开，胡杰吓得直接跳起来。 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伸着懒腰，从棺材里坐起来。 他居然在棺材里睡觉！ 这下连陈羽都感到怪异，兮兮却觉得很新奇，问道：“大叔，这里睡觉舒服吗？” “舒服的很，你要试试吗？” “好啊！” 兮兮上去就把他拽出来，然后自己躺了进去，盖上盖子，然后又推开一半，道：“很有安全感呢，还有一股木头的清香，在这里睡觉，一定不会失眠。” 大叔难得碰见一个同道中人，显得特别高兴。 李牧用胳膊撞了撞陈羽，小声说：“就是他。” 然后上去打招呼，“大哥，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大叔看都没看他一眼，“要什么随便挑，棺材的话……有折扣，买一送一。” 陈羽等人差点就跪了。 头一次听见送棺材的！ “大哥好，我是馨姐介绍的。”陈羽将纸条递过去。 大叔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口中“哦”了一声。 “大N馨吗？” 陈羽当场就懵了，居然敢管馨姐叫大N！这要换成自己，十八次都死下来了，虽然，他回忆了下馨姐的身材，嗯……真的挺大。 “对……她早上跟我说了。”大叔敲了敲脑袋，浑浊的眼神上下打量陈羽，“你……找我干什么来着？” 陈羽笑哭。 “我也不知道，她就说让我找你帮忙，我遇到点事。”陈羽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我要杀河神。” 本以为大叔听了会很吃惊，结果他只是稍微沉默了一瞬，接着点点头，“可以。” 陈羽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难道，他根本不是法师？” 陈羽瞪大眼睛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杀的是……河神！” “是啊，”大叔伸出两个指头，“二十万，我帮你。” 李牧皱眉道：“你知道我们说的河神是谁吗？” 大叔从柜台上拎起一只啤酒瓶，灌了两口，吐着沫子说道：“淝河那个，妖王境界，本尊是一只黑鱼精。” 陈羽跟李牧互相看去，嘴巴都张大到了极致。 “隐世高人！”李牧喃喃说。 陈羽看着这位身穿跨栏背心、大裤衩、夹脚拖的大叔，之前只觉得邋遢，现在却是感觉他浑身上下都闪耀着一层神性的光辉。 兮兮也从棺材里坐起来，歪着头看着大叔，说：“大叔，那可是河神诶，二十万太少了。” “可以了，反正又不用我动手。” 陈羽一怔，“您不动手吗？” 大叔翻着白眼，“我动什么手，我又打不过它！” 此刻众人脸上的表情，像极了表情包里的“笑哭”。 陈羽无奈道：“合着说这半天，您逗我们玩呢是吧？” “动手，那是你们粗人干的事，你把情报给我，我来给你们设计战术……有烟吗？” 胡杰赶紧递上一根烟，帮他点上。 大叔丢掉酒瓶，随手抓过来一张黄裱纸，拿起笔，冲陈羽努了努嘴，“说吧。” 第115章 稀地还是稠的 虽然觉得不太靠谱，但来都来了，陈羽只好把情况从头讲了一遍，大叔龙飞凤舞地把要点记在纸上，然后用笔头挠着后背，思考着。 “能搞，还是二十万，你先转十万给我，容我准备下，明天找你。” “这……”提到钱，陈羽顿时为难了。 “这还是看在大N馨的份上，平时我都是只收全款的。”大叔循循善诱，“想办大事，就不能太抠，我上一单生意，法堂的老王找我办事，人家不讲价，直接给了我五十万！” “老王？”李牧一愣，“王宗权吗？” “对，王秃子。” “……他离职都三年了，”李牧捂脸，“所以您这是……三年没开张了吗？” 他转头看着陈羽，说：“不然回去考虑下？” “不考虑了！”陈羽忍着痛对大叔说：“现在交钱！” 钱固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既然是大……呸！馨姐介绍，想来应该不会太坑。 赌一把。 “痛快！”大叔嘴角露出奸商的标准微笑，火速拿起手机，打开支付宝给他扫码。 转账的时候，陈羽看到显示名字最后一个字是“寒”，于是问他姓名。 “杨寒。” 等陈羽转了账，他笑眯眯地站起来，跟他加了微信。 陈羽看到微信名叫“爱鱼一生”，头像是一只萌萌哒的小猫。 这大叔看着邋遢，内心还挺骚动…… 当然，他好像也没那么老，就是衣着和满脸胡茬，乍一看像五十岁的，仔细打量，最多也就是三十多。 “走了，大叔再见！”兮兮从棺材里跳出来，“这棺材睡着很有感觉呢，还有木头的清香。” “喜欢吗，要不要送一口给你？” 兮兮立刻笑起来，“好吧，不过……我不是本地人诶。” “留个地址，给你快递上门。” 兮兮欣然答应，跟他加了微信，然后告辞走人。 看着几人离去，杨寒叼着烟卷，眯着眼，目光落在陈羽的后背上，眼神中，透着一丝古怪。 “是你吗……嗯，希望是你。” 他摇了摇头，转身望着两个纸人，“关门了。” 两个纸人自己移动，迈着僵直的步子走回到店里。 杨寒拉上了卷闸门。 …… “陈羽，你真觉得那个家伙，不是个骗子？” 回去路上，李牧差不多第三次提起这个话题。 “馨姐介绍的人，应该不会，明天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陈羽摆摆手，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身问胡杰，“让你买的东西，怎么样了？” 胡杰挠着头说，“别的都齐备了，就是大粪……这个不知道去哪买，不过我找到一个公厕，没人的时候我们可以自己去掏。” 李牧和兮兮听了，都很震惊，忙问他们什么情况，陈羽就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 李牧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喃喃说道：“能想到这么毒的办法，你真特么是个人才啊！” 兮兮说：“我觉得挺好，就是到时候别弄到我们自己身上就行。” 随即又问陈羽，“最关键的是，就算能打败河神，你真要杀了他吗，你不怕阴司降罪？” 她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真到那一步，如何处置河神，的确是个大麻烦，不杀他，这次行动的意义就不大了，一个活的河神，陈羽也想不出怎么安置他。 杀了他，阴司那边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胡杰听他们对话，忍不住好奇地问：“杀了河神，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是个死。”陈羽苦笑，“人家是阴司敕封的神，属于阴司在人间外派人员，就算犯法，也只有阴司有权力处置他，人间法师，是不能越权的。” 胡杰愣道：“真杀了呢？” “阴司会派人来抓你，拉到下面关起来。” 这个陈羽也是听说的，算是法界的一个传闻，反正他长这么大，没听说有哪个法师干掉阴神的。 没有先例，但阴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胡杰不甘心道：“那这么说，阴神在人间可以肆意妄为，也没人管得了了？” “发现这种情况，可以上表阴司，等阴司派人处理。”陈羽说，这就像是你怀疑一个人是杀人犯，只要人家没在进行犯罪，你只能报警，让警方来处理，而不能自己上去抓人。 你真这么干了，结果把罪犯打死打伤，一样也是犯法的。 至于上表阴司，还不是人人都行，得省一级的法堂主持，用专用的殄文…… 李牧听到这里，想起一个主意，说：“不然我去跟吴监院汇报，让他上表阴司？” “我最初也这么想，但水蛇精告诉我，河神虽然没能抓到郭萍萍，但他早有备选的人，就在那天晚上，他去杀了那位备胎，如今已经开始修炼五鬼搬山阵了，等法堂上表，阴司先要调查，再到下诏，不知道要多久，人家说不定早就破境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李牧摇了摇头，道：“阴司这种死板的律法，还有官僚作风，真该改改了。” 说着，他冲陈羽笑了笑，“将来你要是做了法界的盟主，可别忘了修改律法。” “盟主算什么，我要做道神啊！” 陈羽开了个玩笑，随后说道：“不说没用的了，这样吧，如果真能打赢，到时候我来干死河神，你们不要动手。” 李牧怀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底牌？” “有的。” 陈羽想起了白裙小姐姐给的那张金色灵符，不知道算不算……不过他刚这么说，只是不想李牧和兮兮受牵连，毕竟一心要干挺河神的是自己，人家都是来帮忙的。 李牧松了口气，笑着说：“你早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兮兮却是有些异样地看了陈羽一眼，没说什么。 回到城中村，刚找地方停好车，兮兮就吵着要去吃牛肉汤，陈羽正好也没吃饭，就带他们去了一家以前送外卖时生意最好的店。 四大碗香气扑鼻的牛肉汤端上来，几人食指大动，只要开吃，兮兮突然看着陈羽，说道：“我想到一个主意，我们可以提前找一些喷水枪，把大粪装进去……所以你们去掏大粪的时候，尽量多弄点稀的，稠的，会把枪管堵住的。” 第116章 就当你同意了 三个男生低头看着面前的牛肉汤，瞬间一点食欲都没了。 她特么的居然还说的那么详细，稀的，稠的…… “味道不错，你们怎么不吃啊。”兮兮端着碗喝汤，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 “你要的稀的，有多稀？是不是跟你现在喝的汤差不多？”陈羽一脸坏笑地说。 对，就是报复！我就要看看你承受能力咋样！ 兮兮含着一口汤正要咽下去，表情突然凝固了，然后噗的一口，全喷在陈羽脸上。 …… 吃完——其实压根就没吃，李牧先带兮兮去开酒店，陈羽回家去拿背包，然后也要过去住，这样万一灵峰来了，三个人在一起，也好对付他。 快走到自己住的筒子楼时，陈羽离老远就听到吵吵嚷嚷的，走到跟前一看，是几个大妈大爷，正抓着一个高个子的小伙，拉拉扯扯地往外走，吵着要去查署。 小伙一脸委屈地挣扎着，但面对一堆老人，他也不敢太过反抗，还有两个老太太很凶，拿跳广场舞用的扇子，一个劲地拍小伙的脑袋：“我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 小偷？？ 陈羽走过去，问大伙怎么回事？ “抓到小偷了！”门房秦大爷指着小伙，讲起了事情进过： 原来，自己住的这栋楼，连续好几天，有居民晒在门外的咸鱼咸肉之类的，都被人偷走了。 于是几个老头老太太商量了下，这几天都没去跳舞， 就在楼道里蹲守，结果就在不久前，他们眼看到这个陌生的小伙子，拎着根棍子，鬼鬼祟祟地上到二楼。 几个老人偷偷跟过去看，就看到他趴在一扇门上，正透过门缝往里头瞅呢。 老人们偷偷观察了好一会，这人都没走，就一直在门口站着，显然是在等待机会……于是他们一拥而上，盘问他来干什么，这人却一句话说不出。 那显然就是小偷了。 于是大伙这才押着他去查署。 “他这棍子，看到吗？”秦大爷举着他手里的黑色棍子，“一看就是用来从窗户外头挑咸鱼咸肉的，还一问三不知，明显心里有鬼！” 男子见到陈羽，仿佛见到了救星，顶着大妈不断往头上拍的扇子，拿出手机，飞快地打了几个字，递到陈羽面前。 “我是找人的，不是小偷，拜托帮我说说好话！” “你是哑……抱歉，能听懂我说话吗？” 男子点点头。 陈羽便跟老人们解释，说他是找人的，老人们根本不信。 “你找谁，把名字写出来。”陈羽说。 男子又打字：忘了叫什么了…… “看到没，这就是借口，我们早就问过他了！他根本就说不上来！”秦大爷十分得意。 男子一脸着急，又打字给陈羽看：我真不是小偷，身份证可以给你们看！ 陈羽看他一个聋哑人，挺不容易的，于是帮着劝说： “不然这样吧，大叔大妈们，咸肉咸鱼也没几个钱，你把他送查署，最多也就是罚个几百块，再说也没抓到现行，查署都未必罚钱，人家又是聋哑人，不容易，干脆让他拿五百块钱出来，算是补偿大家损失，你们看怎么样。” 然后小声劝男子破财消灾。 于是男子含泪拿出了五百块，秦大爷又要去身份证，抄下他身份证信息，警告了一番，老人们这才乐呵呵地离去。 男子坐在花坛上，揉着被扇子抽的通红的额头，一脸的委屈和不忿。 “算了，你是聋哑人，跟人打交道比较吃亏，以后注意点。”陈羽看他挺可怜的，于是在一旁劝了几句。 男子用手机打字，递到他面前：你是好人，谢谢你。 “赶紧回去吧，再见。” 陈羽转身要走，突然男子又拉住他，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陈羽凑过去看，写的是：我不敢再上去了，但我真的要找人，能不能帮我找一下？ “行啊，叫什么？” 男子眨了半天眼睛，突然拍了拍脑门，打字道：忘了叫什么，姓陈，二十来岁，长的挺猥琐的。 陈羽挠着头，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能开口说话，找的又是姓陈的，莫非…… 当下静静地望着他，说：“你找的人，叫陈羽？” 男子愣了下，急忙点头。 陈羽暗暗吸了口气，缓缓说：“你是灵峰？” 男子怔住，随即也是反应过来，急忙站起来，转身去找自己的棍，结果不知道被哪个老人拿走了，无奈只好空手面对陈羽。 他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的委屈和愤怒一扫而光，冷冷地看着陈羽。 接着拿起手机，输入了一行字，给陈羽看：你不是对手，懒得跟你动手，跟我去省法堂。 “回去，你们会怎么对我？” 灵峰继续输入：审问，大概率会废了你。 陈羽：“不去呢？” 灵峰：那我就打到你去。 陈羽想了想，道：“有关河神作恶的事，你听说了吧，你等我几天，等我干掉河神，然后跟你走，这可以吧？” 灵峰听到河神两个字，打字说道：我不管河神的事，我只是奉命来带你走。 陈羽：“我没说不跟你走，你是法师，河神作恶杀人，你就干看着，孰轻孰重，不知道吗？” 灵峰急忙打字，凑到他面前，陈羽摆手：“我不用看，也知道你是想跟我一块对付河神，你是个有血性的法师，善恶分明，是这样吧？” 灵峰愣住，急忙又打字，陈羽还是不看，看着他，动情地说道： “好兄弟，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是想说，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河神又算的了什么！”他拍了拍灵峰的肩膀，“行，我接受你的好意，明天……或者后天，咱们一起去大战河神！” 灵峰龇牙咧嘴，差点把手机摔了，双手结印，就要上来打陈羽。 陈羽连忙摆手，“你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吗？这个不用，你既然连河神也不怕，实力我绝对放心！” 灵峰颓然坐下，一只手捂着脸，随即又在手机上飞快输入一行字，几乎是哀求地送到陈羽面前。 陈羽根本不看，握着他一只手，说：“你是怕我不带你去？放心，我这人不贪功，有好事大家一起，这样，我带你去开个酒店住，这两天吃住算我的，千万别客气，然后我们一块去对付河神，如果你有什么意见，现在告诉我，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第117章 小河狸1 灵峰一张脸涨红，嘴巴张了半天。 “好，既然你同意，大丈夫一言九鼎，咱们谁也不更改了，走吧，我带你去酒店！”说完亲昵地拉起灵峰的手往外面走。 城中村外的如家酒店，大厅里，李牧和兮兮坐在一起，正在讨论如何对付灵峰，就看到陈羽开门进来。 “陈羽，我有个计划，可以用来对付……”刚开了个头，李牧一眼看到跟在陈羽身后的灵峰，愣了下，本能地摆出进攻起手式，随后才看到，灵峰的手腕被陈羽拉着。 连一向脑回路清奇的兮兮，看到这一幕，也是愣的说不出话来。 “灵峰，你们都认识吧，他原本是来抓我的，但是听我说了河神的事，他很感动，决定留下来帮我们，是吧峰哥？” 两人一起把震惊的目光移到灵峰脸上。 灵峰咧了咧嘴，自己都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他已经认命了。 半夜。 酒店房间里，陈羽结束了吐纳，拿起手机，看到上面有杨寒的未接来电，于是回拨过去。 “你不是抓了一个河神的手下吗，问问他，知不知道河神老巢的地形，给我描述一下。”电话那头，杨寒打着嗝说道，陈羽怀疑他又在喝酒。 “好，稍等。” 陈羽从背包里把水蛇拿出来，揭开灵符，等水蛇精化成人形后，跟她转述了一遍杨寒的问题。 “这个，我不清楚的，我就去过几次，还是匆匆来回，根本就没仔细看。”水蛇精活动着手臂，说道。 “你不是他什么左使吗？连这都不知道？”陈羽狐疑地看着她。 “右使，不过我一向都是外派在分坛，替他采购修炼物资之类，还有等待他每个月……来宠幸我。” 陈羽：“……” 当下把电话给她，让她自己跟杨寒说，不过她能提供的线索很有限，很快就把电话还给了陈羽。 “怎么样？”陈羽握着电话问。 “跟没问差不多，先这样吧，回头再说。” 挂上电话，陈羽拿起灵符，要给水蛇贴上，水蛇立刻哀求道：“求求大法师，我被关了好久了，能让我缓一缓吗，活动下胳膊腿也行……” “行吧，你自便。” 陈羽也不怕她跑，当下躺在床上，刷起抖音。 水蛇自己挪到沙发上，活动着手脚，突然转头看着他，幽幽说道：“你是不是对我做叛徒这件事，觉得很不齿，毕竟他之前还去救我，我却出卖了他。” “我无所谓。” 陈羽是真没想过这个，本来大家也不是一头的。 水蛇叹了口气，继续说：“他去救我，其实并不是在乎我，只是怕我被你们抓走之后，泄露他的秘密，他最多就是……让我服侍他。” 她扭着身子，上半身直接趴在床上，两个包子几乎从衣服里挤出来，陈羽瞄了一眼，顿时有点晕。 水蛇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望着陈羽，“他最喜欢我服侍他，因为，我工夫特别好……” 这……挑逗地不要太直接好吧！ 陈羽转头看着她，笑道：“想诱惑我？” 水蛇掩嘴笑着，瞄了一眼陈羽肚皮往下，“陈郎还需要我诱惑吗？” 擦！ 好兄弟总是不争气啊！ 赶紧拎起一条被子盖上腿。 水蛇挪到床上，一只手伸到他肩膀上，往下游走。 陈羽身子侧过去，像是要抱住她。 水蛇一脸娇羞，就要往突然身上贴，结果突然间整个人僵住了。 陈羽松开贴在她额头的灵符，长出了一口气。 差一点啊…… 陈羽转过头，上下扫了她一眼，总算明白了，怪不得夸妹子身材好，都说水蛇腰，这身材……尤其是腰身，真的无敌了！ 要不是自己神圣的第一次还保留着，这会儿真有可能扛不住了。 陈羽无奈摇头，赶紧作法将其恢复蛇身，不然放着这么一位极品妹子在身边，自己怕是要一晚上都睡不着了。 …… 早晨，陈羽起床刷牙时，再次接到了杨寒的电话，让去他店里见面，说方案已经出来了。 陈羽把消息发到几个的小群里，说去楼下大厅见面。 然后他圈了“朝来寒雨晚来风”一下：峰哥，一起去吗？ 这文艺范的微信名，就是灵峰，昨晚陈羽建了小群，给他也拉进去了。 林峰：滚滚滚，老子不去，老子睡觉，再圈老子，老子弄死你！ 陈羽：…… 昨晚拉群之后，不甘心被骗的灵峰，就在群里大骂了他半个小时，陈羽总算是相信了兮兮的话，这人在网上嘴真的臭。 陈羽觉得，他就是平时不能开口说话，憋的太厉害了。 好在灵峰只是骂他，并没有反悔答应跟他一起对付河神。 在大厅里等了一会，李牧和兮兮陆续下来，令陈羽惊奇的是，灵峰居然也来了，看到陈羽，翻了个白眼，独自走到一边去。 李牧开车，四人一起来到杨寒的店里。 “进来。” 柜台前面，杨寒正捧着一把黄裱纸，在上面飞快地写着东西，边上摆着好几个酒瓶， 令人惊奇的是，居然白酒红酒啤酒都有…… 他抬头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灵峰脸上，道：“怎么又多了一个。” “他是九华山弟子，灵峰，专门来帮我的。” 灵峰嘴角抽搐了下。 “九华山……”杨寒挠了挠头，问道：“你修炼了金刚法相没有？” 灵峰一下愣住，盯着他，随即点点头，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递过去：金刚法相是我门派秘法，你怎么会知道？ “这有什么，我连心法都背得出来。”杨寒又扫了他一眼，咕哝道，“你怎么修炼闭口禅这么沙雕的东西？” “哈哈哈！” 陈羽不厚道地笑起来，总算有人跟自己想的一样了。 杨寒无视了灵峰愤怒的目光，招呼大家过去看他写的东西。 陈羽一看，纸上满是线条和符号，完全看不懂，说道：“……您还是口述吧。” 杨寒站起来，用笔点着纸上，刚要开口，突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哒哒哒的好像钟表的声音，他猛然抬头，朝对面柜台望去。 柜台上有个好像福娃的陶瓷小人，脑袋是能活动的，此刻正在一点点转头，声音就是它脖子的机关发出的。 第118章 小河狸2 它脑袋转到某个方向时，停住了。 杨寒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小金，房顶上，东南，三米左右，要活的！”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门后那个纸人中的男的，腾地往上窜，上了房顶。 房顶上，一阵瓦片掀动的声音，大概也就一两分钟，接着砰的一声，瓦房的顶上破了个大洞，一个东西掉在了屋子里。 肥嘟嘟的，一身棕黄色的毛，油光发亮的。 兮兮看了一眼，就两眼发光地说道：“好可爱的大老鼠啊，肉一定很好吃！” 大老鼠落地之后，立刻转身往门外窜去，结果砰地一声，一个人关上了门，自己进到屋里来。 是那个身穿西装的男性纸人。 刚就是它一下跳到房顶上去的。 大伙这才反应过来，它是去抓大老鼠去了。 出路被截断，大老鼠原地打转，寻找着出路。 “这里四个法师，你再动一下，立刻干死你！”杨寒瞥了“大老鼠”一眼，慢吞吞说道。 大老鼠能听懂人话，当即不敢动了，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他么的，叫你抓个人，闹出这么大动静，房子都给我弄塌了！”杨寒冲着男纸人大骂道。 男纸人挠了挠头，五官就像老式木偶戏里的人物一样，僵硬地挪动，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然后双手在身前挥舞起来。 手语！ 灵峰一下激动起来，感觉自己有了用武之地，打开手机，飞快地在小群里打字：它在解释，说椽子是那大老鼠咬坏的，它上去抓人，就轻轻一踩，房顶就塌了。 “辛苦，你这特长总算用上了。”陈羽拍拍他的肩膀。 灵峰很得意。 “行了，去吧。”杨寒挥挥手，男纸人立刻开门出去了。 陈羽等人目送纸人重新站到门边上，一动不动，都有点震惊。 他们是法师，纸人会动，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惊悚的事，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这纸人居然能做出这么多复杂的动作，连手语都会，还能上梁抓邪物！ 杨寒望着大老鼠，说：“现出人形来，有话问你。” 大老鼠只好就地转了一圈，化作人形——是一个看上去五六岁大的小孩，胖嘟嘟的，眉眼长的跟它本尊老鼠差不多，一对大门牙，看上去还挺萌的。 同时，陈羽等人也是看到，这老鼠精身上萦绕着一层绿色的淡淡光华，说明只是一只境界最低的灵妖。 “老鼠精……”杨寒从桌上摸起一只棉签，一边掏着耳朵，一边问它，“河神派你来的？” 陈羽一听河神两个字，顿时呆了，“是奔着我来的？” 杨寒白他一眼，“不然呢，我一个开店的，难道该有邪物找我麻烦不成？” 而后又冲老鼠精努了努嘴，“快说吧，别磨叽。” “我……我不是老鼠精，我是河狸，河狸你知道吗？” 杨寒愣了下，转头看着大伙，“什么是河狸？” 兮兮：“就是一种水里的动物。” 杨寒：“……” 随即说道：“不过这个不重要，说吧，小蛤蜊，是不是河神派你来监视他们的？” 小河狸双手捂着嘴，用力摇头，一脸恐惧地说，“我不说，我说了，对你们就没用了，你们会杀了我的。” “放心，我以人格保证，不杀你。” 小河狸歪头瞅着他，还是摇头，嗫嚅道：“你一看就不像有什么人格的样子……” “靠！” 杨寒用力拍桌子，不再说话，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些罐子，里头装的是各种颜色的粉末，有些气味很呛。 他拿出一只碗，然后用小拇指指甲挑着几个罐子里的粉末，丢进碗里，几乎连看都不看，动作飞快而娴熟。 “这是干什么？”陈羽问。 “让他开口。” 听见这话，小河狸哇的一声哭起来，大眼珠子飞快转动，最后目光锁定了兮兮，上去抱住她的腿，哭哭哀求，“姐姐我不要喝那个，喝那个会死的，我怕……” “怕吗？”兮兮抚摸它的脑袋，安慰道，“没事的，死了就不怕了。” 陈羽等人：“……” 杨寒用那些粉末调了一碗水，对陈羽说，“给他一张定魂符，让他老实点。” 陈羽只好照做。 至于它死不死……装可怜的邪物他见多了，再说它是河神派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杨寒掰开他的嘴，就要喂药，倒是灵峰走出来挡住了杨寒的手，打字给他看：有副作用吗，会死吗？它只是个可怜的小妖精，没必要直接弄死吧？ 大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看不出他一个相貌粗犷威严的壮汉，居然内心如此柔软！ 连兮兮一个小女生都没心疼，他居然先心疼上了！ 当然，拿兮兮对比有点那啥，她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 “放心，没副作用，死不了。”杨寒也很无语，接着给小河狸喂了药，等了有两三分钟，他让陈羽揭掉定魂符。 小河狸立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灵峰一把抓住杨寒，恶狠狠看着他，打字给他看：你特么还说没副作用？敢骗老子，老子一拳给你肛门打胃里去啊！ 杨寒愣愣地看着手机上的字，翻了翻白眼，“小子，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这就整死你！” 接着甩开他的手，操起个啤酒瓶，过去给小河狸咕嘟嘟灌了几口。 陈羽惊道：“还得喝酒？” “确切说，需要清水，啤酒又没度数，不就是水吗？” 陈羽在一旁看的只咧嘴，有一种虐待儿童的感觉…… 半瓶酒灌下去，这小河狸不再吐了，老实坐在地上，只是目光有些浑浊。 “说吧，是不是河神派你来的？” 小河狸转头看着陈羽，点点头。 “让你来干什么？”杨寒问。 “主上不放心他，派我过来看看他，这几天在干什么。”小河狸声音听上去很机械。 “为什么派你来？” “我比较机灵，而且，我的特长……就是打洞，可以钻进任何地方。”小河狸竟然真的有一说一。 “你是从河神的老巢来的是吧？” 小河狸点点头。 杨寒咧嘴笑了笑，“那好，给我讲讲那个老巢的情况吧。” 他拿起了纸笔。 第119章 春雷 他拿起了纸笔。 小河狸就真的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陈羽等人站在一旁，听得吃惊不已，他们都来自法界的大宗门，对法术方面的知识都了解得不少，却从来没见过如此离奇的手段。 尤其是陈羽，之前对水蛇精问话时，他连抽魂术都快用上了，连哄带诈才套出话来，没想到在杨寒这里，一碗药，什么都解决了。 “哦了。” 十几分钟下来，杨寒把能问的都问了，整理了一下面前的黄裱纸，说：“我先琢磨下，你们自己待着，顺便把这个小妖处理了。” 陈羽问：“怎么处理？” “随便，他一会就清醒了。” 杨寒说完，找了一张新的黄裱纸，在上面写起东西，不管他们了。 果然几分钟后，小河狸清醒过来，又恢复了之前瑟瑟发抖的样子，冲大家作揖，哀求道：“我只是个跑腿小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不要逼我了。” “什么都不知道吗？” 陈羽咧着嘴，感觉很好笑，这小妖，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什么都说了。 灵峰走到他跟前，抱住他的脑袋，很心疼地一直揉他的脑袋。 小河狸不知道他是啥意思，又不敢动，只好硬挺着站在他怀里，被他像撸猫一样撸…… 眼下也没什么事做，陈羽于是问起小河狸自己的情况，这才知道，他原本是在河里生活的一条快乐的小河狸，每天啃树根，到处搜罗树枝建造水坝——河狸最喜欢做的事。 某一天，也是他机缘巧合，在啃树根的时候吃到了某种灵草，开启了灵智，然后凭着本能开始修行，最终修成了人形。 却也因此被河神注意到，捏了他一缕灵魄，从此，他就过上了给河神充当马仔的暗无天日的生活。 “我真的没干过坏事，嗯……可能是我实力太差，也轮不到去执行那些危险的任务吧，求求各位大叔大爷大哥大嫂，放我回去行吗，我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了……” 它扭动着胖嘟嘟的身子，给大家不断作揖打躬。 “走吧。”陈羽突然开口说。 小河狸反而愣住了，傻傻地看着他。虽然自己一直求饶，但也是没想到这群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这么轻松就放了自己。 “你回去告诉河神，就说监视我的时候，偷听到我正在到处打电话叫人，想要对付他，预计一周左右，我就会杀到他老巢去。” “谢谢……大爷！” 小河狸摇身一变，现出真身，立刻就要走，却被灵峰拉住，跟他比划了好久，小河狸看的一愣一愣的，最后灵峰又揉了揉他脑袋，从桌上抓起一把杨寒用来下酒的油炸花生米，倒在他手上。 小河狸道了谢，赶紧溜了。 兮兮转头问陈羽：“为什么放他走？” “留它干什么？” 之前小河狸讲述自己身世时，说他没害过人，这一点他应该没撒谎——天师境界的法师，可以通过阅读邪物身上的气息来确定是不是邪修。 邪修的邪物，身上的气息是浑浊发黑的，而小河狸身上的气息特别清澈。 相比水蛇精，他才是真正的逼不得已为河神做事的，一个小妖，杀了也没意思，放他回去，还能顺道迷惑下河神，至于他信不信，就随意了。 灵峰突然把手机屏幕凑过来，挨个给每个人看，只见上面一行大字： 将来打河神的时候，不要误伤这个小妖，它只是个可怜的小宝宝。 众人：…… 李牧笑道：“你莫不是想把它当宠物养，但你这气质，不适合撸这么小的宠物啊，你适合学战斗民族，养个北极熊啥的。” 灵峰狠狠瞪了他一眼。 过了好一会，杨寒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搞定了！” 招呼大家过去看。 “这就是他老巢的地图……”他指着桌上一张涂得乱七八糟的黄裱纸，开始了长达十几分钟的战术讲解，完事抓起桌上的酒瓶，猛灌了两口，润了润嗓子，抬头看着一脸懵逼的陈羽等人，皱眉道：“我战术有什么问题？” “没……只是，你那些术语，完全听不懂啊，什么灭魂枪……”陈羽挠着后脑勺，问道。 “跟我来！” 杨寒站起来，带大家打开了大门正对面的一扇门，里面是一个小院子，不同于乱糟糟的店堂，这里倒是十分整洁，种着一棵很大的木棉树，树下摆着一个躺椅，靠墙还有一排花架，上面的花长的也都很好。 陈羽不免有些好奇，看上去这么邋遢一个人，真看不出来还有这份情趣。 院子对面，还有一间房，杨寒过去推开门，房间漆黑，没窗户，杨寒按下电灯开关，一盏巨亮的灯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足有上百平的房子，看上去像是一个机械加工车间，靠墙摆着很多货架，上面堆着各种金属和木质的材料，中间的空地上，摆着各种设备，包括电焊设备、台虎钳、砂轮机，甚至还有一台车床…… “这边！” 杨寒带着震惊不已的众人走到一个货架前面，从上面拿起了一把手枪，上膛之后，对着墙角一个特制的木桩子打了一枪。 子弹直接在木桩上轰出了一个洞，一股红色的粉末腾起来。 “朱砂？”陈羽抽了抽鼻子，惊道。 “这就是灭魂枪，威力跟真枪差不多，不过用的子弹是特制的，里面装的是朱砂……当然，你想装什么进去都可以，例如对付僵尸，你可以将糯米粉装进去……虽然没你们的灵符之类好使，但用来对付数量多的小喽啰，就特别好。” 陈羽目瞪口呆，虽然是头一回见到这东西，但他立刻敏锐的意识到这东西的实用价值，不光是杨寒刚说的那条，这种枪，就算是在普通人手里，也能对付一般的邪物了。 李牧拿过枪，一边观察着，说道：“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用来杀鬼的就是它吧？” “那是第一代，我师父发明的……”提到师父两个字，杨寒突然沉默了一下，仿佛触及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随即说道，“这个是我改良过的，主要是子弹，用了特殊工艺，打在邪物身上能立刻解体，增加法药与邪物的接触范围……” 第120章 我师父教的 提起这些奇怪的装备，杨寒眉飞色舞，之后又介绍了几样，都是几人前所未见的东西，核心都是传统法术手段搭配高科技。 李牧忍不住感慨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捉鬼……” “说到底，都是辅助手段，真遇到强敌，主要还是靠你们自己的身手。”杨寒说的很诚恳。 陈羽也拿起灭魂枪把玩着，说道：“你之前说的，就是让我们配备这个，来对付河神？” “这些只能对对小喽啰，帮你们快速突进。” 他走到房间另一面，从一个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的鞭炮形状的东西，说：“春雷，小时候玩过吗？” “我看看！”兮兮对这种玩意总是很有兴趣，从他手上抢了过去。 杨寒接着跟大伙讲述制造这东西的思路： “对付河神，你昨天提的那个法子不错，用喷水枪，灌粪汁喷他，破他的神性，不过粪汁太恶心了，而且容易堵枪管，我已经想到好办法了，昨天加工了一晚上，这里头放的是……” 突然抽了抽鼻子，猛地想起什么，大惊失色地转头望去，地上，那个个头比春雷还大的鞭炮的引信正在燃烧。 兮兮双手捂着耳朵，特别兴奋地冲他们说道：“快捂耳朵！” “你——” 杨寒刚说了这一个字，就听轰的一声，鞭炮炸了，在这闭塞的房间里，真的炸出了雷鸣一般的声响。 没来及捂耳朵的几个人，耳朵几乎都要聋了。 这不是关键，更可怕的是， 随着鞭炮爆炸，一股烟尘状的东西，瞬间迸射开来，弥漫了整个房间，几人身上也落了慢慢一层。 大概几秒种后，大家闻到一股奇臭，大粪的味道！ 比农村长年不清理的旱厕还要浓郁十倍。 几个人被熏得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这不是夸张，真的是……熏的眼都要瞎了的感觉。 几人一路咳嗽，逃出了房间。 “那特么里头放的什么啊！”陈羽尖叫。 “咳……”杨寒弯着腰狂喘了半天，吐出两个字：“尿素。”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高浓度压缩的尿素……” 陈羽等人当场就吐了。 “你干的好事！” 吐完，几个人眼瞅着兮兮，那眼神，几乎要把她给吞了。 “我……我也不知道里面是尿素啊，还以为只是鞭炮，想吓唬你们一下，再说我自己不也弄的满身都是。”兮兮解释道，但看她的表情，哪里有一点悔意，反而一直捂着嘴，努力压制着笑意。 敢情她还觉得很好玩啊？ “你……” 灵峰冲上去瞪着她，嘴巴张开，才想起自己的闭口禅，赶紧止住，打开手机，在小群里口吐芬芳，然后逼着兮兮看完…… 之后的时间，几个人轮流洗头洗脸，但是身上的粉末就暂时没办法了，于是，回到店堂里之后，几个人就顶着一身尿味继续讨论正事。 虽然被误伤，但几人也是见识到了“春雷”的强大威力，用杨寒自己的话说，最多三五发，一定能破掉河神的神性。 “至于破掉他神性之后，怎么打，就看你们了，我先前说了，这些手段只是辅助作用，遇到真正厉害的，还是得正面刚。” 顿了顿，杨寒接着说，“只有一点，他是黑鱼精，在水里实力翻倍，千万不要让他下水！” 陈羽说：“这个我也想过，感觉很难搞啊，那是河，他真钻进去，谁也没办法。” “那就别让他钻进去，回头我给你个东西。” 李牧提出另一个问题：“小河狸说，那边僵尸特别多，光靠灭魂枪，就我们几个人的话，估计子弹都不够用。” 杨寒得意地笑了笑，说：“人少不怕，知道鸳鸯阵吗？” “武松的绝招？”陈羽随口说道。 杨寒嘴角抽了抽，“你简直就是个历史盲，武松那是鸳鸯脚……鸳鸯阵，是徐文长发明的战术，传授给戚继光的，十一个人，就能组成一套阵法，能干掉几百上千个倭寇，这不是虚构，是真的历史，知道为什么吗？” 灵峰很得意地举起手，然后拿出手机打字，杨寒伸手挡住，说：“行了，打字就免了，我当你知道了。” 灵峰很是愤怒。 这不能开口说话，真的好憋屈啊！ 兮兮说：“我大概也听说过，简单说就是，这十一个人，兵器都是特别设计的，长短不一，倭寇都是步行，只要不能近身，来多少都是白给。” 杨寒点头道：“对，所以人少不怕，关键是要有战术，本来没有秃子，光你们三个，还有点难搞，现在有了秃子的金刚法相，就好办了……” 灵峰听到金刚法相四个字，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秃子是自己，顿时大怒，在手机上飞快打字，然后强迫杨寒看到：瞎狗，你看不见老子有头发？ 杨寒淡淡说道：“你是和尚啊，我管和尚都叫秃子，有意见？” 灵峰再打字，他就不看了，详细讲了自己设计的战术。 几个人听完，内心都震撼不已，对杨寒的评价就两个字：牛笔！ 杨寒拎起酒瓶，斜乜了陈羽一眼，“怎么样，这二十五万花的值吗？” “不是说好二十万吗？”陈羽悚然。 “二十万是咨询费，我这些材料不要钱啊，以前算你很便宜了好吧。” 陈羽内心很疼，也很不忿，这样的消费陷阱，自己在山上卖法器时候也玩的很溜，没想到今天反而被别人给套路了。 不过，这杨寒是真的牛批。 李牧这时说道：“我插一句，之前你设计的战法，要六个人，咱们只有四个啊。” 杨寒朝门外努了努嘴，“我派两个手下跟你们，还有问题吗？” “还有一个，陈羽看着他说，你这些手段……都跟谁学的啊？”陈羽问道。 在今天的接触之后，对于杨寒的来历，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一大半是我师父。” 提到师父，杨寒一概嬉笑的态度，脸上满是肃然和骄傲，不能他们开口询问，他接着说，“别想打听我师父是谁，这个世界，没人配知道他的名字。” 最后这句话，他说的很认真。 第121章 大战河神 又讨论了一些细节，杨寒就打发他们走人，他要继续加工子弹，预计下午就能完成。 到时候陈羽他们直接过来拿上东西，就可以去找河神干架了。 开光，自然是白天好，虽然河神有神性加持，无惧天光，但他老巢有许多僵尸和鬼怪，夜晚的话这些东西实力会有加成。 “这个盒子很漂亮，我拿回去装首饰，多少钱你算陈羽账上。”走之前，兮兮从店堂的柜台上捧起了一个黑漆盒子，冲杨寒说道。 “挺有品位的。”杨寒很高兴地说道。 陈羽小声提醒道：“这是骨灰盒……” 兮兮道：“知道啊，这不是新的吗，又没装过骨灰，好看就行了。” 陈羽真的很无语。 回去之后，陈羽请大伙吃了一顿羊蝎子，然后一起回酒店去休息。 “总算要去对付河神了……” 陈羽本想午睡一会，结果躺在床上，大脑却是兴奋的很，仔细又回想了整件事的细节，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打开背包，把水蛇精又放出来，问她： “当初抓那几个女生的时候，好像是有个老太太，那是谁？” “也是河神的手下，一个紫藤经，实力不值一提。”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她也是河神的情人。” 陈羽懵了，喃喃道：“河神的口味这么重的吗？” “你们看到的老太太，是她伪装的形象而已，为的是不引人注意，她真人可漂亮了。”水蛇精神情复杂地看着陈羽，“你们是要开始行动了吗？” 陈羽点点头。 水蛇精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行动之前，能不能让我见一下芳芳，跟她道个别？” “没那工夫，她好着呢，放心吧。” 这一点，陈羽其实骗了她，他也是听李牧说的，在上次那一战之后，李牧和刘斌帮他善后，了解到因为朱老板的死，汇通整个都乱套了： 因为朱老板是死在跟胡芳芳去过户股份的途中，虽然查署认定是意外死亡——因为李牧和刘斌的干涉——但朱家人还是借此为难胡芳芳，逼着她低价将股份卖回了朱家。 当然，虽然是低价出售，但对胡芳芳一个普通人来说，也算是天文数字了，目前，她已经带着钱去了外地。 “好吧，那我就能放心走了。” “走，去哪？”陈羽好奇地问。 水蛇精凄然一笑，“大法师不要瞒我，你留着我，无非是让我带路，你与河神之战，不管最后谁打赢，你们都不可能让我活着的……” 陈羽想起昨晚的事，大概是勾引自己失败，才让她产生如此悲观的念头吧。 说起来，如何处置她，的确是个难题： 虽然不是什么那种邪修的凶顽之徒，但她毕竟害过人命……真的是留也不是，杀也不是。 “算了，这问题还是真的打赢之后再考虑吧。” 万一打输了，也就用不着去考虑了…… 想到自己的对手，河神，陈羽深吸一口气，这家伙可是个妖王，与人间法师对比的话，大概等同于地仙境界，虽然自己有几个帮手，但还是万分凶险—— 两个境界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人数能够弥补的。 “还是往好处去想吧，如果杀了他，拿了元神，估计足够用来开启宝塔二层那扇门了！” 他一直都很好奇，那扇门里藏着什么宝贝。 所以，一定要打赢！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杨寒打来电话，告诉陈羽东西准备齐了，让他们过去。 半小时后，陈羽一行人驱车来到杨寒店里，每个人分了一把灭魂枪、一大包子弹、春雷，等等一些物资。 杨寒送他们上车，陈羽刚想说点感谢的话，杨寒拿着几张纸，分给兮兮等人，让他们签名，唯独没给陈羽。 “这什么，怎么没我的？”陈羽好奇地问。 “你都死了，要这个干什么？”杨寒翻着白眼。 “你说啥？”陈羽愣住。 杨寒忽略他，对大家说，“为了避免我的损失，我准备了这份债务责任书，他还欠我十五万，如果他在战斗中死了，这钱就你们来出，小本生意，希望大家配合一下。” 陈羽当场就木了，无力地说道：“你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就是以防万一。” 李牧说：“那干嘛我们都签，你随便找个人签就是了。” “那如果签的人也死了呢，所以一人一份，只要你们不是全军覆没，这钱都得给！” 众人：“……” 大家无奈只好签了，杨寒这才恢复笑容，将责任书收好，然后招呼门口两位纸人：“小金小银，去吧。” 两个原本一动不动的纸人仿佛突然活过来，一起爬上了汽车后座。 出发了。 兮兮对两个纸人很感兴趣，一直跟他们说话，还拿出零食给他们吃，两纸人被她弄的很是无奈。 再一次来到陈羽和李牧之前进过的那条山洞前面，陈羽把水蛇精放出来，让它在前面带路。 来到上次见到伥尸的地方，陈羽想起那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鬼魂，心中有些感慨。 “老哥，我算是帮你报仇了。”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他虽然没杀了钱路，但丹田被废，终生不能再修炼法术，对一个曾经的天才来说，可谓比死还难受。 水蛇精带着大伙，走上了另一条不太显眼的岔路，走了一段之后，前方被一方岩石堵住了。 “从这边出去，就是山谷了。” 水蛇精说着，上去扶住巨石，往一边推动。 也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就是一个椭圆形的石头，下方有个滑槽一样的东西，轻轻一堆，石头就滚到一边去了，有微弱的光线从外面的空间射进来。 “为什么不给堵死呢？”李牧好奇问道，“河神明知道我们掌握了情报，难道一点都不防备。” 兮兮说：“也许人家压根就不在意呢，或者说，反而等着我们来呢。” 陈羽深以为然。河神不怕，这才是关键！ 虽然他尚且不知道陆燕婉闭关的消息，但这里毕竟是他老巢，手下都在这里，又有五鬼搬山阵的加持，他大概自信能对付自己加上陆燕婉两人，甚至，他可能反而期盼自己来，好一劳永逸地解决麻烦。 第122章 再遇鸡冠蛇1 再说，他的老巢是一个山谷，就算山洞封锁起来，自己总归也有办法从别的地方摸进去的。 “你带路，放心 ，我以天师身份起誓，事成之后绝不杀你，或者假如你觉得河神能赢，你也可以跑回去报信，无非是事后一并清算。” 陈羽看着水蛇精，淡淡说道。 水蛇精目光闪烁了一下，幽幽说：“我相信你！” 她第一个穿过了山谷。 陈羽等人小心翼翼地跟着，穿过石门，对面是偌大一片山谷，被一众高山围在中间，一眼看去，范围大概有一所大学的校园那么大。 这一点，倒是跟小河狸交代的一样。 “好浓的阴气……” 大家抬头看去，整个天空，都被浓郁的阴气给遮蔽了，让天色看上去如同黄昏。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腥臭的味道，已经难以分辨出阴气的成分。 陈羽画了一张验气符，丢在空中燃烧起来，火苗却是杂色的，包含了绿、红、黑几种颜色。 就是说，妖气、鬼气、尸气都有。 “小河狸说的泉眼，应该在那边。”兮兮指着一个方向，悄声说道。 那里，有一座小亭子，建造在一方隆起的山石上面，一汪山泉从侧面流淌而出，汇入下方的河流中。 按照小河狸交代的，这小亭子下面的泉眼，是整个山谷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自然就被河神自己给占据了，改造成了修所，平时它就在这里头修炼。 至于这条河，则从下游的山下穿过，汇入淝河之中。 “怎么样？” 陈羽转头逐个看着大伙。 “干吧！”兮兮满脸兴奋地拿出了灭魂枪，“早就想试试它的威力了！” 陈羽带头，朝小亭子走过去。 河神一定在。 退一步说，就算他不想决斗，也必然会留在这里，否则陈羽等人会毁了他最重视的五鬼搬山阵，和他几十年来搭建的这座阴巢鬼穴。 陈羽等人的先手计划，就是直奔小亭，逼迫河神现身，促成决斗，这样战斗相对会对自己有利一些，河神也不可能不出来，否则就会被他们堵在狭小的泉眼里打，全程被动。 “这里好安静……”李牧环顾左右，说道。 除了流水的声音，山谷里再没有别的声音了，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这样反而更危险！”陈羽说，因为你不知道对手都藏身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泉眼中突然喷出一道水浪，一股白影射出，正是河神，飞身站在了亭子顶上，一身白衣，因为有神性加持，身上毫无一点污秽的感觉，反而显得光芒四射，器宇轩昂。 “果然是你带他们来的。”河神目光落在水蛇精脸上，冷冷说道。 水蛇精不敢应答，低下头，退到陈羽身后。 河神想来早就猜到这个结果，所以也没纠结，目光随即移到陈羽脸上，嘴角又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我其实有点意外，你一个人间法神，真的敢杀到我这老巢里来。” “原本你坏我好事，我忍了，大家各走各的路，不是很好吗，何故非要过来送死？” 陈羽笑道：“你不是忍了，你是被我媳妇打怕了，不敢去找我麻烦。” “你不是说，跟她没关系吗？”兮兮转脸看着陈羽，目光有点冷。 陈羽有点懵逼，“先一致对外行不行？” 他之前的话，令河神面色微变，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那女尸呢？” “她忙着，对付你，我们几个就够了。” 河神大笑。 “就凭你这几个破烂帮手吗？” 别人还好，脾气暴躁的灵峰听了这话，立刻愤怒地拿出手机，本想打字骂他，想到河神不可能过来看手机，干脆对他竖起了中指，又加了几个特别猥琐的手语动作。 “干！” 陈羽说完，提起青光剑冲了上去——这剑是杨寒送的，三段光法器，虽然也就这么回事，但总比桃木剑好，关键是改良后的青铜材质，比较结实和锋利，不光能作法，还能当道剑用。 兮兮等人随后跟上，两个纸人也跟了上去。 “作死！” 河神手中玉如意在空中划了一下，形成了一道闪烁着金光的结界，几个人到跟前之前，全都被挡住。 河神一手撑着结界，一脸轻松地笑道：“我乃阴司敕封正神，人间法术，对我可是作用不大。” 人间法术，对阴神不是没用，而且效果太差，反过来，他的神性对凡人还有所压制，这一进一出的差距之大，其实根本没得打。 更不要说，他是妖王，境界本来就更胜一筹。 这也是河神根本不担心这一战的原因。 他甚至想跟他们多玩一会，于是什么手段也没用，就这么维持着结界，慢慢往前走，顶着陈羽等人一路后退，几乎来到河边，再后退几步，就要掉下去了。 就在这时，陈羽喊了一声：“撤！” 几个人一起朝侧后方撤退，避开河流，与河神分开一段距离。 不是要打吗，这就跑了？ 河神一时间有点摸不到头绪，就在这时，几个人一起对他扔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空中燃烧着引信。 鞭炮？ 河神本能地举起结界去挡，“鞭炮”砸在上面，爆炸了…… 结界破碎。 红色的粉尘，直接落了河神一身，他周身那道金色的光华，瞬间暗淡了许多。 “该死！” 明白真相的河神，顿时大怒，正要冲上去，眼看陈羽等人又摸出了几根鞭炮丢过来，急忙抽身后退，钻进了下方的河水中，冲洗身上那难闻的污秽。 与此同时，他作法操控了一道浪花，朝陈羽等人拍过来。 大伙也赶忙后退到远离河岸的地方。 就在这时，只见河水翻腾，一股股黑色，在水中扩散开来，让原本还算清澈的河水一下子变得浑浊不堪。 随着腥臭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水面上，也是浮起了一个个脑袋——僵尸，数不清的僵尸，正从水面浮上来，朝着岸边爬来。 至少有数百个之多！ 这些僵尸，按照小河狸的说法，都有历年从淝河上游顺水漂来的尸体，被河神安排小弟们去捞回来，放在这巢穴里，用邪气滋养，从而成为僵尸，为河神所驱使。 他手下有好几个小妖，就专门干这个的，多年下来，可想而知积累了多少尸体。 当初陈羽听小河狸讲述到这的时候，也是倍感震惊，有一说一，河神在培养势力方面，真的很有想法…… 第123章 坐地起价 清洗完身上的河神，又回到了亭子上站着，冲陈羽等人笑道：“既然你们不讲规矩，那我也不客气了，好好享受我的僵尸大军吧。” “好的。” 陈羽拔出灭魂枪，开始对着爬上岸的僵尸射击。 兮兮等人，紧随其后。 装了糯米和黑狗血的子弹，打在这些普通僵尸身上，基本上足够弄死它们了。 一时间，岸上到处传来啪啪的声音，一个个僵尸倒下去。 虽然未必比灵符之类的好用，但关键是，开枪不消耗法力，而且简单快捷。 看到这一幕，河神彻底呆住了。 “奇怪的手段还挺多……”河神一张脸因愤怒而扭曲起来，大吼一声，“都上吧！” 紧跟着，山谷里想起了各种奇怪的叫声，从水里和岸上的树丛里，有邪物陆续钻出来，多是妖精，长的啥样的都有，还有一些飘在空中的鬼魂，全都朝着陈羽等人冲过来。 河神所有手下，差不多都在这里了，总数加起来何止数百。 “我天，这阵势，也太可怕了。”李牧喃喃说道。 之前听小河狸介绍过，这山谷里邪物特别多，但大伙还是低估了数量。 “换子弹！” 在陈羽提醒下，李牧和兮兮将糯米弹换成了朱砂弹，专门对付那些妖精和厉鬼，四个人，加上两个纸人，站成一个环形，对着四周的敌人开始了疯狂射击。 倒下的邪物越来越多，但也有修为深厚点的，挨了几枪还能冲过来，虽然最后也是被法器斩杀，但这样就必然影响到射击的速度，一段时间下来，邪物对他们的包围圈也是越来越近。 “太多了，这样四面受敌不行的，到那边去！” 陈羽朝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山谷指了指，那里，据小河狸说，是一条死路，之前制定战术的时候，杨寒也是特意嘱咐过，真遇到敌人太多的话，就只能退守进去，好处是只有一个方向受敌，压力会减弱许多。 坏处……是容易被人堵死在里面。 眼下这局面，也只有先退进去再说了。 几人有条不紊地一起突围，进入了山谷。 山谷后方倒是没有敌人，但大伙不敢深入太多，只在谷口方向停留，借助两边的山势来挡住不断涌来的邪物，这样万一再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冲出山谷，免得真的被堵死。 其实到这时，虽然对手比想象中要多的多，但局面还在按照杨寒提前设计好的战术在发展，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应该是杀光这些敌人，然后找河神决斗。 不过，变故还是很快就到来了： 河流中，一只巨大的蛇腾了起来，冲上岸边，朝他们这边游动过来。 它的头上，顶着一只鲜红欲滴的鸡冠。 是那天在山洞里见过的鸡冠蛇！ “有劳左使，杀敌立功。” 站在亭子上方的河神，也是对它遥遥地拱了拱手。 鸡冠蛇迅速游到山谷前方，却不攻击，而是张开巨口，不断喷吐出绿色的粘液，在空中分解成瘴气，朝山谷推过来。 陈羽等人都是天师境界，当下各自作法，避免被瘴气入侵体内，但越来越浓的瘴气对视线影响特别大，视线看出去到处绿幽幽一片，特别影响射击。 更麻烦的是，瘴气也令空气越发凝滞，增加了行动的阻力，几人连举枪射击的动作都慢了许多，近身战斗的话影响就更加明显。 局面也是越来越危险。 “这样下去不行，不过是个天妖，我过去跟他单挑！”李牧说。 “人家不跟你单挑，那些小喽啰一围上来，你会死的比蚂蚱还惨！”兮兮警告道。 陈羽这时让大家先往山谷里退。 “进去容易，想出来就难了！”李牧不解地说道。 “也没更好办法了，先进去！” 陈羽是行动的召集者，大家自然也把他当做核心，听他这么说，也就一起往后退。 为了让瘴气能维持效果，鸡冠蛇也跟着前进，深入到了山谷之中。 后退到大概五十米左右，陈羽突然站住，说道：“一起往前冲，然后李牧拦住鸡冠蛇，大家对付外面的！” 大伙一愣，随即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又一起往前冲。 鸡冠蛇正在前进，看到刚退进去的他们又回来了，也是愣了一下，但随即抬起尾巴，朝他们扫过来。 “天地无极，万法随心！” 陈羽直接迎上去，手中青光剑对着蛇尾砍去，人却就势避让，堪堪躲过了攻击。 青光剑在蛇尾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殷红的血不断喷出来。 它放过其他人，调头朝陈羽追过去，但因为体型巨大，在山谷里转身不便，等他转过身，陈羽等人已经溜走，继续去对付那些涌向谷口的邪物，只留下李牧，挡在鸡冠蛇面前。 这就是陈羽的计划，先假装后撤，引鸡冠蛇进来，然后再杀回去，将它留在后方，这样就给了李牧和他单挑的机会。 “你不是要单挑吗，给你机会了，好好表现！”兮兮飞奔中拍了一下李牧的肩膀，说道。 “放心。” 李牧收起灭魂枪，从兜里摸出了一只拂尘，翠绿色的手柄上，萦绕着一层摄人心神的寒光。 太乙麈！ 七段光法器，在昆仑山能排进第二档，像他这种在外实习、还没回宗门任职的弟子，本来是没资格用的，这还是他去日前特意求一个宠爱他的师叔特意用顺丰寄过来的。 为的就是今天这一战！ “来吧！” 他一甩拂尘，率先朝鸡冠蛇冲了过去。 陈羽等人继续斩杀不断涌来的邪物。 山谷之中，到处都是僵尸的尸体，真的是尸横遍野，但新的僵尸仍然源源不断从河流中爬上来，奔赴战场…… 靠着两边山势的阻挡，陈羽一行人虽然能勉强维持局面，但主要靠的就是灭魂枪。然而 ，尽管他们每人都背了一大包的子弹，但长期消耗下来，到现在也几乎要打完了。 陈羽清楚，一旦子弹打光，失去火力压制，局面会立刻反转，陷入混乱之中。 像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陈羽看了一眼依然站在亭子上的河神，对兮兮等人说道：“你们掩护我，我冲过去干他！” 第124章 陷入困境 擒贼擒王，眼下这局面，也只能冒险一战了！ “你会陷入重围的，八成要死。”兮兮说。 “不然你有更好办法？” “没有，不过，我可以把那口棺材送给你！” 陈羽：“……” 灵峰冲陈羽点点头，摸出了几根春雷，冲他摇了摇，意思用这个来掩护他。 就在陈羽打算行动时，对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爆炸声，一阵浓烟之中，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僵尸直接被炸碎了，断肢碎肉飞出老远。 春雷没有这样的威力…… 陈羽等人一脸懵逼地互相看去，此时，从对面飞来两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在僵尸群中，又是造成了爆炸，几十个僵尸被炸飞。 “喂！都没死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对面远处传来。 是杨寒！ 陈羽转头望去，只见这大叔就站在他们之前过来的那条山洞的洞口，身穿干活的那种工作服，上衣几个口袋里，都插满了好像手榴弹一样的东西。 杨寒手插口袋，嘴里叼着烟，咧着半边嘴笑着，猥琐中竟然带着一丝帅气。 “刚那两发，是送你的，还要吗，一千块一发！” 陈羽当场吐血，本来对他从天而降一般的拯救行为充满了感激和激动，结果……居然是收费的！ “你是故意留的后手，好来坐地起价是不是！”陈羽冲他喊道。 “滚你大爷，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多僵尸，到底要不要支援！” 陈羽能说啥，只能含泪答应。 杨寒于是摘下“手榴弹”，朝僵尸最多地方扔过去。 这自制的“手榴弹”里头，不是尿素，就是真的铁砂和火药，另外也加一些浓缩的法药，这东西对付鬼怪之类没用，但对付僵尸这种移动缓慢的有实体的邪物，效果就特别好。 简单粗暴的物理超度！ “一千块，两千块……五千块！” 五发手榴弹下去，不远处已经堆成了一座尸山，原本人头攒动的山谷里，立刻冷清了许多。 “混蛋！！！” 河神发出一声愤怒的喊叫，指挥几只不怕爆炸的亡灵，朝杨寒冲过去。 杨寒不管，只顾扔弹，眼看亡灵飞到跟前，吹了声口哨，从他身后的山洞里立刻冲出一只足球那么大的蜘蛛，漆黑的身上长着绿色的斑点，腿上长满了绒毛，加上一个特别大的颚，让它看上去就显得特别凶残。 嘶—— 蜘蛛冲着两只亡灵中的一个喷出了蛛丝，立刻将其黏住，接着便是一通缠绕，用力朝自己身边拉过来。 “啊！” 亡灵惨叫起来，死命挣扎，奈何根本不是蜘蛛的对手，最后生生地被蜘蛛拖进了嘴里，只见长颚一顿咀嚼，再张开时，吐出一串精魄。 亡灵，被它活活给吞了！ 另一只亡灵眼如此，吓得掉头就走，蜘蛛几步冲过去，就地一跃，想亡灵扑下来，张口就啃，不久，又是一串精魄吐出来…… 这一幕，不仅让陈羽等人有些吃惊，连河神也看呆了，暴怒之下，自己朝这边冲了过来。 “小黑，走了！” 杨寒将最后几个手榴弹朝僵尸群中丢出去，转身钻进了山洞，突然又探出头来，冲远处的陈羽喊道，“一共八千，记得回来给钱！” 接着转身将石门推了回去。 “你过去！守在那里！” 河神停下脚步，命令一只模样像是穿山甲的妖精到山洞跟前蹲守。 如果现在追过去的话，他有把握能追上那个该死的搅场子的家伙，然后弄死，但他不敢真的这么干，除非自己这老家不想要了，毕竟陈羽他们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河神转过身，冷冷地看着陈羽：“你以为光靠这种小把戏，就能击败我了？” 他双手交握，结了一个印，往前一推，身后的河水猛然暴涨，一个巨大的浪头冲天而起，如一只巨龙，朝陈羽等人冲过来。 “不陪你们玩了，都去……死吧。” “放着我来！” 兮兮上前一步，从兜里先摸出……一只棒棒糖，叼在嘴里，接着又取出了一根翠绿的柳枝，口中念起咒语，将其插在面前地上。 一道翠绿色的光华，从柳枝上扩散开来，形成了一道幻影，仿佛一株巨大的柳树，在快速地生长。 很快就“长”成了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繁茂的枝叶，将整个山谷入口都遮挡起来。 洪水拍击在树的枝叶上，霎时间化成无数碎波，向上冲腾起树米高的巨浪，但“柳树”只是摇晃了一下，堪堪挡住了浪花，枝条明明有很多缝隙，但河水竟是没有一滴能渗透过来。 “普陀仙柳！” 现在浪头上的河神，眉头皱起来。 “算你识货。” 兮兮盘膝坐下，一边裹着棒棒糖，一边念着咒语，操控着柳枝。 “这么好的东西，上次在医院对付那位，怎么没见你用？”陈羽眼瞅着巨大的柳树，说道。 “当时哪有这宝贝，再说梦中什么法器也不能用啊，光挨打了。”兮兮撅着嘴，冲他说：“这仙柳枝可是我特意找师叔借来的，就为了来帮你。” “知道你对我好。”陈羽嘻嘻笑着。 “哼。” 河神冷哼一声，“可惜你这是两叉柳枝，不是三叉，我就看看你能挡住多久。” 说着，他默念咒语，手中玉如意化作一道绿光，投入河水中。 一时间河水暴涨，朝山谷这边疯狂涌来。 “顶不住……”半晌，兮兮咬着牙，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陈羽和灵峰也没闲着，一直在应对不断冲过来的各种妖精和邪灵，听见兮兮的话，两人一起发狠，以最快速度干掉眼前几个，然后去支援兮兮，各自祭出法器，缠绕在柳枝上，帮兮兮分担压力。 至于所剩不多的小喽啰，就交给两个纸人对付了，他们也有灭魂枪，一直勤勤恳恳出力，话也不说一句。 陈羽一边回头望去，这才发现，李牧跟鸡冠蛇的战斗已经白热化：他手中的拂尘，整个覆盖在大蛇的脑袋上，尘尾的根须，好像活物一般朝着一个方向旋转，仿佛要将蛇头整个绞碎。 从尘尾的缝隙里，不断有黑色的血渗出来。 第125章 蛇精的选择 不过李牧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盘膝坐在地上的他，全身上下被一股猩红的气息包围，他用法力凝聚了一层护身罡气，勉强抵挡，但看上去随时都会崩塌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陈羽立刻明白，李牧这是在跟鸡冠蛇拼死一搏，互相都有手段锁住对方，说的简单点，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了。 “这个憨憨，都到这一步了，愣是没开口求援。”陈羽内心很是感慨，他当然明白，李牧这是不想给他们压力，毕竟他们这边的局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随着河水暴涨起来，整个山谷都是一片汪洋了，只有他们所在的峡谷，因为有柳枝的支撑，还能勉强维持。 不过，在为树枝施加法力的时候，陈羽也是感到了压力越来越大，因此虽然看到李牧的困境，却也不敢放手去救他，否则兮兮跟灵峰两人怕是顶不住。 就在这时，李牧的护身罡气有一部分破碎了，一股猩红之气钻进去，开始直接腐蚀他的身体。 他脸上、脖子上等等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一点点溃烂…… “大法师，让我去！” 就在陈羽打算冒险过去救李牧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水蛇精的声音，然后不等他表态，她已经朝后方飞快移动，一跃而起，跳上鸡冠蛇的头顶。 双眼被拂尘封堵的鸡冠蛇，起初没认出是她，尾巴正要扫过来，水蛇精双手抱住它硕大的脑袋，喃喃道：“阿凉，是我。” 鸡冠蛇抬起的尾巴停在了半空中，半晌，它腹部发出人类的声音：“快跑。” “我来帮你……” 她双手抚摸着鸡冠蛇的脖子，突然一用力，十指一起往下插进了肉里。 打蛇打七寸！ 这个部位，正是鸡冠蛇的软肋所在！ “嗷……” 巨蛇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剧痛让他无法顾忌其他，围绕着李牧周身的那抹血腥之气立刻就放松了。 李牧精神一振，急忙念咒，将血腥之气一举击溃，继而念起咒语：“叶落桑田，尘飞九天，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道神光，从拂尘上闪过，催动着尘尾的无数须发疯狂搅动，直接从眼睛和口鼻中插了进去，更多的血，顺着拂尘流了下来。 鸡冠蛇仰天吐出一口瘴气，轰的一声，巨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 李牧欺身而上，右手结了掌心雷，一巴掌打在蛇头上，将它的魂魄瞬间打了出来，立刻就是一道符追过去，想要将其击毙。 水蛇精挡住了灵符，转头对李牧说道：“刚是我救了你，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放过他，送他去阴司报道就好。” 李牧愣了下，点点头，飞快地画了一张引魂符，丢了出去。 “走吧，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水蛇精冲着鸡冠蛇的魂魄惨然一笑，“你先去，我稍后去寻你。” 鸡冠蛇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为什么，你要相信一个法师，你就不怕败的是他？” “我相信他。” 鸡冠蛇终究叹了口气，道：“我不怪你，黄泉见。” 说完，飞入灵符之中。 虽然它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修为、前往阴司，但总归比魂飞魄散要好太多了。 李牧低头看着双臂，上面一块块溃烂的伤口，看上去像是被晒伤似的，很疼，但终归只是皮外伤，他快步跑向伙伴们那边，这时候，水势已经大到几乎要漫过柳枝幻化出来的大树了。 “快跑，里面有高地！”李牧朝他们大喊。 “撑不住了，我数三声，一起放手！” 陈羽也大声喊道，到底还是要被逼入死角了，但也只有先去里面再说。 说到底，还是低估了河神的实力…… 这时灵峰神情严肃地冲陈羽比划起了手语。 陈羽不懂手语，但也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他让自己和兮兮先走，他留下挡住。 “还没到需要你体面的时候，逞啥能呢，一起！” 陈羽冲他吼道。 就在这时，那棵幻化出来的大树，咔嚓一声折断了，洪水涌进了峡谷。 “跑！” 陈羽大喝一声，一把拉住还傻愣愣想捡回法器的兮兮，转身冲向峡谷深处。 巨浪追来，将他们全都卷入水中，朝峡谷深处冲去，好在几人反应都很快，赶在第二个浪头到来之前，纷纷爬上了土丘。 这里的地势，大概是整个山丘的最高处了，第二个浪头打过来，也没能爬上高地。 河神于是不再狂攻，而是操控着河水，让它一点点上涨，感觉重新掌控局面的他，又恢复了之前气定神闲的模样，站在水上，远远望着陈羽等人，笑着说道：“我说过，你们那些奇怪的手段，根本就没用，无非是多伤我一些手下而已，此时怎样？” “什么神，你不过就是个黑鱼精。” 陈羽怼了一句，但看自己和小伙伴，的确狼狈的很，大家浑身都湿透了，那两个纸人，更是惨，被水一泡，感觉身体都要碎了。 “你们怎么样？”陈羽担心地问道。 “陈大哥，我们要先走一步了。”小金说道，他脸上用朱砂画出的眉眼都被水泡掉了，此刻只剩下一个白板，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 陈羽大惊，“没到那一步吧？” “放心，躯体没人，回去找老爹重塑一个就可以，但我们真灵太弱小，无法帮你们了。” “你们已经帮了很多了。”陈羽冲他们微笑，之前且不说，就刚刚他们抵挡洪水的时候，多亏这两位一直用灭魂枪杀伤不断飞来的邪物，否则他们根本撑不到李牧解决鸡冠蛇，那样的话，一旦被卷入水中，可比现在要危险的多。 “快走吧，回见。”陈羽催促道。 两人对陈羽鞠了一躬，接着两道虚影从纸人中飞出，朝后方飞去，穿入山石中不见了。 眼看着河水不断上涨，早晚会淹没这最后一块高地，陈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破局的办法，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裂缝之中，不断渗出黑色液体。 在黑水冲刷之下，土地逐渐变得柔软，如同沼泽一般。 这个过程，其实持续了一段时间。 第126章 五鬼搬山阵！ 但因为整块土地都在产生变化，而四周又是洪水，陈羽等人就算再厉害，毕竟是凡人，实在没地方可去的他们，只能是一点点沉下去。 “快去找一些长木棍！” 陈羽急忙吩咐水蛇精，已经现出真身的它，不受地形变化的影响，现在，陈羽也只能指望它了。 “你要一错到底么？” 远处，河神冲水蛇精冷冷说道。 一丝犹豫，从水蛇精眼中闪过，但很快就消失了。 “回不了头了。” 水蛇精说完，身体一摇，霎时间身躯增大了数倍不止，足有十几米长，用尾巴勾在一边山石上的它，将身子在陈羽几人面前蜿蜒穿过。 大伙也是立刻明白了它的用意，顺势抱住它的身子，这比长木棍好用的多，几人暂时阻挡住了下坠的趋势。 “怎么会这样，”李牧惊道，“小河狸不是说这里最安全吗，难道被他骗了？” 这句话被河神听到，哈哈大笑，“原来是他泄密，挂不得你们一来就直奔向我，不过……它一个低级邪物，怎会知道我的核心机密，你们杀了我不少手下，就用你们的魂魄和法力，帮我祭炼阵法吧……” 他闭上眼睛，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下一刻，陈羽等人脚下的沼泽地仿佛沸腾起来，黑水开始不断冒泡，有明显的鬼气开始向上蒸腾，到了一定高度，却是盘旋不走。 如果这时候有人从远处俯瞰的话，黑气的范围，正好是一个半圆形，仿佛一个黑色的罩子，将陈羽一干人全都罩在中间。 “呜呜……” “嘻嘻。” “哈哈！” 黑气之中，出现了五个女生的虚影，分开站在四周，有的在哭，有的在笑，还有的一脸木然…… “是她们几个！” 从几人中间，陈羽认出了个别人的脸，是之前在照片上看过的，那几个失踪的女生。 所以，这是五鬼搬山阵！ 水蛇精没说错，河神，真的又找了一个备胎，在这几天之内炼制成了五鬼搬山阵。 而阵法的范围，就是这块高地！ 这绝对不是巧合……一瞬间，陈羽想明白了，从一开始，河神就算计好了——先用僵尸群将自己一行人逼到峡谷里，再用洪水围困，逼迫他们爬上这座高地……最后，就是现在这样，让他们深陷五鬼搬山阵中。 “怪不得刚刚我们几次被困，他都不着急过来补刀……” 之前，陈羽还以为他是想要慢慢折磨他们，现在才知道，人家是为了这最后一步，想用他们来祭炼阵法。 五个女鬼，都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圈住了，被拉成瘦长，仿佛从地下直接拔出来的。 她们虽然表情各异，但显然都失去了神智，不知道她们死前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事情，总之，她们现在沦为了河神的工具。 很快，她们仿佛察觉到了陈羽等人的存在，一个个都用贪婪的目光望着他们，然后开始疯狂地吸气。 陈羽这才明白了不断从地下涌出来的鬼气的作用，它们是灵媒介质！ 随着五个女鬼不断吸气，从地下冒出来的鬼气，穿过自己的身体时，将一部分法力带了出去，然后被女鬼吸入腹中。 陈羽四人互相望去，神情都特别肃重。 虽然法力流失的过程很缓慢，但因为身陷沼泽，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用不了一时半刻，他们几个就会法力尽失，成为普通人。 到时候，怕是想痛快地死去，都会成为奢望…… “想想办法，总不能等死吧！”李牧着急地说。 “交给你了。” 兮兮嘴里还叼着棒棒糖，不停地裹着。 “用法器，干掉这几个女鬼！”李牧说着，一只手抱着水蛇精，腾出一只手来，摸出了一把铜钱，对着对面一个女鬼打过去，虚影被打碎了。 但是立刻，破碎的虚影又组合成了人形，继续对着他吸气。 “什么情况！”李牧愣住。 “她们已经不是普通的鬼魂了，”陈羽沉声说道，“她们的魂魄已经分解，融入阵法之中，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具象化的神识……”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想破阵，打碎一个虚影是没用的，只有同时干掉五个，这样才能彻底扰乱法阵……” “那还等什么，一起用法器干吧！”李牧嚷道。 “别急！” 陈羽说完，自己也摸出一把铜豆子，对面前一个女鬼砸过去。 影像破碎后，几乎是立刻就重新凝聚起来。 陈羽连续尝试了几次。 两秒钟！ 从破碎到凝聚的时间，只有两秒钟左右！ “就是说，咱们必须在两秒钟的时间里，一起打碎五个影像，否则只要有一个复原，就白搭了。” 李牧三人愣住。 “这很难。”兮兮说道。 每个人出手总归有先后，而且法器的作用时间也不一样，如果是两个、三个影像，希望都还蛮大，他们只有四个人，却要在两秒钟之内，同时打碎五个影像，这几乎不可能做到。 最关键的是，他们身上现在法器都不多了——灭魂枪子弹早就打完了，剩下一些法器，最多够尝试一两次的，而且就算侥幸成功，后续还要对付河神，没有法器，几乎也是送头。 “用灵符，一个人操作，同时激活五张灵符！”陈羽给出自己的办法。 几个人都愣住。 “一人操作五张符？？你以为你是地仙，不，地仙也未必做得到。”李牧摇着头，他是道士，在符咒方面也是专业的。 每一张灵符的激活，都需要投入一份注意力，就拿写字来说，人有两只手，都很难做到左右手同时写字，更不要说将神识分成五份，还要同时将灵符激活。 天师的话，最多也就能同时操控两张灵符，到了地仙，神识澄净，能同时操控三张，四张都不太可能……所以刚听到陈羽的提议，李牧立刻跳出来反对。 兮兮吮吸了一口棒棒糖，白了他一眼说，“你可真是个老实人，还一本正经分析，我就问你，你们身上还有一张干的灵符吗？” “对啊！”李牧叫起来。 灵符都是最普通的黄裱纸裁剪的，因为吸水性好，才被用来画符，但缺点也是不能沾水，不然会比正常纸张还要容易分解。 而他们，刚从水里出来，浑身都湿透了…… 他从兜里摸出一把灵符，此刻已经结成了一大团，想完整地分开都不可能了。 李牧转头去看陈羽，刚要说什么，一下子就呆住了： 陈羽居然掏出了几张百元钞票，贴在了面前的水蛇精的身上，用力吹着，嘴里还叨咕着：“还是钱好，不怕沾水。” “你这时候还有工夫晒钱？” 李牧简直无语了。 “是啊。” 陈羽想到什么，问他：“有十块的没有？” “我出门从不带现金。 ”李牧纳闷道，“你要钱干什么？” “画符啊！”陈羽龇着牙，“一百的，有点太奢侈了。” 第127章 撒豆成兵 兮兮三人瞪着眼睛看着陈羽，总算弄懂了他要干什么： 他要用美刀画符！ 画符，并不一定非得用黄裱纸，就像写毛笔字不是非得用宣纸一样，用黄裱纸画符，一是因为它吸水性强，容易书写，而且与朱砂之间的反应比较好，画成的符能维持更长的时间。 所以在有黄纸的情况下，道士一般不会用别的纸张画符，但这不是说别的纸不能用！ 如今几人浑身湿透，别的纸自然是不能用了，只有美刀，因为材质特殊，别说沾水没事，就是在洗衣机里搅半个小时，拿出来晒干照样能用。 但话是这么说，真的用美刀来画符……这种感觉还是太奇怪了。 因为现在都是网络支付，陈羽身上没带现金，就这几张美刀还是装皮夹子里玩的，没想到竟然派上了这种用处。 “你大概是古往今来，第一个用美刀画符的人，”李牧苦笑着吐槽道，“正常人都没有你这个脑回路。” “别瞎说，美刀面世多少年。” 陈羽用力吹着美刀上的水，感觉差不多了，于是拿出朱砂笔，结果发现上面的朱砂都被水冲掉了，好在自己腰带里还装了一块，当下直接用手指蘸着，在美刀上画了起来。 这一举动，更是让李牧和灵峰皱眉，李牧道：“你这是亵渎三清啊！你师父要是见你这样子画符，估计要砍死你！” “让师父砍死，也比死在这里强吧。”陈羽不以为意。 兮兮却是眼神发亮地看着陈羽，笑着称赞道：“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果然跟别人不一样。” 陈羽心中咯噔了一下，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灵峰在一旁冷眼看着三人，这都生死关头了，说话还是一点正经没有，心中特别不爽，可惜自己不能开口说话，不然他真想挨个把三人都骂一顿。 就在这时，陈羽转头对他说：“万一河神阻挡，靠你了。” 五张地火符画成，他双手结印，将五张美刀灵符逐个打出去，陆续贴在了那五个女鬼的身上，之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念起咒语…… 李牧三人，也一下紧张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女鬼。 虽然他们不太相信天师境界的陈羽真能同时操控五张灵符，但陈羽一连串的表现，还是给了他们一丝期待。 或许，能有奇迹发生呢？ “同时驾驭五张灵符，做什么梦呢！” 河神看到这一幕，也是发出冷笑，但不放心的他，还是从腰间解下了一只软鞭，朝着四人抽打过来，试图阻止陈羽的行动。 软鞭发出了金色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物，从空中扫过时，发出了一阵尖啸的破空音，一股恐怖的力量扑面而来。 灵峰一个翻身，骑在了水蛇身上，双手结印，往前一推，全身散发出金光，在身前五尺之外的地方，组成了一道虚影，看上去，是一个身披袈裟的僧人，神色之中，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感觉。 金刚法相！ 九华山内门秘传功法，一共九重，身为半步罗汉的灵峰，将其修炼到了第四重。这是一门纯防御的功法，一经施展，没别的功能，就是防御力超强。 下一秒，河神手中的软鞭，挟带着风雷之势，抽打在了金刚法相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就仿佛一个滔天巨浪打在了巨石上，法相岿然不动。 爆裂的能量，碎裂成为一股股余波，朝两边散开，落在水中，掀起了数米高的巨浪。 河神悚然变色，目光死死瞪着灵峰，道：“秃驴，你是哪家弟子？” 灵峰听见秃驴两个字，勃然大怒，双手对他做出猥琐的手势，嘴巴也张开，不出声地对着他做出三个字的口型：CNM！ 轰！ “啊！” “呜呜……” 五个女鬼身上，一起爆发了火焰，在一片惨叫声中，它们的身影被燃烧成了灰烬……李牧三人，急忙紧张地转头望去。 因为目标有五个，刚他们也没看清几道灵符是不是一起烧起来的。 在这种需要特别精确计算的事情上，肉眼其实看不大出误差。 现在，五个女鬼都烧没了，就看它们会不会重新出现，就知道奇迹有没有发生了。 一秒，两秒…… 没有女鬼出现！ 陈羽，他真的做到了！ “趁着阵法混乱，速度破阵！” 陈羽说着，带头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把铜豆子，洒在地上，念起撒豆成兵的咒语：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授神威，撒豆成兵！” 只见那些即将被沼泽黑水吞没的铜豆子，突然滚动起来，然后纷纷爆开，强大的灵力在瞬间爆发。 李牧、兮兮和灵峰三人，也都纷纷使出了自己最强的手段—— 灵力的强度，在一瞬间达到了极致，只听嘣的一声巨响，那个笼罩在他们头顶上方的那个半圆形的黑色“罩子”瞬间崩塌。 黑气朝四周流淌，消散在空气中。 五鬼搬山阵，破了！ 身下的黑水骤然下降，四人感觉脚下踩到了实地，低头一看，地面又出现了，上面也并没有裂缝，原来，之前他们所经历的坠落，都只是五鬼搬山阵的幻象而已。 被他们松开的水蛇精，直接瘫在了地上，之前自己为四人充当支撑点，咬牙顶了好半天，她的修为也几乎耗尽了。 “怎么会……” 河神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他难以相信，陈羽竟然真的同时激活了五张灵符，破了五鬼搬山阵的生机循环，现在，五鬼搬山阵已经暂时损毁，无法再启动了。 好在，这种损毁并不是彻底性的，阵法根基还在，只要用一些生魂祭炼然后重新开启就可以。 只要杀了这几个可恶的家伙，自己还用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些事。 “尽管如此，你们还是要死！” 河神再度作法，操控着河水持续上涨，这样一来，又回到之前的局面：陈羽一行人还是被困死在孤岛上，眼看着水涨上来。 而河神也很聪明，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打算直接用洪水淹死他们，让他们想拼命都没有机会。 “老羽，还有什么办法？”李牧问道。 兮兮和灵峰也一起转头看着他。 陈羽无奈道：“你们都没不带脑子出门的吗，总问我。” “有你想就可以了啊，”兮兮说，“反正你总能想到办法。” 另外两人也跟着点头。 第128章 小鲤鱼泡泡 最初，他们两人是因为陈羽召集者的身份，才在战斗中听从他的安排，但随后几次遇险，靠的都是陈羽的妙手才翻转局面，到现在，他们内心已经认同他队伍核心的身份了，遇到情况自然第一个想到他。 他不光诡计多，还敢拼，不怕死！ 陈羽不理他们，目光掠过峡谷两边光滑的岩壁，在尝试寻找立足点，可惜岩壁上连根藤蔓都没有，不过想来也正常——在开战之前，河神就想过将他们困死在这地方，自己能想到的法子，河神必然也想的到，不可能留下什么明显的漏洞。 就在陈羽冥思苦想之际，兮兮突然“咦”了一声：“快看，水在退了！” 大伙一惊，纷纷低头望去，还真是，孤岛四周的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怎么会这样！” 河神也惊呆了，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水上。 不久，一只亡灵从山谷里飞来，远远说道：“主上，不好了！河狸毁掉了下游的水坝，水在往山外的大河里流了！” 小河狸！ 陈羽等人互相看去，都是充满了震惊。 “没想到他竟然在暗中帮了我们！” 陈羽内心很感慨，他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妖，但鼓捣水坝，是他天生的特长…… 同时，他也明白了，这河神操控河水，看上去极其威风，但实际上，这水能漫到整个山谷，大半是水坝的功劳，他不过是在水势的基础上，操控一个区域内的水势罢了。 现在水势下去了，他也无能为力，虽然他是妖王，但修为也没强大到能强行逆转自然规律的地步，否则举手就能拍死陈羽等人，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该死！该死的畜生！” 河神愤怒地大吼起来，从开战到现在，陈羽等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愤怒。 兮兮转头看着他们，说：“鱼，算畜生吗？” “不知道，应该算吧。”陈羽挠着头。 兮兮说：“那他不是连自己也骂了？” 大伙哈哈大笑起来。 河神愤怒的目光，移到他们脸上，“很得意吗？纵然如此，你们依然跳不出我这山谷！” “所以别逼逼了，来吧。” 陈羽双手叉腰，看着他。 这当口，河水又下降了有几十厘米，山谷的地势本来就高，现在已经露出地面了。 河水退了，五鬼搬山阵也废了，就连他的僵尸大军也被杀的所剩无几，现在，除了亲自下场战斗，河神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总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吧。 “好，那就战吧！” 河神手持软鞭，飞身而上。 陈羽等人也立刻布阵应敌。 要说这河神，到底是妖王境界，就算不借助外力，自身的实力也足够强大，软鞭每一次挥舞，都挟带着强大的威势，逼得灵峰赶紧又祭出金身法相，堪堪挡住。 李牧步伐够快，于是在一侧游走，寻找反击的机会。 兮兮站在后面，重新拿出了之前在洪水袭来的一刻、仓皇收起的二叉普陀仙柳，双手握着它，不断念咒，不过这次不再是用来防御洪水—— 柳枝拂动间，有翠绿色的气息，笼罩在伙伴们身上，这是一种增益法术，能让他们在施法时，增强大约两成威力。 杨寒安排的战术，总算是用上了。 四个人良好的配合，堪堪挡住了实力远在他们之上的河神的进攻。 这是河神很是恼火，攻势越发猛烈起来。 毕竟硬实力上差距太大，一段时间下来，灵峰明显有点顶不住了，在又一次与软鞭碰撞之后，金身法相出现了一道裂缝，眼看着要撑不住几下了。 “如果不是想让你们献祭给我的五鬼搬山阵，哪会如此费事，我一开始就可以杀了你们……” 河神十分得意，鞭子蓄积灵力，一下下抽打着法相。 砰！ 法相终于粉碎。 面对又一次的攻击，大伙一起往后疾退，试图躲避。 “现在才想起跑？” 河神当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纵身一跃，软鞭对着他们的背影扫去。 就在这时，陈羽摸出了墨斗，捏住红线的一段，将其丢给了站在队伍另一头的李牧，李牧接住，然后两人一起转身，朝反方向冲出去。 河神一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收住脚步，但下一秒钟，一道涂满了朱砂的红线，从它身前拦过去。 “雕虫小技……” 河神抓住红线，眼看就要扯断，突然，一个石破天惊的声音响了起来，就一个字：缚！ 是灵峰！ 他使用了一个月一次的开口机会。 闭口禅，平时不开口，开口必成咒。 一个字，就够了！ 强大的能量波动，直接让局面的空气凝固，将河神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这种爆发性质的法术，持续不了太久。 陈羽和李牧抓住机会，围着河神一通旋转，将一圈圈红线绕在他身上，打了个法结，而后，摸出灭灵钉，跳起来对着他脑门刺下去。 九段光的传说级法器！ 决战关头，陈羽也不藏了，直接祭出了这件杀手锏。 千钧一发之际，河神突然摇身一变，现出了真身：一条巨大的黑鱼。 巨大的鱼嘴，对着陈羽喷出了一个泡沫。 “小鲤鱼吐泡泡？” 不过这泡沫却是绿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组成的，反正一看就不是好玩意。 这泡沫，就横在两人中间。 灭灵钉想要刺中他，自己就必然要撞在这泡沫上。 很显然，河神也是意识到了危机，试图用这个奇怪的泡沫拦住住自己。 机不可失！ 陈羽想也没想，灭灵钉对着他脑袋狠狠刺了下去。 河神周身，溢出了一层金光，神性！ 他的神性，最初被春雷轰掉了一多半，这是仅剩下来的，如今面对致命危机，也是毫不吝惜地全用上了。 咯噔！ 灭灵钉被神性结界挡住了。 但陈羽不放弃，将更多法力灌注在手中神兵上，咬牙刺了下去—— 结界破碎。 最后的神性，也被这样硬生生摧毁了。 灭灵钉深深插进了河神的脑袋，一股鲜血喷射而出。 与此同时，陈羽整个人也贴到了泡沫上，泡沫立刻炸开，化作一团粘液，顺着他全身的毛孔往身体里钻…… 第129章 谁要跟你谈判？ “哗啦！” 河神抬起尾巴，猛地一甩，一股强大的劲力，竟然直接将离得最近的灵峰弹飞出去，自己顺势滑出绳套，一头扎进了水中。 “这是腐尸毒！” 兮兮顾不上去管河神，冲到陈羽面前。 灵峰和李牧本来是要去追河神的，听见这话，也是急忙站住，一脸惊悚地望过来。 腐尸毒，是一种特别霸道的毒，一旦沾到人身上，会从毛孔钻进体内，腐蚀人的内脏，不要一时半刻，这人就会五脏溃烂，成为行尸走肉。 就连法师，中了这种毒，也是几乎必死。 更不要说，像陈羽这样全身大面积接触…… “哎呀，棺材看来要用上了。” 兮兮吐了吐舌头。 李牧差点要骂她了，平时开开玩笑就算了，都这时候了……却看到兮兮蹲在陈羽面前，从她的仙柳枝上摘下两片叶子，塞到他嘴里去。 接着让李牧速度去打来水，给他冲洗身上。 “算了，反正都湿透了，直接扔水里吧。” 这时候水位虽然下降，但还没彻底推下去，灵峰听见这话，一把提起陈羽，非常粗暴地直接扔进水里。 “这样能行？”李牧不放心地问。 “这仙柳枝能解绝大多数毒，他现在欠我一条命了。”兮兮很得意地说。 李牧道：“这么宝贝的吗，那你们普陀山弟子不是百毒不侵了？” 兮兮白他一眼，“想什么呢，这仙柳枝异常珍贵，每一片叶子都价值连城，能随便用吗？” “那你一下给他吃了两片……” “大不了回去面壁三年呗。”兮兮语气倒是没有一点担心。 随着身上的毒液分解，陈羽立刻就清醒了，从水里爬上来，脑袋还有点迷糊，抬头望着兮兮等人，“我怎么了？ ” 随即又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河神死了呢？” “没死，跑了，”李牧说，“刚光顾着关心你，没去管他。” “你们是逗比吗？” 陈羽狠狠瞪了他一眼，躺着水，朝山谷里走去，这时候水位已经退到只有脚踝那么深，行走起来完全没有影响。 兮兮等人见他没事，也分头去寻找河神的踪迹。 “这边！" 河神重伤，刚刚逃走，水里血迹还是很明显的，几人顺着血迹找过去，最终发现了他——变身黑鱼的他，正在朝河流方向游过去。 不过因为受伤太重，它游动的速度也不快，甚至连一条普通的鱼也不如。 “拦住它，别让它下河！”陈羽大声提醒，自己先飞奔过去。 “放着我来！” 兮兮追上来，摸出一只玻璃瓶，用打火机点燃，朝黑鱼前方丢了过去。 这是来之前，杨寒也想过这种可能，特意准备了几个瓶子，里面装了一些汽油，然后用油纸封口，用的时候点燃油纸，扔进水里，一会瓶子就会爆炸。 过去农村炸鱼就用这玩意，别看制作简单，威力却是不小，杨寒这还是改良版，里头除了汽油还注入了一些易爆气体。 砰！ 随着酒瓶爆炸，一股水浪，带着大黑鱼一起腾起到空中，随即坠落下去。 大黑鱼继续往前游…… 兮兮追过去，又丢了一个酒瓶，这次没炸中。 这东西成本虽然低，但太占空间，再说太多也没用，所以来之前杨寒一人只给了两个，兮兮自己的用完了，就过来找陈羽他们要，一个人拿着六个瓶子，十分兴奋地追赶河神。 堂堂河神，落到这个地步，陈羽等人都很唏嘘。 虽然兮兮准头有限，但这玩意威力覆盖范围特别大，只要不是偏的厉害，附近的鱼虾都跑不掉，于是……就这样，河神被一次次炸飞，又一次次坠落下去。 最后一下，他被直接炸到了岸边，落地之后，又现出人形，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兮兮还有一个瓶子，想要点燃，被陈羽挡住：“用不上了。” 兮兮很不高兴，噘起了小嘴。 陈羽来到了河神身边，俯身看着他，河神头上，一道特别长的伤口，是被自己的灭灵钉插的，这伤很致命，直接导致河神失去了战斗力。 “感觉怎么样？” 陈羽在他面前蹲下，看着他说道。 河神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你是个狠人……” 他指的是最后陈羽不顾生死也要用灭灵钉给他这一下，“你当时知道仙柳枝能救你？” 当时只顾逃命的他，没看到兮兮用仙柳枝救他的过程，但是后面看到陈羽又生龙活虎地站起来，他就想到了之前看到过的仙柳枝，除了它，在场几人身上，再没有什么能解腐尸毒。 陈羽摇摇头，“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想太多……我们费了老大劲，才套住你，那是唯一能杀死你的机会，这种机会，我不会错过的。” 真正决定生死的，往往就是这么一两个机会，一旦错过，可能结局整个都变了。’ 河神望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原来你们之前的退让，是在诓我，你们演得不错。” “也不算吧，就是让你放松警惕而已，本来我们也打不过你，只能使点手段了。 ” “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了。” 河神苍然一笑，目光移回到陈羽脸上，静静说道：“谈判吧？” “谈判？”陈羽不解地看着他，“我早先不是说过吗，我要杀了你，莫非是我刚才认真回答你几个问题，让你觉得我态度不错，是要放过你？” 说到这，陈羽顿了一下，微笑着说道，“我很好奇，你这么天真的人，是怎么当上河神的？” 河神怔住，过了一会，笑起来，说：“别吓我，我身为阴神，你杀了我，必遭阴司报复……你身为法师，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兮兮等人也朝陈羽看去。 打是打赢了，但也要必须面对这个麻烦的问题了：到底如何处置河神？ 来之前，他们也曾讨论过这个问题，都觉得很是麻烦。而陈羽总说交给自己，现在，真的就交给他了。 面对河神，陈羽摸出了灭灵钉。 “你……你真敢杀我？”河神脸上从容之色褪去，第一次出现了惊慌。 第130章 开悟！ 但这惊慌一闪而逝，河神强自镇定下来，冲陈羽说：“我纵然被你剥夺了神性，但终归是阴神，你若杀我，便是触犯阴司律法，其后果……你是知道的。” 通过这种对话，他稍微找回来一点自尊，歪着头，用一种倍感无奈的表情看着陈羽，仿佛在说：你打赢了我，可是又怎么样呢？ 李牧等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忿的神情，他们知道河神没有撒谎，私自杀戮阴神，这是特别重的罪，哪怕这阴神罪该万死，也只有阴司才能责罚他…… 这很不合理，但是又怎么样呢，作为一个小小的人间法师，也只能遵守罢了。 若在未法时代，阴司尚未封城，遇到这种事，人间法师可以当场焚香请阴司来主持公道，而现如今，阴司早就与人间断了往来，但他们制定的规则，人间法师必须遵守。 陈羽转头，朝伙伴们脸上望去，说：“你们怎么看？” 李牧说：“我有个好办法，我建议暴打他一顿，砍断手脚，放在厕所里当人彘，让他受不了自杀，这样就不是我们动的手了。” 众人：“……” 河神刚要开口，陈羽突然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将河神打翻在地，紧跟着，一只脚踩在了他脸上。 他受阻的视线，只看到了陈羽手中那明晃晃的神兵。 一股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了他。 河神大叫起来：“陈羽，你不敢，杀了我，你必遭天谴！” “不杀你，我无法面对自己的道心。” 陈羽举起灭灵钉，“超生去吧！” 灭灵钉猛地落下，刺进了河神的额头之中。 “嘶……” 饮到河神之血的灭灵钉，仿佛激活了某种潜伏的意志，在陈羽的神识之中发出了恐怖的嘶鸣，河神体内的血，不断狂涌过来，被炙热到极致的神兵所吸收，一行行肉眼几不可见的道纹，在锋刃上隐现。 此刻，双手握着灭灵钉的陈羽，却是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眼前不断播放着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内容全是一个男子，手持灭灵钉，斩杀一个又一个的邪物。 这些形态不一的邪物，看上去强大无匹，但在这名男子的手中，却只有被屠杀的命运。 “这是灭灵钉的‘记忆’，应该是它以前的主人所留下的！难道是我杀死河神的行为，唤醒了它的记忆？” 虽然画面飞快流转，让他无法看到更详细，甚至连男子的脸都看不清，但是男子在面对强大邪物时，那种特有的精气神，却是通过灭灵钉，传递到了陈羽的神识中。 “不屈！” 陈羽悟了。 …… 此刻，在小伙伴们眼中，陈羽全身都笼罩在一种难以形容的瑰丽的光华之中。 “陈——” 李牧刚开口，就被兮兮一把捂住嘴，低声说道：“你看不出他开悟了吗！” 开悟，对法师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做出什么事，才会触发它的到来，那种一辈子卡在境界的瓶颈，都无法开悟的，古往今来大有人在。 没想到，陈羽居然在杀完河神之后开悟了！ 一时间，三人眼中都充满了羡慕。 良久，陈羽身上那层神光褪去，他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怎样？”李牧猴急地问。 “半步地仙。” 陈羽也没瞒他们。 他原本的境界是天师巅峰，日常吐纳，积累的法力已足够突破了，这次开悟，直接将他的境界往拔高了一截，虽然没能直接晋升地仙，但也仅仅只差半步了。 静心下来修炼的话，估计也就是个把月的事。 然而，他这次开悟的收获，还远远不止于此！ 那种不屈的意志，让他的心性受到了一次洗礼，这种心性的成长，足可以让他受用一生。 “谢谢你。” 陈羽低头看着手中的灭灵钉，内心喃喃说道。 收起灭灵钉，他仔细打量河神的尸体，已经变回一条黑鱼的他，口鼻中不断有精魄飞出，仿佛无穷无尽……这一幕，也是让陈羽等人更加确定了杀死他是正确的—— 这些年里，它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吞了多少魂魄。 阴神吗？ 就因为他是阴神，就可以为祸人间，而身为法师的自己，就只能干看着的？ 如果最后不杀了他，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放心，人是我杀的，出了事我自己扛着。”陈羽看着几个小伙伴，语气轻松地说道。 李牧道：“别说大话了，阴司真派人来抓你去销账，你怎么办？” “不去。”陈羽不假思索，这问题他早就想过了。 不去的意思，就是说他会反抗。 李牧当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当下说道：“杀河神，我也有份，至少算个从犯，大不了到时候陪你一起扛。” “我也……妈的，好久不说话，语言功能都快退化了。” 灵峰开口说道，声音浑厚，跟他气质很相符。 这是大伙第一次真正听见他说话，都很诧异，陈羽喃喃道：“你闭口禅……” “我闭你妹！” 灵峰翻了个白眼，“跟你们这群沙雕在一块，快憋死老子了，天天欺负我不会说法，总刺激我！以后不练这破功法了！” “您还是练吧！”陈羽劝道，这一张嘴就口吐芬芳，实在让人头疼。 后来他才知道，灵峰也就是说说而已，因为闭口禅是有周期的，他今天已经用了一次，算了暂时破了功，需要从下一次不说话开始积累，一个月才能功成。 他也不在乎多浪费今天一天，平时一直被欺负不能开口的他，要浪个够。 兮兮眼睛放着光，说道：“对付真正的阴神吗，这个好玩，我也要一起！” “一起你大爷啊，打架就一起，开悟就他一个人，我特么不服！” 兮兮说：“你连女生都骂，你是男人吗？” 灵峰摸了摸脑袋，一把抓住李牧的肩膀，说道：“走，去清除五鬼搬山阵，我之前感知到下面有蹊跷，总不能好处都让他一个占了……” “有这好事！” 李牧两眼发光，跟他走了。 “发现好玩的东西，给我留着，我马上去！” 第131章 发现小福地！ 兮兮嘱咐了一声，目光移到陈羽脸上，道出心中的疑惑，“你之前中了腐尸毒，就算是有仙柳树叶解毒，按说也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但你立刻就没事了，这没道理啊。” “我是先天灵体，百毒不侵。”陈羽也没掩饰，说出了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甚至带着点骄傲。 结果兮兮毫无反应，只是“哦”了一声，随即说道：“不管，反正你欠我一条命！” 陈羽笑哭，“你对我先天灵体一点不感到吃惊吗？” “还好吧，反正就不给你装逼的机会。” 兮兮冲他比了个剪刀手，起身去追李牧他们了。 看着三人的背影，陈羽微微笑着，内心很是触动。 生死之战，最能检验一个人的品质，也能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方才这一战中，大家都出了全力，哪怕最危险的时候也没人退缩。 虽然彼此间认识不久，但共同经历过一次生死…… 很久之后，当陈羽回想起几人之间的关系，彼此间的默契和信任，就是在这一战之后，开始缔结的。 河神的尸体中，不再有精魄飞出——连他自己的魂魄，也被灭灵钉搅碎成了精魄，从躯体中飞走了。 一团硕大的旋涡状的光球，从他身体缓缓离开，朝天空飘去。 元神！ 陈羽顿时激动起来，河神不愧是妖王境界，这元神，光是从大小来看，就比上次他收获的山灵的元神大了数倍不止，而且光华的颜色也更深，白色之中，带着一丝幽绿。 陈羽赶紧用灵符将它吸了进去。 “如此强大的元神，应该足够激活宝塔二层的双鱼图了吧！” 他的内心，对此充满了期待。 这是除了开悟之外，杀死河神的第二份收获了。 “果然是富贵险中求……” 陈羽感慨地摇了摇头，至于阴司的追究……到时候再说吧。 他收拾了一下，过去找兮兮他们。 来到峡谷尽头、五鬼搬山阵的位置，发现三人都盘膝坐在地上，从他们中间的那块空地上，正有源源不断地白色气体，从泥土中冒出来，然后被三人吸收。 这是天地灵气！ “怪不得河神在这布置五鬼搬山阵，原来这是一个灵穴！” 陈羽恍然。 天地灵气，便是天真、地秀、日精、月华积累转换而成的一种气体，人间之大，在绝大多数地方，天地灵气是以一种特别稀薄的形态存在于空气中的，法师每天吐纳，便是从空气中吸取灵气，储存在体内，转化成为可以使用的法力。 而总有些地方，因为特殊的原因，天地灵气生成的速度远比一般地区快的多，这种地方，就被称为灵穴。 一个灵穴，可以让周边一定区域内的灵气浓度都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标准上，在这种地方吐纳修炼，收获当然远高于别处，于是自打有法师那天起，这些地方就法师所占据—— 一般，灵穴只在山野之间出现，聚集在一处的法师，互相交流修炼心得，或是为了守护灵穴，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宗派，就是这么产生的。 某种程度上，一个门派的发展，取决于所占据的灵穴的规模，于是在很早的时候，法界对灵穴就有了分级。 洞天、福地、小洞天、小福地，这四个便是道家对灵穴的分级。佛门那边，也有对应分级，不过称呼上有所不同，最高一级便是道场。 四大道场的说法，就是这么来的。 眼前看到这一幕，让陈羽得出判断，这里，便是一处灵穴。 而且大概是河神在这建立五鬼搬山阵的缘故，造成小范围的阴阳隔绝，从灵穴内形成的天地灵气，并没有消融在空气中，只是被鬼气沾染。 如今阵法被破，鬼气散去，这里长年累月积累的灵气，便一下子爆发出来……然后，正好被这几个家伙赶上了！ 这可是莫大的福缘啊！ “你们几个，有这好事也不叫我一声啊！”陈羽暴跳，之前他还感慨，经过这一战之后，几个人成了知己好友，结果……立刻遭遇了背叛！ “别吵，你都开悟了，还跟我们争这点东西！”李牧贪婪地吸收着灵气，闭着眼睛说道。 陈羽无语了。 倒也没跟他们争，在旁边等了一会，灵气被三人瓜分干净，三人睁开眼睛，都是红光满面，表情特别满足。 “就是一处小福地，灵气不多。”李牧看着两眼通红的陈羽，龇牙说道。 “呵——tui！” 完事后，几人勘察了下，确定这里的灵穴的确是小福地级别。 灵穴，世间罕有，就算是小福地也很不错了，这样一个灵穴，足够养的起一个小型宗门了——人数太多，灵穴涌现的灵气供不应求，所以一个门派的人数，都是根据其灵穴的规模来的。 四人都特别兴奋，虽然是小福地，但如果只是他们四个人修炼的话，是完全足够的，只可惜他们不可能长住在这里，最后还是兮兮想到个办法： “干脆咱们学着河神那样，用阵法将这灵穴封锁起来，等灵气积存多了，咱们就过来吸一次，岂不美哉？” 三人一愣，李牧随即泼了一盆冷水：“别做梦了，河神是因为用五鬼搬山，借助外力，咱们又不可能用邪修之法，很难做到的。” 兮兮反驳道：“办法肯定有，你反对，是因为你是本地人，等我们走了，你可以每天过来修炼！和尚，骂他！” “老子一拳给你脑袋打到直肠里啊！”灵峰果真对着李牧开骂，台词不带重复的。 李牧被骂的一愣一愣的，几次想插嘴都找不到间隙，只好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解释说：“我没说不同意，我只是觉得做不到！” 陈羽也觉得兮兮的提议可行，但他也的确不知道这种阵法该怎么布置——因为几乎没人会这么干，历史上凡是发现灵穴的法师，都会在此地长住，每天守着灵穴修炼，如果一个人吸收不过来，就开派收徒…… 而且，灵穴数量实在太少，数千年来，但凡有灵穴的地方，都被人给占了，即使是小福地，近百年来，新发现的数量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第132章 星辰大海 陈羽也觉得兮兮的提议可行，但他也的确不知道这种阵法该怎么布置——因为几乎没人会这么干，历史上凡是发现灵穴的法师，都会在此地长住，每天守着灵穴修炼，如果一个人吸收不过来，就开派收徒…… 而且，灵穴数量实在太少，数千年来，但凡有灵穴的地方，都被人给占了，即使是小福地，近百年来，新发现的数量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所以，陈羽等人找不到可参考的对象。 “对了，可以回去问问杨寒，这家伙见多识广，没准有办法呢。”陈羽一下想到了他，提议道。 几人都觉得可以。 于是大家一起绕着山谷走了一遍，利用罗盘，将寥寥几个藏起来的邪物都抓出来干掉。 “这水里还有一个！” 从河边经过时，兮兮将仙柳枝猛地甩进水中，再提起来时，上面已经卷了一个毛茸茸的活物，正要往地上掼死，那东西突然大叫起来：“是我啊，大法师饶命！” 灵峰率先听出声音，冲上去将那东西抢下来，抱在怀里安慰着。 是小河狸！ “大佬们，之前是我挖开了水坝，将这里泄洪……” 小河狸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众人，将经过讲了一遍。 “知道，小乖乖，你太棒了。”灵峰用特别柔软的声音说道，一只手抚摩着它的脑袋。 几个人一阵恶寒。 小河狸接着说，河神死后，之前对他下的魂印禁制，自然也消失了，他总算恢复自由身了。 不光是他，被河神控制驱使的小妖还有很多，现也都恢复了自由。 说到这，小河狸指了指身后远处，说：“他们都来了，想要感谢几位大法师，只是不敢太靠近……” 陈羽等人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河水里，果然露出了好几个小脑袋，简单分辨了下，有青蛙、 乌龟、鱼……陆地上的草丛里也有两三只，都是刚开启灵智的低级小妖。 “这里怎么这么多妖？”陈羽惊道。 小河狸解释，他们都是这山谷里的原住民，当初河神没在这里建法阵时，他们都在灵穴一带活动，吸收灵气，逐渐开启了灵智，后来河神来了，将他们全都擒住，充作手下。 “老大放心，他们都没害过人，那些害过人的，沾了戾气，都变得凶残，之前都跟着河神一块对付你们，然后让你们给杀光了，我们这些，是之前就躲起来的……” 停了下，小河狸望着陈羽，接着说， “我之前就跟他们说，你一定能杀死河神，他们不信，现在……他们对你都充满了崇拜，跟他们说点什么吧。” 这个……陈羽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即清了清嗓子，望着小妖们说道： “你们以后可继续修炼，但有一点，绝不可害人，否则一步走错，就回不了头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谢大法师教诲！” 凡是能说人话的，一起开口说道，声音整齐，就是……他们限于声带，说话声音一个比一个奇怪。 陈羽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多人一起膜拜，虽然是一群不入流的小妖，这感觉还有挺爽的，顿时很豪情地冲他们挥手，龇牙笑道：“走了啊，以后有事报我名字！” 灵峰柔声嘱咐了小河狸一番，这才把它放下。 一行人离开山谷，前往来时那条山洞。 在进山洞之前，陈羽回头望了一眼山谷的天空，因为阴巢被摧毁，这里的天空重新恢复了晴朗，山水交映，风景看上去很不错。 看着这一幕，陈羽内心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又一宗灵异事件，在自己手上了结了。 谁说河神不可战胜来着？ 妖王又怎么样？ “这些法师，都好厉害啊，居然连河神都杀了！” “是啊，我一直以为河神是无敌的，以为要给他当一辈子奴隶了，没想到，呜呜……我想哭！” “哭什么，我们都自由了，还有了靠山，没听大法师说吗，以后被人欺负可以找他的！” …… 河边，一群小妖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只有小河狸一言不发，站在一个土坡上，远远望着陈羽等人走远的身影。 “阿狸，多亏你劝我们都藏起来，之前要是跟他们一样冲上去的话，肯定现在都被打杀了！” 一只大乌龟爬到小河狸脚下，用嘴巴碰了碰他的腿，表示感谢。 边上几个妖精听到，也都围上来，感谢小河狸的救命之恩。 “阿狸，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能斗得过河神的？”一个小妖精好奇地问道。 “直觉。”小河狸有些酷酷地说道，享受着小妖们的恭维。 有小妖说道：“往后，我们可以快乐地在这里生活了，我建议选小河狸做我们的老大！”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大家的赞同。 小河狸却四十五度角望天，淡淡说道：“这个怕是不能够了，我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我不想老死这在这地方，诸位保重，我走了！” “你去哪？”小妖们都慌了神。 “去找他们啦，我要做那个大法师的妖仆，跟他一起闯荡天下！” 小河狸一跳两米高，朝山洞方向狂奔过去。 …… 这场战斗，大伙身上都留下了伤，而且疲劳的不行，于是离开山区之后，直接先回酒店休息了。 陈羽洗了个澡，直接钻进被窝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醒来天都黑了，陈羽摸出手机，打开四个人的微信小群，见群名字被人改成了“法界四大颜值担当”，一下午没看群，居然有“999+”未读消息。 一路看下来，先是灵峰跟李牧为了一件小事互喷，李牧显然不是祖安大神灵峰的对手，后面不回复了，灵峰就自说自话了半天。 最近几条信息，是半小时之前的，当时同样睡了一觉的兮兮起来了，招呼大家一块去吃饭，因为自己还没睡醒，他们没叫自己，就自己去了。 陈羽回了条信息，让他们帮自己带点吃的回来，然后反正暂时没什么事做，他从背包里拿出了八卦镜。 “是时候见证奇迹了！” 陈羽满怀期待地释放出神识，这次没有被阻拦，直接穿越进了镜中世界。 第133章 大周天心法！ 远处，那一团藏身在白云之中的乌云，特别地显眼，陈羽一眼就看到了，发觉它比之前似乎又浓重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想起白衣女子说过的有关乌云的情况，陈羽顿时感到了压力。 “给我发育的时间不多了，得抓紧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行！” 深吸一口气，陈羽朝小山走去，口中兴奋地喊道：“前辈，我来了，我杀了妖王！” 啪！ 一声脆响，陈羽飞出十几米远，重重地砸在地上。 半晌，他爬起来，朝四周看去，一个人都没有。 “是……前辈干的，为什么又打我啊！” 陈羽捂着被打肿的脸，内心特别地委屈，挨打没什么，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从地上爬起来，陈羽继续往前走，走没几步，他感觉有点不对，身上怎么有点凉飕飕的，低头看去，顿时，他人傻了。 “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挨打了……” 陈羽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就这样子来拜见前辈，如此亵渎，被扇巴掌都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那个，前辈，你听我解释……” 陈羽捂着重点部位，结结巴巴说道，“我不是故意要亵渎前辈，我之前洗了澡直接睡了，就没穿衣服，醒来就忘了这件事，直接穿越过来，我这就去穿！” 他双手握着，扭着腿，用特别搞笑的姿势跑动着，突然，一道人影在回去路上堵住了他。 “坏了，这下怕是要被打死了！” 结果仔细一看，不是白衣女子，而是……水蛇精！ “你、你怎么进来的！”陈羽惊叫起来。 “我不知道啊，我……我一直在你边上躺着，看你拿出镜子，盯着看了一会就消失了，就很好奇，也观察了一会镜子，然后就……突然在这里了。” 水蛇精一脸委屈地摆着手，“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过，这是什么地方啊？” 陈羽内心的震惊，让他连在水蛇精面前暴露身体这件事都忽略了。 这八卦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除非……得到白衣女人的同意，否则对外面的人来说，这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是我放她进来的，你们上来吧。” 山顶方向，响起了白衣女子的声音。 “前辈稍等，我去穿个衣服！” 几分钟后，回房间穿好衣服的陈羽，又回到了镜中世界，带着水蛇精一块上山，途中，他问起水蛇精为什么会在自己房间里。 从打赢河神之后，自己就没见过她，还以为她不辞而别了。 “我明白，你是想让我自己离开，就当时我逃走了，这样也就不用考虑如何处置我了。” “有些事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水蛇精说的，的确是他心中所想：她身上是背负着人命的，作为法师，自己不好随便放过她，否则对死在她手上的人来说，很不公平，自己内心这关也过不去。 但在对付河神一战中，她主动请命，出了不少力，甚至在关键时刻还救过他们，陈羽也说不清，她所做的这些能不能补偿犯下的错，毕竟牵涉到人命，这是一笔算不清的账。 不能杀，也不能放……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她一走了之，自己就当做找不到她，也就罢了——陈羽相信她的品行，不至于去主动害人。 所以在发现她失踪之后，他没声张，也没去寻找。 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又回来了。 “大法师，我明白你的苦心。” 水蛇精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开始，我是想一走了之的，我走了很远，但是……我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自己在逃避，所以我又回去了，想着不管你怎么处置我，我都认了。” 随即，她又笑了笑，“而且，这几天跟你在一起，虽然身体不能动，但内心的感觉很安稳，我一个人走了，反而……有点空虚。” 陈羽听到这里，心里有点发蒙。 这时候，他们来到了山顶，走进了古刹，白衣女子就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用面纱挡着脸，跟雕塑一样站着不动。 陈羽躬身行礼。 白衣女子先没看他，目光落在水蛇精身上。 水蛇精立刻感觉到一股极其强烈的压力，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无处可去，可愿在我这世外空间生活，做我侍女？我也不白使唤你，只要你勤奋，我便有法子让你修炼成仙。” 成仙？？ 陈羽和水蛇精都呆住了，这话要是换成别人说出来，他们自然是一百个不信，水蛇精并不是生而为妖，而是后天修炼的，从古至今，她这种后天成妖、最终修成仙道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这是什么概率？？ 水蛇精内心充满了疑惑，但白衣女子身上那种威严的感觉，让她不敢去质疑。 反倒是陈羽问道：“妖精……真能成仙？” “你是法师，这个你不知道？” “哦，书上是有写过，那不都是传说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衣女子以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陈羽听见，内心却是震撼不已：成仙，被她说成是没什么大不了？ 眼看白衣女子把目光又移到自己脸上，回过神来的水蛇精，咬了咬牙，向着她跪下，说道：“小妖不敢妄言成仙，但凭大士吩咐罢了。”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你灵根不错，就是这身子太污秽了……” 说完，轻轻抬头，一道白光飞出，裹住了水蛇精。 下一刻，水蛇精骇然地看到，自己的肉身正在白光中飞速融化，而魂魄却是丝毫无损，甚至一点疼痛和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嗯，你只有魂魄，却也不便……” 白衣女子说着，随手从脚下摘起了一朵黄色的野花，轻轻丢过去，花瓣在空中散落，然后尽数落在水蛇精身上，他虚幻的身影，一点点变成实质。 这神奇的一幕，令水蛇精目瞪口呆，待肉身完全成型，她自我感知了下，顿时激动了，扑通一声跪下，向着白衣女子叩头道谢。 “什么情况？”陈羽不明所以地问道。 第134章 拈花 “这肉身、比我之前的肉身要好的多，根骨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我的老天鹅…… 陈羽也差点跪了。 根骨，是人一生下来就决定了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一样，就拿修炼来说，根骨的好坏，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修炼的上限—— 否则只要努力就有收获的话，那人人都能成仙了。 一个生灵的根骨，是无法提升的。 这是天地规则。 而到了白衣女子这里，举手之间，削人肉身，又随手拈花，立刻重塑了一个根骨更好的……尤其是这最后一步，这根本不是世间该有的手段！ 虽然早就知道她是个超级强者，但方才所经历的一幕，还是刷新了陈羽对她的认识…… “还不进宝塔？”白衣女子淡淡说道。 “遵命！” 陈羽抹了把汗，钻进了宝塔。 来到二层门前，陈羽将妖王的元神注入双鱼图中，然后眼看着“进度条”走到头。 “似乎还有溢出，有点亏啊……” 陈羽有点心疼。这时候，只听咯吱一声，门朝里面打开了。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陈羽走了进去。 门的后面，并不是房间，而是一片白色的浓雾，只有中间一块地方浓雾略淡，在白雾之中，有灵光浮现，形成了一段文字。 “好像……是一门修炼功法？” 陈羽赶紧走过去，从头认真读起来，等看完最后一个字，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这段文字，是传说中的大周天心法！！ 这段文字，并没有标题，里头也没提过大周天的名字，陈羽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这心法中讲述的大部分内容，都与自己修炼的小周天心法共通。 除了大周天心法，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功法能如此相像，而且有资格摆在这宝塔的第二层。 要知道，在一层房间里，他当时得到的可是《连山诀》！ 这“大周天心法”，与“小周天心法”相比，最大的区别，便是气息吞吐时候、所经过的那些穴位的顺序…… 在这方面，这门心法完全逆反常规，可以说与道门任何一家的吐纳法都有本质的区别，陈羽一度怀疑是不是记载错了，转念一想，这可是天下第一流的吐纳法，跟一般法门不同，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在他看完一遍之后，悬浮在空中的这些金字，开始逐渐淡化。 陈羽抓紧时间看了好几遍，将内容牢记于心，这时候字迹也彻底没了，他被一阵风直接吹出了房间。 “简直太神奇了……” 对于宝塔运行的机制，还有大周天心法的来历，陈羽内心充满了好奇。 本想直接下楼的他，想了想又来到三楼，发现门上还是一样的双鱼图封印，进图条已经亮起了七八分之一的样子。 “所以，这不同的两层门锁，‘进度’是共享的！”陈羽得出这个结论，之前自己以为溢出的“经验值”，其实被转移到了第三层的门上。 根据进度条来计算……想打开第三层的门锁，至少要四、五只妖王级的邪物，确切说，应该是五到七只…… 简直难以想象！ “一层是《连山诀》，二层是《大周天心法》……” 这两样东西，其实说不上谁更好，但至少都是同一个级别的传说级的典籍，如果按照这个规律，那三层的东西，一定不会比这个差。 这么一想，陈羽又觉得用几头妖王的元神就能换到这样的宝贝，明明是自己赚了。 当然，前提是自己有办法找到这么多妖王并且干掉…… 从一楼出来，陈羽发现水蛇精就在不远处站着，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眼前的她，一身淡红色古风长裙，头发也像古代女子那样高高盘起来。 不光容貌，她的气质也大有变化，仿佛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种魅惑、妖冶的感觉，完全没有了，看上去带着一种端庄和娴静。 陈羽不知道的是，白衣女子不光帮她重塑了肉身，就在自己进到塔里时，还为他洗濯了心性。 现在的她，可以说从内到外都是一个崭新的人。 “见过陈公子。”水蛇微微屈膝，道了个万福。 “不用……这个样子吧。” 水蛇淡淡笑道，“我现在是大士的侍女，你是客人，礼数还是要有的。” 陈羽挠了挠头，四下望了一圈，没找到白衣女子的身影，忙问道：“前辈呢？” “她离开了。” “这就走了啊……”陈羽很失望，他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其中最让他困惑的，就是如何应对阴司的报复，还有那种在战斗中没能用上的金色灵符。 “大士说，你回去好生修炼，不用多想。” “就这一句话？” 水蛇点点头。 “行吧，回头……帮我谢谢她。” 说完，陈羽眼瞅着水蛇，说道：“你就在这里呆着了是吧？” “是，我找到归宿了。”水蛇脸上现出开心的微笑。 陈羽点点头，也为她感到高兴。 而且，自己也不用担心如何处置她了。 “陈公子，以前，承蒙关照了，我将来一定会报恩的。”水蛇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往她面前走了一步，陈羽小声说：“报恩就免了，你跟着前辈，没事帮我多探探口风，你懂的吧。” “陈公子放心。”水蛇抿嘴一笑。 “那我走了，回见。” 陈羽迈步往古刹外面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看着水蛇精，道：“对了，我一直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水蛇道：“我以前的名字，已经忘了，大士给我取了个新的名字。” “不会叫素贞吧？” “叫拈花。” 拈花……陈羽本想吐槽一句，这什么破名字，突然想起那无处不在的巴掌，硬是咽了回去，说：“很好听。” 啪！ 一巴掌直接将他抽下台阶，耳边响起白衣女子淡淡的声音：“修行之人，诚为第一， 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不畏强权，才是正道！” 陈羽捂着脸，哭了。 这么小一件事，至于如此上纲上线吗？ 再说，我真的说不好听，你保证一定不会找别的理由打我？ “这位前辈，最近好像越来越暴力了啊……” 第135章 伶仃镇 拿起手机，陈羽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兮兮几分钟之前打来的。 当即回拨过去，原来当时兮兮正在帮他买饭，问他吃什么口味的酸辣粉，结果电话没打通，已经随便买了一份， 现在回来的路上，就快要到了。 “看来没时间体验大周天心法了，只能晚些时候再说了。” 陈羽起床洗脸刷牙，等了一会，兮兮过来送饭了，她还带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杨寒。 “听说你们成功了，我过来道贺。”杨寒笑眯眯地说道。 陈羽刚想客气两句，杨寒突然拿出来一个大号的计算器，“顺便把账清一下。” 陈羽：“……” 这要账要的，也太急迫了吧。 “你算账就算账，拿这么大计算器过来干什么，手机又不是没计算器功能。”陈羽有点纳闷。 杨寒笑道：“算账用这个，比较带感，可以说有一种仪式感吧。” 陈羽挠着头，“我怎么感觉不到什么仪式感？” “因为你是付钱的，我是收钱的。” 杨寒一语道出真相。 “行吧，算吧。” 陈羽打开兮兮买的酸辣费，一边吃，一边听杨寒算账，但很快他就吃不下去了，含着一口酸辣粉，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寒。 “……那十五万先不说，小金小银的出场费，一人八千，折损费——就是他们的灵身，纸人，让水泡坏了，我要重新扎两个，这个优惠价，算你两千吧，另外我中途支援，八发榴弹，加上车马费，两千，一共就是一万，还有你媳妇在我这订购的骨灰盒和棺材……” 听到这句，陈羽一口酸辣粉喷在杨寒脸上，怒道：“什么就我媳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办丧事呢！” 最后，杨寒算出来，陈羽要支付给他二十万多，打了个折，二十万整。 陈羽真的要吐血了。 “你简直就是法界第一奸商！” “过奖了，最多拍第二。” “不会有人比你还会做生意吧？” “我师父，当然，他现在不做生意了。” 提到师父，杨寒叹了口气，摸出一张闪闪发光的卡片，递给陈羽，“这是小店的顶级VIP会员卡，有了它，你以后不管买什么，一律享受八折待遇，所以，这钱花的不亏啊！” 陈羽接过卡片，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这是一张巨人僵尸的人物卡，应该是从什么零食里吃出来的，上面还带着点油腻……于是默默还给杨寒，提醒他拿错卡了。 “没错啊，我这店小，犯不着专门去制作卡片，就随便找了个代替，意思到了就行。” 杨寒接着说，巨人僵尸，就是顶级VIP会员，普通会员，用的就是读报僵尸的卡，再往下的入门会员，就是铁桶门僵尸…… 看陈羽一脸懵逼，杨寒给他科普了下，“都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人称大爷、二爷、三爷……等级分明。嗯，我每天闲的时候，就玩这游戏。” 陈羽抹了把汗。 忍着肉疼，陈羽给他转了钱，收到钱的杨寒很高兴，将四把灭魂枪直接送给了他们，并承诺他们，将来不管在哪里开光，需要各种子弹都可以找他，他有特殊途径，可以将子弹以最快速度邮寄到任何地方。 “这是你的腰带？” 正准备离开的杨寒，恰好看到陈羽扔在床上的腰带，拿起来研究片刻，好奇说道：“这是谁给你做的？” “祖传手艺。” “这个落伍了，我有改良版的，比这个更符合人体工程学，还能防水，收你……两千吧，你们也一样，有想换装备的，随时找我啊。”杨寒开启了推销模式。 大家都看透了他的奸商嘴脸，没人搭茬。 不过毕竟拿到了陈羽的“尾款”，杨寒还是美滋滋地起身告辞。 陈羽想起了在山谷里发现小福地的事，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跟杨寒说了，杨寒听了，倒是吃了一惊。 “真的是小福地？” 见陈羽点头，他立刻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不过，好处嘛……” “我看过了，那处灵穴渗出的灵气，足够七八个人修炼，你真弄好了，算上你一个呗。” 没想到杨寒直接摆摆手，“我修炼方面资质太差，苦修一辈子也赶不上你们，就不受这份罪了，等弄好了，你再给我……二十万吧。” 又谈钱……陈羽看着他，忧伤地说道：“作为一个法师，你在小福地和钱之间，居然选择后者，你确定你是法师？” 杨寒笑道：“人要学会取舍。” 当下答应回去就去山谷实地考察，后续要怎么做，会再跟他们联系，说完他就告辞了。 是个奇人……除了太爱钱这一点，陈羽愿意承认，自己还是挺佩服他的，决定将来有时间多找他聊聊。聊天， 他应该不收费吧？ 这时候，李牧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挂上电话，对兮兮和灵峰说道：“有个不错的房子，两百二十平，联排，怎么样？” 兮兮道：“可以去看看。” 陈羽听到他们对话，惊奇地问兮兮：“你要买房子？” “短租啦，总是住酒店也不舒服的。” “你们……不回省城去吗？” “法堂那边就要行动了，他们都要过来，我们干脆就不走了。” 陈羽这才想起来，之前有听李牧说过，淮上县一带好像是有什么公案，之前钱路他们也是奔着这件事来的，只是当时自己忙着对付河神，也没仔细打听。 当下好奇地询问到底是什么事。 李牧给他讲起来，原来，事情不是发生在淮上县，而是毗邻淮上县的一个小镇，叫伶仃镇，位于舜根山群山之中，是附近方圆几十里之内唯一的小镇。 小镇的起源，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官方在这里建了一个机械厂，规模很大，抽调了几千个工人在这里做工，加上这些工人的家属们，有上万人在这里生活。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这里俨然成了一个稍有规模的镇子，学校、医院之类的设施，也是应有尽有，因为这个小镇远在大山中，人员也都是厂里的工人和家属，因此除了附近几个小村子，外人基本上不太知道这个镇子的存在。 第136章 看他不爽，砍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厂子倒闭了，工人们也都分流去了各地，小镇一夜之间荒废了，几乎没有人留下来。 几年之后，当地机构想要废物利用，将镇上学校的建筑改建成了一个精神病医院，但也没有经营几年，就因为别的原因而搬走了，小镇从此荒废…… 陈羽听到这里，眨巴着眼睛看着李牧，不解地说：“我问你们留下来干什么，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这个镇子怎么了？” “别急啊，听我说完，兮兮给我一个。”李牧看到兮兮拿出辣条吃，于是找她要。 “给你吃瓜子吧。”兮兮从另个兜里摸出一把瓜子给他。 李牧愣道：“我不吃瓜子啊，我要辣条。” “我的辣条，只能我自己吃。” 这个理由很奇怪，不过李牧也是习惯了她奇怪的脑回路，也没多问，接过瓜子吃起来。 陈羽却是心中一动，上次在中医院，自己可是吃过她的辣条…… 李牧继续说：“那个厂子，是九十年代关闭的，当时官方给出的说法，是业态整合……实际上，是因为灵异事件。” 他吸了口气，补充道：“大范围的灵异事件！” “镇上很多工人，都得了怪病，身体出现了变异……后面事情越来越严重，于是官方出面，将小镇封锁……当时法堂就介入了，但诡异的是，这不是邪物作祟，而像是病毒感染一样，但又找不到感染源在哪……” “当时办事的几个法师，也被感染了，省法堂这才重视，派人过去，也是查不到原因，后来感染情况波及到整个小镇，官方只能将正常人转移走，将小镇封锁，那些被感染的人，则被隔离起来，接受研究。” “那个精神病院，其实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建立的，里面关押的，都是轻度感染的患者，最后……嗯，他们消失了。” 陈羽瞪大眼睛看着他，喃喃道：“消失？” “对， 就是消失，在很短时间内，他们全都不见了，包括医护人员，还有几个法师……这一下，法界震动，省法堂于是由张天师带队，全面展开调查，最后在一个地下防空洞里发现了线索，当时张天师一个人下去的。” “外面的人，等了好久不见他出来，就下去找他，在下面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祭坛，好像是某个巫师势力建造的，但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现，张天师就这么不见了，只是祭坛上有留下的血迹，写着一行字，说是他死后，此事会就此终结，让法界不要再继续调查。” “说来也怪，从这天之后，小镇就平静了，那些留下来的人，再也没有受到感染，法界派来的人驻守了很久，也没任何发现，这件事情，就只能不了了之了，成了悬案。” 李牧吃着兮兮给的瓜子，总算讲完了这段往事，接着说道：“这件事里，最诡异的就是，从头到尾，都没发现有邪物作祟，没人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身为法师，陈羽当然能听懂他的意思，灵异事件，自然都是由邪物作祟引起的，这是因和果的关系。 但是，去了那么多人，连省法堂的主持张天师都去了，愣是没找到幕后作祟的邪物，这一点就就很让人震惊和费解。 “你一直说感染，到底是什么？”陈羽道出内心最大的疑惑。 “就是一个正常人，突然出现邪物的一些特征……各种吧，有人浑身溃烂，但身体仍然能行动，有人口耳鼻中，长出长长的毛发……从特征上，当然属于鬼尸，但却找不到造成现状的原因，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 陈羽嘴角微微抽搐，听李牧的形容，还真是够诡异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兮兮和灵峰，刚要开口说话，突然，房间里灯灭了。 咯吱—— 是窗户打开的声音，接着一阵阴风吹来，吹的几人浑身一颤。 “什么情况？” 李牧打开手机的电筒，让房间里有了光亮，四人互相看去，都充满了疑惑。 李牧咧嘴笑了一下，道：“莫非有邪物活够了？” 他嘴上这么说，内心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刚这动静，显然是邪物搞出来的，这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是针对他们来的。 这房间里四个人，可都是天师或禅师啊，这邪物依然敢来，显然是做好了准备的。 当下，几个人都摸到了各自贴身的法器。 “什么人，有事说事，别搞这故弄玄虚的一套。”陈羽用不屑的口吻说道。 他刚说完，一道人影，从打开的窗户爬了进来。 是一个身穿白袍、头戴白帽的鬼魂，男的，身材瘦长，脸上画着死人一样的妆。 他一出现，身上立刻有寒气散发出来，让整个房间的气温下降了好几度。 他的身上，萦绕着一层似有若无的黑气，与一般邪物不同的是，这气息给人的感觉特别庄严和肃重。 兮兮三人，一起用复杂的神情朝陈羽看过来。 他们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鬼差！ 他当然是为了河神的事情来的。 “鬼差办事，闲人退散！” 鬼差开口，用冰冷的语气冲兮兮等人说道。 三人没动，只是不说话看着他。 这就很没面子……不过鬼差也没在意，眼望着陈羽，说道：“陈羽？” “是我。”陈羽笑笑，“差爷来的可真快。” 鬼差道：“日前淝河河神，突然死亡，我阴司观其前世，乃是为你所戮，你可认罪？” “是我杀的，但不认罪。” 鬼差：“哦？” “你看，他这边刚死，你们就找上我了，那他之前作恶害死别人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找他麻烦，怎么着，河神的性命，是比普通人珍贵一点？”这口气，陈羽也是憋了很久了。 鬼差冷哼一声，道：“巧言令色，你身为法师，难道不知，阴神犯法，当上报天听，由阴司定夺，你一凡间法师，怎可越俎代庖，行杀戮之事？” “那就别说废话了，杀河神，我们几个都有份，就说你打算怎么办吧？”兮兮突然开口说道。 第137章 奇怪的小镇 鬼差转头看去，兮兮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毫无惧怕的样子。 在他身后，李牧则是吐了吐舌头，但也毫不退缩。灵峰则是怒目看着鬼差。 鬼差道：“手刃河神者，乃是陈羽，与他人无关。” 说完，他目光重新回到陈羽身上，道：“本官今日，只是奉命前来问你杀害河神的缘由，你据实回答便可，如何处置，自有阴司决断，与本官无关，无须言及其它。” “就他不干正事，害了不少性命，我看了不爽，砍了，没别的。”陈羽双手叉腰，看着他。 鬼差点点头，什么也不再说，转身离去，穿过墙壁不见了。 灯又亮了。 兮兮三人都朝陈羽看过来，兮兮刚要开口，陈羽摆手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放心，我既然敢杀河神，就有办法。” 兮兮盯着他的眼睛，“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陈羽挑了挑眉毛，内心却是暗暗叫苦。 他有个锤子的办法啊！ 本来他还心存侥幸，以为阴司不会太在意一个人间阴神之死，就这么算了……没想到这才过去半天，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听刚才那个鬼差的意思，对这件事，阴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杀都杀了，担心也是白搭，都时候再说吧。” 陈羽自我安慰了一番，抬头看着兮兮三人，道：“继续聊之前的话题？” 三人都很无语，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居然还有心情关心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在陈羽催促下，李牧只好往下说，就在不久之前，大概几个月事件，蛰伏了二十年的伶仃镇，再次发生了灵异事件，一些居民被感染……这件事，层层上报后，惊动了省法堂。 省法堂于是派出人过去调查，结果在张天师失踪过的地下防空洞里，发现了怪异的线索，对外声称，下面封印着一只极为强大的邪物，大概是邪神。” “确定是邪神？” 陈羽震惊，邪神，是邪灵的一个等级，为五阶邪物，境界还还在玄灵之上，对应道家的话，大概在地仙巅峰到灵仙初阶这个境界，就算是整个法界，可能几年下来也碰不到一只这样的邪物。 当然，碰不到是好事，这种境界的邪物，历史上每一次出现，都会造成特别大的灾难。 李牧说：“具体我不清楚，应该差不多，不然省法堂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然后，因为当年那位张青山天师失踪，龙虎山一直都没放弃调查，这次也是放出话，凡是能诛杀邪魔、为张青山天师报仇的，龙虎山愿意送出一件九段光法器，或者龙虎天丹作为报酬。” 陈羽心中一动，九段光法器的价值，自然不用说，龙虎天丹同样也是价值连城。 道家，尤其是以龙虎山为首的“全真道”一脉，特别擅长炼丹——历史上，豆腐就是因为淮南王刘安炼丹不成，误打误撞炼出来的——龙虎天丹，是龙虎山招牌丹药，传说有洗髓伐骨、直升境界之效。 当然，如此珍贵的丹药，就算是在龙虎山上，也是极为稀有。 “那个张青山……地位这么高吗，值得龙虎山下这么大血本？”陈羽不解地问道。 李牧答道：“张青山是当代龙虎山张天师的师弟，地位中上吧，说到底，龙虎山还是要面子，他们不想被人说是丢下死者不管，所以宁愿花大价钱，也要买一个说法。” 陈羽缓缓点头，道家十大洞天之中，茅山与龙虎山，号称道门双魁，茅山历史上有三茅真君、葛洪、陶弘景、叶法善等道门巨佬，光是在这底蕴方面，便让大多数门派望尘莫及。 只有龙虎山，比底蕴不比茅山差，甚至还在茅山之上——龙虎山一脉，乃是道祖张道陵开创，数年前传承下来，掌教者全是张姓后人，就如同皇家血脉一样，在法界，张家一向有“黄金家族”之称。 作为道门巨擘，龙虎山当然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陈羽目光从兮兮和灵峰脸上扫过，说：“所以你们都是奔着这个来的？” “是也不是。”李牧替他们回答道，“对我们二代弟子来说，能拿到奖励更好，拿不到也无所谓，大家都是来历练的，同时，也是想看下竞争对手的实力。” 陈羽皱眉道：“什么竞争对手？” 李牧嘴角微抽：“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法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首席弟子啊，五年选一次，下一届就是明年。” “这样啊……”陈羽朝兮兮看去，本想问她是不是也要争这个，突然想到他们聊过这个话题，兮兮还是感兴趣的。 “只为选这个的话，你跟钱路之前干嘛勾勾搭搭的，不是竞争对手吗？”他接着问李牧。 “哪有勾勾搭搭……是他勾搭我，呸，他为的是龙华会选理事……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总之，大门派之间，利益牵扯很多……” 陈羽摆摆手，“这就不用细说了，我没兴趣。” 法术公会，虽然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但只要有权力，就会有斗争，陈羽多少也耳闻过一些，对这方面完全没兴趣。 “行了，我吃完了，我要睡了。”陈羽下了逐客令，他当然不会这么早睡觉，他是想要赶紧去体验大周天心法。 倒也不是有心瞒着他们，主要是他也刚才得到，至少得先体验下，看看效果，如果真的好，他是不介意跟小伙伴分享的。 李牧三人有点傻眼地看着他。 李牧不爽道：“敢情你问了那么多关于伶仃镇的事，当八卦听的啊，你不参与？” “这不是你们省法堂都来人了吗，不需要我瞎掺和，又没人给钱。” 至于龙虎山的奖励……不是他没兴趣，而是风险跟收益不成正比。 “不给钱，你也得参与。”兮兮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原因？” “斗河神，是我们帮你，现在需要你来帮我们了。” 这理由……让陈羽直接无法反驳。 兮兮和李牧走后，灵峰凑上来，拿出手机，打字给陈羽看：是时候履行你的承诺了吧。 陈羽一下想起来，自己答应过他，他帮自己对付河神，事后自己跟他去省法堂。 第138章 我师父是灵仙1 灵峰打字告诉陈羽，这几天他违抗命令，已经被吴监院点名了，而崂山的人也是一直找他要人，他一直顶着压力，现在河神死了，他也找不到理由拖延了。 终归还是要见面的，除非，陈羽离开本地，从此不在法界露面。 “那啥，去省法堂，会有危险吗？”陈羽不放心地问，他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去送死。 灵峰打字说：废话，之前老子不是说了，省法堂决定废了你的丹田，不过你放心，老子不会罩着你的！ 说着，他伸出一只大手，在陈羽肩上拍了拍，然后顺便在脑袋上撸了两下。 陈羽一下想到了他撸小河狸的模样，警惕地看着他。 灵峰继续打字，给他看：你不用去省会了，明天，省法堂的调查组就过来了，吴监院带队，我会先跟他说下情况，看他怎么说。 “调查组……来调查我吗？” 灵峰翻了个白眼，打字道：“你多大脸，他们是来调查伶仃镇的事，崂山的人也会来。” 陈羽想了想，对他说：“你看这样如何，你就跟吴监院说，我背景很深，他惹不起，让他不要为难我，如果崂山发难，就把我推给崂山，让我们自己解决。” “所以你有什么背景？” “瞎扯的，能忽悠住吴监院就行。” 灵峰很愤怒，打字骂道：“我看你是PY里插吸管——作死（嘬屎）呢？你以为崂山就好对付了，他们来了三个人，一个地仙，一个半步地仙，你怎么打？” “别管我，我有办法。” 陈羽最后说服了灵峰，将他送走。明天的事，自然明天再说，他现在就像一个得到礼品的孩子，一心想要打开看看——对大周天心法，他早就饥渴难耐了。 把门锁好，陈羽爬上床，酝酿了一会，开始按照大周天心法的口诀吐纳起来。 …… 轰！ 脑子里一片轰鸣，眼前全是乱飞的金星。 这种情况，在过去半小时里，已经出现三次了。 “果然口诀看着容易，修炼起来，才知道多难啊……” 陈羽感慨地摇了摇头。 这大周天心法，在气息引导阶段，需要让天地灵气以跟小周天心法完全相反的方向进行引导——要光是这个也没什么，但这种气息流动的轨迹，是完全违背易数原理的。 换句话说，想要修炼大周天心法，自己需要完全忘记平生所学的知识、甚至是肌肉记忆，要是一两次这么做，倒也容易。 问题是，大周天心法要走遍身体最重要的二十四个穴位，每个穴位的灵气打穴，都要反常规进行，这就太难了。 毕竟十几年的习惯，几乎成为了潜意识，想一下子彻底推翻，其中难度可想而知，更关键的是，吐纳，是在神识完全放松之下进行的。 这时候，潜意识和肌肉记忆更容易发挥作用，二十四个穴位，只要错了一个，当场气血上涌，吐纳也强行中断，只能重新开始…… 陈羽深吸一口气，休息了一会，继续！ “噗嗤！” 不知道第多少次失败，他终于控制不住灵气的逆行，一口血喷在了地毯上。 抹了抹嘴唇，陈羽闭上眼睛，又从头开始…… 二十四个穴位，陈羽一点点修改着肌肉记忆，替换成新的，这个过程，在莫大的精神痛苦中一点点进行下去…… 从最初的每关都卡一下，到后面能撑到十几个穴位才会出错，这中间陈羽不知道吐了多少次血，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只是靠着一股不屈的精神，一次次从头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落在陈羽的脸上。 而他全无知觉，他正在忘我地攻克最后一个穴位…… “成了！” 二十四个穴位，总算是全都被灵气贯穿了！ 这前面的工作，就像是披荆斩棘，从没路的地方开一条路出来，这个过程自然万分艰难，而一旦成功，后面只需沿着这条路不断重复就可以了。 陈羽真正开始了吐纳。 如果这时候房间里有人的话，就能看到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象：无数天地灵气所化的粒子，以肉眼可见的形式不断生成，然后缓缓飘落在陈羽的皮肤上，渗入他的身体。 这个过程，持续了四十分钟。 陈羽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白气。 “大周天心法，果然神妙……” 陈羽发自内心地感慨。 一个周天下来，他丹田内生成的法力，竟然比以往吐纳的三倍还多！ 换句话说，自己修炼一天，等于别人修炼三天！ 一年，就等于别人三年！ 这还是别人也有小周天心法这种顶级吐纳术的情况下，至于中等规模的宗派弟子，这个差距只会拉得更大。 然而，大周天心法的作用，还不仅于此—— 在灵气冲穴的过程中，陈羽明显感到穴位、经脉，甚至肌肤，都得到了淬炼，体内的杂质，也是随着汗水一起流到了体外。 他伸手抹了一把胳膊，皮肤上一层油泥，跟几天不洗澡似的。 从床上爬起来，陈羽这才看到地毯上一大滩血迹，不由苦笑，自己这一晚上，也不知道吐了多少次血，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吐血吐的身体有点虚，但陈羽也是明显体会到了身体内部的变化，难以用言语形容，如果非要形容……陈羽想了半天，想到一个词：空灵！ 这应该就是淬体的效果。 “我这只是第一次用大周天心法吐纳啊，来日方长，以后每天吐纳，体质一定会淬炼的更加变态！” 天师巅峰、半步地仙，对很多法师而言，可能是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而在陈羽感觉，自己不过是刚刚走上修炼之路而已。 离真正的强者，还差得很远。 …… 好好洗了个澡，身体被掏空的陈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出去饱餐了一顿早饭——一口气干掉五笼小笼包，把老板惊得合不拢嘴。 然后他回酒店，补了一觉。 他是被一个电话叫醒的，迷迷糊糊地接通，喂了半天，对面一句话不说，也不挂电话。 “骚扰电话？” 第139章 我师父是灵仙2 陈羽正要爆粗口，突然想起什么，仔细一看来电显示，是灵峰的号码，顿时有点无语，说道：“你又不能开口说话，打什么电话啊，不跟瞎子点灯一样吗，微信说吧。” 挂上电话，陈羽打开微信，灵峰已经发了好几个暴揍的表情过来，跟着说了句：你敢嘲讽老子，拔雕吧少年，老子要跟你决斗！ 陈羽：说鸡不带把，文明你我他。 灵峰：老子没说鸡啊，你看得懂汉语吗？ 陈羽：…… 他真的纳闷，一个人是如何做到现实与网上的反差如此之大，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灵峰：说正事，你现在过来李牧这边，他们都来了，要见你。温馨提示：崂山的人可能要打压你，做好准备。他们派来一个天才少年，比你要天才的多！ 陈羽对“天才少年”没什么兴趣，问他：怎么打压？ 灵峰：我说服了吴监院，有他斡旋，崂山的人不好直接对你动手，不过会想别的法子打压你，具体老子也不知道，赶紧滚过来吧！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只要法堂那边不参与进来，光是一个崂山，陈羽其实不太担心的。 半小时后，陈羽骑着他的小破电瓶车，来到了位于县城中心的一条街上。 这条街，是当年那个特殊的时期，果军统帅逃到这边，住了一两年，在当地什么都没干，就是盖了一些欧式建筑，在街上种满了梧桐。 最近，网上关于梧桐的段子火了之后，这一带就成了网红打卡圣地，一路走过去，陈羽看到不少网红小姐姐在路边拍照。 歌舞升平太平年。 陈羽内心有点感慨，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会遇到灵异事件，也不会知晓法师的存在，而他们法师，就像电影里的黑衣人，只是默默守护这个世界，永远也不可能公开身份。 当然，这里头也不是所有人都讲奉献，渣滓也很多。 一栋挂满爬山虎的哥特式小楼，院子里种满了各种绿植，比这条街上任何一个院子布置的都要好看。 两个汉服小姐姐正在跟看门大爷交涉，连美人计都快用上了，想要进去拍摄，大爷不为所动。 这里，就是淮上县的法堂所在，陈羽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是按照李牧给的定位找来的。 “劳驾。” 陈羽冲大爷拱了拱手，“南面一座山，茅草遍山岩。’ 大爷啥也没说，打开小门让他进去。 两个小姐姐看的目瞪口呆，这难道是什么暗号？ 一楼是个大厅，摆着沙发茶几之类的，上面坐着几个年轻人，正在吹牛逼，陈羽一个都不认识，就没理，直接来到二楼。 李牧站在楼梯口，在等他。 “先跟我来这边……”李牧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打开了左边那扇门，自己先走进去。 兮兮和是灵峰，都在沙发上坐着，在他们对面不远，有一个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男子，精瘦，手里捧着个旱烟袋，乍一看很老，但走近了看，也不过五十多岁，穿着练功服，精神抖擞的样子。 “吴监院，这位就是茅山弟子陈羽。” 吴监院，吴明，陈羽曾听李牧他们简单介绍过，他是终南山弟子，地仙中境，江南省法堂的监院——二把手，负责主持本省法界的日常事宜。 这是一个很大的官了。 吴监院冲陈羽点点头，目光飞快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听说你是半步地仙？” “侥幸。”陈羽也不敢在他面前太托大。 “很难得了。”吴监院有一说一，“放在大宗门二代弟子里，也算是精英了。” 他话锋一转，“听说你是茅山北宗弟子？恕我直言，茅山北宗，不是百年前就断了传承吗？” “这个……” 陈羽看了李牧一眼，李牧忙说，“你有什么就说吧，吴监院是要帮你的。” 陈羽摊了摊手，笑道：“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门派，就我跟我师父两人，因为一些原因，我们跟公会和别的门派没有来往，别人不知道也正常。” 吴监院皱眉道：“一些原因？” “不是我不愿意说，是师父没告诉我。” 吴监院也没追问，继而问道：“你们与南宗关系如何？” “可能过去有仇，尤其不来往。” 吴监院沉吟起来，过了一会，斟酌着说道：“我直说了吧，崂山的人，就在楼下花园里，他们强烈要求见你，我不好阻拦，如果你师父能来，帮你说上一两句，事情会好很多，懂我意思吧？” 不懂…… 陈羽一脸懵逼，跟自己师父有什么关系，师父也不认识崂山的人啊。 吴监院笑道：“非要我挑明了说，崂山之所以敢强逼你，那是他们以为你是冒名的散修，如果让他们知道令师尊是个灵仙境界的隐世高人，这件事情，必然有回旋余地……” “灵仙境界，我师父？？” 陈羽愣了片刻，猛然想起什么，朝兮兮和灵峰脸上看去。 兮兮吐出棒棒糖，摊手说道：“吴监院不是外人，他想帮你，我们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灵峰也跟着点头。 李牧也说：“是啊小羽，跟吴监院，没什么不能说的。”说完一直在后面给他使眼色。 陈羽脑子反应也是快的，听到这，差不多明白怎么回事了，只好硬着头皮对吴监院说： “那啥，我师父……你也知道的，他这个境界，一般不想见人……而且老实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我怕他直接把崂山那几个人给劈了。” 吴监院捻须笑道：“理解，化外高人，自然有些脾气。”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开口，语气已经带着些亲热，并且态度也明显是站在陈羽这边了，低声说：“不过，令师尊不来，我这边能做的，可是有限，最多帮你斡旋，以至于他们不敢直接对你动手。” “这就多谢师叔了。” 陈羽急忙拱手，“另外，还请不要跟他们提到我师父，我这个人，不喜欢用长辈压人，能自己解决的，还是尽量靠自己。” 第140章 地师？1 这一番话说出来，兮兮三人嘴角都微微抽搐，他居然能够如此道貌岸然！什么怕用长辈压人，明明就是心虚，毕竟他这个灵仙巅峰境界的师父，是虚构出来的！ “这一点陈师侄放心，我心里有数！” 吴监院大义凛然地说道，内心却是暗爽。 他，身为一省法界之监院，看上去位高权重，其实以他的理解，自己是被穿了小鞋，而这一切，就是因为他没有背景—— 他虽然出身终南山，但因为在门中的地位不够，最好的差使根本轮不到他，因此才会发落到这个在法界最没有存在感的省份，还是个二把手…… 现在，他觉得机会来了，如果能通过这件事，卖给陈羽一个人情，然后结识他的师父——那可是灵仙巅峰境界的强者，一旦成为自己的背景，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能起飞了啊！ “陈师侄，那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你来了，你随后过来？” “有劳师叔！”陈羽嘴也很甜。 吴监院美滋滋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小伙伴。 陈羽立刻捂脸，“你们……都跟他说了什么啊！” 李牧低声说：“吴监院本来坚持要废了你，我们只有用这法子，让他不敢动你，甚至还要讨好你，为了你，我们集体撒谎了，容易吗？” 陈羽无奈道：“那至少也提前跟我说声吧，差点穿帮。” “这是兮兮临时想到的，来不及告诉你。” 陈羽冷静下来，仔细把事情想了一遍，说道：“他看上去老谋深算的，怎么也不调查下午，直接就信了呢？” 李牧道：“第一，我们三个一口咬定，都见到你师父了，他那种人，只重利益，不会懂得什么兄弟情谊，不会相信我们三个一起都被你收买了。”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你杀了河神，如果不是有特别强大的背景，谁敢这么做……你问问吴监院，他敢在没上表的情况下这么干吗，所以，这也侧面证实了我们的话。” “第三，陆姑娘，她的实力，连崂山那边的人都侧面证实了的，吴监院很清楚，我给他说的是，陆姑娘是你师父安排跟在你身边的侍女……咳咳，你站在他的角度想想，如果你真是一介散修，身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超级强者，甘愿做你的仆从？” 李牧说完，冲陈羽挑了挑眉毛，十分得意地说：“你看，这几个情况凑在一起，也不由他不信啊。” 兮兮说：“还有一点，你自己也是天师巅峰，如果没有名师指导，一介散修，哪会有你这个境界。” 这…… 陈羽嘴巴长得老大，苦笑着说：“照你们这么分析，我还真是非得有个灵仙境界的师父不可了。” “我也觉得，没准真的有呢，不然你坦白一下？”兮兮吮吸着棒棒糖，说道。 李牧摆手说：“好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崂山的人还在下面等着呢，虽然不会动手，但多半也要想别的法子办你，那个杨程是有名的天才，特别厉害，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陈羽耸了耸肩，他说的是实话，现在连对方会如何对付自己都不知道，更不要谈如何应对了。 “不想了，下去再说。” 陈羽对着屋里的大镜子捯饬了一下发型，走了出去。 楼下，后面，是一个大的离谱的花园，看上去至少有几百平，打理的也是特别漂亮，荷塘假山，小桥流水，看上去像是个微缩版的园林。 在假山边上的凉亭里，四个人正在坐着喝茶。 其中一个就是吴监院，他正在跟另外三人说着什么，看到陈羽等人过来，立刻起身，冲陈羽点点头，让他过去。 那三个人，一起转头来看陈羽。 一个黑须大汉，看上去也有五十岁，他身边，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小伙，个子很高，长的挺帅，就是气质里带着几分阴柔，他边上，站着一个姑娘，看上去是他的跟班一类的。 三人人，都用仇视外加睥睨的目光，打量着陈羽。 “王天明，地仙中境，崂山外务主管，算是第二梯队里的精英……那小伙是杨程，钱路的师兄，是崂山重点培养的二代弟子之一，地位比钱路还要高的，一年前就是半步地仙，现在只会更强……” 一边走，李牧一边低声做着介绍。 这就是要弄死自己的正主了！ 陈羽目光移到边上那个小姐姐脸上，问道：“那个小姐姐呢？” “她……应该是杨程的师妹，不是很清楚，无关紧要的人啦。” “我觉得挺好。”陈羽龇着牙，望着那个妹子。 “老色批！”李牧翻了个白眼，也是无语了，强敌就在眼前，他居然还有心思看妹子！ 吴监院走下两步，稍微迎了一下陈羽，别有意味地冲他微微一笑，随后转身说道：“我来介绍一下……” “吴师兄，他就是陈羽吧，不必介绍了。” 黑须道士大马金刀地坐在石凳上，睥睨着陈羽，冷冷说道：“我叫王天明，崂山来的，被你杀死的那个李天念，是我师弟。” “他比你老。”陈羽看着他，说。 “我比他厉害。” 王天明傲然说道，“本来我想一掌劈死你的，但吴监院说，你一向帮着本地处理了不少案子，有功，将功补过，法堂决定不处理你……” 他哼了一声，以表达不爽。 “敢情你们江南省的法堂，命令是可以乱发的，领教了。” 吴监院说：“我长年在省城，很多情况并不了解，也是调查之后，才发现陈道友在基层帮法堂做了很多，我吴某别的不行，就是秉公，宁愿让人笑话朝令夕改，也不能胡乱处置下面的人！” 这番话，有理有据，大义凛然。 陈羽用膜拜的目光看着吴监院，他平生就佩服这种能够一本正经地说瞎话的人！ “罢了，” 王天明摆手，说道：“你法堂不追究，我不强求了，但我崂山找他报仇，吴师兄总不能阻拦吧？” 吴监院笑道：“请便，只要王师兄不觉得以大欺小，废了他便是。” 第141章 风水之争 王天明大笑。 这时候，一旁的杨程开口了，“吴师叔莫要激将，我师父当然不会对小辈动手，所以，我来了。” 他转头看着陈羽，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微笑，“听说你有个尸仆，特别强，怎么没带来？” “跟你打，需要叫人吗？” 杨程身边那个姑娘笑起来，跟杨程说道：“师兄，我说什么来着，这种民间散修，都是不懂规矩的粗人，跟他们就不该废话。” “你说的对。”杨程慵懒地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长衫，他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盘围棋，他随手抓起一把棋子，把玩着，对陈羽说： “你不是自称茅山弟子吗，据我了解，茅山一派，精通风水阵法，可是如此？” “略懂一点。” 杨程点头，“那这样吧，刚吴监院说了，这里是法堂禁地，不宜动手，那咱们比比奇门阵法吧，你如果能走到我面前来，之前的事，我崂山就此揭过。” 说完，他一只手捧着棋子，另只手从中不断拈起一两粒，往陈羽面前扔。 看上去杂乱无章，随心所至。 李牧等人，却是面色一下凝重起来。 吴监院沉吟着说道：“杨师侄这么做，未免有点以己之长攻人之短吧。” 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崂山，有法界有两大特长，一个是内丹，一个就是风水堪舆。 风水堪舆，是一门极其博大精深的技能。 风水的下限，就是王篆三那种江湖上的“凤水大师”，水平就是看看阴宅阳宅，普通人，终其一生大概也就是这一层。 只有极少数悟性极强的，能突破“爱好者”水平，往上一层，就是分金定穴、禳补阴阳，这才算是入门了。 真正的风水大师，研究的是金瀚语境奇门遁甲，到这一步，风水才上升到法术的层面，可以用于战斗。 这种境界的风水师，在法界被称为地师——虽然在民间，懂风水的大拿也被称为地师，但这完全是两个层面。 崂山历史上，牛人众多，这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长春子丘处机和华盖真人两位，长春子传下来的是内丹术，华盖真人据说则留下了上古奇书《连山诀》的半部残篇，只是传承至今，崂山内丹术成为门下弟子标配，也是法界一绝； 而《连山诀》残篇，却因为对风水方面的天赋要求颇高，每一代崂山弟子中，最多两三位能在这方面有所成就。 到这一代，崂山之中，一共也只有三位地师，杨程，就是其中一个。 数年前，不过二十来岁的他，下山历练时，在河朔一带参与了一次行动，当时几个年轻人遭遇了五阶邪物，眼看要全军覆没，便是杨程用了奇门遁甲之术，布置了一个巧妙的法阵，硬是撑到了援军到来。 杨程，一战成名。 最可贵的是，他在剑术方面也是罕见的天才，风水与剑术双修的他，顺利成为崂山二代弟子中的精英，虽然比宗门里那一两位妖孽略有不如，但与钱路相比，无论是实力还是名气，都要高出一筹。 在场几人，除了陈羽之外，大家对杨程都不陌生，在他们看来，如果杨程跟陈羽比斗法术，那差不多还有的打，但他很聪明地选择了风水，这简直……就没什么悬念了。 吴监院本来是好心，不想陈羽吃亏，没想到反倒被杨程利用，把比斗的方式引到风水上，内心有点慌，这才不得不补了一句，希望能化解局面。 杨程闻言，失笑起来，“吴师叔，瞧你这说的，我倒是想跟他直接在法术上一较高低，这不是你不让吗，只好来点文雅的，果真你们要是想保下他，直接说就是了。” 吴监院暗暗叫苦，却是不好反驳。 杨程不给他们劝解的机会，转头对陈羽道：“陈道友，你到底敢不敢往前一步呢？” 边上那姑娘冷笑道：“若是怕了，那便认输好了，跟我们回崂山，在李师伯坟前披麻戴孝、三叩九拜，我崂山一向慈悲，也不会太为难你。” 陈羽听了，转头对李牧等人说：“好可惜，本来看外表还挺不错，没想到……嗯，我对她失去兴趣了，李牧让给你吧。” 李牧一头黑线，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有心思开玩笑……不过转念一想，他好像每次都是这样？然后真打起来，又总是有办法化险为夷。 只是这一次，他实在想不到陈羽有什么破局之策。 兮兮看着陈羽的眼睛，说：“你确定能行吗？” “能行。”陈羽只说了两个字。 兮兮便笑了，摸出一个辣条，递给他：“吃个提提神。” 陈羽嚼着辣条，看着对面的杨程，说：“方才你说的，我只要走过去，之前恩怨一笔勾销，对吧，这个你说话好使不，别回头给我玩文字游戏，再换个人找我麻烦。” 他这番话一出口，吴监院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两句话一激将，就甘愿被套路了。至于杨程三人，互相看去，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能这样子解决他，当然最好不过，他们来这边一趟，可不光是为了这件事，可以说，这件事只是顺带而已。 对杨程而言，如果今天能将这件事解决掉，顺便当着众人的面立个威，便是完美的收场，他也能腾出精力，去面对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了。 不过是顺带的一件小事而已，或者说，是一场游戏。 “放心，我杨程在门中这点话语权还是有的，再说，还有王师叔在这，你不用怕。”杨程生怕他反悔，于是特别认真地解释道。 “那就行。” 停顿了一下，陈羽接着说：“既然是赌约，那干脆更刺激一点，如果我能走到你面前，你向我下跪认错，如果不能……那你也不用留情面，直接杀了我就行，你看咋样？”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李牧小声斥道：“小羽你疯了！” 杨程那边，三人也是愣住了。 “他不会有什么倚仗吧？”王天明有点迟疑地小声说道。 “我看就是不懂奇门遁甲的厉害，膨胀了，以为我跟钱路一个水平呢。”杨程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笑，当下愉快答应： 第142章 步步惊心 “按你说的办，不过，我要你的命没用，给你个教训就好，你输了，我废你丹田。” 陈羽目光移到吴明身上，道：“吴监院，有劳做个裁判。” 吴明到现在还是一脸懵逼，听见他说话，露出一丝苦笑，人家自己都答应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他开始考虑陈羽输了之后，用什么办法保住他的丹田。 陈羽再无迟疑，往前迈出了第一步—— 风水阵瞬间激活。 陈羽眼前一晃，周围的景物都没有了，身体四周，只有无尽的白雾，一股股无形的力量，如箭矢一般在空中穿行而过，力道之强，并非正常人所能对抗。 就算是法师，运用法力，怕是也挡不住几下。 想要用硬拼的方式破阵，除非自己的实力能比杨程高出一个大境界，才有希望。 陈羽当然不做此想，但也不敢随便走动，这种奇门阵法，生门只有一个，只要一步走错，便会彻底陷入阵中，遭受各种杀伐袭击，最终活活耗死。 自己才走了一步，刚入阵，这个位置还是安全的，陈羽于是从地上捡起一截树枝，在地上不断画着线条，一边推演起来。 “我擦，这是先天阵法！” 一番推演，陈羽愣住了。 这家伙，有点东西啊。 摇了摇头，继续推演，不过很快他就站起来，朝左边迈出了第一步…… “他动了，没事！” 李牧惊喜地说道，转头去看兮兮，“怪不得你怂恿他入阵，你知道他懂奇门阵法是吧。” “我不知道啊。”兮兮咬着辣条，说道，看着李牧震惊的表情，她解释道：“我只是相信他，他说搞得定，那肯定没问题。” 李牧无语。 不过，陈羽平安地迈出了一步，这还是让大家很振奋，只是这种振奋，被杨程随后的一番话给摧毁了： “他或许懂点门道，但是没用，我这个阵法，叫做‘九爻御级阵’，这是《连山诀》古阵中的一式，一共九级，用后天八卦，能推演出三五步，就算他厉害，整个法界，能闯过这阵法的，只有我崂山两三人而已。 ” 他很得意，这九爻御级阵，是他用了数年时间，才从《连山诀》上参透的一式——也是唯一的一式，正是凭借这阵法，他才得到掌教师伯的青睐，将他列入内门核心弟子之列。 这阵法尤其狠辣，杀人于无形，他曾用这阵法困死过好几个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从没失手过。 李牧也是听过这阵法的威名，不满地说道：“比斗而已，又不是生死之争，干嘛用这么霸道的阵法！” 杨程道：“放心，他如果撑不住了，只要向我求饶，我自会放他出来。” 他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纳闷道：“我不明白，这样一个冒名的散修，哪里值得你们如此重视，诸位可都是名门出身，莫失了身份才好。” 李牧刚想开口讥讽他两句，这时候陈羽又动了，一连往前走了两步，大伙正在高兴，结果他又往左后方退了三步，距离杨程反而更远了。 杨程脸上，却是闪过一丝凝重，不过转瞬即逝。 “前面几步，靠后天八卦还能推演，再往下，我看他怎么办！” 九爻御级阵，每走一步，八个方向之中，只有一个是真正的生门，只要踏出一步，八门都会重置，需要重新寻找生门的方向。 这第一层，对于不懂奇门法阵的人，就已经断了出阵的可能——哪怕距离只有九步，每一步，只有八分之一的正确率，想要每一步都蒙对，这种运气，也堪比双色球大奖的几率了。 不过，这九爻御级阵，远比这个还要可怕——它每一步的正确几率，是叠加的，简单说就是，第一步想要走对生门，几率是八分之一，而下一步， 却并非重新计算，而是将之前一步的机变演算也算进去了，相当于两个八分之一相加，也就是十六分之一。 再下一步，则是二十四分之一的正确率…… 如果懂得八卦易理，在寻找生门上自然能摸到一定规律，但总归也要推演，随着易数相加，这个“工作量”也是越来越大。 这也是杨程所说的，前面几步，还可以靠后天八卦推演，几步之后，后天八卦的演算能力，就完全跟不上了，除非运用先天八卦，但先天八卦，只是传说中才存在过……所以，在杨程等人看来，这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好像……是这么走的？” 走了几步的陈羽再一次停下来，用小树枝在脚下画了几道只有自己能看懂的图形，分析片刻，朝着右侧迈出了一步…… 白雾，变成了一片火海。 在这一望无际的火海中，只有自己所站立的这一块，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将火焰都挡在了外面，不过，陈羽还是感受到了灼热的气息。 “这要是一步走错，就真的gg了。” 陈羽深吸一口气，他也不敢托大，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推演片刻，再迈出下一步…… 眼看着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地走动，灵峰拿出手机，打了一句话给兮兮看。 “嘎嘎嘎……” 两人一起笑出声来。 本来大家都很紧张地望着陈羽，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冷不丁听见两人大笑，都吓了一跳，纷纷朝他们看过来，脸上带着迷惑不解的神情。 灵峰把自己手机给李牧看，上面写着：此处应该配上“黑人抬棺”的BGM。 李牧嘴角抽搐：“你们一点都不紧张是吧？” 这两个不正常的家伙。 杨程，也很紧张。 陈羽已经走了很多步，虽然有时候看上去是在倒退，但总的来看，他还是逐渐地在朝着自己靠近。 这条小路本来就不长，两人之间，也不过剩下三四步的距离。 “怎么可能……” 这个陈羽，就算真是茅山弟子，懂风水也就罢了，自己这可是《连山诀》上的先天阵法啊，他怎么可能会破解之法！ 来不及去想背后的原因，杨程又摸出两枚棋子，朝阵法中扔过去，他要增加阵法的复杂性，来困死陈羽！ “你作弊！” 兮兮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143章 你想耍赖？ “这怎么算作弊，之前也没说不能加码吧，再说我师兄也没改变阵法的本质啊。”杨程身边的少女见杨程不做声，只好帮腔说道。 杨程不是不想反驳，只是现在的他，根本没精力去管这些了。 法术，也是要遵循“能量守恒”的，作为布阵一方，他需要将自己的神识渗入阵法，用精神力来维持他，阵法越是复杂，他需要投入的精神力也就越多。 刚刚他又扔进去两枚棋子，虽然对陈羽而言，破阵难度增加了，但对杨程自己，也增加了精神上的负荷。 轰！ 一团火焰，在迈出去的那条腿上瞬间燃烧，陈羽赶紧将腿收回来，扑灭火焰，再看四周，刚刚被自己找到的生门，已经变成了伤门。 “看来，他是怕输啊。” 陈羽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笑了笑，重新推演起来，片刻，他又迈出了一步，这次全身无伤。 火海不见了，放眼四周，是无尽的红色气息。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气体，但感受到它的力量，比火焰还要可怕的多，大概沾着即死。 看不到杨程在哪，陈羽就面对正前方，笑着说道：“我猜，大概还有三步，我要是你，这时候只能放手一搏，再增加难度了。” 他居然嫌难度不够！ 围观众人，一下子全都呆住了。 吴明的眼睛开始发光，本来一开始完全看好陈羽的他，现在开始期待奇迹的发生了。 “没准，这个少年跟杨程一样，是个罕见的风水天才？不过，这可是先天阵法啊……” 吴明实在想不通。 “可恶……” 杨程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陈羽说的没错，两人之间，只剩下三步距离，虽然走起来没什么容易，但一切顺利的话，十步之内，他就能走到自己面前。 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后果…… 于是，他又摸出了几枚棋子。 “小程！” 王天明抓住他的手，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他清楚自己这位师侄的实力，再给阵法加码的话，怕是要超过他精神力的负荷了。 “最后几步，也是最难的时候，我不相信他能闯过来！”王天明低声说道。 杨程犹豫了下，没有将棋子抛出去。 这时候，陈羽又迈步了。 这一步，他迈的格外困难。 与之前不一样，现在，他已经接近阵眼了，就算自己选对生门，每走一步，也要承受强大的精神攻击。 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神识，试图想要将其扯出身体。 精神一旦失守，怕是立刻就会被撕碎。 这便是先天阵法的可怕之处。 “真是步步惊心啊！” 之后几步，陈羽用力大概十几分钟才走完。 陈羽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 现在，他与杨程，几乎面对面了。 “还有一步，那个谁，你准备好下跪认错了吗？”虽然身体上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但陈羽还是不忘出言奚落。 杨程的嘴角，开始抽搐。 自己的确输不起！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两枚棋子扔到了陈羽脚下。 巨大的精神反噬，几乎让他差一点没站住。 一时间，他全身的精气神仿佛被抽干了，浑身都颤抖起来，却是咬牙支撑，凶残的目光落在陈羽脸上，一字一顿说道： “我看你怎么出来！” 陈羽那边，当然也不好过。 在外面围观的李牧等人，看到他身上衣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成了各种布条，头发也散开了。 他咬紧的牙关，显示着他正在遭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他抬起了一条腿，整个人却是微微摇晃，几乎下一秒就要摔倒。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这条抬起的腿上，等待着他踏下去的结果。 走对了，破阵而出，一步踏错，则万劫不复。 “你要不要猜一下？” 万难之中，陈羽还不忘嘲讽了杨程一句，他当然不会真的等他猜，下一秒，他抬起的脚，用力踏了下去—— 一声短促而强烈的风，从众人面前吹过。 无形的力量散去。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破阵的象征，传说中近乎无敌的九爻御级阵，被他给破了！ 陈羽全身带伤，摇摇欲坠地站在杨程面前，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看上去说不出的惨。 但他终究是走出了阵法，像之前约定的那样，站到了杨程的面前。 “噗嗤！” 随着陈羽出阵，杨程高度紧绷的精神力再也承受不住，当场崩溃，向前喷出一口血箭，人向后倒去。 “师兄！” 那少女立刻扶住了他。 陈羽正好在他对面，差点被他一口血喷个正着，侧身躲过的他，抹着脸上被飞溅到的一点血沫子，不满地说道： “不要这样子好吧，虽然我知道你很气，但这样明目张胆偷袭我，不太符合你天才地师的身份啊。” 他故意将“天才”两个字说的很重。 “你！” 那少女暴怒，将杨程交给王天明，气急败坏地冲陈羽吼道：“你不过侥幸破了阵，有什么得意的，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散修，有本事咱们决斗一场！” “可以。” 陈羽微笑着，慢吞吞说道：“不过，等我先跟你师兄履行完赌约。” 他低头看着倒在王天明怀里的杨程，说道：“你是崂山天才，不会不认账的是吧？” “不可能，你不可能……懂得先天八卦，不可能……” 杨程失神地望着他，面目扭曲着，突然大声吼道：“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的确不懂先天八卦。” 陈羽挠着头，“但我侥幸看过《连山诀》——的一部分，对你这个阵法，稍微有点了解。” 为了不刺激他，他稍微撒了点慌，加了“一部分”三个字，实际上，他是看过连山诀的全篇啊！ 虽然，他没看过阵法实例，对这个‘九爻御级阵’不是很了解——在他猜测，这大概是华盖真人通过《连山诀》的风水总纲，自创的一门阵法。 而他，是直接看过总纲…… 那是《连山诀》的核心精髓，他通过易理逆推，可以说，只要时间充足和实力允许，这天下就没他破不了的奇门阵法。 第144章 你想耍赖？2 要不是实力差点，后面几步面对的精神袭击太过强大，他可能早就出来了。 “怎么可能，你、你又不是崂山弟子！”杨程叫起来。 “你这样说话，就没道理了是吧，《连山诀》又不是你家的。不过，咱不争这个了，还是说说赌约吧。”陈羽俯瞰着他，“还能站起来吗，不然你歇歇，我等你一会也行。” 说这，他从兜里摸出之前兮兮给的没吃完的辣条，当着杨程等人的面，就这么吃了起来。 “你！” 少年成名的杨程，哪里受过这种气，还是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面前，急怒攻心的他，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你与我崂山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王天明一只手扶着杨程，十分不情愿地冲陈羽咬牙说道。 “嗯嗯，然后呢？”陈羽挠着头，“不是说好了，输了就给我下跪道歉吗，这么多人看着，想赖账？” “陈羽！” 王天明眼神阴冷的仿佛要杀死他，怒极反笑，凑到陈羽跟前，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来头，但再大，大的过崂山吗？” “今天，你有机会了结过去的恩怨，已经十分难得了，我劝你见好就收，想让我们崂山的人给你下跪，真给你跪了，你受得起吗？” 说完，他目光瞄了一下吴明，道：“吴监院……” 吴明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想让自己帮他说话啊，顿时轻轻摇头，露出一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神情。 虽然，他自己一开始也不看好陈羽能破阵…… 但是现在，他已经确信这个少年，绝对是背后有人！ 他能破掉《连山诀》上的先天阵法、击败出身崂山的天才杨程，这绝不是一个普通散修能够做到的，更不是一句“天赋异禀”就能解释的。 没有名师教导，他从哪里看到的《连山诀》残篇？ “看来这次站队，真的没有站错。”吴明内心美滋滋，干咳了两声，刚要开口，陈羽摆手说道：“吴师叔，多谢你今天作为见证，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处理好了。” 吴明微微点头，冲王天明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其实他内心无所谓这件事发展到什么局面，他现在一点也不为陈羽担心了，更不想对崂山示好，内心反而有点期待崂山继续作死，这样，自己才能有机会给与陈羽更多的帮助，以收获好感…… 陈羽看着王天明，道：“我怎么听你刚才的话音，好像了结过去的恩怨，反而是对我的恩赐似的？你们只要敢跪，我为什么不敢受？” “你……很好！”王天明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刚，一时间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边上那少女怒道：“你别得了便宜卖乖，想想后果！” “少废话，想赖账就直接说，你们三个人，就算赖账，我也不能把你们咋地不是？” 杨程听了这话，几乎又要吐血，正要开口，后背突然传入一道法力，浑身一颤，立刻昏了过去。 “糟了，小程受伤太重，昏迷了！” 王天明懒腰一把抱起杨程，冷冷地看着陈羽，说道：“救人要紧，我先走一步，放心，等他醒来，我自会让他履行约定，我崂山，输得起！” 说完立刻就走。 少女在后面跟着，快走出小花园时，她转过头，十分不甘心地冲陈羽说道：“你等——” “我等着他给我下跪道歉！” 陈羽冲她挑了挑眉毛。 少女险些吐血，涨红着脸离开了。 陈羽一屁股在地上坐下，朝小伙伴们看去，龇牙笑起来，嘚瑟地说道：“还可以吧。” 灵峰很罕见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陈羽之前的表现，让他特别满意。 兮兮吃着棒棒糖，说：“我觉得你不该放他走，他昏过去的时机选的太好了，你想让他下跪，将来怕是没机会了。” 陈羽耸了耸肩，他何尝不知道杨程昏迷的有问题，但再逼下去，今天八成是要干起来了。 李牧却皱着眉，有些担心地说道：“我是觉得，你不该那么刚的，做个顺水人情多好……我这么说，不是怕事，只是觉得没必要争一时之气。” 陈羽笑道：“牧羊犬你太单纯了，你以为，他们嘴上说一笔勾销，就真的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李牧愣住，“难道……” “这个杨程，在自己最强项的领域，被我击败，以他的心性，你觉得能善罢甘休？他肯定要找我麻烦，要把我踩到脚下，这样才能洗刷今天的耻辱！” 这一点，陈羽看的特别清楚，早在杨程邀请自己比斗的一刻，他就清楚，自己跟崂山之间的恩怨，只会越来越深了。 “耻辱……他自己要求的，这也算耻辱吗？”李牧喃喃说道，“比斗，不就是这样吗，总有输赢的。” “人家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输！”兮兮说，“所谓比斗，不过是为了戏耍对手，并且给动手废人找个好听点的说法。” 陈羽点头，一只手搭在李牧肩上，说道：“牧羊犬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了，人家跟你不一样，他一个名门天才，输给我一个不入流的散修，这就是天大的耻辱啊。” “可是……你才是牧羊犬！” 李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叫了好几次牧羊犬，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说：“可既然如何，你又何必非要他下跪道歉呢，你明知道不可能。” “我不爽啊。” 陈羽咧嘴笑着，“反正不管我做什么，都要被报复，何不趁着有机会，恶心一下他们呢。” 李牧还是觉得不妥，想说什么，吴明走上来，笑着说道：“是人都有脾气，更何况少年人，就应该有少年人的锐气，再说，你有令师尊在后面撑着，他们又能耐你何？” 陈羽跟李牧等人别有意味地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无奈。 嗯，假如真有这个师父存在…… 大家一起回到前楼，吴明盛情邀请陈羽去办公室坐坐，说是还有事情。 “我得先去换个衣服……” 陈羽有点尴尬，之前在阵法里，最后几步时，他被阵法之力包围，衣服大范围碎裂，现在身上挂着的跟布条似的，还好里面的比较贴身，完好无缺…… 第145章 归藏？1 陈羽转念一想，回家太远，而且自己现在这副半遮半掩的诱惑打扮，实在不好出去，于是央求李牧去附近找个商场之类的，买个衬衫短裤应付下，自己先跟吴明去办公室呆着。 “你今年本命年吗？” 上楼的时候，陈羽听见兮兮突然问道，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兮兮目光往他下半身喵了一眼，“可真够红的……” 陈羽猛然明白过来，顿时有些羞愤，兮兮看他这样子，就很高兴，在他耳边补充了一句：“没关系，我也喜欢穿红的。” 陈羽：？？？ 在办公室里，吴明的态度，比先前见面时又热情得多，将他们请到茶桌前，亲自泡起了功夫茶，先没聊正事，而是闲扯了一会茶道什么的。 之后才将话题转到奇门遁甲上面，吴明侧面打听起《连山诀》的情况，随即又摆手说道：“陈师侄别多想啊，我知道忌讳，不是要打听内容，只是好奇这本上古神书，莫非一直都在贵派？” “也不是，是我……师父早年偶然得到的。” 宝塔的秘密当然不能说，陈羽只好撒了个谎。 “原来如此，机缘，天大的机缘啊！” 吴明发自内心地感慨道，这种上古奇书，别说是他，就算是顶级宗门，也不可能不动心，崂山派据说只得到了不到一半的《山海印》残篇，就能传承千年，其在奇门阵法方面的地位，可想而知。 陈羽听出他话音中的向往之意，笑道：“吴师叔如果感兴趣，我可以透露一点书上内容给你。” 吴明当场怔住，嘴巴张的老大。 “我不是开玩笑。” 陈羽说，“崂山不是有一部分传承吗，所以，这东西也没这么金贵，我可以只传授他们掌握的部分，这样他们就不是独家了。” 他当然不会把这古籍内容全本传授给别人，但其中一些浅显的篇章，其实就是人间风水方面的总结，在他看着，这些篇章并非《连山诀》的核心，属于可以传授的一部分。 当然，就是这些总论，放在当今的法界，也已经特别深奥了，没有《连山诀》核心易理引导，大多数人就算读到这些篇章，也无法领会太多其中深意。 “陈师侄，我这里先谢过了。” 吴明很郑重地冲他拱了拱手，“无功不受禄，我懂规矩，将来若是帮上师侄一二，再谈此事！” 陈羽笑着点头，虽然他也清楚，吴明是因为自己背后那位灵仙境界的师父，才想要抱自己的大腿……但这这番话说的还算诚恳，而且也是个懂规矩的人，心中对他的好感度也是提升了一些。 之后，吴明主动结束这个话题，将话题引到了伶仃镇上，语气很是带着几分神秘，陈羽听出他话中有话，于是请他直说。 “陈师侄，你可知道，崂山等几个大门派，为什么对伶仃镇都如此重视，各自都派人过来？” “这个，李牧之前跟我说过……” “他知道个球！” 吴明不屑地摆摆手，准头问兮兮和灵峰，“对这次行动，你们门中长辈是怎么说的？” 兮兮说：“就说派我们过来历练，顺便与大家相处下，交几个以后能用得到的朋友。” 灵峰也跟着点头。 他是宗门派来江南省法堂的行走，所以之前吴明可以差使他，但他其实也是不久前才入职的，临来之前，师门交代的话，跟兮兮差不多。 吴明笑笑，“都一样，那几个门派的二代弟子，也都是这样被师门派来的，所谓的结交人脉、调查公案，都只是表面，真正的原因，只有本省法堂和几大宗门的人知道，你们师长怕你们走漏风声，因此提前没说，本来，大家说好 了进入伶仃镇的时候，再统一对你们说明的。” 说到这，他又停住了，招呼大家喝茶。 陈羽很想打他，这关子卖的，真是没谁了。 当下也只好满足他一下，问道：“那到底怎么回事？” “《归藏》！” 吴明两眼发光地吐出这两个字，看着几人震惊的表情，就很满意，这才往下说道：“当然也可能不是全篇的《归藏书》，但至少是残篇，就埋藏在当年张青山天师失踪的那个地下防空洞里。”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陈羽等人还真是被惊到了，《易经》、《连山》、《归藏》，被称为上古三经，大概在汉朝时期，《连山》和《归藏》下落不明，只剩下《易经》，成为千古经典。 《连山》，陈羽是看过的，讲的是风水易数，天下风水大势，莫不在其中，至于《归藏》，他也只是听说，记录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法术，例如御兽…… 当然，这也只是传说，毕竟谁也没看过真的《归藏》。 但是能够与天下第一经《易经》齐名，足可见这部书的价值。 “这消息，是哪里传出来的？”陈羽对此深感怀疑。 “我知道你们怀疑，老实说，连我们也不是很确定——这消息，是当初张青山天师在失踪之后，我们搜查防空洞的时候，发现了他的一缕神识……” 在吴明的讲述中，陈羽等人也是搞懂了事情的始末，当年，张青山为了调查邪物的踪迹，曾进入伶仃镇的地下防空洞，之后失踪…… 在他失踪之后，省法堂的人曾下去搜寻，发现了张青山留下的一缕神识，通过与神识沟通，大家得知，原来张青山已经发现了邪物的踪迹，机不可失，所以来不及通知别人，自己一个人跟了上去。 但他也知道，此行十分凶险，担心自己一去不回，于是匆忙留下一缕神念，告诉大家他的发现，第一，造成伶仃镇这一切的幕后邪物，是一只邪灵，大约五阶境界，但有一种极其特殊的能力…… 至于是什么，他在神念里来不及说明。 第二， 在对防空洞的调查和与邪灵的交手中，他发现了失传已久的《归藏》的踪迹……同样，因为急着追赶邪物，他没法在神念中留下太多信息。 第146章 归藏？2 当时，接触到张青山神念的，是省法堂的几位大佬，他们来自崂山、九华山、普陀山等几个门派，因为事关《归藏》奇书，他们商量后决定，为了避免造成太大影响，他们先将事情隐瞒起来，私下慢慢调查。 可是张青山这一走，就彻底失踪了，防空洞里也没留下太多痕迹，但是同时，伶仃镇的灵异事件莫名就结束了。 于是，这整件事就成了一桩悬案。 吴明给大伙沏了茶，自己端起来慢慢品着，接着又说：“二十年过去了，这件事的影响，也是逐渐消失了，但不代表这几个宗派就彻底忘了，不久前，伶仃镇再次发生灵异事件，几大门派可是嗅觉灵敏，立刻又想到了《归藏》，于是这才派出一些二代精英弟子过来，以调查公案的名义，秘密调查……” 他转头忘了一眼兮兮和灵峰，说道：“大家定下的进入林伶仃镇调查的日期，就是明天，相信你们今晚就会收到门派的密令。” 两人互相望去，都有点不敢相信。 陈羽沉吟片刻，问吴明：“二十年前的行动，你也参加了？” 吴明失笑，“那时候我还是个小萌新，哪有资格，我这不是碰巧做了这里的监院，不久前伶仃镇发生灵异事件，几大门派过度关注的反应，让我很奇怪，我想起法堂有当年的绝密卷宗，翻阅之后才知道怎么一回事，当然，后面几大宗派也找到我，说是为了避免扩大影响，让我不要乱说，横竖事情调查清楚，会给我好处……” 陈羽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想笑，什么怕扩大影响，这是几大宗门是想独吞《归藏》，怕别的门派来抢，当年，他们隐藏信息，是因为这原因，如今还是一样。 想到这里，陈羽转头朝兮兮和灵峰看了一眼。 兮兮正在嗑瓜子，不以为意地说：“这个不算什么啦，现在整个法界的风气都是这样，等我当上普陀掌教，一定来 个整风。” 灵峰摇头苦笑，表示对宗门的这种作法，也很无奈。 “所以，到底有没有《归藏》，并没有别的证据，只是张青山一个人空口白牙这么说？”片刻，陈羽冲吴明问道。 见他点头，陈羽更加纳闷，“就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线索，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 吴明笑道：“陈师侄，你是看过《连山》的，你应该知道这种上古奇书的价值，就算只是一线希望，大家也愿意试一试，再说从张青山的角度，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这倒也是，可如果真的重视，为什么他们只派小辈过来，那些厉害的长辈怎么不多几个？” 吴明一听，笑道：“陈师侄，你不在法界混，不明白门派之间的制衡……如果几大门派都派一代弟子过来，这消息想瞒都瞒不住，别的门派一定会察觉，所以他们以让二代精英弟子历练为由，这样才能瞒过其他门派。” “而且，同样是为了不太引人注意，他们也不敢派二代弟子中最出彩的几个，只敢找一些中上的——” “你说什么，谁是中上的！” 不等他说完，兮兮就嚷起来，一向佛系的她，对这个问题就特别在意。 吴明笑着，连忙改口，“失言失言，几位不是实力不够，而是年纪还小，需要历练……你们都是精英，等你们长到当今二代弟子中最强那批人的年纪，实力未必不如他们。” 兮兮这才稍微平衡了一点。 这时候，吴明手机响了，他本不想接的，但看了一眼，稍微愣了下，还是接了电话。 “……放心，我一定转告，就这样。” 挂上电话，吴明笑道：“是王天明，他让我跟大家说，今天陈师侄与杨程比斗的时候，希望大家看在崂山的面子上，不要外传，他有重谢，我只答应转告。” 兮兮哈哈大笑：“他们是怕丢脸吗？” 吴明看着陈羽说：“不管怎样，他们都会报复你的。” “无所谓。” 陈羽耸了耸肩，问吴明：“吴师叔特意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找到《归藏》，回来跟你分享？” 吴明笑哭，连忙摆手，“陈师侄说笑了，就算陈师侄真找到《归藏》，如此宝贝，我哪敢分一杯羹，我所求只有一件事，当年，我门中一位前辈也参与了行动，结果跟张青山一样下落不明。” “若陈师侄有机会破局，寻得我这前辈尸骨，还望能帮忙收殓，另外，他身上还带着一件七段光法器，如果可以，还望陈师侄帮忙寻回。” 陈羽一听，忍不住笑了一下。 吴明看懂他笑容中的意思，正色道：“陈师侄是不是觉得，我要寻尸骨是假，想拿回法器是真？实不相瞒，如果两者只能带回一样，我选尸骨。” 停顿了下，他接着说：“这位前辈，虽不是我师父，生前却对我照顾有加，有师徒之情，我实在不愿他死的不明不白。” “抱歉，刚才是我想多了。” 陈羽立刻正了正颜色，跟他道歉，接着说道：“不过吴师叔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最终了结这个公案， 你也说了，这次几大门派来的精英弟子可是不少。” “凭你能干的赢杨程，还有……我直说了，令师尊可是灵仙巅峰境界，一旦出手，几大门派派出的这点人手，哪里拦得住。” 吴明笑着，“那可是《归藏》，就算是令师尊，也一定会感兴趣的吧。”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陈羽很想坦白告诉他， 自己并没有这位师父啊。不过一想，这个观念在他脑海里已经生根，就算自己真这么说，估计也会被他认为是托词。 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再三跟他说，不要把太多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接下来，他好奇地打听起伶仃镇的情况。 他本以为，作为省法堂的二把手，他又看过绝密档案，一定比李牧他们了解的情况更多，但关于当年的经过，他其实知道的比多不了多少。 不过，关于伶仃镇目前的状况，他还是给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伶仃镇的灵异力量，就在最近，开始向着周围的镇子扩散了。 第147章 真的好大！ 当年，因为灵异事件，整个镇子都空了，当时官方有封锁消息，但民间还是造成了特别大的影响，原本小镇附近的山下还有几个小村子，村民也陆续搬走了。 可以说，小镇方圆十公里之内，从那时候起就没人住了。 不过毕竟过去二十年了，几年前，离小镇不远的一处山区发现了煤层，开了一个小煤矿，吸引了不少外地人前来打工。 因为煤矿离县城有段距离，往来很不方便，不少外地人便在附近村里租房住下，后来不知道是谁发现了伶仃镇有很多空的房子，正好连房租都不用，于是慢慢地就有人在小镇里住下，虽然没有当初开厂的时候人多，但慢慢也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就在大概几个月前，跟当年一模一样的“感染”，又出现了，不过范围没有当年那么大，省法堂介入调查，依然没发现任何邪物的踪迹，目前正在跟官方沟通，研究要不要将镇上的人都迁走。 “这个当然要啊，有什么疑问吗，总不能让感染一直扩散下去吧！” 听到这里，陈羽有些疑惑地说道。 吴明叹了口气说：“迁走是很容易，但在没确定污染源之前，官方不是很敢这么做，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人离开小镇之后，会不会让更多人受到污染，万一呢，官方不敢冒这个险。” 陈羽恍然明白过来，苦笑道：“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灵异事件，怎么跟病毒似的。” “谁说不是呢。” 吴明摇摇头，又说出一个重磅消息：“几位去调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久前，我们法堂派去的三个人，不管是搜魂还是马前课，都找不到一点痕迹。” 正聊着，李牧回来了，将一个购物袋交给陈羽，有些为难地说：“这一带没卖衣服的，我好歹找了个酒店，去买了一条短裤，你可别嫌弃……” “没事，就回去路上穿下，能穿就行。” 陈羽说着，打开包装袋，倒出衣服，一下就愣住了：居然是一件泳裤！ 登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朝李牧看去，“你买不到正常衣服，却能买到泳裤？” 李牧捂脸，“那家酒店有泳池嘛，就只有卖泳裤的……” 陈羽彻底无语了。 “陈师侄，要不要我让人从县城买了送一件过来？”吴明提议道，这县城法堂办事人员倒是有几个，关键是谁也不会带一身衣服来上班啊。 “算了，就泳裤吧，反正一会要坐车。” 陈羽拿了袋子去卫生间换，袋子里还有一只游泳用的护目镜，嗯，李牧有心了…… 换上泳裤，陈羽对着镜子看了眼上半身碎成布条的长衫，实在不伦不类，干脆把上衣脱了，只穿着泳裤出来。 几个人都盯着他下身看。 泳裤有点紧…… “哇，好大啊！”兮兮两眼发光，随后又补了一句，“我是说你的肚子！” 陈羽顿时很羞涩 ，夹着腿，突然想了个办法，把碎掉的上衣系在腰上，当初特别大的……肚子。 不过因为衣服边沿都碎成布条了，看上去就特别像草裙…… 这个样子，陈羽实在不想多呆下去，立刻告辞。 吴明送他们下楼。 陈羽这打扮，想着赶紧去到李牧的车里，结果偏偏半路上遇到了人。 是两个女的，一个传着僧衣的比丘尼，看上去三十多岁，白白嫩嫩的，很有几分姿色，就是模样看上去有点严厉。 她的身边，是一个身穿大红色汉服的年轻女子，长挺好看，身上衣服特别艳丽，陈羽虽然不懂汉服，但看上去也不是外面街上那些网红小姐姐穿的那种淘宝样子货。 两女人挽着胳膊，正在说着话往前走，一眼看到兮兮，那个年轻女子立刻亲热地上来打招呼，兮兮倒是没怎么理这人，一向不在意礼法的她，却是恭敬地对那个比丘尼行了个礼，双手合十，道：“见过师叔。” “这是她师叔，红月法师，边上那个，是珞珈山弟子扶摇，禅师境界，法界有名的美女……”李牧贴在陈羽耳边，低声做着介绍。 “她八成也是为了《归藏》来的。” 陈羽听他一说，也是明白了这个扶摇为什么跟红月禅师这么亲近——珞珈山与普陀山紧挨着，两个门派渊源很深，这两人估计平时就很熟。 而且看扶摇对兮兮的态度，明显也是特别熟悉。 只不过兮兮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很想理她。 吴明也上前跟红月师太见礼，然后介绍陈羽。 “你就是陈羽啊！” 扶摇一听他名字，顿时两眼发光，搂着兮兮的胳膊说道，“上次从这边回去，我们兮兮可是在我跟前几次提你名字……” “你好。” 陈羽从李牧身后走出来，跟她打招呼。 扶摇，还有红月师太，看到他的打扮，登时都愣住了。 “那个，我刚从泳池出来……” 陈羽有点尴尬地挠着头。 “你们先走吧，晚点见。”兮兮表情有点不自然地催促陈羽。 目送陈羽三人离开，红月师太摇着头，不满地说道：“现在年轻人可真是，游泳出来，连衣服也不换，就这么大赤赤地来见贫尼一个出家人，实在是世风日下。” 她转头看了兮兮一眼，用长辈语气说道：“你那天就是为了他，偷跑来这里的是吧，你交朋友我不反对，可也应该交点正常朋友吧。” 兮兮不以为意说道：“穿泳裤就不正常吗？” 当面被晚辈顶撞，红月师太就有点不爽，刚要再说什么，吴明笑道：“小陈挺不错的，他也不知道师太要来，无心冲撞，师太，你们来找我是有正事吧，我们上去说，请。” 红月师太跟着他上去了。 兮兮和扶摇留在下面等着。 大厅里有沙发，兮兮过去坐下，从兜里摸出一袋薯条吃起来。扶摇跟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说道：“他就是陈羽啊，看上去挺普通的啊。” 她伸手想摸一根薯条吃，兮兮一只手捂着袋子。 “生气了？”扶摇坏笑着，“是不是我之前说出你的心事，让你不爽了？” 兮兮白了她一眼，“你这人好奇怪啊，我在你面前，总共也就提过他两次吧。” 第148章 我有个邻居 “三次！”扶摇说。 “……那又怎么了，我好像没说过他什么吧。” “没有，但是你提到他时，那种语气和感觉……”扶摇笑笑，“我跟你一起长大的，我能看不懂你吗，还有 ，换成别人，你会偷偷一个人离开省城，冒着得罪崂山和违反门规的风险，也要冒险帮他吗？” 兮兮：“……” “别YY了，换个话题好吧。” “对了，你们不是要对付河神吗，怎么样了？” 扶摇没抢到薯条，却从她另一个兜里摸出了一盒巧克力，一边吃一边问道。 “已经杀了。” “杀了……河神？”扶摇一下愣住，“你们怎么做到的？” 不等兮兮开口，扶摇又想了什么，说：“晚点再说这个吧，我有要紧事跟你说，我打听到了，崂山来的人是杨程，还有他一个师叔，他们放出话，要给之前那谁报仇，你赶紧告诉你家那位一声，先避一下，这个杨程，可不是钱路……” 兮兮无语。 …… 杨寒，虽然是个名副其实的奸商，但信用还是挺不错的。 傍晚时分，陈羽接到他的电话，要他去铺子里一趟，说是帮他改装的腰带已经弄好了，要他过去看看。 因为几大门派的人都到了，李牧作为本县法堂的工作人员，自然要去接待，兮兮也被她那位师叔叫走了，只有灵峰没啥事，陈羽于是把他叫上，一块过去。 棺材铺门外，小金小银还在门外站着，陈羽特意观察了他们的外貌，还是跟之前一样，几乎看不出区别。 如果不是因为在一起行动过，亲眼看到他们的纸人身体被水泡坏，他会怀疑面前的纸人是不是真的换过。 大概是之前并肩作战过，彼此间多了份情谊，进门的时候，小金小银冲他咧嘴笑了笑。 “你们好。” 陈羽也跟他们打了招呼，走进店堂。 杨寒坐在柜台后面，一只手拎着酒瓶，一只手捧着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直播间，一个穿着紧身衣服的小姐姐正在推销东西。 “……这个魔术文胸，能让胸更挺，而且看上去罩杯也会增大至少一号……” 听到这里，陈羽当场石化，转头看灵峰，他也在看自己。 两人面面相觑。 杨寒，一个大男人，居然在看卖文胸的直播！！ 这得多变态啊！ “啊，你们来了！” 痴迷在直播中的杨寒这才发现两人，有点尴尬地关掉手机，笑道：“那什么，有个邻居……想买这个，让我帮她研究下……” 这借口，陈羽和灵峰脸上都浮现出表情包中的“笑哭”表情。 “这个邻居，跟你关系挺好啊，这东西都让你买？”陈羽不厚道地揭他的短，故意用忧伤的语气说，“我怎么遇不到这样的邻居啊。” “行了，说正事了！” 杨寒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红着脸走向柜台，拿起了一个什么东西，丢给陈羽。 是一条特制的腰带。 左右两边，各自是能够打开的插槽，从插槽大小位置来看，陈羽发现跟自己身上那个差不多，只是多了几个孔，而且材质看上去特别轻薄。 “……看到没，这上面有个盖子，平时打开，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例如快要落水，就把盖子往下一扣，短时间内不会透水……” 杨寒很娴熟地找来一些法药和法器，演示着如何往腰带上插，一边得意洋洋地做着解说，“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现在用的好的多？” 陈羽缓缓点头，立刻问他：“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昨天只是看了一下我的腰带，就能记住每个插槽的大小位置，这不太可能吧。” 杨寒喝着酒，满不在意地说，“你们茅山弟子用的腰带，我闭着眼都知道每一寸是什么样。” 陈羽证住，他一直以为，这腰带的式样是北宗祖传的，跟别的门派都不一样，怎么杨寒会知道呢？ 这里头，似乎有什么故事。 不过杨寒没有解释的意思，又从柜台上拿出一些玻璃瓶，盖子是特制的可以翻转的，教他使用方法，只要手指轻轻一按盖子，就可以翻过去，可以轻松挖到里头粉末。 最重要的是，只要盖子翻转，就能完全扣住，不会让里头的法药撒出来或者挥发掉，就特别适合用来装一些容易挥发的法药。 “腰带，你给我五千吧，这些瓶子算是送你的，还有这些……” 他又介绍了一些新鲜玩意，不光陈羽，连灵峰看的也是目瞪口呆。 “这些，都是你发明的？” “不然呢，我法界第一鬼手的名号，是白叫的吗？”提到专业方面，杨寒是一点都不谦虚。 陈羽跟灵峰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透着折服。 YYSY，这个杨寒虽然心黑，但在法器的发明创造方便，真的牛批！ 五千块一个腰带，委实不便宜，但陈羽还是掏钱买了—— 除了杨寒这里，他找不到第二家卖这东西的地方。 这算是一次装备升级，虽然大体不变，但陈羽很清楚，一旦赶上关键时刻，这微小的提升——哪怕比之前拿法器的时间快个0.1秒，结果很可能就不一样了。 将新腰带换到身上，陈羽试了一下，非常满意。 灵峰一边看着，就很羡慕，用手机打字给他说：我好歹也来了，有没有适合我的东西，也给我来一件啊！ “适合你的……” 杨寒朝店堂中间的棺材努了努嘴，“这个你要吗？” 灵峰握紧拳头，一拳打在他桌子上，空酒瓶震倒了一大片。 “要不是打不过你……” 杨寒再一次说出这句台词。 陈羽好奇道：“你真打不过他？不会吧，你上次帮我们设计战术啥的，对法术特别精通的感觉……” “教练，未必就是好的运动员。” 在这个问题上， 杨寒很坦白，“我根骨差，卡在方士境界很多年了，嗯，不提这个……” 他盯着灵峰砸在桌子上的拳头，皱眉道：“你们佛门不用乱七八糟的法器，腰带给你没用……”突然，他一拍脑门，“想到了，你过几天来吧。” 陈羽给他转了账，突然想起伶仃镇，于是问杨寒，对伶仃镇知道多少。 “伶仃镇啊……你为什么要去那，送死吗？” 第149章 伶仃镇 “伶仃镇啊……你为什么要去那，送死吗？” 陈羽嘴角抽搐，说，“我也不想去，但他们都要去，我只能跟着。” 接着，他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从头讲了一遍。 “《归藏》，哈哈，亏他们想的出来。”杨寒听完大笑起来。 陈羽皱眉道：“难道这消息有误？”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太可能。”杨寒揉着下巴，“那地方邪门的很，不是一般的邪物，嗯……我以前好奇去考察过，太可怕了那地方。” 他认真想了一会，说：“你去之后，记住一点，找一个小男孩……” “邪物吗？”陈羽眼前一亮，自己问的没错，杨寒果然知道什么。 “不知道，我没法提供更多消息，反正这个小男孩，他能帮你。去吧。” 杨寒双手搂着两人的肩膀，送他们出去，到门口之后，又说了一句，“这次行动，你们的人要死一半——我是说你们所有人在一起。” 陈羽心头一沉，道：“这次不光有二代弟子，也来了一些一代的强者。” 杨寒嗤然一笑，“二十年前，法界的阵容不比你们今天要厉害的多，结果不还是全军覆没，我说一半，都是保守了……希望我还能看到你们。” 他很难得地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 就在陈羽和灵峰返回快捷酒店的路上，在县城最好的酒店之一：新锦江酒店的一间豪华套房里，杨程师徒三人，正在昏暗的灯光下坐着。 杨程头发凌乱，脸色蜡黄，他手里把玩着两枚棋子，呆呆无神地望着前方。 他的师妹坐在一边，一脸关切地望着他，柔声说道：“师兄，你到底想吃什么，我给你叫个外卖好不好？” 杨程仿佛没听见，口中恨恨说道：“我想不通，我为什么会输！” “也许他看过《连山》残篇，机缘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即便他偷看过我门中的残篇，以他的实力，也不可能走的出去……”杨程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咬牙说道。 他并非不能接受失败。 如果下午赢了他的，是法界二代弟子中最有名的那几位，这根本没什么，可是，自己居然败在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茅山北宗弟子手上……在斗法之前，自己可以打算彻底碾压他的啊！ 更不要说，在赢了自己之后，他还百般奚落，要不是师叔情急中打昏了自己，自己难不成真要给他下跪？ 想到这一点，他就难受的想要死去。 师妹抓着他一条胳膊，劝慰道：“师兄，犯不着跟这种废物置气啊，不值得。” 杨程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这个废物下午赢了我！” “这……可他不过是运气好点而已，就算他风水上有点水平，真的硬桥硬马的斗法起来，不可能是师兄你的对手啊。” 王天明点头道：“小风这话说的不错，这场战斗，不少几人看到，虽然我嘱咐吴监院不要说出去，但早晚还是会传出去……小程，而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回面子。” 他吸了一口气，冷笑着说：“当着更多人的面，轻松地击败他！” “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他们也会前往伶仃镇，到时候，正好当着几大宗门的面，解决他！” 杨程缓缓点了点头，内心浓浓的挫败感，此刻全都转化成了仇恨之火，在心底燃烧起来。 …… 第二天，下午一点多，李牧开着车，载着陈羽他们前往伶仃镇。 在去之前，他们去了一下王篆三的道观——陈羽之前通过微信，将自己需要的法药告诉了他，也没什么特别的需求，只是上次对付河神时，法药消耗了不少，在去伶仃镇之前，特意补给一番。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他们这个行为是多么地正确。当然这是后话了。 对王篆三来说，李牧是他之前一直高攀不上的人，总算有机会接触，耳兴奋地耳朵都红了，最后也没收法药的钱，只要求李牧跟他合了一张影，然后亲自送他们下山。 将物资送到车上之后，胡杰也坐上去不走了。 “带我一起吧，我在山上每天做饭，都快烦死了！”胡杰拉着陈羽的手哀求着，陈羽磨不过他，只好把他带上了。 李牧开车，带着大伙前往伶仃镇。 “你不跟你师叔他们一起？” 陈羽看了一眼兮兮，好奇问道。 “跟他们，不好玩。”兮兮吐了吐舌头，“我师叔本来不放我走的，我自己逃出来的。” 接着李牧说起来，就在今天早些时候，其余人也都往伶仃镇进发了。 一共大概四个门派，加一起十来个人。 “杨程也去了，在镇上，你肯定还能见到他。”李牧看了他一眼，用眼神提醒他小心。 陈羽笑笑。 车子离开县城之后，在高速上开了快一个小时，然后下了高速，在盘山公路上又开了一会，登上一座无名山峰的峰顶。 前面没路了。 大家下车。 “伶仃镇，就在对面那座山中间。” 李牧指着对面的山谷，说道。 山谷里，在一团白色云雾的掩映中，能看到成片的建筑，多是平房，楼房也有，但都不高，最多就是三五层，成片地连在一起。 小镇的建筑比想象中的看上去要整齐和别致，透着一股浓浓的年代感，只不过因为山里多云雾，将小镇大部分都掩藏在云雾里，很多地方都看不清楚。 “有种说不好的感觉……”兮兮说道。 陈羽点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拿出手机，他拍了几张小镇的照片。 大家步行下山。 之前站在山顶，看起来伶仃镇就在山下不远处，但是真的走起来，却又有着不少的距离，在接近小镇之前，他们经过了一个小村子。 从房舍数量来看，有个几十家的样子，李牧一把拉住陈羽，跟他们说：“这个小村子，就是被感染的一个。” 陈羽一愣，放眼望着四周，说：“这也不像啊。” 远处，有人在田里干活，就说这村里，也能看到几个人影，不远处还有两个老头，坐在树荫下下着象棋…… “被感染的都被拉走了，这些都是正常人，不过……坏了，我灭魂枪忘拿了，你们等我下！” 说完他就往回跑。 几个人就坐在路边等他，兮兮跟胡杰开了一局吃鸡，陈羽和灵峰在一边围观，一局打完，李牧还没回来。 这时候，大家方才意识到一点不对劲，起身看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色阴了下来，并且还下雾了，而且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陈羽打电话给李牧，电话通了，于是忙问他怎么回事？ “我找不到路了……” 第150章 安魂曲 李牧在电话里说，他已经顺着上山的路走了很长时间，可就是一直走不到头。 陈羽一听就觉得坏了，想问他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一想李牧也是天师，真遇到这种小儿科的灵异事件， 必然早就发现了，所以情况一定没这么简单。 “就离谱，只要往上山方向走，不管走多远，都还是在山谷里，但是往回走的话，就很快就能找到村子了，不信你们在那等我。” 陈羽于是挂上电话，站在村口的小路上等了一会，果然，远远地看到李牧走过来了。 大伙都很奇怪，于是跟在李牧身后，一起往来时的山路走，明明山谷里只有一小段平地，几分钟就能走完，然后就是往山上去的路。 但是他们走了快二十分钟，仍然是在平坦的田野里，而且，越是远离村子，雾就越浓，能见度几乎不到三米远，附近什么都看不清，不然也可以看到山在哪个方向了。 感觉不到阴气存在，所以也不像是鬼打墙…… 大伙纷纷拿出罗盘，结果发现指针乱转，顿时心都往下一沉，这种情况，说明他们身在一个能量场完全异常的地方中间，所以罗盘失效了。 “有点意思……” 陈羽挠着头。 这时候李牧提议往回走，结果没几分钟，前方的山村又遥遥在望了。 村里也有雾，但是要稀薄一些。 单向能走回来，但是走不出去，这还真不是一般的鬼打墙。 陈羽等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天师和禅师，也是被眼前这诡异的现象搞得有点迷糊。 “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力量封锁了这座山，只要进来，就不给出去了。”兮兮幽幽说道。 “那就先不管了，进村瞧瞧吧。” 兮兮的话，也是强烈激发了陈羽的好奇心，艺高人胆大，不是不想让我们走吗，那就干脆去看看这小镇到底有什么妖异。 一行人又重新往村里走。 “对了，地图呢，灵峰？” 陈羽突然想到昨天从法堂离开时，吴明给了一份这一带的地图，当时让灵峰收着了。 灵峰拿出地图，低头看了一会，伸手指指这儿，指指那儿，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陈羽一把夺过去，冲他说：“我不是歧视你不能说话啊，但这样交流太累了……” 结果被灵峰瞪了一眼，无声地骂了好几句。 从地图上看，他们面前这个小村子，叫做王家村，离伶仃镇大概有一两公里，陈羽想起吴明说过，当年，因为伶仃镇异变，这附近几个小村子的人都吓得搬走了。 如今这里的居民，都是来煤矿打工的外地人和他们家属。 还有一些，是因为煤矿的存在，过来做小生意的。 这几个村子，如今也被感染了，只不过症状比较轻，原本是被官方封锁起来的，但他们这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探员或者官方的人。 这一点，也让大家很是不解。 “在去伶仃镇之前，先去这村子看看吧，正好顺路。”陈羽说道，大家自然也都没意见。 回到村口，那棵榆树下，那个抽旱烟的老头还在，眯着眼睛，脚下放着一个特别大的水壶。 天气也不算很热，但老头看上去就很渴，陈羽一行人从发现他、到朝走过去，这几分钟里，老头端起水壶喝了三回水了。 “大爷，晒太阳呢？” 陈羽走上去，打了个招呼。 大爷睁眼看了他一眼。 陈羽心下一沉，仔细观察老头，但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老头口齿不清，交流起来很是费劲，咿咿呀呀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家只好放弃，继续往村里走。 原本村里小路上还能看到几个人，但看到陈羽他们，这些人立刻都走了，然后家家房门紧闭，让陈羽他们想问话都找不到人问。 “这个村子，好奇怪啊，感觉很不正常……”李牧一句话，也道出了其余几人心头的感受，更加好奇了。 在村子里走了挺远，走算遇到一家开着门的，能看到当院有个女的，正坐在院子地上，身边放着一堆树枝，看上去像是在整理柴火。 “进去看看！” 陈羽带头进去，大声喊道：“大娘，我们是过路的，进来讨点水喝！” 女子缓缓转过头来，陈羽登时愣了下，这位被自己叫“大娘”的女子，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模样挺秀气的。 她看着陈羽一行人，先是发愣，继而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们……是从山外面来的？”女子的声音听上去很沉静，普通话很好，没有当地山里的口音。 “对，来办点事情，结果迷路了……大姐知道这怎么回事吗，为什么山里到处都是雾？”陈羽用随意的口吻问道。 女子摇摇头，眉头皱起来，道：“你们不能留在这，很危险。” “危险，为什么？” 女子没做声。 “那我们喝碗水就走，谢谢大姐了。” 女子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起身往屋里去了。 顺着她目光，陈羽这才看到堂屋门上挂着一串白花，这是当地的习俗，说明家里在办丧事。 “留下来做什么？”李牧凑到陈羽跟前，小声问道。 “这女的有问题……” 具体什么问题，他也说不上，所以讨水喝是假，他是想找机会多跟女子说话，探探口风。 “你们看，这些都是桃木！” 兮兮从柴禾堆里捡起一截树枝，看了一眼说道。这家女主人，之前就是在归拢这些柴火。 在场几人都是法师，经常跟桃木打交道，当下也是一眼就看出来，兮兮说的没错，这些柴火，全都是桃木。 这就有点让人不解了。 而且，柴火堆一边，摆着好几根笔直的桃木枝，一头被削得很尖，看上去像一根根长矛。 所以那位大姐刚不是在整理柴火，而是在削这些木棍。 木棍削成这样，不可能是用来当柴烧…… 陈羽心中一动，桃木，还有一个作用：驱邪！ 而且这一点，就算是普通人也很清楚。 “她搞这些桃木长矛，莫非是为了对付邪物？” 就在这时，从村子外头不知道什么地方，响起了一阵音乐声，听上去像是交响乐，曲调舒缓，给人感觉很愉悦。 “莫扎特的《安魂曲》。”兮兮说。 第151章 死去的人 大家一听，都很奇怪，这应该是村里的大喇叭，怎么会放这种音乐？ 这时：更诡异的事发生了： 门外，想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便看到一个又一个身影，从门前经过，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陈羽等人好奇地来到门外，就看到附近好几家房门都打开了，不少村民在往外走，脸上带着急迫的神情。 他们都在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走。 这一幕，就太怪异了。 “你们去看看，我留下来找大姐问话，一会电话联系！”陈羽抬头对伙伴们说道。 李牧跟灵峰一起离开。 陈羽、兮兮还有胡杰三人留下来。 这时，那位大姐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水壶和几个大碗，看到院子里只剩下陈羽三人，稍微愣了下，但也没多问什么。 “大姐，外头这是哪里放的音乐，为什么大家听到声音，都出门去了？”陈羽放弃了铺垫，直接问道。 “你们是外地人，不要问了。” 女子给他们倒了水，然后过去把院门关上，接着拿起之前削的那些桃木枝，一根根都插在门槛后面的地上，这才掉头回来。 “大姐，你这是……” 女子在他们对面凳子上坐下，上下打量陈羽三人，问道：“你们真是过路的，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了一些，有人说，这一带很邪门，但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子苦笑，“你们现在走不了，喝完茶跟我进屋吧，先等一会吧……” 陈羽干脆也不喝茶了，直接跟着她进屋。 堂屋只有一扇小窗户，很是昏暗，当中，摆着一副棺材，看上去不是什么好木料，而且没漆，棺材后面是一个小而简陋的灵堂，上面摆着一幅遗照。 是一个男的，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 “是我男人……”女子简单说了一声。 好歹赶上了，陈羽从桌上拿起一束香，点燃后插进香炉里，然后拜了几拜，然后闲聊一样地问女子：“大哥是几时殁的，怎么还没下葬？” “已经几天了，结果正赶上这种事，人心惶惶的，也没人来帮忙，所以没下葬。” “你说的‘这种事’，到底是什么事？” 女子摇摇头，“这地方，已经彻底乱了，说出来你们也不会信的……” “闹鬼吗，我信，我是道士。” 陈羽说着，从腰带上拔出了桃木小剑，给她看。 “道士……” 女子愣住了，猛然想起什么，“你们来村里，是不是为了捉鬼？” “算是吧，但我还不知道这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请大姐告诉我。” “我、我也不清楚，整个村子都变了……”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声音很轻，敲了几声之后，就没动静了。 女子脸色大变，急忙摇头，让他们不要出声，然后将堂屋的门关好，等了一会，她自己出去，从院门下面的缝隙里往外看去。 “搞什么啊？”陈羽三人互相望去，都是一脸莫名其妙。 女子回来，陈羽忙问她是谁敲门，女子也不说。 她似乎有什么苦衷，不管陈羽问起什么，她都是不说。 陈羽也很无语。 半晌，兮兮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一会，说：“他们快到镇上了，说遇到情况了，让我们过去。” “那走吧！” 陈羽站起来。 本想找这位小嫂子打听情况的，结果她什么也不说，陈羽决定放弃了。 “你们……要走？” 女子一听，顿时有点慌神，上来拦住陈羽，十分诚恳地说道：“您是道士对吧，请救救我，不要走，留下来好吗？” 说着就要跪下去。 陈羽赶忙扶起她，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大师，您留下来，我慢慢告诉您，求求您了，我不知道能找谁帮忙，我一个人真的撑不住了……”女子两眼中流出泪来。 “那行吧，你们先去，有什么情况，回头再说。”陈羽看着兮兮说道，突然心血来潮，也没多想，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 兮兮有点失神地看着他。 “咋了？” 兮兮摇摇头，朝门外走去。 “我也去？”胡杰问道。 “去吧。” 这边留太多人没意义，再说，陈羽有点怀疑是因为他们人太多，这才导致小嫂子有什么顾忌，不愿意说出真相。 送兮兮和胡杰出去，陈羽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有点黑了。 看了下手机的时间，也才四点多。 是因为雾太大，所以显得天黑的很快？ 回到屋里，陈羽再次问起女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子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大师，我现在心里乱的很，我卧室里还有点东西要收拾，你让我缓一下，我原原本本告诉你，好吗？” “行，你先去忙。 ” 既然选择留下，陈羽倒也不着急，挠着头说：“对了，我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杜新月。” 说完，她给陈羽解释了一下自己名字的三个字。 新月……这可不像是山里人的名字，而且看她言谈举止，实在不像是个家庭妇女的感觉，不过陈羽也没多问，报了自己的名字， 看她走进卧室。 他在堂屋里踱步，等着她出来，从那副棺材跟前经过时，他眉头一皱，伸出三根手指，在棺材上下缝隙里抹了一把，心中更加怀疑。 看了一眼卧室的门帘，杜新月应该没这么快出来，于是，他双手扶住棺材盖，用力往上掀——棺材没用钉起来，很容易就掀开了。 里头，果然是空的！ 方才，从棺材边上经过时，陈羽一点尸气都没感觉到，这不太正常，之后又稍微检测了下，的确没有一丝尸气……这才忍不住要开棺看个究竟。 不过，棺材里头铺着棉被，上面有一个人压下去的痕迹，这就说明，这棺材是躺过人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将尸体又弄出去了。 “这还真是离奇，就算是下葬，也应该连着棺材一起啊，不然要棺材干什么？” 陈羽挠着头，正在纳闷，外面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跟之前一样，很轻的几声。 杜新月在卧室里，八成是没听见，陈羽本想跟她说，话到嘴边，忍住了，自己走到院子里，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带着草帽的男子。 第152章 你喝水吗？ 男子低着头，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桃树枝，嘀咕了一句：“这婆娘又搞什么……” 一抬头，看到陈羽，愣了一下，“你是谁？” “我……过来讨点水喝。” “哦。” 说来也是奇怪，男子一听说他是来讨水喝的，原本有些警惕的神色立刻就放松下来，跨过桃树枝，走进院子。 看上去三十来岁，白白净净的，大概是刚从田里干活回来，身上沾着不少黄土。 不知道为什么，陈羽一眼看到他，觉得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新月，我回来了！” 男子一边往里走，一边冲堂屋里嚷起来，语气特别熟悉的样子。 他进了堂屋，过了好一会才出来，冲着陈羽问道：“给你喝水的是不是个女的？” 陈羽点点头，“就是你说的杜新月。” “哦，她连名字都跟你说了，她人呢？” “之前还在屋里。” “又跑了……”男子骂了一句脏话，重新回到堂屋里，一边喊着杜新月的名字，在几间屋里走来走去。 陈羽有点好奇地走过去，刚进堂屋，正看到男子从里屋出来， 忍不住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老公！”男子没好气地说道。 陈羽却是一下子懵逼，猛然想起什么，朝灵堂上的遗照望去，虽然黑白照片看上去跟真人有点差距，但明显是同一个人啊！ 男子顺着陈羽的目光，也看到了灵堂上的遗照，顿时苦笑了一声，冲陈羽笑道：“见笑了，这是内人搞的恶作剧。” 恶作剧？ 把发丧当成恶作剧？ “她脑子有点问题，总觉得我已经死了。”男子无奈摇了摇头，自顾从地上提起一个大茶壶 ，咕嘟嘟喝了几口，然后想起什么，朝陈羽递过来。 “我刚喝过了。” 男子听他这么说，眼神中再一次出现了警惕。 陈羽倒是没注意，他还在回忆跟杜新月打交道的经过，感觉上是有点不正常，但也不至于有精神病的感觉。 “这里可是伶仃镇周边啊，任何怪事，也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一点，陈羽重新打量男子，从法师的角度检验了下，确定是人类，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男子给他的感觉，总归有点不对…… 陈羽于是假装闲聊，跟他攀谈起来，男子说话条理正常，说他叫周小磊，是湘北人，七前年大学毕业，被这边的矿企招工来的，在矿上当技术员。 他媳妇杜新月，也是大学生，原本也在煤矿做质检工作。 “原来是大学生，怪不得他们的谈吐跟真正的山里人不太一样……” 从周小磊口中，陈羽也是打听到了不少关于本地的居民情况，周小磊为人挺爽朗，也愿意跟他介绍一些村子和煤矿的事。 陈羽跟他聊的很不错，于是找了个机会，问道：“据说这边最近出了很多怪事，我是说，灵异事件，不知道有没有？” “没听说过！” 前一刻还谈笑风生的周小磊，脸色一下就变了，拎起水壶大口喝起来。 陈羽这才想起来，刚聊这一会，周小磊一直在喝水，中间茶壶空了，他还去接了自来水灌进去，这就让陈羽很费解。 也是为了缓解一下谈话的气氛，陈羽随口说道：“你是刚干完活回来吗，这么渴？” 周小磊慢慢转过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那我给你准备点吃的。”他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起身前往堂屋。 有点冷飕飕的…… 陈羽四下望去，这时候天快黑透了，雾气也是越来越浓，浓雾之中，似乎夹杂着什么异常的气息…… “快跑！” 院子外面，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陈羽抬头一看，是杜新月，趴在院墙外面的角落里，只露出半个脑袋，急切地伸手往堂屋方向指去。 陈羽转头看时，是周小磊，提着一把菜刀，正在缓缓走来。 月光从院子对面照过来，落在他脸上，正好反射出了两只血红色的眸子。 这是邪物的特征…… “去死吧！” 周小磊挥舞菜刀，冲了上来。 陈羽看准时机，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了出去，砸在墙上，然后倒下去。 “怪事，为什么身手一点也不像邪物，而且也没别的手段……” 对于他到底是不是邪物，陈羽还是有点怀疑。 干脆从兜里摸出一截麻绳，将昏死过去的周小磊绑起双手，扔在地上，仔细观察，身上依然没有一丝邪气。 “老子还不信了，身为天师，连你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陈羽拿出一张空白灵符，想要画成验气符，这种灵符在对于邪物属性判断方面假不了，比肉眼观测要准确和容易的多，其实最直接的是用天眼，但天眼每开一次，都要损伤精神力，不是特别必要的时候，当然还是省着用…… 灵符画好，正要念咒，陈羽一下子怔住了。 “怎么感觉，体内的法力在减少！？” 这种减少的过程，特别缓慢，所以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刚也是将要作法，才感觉有点不对——就好像人的力气如果减少了一点，但你坐着躺着就很难察觉到，只有干起活来，才会体会到这细微的差别。 但法力不是力气，法力在丹田里，是一个恒定值，只有用了才会减少。 于是陈羽内视丹田，认真感知起来，果然，自己体内的法力，正在缓慢地自发地释放出来，以抵消某种神秘的物质…… 是浓雾！ 陈羽一下子想到了，这种神秘物质——或者说是气体杂质，正是来自浓雾之中，随着呼吸进入身体的它，会不断侵蚀身体，所以出于法师的本能，自己体内的法力才不断释放，以抵消这种侵蚀。 “会不会……村子的异常，跟这浓雾有关系？” “啊！” 脚下传来的痛苦的吼叫，打断了陈羽的思路，低头看去，周小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被麻绳捆住双手的他，像一条鱼一样在地上不断扭动着身体，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也没对他干啥啊，就是绑起来而已，怎么会这样？ 第153章 山村的变异1 陈羽很好奇，于是收回了踩住他后背的一只脚，就看到周小磊挣扎着朝一个方向爬过去。 转头一看，陈羽眉头皱起来。 “水壶？” 都这个样子了，还惦记着喝水？ 不对，有问题！ 陈羽猛然想了起来，之前谈话的时候，周小磊一直都在喝水，甚至还去井里打凉水喝，而且不光是他，他们刚进村时候遇到那个老头也是，一直不停的喝水。 这应该不是巧合！ 想知道原因，倒也简单，陈羽上去按住他，又给他身上加了一道绳子，另一头直接栓在了石碾子上，然后在一边等着——你不是非得喝水吗，那我就看看不给你喝水会怎么样！ “啊，水，水、给我……” 周小磊拼命扭着身子，不断哀求着，但很快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呻吟，最后，口中则是发出了动物一样的咆哮。 雾气更浓，完全挡住了月光，院子里一片漆黑。 陈羽只听到周小磊身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奇怪声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凑近了仍然看不清楚 ，正想去搜索电灯之类的，身后亮起了一点火光。 定睛看去，是杜新月，正举着一只蜡烛走过来。 “开灯，会容易将它们引过来……”她幽幽说道。 陈羽先没问“它们”指的是谁，借着蜡烛的光，朝周小磊望去，吃惊地发现，他的身体正在融化——就像是浸泡在强酸溶液中那种感觉，皮肤、肌肉都在液化，那噗嗤噗嗤的声音，是他身体上产生的一个又一个的窟窿，正在往外流出黑色的粘液。 这画面看上去，还真是听重口的。陈羽转头看了杜新月一眼，只见她脑袋转到一边去，眉头皱着，显然是不敢看这诡异的画面。 不过，她这表现，也是让陈羽相信，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 几分钟后，周小磊整个人无了，他的肉身，蜕变成了一团毛球样的黑色东西，最后连这东西也融化了，分解在了空气中。 地上有一滩绿色的粘液。 陈羽用灵符蘸了，燃烧之后，发出一股“熟悉”的刺激的气味。 是邪灵的味道！ “先进屋去吧……” 陈羽提议道，在浓雾中，他的法力会被消解，虽然过程缓慢，但也让他感到很不安。 进屋后，他让杜新月点起蜡烛，然后关好门窗，画了几张血精符，贴在门窗上，用来对抗浓雾中的神秘气体。 “你真的是道士……” 杜新月看着他画符贴符的过程，有些激动的说道。 “是啊，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先从……你老公说起？”为了缓和气氛，陈羽开了个玩笑，说道，“你不会怪我杀掉他吧？” “不会。”杜新月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明天，他还会回来的。” 什么？ 陈羽一下愣住。 杜新月转头看了一眼堂屋里的棺材，喃喃说：“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明明已经死了的他，每天都会好端端地回来，不过，这在村里，还不算是最怪异的事……” 她抬起头，望着陈羽，说：“你到我们村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调查这里的灵异事件，然后解决它！” “解决……真的能解决吗？” “当然，我可是很厉害的道士。”陈羽这么说，也是让她稍微安心点，接着让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从头说出来。 这一次，杜新月再也没有隐瞒，从头开始讲起来： 他跟丈夫，大概是七年前被招聘到这里来的，在煤矿做技术方面工作，之前一直都住在煤矿的高级人才的宿舍里，那边条件比较好，但因为离井口太近，每天大货车运煤的时候，粉尘太大，她呼吸道不好，受不了这种环境，于是才在别人介绍下，居家搬到这个山村来——这里全是废弃的房子，连房东都找不到。 他们也打听过，听说过一点当初的灵异事件，但因为矿上有不少人都在这边住，再加上本身不信这些，也就没太在意。 他们在这小山村里，已经住了三年了。 事情，是从今年上半年开始变得不对劲的，起初是煤矿，开始出现这种散不掉的雾气，大家都以为是煤矿的粉尘积累，虽然催着矿上治理，但也没太当回事。 这雾，白天会消失，然后晚上出现。 就在这雾气出现没多久，怪事发生了。 很多人的脾气，开始变得怪异而且暴躁，煤矿上面，出现了好几起恶性伤人事件，官方过来调查，也没发现什么头绪，解释就是当事人精神出了问题…… 后来，就出现了怪物——每天晚上起雾之后，就有怪物在雾里出现，伤人。 “起初，我们都以为是野兽，我跟老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更是不相信这些，这个时候，有一些神秘的外地人出现了，他们说，这是天谴，因为魔神觉醒什么的……他们在村后面找了个地方住下来，鼓励他们去祈福。” “我去过一两次，但是因为觉得他们传道的方式很怪，就没再去了……” 陈羽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一下，问道：“他们怪在哪里？” “那是我没听过的宗教，他们信的……是一个无头的神，看上去很可怕，进去接受祈福的人，还要在额头上抹一种油膏，总之很怪。” 陈羽听她这么说，也很纳闷，他也是头一次听说。 杜新月接着说下去，矿上的人，越来越奇怪，有一天下班，她看到矿里去了很多探员，回到家里，她老公周小磊很严肃地告诉她，矿上停产了，大家最近都不用上班了。 本来，这地方诡异的气氛，她也是有所察觉，想要离开这里先回老家再说。 “那时候，其实还是可以走的，但我老公不愿意，”杜新月苦笑，“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大量喝水了……” 陈羽心中一动，这么说，周小磊那时候就被感染了…… 村子里，搬走了一些人，但也有很多留下来，他们留下来没别的原因，是因为矿上压了几个月工资没结，他们担心走了之后，再回来要工资就更难了。 第154章 山村的变异2 然后，村里气氛一天天变得奇怪，每天晚上，浓雾覆盖村子之后，都能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一些恐怖的传闻，开始在村里流传，人心惶惶。 那个奇怪的宗教，开始大力宣传，说是只要信了他们的神，就一定能够平安无事，不过当时村人对他们不是很感兴趣，直到开始有人死去，而且死状特别凄惨…… 终于，人们坚持不住了，工资也宁愿不要了，想要搬走再说。 先是有一批人离开，但是当天晚上，他们又回来了，说是四周都起了雾，出不去，他们绕了好久也走不出去，但是想回来却很容易…… 听到这，陈羽缓缓点头，他们今天就遭遇过一样的事情，看来，这浓雾存在有一定时间了。 他能理解杜新月说的，连他们这些法师都走不出那浓雾，更不要说村里那些普通人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一定走不出浓雾，毕竟他们当时为了调查村里的情况，试着走了一会就放弃了。如果真的一心想出去的话，陈羽不相信有什么邪恶力量可以那么强大，能将这整个区域牢牢封锁住。 杜新月接着说下去： 当初那群人回来之后，引发了恐慌， 连那些本来不主张离开的人，也开始尝试下山，毕竟谁都怕被困死在山上。 那个时候，浓雾还没有今天这么浓，他们人多，绕着山走，总算找到了一处雾气薄弱的地方，就在这时候，他们中间的一些人，突然就跳出来，拦住了大家的去路，恶狠狠地告诉他们，必须留下来，不能就这么走了。 “我老公，当时也在中间……他们找了很多幼稚的理由，在说服不了我们之后，眼看着我们就要冲下山，这个时候，他们中的一个，突然向上揭开了自己的……脸上的皮，里面，竟然是一只巨大的好像蝗虫一样的脑袋……” 杜新月用力吸气，显然这一幕给她带来的震撼太深，至今还心有余悸。 大家尖叫着纷纷跑了，各自回到家里。 她到家后，老公也回来了，之前，虽然她觉察到老公有异常，但在她面前，他还是努力表现的像个正常人，这件事后，他不再掩饰了。 他们之间，没有谈起那个怪物，杜新月当然不敢问，她老公也不提。从这之后，周小磊开始沉默寡言，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就去后山，去接受那些外地人的祈福…… “我想起来了，他们那个组织，叫梵社。” 梵社……没听说过啊，不过有个梵字，似乎是佛门？ 陈羽让她接着说。 “这件事后，不光是我家，别的家庭，也都差不多，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中，变得死气沉沉，后面，那些变异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反正，他们不是正常人类了——他们每天晚上，都去参加梵社的祷告，特别积极。” 陈羽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哪些是变异的人， 外表不是看不出来吗？” 杜新月做了个端杯子的动作，“他们需要不断喝水，否则就会变成怪物……就像我老公这样，” “之前我有一个女伴，她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比我狠，她趁着丈夫不注意，把他关在了房间里——里面没有水，她躲在后窗外面看，最后发现 ，她老公变成了一个好像剥了皮的肉球……” 村子里，死人越来越多，当然死的都是正常人，后来杜新月等人发现，这些人其实不太能分辨出同类，唯一的方法，就是看人喝不喝水，于是他们这些幸存者，也就假装不断喝水，借以骗过身边的异类。 听到这里，陈羽猛然想起之前刚见到周小磊时，当时周小磊很警惕，听说自己是来讨水喝的，这才放松下来，跟自己侃侃而谈。 后面，一来是自己说话暴露了，二来，也是他看自己一直没喝水，这才确定自己跟他不是同类，所以立刻要干死自己，不过用菜刀……这实在有点不像是邪物的风格。 陈羽把这一点疑惑跟杜新月提出来，杜新月说，这些被感染的，每个人的特征和形态，都是不一样的。像他老公，没有别的能力，只有一点：永生。 “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杜新月接着说下去，虽然，他们可以靠着喝水和去参加祈福仪式来蒙骗身边的人，但有一点特别难的是： 这些人白天睡觉，就算睡着了，每隔十分钟也会醒来一次，迷迷糊糊地找水喝，而正常人做不到这一点，也不可能一直不喝水，有很多就是这样被揪出来，然后杀死的。 而她，为了保护自己，连续好几天都不敢真的睡觉——也不敢分床睡，那样更加明显，后来她发现，这样自己根本撑不下去，早晚还是会被杀死，于是，她先动手杀了丈夫…… “前天，我是第一次杀他，趁他睡着之后，一刀结果……” 说起这件事，杜新月脸上带着复杂的笑容，眼里却流出了泪水。 陈羽能理解她内心的复杂，一个跟自己生活了好多年的爱人，突然变成了怪物，还成为自己生命的威胁……这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 “你很果决！”陈羽由衷地赞了一声，虽然明知爱人已变成怪物，但真的要杀死他，对很多人来说，只怕还是有很大心理负担的。 这大概也是她能活下来的原因。 陈羽目光扫了一眼灵堂，不解地问她，既然是这种情况，人杀就杀了，为什么还要摆令堂买棺材？ “因为白天没有浓雾的时候，他们看上去像是正常人，除了需要不断喝水之外，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所以，我要反向伪装，伪装成自己才是怪物，而他是人类，被我发现，于是杀了他……第二天，我作为一个‘正常人’，老公死了，自然要发落下葬，否则，会容易被人怀疑他的死有问题……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 陈羽点点头，这也算是一种无间吧。 不得不说，眼前这妇女真的厉害。 杜新月叹了口气，道：“结果，命运跟我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他的能力，居然就是永生，我杀他的第二天，就看到他从外面走回来，就好像平时下班回家一样，当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155章 梵社的秘密1 “他回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纳闷我为什么要弄一口棺材在家里，我只好……再次杀死了他。” “这一次，我用绳子把棺材牢牢捆住了，并且一整晚都守在这里，可是到了第二天中午左右，他又回来了……” 说到这里，杜新月哭了起来，告诉陈羽，今天，是她第五次杀死丈夫了，她已经彻底快要崩溃了。 陈羽也只好安慰了几句，想起她一开始对自己的警惕，八成也是不愿意说出这件事吧，毕竟杀死丈夫这件事，实在不好随便给人说起。 “没事了，回头你跟着我，我带你离开这里。”陈羽安稳她。 杜新月愣了下，随即才想起来他是道士，眼底这才涌现出一丝希望，问陈羽：“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这个，暂时我也说不清楚，我还不知道这山村里，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虽然听她说了很多，但这些都是现象，至于这一切背后的原因， 陈羽现在还是毫不知情。 “对了，下午我有听到一阵音乐声，我朋友说是安魂曲，我看到有很多人往一个方向走，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广播室，每天下午五点钟，都会准时响起音乐，听这首歌，会让我们感觉很温暖、安全，我们都认为，正是因为每天能听到这音乐，很多人才没有被感染。” 杜新月说下去，这音乐声，是大概两个月之前突然出现的，一开始声音特别大，连那些被感染的人听了，精神都有明显的好转。 这两个月来，新的被感染的人数也是少了很多，只是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音乐声也是一天比一天小，所以每天音乐声一响，那些还正常的人都会离开家门，前往广播室的大喇叭下面，去近距离聆听音乐，效果会更好。 “我是因为丈夫的事，不敢出去，我能感觉到，我的精神有点变化……”杜新月无不担忧地说，“我知道，这样下去的话，要不了几天，我也会被感染的。” “陈先生，如果不是遇到你，我都打算自尽了……我，宁愿死，也不想成为给他们一样的怪物。” 陈羽点点头，再问下去，杜新月一时也提供不出太多信息了。 就在这时，窗户后面传来了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杜新月吹灭了蜡烛，把他拉到窗户后面，朝外面看去，只见若干人影，在浓雾中缓慢地行走着，一个挨着一个。 “他们是去梵社接受祈福的。”杜新月说，“天已经黑了，每天的祈福仪式快要开始了。” 陈羽闻言，心中一动，提议道：“能不能带我去见识一下？” 杜新月一愣，喃喃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装的像一点，不然一旦被那些大师发现你是人类，会杀了你的。” 她接着说，虽然那些人对这方面筛选不是很严，但平均每隔几天，都会有一两个因为装的不像，而被识别出来，其结果就是被那些感染的人一拥而上，撕成碎片…… 而伪装的第一步，就是喝水，像那些感染者一样，不断喝水。 于是杜新月准备了两个大号的水壶，装满水，给了陈羽一个，并且嘱咐了他一些事项。 “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跟小伙伴说一声。” 已经有一阵没跟兮兮他们联系了，陈羽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结果拿出手机才发现，根本没信号。 杜新月告诉他，在小村子里，是没有信号的，否则他们早就向外界求救了。 “不对啊，我下午还听到电话来着？” “因为你是外面新来的，会有个过渡期……你们带来的一切，一开始都是正常的，但很快就会变的不正常。”杜新月耐心解释，这种事对她而言，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羽却是听的离奇，手机信号这东西，怎么还有适应一说？不应该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吗？ 联系不上小伙伴，陈羽内心多少有点担心，于是出门之前，在门上贴了一张灵符，如果兮兮他们找过来，看到灵符，就能知道他还住在这，应该就会留下等他。 拿着杜新月给的水壶，陈羽跟她并肩往村后走去。 村后有一条公路，一头是上山的，被“梵社”占据的土地庙，就是在这半山腰上。 雾太大，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半山腰土地庙跟前亮着的火光，是唯一的光源，陈羽之前问过杜新月，因为一到晚上，那些被感染的人就会“发病”，他们自然不可能去看电视啥的——虽然电视也没信号，甚至连等灯都不会开。 所以，他们这些正常人因为怕被分辨出来，也是不敢开灯，于是一到晚上，整个村子就是一片漆黑，几乎一点光源都没有。 来到村后的公路上，身边开始稀稀拉拉出现了几个人影，都是从村里出来的人，因为浓雾的缘故，彼此间也看不到脸，当然也没人会认真去看对方。 大家都在赶路，每人身上都带着水壶或者什么，一路上除了不断的喝水的声音，再没人发出任何声音。 陈羽跟杜新月肩并肩，夹在人群中。 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少是真被感染的，有多少人是装出来的。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陈羽回想了一下，自己从当上道士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怪异的灵异事件，需要用这种方式去调查真相。 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因为重新暴露在浓雾中，他体内的法力还在不断减少。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半山腰。 在紧靠着岩壁的地方，有一大块空地，上面已经站了快有上百人的样子，都面朝着一个方向，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燃烧着一个火盆，里面烧的不是木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不断散发出一股类似松香的气味，吸多了就感觉头很晕。 但是每个上山的人，都要走到跟前去，用力吸几口火盆里的烟，然后走到位于一边的水井边，去慢慢地打一壶水…… 陈羽也有样学样，然后跟在杜新月身后，两人直接来到队伍的末尾，站好不久，位于岩石上方的土地庙打开了——其实就是一个简陋的小房子。 第156章 梵社的秘密2 火盆正对着院子里，照见神龛里头的一尊雕塑——当然不可能是土地神了，陈羽听杜新月说过，这神像早就被“ 大师”们换成了属于他们的神像。 借着火光，陈羽定睛望去，这雕塑身材十分高大，身穿金色战甲，手里拿着一对好像铜锤一样的武器。 最诡异的是，这神像没有脑袋…… “莫非是刑天？” 陈羽心中嘀咕起来，看上去又还像，一般有关刑天的形象，都是光着膀子的，毕竟这样才好体现双X为眼、肚脐为嘴这个元素。 而且，刑天作为华夏神话人物，并不是神，从没听说哪个教是供奉刑天的。 神像下面，好像还有个牌位，上面写着什么，应该是这个神的名字，可惜现在没办法走过去看，陈羽决定待会散场后找机会去看一眼。 两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从土地庙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碗，里头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两人挨个朝村民们走过来，每到一个人面前，就伸手往碗里蘸一下，然后在那人额头上抹上一道。 这就是杜新月之前说的油膏。 总算轮到自己了。 陈羽偷眼看去，这个穿黑色长袍的是个女的，看上去挺老的，相貌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华夏人常见的容貌，只是表情看上去异常沉静，给人一种很威严的感觉。 是人类。 陈羽特意打开天眼悄悄观察，确定是人类。 “嗯？” 将要给陈羽抹的时候，这老女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手悬在半空中，鹰隼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外地来的？” 老女人冷冷问道。 陈羽不看他，尽量让双眼失焦，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拿起水壶，贪婪地咕嘟咕嘟地猛喝了两口。 老女人这才放松警惕，蘸着油膏的那只手落下来，用毛笔大小的刷子，在他脸上刷下了寥寥数笔。 凭着感觉，陈羽大概能猜到，自己额头上被刷下的，是一个“卍”字。 这是佛门最基础的佛号，就像道门的双鱼图一样，可以用在很多地方。 “果然是佛门组织……” 陈羽抽了抽鼻子，油膏之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就让陈羽感到特别不解——在人脑袋上抹油膏，是一些组织在祷告祈福之前的仪式，油膏的意义，是作为灵媒介质来使用的，据说能让人更容易感知到神的旨意…… 例如十字架教，虽然放弃了这种仪式，但在祈祷文中，至今还有“你用油膏抹了我的头……”这种句子。 但佛门，哪怕是行为上最怪异的“南传”和“黄教”，也没有用油膏抹头的习俗，更不要说，这油膏里面还掺了血……感觉上妥妥就是邪教所为。 “乌拉……” 就在陈羽思索这些的时候，一个拖长了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那两个教徒。 给人抹完了油膏的他们，回到了神像旁边，双手合十，口中开始吟唱起来…… 陈羽仔细听着，他们念的不是汉语，但他也是很快就辨认出来，这是梵文。 语气抑扬顿挫，和声袅袅，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韵律……被涂抹油膏的位置，也开始逐渐发热，一种奇怪的舒适感，在意识中缓缓扩散开来…… 陈羽蓦地一惊，清醒过来，朝周围望去，村民们全都垂着头，表情松垮下来， 陷入一种如痴如醉的状态之中。 连站在自己身边的杜新月，也是如此。 陈羽立刻想到她先前跟自己说过，这个阶段，便是祈福——那些被感染了的人，每次祈福结束，感觉原本凶残、暴躁的性格都会好很多。 因此她猜测，这种祈福仪式应该是对这些感染者的一种驯化。 至于他们正常人，祈福仪式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当这种感觉扩散时，一定要顺应它，不能排斥，否则 那些“大师”会立刻感受到。 她警告说，先前有人就是因为这个被识别出来，然后被处死了…… 果然，陈羽看到两个教徒中的一个，睁开了眼睛，目光在他们中间扫来扫去，显然是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居然能通过神识，在这么多人中间发现个别不配合的人，这是修炼了什么法门啊！” 陈羽内心啧啧称奇。 他闭上眼睛，做出跟大家一样的表情，但意识中依然排斥那股试图入侵的念头——这是他作为法师的一种本能，哪怕明知道是安全的，也不敢随便让陌生的精神力深入神识。 再说，已经被发现了了，现在补救怕是也来不及了。 那教徒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似乎也无法判断是哪一个出了问题，于是跟另一个低声说了什么，继续吟唱…… 大约半小时后，仪式结束。 村民们相继醒来。 “大家都别走，我们这里头，出了叛徒，他不愿意归顺我们的象雄大神，刚才，一直在默默对抗……”教徒中一一个，厉声说道。 村民们互相张望起来，神色凶残并且充满了邪性，似乎想要把“大师”说的这个异类找出来。 杜新月也用同样的表情朝陈羽看过来，不过眼神中却是透着探寻和紧张。 陈羽悄悄冲她挑了挑眉毛。 “啊……” 这时候不断有人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眼睛望着水井方向。 方才，在祈福仪式中，他们陷入一种失神的状态，忘了喝水，现在仪式结束，恢复正常的他们，需要补水了。 教徒也是发现这一点，说道：“去补水，但一个人也不许走！” 陈羽顿时心生一计，暗暗加快脚步，抢在了前几个，将水壶灌满，然后回到队伍中。 等所有人都补水之后，教徒拿出了一只小手电，从最前面一排开始，挨个检查起来…… “怎么？” 教徒中的那个老女人，停在一个教徒面前，用手电照着他的脸。这人神情扭曲，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女子于是凑到跟前，正在仔细打量，这人突然“哇啦”一声，一口黑色的粘液，正吐在了老女人的脸上。 “啊，该死！” 老女人大叫起来，忙用袖子不断擦脸。 “哇！” “啊……” 不断有村民弯腰呕吐起来，有人直接倒在地上打滚。 他们的身体，也开始产生了各种奇怪的变化—— 第157章 调虎离山1 有人撕开自己的肚皮，让一团好像蛔虫组成的东西掉落在地上，抓住身边的人，便疯狂地攀援而上，往他体内钻去。 有人脖子下面 ，又长出了一个小小的血红色的头颅，发出诡异的笑声。 有人四肢好像骨折一样反向折叠，在地上爬来爬去。 还有的浑身的肉都在腐烂，一点点掉下去…… 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人群四散逃窜，陈羽猜测，这些人都跟杜新月一样，是还没有被感染的。 场面一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光靠那两个女教徒，根本控制不了局面——其中一个还因为被秽物喷到脸上，赶忙去井水边洗，结果被一个扭曲着四肢的邪物抓住，按在地上，整个人如粘液一般将她牢牢吸住，做出奇怪的动作，在连连的怪叫声中，女教徒昏死过去…… “走！” 陈羽一把拉住还发呆的杜新月，一路干翻了好几个挡路的邪物，朝山下冲去。 中间，他让杜新月等着，自己折回去，趁着混乱闯进了土地庙，仔细观察了一番神像和它面前的牌位，上面写的是： 象雄大士。 雕像的下盘，坐在一个佛门神像常见的七品莲台上。 “什么人！” 一声呵斥传来。 陈羽抬头一看，是另外几个教徒模样的人，正在从山神庙的小房间里冲出来，都是女的，为首的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只树藤一样的法杖，顶端萦绕着莹莹绿光。 “人还不少啊！” 陈羽心生一计，用力一脚踹向神像，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朝门外奔去，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见哗啦一声脆响，不用看，他也知道是那个陶瓷做的神像被自己踢倒在地上碎掉了。 “站住，你个恶魔！”教徒们在极度的愤怒中，朝陈羽追过来。 陈羽人往前跑了一段，钻进了浓雾之中。 教徒，毕竟是人类，浓雾对他们的视线也有很大的影响，他们追了一阵就失去了目标，茫然地朝四下张望着。 “你们先回去处理乱局，留下两个人，跟我继续搜查！” 在那个手持法杖的女子的命令下，几个教徒走了，只留下两个人，跟她站在一起。 三人左顾右盼，寻找着陈羽的踪迹。 突然，手持法杖的女子发现了什么，口中急忙念起咒语，法杖飞出了数道绿光，朝面前的浓雾飞去。 与此同时，一张灵符迎面飞来，将绿光打的粉碎。 下一秒，一道人影突到她面前，右手作刀，劈在她脖子上。 “可恶！” 边上两个教徒这才回过神来，试图冲上来营救，结果被陈羽一脚踹翻，顺着山路滚下去了，他自己将那个持法杖的女子扛起来。 “还挺沉……” 陈羽另只手将法杖捡起来，想了想，有随手扔下了山崖。 他担心这法杖有感应功能，会被女子的同伴感知到位置，然后找到自己。 回到杜新月藏身的地方，陈羽朝山路努了努嘴，意思让她跟上。 “她是谁？”杜新月看着他肩上的教徒，先是没认出来，等到看出她身上的长袍，一下子呆住了。 “走啊，难道你也想让我背着？” 杜新月回过神来，脸红了一下，跟着他小跑下山。 “山上出现的混乱，跟你有关吧？” 杜新月大口喘息着，道出内心的疑惑。 “嗯嗯，我后面假装去打水的时候，往井水里扔了一包朱砂和滑石粉——这东西让邪物喝下去，会立刻显形。” 他的目的，就是制造混乱，然后方便脱身，虽然真打起来他也不怕那几个教徒，但眼下他对各种情况还不了解，不太想过早暴露自己。 扛着那个教徒，一直回到杜新月家里，杜新月把门锁好，两人来到堂屋里，点起蜡烛。 陈羽找来一条绳子，把这教徒捆了个结识，然后直接丢进了棺材里。 在她额头上用力拍了一巴掌，教徒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四周，过了一会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倒是冷静下来，上下打量着陈羽，冷冷说道：“你是法师！” 见陈羽点头，她接着哼了一声说，“你跟那些法师一样，都是为了调查伶仃镇的真相来的吧？” “你可以告诉我一点什么吗，例如，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干什么，说的好的话，有奖励。” “别做梦了。” 顿了顿， 她眼瞅着陈羽，说道：“我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漏了一个法师，不过没有用……在你之前，这里不知道来过多少法师，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相比他们，你实力又怎样？” “你话还真不少，会说话就多说点。” 女教徒道：“假如你能放了我，就此揭过的话，我可以求灵主法外开恩，放你离开，我说到做到。” “灵主是谁？”她的话中，总算透露出一点信息。 “如果你不愿意合作的话，就不要妄想打听这些了。”女教徒姿态带着一丝傲然，“你的下场，会比我惨十倍，跟我合作，是唯一的途径。” “你这语气……我怎么感觉，现在落在对方手中的是我，不是你。”陈羽挠着头，有些纳闷地说，随即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只管动手，能为灵主献身，是我的荣幸。” “那要等一会，我要先抽魂，然后慢慢问你话。” 女教徒一听“抽魂”两个字，神情第一次出现了慌乱，咬着嘴唇说道：“狗贼，你不能，用这种酷刑，你会被反噬的！” “我不怕。” 陈羽说着，开始调配药膏，当初对水蛇精，他也这么干过，不过当时是为了吓唬水蛇精，这次对付女教徒，他是认真的。 女教徒剧烈挣扎起来，一边大声骂陈羽，她不怕死，但是害怕酷刑，再说她也是听说过，任何生魂都承受不住抽魂术的摧残，会将心里的秘密全都说出来……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杜新月紧张地看着陈羽。 “别怕！” 陈羽安慰了杜新月一句，拔出了青光剑，站起来，透过堂屋的窗户，朝院门方向望去。 第158章 掉屋里山2 他没有过去开门，是担心对方是在用调虎离山。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停了下来。 “大师！” 身后突然响起杜新月的声音，陈羽猛然回头，只见缩在墙角里的她，正被一双从墙壁里伸出来的手抓着脖子，脸色惨白，眼看着要窒息的感觉。 当下急忙提剑冲过去，一剑斩下，那双手臂却缩回到墙角里不见了。 “糟了！” 陈羽猛然想起什么，一个箭步回到棺材跟前，往里看时，那个女教徒果然已经挂了，连魂魄也碎了，数不清的精魄，正不断从她口耳鼻中飞出来。 空气之中，还残留着一丝邪气，显然是刚刚杀死她的那个邪物留下的，只是如此短暂的时间，自己也就是走开了不到……十秒钟吧，没想到她就出事了。 “早就堤防着调虎离山，没想到还是没防住……” 陈羽有点沮丧，但人已经死了，多想这个也没用。 就是一路从山上给她扛下来，白费了那么大力气…… “也可能，在那个时候，我已经被邪物给跟踪了。” 浓重的雾气，掩盖了很多气息，所以被邪物跟踪这么久，自己竟然全无差距，这在外界，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抱着一丝希望，陈羽将她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尽管这女教徒看上去正值风韵最好的年纪，长的也还不错，但陈羽当然不会对一个尸体感兴趣。 他是想看看，这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毕竟之前那么多信徒里，只有她一个拿着法杖，应该是个头头。 卫生纸、打火机、香烟……都是正常人常见的东西。 “这是什么？” 陈羽看着从她胸口内兜里摸到的一张纸片（嗯，得亏自己搜索的仔细……），对着烛光看去，是一张黑白照片，类似证件照，是一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男生，五官端正，就是气质看上去透着一股柔美。 “你见过他吗？”陈羽眼看杜新月走过来，于是把照片给她看，杜新月摇摇头。 翻到照片背面，陈羽看到了一个“卍”字，下面写着一行字：“灵主永生”。 登时心中一动，不会吧，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小男孩，会是他们的灵主？ 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也不好妄加猜测，陈羽于是把照片收了起来。 “大师，她……”杜新月瞥了一眼女教徒的尸体，眉头皱起来。 “没什么，反正不是啥好人。”陈羽安慰了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杜新月咬着嘴唇，接着说：“我是说，既然她的同伙能找到这里来，说明我们已经被发现了，继续留在这里，会不会不安全呢？” 她的思路，倒是很清晰。 陈羽点点头，对她说：“你收拾一下，咱们上路吧。” “去哪？” “伶仃镇，去找我的小伙伴们。” 陈羽坚信，这一切灵异事件的核心，根源就在伶仃镇上，他这边暂时不好继续查下去——总不能再去土地庙绑一个教徒来吧。 他想去见兮兮他们，一来好半天没他们的消息，他有点不放心，二来也是想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哪，但这山区就这么大，而且大家最终都是要去伶仃镇的，陈羽有把握能在镇上找到他们。 “只是，现在，那些感染者都休息了，走在路上太容易被发现了，我觉得可以明天再走。”杜新月提议道。 被她这么一说，陈羽有点犹豫，别的方面，他其实无所谓，但长时间暴露在浓雾下面，会让他法力减弱的很严重——之前去半山腰走那么一趟下来，他现在体内只剩下一半左右的法力了。 法力，是他最大的依仗，这样一来就很没安全感。 只是，继续留在这里，也未必安全…… 他这正犹豫着，杜新月突然说：“对了大师，你先前不是问我，村里有没有经历过当年伶仃镇那件事的吗，我这才想起来，还真有一个老先生，我们可以去找他。” 她进一步解释，这老先生无儿无女，原本是个酒鬼，现在一个人生活，因为本来他平时也不跟人接触，所以即便现在村子乱了，也没人会注意到他。 就连每天山神庙的祈福，他都不去，每天就在家里呆着。 “你怎么确定他没有被感染？”陈羽好奇问道。 “因为我老公以前经常跟他一起喝酒，他知道我家藏着酒，前天晚上，还悄悄过来找我讨过 。”如果他是感染者，自然不可能还有喝酒的心事。 听她这么一说，陈羽决定过去看看，出门之前，他用灵符叠了一张纸鹤，点睛之后，吹了口气，将纸鹤放飞起来。 纸鹤扇着翅膀，在他头顶上方绕着圈飞行。 “没有邪物监视了，你带路吧。”陈羽对杜新月说。 “这……为什么？” “这是‘光符灵鹤’，能检测出方圆二十米之内邪物的痕迹，如果有的话，它会飞过去的。” 杜新月一边听着解释，一边打量着那只纸鹤，它的尾巴燃烧着， 一直在陈羽头顶盘旋。 “太不可思议了……”杜新月喃喃说道，然后十分感慨地抬头看了陈羽一眼。 “快走吧，它可坚持不了太久。”陈羽笑了笑，这光符灵鹤，使用起来是有限制的，简单说每个小时只能使用一只。 杜新月去厨房找了两瓶酒，拎着出了门，陈羽在后面跟着，没走多远，就来到一座看上去特别破败的院门外面。 “吴大爷，我给你送酒来了。” 杜新月敲门，轻声说道。 院门很快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老头打量着他们，看到陈羽，他明显愣了一下。 “他是道士，这里不安全，你让我进去说。” 她让陈羽等一会，自己直接挤了进去，陈羽只听见她在里头小声嘀咕了半天，然后打开门，示意陈羽进去。 陈羽收起灵鹤，跟着进入院子，这才看清了面前那个吴老头，挺胖的，打扮特别邋遢，不过眼神很犀利，从他进院子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 “大爷，放心，我是人类。”陈羽冲他笑笑，一边也悄悄打开天眼，扫了一下吴老头，确定是人类没错。 第159章 笼子里的怪物 吴老头叹了口气，道：“你要是那些坏种，也不会这么跟我说话了，先进屋再说吧。” 陈羽跟他进入堂屋。 房间里乱糟糟的，一股霉味。 “好久没开窗了，不太好闻，将就点。”吴老头点上一盏小油灯，放在八仙桌上，然后招呼陈羽二人在桌子跟前坐下。 吴老头拿起杜新月给的酒，在三个小茶缸里都倒了一点，说：“就这么点，我还要慢慢喝，只能少给你们点了。” “我不喝，都给你留着吧。”陈羽笑着说。 “那也不必，我都好久没跟人一块喝酒了，怪无聊的。”他从桌子下面摸出一口坛子，从里面摸出几根酱黄瓜，用盘子装了，放在桌子上，招呼陈羽吃。 “对了，现在村子都这样了，你们平时吃饭怎么解决的？”陈羽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之前，镇上还有卖东西的，除了没有新鲜蔬菜，什么都有，不过咱们家里都有菜园子，也有的吃，粮食各家也都存了一些，像我家，再吃大半个月没什么问题。” 吴老头品着酒，说道。 陈羽道：“这也不顶事啊，等粮食都吃完了，怎么办？” 吴老头：“粮食吗，这没什么，总能找到吃的，就是没酒喝，这太难受了，不然就一直在这住下去，我也无所谓的。” 陈羽无语，这老头不担心没饭吃，却担心没酒喝。 “大爷，我听杜大姐说，你以前是住在伶仃镇的？” 吴老头点点头，“七八年，从建厂开始，我就在里头上班了。” 陈羽陪他喝着酒，一边闲聊起来。 吴老头平时不接触人，也是憋坏了，酒过三巡，话也开始多起来。 吴老头名叫吴国平，他迪迦在东北，当年作为“老三届”（不懂的可以去度娘下）的他，被下放到这边农村来，因为自身问题，他没有要求返乡，就留在了本地。 他是高中生，那年头这还算是高学历，于是伶仃镇当年建厂的时候，就抽调他进去工作，做车间主任，这一干就是好多年。 “我们厂子，是生产军工设备的，一开始业务很好，到八十年代，国家大裁军，我们就没订单了，有那么几年，厂子都停工了。” 吴国平继续说，“后面开放了，国家鼓励国企改制，我们这个厂子，就被一个琉球商人收购了，我们都留下来继续做工。那是一家什么生物医药公司，就是做药物研发的，他们派了很了搞科研的过来……” 陈羽听到这里，是在忍不住打断他，说道：“不对吧吴大爷，这医药公司，跟你们军工厂完全不搭啊，为什么要买你们的厂子？” “他们说是为了地皮便宜，而且厂房是现成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当时只留下我们一部分人，继续加工机械，然后将厂房隔出来一个很大的空间，用来研究他们的药物。” “他们声称药物有刺激性，不让我们靠近，这样过了一阵子，突然有一天，他们的负责人来到我们车间，说需要几个电焊工人，里面设备坏了，需要焊接，但那些搞科研的，却是没有一个会这个的。” “我当时，被选中了，跟我一起的还有两个人，我们三个进入他们里面的车间，当时还挺好奇的，结果进去发现，里面连窗户都没有，在一个走廊的四周，有一个个铁笼子，四周用红布蒙上，里面不断传出微弱的呻吟声……” 说到这里，吴国平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颤抖起来，握着茶缸的手也轻轻抖动起来。 陈羽抓住他一只手，安慰了几句，让他慢慢说。 吴国平接着说下去，他们三个进入内部车间后，医药公司的一个负责人，把他们带到几个铁笼子跟前，原来是笼子的铁栅栏有几根弯曲甚至折断了，想让他们修好。 他们干活的时候，就感觉很奇怪，这铁栅栏看上去就像是有东西从里面掰坏的，可是什么动物，才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几个工人都有点害怕，于是问那个负责人，笼子里面关的都是什么，负责人说，是大型动物，用来检验新药的，并让他们不要乱问。 那个负责人，带着两个保安，就在附近看着他们干活，在一次弯腰做焊接时，吴国平发现对面有笼子的红布被掀起了一个角，一条人类的腿，从里面一晃而过…… 负责人发现后，立刻过去把红布帘子放下了。 吴国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安慰自己，公司怎么可能用活人来做实验呢，再说，他们又去哪里找活人呢？ 干完活出去时，那位负责人给了他们一人一粒药，说是车间里的空气里有致癌物，吃这种药可以清除。 负责人让他们当面把药吃下去。 吴国平当时使了个心眼，把药片含在舌头下面，没有吃进去。 回到家里，吴国平老是惦记自己看到的笼子，心里十分不安，当天就病了，住了一个星期的院，才稍微调养好。 “你当时没把看到的事情跟别人说？” 陈羽喃喃问道，刚吴老头的讲述，已经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怕邪物，但是对如何可怕的事情……还有感到浑身不舒服。 按照吴国平的讲述，那笼子里关的，极有可能是人！ 这时，他的胳膊被一双手给握住了，转头一看，是杜新月，她显然是第一次听吴国平讲这个故事，吓得脸都白了。 “我后来也想过，为什么那家公司不怕我们发现真相，而大张旗鼓地让我们进去检修设备。”吴国平喝了一口酒，压了压惊，接着说， “第一，那个笼子他们等着用，而厂子在山里，他们一时间也找不到别人去焊接，第二，我们全程都有人看着，也并没有真的看到什么，就我们三个，说出去也不可能有人信的，而且，我们走之前还吃了药，这也是他们故意的……” 陈羽点点头，让他接着自己的节奏往下说。 “那天，我从医院出来，就不打算回去上班了，我想去办病退，但必须回厂里办手续，结果就在那一天，我回到厂里，发现一切都变了……” 吴国平的声音，剧烈颤抖起来。 第160章 酒鬼 “从医院出来，我就想着要去辞职，但我又怕被人看出我心里有鬼，一直犹豫，这时候我想到了那两个跟我一块干活的工友，我到宿舍去找他们，这才听别人说，其中一个在两天前已经死了，尸体都运回老家了。” 另一个工友，不知道怎么了，躲在单身宿舍里，已经几天没有上班了。我当时快吓死了，就过去宿舍找这个工友。” 他就在宿舍，我敲开了门，看上去他还挺正常的，就是特别沉默，一句话也不说，给我开门之后，他就去厨房吃东西去了。 我当然也没发现他有问题，跟过去，跟他说起自己的想法，他一直埋头吃面，我说到一半，正好看到他抬头，这才发现他吃的不是面啊，而是肠子，血淋淋的肠子！” 说到这，吴国平情绪有点激动起来，他缓了缓一会，冲陈羽苦笑着说： “都二十年了，到现在，我还能清楚记得当时那一幕……他当时一边嚼着肠子，一边冲我苦笑，说一切都晚了……” “第二天早上，他主动找到我，当时他看上去已经变回一个正常人了，他语重心长地告诉我，我当时没吃那个药，是我运气好，但我一样被他们盯着了，想要活下去，不能辞职，也不能离开，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好好上班。” “我当时已经六神无主，只好照他说的去做。他说的没错，从那天开始，我每天回家之后，都能感受到家里有人——应该说是鬼，在盯着我，天知道，那段日子我怎么扛下来的。” 吴国平自嘲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也是从这天开始，我发现身边的人都越来越不正常，我不是说，他们都成了我那个工友一样的怪物……” 陈语道：“我知道，新月跟我说过，这是感染的症状，每个人的表现都不一样。” 吴国平道：“是的，很多人的症状都很轻微，如果不是有心，真的看不出来，也是我之前有过那种经历，所以对别人都观察的比较仔细。这样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奇怪的是，医药车间里那些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他们虽然发现了这种情况，但似乎也有点无可奈何，那段日子，他们对我们的监控特别严格，车间里加了很多保安，一直盯着我们。” “直到有一天，看守医药车间的两个保安突然变成了像……像是水蛭一样的怪物，这是我事后听别人说的，他们杀死了很多科研人员，然后打开了所有笼子，那里边关押的果然都是人类，而且是已经变异的人类！” “这些变异人，在工厂内外展开了屠杀，对象包括我们，也包括那些科研人员，整个工厂，成为了一座地狱……我当时跟着一些幸存者逃了出来，后面就看到官方派人去了工厂，镇压了这场恐怖的暴乱。 “从那天起，工厂就不存在了，我们这些人也被官方找到，要求我们守口如瓶。不要出去乱说，然后他们将我们集中到一个医院里，为我们做各种检测，大概是想筛选我们其中的感染者。有一部分感染者被抓了起来，关进了医院，对，就是后来成立的精神病院……” 陈羽听到这里，想起李牧和吴明当时给自己介绍的情况，跟吴国平的话也是对上了。想了想，他问吴国平：“那你们后来怎么样了？我是说你们这些正常人。” 吴国平将茶缸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光，又给自己倒了半杯，说道：“厂子没了，事情也结束了，幸存者都被官方给遣散了。” “那你为什么留下来，你不怕事情还有后续吗？” 吴国平眼中闪过一丝默然，叹道：“我留下是因为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另外，还有一点自己的原因。” 陈羽听他的话音，猜测他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这属于他个人的事，他自己不说，也没必要再问下去。 吴国平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大致上与自己从李牧和吴明那里了解的到的，差的不多。但是，其中有一些细节让陈羽觉得很可疑： 从吴国平的讲述中，他大概了解到，整个事情应该是那个医药公司搞出来的，但从医药公司的立场来说，在暴乱发现之前的那段日子，他们明明发现了感染者越来越多，也想过补救，对工人进行监控这一点就能证明。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最终还是很被动地，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这中间，陈羽怀疑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变故。于是，他向吴国平道出了内心的疑惑。 吴国平说道：“这件事我也一直有怀疑，我后面自己也稍微调查过，我发现那段日子里，医药公司一直在找寻找某个人，他们中间应该是出现了叛徒，就是这个人，让感染变得不可控制，最后发展到那个地步，医药公司虽然猪狗不如，但的确这也是他们不想看到的，哎，也不知道他们最后找没找到这个人……” 陈羽听了他的话，深以为然，那群王八蛋，应该是想在可控范围之内进行研究，当然不想让成果毁于一旦。 他牢牢将这个疑点记在了心里。 “新月说，你是道士，你们……是来处理这个事件的？”讲完故事的吴国平，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对，相信我们，一定搞得定。” 他说这句话，本来是想安慰吴国平，结果吴国平翻了个白眼，说：“我一点也不信，这二十年来，这里不知道来了多少个道士和尚，都跟你一样，找人各种打听当年的事，结果呢，没一个成功的，我听人说，他们都是让恶魔给杀死了！” 陈羽捂脸道：“我跟他们不一样。” “嗯，你看上去还没他们靠谱，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这……那你还跟我说这么说？” “这不是喝酒了吗，我喝酒就喜欢找人唠嗑。” 陈羽：“……” “对了，说正经的，这个人你认识吗？”陈羽摸出从女教徒身上搜到的照片，给他看。 第161章 一直很安静1 吴国平端详了好一会，说：“好像见过……当年暴动的时候，从车间里冲出来的几个怪物里，好像就有他。” 陈羽一惊，“大爷你确定？” 吴国平又看了一会，点头道：“应该是他没错，他这眉眼我认得，他……大概是人类，当时跟那些变异怪物走在一起，他们却没有攻击他，我当时印象深刻，逃走的时候就多看了他几眼。” 吴国平的话，在陈羽内心掀起了波澜，如果是真的……那这个男子，难道当时也是被关押在笼子里被实验的可怜人？ 可他为什么又成了梵社的“灵主”呢？ 陈羽沉思片刻，还想找吴国平讨论，结果听见了鼾声，转头看去，吴国平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杜新月看着吴国平，苦笑道：“他的心可真大。” 陈羽道，“毕竟是20年前的事了，不管当时的一幕有多么可怕，也是早就过去了。” 杜新月感慨道：“这些事以前我也听说过一些，但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问陈羽，“我们今天遇到的这一切，是不是跟二十年前那件事有关系？” “肯定脱不了关系，但具体怎么回事，我现在也搞不清。当然，这也正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陈羽冲她笑笑，“好歹你应该是信我的吧。” “当然了！” 杜新月神情很坚定，过了一会，她问现在怎么办。 “先在这过一夜，明天，我去找我的小伙伴们，他们或许也收集到了一些情况，先见到他们再说吧。”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吴国平的胳膊，将她抬到卧室里，放倒在床上。 一抬头，陈羽看到挂在卧室墙上的一张巨幅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穿着一件红纱裙，站在一堆野菊花中间，手中捧着一朵，放在鼻子跟前嗅着。 是一张艺术照。 “他老婆？”陈羽随口问了一句，能摆在这个位置的照片，对吴国平来说，肯定不是一般人。 “他自己说，他没老婆。”杜新月也有点纳闷。 从房间出来，回到堂屋，杜新月问：“那我们现在……去睡觉吗？” “大半夜的，不然还能干什么？” 杜新月顿时有点为难，说：“我之前看过了，隔壁房间只有一张床，我……一个人的话会有点怕。” 陈羽一愣，随即明白，她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发生的这种事，她一个姑娘家毕竟还是怕的。“ 于是对她说：“一张床够了，你睡就可以，我反正现在也睡不着。” 两人举着蜡烛，来到隔壁卧室，一看，这酒鬼的家真的乱的可以，卧室显然很久没人睡过了，被子上全是尘土。 杜新月翻箱倒柜，好歹找出了一床薄被，铺在床上，收拾半天，总算是能睡人了。 陈羽让她先睡，自己在地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调息。 虽然在来到吴国平家后，他在门窗上贴下了镇灵符，用来阻隔外面的浓雾，体内的法力不再消耗。 但法力就像力气一样，恢复起来特别慢，之前从山上下来，他可是耗费了不少法力，现在也没恢复多少。 只有调息，才能快速恢复。 半个钟头后，陈羽完成了调息，法力恢复到了巅峰的八成。 他转头看了一眼床上，床头点着一根蜡烛，微弱的火光下，杜新月正睁眼望着自己。 “你怎么还不睡？”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睡得着？” 陈羽一想也是。 杜新月看着他，喃喃说：“你真的道士？” 陈羽笑道：“这处了也有一阵子了，现在还怀疑我的身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这种感觉说不好，就好像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两人说话间，窗外远处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音。 陈羽走到窗前，朝外面看去，浓雾中，有一些漆黑的影子，在缓缓移动着，显然，是那些被感染的人。 “你说，我们能活着走出去吗？”杜新月也凑上来，看见这一幕，幽幽问道。 “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定带你出去。” 杜新月神情微妙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虽然认识不过半天，但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无形之中，她已经把陈羽当作了唯一的依靠。 杜新月睡着后，陈羽坐在地上，开始了每天一次的吐纳。 吐纳，是一个聚沙成塔的过程，十分缓慢，却是法师每天的必修课。在这方面，陈羽从来没有懈怠过。 尤其是最近得到了大周天心法，他对吐纳，就更加勤奋了。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结束吐纳的陈羽，感觉神清气爽，疲劳感也是一扫而光。 连续几天用大周天心法吐纳的他，对这门心法的领悟也是越来越深，这心法之强，不光是吐纳的效率。 陈羽越来越意识到，这套完全违反常规的心法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神秘的规则。 像自己修炼了十几年的小周天心法，其内核便是两仪、四象、八卦这一套道门最传统的也是亘古不变的规则。 而大周天心法，虽然与这套规则有相似之处，但内核却又完全不同！ 陈羽坚信自己的判断，虽然，他只是能依稀感觉到规律的存在，却无法捕捉到更多。 “如果能够掌握其中的规则，或许，我对法术的理解，也能提升一个境界！” 但这也不过是空想罢了，因为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仅仅通过心法的口诀，想要逆推出规则，简直难如登天。 “叮铃铃……” 就在陈羽浮想联翩时，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一串清脆的铃声。 陈羽转头看向自己挂在门上的惊魂铃，这铃，在他的改造下，具有了新的功能——它将惊魂铃与贴在杜新月家房门上的那张灵符，用神念联系起来 如果那边灵符被人激活，惊魂铃也会立刻响起来。 这是他留给兮兮的信号。他相信她一定看得懂。 现在，信号真的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杜新月也醒了，坐起来，有些紧张地问。 “没事，我小伙伴来找我了。” 杜新月松了口气，揉着眼睛说：“没想到我真的睡着了。” 第162章 一直很安静2 随即冲陈羽笑了笑，“我大概是这几天太累了，然后……有你在我身边，感觉特别安心，大概疲倦就爆发了。” “你可以再睡一会，我在四周贴了灵符，这里很安全，就算真发生什么，我也能很快赶回来。”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陈羽也没推迟，快步朝外走去。杜新月拿着蜡烛跟上来。 几分钟后，两人回到了杜欣月家门前，门前果然站着一个人影，穿着长长的袍子，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兮兮。 陈羽发现，她这身打扮，跟那些烦色的教徒有几分相像，嗯，总算有人的审美，在她下面了…… 兮兮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陈羽跟杜新月在一起，疑惑地皱起眉头。 “我们之前见过的，别误会，我跟陈大师没有什么。”杜新月冲兮兮友好的笑了笑。 兮兮翻了个白眼，咕哝道：“有什么也跟我没关系，我又不是他什么人。” 成语走到跟前，说：“我还以为你看不懂我留下的信号，看来咱俩还是挺有默契的。” “那是，毕竟是一起吃过辣条的！“兮兮很得意，随后问道：“你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陈羽说。“这里不适合交谈，先跟我走。” 随即又问她：“大家都还好吧？” 兮兮：“反正都没死。” 陈羽带她回到吴国平家里，这个饿死鬼看见桌上有咸菜，立刻干嚼起来。 陈羽跟她，陆续讲了分开之后的经历。 原来，兮兮他们循着音乐声找到了村里的播音室。面对聆听音乐的众人，他们也打听到了一些情况： 《安魂曲》的录音是一个小男孩儿放的，每天下午，这个小男孩就会准时出现，钻进播音室，播放起《安魂曲》的唱片——每天都是这首，从不间断。 至于听歌的作用，兮兮从那些人口中打听到的，跟陈羽听杜新月说的一样。 兮兮他们，原本是想原来回来找陈羽的，结果在人群中发现了小男孩的身影，为了弄清楚缘由，他们一路追着小男孩，往伶仃镇的方向去了。 结果没多久，浓雾起来了，覆盖了山谷。 他们也跟陈羽一样，感受到了浓雾对于法力的侵蚀，不敢多待，想要回山村来，但是被浓雾阻隔，却怎么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就只好尝试往伶仃镇方向走，因为那边有灯光，他们一路走下去，还真的走到了镇上。 在这里，他们碰巧遇到了法界的大部队：吴明、杨程等等一大帮人。 他们是集体行动、一起来到这里的，而陈羽他们，则是不愿意与他们同行，才私自进了山。 迷雾对法力的侵蚀之强，也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就算他们中间不少强者，对这现象也是一筹莫展。 于是他们来到镇上，找到一个比较封闭的茶馆，用阵法封住了整个建筑，在里面商量对策。 这中间，他们也曾派出了一支小队，想要去伶仃镇进行探索，但根本走不出迷雾。就这样一直挨到午夜，突然，他们感受到浓雾之中，失去了一种神秘的能量，于是大家尝试行动，发现鬼打墙墙的现象确实不存在了。 兮兮这才返回山村，来找陈羽，其他人则一部分留在茶馆里，另一部分人进伶仃镇探索去了。 陈羽听到这里，心下一动，午夜时分……那不就是自己在半山腰与梵社的人产生冲突的时候吗？ “或许浓雾中的能量失去，是因为我在半山腰造成的那场冲突？” 在这之后，他便下山回到杜新月家里，没有尝试在迷雾中行走，所以并不知道鬼打墙的现象已经消失了。 杜新月也在一旁听着他们对话，听到这里，激动的说：“你们说的，可是迷雾的作用消失了，这么说，我们可以下山去了？” 兮兮说：“大概是这样，不然我也找不到你们，你要下山吗？” 杜新月连忙点头。 陈羽沉吟道：“别急，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放心，我肯定会带你出去的，但现在最好还是别急着行动。” 杜新月听他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用力点了点头。她现在对陈羽无条件相信。 “现在去找他们吗？”陈羽看着兮兮，问道。 “我这一路上被浓雾吞噬的法力快耗尽了，路上不少邪物，我得调息一会，不然回去不好对付。” 兮兮说完，盘膝坐在凳子上，开始调息。 陈羽就坐在一边等她，突然，卧室里响起一阵脚步声，他抬头一看，酒鬼吴国平居然醒了，正在睁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问道：“你们是要去伶仃镇吗？” 见陈羽点头，他接着说，“如果你们能活着回来，记得给我带点酒，镇上还有不少地方有酒。” 陈羽有点无语，都这个地步了，还想着喝酒。不过转念一想，能有他这个心态，倒也不容易，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未尝不能让自己过的轻松一点。 “等我们搞定这一切，到时候你想喝多少酒都有。” “我等着。” “咦，你不是不看好我吗？” 吴国平笑了笑，“那是逗你的，你跟他们不一样，我相信你。” 陈羽心头，竟然莫名涌起一阵感动。 吴国平打着哈欠，转身往卧室走，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来，冲陈羽说：“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一直不走吗？” “其实，当年事情发生时，我有一个恋人……她失踪了，我留下，是为了调查她的踪迹，但是官方也找不到她，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我不相信她死了，我有一种感觉……她还在这镇上，所以我留下来，想着某一天，在街上遛弯的时候，突然就遇到她了。” 他龇牙笑起来，“就像你们年轻人听的那首歌里唱的，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他直接唱了出来，走音到自己都脸红，干咳两声，说：“她叫刘英，假如你们知道她的下落，请回来告诉我一声，哈哈，睡了！出去直接带上门就行。” 他摆摆手，走回到卧室里。 第163章 葬爱家族 “我记得了！” 陈羽隔着门，冲他大声说道，然后不惜耗费法力，画了好几张血精符，贴在房门上，这样就算真有邪物闯进来，十个八也没关系。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没什么经历的糟老头子……”杜新月揉着湿润的眼睛，喃喃说道。 陈羽一笑。 每个人，都有故事，风烛残年、疙瘩满脸的老人，也年轻过。 半小时后，兮兮结束了调息。 于是三人一起出门，朝伶仃镇方向走去。 浓雾弥漫的山路，浓雾深处不时传来一两声怪异的吼叫或者低吟，给山野间平添了几分恐怖和紧张。 陈羽走在最前面，让杜新月跟在自己身后，兮兮殿后，两人都拿了法器在手上。 从半山腰一片密林中翻过去时，突然，一个瘦长的东西从草丛里冲出来，扑向三人。 陈羽也不客气，手中青光剑直接斩过去，将那东西斩成两截，定睛看去，却是一个男人，四肢瘦长的完全不成比例，浑身长着黑毛，脸上五官倒是依稀可辨。 怪异的是，他那被斩断的两截身体，还在地上扭动翻滚了好一会儿，这才死去。 “是村长，之前在山上，我还看过他！”杜新月抓着陈羽的袖子说道。 陈羽低头望着尸体，眼看着它就像杜新月的丈夫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然后消失。 他抬起头看着兮兮，“你发现什么没有？” 兮兮眉头皱起来，“他是僵尸，但这种形态的僵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有鬼魂或精魄飞出，那肯定就是僵尸了。 “我也觉得很奇怪，我觉得这些邪物，不能用我们以前的标准来衡量。” 兮兮：“什么意思？” 陈羽说：“感觉好像他们在被一个统一的意识操控和支配……” “怎么可能！”兮兮大惊。 陈羽看了杜新月一眼，“她的老公之前也是这样死去，但在他死之前，还跟我正常说话，如果是鬼尸也罢了，但偏偏死后没有精魄飞出来，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法解释。” 兮兮听他这么一说，也呆住了。 杜新月听着他们的对话，好奇地追问道：“这代表什么吗？” 陈羽只好简单跟她解释了一下：大凡僵尸，都是没有意识的，所表现出来的，也只有动物一样的嗜杀本能，不可能像人类一样正常与人交流，除非是鬼师，也就是有灵魂附在肉身上的形态。 但鬼尸的的话，死后必然会有魂魄……所以，就他们看到的来说，就很矛盾。 “我知道有一种控尸术。可以这样远程控制邪物。” “你说的这种法术，我知道十八种。”陈羽耸了耸肩，“但是不可能，想控制一两个邪物很容易，想要控制这么多，还是超远距离……这个幕后邪物的实力，得强到什么地步？” 真要有这等实力，随便翻下手，他们这些人也死光了，何必鼓捣这些。 兮兮听他这么说，纳闷道：“那你怎么解释现在这情况？” 陈羽刚要开口，又是一个黑影，从浓雾中窜出来。 他眼疾手快，上去一剑斩杀，低头看去，却是一只体型如同蜘蛛人。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先赶路吧，这些回头再说。” 三人继续赶路，一路上，像这样的邪物遇到了不少，好在实力都很菜，陈羽和兮兮没费什么劲都解决了，但两人也不敢恋战，陈羽画了三张隐气符，三人分别贴在身上，小心翼翼地赶路，遇到邪物能躲就躲。 快到伶仃镇的时候，浓雾中的黑影也是多起来。 陈羽突然想起什么，问杜新月：“你不是说晚上出来活动的邪物不多吗？” “以前是这样，但是今晚感觉又一切都不一样了。” “难道，是因为我在山上搅了那场，梵社不甘心，特意派出了更多邪物来追杀我？”陈羽心里泛起了嘀咕。 从小山村到伶仃镇，也不过几公里远，没有了鬼打墙，三人用了二十分钟就赶到了镇子口。 伶仃镇坐落在山谷之间，浓雾下只能隐约看到几座建筑的暗影，整个小镇显得神秘而又静谧。 “之前吴大爷不是说，你们现在没法来到镇上吗，这不是挺容易的？”陈羽想起这茬，问杜新月。 杜新月说：“就是你们说的鬼打墙，之前整个小镇都被浓雾封锁起来，我们没法穿过浓雾。” 她的话，让陈羽心中一动，莫非，鬼打墙的“取消”是一个陷阱？ 沿着小镇的石板路走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有亮光的建筑，兮兮告诉他们，这里就是大部队栖身的茶馆。 她直接上去，推开大门，带陈羽和杜新月进去。 茶馆里点着好几只蜡烛，陈羽进门后，一眼望去，立刻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灵峰还有胡杰，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正在玩你演我猜的游戏。 陈羽觉得这一定是林峰的提议，作为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他在手势上有特别的天赋…… 房间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坐着好几个人，其中大部分陈羽也都见过，有兮兮的师叔红月禅师，边上坐着那个漂亮的珞珈山弟子扶摇。 另一边，陈羽看到了杨程晨叔侄，外家那个小师妹，三人则坐在吧台后面的椅子上。 与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头发老长，染着黄毛，跟十年前的葬爱家族似的，另一个是小平头， 随着陈羽进屋，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乍看到陈羽，杨程和他师妹的眼中都闪过了一道寒光。 “就是他吗？”葬爱家族朝杨程问道。 见杨程点头，他笑了笑，“看上去很一般啊。”他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显然没有顾及被陈羽听到。 “小帅哥回来了！”扶摇站起来，很是自来熟的走到陈羽面前，搂住兮兮的肩膀，说：“我都说了，路上很危险，她非要去接你，还不让我跟着，这份情意你可辜负不得哦。” “走开吧！”兮兮瞪了她一眼。 “这位，就是陈道友吧。”葬爱家族走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抹不屑和优越。 第164章 围攻 吴明说：“这是一个邪术组织，我们之前也跟他们人交过手，并且俘虏了两个，想要审问他们，但这些人死不开口，最后竟然找机会自尽了。对他们的来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信仰的应该是婆罗门……” “婆罗门？”陈羽一惊，随后心中恍然。 婆罗门，乃是天竺的原生宗教，与佛门同出一脉，只不过教义和信奉的部分神祇不同，婆罗门信奉的是三个主神：梵天、毗湿奴、湿婆。 两个教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怪不得我之前以为他们来自佛宗，没想到竟然是婆罗门……“陈羽暗忖，这个宗教，在华夏这边还是蛮少的。 吴明接着说，“当然，他们并不是正统的婆罗门，对于他们，我也了解不多，但应该是旁支，就像我们的邪修组织一样。” 接着，他又抛出了一个重要信息：这个梵社，就是当年收购工厂、将其改造成医药公司的幕后黑手。 也就是说，工厂里之后发生的一连串怪异事件，始作俑者正是他们。 “果然……” 其实先前在吴国平家里、听他说这些的时候，陈羽就有了这方面的猜测，当下望着吴明说道：“原来你知道这么多情况。” 吴明摊手说道：“也就这些了。当年事情发生后，梵社的人就不见了影子，我们也是通过一些线索，才稍微对他们有一点了解。” “在这之后的十几年里，我们偶尔会得到一些消息，能确定梵社的人一直潜伏在伶仃镇，但没有任何公开行动。他们在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直到最近伶仃镇风波再起，他们这才出现在明面上。” 陈羽道：“这些线索你为什么早不跟我说？” 吴明有点尴尬，“我也没想到伶仃镇会变成这样子，我本想到这里之后再跟你细说的。哪里想到……是吧。” “行吧……” 接下来，陈羽也将自己在山村的经历讲了一遍，因为话中提到杜新月，大家也都看了她好几眼。 在这样一个场合中，杜新月显得很拘谨，畏畏缩缩地躲在陈羽身后，不敢抬头看他们。 吴明拿出了伶仃镇的地图，摆在茶几上，招呼大家一起过来看。 从他们身处的茶馆，到地下防空洞还有两公里左右，中间需要穿过一条街道，然后进入废弃的精神病院。 防空洞，就在精神病院的废墟里面。 吴明建议大家分头行动，分成两个小组，一组在地面调查，一组前往地下防空洞进去寻找之前失踪的法师的踪迹——他认为，既然当年的张青山等人是在防空洞失踪的，那么眼下在发生的这些怪异，肯定跟防空洞脱不了干系，前去那里调查，或许会有所发现。 大家对他的提议，都没有意见。 陈羽心理清楚，他们如此配合，不光是想要查清楚真相，也是为了神书《归藏》。 接着，就在大家讨论分组的时候，通往院子的门再次被推开，那个茶馆的老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口中嚷着： “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怪物！” 吴明不以为意地说：“没事，它们不是一直有在附近徘徊吗，我们在宅子外面布置下了阵法，他们应该发现不了的。” 老头使劲摆手：“不是啊，怪物比之前多了很多，而且……它们明显就是朝着咱们这个方向来的！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伙这才吃了一惊，在老头带领下，一起来到院子里，顺梯子爬上天台。往远处看去，果然黑压压一群人影，四个方向都有，排列有序，朝着茶馆这边潮水一般涌来。 其中还有一个身材特别以臃肿的、看上去像是长了一个巨大的肉瘤在身上，被几个黑影簇拥着，应该是它们的首领。 “真是怪事……大家回去防守，我们人多，也不用怕。” 吴明转头对老头说：“你家里人呢？” “他们都不在镇上，就、我一个在这做生意。”老头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行，你也到店堂里来待着，这样防守的压力也小一点。” 陈羽一个在天台上观察了许久，最后一个回到店堂里，拉住吴明，说道：“这茶馆地势很低，如果敌人数量足够多，一起拥上来，围住我们，到时候想跑都不容易，我看还是趁着他们没有合围，早点离开的好。” 吴明愣住，刚要说什么，之前找陈羽麻烦的那个方地坤站了出来，很不屑地说：“我们之中，实力最差的也是天师境界，还有几位地仙、罗汉境界的前辈坐镇，难道会怕这些邪物？就算数量多一点，又能成什么气候？” 随即笑道：“陈道友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可以理解，我们几大宗派的弟子，经常经历如此险境，算不得什么，陈道友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杨程师兄妹，也是跟着露出笑容。 算了…… 陈羽无奈摇头，他本来是觉得，对方既然敢发起围攻，背后必然有什么原因——这些邪物虽然没什么智商，但它们背后，必然是有更高级的邪物掌控，不会进行无畏的自杀式袭击。 但被方地坤奚落一番，他虽然不在意，但也明白没人听自己的，干脆不说话了。 他倒是有心带几个小伙伴离开，但想到只凭他们几个，怕是难以突围，也只好先留下来再说了。 当下，吴明、红月禅师、王天明，三个宗师一起来到门窗前，动用各自的手段，在门窗上布置下一道强大的结界。 刚完成不久，邪物大军就过来了，从窗户看出去，黑压压一大片，将不大的窗户围得水泄不通。 透过蜡烛的光，大家朝这些邪物打量过去，其中大部分的身体都是人类形态，只是或多或少，身体局部会有一些变异： 如脖子两边长着肉瘤一般的脑袋，或四肢变得如竹节虫一般、分成好几节，有的嘴巴和眼睛中长出长长的触角，有的身体扭曲，如剥了皮的蟒蛇，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具肿胀的腐尸或者森森白骨…… 第165章 符剑 这些，都是曾经镇上的居民，被奇怪的能量，给感染成了这个样子，看上去也是给人触目惊心的感觉。 这些邪物，倒是很聪明，他们知道眼前这座宅子，最薄弱的地方便是窗户，第一批来到之后，立刻运用自身不同的手段，对覆盖窗户的结界展开了攻击。 被三位宗师作法加持过的窗户，此刻也是展示出了结界的威力，在邪物的攻击下纹丝不动，并且上面加持的符文，不断焕发出灵光，落在邪物身上，几乎一击必杀，登时就会变成一堆烂肉。 五颜六色的血浆、体液，不断喷射在玻璃上，很快就看不清外面的状况了。 噗嗤、噗嗤…… 在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肉身爆裂的声音中，惨叫、吼叫、还有呻吟声，响成了一片。 突然，陈羽感到衣服后襟被人拉住了，转头一看，是吓得满脸煞白的杜新月，于是冲她笑笑，安慰道：“放心，有这么多大佬在，没问题的。” 从眼前的局面来看，的确也没什么问题——大佬们轮番上阵，从无名开始，将一只法器香炉摆在窗台上，双手结印，香炉不断释放出神光，落在玻璃上，加持着结界的强度。 其余人则干看着，等着替换。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第一批赶到的邪物，纷纷死去，但不断有新的加入进来，而且看上去越来越多。 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吴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脸上出现了稍微吃力的模样。 王天明看到这一幕，说：“去个人，换吴监院下来 休息一会。” 他这话说完，站在他身后的杨程师兄妹、还有方坤元师兄弟，都站着不动，最后还是李牧上去，接替了吴明。 陈羽有心不想让李牧出头，但想到吴明也算是自己人，就没有阻拦，心中却是腹诽这这帮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精，毕竟维持结界这种事，只是耗费法力，又没任何收获。 李牧拿出朱砂笔，在窗户玻璃上画了一道符，一只手按在玻璃上，释放法力，将灵符激活后，加持着结界的强度。 这时，灵峰也走上去，从背包里拿出一只钵盂，摆在窗台上，同样结印作法，帮李牧减轻着压力。 随着第一批邪物死去，那个身体长得好像肉瘤一样的巨大邪物，也是挤到了窗前，张开嘴，朝着窗玻璃不断喷吐出绿色的液体。 每一口下去，结印便是被腐蚀掉一层。 李牧和灵峰，顿时感到压力倍增。 “这是一只四阶邪物！”方地坤瞅着肉瘤怪物，两眼放光地说道。 他修炼的是龙虎山秘传法丹，斩杀邪物后，可以吸取对方的修为，来祭炼法丹，增加强度。 这次行动，虽然是宗门派他们来找张青山的遗体，给法界一个交代，但他个人也是存了祭炼法丹的心思。 眼下机会难得，他冲身边自己的师兄段地元说道：“师兄，我去干掉它，一会你掩护我！” 看着段地元点头，他这才站起来，走上前去，拉开了窗户，先打出了一道灵符。 “天地玄黄，律令九章；以符为剑，斩杀四方！紫微天帝急急如律令！” 随着一遍咒语念过，灵符燃烧起来，化作一把小剑的形状，冒出橙色的光华，朝着面前一众邪物刺去。 符剑！ 道门传统的法术手段，以神念牵引，可御空飞行，像真的剑一样进攻敌人。算是一种远程进攻手段。 小小符剑，看上去简单，其实个中奥妙千变万化，在道门法术中，自成一套体系，大凡道门宗派，都有御使符剑的功法——陈羽也会，但要说这方面最专精的，还得是龙虎山。 上千年传承的他们，在符剑方面有着独特的法门。 这一点，光是看方地坤祭出符剑的起手式，陈羽就判断出，他的确是懂些门道。 符剑的威力，只要看光华的颜色就能判断，颜色越深，符剑的威力也就越大，从白色到绿色、蓝色、橙色、金色……方地坤这口飞剑，乃是橙色光华，相比他天师境界来说，算是小成了。 符剑一旦祭出，在方地坤的操控下，对着窗外的邪物便是一通斩杀，霎时间干掉了一大群。 这时，符剑一转，朝着肉瘤怪物飞去。 “砰！” 符剑击打在肉瘤上，却是爆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肉瘤上多了一道血印，但也仅此而已。 “这么硬！”方地坤也是吃了一惊，又役使符剑试了几次，始终不能破防。 符剑虽然灵动，能远程袭击，但威力肯定不如手持法器，而且太过耗费法力。 于是在几次尝试无果之后，方地坤收起符剑，拔出了随身佩戴的青光剑，回头冲师兄段地元点点头，朝肉瘤怪物冲了过去。 段地元也走到窗前，从兜里摸出一截红绳，两头扎在一起，套在双手十指上方，然后如同小孩儿翻花绳一样，十根手指不断翻动，将红绳翻出各种形状。 每一种形状，都是一种符文，焕发出的光华，从手指间飞出，落入窗外的怪物群中，疯狂绞杀起来。 “鲛筋！”李牧暗暗说道。 “什么？”陈羽问他。 李牧压低声音，给他解释，段地元手中的“红绳”，乃是龙虎山有名的法器之一：鲛筋。 传闻是龙虎山祖上某位天师斩杀了一只渡劫的东海鲛人、抽筋祭炼而成，乃是七段光法器。 “不知道是他为了这次行动专门请来的这件法器，还是宗门赐给他做了专属法器。”李牧说。 陈羽对这个不在意，他一直在看段地元手上的动作，虽然只是简单的结印，但也让陈羽对他的实力有了一定的判断。 相比方地坤，这位师兄不管是法力、还是作法的手段，都要强上不止一星半点。 随着鲛筋飞出的符文，对邪物们的绞杀，方地坤的压力立刻减弱了许多，他能够集中精力对付肉瘤怪物了。 当下，只见他身形变幻，围着肉瘤怪物飞快地移动起来，并且伺机展开攻势。 青光剑刺在肉瘤怪物身上，远比符剑的威力更强，霎时间就是一个血洞。 第166章 中了陷阱1 “哇！” 肉瘤怪物发出怒吼，体型硕大的他，防御力极强，但移动速度缓慢，他也试着追击方地坤，但一直追不上。 而它这么做，也是正中方地坤下怀，带起了战斗的节奏，几个回合下来，怪物身上，被方地坤在身上不断捅出了好些个血窟窿。 “这身法不错。”红月禅师缓缓点头，赞了一句。 她虽是佛门弟子，但是身为宗师，见多识广，知道方地坤此刻用的乃是龙虎山的独传身法：天机九变。 以他天师境界，能将身法运用到这个程度，在红月禅师看来，也算是及格了。 她转头看了兮兮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小子，可以。” 兮兮正捧着一只不知从哪摸出来的香瓜，在啃着，听见这话，漫不经心地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扶摇挽着她的胳膊，笑道：“是呀，跟咱们兮兮有关系的，可是这一位呢？” 她眼睛瞟向陈羽，“陈师兄，你也得露一手啊，别让让人给比下去。” 陈羽有点无语，他觉得这小姐姐不应该做法师，应该转行去做红娘，或许会更成功。 “快点死吧！” 随着不断地攻击，方地坤也是找到了肉瘤怪物的弱点，那就是它的脑袋，他身上那个巨大的肉瘤，特别坚硬，但脑袋却是正常人类大小。 当下结印念咒，将三张灵符贴在青光剑上，一并激发，以极快的速度朝怪物正面冲去。 与此同时，他的师兄段地元也加快了“翻绳”的速度，让更多符文飞出，落在方地坤四周，挡住那些普通携物的攻击，为他腾出了决战的空间。 方地坤手中青光剑，来到了怪物的面前。 之前的垫招、和几个回合积累下来的胜势，让怪物无法躲过这一击了。 此剑必中！ “砰！” 就在青光剑即将刺中怪物脑门的瞬间，怪物的身体——它的胸腔，突然朝两边打开，看上去，如同某种昆虫的巨颚，向上一口要住了剑身。 随即，便是一股粘液喷出，落在青光剑上。 “吱……” 一股白烟从剑身冒出，青光剑的光华瞬间黯淡下去，从一柄开光法器蜕变成了普通的金属。 下一秒钟，“巨颚”再度打开，怪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前突进，对着方地坤咬了下去。 方才那一剑，方地坤以为必中，并未留下换气的余地，如今一口气用尽，下一口气提不上来，加上突然的变故，令他反应速度也慢了一拍，等他回过神来想要逃脱时，发现怪物已到面前了。 情急之中，只好张开双臂，用双手撑住了巨颚的两边，顿时感觉双手滑腻，抬眼一看，这怪物嘴里到处都是黑色的液体。 好疼啊！ 下一秒，方地坤龇牙大叫起来，如果刚才腐蚀青光剑一样，黑色的粘液在碰到他双手的瞬间，便是冒出了白烟。 与此同时，那怪物张开的大嘴，对着方地坤喷出了一口黑气。霎时，方地坤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能量，脸上疼痛难忍，失声大叫起救命。 就在他身后，段地元反应极快的速度反转双手，红绳飞速翻转起来，更多红光射出，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敕”字，打在怪物脸上。 怪物立刻被击退了几步，方地坤抽身急退，被段地元一把从窗外拉了进来。 “啊！” 方继坤双手捂脸，大声哀嚎着，借着蜡烛的光，大家往他脸上看去，顿时倒吸一口气，他的脸正在融化成为液体！ “腐尸毒！” 段地元急忙打开随身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了一把干枯的树叶，双手揉碎，撒在方地坤脸上。 原本枯黄的树叶在吸收尸毒之后，立刻变黑，并且饱满起来，段地元又连忙化了一碗符水，直接喷洒在方地坤脸上。 随着一股黑气腾起，尸毒才彻底被驱除了。 再看方的坤的脸，好像被火烧过一样，已经不成样子了。 杨程的那个师妹，拿出了纱布，为方地坤简单包扎起来，然后扶他到沙发上去休息。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许多，谁也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只是外形比较怪异的肉瘤怪物，实力竟然这么强。 陈羽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胡杰，微笑道：“还想上吗？看到没，这东西不是好对付的。” 方才，胡杰看到方地坤师兄杀怪物杀的那么惬意，手拿灭魂枪的他，还有点跃跃欲试，被陈羽拦了下来。 “我，我就是那么说说。”胡杰尴尬的挠着头，默默放下了灭魂枪。 “我感觉你好像话中带刺？”段地元微微侧目，阴冷的目光落在陈羽脸上。 “这个真没有，我只是在教育我的助手。”陈羽淡淡解释了一句。 杨程小师妹哼了一声，“说什么风凉话呢，人家至少敢正面迎敌，不像某些人，只会躲在后面！” 这也能黑自己一波？ 陈羽感觉很无语，当下望着她，笑道：“你看，你比你师兄差的远了，他虽然讨厌我，但人家风度还是有的，至少不会对我占这种嘴上便宜。” 杨程听到他提起自己，看了他一眼，目光充满了敌意和蔑视，但也没说什么。 “那是你不配！”小师妹恨恨说道。 在击败了方地坤之后，那肉瘤邪物又来到窗前，对结界展开了攻击。 林峰和李牧已经支撑半天，这时候有点顶不住了，要求换人。 “你们赶快去调息。”红月禅师说完，走到窗前，拿出了一条柳枝，插在了窗台上。 杨柳仙枝！ 陈羽立刻认出来，上次，对付河神时，兮兮用的就是这个，只不过当时她拿的是两杈柳枝，而眼前这一根，则是两杈柳枝。 普陀杨柳仙枝，乃是洪荒仙种，被祭炼成法器之后，妙用无穷，枝杈越多，灵力也就越强，普陀山镇山之宝，便是一根五杈柳枝。 红月禅师手上这根三岔柳枝，已是相当于八段光法器了。 在红月禅丝作法之下，杨柳仙枝快速生长起来，成为小树模样，柳枝探出窗外，沿着结界往上攀援生长，覆盖在表面，一时间极大地提升了结界的强度。 第167章 摆明了是坑 虽是防御性法器，却杨柳仙枝也有反击能力：那些邪物，一旦接近柳枝触及的范围之内，柳枝便自发进攻，如鞭子一般抽打在邪物身上。 这些普通邪物根本扛不住柳枝的攻击，往往一鞭子下去，就成了一堆碎肉。 “到底是宗师，就算没有杨柳仙枝，以她的实力，想要维持结界应该也不费劲……”陈羽暗忖。 “看到什么是宗师气象吧！”杨成的小师妹突然斜乜了陈羽一眼，冲他说道，“邪物再多，也是杀得完的，有几位宗师在这，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家伙……自己到底怎么她了？怎么处处针对自己？ 陈羽很是无语，不过，她说的话倒也让人无法反驳： 在场的红月禅师、吴明、王天明三人，都是地仙罗汉境界，再加上他们这一帮天师，就算对手邪物特别多，实际上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只是，陈羽内心的不安的感觉，还是没有解除。 “不对劲！” 这时，红月禅师突然低喝一声，“我的法力在减少！”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红月禅师能说出这种话，必然有原因，大伙左右望去，这才发现了一个震惊的情况： 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因为只点着几盏蜡烛，光线昏暗，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窗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雾气的存在！ 怪不得红叶禅师会觉得法力被吸收，这雾气的诡异之处，大家也早就领教过了， “快找找源头在哪！”吴明语气凝重地叫起来。 众人连忙转身寻找，发现用来封锁宅子的阵法还是好好的，这就奇怪了…… “雾气是从这个房间里出来的！” 随着李牧一身喊，大家转头望去，是一扇开在房间侧面的小门，房门紧闭，门缝下面正在不断有白雾涌出来。 陈羽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门踹开。 这是一个杂物间，在一堆杂物中间，漂浮着一团好像触手般的东西，正在不断往外释放着白色的雾气，而在下方地上，则散落着一些衣服。 “是那个老头！” 随后赶到的兮兮，认出了衣服是茶馆老头的，就是刚还给他们蓄水的那位！ 看到这一幕，众人也立刻明白了，这老头，是一只邪物！而且是灵媒介质，他与外面操控浓雾的那股能量——或者说幕后的操控者，是一体的。 虽然宅子有阵法保护，但它作为媒介的存在，却是等于为宅子打开了一个缺口，让浓雾能够通过它的身体，不断释放到房间里。 “是谁第一个跟他接触的，完全没发现吗！“ 王天明咆哮起来，不过问也白问，在场三位宗师，还有这么多法师，一直以来都没发现老头的异常，这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这只邪物，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隐藏手段。 而且，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讨论这个，根本没有意义了。 “可恶，去死吧！” 杨程的小师妹摸出一把铜豆子，朝那团触手砸过去。 “等一下！”陈羽发现她的行动，急忙阻拦，但还是晚了一步：铜豆子打在触手身上，触手立刻分解，化作无数微小的粒子，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 雾气，仍然通过这些粒子，不断在房间里产生，提升着浓度。 大家暗暗作法检验，发现体内的法力在以微弱的速度被浓雾吸走…… 紧张的气氛，在众人心头立刻弥漫开来，虽然法力被腐蚀的速度很慢，但这样下去，其结果也是可以预见的——等他们的法力不足以维持结界，邪物一旦突破进来，他们都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还是你说的对，这果然是个陷阱！”李牧斜乜着杨程等人，故意大声冲陈羽说道。 杨程等人的脸色格外难看，尤其是杨程小师妹，前一刻还在嘲讽陈羽杞人忧天，结果立刻遭遇了光速打脸…… 陈羽轻轻摇头，其实也怪不得大家，毕竟这么多强者，人总是容易被自己的实力所迷惑，实际上只要想一下， 就不说二十年前的张青山等人了，就是不久之前，吴明还派了几个法师前来调查，结果也是失去下落。 能让这么多法师折损在这里，这小镇幕后的邪恶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他也是一通过这一点，才判断出事情没这么简单的。 “此地不能久留，赶紧突围吧！”吴明这时提议道。 “想突围出去容易，但谁知道外面有多少邪物，在这里，还有墙壁作为倚仗，出去，外面的雾比这里还要浓，我们又能支撑多久？”王天明忧心忡忡的说道。 “那怎么办？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杨程小师妹说道。 这时，红月禅师开口了，看着王天明和吴明，说道：“我们三个留下吸引邪物的注意，这样至少有一半的邪物会留下来，小辈们突围而出，寻找安全的地方。” 陈羽听了这话，心中很是感然，兮兮的这位师叔，虽然不待见自己，但她刚才的这番提议，却是无愧于宗师二字。 看来法界的宗师们，也不光都是玩弄权术或心术不正之辈。 听红月禅师这么一说，王天明和吴明互相看了看，红月禅师说的有理有据，他们也不好反驳，当下一起点点头。 吴明道：“你们突围之后，就朝着地下防空洞的方向跑，路上遇到安全的地方，再做修整！” 就在这时，一直打酱油的杨程站了出来，说道：“几位前辈，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提议。”一时间，大家都朝他看去。 “大家知道，我是地师，我曾研习《连山诀》残篇，在上面学到过一门防御性极佳的奇门阵法，用来应付眼前的局面，却是再好不过。” “以几位前辈的实力，自然能挡住这些邪物，但是一来，我们这些小辈缺少庇护，就算突围出去，再遇到凶险的局面，怕也不好应付，第二，这浓雾能腐蚀法力，几位宗师没必要将法力浪费在此处，后续的战斗还需要你们来掌控。还是交给我好了。” 第168章 摆明了是坑2 王天明听他这么说，有点吃惊，转头朝他看过去，杨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王天明立刻明白了什么，说道：“事关重大，你可不要逞强，你确定能挡住如此多的邪物？” 杨程道：“我那个阵法，能推演出一处绝对安全的生门，我可在其中观战，若阵法顶不住，我也能提前看出端倪，能全身而退，师叔不用我为操心，只是，我一个人实力有限……” 说到这，他转脸看着陈羽，似笑非笑地说：“陈道友也是地师，还望能留下来，与我一同布阵。” 总算露出尾巴来了。 陈羽心中冷笑，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显然是在挖坑给自己跳。 关键他这义正言辞的，占据了道义的高地，自己不答应的话，会显得特别自私。 而且说起来，他这个提议确实没什么毛病。 于是一时间，众人都朝陈羽看了过来。 王天明笑眯眯地瞅着陈羽，说道：“陈道友在风水上的造诣，我也是见识过的，事关大家安危，还请陈道友不要推辞。” “行。”陈羽回了一个字。 “陈羽，你……”李牧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眼睛瞟了杨程一眼，压低声音说，“你是真的看不出来吗？” 当着杨程的面，他也不好多讲，不然很容易会被倒打一耙。 “放心，我搞得定。”陈羽也没明确表态，只是不置可否地说道。 兮兮用探寻的目光，直视着他。 陈羽点点头。 “那好。” 兮兮也是习惯了这种交流，当下放心地从兜里摸出辣条…… “换个吃的行吗？” 陈羽有点为难，他对辣条这种东西，实在谈不上有多喜欢。 “仪式感！”兮兮严肃地说，“辣条的意义，是别的都无法取代的！” “……”陈羽只好接过辣条。 “陈大哥……” 杜新月为难地看着他。 “你跟他们走。”陈羽看了一眼李牧三人，“他们都是我好兄弟，你跟着他们，绝对安全。” 杜新月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吧。” 杨晨说着，当众打开了背包，从里面摸出了一只小点的手包，黑色皮质，上面印着LV字样。 “这货居然用驴包来装法器，果然是大宗门的弟子，就是不一样……”陈羽心中很是感慨。 杨程将驴包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是一堆玻璃球大小的赤红色的石子，打磨的特别光滑，每一颗上面，都刻着寥寥数笔符文。 除了石子，还有一些有成人手指长短的木棍，却是被染成了青色，上面同样刻满了符文。 赤石脂和桃木桩。 陈羽一眼辨认出来，上面的符文大概是某种风水术的通行咒语，用来在布阵的时候，加持材料的通灵性能。 这两样，都是地师标配的用来布阵的装备。 那天，在法堂的小花园里，杨程对付自己时，用围棋的棋子布阵，主要是为了装逼。实际上，用赤石脂和桃木桩这类通灵器物，才更加能够发挥奇门阵法的威力。 “劳驾陈师弟，帮我一把。” 杨程陈羽微微一笑，开始跟他讲解自己这门阵法的要领。 陈羽听着，内心也是大致给出了判断，这的确是一套防御阵法，相比一般的奇门阵法而言，防御性能确实也更强。 所以在这一点上，杨程倒是没整什么幺蛾子。 当下也不推辞，跟着他一起从房间的一角开始布置起来。 房间不大，阵法布置起来不太费事，两人只用了一刻钟左右，便将阵法布置了七七八八，到了最复杂的阵眼位置，杨程急忙说道：“这最后一步交给我。” 当下小心翼翼的将最后几颗石子和木桩安置下去。 陈羽站在一旁，看着他每一步动作，一边搭建着阵脚。 “陈道友，我这阵法，还行吧？” 完工之后，杨程看了陈羽一眼，说道。 “别废话了，开始吧。” 杨程笑笑，激活了阵法。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异动，在房间了荡漾开来。 杨程冲红月禅师道：“红月师叔，可放开一个缺口，让它们进来试试。” 红月禅师依言撤掉了杨柳仙枝的一角，放开了一半窗口。 围在最前的几个邪物，立刻爬了进来，结果在落地的一瞬间，它们的身体，仿佛被无数尖刀击中，身体齐齐的碎成了好几块。 阵法的威力，可见一斑！ “没问题了，诸位先走一步吧，这一份功劳，就让给我和陈道友吧。”杨程话说的十分漂亮，态度看上去也很谦虚，然后指点他们从唯一的生门出去。 “你确定扛得住？” 从陈羽身边经过时，李牧依旧有些不放心地说道：“要不要我们留下？” “你们又不懂奇门阵法，留下来干什么。” 陈羽实话实说，将他们推了出去。 众人这才离去，其中方地坤由他师兄段地元背着，他们有三位宗师打头，虽然外面邪物众多，还是很容易就突围了出去，接着，吴明带头，一行人朝着地图上的地下防空洞方向狂奔而去。 “劳烦陈道友站到阵脚去，我来压住阵眼。”杨程说道。 阵眼，乃是控制整个阵法的枢纽，而阵脚，则是阵法开合的关键，所以民间才会有“压住阵脚”这个说法。 这两个位置，在任何阵法中，都是最核心的位置。 陈羽听了他的话，也没说什么，来到阵脚处，盘膝坐下。 站在阵眼位的杨程也跟他一样，两人坐下之后，让意识沉降下来，与阵法融合在一起，以精神力操控着阵法，将火力开足…… 窗外，由于红月禅师等人的离去，失去加持的结界自然挡不住邪物大军的袭击，很快便瓦解了，整个窗户的玻璃完全粉碎。 邪物们陆续翻过窗台，进入房间。 阵法的威力霎时间发挥出来，作用在那些邪物身上，表现出多重效果： 有些邪物仿佛被刀砍斧剁碎成肉酱，有些却像是被烈火焚烧，眼睁睁被烧成黑灰，有些却像是被罡风扫过，浑身血肉被吹飞出去，只剩下一堆白骨…… 第169章 惹我的代价 整个阵法，宛如一架巨大的绞肉机器，对进入的邪物展开了疯狂的绞杀。 这些邪物都是镇上的居民感染后变化来的，实力特别普通，他们的优势是数量——浓雾之中，不断有黑影出现，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邪物。 从翻过窗台进入阵法开始，到他们死去，这些邪物凭着本能，各自使用手段，一点点腐蚀着阵法的能量。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饶是阵法神妙无比，面对无穷无尽的邪物，威力也在逐渐减弱，控阵的陈羽和杨程，都感受到了压力在增加。 邪物越来越多，分担了阵法的威力，它们生存的时间也从最初的几秒，逐渐延长到了半分钟之久。 这样一来，房间里邪物的数量，也是不断增加。 好在奇门阵法玄妙无比，邪物们进来之后，距离杨程和陈羽，虽然看上去只有几米远，却不能直接对他们展开进攻，而是依照阵法展示给他们的幻象，顺着房间的四面墙绕行起来，好像螺纹一样，一圈圈的朝着中间的两人靠近。 当然，大部分邪物没走多远，便被阵法的力量所绞杀，但随着邪物越来越多的加入中间，最前面的邪物，距离两人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你怕不怕？” 许久之后，陈羽突然听见了杨程的声音，抬头看去，他正在冲自己微笑。 “上次是我大意了，我接受教训。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能连续废我崂山两位精英弟子，你的实力不可能太差的。” 杨程慢吞吞地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你的风水术，是在哪里学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羽看着他，淡淡说道。 “嗯，之前你应该猜到，我把你留下来，是别有用意吧，你居然一点不反对就答应下来， 是胆子大，还是有什么依仗？” 陈羽笑起来，冲他说：“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早了？你应该再等十分钟，等进来的邪物更多些，到时候我想跑都来不及了。” 杨程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现在，你就来得及吗？” 他转头看了一眼不断迫近的邪物，说道：“趁着还有时间，我给你科普一下吧，让你走得安心一些。” “我知道方才我在布阵的时候，你也在暗暗观察，你是不是看我乖乖布阵，没有做任何手脚，这才放心地配合我？” 陈羽看着他，没做声。 杨程当他是默认了，更加显得得意，“坦白告诉你，我在这阵法中的确留下了暗门，但以我的手法，你不可能发现端倪，哼，说什么你也看过《连山诀》，那不过是你吹嘘而已，你觉得我会信吗？” 上回，花园一战他落败之后，他仔细回想了经过，他相信陈羽在风水上有些造诣，但他认为，陈羽能够破阵，一来是自己轻敌，布阵过于仓促，二来，这小子不过是运气好——虽然他说自己看过《连山诀》，但杨程不信的。 在他看来，陈羽最多就是不知道在哪碰巧看过“九爻御级阵”而已，这一点，也是他同王天明等人讨论后确认的结果： 整个法界，只有崂山掌握着《连山诀》残篇，其中或有一两篇遗失在外，但也仅此而已，否则如果真有别的人看过《连山诀》，这么多年来，不会一点信息也没曝出来的。 更不要说，陈羽只是一介散修，更是不可能有这方面的途径。 基于这一点，方才布阵的时候，他特意以《连山诀》中的隐秘手法，在阵眼上留下了一处暗门，这个暗门一旦激活，法阵将会乾坤交替、生死更迭。 陈羽现在所处的阵脚位置，届时将会变成阵法的“生门”——这是对于那些邪物来说，会成为它们唯一离开阵法的出路。 他们会疯狂涌过去，那时，挡在他们路上的陈羽，别说只是一介天师，哪怕他是地仙，也绝无生还的机会！ “方才留下暗门时，我还有点不放心，怕你真的能看出端倪，结果你竟然如此配合……老老实实跟我进入阵中，现在，只要我激活暗门，你的末日……就来了。” 陈羽听到这里，也是彻底明白了杨程的谋划：这人的确有点小聪明。 方才布阵时，就算自己发现暗门所在，当场质疑他，他也必定想好了合理的解释。红月禅师等人在风水方面不算精通，根本无法识破杨程话中的真假。 王天明、段地元那一帮更不要说，都是他的人。 自己真的发现暗门，大不了杨程就放弃这次机会，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当下，陈羽看着他，淡淡问道：“你鼓捣这个，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那自然是弄死你了。”到这一步，杨程也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冷笑道： “你真以为得罪了我，便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陈羽：“并没有，不过，之前我的小伙伴们就怀疑你有阴谋，你要是杀了我，怎么跟他们解释？” “这个容易，我就说阵法被破了，你我拼死力敌，最终你命丧邪物之手……就算他们有所怀疑，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若你是名门弟子，有宗门撑腰，事后有人调查真相，或者还会为你出头，但你只是一介散修，就算李牧他们不甘心，但他们背后的宗门势力，也不会为了你一个外人对我妄动干戈。” “我不知道你以前遇到的对手都是什么样的，但是这次，可以给你个教训。” 他看着陈羽，一字一顿说道：“我们这些名门的精英弟子，是绝不能惹的！” 陈羽笑着：“我都要死了，还要什么教训？” “说的也是，你倒是很乐观啊。” 杨晨站了起来，说道：“你这样，让我都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那就见识一下吧！” 他说着，摸出一颗赤石脂，看似随意地往前丢了出去。 赤石脂落地的一瞬间，一阵微风吹过，整个房间内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 第170章 滑铲杀邪物1 然而，那些原本正被阵法围困得晕头转向的邪物，突然之间仿佛找到了出路，从四面八方朝着陈羽飞奔过去。 杨程自己则是不急不慢地走向了房间的角落里——这里原本对邪物而言，是生门所在，如今却是被无形的能量分隔成一处绝密的空间。 有邪物从他身边陆续走过，离他最近不过一步之遥，却仿佛看不见他一般，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个位置，是阵法中唯一安全的所在。 眼下，杨程也是不敢贸然出去，不然阵法惊变，他也会被当成邪物攻击的目标，他要等着更多邪物被陈羽吸引过去，才能寻找脱身的机会。 他一点也不急，他很乐意近距离欣赏一下陈羽被邪物活活杀死的惨状。 “我希望你能撑得久一点，这样才不枉我辛苦一场。”他冲陈羽邪恶地笑着，说道。 “你这个计谋，看上去确实万无一失，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陈羽回望着他，说道： “我既然敢留下来，必然有想过这一幕的发生，你真以为，我没看出你搞的小动作？” 他往前随手抓起了一把地上的赤石脂，朝身边不同方向抛了出去。 看似随意，但石子的落点，却是暗合着阵法的某种规律， 这些，邪物最前面的一批，已经冲到他的面前，攻势也是眼看就到，也就在这时，一股能量场的异动在阵法中荡漾开来。 跟着，那些原本锁定了他的邪物，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在原地左顾右盼起来。 下一刻，他们恍然发现墙角还站着一个人，一个个目光都落在了杨程身上。 “这……怎么会这样！” 杨程大惊失色，叫了起来。 局面的变化，让身为始作俑者的他，彻底看不懂了。 “阴阳有二气，二气常伴身，三七定攻守。四九生死门！” 陈羽看着杨程，淡淡说道。 这段拗口的话语，被杨程听见，却是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阵法的奥妙！” “我不知道，但风水一脉，很多原理原本就是相通的，你只要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天下阵法，无不可推。“ 他一笑，“当然，现在跟你说这些，还是太深奥了一点。” 这时候，邪物已经几乎将整个房间都占满了，中间只留下一道缝隙，陈羽就从中间挤了出去，拉开门，很是同情地看了杨程一样，摇了摇头，神情自若地走了出去。 “人，为什么总是自作聪明呢？” 先前，在杨程对阵法搞小动作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只是没有说破，而是将计就计，自己也搞了点小把戏，而且这把戏比杨晨玩得更六。 简单说，就是将被杨程所修改的生死暗门再次换了回去…… 如今站在房间一角的杨程，局面比他之前还要差一些：他身后就是墙，正前方则是数之不清的邪物，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 “我要杀了你！” 望着陈羽的背影，杨晨失声喊了出来。 “好的好的，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我等你。” 陈羽头也不回地冲他挥了挥手。 茶馆外面，邪物还是不少，有些，已经发现了自己。 陈羽不敢怠慢，当下拔出了青光剑，一边斩杀邪物，一边施展八卦步，努力突出重围。 一口气冲到外面街道上，陈羽这才发现，邪物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毕竟镇上居民有限，也不是所有人都变成了邪物。 大部分邪物，都聚集在了茶馆四周，界面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些，跟游魂似的慢吞吞地走来走去。 少量的“感染者”，对他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陈羽缓了口气，现在，最重要的是追上大部队。 干掉少数几个追击者后，陈羽低着头，在街面上走来走去，突然，他弯腰下去，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冰糖。 往前走了一段，陈羽又在地上发现了一块冰糖。 这是兮兮给自己留下的信号！ 之前分开时，兮兮匆匆说了一句，会沿途给他留下信号，没想到居然用的是冰糖。 陈羽摇头笑了笑，顺着信号，一路走下去。 走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他发现原本冷静的街面上，那些感染者又多了起来，而且正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它们虽然智商不咋地，但是跟野兽一样，有进攻的本能，像这样集体朝着一个方向涌去，显然是感知到了前方有敌人的存在，正在前往“狩猎”。 “兮兮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 陈羽加快速度，一路斩杀着发现自己并且冲上来的感染者，沿着街道走到一个转弯处，前方不远处，已经能听到些许打斗的声音，还有一些微弱的亮光，从浓雾中穿透过来。 脚下，感染者的死尸，也是越来越多。 “他们，怎么才走了这么一点距离？”陈羽心中纳闷，估算了一下，从茶馆到这边，最多不过一千米。 莫非，是又被缠上了？ 当下快步追了上去，走到跟前，却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他看到了“大部队”，他们是在跟感染者战斗没错，不过他们的对手，却不光是那些普通的感染者，其中，有两只特别高大的，虽然长的像人，但身上特征却很奇怪，其中一个，浑身插满了各种奇怪的东西，有尖刀、棍子、石头，甚至还有玻璃碴。 这些东西，仿佛是长在它的身上，密密麻麻一层，看的陈羽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另一只，则有点像之前茶馆遇到的肉瘤怪物，臃肿不堪的身上，长满了……脓疱，它的四肢，是以反关节的形态生长着，趴在地上，走起路来，姿态说不出的怪异…… 这两个怪物，此刻担当着战斗的主攻手，率领众多邪物，正在围攻众人，那个浑身插着锐器的巨型邪物，在队伍最前面。 它的对面，就是三大宗师。三人以红月禅师为中心，各持法器，正在奋力作法。 一道道灵光，不断击打在那个大块头身上，大块头身上那层锐器，则是充当了防御的作用，不管怎样的攻势，最多在它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第171章 决斗吧！ 眼前局面，也是让陈羽看出了他们的被动，三人联合起来布置的凌厉攻势，也只是将它堪堪顶住，一旦他们放松，大块头必定会冲到跟前，就算造不成直接的杀伤，也会冲散大家的防御阵型。 阵型一乱，大块头身后的众多感染者必然一起涌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而另一个臃肿的浑身长满脓疱的邪物，体型虽然大，但移动速度却特别快，它一直利用速度，从侧翼攻击站在三位宗师身后的兮兮等人。 它也不硬拼，只是不断袭扰，它身上的脓疱不断破裂，不断释放出绿色的粉尘状的微粒，朝着众人弥漫过去。 这绿色微粒，乍看上去像是瘴气，但陈羽看到兮兮一干人皱着眉头，很是痛苦的样子，想来就不是普通瘴气这么简单。 “怪不得他们没能走远，原来是被这群家伙给围住了。” 三位宗师，外加好几个这么多天师禅师，居然被两只邪物逼成这样，纵然他们因为浓雾的原因，法力持续减弱，即便如此，陈羽还是感到相当吃惊。 当下，他趁着邪物们没发现自己，摸出一张隐气符贴在身上，然后找了个角度，飞快地冲了过去，直奔那只巨型怪物！ 等巨型怪物听见声音，转过身来时，已经准备好的陈羽右手一抖，手上的墨斗飞出一根红线，随着他往前一个纵身，红线，从巨型怪物身上拦了过去。 他脚下不停，绕着怪物旋转起来，红线一圈圈地将怪物牢牢捆住。 陈羽摸出一枚铸母铜钱，穿过红绳，轻轻一吹，铜钱顺着红绳，正好滑到了大块头的面前，紧贴在它额头的正中间。 “天清地明，十字索命，天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陈羽一道咒语念过，铜钱焕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蔓延到大块头全身，释放出了浓烈的能量。 “啊！” 大块头发出痛苦的吼叫。 好机会！ 陈羽飞身上前，一边摸出了灭灵钉，双手用力握住，在大块头身前一跃而起，灭灵钉对着它天灵盖刺了下去。 大块头似乎也预感到危险，怪叫着，全身用力扭动起来。 “砰！砰！砰！” 随着几声脆响，陈羽低头看去，却是缠绕在大块头身上的红线，竟然被它用蛮力悉数挣断了！ 这可是有铸母铜钱加持过啊！ “吼！” 重获自由的大块头，张开双臂，朝陈羽抓了过来。 陈羽哪里想到它会挣脱束缚，但机不可失，当下还是选择了冒险，一咬牙，脚下用力，加快速度冲上去，在大块头双臂即将擒住自己的瞬间，他身体猛然后仰，从大块头的……裆下滑了过去，同时双手握紧灭灵钉，往上一捅，朝它胸膛刺去。 大块头纵然有“铠甲”护体，但灭灵钉可是法界极其罕见的九段光法器，再加上陈羽瞬间将全身法力灌注进去，立刻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器！ 噗嗤！ 灭灵钉稳稳刺进大块头的胸口。 这时候，大块头其实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依然保持着往前扑出去的势头，于是，等于是它用自己的力量，让灭灵钉沿着胸口，一路往下划到了裆部…… 而陈羽，也是从他两腿之间钻了过去，完成了这一招真正的滑铲！ 陈羽站起来，迅速后退到大部队跟前，转身看去，灭灵钉不光在大块头身上造成了巨大的伤口，它的灵力，还在不断对伤口进行着腐蚀，并且朝它身上蔓延开来。 “轰！” 大块头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不会吧，就这？” 陈羽反而有点懵逼，几大宗师，加上兮兮一干强者，这么半天都没能击倒的对手，就算自己很厉害，并且冒险一击得手，也不至于一下就给它干废了吧！ 果然，他这正纳闷着，大块头却是再次站了起来，腹部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这是什么能力！”陈羽一下懵了。 “这怪物，是杀不死的，应该是被人施加了祝福，那些人，就在附近！”大概是看出陈羽的疑惑，兮兮主动为他解释了疑惑。 此刻，她正半跪在地上，身前摆放着三块瓦片一样的东西，在她一番摆弄之下，发出暗红色的光，朝四周扩散出去。 马前课？ 陈羽心中猜测，应该是马前课的一种升级形态，用占课的方式，来寻找附近特定的对象。 “我感觉到操控者的位置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兮兮说完，闭上了眼睛。 边上，李牧用胳膊撞了陈羽一下，纳闷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王天明一干人，也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陈羽看了他们一眼，以感慨的口吻说道：“要说这杨道友，真的是讲义气，我们的阵法被邪物破了，他见局面危急，竟然提出让我先走，留他一个人应付局面。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实在让我钦佩，我不好拂了他的好意，所以就一个人过来了。” 王天明和那位小师妹听了这话，嘴角抽搐，脸上现出怪异的表情。 糊弄鬼呢！ 他们早知道杨程的计划，就是要借邪物之手，干死陈羽，怎么可能放他离开。退一步说，就算不是陈羽，以他们对杨程的了解，也绝对干不出这种牺牲自己、让别人逃命的事情来。 但陈羽先给杨程扣了这么一顶高帽子，他们也不好反驳，总不能直接说你撒谎，我们杨程是个很自私的人，不会这么做吧？ 显然，情况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走！”王天明二话不说，朝茶馆方向飞奔过去。 “万一我师兄有个长短，回来再跟你算账！” 小师妹狠狠瞪了陈羽一眼，也追了上去。 “找到了！” 这时，兮兮抬起头，朝某个方向指了过去。“大概五十米远，三个人！” “我去！” 陈羽说完，直接冲了过去，李牧和灵峰也跟着他一起。 “小羽，杨程他到底……”李牧震惊地看着陈羽，小声问道。 “被我反阴了。”陈羽吐了吐舌头，杨程会不会死，他不确定，但就算不死，面对那么多邪物的围攻，至少也要脱一层皮。 第172章 冥冥貔貅印 不远处，是一些低矮的房舍，李牧打开了强光电筒，朝那边照过去。 猛然间，有三道人影，从一片建筑后面窜了出来，朝远处冲去。 果然有人！ 陈羽三人立刻追上去，穿过建筑，来到一片草坪上，这里原本应该是个街心花园，但此刻却是空无一人。 那三人见陈羽他们穷追不舍，其中一个说了什么，三人一起站住，转身面对陈羽他们。 梵社的教徒！ 这三人，清一色都是黑色长袍，不过与陈羽在山上看到的教徒不同，这三人的长袍都带着帽子，然后连着一个面罩，将整张脸都遮了起来，全身上下，只有两只眼珠子漏在外面。 三人手中，都拿着一柄好似藏传佛教的转经筒一样的东西，不断转动着。 陈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转经筒”发出，如热浪一般朝着战场那边蔓延过去。 显然，兮兮之前说的对大块头施加祝福力量的，就是这玩意了。 三个教徒一字排开，中间的那个稍微靠前一点，面对陈羽三人，他放下了转经筒，从身后拔出了一把剑。 青光剑！ 陈羽一眼认了出来，惊道：“你居然是个道士！” 黑袍人不说话，因为他整张脸被面罩遮住，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兄弟，你是哪个门派的？”陈羽跟着问道。 身边，李牧提醒道：“这是个女的！” 陈羽上下扫了黑袍人一眼，尤其是前胸，纳闷道：“这也看不出来啊，你是通过什么判断的？” “虽然没胸，但男人和女人的身材比例是不一样的，你主要是见的女人太少，像我，一眼就能分辨出男女。” “好家伙！”陈羽吃惊的看着他，“咱们认识挺久了，我真不知道你在这方面居然还有研究。” 李牧得意地笑了两声。 “找死！”对面黑袍人听他们如此讨论自己，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喝，手持青光剑冲了过来。 “还真是个妹子，我来对付她，你们去打断那两人作法。” 陈羽对李牧和林峰说道。 能两个教徒，还在转着经筒，显然是在维持着对大块头的祝福加持。 眼看李牧和灵峰朝自己冲来，这两人也是掉头便走。 陈羽本想提醒他们小心诱敌深入，但一想他俩都挺机灵的，也就没说了，眼前，那为首的黑袍女子已经冲过来，青光剑直指自己的眉心。 一股雄浑的法力，扑面而来。 “这妹子实力不弱！” 仅仅是这一手，就让陈羽得出判断，她的实力或许不在自己之下！ 当下并不着急进攻，施展凌空步，与她周旋起来。 “你是茅山弟子！”黑袍女子细长的眼睛里，也是出现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紧接着青光剑一抖，再次贴上来，与此同时，另只手从兜里摸出数张灵符，凌空打来。 灵符的威力有限，她也并不指望能直接伤到陈羽，只是用作封位，好限制陈羽的移动。 并且，这灵符悬空不落，不断释放出一股强大的能量，让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 随着陈羽移动躲避，这三枚灵符也总是跟在他身边左右，至少能限制往两个方向的移动，这就让他的身法效果大打折扣。 “你这是逼我决斗啊！“ 陈羽抬起右手，小拇指轻轻一弹，一抹朱砂从指甲中飞出，他食指点住朱砂，迅速在空中划了几道，口中念起咒语，朱砂拼凑成了一道符文，一时间灵光乍现，正好挡在了黑袍女子的面前，挡住了她前冲的势头。 趁着这个间隙，陈羽抬手将那三枚灵符飞快击落，转身看去，黑袍女子也破了自己的法术。 经过几个回合的试探，陈羽对她的路数也是摸到大概，当下不再躲闪，拔出了青光剑，面对再度冲上来的对手，也是正面迎上。 一番激烈的战斗，在两人之间展开。 黑袍女子的实力，到底是比陈羽差了一截，逐渐地，陈羽掌占据了上风，但黑袍女子特别凶悍，毫不退缩，以攻对攻。 陈羽一时间也拿她不下，只能小心应对，不断积累胜势。 “喂，你那边怎么样啦？过来帮帮我们！” 前方不远处，传来了李牧的声音，略带着紧迫。 陈羽转头望去，雾气中能看到好几个人影，缠斗在一处，加在一起不止四个人，中间两个应该是李牧和灵峰，正在被一群人围攻。 “又来了帮手？”陈羽心中有点着急起来，怕李牧二人撑不住。 看来，得快速结束战斗了。 心念一动，陈羽向后退开两步，对黑袍女子说道：“大家都是道士，这样试来试去没意思，把你最强手段拿出来吧，一招定生死！” “好啊！” 黑袍女子目光一冷，摸出数张灵符，贴在青光剑上。手指从剑锋上划过，一缕鲜血流淌下来。 她手指蘸血，在空白灵符上飞快的写下符文，将青风剑凌空一抖，三张灵符一起燃烧，化作一股灵气的氤氲。 随着她用力挥剑，这团氤氲也是随之舞动起来，分裂成无数金光，朝陈羽射来。 “太清剑雨符！” 陈羽蓦然一惊，目光落在黑袍女子脸上，“你，是茅山弟子？” 这太清剑雨符，乃是茅山内门法术，茅山南宗与北宗，虽然数百年前便分道扬镳、不相往来，但其中有些法术却是一脉相承，因此陈羽猜测她是茅山南宗弟子——毕竟北宗多年来就自己一根独苗…… “好啊，也让你见识下我的最强手段！” 陈羽故意大声说出这句话，也是摸出一张空白灵符，咬破舌尖，喷了一口血在上面。 天师之血，能加强灵符的威力。 “冥冥貔貅印，一镇天瘟路、二镇地瘟门、三镇人有路、四镇鬼无门，天罗地网不容情，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毕，他双手合住灵符，用力一拍，一股灵气朝空中飞出，化作一只四方大印，顶端乃是神兽貔貅，面目狰狞、张牙舞爪。 陈羽双手结印，操控着貔貅印，对着黑袍女子头上砸去。 第173章 神秘男孩 火雨，不断落在身上，陈羽并不躲避，仅仅以法力凝聚了一层护身罡气，堪堪将火雨挡住。 黑袍女子眼看貔貅印飞来，眼神一寒，也是清楚自己这火雨虽强，却是持续性的攻击，一时间并不能斩杀对手，陈羽的貔貅印，却是一锤子买卖，用游戏里的常用术语来说，属于爆发攻击，砸在身上非死即伤。 黑袍女子也是茅山弟子，自然知晓其中利害，登时双手结印，火雨霎时收敛，在她掌心处，凝聚成一道火焰屏障。 砰！ 貔貅印，撞在了火雨的屏障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波动。 黑袍女子闷哼一声，后退半步，但手中火焰屏障并未被大印击碎，还在维持。 因为近身攻击，两人几乎快要面对面了，陈羽看着她面罩下露出的一双美目，摆出血战到底的架势，狠狠说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用出你所有法力，看谁撑到最后吧！” 黑袍女子闻言，也是被激起了争斗之心，当下毫无保留将法力尽数倾注在屏障上，与霸道的貔貅印对抗起来。 一秒钟，两秒钟，陈羽突然对她挑了挑眉毛，“再见！” 话音刚落，只听得“砰”一声闷响，一缕黑烟，从黑袍女子身上飞冒出，她的人也是立刻倒飞出去，倒在数米之外的地上。 她挣扎着爬起来，有些茫然无措地朝自己身上看去： 在胸腹之间，黑袍上多了一颗血洞。 愣了有一会，她仿佛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两眼带着仇恨，猛然朝陈羽望去。 陈羽举着右手，手上，拿着一把手枪，虽然枪管的烟早就散掉了，他还是很装逼地吹了一下。 “兵不厌诈，小姐姐对不起了！” 拼命？比拼法力？ 开什么玩笑！李牧他们还等着自己去救呢！ 方才，他大义凛然的说要比拼法力，也只是为了忽悠黑袍女子，让她注意力全放在两人的对抗上，然后，他悄悄摸出了灭魂枪…… 枪里面， 装的是朱砂弹。 要是别的法器，黑袍女子或许还能及时反应过来，做出防备，但灭魂枪这个，出手的速度太快了，堪称法器中的黑科技，毫无道理可讲，黑袍女子中弹，也就毫不意外了。 当下，她挣扎着还要起来，陈羽一个箭步过来，手中一张灵符，朝她脸上打去。 女子结印反抗，但受伤的她压根不是陈羽的对手，徒劳的抵挡片刻，还是被一张定魂符贴在了额头上。 “搞定，先在这呆着。”陈羽冲她吐了吐舌头，转身奔向李牧和灵峰那边。 快到跟前，这才看见围攻两人的黑袍人，居然有六个之多！ 六个教徒，将李牧和灵峰围在中间，各自都拿着一枚形状像是如意的法器，一起念咒，法器发出耀眼的灵光，再汇集在一处，不断对二人进行着打压。 灵峰和李牧，也是祭出了自己身上最好的法器，背靠着背，苦苦支撑着。 从两人龇牙咧嘴的表情来看，显然撑不了多久了。 “我来了！” 陈羽手持灭魂枪，对着最近的一个黑袍人的后背直接轰了几枪，子弹打在他屁股上，黑袍人直接往前扑倒在地上。 其余几个黑袍人，顿时吃了一惊，先是看到陈羽，然后目光越过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黑袍女子。 几人脸上，都是写满了震惊和无措。 他们互相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一起后退，直接朝远处跑去了。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身影，陈羽没有去追：自己一个再厉害，也打不过五个，而且要抓人审问的话，这边已经有了一个黑袍女子，哦，现在还多了一个。 陈羽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黑袍人，这人捂着屁股，口中不断发出呻吟，居然也是个女的！陈羽听着他的哼哼，有点无奈，他中枪的位置实在有点尴尬。 “大妹子，对不住了，早知道你是女的，我枪口就往上一点了。”陈羽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是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用脚尖挑着她的肩膀，翻过来，将定魂符往她脸上贴。 女子拼命反抗，被陈羽一巴掌呼在脑门上，打晕过去，再贴上灵符。 “没事吧你们？没事的话，你们一人背一个，我先过去那边看看。” 陈羽看了一眼灵峰和李牧，说完，立刻往来时的战场方向奔去。 赶到跟前时，这才发现局面并没有好转多少，大概是失去了祝福加持的缘故，大块头也没有再对红月禅师等人展开强攻，而是退到一边去。 在它身边，那些普通的感染者却是越来越多，也都没有再盲目进攻，只是一圈圈地将法师们围了起来，另外那只脓包怪物则躲在后方，不断喷吐着绿色氤氲。 它们这个战术，显然是收到了功效，红月禅师只能再次祭出了杨柳仙枝，在众人一起协力加持之下，杨柳枝长成了一棵大树。 大伙就缩在这棵大树下，借以抵挡绿色氤氲。 幽绿色的粒子，不断落在树枝上，最外层的嫩叶在它的腐蚀之下，正在不断变得枯黄，然后枯萎掉。 不过，兮兮好像一点不在意，一只手扶着树干的她，虽然也在努力倾注法力，但另只手仍然不老实地从兜里悄悄摸出什么东西，在往嘴里填。 眼前这场景，也是让陈羽立刻明白了，他们三人方才的努力，虽然让大伙免于立刻溃败的命运，但这些邪物却改变策略，变进攻为围困， 随着街道上不断有感染者走来，加入包围圈，突围，已变得不可能。 其中最致命的是，浓雾还在不断腐蚀着众人的法力，这样下去，不用邪物动手，大伙最终也会彻底丧失战斗力，任凭宰割…… “这些邪物，是没有智商，他们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 陈羽内心很是疑惑，但眼前的局面让他来不及思考这些，他没有立刻靠过去，而是解下背包，从里面摸出了几颗装满了法药的手雷。 这是来之前，他花高价找杨涵采购的，只是太占地方，所以带的不多。 他估计着，哪怕一起扔出去，怕是也未必能炸死多少邪物。 在他身后，各自背着一人的灵峰和李牧也走了过来，看到眼前一幕，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陈羽将手雷分给两人，正要下令动手，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钢琴声—— 第174章 奇怪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样子，留着很短的小平头，皮肤特别白，全身穿一条蓝色竖条纹的睡衣，睁着一双大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这孩子……哪里来的？ “吼！” 随着那个大块头邪物一声吼叫，邪物们纷纷离去，朝着浓雾深处逃走了。 很快，街道上空空荡荡，一个活的邪物都没有了。要不是地上还躺着不少尸体，都让人怀疑之前那人头攒动的场面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真是想不到……”吴明摇头苦笑。 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原本让他们束手无策的危局，居然以这种方式解除了，一时间都有点哭笑不得。 兮兮率先朝那个小男孩走过去，一边打量他，身上没有任何阴气，身体也是实质存在，所以，他真的是人类？ “你是谁？” 兮兮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 小男孩抬起头看她，他有一双特别大的眼睛，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神情也有些木讷。 “我、我……想不起来了。” 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兮兮对此表示怀疑，但看小男孩的神色，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大伙也纷纷走了上来，对小男孩进行了更为精确的检测，确定他不是邪物，更是感到吃惊，在这样一个被感染者占领的小镇上，像他这样一个弱小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并且在大半夜完好无缺地出现在这里？ 但是不管大伙怎么问他，他就是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是说，他失忆了，对自己的一切都想不起来了。 面对这个一样看上去柔弱的小男孩，大家也是束手无策，只是感到很好奇。 “这音乐声，是不是你们在山村听到的那首？” 扶摇看着兮兮，问道。 “对，就是它，《安魂曲》！”兮兮也很惊奇，“没想到它还有驱散邪物的功能！” 这时候，有人问现在应该怎么办。 大家简单商量了下，留在这里毕竟不安全，音乐声就在街道前方的不远处，大部分人决定过去看看。 只有段地元和方地坤兄弟二人，认为应该回茶馆去，看看杨程他们怎么样了——王天明师徒回去半天了，一直没有消息。 陈羽等人当然不同意。 “既然这样，也不勉强，我们先分开，回头再汇合，你们沿途留下信号就行。”段地元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羽一眼，转身离开。 得到救治的方地坤，之前没参加战斗，一直在调息回复，除了外伤，他已经没什么事了，当下也跟着师兄一起离开。 剩下的人，则循着音乐声往前走。 “她们俩怎么办？”李牧指了指自己背上的女教徒，有些为难地说道。他跟灵峰，一人背着一个，一直背到现在了。 “先带走再说，找个安全的地方审问一下。”红月禅师说。 没有了浓雾的遮挡，月亮也出来了，照在这片静谧的街道上，一边走，陈宇一边朝街道两边打量起来。 小镇的建筑，多是偏欧式的风格，一栋一栋的小楼房，道路两边，长满了梧桐树，单是这么看上去，很有一种电脑壁纸经常出现的那种小镇风光的感觉。 陈羽心中感慨，如果不是因为灵异事件，这小镇好好开发的话，或许能打造成一个网红打卡的旅游景点。 越是这样，联想到发生在这个小镇上的那些恐怖的事情，还有无处在的潜伏着的邪物，更是给人一种反差的神秘感。 大伙沿着街道走了一段，来到一片住宅区，放眼望去，四周多是那种四合院，一道围墙，将它们圈在中间，大伙顺着围墙绕行，来到入口处，一道铁门挡在前面，边上竖着一块木头匾额。 匾额因为长年的风吹雨打，已经破败不堪，被野蛮生长的藤蔓植物牢牢盘踞。 陈宇上去剥掉一些植物，这才看到刻在上面一行字：机械厂生活一区。 音乐声，就是从这个生活区里传出来的。 “这地方我来过，去年我来这边调查的时候走访过，这里二区还有一直有人住，但一区是当年感染最严重的地方，在那之后就一直封锁状态，所以才会破败成这个样子。” 李牧跟大家讲解了一番。 一道腐朽的铁门，根本拦不住众人，很轻松的就进去了，因为四周开阔而静谧，音乐声虽然不大，但非常明显。 大家绕过了几栋院子，总算来到了发出声音的那栋小院，放眼看去，这座小院所在的区域，建筑都比附近一带要宽敞很多，而且都是二层楼房。 李牧又说：“我之前调查过这一带，当年，这些小楼住的都是工厂的干部，跟那边工人的住房条件还是不一样的。” “你还知道什么线索，都一并说出来吧。”陈宇说。 “有用的并不多，当年的卷宗大部分都让省法堂拿走了，我也只是因为好奇，才过来看看。” 陈宇又朝吴明看去，吴明拍了一下自己身后的背包，“都在这呢，之前没工夫给你们看，呆会找个安全的地方，我慢慢整理一下。” 院门，早就坏掉了，陈宇率先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里面某间房亮着灯，在这个完全漆黑的小镇上，这一间亮灯的房间，就显得特别诡异。 “这边都没人住了，还一直有供电吗？”陈羽转头去问李牧。 李牧摇头，瞪大眼睛望着亮灯的房间，喃喃道：“按说没有了啊，不过这里离一区很近，那边是有供电的，这边，也没准还保留着线路……” 陈羽上去推开了虚掩的正门，打着强光手电，走了进去。 进门是一间空旷的大房间，亮灯的房间是在隔壁，不过借着一丝灯光，能够勉强看到这个房间里的摆设。 这是一间客厅，里面家具齐全，看上去都很整齐，就是普通人家的样子，只是因为长期没人住，到处都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 音乐声，就从隔壁亮灯的房间里传出来。 陈羽在墙壁上找到电灯开关——不是那种按钮，而是老式的拉绳开关，拉了一下，电灯没亮。 第175章 他就是白逸！ “这还怪了，是电灯坏了，还是只有隔壁房间有电？”李牧纳闷道。 “都到这里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虽然进门时候，大家便检测过，房间里没有阴气，应该没有邪物存在，但为防万一，陈羽还是拿出了青光剑，小心翼翼地走向那间亮着灯的房间。 亮光，是悬在天花板上的一盏白炽灯发出的，灯光下，能看出这是一间卧室，因为里面摆着床。 整个房间只有不到十平米大小，除了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个简陋的书桌，边上连着一个简单的小柜子。 音乐声，就是从书桌上的某个方块形状的物体发出的。 陈羽率先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随身听——这是世纪初特别流行的一种电子设备，现在的年轻人对它不太了解，但在那个时候，只要家里有孩子上初中的，家家都有一个这东西。 名义上是用来学英语的，但基本上都被用来听流行歌曲的…… 眼前这个随身听，开关键被按了下去，正面的盖子是透明的，能看到里边有一盘磁带正在缓缓转动。 显然，《安魂曲》，就是来自这盘磁带。 陈羽把随身听转到背面，想检查一下电池，结果发现装电池的槽口盖子已经脱落了，里面有两节已经变形的五号电池。 这电池还有电？ 陈羽觉得很惊奇，想按下停止键试一下，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不要，音乐声停止的话，那些怪物就会聚集过来！” 是那个小男孩，大伙顿时吃惊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陈羽皱眉问道。 “我……来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我好像来着这儿，而且不止一次！” 陈羽等人更加惊奇。 “那你到处看看，看能不能想起更多。”陈羽提议道。 小男孩点着头，朝客厅里走去。 李牧将背上的女教徒扔在地上之后，打着手电，跟了过去。 “这上面有字……”兮兮从陈羽手中拿过随身听，翻到侧面，只见上面印着一行字：奖给白逸同学：荣获伶仃镇职小作文大赛一等奖。 “白逸？” 想来，他就是住在这间卧室的人了，当年的他，还是个小学生。 “好像在哪见过这名字……回头我找下材料看看。”吴明把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这个小卧室很是简陋，除了床和书桌，就没有别的家具了。 书桌上，倒是摆着一些字典之类的工具书。陈羽随手翻开一本，见扉页上写着“白逸”的名字，下面写着“四年级二班”。 小学四年级……他在心里推算了一下，大概也就十二三岁吧，假如现在还活着，也是快四十岁的中年大叔了，当然，也没准是大姨，毕竟白逸这名字，实在有点中性。 兮兮突然说：“这个白逸，一定过得挺不开心的。” 陈羽一愣：“何以见得？” 兮兮说：“一般小孩的房间，不管男女，都会摆一些小孩的玩意，但这个房间整洁的有点不可思议，就好像生活在这里的人，除了睡觉和写作做功课，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没准人家性格孤僻呢。”陈羽反驳了一句。 “性格孤僻，一般都会不开心，我这个结论有问题吗？” 陈羽一时语塞。 “先别管这个了，这不是有线索就在眼前。”红月法师对什么白逸的，兴趣不大，指了指被放在床上的两个女教徒，“把他们弄醒，开始审问！” 陈羽上去，一把揭开了其中一个的面罩，跟他脑海中想的一样，面罩下面，是一张姣好的脸。 这女生看上去，也就跟自己差不多大。 “是她！” “刘斐！” 吴明和扶摇等人一起叫出声来。 陈羽反倒愣住了，多看了几眼，确定不认识这个小姐姐，于是问他们：“你们都认识她？” “她是我省法堂的人员，茅山弟子！”吴明说，”就是我前段时间派来调查镇上情况，然后失踪了的，我跟你说过的。” 陈羽点点头，想起这件事，突然想到，吴明说过，当时失踪了有三个人，于是他又扯开了另一个黑衣人的面罩。 “张静！” 果然，是与刘斐一起失踪的另一个法师之一。 “我一直都以为他们遭遇不测了，没想到还活着……”吴明大感欣慰，接着又想起什么，皱眉说道： “奇怪了，他们怎么会为梵社卖命呢，还穿上他们的衣服，莫非……是让人给控制了？” 说着，伸出一只手，扣住刘佩的手腕，释放出一抹法力，进入她经脉之中，搜寻起来……片刻，他面色一沉，松开手。 “有喜了？”陈羽说。 吴明愣了下，随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陈师侄，我这不是把脉验喜啊……” “我知道，开个玩笑，你接着说。” 吴明转头看着红月禅师，道：“她体内有一道印记，异常霸道，封印住了她的神识。” 果然是被人控制了…… 陈羽心中一动，这不对啊，被人控制神识，这没什么——法界很多宗派都有这种手段，尤其是那些不要脸的黑巫师，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能操控活人。 然而，这些被操控的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只能执行比较简单的命令，像武侠小说中那种心性大变，但各方面属性依旧保持正常水准的情况，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可是，陈羽回想着之前与她的战斗，当时，刘斐不光能开口说话，而且施展法术、临场反应，这些都是正常人无二…… 他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大伙一听，也是震惊不已，连两个见多识广的宗师也想不出为什么。 “先把他们弄醒，具体怎么回事，没有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了。”红月禅师说完，问吴明，“封印她意识的印记，可以抹去吧？” “交给我，就是需要一些时间。” 吴明说着，解开背包，拿出了青瓷海碗，开始调配法药。 这时，李牧跟在小男孩的身后走了进来，目光从大伙脸上扫过，说出了一句让人震惊不已的话来： 第176章 我纠正了他1 他刚看了外面，想起来一些事，他说，这是他家，他就是白逸！ 众人震惊。 “这不可能！”扶摇第一个否定道，“大概二十年过去了吧，他要是还活着，现在我见到都要叫叔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大点。” 这也是大家都感到疑惑的地方，除非，他不是人…… 面对大家的质疑，小男孩什么也没说，走到书桌前，打开了下面的抽屉，在一堆课本中间翻找起来，半晌，他找到了什么东西，双手递给离得最近的陈羽。 是一个学生证。 上面印着“伶仃镇职工子弟小学”的字样，下面是钢笔写的姓名和班级：白逸，四年级二班。 左边，是一张一寸照片。 照片上的小男孩，看上去虽然比眼前这位要小一点，但是很明显，是一个人…… 他真的是白逸！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审视的目光，再度落在白逸的脸上。 如果他就是白逸，那他一定不是人类。 这一层逻辑，在场的人也都想到了，但吊诡的是，他身上的确找不到一点邪物的痕迹。 “我有办法检测出他到底是什么！”扶摇突然开口，朝着白逸走了过去。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前面， 灵峰！ 灵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拿出手机，输入了一段话给她看： 他只是个可怜的小孩，为什么要伤害他？ “我哪有伤害他，只是测试一下，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吧，最多……有点不舒服罢了。”扶摇解释道。 灵峰继续打字：你那样也会伤害到他幼小的心灵，而且涉嫌歧视！你要真敢这么做，别怪老子对你客气！ “你这人……” 扶摇看着他，无语加不爽地说道：“看你长得凶神恶煞的，没想到内心还挺柔软啊，呵呵。” 兮兮也说道：“还是先不要试了，反正他对我们也没有恶意，还是他主动跟我们说出的真相，先等吴师叔那边结果再说吧。” 吴明早就调配好了法药，因为他们这边的变故，也没急着作法，一直看着他们这边，听见兮兮这么说，点点头，用朱砂笔将法药抹到两个小姐姐额头上去…… 陈羽等人没事做，继续在房间内外翻找起来，这栋宅子，显然是被人收拾过了，有价值的东西不多。 在隔壁主卧室的柜子里，陈羽翻出了一些衣服：一些成人男性的衬衫和西裤之类，还有少量的小孩衣服，应该是白逸和他爸爸的。 “这家大概没有女主人。”兮兮据此推测道。 在另一个柜子里，他们找到了几张电费的交费单，房主叫张成旺。 “这是你爸爸？为什么他跟你不是一个姓？” 陈羽好奇地问白逸，但白逸此刻仿佛陷入到某些回忆中，正在出神，完全没理他在说什么。 房间里没有照片，没有装饰，也没有任何用来消遣的东西，要么是被人给拿走了，如果不是的话，那这父子俩过得简直就是清教徒一样的生活…… 在客厅茶几下面，他们还发现了一张工作证，上面写着张成旺的名字，边上有照片，五十来岁，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职务一栏上写着工程师。 “这人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兮兮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白逸，用他听不到的声音冲陈羽说道。 陈羽愣道：“这怎么看出来的？” “戴着眼镜啊，又梳着大背头，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陈羽嘴角微抽：“感觉你这是偏见，难道你被这种人伤害过？” 兮兮嗔了他一眼：“我只给一个人吃过辣条！” 陈羽懵了，这跟辣条有什么关系？ 一转身，看到白逸走来，他总算是从那种失神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于是把工作证递到他面前，问道：“这是你父亲吗？有印象吗？” 白逸望着上面的照片，原本漠然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恐惧？仇恨？ 白逸突然丢下工作证，转身就跑。 “你去哪？”陈羽追过去，眼看他顺着楼梯跑上了二楼，于是追了上去。 二楼，是个尖顶阁楼，被分隔成两间小房子，到处堆着杂物，跟楼下一样，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白逸径直走向阁楼最边上的一个三角形的小房间，蹲在一堆杂物中间，将那些杂物都清理到一边，然后不顾灰尘的趴在地板上，摸索起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陈羽不解的站在门外看着，突然，白逸扣住一块木地板的缝隙，将它掀了起来，下面，是一个抽屉大小的空间，里面是一堆发黄的纸张，还有一个残破的笔记本。 白逸将它们都抱了出来。 陈羽和兮兮也跟了进去，眼看着白逸把那些纸张摊开在地上。 因为长期放在地板下面，倒是没有落太多灰尘，能看清这些纸上，是一幅幅的画。 陈羽随手拿起了一幅，是用蜡笔画的，画功还很不错，画上，是一栋房子，视角的正中心，便是房子的窗户，窗户里，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正端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在看。 “这不就是这栋房子吗，这戴眼镜的……是张成旺？” 陈羽辨认着，越看越像。 “你看这里！”兮兮突然伸出手指，指向画上的窗帘，在窗帘后面的黑影中，站着一个瘦高个的人，身上缠满了绷带，脸是空白的，没有五官，它从窗帘后面露出了半张脸，朝着张成旺的方向。 虽然没有脸，但它给人的感觉，却是在偷偷观察张成旺。 陈羽和兮兮，两人在现实中见过的邪物可能比人都多，但如今看到这幅画上的“瘦高个”，却仍然感到一种神秘的恐惧。 陈羽猜想，这种感觉可能是画作太传神了的缘故，但终归有点奇怪…… 还有一个引人注意的地方是，整幅画被用红色蜡笔打了一个大大的“”。 这是觉得画得不好，作废的意思吗？ “这些都是你画的？” 陈羽看着白逸，问道。 白逸点点头，注意力完全都在画上。 陈羽又拿起了一幅画。 第177章 我纠正了他2 “这些都是你画的？” 陈羽看着白逸，问道。 白逸点点头，注意力完全都在画上。 陈羽又拿起了一幅画。 这张画的背景，刚好就是阁楼，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蹲在阁楼中间的地板上，埋头整理着什么东西。 在他身后楼梯的暗影里，伸出了一双手和半个脑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往楼梯上爬。 画风很写实，细节描绘特别到位，能看到这双手的手指纤细，长的不像是人类的手，手指前端，直接插进了地板的缝隙里。 露出一半的脸，嘴巴直接裂开的耳根，龇着深深獠牙，带着一抹残忍的笑意，望着戴眼镜的男子的后背。 这张画，跟第一张一样，上面也打了一个叉。 陈羽又看了几章，全都是以这栋小楼为背景，画上的主角也全都是张成旺，每张画上，都有一个恶魔正在靠近，或是已经来到——有几张画上，恶魔已经抓住了张成旺，正在吞噬着一脸恐惧无措的他。 画作上他恐惧的表情，特别逼真。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几张画，全都被打了叉。 陈羽和兮兮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难以理解，这是白逸在通过画画的形式，在诅咒他的父亲？ 还是发泄心中的某种情绪？ “喂，对这些画，你有印象吗？” 陈羽把画凑到白逸面前，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白逸抬头看着他们，脸上现出了复杂的情绪，但是依旧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陈羽看着他手上捧着笔记本吗，问道。 “日记。”白逸说， “你写的？”陈羽在他身边坐下，兮兮也好奇地凑过来，几乎所有人，都对别人的日记，特别感兴趣…… 1998年4月2日，这是第一篇日记的日期。 陈羽心算了一下，工厂发生变故，是2002年，也就是说，这是变故发生的四年前……当然，现在还看不出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只是陈羽的本能，想要把两件事往一块去想。 往下看去，字迹很漂亮，不像是小孩子写出来的。 “大概是因为他画画得好的缘故吧。” 这样想着，陈羽从头读看了起来： 我终于又有个家了，不用在那个鬼地方继续住下去了，今天，是我搬家的第一周。 我甚至有了零花钱，叔叔还说，如果需要什么，就跟他要，但我不太好意思跟他开口了。 我用一周的早饭钱攒下来，买了这个笔记本。 没有人可以说话的我，也只好将心里的话写在日记里了。 这是一区，离我之前住的地方很远，虽然在学校里，他们还是欺负我，但我终于有一个家了，终于！ 叔叔对我很好，真的很好，给我做好吃的，并且安慰我，我喜欢这个家！ 第一篇，到这里结束。 这第一篇日记，透露出一个重大的信息，白逸，跟张成旺果然不是父子，大概，是领养关系？ 而且从字里行间，能看出白逸的确是个孤僻的孩子，在被领养之间的生活，大概是受过什么刺激…… “这是你写的？有印象吗？”陈羽轻声问白逸。 白逸望着日记发呆，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 过了一会，他轻轻地将日记翻到第二页。 5月7日。 来这个家，一个月了！ 我跟叔叔相处地很愉快……嗯，至少大体上很愉快吧，虽然他总是很忙，每天半夜才回来。 只是，我们之间说话不多，我觉得我们之间总像是差了一点什么，大概，还是不够熟悉吧，但我会努力的！ <(￣︶￣)> 对了，今天叔叔带我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跟叔叔说了很多，还开了药，回来之后，叔叔就让我吃药，说这些药可以治好我，只是有点副作用。 但是……副作用真的太大了啊，我吃了之后，身上很难受，就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发芽…… 但是叔叔鼓励我，说这是正常反应，为了不辜负他的期望，我会努力吃药，治好自己的病！ …… 6月11日 叔叔又从医院拿了来了更多的药，现在我每天要吃很多药，每个星期还要去医院接受注射。我真的很难受，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在裂开了。我的脾气好像也变差了，我很难再克制住自己，但是为了让叔叔满意，我只能咬牙坚持了。 叔叔也在鼓励我，希望我的病能够早日康复。 今天，又到了打针的日子，躺在医院的床上，我很害怕，在医生为我打针的时候，我没有控制好情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打翻了医生手里的盘子！ 这让一直在安慰我的叔叔很是恼火，他打了我一巴掌，命令我冷静安静下来接受治疗。 虽然他后面跟我道歉，并且带我去吃了汉堡和薯条，但从他的眼神中，我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我让他失望吗？我是个讨人厌的孩子吗？ 不…… 我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的病好像更严重了，对不起，叔叔！我会做的很棒的！ …… 正在看日记的陈羽，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转头望去，是白逸。 同样在看日记的他，情绪显得特别激动，小脸涨得通红。 “你怎么了？” 陈羽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白逸似乎没有听见，他把日记翻到了下一页。 7月9日， 我，快受不了了！ 叔叔最近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虽然每次都要问我最近的情况……但我觉得他不是在关心我的病情，他好像想要证明什么。 不，我一定是在胡思乱想，我相信，叔叔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从这个月开始，我不光要接受医院治疗，叔叔还为我请了一个心理医生，每周会为我来辅导一次。 他是一个阿姨，虽然她脸上一直带着笑，对我的态度也很好，但我不喜欢她，我感觉她好像在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和我有关…… 心理辅导也不是我想的想的那样，她给了我一本书，嗯，念经的那种书，教我念上面的咒语，并且要求我每天要念半个小时，然后背下一段咒语…… 这一周，我偷懒了…… 我不想念那些难懂的东西。 …… 第178章 再入幻境 8月28日 天哪，我今天这是做了什么！！我好害怕！ （字迹歪歪斜斜，加上连续的感叹号，让陈羽感到，当时在写日记的白逸，一定情绪特别激动。） 我好害怕好害怕，我是个魔鬼…… 我现在连回忆这件事，手都在发抖，但我决定，把这件事写下来…… 今天上课，坐在我后面的刘洋，他又来欺负我，他把我的板凳抽掉，让我摔在了地上，引起全班的嘲笑。 我骂了他一句。 就这样，下课之后，他跟几个同学一起，当众扒下了我的裤子，我哭了…… 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课。 我要说的事情，就是…… 老师让我们画画，但我没有画黑板上的东西。我当时很愤怒，我恨不得刘洋赶紧去死，正好，教室外面走过一条巨大的狗， 如果它能把刘洋撕碎，我想我会很开心！ 于是我把自己想到的这个画面，画了下来，当然，我最后没把这幅画交给老师，而是塞到了课桌里…… 放学的时候，刘洋跟着大家一起跑出了教室，结果那条狗，还在外面晃悠，别人走过去都没事，但是刘洋从旁边走过时，它真的扑了上去！ 天，他被撕碎了，跟我画出来的一模一样！ 这一切跟我有关吗？这是巧合吗？ 啊……不过，现在写日记的我……好像冷静了。 活该，那个总是欺负我的家伙！ 如果这是我造成的，那我不后悔。 我真的不后悔！ …… 看完这一篇，陈羽跟兮兮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充满了震撼：日记上的事情，应该是真的，没有人会在日记里说谎。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小男孩、白逸，似乎拥有一种特别可怕的力量，反正在陈羽来说，他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而且，日记里，能看出白逸的转变，他在变成恶魔吗？ “之前那些画……” 兮兮仿佛想说什么，陈羽一下想起了某件事，暂时没有管她，继续接着看日记： 9月7日 该死，讨厌，我恨她，恨她！ 现在，我终于不需要再接触治疗了！但是心理辅导却更多了呢，一周要进行三次！ 然后我每天都要背诵那些讨厌的咒语，每次……我脑子都很难受，背诵这些，给我的痛苦，比打针还要难受一些！ 我每天都昏昏沉沉的，那些东西，我根本就背不下去！ 今天，是我接受治疗的日子。 阿姨检查了我背诵的结果，发现我过去一周什么都没有记住…… 我假装背书，但并没有真的在被，结果被阿姨发现了，她用最残酷的办法对付我，呜呜，她居然拔下了插在头上的那个东西，往我身上刺。 我尖叫起来，惊动了在客厅的叔叔。 我以为他会保护我，我给他看了伤口。但叔叔告诉我，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想不通！骗我的，他们都是骗我的！ 今天下午，有同学叫我神经病，我画了一张画，纠正了他的错误！ …… 9月19日！ 恨！ 我今天听到电话了，哈哈哈，是叔叔和那个给我上课的阿姨，总之……我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哈哈哈！ 原来，叔叔收留我，只是为了用我来做实验！ 他们觉得，我身体里可能有某种他们想要的东西，嗯，跟我类似命运的还有好几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呜呜呜，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我想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不……这样，我就没有家了呀，我不能，我该怎么做？我好害怕。 …… 再往后翻，日记就没有了，本子的边缘，能看到锯齿形状，应该是被撕掉了，而且不止一页。 陈羽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白逸，心情很是复杂。 通过日记里写的那些，他大概能猜到，在这个小男孩身上发生了什么，通过梵社后面关押了不少人用来做实验这一点来看，白逸，大概就是他们实验的对象之一。 那个收养他的叔叔，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收养了他，结果——就像白逸的日记里说的，他通过那通电话，发现了这件事情。 “能不能告诉我，后面……发生了什么？” 陈羽看着白逸，轻声问道。 “我……” 白逸张大嘴巴，停了一会，喃喃说道：“我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被他听到了……他知道被我发现了秘密，将我关了起来……从那之后，他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了，把我每天关在房间里，让我配合治疗，否则就不给我饭吃……” 说到这，他停下来，陈羽等了一会，正要往下问，边上兮兮递过来一幅画，画的背景，是楼下的客厅，白逸的养父——张成旺，趴在地板上，脖子上骑着一个面容丑陋的怪物，这怪物正按着他的胳膊，直接向后掰断…… 骨头都露了出来，血流满了整个地板，他的另外一条胳膊和两条腿，也已经被这样掰断了。 关键是，这幅画，没有打叉。 陈羽一下子明白了： 这孩子，拥有让画中世界变成现实的能力。 他之前画的那些场景，都是为了杀死张成旺，他恨这个男人，后面却又通通打叉……这是因为，他画完之后，就后悔了？ 打了叉，就代表着画上的场景，不会发生了？ “大概，他是不想失去这个家庭吧。”陈羽猜测，这一点，在白逸的日记里也是有所体现。 至于最后一幅没打叉的，想来就是现实中发生了的。 他到最后，还是选择了杀死张成旺…… “我、我不想这么做的，我没有办法……” 小男孩双手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着，他用力扯着自己的短发，显得特别痛苦的样子。 “都过去了，你冷静点。”陈羽将一只手搭在他后背上，正想安慰几句，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能量，正在从他体内散发出来。 “怎么回事？” 陈羽震惊了。 就在这时，他发现白逸的身影竟然在变淡，一点点透明，不到十几秒的时间，他的身影，就在两人的眼皮底下彻底消失了。 “这……” 第179章 门后的怪物 兮兮也有点不知所措，朝陈羽看去。 “不然先下去再说。” 回过神来的陈羽说道，一边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想到应该把日记拿下去给大家看看，于是转过身，想伸手去捡时，顿时愣住了： 空荡荡的地板上，什么都没有。 甚至之前被白逸打开的地板，也重新变得完好无缺。 两人彻底懵了。 “快看！地上的灰都没了！”兮兮惊道。 在她提醒下，陈羽四下望去，整个房子都变样了，原本堆积着厚厚灰尘的地板，此刻变得光洁许多，而且也没有之前看上去那么破败不堪。 房间里的摆设大致还是那样，但有了一些细微的差别，简单说就是，这间可能二十年没人住过的房子，此刻变得像崭新的一样。 “这绝对不是真的，下去看看，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兮兮说着，朝门外跑去。 陈羽跟着她，两人一路下楼，这才发现，不光是楼上阁楼，连楼下也变样了，整栋楼房，看上去就像是有人住——至少不久前还有人住的样子。 楼下小卧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幻境……”兮兮倒吸冷气。 “是的，肯定是他对我们做了什么，把我们带回到了二十年前。”陈羽环顾着崭新的房屋，就在这时，地下室方向传来了一阵“砰砰”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砸门。 两人惊诧地互看了一眼，向楼梯口走去。 这时候，他们看到了楼梯上干涸的血迹，从一楼一直蔓延到地下室，血迹中，能看出手指在楼梯上拖动的痕迹。 陈羽脑海中，立刻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一个人，被人从下面拉着双腿，从一楼一直被拖进了地下室里。 “是……张成旺？” 陈羽一下想到了最后看到的那张没有打叉的画，背景好像就是在楼梯附近。 “为什么，我们会回到这个时间节点上？”兮兮看着陈羽，不解地问。 陈羽沉吟起来。 兮兮又说：“我想到一点，从日记最初来看，这小孩是个很善良的人，但是那些治疗——其实就是折磨，可能是梵社的某种唤醒仪式，想要唤醒他体内的潜能之类，后来他们成功了，我们遇到的白逸，看上去像是最初的那个他，一来是年龄，二来，他对我们的确没有恶意，而且，他似乎也在找寻自己的记忆，看到日记之后，他想起了当初的事情，于是失控了……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是进入到他意识中的世界。” 虽然从逻辑的角度——去他么的逻辑吧，这是灵异事件，哪有什么逻辑，陈羽认真思考兮兮的话，决定事情应该是她分析的这样。 “这段记忆，是让他失控的原因，如果我们能处理，能让他不要失控，或许能让他恢复理智，这样，我们或许也有机会离开！” “怎么让他恢复理智呢？” 话刚出口，陈羽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让白逸失去理智的，大概就是张成旺吧，也就是此刻在地下室里砸门的这位。 “如果这里关的真的是那个老男人，那么在白逸意识中，它一定成为了邪物——就像梦魇一样，纠缠着他……我这么说你理解吗，就像很多凶手在杀人之后，都声称会被死者的鬼魂纠缠，但实际上，鬼魂根本不存在。” “明白，我们是在白逸的记忆里的世界，在这里，他对杀死张成旺的恐惧……让它具象成了恶魔，而关着它的那道门，就是白逸的理智……” 陈羽缓缓说道，补全了兮兮想要表达的意思。 “对，所以，如果我们能干掉这个恶魔，或许能帮白逸恢复理智，然后……我们也能回去！” 陈羽点点头，忽而又摇了摇头。 “怎么，我分析的不对吗？” “应该没错，我只是……感慨一下，没想到这件事会复杂到这个程度。”陈羽苦笑，“你以前处理过这么复杂的灵异事件吗，” “没有。”兮兮说，“但这样不是挺好玩的吗。” 好玩？？ 陈羽真是无言以对。 顺着楼梯，两人往地下室走去，中间转了个弯，来到下半截，往下不远处，就是地下室的大门。 这是一扇对开的铁门，门把手上，被人插上了一根铁棍，就像门闩一样，阻挡了铁门的开启。 在门后面那个东西不断撞击下，铁棍都有点弯曲了，连门都有点走形。 “力气不小啊！” 陈羽暗忖。 这个回忆中的世界，时间是在白天，但因为往地下室去的楼梯没有光，黑乎乎的，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大概是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门后面那个东西一时间更狂躁起来，不断的砸门，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叫声，这画面，还挺让人紧张的，尤其是你不知道门后面那到底是个什么形态的怪物。 再往前下了几个台阶，顿时感到了越发浓烈的尸气。 僵尸…… 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能知道对方是什么，那就知道怎么对付了。 两人停下步子，商量起来，想要对付这只僵尸，趁着它被关起来，正好可以多做一些准备工作。 陈羽掂了掂身后的背包，还好之前把它背在身上，现在哪怕到了幻境里，它还是存在的，否则要赤手空拳对付邪物，实在太伤了。 当下解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包糯米，沿着楼梯往上撒了一遍，一直铺陈到一楼的楼梯口。 接着，陈羽还嫌不够，观察了一下楼梯，从背包里摸出一把七寸铜钉，往墙壁上试着钉了一下，发现墙壁是砖砌的，倒也不算太硬，于是从背包里又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鹅卵石，将铜钉砸在了墙上。 沿着楼梯往上，他一口气砸进去十来根铜钉。 做完这些，他又拿出墨斗，拉出用朱砂浸泡过的红线，一头缠在从铜钉上，另一头从楼梯的扶手上绕过去…… “你怎么每次行动都带这么多法器？” 兮兮像甩手掌柜一样坐在楼梯上方，一直看着他忙碌，看到这一步，忍不住吐槽道。 “人的法力是有限的，对付邪物，要用上一切能用上的东西，这是我们茅山的传统，物尽其用。” 第180章 羊肉泡馍 “是吗，”兮兮歪头想了一会，“我也认识茅山弟子，也没见像你这样，大家都只是带几件常用法器而已。” “我怕死。”陈羽搬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将红线缠好之后，陈羽松开手，红线松松垮垮的垂在了楼梯上。 兮兮：“这有什么用？” 陈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搞定之后，陈羽稍微休息了一下，对兮兮说：“开干吗？” “干，干死它！” 兮兮说完，突然又让他等一下。 陈羽还以为她想起了什么要补充的，转头看着她。 “那个，我之前在网上搜伶仃镇的时候，听有人说，这里的羊肉泡馍味道不错……” 就这件事？ 陈羽愣了下，说：“我也听说过，那不是当年的事吗？” “现在就是‘当年’啊，我觉得我们可以出去看看，万一有呢，先吃一顿，回来也不迟啊，反正他也出不来！” 陈羽顿时无语。这吃货真是到哪里都不忘美食啊！忍不住提醒她：“这是幻觉世界，你吃了也等于没吃……” “我要尝的是味道，又不是为了吃饱！” 最后，陈羽还是说服了她，先干死邪物，再去吃羊肉泡馍……毕竟放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这里，实在有点放心不下。 而且，谁知道这幻境有多大，外面有没有卖羊肉泡馍的都是一回事呢。 “行行，那你开打吧，快点的，我殿后。”兮兮说着，在最上面一阶楼梯上坐下，从兜里摸出了一包薯条，打开后，很开心地吃起来。 “大战在即，你这样合适吗？”陈羽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这不是吃不上羊肉泡馍，我得找东西过过瘾啊，放心放心，你先打打，不过我一定顶着。” 陈羽懒得再理她，走到楼梯尽头处，隔着门，尸气更加浓烈。 凭着经验，陈羽推测，这里头的，至少是三阶僵尸。 不过，当他走下来的时候，里面撞门的动静停止了。 陈羽不管这么多，深吸一口气，拔掉门闩，然后急忙后退几步—— 铁门缓缓打开，后面什么都没有。 跑了？还是不敢出来？ 这地下室，应该没有别的出口吧。 陈羽拔出青光剑，往下走去，里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地下室里湿气弥漫，就算是罗盘也无法测出邪物具体的位置，所以，只能靠自己了。 陈羽摸出一张空白灵符，用朱砂笔快速画了几笔，丢了出去。 荧光符！ 灵符缓缓燃烧，在黑暗中放出暗金色的冷光，然后悬停在半空中，好歹将地下室照亮了。 以他的法力，能让荧光符大概维持二十秒左右，陈羽也是艺高人胆大，直接走了下去。 地下室不大，只有两个房间，但是可能是漏水的缘故，下面积了一层的水。 这就有点麻烦了…… 陈羽走到水边，低头看着脚下的水，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僵尸藏在水里，很难发现它的踪迹，而且假如是水尸，在水下移动飞快，在水里想要对付它，实在不容易。 陈羽这正犹豫着，突然，面前一阵水花翻动，一个庞然大物蓦然冲出水面，直扑向他。 跑已经来不及了，陈羽反应够快，抬起右手，用掌心早就画好的掌心雷直接拍了出去，打在了那邪物的头上。 噗哧！ 手掌一麻，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不过僵尸挨了一下，也被震飞出去。 落水之后，它再度跃出水面，飞快的冲过来，陈羽转身就跑，一口气出了地下室，转头看去，还好，僵尸追了出来。 借着楼上亮光，陈羽定睛看它，是僵尸没错，不过这家伙体型特别怪异，他的四肢是反方向生长的，动作有点像做瑜伽： 脸朝着上面，四肢反向抻着地面，脑袋反向垂下来，看上去像一只巨大的蜘蛛。 “啊！” 它吼叫着，朝陈羽扑来。 随着它身影更加暴露在光线里，陈羽也是看清了它的身体，顿时，他差点吐了： 僵尸身体被水泡的发白，肿胀的身体上，挂满了好像水蛭一样的虫子，一条条的，之所以确定是它们是活物，是因为陈羽看到这些东西在蠕动…… 密密麻麻的“水蛭”，几乎将僵尸全身都占满了。 想到这僵尸平时泡在水里，那么它身上挂着的这些，可能真的就是水尸…… 陈羽更加恶心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往僵尸脸上看去，这才发现，这僵尸居然戴着眼镜，不过不是戴着，而是镜框直接镶嵌在了他的脸上，好像长在上面一样。 虽然脸肿的不成样子，但是眼镜的存在，还是让陈羽确定了他就是小男孩的养父：张成旺。 “这小男孩，也不知道对他到底做了什么。”兮兮吃着薯条，感慨地说道。 “你不觉得他身上长的那些东西，嗯，水蛭，很像你在吃的薯条吗？”陈羽恶趣味的冲她挑了挑眉毛。 兮兮咀嚼的动作一下停止了，然后，噗的一声，嘴里嚼碎了还没咽下去的薯条，全都喷了出来。 陈羽当时就在她下方几步远，被这一下喷的脖颈上全是。 这时候，僵尸已经爬上了楼梯，四肢踩在楼梯上的糯米上，顿时一股黑烟冒出来。 “啊！” 僵尸痛苦的叫了出来，似乎想后退，但又有点不想就这么放下陈羽，一时间进退两难的感觉。 “来吧上来吧，你这都被关这么久了，不打一架多没意思。”陈羽冲他挑衅的说道。 僵尸发出一声怒吼，没有魂魄的他，大概听不懂陈羽在说什么，但能看出挑衅的意思，顿时四条腿弯下去，朝着陈羽猛地一跃。 就在此时，陈羽拉动了红线的一头，原本垂在台阶上的红线瞬间绷紧，形成了一张网，正好将跳起来的僵尸全身兜住，然后迅速收紧，在他身上缠绕起来。 随着陈羽用力收紧红线，一道道红线，直接勒进了僵尸的肉里，黑色的尸血不断从伤口流淌出来。 僵尸用力挣扎，一边张嘴朝陈羽喷出湿尸水，还好红线够长，陈羽退到了他喷射的范围之外。 第181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1 “死去吧！” 陈羽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把枣木小剑，念着咒语，就要刺过去。 “当心！” 身后，突然响起兮兮的提醒。 陈羽猛地回头，只见一个人影正在快速飘向自己。 鬼魅？ 兮兮也在瞬间出手了。然而，就在此时，一只巨大的黑影从天花板上坠落下来，正好落在兮兮身上。 “啊！！”兮兮惨叫起来，手脚乱蹬。 陈羽这才看清，是一只巨大的蚰蜒——蚰蜒，是一种生活中很常见的动物，只是很多人不知道他的学名，南方人叫草鞋底，北方人叫钱串子，外形酷似蜈蚣，但个头小点，腿更长，跑的也更快，不咬人，但是看上去特别恶心。 不过，一般家里能见到的蚰蜒，最多也就手指长短，而面前这一只，居然有人的手臂那么长！ 兮兮的尖叫声，简直比生孩子还要惨烈，大声叫着救命。 但是此刻，陈羽真的是没法过去帮她——那个黑影，已经落在了他后背上。 陈羽只觉得后背一麻，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浑身的法力，瞬间以可怕的速度从伤口流淌出去。 “鬼摄身！” 陈羽心中一惊，这可是只有三阶鬼物才会的手段啊，当下，他从包里摸出一把桃木剑，就要往身后刺去，就在这时，只听到“咯吱”一声，面前那只僵尸，居然在这关口挣断了红线，，然后跳起来，像炮弹一样砸了过来。 楼梯范围有限，陈羽只得就地一滚，虽然躲过这一击，但僵尸一个纵身扑住了他。 胸腹之间，与僵尸接触的部位传来一阵剧痛…… 陈羽低头看去，是那些像水蛭一样的活物，捅破了衣服，直接吸在了自己的皮肤上，并且正在努力往里钻。 来不及管这些，因为僵尸已经抬起双手，朝他脑袋插了过来。 任何僵尸，最大的特点就是力气巨大，在这方面人类完全无法与之抗衡，这一下要是被插中，自己大概率就凉凉了。 情急之中，陈羽咬破舌尖，对着僵尸的脑袋喷了一口血，被天师血腐蚀的脑袋上，立刻冒起了一股白烟。 僵尸脖子一缩，双手也垂了下去。 借着这个机会，陈羽急忙摸出了灭灵钉，对着僵尸脑袋就是一下，僵尸本能的举起双手抵抗。 灭灵钉从它双手上划过，任凭僵尸浑身都硬，面对这九段光法器，几根手指还是被直接斩断了。 “啊！” 僵尸怒吼，刺痛疼得它向后缩了缩。陈羽借机缓过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朗朗日月乾坤……” 咒语刚念了一句，背后又是一阵刺痛，聚集起来的法力被吸走了。 “咯咯……” 后背传来了鬼魂的笑声。 被这么一耽误，僵尸再次扑了上来。 因为之前作法被中断，陈羽这卡了一下，再想躲避已经晚了，直接被撞飞，倒在楼梯上，然后滚了下去。 僵尸又紧跟过来，身后两边都是楼梯，想躲也没地方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砰”的一声响，僵尸巨大的身体，直接倒在了楼梯上。 一束绿色的藤蔓，顺着它的身体，盘旋生长起来，将它牢牢锁住， 陈羽抬头朝上方看去，是兮兮，她半跪在地上，身边是那只巨大的蚰蜒……被她用一根木棍钉在了地上。 它还没死透，几十支腿抓着稀稀的手臂，还在降命。 兮兮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另外一只手却是不断作法，操控杨柳仙枝，努力维持着对僵尸的束缚。 “还不快动手！兮兮咬牙喊了一声。 陈羽急忙从背包里拔出一支桃木剑，对着后背刺去，只听的“啊”的一声惨叫。 有什么东西，从背上掉了下去，身体顿时感觉轻了许多。 这时，兮兮终于支持不住，松开了杨柳仙枝。失去了法力加持的杨柳仙枝，立刻恢复为原始的模样：看上去只是一截小小的树枝， 脱困的僵尸，咆哮着再度冲向陈羽。 “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陈羽深吸一口气，眼神冷峻地望着僵尸， 后退两步，等僵尸即将来到时，他一个滑步上前，躲过了僵尸往前伸出的两只手，转移到它身后，不等僵尸转身，双脚用力踢在僵尸的腿弯关节处。 别看僵尸肉体强大，不惧外伤，它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关节。 “噗通！” 僵尸往前跪倒，同时，另外一双手朝后挥舞，试图抓住陈羽。 陈羽就地一跃，膝盖顶在僵尸后背上，手中墨斗甩出，用力一抖，僵尸探过来的双手正好被红线缠住，陈羽双手用力抓住红线，绕了几圈，将僵尸双手捆住。 僵尸不甘被缚，脑袋朝后仰来，直接用长满獠牙的嘴啃向陈羽的脖子。 陈羽脚下一蹬，往前一个翻滚，堪堪躲了过去，来到正面，僵尸两条后腿还能用，当下蹬着墙壁和栏杆追击上来，陈羽毫不退避，双手捏诀，不断打在他关节上， 这是一次持续时间很短、但过程极为紧迫的近身战斗。 僵尸力大无穷，只要被它击中一下，陈羽知道自己就凉了，但是在这关键时刻，他却极为冷静，面对僵尸持续的攻击，见招拆招，每一下都打在他关节上，而僵尸的双手，却总是离他的脑袋有那么一点距离。 这是长年战斗，积累出来的一种近乎本能的经验。 这才是他陈羽最强的战斗手段！ 而且一击使出，下一步，甚至两步，都已经想好了，一旦得手，就是全力输出，将节奏带的飞起。 “咔嚓！” 几个回合下来，僵尸脆弱的关节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打击，双双折断。 陈羽向前一滚，直接越过他脑袋，骑在他背上，右手握拳，中指突出呈凤眼状，顶住它后背的尸穴，用力扣了一下，接着手指上移，一直到脖颈处，再次重重一叩，打在它颈下三寸的位置。 “哇！” 僵尸怪叫一声，嘴巴张开，陈羽一手顺势按住它的脑袋，将一颗铸母大钱丢进了僵尸口中，接着不等它吐出铜钱，反手两道灵符像一个打叉一样，封住了他的嘴巴，口中念起咒语： 第182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2 天地清明，微光一线，化尸去瘟，神法立现！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化尸咒！ 僵尸的口中，传来一阵“咕噜噜”的闷响，似乎有鞭炮在它体内炸开。随着响声，它的身体也发出剧烈的震颤。 “嗷……” 最终，它口中吐出一口腥臭的气息，坚硬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脑袋重重地砸在了楼梯上，不动了。 陈羽，也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大口喘息着，抬头朝上方看去。 那只蚰蜒也早就死透了。 兮兮蹲在一边，神情……说不清是呆滞还是什么。 “你……没事吧？” “你过来。”兮兮的声音在颤抖。 陈羽于是走过去，还没等他说什么，兮兮突然扑了上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居然会哭？ 陈羽有点不敢相信，一时间僵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 兮兮哭了一阵，情绪好了点，抽抽噎噎地说：“蚰蜒，是我最害怕的东西了。” 怕陈羽不理解，她补充道：“我指的是那种怕，有的人怕老鼠，有人怕蟑螂，我最怕的，就是蚰蜒了，它有那么多腿、长得那么恐怖，你难道不怕吗？” “原来是这个啊……“ 陈羽挠着头，“还好吧，我小时候经常被师父罚在野外过夜，什么虫子都见过，除了觉得有点恶心，就还好，当然，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虽然是这么说，但想到一向冷静自若的兮兮，居然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陈羽顿时觉得很好玩，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还笑！”兮兮语气中带着点撒娇的意思了。 “是不是很幻灭？”过了一会，兮兮情绪好了点，看着他，气鼓鼓地说道。 “没有，真没有，这样的你……反而更真实。” “真的吗，那就好。”兮兮咕哝了一句，又把脸埋在他脖颈之间，还轻轻蹭了蹭……现在，最恐惧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但她突然发现，像这样钻进他怀里的感觉，还挺舒服的，干脆就赖在他怀里不起来了。 陈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也没多想，就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眼睛看着前方楼梯上的惨死的僵尸，心中很是感慨，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望去，自己脚边，还躺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女鬼，挨了自己全力一击的她，已经不行了，身体正在一点点变的透明。 “你先起来。”陈羽拍了拍兮兮的后背，等她坐起来，自己上前一把薅起了女鬼，问道：“你是什么人？” 女鬼哆嗦着不说话，陈羽毫不犹豫地画了一张灵符贴在它身上。 抽魂符！ 对这种偷袭自己的邪物，也犯不到讲什么道德了。 ——其实施展抽魂术很容易，一道灵符就可以，当初他鼓捣那些程序，只是为了故意吓唬水蛇精。 灵符登时化作数道灵光，钻进女鬼体内。 “啊！”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女鬼，突然剧烈地痉挛起来，高声尖叫着。 “你至少还能活一分钟，你是愿意承受这一分钟的极度痛苦，还是愿意回答我几个问题？”陈羽看着它，慢条斯理说道。 女鬼拼命点头。 陈羽这才揭掉了灵符，女鬼顿时像散了架一样倒在地上，看上去比之前还要虚弱得多。 “回答我，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梵社的人……” 陈羽一下愣住，梵社，还有女鬼？ “你怎么会在这里？”顿了下，陈羽接着说，“我也懒得一句句问，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那个男孩，他杀了张成旺，连我也不放过，我、我只是受命于上头，教他念、念咒语，想要唤醒他的神性而已……” “是你！” 陈羽一下想了起来，白逸日记上提到的那个张成旺给他请的“心理医生“，她也被白逸给杀了，不过想来也是，除了张成旺，他最恨的，应该就是她了。 以她对白逸做的那些，她也是活该。 当下问她：“你怎么会在这？” “是白逸，他钉死了我的肉身，又将我的魂魄困在这里……” “你们那样对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快说！”陈羽看她身影越来越淡，忙追问道。 “圣灵……可能是某个小孩子，我、我们筛选出很多有可能的孩子，对他们进行诱导、唤醒，希望从中找到圣灵……” 原来，梵社的目的，是这个！ 心中的谜团总算解开了一个，陈羽还想问什么，但女鬼最后哆嗦了几下，身体彻底消失了，陈羽注意到，并没有精魄飞出来。 “你感觉好点吗？” 陈羽思考着女鬼之前说的话，半晌，才想起兮兮还一直在自己怀里，于是问她。 兮兮这才不情愿地离开他的怀抱，坐直身子，定定地望着他。 “怎么？”陈羽问。 “没什么。”兮兮耸了耸肩，目光移到脚下的蚰蜒尸体上，脸上再次露出嫌恶的表情，喃喃道：“怎么真的会有一支烟在这里呢？” 陈羽道：“什么叫‘真的’？” “这个幻境，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陈羽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刚才你对付僵尸的时候，我看到它用四条腿走路，感觉有点像蜘蛛，然后我就突然想到了蚰蜒，我当时想，这么黑的地下室，又很潮湿，是蚰蜒喜欢的环境，没准会有蚰蜒呢——这就是一个不经意的念头，你明白吧，当时，这个念头一产生，我就很害怕，然后……” “蚰蜒就真的出现了？”陈羽听懂了她的意思，惊奇地说道。 兮兮点了点头，“所以我怀疑，这蚰蜒并不是幻境里的产物，而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 “你很怕蚰蜒？” “怕，特别怕！除了这个可能，这世上就没有让我怕的东西了。” 说完，她又想了一下，补充道：“当然还有一些长腿的，例如蜈蚣、马陆、鼠妇……” 陈羽连忙摆手，“别想了，免得你又将它们幻想出来。” “也对哦。”兮兮醒悟了点点头，然后摇了摇头，拼命将这些动物的形象赶出了脑海。 第183章 诡异的幻境 陈羽思索片刻，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在这个幻境视界，有一股我们不能理解的力量，将我们脑海中最害怕的东西会变成现实……” “像我们上次对付的山灵一样吗？” 听她这么一说，陈羽仔细一想，还真的有点像，但又有些不太一样，至于是什么，陈羽也说不上来，”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羊肉泡馍！”状态恢复的兮兮，又恢复了吃货本色，拉着陈羽往门外走去。 “现在不是应该考虑怎样脱身吗？”陈羽无奈道。 “你有好办法吗？” 陈羽摇摇头，他刚才已经试过念静心咒之类的，还咬了舌头，都没有办法解除眼前的幻境。 “所以啊，先逛逛再说，至少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 于是两人离开了宅子，院子里，长着很多绿植，外面的街道也特别整洁。 “这应该就是这里当年的样子吧。”陈羽有些感慨地想着。 不过，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两人顺着马路往前走，沿街有着一些店铺，卖东西的、交话费的等等都有，从招牌的式样看，也都是当年的模样，只是店里同样看不到一个人。 兮兮上前推开了一家牛肉汤店的门，结果，里面是原本是该是店堂的位置，此刻却是一团白色的虚无，就好像充满了特别浓的雾气。 “明白了，因为白逸的记忆不会——或者说没有必要模拟这么多的现实细节，所以我们只能看到大致上的情况，但是具体的细节，就没有了。” 陈羽说道。 “感觉就像游戏中的场景一样，兮兮说，“你明白吧，就是有些地方你能看见，但是你过不去。就算你用外挂进去了，越过障碍，那里边也是一片虚无，就像眼前这样。” “看来你的羊肉泡馍是吃不上了。”陈羽笑着看她。 兮兮吐了吐舌头，很不甘心的从兜里摸出了一根香肠，嚼了起来。 “快看！”她突然发现了什么，伸手指向道路了一头。 陈羽转头看去，在不远处，路面正在变得破碎，就好像燃烧的照片一样，建筑、树木，还有柏油路的路面，全都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然后快速分解。 这种分解的进程，一点点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蔓延过来。 “这个世界在坍塌！那我们……不会有危险吧？”兮兮有点担心的说，“毕竟，我们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应该没事吧，不过还是先回去再说。”陈羽说完，拉着她一路跑回了白逸的家里，爬上阁楼，从窗户看出去，这个坍塌的过程是从四个方向一起进行的，而中心处，正好就是他们所处的宅子。 坍塌的过程非常快，很快就来到了附近，这种力量，完全没有办法抵抗，陈羽和兮兮干脆也就不躲了。 突然，陈羽感到自己的手被兮兮拉住了，继而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自己手心飞快的滑动起来。 “你干什么？” “万一我们会死呢？”兮兮说，“我得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那你用嘴说啊，你这样，谁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跟没说一样吗。” “你管我呢！”兮兮瞪了他一眼，飞快地写下了几个字，然后，用力握紧了他的手。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世界一点点毁灭。 虽然知道是虚拟的，但是这种感觉……却很微妙。 陈羽转头看着兮兮，发现她也看着自己，他的心猛地动了一下。 整个世界黑了下去，亮光的出现，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两人一起转头看去，这才发现世界已经变成了他们进入幻境之前的模样。 回来了！ 但让陈羽感到不解的是，他们此刻正正在阁楼的小窗户前面，这是他们在环境中最后来到的地方。 但在现实中，他们其实并没有来过这里…… “奇怪了，我们不应该是从地上醒过来吗？他喃喃说。 “有什么区别吗？”兮兮松开了握着他的手，问道。 “如果是那样，就说明我们刚才只是精神进入了一个世界，不管这个世界是白逸幻想出来的，还是来自我们自己的意志，你懂吧，就像上一次，山灵困住我们的那个世界一样，哪怕再真实，其实我们的身体还在现实世界里。” 兮兮缓缓点头，思考着。突然，她目光一动，把手伸向自己的兜里，摸出了半截香肠，上面还有几个牙印，正是她之前在幻境中吃过的。 连香肠，也真的被吃掉了一半！ “不是简单的幻境！至少跟电影院那次不一样。” 陈羽思索着，慢慢说道，“幻境不是存在我的脑子里，而是……它就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平行世界吗？”兮兮说。 “有点那种感觉。”陈羽当然也听过平行世界的假想，接着，他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世界的湮灭，说道，“也许，那是一个临时存在的世界。” 兮兮皱眉道：“我还是想不通，不过，纠结这一点，有什么意义吗？我是说，反正一样都是幻境。” 陈羽摇头说道：“如果刚才我去的，是我们脑海中的幻境，那只有我们自己能进去，但如果不是，那么，那个幻境自然能容纳下别人。” “有点乱……”兮兮皱眉。 “嗯，我自己也没太想明白，当然更说不明白。” “想知道底细，直接问他本人好了。” 夕夕朝进门方向努了努嘴，陈羽转头看去，之前失踪的白逸，又重新出现了，他正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 “谢谢你们，帮我清除了他们。”他喃喃说道。 “他们？你是说那两个邪物？” 陈羽想到什么，追问道：“你在现实中，不是已经杀死他们了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白逸摇着头，“我大概是那么做了，但是他们还一直留在我的脑海中……” 他接着说下去，原本失忆的他，看到自己的日记中描述的那些事情，恍然想起了那段记忆，然后，他情绪激动起来。 而他，显然拥有把记忆转变成“现实”的能力，情绪失控的他，不由自主地地制造了那个世界，正好陈羽和兮兮在附近，所以，才这样被拉了进去。 第184章 男孩到底是谁？ “我感觉，他们不光是存在于我的记忆中，而是像、像有人把它放进我的记忆中似的，他们的存在，会让我觉得很疯狂……“ “心魔？”兮兮说道。 白逸愣了下，点点头。 就是心魔，在记忆的世界，它们完全不受控制。 陈羽也想明白了。自己和兮兮，干掉了张成旺，还有那个“心理医生”，等于是帮他清楚了心魔，虽然这一点，很难用逻辑去解释，但从白逸刚才的表述来看，这就是结果。 “所以我们杀了他们，你就变得正常了，于是你才关闭了那个世界？”他接着问道。 白逸点点头。 “你还能重新制造那个世界吗？”陈羽提议道。 白逸闭上眼睛，试了起来。 陈羽顿时看到脚下铺满灰尘的地面，瞬间变得光洁起来，朝四桌扩散出去。 这一幕，看上去就像好莱坞科幻大片一样不可思议。 但是很快，这种扩散，在快要占满整个房间时，突然又收缩起来，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 “我的脑袋很累，好像做不到。我想休息一会，可以吗？”白逸睁开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陈羽，请求道。 这孩子还挺老实。 “只是确定你有这个能力，反正那里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去了也没用。”陈羽说完，看他模样可爱，忍不住想伸手去捏他的脸蛋，突然手又缩了回来。 这孩子，可是杀过人啊，而且是可怕的虐杀！ 想起什么的他，走回到房间中间，重新捡起了那张没有打叉的画，又看了起来。 画上，白逸的养父:张成旺，正被一个怪物折断四肢……趴在地板上的他，表情说不出的痛苦。 “怪不得他会成为关节反向生长的怪物……”陈羽看了白逸一眼，为了避免刺激他，他没有问他折磨如何杀死张成旺和心理医生的过程，毕竟这两人也算罪有应得。 能对一个孩子做出那种事情，被怎样折磨都是不够的。 在这一点上，陈羽特别义愤填膺。 “你们……觉得我是坏人吗？”白逸看着两人，怯怯地说。 “你只是报复而已。”陈羽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人有资格评价你的作法，因为，我们没有受过那种伤害，而且你有那种特殊能力，能让画上的事情变成现实，所以我理解你。” 他补充道，“如果你没有这种能力，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我想你不一定会有勇气拿起刀去杀了他们。但是，当有捷径可以走的时候，被仇恨蒙蔽的你，很难不把它当作武器，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白逸轻轻点了点点头，嗫嚅道：“我不想杀人，我倒情愿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是说，他给了我希望，结果却是那样子……” 幻灭的感觉吧。 陈羽暗暗叹息，人，最可怕的不是看不到希望，而是隐约看到希望，去为之努力，结果……又重新陷入绝望之中。 那种落差，正常人都难以承受，更不要说他一个饱受折磨的孩子。 “你现在可以想起更多的事情吗？”陈羽换了个换题，问道。 白逸想了想，“我杀了他们之后，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应该是那个阿姨的同伙，他们抓住了我，虽然我不承认杀人，但他们还是把我送进了一个地方……”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后面的事情我想不起来了，你们可以帮我吗？” “帮你什么？”兮兮问。 陈羽却大致明白了，说：“你是想让我们带你找回记忆吗？就像刚才那样，带你来到这个地方，让你能通过日记，想起自己的经历？” 白逸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求求你们！” “好，我答应你。”陈羽摸了摸他的脑袋。 “谢谢！”白衣的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神色，他的眼神，看上去就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一样单纯。 然而，就在陈羽移开目光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抹血红，出现在白逸眼睛上，随后又隐没到了眼底，再仔细看时，却又不见了。 “是我的幻觉？” 陈羽不敢确定。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在上楼。 “你们怎么还不下来？”是李牧的声音。 接着，他走到了楼梯上，看到了陈羽和兮兮，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可以告诉别人吗？”陈羽转头看着白逸，征求他的意见。 “没关系。”白逸点头。 陈羽于是走出去，招呼李牧下楼再说，一边问他，吴明那边，针对那两个“教徒“——刘斐和张静的解除印记的行动怎么样了。 “刘斐的印记解除了，恢复正常了。”李牧低下头，“但张静，却死了。” 陈羽大惊：“怎么会？” “她们神识中被下的印记，大概与幕后操控者，有所联系，吴监院是先为刘斐解的印记，这个过程很成功，但很可能他这么做被那个操控者发现了，所以在为张静清除印记的时候，对方遥控印记，震碎了她的魂魄……” 李牧的话，让陈羽和兮兮震惊不已。 光凭一抹印记，就可以遥控杀人？ 不是说做不到，而是，假如这是真的，那么对方的实力该强到什么地步？ 李牧耸了耸肩，“这就是事实啊，总不能是吴监院故意把人害死吧。” 他们下了楼，回到之前的小卧室里，床上那个叫刘斐的法师坐起来，在他身边，另一个女孩：张静，则是躺着一动不动了。 大家都默默地看着她的尸体，神情带着唏嘘。 “阿弥陀佛，身为一个法师，能死在灵异事件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红月禅师宣了一声佛号，转头看到陈羽几人进屋，问到：“你们有什么发现？” 陈羽于是把上楼后的经历，从头讲了一遍，大伙听完，都是震惊不已，一个个朝白逸看去。 白衣有点拘谨的缩在陈羽和兮兮的身后，低着头，不敢看人。 “他是真正的白逸吗？” 扶摇站了出来，说道，“如果是的话，那他就是鬼魂，但他偏偏又不是鬼魂，这一点，我很难理解。” 第185章 象头神的来历 不光她，在场的人都无法理解，包括陈羽和兮兮。 而白逸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觉得，我们可以帮他找回记忆。”兮兮说，“这样我们或许可以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来的，而且我有种感觉：他的存在，与镇上发生的这些事有很大的关系。” 众人默然，这一点，他们也是有所感觉，不然一切巧合都没法解释。 “怎么帮他找回记忆？”李牧问。 “他在……杀人之后，应该是被抓到了工厂里，成为实验对象——这一点，从时间线上也对的上，我想，如果能回到工厂里之前他被关押的地方，或许能刺激他想到更多。”陈羽说出自己的看法。 “工厂的实验对象吗，我这里倒是有一些资料。”吴明拍了拍自己的背包，然后提议，这个可以稍后查看，当务之急，是询问刘斐。 对她之前的经历，大家也是充满了好奇。 刘斐看上去有点虚，但已经恢复了神智。 面对大家的询问，他讲起了自己来到伶仃镇之后的经历：他们一行有三个人——除了张静，另外还有一位法师。 三个人一路调查，那个时候的伶仃镇，看上去还很正常，没有迷雾，就算有一些感染者，也都还处在控制期，就像杜新月说的那样，至少在白天，他们还能恢复神智，像正常人一样行动。 他们三个，经过调查，发现梵社的行动，比之前情报上说的更加活跃，于是把调查重点放在了这群神秘的家伙身上。 某一天，他们总算追踪到一个落单的梵社成员，打伤了他，然后在他逃跑的时候，在后面悄悄跟踪。 最终，这个梵社的教徒进了地下防空洞，他们也跟了下去，结果却在里面遇到了埋伏，三人都被某种邪物释放的“毒素”弄昏了过去…… 至于后面的事情，她能隐约想起来一点，但是浑浑噩噩的。 “……我只能想到几个画面，好像是在一个地方，一个地下建筑，那里有很多教徒，我们三个，每天要跟着他们一起念经，举行某种奇怪的仪式。” “这些仪式，会让我们的神志减弱，有一种感觉……听的多了，好像就相信了，他们说的话就像……” “像传销一样吗？” 听到这，陈羽忍不住插了一句。 刘斐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随后不情愿地点点头。 “对了，那个地方，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好像是……我现在想不起来他们的脸，但可以确定，他们应该是法师！” 此言一出，大伙面面相觑。 “我明白了。”扶摇说，“他们既然能控制你们，肯定也能控制别人，之前失踪的那些法师，说不定都是这样被他们给控制住了。” 她的这番推测，得到大家的赞同。 刘斐说：“他们看上去，比我要沉浸很多，大概是因为被熏陶的时间，比我要久的多吧。” “地下防空洞，”吴明问，“是当年，张青山失踪的那条防空洞吗？” 刘斐点点头，又想了一会，说：“好像他们的老巢，就在防空洞的某一处。” 大家都是一惊，这可是特别重要的线索。 吴明忙问：“这怎么说？” “我每次出入的时候，好像都要经过一条地下洞穴，现在仔细想来，应该就是防空洞……” “果然是有暗门吗……” 吴明看了一眼众人，“当年，张青山等人在下面失踪之后，大家也搜查过，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也都怀疑过是不是有暗门、密道一类的存在，但找了很久，也是没有找到。” 扶摇说：“这么多线索指向防空洞，这肯定不是巧合，或许真的有暗门之类的存在，我觉得，我们应该实地去看一看。” 大家纷纷点头，现在可以肯定，这一切的制造者，就是那个梵社！如果能找到他们老巢的存在，那么很多问题也就可以解决了。 至于危险，大家自然也都有所估量，但对现在他们来说，他们一点都不怕决战，甚至很还很期待，毕竟他们就是来干这个的。而且，像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还不如来一场决战，一战定胜负。毕竟他们这边有三大宗师坐镇，阵容实力并不弱，一个信奉婆罗门的邪教，也是无需太过惧怕。 “他们教你背诵的那些经文，还能想的起来吗？”陈羽看着刘斐，问道。 刘斐想了想，说：“好像能想得起一些片段。” 陈羽于是从包里摸出纸笔，递给她，“那就试着写下来，只言片语也行，反正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他想通过这个邪教的经文，来观察下这群人渣到底信奉的教义，是个什么东西。 刘斐看着他，眉头皱起来，但最后还是接过了纸笔，埋头思索起来。 “对了，两位大佬，你们见多识广，可曾听过‘象雄大士’是个什么东西？” 陈羽把之前在山村里、参加梵社的“祈福大会”时，发现的有关神像的情况说了一遍，其实他早就想问了，只是大家见面后不是在打架，就是在逃跑的路上，根本没想到空隙。 红月禅师听他说完，面色一沉，问道：“你说，他们供奉的，是个没有头的鬼，叫象雄大士？” 眼见陈羽点头，她皱眉思索起来。 “象雄……无头，难道，是象头神？” 象头神？陈羽听过这个名词，但一时想不起出处了。 其余人，大部分也跟他一样疑惑，等着红月禅师的解释。 红月禅师于是简单解释了起来： 婆罗门教，有三大主神，梵天、毗湿奴、湿婆，其中，湿婆大神本事最大、脾气最坏，曾经因为梵天变化出来很多脑袋，偷窥自己的女儿，梵天的女儿找到湿婆，湿婆直接砍下了梵天的一颗脑袋，实力可见一斑。 湿婆有个媳妇，雪山神女帕尔瓦蒂，是婆罗门教中的智慧女神，因为湿婆总是去各地修炼，不老实在家呆着，有一次湿婆大神浪够了回家来，也不敲门，进屋却撞见女神正在洗澡，女神很尴尬，于是，女神就用泥土造了一个小男孩，赋予生命，成为自己的儿子。 第186章 象头神的来历2 每次女神洗澡，就让儿子在外面守着。 过了几天，湿婆回来，小男孩不认识他，只听母亲的话的他，拦着湿婆大神不让进去，湿婆是个暴脾气，一叉子下去，就给小男孩脑袋削掉了。 等女神出来，这才发现儿子被丈夫杀了，很伤心，就找丈夫要人。湿婆被缠的没办法，于是就找梵天想办法，在梵天提示下，湿婆出去杀了一头大象，把头割下来，装在了小男孩的尸体上，并复活了他。 这个小男孩，就是后来的象头神，也是婆罗门教数得着的一位大神，传说象头神性格温和，有求必应。 “很有可能，这个梵社，信奉的就是被湿婆斩下头颅的那位——” 红月禅师解释道，“在婆罗门传说中，每个神都有很多化身，例如湿婆神，就有十九个化身之多，每个化身的性格都不一样，可以视为独立存在，而婆罗门的不少分支，信奉的就是某个神的化身，并且坚称他们信奉的，才是真的神。” “听大师的意思，这个梵社信奉的，很可能是这个被看到头颅的那个小男孩，就是说，是成为象头神之前的那个无头尸？” 陈羽听完红月禅师的讲述，忍不住问道。 红月禅师点点头，“很有可能，而且，婆罗门一向有关于这位的传说，那些小的教派——尤其是邪教，都是这样，需要找一个好的名目，来让众人信服。” “无头尸，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扶摇撇了撇嘴。 虽然红月禅师说的这些，对他们的调查暂时派不到什么用场，但多少也是弄清楚了这个梵社的来历，而且这个知识点，说不定在后续的调查中还能用得上。 “大师懂得可真多，真的是长知识了。”陈羽仰慕地看着红月禅师，恰当地拍了个马屁。 红月禅师没说什么，但从神色上看，也是受用的。 “你们也来帮我找找，对了，别的资料也可以看下。” 在之前红月禅师讲述象头神的来历时，吴明也一边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摞文件，摊开在床上，一直翻找着，此刻，趁着大伙谈话的间隙，他说道。 大家于是上前，分别捧起了一些文件，传阅起来。 这些文件，标题都是“患者资料”，下面列出了所谓患者的各种信息和体测数据，特别详细，往后，便是针对这个患者进行的“治疗”——其实就是唤醒程序了。 这些被当做怀疑对象的，都是十六岁以下的孩子，有的甚至七八岁，大家猜测，大概是因为在梵社教徒的眼中，所谓的“圣灵”，不可能存在于成年人的身体内。 大部分对象，都在一两道程序之后就筛选掉了，这对他们来说，真是莫大的幸运，因为从后面的实验记录来看，那些通过了筛选的人，都被关在了工厂的车间里，每天生活在大笼子里。 这一点，倒是与陈羽从吴国平——杜新月那个邻居老头口中听到的信息，完全对上了。 从记录上看，这群人，都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梵社的办法简单说就是，先各种折磨这些孩子，毒打，吃脏东西，不让睡觉……通过这种虐待，让他们产生愤怒、仇恨的情绪。 因为按照他们教义中的所谓“预言”，真正的圣灵，必然是仇恨的产物，只有仇恨的情绪，能触发他的觉醒。 在场都是法师，也是经历过不少恐怖的事情，但一篇篇记录看下来，也不免脊背发凉—— 例如有个孩子，在经过几轮测试后，皮肤出现了耐腐蚀的异能，于是那些教徒就把他成天浸泡在脏水中，让他接受蚂蟥、孑孓等动物的叮咬…… “看不下去了，变态，一群变态！死有余辜！”扶摇将一摞资料用力砸在床上，愤然大骂起来。 “这些都是孩子啊，他们怎么下的去手，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啊，会让有些人变成怪物。”陈羽叹了口气，他把所有信息表都过了一遍，没有看到白逸的名字。 陈羽回想了一下，白逸之前说过，他在杀了张成旺和那个女人之后，很快被发现，然后被人带走了…… 他应该是被带到工厂里，跟那些怀疑对象一起，被用来接收各种实验了，而且，他很可能是重点怀疑对象之一。 这些，就是全部了吗？”陈羽看着吴明问道。 “不是，当时我们赶去的时候，保险柜打开，有些资料被带走了，这些，很可能是混乱中没来得及带走的。” 那么，白逸的资料，大概也在被带走的那些中间了。 有点可惜……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实验”记录，应该会想起更多事情，当然，这应该很残酷。 “你看看这个。” 兮兮将一个笔记本递过来，这笔记本残缺不全，封面都没了，只剩下寥寥几页，上面都是潦草的钢笔字。 陈羽从头看起来，这是一个工作人员的笔记，大概相当于备忘录之类的： ……三个月过去了，我们的成果斐然，但太也“斐然”了，按照象雄大士的启示，我们确定，圣灵一定在这个小镇上，我们找到了具有特征的一些孩子…… 通过大祭司交代的方法，我们设计了两轮激活方案，本以为能从中筛选出转世圣灵……但是这么做的结果，却是让我们太过震惊： 居然有数十个孩子，都出现了异能觉醒的情况！ 可是圣灵只有一位啊！ 而且，随着研究的进行，有更多的人出现了觉醒！ 我们都迷茫了。 只好将这个结果汇报上去，我相信，就连尊敬的大祭司看到这个结果，也会大吃一惊的。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搞不懂的情况。 …… 后面还有几页，都是一些工作中的体验之类，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也就是说，他们的“大祭司”，也没能给出出现这种状况的调查原因。 “果然，他们的研究工作，出现了问题……” 陈羽喃喃说道，回忆着吴国平的话，恍然想到，当年，那些梵社的人之所以那么紧张，对每个人都进行监督，大概就是因为，出现异能的人越来越多。 第187章 血誓1 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失控的结果。 “为什么会这样？” 大家轮流看过这个工作笔记，也都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 “别想了，当年梵社自己都没整明白的问题，咱们现在才掌握多少线索，怎么可能想的明白。”陈羽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 他转头去看白逸，白逸也在阅读这些文件，神情，特别地复杂。 先前，陈羽还感到疑惑：白逸在杀死张成旺和女教徒的过程中，明明展示出了异能，为什么没有被梵社直接当成是生灵，现在，他总算明白了——出现异能的人，不止他一个，连梵社自己也整懵逼了。 他隐约有种猜测，后面局面之所以失控，大概也是觉醒者太多，梵社的人监管不过来，而其中一些觉醒者，脱离了控制，对他们展开了杀戮，制造出了暴动…… 这一点，从吴国平的讲述中，可以侧面证明。 当着众人，陈羽讲出了自己的猜测，大家也表示赞同。 “想起什么没有？” 陈羽看着白逸，问道。 白逸点点头，眼泪流了出来，低落在他手中正在阅读的一份记录上。 “我当时，的确是被抓走了，关进了工厂的狗笼子里，因为我是觉醒者之中，年纪最小的，所以，被他们当做重点对象，我比别人遭遇的折磨，都要多……”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灵峰走过来，将他搂在怀里，一只粗糙的大手盖在他脑袋上，轻轻抚摸起来。 “所以，我们应该去工厂，旧地重游，他一定能想得起更多事情。”兮兮提议道。 经过商量，大家决定先去防空洞，寻找梵社的巢穴，然后再去工厂，帮白逸寻找记忆。 就在这时，随身听里的音乐声骤然减弱，几秒钟后，彻底消失了。 没电了吗？ 白逸一把推开了灵峰的熊抱，有些紧张地说：“没有音乐声，那些怪物会卷土重来的，这里不安全，我们得赶紧离开了！” 大家都是一惊，有了之前茶馆的经验，他们不敢再在这里死守，免得被包围。 “从这里到防空洞，也就不到两公里，咱们现在修整差不多了，应该可以一路冲过去！”吴明看着地图，冲大伙说道。 于是，大家快速收拾东西，刘斐有点虚弱，扶摇上去扶着她，一起朝外面走去。 “你是茅山弟子？” 耳边，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陈羽转头一看，是刘斐，正在冷冷地看着自己。 “北宗的。”他点头说道。 “茅山，就没有北宗。”刘斐说道，“我就是茅山弟子，从没听说过北宗还有传承，你少唬我！” 陈羽耸了耸肩，这个问题，他最近不知道被问了多少回了，真心懒得回答了。 刘斐见他沉默，以为被自己说中，也就没再纠缠这个问题，愤愤不平地说道：“之前，我神识被控制，反应跟不上，而且，你是用诡计才赢了我。” “所以？” “我讨厌用诡计的人！” 陈羽笑道：“我如果不用诡计制服你，你现在还在给梵社卖命呢，是我救了你，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还这种态度，这不合适吧？” 刘斐一时语塞。 “等我好起来，我们再打一场，我要你明白，你不是我对手！”刘斐丢下这句话，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眼瞅着她的背影，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家刚来到院子里，眼看着几个人影，正从对面街道上走来。 为首的，却是王天明。 陈羽一眼扫过去，在人群中找到了杨程 “居然没死，命挺大啊！” 不过，眼前的杨程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衫褴褛的他，身上全是是血，和一些五颜六色的液体。 当然不光是他自己的血，但他身上的伤的确不少，光是脸上，就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简直要毁容了的感觉。 看到陈羽，他眼中立刻射出了仇恨的目光。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青衫老头，身边跟着一个白衣少年，很冷酷的样子。 老头冲红月禅师和吴明拱了拱手，行平辈礼仪。 “众阁派的楚长老，边上是他徒弟，秋剑，很厉害……”李牧在陈羽耳边讲解道。 “哪个贱？”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李牧看他表情就知道了，白了他一眼，“可别跟他随便开玩笑，这人脾气很坏，真跟你拼命的。” “想找我拼命的人太多了，轮不到他。”陈羽笑着看了杨程一眼。 那边，楚长老跟吴明交谈起来，原来，他也是之前约好了要参加行动的，结果中途耽误了，所以没跟大部队汇合，后面师徒二人自己上来了。 就在不久前，来到镇上的他们，遇到了邪物的袭击，结果正好遇到王天明他们，出手解围，于是结伴同行。 这一行人，当然是看着红月禅师留下的记号，找到这边来的。 “陈羽，看到我平安回来，你是不是很吃惊呢！”这时，杨程眼望着陈羽，咬着牙说道。那目光，似乎要把陈羽撕碎。 不等陈羽开口，杨程身边几人一拥而上，将他围了上来。 “什么意思？” 李牧问道，跟兮兮和灵峰一起，将陈羽挡在身后。 “问问他自己，兮兮，你被他骗了！”方地坤说，随后冷笑着说：“之前说好一起布阵，拖住邪物，结果，因为局面危险，他居然一个人跑了，把杨程独自丢下，差一点就害死了他！这种人，你还把他当朋友吗？” 边上，杨程小师妹也是怒不可遏，大声说道：“几位宗师都在呢，大家评评理，咱们法界，能容得下这种出卖队友的人吗？” 陈羽当场就给整蒙了，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想坑自己没坑成，这还能反咬一口？ 当场，他目光落在杨程脸上，直视他的眼睛，说：“你自己告诉我，是不是我丢下你跑了？” 杨程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硬挺着说道：“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这么惨！你敢说你不是丢下我跑了？” “你别说一半啊，也说说过程，你是怎么坑我的，要不要跟大家说一下？” 第188章 血誓2 杨程这时候铁了心说道：“别在这里胡搅蛮缠，本来我们说好一起撑到底的，是你突然离开，让我陷入绝境！” 王天明接过话头，说道：“还想狡辩，你之前当众说过，是小程让你先走，自己留下来当英雄，现在又说他坑了你，到底你哪句说的是真，哪句说的是假？” “我那不是想给他留点面子吗？” 陈羽耸了耸肩，看着杨程，“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人不仅坏，而且……死不要脸。” 杨程闻言，恼羞成怒，立刻就冲过来，被王天明拦住，冷冷看着陈羽，说：“你敢做不敢认吗？” “你不要废话，说我坑了他，有什么证据？” 小师妹嚷道：“我师兄比你厉害得多，如果他真想坑你，你现在已经死了，怎么还有机会逃出来？” “这算证据？”陈羽失笑，“那是不是说，如果我打得过他，那我说的话就是证据？” 边上，那位众阁派的楚长老站出来，说道：“杨师侄的人品，我是相信的，再说，以它在风水上的造诣，我觉得流潋说的没错，你的确不太有机会逃出来。” “流潋？” 陈羽看着杨程的小师妹，喃喃道：“真是白瞎了这个好名字……” 流潋大怒，刚要开口，兮兮说道：“你们不了解始末，就不要盲目站队。之前在县城，陈羽在风水上可是赢过了杨程的。” 此言一出，楚长老师徒，包括段地元师兄弟，脸上都现出了震惊之色。 很显然，他们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王天明看了红叶禅师一眼，不快地说：“想不到一个冒充的茅山弟子与普陀山还有渊源。 ” 红叶禅师转头看着兮兮，没等开口，兮兮抢着说道：“师叔，他是我……好朋友，我相信他的人品！” 红月禅师于是看了陈羽一眼，随即对王天明说：“兮兮坐的没错。” 王天明等人，都是一怔，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时，吴明走了出来，说道：“诸位，眼下他们两个各执一词，都没有证据，真相一时间也是无从判断，眼下大敌当前，咱们还是先一致对外，等此事终了，咱们再好生调查，你们看如何？” 他这番话，名义上是站在理客中的角度，两不相帮，实际上大家都清楚，他是在问陈羽说话，因为现在发难的是王天明等人。 他所谓的“两边都没证据”，也是让王天明不好再拿这个说事。 陈羽等人，自然是没有意见，唯独王天明，脸色却是越来越冷。 “我崂山，不服。” 他淡淡吐出这句话。 吴明一怔，这直接的打脸，也是让他下不来台，当下说话也不那么好听了：“王师兄，我怎么说也是本省法堂监院，是非对错，调查权终归在我，不劳崂山插手。再说，你也没有证据，陈羽就一定那么做了，对吧？” “我不需要证据，我相信我门下弟子，不会撒谎。” 王天明冷笑一声，随即又说：“我也不需要你法堂怎么样，我崂山，自己来处理。” 说到这，他转过头，冷冷地看着陈羽：“少年，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你之前杀我崂山一人，废了一人，尔今又差点害死小程……我崂山，还从没被人如此折辱过，你，死定了。” 随即，目光从兮兮和李牧等人脸上扫过，说道： “这是我崂山与他的私仇，与他人无关，凡是想要出头的，我崂山一律当他是敌人！” 这句话，说的就太重了，令红月禅师和吴明脸上，也是出现了凝重之色。 吴明皱眉说：“王师兄，真的至于吗？” “很至于！” 王天明摆摆手，“当然，为了大局，我们不会在这里动手，这一点也请大家放心，但我们也不想与这小子一路行走，我们自己行动吧。” 说完，转身走去，方地坤等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楚长老犹豫了下，冲红月禅师和吴明抱了抱拳：“分头行动也好，他们那边人手不足，我还是跟他们一起吧。” 他们师徒俩也跟着走了。 只有杨程还站着没有动，他看着陈羽，突然，抬起了右手，掌心处，握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就朝着左手掌心划去。 一瞬间，众人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纷纷震惊。 他要立血誓！ 这是一种法界传统的仪式，代表着两人之间有解不开的仇恨，要与对手进行决斗，不死不休！ 一旦立下血誓，除了当事人之外，旁人也是不能再横加干涉。 这就有点像古代的生死状，不过这种行为在现代已经很少了，一来是法界整合了，成立了法术公会，一切大小事情有公会裁决，彼此有了矛盾，也有公会调解，因此门派之间私斗的事情极少发生。 二来，如今是法治社会，法师也要遵守法律，不能随便杀人。但是这不代表这个仪式就作废了。 作为法师，真的要避过法律，杀个把个人，其实并不难做到，所以说到底，血誓，就是给法界同仁看的，以免事后被法术公会追究。 “等一下！” 陈羽一步上前，看着杨程说道。 这一幕，也是让兮兮等人都皱起了眉头，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杨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陈羽，你怕了吗？” “如果你怕了，现在向我下跪认错，并且自废丹田，我可以饶你一命！” “你脑补能力可真强……” 陈羽无奈摇头。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想清楚了，虽然你之前想坑死我，但毕竟没成功，我这个人比较仁慈，我，不喜欢杀人，当然，一心求死的除外。” 陈羽看着他，态度很认真地说道。 “杀我，哈哈……” 杨程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不停。 “是不是我之前吃了你两次小亏，让你膨胀了？你真以为自己在风水上有点造诣，就能与我抗？或者，你只是在找借口，你害怕是我杀你？” “行行，你随便吧。” 陈羽耸了耸肩，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杨程，用刀子在手掌心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发誓，必亲手杀你！你可不要提前被邪物弄死了。” “好的。”陈羽也懒得废话。 杨程咧嘴笑着，转身离去。 第189章 祭坛1 李牧等人，看着陈羽的表情都有点凝重，却也不知道说该说什么。 “没多大事，咱们走吧，去防空洞。” 陈羽耸了耸肩。 “禅师，之前谢谢你为我说话啊。” 从宅子里出来时，陈羽正好走过红月禅师身边，冲她说了一句。 “就事论事而已，不用谢我。” 等红月禅师走开，扶摇凑了上来，跟陈羽小声嘀咕道：“禅师能帮你说话，已经很可以啦，尤其是在她不怎么喜欢你的情况下。” “……这我知道。”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看得出红月禅师很嫌弃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扶摇像是猜到他的想法，往他跟前凑了凑，“知道，禅师为什么嫌弃你吗？” 她瞅了一眼跟红月禅师走在一起的兮兮，故意放慢脚步，对陈羽说道： “因为，你离兮兮太近了，上次她独自从省城过来找你，禅师很不高兴，以为你俩之间有什么……“ 这样啊……陈羽一下想到了什么，“是因为兮兮将来要出家的原因？” “恰恰相反！” 扶摇接下来的话，让他吃惊不已： 原来，红月禅师是算出兮兮尘缘未了，将来感情方面会有牵绊，就算出家，也不会清静的，到时候以一个出家人的身份，搞出感情纠纷，就更加麻烦，于是，作为兮兮最亲的师叔，她到处帮兮兮物色对象，希望她早点嫁人，好打消出家的念头。 在兮兮众多追求者中，她目前看中的是方地坤……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会排斥兮兮跟自己在一起…… 陈羽听完，恍然大悟，想到之前在茶馆时，红月禅师的确有在兮兮面前夸奖过方地坤，不过，方地坤后面的表现，实在拉胯。 “方地坤，已经出局了。”扶摇也这么说，然后特别热情地嘱咐陈羽，“这次行动呢，是个好机会，你一定要想法赢得红月禅师的青睐，只要她喜欢你，后面的事，就会顺利多了！” 陈羽挠着头，说：“这个有点难啊，红月禅师一看就禅心稳固，而且我们年龄差距有点大，想让她喜欢我，有点难。” 扶摇噗嗤一笑，很显然，陈羽故意曲解了自己刚说的“喜欢”二字的意思，瞪了他一眼，低声说：“你要死，开禅师的玩笑，被她听到，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前方不远出，兮兮满脸通红地转头看了一眼红月禅师，该死的陈羽，他哪里知道，红月禅师修炼有佛门六大神通之一的天耳通，这点距离，她听得不要太清楚。 “放心，一句玩笑话，你师叔没那么小心眼。” 红月禅师斜乜了她一眼，说道。 兮兮笑起来，搂住红月禅师的胳膊。 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举措，也是让红月禅师真正明白了兮兮的心意。 这孩子……似乎也不错。红月禅师开始认真审思陈羽，人很机灵，心地也不错，就是……实力太差了点。 这是硬伤。 走到院子外面，大伙愣住了：之前消失了的迷雾，再次出现了，正在缓缓朝这边聚拢过来。 不少黑影，在迷雾中隐现出来。 “从这里到防空洞，有大概两公里，可以试一试。”吴明说道。 两公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最重要的是现在音乐消失了，留下来也并不安全，只能搏一把了。 于是，吴明拿着地图，在最前面带路，众人紧随其后，这一路下去，肯定要有一场恶战，大家也都早早拿出了自己的法器。 果然，他们刚开走不久，那些邪物立刻闻到了他们的气息，开始三三两两地朝这边涌过来，其中数量最多的，当然还是那些普通的感染者。 但除了它们之外，迷雾之中，又出现了他们之前对付过的那个浑身挂满尖锐物的“大块头”，还有那个浑身脓疱的家伙。 “我认得他们……” 陈羽听见白逸的声音，转头看去，小男孩正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凝视着那两只邪物。 “他们，是在工厂里跟我关在一起的人，他们受的折磨不比我少多少，那个大个子，他的异能是能够承受强大的打击，所以他们就用各种尖锐的东西去击打它，包括铁器、石头之类，很多碎裂后留下的残渣，已经嵌在他肌肉里，取不出来了，所以，他才会是这个模样。” 说完，他目光移到边上那个浑身脓疱的邪物身上，接着说，这一只的异能，是能抵抗各种毒素，于是被用来进行相应的实验，他们将各种毒素涂在他身上，或者让他吞下去，甚至注射……最后，他们将它浸泡在各种毒液组成的水池里，他身体弄成这样，估计跟这些实验有关…… 再次看向那两个怪物时，众人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没想到，他们的身世居然如此悲惨。 “那你呢？我不是很想提这个，但是……你完全记不清后面的事吗？”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这时候吴明说道，“听他刚才说的，我好像见过这两人的报告，我有印象。” 可惜，白逸自己的报告，却是不见了。 这时候，邪物已经围了上来，领头的那两只，似乎也是认不出白逸来了，带着一种邪物，对众人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好在，之前在宅子里，大家经过调息，法力都恢复地差不多了，当下以防守为主，一边战斗一边朝防空洞方向转移。 地下防空洞位于小镇边缘地带，随着大伙靠近，发现这一带的雾气，明显比家属区和工厂那边要浓重得多。 浓雾中的邪物，也是越来越多了。 一边打斗，陈宇一边朝四周望去，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除了普通的感染者，这边的浓雾里还有很多奇怪的东西，例如巨大的老鼠、身上长满红疙瘩和长尾巴的蟾蜍， 还有大号的蜈蚣、蛇，也包括兮兮所惧怕的巨型蚰蜒…… 这些邪物在杀死之后，体内都是没有精魄飞出。 噗嗤！ 陈羽用青光剑插死了一只长满獠牙的蝙蝠一样的怪物，纳闷道：“确定咱们遇到的是邪物，不是切尔诺贝利被辐射的动物？” 第190章 祭坛2 突然，兮兮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惊悚地说：“这不是现实世界，这是幻境！” 她接着补充道：“这些怪物，都是意识的产物，明白吗？蛇、老鼠、蟑螂、蟾蜍，都是普通人最惧怕的东西，当然，还有那个——” 顺着她手指方向，陈羽看到不远处的树林边上，站着一个长发遮脸、身穿旗袍的女鬼，低头朝她脚上看去，果然穿着一双绣花鞋。 如兮兮所说，这些，都是正常人脑海里感到最可怕的事物！ “可是一个人，怎么会同时害怕这么多东西？”话刚出口，他猛然想到了什么，望着兮兮，说道：“这不是来自一个人的想象，而是许多人！” “是的，也可能来自那些感染者的神识，毕竟他们曾经也是普通人，内心有着跟普通人一样有着害怕的东西。” 兮兮看着陈羽，说，“你不觉得，这跟我们之前经历的很像吗？” 如果不是有之前的经历，她当然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陈宇沉吟着说，“没错，而且这些邪物杀死之后，都没有魂魄，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搞不明白，现在想来，也许他们都是虚拟的……” 灵峰这时用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通，朝陈羽面前凑过来。 “你不能说话就别说了，现在没工夫看你打字。”结果陈羽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机械声朗读起来： 你是不是沙雕，如果某个邪物可以制造出如此庞大的幻境，那他杀我们就像小孩掏jj，手到擒来！还用费这么大事吗？ 我靠，居然会用语音朗读了！ 陈羽吃惊地看向灵峰，灵峰一脸得意，结果脑袋上突然挨了一巴掌，是红月禅师，她大发雷霆地骂道：“你是个僧人，注意你的言辞！” 灵峰急忙拱手赔笑，佛门长辈，惹不起惹不起。 吴明这时拿出了一张符纸，画了几笔，然后飞快地折成一个类似元宝的的形状，然后念着咒语点燃。 燃烧的符纸，冒出青烟，直直地升到空中去。 “不是幻境！” 吴明仰头看着青烟，用特别确定的口吻说道。 “这是我们终南山秘法，用来辨别幻境，不可能出错。” 不是幻境，但这里发生的一切，用法界的逻辑，却又又没办法解释…… “也许，不是幻境……意念，可以改变世界。” 白逸突然开口，瞬间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白逸望着周围的迷雾，随后，目光移到陈羽脸上，喃喃说道：“我之前一时失去控制的时候，将你们带入了那个世界，但那不完全是幻境……怎么说呢，它应该是幻境与现实的结合体。” 说到这，他停顿了下，接着说： “还记得你们醒来的时候，是站在幻境中的窗台前的位置……如果真是幻境，你们应该躺在地板上。” “对！” 这一幕，陈羽印象太深刻了，也是让他最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 另外，还有一点…… 陈羽转头，用耐人寻味的目光望着白逸。 他刚才那番话，可真不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说的出的。当然，如果他一直活着，现在也是奔四的人了。 “是因为找到了一些记忆，知道的更多了，所以人也跟着成熟起来？” 这个时候，邪物越来越多了，红月禅师让大家先不要聊了，努力突围，到防空洞那边再说。 于是大家加速行动，好在之后一路上，都比较顺利，没有再被邪物包围起来。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防空洞的入口，在一座小山的最下面，大约两米高的一条洞穴，隐藏在一堆乱草之中。 陈羽率先冲了进去，手电光一照，里面没有邪物，也没有浓雾，转身看去，在身后追赶他们的那些邪物，到了距离洞口几十米远的地方，居然也都徘徊不前了。 “是因为祭坛！” 刘斐突然开口说，“这里面走到头，就是梵社的巢穴。他们用法术将这里弄成了一个类似避难所的存在，邪物们都不敢靠近，毕竟控制它们，也是需要施展法术的吧，不然的话，它们是六亲不认的，也会影响到教徒们自己的行动。” 陈羽心中一动，问她：“这一点，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到了这里，才想起来的啊！再说，这跟我们的行动有冲突吗？”刘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没有邪物，大家也是松了口气，于是吴明提议暂时先不要进去，大家就地坐下，轮流调息，先把被浓雾吸走的法力恢复一些再说，毕竟进去之后，谁也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东西。 坐在地上，陈羽回想之前的讨论，隐约想到了什么，犹豫再三，还是对白逸问了出来： “利用神识制造这种虚实结合的幻境，这一手你也会，你觉得，外面看到的那些邪物，会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白逸的脸上，的确，这种异能本来就是闻所未闻，却在一个小镇出现了两个有这种异能的人，这显然不太可能…… 但如果说这小镇现在发生的一切，是白逸所为，也同样解释不通： 第一，白逸人在这里，他的确没有做过什么；第二，如果真的是他，退一步说，就算真是他用了什么法子做到的，那么他就不太可能，在大家面前表现出这种能力，从而引起大家的怀疑。 “我不知道……但是那些邪物，不是我干的！”白逸有点激动地说道。 陈羽点点头，他相信白逸没说谎，这一点，也是一段时间接触下来，白逸给他的感觉。 这个谜团，以眼下大家掌握的线索来看，根本找不到答案，也只有继续探索下去再说了。 “多亏以前没少看柯南……” 陈羽摇头苦笑，明明是个灵异事件，硬是被弄成了推理小说一般，到处充满了神秘的悬念…… 大家休息调息了一回，恢复了些状态，于是继续朝防空洞里进发。 防空洞里四通八达，周围有很多甬道，大家一一探索下去，结果基本上都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隧道的最里面。 防空洞的尽头，是一个半圆形的石室，大概有两三百平那么大，中间立着一些石柱，有七八根左右，长短不一，围成一个圆圈的形状，中间，是几层石台。 祭坛！ 第191章 祭坛 这是大家看到圆形石阵和石台的第一反应。 在祭祀方面，不管任何宗教，所修建的设施其实都差不多——不讲究繁文缛节的道门除外。 石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灰的味道，想来是经常有人在这里焚香祝祷之类。 顺着岩壁往前走的过程种，大家看到岩壁上刻着不少图案和文字，有梵文，也有汉语，一行人边走边看。 “我们永远的神，终有一天，会降临这个世界……” “神会扫荡一切邪恶和污秽，让世界回到本源的模样……” 墙上刻的文字，都是这个调调。 陈羽摇了摇头，越是邪教，越是喜欢强调什么降临、新世界之类的。 “这些，我们当初来的时候，就看到过，也正是通过这些文字，确定了他们跟婆罗门教的渊源……” 吴明说道，“邪教是肯定的了，正统的婆罗门教教义根本不是这样的，与佛门有很多相似之处。” 红月禅师突然瞪了他一眼，不爽地说道：“他们跟我们佛门可差远了，他们的信仰，更多是一种原始信仰，用现在的话说，我们佛门，比婆罗门要先进很多。” 吴明连忙赔笑说道：“禅师别在意，是我失言了。” 陈羽听着有点好笑，红月禅师人是挺不错，就是比较刻板和严谨，喜欢较真，不过，在信仰的层面，每一种信仰都有自己的优越感，尤其是相似的信仰，更是会觉得自己领先对方。 不光佛门，道门也是一样，所以道佛之争，自打有这两个宗教开始，便一直持续了数千年…… 现在的法术公会，虽然各大门派都有，但也是求同存异，从不涉及信仰这个敏感的层面。 一路来到中间的祭坛，大伙上前查看，祭坛八根石柱上，都刻有奇怪的图案，每一个都不一样，但看上去，彼此之间又像是有什么联系。 中间的石台上，则刻着一句梵文。 “以我们的血。来洗涤这个世界的污秽。”吴明说道。 “哇，你还懂梵文？”陈羽有点崇拜地看着他。 吴明捂脸，“我哪里有这水平，当初我们调查过这里，把这些都拍了照，回去之后找懂梵文的人看过，就这一句话，很容易就记住了啊。” “那石柱上的符号，又代表着什么？”陈羽追问。 “那是婆罗门的图腾，就像……咱们道门的八卦一样，不同的组合，意义也不同，至于这些符号组合的意义，估计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 兮兮说道：“我觉得这像是某种阵法机关，不同的符号，组合在一起，或许就是打开密道的关键。” 她转头看着刘斐，问道：“你对这个还有印象吗？” 从进洞开始，刘斐就在东张西望，寻找着回忆，听见兮兮的话，沉吟着说道：“我只有一点印象，就是每次从它们的巢穴出来时，这些石柱上的符文，都是亮起来的。” “那就没错了。”兮兮说，“大家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把让它们激活。” 于是大家纷纷上前，检查起石柱。 吴明说道：“当初我们为了寻找张青山，把这里上下翻了个底朝天，你们刚说的，我们当初也怀疑过，但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也没找到机关之类的存在。” 兮兮等人不死心，还是要亲手检验一下。 “有印象吗？” 陈宇转头看着白逸，问道。 从进来开始，他就一言不发，四下张望着，大概也是跟刘斐一样，在寻找记忆。 陈羽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白逸竟然点了点头，望着石柱说道：“我好像记得，开启它的方法！” 一时间，众人惊诧的目光全落在他脸上。 “但是……我忘了。” 陈羽嘴角抽搐，“大哥，你逗我呢？” 白逸不理他，继续观察着石柱，苦苦回忆着，半晌，他摇了摇头：“不行，我真的想不起来……有关我被抓走之后的记忆，都很模糊，如果我能找到更多记忆，或许有希望想起它！” 他望着陈羽，郑重地说道。 所以，还是要去工厂，回到他被关押过的地方？ 大家讨论起来，都觉得只能走一趟，否则线索就彻底断在这里了。 而且，大家内心其实也想过去看一看当年发生暴乱的现场。 从这边过去工厂，大概一公里左右，倒也不太远。 “难为你，跟着我们一直跑来跑去。” 看着杜新月从身边经过时，陈羽冲她笑了笑。 “哪有，我一个累赘，你们还能分心保护我，我已经很感恩了。”杜新月也很会说话。 离开防空洞，大伙朝工厂方向进发。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路过去，邪物也少了很多，大家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来到了工厂大门外。 站在门外，根本看不到工厂的全貌，只能看到一座又一座的个建筑，在浓雾中朝远处延伸出去。 陈羽想到之前听谁说过，这里最繁盛的时期，有好几千工人，如今的工厂，却只剩下一片废墟，很难想象它当初繁盛的光景，让人也是不免有点唏嘘。 “这地方也太大了，当初关押他们的地方在哪，吴师叔你知道吧？”陈羽看着吴明，不放心地问道。 如果不知道地方，就这么找下去的话，估计找到的时候，他们的法力也要被浓雾给吸干了。 无名点点头，指着正对面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建筑，说道：“这边就是当年的主车间，前面是工人干活的地方，关押患者的地方，就在后面。” 铁门的锁早就坏了，大家直接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厂区内虽然浓雾弥漫，但看不到多少邪物，零零散散的几个，看到他们，也都逃到了浓雾深处。 “有点奇怪啊……” 陈羽看到这一幕，内心有点纳闷，按说，他们的行踪，肯定是在梵社的监督之下，那些邪物，也都是听从梵社的安排，才会一路追杀他们，偏偏到了工厂这边，它们反而不追了…… 大家一讨论，都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可能有有埋伏之类的。 第192章 工厂的怪异1 不过来都来了，就算真有什么危险，也只能一往无前了。 一路来到车间门外，陈羽拿出罗盘，检测了一下，里面感觉不到邪气的存在，这样反而让大家感觉更加不安。 “你们先进去，我布置个阵法，万一真有邪物，来了也能拖一下。”红月禅师一边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布袋，打开后，将一大堆粉末状的东西倒在大门外的地上。 霎时间，一股香烛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香烛灰！ 陈羽一下就明白了，这香烛灰，是从寺庙的大雄宝殿的烛台上收集的，因为是佛前供奉的，带有一定的灵性，也是佛门弟子经常用来布阵的法器。 红月禅师将香烛灰用拂尘扫开，摆成了几个莲花的形状，然后摸出几根红烛，开始布置阵法。 陈羽等人则先往里走，进入车间。 手电照过去，能看见这是一个特别大的厂房，中间摆着不少车床之类的机械设备，这些设备，还有整个车间的墙壁，都是黢黑一片。 陈羽想起吴明说过，当年在暴乱发生之后，这里曾燃起大火，眼前这一幕，应该就是大火造成的。 厂房很大，长度足有近百米，里面空荡荡的，除了这些设备，就什么都没有了，跟外面一样，也是一只邪物都看不到。 一路走到头，对面墙上有一扇打开的铁门，看上去很是厚重，上面装着老式的那种转轮的防盗锁。 “是这里……” 白逸走上去，轻轻抚摸着门锁。突然，陈雨感觉到袖子被拉了一下，转头一看，是胡杰。 这家伙因为装备了一把灭魂枪，来之前，跃跃欲试，想到体会一把法师的感觉，结果到这里后，面对那么多奇葩的邪物，立刻就萎了，一直以来都毫无存在感。 此刻，他神情特别恐惧地望着铁门后面的漆黑空间，那里，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和通往二楼去的楼梯。 “羽神，你刚刚看到没有，有个人站在楼梯上，一个女的，身体像蛇一样，穿着红衣服，她、她看上去太可怕了！” 胡杰吓得都语无伦次了。 陈羽走过去，用手电往楼梯上照了照，什么都没有，当下转过头，有点不屑地对他说：“你又不是头一次见到邪物，之前路上不还见到一堆，至于怕成这样？” “那不一样不一样，我可能是贞子伽椰子什么的看多了，最怕这种长头发的女鬼，刚才那个就是，而且她、她脸上没有五官……” 陈羽心中一动，莫非他是像兮兮之前在幻境中看到蚰蜒一样，也看到了自己最恐惧的事物？ “放心，伤不到你的。”陈羽冲他笑了笑，“这次还要加钱吗？” 胡杰苦着脸，“不，不要钱了，羽神，我只求你能把我平安带回去！” 穿过铁门，大家来到走廊上，两边，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房间。 “这里一共有三层，楼上两层是办公室，楼下这一层，就是关押实验者的地方，还有就是实验设备……” 说到“实验设备”时，吴明也是暗暗叹了口气，他之前来过一次，见识过那些可怕的东西。 说完，他往前走到一扇折叠门前面，推开门，里面，是偌大的一个大厅，摆满了……一只只大铁笼子。 笼子中间，用隔板隔开，彼此相隔三四米距离。 看到这些铁笼子，大家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它们，必然就是用来关押白逸等“研究对象”的地方！ 虽然早就知道它们的存在，但真的亲眼看到，众人心头，也都产生了强烈的愤慨，这些铁笼子的每一只，曾经都有一个人类像动物一样被关在里面…… 白逸，就是其中之一。 陈羽转头看了他一眼，白逸神色复杂地走了过去，慢慢的行走在这些铁笼子的中间。 最后，他来到了角落处的一个笼子前面，低头看着笼子，陈羽跟在他身后，隐约猜到了什么。 “是这里，当初，我就是被关在这个笼子里……”白逸抚摸着笼子的冰冷的铁栅栏，声音颤抖地说道。 果然…… 陈羽看到笼子的顶端，还挂着铁质的牌子，上面能看到数字：003。 这应该是实验对象的排序，三位数，也就是说，在这里被关押的人数，至少有数百人。 这个小镇，总共才多少人啊！ 陈羽内心很是感慨，当年的梵社，能够将这么多人一起关押、进行实验，需要的人力和财力，简直不可想象。 再加上买下公司、进行伪装，光是从这些，也足以看出梵社的背景有多深，绝不是那种二流的邪教组织所能比的。 “003吗？” 吴明有点吃惊地看了白逸一眼，嘀咕道：“那就难怪我这里没有你的资料了，根据我们的调查，从1号到20号，都属于梵社怀疑的重点对象，他们的资料，跟另外那些人不在一起，当时我们没有找到。” 白逸在自己的笼子前面站了许久，这才转身回到大厅前面的走廊上，顺着走廊往前慢慢地走去。 一路经过的，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房间，也就是吴明说的“治疗室”了，有些房间的门上，门牌还是完好的，透过堆积的灰尘，能依稀看到上面的汉字，分别有：电疗室、游泳池、冥想室、输液室等等。 这些，当然都是忽悠人的，里面的设备，非但跟治疗没关系，反而都是用来折磨人的，例如，陈羽跟在白逸身后走进的电疗室里，摆着一台电疗用的床。 这让陈羽一下想起了雷电法王杨永信，他的网瘾治疗所里，用来为孩子们“治疗”网瘾的，应该就是这种设备。 当然，陈羽相信，这里的电疗设备，功率只会比杨永信的那台还要大的多。 在这些邪恶的教徒面前，雷电法王的罪行，都显得不算什么了…… 至于其他房间，也都差不多，所谓的游泳池，里面是有个大池子，已经没有水了，但房间里还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刺鼻气味。 吴明介绍，当初法堂的人来调查的时候，这里面装满了福尔马林药水，和低浓度的硝酸…… 第193章 工厂的怪异2 “怎么样，想起什么没有？” 跟着白逸参观了几个房间后，陈羽看白逸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忍不住问道。 白逸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站住，想了想，说道：“我想起来，资料在哪了！” “什么？” 大家都愣住了。 “我的资料，我依稀有印象，当初发生暴乱时，我找到过这些资料，把它们藏在了一个地方……” 说这，他快步朝二楼跑去。 陈羽连忙跟上去，就听见吴明在身后纳闷地说：“不能吧，当初法堂的人，可是上下都翻了个遍，没看到什么资料啊。” 来到二楼，前方是跟一楼一样的长走廊，白逸沿着走廊继续奔跑，最后停在了一扇很窄的铁门前面。 打开的铁门上，贴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忏悔室”三个字。 “这里，就是这里……”白逸嘀咕着，走了进去。 跟进去的陈羽，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这是一个不到五平米的小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窗户上也装着铁栅栏。 这一幕，也是让陈羽怀疑，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忏悔室，而是关禁闭的地方。 虽然，最里面那面墙上，的确摆着一只神龛，里面供奉着一尊无头的神像，正是所谓的象雄大士。 白逸走过去，把神像挪开，下面是一个镶嵌在上面的木板，应该是用来固定神像的。 木板抽掉之后，下面，赫然压着一堆发黄的纸张。 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白逸将它们拿了出来，纸张，一共大概有两个手指那么宽，最上面一张纸，是一个表格，顶端印着一行大字： 实验人员档案：001。 “还真是！” 吴明很惊奇地说道，“怪不得翻遍了整栋楼都找不到，原来藏在这种地方！” 陈羽看着白逸：“这是你干的？” 白逸点点头，简单讲了事情经过，原来，这个所谓的忏悔室，跟陈羽猜的一样，是用来关押不配合的患者的地方， 而这个神像，则是用来让他们祈祷的。 当初，白逸也被关进来好几次，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小房间里，光是寂寞就足以把人憋疯。 他唯一能用来分担注意力的，便是搜寻整个房间，寻找“有趣”的东西。 这个房间里，几乎每一寸都被他摸遍了，神像也被他拿起来过，连下面的木板也拆掉过，因此，他发现木板下面，有一个几厘米深的空间。 本来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后来在暴乱发生的当天，他趁乱冲进了档案室，找到了自己等一些重点“患者”的资料，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想弄清楚那些教徒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们。 但是当时的情况，他来不及仔细看，同时也担心自己会被抓住，不敢随身携带它们，就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它们藏起来再说。 但是这栋楼上下，似乎没一个地方是安全的，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忏悔室的神龛，于是来到这里，取下木板，把资料都压在了木板的下面…… 这种不起眼的地方，基本上不可能被人发现。 “这些事，是我到这里之后才想起来的。” 白衣看着陈羽，解释说，“不过我脑海中也只有一些片段而已，可能是这件事对我印象太过深刻，所以想了起来。” 白逸说着，打开了资料，他想要的记忆，很可能就在这里面。 陈羽等人也是怀着巨大的好奇，围在他身边，一起阅读起来： 他拿到的资料，不光是几个人的档案，还有一份工作报告，上面简单讲述了“近期”试验所发生的事情，并且向上级提出了请求。 从这份报告上，大家还真的找到了有用的信息，例如，先前他们看过的那份“工作笔记”上提到的最大的疑点—— 梵社的人，也没弄明白，为什么明明圣灵只有一个，但却有那么多人觉醒了异能。 在这份报告里，也是得到了解释： ……经过我们的研究，发现患者身上产生的异能，虽与我们的试验有关，但核心的原因却不在此，甚至，与患者本身也无太大的关联。 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甚至找到不可能是生灵的一些成年人，用他们来做实验，其结果发现，在他们身上，同样可以产生异能…… 这个谜团，困扰了我们很长时间，后来，在一次偶然中，我们找到了一个规律： 异能者的产生，最初是按照关押患者的顺序产生的——即从一个已经觉醒异能的患者，“传染”到关押在他隔壁的患者身上，一个“传染”一个。 而且，这个范围，是以波浪形朝四周扩散的。我们，称之为感染。 感染的源头，经过我们的筛选，确定在一区，也就是001到0020这二十位重点对象之间，于是，我们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在这二十人中，有一位便是我们寻找的圣灵。 而圣灵在觉醒的过程中，产生了一项恐怖的能力—— 大伙正看到这里，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因为整个车间过于空旷，脚步声就显得特别明显，听上去不是一个人。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红月禅师派出兮兮和扶摇一起下楼查看。 过了一会，两人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赫然正是王天明那帮人。 他们的人，也都还在，不过看上去像是刚经历过一场苦战，大家身上都有血，看上去神色也都很疲惫。 王天明简单说了下，他们是因为在附近调查，也是获得了一些线索，想来工厂这边看看，没想到在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红月禅师用香烛灰摆下的阵法，知道他们在里面，这才过来见面，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杨程等人，冷冷的目光落在陈羽身上，不过因为已经立下了血誓，也说好事情结束之后决斗，因此再见面，倒也没有再出言挑衅。 陈羽更是懒得理他们，刚报告正看到关键的地方，当下继续看了起来： 我们将这种能力称为感染，就如同病毒感染一样，只不过这种感染，是神识层面的，它通过感染身边人的神识，能够让此人体内觉醒出异能…… 第194章 谁是圣灵？1 这个发现，对我们来说是格外惊喜，因为可以确定，生灵已经觉醒了，只是，他目前还不理解我们的所作所为，而将我们当做了敌人，他大概猜到了我们是在寻找他，因此才不断感染身边的人，让他们产生异能，借此隐藏自己，干扰我们的判断。 据此，现请求批准我们进行下一步的工作，及对1到20号重点对象展开逐一排查，以确定圣灵的存在身份…… 报告，就到这里。 看完之后，众人心头产生了莫大的震撼。 一个巨大的疑团解开了。 原来，所谓的感染，是这么一回事！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圣灵！ 2月3日……” 吴明看着报告右下角的日期，解开背包，找出一份材料，检查了一下日期，说道：“没错，暴乱是在2月1日发生的，很可能，这份报告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所以才会留在这里。” 就是说，他们的甄别工作，还没开始，或者才刚刚开始…… 陈羽心头一紧，猛然想到了什么。 这不可能是巧合，很可能，是那位“圣灵”意识到了危险，像报告里说的那样，他担心这些教徒会对自己不利，于是用了什么法子，制造了暴乱…… “想起来什么吗？”陈羽看着白逸，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 白逸没回答，捧着报告，反复看了好几遍，接着又拿起了那些患者的信息表，从001号档案开始翻阅起来。 “这些人中间，真有所谓的圣灵存在？” 兮兮眼瞅着档案，喃喃说道，“我一直都以为这是他们忽悠教众的手段，像很多邪教那样，难道竟是真的？” 这个问题，自然也都困扰着众人，但没人能回答得上来。 “001号，江泰玉，收容时间：99年10月28日，异能觉醒时间：在研究所关押第18天。 拥有不可思议的变化能力，在情绪极为不稳定时，身体能够液化成气体，飞速移动，并对他人进行攻击……” “这怎么可能！”扶摇叫起来，“一个人类，能将身体汽化成液体形态？这还是人吗？” 大家也是面面相觑。 这实在有点离谱，如果只是道听途说，估计在场的人没人会相信这种事，但眼前这白纸黑之写着，教徒们费劲寻找他们的圣灵，在这件事上也不太可能会造假。 “我见过，是真的。” 白逸说道，也没有过多解释，将资料翻到了下一页，002那位同学，能力就更加离谱，他的身体，拥有不可思议的分裂能力，只要是从身体上切割下来的超过五平方厘米的肉体，都可以继续生长和存活…… 这项能力，大家有点没看懂，但是听上去就很不可思议。 接着，白逸翻到了第三页，003，白逸，收容时间，98年10月9日，异能觉醒时间：在进入研究所关押之前。 拥有神奇的诅咒能力，可以通过画出某个场景，而让它成为现实，并且，精神力异常强大…… 这上面对他异能的介绍，却是篇幅不多，后面就是一些测试的过程和数据记录……在自己这一页，白逸也没停留多久，就继续往后翻了。 大家一直往下看完，后面那些实验对象，异能也都一个比一个离奇。 看完之后，陈羽等人震惊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些所谓的“异能”，如果放在邪物身上，还勉强说的过去，问题是……在关押期间，这些的都是大活人啊。 一个活人，只是经过感染，就能生出完全违反生物结构的异能，这让人根本没办法相信。 大家虽然之前也接触了感染这个概念，但那些普通的感染者，按照法界的规则，本质上只是死后获得了一些神奇的能力， 虽然听上去很神奇，但并不违反法界对于邪物的定义。 活人，是不可能得到如此神奇的能力的。 “套用一句老梗……”李牧苦笑着说，“我感觉三清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 三清的棺材板，一定还是按的住的！ 陈羽坚信，前提是三清也有棺材的话。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陈羽苦苦思考着，猛然间，他想到了一种假设，虽然……同样也很大胆，但能够解释发生的这一切： 那些“人类”，在被检测出异能时，其实，已经死了…… 成为邪物的他们，在“圣灵”的影响下，生出了各种异能。虽然这听上去仍然很神奇，但总比“活人液化”之类听上去要靠谱的多。 他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众人听完，都是震惊不已。 “一个生灵，是活人还是邪物，应该很容易分辨吧，更不要说，这些还是别人的研究对象。”李牧率先讲出自己的疑惑，“那些教徒应该没那么傻吧，连活人和邪物都分辨不出？” “灯下黑。” 这个问题，陈羽之前考虑过了，当下说道： “他们是因为感染，才产生异能的，他们的死亡，应该跟感染有关，可能是神识逐渐被侵蚀的过程中，一点点死去，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仍然照着人类的行为生活。” 听了他的话，大家暗暗思索起来，这的确是一种解释，至于这中间的过程与细节，反倒不是那么重要，总之，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那个所谓的圣灵。 从头又看了几遍档案，对比之下，陈羽猛然发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看着白逸说道：“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被关押后才产生异变的。在被关进来之前，就发生异变的，只有你和004、004两个人，所以，圣灵，就是你们三个中的一个……” 大伙闻言，心头一惊，纷纷朝白逸看去。 白逸正在看自己的档案，上面一条条地列出了他经历“治疗”的经过，也就是各种折磨的细节，他的表情扭曲了起来，显然正在承受特别大的刺激。 “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颤抖的双手撑在地上，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的，一股无形的能量，朝着周围扩散开来。 第195章 谁是圣灵2 陈羽惊讶地发现，脚下的地面，正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光洁起来。 幻境！ 之前在阁楼上发生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喂，你冷静点！” 陈羽冲他大叫。 上次幻境，只是在他家中，就遇到了那两只邪物，这次可是研究所，一旦进入幻境，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是，陈羽也不知道如何才能阻止他，就在发愣的功夫，已经来不及了—— 白逸的身影一点点淡化，几秒种后，就消失不见了，而幻境的蔓延还在持续，地板正在一点点被翻新，以飞快的速度朝四周蔓延出去。 大家傻傻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也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那些铁笼子！ 陈羽猛然想到一点，白逸记忆中的工厂，自然是暴乱发生之前的，也就是说，在这个幻境世界，那些异变的怪物，此刻八成都在大楼里下面的铁笼子里关着，这些极度危险的家伙，一旦被放出来…… “下去看看！” 陈羽率先冲出了房门，朝楼下跑去。 大伙紧随其后，到了楼下、那些陈列着铁笼子的大厅里，大家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那些原本空荡荡的笼子，此刻每一只都关着一只人类——也只是个别还像是正常人类，其余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动物的特征，看上去，就是一只只怪物。 笼子的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有些怪物正在从里面爬出来。 陈羽等人的突然出现，引起了这些怪物的注意，一时间全都停下行动，转过头，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 偌大的大厅里，安静的大家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声。 “咯吱……” 一个诡异的笑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是一个刚从笼子里爬出来的小男孩，从五官上看，应该只有六七岁左右，但他全身的皮都是皱起来的，层层叠叠的垂下来。 他正咧开嘴巴，冲众人笑着。 嘴巴两边，却是一直咧到耳朵根部，露出两排交错的尖牙。 下一秒钟，他突然趴在地上，像某种动物那样扭着身子，以极快的速度朝众人接近过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离得最近的吴明骤然出手，一张灵符从他掌心飞出，正中怪物的脑门。 一道灵光炸开，邪物被震退出去，四肢着地爬行到一边去，没再进攻，而是警惕地望着他们。 “三阶邪物！” 吴明说。 大家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些，但是，如果只是一只三阶邪物的话，在场任何一个人出手都可以轻松干掉，问题是……这里可不止一个怪物啊。 “啊！” 身后，车间方向，有不断的惨叫声传来，众人都是一惊，穿过移门，来到前面的厂房，用手电照过去，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 车间里，有着许多人类，其中一大半是穿着工作服的工人，还有一些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偌大的车间里奔跑者，试图冲出房门。 而车间大门、还有两边的窗户，则不断有邪物翻越进来，有普通的感染者，也有外形像是各种怪物的，见人就杀…… “这是暴乱发生的当天！”陈羽恍然，“他果然把我们带到这一天来了！” 厂房里的人类，在邪物的绞杀之下，毫无反抗之力，一会功夫就全被杀死了，邪物们的目光，逐渐移到了法师们的脸上，一点点围了上来。 “早就该杀了那小男孩！”流潋瞪了陈羽一眼，愤然说道：“现在搞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他！” “不要说没用的，先离开这里再说！” 红月禅师一声令下，大家各自使出手段，一起朝工厂外面冲出去。 车间里邪物虽多，倒也拦不住他们，但是接近门口时，大家才发现外面的邪物更多，黑压压的一群，正在朝这边涌来。 为首的，却是他们之前打过交道的“大块头”和脓疱怪物这对好基友。 “这真是幻境与现实的重叠……”李牧指着门槛门外的地面，说道。 地上，红叶禅师用香炉灰布置的莲花形态的图案还在，如今随着邪物的涌入，结界自动激活了，有灵光不断地朝上方射出，组成好几朵莲花的形状，花瓣飞落，不断绞杀着那些试图靠近的邪物，一时之间，死亡无数，剩下的，也都被阻挡在外面。 然而，如此多的邪物，也是让大伙认清了不可能冲的出去这个事实，就算能冲的出去，一样还是要面对它们的袭击。 在工厂里 ，至少还有些屏障可以用来遮挡和缓冲。 于是随着身后邪物们冲来，大伙且战且退，就近来到一个角落里。 “你们几个，就缩在这里不要动，帮我们照亮就行！”陈宇找大家要来几只手电，递给杜新月和胡杰，他们两个可以说没任何战斗力，遇到这种局面，早就吓傻了。 几个强光手电一起打开，也不用特意去照哪里，也足够让大家看得清整个车间了。 接下来，在红月禅师的指挥下，一半人抵挡邪物，另一半人开始祭出法器，以角落为依托，尝试着筑起一道防御，以抵挡邪物的围攻。 “怎么才能离开幻境啊！”方地坤气恼地嚷起来，“那个小男孩呢？去哪里了！” 陈羽的心里，也在打鼓。上一次自己跟兮兮离开幻境，是因为杀了两只邪物，帮助白逸驱除了心魔。 这一次，谁知道它的心魔是什么？ 如果是杀光这些邪物的话……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或许，只有等他自己冷静下来，将他们从幻境带出去？” 眼下也是来不及想那么多了，面对不断袭来的邪物，只能是先保住性命再说。 陈羽深吸一口气，加入了战斗。 就在这时，一团血红色的雾气，凌空飞了过来。 李牧站的最近，急忙摸出一张灵符，打了出去，与血雾撞上之后，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余波，从众人身边扫过，其强度也是让大家心头一沉。 “这不是一般邪物啊，至少是五阶！”李牧揉着被反噬到疼痛的手臂，紧张地叫起来。 第196章 再次遇到幻境 五阶……众人心头一紧。 “是001号！那个身体能汽化的感染者！” 兮兮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一惊，想起了档案上的记录，001号的形态，正是他们看到的这样。它最可怕的地方，不光是变幻，而是哪怕身体被打碎，只要有一滴液体还存在，就可以重新组合，几乎可以说是拥有不死之身…… 果然，被李牧一击打碎的血雾，就在不远地方、在众人眼皮底下又重新组合了起来。 “档案上没写怎么对付它吗！”扶摇着急地问。 兮兮摇头，这个，还真没写。 血雾重新凝聚之后，似乎也在观察他们，没有立刻再展开进攻，反倒是一个浑身长满红毛的“人”，从邪物堆里冲出来，直奔众人。 人未到，先有一股腥臭气味飘了过来。 尸气！ 这是僵尸。 红毛僵尸，三级邪物！ 实力倒是不算什么，关键是，大凡僵尸，力气都特别大，哪怕是法师，在这方面也不能跟他们正面硬刚，但人家就是冲着墙角来的，想要让它攻击落空，就得所有人一起躲开，这样一来，不光阵营会被冲散，胡杰和杜新月两人，都未必能安全躲开。 “我来！” 陈羽一把推开李牧，拔出青光剑，往上贴了一张灭尸符，对着扑过来的僵尸，念动咒语，极快地斩出了一剑。 焕发着灵光的青光剑，从僵尸脖颈划过，身体还在往前冲，脑袋却朝后飞了出去。 轰！ 无头尸体往前冲出了几步，轰然倒地。 红月禅师，利用杨柳仙枝在墙角布置起了一道结界，将胡杰、杜新月还有刚醒来不久、状态不佳的刘斐三人挡在身后。 这时，从车间大门，和两边的窗户，不断有浓雾流淌进来。 “该死，它又来了！” 大伙都领教过浓雾的可怕，看到浓雾再起，心也都是往下一沉。 “浓雾会侵蚀我们的法力，你们尽快多杀邪物，否则越拖下去，对我们越不利！门外交给我！” 红月禅师吩咐扶摇，主持阵法，保护三人，自己来到门口，盘膝坐下，开始操控自己布置的莲花阵，杀伤不断涌来的邪物。 毕竟，从大门进来的邪物是最多的。 吴明、王天明，还有那位楚长老，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向车间的几个窗户，去杀伤从那里冲进来的邪物。 至于研究所出来的那些，自然就交给了陈羽这一帮年轻人。 他们这么做，也是将最艰难的事扛了过来，给年轻人们减轻压力。 “咕哝！”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陈羽等人循声望去，通往研究室的甬道里，那扇通往后方研究所的门，直接被撞倒了。 能看到不少平邪物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的位置。 这些邪物，看上去全都不像是一般的感染者，其中有外形酷似剥了皮的蜥蜴、长满獠牙的和一对长手臂的家伙，整个人趴在墙上…… 还有身体近乎透明、看上去如同液体一般的。 也有个别外型似普通人类的，这种反而更加危险，因为你不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 这些，自然都是实验人员，而且很可能是001到020号这些重点污染的人员。 从之前的资料上看，他们的能力更加变态，大概是离圣灵更近、受到的感染也更为严重的原因。 “有点难搞啊……” 陈羽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小伙伴，大家看向那些邪物的目光中，都带着凝重。 “那个就是004号，他的身体可以折叠，柔韧性很强，一般的攻击，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兮兮指着那个浑身透明的“人”说道，接着目光移到另外几个身上，继续分辨道：“那个是007，他的爪子特别锋利，移动速度快，可以爬墙，而且他舌头可以作为攻击武器，要当心……” 陈羽听着兮兮的话，也是很佩服她对这些细节的记忆，这个看上去很不正常的妹子，其实内心细腻的很。 “都是你们惹的麻烦，早知道我们就不该过来跟你们会合！” “就是啊，我之前就说了！” 方地坤和流潋等人的吐槽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面对邪物，他们特意站在了陈羽等人身后，目的也是特别明显，想让陈羽他们先出力拦截。 陈羽当然不能让他们顺心，于是冲兮兮三人使了个眼色，面对不断迫近的邪物，一起向后退了几步，将中间的杨程等人露了出来。 “大家一人一个，谁都不要抢啊！” 陈羽冲他们眨了眨眼睛，把几个人气得半死，但邪物已经冲上来，也只能匆忙应敌。 就在这时，从研究所的内部，飘出来无数好像柳絮一样的幽绿色的光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一会功夫，“柳絮”便占据了整个车间。 起初，大家也没觉得怎么样，但随着战斗进行下去，大家赫然发现，法术的威力在逐渐减弱！好像天地灵气变得稀薄了。 陈羽心中一惊，朝四周望去，那些忽明忽暗的柳絮，比之前好像膨胀了一些。 “是它们！这些东西，居然会吸收天地灵气！” 如果没有天地灵气的呼应，光靠自身法力，法术的威力也是会大打折扣的。 循着这些柳絮飞来的方向，穿越后躲开几只邪物的攻击，冲到研究所的中间、小门的附近，朝里面望去， 在楼梯的里恻，一双细长的幽绿色的眼睛正在望着自己，这些柳絮，就是从它身上飞出来的。 得去干掉它！ “你们掩护我，我过去搞定它！”陈羽转头对几个小伙伴说道。 兮兮、李牧，还有灵峰，立刻走上来，帮他挡住前方的邪物，让他得以快步穿过走廊，朝楼梯下的阴影冲去。 那阴影，也立刻发现了陈宇的动机，就地一跃，从栏杆上跨过，落在了楼梯上方，试图朝楼上移动。 这个时候，因为它身影离开角落、出现在手电光下，于是让陈羽看清了它的身体。 是那只脓疱怪物！ 只是这一次，它释放的不是瘴气，那柳絮状的东西，应该是它一种升级的毒素？ 陈羽箭步冲了过去。 第197章 号 这怪物速度不慢，但陈羽施展了茅山凌空步，一瞬间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眼看着就要追上了，陈羽手持金光剑，照着他后心就刺。 就在此时，这怪物突然折回身，嘴巴张开，一大团绿色的浓雾从它口中喷出来，来不及躲避的陈羽，被它喷了一身。 冰冷刺骨的感觉，从皮肤一直渗透到体内。 尸毒！ 陈羽瞬间感觉到，这尸毒的浓度远比一般的要浓的多，关键是，渗透的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就透过皮肤，渗入了经脉之中…… 陈羽内心咯噔了一下，这一点，对一般法师来说，格外可怕：就算是法师，尸毒攻心，也必死无疑。 “咯咯……” 那怪物诡笑起来，一击得手，立刻要转身逃走，却在这时，一束耀眼的白光，从后方射来，正打在他后脑勺上。 他被击中的部位，瞬间如同燃烧的纸张一样，皮肤卷曲着，朝四周裂开。 “啊！” 怪物惨叫一声，双手在后脑上死命地抓起来。 “去死！” 陈羽奋起一剑，穿透了它的喉咙，附着在青光剑上的灵符，瞬间燃烧起来，青光剑瞬间变得灼热无比。 陈羽双手握着剑柄，用力往下拉，然后就像烧红的烙铁遇到白蜡一般，毫无阻力得从邪物的身体里一划到底，将整个腹腔切开。 花花绿绿的肠子和器官，瞬间撒了一地，一股腥臭的气味弥漫开来。 之前没有被尸毒弄残的陈羽，差点被这味道熏得晕过去，当即后退了两步，心中感慨，果然这邪物浑身上下就没一块好地方，连内脏都是臭的！ 怪物缓缓倒下，但两只眼睛，仍然死死瞪着陈羽。 大概是死不瞑目，想不明白自己的尸毒攻击为什么没有对陈羽造成任何影响。 “怪不得见到我就跑，原来是想玩回马枪……可惜，老子百毒不侵啊。”陈羽揉了揉眉心中间的位置，方才，为了能瞬杀对方，他使用了天眼之光。 这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底牌，本来是想留在最危难的关头，但是刚刚那种情况，实在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相比其余邪物来说，他释放的那些柳絮，堪称“法术”攻击，而且是全体攻击，不杀它，对战局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不过，虽然自己没被尸毒攻心，但沾染在身上的尸毒，还是让皮肤产生强烈的灼痛感，并有些残留在了体内。 陈羽没工夫化符水，只好从兜里抓了一把糯米，按在身上，用力搓了搓，用来拔除尸毒，一边快步往回走，回到车间大厅这边， 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加入了战斗，原本还有的防御阵型也彻底被打乱了。 大家各自为战。 离他最近的兮兮，正在被两只邪物围攻，其中一只便是那只好像剥了皮的蜥蜴的家伙，兮兮看上去有点顶不住了，李牧和灵峰，有心过去帮她，但他们也被几只邪物拖住，又离的比较远，一时间无法援手。 深吸一口气，陈羽立刻就要冲过去，突然感应到什么，往前就地一翻，抬头看时，刚好一团红色血雾从后飞来，是那个所谓的杀不死的001号！ 血雾一击不中，却从他身边掠过，飞向了最近的一个身影：方地坤。 方地坤也发现了邪物的到来，奈何他也被几只邪物拖住，当下面对血雾，只好腾出一只手来结成法印，对着拍了过去。 砰的一声，血雾炸裂，瞬间消失了。 “我的手！啊！” 方地坤惨叫起来，众人循声看去，他刚与邪物接触的那只手，此刻正有一块块的肉掉下来。 这腐蚀性……也太可怕了！ 众人惊呆，尤其是陈羽，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后后脑勺，不禁庆幸，方才那一下自己躲过去了，不然被击中的话，估计此刻尸体已经躺在地上了…… 血雾，在空中重新组合，再次朝方帝坤冲过去。 “为什么又是我！” 方地坤几乎要哭了，当下也是顾不上手掌的疼痛，从兜里摸出了一只金色的铜铃，一边摇晃，一边念起咒语。 铜铃发出数道灵光，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结界。 下一秒，血雾撞了上去，这一次却没被弹开，而是整个附着上去。 方地坤顿时感到结界压力骤增，只能将全身法力都灌注上去，却没想到，血污侵蚀的力量强大无比，以他一身法力，竟也只能勉强支撑。 觉察到危险的方地坤，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如果一开始选择躲避的话，还有机会，但他选择了硬抗，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假如撤除结界，那团红色血雾会瞬间贴到自己身上，想到自己的手，那种强烈的腐蚀效果，让方迪坤毫不怀疑，真的让它蔓延到全身的话，自己顷刻间就会被腐蚀成一团白骨。 但如果支撑下去，自己的法力根本不足以抵抗邪恶的侵蚀，等到法力耗尽，结果还是个死。 “救命，师兄救我！”到这一步，也只能是求救了。 好在段地元听到了他的求救，立刻冲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局面，段地元也是毫不犹豫地将一只手贴在结界上，灌注法力，与他一同支撑结界。 他的本意，是想集合两人之力，将血雾震退，结果一接触结界，他的心就往下一沉，知道自己严重低估了血雾的力量。 这血雾，太强大了！ 段地元反应也是极快，立刻就意识到，就算集合两人之力，也不足以抵抗血雾，于是急忙冲方地坤说道：我数三声，咱们一块松开！” 然而，没等到他数道第三声，突然感到脚下一软，低头看时，两人双腿之下所站立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滩粘稠的黑水！ 如沼泽地一般，将两人的双腿直接陷了进去，而且还在不断往下陷。 果然还是幻境，在现实中，邪物不可能出现如此神奇的能力！ 段地元心里想到。， 不过，现在追究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两人要一边维持结界，还要对抗脚下的沼泽，如此一来，几乎陷入了绝境。 感受着血雾对结界不断加强的压力，段地元的心情也紧张起来。 第198章 见死不救 “谁有空来帮一把！”段地元朝身边看去，离他最近的，就是兮兮和陈羽，他当然不想向这两人求救，但眼下也实在没办法了。 此刻，陈羽已经冲到兮兮身边，正在帮她解围，但邪物太多，局面也只能说比她刚才独自支撑的时候要好点，实在没有余力帮助别人。 但即便如此额，兮兮还是做了尝试，虽然他不喜欢——甚至是讨厌这对师兄弟，但身为法师，总不好见死不救。然而这时，一直横冲过来的邪物，直接挡在她的前面。 看到这一幕，不管是段地元还是陈羽，都是明白了，这些邪物之间，是有配合的！想要逐个击破他们！ 兮兮这边，还在尝试绕过阻挡前去营救，但段地元那边已经等不及了：两人的双腿，都已经在泥潭里陷到大腿位置了。 如果超过腰部，那就彻底没希望了，想要逃生，时间可是不多了！ “师弟……” 段地元深吸一口气 ，左右看了一眼，大伙都在各自为阵，没人注意到他这边，于是，他咬了咬牙，冲方地坤低声说道：“对不起了。” 说完，不等方地坤回过神来，他双手突然离开了结界，如此一来，血雾的压力全都承受在了方地坤双手上。 方地坤，自然承受不住，于是，结界瞬间崩塌…… 血雾，朝着两人迅速包裹过来，但在这之间有大概两秒钟的空隙，之间段地元双手往下一拍，法力与泥潭的水面接触的瞬间，产生了一股支撑力，借着这股力量，段地元一跃而起，再向后一个翻滚，堪堪躲开了血雾的袭击。 “啊！”惨叫声响起，血雾如同一块红布，将方地坤全身都裹在了里面。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几秒后，红色血雾离开，“泥潭”也不见了，地上，站着一副完整的骨架，身上不带一点血肉，然后，骨架缓缓跪倒在地上，摔得粉碎…… 方地坤临死前的惨叫，也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时间，大家都朝这边看过来，眼见这一幕，全都震骇不已。 但因为之前各自都在战斗，没人看清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兮兮和陈羽离得最近，两人刚联手击退了挡路的邪物，正要努力营救，却是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当场呆住了。 “你……”兮兮冲段地元刚说出这一个字，就被他打断了，指着她，大声斥道：“你们刚才为什么不过来，你们见死不救！” 还可以……这样？ 陈羽懵逼了。 原本，虽然他觉得段地元不地道，但在那种两个只能活一个的绝境下，他选择自救，只能说是暴露了人性自私的一面，但现在，他为了掩盖自己的行为，居然将见死不救的责任推到自己二人身上！这就不是一个无耻可以形容的了！ 不过，眼下的局面也让他和兮兮没空去搭理他——那团血雾在杀死方地坤之后，又朝他们两人冲了过来，因为有前车之鉴，陈羽不敢用手去挡，当场打出了一张镇邪符，正中血雾。 血雾炸开后，只过数秒钟，便又重新聚合在一起。 光是刚才那一下，就有四阶邪物的实力！ “这东西太恐怖了啊，到底要怎样对付？”看着重新聚合的血雾，陈羽无奈地喃喃自语。 “我想，它是灵体！” 兮兮突然开口，说道：“尽管是幻境，也不可能违反生灵的规则，它不可能拥有无限复活的能力，所谓的复活，应该是像水一样，面临攻击时，看上去被击碎了，实际上只是化整为零……想要杀死他，就得将它整个锁住，利用消耗型法术，或许有机会！” “嗯……” 兮兮的话，启发了陈羽，当下思考片刻，说道：“问题是他速度太快，想要将它整个锁住，不太可能。” 几大宗师应该有这样的手段，但是，他们都在忙着对付不断冲进车间的邪物。也得亏有他们坐镇，看上去他们好像什么都没干，实际上，他们在承受着最疯狂的攻势…… “我有办法！”兮兮眼睛发亮地看着陈羽，“我的杨柳仙枝可以锁住它，但不能太久……三到五秒吧，你可以吗？” “那就够了！” 兮兮点点头，于是，两人且战且退，朝灵峰和李牧那边靠近。 他们两个，缩在一个角落里，灵峰负责防御，李牧利用速度，两人都在发挥自己的长处，配合相当默契，一时间，还能够应付局面。 兮兮对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让他们帮她掩护。 两人当然同意。 “你们得快点，我们两个面对太多邪物也撑不了多久。”李牧叮嘱到。 于是，按照兮兮的提议，陈羽再一次击退了试图撞过来的血雾，在它又一次到来之前，西西一直凝神观察着它到来的轨迹和通过的时间，然后开始预判…… “它速度太快了，只有到你身前一刻，我才有把握能定住它！所以，你不能动，不然功亏一篑！” 兮兮缩在陈羽身后说道， 来到身前的一刻…… 陈羽嘴角抽搐了下，万一兮兮没能成功，以那血雾的速度，自己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结果就是……瞬间凉凉。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面对这种实力的邪物，想要斩杀它，自然要冒险，而且，他信任兮兮！ 血雾，越来越近，陈羽一手捏着灵符，岿然不动地站着，在血雾即将冲到他面前时，也担心有陷阱，于是稍微停留了一会。 陈羽故意握紧青光剑，冲它摆出了要决战的姿态。 与此同时，李牧和灵峰也站在两人左右，主动进攻靠近的邪物，掩护他们的侧翼，为他们争取时间。 血雾，再次飞了过来，眨眼功夫，距离他面门已经不到两米远了。 陈羽已经能感觉到它冰冷的气息。 大概，只要两秒钟，自己就会被像方地坤一样，被血雾裹住，直接绞杀……他深吸一口气，赌一把了！ 他依旧站着没动。 下一刻，在血雾即将贴上他面门的瞬间，身后，突然伸出无数柳树枝条，牢牢的挡在了血雾面前，承受了这次撞击。 第199章 生死之间 紧接着，枝条顺着血雾攀援起来，数秒钟不到，边将它牢牢抓住。 “天地风云，八面火转！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陈羽念起咒语，将旋灯符打了出去。 灵符接触到血雾的瞬间，燃烧起来，化作数朵蓝色火焰。 这便是道家三火之一的“三昧真火”！对付邪物，具有奇效！ 一时间，火焰如悬灯一般，绕着血雾旋转起来，释放出了灼热的能量。 “啊！” 血雾发出人类的嘶吼声，开始不断变换形状，试图突破柳枝的束缚。在它强烈的腐蚀之下，原本鲜嫩的枝条，顷刻就出现了枯萎的迹象 “噗嗤！” 兮兮突然喷出了一口血，打湿了陈羽的后背。 作法被反噬了？至于吗？ 陈羽很是疑惑，但正在维持旋灯的他，不敢分神。 他并不知道，身后的兮兮，左边肩膀，已经被洞穿了，但他的双手，仍然死死抓着杨柳仙枝。 直到八面火收紧，将血雾彻底困住，不断焚烧着。 不停变换形体的血雾，这时，却是变成了一个人的形状，挥舞着四肢，试图从火焰中挣扎出去。 但陈羽没给它这个机会，又是数张灵符打了出去，加持着灵力，将它牢牢锁住……人形血雾，再次分解成了粒子状态，朝四周猛然扩散起来。 只要有一丁点粒子能突围出去，它就能够重塑灵身，这，就是它最核心的异能。 然而，在三昧真火的焚烧下，那化作粒子状的血雾直接被蒸发成了气体，消散在空气中。 不一会功夫，血雾被焚烧殆尽，一点也不剩下了。 001号感染者。在众多邪物中异能最强的一位，就这样……死了。 陈羽长出了一口气，猛然间听到李牧的尖叫：“兮兮！” 浑身一颤，转头看时，却是兮兮正在向后倒飞出去。 乍一看，还以为她是用了什么身法，但她挥舞的双手，显示出她是被动的。 陈羽猛然看清，在兮兮的左边肩膀上，有一条红色的、手指粗细的钩刺一样的东西，穿过她白皙的肩膀，卡在了锁骨的位置。 是它！钉住了兮兮，将她朝后拖去！ 顺着目光，陈羽看到了勾刺的主人，是那只外形如蜥蜴的怪物。 “小心他的舌头……” 这是兮兮的原话，果然让她给说中了，不过没想到中招的是她自己。 不远处，那怪物已经张开了大嘴，一旦被他他吸过去，等待兮兮的，是他那长满獠牙的大嘴…… 在这危难关头，灵峰和李牧，也各自丢下对手，飞身上前营救兮兮。 陈羽离的最近，但眼看已经来不及了，只得飞身上前，一跃而起，将一颗铸母大钱打了出去，结果正中那根长长的舌头，直接将其切断。 兮兮，坠落在地上。 李牧一步赶上，将自己的本命拂尘，朝着邪物丢了过去。尘尾瞬间生长，牢牢缠在它的身上。 灵峰也追过去，于是两人围着怪物缠斗起来…… 就在这时，陈羽感觉身边有邪物飞来，本能的挥起青光剑一剑斩了下去，却是将一颗人头劈成两半， 一个身影，倒在了地上。 陈羽瞄了一眼，是个僵尸，看上去也没什么异能，于是不再管它，转身抱起了兮兮，试图将她送到安全一些的角落里，结果刚迈了一步，突然感觉左边小腿一阵刺痛，低头看去，竟然是刚刚那只被自己斩下来的脑袋，咬在了自己腿上，更诡异的是，从他脑袋下面的伤口处，却是钻出了两只手臂！ 用力箍住陈羽大腿，然后十根手指，用力插在大腿上。 陈羽忍的痛，又是一剑斩下去，将邪物双臂斩断，然而这时，那只被斩断脑袋的无头尸体，也冲了上来。 “这是什么异能，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攻击？” 来不及多想，陈羽试图躲开袭击，但自己一手抱着兮兮，腿还被那只脑袋啃住，一时间无法抽身，正在为难之时，只听“砰的”的一声，无头尸体，非常粗暴的朝两边裂开，分裂成了一堆碎肉。 陈羽愣愣地朝对面望去，是那个……众阁派的白衣少年，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 只见他手里拎着一根鞭子，另只手里拿着纸巾，正在鞭子上小心地擦拭着刚杀死僵尸沾上的尸血，一脸的嫌弃。 “谢了啊，兄弟。”陈羽冲他说道。 白衣少年还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转身去对付别的邪物去了。 “挺不错的家伙，以后倒是可以多接触下。” 陈羽把目光移到兮兮身上，将她扶起来，查看她肩膀上的伤口，只见肩胛位置，被那怪物的舌头穿透出了一个血洞。 “感觉怎么样？” 兮兮活动了下胳膊，说道：“还好，没伤到骨头。” 她伸手到兜里，摸出了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嚼起来，看着陈羽，说：“刚才，你那么相信我，不怕被我给坑死了？” “你让我站住，我当然听你的。” “哪怕可能会害死你？” “我相信你。” 兮兮笑了， 分了一把瓜子给他。 “你俩不要谈情说爱了好吗？快来帮忙！”边上传来李牧的声音。 陈羽转头看去，李牧和灵峰已经制服了那只“蜥蜴”怪物，但身边又有怪物朝他们扑过去。 “我没事，你去帮忙。”兮兮说着，自己退到了角落里。 在陈羽帮忙之下，很快干掉了蜥蜴怪，然后且战且退，缩到墙角。 “刚伤害兮兮的怪物，是他们引来的！” 李牧手指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影，恨恨地说道。 是杨程和他的小师妹流潋！ 陈羽，其实注意他们好一会了，这两人并非没有参战，甚至反而很卖力，然而，这两个坑比总是且战且退，将邪物引向自己和李牧他们这边。 听见李牧的话，杨程转头看过来，然后，毫无下限地冲陈羽笑了一下。 “这么做合适吗？”陈羽淡淡说道，“你是觉得害死我们，你就能活着出去了？” “那不重要，至少如果能看到你死在我前面，我会很开心。” 杨程微微一笑，突然敲了敲脑袋，“哦，我忘了，我立过血誓，我应该亲手杀了你才对，所以……你当心点，可别先死了。” 第200章 闭口禅的威力 说完，他又退到一边，从陈宇身后绕过，将正在对付的一只邪物成功引到了他身边。 陈羽被迫抵挡……转头冲兮兮说：“这仇，我给你报。” “嗯。”兮兮嚼着花生米，答应了一声。 又干掉一只邪物，陈羽放眼四周，偌大的车间里，到处都是尸体、断肢，地板上满是邪物的血。 真的是尸山血海…… 从开局到现在，大家不知道干掉了多少邪物，但邪物还是源源不断进入车间里来。几位大佬，堵门的堵门，挡窗户的挡窗户，也都在苦苦支撑着。 “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希望啊！”李牧忧心忡忡的说。 陈羽也是皱紧了眉头。 就在这时，从正门外的某个方向，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音乐声—— 《安魂曲》！ 与此同时，陈羽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现在，遭遇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我无法控制情绪，你们，可以支撑一会吗？” 是白逸的声音！ 陈羽一愣，顿时觉得无奈，有什么可不可以，他们都撑到现在了，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他想跟白逸对话，但放眼四周，却看不到白逸的身影。 “我在努力控制情绪……我需要一点时间，你们可以前往音乐响起的地方避难，它能暂时保证你们的安全……” 声音，消失了。 陈羽看了几个小伙伴一眼，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应该也听到了白逸的声音。 “安魂曲……对，他可以抵挡邪物的靠近！” 只不过，现在音乐还太远，厂房里的这些邪物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仍然在不断进攻。 当即，他大声向几位宗师传达了白逸刚说的话，在埋头苦战着的几位宗师，此刻也都快筋疲力尽了，听见这消息，精神都是为之一振。 总算，看到希望了。 “大家靠拢过来，想办法突围！”红月禅师大声说道，于是大伙且战且退，朝着大门方向靠近。 听着音乐声响起的方向，应该有两三百米的距离，说起来并不算太远，只是，在车间门口仍然拥塞着大批的邪物。 这些邪物，简直就是杀不完的。 “大家都怎么样？” 红月禅师目光从大家脸上扫过，问了一声。 大家互相望去，有好几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就算没受伤的，法力也都耗费的差不多了。毕竟长达二十分钟的苦战，消耗太大了。 “我……大概还剩下两三成法力。”无名苦笑道。 他之前负责一个窗户，一直在持续不停的斩杀邪物，再加上雾气对法力的侵蚀，能剩下两三成法力，已经很不错了。 其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也只剩下三成不到……”红月禅师说。 大家一边抵抗着邪恶，一边朝外面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影，数百米的距离，要完全暴露在邪物中间，此行，可以说充满了危险。 但这毕竟是唯一的希望，无论如何，都要搏一把的。 “我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大家循声望去，却是灵峰。 声音，是从他举起的手机里发出的，是他用语音翻译功能翻译自己打的字。接着，他又输入了几个字，翻译出来： “闭口禅！” “对哦，我忘了你还修炼了这个！”吴明点头说道，“这样，胜算又多了几分！” 大家也没空耽误，当下就组织起来，让杜新月胡杰、刘斐三人站在中间，四个宗师，两个在最前面开路，另外两人在最后面，保护队伍。 剩下的人，都在侧翼应敌。 “出发！” 冲随着红月禅师一声令下，大伙也是振奋精神，将体内残余的法力尽数激发，一起朝车间门外冲去。 众多邪物，也在瞬间涌了上来。 陈羽手持青光剑，一路疯狂斩杀…… 然而队伍没走多远，便在邪物的围攻下，停了下来。 “风！” 一声爆喝，如同惊雷炸响在空气中。 是灵峰开口了！ 霎时间，一阵罡风，从他身前拔起，直直地冲面前的一干邪物撞去，首当其冲的那些，一身血肉直接被吹掉，后面的也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大片。 “闭口禅，果然牛批啊！” 陈羽转头看着灵峰，这个嘴臭的家伙，此刻浑身萦绕着一层金光，面色沉毅，给人一种法相庄严的感觉。 上次对付河神时，陈羽见他用过一次闭口禅，不过效果没有方才那么震撼。 “这就是，平时不能开口的好处吗？” 趁这机会，大伙迅速挺近，往前走了很长一段，逐渐又被邪物们包围起来。 “火！” 灵峰又是一声暴喝，一股庞大的能量，从他身上瞬间暴射而出，落在前方众多邪物身上，瞬间化作一股金色火焰…… “南明离火！” 红叶蚕丝微微点头，这小子的闭口禅。果然也有了一定境界。 在一阵鬼哭狼嚎之中，邪物死伤无数，道路再一次被清理出来，众人一路狂奔，当再一次被邪物挡住去路时，他们已经离开厂房有百米左右了。 前方浓雾之中，出现了一束灯光， “那是……厂区的门房。”陈羽恍然想了起来，《安魂曲》的音乐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昏黄的灯光，在漆黑的夜幕下，显示出了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像茫茫海上的一座灯塔。 灵峰的闭口禅，加上大家的努力，终于距离灯光亮起的地方，只剩下百米左右。 因为音乐声的响起，邪物们都不敢靠近那边，但他们像是也知道众人的目的，就像是有人指挥一样，所有邪物都拦截在了这最后一道防线上。 其中包括尾随而来的研究所里的那几个重点感染者，也都冲到了最前面，一起形成了一道屏障，也不主动进攻，就这么挡着他们的去路。 大家也只好停了下来。 “再来一嗓子！”陈羽满怀期待的对灵峰说。 “滚你大爷的腿！你以为我这是大白菜呢，你要多少有多少！这两声已经耗尽我好多天的积累了！”林峰突然开骂，霎时间法相崩了，恢复成平时那个嘴臭的他…… 第201章 阎王让你三更死！ 邪物们，仿佛也是看出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一点点围了过来。 “还是差了一点啊……”红月禅师叹了口气，走到最前面，祭出了杨柳仙枝，转头看着吴明等人，说：“我们几个长辈，负责掩护，让小辈们先过去吧。” 她的语气中，竟透出了一丝悲凉的意味。 众人闻言，也是一惊。 如红月禅师所说，四位宗师一起使出全力的话，还是可以打开一条通道，让其他人冲过去的。 只是他们自己……到时候耗尽法力，等待他们的很可能就是死亡。 红月禅师这么说，也正是抱了牺牲自己的态度。 “师叔……”兮兮刚开了个口， 就被红月禅师狠狠瞪了一眼： “别废话，有我们在场，难道反倒让你们送死不成？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兮兮咬着嘴唇，不敢再说什么。 吴明、王天明、楚长老三人，互相朝对方看去。 吴明惨笑道：“罢了，终归是搏一把。” 楚长老和王天明，就算不情愿，也是无话可说，当下一起站到前面去。 在这一刻，几位宗师的决定，还是维持了法界的牌面。 陈羽等人，当然不想眼看着的他们牺牲，但眼前的局面，也不容他们想太多。 “开始！” 红叶禅师一声令下，四人立刻就要作法，使出最后的法力去结阵，就在这时，一股阴风，平地吹来，众人一起转身望去，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从虚空中，走出了一个身影。 一个头戴法冠、身穿长袍的男子，正在缓缓走来。 这人身材特别高大、相貌也特别威严。 “大boss吗？”陈羽心头一凉，这么拉风的出场，绝对不是一般货色。 “不是！”李牧用胳膊撞他了一下，说：“你往他腰上看……” 腰上？ 陈羽目光下移，这才看到，这人的腰带上挂着一条长长的铁锁，前端是一个钩子。 铁锁乌黑发亮，闪着寒光。 勾魂锁！ 陈羽大脑短路了一瞬，猛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来人缓缓走来，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最后锁定了陈羽，张开嘴，用十分威严的声音说道：“我乃天子殿功曹，前来拘拿人魂陈羽！” 在场的人，一下全呆住了。 一个鬼差，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而且这里可是幻境啊，当然，这幻境有点特殊，与现实是接轨的。 大概，他是循着陈羽的魂迹，直接追过来的。 看到陈羽发呆的模样，功曹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日前杀害河神，以为阴司就会放过你， 不追究了？” “河神！他居然杀了河神？” 在场的杨程等人互相望去，关于这件事，他们之前只是听说了一顶点，还以为是瞎说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杀了河神！ 杨程倍感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道。 身边，榴莲说道：“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杀得了河神，想必是他身边那位厉害的僵尸作为。” 顿了顿，她笑着说：“如今阴司来人抓他，那他必死无疑了。” 杨程和王天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阴司拿人，十死无生！ 人间法界，其实说起来，也只能算是为阴司服务的，因为毕竟每个法师，早晚都是要死的，只要人的名字还在生死簿上，就要受到阴司的管辖。 阴司对一个人的裁决，比人间法律还要管用，不管你人在哪里，都无法逃过生死这一关。 一时间，李牧和灵峰也是勃然变色，有点失神的朝这位功曹望去，他们当然知道，鬼差的出现，对陈羽来说意味着什么…… 连一向镇定的兮兮，一张脸也是变得惨白。 陈羽却是比较坦然，到了这一步，害怕也没用了，再说，当初杀死河神的时候，他就想到过会有这个结果…… “还是逃不掉啊！” 陈羽苦笑着摇了摇头，望着功曹说道：“那河神在人间滥杀无辜，害了多少性命，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现在，已经知道了。” 功曹冷冷说道，“他罪有应得，这不错，但你越级执法，小小法师，在未上表阴司的情况下，斩杀阴神，若都学你这样，但人间岂不乱套？” 还是这套说法……跟当初法堂给出的说法，没什么两样。 陈羽深吸一口气，说：“所以，你要拿我去阴司？” “我来，自然是要带你走。”功曹傲然说道，目光扫过眼前的众人，看到那些虎视眈眈的邪物，也是有点迷茫。随即对陈羽说道： “你若配合，避免我动手，到了天子殿，也可减去一些罪孽。” 他这么说，也是因为陈羽是法师，若是拘拿普通人，阴司其实都不用派出鬼差，直接生死簿上勾掉姓名即可，人死之后，鬼魂自然会前往阴司。 他会亲自来走一趟，一来是陈羽阳寿未尽，二来，他是法师，了解生死大道，知道阴司要拘拿他的情况下，就算死了，也未必就会乖乖前往阴师受刑，这才不得不亲自前来锁魂。 “什么时候走？”陈羽问。 “阎王让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即刻便走，一刻也不可耽误！”功曹用无比威严的语气说道，然后解下了腰间的勾魂索，缓缓朝陈羽走过去。 “陈羽……”兮兮拽着陈羽的袖子，目光闪烁地望着他，说道：“要打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大吃了一惊，红月禅师当场呵斥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阴司拘魂，天经地义，旁人根本不可违抗！ 兮兮说道：“我只知道，陈羽他没错！” “他没错！”李牧也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陈羽身前。 灵峰也站出来，非常简练的冲功曹竖起了一根中指，代表了自己的态度。 “疯了这些人！”杨程等人看到这一幕，吃惊不已，随后冷笑道： “一群疯子，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违抗阴司的决定？” 果然，功曹扫了兮兮等人一眼，淡淡说道，“阻挠阴司拿人，视为同罪！” 三人闻言，却仍然站着不动。 若是平时，听说了这件事，他们可能会掂量一下，毕竟事关性命，但此时此刻，要亲眼看着陈羽被带走，他们没法做到放任不管！ 第202章 阴神的末日 法师一怒，血溅五步！无非就是死！ 却在这时，陈羽推开众人，纵身上前，朝着功曹打出了一张灵符—— 众人勃然变色。 他居然，敢对功曹出手！ 虽说他这种情况，就算去阴司也是个死，但对法师而言，死亡并不是终结，而对抗鬼差，到了阴司。是要增加罪孽的！ 功曹本人也有一些震惊，但随即就淡淡一笑。 “小小法师，竟敢违抗天命，很好！” 当下勾魂锁一扫，震碎灵符，朝陈羽扑过去。 “别那么多废话，有种就来抓我！”陈羽说完，竟然朝着反方向跑去。 他还是逃了…… 吴明等人苦笑，阴司拘魂，逃，又能逃哪里去？但是下一刻，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陈羽竟然朝着对面那些邪物冲了过去！ “我们也上吧！”热血被点燃的李牧说道，却被兮兮一把拦下来，说道：“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我们过去，也帮不了他。”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愧是他！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 冲入众多邪物之中的陈羽，立刻遭受了围攻。但陈羽并不恋战，只是施展茅山凌空步，在中间左穿右突起来。 功曹担心他逃走，加上之前被他激怒，毫不犹豫冲了过去。 那些邪物，自然不会惧怕什么阴司功曹，甚至，他们连神识都不健全，只是凭着本能在进攻而已。当下不仅围攻陈羽，也对功曹展开了围攻。 “你们竟敢……” 功曹大怒，他贸然来到人间，眼看到这些邪物，知道双方大概是在战斗，却不明白具体情况费，眼看邪物们对自己出手，愤怒不已，勾魂锁一顿挥舞，无数邪物，化为烟尘。 他一边打，一边朝陈羽追过去。 而陈羽做的也很简单，仗着茅山凌空步的轻灵，哪里邪物多就往哪里钻，带着功曹在众多邪物中间不断绕着圈子。 能到阳间抓人，功曹的实力自然不会太差，最重要的是，他一身功法，加上手中的勾魂锁，对邪物都有很强的克制。 于是在他一通斩杀之下，邪物的数量也减少了不少，这些邪物的攻击本能，与野兽差不多，本来他们的对手是那些法师，但在功曹搅局之下，剩下的邪物也是本能地把怒火转移到了这个“生力军”的身上，额对他展开了疯狂的围攻。 甚至陈羽那边，因为只躲不攻击，反而拉到的仇恨值远没有功曹那么多。 层层叠叠的邪物，将弓藏包围起来。 “还能这样！”吴明喃喃说道，看着这一幕，众人都是大跌眼镜。 “这小子还真有想法……”红月禅师说道，言语中带着一丝赞赏的味道。 “那又怎么样？阴司既然来拿他，到头来还是个死！” 杨程看了兮兮等人一眼，冷笑着说道，“可惜啊，我本来还想亲手解决他，只怕是没这个机会了啊，哈哈。” 红月禅师皱起了眉头。 原本，对于之前茶馆里发生的那件事，因为两边说法完全相反，她也不知道该相信谁……如今，听见杨程的话，她总算确定了。 陈羽，是被污蔑的那个。 就凭杨程这种人，绝对不可能为了拯救大家而甘心自己冒险，更不可能甘愿跟陈羽一起苦撑到最危险的时刻…… “可惜啊，他就要死了……” 杨程有一点说的没错，陈羽，哪怕杀了功曹，其最后也依然逃不过阴司的审判。 在阴司决定拘拿他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就已经确定了。 转头看了兮兮一眼，红月禅师叹了口气。 “喂，你们还不跑，等什么啊！” 陈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跑！” 红月禅师率先回过神来，因为功曹搅局，他们反倒获得了逃生的机会，当然，这机会说到底还是陈羽带给他们的。 当下，众人一起朝灯光的方向冲了过去。 只是有兮兮三人，站着不动，有些担心地望着陈羽。 “快去，我随后跟上！” 在奔逃的间隙，陈羽冲他们喊道，随后目光落在兮兮脸上，冲她点点头，“乖啦，相信我！” “我们走！” 兮兮咬了咬嘴唇，跟李牧和灵峰一起，保护着胡杰等人，一起撤退。 “该死，是什么人给你们的狗蛋！你们袭击鬼差！” 在邪物无尽的围攻之下，功曹也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多谢大佬援手啊！” 陈羽冲功曹笑着，又绕着他跑了一圈，将最后几个敌人丢给他，自己找到机会，纵身朝灯光处冲去。 “混蛋！！”功曹大骂，但是深陷在邪物战争的汪洋大海中的他，根本腾不出精力去追赶陈羽，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离去。 门房的外面，陈羽走过去的时候，兮兮立刻迎了上来，身后跟着李牧等人。 “我没事。” 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陈羽很潇洒的甩了一下头发。 “都是自己人，就不要装了。”李牧苦笑的说道，目光瞟了一眼陈羽身上，陈羽全身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还有不少伤口。 这些伤口，都是他之前在一众邪物中游走时不断积累的，虽说他没主动攻击那些邪物，凌空步也着实微妙，总能在关键时刻躲开攻击，但在那样一种环境下，想要无伤而退，也是不可能的。 好在都是皮外伤，没太大问题。 “对你这种拼命三郎来说，这种事也算习惯了。”灵峰突然开口说道，令陈羽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闭口禅破了，反正暂时不能再用了，你总不想老子一直不说话吧！” “你别说，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听你说话。” 兮兮说：“别说了，先进屋吧，里面的情况你进去会吓一跳。” 刚刚他们都进去看了一眼，因为担心陈羽，才重新回到门口等着他的。 “陈大哥……”杜新月也跟在他们后面，一脸关切的看着他，“你真的没事吗？” “放心，他跟茅厕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灵峰抢着说道。额 陈羽白了他一眼，“你不说话的时候，气质比你现在拿捏的好多了。” 进屋之前，陈羽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刚离开的战场那边，迷雾的掩映下，只能看到无数身影在移动，伴随着打斗的声音。 第203章 真相揭开1 那位功曹，仍然被邪物围困这……这样下去，陈羽觉得他可能要凉。 “如果他死了，在阴司看来，我大概要罪加一等？” 事到如今，也只能任他自生自灭了。 陈羽摇了摇头，走进了房间。 “这……不是门房吗？” 看着眼前的一幕，陈羽有点懵逼。 原本该是门房的小房间，此刻看过去却好像一间客厅，靠墙摆着一张老式的五组沙发，对面是一个玻璃茶几，茶几对面的小柜子上，摆着一只电视机。 二十一寸的那种老式彩电。 对面墙上，挂着一幅挂历。 红叶禅师等人都围在前面观察着，看见陈羽进来，红月禅师点点头，说：“你没事了就好。” “谢禅师关心。”陈羽笑了笑，像红月禅师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能对自己说出这句话，已经很不错了。 边上，杨程等人，却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陈羽。 “你能活着回来，确实不容易，不过，事情恐怕没有结束吧。”杨程冷笑着说道，“你本来就罪孽深重，这次如果把阴司功曹害死，我怕你是要在地狱里待上百年了。” “放心，真下去，我会拉着你一起的。” 陈羽说完，不再理他，转脸望着墙上的挂历，挂历上，是一个躺在沙滩上的泳装美女，画质和造型看上去很有年代感……勾起了陈羽的回忆，他记得自己师父的房间里，常年挂着的也是这种。 别说，当年的审美尺度，还挺大。 “你们在看什么？”他好奇问道。 扶摇指了指挂历左下角的年份，陈羽看过去，1994年…… “不对啊，暴乱发生的年份，应该是……”他一时想不起年份了，但是，肯定在这之后，至少有五年的差距。 “这个小房间，应该跟外面的世界不是一个时代，不然这里应该是门房。”兮兮说着，朝对面努了努嘴，“这个门应该是通向卧室的，门房内部，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空间。” “看这里，”李牧从电视柜上拿起了一只相框，相框里，是一对中年男女，中间搂着一个大概是四五岁大的小男孩，看上去应该是一家三口。 “这看上去，怎么那么像白逸？”陈羽喃喃说道，拿过相框，仔细打量小男孩的眉眼，确定就是白逸！ 这是……他在搬到那栋宅子之前的家？相片上的夫妻，是他亲生父母？ 这时候，从对面那扇门里，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众人好奇的互相看去。 他们也是刚进来不久，还没来及进房间去探寻最后的谜底。 陈羽走过去，轻轻推开门，里面，的确是一个小卧室，看房间的摆设，应该是个小孩住的房间。 床头上方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圣斗士星矢的海报。 小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他的身边，坐着一个中年女子，看他的容貌，跟之前照片上看到的女子一模一样。 小男孩因为躺着，从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但陈羽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上长满了五颜六色的果子……”女子拉着小男孩的手，正在静静地讲着故事。 两个人的身影，都有点半透明，就像投射在玻璃上反射出的影子，只能勉强看到大概的轮廓。 女子，并没有发现他们这些意外的闯入者，很投入地在讲着故事，哄小男孩睡觉。 “这应该是白逸回忆中的片段……”兮兮轻声说道，仿佛怕打扰了面前这对母子。 陈羽走了过去，从侧面看到小男孩的脸，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幼年版的白逸…… 接着，他注意到，在床边上的小柜子上，摆着一只老式的录音机，正在转动着。 《安魂曲》的音乐声，就是从这个录音机里发出的。 陈羽试着把手伸过去，结果触摸到了录音机的表面。 “大概因为我也身处幻境中的缘故，所以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也都是实体一样的存在？” “好啦，故事讲完了，乖乖睡觉哦。” 女子抚摸着小男孩的脸，柔声说道。 “我还要听一个！” “你已经听了三个了！” “那就半个吧！” 女子笑起来，笑容中，带着浓浓的爱意。 画面，逐渐消失了。 隔了几秒钟，房间里再次出现了新的画面，六七岁的白逸，坐在地板上，正在跟父母一起拼着积木，一家人欢声笑语。 “这是白逸小的时候……”陈羽不解的说道，“他不是孤儿吗？” “他是上小学之后，才被张成旺收养的。” 兮兮说，“孤儿也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啊，他被收养的时候，已经上小学几年级了，都会写日记了，也许，是他家里出了什么意外，父母都不在了吧。” 之后，画面又变幻了好几幕，都是白逸跟父母开心相处的画面。 “这是他在回忆……” 陈玉突然想到，眼前一幕幕的画面，很可能代表着白逸在不断回忆起往事。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看到的，是白逸记忆中的正在不断想起的画面…… 然而，不管画面怎么变化，桌子上的录音机，一直在转动着，播放着安魂曲的音乐。 这时，眼前的画面再次变化，是看上去年长一些的白逸， 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眼泪，不断低落在怀里抱着的一幅合影中。 合影，是他父母的黑白照。 遗照…… 看到这一幕，虽然知道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但是身处其间，在场不少人还是感到心情有点沉重。 兮兮突然发现了什么，走过去，从床头拿起了一只随身听。 在这一幕画面中，《安魂曲》的音乐声，已经变成了是从随身听发出的。 兮兮将随身听反转，给陈羽看侧面的文字：伶仃镇职工子弟学校…… 没错，是他们之前在张成旺家里见过的那只。 陈羽一下明白了，那个随身听，应该是白逸从这个家里带过去的。 “我明白了！”兮兮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白逸，就是圣灵！” 闻言，众人都愣了一下。 虽然不少人内心早有这个怀疑，但兮兮用如此确定的口吻说出来，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第204章 真相的揭开2 “知道那些邪物为什么会害怕《安魂曲》吗？甚至那些普通的感染者，在听了安魂曲之后，会减轻感染症状。” 兮兮捧着手里的随身听，说道，“因为这安魂曲，是白逸记忆中特别重要的东西，就像我们最初看到的画面，是他妈妈为了哄他睡觉，特意播放的音乐。” “所以在他记忆中，《安魂曲》的意义，是非比寻常的，可以说，是他内心最纯真的……净土。” 兮兮想了想，用了“净土”这个词。 “在他内心深处，那些邪物，是不能污染这片净土的，甚至他的这片净土，对之后的感染还有一定的治愈作用。” 不少人听了这话，恍然大悟。 李牧喃喃道：“怪不得我们杀死的那些邪物，都没有魂魄，当时我们还纳闷，现在想来，他们其实是白逸用意识操控的，也可以说是幻觉中的产物，就像我们在这里遇到的一样。” 兮兮点点头，“所以，如果白逸不是圣灵的话，那么所谓的《安魂曲》对他们就不可能产生作用。” 陈羽也赞同她的分析，之前困扰他们的一些谜团，现在一点点被揭开了。 但是……如果白逸是圣灵，那小镇的灵异事件，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又为什么要用《安魂曲》，来制造一个类似避难所的所在，这不是很矛盾吗？ 陈羽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兮兮皱着眉，正思考着，一边的流潋插嘴说道： “这还不简单吗？很显然他是故意接近我们，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也就你们相信他，被他耍了团团转而已！” 陈羽听了这话，都懒得反驳，如果真有她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相信，这绝不是个圈套。就算是，也不是白逸所布置下的。 就在这时，窗外有气浪冲了过来，好像什么东西正在融化。 一行人冲到门口，然后，陈羽看到了之前在幻境中见过一次的场景： 眼前这个世界，正在从边缘开始坍塌，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飞快地卷过来。 很快，他们脚下的小屋，也跟着化作了粉末。 几秒钟后，一切平静下来。 当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大家赫然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四周浓雾笼罩，但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景物。 他们，此刻正站在工厂入口处的门房外面，所在位置，跟幻境中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们身后的门房，只是一间几平米大小的废墟。 这是真实的门房。 “还真的到了幻境中的位置……”红叶禅师感慨地说，“真的太神奇了。” 这时候，陈羽看到了白逸。 他的身影从浓雾出现，缓缓走了过来。 还是之前的小男孩模样，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是……陈羽这样看着他，感觉却有点不一样了。 大概是他的眼神，没有之前那么纯净，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味道。 想到他是圣灵，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复杂起来。 眼看着他走过来，陈羽问道：“都想起来了吗？” 白逸缓缓点头，说道：“你们看到的那些，都是发生过的。” “所以，你是圣灵吗？”兮兮看着他，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场面一时间陷入微妙的沉默。不少人甚至都摸到了法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白逸的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但表情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他没有回答兮兮的问题，半晌，他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圣灵，当时，我害怕他们发现我拥有异能，所以，我通过感染，也让他们都产生了异变，那场暴动，是我鼓动大家，对梵社展开的一次反抗。” “但我们只成功了一半，事后，我因为过度使用精神力，失去了意识……等我醒过来，我发现自己又被关了起来。不光是我，很多人也同样被关起来了……” “关在精神病院？” 陈羽曾经听吴明说起过，现在想来，所谓的精神病院，应该是梵社掩人耳目的一种行为，但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梵社仍然可以重新操盘，在镇上建立起一家精神病院，并且将感染者们网罗起来，他背后的能量，简直不可思议！ 白逸点了点头，说：“在精神病院，他们可能也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用了某种方法，让我们的异能不能随便使用，然后，他们让我们参加他们的朝圣行为，后来……我被带到了一个地方，应该就是通过防空洞进去的……” 说到这，他停住不说了。 陈羽等了一会，不见下文，于是问道：“后面的时，你不会是又想不起来了吧？” “嗯，是想不起来了。” 陈羽有点无语，他这一股子一股子的，真让人捉急。 看来，想要揭开最终的谜团，还是要去防空洞下面。 “你能打开那个阵法机关机关吗？” 兮兮问出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白逸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点了点头。“我记忆中，能想起开启它的办法，这段记忆，还挺深刻的，应该不止一次开启过。” 那就行！ 陈羽等人互相看了看，好歹没算白来一趟。 朝附近看去，视野之内，整个厂区都空荡荡的，一个邪物都看不到了。 想起不久之前，这里还“人山人海”，大家也是有点唏嘘，总归是有惊无险…… 不对！方地坤，死在了这里！ “他的尸首，不知道在不在里面。”王天明看着段地元说道，“进去看看。如果在，就把他带回去。” 段地元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了车间大厅，过了一会，他背着方地坤的尸体出来了。 “你们见死不救，总归要给我一个说法！”段地元看着陈羽，咬着牙关说道。 他怎么还纠结这个？ 陈羽有点无语，随即一想，也就明白了，因为方地坤的死，跟段地元有关，他有点心虚，所以必须将方地坤的死因，嫁祸在自己身上，才能掩饰事情真相。 想通归想通，但这种做法也是让陈羽感到十分不齿。 “好！等事情结束，我给你说法。”陈羽淡淡说道。 第205章 两个白逸 杨程却是冷哼了一声，斜眼看着陈羽说道：“我还真挺佩服你的，你杀了功曹，闯下弥天大祸，还在这大言不惭。” 陈羽心中一动，杨程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当下抓住白逸的手，问道：“那个鬼差……你把他怎么样了？” 白逸看着他，有点邀功意味地说道：“他想害你，我就让那些感染者，把他给杀了。” 杀了…… 杀死鬼差，他可真是干得出来啊！ 一时间，大家看着陈羽的目光，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哈哈哈！还真的杀了！” 杨程开怀大笑起来，“前者，那功曹抓你，是因为你斩杀河神。河神本身有罪，你去阴司对证，虽然无法活着回来，但魂魄也不会受太大的罪。而今，阴神因你而亡！陈羽，你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了！” 杨程这种落井下石的态度，虽然让人反感，但他所说也有道理，功曹虽然是被白易所杀，但归根结底，还是被陈羽用计谋给坑死的。 他的死，陈羽要负一大半责任。 死亡，并不是一个生命的终点，所谓阎王殿前一本账，人间的因果报应，都在生死簿上一笔一笔的记着。只要没能跳出六道轮回，任何人死后，都会受到阴司的审判。 杀死鬼差。绝对算是特别重的罪，而且是无法赦免的那种。 一时间，白逸看像陈羽的眼神，也带着点愧疚，用做错事的语气说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没什么，反正我也不可能跟他去隐私。横竖都是要受到惩罚的。也不在乎多一个罪名了。” 他早就想好了，像自己这种情况，阴司应该很快会再派人来捉拿自己，到时候，自己宁愿留在人间，做孤魂野鬼，也不去阴司受刑。 当然，能不死的话，就更好了，但现在看来，除非是有奇迹发生…… “吴监院，这次可是要赔本了啊。” 之后路上，王天明故意落在后面，凑到吴明身边，装作无意的说道。 吴明放慢脚步，看着他问道：“何出此言？” “吴监院，你做事一向谨慎稳妥，这次却死保陈羽，甚至不惜得罪我崂山，我很诧异，是什么让你甘愿为一个没有来历的小子背书……” “想来，只有一种可能，他有很深的背景！让你这个法堂二把手，不惜放下身段去讨好他！希望站队成功，他能帮你更上一层楼！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算他背景再深，还能大过阴司律法？” 说到这，王天明故作姿态地摇头叹息，走开了。 吴明愣住了。 王天明说的，基本正确——起初，他帮忙陈羽，的确是有投机的心态，后面到了伶仃镇，跟陈羽一起行动，这让他逐渐发现，这个年轻人，确实不一般。 天赋和实力都没的说，脑子也好使，总是能在危难之际，想到不一样的办法来化解危局。不免也是起了爱才之心。 可惜……王天明的嘲讽并没有错，就算陈羽身后真的站着一位灵仙，又能怎么样？一位鬼差因他而死。结局，基本就是无解了。 目光从陈羽的背影上掠过，吴明暗暗叹了口气。 离开了工厂，大家开始往防空洞方向走去，一路上，真的是一个邪物都看不到了。 这也让大家觉得很费解。 “会不会，梵社的人知道我们要去，在那边做好了准备，打算给我们一个大的？”李牧有点不放心地说。 这问题，也是没人能答得上来。 但不少人心中，都有跟李牧一样的预感。 快走到防空洞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条下山的小路。 白逸突然站住，转身看着陈羽等人说道：“围困小镇的结界，已经打开了，你们可以下山了。” 下山……陈羽等人呆住了。 “我能预感到，那里很危险，我能感觉到那里有什么在召唤我，我非去不可。但你们没必要陪我去送死。”白逸别的语气，十分诚恳。 众人面面相觑。 “你们怎么说？”陈羽看着兮兮等人问道。 “当然要去。”兮兮嚼着泡泡糖，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们是来调查灵异事件的，付出那么多，总算要找到真相了，肯定不能半途而废啊。” 然后冲白逸说：“别有压力，我们也不光是为了你才要去的。” 不少人跟着点头。 陈羽扫了一眼胡杰和杜新月，然后问白易：“你确定下山的路安全吗？” 得到他确定的答复后，他对胡杰说道：“这样，你送这位小姐姐下次下山，然后……没什么然后，如果我们活着回去，我会联系你的。” 胡杰一下懵了，“我——” “别废话了，下面很危险，没人有工夫照顾你们。” 说完，他对刘斐说：“你还没完全恢复，也跟他们一起去吧，正好路上能保护他们。” 刘斐本不想就此离开，结果红月禅师也支持她下山，刘斐只好答应。 “陈大哥……” 杜新月看着陈羽，欲言又止。 他跟着陈羽，从自己家中一路来到这里，一路上历经艰险，作为一个普通人，她的确吓得不行，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但是，让她就这么突然离开，她一时间对陈羽竟有点不舍。 陈羽看着她，笑道：“我答应过要让你安全离开的，现在好歹做到了。你快下去吧，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往后，好好生活。” 最后一句话，在杜新月听来，有一种交代遗言的感觉，当下不放心的说：“你也一定会安全下山的，对吧？” “当然，等我办完事下山，一块去吃饭吧。” “好，我等你。”杜新月咬着嘴唇说道。 接着，刘斐带着他们两个，走上了通往山下的小路。 红月禅师看着众人说：“此行万分凶险，如果还有想先走的，可跟他们一起。” 在场几人，都没有做声。 对杨程等人而言，他们内心是萌生了退役的，毕竟他们最初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历练，再加上《归藏》的诱惑，想要来碰碰运气，哪里想到会陷入如此凶险的境地。 但是身为法师，真就这么走了，将来也是没法做人了，因此，也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 第206章 我是谁1 （前面章节有错，大家先忍一下，我找编辑修改……） 于是，一行人踏着浓雾，走向地下防空洞。 进洞之后，众人像之前一样，先调息了一段时间，恢复法力，之后便一起走向了尽头处，来到了那个疑似阵法机关的祭坛前面。 这时候，所有人都怀着巨大的好奇，看着白逸，想知道他到底如何打开机关。 白逸，走上了祭坛，盘膝坐下，复杂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陈羽脸上，说道：“你们真的要进去吗？” 陈羽点点头。白 白逸这才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一股无形的能量，从他身上朝四周蔓延开来。 众人看到脚下的地面，开始起了某种变化，原本长着青苔的地板，突然那变得光洁起来，一块块地似乎正在被翻新。 幻境！ 白逸再一次使用了这种奇妙的能力，就像前面两次一样，正在将眼前的一切拖入幻境之中。 众人的目光，随着幻境的扩散，看向石室的一头——原本该是岩壁的地方，此刻，竟然出现了一道拱门！ 这一幕，也是让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下一刻，从门里走出两个身穿黑袍的人，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只油灯，灯光照在两人脸上，是两个年轻女子，正在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来。 出来之后，两人分开站在洞门两侧，像是迎宾一样等待他们进去。 什么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里面有邪物冲出来，或是有教徒杀出来，都不会让他们感觉太意外，但是眼前一幕……反而有一种陷阱的味道。 这时候，白逸站了起来，走下祭坛，朝门洞走了过去。 经过两名教徒身边时，两人微微躬身，神色特别庄重的对他行了个礼。 白衣转过身，看了陈羽等人一眼，再次劝道：“你们现在还是可以回头……” “都到这了，还是进去看看吧。”陈羽说完，率先迈步走了过去。 “一起进去，大家当心点！” 红月禅师嘱咐众人。 从两名教徒身边经过时，大家都抬头打量过去，明明之前还是对手，现在却面带微笑对着自己，大家都感觉有点不真实。 面对二人，大家也是克制着想要出手的想法。因为这么做没什么意义——人家既然敢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出来，肯定是不怕你们出手的。 “放心吧，这石门没有机关的，也不会有一个门突然落下来，把你们关在里面的。” 当陈羽在石门四周摸索的时候，其中一个掌灯的教徒冲他微笑着说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没有必要。” 最后这句话，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因为石门后面的光景，已经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石门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范围大概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高度有几十米，四周是不规则的岩石模样。 这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它的位置……应该在一座山的内部？ 四周， 岩壁最下方，有一些人工掏出来的小小的石洞，有几十个之多，每一个石洞门口，都站着一位教徒。 “这里，还真是他们的老巢……” 众人看着四周的一切，感觉说不出的震撼。 “怪不得我们一直找不到他们的巢穴，原来在这座山的内部！”吴明喃喃说道，“看来通往这里面的路，只有我们刚才进来的那条。” 在他们前方，有一个大概七八米高的土坡，一道台阶，直通坡顶。 坡顶的四周，插着很多火把，将整个巨大的石洞照亮。火光下，能看到在坡顶最中间的地方，耸立着一方石台，周围也站着一圈教徒。 石台上方，则矗立着一座高大的无头雕像。 象雄大士！ 梵社供奉的主神。 来到土坡下方时，红月禅师挥了下手，让大家停步，眼前这局面，他们不敢贸然上去。 一时间，大家纷纷拿出了法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走在最前面的白逸，这时候也站住了，仰头望着山上的雕像，眼神带着迷茫。 “恭迎圣灵归位……” 坡顶上，传来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教徒们朝四周散开，一个手持法杖的老女人走了出来。 这老女人长得尖嘴猴腮、下巴往前突出，鞋拔子脸，模样还真有几分童话故事里老巫婆的感觉。 “今天是圣灵归位的日子。”她再次开口，一双老鼠眼从众人脸上扫过，笑着说道：“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多朋友观礼，呵呵，我梵社的面子，还真是不小。” “是你！” 吴明看着老女人，吃惊地大声说道。 “你是医药公司的那个总经理，当年负责操盘的，就是你！我在资料上见到过你照片！” 老女人看着他，嘿嘿一笑，“你认人的眼神可不错，十几年前的照片了，你却能一眼认出我。” “你想多了！”吴明翻了个白眼，说，“主要是你长得太丑了，看过一眼，就不会忘掉的。” 老女人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陈羽噗嗤一笑，他第一次发现，吴明其实挺幽默的。 “既然来了啊，就好好观礼吧！”老女人也不废话，法杖一挥，一道幽光自法杖飞出，落在平台上的神像身上。身边几十个教徒，一起开口吟唱了起来。 他们唱的，应该是梵文，反正陈羽是一个字没听懂，只感觉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透着一种奇怪的韵律。 那一抹幽光，沿着神像身体游走，好像火焰点燃蜡烛一样。 不多时，神像全身，亮起了许多光点，然后从顶端开始，一点点裂开，迸发出一团白色的氤氲。 一道人影，从中间走了出来。 是一个男子，他的身上，穿着跟那些教徒一样的长袍，不过他的长袍是白色的，看上去很有一种出尘的感觉。 他从氤氲中走了出来，火光映他的脸上，下方的陈羽等人这才看清，这男子看上去三十来岁，眉眼很秀气，但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性。 关键是，这张脸让陈羽觉得很是熟悉，像在哪里见过。 “是他！” 兮兮激动到一把抓住陈羽的手。 第207章 我是谁2 陈羽刚要发问，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目光略过站在土坡下的白逸。 没错！虽然年龄相差了至少二十岁，但两人的模样，却有着惊人的相似！ 他是另一个——不，应该说，是成年后的白逸！ 土坡下的白逸，这时候也呆住了，目光定定的望着坡顶上的男子。 四目相对，男子笑了笑，冲他说道：“你就是我。过去的我。” 此言一出，大家全都呆住了，陈羽心念飞转，一时间想到了许多，其中，有关整件事最大的秘密…… 白逸，同样傻傻地看着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 “在仪式开始之前，我得跟你说清楚这一切，这样你才能心甘情愿地帮我完成仪式。” 白衣男子缓缓说道，“我童年的遭遇，想必这一路上，你自己都经历过一遍了，我不再赘述……后来，在精神病院里，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就是他们说的圣灵，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我，帮我觉醒……” “起初，我跟你现在想的一样，对这一切不感兴趣，哪怕他们告诉我，通过他们的仪式，可以让我彻底觉醒，我仍然拒绝了，我杀了他们很多人，然后选择了离开，但最后，我还是回到了这里，接受了我的身份。原因只有一个，你已经知道了……” 随着他的讲述，山坡下的白逸， 脑海中浮现出了相应的一幕幕画面： 如他所言，当年，自己在知道这一切后，选择离开精神病院，那些没有被他杀光的教徒，却是没有阻拦。他们只是告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离开之后的自己，经历过一段痛苦的心路历程，他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复仇！ 在孤儿院时，还有后面在学校里，那些平时欺负过他的同学、老师。他们中有些死在了暴乱中，但大部分人还活着。 他通过一些手段，找到了他们，利用自己的能力，将他们杀死……然后用各种各样的幻想出来的刑罚，不断折磨他们的灵魂。 他喜欢上了这种杀戮的感觉…… 就像对他说出真相的那位教徒所言，他是圣灵，是杀戮的神。 “秩序的重建，需要依靠杀戮来和鲜血来完成……” 他逐渐地，理解了这句话的意义。 他想要变得更强，想要主宰更多人的命运！所以， 他需要彻底的觉醒。 于是，他又回到了这里，在教徒们的帮助下，他完成了仪式…… “年少时，你发现自己能通过画出某个场景，来让它变成现实，可能你也意识到了，让它实现的不是画笔，而是你在画画时，集中你的精神力、去幻想了这一场景的发生……所谓的异能，其实就是你的精神力量。” “所以，后来你不需要画笔，只需要集中精神去幻想，便能将脑海中的画面实现，这就是你作为圣灵的潜能……但是你能够幻想的画面，不论是范围，还是其中的元素，都非常有限，如果元素太多，你就无法控制……暴乱的时候，正是因为你施展的精神力量，超过了负荷……” 说完这些，中年的白逸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少年白逸，大概是想给他一个思考和接受的时间。 少年白衣沉默着，过了好一会，他似乎理解了对方说的那些话，抬头望着他，缓缓开口，反问了一句：“我是谁？” “如果你是我，那我又是谁？” “嗯 ，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了。” 中年白衣听到他这么问，似乎很满意，说道：“你，是我的一部分。” “当年，我在他们的帮助下，想要彻底觉醒潜能，结果只成功了一半——我激发出了大部分潜能，但没能做到完全的通达，只因为你的存在，你，是我心中善良的那一部分。” “只有仇恨、杀戮，才是聆听象雄大士感召的媒介，除此之外 ，全都可以不要。” “但这一部分的我，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存在、屈服于象雄大士的的感召，无奈之下，我只有将他从我身体里割舍出来，于是，就有了两个我。作为圣灵的我，拥有过去十倍、百倍的力量，我能通过精神力，去感染小镇上近乎一半的人类，吸收他们的意志，让他们释放心中的邪恶，或者恐惧，成为一种不人不鬼的状态……” 说到这，他张开双臂， 脸上笑意愈浓，带着傲然，继续说道： “这一切，是神的力量，也是我的杰作。” 陈羽等人听了这番话，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几乎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真相，原来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那些感染者都像是空壳一样，还能无限复活 ，原来，他们的魂魄都被白逸吸收了。很难再用传统的邪物的概念来给他们定义。 就像…… 对，珊瑚虫！ 陈宇脑海中想起了这个比较贴合的名生物，它们，一个个都是单独的个体，但是当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各自又演化出了不同的形态，成为服务于集体的一份子，整体看上去，他们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生物。 眼前这个小镇，正是如此。 中年白逸，是小镇的主宰，而那些失去了灵魂的身体，也不过是一个个服从于集体的珊瑚虫罢了。 “还记得咱们之前讨论过，这一切是不是有一个幕后的主宰？” 兮兮拉着陈羽的手， 低声说道：“当时我们都不敢相信，得是多强大的邪物，才能够控制小镇上这么多的生灵，我却没想到，是这样一种方式……” 陈羽明白她的意思，如果仅靠白逸一个人的精神力，是不可能控制这么多生灵的，他能做到今天这一切，原因是他不断吞噬别人的意志，将整个小镇打造成了难分幻境与现实的一种奇特的存在。 陈羽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年那些法师会失踪在地下防空洞里了： 想要进入眼前这座梵社的巢穴，唯一进出的办法，就是利用白衣的“幻象”能力，在幻境和现实中切换场景，简单说，自己身后的那道门，在现实世界是不存在的，但因为白逸拥有改变现实的能力—— “他想象那里有个门，于是，那里就真的有了一个门。” 第208章 引诱1 “他想象那里有个门，于是，那里就真的有了一个门。”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何等恐怖的能力！ 当年的张青山等人，一定也是发现了巢穴的存在，一路跟踪下来，然后白逸对他们打开那扇门，放他们进来，然后又撤掉了幻象，所以后面进来的那些法师，到了防空洞尽头，只会看到光洁的岩壁，不知道张青山等人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陈宇也是不得不佩服。白衣和反射的手段。这种随心所欲的机关。永远都不会被攻破。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能真正找到他们的踪迹。 “现在怎么办？”李牧压低声音问道。 陈羽没做声，扫了一眼四周的那些教徒，先前，他一面听着中年白逸说话，一面也试图做点什么，但那些教徒们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显然也是在提防着他们，实在找不到机会搞小动作。 “原来，我是……不存在的吗？” 少年白逸的嘴角，露出一抹颇为苦涩的笑容。 随后，他仰头望着坡顶上的另一个自己，说道：“今天的见面，是不是你特意安排好的？” “没错，说完了过去，该说说未来了，我而今的能力，虽然足够强大，但也已经到了极限……我离真正的觉醒，只差一步。” “当年，我以为只要将善念从我身体里切割出去，我就可以成为纯粹的圣灵吗，很久之后才知道，我想错了，没有你，我就是一个不完全体，想要真正的觉醒，就必须把你找回来，让我们重新成为一个整体……” 陈羽等人听了这话，心中都是一动。 这一切，居然都是中年白逸布的局…… “你早就知道我在镇上徘徊，你为什么不直接抓我过来，偏偏要搞出这样的花样呢？”少年白逸接着质问道。 “因为这种合体的仪式，强迫你是没有用的，只有让你全心全意地接纳我，我们才能重新成为一个人。 ”中年白逸耸了耸肩，“坦白说，最初我也想过直接抓你过来，告诉你这一切，但是她说，这样只会让你更加排斥……”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女人， “这个办法，还是咱们的大祭司想到的，她说，应该让你自己一点点找回记忆，去体会记忆中那些情绪，这是一个找回自我的过程，等你真正站到这里的时候，你会亲身领悟到，我所做的一切，是我们唯一应该走的路！”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从陈羽等人脸上掠过，含笑说道：“如果没有你们，这个过程，大概没有这么顺利。所以 ，我要感谢你们，帮我找回了记忆。” 在“我”字上，他特意用了重音，“而今，你们又前来观礼，我无以为报，只有留你们在这个我所创造的世界里，让你们获得永生……” 所有的谜团，到这里都解开了…… 虽然，对陈羽一行人而言，不知道这个梵社的所谓圣灵，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但发生在小镇上的一切，却是他们都看到的。 “所以，我们只是正好赶上了梵社寻找少年白逸计划，然后顺水推舟地跟着他，一路走来，帮助他找回了记忆？” 陈羽想着这些，心情有点复杂。 中年白逸望着下方的幼年版的自己，说：“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我相信。你也明白了我们存在的意义，你和我，从杀戮和仇恨中走来，这些……都只是过程，我们的目的，是创造一个永恒的国度，这个小镇只是我练手的一个 模型而已。” 中年白逸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继续循循善诱： “我知道你憎恨这个世界，从少年时代，我们就一直经历着欺凌、背叛，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被打碎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啊，对这个世界，你还有什么留恋吗，来吧，有你，我们能做的事情，会更多，甚至改变整个世界，让它成为我们喜欢的模样！” 少年白逸的眼睛，一点点明亮起来，显然是心动了。 但是随后， 他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中年白逸身边的那些教徒身上，冷冷说道： “没错，我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但是，这仇恨也包括他们，我所受到的欺凌和背叛，有一大部分都是他们带来的，现在你让我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个吗？” “你说的没错。” 中年白逸像是早就料到他这个想法，当下面对老女人伸出了一只手。 老女人慢步走到他身边，跪在他面前，让他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准备好了吗？”中年白逸看着他，淡淡地说。 “为了永恒净土的开启，我可以献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和魂魄！” 老女人用特别虔诚的语气说道，神情也是古井无波。 中年白逸放在她脑袋上那只手，开始释放出一束绿色的光，瞬间笼罩住了老女人头顶，然后朝全身蔓延开来。 痕快，一道道的光束，就像网一样覆盖住了她的全身。 循着绿光的轨迹，老女人的身体，就像被打碎的花瓶一样，出现了一块块的裂缝，碎肉不断掉落下来…… 一起碎掉的，不光是她的肉身，还有魂魄。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魂魄也分解成了碎片，化作漫天精魄，绕着中年白逸转了一圈，向着上方飞走了。 这一幕，直接惊呆了众法师们。 他可是梵社的大祭司啊！就这么献祭了？ 只能说……信仰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 那些教徒，似乎也早已预料到这一幕，看见大祭司死亡，丝毫没有流露出悲伤的或者惊慌的情绪，反而一个个流露出崇敬之色，一起吟唱起来。 接下来，中年白逸，对着身后的教徒们招了招手，望着其中两人说：“过来！” 两个教徒立刻走到他的身边，掀开了面罩。 “是他们……” 少年白逸失声说道，眼中露出了仇恨的光芒。 “他们俩，想必你还记得，当初在工厂里，就是他们每天变着法子折磨你，在你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复，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第209章 引诱2 中年白逸冲他招了招手，“你可以亲手杀死他们，用你喜欢的任何手段。” 少年白逸似乎有点犹豫，但是望着那两个教徒，他握紧了双拳，浑身都在颤抖。 片刻，他迈出了步子，朝阶梯上走去。 “白逸，别去啊！” 陈羽情急地叫了他一声，他已经能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为的是一步步将少年白逸拉过去，心甘情愿地完成仪式…… 白逸听见他的声音，脚步又停了下来。 “你这样走上去。很可能就回不了头了！”陈羽继续说道。 坡顶上，中年白毅看到这一幕，也并不阻拦，只是笑着对少年的自己说：“你我的合体，需要你完全接纳，你可以上来报仇，至于之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谁也不能强迫你。” 他的这番话，起到了效果，少年白逸再次迈步，朝着坡顶走去。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他也清楚，光凭自己一张嘴，不可能争得过的人家的。 少年白逸，一步步来到了坡顶，站在了成年的自己的面前。 四目相对，两人都凝神望着对方。 “相信我，”中年白逸伸出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柔声说道，“你就是我，我怎么可能害你？” 少年白逸的目光，也变得柔软下来，片刻，他的目光移到了那两个教徒的脸上。 两人面带微笑着看着他。 其中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女子说道：“你是不是等待这一天很久了？你要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少年白逸伸出手，覆盖在了她的脸上，一股可怕的能量，瞬间窜入她的脑袋。 噗嗤！ 她的两个眼珠，瞬间炸裂，五颜六色的液体顺着脸庞流下来。 之后，也不知道那股能量在她体内发生了什么效果，教徒瞬间失声尖叫起来，似乎正在经历着莫大的痛苦，连她的信仰之力，也是无法抵消。 “他进入白逸制造的幻觉世界了。” 兮兮握住了陈羽的手，喃喃说道，“不知道她正在经历什么……” 尖叫了持续了好一会，方才减弱，教徒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憋了下去，好像浑身的血肉被吸干了，很快，就只剩下一堆皮包骨头，倒在了地上。 没有魂魄从她体内飞出。 陈羽立刻想到，是她的魂魄，被白逸关在了幻想出来的世界里。 “麻烦了……”陈羽仰头望着少年白逸，在杀了教徒之后，他的眼神也跟之前不一样了，眼中闪烁着一丝疯狂和快意。 “做点什么啊！”耳边，响起了李牧的声音。 “嗯，得阻止他！” 说完，陈羽直接朝坡顶冲了过去，就在这时，那些监视他们的教徒一拥而上，在土坡下站成一排，一起抬起双手，摆出统一的姿势。 灵光从他们手上飞出，结成了一道坚固的结界。 红叶禅师的人也冲了上去，展开了攻势，试图轰破结界。 战斗一触即发。 三大宗师，加上诸多天师、禅师一起出手，对面也不过比他们多几个人，本来大家以为能轻松轰破结界，结果，却连一个裂缝也没能打出来。 “怎么可能？！”红月禅师倒吸一口了冷气，那个所谓的圣灵就算了，连这些教徒都如此强吗？ “你们很心急呢。”中年白逸朝下方扫了一眼，笑道：“那就让你们先叙叙旧吧。” 说完，冲突破下的教徒们说了一句梵文，应该是下了命令。 站在结界最前面的一个教徒，伸手面罩扯了下去。 “张青山！” “师叔！” 红月禅师等人，震惊的看着这个看上去五十多岁、黑须冉冉的男子。 陈羽虽然不认识他，但也立刻明白了，他就是当年失踪的那位龙虎山天师，张青山！ 他居然……也成为了教徒中的一员！ 接着，在中年白逸的命令下，张青山身边几个教徒，也都扯下了面罩，于是又有几个名字被红月禅师等人叫了出来。 这几个，也都是当年调查伶仃镇灵异事件失踪的法师…… 面对众人的呼唤，张青山等人的脸上，微微起了一些波澜。 这说明他还是有一点神智的。 “他比当年老了很多，说明他还是人类。”吴明给出了判断。 “他当然是人类。” 中年白逸听见他的话，接过话头： “如果他跟那些感染者一样，只是一具空壳的话，那我何必留他到现在。他只是受到我们的感召。皈依了我们梵社而已。” 皈依……这当然不可能。 一个坚定的法师，光靠言语的洗脑，怎么可能就此背叛信仰。 陈羽一下子想到了刘斐的经历，不用说，梵社对张青山等人，也是做了同样的事。 吟唱、诵经之类，会腐蚀他们的神志，刘斐因为时间短，神智还没有完全消失，所以能轻易被拯救回来，张青山等人，怕是已经彻底沦落了。 怪不得他们能构筑起如此强大的结界…… 陈羽总算明白了，张青山等人，只是失去了神志，如同中年白逸所说，他们的实力还在，别人不说，张青山在十几年前失踪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地仙境界，就算十几年来没有进步，身为龙虎山天师的他，实力也不在红月禅师之下，再加上别人，整体实力在他们这边之上，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有什么好办法？” 李牧、灵峰和兮兮，一起朝陈羽看过来。 他们已经习惯遇到危险的时候，听从陈羽的安排，毕竟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想到破局之策。 “你们帮我挡着先，等我布置个风水阵！” “风水镇？搞错没有？” 杨程听见这话，冷哼了一声：“风水阵又不能移动，这种局面，布阵风水阵有什么用，你难道指望别人主动进入过来跟我们打吗？” “显然，凭你对风水阵的理解，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 陈羽看也不看他，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杨程被激怒了。 陈羽不再理他，对红月禅师等人说道：“我要布置的是九转锋矢阵，能将几个人的法力，渗入阵法中，再汇集到主阵者的身上，因为阵法的转化之力，法力能够提升数倍之强！” 第210章 决战圣灵1 众人闻言，一下都愣住了。 王天明直接否定道：“一派胡言，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神奇的阵法！” “没时间跟你们解释原理，但是眼下这种局面，你们觉得我会拿自己的性命闹着玩吗？” 此言一出，就连王天明等人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红月禅师沉默了一瞬，说道：“试试吧，只有如此一搏了！” 否则，如此逆境，根本没有翻盘的希望——方才一回合交锋，已经让他们察觉到了彼此实力的差距，主要是对方教徒太多，而且，这还是作为大boss的中年白逸，没有出手的情况下…… 当下，在陈羽要求下，大家分散展开，将陈羽挡在中间，为他争取布阵的时间。 陈羽从背包里摸出一些铜钉和赭石，开始在地上布置起来。 “杀了他们！”中年白逸看见这一幕，冲那些教徒下了命令。 他虽然对自己的能力特别自信，但也不想出现什么意外，干扰到下面的仪式，毕竟，他为了这一天，也准备了太长的时间。 一时间，所有教徒都冲了上去，与红月禅师等人斗了起来。 “大家撑住，这也是他们最后的力量了！”吴明给大家打气。 “奇怪啊，为什么他们不派那些邪物出来？”李牧喃喃说道。 “这题我会！”兮兮说，“那些邪物，都是白逸操控的，现在他要集中精神完成仪式，大概没法再分出精力去操控他们，不然以他们的尿性，我们早就被杀死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她看了一眼正在专注布阵的陈羽，现在，他是最后的希望了。 中年白逸下了命令之后，就不再看他们，目光又回到少年的自己身上。这时候，少年白逸已经杀了好几个教徒——都是当初在研究所里折磨过他的那些。 他自己看不到，自己原本澄净的双眼，此刻已经变得通红，充满了邪性。 “复仇的滋味，怎么样？” “这个世界，充满了杀戮、背叛！来吧，让我们一起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中年白逸对他张开了怀抱。 少年白逸朝他走了过去，但神色之中，却依然带着些许疑虑。 他转头望了陈羽等人一眼，说道：“啊他们之中，有几个是我朋友，能不能不杀他们？” 中年白逸笑道：“你对人类居然还没有失去恻隐之心，不过没关系，等你与我合成一体，那时你就是我，要杀谁，放过谁，都由你自己决定，你，是这个世界的审判者！” 在他传销头子一般的实力蛊惑下，少年白逸眼中的红光更甚，他努力压下了内心深处最后的一点排斥，朝着成年的自己走了过去。 在两人的身体面对面贴在一起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光，在两人身上亮起来，少年白逸的身影开始虚化，有丝丝缕缕的好像烟雾的东西，从他体内流淌出来，被对面的自己缓缓吸入体内…… “不能让他们合体！” 兮兮大声说道，虽然不知道合体后会怎么样，但按照成年白逸之前说的，它会变得更强！那时，凭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个 她转头冲陈羽说道：“你快点啊！” “好了！” 又过了一会，陈羽往地上丢下了最后一根铜钉，用力吐出了一口气。 “禅师，麻烦你站在东方的乾位，吴监院，你去坤位，李牧……” 他飞快地说着，安排众人站到不同的位置上去，最后还有一个位置， 他目光从剩下几人脸上掠过，停留在众阁派那个白衣少年身上。 “那个谁……交给你了！” “我不配有名字吗！” 白衣少年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但也依言站过去了。 陈羽开始作法布阵。 王天明师徒三人，还有段地元，看见这一幕，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他们当然不想跟陈羽合作，但是被人这样公开地忽略，实在有点没面子。 “我们几个，是特意被忽略了？”王天明冷冷说道，“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强到不需要我们，也能对付眼前这局面？” “没位置了。” 陈羽只这一句话，顶了回去。 实际上，他这阵法，一个位置上并不限定只站一个人，能有他们参与的话，阵法力量当然会更强。 但问题是，陈羽不信任他们！ 他是主阵者，到时候，真正直面对手的，是他，到时候如果这几个人中间，有一个人使坏，在自己打boss的时候背刺自己，那真的要出人命的！ 他宁愿不用他们，也不想冒这个险。 王天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要开口，红月禅师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斗嘴，杨师侄，你不也是地师吗，你布置个防御阵法，你们几个守着吧。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满，也留到战胜外敌之后再说吧。” 杨程看了陈羽一眼，居然真的去布阵了。 如红月禅师所言，危难关头，真的什么都不干的话，面子上实在不好看，毕竟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就算他们想看陈羽的笑话，但如果他们失败了，自己几人也是活不了。 至于收拾陈羽，如果他能活下来，后面有的是机会。 等众人落位之后，陈羽来到阵眼的位置，发动了阵法…… 一时间，众人都感到身上的法力在向阵法中流淌出去，然后化作数倍的能量，汇集到了陈羽的身上。 杨程等人一直冷眼看着，眼看这一幕，也是惊到说不出话来。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杨程喃喃说道。 从风水学的角度，这阵法，简直违反了法界的常识！他研究了十几年的风水术，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不可思议的阵法……’ “那又怎么样？”王天明低声说，“他在阎王殿都挂了号了，早死晚死而已。” 陈羽，吸收着阵法的力量，感觉自己的丹田都快爆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丹田先天就比别人要强大的多，他怀疑自己立刻就要爆体而亡…… 当下，他留下三分法力，借助政法之势，用来防守教徒们的袭击，自己带着剩下的七分法力，朝着土坡冲了过去，来到结界前面时，他直接结了个手印，拍打上去。 第211章 决斗1 咔嚓！ 他现在的法力，是集合了几人之力的数倍之多，按照境界来算的话，至少相当于地仙巅峰境界，甚至还要更强。 只一下，就将结界打出了缺口，然后手中青光剑不断挥舞，瞬间斩杀了几个教徒。朝着坡顶冲了上去。 坡顶上，少年白逸已经消失不见了，中年的他，坐在地上，身体四周游离的许多细小的泡沫状的东西。 他大概察觉到了陈羽的到来，睁开了眼睛，看着陈羽，说道：“你居然能到达这里，这让我很吃惊！” “那就让你更吃惊！” 陈羽也不废话，一抬手，数张灵符打了过去。 白逸伸出一只手挡在前方，灵符来到他身前一米左右远的地方，立刻悬停住，瞬间释放出了威势。 白逸的身体，只是晃了晃，并未伤到分毫。 “你这是什么手段？” 白逸微微皱眉，随即又咧嘴笑了一下，“这算是我今天最大的惊喜了，陈羽是吧，我一直在观察你，你是个很特别的法师，我挺舍不得你死的！” “莫装逼！” 陈羽挥着青光剑，对他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之前的投石问路，让他发现两人之间的差距，也没有那么大——当然这是他借了阵法的威力，如果只靠自己的力量，想要对付眼前这位，只怕跟刮痧差不多了。 两人之间每一次力量的碰撞，都会产生强大的余波，充满了力量感。 陈羽也不光是用青光剑，在攻击的间隙，他将几张灵符一起打出去，不断释放出的能量，在白逸头顶缓缓聚集，形成了一只上圆下方的大印，缓缓积累着威势，越来越强。 白逸起初不在意，随后感觉到威压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大印，眼神中也是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不久，法印的威势积累完成，但陈羽好像它不存在一样，也不释放，只顾用青光剑持续进攻。 白逸却是担心它突然落下，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 “你的法术该用了。”终于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我都不急，你着急什么，你就当它不存在好了。”陈羽嬉笑着说。 白逸有点无语，他也不想分神去看，但不管他走到哪，那方大印就跟到哪，关键是，陈羽的攻势，也是越来越强，一手用青光剑进攻，另只手居然还能腾得出来，不断从腰带里摸出各种各样的法器，不断招呼…… 白逸虽然没到手忙脚乱的地步，但也认真应对，注意力逐渐被拉了过来。 他的实力远在陈羽之上，即便是阵法的加持，陈羽依然不是他对手，但是，陈羽对战斗节奏的把握，实在太强了，一波接着一波，让白逸疲于应付，一直难以发挥全部的实力。 “此子，将来不可限量。” 在防守教徒们的间隙，下方众法师们也在观察着坡顶上的战局，红月禅师看着陈羽在战斗中的表现，心中也是赞叹不已。 他的阅读战场的能力，就是很多地仙、罗汉境界的强者，也比不了。 可惜……他开罪了阴司，已经等于宣判了死刑……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让他活下来吗？ 红月禅师心中感叹，不过随即想到，恐怕自己想的有点远，虽然这孩子战斗中的表现极佳，但白逸毕竟太强了——之前她已暗暗观察过，此人差不多有六阶邪物的实力！ 陈羽，能不能在跟他的战斗中活下来，都还是未知。 就在这时，一直徐徐进攻、压迫对手的陈羽，凭着不断积累的优势，总算找到了白逸的破绽，出其不意的将三张灵符贴在他的身上。 “九方楼兰，阴阳并行，神岳无方，天降神兵！” 随着咒语念过，三张灵符一起燃烧，瞬间化作奔雷，携带万钧之势，轰在白逸身上。 汹涌的余波，化作凌厉的罡风，顺着坡顶狂卷下去，坡下那些教徒，此刻都背对着坡顶，在围攻众法师，注意力也全在前方的战场上方，很多教徒来不及反应，便被罡风扫到，最后一排的教徒，魂魄直接从体内吹飞出去，魂飞魄散…… “轰、轰、轰！” 雷光持续在白逸身上炸开，巨大的威势，让他身影摇晃起来。 就在这时，陈羽手中的青光剑，也来到了他的面前，对着他眉心刺去。 结果在距离他的眉心还有几厘米远的地方，白逸突然抬手，食中二指夹住了剑锋，一时间，强大的能量释放出来，在他的指间形成了一道极为耀眼的光环。 无论陈羽如何用力，青光剑始终不能再前进分毫。 白逸露出微笑，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只听“轰”的一声，那一方悬在他头顶上方的法印，终于砸了下来。 在法印与他头顶碰撞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空旷的石室中响彻起来，就连最远处的人也顿时觉得两耳轰鸣，一时间，不管是法师还是教徒，纷纷转头朝坡顶望去。 只见那方法印化作的万千条灵光，已将白逸笼罩在其中，在这巨大的冲击下，白逸单膝跪在了地上。 陈羽急忙贴了三张灵符在青光剑上，口中念咒，青光剑用力往前刺去—— 原本不能前进分毫的剑锋，也陡然一动，噗哧一声刺入了他的眉心处。 从最初以法印吸引他的注意，自己则全力进攻、趁他分神，抢占先机，逼迫他露出破绽……再到用天雷符一击攻破它身前的结界，然后，青光剑陡然出手。 这一剑看似凶险，但其实陈羽也知道，只靠这个恐怕不能真的伤到他，而他这一剑的作用，其一就是吸引他的注意，让他全部精力都用在防御道剑上，他立刻操控反应法印，砸在他头上……这九方大印，一旦成型，会不断吸取四周的天地灵气、不断加强威势。 也就是说，它多存在一刻，威势也会跟着强大一分。 就算是强大如白逸，在法印爆发出全部威势之下，也足以受到重伤，就算不死，这一刻的他，也必然极为虚弱，而陈羽真正的谋划，便是趁这个机会，全力刺出一剑， 他相信，这一剑足以致命！ 第212章 决斗2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白逸的强大——即便遭到三重打击，他居然仍然未到灯枯油尽的境地，就在剑锋刺入眉心的瞬间，他突然抬手，握住了剑刃。 陈羽反应也块，当场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在剑刃上，霎时间青光剑上光华大盛，陈羽努力朝前踏出一步，大喝一声：“破！” 剑刃朝前方又挺进了一寸左右，但便在这时，白翼又加了一只手，双手握住剑锋，再次形成对峙之势。 不愿意错过机会的陈羽，顷刻间也是用尽了全力，然而青光剑终究难以维持如此压力，霎时间，剑身朝一侧弯曲过去，砰地一声崩断了。 “可惜……” 陈羽暗叹一声，从一开始，他就步步算计，战局也如他所期待一样进展，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是漏算了一点：法器的强度。 这青光剑，只是普通法器，能撑到最后一刻才崩断，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怕是五段光法器，现在，他相信白逸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小看你了……” 白逸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眉心处的伤口缓缓愈合，他沉默了一小会，仿佛在思考什么，接着慢慢说道：“从一开始，你就算计到了这一剑……前面所有的攻击手段，都是铺垫？如果我猜对了，那么你真的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说到这里，白逸低头看了一眼在下方厮杀的张青山等人，接着道：“他们无非是修炼时间比你长，在战斗这件事上，却比你差了太多，假以时日，你必成大器，可惜……” 他张开双臂，口中念念有词，一时间，四周的气流纷纷被他吸了过去，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也瞬间不一样了。 离他只有几步远的陈羽，感觉到他身上正在不断汲取着能量，于是，他摸出了灭灵灵，再度冲了上去…… 这是他最后的依仗了，之前的战斗中没有使用它，并非想要留底，而是灭钉钉太短，只适合近身战斗，虽然与长剑只是几十厘米的差距，但是战斗方式却是完全不，否则陈羽也不会用青光剑硬拼，导致于功亏一篑了。 白逸也转守为攻，栖身上前，两人之间，展开了新一轮的战斗。 这一次，白逸没有再让陈羽占到先手，战斗的局面也完全不同了。 一段时间的缠斗，陈羽也只能靠着灭灵钉灵力，和阵法的加持，勉强抵挡攻势。 “噗嗤！” 土坡的下方，阵法之中的扶摇，喷出了一口血。 一直以来，陈羽能够与白逸抗衡，靠的是阵法中的这几位，他们的法力，持续不断地灌注到阵法中，不光为陈羽续航，还要防御那些教徒的攻击，虽然能够堪堪将他们挡住，但这种消耗，也是极为可怕的。 这些控阵的法师中，扶摇的境界最差，一直咬牙支撑的她，此刻终于是绷不住了。 “撑住！” 兮兮冲他大喊，如果她就此离开阵法，不光是找了一个战力的问题，而是阵法会因此缺了一门，所转化的法力也会减弱几分。 扶摇抹了一下嘴上的血，抬头看着坡顶的战局，陈羽那边，败势已现，看不到一点翻盘的希望…… “没有用。”在四周游走杀敌的杨程，也是一直观察着战局，听到兮兮说的话，冷笑着说道。 “从一开始，你们就选错了方式，不该听他的安排，你们看他这样子，还能撑多久？” “至少他敢于一战！光凭这一点，就比你这个说风凉话的强！” 李牧冷冷地反驳道。此刻，他也是面色苍白说出这段话，说完便剧烈喘息起来。 “哼，方法错了，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 杨程接着说，“他现在耗费的是你们的法力，一旦他败了，你们也就彻底失去了战力，与其这样，还不如各自为战，至少能将希望掌握在自己手中，你们现在退出阵法，或许还来得及！” “老子一拳给你脑袋打到大肠里，当屎拉出来啊！你不干事，在这逼逼啥呢？”不用维持闭口禅的灵峰，直接爆起了粗口。 不过，被杨程这一番话说的，扶摇却是有些动摇，毕竟陈羽那边的战况是可以看见的，就在他们说话的工夫，陈羽看上去已经更加危险了。 她开始迟疑，要不要继续撑下去。 “不要听他的！相信我！”兮兮望着扶摇，用罕见的冷静语气说道。 “相信他什么？”扶摇喃喃说道。 “相信他一定有办法翻盘！” 扶摇楞了一下，轻轻摇头，“我不太相信他，但是……我相信你，算了，无非就是一死。”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将体内残余的法力尽数灌入阵法…… 这时，红月禅师将一颗丹药丢了过来，让她吞下去。 汇元丹！ 普陀山仙药之一，作用大概相当于低配版的外丹，其中蕴含着浓郁的天地灵气，吞下之后，可以迅速转化为法力。 红月禅师的这一行动，也是向众人传达了一种态度：撑下去，相信陈羽！ 实际上，不光扶摇，其实不少人也是有些动摇，生怕撑到最后，就如杨程说的那样，法力耗尽了，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 他们不是不相信陈羽，而是眼前的战局，真的看不到什么希望……但是看到红叶禅师此举，他们也别无选择，只好继续撑下去。 “真无语，这些人，还真是相信他。”看到这一幕，杨程不由得苦笑。 “大概只是骑虎难下吧。”流潋压低声音说道，“等着看吧，等陈羽死的时候，看他们后悔不后悔！” 王天明道：“做最坏的打算，谋定后路。” 在他提醒下，几人一起朝身后他们进来的那个门洞望去。 此刻，那个原本还在的门洞，已经消失不见了。这当然是白逸所为，大概是用幻境影响了现实。 “除此之外，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出口了？” 就在几人苦苦寻找出路时，陈羽正在从地上爬起来，刚刚，已经是他第三次被击倒在地上了。白逸却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等他站起来。 第213章 决斗3 在强大的能量的绞杀下，陈羽已是遍体鳞伤，但他依然站了起来，手握灭灵钉，再次冲了上去…… 这一次，白逸没有再将它击倒，而是操控着一团能量波，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牢牢裹在中间。 奇怪的是，完全陷入被动的陈羽，却丝毫不做防御，双手握着灭钉钉，不断的挥舞，斩碎一层又一层的能量波，朝白逸身前不断靠近。 最终，他停在了距离白翼不到二十厘米远的地方。 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形式，但局面却完全不同了。 这二十厘米的距离，却如鸿沟一般遥远。 白逸调集的能量波，所形成的结界，令他寸步难进。 “你已经败了。” 白逸看着他，脸上却带着一抹疑惑的微笑，“你如果将法力用来防御的话，还能支撑片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展开攻势，或者，是你希望这样有尊严的死去？” 他轻轻挥舞手臂额，用一个很写意的手势，将更多能量调集过来，分裂成无数锋利的匕首一样的所在，从四面八方，纷纷刺在了陈羽的身上，缓缓进入他的身体…… 鲜血，不断的流淌下来，陈羽的牙齿咬的咯吱响，他浑身都在颤抖，但他依然保持着进攻的姿态，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灭灵钉。 “送你一程……” 白逸伸出一根手指，朝着陈羽脑袋点了过来。 “白逸！” 陈羽咬着牙关，喊了一声，通红的眼睛直视着他的双眼。 白逸悬着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不要杀他！ 他的心里，一个声音大喊起来，然后，一种情绪感染了他，在心底蔓延开来。 原本已经融合的另一个自己，居然因为眼前的法师，而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反抗！ 这种反抗，让他很是不适应，甚至影响了出手。 最终，一番念头的博弈之下，双方达成了妥协： 白逸停止了对陈羽的攻势，只是用一团能量将它紧紧包裹。 “我不杀你，我要一点点吸收你。” 白逸缓缓说道，“我身体里的另一个我，虽然与你相识不久，但他似乎很喜欢你，他想让你以完整的形态留下来。在我们的世界，永远陪着他。” 在他说话的工夫，陈羽感到不断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离开，被他吸了过去——不是法律，而是意志！ 他在感染我！ “你很幸运，再过一会，你就可以永生了，到时候你就知道。那比你想象中要美好地多，你不会再排斥它……” 白逸的声音，就像催眠一样，让陈羽的意识更加陷入混乱。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离开阵法！”杨程冲兮兮等人喊道，这次，他真急了，他刚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有别的出口。 等陈羽一死，这些人法力耗尽，届时白逸自然也不会放过自己。 “真的失败了吗？” 红月禅师等人，怔怔地望着坡顶上方。 “大家不要慌，继续撑下去啊！”兮兮几乎是哭着哀求大家，眼看着陈羽被白逸一点点吸走神识，她心中不是没绝望。 但是，她还是相信奇迹，陈羽，可是个能够制造奇迹的男人啊！ 坡顶上，陈羽的神识正在持续被瓦解，眼前是白翼正微笑的脸庞，正在等待着将它完全吸收。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反抗吗？”白逸依淡淡说道，声音透着一丝愉悦。 陈羽一只手紧紧握着灭灵钉，另一只手却伸进了兜里，用尽最后的力气，摸到了那个东西，按了下去…… 钢琴声，一瞬间从他兜里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这空旷的石室内，却是清晰无比。 是《安魂曲》！ 面前的白逸，神情也是一瞬间起了变化。 “我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样东西是你留恋的，那就是这个了。”陈羽看着他，用特别真诚的口吻说道，“你被他给骗了，他带你去的那个世界，也许什么都有，但唯独没有感情……人类的感情。” “而我们这个世界，的确充满了杀戮、仇恨、背叛，但是……你终究是经历过美好的，你真的忍心，抛弃这个世界吗？” “啊，不要！” 白逸的表情扭曲起来，仿佛在经历着思想的斗争。 他收回了一只手，用力捂着脑袋。 他可以对付来自外界的强大的敌人，但他无法与自己战斗。 ——最容易杀死一个人的，就是他自己。 就在这时，陈羽感到面前的结界有了一丝松动，于是他双手握紧灭灵钉，用力往前挺进，同时念起咒语，操控着下方的阵法，将众法师体内残余的法力一瞬间都抽取过来…… 噗嗤！ 不止一个人口吐着鲜血倒下去。 而陈羽手中的灭灵钉的光芒，瞬间也是明亮到了极致。 看你的了！ 陈羽内心吼了一声，用尽全力，将灭灵钉沿着结界的缝隙刺了进去—— 灭灵钉，刺进了白逸的额头，这一次，再无阻挡，直接穿透了他的脑袋，从后脑勺捅了出来。 “妈妈……” 陈羽最后看到的，是白逸眼中闪过的炽热的光芒。 没有恐惧，也没有绝望，他的嘴角带着婴儿一样的纯真的微笑，朝着前方缓缓张开了双臂，仿佛试图在拥抱什么。 然而，这双手臂举到一半时，重重的垂了下去…… 接下来，他的肉身迅速分解，就这样，一点点消失在了空气中。 一股巨大的能量，将陈羽直接冲飞了出去，倒在地上。 这股能量循着土坡，朝山下蔓延过去，所经之处，那些教徒的身体，仿佛被点燃的纸张一样，闪烁着灼热的光芒，在这光芒中，他们一点点融化，最后同他们的掌控者一样，彻底消失了。 他们，都是因为白逸的意志掌控而存在的，现在白逸死了，他们自然也会跟着死去。 这其中，包括张青山等几个法师。 仅剩下的一些活着的教徒，一时间也忘记了进攻，一个个用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土坡上方。 “不！” 有人跪在了地上，哭喊声，瞬间响成一片。 “上！” 率先回过神来的红月禅师一声令下，带领几个还没有彻底灯枯油尽的法师，立刻冲了上去，而这些失去了信仰的教徒，连反抗都不会了，就这么站着让他们杀。 第214章 决斗4 很快，他们都被杀死了。 此刻的坡顶，就在白翼消失前所站立的地方，却是出现了一道白光，这白光越来越大，刺的陈羽还有下方的众人都闭上了眼睛。 等到白光散去，大家定睛望去，地上多了一个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留着小平头，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一脸懵懂地坐在地上。 白逸，少年版的白逸！ 他居然又出现了！ 半晌，他站了起来，朝着躺在地上的陈羽走过去，蹲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眼神无比纯净，甚至比陈羽第一次看到他时，还要纯净。 这是因为……他体内的邪念，已经彻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善念了？ “你怎么……没死吗？”陈羽虚弱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小男孩嗫嚅着。 “好吧，这个以后再说，欢迎你……回到这个世界。” 陈羽咳着血，微笑着。 石室之中，陷入了完全的安静。 坡顶下方，一张张因为法力耗尽而苍白的脸，都仰了起来，带着无比的震惊，朝坡顶上方望去。 小男孩伸出手，覆盖在陈羽的脑门上。 顿时，陈羽感到一股暖暖的感觉，在自己体内蔓延开来。 之前受到损伤的经脉，正在一点点恢复。 “你在给我治伤，”陈羽问道，“你怎么还会这个？”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到了。”小男孩似乎有点羞涩，嗫嚅着说。 陈羽笑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的肉身，是实际存在的。 陈羽说不好，他现在到底算什么形态？严格归纳的话，应该算是一种鬼尸吧。 “奇迹，我擦，他真的创造了奇迹！” 瘫坐在地上的扶摇爬了起来，一把抓住兮兮的手。“你好厉害啊，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能打赢！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你信吗？也不看看是谁看中的人！”兮兮很淡定地摸出了一块面包，在嘴里啃起来，脸上带着无比淡定的神色，说道。 但是她颤抖的手，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激动！ 他当然激动！刚才回扶摇的那句，只是为了装逼他，他哪里知道陈羽还藏着这一手啊！ “他真的做到了，我的天……” 吴明张开的嘴巴，到现在都合不拢。 这简直是奇迹啊，不管是他事先就设计好的，还是灵机一动，哪怕是前者，战斗之中，瞬息万变，而且在最后的关头，他怎么知道播放《安魂曲》就一定有效？ 大伙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现在的心情了，那边，杨程等人的脸色却极为难看，他们师徒三人，都感觉到脸上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 “脸肿了没有？”灵峰落井下石的望着杨程，嘲讽道。“刚刚是哪个傻逼说的，他必死无疑？” 杨程无法回嘴，把牙齿咬的咯吱吱响。 在小男孩的抚慰下，陈羽受伤的经脉得到了恢复，虽然皮外伤让他看上去，外表惨不忍睹，但其实并无大碍。 “你怎么办，先跟我回去再说？” 白逸点点头。 陈羽于是站起来，拉着小男孩的说，顺着台阶走下去。 看着下方昂头望着自己的众人，陈羽心中也是生出一股得意之情，他从来都不是那种真正的宠辱不惊的人，有逼就总想装一下。 于是，望着众人，他甩了一下头发，然后咧嘴笑起来。 灵峰翻着白眼说道：“你真是装逼都装不好，这时候应该风轻云淡一点，你这样一笑，逼格都没了！” 陈羽：“……” “干的漂亮！”李牧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兴奋的说道。 边上，兮兮递过来一根辣条，陈羽结果来，叼在嘴里，冲红月禅师的人望去。 “你不容易。”红月禅师点点头说道，对不善言辞的她来说，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莫大的认可了。 这时，大家朝周围望去，地上倒着许多教徒的尸体，数不清的精魄，在空中飞舞。 这些人，到头来连一个完整的魂魄都没留下…… 看到这一幕，大家也是不胜唏嘘，与梵社的最终一战，谁也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尾，如果没有陈羽，他们恐怕有不少人要死在这里，甚至，是全部。 因为成年白逸的死亡幻象已经消失，石室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在他们之前进来的地方，那道门洞，已经重新出现了。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门洞在现实世界是存在的，之前看到的那面墙，其实是幻境的效果，只是幻境与现实完全重叠，让人看不到真相而已。 这时，段地元走了出去，蹲在张青山的尸骨跟前，将已经碎成粉末的残尸收拢起来。 边上，还有几件法器，一把道剑。 “身边有法器的，都是法师，大家辛苦收拾一下，把他们回去，也算有个交代！” 在红月禅师的吩咐下，状态还算良好的几人走上前去，收拾起来。 陈羽，则得到了红月禅师给的丹药，坐在地上正要调息，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现在，该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了吧？” 众人闻言，一下都愣住了，纷纷循声望去，杨程，站在陈羽的面前，正一脸寒霜的望着他。 “死狗你要脸吗！人家刚经历过大战，你这就挑战来了，急着去投胎吗！刚才对付白逸，怎么不见你冲在前面？”灵峰再次对他爆起了粗口。 杨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克制着愤怒，“我已立下血誓，之前以大局为重，才没对他动手，如今一切结束，自然是要履行契约，至于你们怕我占便宜，便让他调息片刻再战，我又没说不答应。” 扶摇道：“你的命都是他救的，你好意思吗？” “我可没让他出头！这份人情，在我这不作数。” 边上，流潋接过话头，“是啊，一码归一码，我师兄已立下血誓，如果不履行，别人会怎么看他？” 王天明道：“方才一战，陈道友的确出力颇多，也不能不认，我看这样，小程，待会万一你打赢了，他可饶他一命。” “可以！”杨程点点头。 第215章 天才陨落1 几个人一唱一和。 接着，杨程冲陈羽笑了笑，“如果你觉得状态不好，怕我占便宜，那咱们改日再战也可以，我倒不怕你跑，除非你不在法界混了，否则我总能找到你。” 陈羽无奈的摇摇头，“你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居然想这么远的事情……” 杨程面色一寒，道：“你这意思，是应战了？” “既然你要打，就打吧。” 说完，陈羽转头望着红叶禅师和吴明，“劳烦两位前辈做个见证，我与他这一战，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红月禅师等人脸上，现出惊愕之色。 “陈羽，你不要冲动，你若真想战，回去之后也有的是机会！”吴明说着，目光扫了一眼王天明等人，道：“你不用担心他们逼迫你，这件事，我替你撑腰！” “谢过吴师叔，不必了，我这人不喜欢被人追着，还是早点了结的好。” 吴明还想说什么，杨程说打道：“好，别说我占你便宜，你先调戏片刻把。” 陈羽不理他，盘息坐下，开始调息。他的确需要恢复一下。 杨程满意的笑笑，也坐下调息起来。 之前战斗，他虽然也没入阵法，但也参与了战斗，消耗了一些法力。 王天明看了看两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有点不放心……本来，按照他对陈羽的调查，杨程的境界是在他之上的，纵然陈羽在风水上有莫名其妙的造诣，但两人决斗，比的还是法术方面的硬实力。 按说，杨程不可能输给他…… 但陈羽之前在战斗中展示出的阅读战场的能力，确实让他惊叹。 “师叔放心，他不可能是师兄的对手。”流潋看出他有点不安，凑到跟前，压低声音说道。 “他虽然实力不错，但之前能够打赢，主要还是取巧——靠那个收音机，硬碰硬的话，他境界上不如师兄，再说他现在有伤在身，有什么好怕。” 王天明听了这番话，缓缓点头，流潋分析的没错，他刚才之所以有些不安，也是因为陈羽答应的太痛快了，现在想来，大概只是一时冲动，不想丢了面子吧，况且杨程最近玄门剑法大成，同境界之内几乎没有敌手。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行了，干吧！” 陈羽突然睁开眼睛，很利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了。 一时间大家都有点吃惊，他一共才调息了不到五分钟，这等于把优势白白让给对方啊，毕竟他之前法力消耗比杨程可大的多。 “多谢禅师的丹药，够用了。”陈羽冲红月禅师笑了笑，刚调息之前，禅师给了他一颗汇元丹，作用实在不小。 红月禅师点点头，心中却很是疑惑，他真的……对接下来的决斗如此自信？ 兮兮等几个小伙伴，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他。 “没问题。” 陈羽冲他们点了点头。 兮兮微微一笑，放心了。 灵峰：“加油，这个比如果装好了，你在法术界就彻底扬名了！” 这时候，杨程也结束了调息，指着土坡上方，说道：“那上面空旷，去那里吧。”说完，径直先走了上去。 陈羽随后跟上去。 来到坡顶，两人面对面站好，中间相隔了七八米远。 杨程捏了一张灵符在手中，双手结印，等到双手分开，灵符也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金色的小剑，不到十厘米长，悬停在自己头顶上方，放出幽幽寒光。 符剑！ 他修的剑，并不是秋剑那样的手持剑，而是符剑。符剑依靠法力驱动，虽然小，但极为灵敏，可杀人于数十米之外。 风水与符剑双修，俱领先同门大多数人，这才是他被称为天才的资本！ “你的法器呢？” 杨程望着陈羽，说道。 “对付你，用不上。”陈羽很装比地淡然说道，内心却在流泪，他也是走上土坡，才想起来自己的青光剑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干碎了，道门法术，大部分都需要长剑才能施展，换成灭灵钉之类的是不行的，他有心下去找李牧他们借一把长剑，但这样有点影响逼格，既然都上来了，只好含泪把这个比装下去…… “我刚答应过，打赢你之后，不杀你，所以如果你撑不住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怕自己来不及收手……” 杨程一段话还没说完，陈羽双脚一错，突然冲了过去。 两人之间相隔本就不远，眨眼之间，他便冲到了杨程面前，一边念咒，手中灵符个炸开，数道灵光，朝着杨程身上打去。 杨程哪里想到他会突然发动，压根没做好准备，当下也是来不及施展法术，只好单掌结印——手印的好处是出手快，但威力的话，自然不如完整的符咒。 下一刻，灵符庞大的威力撞在他手掌上，虽然被他挡下，但人也朝后连退了好几步，刚要站稳、喘上一口气，突然膝盖一麻，低头看时，却是被一把铜钱击中，恍惚之间，陈羽再次来到他面前，又是数张灵符袭来。 “可恶！” 情急之中，杨程被迫再次结印，希望像刚才一样抵挡住这一击，然而，就在手印化解灵符威力的同时，他突然感到手上一紧。 却是一道红线，顺着他手臂缠绕了起来。 断法结！ 杨程失声叫了起来，身为道士的他，一眼就从红线缠绕的手法得出了判断，断法结顾名思义，缠绕在哪里，便能封印这个位置的经脉，让法力无法流通。 不过，在实战中很少有人真的使用，毕竟红线缠绕需要时间，尤其是实力旗鼓相当的情况下，能被对手用红线缠住身体，基本上就离失败不远了。 眼下，这件事却发生在了他的身上，陈羽速度极快，等杨程应付了灵符的威力、反应过来时，红线已经在他胳膊上扎紧了。 这条胳膊，已经不能再运用法术，他的实力，也等于被废了一半。 “该死！” 杨程急忙念咒，召唤符剑，冲着额陈羽刺了过去。 砰！ 陈羽重重的一掌，打在他胸口上，直接将他打飞出去。 符剑，因为失去控制，也从天空坠落下来。 第216章 天才殒落2 杨程反应也是很快，就地一个翻滚，单膝跪在地上，继续念咒，符剑，再次凌空飞起，冲陈羽飞去。 只要能缓过这一口气，他相信自己，哪怕是费了一条胳膊，依然能够反转局面！ 毕竟他的符剑术，在同境界之中几乎无敌！ 然而，陈羽早就看穿了一切——在手掌击中他的瞬间，他人也就地翻滚出去，对身后的符剑视而不见，双手一拍，又是数道灵符，对着杨程打过去，威势之强，远远超过之前几次攻击。 操控符剑，需要集中精神力，就算杨程是此中天才，也不能一心二用。 眼下局面，就算他能用符剑击中陈羽，但在这之前，自己恐怕也要被灵符打成重伤。 他不敢赌。 当下，只好含恨暂停了对符剑的控制，全力应付陈羽的攻势…… 之后几个回合，几乎都是前面战斗的翻板——陈羽非但没有懈怠，攻势反而越来越猛，几乎陷入了疯狂。 而杨程，从一开始失了先机的他，直到现在也没能缓过来这一口气，所组织起来的防御手段，都是匆忙应对，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再加上他左臂被断法结束缚，几个回合下来，他的劣势越来越明显。 “混蛋，这是偷袭！” 流潋眼看着战局，气急败坏地叫起来，“我师兄根本还没准备好，师叔你快阻止他们，这样的战斗，根本就不公平！” “幼稚！” 不等王天明开口，旁边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这不是比武，这是生死之战，双方已经面对面站好，任何人都可以发动攻击，是他自己话多，怪得了别人？” 大家循声望去，说话的竟然是秋剑，顿时都有点吃惊。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话很少，大家都有些忽略他的存在，没想到此刻回应流潋的，居然是他！ 楚长老看了他一眼，不爽地说道：“别人战斗，与你何干，你能弄清楚他们的是非恩怨吗？” 秋剑仍然面无表情的说道：“是非恩怨，我不懂，我只评论这场战斗，陈羽丝毫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流潋瞪着他，刚要说什么，只听坡顶上方，传来一声惨叫，急忙抬头望去，却是一个人影倒飞起来，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 杨程！ 就刚刚这一会功夫，他的败势更加明显，终于被陈羽抓到机会，将他击倒在地上。 他挣扎着，还想爬起来，脑袋被重重地踢了一下，再次倒地，接着，一只穿着布鞋的脚，毫不怜惜地踩在他脸上。 下一刻，陈羽手中的灭灵钉，顶在了他的脑门上，让他不敢乱动。 杨程一张脸涨得通红，望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屈辱，更多的，还是不敢相信。 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战败了，尤其是从一开始到现在，他根本没有使出过全力，自己所得意的那些手段，也一个都没有用上。 “我不服！你除了使诈还会什么！” 杨程满眼通红，牙齿几乎咬碎，大声吼道：“你，敢不敢跟我公平一战！” “这特么，跟我说公平？” 陈羽踩着他的脸庞，将他半张脸直接踩进了脚下的烂泥里，说道：“难道只有让你先出手，我站着给你打，才算公平？” 陈羽摇了摇头，“你跟你那个师弟一样，他叫叫什么来着……我很纳闷，你们身为一个法师，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这番话传到下方众人耳中，都是微微错愕，陈羽，一直给他们的感觉都是不温不火，之前几次面对杨程的挑衅，也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没想到，他居然也有如此霸气的一面。 “帅！” 兮兮嚼着面包，吐出一个字。 灵峰等人则是兴奋的龇牙笑起来。 扬眉吐气，实力为尊！ 狠话，只有把对手踩在脚下的时候，才有资格说出来，否则，就是毫无意义的嘴炮！ 陈羽，很显然明白这个道理。 “陈羽……” 土坡下方，传来王天明的声音。 “我们，认输了，留他一条性命，就此结果如何，我敢保证，崂山从此不会再找你的麻烦。”王天明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他没想到杨程会败，更没想到的，他会败得这样惨、这样憋屈…… 现在的他，已然心灰意冷，他相信，只要杨程活下来、扛得过这种屈辱，这一战，对他的益处会非常大。 “你保证？” 陈羽居高临下看着他。 “对，以我在门中的地位，这点事还是可以做主的。”王天明稍稍松了口气，语气也恳切了一些，陈羽的反问，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陈羽突然失笑，“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怕你们找麻烦吧？” 什么？！ 王天明愣住了。 其他人也是大吃一惊。 吴明等人甚至有些着急起来，王天明刚才的提议，对陈羽来说，是一个化解干戈的好机会啊！ 有王王天明这句话在，就算事后他们怀恨在心，也最多在背后搞些小勾当，不可能再明着对付他了，毕竟崂山也丢不起这个脸，然而，看陈羽的态度，似乎没有收手的打算。 红月禅师本想开口劝一下，想到自己的分量可能不够，于是拉了兮兮一把，道：“你快劝劝他。” “这人很轴的，劝不动的，再说，我也觉得崂山没什么好怕的。” “你！” 红月禅师一时无言。 “陈羽，就算你用阴谋诡计赢了我师兄，难道真的不怕崂山报复你吗，就凭你，难道能斗得过我崂山一派？” “拿宗门压我吗？” 陈羽不屑地笑了一下，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找到李牧，问道：“搞得定吗？” 李牧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喃喃道：“搞得定，不过……” “那就行了。” 陈羽不等他说完，手持灭灵钉，对着杨程的脑袋用力扎了下去！ 他不想杀人，但生死约斗，是杨程提出的，当时自己就劝他冷静，这是给他第一次机会。 刚刚杀死了成年白逸之后，自己没提约斗的事，反而是杨程咄咄逼人，非要战这一场。 更不要说，他之前几次三番的想要坑死自己。 第217章 杀人诛心 虽然他名义上是为师弟报仇，但陈羽很清楚，他之所以要非弄死自己不可，只是那天在法堂，自己破了他的风水阵，让他感觉没面子。 就因为这区区小事，就要害人性命，这种人，根本留不得，否则，自己等来的只会是他更加疯狂的报复。 这一点，陈羽看得很清楚，所以当必须动手时，他也毫不手软。 “你真的敢！” 杨程看着落向自己额头的灭灵钉，钉眼中露出了恐惧，然而，当他确定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这份恐惧，立刻化做了绝望和愤怒。 “好，那就一起死吧！” 他面色一沉，张开嘴，吐出了一只放着金光的珠子。 内丹！ 在离开身体的一瞬间，这内丹突然裂开，迸发出无尽的能量，朝着陈羽冲了过去。 “师兄！” 流潋哭喊着，跪在了地上，其余法师，也都是面带震撼。 杨程，居然选择了自曝内丹。 内丹，乃是崂山派道士修炼的根基所在，相当于自己半条性命，内丹爆裂，几乎相当于被废了丹田，多年苦修自然毁于一旦。 不多，被多年温养的内丹，其中蕴含的法力之深厚，在瞬间爆发，相当于同等境界的法师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杨程也是眼看自己活不成了，方才选择这种方式，想要跟陈羽同归于尽。 内丹爆发的强大威势，瞬间将陈羽笼罩起来。 兮兮等人也是勃然变色，他们相信陈羽能答应，但是，眼前这变故却是始料未及的——陈羽离杨程太近，这一击，根本无法躲过。 但他远在坡顶，就算他们担心，也是根本来不及援救，况且，这也算是战斗的一部分，就算够得着，他们也不能施以援手。 只能靠陈羽自己了。 兮兮在内心呼唤着奇迹，可是，奇迹会再次出现吗？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陈羽抬起右手，尾指凌空射出一股朱砂，被他用手指捏住，飞快地画下寥寥数笔。 一个巨大的“山”字，在他面前凝聚起来，挡住了随之而来的恐怖能量。 山字诀！ 一种道门通行的防御性符咒。 看见它，众人脸上也都露出了困惑之色。 山字诀，威力并不算太强，如何能挡住内丹爆裂这恐怖的一击？ 随后，不少人想到，或者是他来不及施展别的法术，只能勉强用山字诀抵挡吧，毕竟是不定式符中，这是施展起来速度最快的符咒。 陈羽，危险了…… 这是很多人此刻内心的想法。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庞然的能量冲击下，山字诀摇摇欲坠，看上去随时都会垮掉，却是一直坚持到了最后，直到内丹的能量完全耗尽，方才消散…… 陈羽身体晃了晃，朝前方倒了下去，但他立刻用双手撑住了地面，大口喘息了一会，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他没事！ 只是法力透支、身体被掏空的正常虚弱，问题不大…… “怎么可能！？” 土坡下方，王天明喃喃说道，小小山字诀，怎么可能挡得住自曝内丹的威力？ “他领悟了‘势’。” 吴明突然开口，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势，不是法术，而是道的一种，可以看做是一种玄妙的领悟，正如“道，不可道”，用言语无法准确来形容，非要类比的话，境界，就像是游戏里的等级，等级提高，各种属性也会跟着提高。 这种提升，是硬实力上的。 而势，大概算是一种增益buff，或者说技能等级，同等境界下，领悟了“势”的道士，不管施展任何法术，效果都会增加数倍之强！ 但是，根据法界的经验，一般只有到了地仙境界，才有领悟“势”的可能，他一个天师，居然就领悟了“势”，这不是不可能，而是……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原来，这才是他的底牌啊！” 吴明倒吸一口气，说道：“方才，他只是想速胜罢了，就算真的硬桥硬马地打，杨程，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好厉害……” 秋剑看着陈羽的眼中，充满了激赏。 王天明师徒听见吴明的话，内心再不甘，但也无话可说，能领悟“势”，在天师这个境界，陈羽，真的可以横着走了。 “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王天明苦涩地摇了摇头，不光是因为小看了陈羽，而是根本不应该去得罪这个妖孽，以至于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就算事后能弄死他，杨程这个天才，也已经陨落了。 “自曝内丹，你挺狠啊。” 陈羽看着脚下的杨程，虚弱地说道。 自曝内丹的他，在法界，只是一个废人了，虽然比丹田被毁好点，还能重修，但人生有几个十几年，更不要说，对天才而言，成年之前的筑基苦修，决定了一生的成败。 这种人，陈羽也不担心他日后报复，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失去了杀他的动力。 他收起了灭灵钉，冲杨程笑了一下，在他无比怨毒的注视下，循着台阶走下了土坡。 这已经是今天，他第二次这样子走下去了，之前一次他战胜了白逸，收获的是大家无比的震惊，但这一次，众人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光是震惊了，还带着各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一晚上，他连续让大家震撼了两次，这是何等妖孽啊？ 面对陈羽到来，兮兮表情淡定地又摸出了一根辣条。 “这次……就不吃了吧，刚吃过了。”陈羽为难地说道。 “仪式感！”兮兮将辣条塞到他嘴里，自己笑了起来。 那边，王天明和流潋已经爬上土坡，将杨程扶起来，背着他，默默地走为了下来。 “我崂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流潋，还在说着狠话。 “你要有种，就现在跟我打，咱们也来个生死之战，要是不敢，就趁早闭上嘴巴，哪怕将来我死在崂山的手上，跟你有什么关系，跟杨程有什么关系？你们，已经永远被我踩在脚下了！” 杀人诛心！ 流潋当场僵住了，怔怔地望着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第218章 阴司，算什么？ 杨程更是垂着头，靠在王天明的背上，身为一个废人，他连说狠话的资格都没了。 一败涂地…… “好了，这里毕竟是地下，未必安全，有什么咱们出去再说吧，” 红叶禅师暗暗叹了口气，说道，是给崂山师徒一个台阶下。 陈羽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刚了点，不过，年轻人有一些锐气，或许也不是坏事…… 一群人收拾了东西，正要从门洞出去，突然间，一阵阴风，从通往防空洞的门洞袭来。 众人心神一凛。 “不会是梵社的人还没死光吧？” 扶摇惊声说道。 “不是梵社，这是……阴风！是阴司的人！” 吴明几乎叫出声来。 一时间，众人纷纷朝陈羽看去，他们差点都忘了，陈羽，可是在阎王殿上挂了号的人啊！ 莫非是……阴司发现功曹死了，又派了人过来？ 随着阴风吹过，三个人缓缓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头戴法冠、身穿阴司制式的黑色长袍，与之前那个功曹一样，不过袖子上，多了几道纹饰。 “是个神官！” 红月禅师惊道，他们也都听过有关阴司的一些传闻，阴司，与人间一样，官员也是有等级的，最低一级，是一般鬼卒，往上依次是功曹、仙令、神官，等等。 神官这个级别，就已经是中等官职了，在阴司的地位，仅次于地府二十四司的司主，他的到来，自然是为了陈羽。 只是大家没想到，之前功曹之死，阴司如此重视，居然直接派了一位神官出马了。 看来，阴司的神威，真的是不容冒犯…… 在神官身后，跟着两个鬼卒，其中一个打着灯笼，不过从里面冒出的光，却是幽绿色的。 方才，大家看到的绿光，就是它了。 “哈哈哈哈……” 之前还在绝望中要死要活的杨程，突然大笑起来，手指着陈羽说道：“你打赢了我，又怎么样，你杀了功曹，又怎么样？而今，你能逃得过阴司的追捕吗？” 流潋和王天明等人脸上，也是涌现出了复仇的快意。 虽然这仇，不是他们亲手报的，但能看到陈羽死在面前，自然也是爽的。 神官亲自出马，自然不可能再有任何意外了。 红月禅师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 阴司，是不会跟他们讲什么情面的。 “阴司办案，闲人退避！” 神官门洞前方站定，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他的声音，跟他的脸色一样冰冷。 “陈羽，何在？” 陈羽往前走了一步，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神官上下打量了陈羽一眼，道：“前者杀死河神，方才又斩杀功曹的人，可是你？” “你说我，就是我吧。”陈羽苦笑，阴司的做派，他之前从功曹那里就了解过了，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诸位，都有参与吗？”神官目光再次从众人脸上扫过，带着一丝傲然。 “没有，就他一个人干的！”杨程抢着说道。 “如此，跟我走一趟吧。” 神官也不多说，从腰间解下了勾魂锁，看着陈羽：“自己跟我走？” 一时间，兮兮、灵峰、李牧三人， 都聚集到了陈羽身后，面色凝重地看着神官。小男孩白逸也跟了过来。 陈羽张开双臂，挡住他们，对神官说道：“要是我不走呢？” 神官愣了下，似乎压根没想过这种可能，随后冷笑一声，“小小天师，也想阻挡阴司的铁腕？”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能让我一个神官亲自来拿人，你大概已知分量，徒劳阻挡，无非是罪加一等，这一条条，可都在你生死簿上写着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谁都不要动手，否则，我立刻自尽！”陈羽望着兮兮等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然后迈步走了过去，同时，拔出了灭灵钉。 众人勃然变色。 他这是要跟神官战斗？ 在他们的记忆中，就没听说过人间法师敢对抗阴司的，陈羽，是第一个…… 此刻的陈羽，其实想的很简单，横竖都是死，干嘛不拼一下呢，束手就擒，不是他的作风。 “你还真的敢！”神官冷笑一声，袖子一挥，一股强大的罡风迎面吹来，生生挡住了陈羽的步伐。 兮兮等人见状，也立刻冲了上去，但同样也被罡风挡去了前面的步伐。 阴司神官，实力恐怖如斯！ 就算是人间仙境界，怕也不是对手！ “神官在上……”吴明冲神官拱了拱手，但神官只是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道：“此事与你无关，我也是奉命办事，没任何人情可讲。” 一番话，将吴明想说的话全塞了回去。 边上，王天明冷哼一声，斜乜着他说：“吴监院，须知福兮祸之所伏，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输赢，我早说过，你这次押宝押错了。” 吴明心乱如麻，根本没工夫回应他的嘲讽。 这是，神官控制着勾魂索，挟带着万钧之势，朝陈羽飞了过来。 没什么好办法，陈羽只能咬着牙，举着灭灵钉迎上去。 砰！ 勾魂锁与灭灵钉相撞，迸发出一串耀眼的光芒，陈羽，直接被撞飞到了十几米外的地上。 “陈羽！” 兮兮等人大声叫起来，有心过去帮忙，但被罡风困住的他们，却是动也不能动。 这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还是太弱了……” 陈羽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哥哥，你怎么样？” 白逸居然不怕罡风，走了过来，蹲在陈羽身边。 “那个人好厉害，我不是他对手。”他眼泪直接流了下来，“我帮不了你……” “没事，自己好好的。” 陈羽摸了摸他的脑袋，站起来，举着灭灵钉，再次朝神官走了过去。 他要战到最后一刻！ 勾魂索再次飞了过来。 陈羽怀着必死的决心，将体内残余法力灌注在灭灵钉上，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 红月禅师等人，不忍心看这一幕，纷纷转过了脑袋。 一个法界的未来之星，就这么陨落了…… 杨程等人，却是两眼放光，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充满了期待！ 陈羽，死定了！ 勾魂锁荡开了灭灵钉，朝着陈羽脸上飞去。 第219章 天外来客 勾魂锁荡开了灭灵钉，朝着陈羽脸上飞去。 陈羽站立不动，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不断创造奇迹的他，到这一刻，也真的技穷了。 “虽然……很遗憾啊。” 陈羽苦涩地笑着。 然而，勾魂索却没能击打在他身上，在他身前几十厘米远的地方，被一道从他身上飞出的金光，堪堪挡住了。 是一道灵符！ “是它！” 回过神来的陈羽，傻傻地看着这张灵符。 这是……幻境中那个神秘女子给他的！ 当初，他说要对付河神，神秘女子于是赐下了这道符，正是因为有它，陈羽在后面的战斗中，才多了一些底气。但不管是对阵河神，还是之后对付功曹，他都试图将其激活，但始终不得法门。 就在刚刚，他还觉得自己是被坑了。 却是没想到，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这灵符自动飞了出来，替他挡住了致命一击。 这还不够，灵符放出的光芒，越来越强，不断朝四周扩散出去，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半透明的光圈，中间，出现了一道曼妙的人影，一袭洁白的长裙，给她增添了圣洁的光芒。 虽然身材玲珑有致，但哪怕是再猥琐的人，大概也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意。 她的脸，被一团白色雾气笼罩着，看不清楚五官，但不知为何，众人都觉得的她一定拥有着绝世容颜。 是她！ 别人对她的突然出现一脸懵逼，他是清楚的啊，这是自己八卦镜中的神秘女子啊！ 原来，这张灵符的作用，是用来召唤她的？？ 可是…… 陈羽随后想到，对面可是阴司神官啊，就算她实力不在对方之下，又能怎么样呢？哪怕将他击退，可人家背后是站着整个阴司的。 就像之前功曹死后，神官出马一样，在这件事上，阴司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虽然不太现实——她将神官击退并赶走，人家再派出更厉害的，怎么办呢？ 还是说，她打算以德服人，跟人讲道理？ 陈羽觉得后者可能更大点。 但是接下来发现的一系列事情，让他发现，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 神秘女子往前迈出了一只光洁的玉足，身披着金色神光，一点点朝神官走了过去。 “你是？” 女子的突然出现，加上刚又挡住了自己的勾魂索，令神官也有点懵。 “你是，阴司的人。” 女子目视着他，缓缓说道，声音之空灵，不像是来自凡间。 神官听见问话，定了定神，重新找回了威严，沉声说道：“你是何人？” 神秘兀自朝他走了过去。 她这态度，让神官感觉威严被挑战，面孔越发冷下去，道：“阴司拿人，闲人退避，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便连你一起拿了！” 神秘女子沉默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神官还以为她是怕了，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刚还想说点什么，女子随手解开了缠绕在腰间的一条白练，朝空中丢了出去。 白练，缓缓朝神官飞了过去。 “阴司的人，而今都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吗？” 一时间，神官升官立刻感到了一股特别柔和、但又不可抗拒的力量，朝自己铺面袭来。 “找死！” 他抬手，将勾魂索挥了出去，下一刻，闪着寒光的钩子，与官柔软的白练碰在一起。 众人眼看着这一幕，本以为该是一次能量的碰撞，结果……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产生。 勾魂锁直接坠落下去，白练化作一道白光，落在了神官身上。 神官的表情，定格在了惊悚和不敢相信的一幕，几秒钟后，他的肉身突然崩裂，直接化作一团精魄，朝远处飞去…… 场面，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所有人无比震惊的看着神秘女子，他们甚至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幕，他们以为，就算神秘女子实力上能占上风，也必然是一场持续多时的战斗。 谁知道她就这么随手挥了一下，就将一个阴司的神官，直接斩杀了！ 这可是阴司神官啊！ 其实力，至少相当于地仙巅峰，甚至还要更高一些。 就这么……连一击都没挡住！ 这审美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什么境界？ 神秘女子缓缓收回了白练，面对那两个之前站在神官身后的鬼卒说道：“叫人。” 刚才的一幕，直接将两个鬼卒吓傻了，而今还没回过神来，听见问话，这才一脸懵逼地看像神秘女人。 “再叫个厉害的来。” 两个鬼卒冕面相觑，露出犹豫之色。 下一刻，其中一个仿佛被什么击中了，灵身直接炸成了碎片。 “我不喜欢讲废话。” 她的脸，转向另一个鬼卒，“叫人，告诉你的上峰，神官殒命，让派一个更厉害的来。” 鬼卒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白色的灵符，轻轻一拍，灵符上散发出幽绿的火光，缓缓落入地下，消失不见了。 这是鬼差在人间公干时，用来与阴司联系的信符，可将自己一抹神念灌注在上面，等灵符到了阴司，收到的人可通过他的神念，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脸上都维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自从神秘女子现身，杀死神官，到现在，他们的表情就没变过。 没人敢开口说话。 这个神秘女子，不光实力超强、胆子也极大，她这是……要挑战整个阴司？ “没想到，这小姐姐居然这么狠……” 陈羽正在发呆，神秘女子慢慢转过身来，冲他说道：“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来吗？” 为了……装比？ 陈羽没敢说，怕被打死。她弄死神官用了白练，弄死自己，估计一个小指头就够了。 他摇了摇头。 “你靠自己能解决的麻烦，我是不会出手的，哪怕你被人打死，也是活该……我，只会帮你解决你解决不掉的麻烦。” 帮我解决解决不掉的麻烦…… 这句话，好霸气啊！ 陈羽愣了愣，“可是，阴司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我让他叫人。” 陈羽：“……” 边上，杨程师徒几人的脸色，却是极为精彩，他们本以为神官一来，陈羽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这样都能让他死里逃生，而且前来拯救他的，居然是这样一位仿佛天外来客一般的强者。 第220章 你，太弱了1 突然，王天明猛然想到，他是听说过，当初帮陈羽打死自己门中两人的，是一具鬼尸，还是个女的，莫非……就是她？ 怪不得他们一直调查不出那个鬼尸的下落！ 王天明心中，却是叫苦不迭。 不过，他们也不是全无机会。 阴司！ 这女的杀了阴司大神官，如此重罪，阴司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而她，就算是灵仙境界，总不能一个人打算整个阴司吧？ 想到这里，王天明定了定神，转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扶着的杨程，压低声音：“继续看下去。” 杨程用力点头，他跟王天明一样，不相信，一位灵仙就可以拯救陈羽。 别说灵仙，恐怕就是上仙来了，面对阴司神威，又能如何！ “咳咳。” 吴明那边，却是壮着胆子，冲神秘女子十分恭敬地拱了拱手，“前辈，就是陈羽的师尊吧。” 他内心虽然激动，但这个时候开口，并非想套近乎，他也想到了王天明师徒想到的那一层。 在他看来，这位陈羽的师尊，实力虽然很强，但很可能性格刚烈，不太通人情——毕竟传闻很多灵仙境界强者，都是不问世事的，因此，他想稍微劝一下，看有没有别的方式，可以免除阴司对陈羽的追捕，像这么正面硬刚，不是好办法。 结果刚开个口，就被神秘女子打断了：“师尊？” “啊，我是听说，陈羽有一位灵仙境界的师尊，想必——” “灵仙？” 神秘女子淡淡一笑。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用说，这一笑，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灵仙，算什么？ 这时，门洞外面，再次吹来了一阵阴风，随后，有绿光亮起来。 一道人影，穿过门洞走来。 这一次，是一个穿着一身银白盔甲的男子，虎背熊腰，姿态十分威武，看上去比之前的大神官还要傲气几分。 “银甲将军！” 有人惊叫起来，阴司，除了文官，自然也是有军队的，有军官，自然就有等级。 据闻，阴司的军官，光是盔甲的颜色就能看出区别，分别是金甲、银甲、铜甲、铁甲，倒也直观，银甲将军，已经属于军中高官，如果跟文官对比的话，应该是比一般的神官还要高半级…… 神官死了，阴司直接派了一位银甲将军过来，也是足以看出对此事的重视。 杨程等人，眼睛再次出现了光芒。 这可是银甲将军啊！ 就算神秘女子实力不差，她还敢再跟人动手不成？ “请我来作甚？” 这银甲将军看了一眼那名鬼卒，傲然问道。 鬼卒哆哆嗦嗦地不敢回答。 银甲将军的目光从石室扫过，随即皱眉问道：“刘神官呢？” “被、被杀了……” “杀了！？” 银甲将军大惊，咆哮道：“谁干的！” 鬼卒抬起头，怯怯看了一眼神秘女子。 银甲将军目光这才落在她身上，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一边从腰间解下了一把漆黑的宝剑。 宝剑出鞘，立刻散发出一股阴冷而霸道的气息。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行此叛逆之事？” 银甲将军手持宝剑，指着神秘女子，沉声说道。 神秘女子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玉手轻轻一挥，手中白练朝他飞了出去。 “竟如此猖狂！” 将军神色一凛，当下也不再迟疑，手中宝剑朝前方斩去，剑气，瞬间卷起了一道强烈的罡风，仅仅是被余波扫到，众法师中，实力差一点的，就几乎站不住了。 就连红月禅师等人，也感到了庞大的压力，这还只是余波！如果正面对上，连他们也自忖接不下这一击！ 果然是比神官还要强大的人物！他的实力，怕是相当于人间的灵仙境界了吧？ 然而，众人想象中的强强碰撞的一幕，依然没有发生—— 在接触到白练的瞬间，剑气突然洇灭，然后如同上一场战斗一样，白练的光芒，直接对着银甲将军斩了过去。 “什么！” 银甲将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下后退半步，双手在身前挥舞，汹涌的阴气不断释放，在深浅形成一道半透明的结界，威势之强，让四周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结果…… 被白练击中之后，这结界连两秒钟都没撑到，便直接崩碎，下一刻，白光击中了将军的脑袋，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砰！ 将军一身银甲、连同他壮硕的身体，在瞬间炸开，一大团精魄，从破碎的灵体中飞了出来…… 这就……死了？？ 这一次，连红月禅师等人也张大了嘴巴，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一个个带着无比的震骇，望着神秘女子。 这是，何等超然的实力！ 到这时，大家才明白她之前对灵仙的那种蔑视，不是装比，是真的有这个资格！ 不管是神官，还是银甲将军，都是一击必杀！ 神秘女子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望着陈羽，说道：“看到了吗？” 陈羽傻傻地点了点头，随后才稍微回过神来，怯怯问道：“看到什么？” “如果你想活下去，你就要比别人更强，不管是阴间还是阳间，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你之前杀死河神，你觉得在做好事，但阴司可跟你讲什么道理？” “在实力面前，一切律法、规则，都是草芥！” 陈羽点点头，这次，他是发自真心的信服。 规则，只是用来约束弱者的。 这句烂大街的哲理，陈羽此刻才真正明白了它的意义。 如神秘女子所言，他之前斩杀河神，之所以敢做，归根到底，还是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哪怕是触犯阴司律法，他以为凭着这一点，阴司就算问罪，至少也会给自己一个申辩的机会—— 但是没有。 人家根本不听你的理由，甚至对错都不分，你触犯了律法，杀了地位在你之上的人，你就该死！ “仆人状告主人，先打三十大板！” 这阴司的律法，与封建社会的制度何异！ 这种律法，凭什么让人遵守？ “受教了！” 陈羽躬身行了一礼。“我会努力变强，这样才能无视规则，我不可能永远都是闯祸了让你给我擦屁股。” 第221章 你，太弱了2 “你说什么！”神秘女子声音陡然一变。 “额？” 陈羽一愣，猛然想到，莫非是“擦屁股”三个字冒犯了她，这也太女神了吧，“那个……我就是个比喻，不是真的让你给我……” “别说了！” 神秘女子呵斥一声，转身望着那名鬼卒，道：“继续叫人！”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还打？？？ 这可怜的鬼卒，此刻已经瘫坐在地上，浑身筛糠似的抖着。 面对神秘女子，他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当下磨磨蹭蹭地又摸出一张信符，烧掉。 “那个……前辈，还要打吗？” 陈羽自己都有点怕了。 阴司神官、银甲将军，都被她一击秒杀，再来的话……总不会是司主级别了吧？ 当下，所有人都站着一动不动，也不敢说话，怀着一种既恐惧又兴奋的态度静静的等待着。杨程师徒三人，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连复仇的欲望都没了。 他们，是真的怕。 王天明陡然想起之前自己说过，陈羽一个人不可能抗衡崂山这种话，现在看来……还真是有可能啊。 这神秘女子的实力，怕是不在他们崂山掌教之下！ “咔嚓！” 一声脆响，在寂静无声的环境中响了起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是兮兮，她两根手指还放在嘴边，捏着一颗瓜子。 “你们干什么，吃东西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哭的表情。 这个吃货…… 神秘女子也注意到了他，问道：“你多大了？” 兮兮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周岁十七，我成年了。” “看上去不像。” “我娃娃脸，显得小。”兮兮镇定自若地回答，一边嗑着瓜子。 神秘女子用柔软的语气说道：“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哦，是吃的吗？” 众人：“……” 神秘女子：“吃的我没有，但我送的，你肯定感兴趣，回去我让陈羽带给你。” “嗯呢，谢谢姐姐！” 之后， 偌大的石室内，只有兮兮不断嗑瓜子的声音，吧唧吧唧的…… 隔了一会，门洞外边，今晚第三次亮起了绿光。 来了！ 大家内心顿时都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不知道这一次，来到会是什么人？ 绿光一点点接近，一个个子很高、很瘦的男子走了进来，身穿一身蓝色长衫，看上去六十来岁的样子，他的脸上，没有之前的神官和银甲将军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脸上毫无表情。 偏偏这样，反而让众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走过门洞，他目光环视众人，最后落在了神秘女子的脸上，凝视了她几秒钟，然后望着脚下的鬼卒，淡淡说道：起来。” 鬼卒挣扎着爬起来，冲他躬身行礼，口中嗫嚅道：“见过司主大人……” “司主”两个字，宛如一击雷鸣，在众人心头炸开。 来的真的是一个司主！ 阴司一共有二十四司，也就有二十四位司主。 听上去虽然不少，但是阴司，是一个巨大的国度，能排进这二十四人之中的，都是万人之上，乃是阴司最中坚骨干。 在他们智商，便是十殿圣王、阴天子、四大元帅这种传说级的所在了。 在这些司主之中，也有不少是曾经人间赫赫有名的人物，例如速报司司主，乃是春秋第一名相商鞅，神行司司主，是大明末代皇帝崇祯…… 当然，这些都是典籍上的记载，至于真相，大家也是不得而知，但终归在阴司里，司主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阶级。 如果不是神秘女子，在场绝大多数人，想要见到一位司主，估计只有等到死后去阴司了。 如今，连司主都亲自来了，神秘女子，还能顶得住吗？ “发生了什么？”这位司主，望着鬼卒问道。 那鬼卒早就被吓破胆了，嗫嚅半天，也没讲出个所以然来，司主听得不耐，伸出一只手，覆盖在他脑袋上，闭着眼睛，仿佛在感知他的记忆。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很惊奇。 不愧是司主，居然拥有如此神奇的能力！ 过了一会，他松开手，看向神秘女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随即，他拱了拱手，说道：“在下签押司司主，小姓张，请问阁下何人，为何要伤我阴司官差？” “你，还是太弱了。” 神秘女子这才开口，淡淡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签押司司主啊！ 这还弱？？ 张司主也是微微一震，随即淡然笑道：“倒要领教一下阁下深浅！” 说罢，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截好像戒尺一样的木板，没有光华，看上去，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木板，迎向神秘女子。 神秘女子也不废话，还是直接抛出了白练，缓缓朝他落了过来。 施主微微仰头，凝视白练，少许，他叹了口气，直到白练悬停在他头顶上方，他手中的木板也没抬起来。 “现在，你信了吗？” 张司主苦笑起来，吐出了一句让在场众人不敢相信的话来：“我，不是你一合之敌。” 他，一位阴司的司主，居然承认自己连神秘女子一击都扛不下来？ 这是什么概念！ 众人感觉大脑都短路了。 张司主说道：“除非是五大元帅前来，或可与阁下一战。” “好，”神秘女子立刻说道：“叫他们来。” 张司主一下愣住了。 真叫啊！ “你不叫，我就杀你。” 神秘女子柔软的声音中分，却是透着睥睨天下的霸道。 张司主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人间，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强者，阁下可否透露下来历？” “你不配知道。” 张司主：“……” 这可真是……连个台阶都不给啊。 当下只好苦笑道：“以阁下手段，想要杀我，如同碾死一只蝼蚁，只是不知，阁下为了何事大动干戈，若有所求，我可代为转达， 这样一味杀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神秘女子沉默下来，似在思考，片刻，他伸手指了一下身后的陈羽，道：“他因为斩杀河神，被你们通缉，若你们收回命令，我便不再追究，否则，你就继续叫人，直到有人答应，我方才收手！” 第222章 你们随意1 张司主愣住，扫了一眼陈羽，问身边鬼卒：“这位法师所犯何事？” 鬼卒凑到他耳边，战战兢兢讲了一遍。 “胡闹！” 张司主听完，大声训斥：“你们巡游司做事，也太不讲规矩了，上峰只说请他去阴司对证、问话，到你们这，便成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吗？” “他斩杀阴神，虽犯律法，但那阴神在人间作恶，人人得而诛之！这小天师如此有胆识，何错之有！” 随即，转头看向神秘女子，原本一张严肃的脸庞，立刻换成了笑脸： “前辈你看，此事，确是我阴司办事不妥，我阴司也付出了代价，数位官员被您斩杀……若是就此揭过，前辈以为如何？ “你说话管用？” 张司主立刻挺了挺胸膛，道：“我乃签押司司主，这点小事，还是当了家的。” “哦。” 神秘女子停顿了一下，道：“我感觉不太靠谱，不然我杀了你，再换一个更强来吧。” 众人：“……” 张司主脸色顿时绿了，几乎是拍着胸脯说道：“前辈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在这位小天师阳寿用尽之前，阴司绝不会再找他麻烦！” 神秘女子听了，问陈羽：“怎样？” 陈羽顿时点头如捣蒜。 眼下，已经是把天都捅了个窟窿了，他生怕神秘女子杀上瘾了，真的引来阴司元帅之类的。 “既如此，你去吧。” 神秘女子对张司主说道。 “多谢前辈，告辞！” 张司主立刻就走，结果身后再次响起神秘女子的声音： “回来！” 张司主内心颤了一下，只好站住。 “我杀了一个神官和一个银甲将军，虽有你保证，但秦广王未必不追究……那时，你便如实描述我的手段。” 张司主有点懵逼，等了一会不见下文，壮着胆子问道：“尔后？” “没有尔后，他若真想碰一下，让他随时派人过来，千军万马也可，我随意。” 张司主拱了拱手，溜了。 片刻后，回到冥界的他，呼吸着熟悉的口气，方才找到了点安全感。 他很庆幸自己的选择，他不知道那神秘女子什么来历，但有一点，绝对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太可怕了…… 石室里，依旧寂静无声，大家都看着神秘女人，许多人脑筋还没转过来。 这就……结束了？ 阴司，在死了一个功曹、一个神官和一个银甲将军之后，居然就这么认怂了？ 虽说那位司主不能代表阴司的态度，但看他一再保证，加上司主的身份，让大家都觉得，他基本能够代表阴司的态度了。 堂堂阴司，居然会对一个人认怂…… 这让在场的法师们在认知上都很难接受。 这时候，神秘女子收回了白练，转身对着众人，像是在打量他们，最后脸庞定格在王天明师徒几人方向，道：“就是你们，想要他的命是吧？” 此言一出，哪怕是地仙境界的王天明，脸色也立刻变了，他咬着牙，想要硬气一点，想摆出视死如归的架势，但话到嘴边，却成了：“不知他是阁下高徒，多有得罪……” 说完这句话，王天明一阵羞愧，随后说服自己，并不是自己怕死，而是怕把麻烦引到宗门上来，这可是能够单挑阴司的女人啊，崂山再强，也无法跟阴司相提并论。 这个理由，让他感受到一丝忍辱负重的悲壮，不过反正是说服了自己。 杨程和流潋，更是早就吓得快站不住了，鸵鸟一样躲在王天明身后，不敢正眼看神秘女人。 他们觉悟不如王天明，没找到忍辱负重的理由，就是怕死。 在之前与陈羽决斗到最后一刻，杨程是想过同归于尽，但那是确定自己活不了的情况下，现在活过来了，还是一样怕死。 更不要说，神秘女子出手太狠，真动手的话，估计连个完整的魂魄都不会给他们留下。 “你们，可以继续得罪他，没关系。” 神秘女子的话，给在场众人都整的有点蒙。 “我说过，只要是他自己能解决的麻烦，我是不会出手的，只要你们不派出高他两重境界的人，随便打，哪怕杀了他，我也不会说什么。”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她这是要锻炼陈羽啊。 只有经历真正的生死，一个人才能够变得更强，否则一直被人保护的话，哪怕他能修炼到很高的境界，遇到生死之战，也扛不起来。 毕竟，战斗，不光是比拼境界的高低。 这神秘女人对陈羽的调教，却是用心良苦。 大家心中感慨。 陈羽却是有点想哭。 不能高过自己两重，那就是……高一重的话，可以随便打了？ 这也够狠了啊。 大境界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陈羽现在是天师巅峰，如果来一个地仙初阶，他觉得还能勉强应付，要是遇到地仙巅峰，那根本就没得打啊。 神秘女子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用神识传音给他一个人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求太高了？” “没有……”陈宇含泪说道。 “如果没有我呢，别说超过你一个境界，就算超过你两重境界，你难道有办法让人家不杀你？” 陈羽愣了下，随后幡然醒悟。 是啊，也就是方才神秘女子出来救场，展现出了她无敌一般的实力，虽然不习惯被人罩着，但本能地确实产生了一种有靠山的感觉。 如果自己想要提升，一定要忘记这种感觉！ 而神秘女子刚才说的话，就是在帮自己做到这一点。 “受教了。”陈羽诚恳地冲她点了点头。 随后，神秘女子身上的光华散去，身影也变得透明起来，逐渐消失无踪…… “所以，刚才的她，只是附着在灵符的一缕神念，靠着灵符的是能，才能出现在现实世界？她的本尊，其实一直都还在八卦镜里。” 这个念头，让陈羽内心再一次震骇不已：一缕神念，不管怎么说，能够发挥的实力终归是有限吧，能有三四成应该就不错了。 就是说，之前的战斗，是她仅用三四成实力做到的！ 陈羽顿时有一种裂开的感觉。 第223章 你们随意2 他早就知道神秘女子一定很强，但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如果用道门的境界来类比，这算什么境界？上仙？怕是不止…… 神秘女子虽然消失了，但她带来的震撼，却还在持续。一时间，众人心情复杂，沉默不语。 “喂，你们不走吗？” 兮兮一句话打破了僵局，众人这才陆续回过神来，陆续朝石室外面走去。 “我有个建议。” 路上，吴明突然开口，目光对准王天明，道：“我觉得，陈羽和杨程的这场战斗，属于私斗，这件事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以前引起别人揣测和误会，诸位以为如何？” 王天明一听，内心不免有些感激，就陈羽与杨程这一战来说，如果传出去，崂山可以说是颜面扫地，他当然不想更多人知道。 在场红月禅师等人当然也给面子，纷纷出言保证，不会说出去。 吴明简装，满意地笑了笑，接着跟王天明说：“那么，王兄，我也替陈羽说一句，今日之事，还希望崂山不要再追究了，就此了解，你看如何？” 王天明心头苦笑，他倒是想追究，敢吗？ 连杨程都不行，再派同等境界的弟子过来，跟送头差不多了。 如果找地仙境界的出场……别说打赢了也不光彩，那位神秘女子，嘴上说只要不高于陈羽两重境界，随便杀，真杀了，她能不护短？ 反正王天明不信。 想到这里，王天明方才明白，吴明之前为自己说话，到底还是为了陈羽而铺垫，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就着台阶下去了，当下点头做了保证。 至于他身后的杨程和流潋，更是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了，这一次，他们崂山败的彻底，而且是找不回场子的那种。 吴明满意地笑了笑，说道：“这次我们清除了梵社势力，了结了一桩持续了二十年的公案，还伶仃镇一个太平，也算是功德无量吧，诸位都有功劳，还是值得庆贺的。” 兮兮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插嘴道：“不是说有《归藏》吗，我怎么没看到？” 她这么一说，许多人才想起来，他们最初就是为了所谓的《归藏》，才积极参与这次行动的，因为过程太过曲折离奇，很多人都忘了这件事。 现在想来，哪有什么《归藏》的影子？ “算了，”红月禅师喟叹道：“能平安回去，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该死的都死了，已经没法追究，这个消息追出是从哪里放出来的了。 大伙心中，都是各有感叹。 今晚上的经历，就连几位成名已久的宗师，也是生平头一回经历。 这一战，注定终生难忘。 大家一起离开了地下防空洞，回到地面上时，发现浓雾已经散去了，清新的空气，让在地下呆了许久的人们都感到格外清新。 大家不放心地检测了一番，确定空气中已经没有一丝邪气。 “放心，那些感染者，本来都是靠神念维持的，随着……另一个我死去，它们都灰飞烟灭了。” 幼年白逸，站在陈羽身后，静静地说道。 想起不久之前，这个小镇上，还整个被迷雾覆盖，到处是数不清的邪物，如今看到它清静的模样，众人心中，也是不少感慨。 “手机有信号了。”兮兮捧着手机，惊喜地说道。 红月禅师说道：“梵社的人，之前未必都死光了，我估计还有些余孽，躲藏在镇上，而且镇上死了这么多然而你 ，也需要一些手段来安抚，这些，还劳烦吴监院和小李了去做了。” 吴明李牧一起点头答应，他们是本地法堂的人，一个基层公员，一个本省二把手，善后的事，责无旁贷。 “我们先告辞了。” 王天明冲红月等三位宗师拱了拱手，目光最后落在陈羽脸上，表情带着一丝复杂，然后领着两个弟子，朝着下山方向去了。 段地元冲大家鞠了一躬，“多谢诸位，帮我找回青山师叔的遗骸，对门中也算有个交代了，就此别过！”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跟杨程，其实没有太深的关系，无非就是平时一块玩过，彼此认为对方是一个阶级的，这次上山行动，他也是受杨程的委托——再加上方地坤喜欢兮兮，这才站到他们那边帮腔。 后面，因为方地坤的死，他想要嫁祸给陈羽，于是杨程找陈羽决斗时，他也冷嘲热讽过几句，最后局面反转，他自然也是感觉被打脸了。 现在，他却是很庆幸自己对陈羽一直都是口嗨，没有真的动手，入局不深……至于方地坤的死，他自然也不敢再提了。 当下背着师弟的尸体，还有张青山的尸骸——应该说是骨灰——跟在杨程等人身后，灰溜溜的离开了。 “方地坤的死，可能会让他产生心结。” 等他走远了之后，李牧叹了口气说道：“他八成废了。” 修炼之人，讲究心念通达，一旦有什么事卡住，耿耿于怀，成为心结，修炼的进度也会大打折扣，甚至长期卡在一个境界，无法突破瓶颈。 这样的例子，不要太多。 陈羽听了李牧的话，说：“也未必，这还是看他的道德观，有些人本来就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觉得是心结的，人家不当回事，不然，难道法界最牛逼的那些人，都是道德圣人不成？” 他这番话，得到不少人赞同。 “小羽不光天赋惊人，看事情也看的很透彻啊。” 吴明拍了个马屁，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拍马屁，而不用担心陈羽半路被崂山或阴司什么的干掉，导致自己站错队了。 “我们也走吧，”嘻嘻揉着小肚子，“打了一晚上，我都饿死了。” 陈羽纳闷道：“你兜里不是有很多吃的吗？” “都是零食，我现在只想吃点热乎乎的，牛肉汤羊肉汤热干面驴肉火烧……”她一连串说了十几个菜名不带重样的，把大伙都说饿了，正要一起下山，突然陈羽感觉袖子被人扯了一下。 是白逸，他看着陈羽，怯怯地说道：“哥哥能不能陪我去我家老房子看看，以后我大概不会再回来了，想过去看最最后一眼……” 第224章 最后一眼 这种要求，陈羽当然不能拒绝，点头答应着，问有没有想一起去的。 “我……跟你一起吧。”兮兮无奈说道。 “你不是要去吃东西吗？”灵峰迟钝地问了一声，结果被李牧直接拉走了。 谁也不想当电灯泡，于是大家一起离开，跟陈羽他们约好了下山联系。 下山路上，红月禅师跟扶摇走在一起，看她一直捂着嘴冲自己笑，不由瞪了他一眼：“鬼丫头，有什么好笑的！” “红姨！” 扶摇上去搂住她的胳膊，笑着说道，“你之前还说，怕那小子配不上兮兮，现在看呢？” 红月禅师无语。 …… 小镇里，陈羽和兮兮跟在白逸身后，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陈羽看了一眼手机，四点八分。 “原来我们在这个小镇上，不过呆了一个晚上……” 陈羽暗忖，大概是经历了太多事情，感觉上好像过了数天一样漫长。 两人陪着小男孩，一路来到生活区，路上经过一些房屋，有些里面能看到暗暗的光光线闪烁看上去像是蜡烛。 陈羽好奇说道：“这个小镇没断电吧？” “应该没断电。”兮兮说，“这些亮着灯的房子，里面应该都是幸存者，他们大概是不敢开灯吧。” 陈羽这才想起之前在杜新月和吴国平家里时，的确是这样，怕啊引起教徒们的注意，看出他们是活人。 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他们不用再怕了。 想到这一地湾，陈羽心中也是满满的成就感。 对了，吴国平！ 陈羽猛然想起来，曾答应过他，帮他寻找妻子的下落。但是这一路走来，也没看到生魂……他转而想到，可以找下吴明帮忙查一下，他那些梵社的人员档案上，说不定能找到那个名字。 然后，他要去给吴国平一个交代。 三人一起，先进了厂房，白逸要先去自己被关押的地方再看看。陈羽和兮兮等在外面。 “没什么想问我的吗？”陈羽笑着看着兮兮，问道。 “什么？” 兮兮正嚼着一只烧饼——鬼知道她身上到底带了多少吃的——愣了一下，“嗷，你说你师父啊。” “……她不是我师父。” “你妈？” 陈羽：“……” 他把八卦镜掏出来，给兮兮看，一边讲起了捡到八卦镜和发现镜中世界的经过，兮兮啃着烧饼，听完，问道：“没了？” “没了。”陈羽耸耸肩，“我对她，也是一无所知。” 他没有说出宝塔的事，不是为了隐私，而是……他对那宝塔也是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从哪说起。 兮兮又“哦”了一声，说道：“挺好的，我本来以为你真的要死了呢。” “我死了，你会哭吗？”陈羽开了个玩笑，但兮兮脱口说道：“不会。” 陈羽捂脸，却听她接着说道：“我会陪你一起死。” 陈羽的内心颤了一下。 兮兮却哈哈笑起来，“对了欸，她说要送我礼物，你说……会是什么好东西？” 陈羽嘴角抽了抽，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神经大条，还是大智若愚。 “对了，你当时，怎么想到用收音机的？” 相比神秘女子的来历，兮兮更关心这个。 “当时看到之后，随手拿着了……后面到了山洞里，看到他们合体，我就想着，如果能有东西唤回小男孩，估计就只有那首音乐了，于是我悄摸地把手电的备用电池装进去了……” 陈羽从兜里摸出了随身听，这件东西，是如何在白逸后来那个家里保存下来的，他想不通，刚也忘了问白逸，是不是他当时把随身听藏在什么地方，等自己重新“出生”就，循着记忆，又去找到了它。 “这……所以当时，你也不知道这东西一定有用？” “当然，无非是情急中，搏一把。” “那你还跟我说没问题……”兮兮瞪了他一眼，有点撒娇地说道，“以后不许这样了！” 片刻，白逸出来，接着他们又去了他家里——他真正的家里，只不过，这里毁坏严重，几乎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白逸怅然若失地绕着废墟走了走，转身回到了陈羽二人身边。 “还去哪看看？” 白逸摇摇头，“不看了，我们走吧。” 走到下山的路口，白逸转身又望了一会小镇，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跟着陈羽和兮兮下山了。 伶仃镇的事情，自此告一段落。 （更多关于伶仃镇的故事，请看青子公布的花絮） …… 下山之后，陈羽他们找到了李牧，其余人都被他送到酒店去了，他开车将陈羽三人也带到酒店。 新锦江，县城最好的一家酒店，就是上次兮兮住过的那个。 进去之后，李牧去帮他们办手续，一人一张房卡。 拿到房卡后，陈羽问明白是法堂公费报销，这才放心地住进去。 由于白逸没有身份证，只好跟，陈羽住在一间房里，两人开的是个标间。 安顿下来之后，李牧想请大家吃夜宵，但群里一问，大家都睡了——经过一些的奔跑、战斗，大家都折腾得没力气了。 只有兮兮对吃东西抱有很大的热忱，但别人都不去，她也只好叫了外卖，在群里告诉大家，想吃的可以去她房间。 来到房间，白逸便爬上了飘窗，望着外面的夜色发呆，像是在回忆往事——这个词用在一个几岁的小孩身上，实在有点怪异。 陈羽也不去打扰他。要说五星级的酒店，就是好，有一个特别大的浴缸，陈羽去放了水，从冰箱里拿了三罐可乐——反正也不用自己掏钱，坐进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着。 泡到一半，正在搓身上的灰，突然外面有人敲门，他有心叫白逸去开门，又担心来的是兮兮，只好自己裹着浴巾过去开门。 却没想到，来的人是秋剑，那个众阁派弟子。 众阁派，是道门的一个分支，历史上曾经特别有名，甚至一度比茅山、龙虎山这些还要有名，只是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落了，现如今，在法界只能排上第二梯队。 陈羽后面也问过李牧，秋剑的实力，比杨程他们肯定是不差的，但问题是，杨程在崂山二代弟子中，连前五都排不进去，而秋剑，已经是众阁派的首席弟子。 第225章 中二剑客 这就是宗门的差距。 “我睡不着，来跟你讨论点东西……” 秋剑一脸的兴奋，甚至是狂热。 说起来，陈羽对秋剑的印象挺不错，先前的战斗中，他几次站出来帮忙，最后在对付成年白逸时， 他还站出来说过公道话。 陈羽其实挺愿意跟他交往的，但问题是，现在是凌晨快五点钟啊，当下纳闷地问：“你不困吗？” “不困，我一直回想之前你跟那个白逸和杨程的战斗，真是太精彩了 ，我越想越兴奋，听说你回来了，干脆来找你讨教一下，对了，你不困吧。” “我……还好。” 敢情这是个武痴式的人物啊！ “不过，我这正洗澡呢，不然你看明天行吗？”陈羽有点为难的说。 “明天我就走了，你洗你的，都是男人怕什么，我就觉得跟你讨论一会就走了。”秋剑直接闯了进来，大马金刀地坐在床上。 陈羽无奈，当然不可能真的去接着洗澡，只好拉了个凳子在他跟前坐下，陪聊。 结果开聊的第一个问题，就把陈羽给难住了，邱建问他：“陈羽师兄，你认为是道？” 陈羽挠着头，这么大的问题，一时真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在秋剑的“随便说说”的鼓励下，开始跟他掰扯起来。 期间，邱建也谈起自己对道的领悟和认识，眉飞色舞地讲起来，丝毫不顾哈欠连连的陈羽。 最后分别的时候，秋剑十分激动的握着陈羽的手说道：“我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聊天，跟你聊天，实在太开心了，收获特别大！” 这让陈羽有点羞愧，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只是胡扯一通，他居然觉得跟自己谈话有收获！ 后来跟秋剑熟了之后，陈羽才知道，他所谓的收获是什么—— 他这人又中二，又神神叨叨，抓着人就讨论深奥的问题，类似哲学上的“你是谁、你从哪来、到哪里去”这种，同门师兄弟对他都避之不及，没人愿意跟他聊天超过十分钟。 他所谓的收获，不是从自己这里获得了什么，而是，表达了倾诉欲。 尽管如此，陈羽依然觉得他人挺不错的，就是……时间观念差点，聊之前他说“一小会”，结果等到两人聊完，天都亮了，两个小都过去了。 走之前，秋剑很愉快地跟陈羽加了微信，表示以后要多多交流，陈羽看了一下头像——陈羽后来问过才知道，那是《鬼灭之刃》的主角碳炭治郎，站在一座山里，手持日轮刀，剑指前方。 看到个人简介，长长的一串，陈羽看完，真的绷不住了： 天不生我秋剑神，剑道万古如长夜。 倘若世间无真仙，我愿持剑化为仙， 先有秋剑后有天，挥剑证道斩神仙！ 微信名：剑来…… “这小子，牛啊牛啊！” 送走秋剑，陈羽看白逸还坐在窗台上发呆——这小子，从他跟秋剑开聊到现在，连脑袋都没转过一下，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邪物，跳楼算不死，陈羽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打算轻声了。 陈羽不管他，自己去睡了。 他是被电话吵醒的，拿起手机一看，是兮兮打来的，接通之后，那边传来咀嚼食物的声音。 “二楼莲花厅，就等你了。” 陈羽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这一觉，睡的还真挺舒服的。 伸了个懒腰，陈羽起床去洗漱，这才看到白逸躺在旁边的床上，膝盖上搁着一本很大的书，好奇地凑过去一看，是酒店的《服务指南》。 白逸看着那一页，是介绍按摩spa的，文字下面，配着几张现场照片，几个身穿短裙丝袜的小姐姐，正骑坐在飞一个个光脊梁上，正在努力又锤又打。 “你小小年纪，看这个好吗？”陈羽说，“走吧，带你下去吃饭去。” 白逸说，“我不是人，不需要吃饭。” “那也跟着吧，你一个人在房间呆着干什么，难道叫人上门按摩？” 洗漱完毕，陈羽带着白逸出门，来到二楼的餐饮中心，找到兮兮说的包间，进去一看，除了兮兮李牧和灵峰三人外，就只有吴明，还有一个杜新月，有些拘谨地坐在兮兮身边。 看到陈羽进来，她很开心的站起来打招呼，昨晚他们下山后，一直在山下路边等着，直到李牧他们下山，把他们送到了这家酒店来。 后面陈羽下山的时候，他们互相没见着，虽然她听李牧说陈羽没死，但亲眼见到他，还是很激动的。 “我就说，我不会有事吧。”陈羽冲她笑了笑，扫了一眼在场几人，问道：“其他人呢？” “在你睡觉的时候，他们都走了，咱们法界不讲究虚礼。”吴明说着，非要拉陈羽去上座，态度特别热情。 落座之后，吴明亲自开了一瓶茅台，要给大家倒上，并且指着盒子上印的“XX机关特供”，说这是某位长官送给他的特供酒。 陈羽很想告诉他，抖音上早就说了，茅台没有什么特供，凡是印这种字眼的，都是仿冒的……但看他兴致高昂的样子，没忍心说出来。 不过在场几人也都不大喝酒，只有灵峰陪着他一杯一杯的，看的陈羽很是诧异，小声提醒他：“你一个和尚，这样不太好吧？” 灵峰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小平头，然后在手机打字，语音朗读道：“老子特么还没真的剃度呢！” 席间，大家讲起伶仃镇的后续，吴明表示，他已经从省法堂调了很多人过来，负责那边的善后，就目前看来，并没有发现残余的梵社成员。 陈羽觉得这有点不对劲，刚要询问，这时候白逸接了一句：“昨晚的仪式非常重要，所有成员都要参加的，应该是都来了。” 怪不得…… 陈羽一想也是，梵社的人，对昨晚上的仪式，大概是有十全把握，压根没想过失败吧，否则也不会给机会让他们一网打尽了。 “邪物也没有了。”吴明接着说，“现在伶仃镇唯一的邪物，就是他了。”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随着他手指方向，落在白逸脸上。 白逸正夹着一块红烧肉，吃的嘴上都是油，看见大家都看自己，顿时有点羞涩地低下头去。 陈羽好奇道：“你不是不需要吃饭吗？” 第226章 剑来！ “不需要吃饭，但也可以尝尝滋味……”白逸害羞地嗫嚅道。 好家伙，跟陆燕婉一样。 想到陆燕婉，陈羽才想起来，好久没见到她了，如果她在的话，昨晚，自己也不用冒着死亡的危险。 兮兮说道：“我很奇怪一点，他们起初不知道你就是所谓的圣灵，那他们怎么会知道，圣灵一定会出现在伶仃镇呢？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特意跑过去搞什么实验。” 她这一番话，令大家都放下了筷子，看着白逸。 这个问题，也是他们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这是……神的启示，”白逸说，“这是大祭司说的，是神告诉了他，他会重生在那个镇上，但那个所谓的神，我觉得不是他们的真神。” 白逸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在嘴里，缓慢的嚼着，一边思考着，半晌，接着说道：“在另一个我的记忆中，他也参加过大祭司主持的仪式，与所谓的神灵沟通过，我依稀记得那种感觉，那个神……很遥远、很神秘。” 兮兮插嘴道：“是他们用愿力造出来的神么？” 信仰和愿力，会让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东西产生，并且开启灵智，甚至凭借愿力， 产生某种强大的神通。这世上大多数神，就是这样从无到有的，真说起来，这与邪灵的产生，有某种相似之处。 白逸摇摇头，“那个神，告诉过‘我’，他不是凭借愿力产生的，他来自很遥远的地方，甚至……不是我们这个世界。” 不是我们这个世界？ 这个概念，让众人都有些迷惑不解。 “这不太可能吧，”李牧皱起眉头，问道。 “具体我不知道，我想，他应该没必要骗我。”白逸又想到了什么，往下说，“他跟我说，我的那种能力，是他赐予的，需要通过某种仪式，他才能够将更强大的能力，送达这个世界，而它的目的最终，是让我创造出一个能够接纳他的空间。” 在场几人都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顿时有些吃惊。 所以，所谓的梵社，只是被那个神秘的邪物，用来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一群劳动力？这东西是什么？他从哪里来？ 兮兮感慨道：“早上我跟师叔他们还在讨论，白逸的这种异化空间的能力，太过神奇，连我师叔活了四十岁，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果真的是什么异世界的能力，那这样反而让人容易接受一点。” 陈羽说：“你师叔今年四十岁，看不出来啊。” “你关心的重点真奇怪。”兮兮斜乜他一眼，“你不会对她有兴趣吧，哈哈，我可以给你介绍，她还是个处女呢。” 吴明正在喝酒，听了这话，一口酒呛的气差点没上来，这孩子，太口无遮拦了。 “好在你师叔不在，不然就她那脾气……”陈羽擦着汗。 “就是因为她不在，我才说的呀。”兮兮得意地说。 大家接着跟白逸打听有关那个邪神的信息，但白逸说不出什么来了，那个邪神，与他的交流也只有寥寥一两次，对方也不可能透露太多。 “你既然是被他选中的圣灵，或许他还会找你交流的。”吴明提醒道。 白逸点点头，“如果真发生这种事，我会告诉你们的。” 陈羽这时候想起了什么，问白逸：“这种异化空间的能力，你现在还保留着吗？” “还保留了一点，但没有另一个我那么强，差了很多。” 陈羽来了兴趣，让他演示一下。 白逸有点害羞，但在众人的怂恿下，他尝试着闭上眼睛，眉头皱起来，脸上出现了凝重之色，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的问题。 几秒钟后，大家感到有无形的能量，从白逸为中心，朝四周蔓延开来。 就像之前在伶仃镇所经历的那样。 陈羽赶紧低头去看地板，但半天也没看到变化，就在这时，他听见白逸说道：“好了。” 大家朝四周看了看，还是之前的包间，一模一样，于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不等有人发问，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面前的饭桌，突然坍塌下去，但是桌上的盘子还有餐具，全都凭空漂浮在半空中。 然后，白翼面前的两根筷子飞了起来，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捂着，轻轻敲打着自己面前的餐盘。 不是说好了表演幻境吗，怎么成了隔空移物了？ 众人都是一脸懵。 就在这时，突然所有盘子一块落下在，地上砸的粉碎，汤汁洒了大家一声。 “我靠，你提前说一声啊！”陈羽叫起来，“怎么，能力突然不够了吗？” 然而下一秒钟，他觉得眼前有一片白雾闪过，等看清楚面前的东西时，大家全都傻眼了：桌子还好好的，上面的菜肴和餐具，也都跟之前一样摆着。 “我明白了！” 兮兮一句话打破了沉默，“刚才，我们是进入幻境中了，所看到的那些，其实都是白逸操控的幻象，我们现在是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兮兮星星眼看着白逸，“你真厉害啊！” 众人这才恍悟。 得到夸奖的小男孩，揉着鼻子笑了笑，说：“以我现在的能力，最多就能……”他用了兮兮给他能力取的名词，“异化，这个房间差不多大的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 这能力，也真够可怕了！ 陈羽说：“如果你在里面杀人，现实中会死吗，就像我们之前那样。” “会死，因为幻境是连着现实的，你们是真的进去了，而不是幻象什么的。” “明白。”陈羽点了点头，先前在小镇上的经历，让他知道这种能力并不是纯粹的幻境，而是虚实结合。 “那这就可怕了。”李牧转着眼珠子说，“谁得罪你了，你直接把他困到幻境里，变出……例如一千把飞刀，无死角地插过去，这谁能扛得住。” 白逸吓了一跳，“这不行的，以我目前的能力，不可能无中生有地变出不存在的东西，只能是现实中就有的，而且，操控这些东西移动，对能量的消耗很大，就算真有一千八飞刀在那里，我最多也只能操控几把而已。当然，控制死物，要比控制活物耗费的能量少很多。” 第227章 异化空间 陈羽不解地问他，具体是什么意思。 白逸解释起来，他制造的幻境，需要跟现实世界交互，进去的人越多，它维持幻境需要的能量也就越多。 “我不是很能理解……” 李牧喃喃说道。 陈羽知道他的大脑一向有点迟钝，于是解释道：“游戏你总玩过吧？” 李牧抬头看着他，“连连看斗地主算吗？” 陈羽：“……” “那种多人扮演的，人越多，服务器就越卡，因为服务器算法是有上限的，这么说懂了吧。” 李牧这才恍然大悟。陈羽这个比喻，真的很贴切！ 陈羽又问白逸：“听你刚才的意思，这种能力是可以提升的是吧？” “对，可以修炼。”白逸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大概就像你们修炼法术一样。” 这就牛逼了…… 陈羽几人互相看去，以他们的见识，立刻就想到了这能力的可怕之处：如果他这能力强到一定地步，就算遇到打不过的敌人，也完全可以将它困死在幻境中，杀人于无形。 不愧是来自异世界的能力！可比法术之类杀人容易多了，而且防不胜防，就像他们刚才那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环境，以为还在现实世界中呢。 “你捡到宝了！” 兮兮看着陈羽说道， 随后又问白逸：“说起来很奇怪耶，在镇上我都是跟他一起带你玩的，为什么你后面选他，不选我呢？” 白逸愣了一下，看看她，又看看陈羽，“你们不是两口子吗，选你们其中一个，有什么区别吗？” 在场几人先是愣住，随后哄堂大笑起来。 李牧还指着白逸，补了一句：“你看，直接连儿子都有了，你们这算什么，奉子成婚吗？” 大家接着笑。 陈羽感觉脸皮发烫，朝兮兮看去，兮兮脸色有点红润，却还在假装镇定自若地低头扒饭。 吴明手里掂着筷子，有点严肃地看着几个人，说道：“这里没外人，我也说一句，关于白逸的异能，大家谁都不要说出去！一来怀璧其罪，传出去的话，或许有心术不正的人会想要抓住他搞什么研究之类，毕竟这能力太过神奇。二来，小羽，以你这种性格，将来说不定会得罪什么人，真打起来的时候，白逸或许能帮你一个大忙，明白我的意思吧？” 陈羽一下就听懂了，所谓知己知彼，如果白逸的能力提前被敌人知道，肯定会提早就做出防备，甚至提前就想法干掉它，只有出其不意，才能收获最大的效果。 “多谢提醒。”陈羽对他抱了抱拳，姜还是老的辣，吴明在法界摸爬滚打半辈子，经验确实丰富。 又吃喝了一阵，陈羽想起了吴国平的嘱咐，连忙拉过吴明，把事情跟他讲了。 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因为吴国平自己也说，官方没找到他的死亡记录，属于失踪人口。 “小羽真是宅心仁厚啊！”吴明又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然后笑着说，“若是今天之前，我还真无能为力，但就在今天上午，我们找到了白色的名册，这还多亏了这小……” 他冲白逸努了努嘴，本想叫“小兄弟”，但看对方的年龄，实在叫不出口，于是改成了“小朋友”，“是他告诉我们，梵社藏档案的地方，那地方可难找了，要是没人提醒，可能几十年都翻不到。” 陈羽惊讶地对白逸说：“你不是一直在我房间里吗，什么时候帮的忙？” “在你睡觉的时候，吴伯伯他们来过一次，你睡得太死了，就没叫你。” 陈羽无语，幸亏昨晚是跟白逸同房，自己没像往常一样脱光衣服睡。 他想了想，说：“那女的跟老吴一样，都是普通工人，怕是不会在梵社的名单上吧？” “这是梵社教徒的名单，梵社的很多基层教徒，就是从镇上吸收的普通人，发展成的。”吴明说，“不然他们哪里有这么多人可以用。” “吸收”，只是个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蛊惑，连张青山那样的宗师都能被蛊惑，更不要说一个普通人了。 陈羽于是催他查查看，如果刘英不在这份名单上，那就一定是跟别的村民一样，被感染成了没有灵魂的邪物。 吴明表示，档案被他的人带去法堂了，当即打电话过去，报了名字给那边的负责人。、 等了几分钟左右，那边打来电话，吴明接听了一会，问陈羽：“失踪的时候，是三十三岁吧。” 还真有！ 不过，陈羽也不知道吴英多大，于是问他有没有照片。 “档案上有证件照，黑白的。” 吴明让那边拍一下照片，发给自己，收到，他拿给陈羽辨认。 “是她！”杜新月比陈羽更早认了出来，“跟老吴家墙上挂的照片是一个人！” 果然，她是被梵社给吸收成了教徒，怪不得，没有死亡记录。 这个刘英，如果之前一直活着的话，大概率是在昨天晚上的防空洞里，跟另外那些教徒一起死掉了…… 陈羽不免有点唏嘘，杜新月看出他的意思，说道：“这就不错了，老吴等了几十年，他要的也不过是一个结果。” 陈羽点点头，他决定吃完饭，亲自去镇上一趟。 快吃完的时候，陈羽问起大家接下来的去向，灵峰是要回省法堂继续上班——他原本就是吴明手下的员工，被宗门派出来历练三年的他，如今才过去一年半。 兮兮的话，说是要回普陀山一趟，但也并不着急，决定先留下来玩几天再说。 “告诉大家个好消息！”吴明突然神秘地笑了笑，“本来想晚点说的，让李牧再请一顿呢，看大家高兴，干脆提前说了吧。” 李牧听他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事情还没定下来呢……” 吴明拍着胸脯说，“我是省法堂的老二，我亲口通知你的事情，还能不成吗？” 于是对大家说，今天早上，他已经大致把伶仃镇的调查结果，汇报给了总法堂，毕竟是一宗几十年的公案，能够了结，总法堂也很高兴。 作为本县法堂的一把手，李牧的功劳还是挺大的，得到了总法堂的嘉奖，于是省法堂决定提拔李牧为市法堂的监院，跟吴明一样，做二把手。 第228章 一个结果1 大伙一听，便跟着起哄起来，朝着李牧敬酒，没酒的就用茶水代替。李牧本来就挺腼腆的，被小伙伴弄的很是害羞。 “那你呢，你作为行动负责人，功劳应该比李牧还大吧，陈羽冲吴明挑了挑眉毛，问道。 “哪里哪里。” 吴明低调地摆摆手，眼中却尽是得意之色，“我级别高，想要嘉奖就没那么容易，需要总法堂研究研究……” 言下之意，总法堂也在考虑给他奖励了。 大家又闹着向他敬酒，闹了一会儿，酒足饭饱，兮兮他们要回去午休。 陈羽倒是睡好了，打算去伶仃镇走一趟，但是让他为难的是，经过昨晚的战斗，他身上的衣服实在是破得不行了，昨晚天黑还好，过来也没人看见，现在再穿这一身出去，他担心刚走到酒店门口，就有人扔两个硬币过来，把他当成要饭的。 好在酒店一楼大厅有不少品牌服装店，陈羽去逛了一下，衣服倒是不错，一问价格，顿时心惊肉跳，来回逛了好几圈，最后才买了一身最便宜的，就这也比他平时穿的那些贵多了。 而且陈羽发现，自己最近就像某个动漫里的小姐姐一样，每次战斗都要“爆衣”，回来就得换新的，他决定下次再有行动，一定要买最便宜又不容易坏的衣服穿，对，就厂子里那种工作服就挺好，不然光是买衣服的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去伶仃镇，陈羽本来是想带着白逸一起的，结果这小子表示，昨晚已经跟小镇告别过了，再来一次未免煽情，干脆就不去了。 倒是杜新月要回家去，正好跟他一起。 李牧开车，送他们来到杜新月家所在那个小山村的山脚下，他不愿意上山，于是留在车里睡觉，陈羽自己带着杜新月步行上去。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路上，陈羽闲聊地冲杜新月问道。 “我想着，先给我老公好好办一场葬礼，虽然，他尸体都没了……”她摇着头，很是苦涩地笑了笑，接着说， “然后，我应该会回老家去，这里本来就不是我的家乡，回去之后……努力重新开始生活吧，虽然，有点难。” 从她话音里，陈羽听出伤感的味道，说：“人已经不在了，你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我……不是很会安慰人，但我觉得，你应该振作起来。 杜新月看了他一眼，叹息道：“你以为，我是因为亲手杀了我老公，会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迈不过这道坎吗？” “这……难道不是？” 杜新月摇摇头，“最开始我发现他变成怪物时，是很难过，后来我决定杀他的时候，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因为我知道，他其实已经死了，并不是死在我手里。” “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我刚说的，妨碍我做回普通人的障碍……指的是昨晚你带我经历的那些事，对我来说，像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现在让我关掉它，有点……我说不好这种感觉。我也没想过成为你们那样的人，但是看过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普通人的生活。” 陈羽恍然。 他能理解这种感受，简单说，应该是世界观被颠覆了吧，一时间竟想不好如何回她。 好在杜新月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就主动方结束了这个话题，笑着对他说：“以后，你还愿意跟我联系吗？” “为什么不会？”陈羽笑道，“咱们好歹也共患难过。” “是啊……” 杜新月轻轻一笑，“最初你告诉我，你能带我离开小镇，我还没报太大希望，没想到，你真做到了。” 到了山村之后，陈羽看到几个年轻人正在村里转悠，挨家挨户地敲门，有些在跟老乡说着什么，其中有人发现了陈羽，先是辨认了一会，然后眼前一亮，凑上来问道：“是陈羽陈天师吗？” 陈羽茫然点点头。 几个人立刻按照法界的礼仪对他行礼，态度恭敬的不得了，甚至带着点激动。 “我们是法堂的人，是吴监院派来办事的！”其中一个小姑娘说道。 原来是他们…… “不过， 你们怎么认识我的？”陈羽很好奇。 “我们看了吴监院写的事件记录，这次行动，您一个人单挑了对方主使者、一个近乎六阶的邪物！我们崇拜得很，于是缠着吴监院，给我们看了您的照片，没想到真的这么年轻！”刚那个小姑娘双手捧在胸前，星星眼看着自己。 “咳咳。” 陈羽轻轻甩了下头发，这吴老头也是，自己嘱咐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没想到这才一天没到就给传开了。后来他才知道，吴明其实履行了昨晚大家达成的协议，没有在报告里写出战斗的细节，但也各种夸了他一顿，用他的话说，他得让总法堂大概知道，自己的功劳有多大。 虽然装逼的感觉不错，但被好几个人围着，陈羽也有点羞涩，于是换了话题，问他们在这干什么。 几人告诉他，他们正在统计小镇的失踪人口，并且对活下来的人们进行安抚，要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这样啊，那你们忙正事吧，不打扰你们了，回头聊。” 陈羽摆摆手，几人又对他恭敬地行礼，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一不小心还出名了……”陈羽无奈地摇摇头。 “这样不好吗？你有这份实力，早晚都会为人所知的。”杜新月说道。 陈羽笑笑，没说什么。 两人先来到了吴国平的家里。 吴国平家院门开着，他正站在院子里发呆，看到两人，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走上来握陈羽的手，激动地说道： “你小子，真的做到了！我以为你会跟之前那些人一样被打死呢！” 陈羽：“……” 这老头，说话也太实在了点。 陈羽本想铺点一下，跟他简单说一下事情是如何结束的，但吴国平摆摆手，表示自己一个普通人吗，对这些兴趣不大，只要现在太平了，以后不会再出状况，就行了。 第229章 一个结果2 而且在他们之前，那些法堂的人已经找过他，大致说了情况，要不然他也不会一见到陈羽就那么激动。 陈羽无奈，只好切入正题，跟他讲了他那位恋人的结局。 吴国平听完，佝偻的身子，长久不语。 半晌，他问道：“那些教徒——就是害她的人，都被你们杀干净了吗？” “杀干净了。”陈羽郑重地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至少也给她报仇了……” 吴国平惨然一笑，“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她如果还活着，不可能二十年都不来见我的……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确切的答案。” “现在，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有点失魂落魄地朝堂屋走去。 陈羽跟了上去，看他悲伤的样子，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毕竟，他等了二十年，从黑发人等到白发人，甚至说，他是靠着这个信念才活到今天，现在，自己贸然告诉他真相，对他是不是有点太残酷了？ “有酒吗？” 吴国平在八仙桌前面坐下，半晌，再次开口，却是终结了之前的话题。 陈羽还真的拎了两瓶酒过来，这是来之前，在杜新月的提醒下， 特意去买的，两瓶五粮……春，跟五粮液一个酒厂，但比后者价格便宜十倍。 吴国平也不挑，拿起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端着来到卧室，望着墙上的刘英的照片，动情地说道：“这二十年来，我一直没有祭拜你，是因为我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现在，我终于可以把你当成故人了……” 他把酒杯摆在了照片前面，凝视了一会，颓然回到堂屋，坐在椅子上。 陈羽倒了一杯酒，递过去。 吴国平摆摆手：“以前我喝酒，是借酒浇愁，不是真的喜欢喝，以后，用不着了……” 陈羽跟杜新月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颇多感慨。 两人起身告别的时候，吴国平还在怔怔发呆，仿佛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中，对两人的说话充耳不闻。 从吴国平家离开，两人信步往杜新月家走去。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陈羽终于忍不住说，“让他永远怀着希望地等下去，或许会更好一些？” “你没有做错，我想，他的内心也一样矛盾吧，又想听到结果，又怕听到结果。” 沉默了一会，她接着说道，“有些人的人生，注定是悲剧。” 这句话，对陈羽触动很大。 来到杜新月家门外，两人不约而同站住。 “需要我陪你进去吗？”陈羽问道。 杜新月掩嘴笑道：“本来是想请你去坐坐的，但你这么一说，我就不好意思开口了。你走吧，反正，你早晚还是要走的。” 千里搭凉棚，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他们俩，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偶然的相遇，已经注定了分别也会来的很快。 目送她进屋，陈羽就顺着山路下去了。 杜新月却又走出了院子，站在他们先前站过的地方，目送他的身影一点点朝着山脚下移动。 不日将离开本地的她，心里很清楚，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陈天师，那就祝你长命百岁、多子多福吧！” …… 晚上，大家从新锦江搬出来，李牧请大家去吃了一顿淮上县有名的地锅鸡。 不过这次没有吴明。 吴明已经回省法堂了，那边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他主持，这边就交给李牧掌控局面了。 四人份的一大锅鸡肉和贴饼，兮兮一个人就吃了大半，陈羽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很想给她提个意见，现在吃播特别火，以她这份天赋，想赚外快的话，完全可以去干这个。 外形萝莉、身材娇小的她，偏偏饭量又特别大，就凭这份反差，陈羽觉得她一定能火！ 大家喝着可乐聊聊着天，李牧冲陈羽说：“你真的是茅山北宗弟子？咱们是兄弟，我当然不会怀疑你，我只是很好奇，你这一身本事是跟谁学的呢？” “当然是我师父。” “那他一定很厉害！”李牧赞叹道：“而且法界完全没有他的名声，应该是属于隐世高人那种吧。” 提到这个，陈羽有点不好意思，他那位师父其实是很装逼的一个人，之所以在法界声名不显，主要是因为他的身份比较尴尬。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 “你们呢，都是怎么当上法师的？”陈羽看着大伙问道，虽然有转移话题的意思，但也是真的好奇，大家认识这么久，其实一大半时间都在打架，根本没有好好聊过这些。 “我是孤儿。”李牧回答。 “我也是。”兮兮叼着鸡腿，补充道。 陈羽一愣，朝灵峰看去。 灵峰正在啃小龙虾，戴着手套的他，又不能说话，只好把手套取下来，去拿手机。 “别费劲了，我知道你也是。”兮兮替他说说。 “这么巧？” 陈羽看到他们，有点惊悚。 李牧笑着说：“你去男科医院，遇到的病人绝对都是得了男科疾病的。” “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我们是孤儿，所以才会成为法师啊。”李牧有点惊奇的看着他，“原来你真不知道……” 陈羽摇摇头，他从小就跟着师父混，与法界的人接触不多，师父虽然跟他介绍过法界的许多情况，但关于这种事，肯定是没提过的。 李牧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给他简单讲解了下法界挑选弟子的历史： 在古代，法界各门派的生源肯定是不愁的，那时候没饭吃的穷人太多，各大门派都会收养流浪儿童，甚至有些穷人还会主动把孩子送上山当和尚、道士，只为了有口饭吃。 到了现代社会，家家条件都好了，没人会这么干了，各大门派也基本不会考虑有家庭的孩子，不然你怎么说，说我看你家孩子骨骼清奇，想带他上山去当和尚？不被人家当成人贩子给拉去查署就怪了。 因此，进到现代社会后，各大宗派选择弟子，都以孤儿为主，除了刚说的原因，其次是因为修炼需要六根清净、无牵无挂。 孤儿，在这方面先天就特别适合。 第230章 一家人整整齐齐 发展到现在，各大门派都有跟孤儿院之类的机构合作，不定期地前去挑选弟子，这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 “这下你明白了吧，所以，我们三个都是孤儿，不光我们，大部分二代弟子，都是孤儿。” 灵峰本来兮兮按住，放弃了掏手机，本来在继续吃小龙虾了，这时候实在忍不住，又去摘手套。 兮兮纳闷道：“你到底有什么要紧事，这么着急？” 灵峰不鸟她，一把摸出手机，打字后，用语音朗读起来：“特么的你们能问过老子再代表吗，老子特么不是孤儿，老子有爸爸的！” 三人一下怔住，连一直坐在边上发呆的白逸也好奇地看过来。 “令尊是……” 灵峰犹豫了下，打字在手机上，这次没朗读，而是递过来，只见手机屏幕上几个大字：九华山方丈。 “我擦！” 三人面面相觑。 “看不出来啊，大傻，你居然还是二代，等等……”陈羽猛然想起什么，傻傻地看着他，“方丈……不可能是俗家弟子吧？” 一时间，大家方回过神来，一起看向灵峰，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灵峰则埋头继续埋头吃小龙虾，不理他们了，就是一张黑脸微微泛起了红色。 陈羽很想问他，是不是还有一个法名叫虚竹，怕被揍，忍住了。 吃完饭，李牧开车先送陈羽回家，法堂经费有限，今天晚上不管住了，灵峰要过几天才回省法堂，他知道陈羽那边睡不下，所以跟李牧说好去他那边住。 到了城中村城附近，陈羽带着白逸下车——他当然是要跟自己回家的，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居然是兮兮，顿时有点惊讶：“我这附近可没有好酒店，你跟我下来干什么？” “不去酒店，我去你家睡去。” “我家？”陈羽愣住。 “你家不是有两个房间吗，怎么，不欢迎？” “当然欢迎……” 陈羽挠着头，想不到有什么理由拒绝她，但是感觉怪怪的，而且她就这么跟自己下车，李牧和灵峰一定会误会的…… 都自己人，算了。 “我那就是有点乱，怕你住不习惯……” “没事，只要你家里没有其他女的就行。” 陈羽一路带着他们回到筒子楼，开门的时候，他就看到里面亮着灯，觉得有点奇怪，结果打开门一看，当场傻了： 沙发上，正坐着两个女的，一个在绣十字绣，另一个在旁边围观。 这两人他都认识，绣十字绣的是……林小婉，就是当初一起对付过巫师的那位大学女生，旁边围观的，就更熟悉了：陆燕婉！ 看到她们，陈羽一下就傻了。， 兮兮笑起来，就是声音有点冷：“怪不得你不敢带我回来，我还说没有女的，没想到居然有两个……” “我说这是个巧合，你信不信？”陈羽捂脸。 看到他，陆燕婉和林小婉也是愣了下，随后，陆燕婉目光移到兮兮脸上，仿佛明白了什么，冲她说道：“我不是他老婆。” 陈羽差点吐血。 这特别强调一下，还不如不说，明显是有鬼的感觉，没想到边上林小婉又补了一句：“我也不是。” 陈羽，卒。 兮兮也不是一般人，直接笑笑，然后没事人一样进了房间，往两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跟她们隔着一张茶几，三个人，一时间都朝陈羽看过来。 “你们……”陈羽看着两人。 “我昨晚回来搬东西，看到你房间开着灯，就敲门看看，没想到是陆姐姐开的门。” 林小婉率先解释道，搂着陆燕婉的胳膊，说：“我跟陆姐姐聊了一会，挺投缘的， 我跟他聊了一会就挺投缘的，而且我们名字都有个婉字……我才知道，上次她说是你老婆是跟我开玩笑，原来他是你表姐啊！对了，这位小姑娘是？” “表妹。”陈羽顺口说了句。 “也不早了，那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去了。”林小婉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对陈羽说：“我听说最近市里有个大学，发生了灵异事件，在我们学生之间传开了，你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没兴趣。” 陈羽不加思索，市里有法堂，有什么灵异事件，他们自会处理，自己又不是法界的劳模，什么事都要掺一脚。 林小婉走后，剩下兮兮和陆燕婉，相对而坐，互相望着对方。 “表姐好。” “表妹好。” 陈羽捂脸，用力一拍桌子，“都别装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等他介绍完，两个人一点都没有好奇对方的身份。 “其实一进来，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兮兮从兜里摸出一包薯条，递到陆燕婉面前，陆燕婉也不客气，直接拿着吃起来，说：“我也知道你是谁，你是普陀山弟子。” 敢情这两人互相都在演啊！ 陈羽摇摇头，突然眉头皱起来，问陆燕婉：“你怎么知道她是普陀山弟子？” 刚才介绍兮兮的时候，他可没说。 “是小狸告诉我的。”陆燕婉朝着卧室门努了努嘴，房门虚掩着。 陈羽惊奇地走过去，刚到门口，立刻就听见了一串响亮的呼噜声，居然有人睡在自己床上！ 打开灯一看，不是人，是一个动物，毛茸茸的脑袋插进枕头里，睡得正香。 陈羽走过去，掀起枕头，顿时看到了一张萌萌哒的脸，那凸起的两根大牙，特别显眼。 是他，那只河狸！ 陈羽一下认出他来，当初对付河神时，那个被河神派来当探子、被他们逮到之后投诚的小河狸！ 双方决斗时，还是多亏了他，打开了水坝，破了河神的神通。 他，不是被他们留在山谷里照看灵穴吗，怎么会在自己家里，还睡在自己床上？ 陈羽真的懵逼了。 这时，小河狸大概是听到了动静，醒了，伸出肥嘟嘟的爪子揉着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忽闪忽闪，“哎呀，是老大！” 他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亲热地凑过来，脑袋在陈羽身上拱来拱去，还用嘴巴去啃他的手，突然，他的动作太能关注了，嗅着陈羽的手，道：“老大你晚上吃的什么，小龙虾吗，还有没有？” 第231章 有文化的妖精 陈羽：“……” “等会再讨论这个好吧！”陈羽一巴掌把他拍回床上，这时候兮兮也过来了，小河狸精神为之一振，又冲到她身边，上下拱了起来。 “薯条、馒头、 大饼、辣条……哇，姐姐你身上怎么这么多吃的！” 这个问题，陈羽其实也很想搞清楚，感觉兮兮身上的零食，就像刺客身上的暗器一样，没当你以为没有了的时候，她总能拿出新的玩意出来。 你永远不知道她身上到底装了多少零食！ 最后，兮兮用了一块大饼，好歹才安抚住了小河狸。 一边啃着大饼，小河狸跟他们讲了自己过来的经过：简单说，他不想老死在山野里，所以打算来投奔陈羽。 他早就离开山谷了，但因为别的事耽误了几天——后来陈羽才知道，是因为他发现人间好吃的东西太多，他连着吃了好几天，昨天才想到来找自己，于是去找杨寒，问到自己家的地址。 也是巧的很，刚好陆燕婉是昨天晚上出关，然后很愉快的收容了它。 经过一天一晚的相处，两人现在的关系特别融洽。 看着这多出来的两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妖一尸，陈羽实在有点无语。 “你是说，以后想跟我混？” 小河狸连忙点头，“我、我很厉害的，我会干家务，会暖床，除了……”他有点羞涩地低下头，“我就是比较能吃。” “能吃是优点！”兮兮立刻纠正道。 “那你干脆跟她走吧，你们俩倒是绝对处得来。”陈羽指着兮兮说。 小河狸看看他，又看看兮兮，他对兮兮没什么感觉，但兮兮全身上下都是吃的，这让他有些心动。 “不用纠结，”一直站在边上发呆的白逸，终于忍不住对他说：“他们是两口子，跟谁都一样。” 小河狸这才愉悦起来。 看着眼前闹腾的几个人，陈羽颇为无奈，本来这房子就自己一个人住，现在一下子多出来四个！ 别的不说，光是住宿都是个问题。 最后经过讨论，陆燕婉要跟兮兮同房，两个女人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剩下陈羽带着两个小家伙睡。 时间也不早了，在分配完之后，双方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小河狸刚从睡梦中被拎起来，此刻却是一点也不困了，非常自来熟地缠着陈羽给他讲伶仃镇的战斗经过。 陈羽懒得理他，最后干脆把手机交给他，让他自己去玩游戏，这才打发了他。 白逸则乖巧很多，进屋之后，就一直坐在窗台上，闭着眼睛发呆。 “你在干什么？”陈羽忍不住问他。 “在……修炼 精神力。” 精神力，还能修炼？ 陈羽很好奇，问了他细节，但白逸自己也说不清，这应该是伴随他的异能而产生的一种天赋。 看着白逸如此勤奋，陈羽也盘膝坐在床上。 在警告小河狸，自己睁眼之前不许闹出动静之后，他开始用大周天心法吐纳起来。 大周天心法，不光能提升修炼速度，还有个好处：在进入状态后，整个人内心会完全放空，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思维可以不受影响地去思考别的事情。 陈羽一向有复盘战斗的习惯，可以提升实战经验，于是借这个机会，他把跟白逸的战斗从头回顾了一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台湾记得每一个战斗的细节！ 这在正常状态，是绝不可能的！ 毕竟当时战斗的节奏非常快，很多手段都是下意识使出，就算让他重做一边都做不到。 但是现在，这一幕幕就跟放电影似的，在他眼前特别清楚地显现出来。 “莫非，是这种空灵的状态，唤醒了我潜意识中的记忆？” 陈羽觉得极有可能。 没想到这大周天心法，还有这神奇的作用！ 当下也不想其他，抓紧时间，一遍遍地复盘战斗…… 虽然这场打赢了，但问题还是很多。 换句话说，在一些细节处理上，自己其实可以做得更好！ 等到彻底分析结束，陈羽感觉自己的实战经验又提升了一个台阶，这种提升不是硬实力上的，但效果丝毫不亚于法力的提升。 一个周天结束，感受着丹田内充盈的感觉，陈羽知道自己的境界，真正来到了天师巅峰，距离地仙，也只差一步了。 想要进入地仙境界，需要有一定的领悟，而他刚才复盘战斗所收获的实战经验，也是其中一种。 或许，再有一场如此艰难的战斗，自己就能够开悟、顺利进入地仙境界！ “所以，还是得找架打呀……” 陈羽无奈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的开悟，都跟实战产生了关系，也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只要有架打，自己会因为实战经验的提升，而增强悟性，比别人从虚无缥缈中寻找破境机缘，要容易的多。 不幸的是……容易被人打死。 “咔嚓！” 刚从入定状态中出来，陈羽立刻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好像在吃什么东西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股薯片的味道，睁眼看去，身边小河狸，正用一个很销魂的姿势靠在床头，一只手捧着手机，正在打游戏。 “我当地主！” “超级加倍！” 他另一只手，捧着一袋薯片，正在不断伸到嘴里，美滋滋的嚼着。 这小东西，还真会享受！ 陈羽忍不住苦笑，小河狸听见他的声音，只见他立刻坐直了身子，有点紧张都说：“我已经把声音放到最小了，没吵到你把老大？” “别叫老大，我还没答应收你呢，敢情你来投奔我，是为了来享福的是吧？” “这……不是的，我会做很多事，我会干家务、暖床……”他把先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陈羽摆摆手，指着白逸说道：“你看看人家，同样是来投奔我的，你不感到羞愧吗？” 白逸还坐在窗口，正在修炼他的精神力，一动不动。 “我修炼跟他是不一样的！我们妖精，需要拜月吐纳、吸收月华，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小河狸总算找到了理由，“再说啊，修炼这种事，天赋最重要！百分之九十九的血汗，也赶不上百分之一的灵感！” 陈羽无语，这还是一代有文化的妖精 ，连爱因斯坦的名言都知道。 第232章 新的案子1 “行了，自己玩去吧，我睡了。” 陈羽让他把手机声音关掉，也不能再吃东西了，总之不许弄出声音。 然后自己继续睡觉。 这次小河狸倒是消停了。 结果陈羽睡了没一会，就被一阵如雷的鼾声吵醒了，起身望去，小河狸倒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就是……妈的打呼噜就算了，它这么大点体格，居然居然打的比一个成年人类还响！ 陈羽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找出耳机，塞进耳朵里，临躺下前，扫了一眼白逸，他越来越觉得这孩子可爱了，同样是投奔自己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话好像不太对，这两家伙没一个是人类。 本以为这次总能一觉睡到天亮了，然而睡到后半夜，突然又被一阵剧烈的响动惊醒了，一瞬间陈羽还以为地震了，急忙跳起来就往外跑，一边朝四周望去，顿时，他站住了，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白逸，正在用脑袋一下一下的往墙上撞着……那地震一般的动静，就是他撞墙弄出来的。 小河狸也从睡梦中惊醒，跟陈羽一起朝白逸看去。 “你干什么！”陈羽喝道。 白逸转过脑袋，脸上流着两行泪水，“我感觉我好笨，我修炼了一晚上，精神力却没有怎么提升……” 陈羽：？？？ “这跟撞墙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发泄一下。” 白逸有点不好意思，“哥哥别担心，我脑袋很硬，不疼的……” 陈羽捂脸，无力地说道：“你不疼，我也要睡觉啊，你要撞出门找地方撞去！” 他真快崩溃了，之前还夸他又努力又安静来着，结果……努力地过头了。 这两个家伙，真的是……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隔壁房间，兮兮一边吃着锅巴，朝地上看了一眼，陆燕婉拿着个沙发靠垫，靠在墙上躺着，本来兮兮是邀请她一起上床睡的。 但陆燕婉真的不需要睡觉，也不喜欢睡觉。 从进屋开始，两人聊天一直聊到现在，等外面撞墙声平息之后，她们又接着聊…… 第二天早上，陈羽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小河狸，手里捧着零食，正在看电视。 一个相亲栏目，他看的津津有味…… 白逸则坐在阳台，没在修炼，不过若有所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厨房里传来做饭的声音，陈羽凑过去一看，陆燕婉围着围裙，正在炒菜，兮兮在边上帮她摘菜，两个人正在热烈的讨论，可一见陈羽进来，立刻都闭上了嘴巴。 “聊什么呢，这么神秘。” “女人话题，关你什么事？出去等着吃吧。”正在炒菜的陆燕婉，头也不回说道。 这两人……处的好像很好的样子。 陈羽挠着头，感觉有点怪怪的。 陆燕婉做菜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不过菜刚端上桌，陈羽还没吃几口，就被兮兮和小河狸抢光了。 这小河狸不光吃零食，居然还吃饭，而且菜里还有猪肉和鸡肉，这家伙，居然毫不忌讳…… “你能变化成人的形状吗？”陈羽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可以，就是比较耗费修为，等我到了厉妖境界，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他现在还是一只灵妖，一阶邪物…… 吃着饭，陈羽问大家，要不要搬家。 自打赚了钱后，他一直有搬家的打算，现在，家里又一下多了这么多人，这才当众提了出来。 没想到，大家都特别支持，立刻热烈地讨论起来。 除了白逸，每个人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小河狸要求，要有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还要配个电视，一个平板电脑…… 陆燕婉要一个大的厨房，并且要一整套厨房设备，现在的厨房太小，设备也也太少，她有很多厨艺无法发挥。 “我要求不高，有睡的卧室里，要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里边能放的下浴缸……”兮兮刚说到这，就被陈羽打断了： “你没发言权，你又不在这住，起什么哄！” “谁说我不在这住， 我不能偶尔过来住几天吗，难道每次过来找你们玩，都让我去住宾馆？” 陈羽被他们缠的没办法，干脆提出下午带他们一起去看房——当然是租房，他现在手里虽然有点钱，但离买房还差的远，与其买个紧巴巴的小房子，还不如租个大的。 饭后，陈羽上网找了个租房中介，对面听了他的要求，很是热情，表示手里此刻就有许多合适的房源，随时能过去。 然而，当陈羽提出带大家一起去看房的时候，兮兮立刻表示没空，她下午要跟陆燕婉去逛街；白逸则压根就没参与他们的讨论，全部心思都在思考如何修炼上……小河狸倒是想去，但陈羽直接放弃了他，他不想带着这么一个奇怪的宠物出门，万一它一激动，再开口说话，别把中介给吓死了。 于是，他一个人骑上了自己的小破电瓶车，前去跟中介见面。 在看了几套房子后，他相中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家具都是现成的，该有的差不多都有，装修也不错，一个月三千块，在这个小县城，这房租不算少了。 陈羽本来就是一个人来到淮上县的，城中村也没什么行李，就几件破衣服，于是当天，他就租下了房子，带着大伙搬到了新房里。 兮兮和陆燕婉，对新房都比较满意，两人摆出女主人的姿态，里里外外视察了一遍，然后开了一个清单，一件件从网上挑选起来，陈羽就跟着一件件付款…… “我那屋就不要床了，我让杨寒打一个好看的棺材送过来，顺便再让他打几个好看的柜子……” 兮兮愉快的规划着，没注意，陈羽脸都黑了。 就算自己是法师，不在意这些，但好歹是新房乔迁啊，直接搬个棺材进来——没准还有骨灰盒，邻居看到怕不是要吓死。 之后的几天，陈羽过上了每天收快递的生活，然后在两个女主人的指挥下安放家具、调试设备。 第233章 新的案子2 几个人对此都抱有特别大的热忱，除了白逸这小子，除了每天苦修然后撞墙发泄之外，他没别的需求，但陈羽担心他把有一天把墙干碎了，干脆给他买了一个健身用的沙袋，白逸对此很是喜欢，表示要努力修炼，好在将来的战斗中，充当陈羽的左膀右臂。 最让陈羽不能理解的是，在这几天里，兮兮和陆燕婉居然越处越好，俨然成了好姐妹，不禁感叹，女人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不过后来他才知道，这两人的相处，其实是一种互补： 陆燕婉活了几百岁（她自己说的），而兮兮只有十七岁，在做人的经验、男女感情等等方面，陆燕婉都能给她特别多的指导； 而对陆燕婉来说，她毕竟是个古人，对现代社会了解不多，尤其是时尚方面，兮兮就能教她很多东西，帮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最显而易见的成就是，陆燕婉开始买高档的化妆品、衣服，以及烤箱、面包机等等厨房设备，这可是苦了陈羽，因为她没钱，这些自然都找陈羽付账…… 他的存款，日渐减少。 在这几天里，灵峰和李牧，也经常过来找他们。 李牧是不支持陈羽搬家的，他要去市法堂上班了，想让陈羽跟他一起，搬到市里去住，陈宇为难地告诉他，自己现在走不了。 他来淮上县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等一个人…… “是我师父让我来的，他说，这个人对我特别重要，我必须等到他，你们也别问我他是谁，干什么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么神秘啊！”大家都很惊奇，李牧说，“你就这么听话啊，你师父一句话，你就在这傻等着？” “我师父从来不说瞎话……好吧，他其实说了一辈子瞎话，但这一次，他很认真，他跟我说，我后半生的极运，全在这个人的身上，我不敢不信，再说我一个人，在哪住都一样，干脆就在这等他了。” “那等到什么时候呢？” “我师父说他今年一定会来。” 李牧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一周后，李牧办好了交接手续，要去市法堂上班了，灵峰也要回省法堂，兮兮则要回宗门继续修炼。 他们俩正好搭李牧的车，先去淮王市，再分头坐高铁走人。 出发这天，陈宇本来是去送他们的，结果路上李牧接了个电话，完事语气凝重地看着陈羽，邀请他跟自己一起去市里，处理一宗灵异事件。 说是有一所大学，最近连续好几个学生自杀，市法堂的人过去调查了，已经确定是灵异事件。 大学？ 陈羽想起昨晚林小婉提过的，应该是同一所大学。 “就这点事，你派几个手下不行吗？” “那边早就派人调查过了，非但没有一点线索，还搭进去两个人……刚给我打电话，就是汇报这个，我这不是刚上任吗，一来也没有什么帮手，二来，这上任后第一个案子，要是处理的好，以后也好服众。” 李牧劝说道，“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跟我走一趟呗。” 陈羽听懂了，简单说，李牧是想通过这个案子来立威。 “有好处吗？” “有的。”李牧露出老司机的笑容，“像这种发生在学校啊、工地啊、医院啊，种地方的灵异事件，他们都有钱，又注重影响，愿意多花钱来平事，像这次这件事，我估计找他们要五十万是不多的。” 五十万…… 一听到钱，陈羽立刻来了精神。 最近，自己的积蓄被兮兮他们霍霍了不少，正肉疼着。 “我干了，你去谈钱，完事咱俩三七分。” 李牧摆手说，“这不合适，主要靠你出力，我要一半就好了，哪好意思要七成。” 陈羽：？？？ “你想啥呢？三七分，你是拿三的！” 居然跟自己偷换概念，谁说这家伙是个憨批来着，关键时刻了一点也不傻。 陈羽干脆也上车，直接跟他们去市区。 路上，他打电话给陆燕婉，让她在家照看好两个小家伙，自己出门挣钱去了，真遇到搞不定的情况，再回来接她。 到市区后，李牧先送兮兮和灵峰两人去高铁站，陈羽也跟着。他之前也问过，两人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处理这宗案件，两人的兴趣都不大，表示如果他一个人搞不定，他们可以再过来帮忙。 到了高铁站，陈羽和李牧一人提着一个大箱子，送他们下车——两个箱子都是兮兮的，灵峰则空着手，啥都没有。 因为离发车时间还早，四个人站在车站门口聊天。 “来，我找你有点私事……”李牧冲陈羽挑了挑眉毛，拉走了一脸懵逼的灵峰。 陈羽和兮兮，当然都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让他们说点悄悄话。 “好像，现在所有人都把咱俩当情侣了？”兮兮嘴里含着棒棒糖，双手背在身后，大咧咧地说道。 “除了陆燕婉？” 兮兮噗嗤一笑。 “我知道你跟陆姐姐，是清白的，她什么都跟我说了，她，会帮我看着你的。”兮兮很得意。 果然……是个孩子啊。 “对了，我还真有话要跟你说，我订购的大理石浴缸快到了，用的你的花呗……你月底记得还钱，一万八。嗯……还有三个人体工程学的椅子，我跟小婉姐还有你，我们一人一个，一共三万……” 陈羽两腿发软，差点站不住了，抹着额头上的汗说道： “我身体好，我不需要什么人体工程学，普通椅子就好，把我那个退了吧。” “那怎么行！”信息义正言辞，“要一视同仁！不能委屈了你！” 兮兮掰着手指头，给他又算了好几项，陈羽听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说点别的吧……”陈羽无力地说道，他宁愿做一只鸵鸟。 “别的，没什么好说的呀。”兮兮歪着头，“哦对了，我这次回去，可能要被禁足很久都出不来了，你要是想我了，记得去找我。记得给我多买点吃的！” “知道了。”陈羽答应下来。 等了一会儿，兮兮跟灵峰进站了，陈宇跟李牧一起回去，李牧搂着陈羽的肩膀，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别难受了。” 第234章 多了一个1 “难受？？”陈羽不解地看着他。 李牧笑道：“在兄弟面前，就别装了，你眼睛都红了。” 我擦…… 因为李牧是市法堂的二把手，人还没上任，房子已经安排好了，在市区一个挺高档的小区里，一栋二层的联排小别墅，环境很是优雅，房间里的装修也很豪华，各项设施齐全。 “原来法堂的福利这么好……” 陈羽心里很是感叹。 休息了一会，李牧告诉他，晚上刘斌要带领市法堂的人请他吃饭，问他要不要跟着去。 刘斌，之前打过交道的，自己还威胁过他…… 陈羽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相信刘斌一定不想看到自己，为了不破坏气氛，自己还是不去了。 “那你先自己呆着，回头我早点回家陪你。”李牧冲他一笑。 陈羽全身一紧，“你让我过来跟你住，不会是有什么想法吧？” “别想多，就算我真喜欢男的，我也会喜欢灵峰那种肌肉棒子，对你这种，我没兴趣。” 陈羽笑哭。 晚上，陈羽自己点了毛血旺，一边吃，一边用手机看着小说，突然屏幕上跳出李牧发来的消息，是传了个文件过来。 陈羽打开看，是那宗灵异事件的调查记录，于是从头看起来。 灵异事件发生的地点，是“淮王市师范学院”，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共有五名学生自杀。 这五名学生，都是大三某个的同学，五个人的死状，都特别惨。 一个跳楼、一个在宿舍上吊、还有三个死因不明，但都被查署排除了他杀的可能，记录里还附了一些现场的照片，那血呼啦的，看上去就像…… 陈羽扫了一眼自己正在吃的毛血旺，顿时食欲全无。 档案最后面，有法堂关于此事的调查报告，因为起初查署并没认定是灵异事件，当做正常案件来查的，所以法堂的人并没有接触到案发现场。 后面查署察觉出诡异，这才上报，将案件转到法堂，于是法堂派了人过去走访调查，查了几天，倒也查出一线索，说是大概半个月前，几位死者，曾经一起参加过班级组织的户外活动，去野外露营。 这中间，发生过一些诡异的事件，陈羽翻了下证人笔录，太长不看……直接翻到最后，想看看法堂对这件事的结论是什么，结果看到最后一段文字，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最后面这段写着，法堂派出调查案件的两个法师，在近日，都离奇死亡了。 后面打括号，写着两个法师的境界，一个方士、比丘，都是第二阶。 “怪不得李牧说这件事难搞……” 陈羽倒吸一口气，大凡普通人能遇到的灵异事件，多是没什么死伤的——这世界上，其实没那么多靠杀人修炼的邪物。 在灵异事件中，死亡三个人以上，就算是重大案件了。并且正常灵异事件，参与调查的法师，就算没法破案，自己一般也不会出事。 因为，虽说在法界，方士这样的二阶法师，只能算是底层，但对付一般的小鬼小妖绝对绰绰有余了，最重要的是，一般邪物，不敢真的干掉法师。 这就像犯罪分子，除非凶穷极恶、抓着就是死罪的，基本不会暴力袭警一样，邪物也有智商的，知道这么做的结果，一定会招来更多法师。 能连法师一起干掉、并且敢于去做的，绝对不是一般的邪物。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邪物被逼到绝境，不还手就要被干掉，为求自保只能动手，要么就是它实力足够强大，并不在意引来更多法师，甚至杀死法师，还能起到警示的作用。 就目前这个案子看，陈羽相信多半是后者，因为报告上有写，这两个法师都是死在自己家里，而且他们并不在一个地方住。 “够狠的啊！” 先前，李牧说这案子至少值五十万，现在看来，这个案子的确值这个价。 晚上，陈羽随便挑了个卧室住，里边被褥都是新的，可见市法堂对李牧这个二把手还是用了心的。 洗了个澡，找了个垫子，坐在地板上，关了灯，正打算吐纳，突然看到自己的背包里有金光从缝隙里渗透出来， 好奇地过去，打开背包一看，是八卦镜！ 镜面像一盏白炽灯似的亮了起来。 “这是，大佬在召唤？” 陈羽不敢怠慢，赶紧捧着八卦镜，将神识灌注进去，不一会功夫，便被拉到了镜中世界，睁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古装女子，穿一身绿色长裙，亭亭玉立。 仔细一看，是水蛇精——现在，应该叫她的新名字：拈花了。 “见过陈天师，好久不见呢。”拈花冲他道了个万福，脸上带着迷人的笑意。 “是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大士对我很好。这还要谢谢陈天师，当初多亏叶天师，拯救我于水火之中，不然我哪里会有今天的机缘，能够侍奉大士。” 拈花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 “不用客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机缘。”顿了顿，陈羽问道：“是前辈让你来接我的吗？” “对，大士就再山上等着陈天师呢。” 于是，她在前面带路，陈羽后面跟着，悄悄打量她，虽然，她还是从前的模样，但是气质的变化非常大，当初的她，浑身上下充满了轻佻的风情，现在看着，却更多是婉约和端庄了。 这当然是神秘女子调教的结果。 想到神秘女子，陈羽心头有些激动，不免又想到了伶仃镇的那场惊世骇俗的战斗，从那边回来之后，他跟神秘女子还没有见过面。 两人一路来到山顶，在那间破败的古寺里，陈羽再一次见到了神秘女子： 一身白裙，衣袂飘飘的她，还是站在悬崖边的老地方，朝远处俯瞰着。 但这次她没有戴面纱，还是有一团雾气挡在面前，只露出两只眼睛，这就像是照片被打了码的感觉，只不过是反着来的。 光看这两只线条极美的丹凤眼，就让人丝毫不怀疑，它的主人，绝对是个倾城美女。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瞳孔是深蓝色的，仿佛带着淡淡的哀伤。 第235章 多了一个2 陈羽所惹她生气，不敢多看，上前按照道门的礼仪，唱了个肥喏，道：“见过前辈！” “现在知道我的实力，果然连礼仪也不一样了。” 神秘女子很罕见地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陈羽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回来几天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我这几天实在有点忙，再说，我也不敢贸然打扰前辈……” 神秘女子没说什么，往悬崖边上走了两步，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目光继续望着远处的天际，淡淡说道：“你自己看看。” 陈羽看过去，她说的是那多夹杂在白云中间的一朵乌云。 当初，神秘女子跟他解释过，这乌云代表着什么。 陈羽仔细凝视了一会，发现这乌云比刚出现的时候，颜色要深了些许，而且距离上似乎也更近了一些。 “你的时间不多了。”神秘女子头也不回地说，“现在的你，还是太弱了。” 这句话，她以前的说过几次，在以往，陈羽对这句话其实不太注意的，毕竟以他的境界和战斗素养，在同龄法师之间，算是佼佼者了——主要是他不认识几个法师，也没见过比自己更强的。 但此刻听到这句话，他的内心，不敢再有半点波澜。要知道，她上一次说这话，对方还是阴司的司主，差点被她一下给劈了…… “我叫你来，是有两件事。” 神秘女子再次开口，“第一，你必须多杀邪物，寻找更多元神，好开启玄秘塔上面几层，取得其中的神器和功法，这样才能快速提升实力。” 陈羽连忙点头，伶仃镇这一战，比较可惜，因为白逸死后，他的灵体被少年白逸继承了，自己没能得到元神，从这方面来看，这一战其实没有任何收获。 “第二件事——” 神秘女子转头望着他，陈羽急忙摆出临听教诲的姿态，结果半晌也没等到她开口，忍不住怯怯地提醒道：“前辈，我听着呢……” 神秘女子深蓝色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我忘了。” 啊这…… 陈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纤尘不染、不落凡尘的女神，居然跟普通人一样，也会忘事！ 这一细节，非但没有破坏她在陈宇心中女神的形象，反而多了点人情味，甚至……有点可爱。 但陈羽绝不敢表露出分毫，点了点头，很恭敬地说到：“那等您想起来了，再召唤我吧。 “好，去吧。” 陈宇刚要走，神秘女子又叫住他，“你来一趟，难道没什么话想要请教我？” 陈羽一愣，“什么都可以问吗？” 神秘女子沉默了一下，道：“你可以问，但说不说在我，最多问到不该问的，我一掌拍死你。” 陈羽：“……” 他大概能想的到，问什么会被劈死…… 当下，怯怯地问道：“我想知道，您是什么境界？” 问完，急忙又说：“这个问题，应该不至于让您劈了我吧？” 旁边站着的拈花，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因为我的境界，你连听都没听说过。” 陈羽哑然。 “那，换个说法，您到底有多强？” “你见过的，最强的人有多强？” 陈羽思索起来，道：“就那天晚上，差点被你给砍了的那个……” “嗯？” “就是那个司主……”陈宇有点不好意思，他一直没混过法界，那些宗派老大，他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境界，真正见过的最强的人，还真就是那位司主了。 “那就不用讨论了。，”神秘女子淡淡说道，“等你有他那样的实力，我或许可以告诉你更多。” 陈羽赔笑道：“就怕到那个时候，我已经七老八十了。” “不会的。你如果在一年之内达不到他那种实力，你已经死了。” 那团黑云…… 陈羽一下想到了，往那块黑云瞟了一眼，现在看它，根本不是黑云，而是一座大山压在自己心头。 能让神秘女子都感到棘手的敌人，那得有多强？ “对了，我想起来第二件事了。” 神秘女子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道灵符，递给陈羽。说是灵符，其实就是一张普通的黄纸，上面什么都没写。 “这是我给那个小姑娘的礼物，你拿给她，如果能够参透其中奥义，对她修炼会大有帮助。” 陈羽傻傻地看着手中的空白符纸，并没有灵力什么的灌注在其中，他实在看不出这幅字有什么特别的。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所以，它不是给你看的。我只能给她一场机缘，能不能参透，就看她自己了，好了，你去吧，” 这次神秘女子是真的下了逐客令，陈羽也不敢多言，转身离开了。 …… 回到现实世界，成语又把符纸拿出来，对着灯光琢磨了半天，实在不明其意，干脆微信上把这件事告诉兮兮，兮兮正好在线，特别感兴趣，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把符纸直接寄过去。 “记得报价，十万块！”兮兮嘱咐道。 之前，跟神秘女子的对话，让陈羽又想起了伶仃镇上她一击斩杀阴司两位大佬、吓尿司主时，所展示出来的毁天灭地的力量，令他心驰神往。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我的确是太弱了！” 陈羽轻轻摇了摇头，调整心绪，开始吐纳。 打铁还需自身硬，实力，终归是一步步修炼起来的！ 在入定带来的那份玄妙的意境中，陈羽试图像之前复盘与白逸的战斗一样，试着复盘神秘女子对抗几个阴司大佬的手段吗，结果却是什么都分析不出来，看来，还是自己境界太低，根本看不懂她手段的玄妙，只能作罢。 吐纳结束，陈羽听见外屋有动静，于是推门来到客厅，是李牧回来了，正捧着一台掌机在打游戏，看到陈羽，他有点得意地说道：“市法堂也够意思，家具配齐就算了，还送了一台游戏机给我，哦对了，档案你看了吗？” “信息量不大，光看这个什么都不好说，还得亲自去走访下。” 李牧点点头，“我让人跟学校的人约好了，明天上午你去见学校领导，让他带你了解情况。” 第236章 消失的尸体1 淮王市师范学院，本来是一所专科院校，前几年才升格为本科，在市郊圈了一大片土地，背后靠着一座高山，学校地势由低到高，建筑物一览无余，整体气势显得特别恢弘。 “这里风水不错啊。” 站在校门前的陈羽，远远望着整个校园，忍不住赞了一声。 “主要是山脉的风水好，当然他们建校时候找的风水师也不错，借了势。” 李牧指着学校后面那连绵不断的丘陵，说道：“这条山脉叫舜耕山，别看是丘陵，在南方都不算山，但严格算起来，属于昆仑山余脉，风水肯定是没得说。” “舜耕山，有什么典故吗？”陈羽听这名字有点奇怪，问道。 “传说舜在当天子之前，曾在这里跟耕种过，虽然不是昆仑龙脉，但也是风水宝地，西汉时候，淮南王刘安聚集八公，在这里炼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词就这么来的，所以这一带也叫八公山。”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刘安实际上是因为造反，被汉武帝灭了，但他炼丹的事是真的，这里现在还有他的汗王宫遗址，说是丹没练成，炼出了豆腐……豆腐，最初就是这么来的。” 陈羽听他像个导游似的，讲的头头是道，心中佩服得很。 两人走进了校园，直奔校长办公室，据李牧说，跟他们对接的是一位常务副校长，管业务的，正校长的话，因为是干部，不方便参与这类封建迷信的事情，当然这不代表他不信，毕竟他才是学校的一把手，没有他拍板，双方也不可能接上的。 在办公室里，陈羽见到了这位副校长，姓周，四十多岁，人胖胖的，脸上堆着笑，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 一见面，周校长就迎上来，十分热情地双手握着李牧的手，“李处，你好你好，还麻烦你亲自走一趟，有失远迎啊……” 李牧跟他客气了几句，转而介绍起陈羽。 周校长对陈羽，就不那么热情了，反而有点审视的感觉，打完招呼后，犹豫了片刻，有些为难地对李牧说： “李处，这位是您下属是吧，我没有看不上陈先生的意思啊，但是我们学校的情况，你也大概也听说了，现在是焦头烂额，还希望你们那边能多派几位能人过来，光陈先生一个，我怕有点难以应付……” 李牧笑着说：“这一点周校长放心，这位陈先生，是我助手，我保证他能完成任务。”说完，冲陈羽眨了眨眼睛。 陈羽悄悄翻了个白眼，当着外人的面，他当然不可能反驳他，就让他装个逼好了。 “那、那就好。陈先生，我刚才说话你别在意，不是针对你，我这也是被事情给急的。”周校长对李牧的话明显有点不信，但还是保持了客气。 陈羽笑了笑。 “那就这样，后续你们自己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拍了拍陈羽的肩膀，用对下属的口吻说道，“小陈，跟我出来一下。” 陈羽跟他来到外面，朝电梯走过去，一边好奇问道：“这人有点迷糊啊，他把你名字都记错了。” “啊，有吗？” “他不是叫你李处吗？” 李牧愣住了，随即大笑起来， “你个憨批，真是啥也不懂，那是我在查署的级别，我虽然不是公员，但对外介绍，肯定要以官方的身份，不然不被当成骗子了。” “好吧，失敬了李处。”陈羽无语。 来到电梯口，李牧压低声音对他说，“之前我的人已经跟他谈过了，他们愿意出五十万，但我感觉你找他要个6六十七十都没问题，到时候你自己去谈。” “哦，你找我出来，就这事？” “十万块钱，还不足以让你跟我出来一趟吗？” “足够了，让我陪你睡一觉都够了。” 回到办公室，周校长又重新砌了一壶茶，招呼陈羽坐下来，客套道：“陈先生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李处的助手，真是年轻有为。” 陈羽笑笑，“周校长，咱们也不说客套话了，你这边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那几个同学的死亡情况，当然你要是不方便的话，你派个人也行。”陈羽说完才想起来，这位是学校的二把手，估计也就是跟自己见个面，具体工作肯定还是要别人干的。 却没想到，周校长连忙摆手，道：“不用别人，就我陪着陈先生吧，发生这么大的事，眼下学校再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 两人喝着茶，周校长讲起了意外发生的情况：出意外的这几个学生，都是同班同学，他们是于一周前相继发生意外的，彼此相隔一天到两天，最后死亡的那位，距离今天也不过三天。 关于案发现场的情况，陈羽昨天在材料上看过了，周校长再说了一遍，也没什么新的东西，不过他提供了一个线索： “经过我们了解，这几个学生在上个月底，曾经一起参加过班级组织的户外露营活动，当天就有一个学生发生意外，回来之后不久，后来的几个死者，状态也都相继不正常起来，用我们的话说，就是有点神神叨叨的，干什么事精神都不集中，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我们找了当时一起露营的几个同学，调查发现，露营的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比较离奇的事情……” 陈羽听到这里，问道：“他们搭帐篷露营的地点在哪儿？” “就是我们学校后面的山里，一个叫仙女湖的地方。” “嗯，能不能详细说说当天的情况？” “我当天毕竟不在，这样吧，陈先生，我带你去找几个当天参加露营的同学，让他们亲口跟你说。” 陈羽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有些细节，只有当事人才说得清楚。 于是周校长打了个电话，给那个班级的辅导员，问他那几个学生在哪，让他安排一下。 挂上电话，周校长招呼陈羽继续喝茶，试探的问道：“陈先生，依你看，这件事……是灵异事件吗？” 陈羽一愣：“敢情你们都不确定，这是不是灵异事件？” 第237章 消失的尸体2 “那个……出现意外，我们肯定先报警啊，然后探员调查后说，这不是正常的刑事案件，李处那边也是他帮忙介绍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他踌躇了半天，说道，“我直说了吧，陈先生，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陈羽立刻就明白了，这种情况他也没少见，除非是真的亲眼所见，否则想让一个普通人相信这个世上有鬼，还是挺难的。 “这样吧，如果真到对付邪物——也就是你说的鬼的时候，我让你参观一下。” 等了一会，周校长手机响了，他接通后听了一会，对陈羽说，“那几个学生已经联系到了，约好了去一个教室见面，咱们这就过去？” 十分钟后，在周校长的陪同下，陈羽走上了一座空旷的教学楼，进了一间教室，一个中年男人立刻迎上来，态度很恭敬地跟周校长打招呼。 “这位陈先生，是位探长，他负责这个案子的。”周校长也没交代陈羽的真实身份，陈羽明白他这是为了降低影响，免得被人说是搞封建活动，毕竟是学校，对这一点还是比较敏感的。 这位辅导员很快被周校长打发走了，然后他带着陈羽进了教室。 课桌第一排，坐着三个同学，两男一女。 三个人一起抬头打量陈羽，眼中都带着一些伤感，甚至还有恐惧。 也难怪，身边同学发生这种事，他们估计也早都吓坏了。 周校长亲自搬了个凳子放在课桌前，让陈羽面对他们坐下，他自己坐在一边，对三个学生说：“这位陈探长是来查案的，你们不用拘谨，问什么答什么就好了，陈探长，请提问吧，陈探长？” 周校长叫了好几声，陈羽才从那个女生脸上收回目光，那女生被他看的有点不自然，微微低下头去。 陈羽也不废话，让他们把露营当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位发生意外的学生的情况讲一遍，三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男生苦笑了一下，说： “没用的，之前你们查署的人也来了好几次，不是也没查出什么结果，而且这件事是灵异事件，说了你们可能不信，他们几个的死，是鬼干的！” 陈羽跟周校长对视了一眼，周校长想要开口，陈羽摆摆手，问那个男生：“你说是鬼干的，有什么证据？” “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信，你们只会问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这男生似乎有点抵触。 “我相信这是灵异事件，相信你说的有鬼。” 陈羽看着，他开门见山的说道。 三个人一下都愣住了。 “你真的相信？你们探员，也相信这种事？” “探员也是人，真有鬼的话，为什么不信？” “可是，你们有什么办法对付鬼呢？” “那是我的事，”陈羽说，“你总得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再说吧？” 这男生咽了口唾沫，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这才开始讲述起来： 露营，是他们班级自己组织的活动，那个周末，班上有一大半的人都去了。 在仙女湖附近，他们搭起了好些帐篷，后傍晚的时候，他们在附近点起了篝火，拿出带去的食材，准备烧烤，来一个篝火晚会。 他——也就是说话这个男生——名叫李三江，他是班长，当时他带了几个男生去湖边，想看看有没有鱼虾之类的捞一点新鲜的，结果却意外地发现，水边长着很多莲藕。 藕片，当然也可以烤着吃，几个男生于是纷纷下去挖藕。 正挖着，一个男生的惊叫，引来了大家的围观，转头望去，却是水草之间，躺着一个人——应该说，是一具尸体！ 这尸体是个男的，穿一身运动服，肚里不知道喝了多少水，胀的巨大。 几个男生吓了大跳，纷纷跳上岸边，把同学们都叫来了，有同学立刻就打电话报了警，本来这件事交给查署也就完事了，但偏偏那具尸体，原本是被水草勾住的。 那个男生也是因为采莲藕，挪到附近，这才偶然发现了尸体。 水草被他扒开后，这尸体就顺着水往下面流去了，因为仙女湖的下游是通着淝水的，他们怕尸体流到河里去，探员来了就找不到了，于是同学们一合计，几个胆大的男生，找来一些长的木棍，把尸体拉到了岸边，然后大家带着准备吃烧烤用的一次性手套，把尸体拉上了岸。 尸体肿胀的很厉害，脸都变形了，五官都无法辨认。 因为是山区，进山之后就没公路了，之前在电话里探员也说了，他们大概要一个多小时才能赶到。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同学们觉得一具尸体放在这，不可能发生什么问题，于是丢下尸体在岸边，一起回到了营地。 而且为了跟尸体保持距离，他们把帐篷也迁到了更远的地方。 大概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有一队探员终于赶到了。 几个同学带着他们，前去寻找尸体。结果到地方一看，全都惊呆了： 尸体，居然不见了！ 探员倒没有怀疑他们报假警，毕竟有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而且之前停放尸体的地方，草都被压出了一个人的形状。 开始，警方怀疑可能是山里有小型野兽，将尸体拖走了，但是经过对现场的检查，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线索： 从尸体停放的地方，能明显看到有一条被压过的草痕，朝着水边延伸出去，最后到了水里。 连岸边的沙地，也有明显的痕迹，看着就像是尸体自己爬回到湖里去了。 除了这条痕迹，尸体之前所在位置的附近，再没有别的痕迹。 这一发现，连那些探员也懵了，在附近搜寻了很长时间，也没发现那具尸体的踪迹。 最后他们给出的解释是：因为停放尸体的位置距离河边是一个斜坡，很可能，尸体是顺着斜坡滚回到了水中，然后顺着水流漂走了。 “他们，大概是怕我们乱想吧。”李三江苦笑着说，“所以特意找了这么个理由，探长，我不知道你跟当初办案的探员有没有沟通，或者有没有去现场看过，那虽然是个斜坡，但当时没下雨，而且尸体也不是特别滑的东西，怎么可能自己滑到水里去呢。” 第238章 消失的尸体3 另外两个同学也跟着点头。 “那你们觉得呢？”陈羽问道，“尸体自己爬下去的吗？” 他这么一说，三个学生脸上眼中都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周校长的嘴角也是抽了抽，大概他们都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我、我不知道。”李三江喃喃说道，“我们当时虽然觉得诡异，但也没往这上面想，毕竟……这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 “我有个问题，陈羽看着他，说道：“你们说，你们是在水草中间发现尸体的，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对吗？” 李三江点点头，“那一带水草很多，上面有芦苇、荷叶之类的盖着，不太容易能看到水面，要不是我们采莲藕，把水草扒开，想来也不会发现尸体。” “可是，你们想过一个问题没有？” 陈羽目光依次从三人脸上扫过，“尸体，是有臭味的，而且特别强烈。如果真有一具尸体在水边，应该在看到他之前，你们就已经闻到臭味了才对。” 此言一出，周校长和三个学生都张大了嘴巴。这是一个特别简单的常识，但越是这样，越容易被人忽略。 “没准，那个人是刚淹死不久，身体还没有开始腐烂？”周校长皱着眉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尸体的肚子不可能像他们形容的那么肿胀，落水后的尸体，只有在开始腐烂时，体内才会产生气体，肚子才会胀起来。” “这……是这样吗？” “是这样。”陈羽很确定地说。 “对呀，我好像在知乎上看过类似的科普文章……”那个女生看了李三江一眼，说道。 “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几个人都不解地看着陈羽。 “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你们撒谎——” “没有！”李三江一下站起来，情绪有点激动地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现场，我真的没有撒谎！” “我相信，”陈羽说，“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几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等着下文，但陈羽却摆摆手，“这个先不说了，你们继续往下说吧。” 李三江调整一下情绪，接着讲述下去： 探员在调查了一番，没什么结果之后，对现场拍了一些照片，做了记录，也就离开了。离开之前，探员嘱咐他们，不要把他们怀疑尸体是滑到水里这件事说出去。 当时在场的有几个同学讨论了下，也是怕说给同学们之后引起恐慌，打扰了篝火晚会的气氛，于是回去之后，只说尸体不见了，被水冲走了。 这个插曲，让同学们讨论了一番，热度也就过去了，大家继续烧烤。 闹了一场，到十点多，大家陆续回到自己的帐篷睡觉。 李三江跟三个男生在一个帐篷，他们带了一盏充电的灯，点亮之后，四个人本来准备打牌的，但是楚小兵的状态不是很好，有点浑浑噩噩的，并且劝他们早点睡觉，说灯光太刺眼了。 ——楚小兵，也是之前一起参加打捞尸体的其中一个。 于是大家就把灯关了，躺下聊天。 楚小兵也没有参与，大家以为他是睡着了，也没有多想，聊了没多久，大家陆续地也就睡了。 “我当时是睡在最外面，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有人从我身上跨出去，我醒来一看，是楚小兵，我还问了他一声去干什么，他没理我，我想他应该是去上厕所，就又接着睡了。” “应该是没睡多久，我又被吵醒了，这一次我是看到有人在翻我们的行李，我就问他是谁，他很含糊地“嗯”了一声，我有点好奇，正好手边有手电，就打开照了一下……” 说到这里，李三江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它边上的男生显然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与安慰。 三枪调整了一下，接着说：“我一看，是楚小兵。他正背对着我，弯腰在行李堆里找着什么，我问他大半夜的找什么，他也不理我，我就懒得管他了，想去接着睡。” “但我总感觉他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又打开手电，往他身上照了一下，我……我这才发现，他不是楚小兵！” 事隔了半个月，他回忆起来，情绪还是很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说不下去了。 陈羽听的确实一头雾水，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楚小兵？” “因为，他脚上穿的不是楚小兵的鞋子！” 李三江换了好几口气，方才说下去，“楚小兵出门的时候，穿了一双皮鞋，还被我嘲笑了，我跟他说是去爬山，穿皮鞋不合适，他还说这样才能显示出与众不同。但是我用手电照过去的时候，他脚上穿的，是一个很破的红色运动鞋！” 陈羽眉头皱起来。 “没准，是起来上厕所没看清，穿了别人的鞋子？” “不不不，我虽然不记得别人穿的什么鞋，但是之前我们动手从水里把那具尸体捞上来的时候，我看的很清楚，他……”李三江吸着气，说道， “那个尸体脚上，穿的就是一双红色的运动鞋，上面的标志大概被水泡的，脱落了一半，我记得清楚，当时楚小兵穿的鞋子，就跟这双一模一样！” “嘶……” 陈羽听见边上有倒吸冷气的声音，转头一看，是周校长，纳闷道：“你之前没听说过这件事？” “之前与查署对接的人不是我，我只听说过大概描述，没听过这么详细的……” 他摸出一包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 的确，这种场景，脑补起来的话，都可以去写恐怖小说了。 “后来呢？”陈羽追问。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躺着动都动不了。他翻了好一会，这个时候，外面有没睡着的人打着手电走过去，他好像有点怕被发现，等那个人走后，他也就走了出去。” “我害怕他再回来，躺着一直不敢动，真的，我当时快吓死了，我躺了好久好久，直到方振东起来上厕所，大概是怕踩到我们，他打开手电照着地下，往外走的时候，他嘀咕了一声，楚小兵怎么还没回来？” 第239章 僵尸在找什么？1 他摸出一包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 的确，这种场景，脑补起来的话，都可以去写恐怖小说了。 “后来呢？”陈羽追问。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躺着动都动不了。他翻了好一会，这个时候，外面有没睡着的人打着手电走过去，他好像有点怕被发现，等那个人走后，他也就走了出去。” “我害怕他再回来，躺着一直不敢动，真的，我当时快吓死了，我躺了好久好久，直到方振东起来上厕所，大概是怕踩到我们，他打开手电照着地下，往外走的时候，他嘀咕了一声，楚小兵怎么还没回来？” “哦，我忘了说了，楚小兵——我是说真正的楚小兵，他也失踪了，大概就是最初我以为上厕所那次，就一直没回来过，我听见方振东的声音，才恢复点勇气，一把拉住他，把刚才的事情跟他说了。” “他虽然不信，但他被我说的也有些害怕，而且楚小兵确实不在帐篷，于是我们把大家都叫起来，一起去外面找他，没找到楚小兵，我们没有感觉事情有点大，正好隔壁帐篷还亮着灯，有几个人再说话，我们就把人都叫起来，大家一起去附近找。” “后来，却是一直没有找到，我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一些，我突然想到了他有可能去的地方——” “湖边？”陈羽说道。 “是的！我想到如果真是那个尸体闹的，既然他消失在湖边，那楚小兵也有可能去了那里。我带着大家打着手电过去，沿着湖边找起来，结果真的让我们找到了，楚小兵躺在湖边的沙滩上，头朝下，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死了有一会了，但当时我们都不敢动，直接报了警，然后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一直等到有探员过来……” 说到这里，他冲陈羽艰难地点点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讲完了。” 关于楚小兵的死，陈羽看过材料，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探员发现他的时候，他双手缩在胸前，脸上保持着一副极为惊恐的神情，简单说，看上去就像是活活吓死的。 后来的尸检结果，也跟这差不多，说他是突发性心脏骤停，大概率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沉吟半晌，陈羽问道：“后来还有三个同学发生意外，对吧，关于他们的死，你们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吗？”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另外一个男生说道：“张继炼跟我是室友，他出事之前的两三天，开始有点不对劲，就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去上课，每天缩在宿舍里，然后就说自己冷，穿着厚厚的衣服，还要盖被。” “我们觉得他一定是病了，强行拉他去医院，他却使出很大的力气挣脱了，还要跟我们动手，我们只好给他家人打电话，把情况说了，他爸爸立刻就赶过来，但因为路远，要第二天才能到，结果……他还没到，当天晚上，张继炼就出事了。” 停了停，男生补充道：“他出事那个晚上，跟刘小兵一样，也是各种翻找我们的柜子，还有箱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陈羽道：“你们没有阻止他？” “我们当时在上自习，宿舍里没人，我们课上到一半，听到有救护车和警车开过来，过了一会，导员才过来通知说，张继炼跳楼了……后来我们回到宿舍，才发现柜子都被砸开了。” 陈羽继续问下去，至于另外一个男生的死，跟这位差不多，死前不仅翻开了室友的柜子，还撬开了隔壁宿舍的门，把柜子也都砸开了。 最后，他在门框上用皮带把自己吊死了…… “还有一个死者是个女生是吧？”陈羽想起档案上的相关记录，这个女生死得更惨，她在自己租的房子里，用吃烧烤的钢钎往上插进了嘴里，签子的一头，一直捅到了脑袋里…… “吴丽丽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在场的那个女生开口说到，不等陈羽开口，她自己说道：“我是吴丽丽的室友，我们一起在外租房住的。” “自从露营那天回来，她也变得有点不正常，一开始她跟我说，她总梦见一个小孩子——大概三四岁，管她叫妈妈，问她要东西吃。后来，不光是梦里，她醒着的时候，也会看到那个孩子，有好几次她半夜惊喜，指着房间某个角落给我看，说那个小孩子就在那边，但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咬紧了嘴唇，一副很难过又有些恐惧的样子。 “后来呢？”陈羽追问。 “后来几天之后，丽丽……就死了。” “额，我是问这中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因为我搬走了……”说到这，她表情稍微有点尴尬，随后嗫嚅着说，“我不是故意抛弃她的，但是我虽然不信她说的那些，但她总那么说，我还是很害怕，我就搬回宿舍住了。” “那个，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我跟导员说了丽丽的情况，带导员也去看过，然后我每天都去看望她，给她带吃的，她也吃饭的，只是状态很低迷，每天不出门。我跟几个姐妹商量了，本来打算周末不上课的时候，强行带她去医院的，结果……没等到那天，她就不在了。” 女生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那你怎么知道，她死前没有翻找过东西？” “因为我是跟她一起租房的，丽丽死后，查署的人曾找我去辨认现场，可能因为那两个男生的事，让警方有些怀疑，所以他们特意让我查看房间，有没有被翻过的痕迹，我检查了柜子之类的，什么都是好好的。” 陈羽眉头皱起来，问道：“在露营当天，发现尸体的时候，这个吴丽丽，有没有参加搬运尸体？” “没有。”李三江抢着说道，“她一个女生，我们不可能让她干这个的，不过后面陪探员去找尸体的时候，她确实在场，而且，吴丽丽住的帐篷，跟我们就在隔壁。” 第240章 僵尸在找什么？2 又零散地问了几个问题，这几个学生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陈羽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沉思起来。 这个案子，的确有点复杂，首先，作祟的肯定是他们从水里捞上来的那具尸体——这应该是一具鬼尸，死的那几个学生，显然都是被它的亡灵附身，这一点没什么疑问。 让陈云想不通的是，假设亡灵就是那具尸体的生魂，人家只是把他尸体随便捞出来，而且也是好心，他为什么要缠着这些人不放，最后又一个接一个把他们都杀了？ 陈羽觉得，那几个死去的男生，出事前都有翻箱倒柜的行为，这一点绝对是事件的关键，亡灵，在找什么呢？这些学生的包裹里，能有什么是让一个亡灵感兴趣的东西？ 想到这，陈羽看着李三江，问道：“你确定你们把尸体拖上岸的过程中，没有发生过什么别的事？你好好想想。” 李三江做眉想了一会，摇摇头，“真的没有，我们就把它拖上来，就离开了，毕竟是个死人，我们都有点忌讳，不敢靠的太近。” 说完，他主动问道：“陈探长，楚小兵他们都是被这个鬼魂害死的吧，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打捞尸体的初衷，也是想帮他辨认身份，然后能入土为安，这也是好心啊，难道是我们无意中冲撞了他？” 陈羽摇头，跟他们解释，鬼跟人一样，行为都是有逻辑的——虽然在很多普通人的认知中，鬼怪应该是嗜杀的，而且可能是毫无逻辑的杀人。 就跟那些爱找事的社会大哥一样，一句“你瞅啥”都能打起来，实际上不是的。 鬼魂杀人，必然有原因。 换成人类，有些人被人帮忙，可能不会感谢对方，但反而去怪罪对方，这种人还是满奇葩的，鬼也一样，就这件是来说，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它没道理大开杀戒，而且还跑到他们学校里来，挨个附身然后弄死。 鬼，没这么闲。 还是翻箱倒柜这一点，陈宇觉得，这是解析整个案件的关键，但现在确实没有更多的线索——至于另外一个死去的女生，她的表现，似乎跟这几个男生又不太一样…… 那个被她看到的不存在的孩子，又是谁？ 陈羽感觉有点乱。 “陈探长，你之前说，尸体的失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被排除了，那么第二种呢？”周校长忍不住插了一句。 三个学生的眼睛也一下子亮起来，盯着陈羽。他们也都一直惦记着这个问题，只是没好意思问。 陈羽犹豫了一下，说：“那就直说了吧，第二种可能，就是尸体自己爬回去的。” 迎着大家不解的神情，他接着说：“它是一只僵尸，我猜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天还没有黑透，对不对？” 三人一愣，李三江惊道：“对……当时应该有六点多，天有点黑了，但太阳还没完全落山，陈探长你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了，他大概是刚变僵尸不久，修为还不行，人家在芦苇荡里呆着，不是被不小心缠到那里，而是……他在借助芦苇和荷叶遮挡阳光，僵尸，是怕阳光的，这一点你们想来也听说过。” 几个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李三江，想起自己当时居然与一只传说中的僵尸接触过，脸都吓白了。 “可是，他如果是僵尸，怎么不动呢？” “这就回到我刚才说的，他修为不深，在阳光下不能活动，也幸亏如此，你们才没遇到危险，后来你们走了，天也黑了，他恢复了行动力，自然就爬回去了。” 这当然不是唯一的解释，陈羽给出的，也只是最合理的猜测，四个人听完，面面相觑。 周校长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但显然有点不信。 “那么，这个僵尸为什么要害死他们呢？”李三江追问 。 陈羽摇摇头，笑道，“我要是知道，那这个案子就不用查了，可以直接结案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让他们扫一下自己，如果再想到什么，可以随时联系他。 “当然，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也可以及时找我帮忙。” “危险？” 三人都是一愣。 那个女生忙说：“我们会有什么危险？” “他能连杀四个人，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五个？” 三人一听，脸色登时都变了，周校长有点不快地说道：“陈先生，这个话还是不太好说吧。” 他担心的是几个学生回去后把这话传开，在学校里造成恐慌。 “你们觉得，我危言耸听是吧，其实人家已经选好目标了……” 在众人悚然的目光中，他站起来，看向三人中的那个女生，“你脸上，有阴气，你就是他下一个目标！” “我？！” 那女生一下愣住，双手摸着自己的脸，边上几人也都转头看着她，却是面露不解，她虽然看上去脸色比较差，但跟正常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陈羽见大家不信，抬起右手小拇指，往女生额头上弹了一下，指甲里的朱砂飞落在她额头上，接着，他食指蘸着朱砂，在她额头上写了一个“山”字，拇指按住眉心处，将一丝法力灌注进去，“山”字立刻明亮起来，接着可怕的事发生了： 这女生整张脸迅速变得铁青，有黑气从口耳鼻中冒出来，一双眼睛也变得通红通红，看上去竟是带着几分狰狞。 “啊！” 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陈羽松开手，抹掉她额头上的印记，那女生的脸立刻又恢复了原样。 “周校长看清楚了，这不是障眼法吧？”陈羽冲他笑了笑说，知道他一直怀疑自己的本事，刚才那一手也是有心给他展示一下，倒不是为了装逼——跟一个普通人面前没什么好装的，关键是人家是甲方爸爸，将来是要找他付钱的，他要是不信，这钱就不好要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周校长冷汗又下来了，急忙拿起纸巾擦着。 “我到底怎么了？” 第241章 僵尸在找什么？3 那女生看不到自己的脸，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一脸惊恐地问旁边人。 李三江跟她说了大概，把她吓个半死，一把抓住陈羽的手，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阴气入体，有鬼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 怕她听不懂，陈羽又有解释道：“这种印记，就像是在你身上装了GPS定位，不管你走到哪里，它都能够感知到你的存在，然后找到你。所以明白了吧，它是怕你跑了。” 那女生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它、它如果要害我，为什么不直接上我呢？” 上你……她应该想说“上身”吧。 “能留下鬼印，说明它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了，想杀你很容易，它没动手，说明目的应该不是要杀你，也不是要上身，可能有别的什么图谋。” 这个，陈羽就说不上来了。 女生几乎就要哭出来了，握着陈羽的胳膊，激动地道谢，“陈探长，谢谢你帮我去除印记。” “不用谢，因为，我并没有给你去除印记。” 陈羽瞄了一眼他傲人的上围，正蹭在自己胳膊上，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估计这女生自己也没注意到，她现在还在情绪激动中，听了这话，当场愣住了。 随即，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我、我明白了！我不会让陈先生白白出手的，我可以给钱，需要多少？” 陈羽抽回胳膊，笑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清除印记，是因为这样会打草惊蛇，让他知道有法师出手了，如果它真的认定了你什么，这未必是好事，就像犯罪分子知道警方要抓他，肯定出去避风头了，而我留下印记，就是要引它出来，这样才能逮住他。” 女生听说那个鬼还会来找自己，还是很害怕，再次抱住了陈羽刚抽走的胳膊，央求道：“陈探长，你能不能保护我？” “当然。” “我是说……贴身保护，干脆你搬到我那里住好不好，我知道这要求有点过分，但是我真的很怕……你想想，如果它真来找我，就算我打电话给你，等你赶到，说不定我也已经被杀了啊……” 她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陈羽挠着头，问道：“你那边，有几间房？” “两间，就是我跟吴丽丽之前租的，你要是觉得那里不吉利，我去重新租一套房子也可以。”女生听他的意思是要同意，立刻兴奋地不行。 “就住那儿吧，突然换地方住，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陈羽答应了，他确定自己是出于法师的良心、为了保护老百姓，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当下，找这女生问了地址，跟她说好，等她晚上放学过来找她，一块搬过去。顺便问了女生的名字。 她叫赵菁。 临走之前，另外两个男生也不放心的问陈羽，他们是不是身上也有阴气啥的。 “暂时没看出来，有什么情况，微信上叫我就行。”陈羽打发了他们。 周校长跟着几个学生一块出去，又嘱咐了一通，让他们回去不要乱说，以免引起恐慌，然后才回到教室，看陈羽的眼神，也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拱手说道： “原来陈先生，真是位得道高人，之前我说的那些，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好说。” 周校长又说：“怪不得陈先生一进屋就盯着那女生看，我当时还以为……” “以为我对人家有意思吗？” 周校长忙说：“失言失言。”随后问他，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这也是陈羽所面临的问题，赵菁那边，的确是一条线索，但自己也不能干等着那邪恶的到来，万一人家留下鬼印是有别的用途呢？ 周校长看他不作声，试探着说道：“我觉得那两个男生，也未必安全，要不要派人保护他们？” “真发生什么事，你派的人除了送头没啥用。”陈羽直截了当地说。 想了想，说道：“这件事里面，有两个疑点，第一，这些学生在当初发现水中尸体的时候，一定是对尸体做了什么，不然，像我之前说的，那僵尸也没必要特意追到学校来杀人，还有翻找东西的举动，自然也有原因。” 现在可以确定，那是一具鬼尸，所以他的亡灵能够离开身体，去附在别的人身上。 周校长说：“所以，你认为李三江他们在撒谎。” “那倒应该没有。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为了自身安全，他们也不敢撒谎吧，很可能是他们真的没看见。” 陈羽想了想，当时参与打捞尸体的还有几个人，或许可以找他们打听一下，没准会有线索。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赵菁说的，那个叫吴丽丽的，在出事之前几天，一直念叨说总是能看到一个小孩在屋里……而他们在山上打捞的尸体，分明是个成年男子。 鬼魂就算擅长变化，一个成年人也不至于变成个小孩子去吓唬人啊，所以，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秘。 而且从之前与赵菁谈话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赵菁目光闪烁，似乎在隐藏着什么——这也是他答应跟赵菁一起住的原因之一，想要接近她，看能不能套出更多的信息。 想来想去，陈羽决定双管齐下在，再调查一下当天与吴丽丽住同个帐篷的女生。 这样，靠自己一个人肯定是不行了，得找帮手。 想到这里，陈羽走到教室外面，给李牧打去电话，先是把查到的线索简单说了一遍。 “听上去，的确挺难搞啊。”电话那头，李牧沉吟着，“好的，我知道了，晚上到家我们再讨论吧。” 陈羽一下愣住，“咋地，你以为我这在跟你汇报工作呢？” “难道不是？”李牧嘎嘎地笑了几声，“说吧，需要我干什么。” “你过来帮我走访调查啊，这两条线索，我一个人怎么查？我还要给那个妹子当贴身保镖。” “贴身……什么？” “这个你可以无视。” “我没空啊，我一个二把手对吧，又是刚上任，事情特别多，哪有空跟你干这个。” 第242章 僵尸在找什么？4 李牧有点尴尬地说，“不然这样吧，我派两人过去，协助你调查吧。” “那算了，我自己找人吧。” 不熟的人，用起来感觉怎么都不对。 挂上电话。陈羽又给胡杰打了一个电话。 自从伶仃镇回来，被吓傻了的胡杰，连聚餐都没参加，就直接回家去了。 陈羽感觉有点不过意，虽然他基本啥也没干，光充当苦力、给他们背东西了，后面还是给了他一万块钱，算是劳务费，顺便还给了他一套入门养气功法，让他尝试修炼。 “羽神，好久不见，找我干啥，打牌还是喝酒？”胡杰的声音充满了欢快。 “捉鬼。” 陈羽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 那头立刻就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胡杰吸着气说：“哥啊，不会又是伶仃镇那种，遍地都是妖魔鬼怪吧，这我真不行，去了也是累赘……” “这次不是，在大学里学，邪物也就一两个，没太大危险。” “那个，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陈羽捂脸，只能一再跟他保证。 “这次要还是像伶仃镇那么危险，羽神咱先说好，可得加钱啊！” “放心吧，上次也没亏待你。” 原来铺垫这么多，还是为了加钱…… 陈羽跟他说了地址，叫他立刻赶过来，胡杰这个人虽然没别的本事，但跟着自己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挂上电话，陈羽往教室走，周校长这时候迎了出来，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他。 “反正交给我了，你不用管了。” 周校长连连点头，招呼他先下楼去，路上，踌躇着说：“陈先生，我随口问下哈，关于这件事……你有几成把握能搞定？” 就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离破案还远着呢，不过陈羽为了让他安心，还是告诉他没什么问题。 刚到楼下，陈羽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陆燕婉打来的，接通后，那边传来“轰轰”的声音，像是抽油烟机在工作。 “小羽，上次我买的蚝油，被你放哪里了？” 陆燕婉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陈羽有点无语，“我我哪知道，我又不下厨房。” “行吧，我就问下，我自己再找找吧。”停了一下，她顺口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还没什么头绪呢，暂时没什么好说的。” “哦，那你忙吧，家里两个孩子都好好的，放心吧。”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怪怪的？ “知道了，要是没钱用了告诉我。” “不用，我不是有你支付宝吗，上次兮兮教会我怎么用了。” 陈羽：“……” 颓然地挂了电话。 边上，周校长冲他笑着，开了句玩笑：“陈先生家教很严啊。” 他居然听到了！ 也是，自己的杂牌手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声音大。 陈羽顿时有点尴尬，他跟陆燕婉方才的对话，又是孩子又是钱的，的确像是两口子唠家常，这件事……还真不好解释。 刘校长看他表情，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工资上交，这是传统美德，陈先生不用害羞，我几十年都这么过来的。” 汗…… 陈羽笑哭。 两个小时后，在学校门口的一家拉面馆里，陈羽见到了刚刚赶到的胡杰，陈羽吃着拉面，就着蒜头，把案情和需要他去调查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先去学校里，随便逛收集一些灵异传说，比如学校过去什么时间、地点，发生过什么灵异事件，先别管真假，只要有的，全都记下来，回来告诉我。” 虽然，他不认为那个害人的邪物跟学校会有太大关系，但就怕万一，调查一下总没错，而且这是他给胡杰的第一个任务，第二个任务，自然是去调查那些露营的学生。 详细的名单，周校长已经去找那个班的辅导员去要了，还没发过来。陈羽也不着急。这个案子，本来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调查清楚的。 胡杰答应下来，冲陈羽讪笑着。 “事成之后，给你一万。”陈羽知道他想说什么，提前说道，然后有些为难地说，“这件事，学校愿意出五万块，因为是李牧介绍的，我分给他两万，剩下三万里你拿一万，够意思吧？” “这有点不合适吧，我都拿你一半多了！”胡杰感动到有点不安。 “无妨，我这人不太在乎钱，对兄弟也最大方，你尽心去办事就好了。”陈羽大义凛然。 “好的好的！对了，雨神，你自己要去干什么，抓鬼吗？” “还没到那一步，我……” 陈羽露出为难的表情，“要去给一个女生当贴身保镖，跟他同吃同住。虽然长得挺好看的，但是很烦啊。” 胡杰顿时两眼发亮，一把拉住他的手，说：“我觉得，这个任务好像更适合我……既然你为难，那交给我好了！” “这怎么行，我是你老大，艰难的任务当然是我先顶上。不瞎扯了，我问你，修炼的怎么样了？” “哦，还行，我每天都修炼你给我的导气术，几天下来，好像能感觉到丹田的存在了，有点热热的……” “真的？” 陈羽有点吃惊。当初，从伶仃镇下来，胡杰看到他们一个个同龄人都这么厉害，非常羡慕，缠着自己传授给他修炼法门。 陈羽被他磨的不行——主要也是想省点劳务费，于是传了一套最基础的导气术给他，第一步，是引气入体，激活体内丹田穴。 这是成为法师的第一步，虽然说，胡杰当道士已经挺长时间了，但王篆三这个老骗子，自己也就是道童境界，手里能有什么真正的功法，所以，胡杰基本算是一个粉嫩的萌新。 一周的修炼，居然就能感知到丹田的所在，这真的让陈羽有点怀疑，当下伸出一只手，按在他脑袋上，将法力灌注到他体内，顺着经脉，流转到丹田位置， 结果，还真的收到了些许反馈，这是丹田被初步激活的表现！ “别说，这小子还真有点修炼的天赋！”大感欣慰的陈羽，当即告诉他一些修炼的注意事项，让他回去勤加修炼。 胡杰兴奋地点着头，答应着。 第243章 神秘雕像 胡杰兴奋地点着头，答应着。 傍晚时分，陈羽背着书包来到了师范大学门口，正是放学时间，门外人山人海的，陈羽找到跟赵菁约好的艾比克汉堡，进去买了个汉堡，在外面啃着。 一个汉堡还没吃完，就看见赵菁拖着个拉杆箱从校门走出来，一看到他，立刻笑了起来。 “陈先生，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看到陈羽，它很高兴，但也有点拘谨。 闲聊两句，陈羽让她在前面带路，自己后面跟着，前往她租的房子。 正走着，身后突然有人叫赵菁的名字，两人回头一看，是几个女生。 “赵菁，你只要回家吗？” “我只是……搬出去住。”赵菁看了陈羽一眼，说道。 那几个女生这才发现陈羽是跟赵菁是一起，一个个都肆无忌惮地朝他打量过来。 “哇，这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哪个班的啊？” “赵菁，你暗度陈仓！什么时候又交了男朋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才没有！”赵菁窘迫得不行，却又没法解释。 “都要一起搬出去住了，还不承认！” “好啦，不要打扰人家小两口的正事了……” …… 几个女生拿他们开了好一会玩笑，这才嬉笑着离去。 “真是对不起，连累你了。” 赵菁冲陈羽苦笑，“主要是，我不太好解释我们的关系……” “没什么，反正我这么帅，就算被人误会，也不算辱没你对吧？”陈羽撩了一下刘海，冲她挑了挑眉毛。 “这个……当然。”赵菁语气有点僵硬。 赵菁租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一个老的住宅小区里，赵菁说这里因为离学校近，房租又便宜，所以住了很多大学生。 她租的房子，在一栋楼房的二层，两室一厅，装修有点旧，但应有的家具也都有。 一进门，陈羽就拿出了罗盘，拨弄了几下，指针朝着其中一个卧室指过去，他立刻走了过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阴气，弥漫在房间里。 赵菁缩在陈羽身后，搂着他胳膊，怯生生问道：“陈、陈先生，这里有鬼吗？” “没有，别紧张。就是有些残余的阴气。”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不久前的确有鬼物来过，而且修为还不低，所以阴气到现在还没有散去，当然这也跟房间门窗紧闭有关。 “这一间，就是吴丽丽之前住的吧？” 得到赵菁确认，陈羽朝房间里看去，东西差不多都搬空了，想来是吴丽丽的家人所为。 先住下来再说吧。 陈羽把背包扔在空的床上，打算去买两床被铺上，他一个男的，住宿起来倒也简单。 “陈先生……” “这叫的好别扭，你就叫我名字吧，我叫陈羽。”陈羽挠着头，说道。 “那叫你羽哥哥好了。” 羽哥哥……一个“哥”感觉还好，叫“哥哥”，这感觉就有点怪怪的…… “羽哥哥，你要住这间房吗？” “不然呢，有床干嘛不睡，总比睡沙发还吧。” 赵菁脸色微红，有些害羞地说，“你也可以跟我住一间屋的……”说完，立刻摆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可以打地铺睡的，这样，我感觉安全一点……” 原来是这意思，还以为这小姐姐那么开放呢。 陈羽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在“满足她”和“拒绝她”这上面纠结了…… “这个不用，我住隔壁也一样能保护你，遇到情况你大声叫我就可以。” 当晚，陈羽去楼下超市买了被褥之类的，费了一番功夫，把房间收拾得能住人了。 期间，赵菁也帮着一起弄，还很不好意思，觉得让陈羽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委屈了他。 陈羽倒真觉得没什么，这房间其实比自己之前住的城中村要好多了，至于不久前死过人这种事，作为一个法师，他自然没这种忌讳。 收拾好房间，赵菁说附近有一家米线味道不错，请陈羽一块去吃。 就在下楼的时候，陈羽接到了胡杰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把信息收集的差不多了，要当面汇报。 陈羽于是微信上给他发了定位，让他过来。 这边离师范很近，胡杰一会就赶到了，三个人一块去吃米线。 吃着饭，胡杰讲了好些下午搜集到的校园灵异传说，什么有女生在小树林被强暴，然后自杀，穿着一双小白鞋，变成厉鬼，只要是去小树林的人，经常会看到一个穿小白鞋的女生…… 某个厕所里死过人，去上厕所的人，会听到隔壁蹲位有人冲水，某个同学还遇到鬼找自己借手纸…… 等等，都是网上随处可见的那种段子的翻版，陈羽怀疑，大概每一所学校里都有类似的灵异传说。 于是忍不住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讲述的胡杰，“你说的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传说了吧？” 胡杰一愣，“这学校搬过来都没几年啊。” “反正都是些老掉牙的传说，没什么价值。” 胡杰一听就急了，“这里头保不齐就有真的，你想想，无风不起浪啊……” 这种逻辑，陈羽都懒得反驳。 胡杰不甘心自己的辛苦劳动被否定，急忙说道：“你要说近期的，还真有一个，就这两天，听说西操场那边的两三座雕像都开裂了，而且眼睛都流血，要是一座还没什么，两三座都这样，大家都觉得很诡异……” 赵菁正在吃螺蛳粉，听到这里，动作一下停住了，陈羽捕捉到这个细节，装作无意问道：“怎么，他说的你也听过？” “没、没有。”赵菁的表情有点慌乱，显然知道什么，但又不想说的样子。 陈羽看在眼里，也没有催问下去，转头问胡杰，有没有自己去现场看过。 胡杰连忙点头，“又不远，我听说了，当然要去现场求证一下，我本来想拍几张照片给你看的，但是天黑了不好拍，我手机不行……” 这个线索，倒是让陈羽有点怀疑，吃完饭，他决定跟胡杰过去走一趟，问赵菁是跟着去还是先自己回家。 赵菁不敢一个人在那所房子里呆着，只好跟他们一起。 第244章 海瑞 胡杰说的西操场，就是在师范学院的最西边，几人赶到附近，陈羽一眼望去，那一带离已经不远了，有很大的一片空地，四周一座建筑都没有。 赵菁告诉他们，这里都属于学校的地，但听说是因为暂时用不上，就一直没开发，为了美观，学校在这边种了一些草坪，还立了一些雕像，做成景观。 胡杰说的开裂并且流泪的雕像，就是这几座了。 陈羽打开从超市买的手电筒，一路来到那些雕像下面，仔细端详起来。 这几个雕像，都是古代的伟人，下面有碑文介绍，陈羽看了几个，都是淮王市本地出过的历史人物。 雕像都是石头材质的，果然如胡杰所言，不少雕像身上都出现了裂口，有的是肩膀、有的是头顶，看上去像是自然裂开的，没有人为的痕迹。 再说，也不太可能有人那么闲，跑到这里来故意毁坏几尊雕像。 手电照到雕像的脸上，有两行黑色的印记，顺着雕像的眼睛流到下巴上，这就是胡杰说的眼泪了。 陈羽用手摸了一下，黏黏的好像油脂一样，凑到鼻子跟前闻，带有一股强烈的腥臭味。 阴毒！ 这是遇到开光法器后，被迫降解的实质化的阴气！ 陈羽仔细看了看雕像，不光是雕像的眼睛下面，在头脸的其他位置，也都有这种实质化的阴毒，只是因为眼睛两边有沟槽，凝聚起来的阴气会流淌下来，所以看上去比较像是眼泪。 “这些雕像，都是法器？” 陈羽好奇之下，打开天眼望去，果然，这几座雕像四周，都释放出一层微弱的白色氤氲，被一股无形的阴气包围着。 这是法器才有的灵气…… 看到这个，陈羽立刻就明白了，雕像身上的实质化的阴气，是与它散发出的灵气互相消耗所产生的——类似化学反应。 这地方，果真有问题！ 陈羽当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周校长，问他知不知道这边雕像裂开的情况。 “我下午听校工汇报了，也让人过去看了看，不过好像没太大的问题。”说完，他猛的想到什么，语气一下变了， “陈先生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那些雕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些雕像，都是哪里来的？”陈羽没回答他的话，追问道。 “是我们老校区的，听说是几十年前建校的时候，专门找老匠人打的，石材也都是好东西，搬家后舍不得丢，我们就拉到新校区了。” “知道了，我先查着，晚些告诉你详情。”陈羽直接挂了电话。 这就难怪了，人形事物，最容易通灵。这些雕像雕工又精细，加上本来雕刻的就是名人，又是在学校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摆放了几十年，每天吸收人气，基本上相当于开光法器的程度了。 他们身上的白色隐约，就是法器的灵气。 法器与阴气污秽本就势不两立，只是这阴气太强，这几座雕像镇压不住，被阴气侵蚀，因此才产生了开裂。 “说到底，这些阴气，是从哪里来的呢？” 陈羽拿出罗盘，检测起来，指针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方向，陈羽抬眼看去，是靠近围墙的那边，于是走过去。 经过最靠近围墙的一个雕像，陈羽抬头看去，这尊雕像最为高大，身上堆积的阴毒也最多，打开天眼看去，雕像四周的灵气十分浓郁，形成了一道结界，将大量阴气阻挡在了围墙那边。 这一幕，也是让陈羽眼中出现了一丝凝重，他刚才也没想到，这地方阴气居然如此浓烈，若不是被这些雕像所遮挡，全部涌入校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尊高大雕像散发的灵力结界，在阴气持续不断的侵蚀下，看上去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这是……有人借助雕像的灵力，布置一个结界阵法？” 陈瑜狐疑地走上去，绕着雕像，用手电上上下下地照着，果然在肩膀上，发现了两张灵符，上面各压着一张亮晶晶的铜钱，用红线串起来，固定在雕像的肩膀上。 铸母大钱！ “好豪气的手笔啊！”陈羽有点惊讶。 胡杰忙问他什么意思，陈羽跟他解释起来： 铸母大钱是古时候，朝廷用来制作通行钱币的母钱，比一般的通行钱币大，而且是用纯铜打造，老百姓有句话，叫“钱能通神”。 从古到今，道家很多法术都离不开铜钱，铸母钱，作为法器，比一般的铜钱好用的多，灵力存满的话，相当于四段光法器，而且存世量特别少，属于不可再生的资源，就算是大的道家门派，也不过存有几枚。 这人一出手就是两枚铸母钱，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胡杰听他解释，恍然点头，说道：“这么珍贵的东西，他就随手放在这，也不怕被人偷走吗？” “这里这么偏僻，平常又没人来，就算来了，谁又能注意到雕像的肩膀上有东西，可能性太低了，至于法师……更是不会，否则就做好被人追杀的准备吧。” 陈羽一边解释，一边手托下巴，思考起来。 看来，这是有人抢在自己前面了。 他第一反应，是市法堂的人干的，但随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是他们，如此重大的事情，李牧作为法堂二把手，不可能不知情。 事情有点让人费解……但更让他费解的，是这源源不断的阴气，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这附近，难道有阴曹鬼穴？ 当下继续手捧罗盘，往围墙那边走去，立刻感到身边的阴气越来越浓，最后汇聚在了某个位置，陈羽剥开草丛，用手电在中间寻找起来，最后手电光定格在一处没有草的地方。 从土地的痕迹来看，显然是被人翻动过的，阴气的源头，就在这块地的下面！ “你去找把铲子过来！”陈羽转头吩咐胡杰，他想挖开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在不断往外散发着阴气。 但是立刻他就改变了主意，因为在空地附近的一块岩石上，他看到了一处用红色颜料写的汉字，是一个“由”字。 第245章 男朋友？ 是朱砂。 走近了之后，陈羽立刻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胡杰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符阵吗？” 跟陈羽在一起呆久了，胡杰也懂了一些术语，看到这个“由”字，立刻就想到了符阵。 陈羽摇摇头，“这只是一种信号，表示这里已经有法师来过了。” “那又怎么样？”胡杰有点懵逼。 “那个法师既然发现了阴气的源头，但他没有动手去挖，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胡杰睁大眼睛看他，等着解惑。 “我也不知道。” 胡杰：？？？ “但是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所以他留下信号，目的就是告诉后来的法师，这里不能轻举妄动。”陈羽解释道。 “这样啊，那我们就不管了？” “得先联系到这人，或许他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陈羽拿出毛笔，蘸了朱砂，也在石头上面写了起来，一边说道：“咱们也留个信号，让他看到后，能联系到我。 “你又不认识他，就算看到信号，他又怎么找你？” “当然可以。” “这么神奇的吗……果然法术真是博大精深啊。”胡杰一脸的羡慕，突然他愣住了，看着陈羽写下来的符号，读了出来 ：“1535545……雨神，你们的符文，还有阿拉伯数字的？” 陈羽翻了个白眼，“这特么我手机号……” “对了，羽神……”胡杰挠着后脑勺，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我傍晚过来调查的时候，还真的看到有人在这边晃荡，走来走去，我还纳闷，怎么会有学生来这里，现在想来，没准就是留下信号的那位法师？” “你见到他了？” 陈羽急忙问道。 “我走过来的时候，她正好往回走，还停下来看了我一眼，可能是觉得我长得帅？” 陈羽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个人，八成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位了，至于他停下来看胡杰，很可能是在望气，以观察他是不是法师。 见他不是，大概以为他是误闯过来的学生吧。 “男的女的，多大？” “是个小姐姐，二十来岁吧，穿着一身紧身的运动服，看上去特别酷。” “有没有什么特征？” “有的有的，她身材特别好，腿很长，然后……上面很大……”胡杰说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特么算特征？ 好像还真算…… 陈玉也是无语了。 写完手机号，陈羽招呼两人离开，走之前，他对着面前这尊巨大的雕像拜了拜。 这位雕像，是海瑞。 千古第一清官。 据说，阴司目前的阎罗王，就是这位。 回去路上，他瞄了赵菁一眼，说道：“你看上去，好像有点紧张，你在害怕什么吗？” 从进到这片地方以来，赵菁就一言不发。 “我……这里太荒废了，我有点害怕。” “没事，我保护你。”胡杰拍了拍胸脯，“对付太厉害的鬼怪我是不行，但一般小鬼小妖，我也是足够应付的。” 随后，他又凑到陈羽跟前，小声问他，赵菁家还有没有地方住，他睡沙发也可以…… 陈羽让他滚回酒店去睡。 分别的时候，陈羽把周校长提供的几个学生的信息都给了胡杰，让他明天开始，挨个去调查。 回去路上，赵菁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陈羽看在眼里，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她肚里的话套出来。 “也不知道，美男计好不好使？” 洗完澡，陈羽换上睡衣，回到自己的卧室，正打算吐纳，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肯定不是来找自己的，加上听见赵菁过去开门的声音，他也就没起来，不过还是留了点心，因为敲门声很急，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谁？” 他听见赵菁问了一声。 “我！”外面想起一个粗重的男声，似乎带着愤怒。“王林！” 赵菁沉默了一会，方才冷冷说道： “你来干什么？” “你开门！” 又是一阵咚咚咚的砸门声。 听到这里，陈羽也知道对方是来找事的，于是起身来到客厅，正好看到赵菁一脸犹豫地站在门后边。 “什么人？” “我前男友……”赵菁有点不好意思，随后冲着门外说道：“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赶紧开门，有本事偷男人，没本事开门啊！” 好熟悉的台词…… 陈羽走过去，伸手握住了门锁。 “羽哥，这人脾气很差，我担心他……” “没事，赶走就好了。” 陈羽其实不想掺和，但总这样搞，自己也没法好好吐纳。 他打开了门锁。 外面那个男生正在用力推门，没想到门突然开了，一下没站稳，往前一个趔趄，直接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这还没过年呢，我红包都没准备好，你这不合适。”陈羽挠着后脑勺，说道。 上下打量了一眼，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倒是挺壮的，穿着紧身T恤，一看就是经常混健身房的那种。 在他跪倒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看上去喝的不少，怪不得站都站不稳。 “王林，你要干什么！”赵菁大概是怕陈羽吃亏，站出来挡在了他前面，冲王林冷冷说道。 王林站了起来，醉眼朦胧地打量着陈羽。 “这就是你新找的男人吧，嘿嘿，还真是个小白脸呢。” 王林冷笑着，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愤怒，一条一条地鼓了起来。 接着，她冲赵菁咆哮起来：“你跟我分手的时候，不是说想要一个人静静吗，为什么这么快就找了男人！” “你说话干净点！我找不找男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你误会了，他并不是我男朋友！” “哎呦， 都住在一起了，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如果不是你男人，你在学校住的好好的，干嘛搬出来跟他一起住！” “你！”赵菁被他说的有点着急，但也不好解释陈羽的身份。 王林看在眼里，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冷哼道：“哼，你瞒的很好啊，要不是你下午拎着行李跟他走在一起被人看见，我还蒙在鼓里呢！” 第246章 挑战天下 他目光落在陈羽身上，上下扫了一眼，更加愤怒，“连睡衣都换上了，你们俩莫不是……嘿嘿，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不要胡说！”赵金红着脸，还想说什么，王林突然冲上来，一只手往前伸出，试图抓陈羽的头发。 陈羽微微侧了下脑袋，看着也没怎么动，却是恰好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王林蒙了一下，又伸手去抓，却被陈羽再一次轻松躲过。 “还要试试吗。”陈羽冲他微笑着。 “别装比！”王林这次不再抓他头发，而是直接抬腿踹了过来。 结果腿还没到陈羽面前，陈羽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下巴上。 咣当！ 王林直接向后飞了出去，撞在过道墙上，像个沙包似的倒下去，抬起头，傻傻地看着陈羽。 “妈的，还真有两下子！”王林从上衣兜里竟然摸出了一个啤酒瓶，从地上爬起来，拎着酒瓶子，朝陈羽脑袋上砸去。 轰！ 又是一拳，这次打在他肚子上，王林再一次撞在墙壁上，软软地倒下去，捂着肚子嗷嗷的叫唤起来。 他是个挺能忍的汉子 ，至于叫的这么大声，是真的……太疼了。 好半天，疼痛稍微缓解，王林表情复杂地看着陈羽，双手撑地，努力想要站起来，但是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要不要我帮帮你？” 陈羽迈步走过去。 砰！ 王林将啤酒瓶砸在地上，顿时玻璃碴碎了一地，他手里握着半个碎瓶子， 恶狠狠地指的陈羽。 “啊，雨哥哥当心！”赵菁一把拉住陈羽，这碎瓶子比匕首还锋利，被扎中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挺狠！” 陈羽苦笑了一下，继续朝他走过去，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他惊呆了：只见王林竟然将碎瓶子顶在了他自己的太阳穴上，冲陈羽大喊： “你不要过来啊！不然我就让你看看脑浆子喷出来是什么样的！我我我真的敢，到时候我死了，你可逃不了干系！” 陈羽和赵菁：“……” “兄弟，你赢了，快走吧。” 这套路，陈羽真的服。 得到陈羽的许可，王林这才挣扎着爬起来，一再保证自己不会再骚扰赵菁，然后灰溜溜跑了。 “没事了。”陈羽把门关上，冲赵菁耸了耸肩。 赵菁放下手机，上面已经输了“110”三个数字，还没有按出去…… 傻傻地看着陈羽，“雨哥哥，你们道士不是捉鬼的吗？怎么打人也这么厉害？” “人都对付不了，怎么对付鬼？” 不管是僧是道，新人入门，最先要修炼的就是体术，往往要修炼好几年，扎好了基础，才可以修炼法术。 与邪物战斗，少不了需要近身施法，而很多法术的施展，都是建立在超乎常人的敏捷和力量上的，但法师们修炼的体术，没有武侠小说里那么多花样，都是出于实战的需要，简单实用。 就算是王篆三那种勉强入门的道童境界，真动起手来，对付几个普通的也不在话下。 赵菁听了他的解释，眼睛放着光，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刚那个……王林，是我在学校健身认识的，就处了一两周，我觉得这个人脾气太差，就分了，却没想到他一直纠缠我……” 赵菁咬住嘴唇，解释道，“我跟他，并没有太深的关系，手都没拉过。” 额，干嘛跟我解释这个？？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陈羽给忘了。回到房间的他，开始吐纳起来，一个周天结束，他拿起了手机，之前有听到电话响，因为吐纳不好打断，所以没接。 电话是吴明打来的，陈羽回拨了一个过去，接通后，吴明很亲切地问候了几句，随后话锋一转，说是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小羽，我听李牧说，你去市区查案了对吧，那正好，我给你申请到了市法堂的一个供奉的名额，这样你往后也算半个法堂的人了。” “这个……我野惯了，还是不太想加入组织。”陈羽婉拒着。 “不用上班，什么都不用你做！所谓供奉，就是法堂出钱养着你，而且行动的时候，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调用基层人员。本来我可以直接给你弄省法堂的供奉，但这样太扎眼，以免别人闲话，还是先弄个市级的，过个一年半载，我再给你搞个省级的，你觉得怎样？” “还是算了吧，”陈羽有点为难，“我闲云野鹤一个，不太看重这些名利——等等，你刚说什么， 法堂花钱养着我？就是说，给工资的？” “当然，市法堂的话，一个月八千基本工资，如果在行动中立功，还有奖金，是少了点哈，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个，那干脆——” “你也是一片好心，就留着吧！” 一个月八千啊，比自己送外卖都强，还是白拿！ 自己又没病，这种好事干嘛不要！ “这玩意，有没有什么程序？”他问道。 “程序我这边都走好了，你明天去市法堂填个表，办个证件就可以了。” 没等陈羽道谢，吴明接着说：“你们市法堂今天去了个新人，是五台山一个内门弟子，今天路过省城，跟我见了一下，打听你来着，看他那意思挺不爽你的，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跟你说一下，做个心理准备。” 陈羽心中一动，能让吴明提到的，自然也不会是一般人，于是问道：“什么人打听我？” “他是五台山弟子，名叫古浩。” “没听过，我又不认识他，不爽我什么？” 吴明笑了笑，说：“你还不知道吧，你现在名声特别大——伶仃镇发生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当然，没人提到那位前辈，这个你放心。” 陈羽本来是躺在床上的，听见这话，一下坐了起来，“是崂山的人搞我？” “不是，外面在传，你放出话去，要打爆法界二代弟子，杨程，是你拿来练手的，后边，你还要一个个挑战下去……这怎么可能是崂山的人说的，就算他们要搞你，也不可能往自己身上抹黑啊。” 第247章 辰州符 我擦！！ 陈羽听到这里，冷汗都快下来了，这他妈何止抹黑，这简直想把自己整死啊！ 难道，是段地元？ 不过，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陈羽问道：“真有人信吗？” “法界狂徒不少，经常有人大放厥词，也不会有人当真，但你打败杨程，这就不一样了，反正今天来找我打听你这个，他就信了。” 陈羽：“……” “这个叫什么……浩的，很厉害吗？” “五台山二代弟子中，排名前五，境界我也不知道，但比杨程要厉害。”吴明告诉他，杨程虽然是个天才，但实力并没大成，而这个古浩，年纪要大个两三岁，在法界二代弟子中的实力，肯定比杨程要高一档的。 “我知道了，谢谢啊。”问明白这件事，陈羽就挂了电话。 他倒没有把这个古浩放在心上。 再说，人家只是打听下，也未必就找自己麻烦，真发生这种事，再考虑也不迟。 打开微信，陈羽发现自己跟兮兮他们的聊天群里，被刷了999+的信息，还有不少是@自己的。 打开大致看了一下，原来，自己要“挑战法界二代弟子”的消息，兮兮他们也都知道了，不过他们也没太当回事，所以没有特意通知自己，只是在群里调侃。 兮兮：哎呀，小羽羽好棒啊，我都替那些法师感到压力了呢！ 李牧：我觉得这背后一定有阴谋，如果真有人找他们来，小羽你还是认个怂吧，就算你很强，也不可能二代以下无敌吧。 灵峰：不要怂，就是干，刚死一个是一个，我教你一招！ 后面配了个“菊花残”的表情…… 秋剑：要我说，这也是好事，不争，何以证道？人生，就是要不断地战斗！只有给自己压力，才能进步！这样一路挑战下去，要么被人打死，要么，终成大器！ 秋剑是陈羽拉进来的，自从伶仃镇一别，加了微信之后，这货每天都要找他讨教修炼之道，不回他，直接就是语音电话打过来。 又不好拉黑，陈羽干脆把他拉到小群里，让他找大家一起讨论。 最近，三个小伙伴都被他弄得苦不堪言，现在只要他开口，李牧和兮兮立刻有失踪，灵峰的话，就是一个劲地发黄图…… 这几位，确定都是我小伙伴？ 陈羽看完后，人都麻了。 当下发了几个不太友好的表情包过去。 李牧见他上限，问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陈羽告诉他，自己在一个小姐姐家投宿了，小姐在洗澡，等一会他就要策马扬鞭了。 吹了一会比，陈羽打算睡觉了，他下床来到客厅，本想去刷个牙，结果听见洗手间里传来淋浴的声音。 小姐姐，还真的在洗澡！ 陈羽忍不住扫了一点洗手间，门是那种磨砂玻璃的，不太透明，但里面亮灯的话，会有影子映照在门上。 此刻，正好透出了一个曼妙的身影，轮廓纤毫毕现。 要说这个赵菁的身材，是真的不错…… 陈羽暗暗咽了一下口水，为了避免她一会出来尴尬，他想先回房间，结果刚转过身，突然想起什么地方不对，又转身看去： 就在赵菁影子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影子！ 面对着她的后背，一动不动地站着。 是个……小孩？ 陈羽一下想起了赵菁白天说的，吴丽丽在死前几天，所看见的那个隐形的小孩。 莫非是他？ “来的挺快啊！” 陈羽一下精神了，但是眼前的局面，让他有点为难：如果现在冲进去，他有把握能抓到这个小鬼，但是人家小姐姐可是在洗澡啊……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那小鬼突然往前一冲，钻进了赵菁的身体里。 赵菁浑身抖了一下，双手垂下来，停顿了几秒钟，她转过身，推开了浴室的门，缓缓走了出来。 “我去……” 这一下，真的是什么都看到了。 不过，陈羽可没空关注别的，目光落在了赵菁脸上，她的眉宇之间，凝聚着一股黑气，脸却是铁青色，表情呆滞，跟梦游似的往前走着，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陈羽，眼中露出了一丝迷惑。 这不是赵菁，是那个附身的小鬼。 “你洗好了？怎么身上没擦干就出来了？”陈羽嬉笑着，走了过去，他是怕小鬼发现异常，暴起伤害赵菁。 毕竟他现在就在人家身体里住着，就像当初水蛇精拿朱老板的性命来要挟一样，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震碎她的的三魂七魄，而自己，是绝对来不及阻止的。 “赵菁”看着他，脸上更加疑惑，大概也是没想到，赵菁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吧。 陈羽却装的像没事人一样，从浴室里拿来浴巾，上前帮她擦着身子…… 右手小拇指悄悄在掌心处弹出朱砂，画了个掌心雷。 赵菁原本没任何反应，突然间神情一凛，抽了抽鼻子。 它闻到了朱砂的气味！ 发现这一点的陈羽，急忙出手，一巴掌拍在赵菁后脑勺上，赵菁向前跌倒，与此同时，她身体里滚出一个黑影，朝着另一个方向滚去。 立刻又站起来，却是一个小孩，恶狠狠地望着陈羽。 这小孩长得很奇怪，浑身像雪一样白，头发是棕色的，一双眼睛只有黑眼珠没有白眼珠，示威一样冲冲陈羽张开的嘴里，长着两排交错的犬齿。、 他身上，萦绕着一层蓝色的光华。 二阶邪物，身上有鬼气，是一只鬼魂。 陈羽一看之下，立刻得出了判断。 “来了，就别走了。”陈羽说着，朝他冲了过去。 那小鬼之前打量他半天，估计也是在权衡他的实力，眼看他动手，就地一滚，然后跳起来，飞快地朝窗户撞去。 砰！ 原本看上去并无异常的窗户，在被小鬼撞上之后，突然迸射出一道金光，将他整个人弹了回去。 这小鬼反应也是快，落地之后，又是一个翻滚，缩到墙角，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陈羽。 还好提前有准备，不然就让他给逃了。 陈羽松了口气。 这窗户，之前被他画下了镇妖符，只是没有激活。 （昨天没更，所以，今天连更五章！一万多字，不信的可以数一数啦，青子写到凌晨四点，大家早安！） 第248章 神秘大佬1 所谓“鬼眼无阳”，灵符一类的法器，鬼魂是看不见的。 就在刚刚发现小鬼之后，他暗中激活了镇妖符，现在整个房间对这小鬼来说，就像一座牢笼，除非能击败自己，否则它不可能逃得出去。 陈羽也没有作法时候说废话的习惯，立刻就冲了过去，扬起右手，这一击，志在必得。 就在这时，身后房门突然“砰”的一声打开，接着，一团蓝色火焰，朝着陈羽后脑勺飞来。 陈羽一个纵身躲过，与此同时，那小鬼也动了起来，一个健步冲向了床铺，从下面溜了过去。 糟糕！ 陈羽立刻追上去，但他是人类，不可能从床铺直接穿过去，只能像跨栏一样从上面跳过去，这就耽误了两秒钟的时间。 就是这点时间，小鬼已经冲到了门口，等陈羽追过去的时候，小鬼已经不见了。 陈羽在狭小的楼梯间转了一圈，什么线索也没发现，只好失望地回到了客厅。 朝之前火球飞落的地方望去，地上有半张烧成灰的符纸，就是这东西，刚才救了那小鬼一命。 陈羽过去，捡起来看，上面还有朱砂画的符文。 “是一张灵符！所以，刚出手帮小鬼逃命的，是一个道士？” 陈羽握着这半张灵符，突然觉得触手的感觉有点奇怪，正待细看，身边突然传来了身体活动的声音，扫了一眼，是趴在地上的赵菁醒了，正在坐起来。 因为太大，某处摇晃起来。 看的陈羽一阵眼晕。 “我怎么会在这？” 赵菁扶着脑袋，一脸困惑地望着陈羽。 “你刚才被鬼袭击了，他上了你的身……”陈羽急忙先解释了一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尽量不去看她…… “啊！”赵菁吃惊地捂住嘴巴。 “放心，他已经被我赶走了！”陈羽给她看了看手里的灵符，证明自己没说瞎话。 “谢谢……羽哥哥，”赵菁长出了一口气，歪着头看着陈羽，紧张地说道，“可是你表情有点奇怪，难道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吗？” “不是……” 陈羽咧着嘴，有点不知说什么好，这小姐姐好像还没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要不要提醒他？ “我是不是，摔了一跤？感觉膝盖有点疼……”赵菁咕哝着，朝自己双腿望去，随后，她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陈羽很想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但是这太假了，要说她昏迷之前，自己注意力全在对付小鬼身上，没怎么看到她身上，这还说的过去，但是刚刚……鬼都不信啊。 实际上，他什么都看到了。 “我……”赵菁倒是没有尖叫，但也陷入了慌乱，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捂，毕竟双手难遮三处，最后干脆捂住了脸…… 好在她就倒在床边，回过神来的她，飞快地爬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有点幽怨地看着陈羽。 她这个样子，让陈羽觉得仿佛刚被自己糟蹋过…… “那啥，你就把跟我的关系，当成医生和病人就好，妇产科啥的，不也有很多男医生吗，在他们眼中，病人都是一样的，嗯，你明白我意思吧？” 赵菁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一点，幽幽说道，“放心吧，只是看看，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大概是为了化解尴尬，赵菁主动转移的话题。 陈羽这才认真打量起来手中的灵符。 相比自己用的灵符，颜色淡一点，纸质也要粗糙许多。 辰州符！！ 陈羽一下想到了它的来处。 辰州符，是湘南辰州地区的一些巫师所使用的灵符，他们与道家有渊源，很多法术有相似之处，擅长使用灵符。但他们所使用的辰州符，是用一种当地特有的植物做成的纸，与他们的巫术更为契合。 辰州符，也成了他们的一种特色。 “居然是辰州巫师……那个小鬼，是他养的？” 没想到这件事牵扯的这么深，陈羽起初只以为是邪物作祟，却没想到还有法师牵涉其中，还是一位辰州的巫师。 有点意思啊！ “羽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你睡觉吧，明天再说。”她一个普通人，跟她说太多也没用，再说人家还没穿衣服，在床上躺着呢。 陈羽起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突然赵菁又叫住他，“那个，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赵菁咬着嘴唇，很为难的说，“你别误会，我是担心……刚才那个鬼怪，还会再来。” “他不会再来了，放心吧。” 可是赵菁欲言又止，神情很是矛盾，突然，两行泪珠从她眼睛里滚落下来。 “你这个，用不着这么害怕，实在不行，我在这打地铺？” 赵菁还是摇头。 “这……难道非得让我跟你睡一张床吗？”陈羽很是为难地挠着头。 赵菁噗嗤一笑，“不是为了这个，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之前……有事情瞒着你。” 陈羽一下就明白了，点点头，问道：“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那个人——应该说是鬼，她、她答应我，只要我不说出去，就不会杀我。” 赵菁又哭了起来，“没想到，她真的对我也下手了。” “你别激动，慢慢说，或者你先穿上衣服吧。” 想到她不穿衣服，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跟自己说话，这感觉实在有点怪。 于是陈羽先回房间等着，让她穿好衣服，可以去找自己。 过了一会，穿上睡衣的赵菁敲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在床边坐下来。 酝酿了好一会，赵菁像是很大决心，张开嘴，说道：“吴丽丽的死，跟山上那具尸体——就是他们发现的那个男的，没有关系。她，是让笔仙给害死的！” 陈羽倒吸一口气，没想到，她第一句话就爆出了如此猛料。 “我不敢说出真相，是因为她威胁我，如果我说出来，他就会杀死我，但是现在……” “你放心！”陈羽递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说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保证你安全。” 这句话，果然给了赵菁一些信心，用力点点头，“我相信羽哥哥！” 第249章 神秘大佬2 接下来，她从头讲述了起来： “我跟吴丽丽，是因为玩了一次笔仙，招来了恶鬼，他是被那个鬼害死的……笔仙，羽哥哥知道的吧，我们学生之间一直很流行的，就是说……可能人人都玩过。” “最近一阵子，我们这个年纪，不知道为什么又流行起来玩笔仙、碟仙之类，大家都玩过几次，虽然也有人说看到鬼了什么的，我是不信的，吴丽丽去对这个特别感兴趣，天天拉着人玩。” “她在网上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一套据说是玩笔仙的完整程序，然后兴致勃勃地拉我们玩，大家都不太敢，也就是我，因为跟她一起住，那天，她就非缠着我陪她玩，不然就要跟我绝交……我也只好答应了，没想到，真的招来了恶鬼……” 说到这里，赵菁的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情，“我们玩的过程中，倒是没发生什么怪事，只是两个人都觉得很冷，突然很害怕，觉得身边站着人……我们差不多不约而同地丢下东西跑了，当天晚上倒是没发生什么怪事，只是我跟吴丽丽都梦见了一个女人，她跟我们说，她是被人害死的，让我们帮她报仇，还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我也记不清了。” “第二天醒来，我们互相说了这个梦，都点害怕，但也没有特别当真，以为是心理作用，然后第二天，正好是露营，我们就跟着一起去了山上，结果在营地里过夜的时候，吴丽丽就开始发烧、说胡话，说那个女人又来找她了……后面的事，羽哥哥你也都知道了，那些，我都没有撒谎的，我唯一隐瞒的就是这个了，还有就是丽丽出事后，我再次梦到那个女的，她警告了我不要说出笔仙的事，不然……就要杀死我。” 说着，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楚楚可怜地看着陈羽，喃喃道：“现在，轮到我了吗，羽哥哥，你一定能救我的对吧？” “放心……” 陈羽只好再次给她保证了一遍，安慰了一番，然后问道：“你们玩笔仙的过程，跟我说一下。” 赵菁有点不解，但还是点点头，讲了起来： “丽丽说，一般的玩法，不太有用，她从网上找的那套方案挺复杂的，需要先来到没人的荒郊野外，先烧一些纸钱，然后点起香和蜡烛，对了，她还弄来了一些……尸油。” 说到这，她捂住了嘴，一副要干呕的样子。 陈羽闻言也是吃了一惊，尸油，是人死后从尸斑渗透出来的血和油脂的混合体，燃烧的时候，散发出的气味，会让邪修的亡灵特别喜欢，隔很远都能被吸引过来。 普通人对这东西其实没什么概念，也是现在网络发达，加上影视剧的影响，才让这些知识为人所知。 不过尸油，却是很稀罕的东西，自然产生的话，需要死亡后尸体停放很长一段时间，一般尸体还没到尸油流淌出来，就已经被火葬或做别的处理了。 因此陈羽有点纳闷地问，吴丽丽是哪里搞来的尸油。 “她自己说，她有个表姐在殡仪馆做化妆师，她是从那里弄来的，具体没告诉我。” “你当时看到尸油，难道不害怕吗，还能继续陪她玩下去？”陈羽有点惊奇，因为她看上去并不像胆子很大的那种人。 “我、我当时不知道那是尸油。”赵菁苦笑着说，“结束回来了，她才告诉我的，要不然我哪里敢玩下去啊。” 这就难怪了。 所谓笔仙，与碟仙、镜仙、台仙一样，最初都源自于法界的通灵仪式，严格来说，算是一种通灵法术，不知道怎么流落到了民间，尤其在年轻人中间，流传甚广，可谓长生不衰。 不过普通人流行的那些玩法，其实是简化后的仪式，效果并不好，像民间流传的那些因为玩招灵游戏真的招来恶鬼的故事，十有八九都是杜撰的，要么就是心理作用，想要真的实现招灵的效果，有些仪式是少不了的，例如烧纸焚香。 焚烧尸油的话，效果就更明显——别说是招灵游戏，就算是单单焚烧这个，方圆几公里内如果有恶鬼，都会被吸引过来。 这就像野兽，会被食物的气味吸引一样。 所以这看似连环死亡案，其实是两个案子…… 吴丽丽的死，跟另外两个男生之间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一起参加过露营，而且死亡时间也挨得太近，这才被人先入为主地认为是连环案件。 要不是赵菁刚刚告诉他真相，他也还蒙在鼓里呢。 赵菁的说法，倒是解释了为什么几个人死亡时的情况不一样，只是陈羽还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为了一个通灵游戏，特意去准备那么多，甚至想法弄到尸油，这吴丽丽，真有那么大的瘾啊？ “你之前说，是因为吴丽丽时候，女鬼警告你不要说出去，所以你才不敢说出真相？” 赵菁连连点头，“羽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隐瞒真相的，我……” “我明白，这不怪你。” 陈羽点点头，安慰道。她一个普通人，面对生死抉择，这么选择很正常，再说吴丽丽已经死了，就算说出真相，她也活不过来了。 “你们玩笔仙的地方，是不是在我们之前去的有雕塑的围墙那边？” 赵菁点头，“就是那里，所以在米线馆里，我听那位胖哥说起那个地方，内心就很不安了，怀疑可能跟我们玩笔仙的事情有关……” “选择那里，是因为吴丽丽觉得那地方足够偏僻，但毕竟也在校园的范围内，相对安全——我是说在遇到坏人方面，毕竟外面的话，大半夜的两个女生出去，还是很危险的。” 陈羽有点无语，这俩人大半夜去玩笔仙，连鬼都不怕，却怕遇到坏人…… 听她说到这里，陈羽总算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吴丽丽死前看到一个鬼孩子，而且刚刚来袭击你的也是一个孩子，很可能就是吴丽丽看到的那个。但是你们玩笔仙招来的却是个女鬼，是这样吗？” 第250章 神秘大佬3 “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准……他们是一伙的？” 这，倒也有可能。 不过以现有的线索，根本无从判断，而且之前出手救下鬼孩子的，可是一位辰州巫师，他跟那个女鬼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于是追问： “你之前说那个女鬼在梦中对你诉说过冤情，你还记不记得，她都说过什么？” 赵菁皱着眉，想了一会，慢慢说道：“她说，她是被一个男人给害死的，好像特别惨，具体我就记不住了，毕竟是做梦，而且她说的也不大清楚。” 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陈羽靠在床上，正在思考她说的线索，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便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胡杰打来的。 这么晚，八成是有事，于是陈羽接通了电话。 那边立刻传来胡杰刻意压低的声音：“雨神，我又看到那个大长腿了。” 大长腿？？ 陈羽愣了一下，没等问，又听见胡杰说：“就那个女的，我傍晚在西操场附近见过的那个！” 是她？ 陈羽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怎么说？” “就巧的很啊，我正在学校门口溜达，就看到她从大门进学校里了，她没看到我，就刚刚，所以给你打电话说一声！” “你确定是她？” “确定，她的身材全校找不到第二个，而且穿的衣服也跟傍晚一样。” 怕陈羽不信，他又补了一句，“在对美女的记性上，你要相信我，绝对过目不忘！” 好吧…… 这个时间点，她进学校干什么？ 陈羽猛地想起了什么，对着手机说：“你在那等我，我马上到，对了，你看旁边有没有五金店之类，去买一把铁锹！” 挂了电话，陈羽告诉赵菁，自己要去他们学校一趟，还没等他问，赵菁就表示要跟他一起去，她他现在不敢离开陈羽半步。 两人一路来到校门外，胡杰已经提了铁锹在等着了。 “对了，你不是去睡觉了吗，大半夜的怎么会在学校门口？” 见到胡杰，陈羽立刻问出这个让自己疑惑的问题。 胡杰顿时有点羞涩，嗫嚅道：“我约了一个女生出来吃夜宵……” 擦！ 这个比，没看出来啊。 “那你等着吧，我们走了。” “不用，我也去吧，她刚告诉我了，因为门卫不放行，出不来了。”胡杰一脸的遗憾。 但是进门的时候，三人被保安拦住了，因为已经过了熄灯的点，三人手上又提着铁锹，保安于是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陈羽当然说不清楚，只好给周校长打了个电话……小小耽误了一下，这才进入校园，直奔白天去过的西操场。 靠近围墙一带，一盏灯都没有，三人离老远就看到了院墙下面有一道光在晃动，是一只手电筒。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这女的又来这里了！ 走近了一些，能勉强靠着手电的光、看到其主人的身影，的确如胡杰所说，是个身穿紧身皮衣的女子，这么远远看去，依然能看得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我没说错吧，嘿嘿，她这身材，真的没话说……” 这老色批，光惦记这个。 陈羽白了他一眼，别说，他还真没特别注意观察人家的身材，他看到这小姐姐拿着电筒在院墙下照来照去，很好奇她在干什么。 因为夜晚太静，三人的脚步声和对话，也都被这女子察觉到了，当下直起身子，用手电朝他们照过来。 手电光很不客气地在三人脸上来回打，最后锁定在了陈羽。 陈羽把脑袋转到一边，避开灯光，然后抬起双手冲她捏了个子午诀，这是道门平辈之间见面的起手礼，如果对方是法师的话，看到这个手势，就知道是同道中人。 “过来吧。”果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声音很镇定，没有陈羽想象中的吃惊，甚至，还带着一点蔑视的感觉。 “你们留在这，我过去看看。”快到跟前的时候，陈羽对两人说道。有些法师比较忌讳让普通人知道太多灵异方面的事，有他们在场，不太好说话。 一边走过去，陈羽一边打量起这位小姐姐，乍看也就二十来岁，个子很高，感觉至少有一米七五，如胡杰所描述的那样，腿特别长，身材爆好。 一身飒爽的皮衣皮靴，让她看上去就像从谍战片里走出来的女特工，气质也特别冷峻。 陈羽笑嘻嘻地走到了跟前，这才看见她就站在白天自己发现的那处不断释放出阴气的空地旁边，空地上一片黑乎乎的，好像摆着什么东西，陈羽于是也打开了手电，照了过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在空地上，大概方圆五米的范围内，摆着一圈干掉的草叶，并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摆了几个比拳头大点的东西。 陈羽走到跟前，才看到是一些小人，手电照在上面，会反射出白光，看上去像是陶瓷材质的，有点像很多人家里都有的那种小猪存钱罐，肚子很大，上面顶着一个描绘的栩栩如生的娃娃脑袋。 在陈羽好奇地观察这些娃娃的时候，那女子就在旁边站着，也不说话，像是在等着他能否看出端倪。 “这是……傀儡灵娃？” 陈羽倒吸一口气，说道。 “居然能看出它们的来历，还不错。”女子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陈羽的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这傀儡灵娃，据说是一门罕见的巫术，每一只里面，都关着一只八岁以下的恶鬼。这些恶鬼是被法师抓到之后封印在特制的瓷娃娃里的。 瓷娃娃有符文加持，能抵挡天风地气，可以让鬼魂将其当作灵身来用。 平时，法师会用香火供奉他们——或者用别的来饲养，不同的供奉手法，可以让小鬼发展出不一样的能力。 这门法术，与泰国古曼童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所谓的古曼童，也是高僧（说是妖僧更合适）寻找在人间徘徊不走的小鬼，装进特制的傀儡器物中，念经消除它的怨气，然后卖给有钱人供养。 第251章 神秘大佬4 长期供养之下，小鬼会产生出各种神通来，为主人带来不同的庇护或好运。 不过，这傀儡灵娃被制造出来，却不是为了卖钱，施展这门法术的法师，声称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收服人间的幼童恶鬼，直接送往冥界的话，因为戾气太重、无法进入轮回，会被阴司发落到地狱里去受苦，所以他们才造了傀儡小人，充当他们的灵身，早晚用香火熏陶，去除他们体内的戾气。 等到魂魄纯净之后，再将它们送往冥界…… 不过在小鬼被收服之后，能为法师驱使，去执行一些常人完不成的任务。这一点，也很像湘西的小鬼降。 而且因为傀儡就是小鬼的灵身，他们魂魄无法长期离开，这样也保证了绝对的忠诚。 所以，就这门法术本身来说，也说不清好坏，关键还是看养它的人用它来干什么。 至于为什么只收八岁以下的，是因为超过这个年龄的鬼魂，魂体已经定型，就像人成年后不再长身体一样，鬼魂的可塑性会差很多，而且，最终无法用这种神奇的法术来将它们超度到冥界。 让陈羽激动的，并不是这法术本身，而是这豢养傀儡林娃的门派，全天下只有一个：辰州巫师！ 陈羽当然还记得那半张辰州符，还有那个小鬼，现在想来，极有可能就是一只傀儡灵娃！ 这当然不可能是巧合。 “刚才袭击我的人，是你？”陈羽看着女子的眼睛，问道，一只手不经意地按在腰带上，像是在叉腰，其实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 女子用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道，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是法堂的人？” 不等陈羽回答，她自顾又说道：“回去告诉你们法堂的老大，我来自辰州， 我，姓程，禾木程。” 说完，她不再看陈羽，重新蹲下去，背对着他，从脚下捡起了一只小铲子，开始挖掘被他用干草叶和傀儡灵娃圈起来的那块徒弟。 因为是弯着腰，身上的皮衣又紧绷，它身上某处隆起的曲线，不要太诱人…… 陈羽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 姓程，来自辰州？ 以他对法界的那点了解，压根就……没听说过。 但听女子之前说话的语气，像是有什么特别大的倚仗——就像几年前网上流行过的那句“我爸是XX”。 他倒是想上去把她制服，别的不说，就她之前派小鬼袭击一个普通人，这就不是一个正道法师该做的。 邪修法师！ 按法界的规则，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眼前这女子，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但她仍然把后背暴露给自己，这是对她自己的实力有所自信，还是有什么隐情？ “如果你想动手，就快一点，我也不介意先打发了你。”女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很狂啊！”陈羽有点无语，这种比，一向都是自己对别人装的啊！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或许你可以先回去跟你们老大打听一下我，再做决定。” 说话间，她用小铲子飞快地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坑，然后铲头好像遇到了什么东西，她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用小铲子在旁边清理，最终，一个坛子形状的东西露出了地面。 坛子顶部，用来封口的盖子，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黄绿色的光芒。 铜皮？？ 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个类似五芒星的图案，有一处破了个口子，阴气正在汩汩地从里面流出来。 原来，这附近一带的阴气，竟是从这坛子里流出来的？ 陈羽很是震惊。 这小小的坛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能容纳如此浓烈的阴气？ 于是，他决定先不动这个女的，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当然，这一方面也是因为人家不屑一顾的姿态，让他心里有点没底。 万一真动起手来，又打不过人家，那就尴尬了。 “准备好了！”女子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看着那几个傀儡灵娃。 然后，她从兜里摸出一把匕首样的东西，不过是翠绿色的，看上去像是玉质的，被她作法加持后，灵光乍现，一看就不是凡品。 “至少五段光……”陈羽给出判断 。 女子的纤纤玉手，握着这支“匕首”，在坛子口的铜皮上切割起来。 陈羽伸头看去，匕首切割的位置，正是铜皮上那个类似五芒星的图案。 顿时明白了，她正在毁掉这些符文！ 这应该是某种封印，现在，她正在打开封印。 女子的动作很慢，脸上的表情也特别认真，连带着陈羽也有点紧张起来。 “嗤！” 当符文彻底被毁掉的瞬间，一股赤红色的絮状物，从铜皮被切掉的缝隙里冒了出来。 是一种介于液体和气体之间的东西，看上去有点像血。 女子连忙退到一边，冲几个傀儡灵娃说道：“看你们的了，都别偷懒！” 那几个傀儡灵娃的脑袋上，立刻亮起了灵光，身体也轻轻摇动起来。 从坛子里蔓延出的红色液体，顿时分成几股，朝着几个娃娃流淌过去，触及到他们的表面之后，立刻就像是蒸发了一样。 “这是煞气！” 闻到一股刺鼻气味的陈羽，立刻辨认出来，心中大动。 按照法界对“气”的定义，天地之间，有阴阳二气，阴气，只是一个大的范畴，像不久之前从坛子里冒出的所谓阴气，实际上是天地间最常见的一种浊气——与清气相对。 这种浊气，不一定跟鬼魂有关，一切阴湿污秽之地，都有可能生出浊气。 而广义上的阴气，是包含了尸气、鬼气、怨气、死气等等。 煞气，也是其中一种。 只有特别强大的邪物，或者阴阵之中，才会产生煞气。 而像眼前这种浓稠到如液体一般的煞气，则更加罕见，若非出自特别凶残的邪物，便是某种极其诡异的阴阵! 更加诡异的是，如此浓度的煞气，居然被几个傀儡灵娃给吸收了！ “她在用煞气，供养这几个小鬼？” 陈羽嘴角微微抽搐，他也是听说过傀儡灵娃的实力，取决于供养他们的东西。 第252章 神奇的卦师1 陈羽不知道女子平时用什么来供养这些小鬼，但只看他们能吸收煞气这一点，说明这些小鬼的修为，绝对不差！至少是三阶甚至更高境界的鬼魂！ 一个巫师，带了四个三阶小鬼，弄不好，自己还真弄不过她…… 这个诡异的释放和吸收过程，大概持续了几分钟，直到坛子里不再冒出煞气。 那几个娃娃则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看上去颇像是人吃多了被撑到了，直接躺下的感觉。 这时候，只听“咔嚓”一声，坛子上出现了若干裂缝，经费然直接裂开成一堆碎片，从中间竟是飞出了一道人影。 人影特别模糊，只能看到大致的人的形状。 残魂？ 没等陈羽看清楚，女子摸出一张灵符，往上一贴，直接将人影吸了进去。 接下来，女子飞快地将几个傀儡灵娃收了起来，然后点燃了干艾叶——现在陈羽知道它的用途了，是用来驱散空气中残存的煞气。 看到这一幕，陈羽心中一动，瞬间想到了什么，彻底打消了出手的念头。 “刚才是个好机会，你怎么不动手？”收拾好东西的女子，斜乜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是被我这几个小鬼吓怕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趁人之危。”陈羽挑了挑眉毛，比还是要装一下的。 女子像是洞穿了他的想法，嘴角挑了一下，也不说破，却是转身看了一眼还在远处发愣站着的赵菁，转身朝远处走去。 “我是真心劝你，回去告诉你们老大，这个案子比你们以为的要复杂得多，不要再查了，你们已经死了两个人。至于你自己……你想当第三个吗？” “那我也告诉你一句，如果真让我知道，你是你杀的，我不管你是姓程还是姓朱，我都要动你。” 女子脚步停下，转过身，歪头看着他。 陈羽立刻警惕地把手放到腰间。 “为什么姓程的，要和姓朱的放在一起说？” “程朱理学，没听说过吗，你这人可真没文化。” 女子微微一愣，抿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要不要去拦住她？” 陈羽看着她左右扭动的巨大浑圆，还是放弃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半天，胡杰才带着赵菁走上来，怯怯地问道。那女子的气场太强了，他们也只等她彻底走了，这才敢过来。 “不知道。”陈羽耸了耸肩，继续检查那只坏掉坛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内壁上结了厚厚的一层黏液，应该是长期被煞气浸染造成的。 至于那只破损的铜皮，也被他拿起来研究了半天，因为被割成了好几片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符文是什么了。 但陈羽也不是一无所获，第一，这铜皮并不是常见的黄铜，质地很软，闻上去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可能是往里面加入了什么东西？ 陈羽捡起来，全给装在了包里，打算回去仔细研究。 另外，在打碎的盘子四周，手电光照上去，反射出一层白色的金属光，陈羽伸手摸去，却是液体的形态。 是汞！ 也就是水银。 陈羽眉头皱了起来，对法师而言，水银可是说是比较常见的一种金属，在炼丹术中也少不了使用，但除此之外，水银在法术中最大的用途，就是控魂！ 例如古代有不少残忍的定魂术，就是在人活着的时候，使用水银灌入到他的血管中，替换血液，这人死后，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单这水银定尸，便能让他的魂魄无法离开尸体…… 联想到之前的那一缕被皮衣辣妹（陈羽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先随便找个代称）收走的残魂，陈羽隐约想到了什么。 再搜查下去，还有发现： 掩埋坛子的那一块附近的泥土，并不是一般的泥土，而是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黑红色，这不正常的颜色，引起了陈羽的注意，挖了一些在手里，闻了闻。 胡杰见他表情不对劲，问道：“这土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一般的土，里面加了朱砂、硫磺、还有赤石脂的粉末，不过放的太久了，味道都有点变了。”陈羽用手碾着碎土，说道。 “我靠，羽神你属狗的吗，鼻子这么好使！” “滚蛋，这几种都是常见法药，老子鼓捣了十几年，这还闻不出来就白干了。” 按照之前的思路，陈羽也大致猜到了在土里加入这些法药的原因，想来是为了守护这个坛子，用这些法药来避免孤魂野鬼的入侵。 在附近又搜查了一会，再没有新的发现了。 因为坛子被毁，四周弥漫的阴气失去了根源，正在逐渐散去。等明天太阳一出来，阴气也会彻底散掉。 陈羽招呼两人回去，今晚发生的事，太过诡异，他现在有点乱，需要回去好好捋一捋。 “胖子，你回去不要调查那几个女生了，去调查那几个男的就好。”从校门出来时，陈羽对胡杰说道。 既然赵菁把一切都告诉自己了，再去调查别的人，也没意义了。 “这个……我已经跟那几个女生接触了，我觉得还是查一下的好。” 胡杰这回答，让陈羽感到有点意外，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审视着胡杰，说道：“你今晚上约吃夜宵的妹子，怕不是就其中一个吧？” “嘿嘿，不然呢，我这口才，你又不是不知道，连老头都不愿意跟我聊天，我哪有这么牛逼，刚到这就能约到妹子半夜出来吃饭。” 说完，胡杰得意地嘿嘿一笑。 “我跟那位说，我是法师，在调查吴丽丽的死，作为一起露营过的同学，她们几个也很危险，我可以见面为她们化解，嘿嘿，于是她们都争着要见我……” 陈羽无语。 现在社会上道士、风水师一类的名声不太好，八成就是让这帮招摇撞骗的家伙给搞的。 回到住处，陈羽换上衣服，上床去躺着了，正在回忆先前的经历，想要分析一番，就看到赵菁双手抱着一床被褥进来了。 “我打地铺，羽哥哥，求求你不要赶走我，让我跟你睡吧。” 第253章 神奇的卦师2 陈羽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啊，我是说，让我跟你睡一间房，抱歉，我太激动了。”赵菁羞红了脸，低着头咬着嘴唇，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这幅样子……让人实在无法拒绝她啊。 陈羽只好从了她。 赵菁确实很听话，知道他在想事情，自己默默地铺好床褥，直接躺下了。 “姓程，来自辰州……” 陈羽想到那个皮衣辣妹的自我介绍，给李牧打去了电话。 电话拨出后，他才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凌晨快一点了…… “什么事？” 电话响了好久，李牧才接通，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有事，你先去洗个脸清醒一下我有事情问你。” “嗯，你就说吧。” 电话那头传来身体挪动的声音，想来是李牧从床上坐起来了。 陈羽就把查到的线索讲了一遍，主要提了一下那个皮衣女子。 “这么复杂的吗……” 李牧深吸了一口气，“辰州巫师，姓程，我靠，陈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陈羽你惹上大麻烦了。” “别卖关子了，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头？” “湘西程家，你没听说过？” “我只听说过十三寨子，巫门三势之类的。” “你说的这些都是陈年老黄历了，这其中有许多家早就没了传承。” 李牧的声音听上去清醒了许多，接着说道， “湘西程家，是近几十年才崛起的，原本是竹排教的一个分支，几十年前，竹排教遭到血巫门的攻击，死伤大半，其中只有程家的人成功突围，并且继承了竹排教的传承，修养了近十年，再次出现时，据说屠杀了血巫门不少精英，直接讲起赶进了云贵一带的十万大山中…… “这些年来，程家做出了不少震动法界的大事。他们特别擅长豢养灵物，手法上别具一格，人称鬼手程。” 陈羽听完李牧的讲述，目瞪口呆。 “我怎么听着，跟武侠小说似的？这都9102年了，法界还有打打杀杀的事啊？” “西南那边，跟我们汉家法界可不一样，那边的宗门还是很讲传统的，而且组织严密，再说他们修炼的是巫术，我这么说一句，就算是修炼白巫术的，一旦被冒犯，心狠起来，也是很残忍的。” 陈羽一想也是，不止湘西，在华夏的整个西南方，还有很多未开发的山区，那边的人更加重视传统，像这种巫术门派，很多都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对现代文明的了解也不深，行事风格多是按照传统习惯来的。 回想起那个程姓女子对自己说的话，陈羽对李牧说：“她说话很牛批，让我找法堂老大打听一下她，所以，你应该认识她吗？” “不认识，但我明白她的意思，湘西程家，在法界无人不知，不过他们很神秘，就算在湘西一带，也不与别的巫门来往，否则以他们的实力，不敢说整个西南，在湘西地界，做个扛把子还是妥妥的。” 说到这，李牧停顿下来，自言自语说道：“也是奇怪，他们程家一向在湘西活动，怎么突然跑到这边来了？” “很难搞吗？”陈羽说， “她说……反正听她的意思，好像只要你们法堂知道她的身份，就不敢再参与这件事，是真的？” “法堂以守护阴阳两界和平为己任，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说人话。” “咳咳。” 李牧干咳两声，“如果这个消息传到市法堂，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出头。” 陈羽眉头皱起来，不可思议地说道：“程家的名头，这么大呢？” “陈家的名头再大，也大不过法界，但是就咱们市法堂来说，大家都来自不同的门派，你让人出工出力可以，冒险也行，但是想让每个人都舍身忘死，就很难了，这是其一。” “其二，巫师，你也知道的，他们对付鬼妖未必比我们拿手，但对付人类……各种防不胜防的手段，尤其是程家这种巫术界有名的狠人，自然谁都不想招惹。” 他这么一说，陈羽倒也明白了，接着问：“如果她杀了法堂的人呢？” 李牧那头沉默了一下，说：“你是说，之前的两个法师是她杀死的？那性质当然不一样了，不过遇到这种搞不定的事，大家更不可能去送死了，一般都是向省法堂上报，看他们的安排。” 随后喃喃说道： “程家，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法师下手？我觉得不太可能吧……如果真是她干的，没必要还这么光明正大的告诉你姓名，这不是巫师的作风。” 陈羽“嗯”了一声， 这一点，也是让陈羽觉得疑惑的地方，虽然从现有的证据来看，很可能真的就是她干的，但他不想就这么快下结论。 “你打算怎么办？”电话那头，李牧问道。 “继续查下去，那两个法师的死，应该是跟这个案子有关，至于另外那两个男生……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鬼尸作祟，你找别人干吧。” “嗯，说到那两个法师，明天尸检，你要有空的话，也可以来一趟，参观下过程。” “尸检？”陈羽惊了。 “不是刑侦部门的尸检，因为这两位死的太蹊跷，市法堂保留了他们的尸体，从京城请来了一位著名的卦师，过来勘察尸体，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死亡的线索。” 陈羽这才恍然。 卦师，也是法师的一种职业，顾名思义，最擅长的是占课、打卦。据说厉害的卦师，可以逆转阴阳、推演出一个人的前生后世。 不过卦师跟地师一样，都特别重视天赋，而且在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前，都没什么战斗能力，所以卦师的数量就特别少，陈羽也是没见过几个牛批的卦师。 “我去看看，正好还要去办个证，顺道一起弄了。”陈羽简单说了吴明之前通知自己的事情。 “你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来，新来的堂官居然知道你，但是印象不太好的感觉。” 堂官，就是法堂的一把手，最初据说是叫堂主，但大家都觉得这称呼太过江湖，于是改称堂官。 第254章 神奇的卦师3 陈羽一听就懵了：“刘斌不干了？” “他因为上次帮你说话，被崂山的人告状，穿了小鞋，调到别处去了。新来的这个，是个五台山的和尚……” “是那个叫古……古什么来着？” “你说古浩？你怎么知道他？” 李牧很好奇，接着又说，“古浩不是堂官，堂官是他师叔，他是跟着一起来的。他们是晚间到的，师范的这个案子，因为有法师死亡，比较重大，所以我专门跟他说了，他听说我委托你去办案之后，不冷不热地说，这种案子不应该交给外人，而且你名声似乎不太好……” 李牧的话，陈羽一点也不意外，不用说，这都是自己要“打遍法界二代弟子”的豪言招的黑。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不是法堂的人，跟他们也没什么交集。 陈羽让李牧帮忙调查那个程家少女的信息，然后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就挂了电话，放他去睡觉了。 “湘西巫师，程家，有点难搞啊。” 陈羽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床上，陷入了思考。 很显然，那个被打碎的坛子里，封印着一只鬼魂——就是被程家少女收走的那个。 铜皮盖子、五芒星图案等等，都是为了针对这个鬼魂所设置的禁制。很显然，那个程家少女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放那个魂魄出来。 那个鬼魂是谁？程家少女，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坛子里为什么会有如此浓烈的煞气？ 这些问题，陈羽眼下一个都想不到答案。 “羽哥哥……” 赵菁犹豫着，叫了他一声，“那个女的，就是要杀我的人吗，她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是厉害，但别的现在还说不好……” 想到之前见面时，小姐姐对自己各种不屑的姿态，摆明了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陈羽苦笑着摇摇头。 他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一个晚上，陈羽和赵菁，就这么一个睡在床上，一个打地铺，倒也没发生什么。 陈羽吐纳了一个周天，就去睡了，早上醒来赵晶已经收拾好了被褥，并且买来了早餐，在客厅等着他了，搞的陈羽有点不好意思。 昨晚，李牧说的尸检，大概十点半左右开始，市区不像淮上县那么小，从自己住的地方过去法堂，有二十多公里，陈羽于是八点就出门了。 赵菁跟他一起出门，虽然白天她也不太害怕，但也不敢一个人留在那所房子里，陈羽也是建议她尽量去人多的地方呆着，并且给了他一只护身符——不是那种198一个的用来骗钱的，是真正的鸡血玉开光的护身符。 只要不遇到三阶以上的邪物，一般都没啥问题。 陈羽一路倒了两班公交，总算来到地方，因为之前来过一次，也算轻车熟路，很快找到了市法堂所在的那栋别墅。 三楼会客厅。 之前，微信上李牧让他到了之后，直接来这里，他就在里面喝茶呢。 陈羽敲了敲门。 是李牧开的门，点点头，领他进去。 不大的会客厅里，三个人正围着茶桌坐着，品着茶。陈羽进去后，三人都一起转过头来看他。 陈羽扫了一眼，一个都不认识。 “这位，就是我们法堂的信任堂官，来自五台山的大能，圆通禅师！”李牧走到坐在主位的一个大和尚身边，介绍道。 圆通…… 要不是彼此不熟，陈羽真想问问他，是不是还有几个师兄弟叫中通、汇通韵达……这大和尚人高马大，星眉剑目，相貌甚是威严，很有一般寺庙供在山门两边的怒目金刚的感觉。 “这位，是圆通禅师的弟子，古浩，也是法堂新来的执事。”李牧指着坐在对面下首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古浩！ 就是他了！ 陈羽打量过去，这位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脸很白，长得倒是挺好看，发型和服装一看就是精心捯饬过的，有点明星出场的感觉。 不过，他身上带着一种……初次见面，陈羽也不好以貌取人，说他是娘炮，但气质实在是有点女性化，尤其是端起茶杯时，微微翘起的兰花指…… “陈道友，久仰大名啊。”吴浩瞄了陈羽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听说，你要打败法界所有二代弟子？虽说是狂了点，但这份雄心，也是让人羡慕。” 他放下茶杯又冲陈羽笑了一下，“你看，我就不敢说这种话。” 陈羽心中一动，虽然吴明早就告诉自己，这个古浩是冲自己来的，但他也是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没礼貌，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心中对他的观感也一下子差了不少。 “我之前已经说了，陈羽没说这话，不知道是哪个嫉妒他的故意放出这种话，来给他招黑。”还没等陈羽开口，李牧先解释了一句。 “李监院不必解释，”古浩依旧笑着，“陈道友能轻松击败杨程，放出这种豪言，并不会为他招黑，我说的没错吧，陈道友？” “随便。” 陈羽耸了耸肩，本来他是想解释一下的，倒不是怕什么，而是不想多事，毕竟自己没说过这话。 现在看到古浩这种态度，他觉得没必要了，就随他怎么想好了。 大概是觉得场面有点尴尬，李牧干咳两声，介绍起坐在圆通禅师身边的那位老头：“这位是从京城来的郑讳通道长正，正一古派传人，京城有名的卦师。” 陈羽打量过去，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干瘦的老头，胡子拉碴，连眉毛都老长，一看到他，陈羽就想起了教科书上的华佗、扁鹊一类的插图，简直不要太像！ 这老头几乎是仰面躺在椅子上，左手拿着一杆长长的旱烟袋，右手盘着一串珠子，微闭着两眼，一副清朝遗老在抽大烟的派头…… 当李牧介绍他时，他微微睁开眼，两束金光在陈羽身上扫了一下，说道：“听说你是茅山弟子？” “嗯，北宗的。” 陈羽冲他拱手，行了个子侄礼。 “你们茅山，也有卦术，我稍微了解过，很是精深，只不过……我是说南宗，很多卦师都是徒有虚名。” 第255章 神奇的卦师4 此言一出，圆通禅师等人脸上有点挂不住，只当没听见。 “我也觉得。”陈羽很诚恳地点了点头。 郑通哈哈大笑起来。 “陈道友，你来的很迟啊。”圆通禅师不想谈这个话题，连听都不想听，于是拿陈羽做文章，岔开了话题，“本来我们十点多就要进行尸检的，是李监院说你要过来旁观，我们可是一直等着你呢。” “抱歉，公交车开的太慢了，中间还倒了一次车，所以来晚了。” “什么，你是坐公交车来的？”古浩似乎很吃惊这件事，脱口而出。 “我住的远，坐公交过来四块钱，打车得上百块，换你怎么选？” 古浩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没坐过公交车，不知道。” 郑通嘿嘿笑了两声，冲陈羽说：“你这做的一点不错，不省钱的话，怎么有钱去浪费呢？” 见大家不解，他又补充道：“在我看来，在喜欢的事情上花钱再多，也无需心疼，但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能多省就多省，我年轻那会，也穷，但是我喜欢去逛青楼，于是我一天只吃一顿饭——两个馒头一包榨菜，出门能走路就绝不坐车，连剃头都不舍得去，在宿舍让同学拿剪子自己给我剪……” “但是我每个礼拜都要去一次青楼，而且去就要点最贵的姑娘，这才叫人生！” 众人：“……” 郑通说完，看着陈羽：“我感觉我们是同道中人。” “不不，您境界比我高。”陈羽很诚恳地说道。 老头吐出一大口烟，将烟杆前端“咣咣咣”地在茶几边缘敲打起来，烟灰一点点被抖进边上的垃圾桶里，竟然一点也没有溅出来。 陈羽佩服的不行，这是抽了多久的旱烟，才练出这功夫啊？ “郑师叔，时间差不多了？”圆通禅师态度很恭敬地冲郑通说道。 “带路！” 郑通收起了烟枪，又从沙发上拎起了一个小皮包，陈羽瞄了一眼，居然是驴牌！这老头，还挺潮啊。 在李牧带领下，一行人来到 了三楼，李牧打开了一个房间，这是一个杂物间，正中间的空地上，停放着两副棺材，盖的严丝合缝。 一进屋，陈羽立刻感到浑身一冷，抬头看去，窗户上贴着好几张灵符，顿时明白，这个房间是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型的锁灵阵法。 简单说，就是锁住里面的气息，与外界保持隔绝，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保持尸体的活性。 棺材没有钉死，李牧上前很轻松的打开了盖子，两个棺材里，各躺着一具尸体，自然是那两个法师了。 两个尸体身上，都涂抹着一层黄色的液体。 一股刺鼻的硫磺味，迎面而来。 这液体显然是某种调配出来的法药，因为硫磺的味道比较冲，所以最为明显。 “这是给尸体保鲜的吗，谁干的？”陈羽好奇地问李牧。 “前任堂官刘斌做的，如果冰冻起来，尸体虽然不会腐烂，但也避免不了有些内在的变化，这法药是他亲手调配的，可让尸体完全保持死亡时的状态。” “瞎说！” 郑通瞪了他一眼，“这法药是我配的，然后寄给他的！” “这叫定尸散，主要是用来锁住尸体身上残留的‘气’。” “气？什么气？”陈羽很好奇。 “那就要看杀死他的是什么了，他们三更半夜死在自家床上，死前最后接触的，自然就是凶手了。凶手是人，就会留下人气，是鬼，就是就会留下鬼气。” “道理我懂，但是隔了这么久，有什么气息也散掉了吧。” “会有残余的，这就像是……你现在滴一滴血在地上，哪怕用一吨水来冲洗，警方也能用鲁米诺试剂让它显形。” “您懂得可真多啊。”陈羽愕然道。 郑道冲他挑了挑眉毛，这个动作，看上去有点猥琐，实在不符合他须发皆白的智者形象。 来到其中一具尸体跟前，郑通从包里拿出了一些物件，主要是一些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粉末，他又拿出一只青瓷碗，将一些粉末倒进去，兑上水，搅拌起来，又画了一张灵符，点燃后扔到碗里去。 虽然看不懂他在干什么，但这套程序，却也是道士常用的作法手段。 将灵符扔进碗里后，郑通让它自己燃烧着，先不管它，又打开几个小瓶子，用右手小拇指甲从里面勾出一些粉末，随手撒在尸体身上，粉末遇到尸体身上黄色粘液，像是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立刻开始融化，并向四周褪去。 不一会工夫，尸体身上的黄色粘液尽数消解，尸体看上去，不敢说栩栩如生，但完全没有冰冻后浮肿的样子，脸色也稍显正常。 这还是死后不知道多久，才用上了郑通的法药，如果是刚死的时候就用上，效果一定会更好。 这一幕，也让陈羽对郑通的手段更加叹服。 这时候，郑通之前配制的法药，也在符火的高温之下沸腾了起来，只见郑通摸出一只毛笔，蘸着沸腾的法药，在尸体额头上画了一道符文，陈羽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什么名堂。 符文画好，郑通走到尸体跟前，双手握住他双脚，在脚底轻轻拍打了几下，接着去拍小腿，然后大腿……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在尸体皮下浮现出来。 随着郑通拍打的位置不断往上，黑气不断向着尸体的脑袋移动过去，最后这股黑气被驱赶到尸体额头上，聚集在郑道用法药画好的符印下方。 “疾！” 随着郑通大吼一声，手掌往符印上重重一拍，符印迅速明亮起来，引着下方的那股黑气，穿过皮肤，像是被蒸发成了雾气，缓缓升腾起来。 与此同时，郑通拿出了一只翠绿色的玉质小杯，扣在尸体眉心处、那道符文的上方，那升腾的黑气尽数附着在了玉杯的内壁上，将幽绿色的玉杯一点点染成黑色。 “想不想学？”陈羽正看得出神，耳边突然传来郑通的声音，转头一看，老头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第256章 鬼煞1 陈羽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印象不错，之前自己的提问，他也都有认真解答。 “莫非……就像武侠小说里那些天才主角一样，因为我天赋异禀，被他一眼看中了，想要在线收徒？” 当下不免有点激动，试探道：“我能学得会吗？” “学不会。” 郑通摇了摇头，“这个特别难学，你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陈羽：？？？ “所以您刚才跟我说……” “没有所以。” 郑通冲他挑了挑眉毛，这样子看上去……说不出的贱。 敢情这是拿我逗着玩呢，顺便秀一把优越？ ……好歹是个宗师，这么直白地装比，合适吗？ 等到尸体的眉心处不再有黑气渗出，郑通这才将玉碗取下，只见内壁一片漆黑，其中还带着一丝微红。 郑通端详片刻，喉咙里“咦”了一声，走上去，双手扒拉着尸体的头发，在其中寻找着什么。 “果然是！” 郑通倒吸一口气，指给大家看尸体被他扒开的部位，在头发的缝隙里、大概头顶正中间的位置，赫然有一块红斑，微微凸出在头皮上。 “他是被煞气入体，瞬间死亡！” 煞气入体！ 在场几人互相看去，都露出了疑惑之色，他们都是成名法师，都清楚煞气入体的症状，可不是眼前这样啊？ “郑师叔，恕我直言……”圆通禅师刚开口，就被郑通打断： “听我说完，这不是一般的煞气入体，而是某种鬼修之术，煞气入体后，直接震碎了元神，魂魄自然也一并碎掉了。” “因为一击绝杀，目标明确，没有战斗也没有反抗，所以他体内只有极微弱的煞气留下来，普通的检测手段，不可能验得出来。”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恍然，陈羽回忆着卷宗上关于两个法师死亡的介绍，怪不得什么信息都没有。 煞气……对了！ 那是坛子！ 当时被程姓少女打开壳子后，可不就是有煞气飞出来吗？ 煞气，不管是鬼修还是阴阵，都不是那么容易形成的，再说这两个法师也是调查这件事之后才发生意外的，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陈羽自己都不信。 “他头顶上这块红斑，是怎么来的？”陈羽问道。 “凡是用鬼修之术击杀元神，煞气离开身体，必然会从百会穴冲出，因此留下印记。” 这样啊，真是长知识了…… 陈羽凑到死者脑袋跟前围观起来，指着边上几个小块的红斑说道：“这也是煞气留下的印记吗？” “嗯？” 郑道凑近看了一会，两眼一翻：“这是牛皮癣……” “行了，我要占课了，你们把手机都调静音，不要说话，另外死者的生辰八字准备好了吧？” 李牧赶紧递上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两个死者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郑通先问自己清理出来的这具尸体是其中哪一个，确定之后，看了一眼纸条，将生辰八字记在心里，然后让人动手把尸体从棺材里抬出来，平放在地上，接着对身边的陈羽说：“给我来杯咖啡。” “咖啡？” 陈羽脑筋一时没转过来，这卦师这么神奇的吗，咖啡都能用来作法？ “我喝的……”郑通像是看出他的想法，又补了一句。 陈羽无语。 “我去吧。”李牧说着，走了出去。 郑通取出一个墨斗，拉出红线，开始在死者脑袋上缠绕起来，最终箍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将一枚五铢钱放在他嘴巴上盖住。 接着，来到他脑袋后方不远的空地上，布置法坛、焚香祝祷起来。 这个过程，跟道士平时开坛作法的程序差不多，不过后面就不一样了，只见他拿出一只乌龟壳，将八枚五铢钱塞了进去，然后从死者头上薅下一缕头发，凑在蜡烛前烧了，一边摇晃龟壳，一边念起咒语： 天数九变，无中生有，文王金钱，通通有法！ 一抖龟壳，八枚铜钱飞出，散落在地上。 马前课！ 陈羽一眼辨认出来，茅山术中也有占卜这一大类，他也浅尝辄止地学过一些，但因为易数推演太过复杂，而且如郑通之前所言，他在这上面实在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因此只学到一些皮毛就告退了。 以他的水平，要是对照着易数，一个个卦象对比的话，倒也能猜出眼前是卦象的意义。 但是之后郑通所做的，就让他完全看不懂了： 阵痛没有直接批解卦象，而是打开他的驴包，摸出了一副闪着绿光的物件，抖开来。 众人好奇看去，是一根根玉质的长条，用线编织在一起，然后卷起来，就像古代的竹简那样。 这是一幅玉简！ “地膜之书！”圆通禅师惊道。 郑通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好眼力，我这书的确与地书形态相似，但我要是有那宝贝，你们还能请得动我吗？” 圆通禅师讪笑了一下，已经好多年没人称他为“小子”了，郑通托大的姿态，让他有点不爽，但他大概猜得到这位的背景，也不敢丝毫表露出不爽。 “好了，我要开始了，都不要说话了。” 郑通说完，咬破手指，顺着玉简上抹过，留下一道血迹。 血迹进入玉简，立刻消失不见，同时。玉简上刻印的金色纂字，却被激活了。 数道绿光飞落到前方地上，八枚铜钱一瞬间铜钱立了起来，在地上不停旋转，郑通也是收起了老不正经的神色，变得十分严肃和凝重，右手在玉简上好像弹琴一样不断逐个叩击着玉条。 一道道绿光，从不同的竹条上飞出，精准地不断落在八枚铜钱中的某个上面。 陈羽在旁边看了一会，也看明白了。 他这玉简的每一根玉条，应该代表着不同的天干地支，八枚铜钱，便是文王八卦的不同组成，用通俗的话来说，就像计算机的代码一样，不同的字母组合，能够生出不同的卦象。 这个过程，就是推演，本质上是一种计算。 死者的身份、姓名，死亡的时间、地点，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就需要用不同的卦象来推演，信息越多，推演过程中需要计算的东西就越多，难度也是几何倍地增加。 第257章 鬼煞2 关键是这个过程，还不容许出现一丝错误，一个信息弄错，都会造成功亏一篑。 而这正是身为卦师的郑通牛逼的地方，只见他手指如飞，根本就没有思考的时间，仿佛这种推演对他来说是一种不需要思考的本能。 “怪不得他不让大家说话，这种事，可是绝对不能分心……”陈羽心中暗忖。 随着郑通叩击玉简的动作越来越快，飞出的绿光也越来越多， 那些被击中的铜钱开始在地上转动起来 ，各自都带着某种特有的规律，速度奇快，到最后已经完全看不到铜钱的存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光斑，在高速移动着，凑成了一副奇幻的图像。 看上去，就像是一副道门的“太极双鱼图”，卦象地不断变幻之间，其中蕴含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奥妙。 在“双鱼图”完全运转起来之后，郑通也停止了对玉简的叩击，走过去，一边观察着“双鱼图”，抬起右手不停的掐算着。 “哗啦啦……” 不多时，只见一道灵光从那些兀自移动的铜钱上晃过，回到玉简上，铜钱仿佛被抽走了力量，一瞬间全都倒在了地上。 一切归于平静。 郑通也停止了掐算，上前将铜钱纷纷捡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杀死他的，是一只鬼煞，女性。” “他被杀，是子夜十分，当时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应该是在玩手机，有人敲门，他在开门之后，进来一个女子，便是那只鬼煞。” “他让那鬼煞进屋，聊不两句，鬼煞依偎在他身边，然后突然动手，瞬间震碎他的元神……另外一具尸体不用验了，他的情况估计跟这人差不多，然后……没了。” 说完这句话，郑通眼瞅见边上有一只旧凳子，虽然堆满了灰尘，他也不在意，直接坐上去，让李牧把咖啡拿过去，慢悠悠地喝起来，神色有些委顿，显然之前的推演，对他而言也是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 在场几人互相望去，都是震惊不已。 郑通刚才所言，信息量实在太大了，连地上这位法师怎么死的，时间、地点，甚至死亡前的场景都说了出来，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您是……怎么做到的？”陈羽看着郑通，惊愕地问道，随后又觉得这个问题好白痴 ，自己就在边上看着，当然是推演的结果。 果然郑通斜乜了他一眼，喝着咖啡，一副漫不经心的装逼姿态说道： “当年诸葛武侯一卦，能知前八百年后后六百年的天下大势，我这不过是推演出他身前一时半刻所发生的事，算得了什么？” 陈羽笑道：“不是抬杠，你要说丞相很牛逼我承认，三代下一人、千古第一相，但推演这个……有点假吧，如果丞相真能推演出后事——别说六百年，就是五十年，也知道蜀国要亡，那还干什么要北伐？” 郑通放下咖啡，冷哼一声，“你知道自己早晚要死，为什么还要活着？” “你知道什么是天命吗？知其不可而为之，成败功过，岂能以胜负而论？再说，我说的预知天下大势，难道就光是打仗的胜负？” “……您说的对，丞相牛逼，咱还是接着说真事吧。” 陈羽无话可说。 不管怎么样，从郑通刚才推演出的信息来看，卦师，是真的牛逼！ 他开始思考郑通之前给出的信息： 杀人的，竟然是一只鬼煞…… 鬼煞，不是一种境界，而是一种特殊的形态，如果一定要类比的话，应该是一种变异——能让鬼变成煞的原因很多，但真正能成为煞的鬼魂，却是极少，需要莫大的机缘。 而一旦成为鬼煞，实力也是翻倍增长，并且会掌握一些特殊的攻击手段。 “这鬼煞，是个女的……郑老，听你刚才的描述，害死这位法师的鬼煞，莫非跟他认识？”圆通禅师好奇地问道。 郑通抿着咖啡，头也不抬地点了点。 “怪不得他全无反抗的迹象……”圆通禅师看着古浩和李牧，说道，“贫僧之前查看卷宗时，还纳闷，这位身为法师，虽然境界不高，但面对邪物，不至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毕竟是在他家里，邪物想要偷袭，也总归会给他反应的时间，原来，他们竟是认识。” 李牧说：“可是他们两个，跟那鬼煞怎么会认识呢？” 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几个人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古浩道：“莫非这鬼煞使用了变化之术，变化成他们熟人的模样？” 又是一个没有实践经验的家伙…… 陈羽摇着头，说道：“这两人是道童还是方士境界来着，总之是入了门的，其次，他们长期在法堂工作，跟邪物没少打交道，如果是擅长变化的妖精，那还罢了，大凡鬼魂，并不擅变，就算能变化成他们熟人的模样，也不会全无破绽。” “更不要说，中招的是两个人，两人之中，居然一个都没发现对方有问题，这个可能性……你不觉得太小了吗？” 古浩被他反驳，脸上有点挂不住，沉默了一下，说：“倘若那鬼煞修为极高，以他们的实力，未必就能识破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陈羽笑了笑，“如果修为极高，还需要变化成别人的模样，用来迷惑他们吗，直接一巴掌呼死不就行了？” 这本就是以一个特别简单的逻辑…… 古浩瞪着两眼，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变化，鬼煞的实力也不强，那你说这怎么回事？”词穷的古浩，将这个难题抛回给了陈羽。 “很简单，”陈羽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就像大家最初猜的，鬼煞，原本就是他熟人。” 古浩一下愣住，随后冷笑着说：“说这半天，也没新鲜的啊，你又有什么证据是这样？” “我没证据，但是我这个推论，你找不到足够的理由反驳，而你说的那两条，我轻松就推翻了。” “一点不错！” 郑通突然插嘴说道，赞许地看了陈羽一眼，“福尔摩斯说过，当一切不可能都被排除之后，唯一剩下的线索，不管听上去多么不可思议，它都是真相。” 第258章 鬼煞3 陈羽瞪大眼睛看着郑通，虽然这句话在网上都被人用烂了，但出自一个他这样的道门老者口中，还是有点让人震惊。 这老头，懂的可真多…… 郑通的话，让大家无话可说。 古浩暗暗咬了咬牙，将脸转到一边，不再看陈羽。 圆通禅师皱眉道：“有一点贫僧不解，他们两个既然是法师，怎么会跟一个鬼煞认识甚至熟悉呢？” 陈羽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点，他们大概不知道她是鬼煞，否则不管怎样，也一定会有所防备，不可能如此轻易被人干掉。” 他这个解释，令大家深以为然，一时间都思索起来。 “郑老，您能不能占出……那个鬼煞的模样？” 陈羽看着郑通，问道。 郑通眼角一翻，“老子这是占卦，你以为是监控视频呢，啥都能看到。” 陈羽讪笑。 的确，能占出现在这些信息，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小宇，你昨天晚上在学校的发现……那只坛子，里头不是有煞气吗？或许跟这只鬼煞有关呢？” 李牧也想到了这点，征询地看着陈羽，意思在征求他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陈羽点点头，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从头讲了一遍。 虽然他对圆通师徒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公案，在这上面也没必要藏私。再说，他也想听听大家的看法，能不能发现新的线索。 几人听完，果然都有些震惊。 “湘西程家……她果真是这么跟你说？”圆通禅师跟昨晚李牧乍听到这消息时一样，有点难以置信。 “是啊，她还让我带话给您，让您不要再插手这个案子。” 自己这可没瞎说，当时程姓少女说的是“市法堂老大”，谁让他新官上任呢，说的自然就是他了。 “哼！” 圆通禅师重重地往桌子上拍了一巴掌，溅起一堆灰尘。 “程家，也太小看我法堂了！我法堂以维护我阴阳两界为己任，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程家，又怎么样？” 陈羽惊愕地看着李牧，低声说道：“你们是不是上任前都要参加什么培训班，台词都是在那里学的？” 这特么跟昨晚李牧说的，一字不差啊！ 李牧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此事，我法堂一定会严查到底！” 圆通禅师看了陈羽一眼，掷地有声地说。 陈羽刚想赞他一声不畏强权之类的，结果他下一句说道：“我这就上报省法堂，放心，省法堂一定会给个交代的！” 果然…… 陈羽转过头，就看到李牧投来的暧昧的目光，意思我没说错吧？就算是市法堂堂官、五台山高僧，在这件事上也不想轻易得罪程家…… 郑通喝着咖啡，冲陈羽说道：“你们要开会待会开，你不说你带回了封着坛口的铜皮吗，拿来我瞧瞧。” 陈羽于是把铜皮还有半张辰州符、以及坛子的碎片都拿出来，递给他。 “不错，是辰州符，如假包换。”郑通先看了郴州功夫，做出结论，然后再看坛子碎片，倒没怎么发现，最后他拿起了那块铜皮，反复端详起来。 圆通禅师和古浩也凑上来围观。 “这是往铜汁里加了一些香灰，是为了增强镇压的效果。”圆通禅师给出论断，“至于上面的符文，看上去像某种封印术，大概是湘西一脉的巫术，不知道郑老怎么看？” “除了占卜打卦的事，别的我懂的不多，你们不要问我。” 陈羽听了有点失望，他本来想着，如果能破解上面的符文，知道这是什么阵法，说不定对查案也有帮助，但看现在的情况，自己还是谦虚了——自己不懂的，果然别人也都不懂。 “我认识一个人，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知识懂得挺多，他就在本地，我给你介绍一下，你可以过去找他问问。” 郑通说着拿出手机——还是最新款的苹果，陈羽看他打开电话簿，找到一个名字叫“变态”的，顿时有点无语，“郑老您确定没有找错人？” “哦，是他。”郑通嘿嘿一笑，“这个‘变态’，不是你想的那种——当然他在私生活方面也挺变态的，这个变态的意思……” “这么说吧，他是一个法界的发明家，对各种法器的制作和使用无不精通，而且对各门各派的法术和阵法，也都有所了解，所以我才让你去找他，如果连他都看不出来历，那你就甭想找别人问清楚了。” “世间还有这样的怪才？” 圆通禅师和古浩都感到有些惊讶。 陈羽却是心中一动，朝李牧看去，发下他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想的都是一件事：郑通口中的这个“变态”，莫不是……杨寒？ 郑通读出了这人的号码，让陈羽记下来。 在手机上输入时，果然跳出了江寒的名字。 还真的是他！ “咦，你认识他？”郑通看到他手机上显示出的姓名，也很吃惊。 “当然，关系挺好的。郑老跟他关系也很好？” 陈羽想套个近乎 ，没想到郑通撇了撇嘴，“他欠我钱，电话都不敢接，你回头找他时候，记得跟他提一下，跟他说，如果再不还钱，我去他店里把棺材全拉走抵债！” 拿棺材抵债？？ 陈羽惊愕地看着郑通，真想介绍兮兮给他认识，这两人对棺材都有特殊癖好…… 不过在他看来，郑通给杨寒的“变态”的评价，还真贴切，或者用“妖孽”更合适。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去找他呢？” “好了，活干完了，我也告辞了，别的跟我没关系了。”郑通一口喝光咖啡，抹了抹胡子，站了起来。 “郑老这就走吗，贫僧还安排了一顿宴席……” “你那素宴，不好吃，我喜欢吃肉。” 郑通摆摆手，搞得圆通禅师有点尴尬，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跟在他身后，送他下楼。 陈羽和李牧也跟下去。 下楼的时候，郑通突然一把抓住陈羽的手腕，冲他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我之前是逗你的，你在卜卦方面，其实有点天赋，只要你愿意付出……我可以好好教你。” 第259章 鬼煞4 愿意付出？？ 再看着他暧昧的笑容，陈羽陡然一惊，这老头莫不是……当下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对占卦没兴趣。 “而且我这人比较保守……”他含蓄地说了一句。 郑通眉头皱起来，似乎在思索，来到楼下院子里时，他恍然大悟，一巴掌拍在陈羽后脑勺上，“老子才想明白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以为老子对你有兴趣吧！” “啊这，你不是让我付出……” “我特么是让你付出精力和勤奋，你以为是什么，身体吗？” 陈羽笑哭。 来到大门口，郑通便不让他们送了，走前，他跟陈羽互相加了微信。 陈羽看他微信名叫“擎天一柱”，虽然郑通主动解释，他是当年在天柱山下打坐，观飞来峰有感，从而开悟，因此用了这个名字，但陈羽总觉得他这名字还有别的意思，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送走郑通，圆通禅师转身往回走，看到陈羽还在后面跟着，微笑着说道：“陈道友还有别的事吗？” 这无疑是下逐客令了，陈羽于是说出办证的事。 “原来是这件事，”圆通禅师背着双手，以老干部的姿态冲他说道：“既是省法堂之命，原该照办，但市法堂经费有限，实在拿不出钱来养一位供奉……并非针对陈道友你，再说，陈道友无尺寸之功，贫僧担心别人不服。” “陈道友不是在查这个案子吗？等查清真相，立下功劳，到时候贫道为你操办此事，这样也能服众，陈道友以为如何？” 陈羽轻轻一笑，什么经费不足，偌大一个市法堂，怕是光一个月的茶叶钱都比自己的工资高了，圆通禅师这么做，存心是恶心自己，顺便可能也是为了打吴明的脸——法界之中，派系斗争错综复杂，陈羽也有耳闻。 当下很干脆地答应了。 “李监院同陈道友还有话说吧，贫僧少陪了。” 圆通禅师双手合十，微微一礼，转身上楼去了，古浩却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羽，问道：“我有一个私人问题，陈道友打赢了杨晨，算是取得了开门红，不知下一个对手，有没有目标？” “还没想好，不然你帮出个主意？”陈羽淡淡地回了一句。 古浩哈哈笑了两声，“陈道友的意思，莫非是想挑战我？” “你理解能力应该十级不止……不过如果你真的想打，我也无所谓。” 古浩听见这话，收起笑容，凝视着他的双眼。 “你还真是勇气可嘉，或者……你把我看成杨程一样？”他笑了笑，“什么时候呢？” “你说了算。” “那就等这个案子结束吧，咱们别耽误了正事。等你哦。” 说完，古浩昂然离去。 “你不该顺着他说的！”等古浩走后，李牧责怪道，“他摆明了是在套路你。” 陈羽耸了耸肩，“你都知道是套路了，你觉得就算我跟他说好话，他就能放过我吗，还记得杨晨吗？” 李牧张了张嘴，“他跟杨晨可不一样，你跟他又没仇。” “杨程难道跟我有仇？还有他那个师弟……叫什么来着。”那个被自己废掉丹田的，陈羽现在连他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李牧挠着头，杨程师兄弟跟陈羽之间，其实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无非就是意气之争，说的直白点，是为了面子。 想到这里，李牧有点唏嘘，“就为了所谓的面子，这对师兄弟都从天才变成了废人，值得吗？” 陈羽咧嘴笑道：“如果他们早知道自己会输，当然会觉得不值，但问题是……他们起初都觉得能轻松击败我啊哈哈哈。”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自大的人，往往都觉得自己很牛逼，只想着赢了如何，不会考虑输了之后的代价。 李牧感慨地叹了口气，说道：“但我觉得这个古浩，未必只是意气之争，你想想，虽然你放出狂言要挑战整个法界——就算他们真的信了吧，但是二代弟子这么多，他古浩也不是最强的一个，如果真的偶然遇见你，他可能会想要教育你一下，但也犯不着特意调到这边来上班啊。” “如果说，只是为了跟你打架，我觉得有点牵强了，对了，还有他那位师父……” 说到这，李牧瞅了一眼办公楼的入口，压低声音说：“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奔着什么来的，当然不一定是为了你。” “嗯，我没这么大脸。” 陈羽认可李牧的分析。可能就像他说的，他们怀着某个目的来到这边当差，教育自己，只是顺带的。 “回头再讨论这个，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李牧问。 陈羽说回去先打个电话给杨寒，至于案件，他还是要继续查下去。 现在线索也逐渐明朗了一些，他们知道凶手是鬼煞，与那个程家少女没关系——至少不是她亲手干的。而且两个法师与这个鬼煞还挺熟的。 陈羽于是让李牧调查一下，那两个法师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尤其是接手师范的案子之后 ，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不一定是邪物，那个鬼煞，很可能拥有变幻成常人的能力，否则两人也不会对她放下警惕。”陈羽最后关照道，李牧点着头。 “还有一件事……借我几块钱零钱，我坐车没零钱了。”提起这个，陈羽忍不住吐槽淮王市的公交系统，实在太落后了，居然没有刷卡支付的功能。 回去路上，陈羽就给杨寒打了个电话，结果响了好久才接。 杨寒声音听上去含混不清，不断打嗝，估计昨晚又宿醉了。 隔着手机，陈羽都能感到他浑身的酒气。 不过，他还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也挺感兴趣，让自己把那块铜皮直接寄过去，不用特意跑一趟，如果有什么发现再说。 “顺便买两瓶酒寄过来，好酒。”电话最后杨寒强调。 陈羽只当没听见。 回到住处，陈羽用赵菁给的备用钥匙开门，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檀香味，抬头看去，赵菁站在客厅的立柜前面，正在将一只香炉摆上去。 第260章 追踪鬼尸1 这满屋子的气味，就是从香炉里的散发出来的。 香炉后面，还摆着一只观世音菩萨的神像。 “羽哥哥，你回来啦！” 转头看到陈羽，赵菁英立刻展开笑颜，开心地走上来，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印着熊出没的拖鞋，“给你新买的，试试大小。” “这……不用这么麻烦吧。” “要的啦，哪怕你在这住几天，也要尽量舒服点！” 换上拖鞋的陈羽，朝神像望去。 看到他的目光，赵菁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是我刚请回来的，我以前是不信这些的，但是这次……虽然我知道羽哥哥比菩萨还厉害，但也算个心理安慰吧，我看着安心一点。” 陈羽慌忙摆手，“这种话可不敢乱说，诸天神佛哪是凡人能比的，不过家里供奉神像，的确能抵挡一些邪物，但第一你得是他的信徒，第二，神像要开光才具有效果。” “开光？那是要去寺庙里，找法师念经吗？” 赵菁歪头想着，目光突然落在陈羽脸上，“羽哥哥不就是正牌道士吗，不然你帮我开光吧，这样就算以后你不在了，他也能保佑我。” 我不在了…… 陈羽苦笑，“我开光是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你这是菩萨像，我是道士，这跟我不对路啊。” 中午，赵菁买了不少菜，也不让陈羽帮忙，自己下厨，鼓捣了几个菜出来，然后叫他一起吃。 坦白说，她做菜……就挺一般的，反正跟陆燕婉做的完全比不了。 想到陆燕婉，陈羽还真有点怀念她做的菜。 “也不知道，她在家带着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本来，陈羽是想自己先过来调查案情，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再把陆燕婉这个强援叫来，但调查到现在，连对手是谁都没搞清楚，也只能先留她在家呆着了。 “羽哥哥，多吃点，你太瘦了，需要补补！” 赵菁又在给他夹菜，陈羽低头看了一眼碗里，她夹过来的是几块腰花，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赵菁对他特别殷勤，不断给他夹菜，甚至还买了一瓶白酒，不过陈羽没让她开。 他也清楚，赵菁如此讨好自己，主要还是希望自己能保护她，这也算不上什么心机，算是求生欲的正常反应吧。 如果还有别的原因，那大概就是……看自己长的帅？ 吃完饭，赵菁又特意给他泡了一杯茶，双手端到他手里，还准备了一些切好的水果端过来，然后自己去收拾碗筷。 这一系列举动，让陈羽有点不适应，总觉得这不该是自己这个阶级应有的享受。 “利用别人的求生欲来满足这种享受，跟花钱包养别人，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陈羽陷入了对这个重大命题的思考中，最后得出结论，其中的区别就是：睡与没睡。 赵菁接了个电话，然后从厨房出来，一副恳求的表情说道：“羽哥哥，我买了个快递，但是没有电梯，人家不送上来，要自己下去搬……羽哥哥可以帮我吗？” 陈羽于是跟她一块下楼，楼下两个京东快递的小哥，正从小货车上把一只很大的箱子吃力地抬下来。 “这啥玩意，冰箱吗？”陈羽问。 “行军床啦，昨晚在地上睡得太硬了，我就想着买个床，反正卧室空间够大，这样睡起来舒服点。” 赵菁围着大箱子走了一圈，感觉这样不好搬，于是找快递员要来剪刀，把箱子就地拆开。 “你们两个不行的，这个至少两个男人才搬得动，加五十块，我们帮你搬。”一个快递小哥说道，结果话音未落，陈羽已经一只手扛起了行军床，往楼梯走了，把两个小哥惊得说不出话来，问赵菁： “你男朋友，是练举重的吗？” 赵菁脸一红，跟上陈羽。 不过陈羽却是低估了这行军床的重量，得亏自己修炼了十几年体术 ，这要换普通人，一个人还真干不动。 “这床……怎么这么重？” “啊，我没买那种简易的，我选了这个加强版，金属都是加厚的，这样用起来结实……” “那一定很贵吧，你家是不是很有钱？” “这个……”赵菁吐了吐舌头，“我课余时间写网络小说，收入够养活自己了。” 陈羽顿时对她刮目相看。“写小说啊，很挣钱吗？” “收入还可以，就是太累了，有时候没有灵感，还要通宵码字，更的少了还要被读者老爷骂，当然，这说明他们还是爱我的……” 陈羽摇摇头，果然哪一行都不容易。 就在这时，陈羽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胡杰打来的，因为好不容易把床扛在肩膀上，放下来的话，待会再扛还要出一回力气，就把电话挂了，想着上楼再回他，结果胡杰又打过来。 难道有什么急事？ 陈羽只好一手扛着床往楼上走，一边接起了电话。 “你就不能……等会说吗，我这……正忙着。” 陈羽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 正好这时要拐弯了，身后赵静脆声提醒道：“雨哥哥，你轻一点……” 胡杰本来已经在说什么，猛然听到赵菁的声音，一下愣住了，半晌，吸着气说：“我这电话是不是打的不是时候……” “是啊，我正干……活呢，有话快说，没事就一会再说。” “那个……”隔着电话，陈羽都感到了胡杰的纠结，“我实在不想这时候打断你，但真的是有急事，你……一般多久？十分钟能完事吗？” 这话，怎么听的有点怪啊？ 陈羽倒一时没反应过来，“别墨迹了，有事……就快说！” “那我长话短说，那个男生出事了，就是……之前出意外的几个男生中的同学之一，他现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正在翻箱倒柜，跟那几个死者出事前一模一样，我担心他会重蹈覆辙！” 陈羽一下就愣住了，胡杰，怎么会跟这个学生在一起？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急忙对着电话说：“他被鬼魂附体了！先别动他，你不是他对手！” 第261章 追踪鬼尸2 “我哪敢啊，而且他把自己关起来，门反锁了，那是铁门，我们想进去也不行啊。” “陈先生快来救救他吧！我、我可以给你钱，一个学期的生活费！” 一个男生拖着哭腔说道，陈羽听着挺熟悉的，顿时想起来，是那个李三江。 “给我发个定位，我这就过去！” 挂上电话，陈羽直接把行军床放下了，对赵菁说：“回来再搬东西吧，我得去办正事。” “我听到了，那应该是我同学，我跟你一起！” 两人飞快下楼，打了个车，前往学校。 结果刚上车，胡杰定位也发了过来，陈羽打开一看，居然不在学校里，而且离自己特别近，就几百米。 “应该他也是在外面租的房子。”赵菁看到位置后，说道。 两人于是又下车，很快就赶到胡杰给的位置，这是赵菁家隔壁的小区，找到那栋楼，陈羽一口气爬上三楼，就看到李三江和胡杰站在一栋房子门外。 门边上有个小窗户，两人正趴着往里看。 “羽神，你可真够快的。” 看到陈羽，胡杰惊喜地说道，接着看了一眼随后跟上来的赵菁，低声问陈羽：“你这是中间强行结束，还是时间就那么长？” “滚你大爷！”陈羽早就反应过来自己被误会了什么，问他：“里面怎么样了？” 一边扒开两人，来到窗前，朝里面看，结果也没看到人。 “没动静了。” 李长江在旁边着急地说，“就一两分钟前，还有翻箱倒柜的动静……” 陈羽来到门前，如胡杰电话里所说，这是一扇铁门，是朝里开的，门被反锁了。 李三江说：“需要我叫开锁的吗？” 结果他话没落音，陈羽一脚就上去了，只听“咣当”一声，在暴力的摧毁下，门打开了，连同半边门框都差点掉下来。 胡杰和李三江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何等神力啊…… 一进屋，陈羽立刻感受到一股鬼气，不是很浓，从卧室飘出来。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就看到一个男子，躺在乱七八糟的衣物中间，正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被憋的青黑，但表情却一点也不难受，看到他，先是愣了下，随即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住手！” 陈羽摸出一把铜豆子，打了过去，与此同时，一道虚影离开了那个男子的身体，直接顺着旁边的阳台飘走了。陈羽没有追过去，而是来到男子面前，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已经死了…… “可恶！” 就在这时，从男子体内又有一道虚影飞出，却是跟男子长得一模一样，身体是半透明的，脸上带着一丝木然。 是这位男子的鬼魂。 不过，已经被打碎了。 眼前这一道残影，只是他的残魂，正眼看着一点点变淡，显然是在消解。 跟之前几个死者一样…… 陈羽想起之前看过的报告上有提到，在法堂接手案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对几个死者使用搜魂术，这也是调查灵异事件的常规程序，如果死者魂魄还在，并且没有去前往冥界的话，只要把它招来，案情什么的立刻就能问清楚了。 而这个案件，几个死者的魂魄，无一例外都不知所踪，市法堂的人用马前课占过，显示是几个人的魂魄都不存在了。 来不及想太多，陈羽当下摸出一张灵符，拿出朱砂笔，在上面寥寥画了几道，往残痕的面门上一贴。 残魂颤抖了一下，身上正在消解的部分也立刻停止了趋势，不过神情看上去还是很木然。 “你——” 一开口，陈羽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于是回头看了一眼跟着冲进来、目瞪口呆站在一旁的胡杰和李三江，问道：“他叫什么？” “张旭！” 李三江抢着说。 “张旭！”陈羽伸手，点在他眉心处，接连叫了几声——这么做，是为了唤醒他作为亡灵的意识，鬼跟鬼也不一样，有些鬼魂在身体死去的一刻，就会意识到自己作为鬼魂的存在，但有些鬼就比较呆，像眼前这位，就需要叫他名字，让他恢复意识。 因为鬼对自己的名字特别敏感，这就是为什么民间有些人发了癔症后，家人要为其叫魂的原因。 连叫了几声，张旭的眼中开始出现了光泽，眼珠转动起来，先看到陈羽，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他的脸上，显出特别复杂的神情。 他在打开天听，接受来自前世的记忆，从而会明白自己的处境、以及天地大道的一些规则。 “我死了……” 张旭看着自己的尸体，伤心地哭起来，随即冲着陈羽跪下了。“求大法师救我，我才二十岁啊，我不想死……” 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说他只剩一缕残魂，无法还阳，就算他魂魄俱全，在死亡的瞬间，他在生死簿上也已经被销了名字。 哪怕自己允许他魂魄回到身体里，也会成为一具鬼尸——这还需要机缘巧合，否则只会眼看着自己的肉身一点点腐烂。 毕竟他是气绝身亡，身体机能已经开始衰败，不足以支撑他作为人类再活下去。 这跟上次陈羽从忘川河边救回来的那位女生，情况还不一样。 “生死有命，你已经死了，就别妄想还阳了。虽然你魂魄碎裂，但三魂俱在，我与你施展法术，可保你三魂齐全，到了冥界，哪怕聚魂重生，也会比一般的半魂鬼少修炼数百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谢、谢谢大法师。”张旭哭泣这，不住磕头。 “别的先慢说，你先帮我做一件事情。”陈羽说，“刚杀死你的那只恶鬼还没走远，你帮我去追上他！” 张旭一听，两眼瞪得牛大，“这、这可是白天，大法师，我这点残魂，根本经不起日精消耗啊！” “这个你不用操心。” 陈羽说着，又飞快地画好了一张灵符，贴在他身上，一遍咒语念过，灵符上焕发出一道金光，将张旭全身笼罩住，“快去吧，我已在你身上下了魂印，不管你走到哪，我都能找得到你，切记，不要让他发现！” 第262章 原谅她1 “是……可是，我往哪里追呢？” “舜耕山！你们之前露营的地方！” 张旭有点疑惑，但陈羽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 张旭便转身来到阳台上，朝远处飞去了。 “我们也走！，胡杰，打电话给李牧过来收场，另外叫一辆车过来！” 陈羽说着往外走，胡杰立刻跟上。 赵菁和李三江，则怔怔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张旭的尸体，他们还有点无法接受他的死亡。 “走吧，他魂魄还在，你也别太难受了。” 最后赵菁安慰着李三江，跟他一起下楼去追赶陈羽。 胡杰叫了一辆网约车，但人家开不进小区，只能停在门口，于是大家快步走过去。 往小区大门走的过程中，胡杰跟陈羽简单讲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他是按照陈羽要求的，想找跟死者住过同个帐篷的几个学生，打探下信息，于是找到了张旭和李三江，这两人正好在一块租房住，结果过来之后，正赶上这档子事，当时李三江被关在门外，跟他说了情况，他这才给陈羽打电话。 “对了羽神，你怎么知道那个鬼魂会往舜耕山方向逃走？”讲完自己的经历，胡杰道出心中的疑惑。 “这不明摆着吗，他们是在湖边发现尸体的，说明它的尸巣必然就在那附近一带。” “啊，可是他也不一定就逃回老家呀，万一他怕被人跟踪，先找别的地方躲起来呢？” “这不可能，他是鬼尸，不是单纯的亡灵，他一生修为要与尸体结合才能发挥出来，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尸身不管的，就算要逃命，也是先回与尸身结合之后再做考虑！” 汽车一路绕着校园，开到了舜耕山脚下，陈羽让司机停车，方才他感知到张旭的魂魄从一侧上了山，汽车开不上去，只能步行了。 “前面，就是我们露营的地方了。”爬到山顶的时候，李三江手指着山谷的某处，气喘吁吁地说道。 陈羽俯瞰山谷，一片偌大的湖泊边上，有一大片草坪，环境倒是不错，不过看上去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他感知了一下赵张旭的位置，也就在山山谷下方不远处，于是继续下山。 “陈、陈先生，我天天参加户外……爬山，体力在同学中算是非常不错的，怎么……跟你一比？差距这么大。”李三江努力跟着他，诧异地说道。 至于胡杰和赵菁，现在才爬到半山腰呢。 “你爬了多久的山？” “从高中到现在，好几年了吧。” “每天都爬？” “这怎么可能，最多一周一回。” “那不就得了。”陈云笑笑，“我从小住在山上，上学要去山下，比这高的山，我一天要爬四趟，我爬了十几年。” “这…… 李三江怔住，怯怯地说：“您还上过学？” 陈羽差点摔倒，瞥了他一眼，“多新鲜啊，我还吃过米饭呢。”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像你们道士，不都是应该从小修炼，捉鬼降妖什么的？” 陈羽无语，这就是世人对法师的误解了，实际上从古到今，法师都是相当有文化的一群人，其中甚至还出了很多有名的文人。 目不识丁的得道高人，可以说一个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没文化，就看不懂经书，就算别人念给你听，你也不懂其中的意思，再说总不可能一生修炼都靠别人给你讲解吧？ 下到山谷里，陈羽沿着河边往前走，行不多远，前方有一片树林，陈羽直接走了进去。 “陈先生，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李三江纳闷道，结果话音刚落，就看到前面悬浮着一个人影，“有鬼——啊，是张旭！” 这人影正是张旭，他躲在一块树荫最浓密的地方，一脸的焦急。 他身上那一层灵符带来的护体罡气，在阳光直射下，已经消解了许多，这让他感到特别恐惧。 “那个恶鬼呢？”陈羽走过去问道。 “他、他就在前面不远处，我身上神光没了，不敢出去……再加上我也怕他发现。” 张旭很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你做的很好，这件事，算是你的功德，到了阴司，会有好处的。” “要去阴司了吗？” 张旭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我还有些心愿没有了结……” “有什么跟他说吧，让他帮你处理后事。” 陈羽指了指李三江，然后将一张画好的陈清符扔给张旭，“完事自己走吧。” 陈清符，相比一般的往生符，多了一枚印记，会随着鬼魂前往阴尸，一起出现在天子殿的案头。 上面倒是没写什么，但这枚印记，相当于法师给鬼魂开具的一张凭证，证明这个鬼魂在人间收到冤屈，并没有主动害过人，至于事迹经过，就要靠鬼魂自己去陈述了，因此才叫陈情符。 对此，阴司也不会认真勘察，一切全凭法师“人间判官”的信誉。 处理完这个，陈羽径直朝张旭说的方向走去，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被阴司通缉，虽然最后被神秘女子解决了麻烦，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上了阴司的黑名单之类的？ 自己画的陈情符，在阴司不知道还好不好使？ 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是太拿自己当盘菜了，就自己这点境界和实力，估计阴司的大佬们根本不屑一顾，就算记恨，也是记恨那个神秘女子。 出了树林，陈羽拿出了罗盘，飞快地拨动起来，那鬼尸就在不远处，现在他不用靠张旭的感知，也能凭借罗盘将它找出来。 罗盘咔咔转动，最后指针停在了一个方向。 陈羽摸出一只枣木小剑，径直走了过去。 是一个小山坡，有一面连接着湖水，靠近湖边有大丛的芦苇和蒲草之类的植物，长在一大片湿地上。 不用罗盘，陈羽也感到了浓烈的尸气，就在眼前很近的位置了。 “哗啦！” 就在他刚下水走了没多远，脚下的水面突然翻起一朵浪花，一只黑影冲出了水面，朝他扑上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第263章 原谅她2 陈羽反应极快地避开了攻势，抬起右手，早就画好的掌心雷，对着那黑影的后脑勺拍了下去，一击正中。 顿时，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在四周荡漾开来。 陈羽岿然不动，那黑影却倒在了浅滩里，陈羽定睛看去，一个浑身黝黑的家伙，正挣扎着从水里爬出来，身上还挂着一些衣服的碎片，裸露出来的皮肤，却如被水泡的发胀的馒头一样，充满了褶皱，上面还长了一些绿毛。 绿毛尸！ 二阶邪物。 一身绿毛，是普通僵尸进化的标志，绿毛长满后，会逐渐褪色变成白毛，那就是第三阶了。 这绿毛僵尸挨了重重一下，爬起来后，本能的还想进攻，但一眼看到陈羽横在身前、闪着寒光的枣木剑，顿时犹豫起来。 如果是普通僵尸，遇到这种情况，只会凭借直接上去莽了，但他是鬼尸，是有灵智的，权衡了一下之后，他露出了退却之意，眼看着就要往面前的湖水中扎下去。 “你跑吧，我允许你先跑两百米，你看够吗，或者，咱们打一架。”陈羽看着他，十分淡定地说道，这么近的距离，他有信心能轻松拿下它。 之所以没动手，是不想直接干掉他，而是有些问题想问他。 “大法师，我……错了。” 鬼尸倒是个识相的，认清形势的他，放弃了逃走，对着陈羽跪了下来，冲他拱手讨饶。 “杀了这么多人，你还求我放过你不成？” “我……” 鬼尸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似乎又想要搏一把，但立刻想到之前交手、自己蓄力一击偷袭他，结果一巴掌就被拍了回来，这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带着一副绝望和失落的神情，说道：“被大法师擒住，我自知难以活命，只求大法师开恩，能留我个全魂……就算是去地府受罪，也好过精魄重生，受那六道轮回之苦。” “你还是有觉悟的，好，我答应你。” 这也是陈羽想要的结果。“先上岸再说吧，这里太湿了。” 陈羽说着，兀自朝岸上走去，刚才为了捉拿僵尸，他连鞋袜都没脱，直接就下水了。 那鬼尸已然任命，倒也没想逃走，乖乖跟着他上了岸。 陈羽找了个草坪坐下，脱掉鞋袜晾着。鬼尸不好站着，竟也规规矩矩地坐下，双手抱着膝盖，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说说吧，人家帮你打捞尸体，你反而把人杀了，这怕是有什么原因吧？”陈羽拧着袜子的水，头也不抬地问道。 “那个学生，他如果真是帮我打捞尸体，我自然谢谢他，但可恶的是，他居然趁着打捞的时候，偷偷摘了我手上的戒指……” 这一番话，令陈羽彻底明白了始末，果然自己猜的没错，僵尸杀人，是为了寻找东西。 当下问道：“什么戒指这么重要，值得你去杀人？” “那是我老婆送我的结婚戒指，是我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了。”鬼尸说着，声音也悲戚起来，不等陈羽再问，他主动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本来是一个泥瓦工，很老实本分的，跟我老婆结婚十年，有一个儿子，我特别爱我的老婆，我在工地打工挣钱，他在家带孩子。” “我远离家乡，卖力气挣钱，虽然劳苦，但想到能让他们娘俩过上好日子，我心理也是甜的，可是……哪里想到，她竟然在家里找了个相好的，找就找吧，还要跟我离婚！” “我受不了刺激，一气之下就跳河自杀了，我的尸体顺水一直飘，可能是怨气太深了，加上一些机缘……我就成了鬼尸。” “等一下！”陈羽忍不住打断他，皱眉问道：“你先前不是说，那结婚戒指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吗？可是你老婆都已经……对吧，你还这么在乎那枚戒指？” “是啊，我是一怒之下自杀，死后我好后悔啊，我应该好好哄她，说不定她会回心转意的，大不了我同意她跟那男人来往，睁只眼闭只眼就好了，大法师，你说是不是？” “你……开心就好。” 陈羽额头上出现了一抹尴尬的黑线。 “你人都死了啊，之前的事就别唠了，说说之后吧，你第一个杀的人，就是偷你戒指的那个吧？” “对，我当时引他出来，只是弄晕，然后穿了他的衣服，去他住的帐篷里……我当时只想找回戒指，但不知道他把戒指藏哪去了，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一时激愤，我就出去把他给杀了。” “那另外几个呢，人家可没拿你的东西，还帮你打捞尸体，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我没找到戒指，就想着可能是他在偷走之后，给了他们其中一个同伴，或者就是我记错了，戒指是别人偷的，所以我才找到他们，至于杀人……也是出于激愤。” 鬼尸沉默了一会，喃喃道：“杀人太多，收不了手了。” 陈羽轻轻摇头，“看到吗，就为了一枚戒指，你看你都干了什么？” “戒指固然珍贵，但我杀人，也不光是为了这个，我当时已然是鬼尸了，我想着我生前这么惨，没想到死后还被人欺负，连唯一珍贵的戒指都被人抢走，这种感觉，大法师您能理解吗？” 陈羽点点头，“我相信你说的，但你杀人——尤其是后面几个，怕是不光是为了找个戒指吧？” 陈羽一针见血的说道。 “在他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刚成鬼尸，连日光都怕，不然你不会眼看着他们夺走戒指的，但短短几天，你看你现在都成绿毛僵尸了，大白天都能出来行凶，你修炼进展得这么快，一定是杀人后夺了他们的阳精或血气吧。” 鬼尸眼中，顿时露出骇然之色，局促不安地看着陈羽。 “所以你是杀了第一个人，尝到了甜头，才会接二连三地行凶，用来修炼……你选择那几个学生，是想顺带找回戒指，或者你良心没有完全泯灭，借着找戒指去杀人夺精，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借口，我说的对吗？” 第264章 贫道不爱钱1 “大法师明鉴！我、我真的是杀人太多，回不了头了。”鬼尸又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磕头，自然是担心陈羽反悔，将自己魂魄一起打碎。 “你放心，我说过给你全魂，到了阴司，自然会有人惩罚你，我用不着越俎代庖。但你要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你跳河而死，魂魄留恋身体，跟着尸体一起顺水漂流，这我信。但鬼尸岂是好修炼的，我不相信你仅凭一身怨气，就能修炼成鬼尸了？” “这个……我属实是有机缘。” “什么机缘，说出来，换你一条命。”陈羽把刚才插在地上的枣木剑拔了出来，指着他，声音也严厉起来，“若敢妄言，我立刻让你形神俱灭！” 逼人的气势，让鬼尸吓得瘫坐在地上，颤抖着说道： “我寻到一处阴曹鬼穴……就在这不远处，那里头不断有阴气冒出来，我就是借助这阴气才修成鬼尸的，里面……还有一只残魂。” 残魂？陈羽心中一动，想起了什么，紧盯着鬼尸的眼睛，等着他往下说。 那鬼尸本也正要说下去，突然，目光望着陈羽身后某处，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陈羽回头看去，却是自己几个伙伴正在赶过来。自己之前为了寻找鬼尸，加快脚步，李三江被留下听张旭的遗言不说，胡杰和赵菁，却是远远落在后面，这会才赶过来。 他们起先不知道陈羽面前的是鬼尸，及至快走到跟前，才看到鬼尸脸上那因为少了几块肉而露出的颧骨和两排野兽一样的犬牙，顿时都呆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你看到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陈羽不解地看着鬼尸。 “没、没有，我认错人了。” “快说！” 见鬼尸犹豫，陈羽手持枣木剑朝他走了过去，“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我不知道你在恐惧什么，但我可以立刻斩碎你神魂！” “就是……鬼穴下面的那个残魂，长得很像……我应该是认错了，大法师，我还是直接带您过去吧，就在不远处！” 陈羽觉得也好，先去他说的那个地方看看，再问他不迟，于是催促他出发。 鬼尸爬起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山谷中爬去。 陈羽紧随其后，胡杰等人则远远跟着，陈羽本想让他们留下等着，想了想还是让他们跟着了。 不多时，那鬼尸来到一处山坳里，陈羽放眼看去，这地方还挺奇怪，是两座山中间的夹缝，两座山的山势互补，应该是当年地震之类的自然运动，将一座山分成两半，中间有一汪清泉，顺着夹缝流出，在山下汇聚城一汪水潭。 水潭后面，是一块如刀砍斧削般齐整的岩石，上面不知道是那个时代留下的凿出来的汉字，写着“石门潭”三个字。 石头缝中，生长着几株老松和侧柏，看上去风景倒是挺独特，就是给人一种……很阴森的感觉。 再往前走，陈羽就感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阴气，越发强烈。 “就、就是这里了。”鬼尸来到水潭边的一片碎石中间，指着某处，怯怯地说道。 陈羽走到跟前，立刻感受到阴气从地下一块乱石堆中不断冒出来。 “怪不得感觉附近阴森森的，原来阴曹鬼穴就在这！” 类似的一幕，自己昨天才经历过一回，没错，昨晚在学校围墙下发现的那个埋坛子的地方，与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极为相似！ 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陈羽在四周观察片刻，在乱石堆中找到了一块石碑，与四周的乱石堆不同，这块一看就是人为雕刻过的，陈羽用力翻开正面，上面有几个红漆大字：X蝶之墓。 第一个字被磨损的看不清了，从石碑裂缝里的青苔和磨损程度来看，陈羽估摸着这块石碑至少有十年以上了，可能还要更久。 所以，这是一个坟墓？ 他转身看着鬼尸，问道：“这里面有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的魂魄只进去过一次，里面有个女的，是一缕残魂，应该是被封印住了，但是封印应该是松动了，所以她能够透出一点意识跟我沟通。” “就是她帮助你变成鬼尸的？” 鬼尸诚恳地点点头，到了这一步，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是她透出了一点煞气给我……” 陈羽一听就明白了。煞气，对邪物来说，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如果利用得当，可以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只是……这下面居然也有煞气存在？ 这时候，赵菁等人也赶了上来，陈羽看了一眼赵菁，问鬼尸：“你说里头那个残魂，模样长的像她？” 三人之中，就赵菁一个女的，鬼尸所说的，自然就是她了。 鬼尸有点恐惧地看了赵晶一眼，点了点头。 这还真是奇怪了…… 不过眼下来不及思考这件事，陈羽问道：“关于这个墓主，你还知道什么，例如姓名、来历之类。” 鬼尸摇摇头，“她什么都没告诉我，只说帮我变成鬼尸……可能是想让我帮她做一些事吧，毕竟她出不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吩咐……” 陈羽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撒谎，而且他说的这些，跟自己掌握的线索也都对得上。 他决定先发落了这个鬼尸，再去调查这个鬼穴，不然中途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例如下面有强大邪物将自己拖住的话，这鬼尸纵然不敢反水，但肯定会逃跑。 当下画了一张往生符，冲他伸了过去。 “你在人间逗留这么久，应该没什么心愿了吧？” 鬼尸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本来我只想找回那枚戒指，现在看来，也没有意义了，哦，如果……能见到我媳妇，可以告诉她一声，我不恨她了，只要好好养大我们的孩子就行，我祝她跟那位百年好合……” 陈羽：“……” 鬼尸长叹一声，灵魂离开了躯体，飞进了陈羽手中的灵符之中。 陈羽一扬手，灵符燃烧起来，朝着远处飞去了。 鬼尸的尸体却是迅速腐烂，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堆烂肉，散发出浓烈的臭味。 第265章 坛子里的秘密1 他的尸体在人间存了这么久，如今失去了修为的加持，却是还原到他应有的模样了。 “妈蛋，搞忘了！”陈羽懊悔地拍着后脑勺，早知道应该让他把尸体弄远一些再死，现在留下这么一堆烂肉，让谁收拾？ 没办法，只好找出一些干艾叶，卷起来插进鼻孔里，然后把胡杰三人叫过来，也分给他们一些。 “他就这样……没了？”李三江捂着鼻子，怔怔地看的那具尸体。 陈羽简单跟他说了一下鬼尸杀人的经过，李三江听完，十分激动地冲他说道，“感谢陈先生帮我们处理了这个！不然我们班级真要人人自危了，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太谢谢您了！” 陈羽风轻云淡的都笑了笑，说道：“不过，你们与死者接触过，身上有些尸气，容易引来脏东西——”眼看着李三江惶恐的眼神，陈羽从背包里摸出一枚桃符。 “这个护身符，是我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太平经》开光的 ，能保你平安，本来不随便送人的，但相识是缘，今天我就破了一次例。 李三江如获至宝地接过去，嘴里不住道谢。 陈羽等半天没见他说有用的，干咳一声，看了胡杰一眼。 胡杰愣了下，随即会意，用胳膊撞了李三江一下，“别来这虚的，开光就不说了，材料费总得给吧，你去庙里专门求这个，至少得八千八，我觉得你给羽神……” 他看了陈羽一眼，陈羽装作不经意的伸出右手的拇指和小指，在下巴上刮了刮。 “六千块！扫码还是付现？” 果然带他出来，还是有好处的，没白跟着自己混一场。陈羽甚感欣慰，这要是自己主动提钱，逼格就差太远了。 当下摆着手，义正言辞说道：“我们出家人济世为怀，既然有缘，就不要谈钱了好吧！” 胡杰铿锵说道：“羽神，你不能这样，你总是这样为他人着想，一个月光送就送出去十个八个的，材料费可都是你自己出的啊，做好事也不能这样不计成本吧！” 这番话让李三江大为感动，都快哭了，握着陈羽的手，“陈哥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也不爱钱，但这份钱我不能不给，这样，我先用花呗，大不了这个月多送些外卖！” 陈羽微微一愣，这还是个同行啊啊。 眼看他扫了码，付了钱，胡杰开心地说道：“我羽神可不是随便送人东西的，今天已然破例了，那什么，你不是还有一些同学也都接触过几个死者吗，你回去可以问问他们，本着救人于危难……我羽神也不介意多破几次例……” 李三江一口答应，表示回去之后一定将陈羽的神通讲述给大家听，肯定有很多人想要结善缘。 “人多了不行。”陈羽连忙摆手，“开光可是很耗费心力的，我一批最多能开光五十个，你就控制在五十个之内，多了我不受。” 李三江挠着头，“五十个有难度，但我估计二三十个肯定有。” 陈羽一下就激动了，一个六千 ，二三十个，这可就是十几万啊！ 他决定以后不管任何行动，都带着胡杰一起，哪怕他别的什么都不干。 “好了，办正事了，胡杰你去找个结实点的树枝之类，咱们把它挖开。” 既然发现这处鬼穴，自己当然不能放过，再说，它很可能跟自己调查的案件有关。 想到那鬼尸之前说过的话，陈羽扫了一眼赵菁，赵菁有点拘束地看着他，“羽哥哥，怎么了？” “没事，待会你们都躲远点，遇到危险就跑，不用管我。” 等胡杰找来树枝，陈羽怕有危险，亲自开挖，本以为这里都是碎石，土应该很松软，结果挖的不深，就遇到了结实的夯土。 陈羽扒开上面的浮土，低头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下面的土，居然也是黑中带红！ 与学校里埋藏坛子的地方一模一样！ “这两处阴巢鬼穴之间，果然有关联啊！” 学校里哪处鬼穴，让程姓女子抢了先，面对眼前这个，陈羽打算自己挖开，一探究竟。 然而他用树枝挖了一会，发现这夯土实在太结实，别说用树枝，就是用铁锹过来估计都挖不动。 想来，昨晚自己在学校撞见程姓女子时，那处鬼穴必然已经被她提前处理过了，自己只是正赶上了最后一个步骤而已。 “你对这附近了解吗？”陈羽转头望着李三江，问道：“这附近有没有商店之类的？” “陈哥需要什么吗？” “陈醋。” 陈羽也没有过多解释，用陈醋可以腐蚀夯土，这个法子是古代盗墓的摸金校尉发明的，因为古代大的墓葬都有封土层，全是用夯土打造的。 眼前这处鬼穴的夯土层，虽然是加入了各种法药制作而成，但本质上跟古墓的封土堆想来也没什么区别。 “商店……我还真不知道，”李三江挠着头，“不过翻过前面那座山，有一些人家，醋的话，应该家家都有的吧。” “那辛苦你跑一趟，帮我弄点过来。” “嗯，我这就去，要多少？” “有个十斤八斤的最好，你拿钱买，回来找我报账。” 李三江立刻就上路了。 陈羽再次来到墓碑前，仔细观察上面的字迹，主要是第一个模糊不清的汉字，如果能辨认清楚、得知墓主人的姓名，对于整件事来说，将是一个突破性的线索！ “你们也过来看看，这第一个字是什么？” 陈羽把胡杰和赵菁也叫了过来，三人一起盯着墓碑研究起来。 墓碑上的字，是刻上去的，本来就算红漆剥落，仍然可以辨认，但偏偏有一道裂缝，从这第一个汉字中间穿过，在上面产生了数道细小的裂缝，加上还有一些青苔，这才让字迹难以辨认。 “上面应该是个木，右边……好像还有个部首，笔画还挺多的……”赵菁观察了半晌，喃喃说道。 这一点，也得到了陈羽和胡杰的确认，这是个上下结构的汉字，“木”字只是上部分左边的部首，右边，和下边的笔画都无法辨认。 第266章 坛子里的秘密2 带有“木”字组成的汉字，不要太多…… 三人看了半天，也无法确认更多，这时赵菁提议道：“羽哥哥，我怕觉得裂缝里的青苔太多了，影响辨认，如果能清除掉一些，或许会好认一点。” 陈羽一想也是，于是让胡杰动手，把石碑抱到湖边，他包里就有涂抹法药用的小毛刷，当下往上蘸了一些硫磺，当做清洁剂，对着石碑刷了起来。 几分钟后，青苔被刷的差不多了，在水里清晰一遍，刻痕看上去果然清晰了许多。 “这右边，也是个木字……羽哥哥，这是个楚字！她叫楚蝶！”赵菁最先辨认出来，大声说道。 就在她叫出名字的同时，三人身后，从鬼穴的方向，一股阴风吹了过来。 看来这名字是没错了，陈羽回头，望着鬼穴方向轻轻一笑，对刚才的一幕，他倒并不感到意外，之前那鬼尸也说过，鬼穴下面压着一缕残魂，他们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它自然都看得到，只是双方有一层敌对的关系，它自然不会尝试跟他们沟通。 回到鬼穴旁边，陈羽给李牧打去电话，将查案的进展跟他从头说了一遍。 “你这可以呀，一天时间，两个案子让你破了一个，另一个也找到了重大线索。”李牧语气轻松的说道，“你尽量快一点，争取赶在古浩前面破案，让他什么也查不到。” “古浩？跟他有什么关系？”陈羽不解道。 “昨天参加完尸检，他说是对这个案子来了兴趣，已经跟他那位师父申请了，说过接手案件，大概是想抢在你前面破案，好用这个来嘲讽你吧。” “这应该不至于。” 陈羽想也不想说道，虽然古浩这人很不让讨他喜欢，但有一说一，他应该没这么无聊。这个自恃清高的家伙，逼格还是有点的。 “先别说没用的，你帮我调查一下，这个叫做楚蝶的，或许能查到一点线索。” 等李牧答应下来，他接着说，“还有学校那边，不然你跟那个校长说说，两个案子我破了一个，能不能先给点钱？” 李牧说：“人家早上还打电话给我，说昨天见面怠慢你了，夸你是一代高人，你这样就很没高人风范啊。” “我要钱，不要风范，再说这不是让你去说吗，旁敲侧击会不会？” 跟他扯了几句，陈羽挂了电话，三人继续等待李三江返回。 赵菁见他没什么要紧事，犹豫再三，说道：“羽哥哥，我有一点疑惑，不是要紧事啦，如果不耽误你的话……” “你就说吧，反正闲着。” 得到鼓励的赵菁说道：“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像张旭的死，从我们的角度，自然是意外事件，但既然有阴曹地府，那人的寿命，也是注定的了？” 见陈羽点头，她接着说道：“可是，你之前那么着急过去救他，如果他寿命到头了，注定要死，你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呢，假如救了他，难道还能为他增加寿命不成？” “对啊！我也一直想不通这个！” 胡杰听她说完，拍着脑袋，有些激动地冲陈羽说道，“我再补充一个啊，邪物杀人，是阴司所不许的，可是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也就是说，这人注定要死在邪物手上，那这个恶鬼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任务’，为什么你们法师还要捉拿邪物呢？” 听他们说完，陈羽笑起来，他们的疑惑，听上去的确像是一个悖论。 “第一，生死簿上，只会列出人的寿元多少，并不会列出死因，也就是说，一个人虽然不能改变寿命，但可以改变自己死亡的方式，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自己会怎么死，所以也无法预防。” “第二，凡是死于他杀的，不管凶手是人是鬼，都属于横死——横死的人，并不是寿元到头了，有些是命里带死劫，这个劫能不能度过，其实是个未知的……” 胡杰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意思就是，例如这人阳寿原定有八十岁，但命里有死劫，如果撑过去了，就能活八十，撑不过去，就直接gg？” “对，至于死劫的形式和结果，则是无数的偶然，凑在一起堆积而成，不是阴司所能掌控的，大衍之数五十，去一而存，这中间的规矩，就连阴天子也无法掌握。” “再说，只要你杀人，从你这个角度来看，你就是犯了罪，别人是不是在经历死劫、甚至是不是寿元到头，这都跟你没关系。” 胡杰和赵菁听完，都若有所思。 半晌，赵菁说道：“丽丽、还有张旭……他们就属于没能熬过死劫对吧，如果他熬过去，是不是还可以活很久？” “这就不知道了。”陈羽耸了耸肩，“已经发生的事，是没法假设的。” 赵菁轻轻叹了口气。 随即，她抬头看着陈羽，眼神充满了崇拜。 “羽哥哥，你懂的可真多！” 陈羽轻轻甩了下头发，微微笑着，凝视远方，把这一套装比的动作做足了。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李三江喘着粗气回来了，肩上扛着一只娃哈哈3.5升的那种纯大桶水的瓶子，里面装满了黑色的液体，自然就是醋了。 他另一只肩膀上，还扛着一只铁锨。 “我大概……把他们村里所有的醋都买来了。” 走到跟前，李三江把水桶放下，抹着满脸的汗珠说道。 “然后我又想着，陈先生不是需铁锹吗，就顺便买了一把过来。” “辛苦辛苦，花了多少钱，我给你报销。” “陈哥见外了，醋能有多少钱啊，”李三江连忙摆手，“就是他们觉得我行为诡异，都不肯卖，我用了几倍的价格才买下来，一共不到两百块，陈哥这就算我出了。” “一码归一码，胖子你发两百块红包给他。” 胡杰笑道：“谈钱多伤感情，这样吧羽神，你下次做道场祈福的时候，把他名字带上，帮他改下气运，价值也不止这两百块啊！” 李三江听了，激动地不住点头，“我、我要桃花运，我到现在还是个……咳咳，陈哥懂得。” 第267章 坛子里的秘密3 陈羽暗暗叹息，这胡杰，真是比自己还黑……赚了人家六千块，连两百块都不吐，这人要去做生意的话，绝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将水桶拎到鬼穴跟前，也没有什么特殊手法，陈羽直接倒了一些在夯土上面，等了十来分钟，再用铁锨去挖，原本硬的不行的夯土层，此刻却如浆糊一般松软。 不过，也仅限于表面一层，大概也就几厘米厚。挖掉之后，陈羽再次倒上陈醋，如此三次，总算挖开了大约二十厘米见方的一块夯土层。 咯噔！ 又一次下铲子的时候，铲头仿佛碰到了金属，陈羽小心地将四周的土掀开，朝下看去，一块黄绿色的金属显露出来。 圆形的，巴掌大小，罩在一个瓷做的什么东西上。 坛子！ 陈羽一眼认出来，这便是跟昨晚在学校见过一样的坛子，连封口的铜皮都一模一样！ “这两个坛子之间，有什么关系？莫非是一个人的灵魂拆开之后，分别装进了不同的坛子，然后埋在不同的地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羽内心，展开了匪夷所思的联想。 先不管这些…… 陈羽朝坛口铜皮封印望去，这一次他总算看清了上面的符文，然后……看不懂。 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道门或佛门的符文。 在这道符文之上，陈羽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这股力量不光封印着坛子里的东西，并且对于外来生灵也带有强烈的排斥。 由此判断，这道符文，应该是跟四周那些掺了法药的夯土一样，是用来保护坛子不被外来邪物入侵的。 “这里的残魂，到底是什么来头，需要搞得这么复杂，连双层保护都用上了。” 陈羽大感费解，当下画了一张感知符，贴在铜皮封印上，一遍咒语念过，随着灵符燃烧，陈羽闭上眼睛，很快便感知到了数道无形的力量，各自以某种特别的规律缓缓流淌着，如此构成了符文的封印效果。 这倒是正常封印的形态…… 就是不知道这些气息是以什么规律运转的，就像一道算术题，陈羽现在能够看懂题目，但不知道该使用什么公式去计算，也就无法结题。 他回想起了昨晚程姓少女用玉质匕首划破铜皮、破坏封印的一幕，当时看起来像是随意而为，现在想来，肯定不是XJB弄的。 如果使用暴力，那倒是容易，一铁锨下去，别说铜皮，连下面的坛子都能轻松干碎，可这里面毕竟关着一抹神秘的残魂，以及浓烈的煞气。 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陈羽不清楚，因此不敢妄为。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湘南省。 湘南？ 陈羽猛地想到什么，立刻接通了电话。 “是不是你，在动那只坛子。”电话接通，那头立刻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女声。 是那个程姓女子！ 陈羽听出了她的声音，当场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在坛口留下了一丝印记，只要有人触碰符文，我这边立刻能感知到。” 程姓女子语气冷冰冰的，似乎不想跟他解释这么多，“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哪个法师在调查这个案子。” 原来，她早就知道这处鬼穴的存在！ 愣了愣，陈羽问道：“我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小法师，这个案子不是你能查得起的，我正在赶去的路上，很快就到，我警告你不要动它，否则后果自负！” “那就自负吧！” 陈羽不爽地直接挂了电话，既然对方不想说，也没必要浪费时间。 最好能赶在她到来之前，打开坛子一探究竟，这样才能占据主动。陈羽心里想着，可偏偏自己又无法破解符文封印…… “对了，没准杨寒知道怎么破解这玩意呢？” 陈羽猛然想起，上午听卦师郑通说过，杨寒对这些知识懂得挺多，虽然感觉有吹嘘的成分，但试一试也没什么成本。 于是他拍了一张符文正面的照片，发到杨寒微信上，接着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次，电话很意外地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 “又有什么事？”杨寒的声音听上去居然异常清醒。 “额，你没喝酒？” “我在干活，干活的时候不喝酒。忙着呢，有话快说。” 陈羽就把情况简要说了一遍。 “有这种事？”杨寒兴趣明显被提了起来，“你等一下啊，我切出去看看图片。” 过了一会，电话那头传来杨寒轻蔑的声音： “这符文，是湘西巫门的某种封印术 ，你连这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湘西巫门，陈羽立刻想到了程家，果然，这件事跟那个大长腿脱不了关系！ “湘西巫门的法术，就源于你们茅山北宗啊，只不过结合了当地一些民间元素，换了些名目罢了，你只要稍加研究过，就会明白我说的。” 稍加研究……说的真轻松。 不过听他的意思，他应该知道底细，于是急忙说道：“先别说没用的，告诉我怎么破解这玩意？” “这符文是八爻的变种，有八道气息，盘踞在符文上，组成了封印的力量，至于运转规律……归根到底还是八卦，只是形态变了，让你摸不到头绪而已，你感知到其中最粗壮的那一缕气息，那就是乾卦。以这个为基础，如何推演出空门，这个不用我教了吧？” “就这么简单？”陈羽有点不敢相信。 “表面看着越是复杂的东西，背后的规律越是简单，但如果找不到门道，就无法窥见规律。”杨寒很罕见地说出了一番蕴含深刻哲理的话来。 不过这话倒是没错，自己现在觉得简单，是因为杨寒把规律告诉了自己，否则就算琢磨得再久，也只能是干看着。 “那我试试！”陈羽说完，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你确定刚才说的没问题吧？” “嗯，这个……应该是。” “应该”两个字，让陈羽内心抖了一下，问道：“万一搞错了呢？” 第268章 坛子里的秘密4 “这道封印的反噬之力很强，搞错了，你就会被反噬，大概率会被震碎心神。” 他想了一会，又说：“应该没错，你试试，要是不死的话，跟我说一声。” 陈羽：“……” “还有——” 他刚说了这两个字，屏幕一闪，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因为陈羽之前跟他打的是微信语音，遇到来电，会被打断。 看号码，还是程姓女子。 接通之后，她幽幽说道：“我看到你了。” 陈羽一下愣住，站起来朝四周看去，果然从山谷另一头，看到了一个人影，正在快速朝这边走来。 “来的这么快……” 陈羽有点吃惊。 “所以，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离那个坛子远点。”这一次，她先挂了电话。 陈羽无奈笑了笑，她大概以为，这样警告之后，自己真就不敢行动了吧。 如果没有之前跟杨寒的通话，他大概真不敢妄动，但现在，他决定试一试！ 当下，他坐在地上，摸出朱砂笔，在右手掌心飞快地画了几笔——还是感知符，不过因为画在手上，效果会比灵符上好很多，当然也有弊端，那就是万一所感知的事物有所变化，心神会受到剧烈冲击。 将手掌按在铜皮上，陈羽念了一遍咒语，很快就再次感知到了组成符文的八道气息，并且通过它们的流向，找到了其中最粗壮的那一股。 然后，以它为乾卦，很容易就推演出了另外几股的卦象属性。 大衍之道四十九，去一而存，大凡法阵其中，必然有一门是空门。 一旦知道了运行规律，以陈羽对八卦易数的理解，立刻就找到了空门的所在——也就是八股气息中的某一股。 只要掐断它，卦象运转不灵，符文就会失效。 当然，前提是自己没有搞错…… 想到杨寒之前的警告，陈羽还真有点怂，脑海中浮现出了HK警匪片中常见的拆弹画面，他现在的心情，就跟那些打算用钳子剪掉定时炸弹引线的警察差不多。 “住手！” 远处，传来了程姓女子的喝声。 “去他妈13！” 陈羽摸出灭灵钉，在铜皮的某个位置重重地划了下去—— 铜皮裂开，一股无形的气息朝四周散溢出去。 成功了！ 陈羽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时，铜皮下面突然冒出了一股红色的烟雾。 煞气！ 这一幕，陈羽倒也不是毫无防备，脚下一错，朝后方急退出去，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煞气居然有追踪功能，瞬间朝着他卷了过来。 陈羽勉强躲过袭击，但下一刻，煞气竟然分裂成了好几股，从不同方向袭来，直往他身上撞，试图钻进他的身体。 如此浓烈的煞气，陈羽真是第一次见到，仅仅是从体表擦过，都会带来强烈的灼痛感。 这样的煞气，如果进入体内，就算他是天师，也断然扛不住。 面临生死危局，陈羽也是瞬间施展出了“八卦步”，瞬间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拼命躲闪起来。 在附近站着的胡杰三人，眼看这一幕的发生，经的目瞪口呆。 从他们的角度看上去，围绕着陈羽的煞气，就像数只灵蛇一般，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不断发起袭击，哪怕他们不知道这局面背后的意义，也能看出陈羽险象环生。 “羽哥哥……”赵菁双手放在胸前，紧张地喃喃自语。 “放心，我羽神什么没经历过，小场面罢了。”胡杰出声说道，却像是在自我安慰。 “他，死定了。” 身后，程姓女子缓缓走来，望着眼前的局面，轻轻摇了摇头。 这就是不听自己警告的下场！这煞气，因为某些原因，早已被坛子里的残魂所收服，为他心所驱使，坛口一开，这残魂获得自由，必然要大开杀戒！ 就算是自己，面对眼前的局面，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这个不听话的小道士，自然死定了。 “你们可以滚了，等煞气杀了他，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们，我可没空管你们。” “别以为你胸大，就可以胡说啊！我羽神怎么会死？” 胡杰生气地反驳道。 程姓女子倒没跟他计较，走到陈羽身后大概五米远的地方，从包里摸出一把铜钉，开始在地上一根根钉下去。 她要布置一个阵法，待会儿等这小道士死后，能将煞气困住片刻，方便自己应付袭击，不然近身缠斗，只会跟他一个下场。 钉到第三根的时候，她抬起头，朝陈羽诧异地看过去。 “这小子，居然还没死……” 当下不由认真观察起来，这才发现，面对煞气咄咄逼人的攻势，陈羽虽然看上去每一次都躲不过，但偏偏又都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他的身法，的确玄妙。 如果不是煞气的数量太多，他还真有希望逃生， “可惜了……要不要帮他一把试试？” 虽然，理智告诉她没什么希望，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摸出了一张辰州符在手里…… 轰！ 疲于奔命的陈羽，总算缓过一口气来，手中灭灵钉冲面前一束煞气拦腰斩过，煞气顿时破碎，随后又缓慢地重新组成了新的一束。 不过，这也为他赢得了丝毫喘息的时间。 缓过来一口气的他，也是逐渐适应了煞气的攻击节奏，开始寻找机会反击。 片刻之后，又有两股煞气被他斩断，煞气重组的速度，赶不上被他击碎的速度，照这样下去，他很快就能脱困。 然而就在这时，煞气也突然改变了策略，其中数道煞气不再进攻，而是在他身后拦截，封堵住他的退路，另外几股，却是汇聚成了一股极为粗壮的，正面朝他面门冲了过来。 由于退路被封堵，这一击必中无疑！ 它有灵智，或者说，在被有灵智的人控制着！ 这才是煞气最恐怖的地方！ 眼看着这极粗壮的一股煞气扑面而来，陈羽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局面的可怕，不光在于眼前这股煞气，且不论自己能不能顶住它的袭击，就算顶得住，届时，身后封堵自己的那数股煞气，也会一起射向自己的后背…… 还是个死。 第269章 长卿 陈羽却不敢松懈，急忙转身，想要继续斩碎身后的煞气，却震惊地发现，有数道浮光悬停在空中，交织成了一道简易的网状，将那几道煞气堪堪挡住。 什么情况？ 陈羽心中一动，猛然间明白了什么，目光寻了一下，看到了蹲在不远处的诚信女子，她正如昨天在学校里做的一样，在将几个瓷娃娃从包里拿出来，摆在地上。 “开工了，别偷懒。” 程姓女子对那几个娃娃说道，之后发生的一幕，也如昨晚陈羽看到的那样：几个瓷娃娃被摆好之后，便轻轻摇晃起来，那围着自己的数道煞气，立刻调转方向，朝那些娃娃飞过去，被吸了进去。 “多谢救命之恩。” 陈羽龇着牙，冲程姓女子拱了拱手，他很清楚，方才自己身后那几道煞气，正是因为有结界阻拦，才没有袭击自己，而布置结界的，自然就是眼前这位了。 程姓女子没理他，盘膝坐在地上，引导着几个娃娃吸收着煞气，过了一会，煞气几乎被吸光的时候，一只脑袋从坛子里冒了出来。 近乎透明，基本看不到五官，只能隐约看到一头长发，这，自然就是那只残魂了。 “疾！” 程姓女子甩手打出了一张辰州符，飞到坛子上方，燃烧起来，化作一团幽蓝色的火球，在空中上下浮动，不断朝下方释放出微小的粒子，落在残魂的脑袋上。 那一头长发，立刻向上竖起来，显然正在被灵符散发的灵力吸过去，但是之后的一幕，完全没有昨天那么顺利： 这残魂用力摆着脑袋，努力对抗着灵符的吸引，一时间双方竟僵持不下。 程姓女子见状，又接连打出了两道辰州符。 一时间，三团火球一起在空中浮动起来，释放出的灵力顿时强大了数倍，那残魂虽然死命抵抗，但终究还是被从坛子里拽了出来。 纵然她挥舞着四肢，奋力挣扎，依然难以逃脱灵力的束缚。 “别怕，她过不来，如果过来我弄她……” 身后传来胡杰的声音，陈羽回头看去，胡杰正搂着赵菁的肩膀，光明正大地占着便宜。 赵菁目光锁定坛子上方那一缕正在不断挣扎的残魂，脸色惨白，眼神中透着……陈羽感觉这不是恐惧，至于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还好吗？”陈羽问了一声。 赵菁勉强点点头，从胡杰怀里挣脱出来，走到陈羽身后，拽着他的衣角，身体缩缩着。陈羽能感到她浑身在颤抖。 怎么吓成这样子？ 陈羽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此刻他注意力大部分都在面前那一缕残魂身上，借着她被灵符拉扯的时机，他也大致看清她一身打扮：蓝色的衬衫，和黑色长裙，式样很简朴，看上去不像是最近十年流行的风格，但应该也不算很久远，肯定是建国之后…… 在灵符将残魂完全控制住之后，程姓女子起身走了过去，用一张空白灵符，将悬停在空中的残魂收了起来，然后转身回去收拾她那几个娃娃。 “是因为准备的不够充分，所以收它的过程，没有昨天那么顺利吗？” 陈羽看着程姓女子，道出心中的疑惑，同时也是想跟她搭个腔。 程姓女子收拾好东西，站起来，这才朝他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嘲讽的微笑，“现在你终于知道，我之前在电话里的警告，不是跟你开玩笑了。” 陈羽讪笑了一下，说：“你又不告诉我原因，我哪里知道这玩意这么厉害啊。”回想起之前被煞气围攻的经过 ，虽然自己现在毫发无伤，但其中的凶险，只有他自己清楚。 真的是差一点，就没命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 程姓女子淡淡说道，“我认识你吗？” “那现在认识一下，我叫陈羽，来自茅山北宗。” 陈羽恬不知耻地对她伸出右手，程姓女子没理他，不过听到“茅山北宗”四个字，她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异色，顿了顿，她说： “你刚才解开坛口的封印，靠的是你们茅山法术？” “不是，是一个朋友教我的。” 陈羽说完，本以为她会追问下去，但诚心女子没问，沉默了一会，竟然转身走了，丢下一句话： “你身法不错，但也仅此而已，这不是你狂妄的资本，没准下一次，你就会死在这上面。” “这丫头说话……怎么跟我师父一个样？” 陈羽挠着头，急忙追上去，拦在她面前，说道：“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姓女子刚要开口，陈羽抢着又说：“别又说什么‘你没资格知道’，换个台词行吗？” 程姓女子外头想了想：“你有什么资格知道？” 陈羽：“……” “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与你无关，最好别太好奇。” 从她这句话中，陈羽捕捉到了一个信息，问道：“你这意思，跟你有关系？” 程姓女子没再说什么，径直朝他走了过去，陈羽只好闪到一边，眼看着她离开。 如果昨天，他还能以质问那几个人是不是她杀的为由，强行留下她，今天，人家刚救过自己的命，实在没理由对人家出手。 再说，能不能打得过还是一回事…… “别的不说，你是我救命恩人，给机会让我请你吃个饭啥的总可以吧？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陈羽冲着她那惹火的背影喊道，本以为她会置之不理，不料她却是回了一下头，说道：“一顿饭，就能报救命之恩了？” “不然呢，再请你洗个澡啥的？” 程姓女子嘴角抽搐了几下，“你真想报恩，就答应我，别再调查下去，为了……你自己的小命。” 似乎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她说出了自己的姓名：“程长卿。”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目送他走远，陈羽耸了耸肩，回到了鬼穴旁边，把坛子从地下掏出来，检查了一番，坛子里有半罐子水银，还有一些残留的阴气，正在散去。 别的，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第270章 楚蝶的来历1 陈羽将坛子打碎，让水银流出去，然后用铁锨把掺了法药的夯土翻了几下，虽然残魂和煞气都不在了，但毕竟这里是一处鬼穴，不彻底毁掉的话，如果有一些不入流的孤魂野鬼来到这里，倒是一处很好的栖息地。 对了，风水…… 陈羽陡然想了起来，当下往四周看了看，然后爬上了附近的一座小山的峰顶，以鬼穴所在地位中心，朝附近的山野望去，一边掐着手指，推演起来。 远处，从南到北，一连串的小山，数了数，一共九座，连起来看就像一个箭头，正好指向自己脚下的两截山中间的山谷，而山谷尽头的水潭，正好又是风水的锚点…… “长虫吸蛤蟆，阴阳九连环……” 陈羽心中恍然，怪不得，这会成为一处阴巢鬼穴…… 这是‘阴局十八卦’中的一个经典反面例子，埋在这里的人，倒是不会妨到后代，但是会将附近一带的浊气吸引过来，尸身不宁，成为阴巢鬼穴。 “看来，把坛子埋在这里的人，是故意这么做的……” 其实刚发现鬼穴时，陈羽就研究过附近的风水，不过因为山谷里地势太低，看不到更远地方，因此没能一眼看出这个风水局。 他随后想到，如果这里是有意为之的风水局，那学校里面那处鬼穴，一定也是。之所以自己昨天没看出来，或许是因为那块地被学校占了，之后动过工的缘故？ “越来越有意思了……” 陈羽笑着摇摇头。 如果整件事情，是被一根暗线牵扯着的话，自己现在已经摸到了这根线，现在只差一些核心的线索，就能顺着线摸到源头，将整件事串联起来。 还是需要在别的线索上努力啊！ “收工了，回去吧。” 下山之后，陈羽冲着胡杰等人摆摆手说道。 “羽神，尸体怎么办？？”胡杰指着不远处那具仍在散发着臭味的尸体，问道。 “你发个定位给李牧，让他派人过来收拾。” 还好，至少把这家伙给干挺了，两个案子了结了一个，陈羽感觉找到了一点安慰，而且自己也不是全无收获，好歹知道了一个关键的名字： 楚蝶。 她必然是整个事件中，特别关键的一个人物！ 如果还有收获，那就是……程姓女子的姓名？ 程长卿……名字还真挺好听的。 当然，也是好久之后，陈羽才知道这名字具体是哪三个汉字。 回去路上，胡杰悄悄地拉过陈羽，问道：“羽神，那个大长腿是不是比你厉害啊？” “你怎么会这么想？” “气势啊！人家气势可比你强大的多，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好像很瞧不上你。” 陈羽无奈笑笑，不用胡杰提醒，他也能从程长卿的话中，感受到浓浓的鄙夷……不过她的实力，应该是不错的，别的不说，光是她之前同时操控三张灵符这一点，凭着经验，陈羽感觉她应该是一位元明，甚至是小宗伯—— 巫师的境界，分别是白身、帮班、巫祝、元明、小宗伯、大宗伯、神降……小宗伯对应的是天师境界，但法界有常识，巫师见人大半级。 以她的年纪，这等境界，放在整个巫门，也是妥妥的少年天才了。 否则，她怎么能在自己面前把比都一个人给装了…… …… 李牧的办事效率，比陈羽想象中的要快，当天下午，他就查出了那个楚蝶的来历，当时，陈羽正在客厅里玩着消消乐，接到他的电话，告知了楚蝶的身份。 “楚蝶，1958年生，户籍所在地，是淮王市本地的某个自然村，95年10月……她死于一场重病，没了。” 陈羽听他说完，等了一会，纳闷道：“没有家庭情况之类的信息？” “她没有家庭，她是个孤儿，我查到她死亡时的一些记录，当时帮她办理死亡证明和之后为她敛葬的，是一个叫王林的男子，声称是他的朋友。我又顺带查了一下这个王林……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王林。” “什么王林？” 陈羽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除了网上那个玩蛇的骗子，他压根想不起来第二个王林。 “你不认识？哦，也难怪，你是外地来的，”李牧解释道，“这个王林，是本地一家地产大亨，据说有十亿身价……平时很低调，经常做善事。” “这又怎样？” “没怎样，随口一说。” “这种乐善好施的富翁，一般都有点问题。”陈羽说。 “这听上去，像是仇富。” “我本来就仇富。”陈羽说，“你确定你查到的这个楚蝶，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楚蝶这个名字，虽然不算烂大街，但也不至于没有重名的，陈羽因此特意问了一句。 李牧说：“如果光有名字，还真不好查，但是仙女湖那一带的山不是随便埋死人的，但凡是坟墓，都是有登记的，我让人查了，登记信息跟这个楚蝶一致，所以不会错。还有一点很奇怪——” 李牧接着说：“给你打电话之前，我从查署调到了楚蝶的档案，她的档案，是空白的。明白我意思吗？正常人从出生到入学、到参加工作，这些重大的信息都会在档案里体现出来，但是楚蝶什么都没有，虽然那个年代没有联网，普查工作也不深入，但大部分人的户籍资料上，都还是会有一些重大信息。” “所以这代表什么？” “我怀疑她的户籍资料，是假的！我已经派人去她的户籍所在地核实了，你等我消息吧。” 陈羽答应一声，要说李牧这办事效率，让他很是满意。 “对了，资料上有没有她的照片？” “只有一张证件照，很模糊，我待会传给你。”挂上电话不久，李牧就从微信上发来了两张图片，一张是死亡证明的整体照片，上面贴着一张照片，下面一张，便是这张照片的特写。 陈羽看完第一张，打开了特写，仔细研究起来： 照片是黑白的，上面的姑娘，穿着八十年代常见的那种“的确凉”衬衫，发型也是那年代特有的齐刘海，照片很模糊，只能勉强看清五官。 第271章 楚蝶的来历2 长得是挺秀气，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回想李牧之前的话，陈羽陷入了沉思： “她的身份，是假的，如果能证明这一点的话……那能说明什么呢？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这时电话又响了，陈羽以为是李牧话没说完，结果拿起手机一看，是杨寒的号码。 “你没死啊。” 电话接通，那头立刻传来杨寒的声音。 “……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很失望？” “那是，我连墓碑都给你选好了，就差往上面刻字了。” 陈羽：“……” 好奇问道：“为什么你认为我会死？” “你之前电话挂早了，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在湘西巫术中，能用上那种封印术的，必然都是为了封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之前提到坛子里有残魂和浓烈的煞气，我就想到，这煞气八成是被那残魂控制了，你一旦开启封印，它会立刻攻击你，你来不及逃开的话，必然有生命危险，所以……我猜的对吗？” 这推测……真的神了。 “我还以为你为了推销棺材，故意不告诉我呢。”陈羽无奈地说道，当时程长卿的电话打进来的时机，也是真的巧，幸亏自己最后脱险，万一真的被搞死，那死的得多憋屈…… 那头传来杨寒哈哈大笑：“你还在调查这个案子是吧，我刚想了下，这个案子牵涉到湘西巫术，你要小心，那帮搞巫术的都不是人，全是老阴逼。” 这形容…… 停顿了一下，杨寒接着说：“你上次跟我说，你道剑没了，想搞一把新的是吧，我这里找到一把不错的，我给你寄过去吧，就你给我寄东西的地址收得到吧？” 这还像话！ 陈羽急忙答应下来，随后想到什么，问道：“要钱吗？” “多新鲜啊，我开的是棺材铺，又不是慈善中心，钱的话……你给五万好了，绝对公道价，嗯就这样，回到跟你算。” 丝毫没给陈羽还价的时间，他就把电话挂了。 陈羽无语，跟这个奸商打交道，自己就没占过便宜……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赶紧把搭在茶几上的两条腿收了回来，稍微摆正了姿势。 虽然无伤大雅，但毕竟是人家家里，还是要讲文明懂礼貌。 赵菁开门进来，一眼看到陈羽，冲他笑了下，然后将两个鼓囊囊的包装袋放在地上。“我刚才回来，顺便买了些菜，晚上做啤酒鸭给你吃，羽哥哥，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叮咚送过来还来得及。” “不用这么麻烦，我对吃要求不高。”陈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不麻烦的，我也是顺道买菜，我之前去学校了，张旭的父母来了，我帮着他家人处理了一些手续……” 说到这，赵菁耸了一下肩膀，神情有点落寞，“张旭是独生子，看他父母难受成那样，真的挺不舒服的。” 陈羽也暗暗叹了口气，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概是世间最大的悲哀了。 “宇哥哥，真的不能告诉他的父母，他死亡的真相吗，我是说……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魂魄还在，已经安心地去了阴司，他们的悲伤也会好一些吧？” 陈羽缓缓摇头，关于张旭的死，李牧那边已经介入，处理这种事件他们法堂很有经验，会以官方出面，给出一个恰当的死因。 就算家属怀疑，也绝对找不到证据。 虽然这听上去有点残酷，但从大局上来说，也是一种防御手段，毕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这世界的真相。 之前下山的时候，陈羽已经跟李三江特别嘱咐，不要把事情真相说出去，至于推销桃符……可以从侧面说一些关于他的似是而非的神通。 这是最大的限度了。 下午，赵菁拉着陈羽出去逛街，说要给他买衣服，原因是发现他连续几天没换衣服，一问才知道他没带换洗衣服来。 陈羽虽然对买衣服没兴趣，但来了市区一趟，也想去逛逛，于是跟她一起去了市区的吾悦广场，逛了几家店，最后赵菁给他挑选了两身衣服，并且抢着付了钱，陈羽倒也没跟她太客气。 在广场吃了点长沙臭豆腐之类的小吃，两人悠闲地回到家，赵菁去做饭，陈羽回到卧室不久，就接到了李牧的电话。 他的调查，有结果了。 “调查的过程很困难，但经过我们的努力，坚决地克服了这些困难，也取得了一定的突破……” 陈羽握着电话，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他说道：“求求你说点人话吧。” “咳，我刚在开会，一时没切过来……那什么，我们按照楚蝶户籍所在地，过去调查了，结果根本就找不到她存在过的记录，自然村跟城里不一样，只要是村里出生的人，名下是一定会有徒弟的，哪怕因为结婚迁出，也会有记录，何况初蝶资料显示一直未婚。” “而且，就连村里最老的人，都记不起有她这个人的存在，所以……就像我之前猜的，她的户籍资料，是假的。” 顿了顿，她接着说：“在那年代，户籍审核很宽松，因为没有联网，很容易让人钻空子，这种事也不少见，因为她没有别的档案记录，这条线就没法查下去了，我只好从王林入手，从他档案里，发现了一些线索……” “楚蝶是85年10月死亡的，死亡证明做不了假，王林的资料显示，他是85年年底结的婚，搬到市区来的，在那之前，他一直在淮王市下辖的一个小县城居住，是一个倒腾家电的个体户。” “然后，我就找人按照地址找过去，他家附近的一些老人对他印象都很深刻，毕竟是小县城走出来的亿万富翁。也有一些老人记得，他当时是跟一个女人一起住的，对外声称是他媳妇。” “楚蝶？？”陈羽忍不住插了一句。 “对，对于楚蝶，一些人还有印象，就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我派去的一个人走访到一个重要信息——有一个男的，当时是王林店里的雇员，当我的人找他打听楚蝶时，他表现的很警惕，声称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个人，然后拒绝跟我们交谈。 第272章 她不是人 “这肯定有问题啊！于是我查到了他的家庭住址，想着还是你亲自去一趟，想办法把他肚里的话掏出来，你现在没别的事吧，我过去接你。” “现在？”陈羽一愣。 “怎么，你没空？” “不是……”陈羽缓了缓神，说道，“我只是思维有点没跟上，你这办事效率真可以啊，这才半天时间，就查出这么多信息。” “你别看法堂名义上只是查署的一个下属机构，但真的想要查点什么，各部门都会积极配合的。”李牧的语气得意起来，“再说我好歹是市法堂二把手，我亲自抓的案子，谁敢不卖力？” “大佬牛逼！那你过来接我吧。” 陈羽给他发了定位，出门的时候，看到赵菁还在正在厨房收拾晚上要做的菜，于是告诉她自己要出门一趟，去办正事。 “羽哥哥去忙，我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赵菁甜甜地冲他说道，接着又走到跟前，帮他整理起衣领。 因为是在家里，赵菁也没有化妆，这样面对面的距离，陈羽能看到他脸上很多细节：例如鼻尖上几颗小小的雀斑、长长的有些凌乱的睫毛，甚至眼角还有一颗眼屎。 这非但没有破坏赵菁的形象，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加的真实。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赵菁察觉到了陈羽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有点羞涩地说，“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很好看。” 赵菁有点害羞地低下头。 “好啦，这样就可以了，早点回来。”她拍了拍自己整理好的衣领，上下打量了一眼，“我家羽哥哥帅帅哒！” 陈羽就这样“帅帅的”出了门，在小区门口，上了李牧的车。 “你这一身……是哪个妹子给你买的？”李牧打量着陈羽，随口问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以你以前穿衣服的品位，不太可能突然之间得到这么大的提升啊，必然是别人给你买的。” “好吧……” 李牧突然想起什么，“是跟你同居的那个大学生？”见陈羽没有否认，他更加吃惊，问道：“你跟她，不会是……” “别说没用的，快开车吧。” 李牧开车上路，目标是城北，那个曾经给王林当过员工的男子，就住在那一带。 “以你看，这个王林是怎么回事。”李牧开着车，问道。 “说不好，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 陈羽说，“你之前说，在楚蝶死后不久，王林就搬家，并且结婚了，我觉得这里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李牧点着头说，“还有一点，我们待会去找的这个，也是在楚蝶死后没几天，就从王林店里辞职，然后搬家了，所以……他显然知道什么，假如他真不开口，你可以上点手段。” 陈羽没做声，他知道李牧说的手段是什么意思。 半个小时后，汽车开到西城，李牧直接把车开进了一个住宅小区，面对保安阻拦，他直接出示了一张探员证，他明面上的身份，是查署行政支队的一个处长。 “查署办案，张成在家吗。”李牧敲开了一家住户的门，冲着过来开门的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亮出了探员证，一边说道。 张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妇女一下愣住，下意识地朝客厅扫了一眼，陈羽跟着伸头看去，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半跪在客厅地上，正在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他们。 他的脚下，有一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散落着不少衣物之类的。 “你就是张成吧，这是要出远门？”李牧冲他笑道。 “我……你们有什么事吗？”张成强装镇定地说道。 “我们是查署的，过来找你问点事情。”陈羽抢在李牧前面说道，“你看，是在你家里说呢，还是跟我们去查署去说？” 这是一种心理威慑，大部分老百姓都是怕去查署的，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一次走访调查，以张成的身份，其实没必要惧怕的。 果然，张成在听了这句话之后，眼中流露出一丝怯意，“我、我又没犯法，那就在这说吧，不过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该找我的。” 陈羽笑了笑，走进了房间，看着他脚下的行李箱，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为嘛吓成这样，就因为一个电话，你就要出门避风头吗？” “我没有，我只是……正好想出去玩几天。” 陈羽听了他辩解的理由，心里立刻有了盘算，当下没有反驳，而是慢慢收敛笑容，逼视着他，说道：“据我们了解，楚蝶当年的死，跟你有一些关系……别急着否认，如果不是有一定证据，这么多年前的案子，我们会来找你吗？” 张成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随后反应特别大地摆着手，“跟我没关系！我跟她就没打过几次交道——” 突然意识到失言，连忙闭上嘴，怔怔地看着陈羽。 陈羽笑起来，“刚才不是还说，不认识她吗？” “我……” 陈羽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放缓了语气，说：“你是不是担心说出来之后，王林会对你不利？这个你放心，我们查处办案，从来不会说出消息来源，如果你不想说，我们现在就走，将来如果查出跟你有牵连，咱们可就不是在这里谈话了，你，考虑一下。” 说完，眼睛直勾勾地逼视着他，持续给出威慑。 “媳妇，去把门关上，你先到里屋去……” 半晌，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挣扎，张成长叹了一口气，对站在门口的中年妇女说道。 陈羽的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他的心理攻势奏效了，先前，他套路张成，说楚蝶的死与他有关，虽然是套路他，但也不是没有根据——毕竟在楚蝶死后不久，他就离开了王林，这里头八成有问题。 最重要的是，之前面对自己针对他出门躲避的质问，张成给出的理由是出去旅游，这就说明，它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否则他完全可以编出更好的借口。 第273章 往事1 陈羽的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他的心理攻势奏效了，先前，他套路张成，说楚蝶的死与他有关，虽然是套路他，但也不是没有根据——毕竟在楚蝶死后不久，他就离开了王林，这里头八成有问题。 最重要的是，之前面对自己针对他出门躲避的质问，张成给出的理由是出去旅游，这就说明，它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否则他完全可以编出更好的借口。 当然，陈羽也就是试一把，如果套路不成功，他也不介意用特别的手段，例如将他魂魄从体内拉出来，直接拷问。 等媳妇进屋关上门，张成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反而好像冷静下来一些，冲陈羽露出苦笑，喃喃说：“我就知道，这件事早晚会有人来查的，但是你们真的找错人了，因为我说的话，你们是不会信的，你们会怀疑我得了精神病。” 陈羽跟李牧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多年的经验让他们很清楚，像这种一般就是灵异事件的开场白！ “你放心的说吧，保证不把你送到精神病院里去。”李牧开了个玩笑，缓和了下气氛。 “那……你们想知道什么？” “有关楚蝶的一切，她是什么人，怎么死的，只要是你知道的，什么都可以。” 见他面有难色，李牧提议道：“这样吧，你把当年那段事情从头说补一遍，然后我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随时提问，你看怎么样。” 张成点了点头，酝酿了一会，开始讲述起当年的经历来： “我是八二年调到电子经销部的，王林也在，因为他是高中毕业分配过来的，当时是在我们这里做主任，他脑子好使，那时候国家鼓励搞活经济，他不知道怎么联系到了一个HK的老板，给我们经销部供货，提供收音机、录音机、还有黑白电视机之类，在那年代，这些都是特别紧俏的东西。 那时候买这些，还需要开票，我们的东西卖的特别好，被当做全市的典型……然后上面就拿我们做开放经济的试点，将经销部转成了半公半私的性质，王林，就成了负责人。 我算是第一批给他打工的，除了单位发的工资，他一个月还给我两百块奖金，在那年代，可是巨款了……我们不光做本地的生意，甚至还去外地跑业务，那时候我们经销部跑业务的就几个人，为了方便，王林把自己家的大宅子提供出来，我们吃住都在他家里。 每天，给我们做饭的就是楚蝶——她是王林的媳妇，人很漂亮，又特别贤惠，做的饭也特别好吃，当时附近邻居只要认识王林的，没有一个不夸他娶了个好媳妇。哦，我当时也是听说，王林的媳妇是外地人，好像还是个孤儿，柳三年饥荒的时候，逃荒到这边来，被王林家收留的。 我……不是很会表达，反正楚蝶是特别特别好的一个人，她还救过我一命，那一次我喝醉了，骑自行车上山，不小心滑到山沟里，被发现时，人都昏死过去了，那年代镇上就一家医院，我当时流血不止，那也没有汽车，靠人抬过去的话，估计人在半路上就扛不住了。这时候，楚蝶让人把我抬回她家里，然后用了不知道怎么偏方，把我救活过来……” 说到这里，他伸手抹了抹眼睛，神色有些伤感地说道：“我这辈子都记着她的恩，可惜……可惜她的命太苦了。” 李牧见茶几边上有一台饮水机，于是倒了杯水给他递过去，然后也没有打断他，等他缓了一会，目光来回地在陈羽和李牧脸上移动，踌躇着说道： “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那件事了，你们如果觉得我是胡说八道，就不当真，权当我是个疯子就好了。” “没事，你先说吧，如果停不下去，我们就叫停，这一段不放进笔录里。” 李牧安慰着他，然后看了陈羽一眼，陈羽点点头，也振奋起精神，心里清楚，最重要的部分要来了。 “我能遇上那件事，也是巧合……那是除夕前的一个晚上，因为过年放假，其他几个工人都回乡下了，我因为一些事情，就多耽误了两天，那两天，王林家里除了他们两口子，就只有我一个了。我记得那天晚上，本来好好的天气，突然电闪雷鸣起来。 那可是腊月天啊，那炸雷一个接着一个，却没有雨下来，我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一直到半夜都没睡着。凌晨的时候，我突然听到王林他们的房间里传来一个人痛苦的喊声……是褚蝶的声音，那喊的就好像……好像电视里生孩子似的。 没过多久，王林就来找我，语气很急迫地说我帮个忙，他要我做的事情，很不可思议，他让我把厕所的粪水都掏出来，然后倒在他家平房顶上去，我起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王林很认真地恳求我，他说楚蝶得了重病，他要进去陪护，一时间也找不到别的人帮忙，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没空解释，事后会告诉我。 我就照他说的去做了。 他家平房顶上，有一扇天窗，我在上面泼粪水的时候，从天窗看到屋里亮着光……但那光很奇怪，是橘红色的，不像灯光，也不像蜡烛，我就好奇地伸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卧室的地板上，竟然躺着一只动物，这红光，就是从它身上冒出来的…… 那动物长的像一只小鹿，蜷缩在地板上，浑身发抖，王林在旁边用一圈树叶围着它，点燃了，用扇子把烟往它身上扇。 那小鹿浑身都是透明的，身体里好像有气息在流淌着，我当场就吓傻了……我，我真的没有撒谎，也没有看错，那只小鹿，就是楚蝶，她，是个妖怪！” 说到这里，他情绪有点激动起来，用一只手捂着脸，大口喘息着。 陈羽跟李牧互相看了一眼，两人脸上都充满了震惊，楚蝶，居然是一只妖？ 第274章 往事2 听张成的描述，她应该是一只白鹿精？ “等等，你怎么知道那只白鹿就是楚蝶？”陈羽不解地问道。 “那白鹿……它一直在叫，但从嘴里发出的，却是楚蝶的声音！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可我听到王林在对她说话，那口吻，分明就是在跟楚蝶说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陈羽二人，说：“我……还要说下去吗？” “说吧，我们很感兴趣。”李牧冲他点点头，“而且愿意相信这是真事。” 他的话，令张成露出了诧异之色，但也给了他鼓励，一咬牙，继续往下说了： “我当时吓的啊，直接趴在了房顶上，连身上弄的全是粪水都顾不上了，说来也奇怪，在房顶被我泼上粪粪水之后，雷声仿佛越来越小了，下面那只白鹿……楚蝶，看上去状态也好了一些，叫声也逐渐小了许多……” 楚蝶，应该是在渡劫！ 听着张成的讲述，陈羽内心给出了这个判断。 妖精的修炼，是要经历九次雷劫，才能修成妖仙，雷劫的情形，也正是张晨所描述的那样，至于用粪水泼在房顶上，这也很好理解，因为鬼喜污秽神怕脏，那雷劫遇到粪水，自然避之不及。 不过，这样一来，渡劫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因为雷劫虽然危险，但本质上也是一种锤炼，经历的雷劫越是强大，渡劫之后、修炼的上限也就越高。 他猜测，楚蝶很可能一开始是想靠自己的身体来承受雷劫，但后面发现自己扛不住，为了不被天雷击碎元神，这才取巧地让张成把粪水泼在房顶上，以此来减弱雷劫的威力，求得性命保全。 不过这种取巧的方法，也只是前面两次雷劫才能用得上，到后面，雷劫的威力一次比一次强大，任何取巧之法的效果，都是微乎其微。 这也是为什么，从古到今真正能扛住九次雷劫、成为妖仙的少之又少，其中有几个，甚至还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楚蝶……果然是一只白鹿精啊。” 另一边，张成的讲述还在持续： “过了好半天，雷声彻底停了，楚蝶也不再发出痛苦的叫声，我这时才回过神来，我当时特别害怕被他们发现我从天窗偷窥的事，于是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下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过了好一会，王林过来找我说话，额拿了一千块钱给我，算是感谢我帮忙，当时他也没多说，只说楚蝶没事了，他要过去陪着，没空跟我解释，嘱咐我不要把今晚的事说出去。 之后几天，我都没有见到楚蝶，那几天我们吃饭都是自己解决的，王林跟人说是楚蝶生病了，在家养病，一直到三四天之后的一个中午，楚蝶才再次出现，为我们做了饭菜…… 是的，她已经又变回人的模样了，只是看上去瘦了很多，很虚弱的样子。看到她变回人，我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了。 又过了几天，有天晚上，王林请我喝酒，一开始他问我，那天晚上是不是看到怎么了，我先是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但后来他主动告诉我，说既然我看到了，也不瞒我。楚蝶她……不是人类，是一只白鹿精，早年他们家祖上对楚蝶有恩，所以她修成人形后，过来报恩，这才跟他做了夫妻。 他还说，楚蝶不像传说里的妖怪那么可怕，需要吃人什么的，他从不伤害别人——这个我是信的，我听他说了这些，反倒没那么害怕了，因为我相信，楚蝶就算是妖，也是一个善良的妖。就算是人类，也没有她心地这么好的，只可惜没有好报啊……” 他轻轻摇着头，看着陈羽二人，摊手说道：“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如果你们觉得我是疯子，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陈羽点着头，倒是没着急表态，免得话题被扯远了，说道：“你接着说吧，楚蝶是怎么死的？” 张成摇摇头，“那我不知道，在那次王林找我之后，楚蝶没几天就恢复正常了，他跟王林还像以前一样过日子，楚蝶出事……是在这之后大概半年左右，很突然的，事前没有任何征兆，当天晚上我们还吃了楚蝶做的饭，然后第二天是十月一，王林给我们几个放了几天假，他自己说是也要带楚蝶出去旅游，结果……没两天，我们就听说了楚蝶的死讯。 王林后来告诉我们，是旅行途中，楚蝶突发心脏病，没来及抢救，就这么走了。因为楚蝶没有家人，丧尸办的非常简单，王林找了包括我在内的几个熟人，我们把棺材抬到山上掩埋掉，就算完事了。这之后，王林因为悲伤过度，生意也不做了，把房子卖了，搬去了城里……往后，他就没怎么跟我们联系了。” 说到这，张成摇着头，露出了一抹苦笑，“他后来发了大财，就没怎么回过乡下，老家的很多人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他再婚了。” “楚蝶死的时候，你见到她的遗体了吗？”李牧等他说完，立刻抛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张成摇摇头，“我们赶回来的时候，王林已经叫人装殓好了尸体，棺材也封上了，他只是找我们帮忙抬棺下葬。” “没有人怀疑，楚蝶是被人害死的吗？例如……王林？”陈羽抛出了一个重磅问题。 张成听了这话，吓了一大跳，试图解释什么，陈羽笑道：“你放心，咱们就是闲聊，不做笔录，你的话王林不可能知道的。” 毕竟王林现在成了本市著名的企业家，有钱有势，像张成这种小老百姓，自然不敢在背后议论他太多，更何况是如此敏感的问题。 张成听他这么说，神色才放松了一些，点着头说：“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大家都很吃惊，觉得太突然了，但也没人怀疑什么，因为楚蝶平时做人非常好，而且他除了每天上街买菜，基本上门都不出，不可能会得罪什么人。 第275章 白鹿精 至于王林……也没人怀疑他，因为他们夫妻非常恩爱，用现在的话说，他们是一对模范夫妻，人人都羡慕的很。” 陈羽说：“你是说，王林是个好男人？” 张成沉默了一下，说：“他对楚蝶，也挺好的，不过他那时候有点钱，也经常花天酒地，甚至还包养了一个女的，这个楚蝶也知道，但她从来没跟王林吵过，她特别贤惠的……” 陈羽嘴角抽搐了几下，“你们……管这叫恩爱？” “这……反正在我们看来，有这么一个百依百顺的老婆，他何必要伤害她呢，所以根本没有人怀疑王林。” “连你也这么想吗？”陈羽盯着他的眼睛，步步紧逼地问道。 张成一愣，顿时有点退缩，避开他的眼神，摇着头，喃喃说道：“我没有怀疑，再说，楚蝶可是妖啊，王林一个普通人，就算他有想法，又怎样才能杀死一只妖呢？” “‘就算他有想法’，”陈宇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这说明，你还是有想过，能展开说说吗？” “没、没有。”张成矢口否认，但慌张的神情出卖了他。 如果是在谈话之前被问到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但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一旦开始倾诉，就停不下来，中间就算有犹豫，你只要稍微用一点手段，就可以把他心里最深处的秘密都刨出来。 更何况，这个秘密在他心里憋了太长时间——有三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倾诉的对象。 因此，成语只是稍加引导，就将张成内心的话套了出来： 张成怀疑楚蝶的死亡不正常的原因，很简单：在楚蝶出事之前，王林，已经一个女的好上了，这个女的，就是他后来的妻子。 但对这个女人，王林不像其他那些风流情债一样大张旗鼓，而是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知道。张成能够知道，也是一个偶然。 而且，在楚蝶死后不久，张成就搬到了城里，跟这个女人结婚了。 张成虽然是个普通人，但这个情况，已经足够让他对王林产生怀疑了，而且在办完楚蝶的丧事后，张成还收到过王林给的一大笔钱，名义上说是让他对楚蝶的身份保密，但张成觉得，王林给他这笔钱的目的，其实是跟楚蝶的死因有关，是为了收买他，让他不要乱说。 “因为只有我知道楚蝶是妖，我虽然不明白妖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想来应该不会像人类一样，突然得什么疾病死了吧。王林可能也是想到这一点，认为我会怀疑他，这才给我封口费……” 听完他的讲述，陈羽和李牧都陷入了沉默。 张成讲的这些，真的太劲爆了，但同时也让他们内心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楚蝶出事之前，真的一点迹象都没有吗？” 半晌，陈羽抬起头，看着张成说道。 他想到了一个疑点，也是整件事中最不可思议的地方：“王林应该就是个普通人，而楚蝶，好歹是个妖吧，就算修为再差，也不可能被一个普通人轻松杀死。” “这个，别的都很正常，我们最后见到楚蝶的那天晚上，她还好好的，做饭给我们吃……只有一件事，我事后也反复地想，觉得似乎有点问题。在楚蝶出事前几天，他们家来过一个奇怪的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又黑又瘦的，王林说他是个木匠，因为自己家房顶漏水，请他过来修补的。 当时我们也没怀疑，后来回想起来，这个人精神看上去特别萎靡，跟个瘾君子似的，但是看人的眼神特别的阴沉，让人有点怕怕的，而且他跟我们从不来往，连吃饭都不在一起，每天就自己在屋里修补房梁。十一我们放假了，他也没走，后来楚蝶出事，就是他打的棺材，在那之后，我们再没见过这个人。” 这还真是个重要的线索！ 陈羽急忙追问道：“这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征？” “特征……”张成皱着眉头，回忆起来，“他是个外地人，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感觉……似乎不太会说汉语，反正说的话我们都不大听得懂。” “不太会说汉语……” 前面那些都没什么，最后这句话触动了陈羽，猛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不是汉人，而是少民，例如西南的某个少民？” 张成一下愣住，喃喃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他长得也比较像西南的少民……” 陈羽缓缓吸了口气，朝李牧看去，发现李牧也在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此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词： 苗疆巫师！ 这个疑点，来自杨寒对于那块铜皮上的符文的判断，既然它是湘西巫术，那施法的人，必然也是来自湘西，如果张成刚才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切很可能都是突然出现在王林家的那个木匠所为。 他，是一名湘西巫师！ 是他杀死楚蝶，并且切分了它的魂魄，分别封印在不同的坛子里——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还不得而知，但这个推论应该是没错。 “能说的我都说完了，别的，我也没什么可以提供的了。” 张成端起李牧之前递给他那杯水，一口喝完，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轻松。 “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几十年了，今天总算说出来了，谢谢你们，如果有一天你们能够查清真相，希望能跟我说一声，楚蝶，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如果她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也不想她死不瞑目……” 陈羽冲他笑了笑，“你怎么觉得，我们会去调查真相，而不是把你刚才说的当成胡言乱语？” 张成咧嘴笑道：“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但说到一半，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般的探员，否则你们根本没有耐心听我说这么多，而且你们在听到楚蝶是妖的时候，并没有很吃惊，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就是查署里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吧。” 这是一个聪明人，而且是一个好人。 “我答应你。”陈羽看着他，郑重地说道。 第276章 鸿门宴1 他，是一名湘西巫师！ 是他杀死楚蝶，并且切分了它的魂魄，分别封印在不同的坛子里——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还不得而知，但这个推论应该是没错。 “能说的我都说完了，别的，我也没什么可以提供的了。” 张成端起李牧之前递给他那杯水，一口喝完，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轻松。 “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几十年了，今天总算说出来了，谢谢你们，如果有一天你们能够查清真相，希望能跟我说一声，楚蝶，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如果她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也不想她死不瞑目……” 陈羽冲他笑了笑，“你怎么觉得，我们会去调查真相，而不是把你刚才说的当成胡言乱语？” 张成咧嘴笑道：“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但说到一半，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般的探员，否则你们根本没有耐心听我说这么多，而且你们在听到楚蝶是妖的时候，并没有很吃惊，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就是查署里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吧。” 这是一个聪明人，而且是一个好人。 “我答应你。”陈羽看着他，郑重地说道。 结束问话，陈羽和李牧告辞出门，张成一直送他们到小区门口，陈羽跟他互相加了微信，让他如果再想起什么线索，随时告诉自己。 “当然，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找我。” 张成郑重地点点头，目送他们上车离去。 这次来见张成，真的是不虚此行。 在案情方面，也是取得了重大的突破。 李牧将车没开出多远，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又停下了，坐在驾驶位上，跟陈宇一样陷入了沉思中。 “真没想到啊，楚蝶，竟然是一只妖……” 好半天，李牧开口说道。“我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跟王林在一起，还要扮演那么贤惠的妻子角色，她图的是什么？” 妖的修炼，特别不容易，他们跟鬼还不一样，鬼最初就是有神智的，不管正修还是邪修，修炼的方法都很明确，唯一要冒的险就是万一被阴司逮到，会被治一个不去报到的罪名，但从修炼的角度来说，自己完全可以做主，而妖精的话，修炼的第一步特别难，需要机缘巧合，才能逐渐产生灵智，再努力修炼成人形，这其中所付出的艰难和危险，常人无法想象。 最后能修成人形的概率，可能比高考考上985还低，所以凡是能修成人形的妖，都会选择特别舒适的方式去生活，如果不是被迫，连法师都休想驱使他们，更不要说跟王林这样一个普通人结成夫妻，过最平淡的生活，甚至还要给一大帮人烧火做饭…… 因此，李牧特别不理解楚蝶的选择。 “王林不是说，她是为了报恩吗，没准真是这样呢。”陈羽说，“或者跟白素贞一样，产生了爱情？” 李牧喃喃说道：“爱情应该不至于吧，王林那模样……我在电视上看过，又不帅，就算倒退回二十岁，也不见得比你好看，当时也还是穷光蛋，楚蝶看上他什么呢？” 陈羽：“你礼貌吗？” “哈哈，说正经的，现在楚蝶的身份弄清楚了，摆在我们前面的还有几个问题，第一 ，楚蝶是怎么死的，如果她是被那个巫师害死，那巫师害她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把她的魂魄拆分成几份、分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 这个问题，也是陈羽一直在思考的。 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两处封印之地，那不同的两道残魂，应该都属于楚蝶的，这种做法看上去像是在修炼某种巫术，就是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残魂，是魂还是魄？ 人有三魂七魄，任何拆分魂魄的法术，都要做到完整，也就是说，如果两处鬼穴镇压的都是楚蝶的魂，那么至少还有一处鬼穴存在，因为人有三魂，如果是魄的话，那鬼穴的数量很可能就有七个…… “你觉得，楚蝶的死，王林有没有份？”陈羽看着李牧，问道。 “这个，当然是知情的，毕竟那个巫师都住到他家里了，而且他也帮人家伪造了身份。” 陈羽道：“我的意思是，他是不是主谋？” 李牧的神情一下凝重起来，皱着眉说：“你是说，他有可能是被那个巫师胁迫的？” “我不知道，但有一点，这个巫师后面那么繁琐的将楚蝶的魂魄拆分、并且分别封印，肯定是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否则我想不到他有什么出手的理由。” 王林，那时候别说一穷二白，就算是现在身家亿万的他，想要收买一个巫师去对付一只妖精，也不是容易能做到的。 而且，当年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他，又是通过什么途径认识一个湘西巫师的呢？ 从他后来杀死楚蝶的手段来看，他实力肯定是不差的，关于这一点，陈羽仔细回想了张成的话，这巫师假扮成木匠，也不光是为了掩饰身份，他连续几天修缮房梁，很可能是在布置什么降妖的阵法，这才有机会将楚蝶一举拿下。 不过这就引出另外一个问题： 人家都在她家里住了好几天，各种谋划对付自己，楚蝶真就完全没蒙在鼓里，一点没怀疑过？ 还是真的恋爱脑发作，相信了王林忽悠她的鬼话？ 李牧寻思着，说道：“王林是不是主谋，对我们现在查案影响大吗？” “当然，”陈宇说，“如果他是主谋，那么他一定什么都知道，所以我们只要找他问个清楚就好了。” 李牧一听，两眼顿时顿时愣住。 “找他问……你是想对他上点手段？” “不行吗？” “这个，也不是不行，但从现有的证据来看，也没法认定事情是他做的……” 陈羽白了他一眼，“你在查署挂了个职，就真把自己当探员了，别忘了你是法师，我们又不是打算把它抓起来审判，要个锤子的证据？” “这个我知道。” 李牧抚摸着下巴，有点为难地说，“但他是著名企业家，还有一些社会身份，法堂虽然可以不受任何部门约束，但不代表不会受到压力，除非你有足够的证据，否则法堂不会支持你这么干的。” 第277章 鸿门宴2 “我又不是你们法堂的人，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陈羽不以为然地说，“你帮我安排一下，找个机会，我跟他见一面。” “那你自己去干他啊，让我安排什么，这不还是将法堂扯进去吗？” 李牧瞪了他一眼，吐槽道，随后又说：“算了，帮你兜这个底吧，大不了真怪罪下来，我这个屁股还没坐热的位置不要了呗。” 成语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一点都不惊奇李牧会这么做，毕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为对方挡过刀的感情，李牧这人毛病虽然多，但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 “不过，直接约他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要不要制造个偶遇什么的？”李牧想了一下，提议道。 陈羽笑道：“人家是亿万富翁，出门都有保镖的吧，除了直接约，你觉得我有什么机会能见到他吗？再说，你真觉得眼下发生的这些事，人家完全不知道？” 李牧一下愣住，正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于是接通。 “……好，地方你选，一会短信发给我就行。” 数分钟后，李牧挂上电话，转过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陈羽，“你说的真没错，人家现在又约我们见面了……” 汇通酒店。 停好车下来，陈羽仰起头，看着面前几十层高、灯火通明的大厦，心中有些感慨。 自己第一次来市区，到的就是这里，当时还是为了处理 KTV的灵异事件，最后引出了河神……没想到，王林约他们吃饭的地点，正是这家酒店。 这家酒店的前主人朱老板，就是被陆燕婉干死的…… “现在这酒店，是朱老板的家属在经营的？”陈羽随口问了一声。 李牧点头，“我听说，为了朱老板的家产，他的几个家属现在也闹得一团糟，没人好好经营生意，这大厦似乎打算转让了。” 陈羽听了，轻轻叹了口气，这种事，古往今来都不少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你说，他找我们见面的目的是什么？” 往电梯走的时候，李牧低声说道。 之前他接的那个电话，是一个自称王林助理的人打来的，电话里只说他们王总想请他吃饭，别的什么也没说。 “肯定是想探一下我们的口风，尽量收买我们，不让我们再查下去。” “所以，他会准备很多钱？” “你想要？” “开什么玩笑？我李牧是差钱的人吗？”李木摸着下巴，咕哝道：“除非他能给出一个小目标……” …… “帝豪厅，就是这里了。” 李牧抬头看了一眼包间的牌子，伸手去推门，却刚好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喜羊羊的气球，哇哇大叫着，直接撞在了李牧的怀里。 这一下给陈羽和李某都整懵了，难道走错包间了？ 像这种形式的见面，王林不至于还带着孩子来吧？ “啊，你们好！” 一个三十来岁、看上去气质很好的少妇从包间里出来，冲着陈羽二人笑着打了个招呼，上前把小女孩一把抱在怀里。 “你们是我爸请的客人吧，很抱歉啊，快请进吧。” 陈羽和李牧互相看了一眼，这王林搞什么鬼？这是家庭聚会还是江湖谈判？ 跟在少妇身后，两人狐疑地走进了包间。 包间不大，装修的古色古香，当中是餐桌，边上则是摆着一张茶桌，一个五六十岁、身材微胖的男子，从茶桌前面站起来，脸上堆着弥勒佛一样的笑容，很亲热地冲两人拱着手。 “请问，哪位是查署的李监院？” “我是，王总好。”面前这张脸，经常出现在本地的各种新闻里，因此李牧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就是王林，本地最大的地产商。 在本地商场、甚至民间，有不少关于他的各种传闻，主题都跟眼光独到、出手很辣有关，但眼前这位……却是穿着一身类似睡衣的宽松的家居服，一只手不断摸着没几根头发的光脑袋，脸上还一直保持着亲热到甚至有些谦恭的笑容。 看上去跟那些早晨在公园里遛弯晨练的退休老人没什么两样。 “哎呀，我还以为见到的会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老头子，没想到两位都这么年轻，厉害啊！小凤，过来倒茶！” 那个少妇立刻甜甜地答应一声，放下孩子，坐到王林边上，开始沏茶。 “这是我女儿，应该比两位大几岁，不嫌弃的话叫她凤姐就行。” 凤姐冲陈羽二人笑了笑，也丝毫没有千金小姐的那种架子，“两位千万不要见怪，本来我爸是要一个人来的，但我女儿翠翠离不开他姥爷，非要跟着，我也只好跟过来帮忙带孩子，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凤姐说着，很殷勤地给他们倒了茶水。 王林招呼两人喝茶，一边把外孙女翠翠抱在膝盖上坐着，望着李牧说道：“听说李监院是刚上任不久，那我这顿饭请的还算及时，算是给李建院道贺了。” 李牧笑了笑，说，“王总的消息很灵通啊。” 王林拜拜手，“李监院不要误会，我真没特意打听你，只是你们法堂有一位老先生，跟我是好朋友，前天吃饭的时候，就闲聊到这件事，没想到今天就有幸见到了，李监院，我这心情现在可别提多激动了。” “王总太谦虚了，激动的应该是我，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你，没想到今天有机会见到真人了。”李牧随口说着客套话。 王林一听，脸上现出惶恐的神情，正色说道：“李监院别折煞我，我常年做生意，少不了有些懂风水的朋友帮忙，对贵圈也是略知一些，我这种俗人，无非有两个钱，怎么敢在李监院这样的高人面前托大，说句不好听的，李监院随便动动手指，今天我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说完，自己爽朗地大笑起来。 三人就这样喝着茶，聊着不相干的闲话，期间凤姐还开玩笑地想找陈羽帮忙看手相，被王林不客气地呵斥了，特意强调了他们身份的尊贵，跟街边那些摆摊算卦的不一样。 第278章 鸿门宴3 陈羽也配合地瞎聊着，静静的看着这对父女演戏，并不着急进入正题。 喝了一壶茶，王林吩咐上菜。 “翠翠，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王林小心翼翼地哄着膝盖上的孩子，总算求得她的同意，然后凤姐起身，拉着女儿跟陈羽二人告辞，这才离去。 母女俩刚走，外面就进来一个年轻男子。 “这是我办公室助手，二位叫他小冷就好。”王林随口介绍了下。 陈羽本来也没注意这人，可等他落座，从他身上，立刻有一股熟悉的气味飘了过来。 朱砂！ 除了朱砂，还有另外一些法药的味道。 陈羽顿时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助手，这是一位法师！ 虽然长期鼓捣朱砂等一干法药，会在身上留下气味，但也不是没有办法遮掩，而眼前这位，却像是毫不在意，那就只能说明，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陈羽心念飞转，立刻明白了：这是一种示威！ 忍不住认真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冷”看上去二十几岁，干瘦，外形和相貌都很普通，看着不苟言笑，眼神却给人一种很阴鸷的感觉。 发现他在看自己，小冷冲陈羽露出微笑，从这微笑里，陈羽看出了一丝挑衅的味道。 菜陆续上来，王林拿了一瓶茅台，亲自给陈羽二人倒酒，敬了两轮，这才望着李牧说道：“李监院，我就实话实说了，今天请二位来，是因为二位正在调查的一个案子，似乎跟我有挺大的关系……” 终于进入正题了！ “有吗，我还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案子？”李牧也是装傻的高手，装作无意地回了一句。 王林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说道：“是关于……楚蝶的。” “我知道，你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也就不做什么铺垫，直说了吧，楚蝶，虽然跟我没有名分，但我一直当她是妻子。”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微微泛红起来，“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知道，她是一只妖，关于当年的事情，两位不知道还有什么疑惑，我可以为两位解答。” 李牧看了陈羽一眼，冲王林笑道：“王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没错，我们正在查这个案子，本来有些情况想找王总核实，没想到王总竟然先找来了，借这机会，我还真有些问题想问。” 做完这番铺垫后，李牧便抛出第一个问题：“王总跟楚蝶，是怎么认识的，这一点我们很好奇，她一个妖，怎么就做了你媳妇呢？” 王林表情怔忡，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好半天，开始了讲述： “她是为了报恩，这话还要从我爷爷说起，我家祖籍是山西的，当年赶上饥荒，我爷爷没饭吃，于是拖家带口逃荒到了本地，在舜耕山上开荒种地，平时也上山采些药材，贴补家用。” “说是那年冬天，雪下的特别大，我爷爷上山采药，正遇到一只白鹿，身体掉在了冰窟窿里，被冻住了，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冻死了，但这只白露却还没死，奄奄一息地用求助的眼神看他，我爷爷觉得蹊跷，就点了篝火，把冰化开，将它救了出来，又将带来的饼子分给它吃，总算将它救活……” “你们一定想到了，是的，她就是雏蝶，当时他还没修成人形，只是有了那么一点人的智慧，这件事是后来楚蝶见到我之后，告诉我的，那一年……我二十来岁，楚蝶突然找到我，说出这件事，说要找我报恩。” “给你当媳妇？”李牧忍不住插了一句。 这故事听上去，简直像是白素贞的翻版。 “那倒没这么直接……”王林往下说，“她只说，可以留在我身边照顾我，最主要的是，她有某种法术，可以改变我的气运，让我过上好日子。” “我一开始对这个也半信半疑的，只是留她在家里住着，后面她每天为我洗衣做饭，而且我的气运真的好了起来，做成了一些买卖。这些，你们应该也有所了解，我跟她呢，日久生情，就做了夫妻……” “为了给她一个身份，我就对人说他是逃荒过来、被我家收养的，然后找关系给她办了个户口，那个年代这方面还是很容易弄的。” 王林说的这些，大体上应该是真的，陈羽回忆着之前李牧那边调查到的线索，跟他方才所说还是比较契合的。 “冒昧问一下，她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陈羽问出这个关键的问题。 王林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神色悲戚地说道：“她是渡劫失败而死……这个我不是很懂，是她告诉我的，她说妖精都需要渡劫，如果失败，就会魂飞魄散，没想到……她失败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想她，如果她不死，我宁愿不要现在的一切，跟她做一对长久夫妻，哪怕没有孩子也行。” 他开始撒谎了…… 陈羽心知肚明，不过他找的借口却很是不错——妖精，是需要渡劫，也确实有失败的可能，而且楚蝶已经死了很多年，也没有别的当事人，算是死无对证。 这个王林，比自己想的要聪明，而且是有备而来！ 陈羽忽略了他后面的煽情，问道：“她死后，你是怎么处理他遗体的？” “火化了。” 王林说，“她渡劫失败死的时候，现出了本来的样子，我当然不敢这样下葬，不然被人看到，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于是就找了个殡仪馆的熟人，偷偷火葬了，然后给她开具了一张假的死亡证明……我知道这很匪夷所思，放在现在，就算以我的身家，也未必做得到，但在那个时代，各种程序都不是很严格，具体如何操作的，我就不说了，相信你们也不会去追查的吧。” “嗯，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调查楚蝶这个案子的？”陈羽一直比较好奇这个，想看他怎么说。 “这个事情，还要从头说起……当年我跟楚蝶一起生活的时候，曾有一个法师来过，是个南方人，来历我也不清楚，是那种云游四海降、妖除魔的高人，碰巧看到我家里有妖气，还以为我被妖精纠缠，想要帮我除妖，后来得知楚蝶的情况后，对她报恩的行为很是赞赏，说好将来渡劫的时候，可以找他帮忙。” 第279章 情种还是渣男1 “所以到了楚蝶真要渡劫的时候，我就去找了他过来，他在我们家布置了一番——这方面我不是很懂，按他说的，应该是能够提升楚蝶渡劫的成功率，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 “我当时特别难过，哀求他有没有办法让楚蝶活过来，哪怕留下个鬼魂也行啊，于是他就帮了我……” 之后，王林磕磕巴巴地讲起了经过： 那个巫师声称，楚蝶因为魂魄被打碎，无法复复原，他只能使用“养魂术”将她的魂魄逐个收拢起来，然后埋在不同的地方，用某种秘法养护。 等他们等魂力恢复，他到时再做法事，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就可以将楚蝶的魂魄复原……至于仙女湖旁边那处坟冢，就是其中一处。 以上，是陈羽通过他的讲述，又加上了自己的理解，所整理出来的。 毕竟王林一个普通人，不可能对那些术语之类知道的太清楚。 王林最后说道： “这些年来，我虽然生意很忙，但也一直关注着这几座坟墓，仙女湖那边的，我找了一个附近的老乡，他每天下地干活都要经过那里，我让他帮忙照看，也就是今天，您二位在那边挖坟，被他远远地看到了，立刻就通知了我，他说你们像是查署的人，我于是找几个熟人打听了一下，这才找到您二位身上……” 听完他的讲述，陈羽顿时不淡定了，王林讲述的信息，完全契合了他们所掌握的线索——当然所谓的“养魂术”，自然是胡说。 如果按照他将的这些去分析，就会得出一个结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个巫师！ 他利用了楚蝶的死，后面所布置的鬼穴，只是以“养魂”为借口，目的应该是想利用楚蝶的魂魄来布置某种邪恶的阵法，从中得到某些好处——以亡灵布阵，是不少邪修法师都会干的缺德事，这也不足为奇。 虽然稍有灵异常识的法师都能轻易看穿这位法师的阴谋，但问题是——王林是个普通人，他完全有可能是被这位巫师给欺骗和利用了。 “事情的真相，难道真的像他说的这样，他不仅没有害死蝴蝶，反而是一个不忘旧情的好男人？” 这人设立的…… 看着王林神情悲戚的在那里自斟自饮，仿佛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陈羽当即打开了天眼，朝他看过去，想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普通人。 虽然就算他是普通人，也不能洗脱嫌疑，但如果是法师的话，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结果，在天眼之光的审视下，陈羽发现他体内魂力微弱，其中有着不少杂质，的确是没有修炼过法术的样子…… 陈羽正要结束审视，突然，一股气息横冲过来，直接震碎了天眼之光。 陈羽一愣，顿时想到了什么，转头朝那位小冷望去，却见他一只手放在桌面上，食指蘸着一些透明液体，轻轻划动着。 画水为符！ 陈羽心里微微一动，这家伙，实力可以啊！ 对法师而言，任何有形的物体都可以拼凑成符文，但朱砂的效果最好，画水为符，还能够震碎自己的天眼之光——就算是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实力也相当可以了。 至少是一位天师！ “抱歉，不小心把酒杯碰倒了。”小冷看着陈羽，笑了笑，拿餐巾纸抹掉桌上的液体。 王林板起脸，训斥了小林一句，随即对陈羽二人说道：“小冷是有点冒失，不过他对我特别忠诚，所以我一直带他在身边，如果真遇到危险，我相信他肯定会冲到最前面的。” 结合小冷之前的行为，这就是赤果果的示威了，或者说，是在展示实力。 “王总的深情，真是让我感动……”李牧开口说道，但表情一点没有感动的样子，反而带着质疑，问道：“那是八五年的事了吧，这都三十多年了，为了复活心上人，王总愿意等待三十多年，这一点真的了不起啊。” 王林听了，叹了口气，说，“当年，那位法师告诉我，最多十年，就能完成养魂，然而这中间出了些意外……他说的术语我也不懂，总之意思就是，他也不清楚这聚魂要到几时才能完成，很可能，我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说到这，他眼睛再次湿润起来，怅然说道： “我今年六十了，我也不奢望活着的时候能见到褚蝶了，只希望她能早一点魂魄复原，我死后，可以在下面等着她。”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便是一个格外深情的人，如果是撒谎，那他就是个超级无耻之徒……陈羽现在基本能判断，他是后者。 “都三十多年了，那位法师还健在吗？”李牧接着问，“如果他也不在了，那就算魂魄养好了，谁来完成聚魂？” 王林摇摇头，“他那时候就有快五十岁了，十年年就没了，不过他很守信用，去世之前的一二年，曾联系过我，说他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已经嘱咐他的传人，等他死后，这位传人会履行承诺，等时机成熟，为楚蝶聚魂重生。” “那你这几十年来，一直关注着楚蝶的坟墓，连人家墓碑都倒了，也不管的吗？”陈羽不给面子地追问道。 王林一听，忙说，“这个真的是没办法，那一带现在搞旅游开发，不允许有坟墓存在，要么迁走，要么就把坟头平了，即便我有点人脉，在这方面也不敢滥用，只好把坟头推了，又找了些石头堆上去，伪装成乱石堆的样子。” 滴水不漏！ 不管你问什么，他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就算小有破绽，也是死无对证，没法去求证的。 “可是据我们了解，在楚蝶还没死的时候，你好像就认识了你现在的妻子，而且楚蝶死了没多久，你就跟她结婚了。”李牧显然也是不死心，想要逼他露出破绽，于是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抛了出来。 “这个……” 王林苦笑着摇摇头，“这就是楚蝶最贤惠的地方了，她虽然跟我有了夫妻之实，但人跟妖是没法生育的，所以如果你们调查过，应该知道，楚蝶从来不在意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甚至劝我结婚，我现在的妻子当初就是她劝我交往的。” 第280章 情种还是渣男2 “可是据我们了解，在楚蝶还没死的时候，你好像就认识了你现在的妻子，而且楚蝶死了没多久，你就跟她结婚了。”李牧显然也是不死心，想要逼他露出破绽，于是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抛了出来。 “这个……” 王林苦笑着摇摇头，“这就是楚蝶最贤惠的地方了，她虽然跟我有了夫妻之实，但人跟妖是没法生育的，所以如果你们调查过，应该知道，楚蝶从来不在意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甚至劝我结婚，我现在的妻子当初就是她劝我交往的。” “楚蝶不在之后， 我跟她结婚，纯粹是为了传宗接代，留个香火，我们乡下人，还是挺讲究这个的。” 果然是没有一个问题，能把他给问倒。 陈羽轻轻摇了摇头，对这个王林，也是真的服气。 不过王林刚说的，让他内心产生了一丝疑惑：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他害死楚蝶的动机是什么呢？ 毕竟张成也说过，楚蝶生前应该知道王林跟现在的妻子交往——至少没有明着反对，如果真是为了抛弃楚蝶，跟现在的妻子结婚，也犯不着杀死楚蝶啊。 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隐情…… 眼看李牧还想说什么，陈羽从桌子下面踢了他一下，之前的咄咄逼问，无非是想让王林露出破绽，从而或许能够吐露出一些真实信息，现在看来，人家完全是有备而来，这个目的肯定是实现不了了，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 “所以，王总今天找我们来，是想聊什么呢？”陈羽干脆直接问道。 王林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说道：“我也听说了一点，好像是有什么灵异事件，牵涉到楚蝶，所以我想问问，难道是她的坟墓出了什么问题，让她的鬼魂跑出来害人了？” 不等他们开口，他又接着说道：“如果你们是这样认为的，那我可以告诉你们，绝对不会，楚蝶是一个心地特别好的妖，她活的时候不会害人，死了也断然不会，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这一席话，说的陈羽和李牧都沉默了，别说他们不想回答，就算真的想答，这问题也答不上来——虽然各种线索都指向楚蝶，但他们到现在没搞清楚，杀死那个女学生和两个法师的是不是她，如果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非是跟着线索一路查下来，确定跟她有关而已。 李牧反问王林：“王总找我们来，不光是为了说这个吧？” “啊，就是这个，我不想让你们对楚蝶有所误解，而且还耽误了破案！”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顺带的，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这件事过去那么多年了，我现在是儿孙满堂……你们调查楚蝶，很可能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 “我个人无所谓，但我不想让儿女跟着我遭人非议，还有，我现在毕竟掌管着一家几万人的企业，我的负面消息，很可能会引起股价的震荡，连累整个公司，所以，除非有必要的话，还希望你们能放弃对楚蝶的调查……” 听到这里，陈羽和李牧算是明白了，之前做了那么多铺垫，这个，才是他真正的请求。 “王总考虑的这些，我觉得有道理啊。” 出乎陈羽的预料，李牧冲他笑笑，然后对王林说：“这个案子是小陈负责的，我虽然是他上级，但也不好过多干涉，至于如何查案，你还得问他。” 王林于是端起酒杯，冲陈羽说道：“陈先生如果能稍加照顾……我王某是非常重感情的，你放心，这份恩情我一定会牢牢记住！” 这话说的就再明显不过了，陈羽相信如果自己这时候提钱的话，只要不是真的开口要一个小目标，他多半会爽快答应。 “以王总的地位身份，如果我不答应，会不会很危险？”陈羽以半开玩笑的态度，问出这个露骨的问题。 王林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陈先生开玩笑了，像您这种高人，我巴结都来不及，怎么敢对您做什么不敬的事？” 随后一只手摸着脑袋，摆出很憨厚的姿态，“你瞧，本来是请两位吃饭，结果光聊往事，搞的气氛这么沉闷……行了，我的意思也表达了，陈先生要怎么查案，我干涉不了，也不敢再过问……不谈这个了，二位喝酒喝酒！” 陈羽和李牧，也很识趣地没再谈及与楚蝶有关的话题。 两人应付了一回，起身告辞。 王林特别热情地一直送他们到楼下，看着他们上车，目送汽车开走，这才放下一直挥着的手，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露出了一丝阴沉。 随后，他转头冲身边的小冷，用一种完全不像是对的助理应有的恭敬的语气说道：“冷师父，今天让你冒充我助手，真是委屈你了。” 小冷也只是淡淡一笑，说：“拿钱办事，没什么委不委屈。不过，你想要的震慑的目的，很可能没达到。” 见王林不解，他进一步解释打我，“那个姓陈的，能使用天眼，至少是天师境界……未必在我之下。” 王林一听，眉头皱起来，随即点着头说，“是了，他毕竟是法堂的人啊。” 小冷嗤了一声，“法堂没什么了不起，何况是市一级，再说，你又不是要与整个法堂为敌，对付个把法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唉，如果能够和解，自然好，否则……”王林咬着牙，脸上出现一丝狠色，“那也只好鱼死网破了。” 小冷道：“没那么严重，虽然他境界不在我之下，但与人斗法，同境界之内，没人能打得赢我们巫师。” 王林听了这话，稍微放了点心，双手抱拳，冲小冷说道：“全仰仗冷师父了，当然，能不动手最好为此。我宁愿多散些家财。” 小冷说：“那位监狱似乎有些松动，你可先找他去说，如果说不通，我再出手不迟。” 王林连连点头。 （五章，万字更新！） 第281章 夜晚偷袭1 小冷嗤了一声，“法堂没什么了不起，何况是市一级，再说，你又不是要与整个法堂为敌，对付个把法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唉，如果能够和解，自然好，否则……”王林咬着牙，脸上出现一丝狠色，“那也只好鱼死网破了。” 小冷道：“没那么严重，虽然他境界不在我之下，但与人斗法，同境界之内，没人能打得赢我们巫师。” 王林听了这话，稍微放了点心，双手抱拳，冲小冷说道：“全仰仗冷师父了，当然，能不动手最好为此。我宁愿多散些家财。” 小冷说：“那位监院似乎有些松动，你可先找他去说，如果说不通，我再出手不迟。” 王林连连点头。 “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小冷眼望着汽车消失方向，“真正妨碍我们正事的，是那个女的……” 王林一听，往他跟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道，“要不要，我找人出手？” 小冷轻蔑地摇了摇，“你那些俗人手段，不敢说一定没有，但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你可想过，得罪一个辰州法师的后果？ ” 王林面色一紧，拱手道：“全听冷师父吩咐！” …… “这个王林，真是个人精。” 汽车行驶途中，陈羽一边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一边感慨地说道。 “那当然，商场如战场，他摸爬滚打几十年，混到亿万身家，你该不会以为人家光靠气运吧？” 李牧轻轻摇头，回想着之前饭局上双方交锋的经过，说道：“你说，他一开始让家人过来，又是女儿又是外孙的，难道是想打感情牌？” “大概……是想展示他作为普通人的一面吧，告诉我们他家庭美满、得之不易，然后说不定就会对他动恻隐之心，不再追究当年的往事，到最后破坏他的家庭。” 陈羽一边说着，也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面，王林的那个女儿，身为豪门千金，却能放下身段招呼两个陌生人，光这一点，也足以说明她是个厉害的角色。 不过，陈羽不认为她知道他们跟他父亲要谈什么，甚至未必知道楚蝶的存在，只是奉了王林的差遣，过来演一场家庭和谐的戏而已。 李牧说道：“他难道觉得这样就能打动我们了？” “能不能打动，至少先做了再说，好歹先刷一个顾家好男人的人设。”陈羽耸了耸肩说道。 今晚的饭局，王林一共做了三件事：亲情牌，威逼和利诱。 三件事情都做得不动声色，点到为止，可以说是相当地厉害了。 陈羽能够理解王林的想法：尽量将方方面都做足，你总不能滴水不透、哪一套都不吃吧？ 至于他对楚蝶死因的解释，也是洗白了自己，把责任全推给了那个身份不明的巫师，这一手也是相当的高明，让你没办法锁定他的嫌疑，即便是法堂，面对他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企业家，也没办法搞刑讯逼供那一套。 陈羽倒是想把他魂魄拎出来，拷问一番，但人家也早防着他这一手——他身边那个叫“小冷”的，是个蛮厉害的法师。 跟李牧讨论后，两人都觉得，像这样一个打底天师境界的法师，不可能给王林当什么助手，多半是他花钱临时请来的保镖。 虽然法师搞钱很容易，但如果只是保护人身安全，不做特别费劲的事，以王林的财力，还是不难请到这样一位法师来站台的。 “这个小冷，能不能查到他的来历？”陈羽看着李牧问道。 “这个……很难。” 李牧为难地说，“虽然说起来，外来的法师都要到本地法场登记，但咱们又没跟身份信息联网，人家不来登记，你也没办法，再说还有很多连在法堂注册信息都没有的黑户法师，更是无从查起。” 陈羽挠着头，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也算是黑户法师。” “什么好像，你本来就是。” 这时候，汽车路过一个夜宵广场，李牧问他要不要下去吃点东西。 他这么一说，陈羽还真感觉有点饿，之前饭局上，虽然两人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但实际上注意力都在王林身上，也没好好吃东西。 “没空坐下来吃了，买点带走吃吧。” 于是李牧下去买了点烧烤，然后将车开到一个偏僻点的路段停好，打开车窗，两人边吃边聊。 “你说，我那两个下属，到底是不是楚蝶干掉的？”李牧啃着一只铁板鱿鱼，说道：“如果是她，那莫非是封印出了什么问题？将她的亡灵放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根据你看到的——她两道残魂都那个女的收走了，她又是怎么做到凭借煞气瞬杀两名法师的呢？” 这问题陈羽答不上来。 而这，也正是整个事件最核心的谜题。 他们现在压根不知道，当年那名巫师针对楚蝶的魂魄，到底做了什么布置，这种布置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弄清楚这个，后续的调查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下一步，王林应该会找你，想让你尝试说服我，你先跟他保持联系再说。”陈羽说道。 之前在饭局上，当王林试图收买他们的时候，李牧很聪明地把他自己给撇开了，这会给王林一个假象，认为他是可以收买的，否则两个人都硬刚的话，那王林这条线就彻底断了。 李牧耸了一下肩膀，说：“我只是没把话说死，但感觉用处不大，你又不可能真的拿他的钱。” “反正你先联系着再说。” 对这次跟王林接触，陈羽感觉还好，本来他也没抱太大希望，跟人家吃顿饭，就能得到什么关键的信息。 而且，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王林谨慎的态度，又是打感情牌又是威逼利诱的，这只能说明他心里有鬼，换句话说，他们调查的方向是没错的。 “除了王林，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就是那个大长腿了，姓名和号码已经给你了，你别忘了回去查查看。” 第282章 夜晚偷袭2 李牧还在思考着什么，随口应了一声，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回去睡觉。” 刚赵菁还给他发了信息，说煮了百合粥，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她等着他回去一起吃。 “睡觉？？” 李牧反应有点迟钝，他刚才问的是查案方面。 “不然呢？” 陈羽抢在李牧之前，把最后一串羊腰子拿起来，往嘴里塞着，慢悠悠地说，“案情也不是一天能查清的，没有新的线索，你就是想破天，也想不出真相。” 李牧耸了耸肩。 …… 华丰方便面，两箱。 米老头，一箱。 金锣火腿肠，八袋。 卫龙辣条， 18包。 …… 看着某宝近三天的订单记录，本来躺在床上、睡意朦胧的陈羽，瞬间就精神多了，连滑着屏幕的手指都在颤抖。 不用说，这些都是阿狸（陆燕婉给小河狸取的名字）买的，这还只是最近三天的…… 陈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钱包在燃烧。 “这家伙，是被兮兮给附体了啊……” 最让陈羽不能理解的是，光是买这些零食还算了，最下面的订单里，居然还有两大袋狗粮和猫罐头……这到底是阿狸吃的，还是家里养宠物了？ 除了这些零食，订单里还有一些女装和化妆品，显然是陆燕婉买的。 好奇地点开这些衣服，陈羽顿时血往上冲： 衣服里，居然有好几件是情趣的…… 旗袍，护士服、甚至还有开D…… “我擦，难道她买这些，是为了将来穿给我看的？” 陈羽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陆燕婉穿着这些衣服的相应画面，顿时感觉睡衣有点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钱花的，还算值啊。 “看来得多多赚钱了，不然养不过这个家啊……” 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才二十岁的自己，已经被迫提前享受到了赚钱养活一家老小的“乐趣”。 将床头放着的一碗百合粥喝完，陈羽起来上了个厕所，回来时，看了一眼躺在行军床上的赵菁，这丫头睡相很夸张，整个人趴在被子上，双腿夹着被子，睡衣下摆被掀了起来，露出一段洁白的肚皮，陈羽犹豫半天，还是放弃了去帮她穿好衣服的念头。 回到床上，陈羽照例吐纳了一个周天，躺下睡觉。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此起彼伏的有节奏的呼吸声。 突然，其中一个呼吸声停止了。 赵菁睁开了双眼，两个眸子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口耳鼻中，不断有红色的气体缓缓流淌出来，悄无声息地飘向熟睡中的陈羽，然后，被他一点点吸了进去。 奇怪的是，身为法师的陈羽，对这股气体竟然全无反应，呼吸声反而更加沉重，似乎睡得更沉了。 这个过程，持续了有二十分钟，赵菁一点点坐了起来，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迈步走到了陈羽身边，一双通红的眸子，盯着熟睡中的陈羽，突然抬起双手，十根闪烁着幽光的指头，瞄准了陈羽的脑袋，眼看着就要插下去。 就在这时，她的眉头皱了一下，出现了一丝犹豫之色。 “这是宇哥哥，不要……” 在她心底深处，发出了一丝无助的呼喊。 提起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但是紧跟着，另一股念头立刻又占据了她的神智，向她传达了命令：要将床上这个人置于死地！ 不！ 赵菁挣扎着，与那个念头努力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但脑海中那个坚定的意志，却是越来越强烈。 “不要……” 随着她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呐喊，意识也是逐渐崩溃，那个入侵者再一次掌控了她的躯体，重新抬起了双手—— “什么情况？” 身体的不适感，让陈羽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一双手正对着自己刺过来，本能地往边上躲了一下，那两只手，几乎是擦着脸颊，刺在了床板上。 “咚！” 随着一声闷响，十根手指，竟是穿过褥子，深深地插进了床板里。 我靠！ 陈羽一下跳起来，结果对方反应也是极快，手指一下拔了出去，再次朝着自己刺来。 已经回过神来的陈羽，当然不会再中招，当下往前一滚，躲过了袭击，同时右手准确的一把抓住了对方一只手腕，眼看对方另只手也探了过来，陈羽故伎重施，将这只手腕也轻松抓住。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五根手指的指尖，各自射出了一道猩红色的光，直冲他面门飞来。 陈羽哪里料到这一手，仓促之间，几乎是凭着本能向后一仰，红光倒是没射中脑袋，而是插着脸颊和脖子过去了。 来不及管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陈羽反手一把抓住了这只手腕，将两只手并在一起，腾出右手，对着后面的黑影胸口就是一掌。 “羽哥哥！”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从对方口中发出。 是赵菁！！ 陈羽蓦地一惊，想要撤手，已经来不及了，只是下意识地减轻了几分力量。 波！ 手掌打在了一个软绵绵颇有弹性的东西上。 赵菁嘤咛一声，向后跌坐在行军床上。 还真的是她…… 陈羽这才看清了她的模样，之前因为天黑，再加上他一醒过来就在挨打，根本没空分神去看她的脸。 “她为什么要袭击我，还有，刚才从她指尖飞出的红光，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一点，陈羽并没有立刻松开她的双手，而是警惕的看着她，说道：“你想袭击我？” “不……我也不知道。”赵菁咬牙说出这句话，咬牙不是因为恨意，而是……胸口太疼了。 她两行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陈羽捏着她两只手腕的那只手，释放出了一道法力，钻入她经脉之内，检测起来。 没有杀气…… 微弱的魂力显示，她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还真是奇怪了，难道，是被附身了？” 想到这，陈羽感知了一下房间里的气息，有些辛辣……的确残留着一些煞气，但并没有邪物留下的气息。 这让陈羽感到十分不解。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赵菁的确是无辜的。陈羽于是松开了她的双手。 第283章 身体里的人1 赵菁立刻收回双手，捂住自己胸口被他手掌击中的部位，蜷缩在行军床上，半天都没动静。 陈羽知道她不是夸张，主要自己那一掌打的实在不是地方，而且他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手感，她好像……只穿了睡衣，里面没穿，因此少了一层防御…… 陈羽杵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安慰，总不能说我给你揉揉吧。 “羽哥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好半天，赵菁缓过来一些，抬起头困惑地问道，目光落在他脸上，顿时发现了什么，惊呼起来：“羽哥哥，你的脸！” 陈羽这才想起自己的脸之前被伤到了，主要是后来不疼了，加上注意力都在赵菁身上，就忽略了这点。 当下摸出八卦镜，朝脸上照去。 右边脸颊上有数道擦伤，看上去跟《死亡游戏》里的李小龙似的，伤口不深，但附近的肌肉已经腐烂，透着一股怪异的红色。 看这特征，是煞气造成的没错！ 好在自己从小修炼护体罡气，煞气只是腐蚀了伤口附近的血肉，就被他体内的罡气给分解了。这要是普通人，哪怕是这点伤口，身体也会持续腐烂，最后痛苦而死。 “这不碍事。” 陈羽先不管这个，跟赵菁讲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并且找到了之前床板上被她用手指插过的位置。 褥子破了不做，下面的木板上，赫然有五个手指捅出来的洞。 “这是……我的手指弄出来的？”赵菁睁大眼睛看着木洞，又看看自己双手，不可思议地说道。 她的双手，还是好好的，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那个……羽哥哥，真的不是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嗯，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方才，自己用法力检测过她的身体，她是普通人这一点，是做不了假的，因此也就杜绝了撒谎的可能。 陈羽这时感觉到，自己体内也有残留的煞气，其中似乎还带有一点草灰的味道……回想自己受到袭击的经过，他怀疑，正是这股诡异的气息，暂时麻痹了自己的感知，否则以他法师的直觉，哪怕是熟睡中，也不可能被一个邪物几乎贴脸而毫无察觉。 他从背包里找到了一包红豆粉，倒在青瓷碗里，用水化开，再点燃了一张灵符丢进去，调配成去除邪气的法药，涂抹在脸上，将残余的煞气和腐肉一并清除掉。 清洗干净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已经不碍事了，他现在就担心留疤，有损自己的颜值，不过也有好处：顶着这三道疤出去，可能去饭馆吃饭都不用给钱…… “羽哥哥，对不起啊……” 赵菁看着他脸上的疤痕，咬着嘴唇，看上去特别地心疼。 “什么对不起，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不也打了你一掌吗，哎，你好点了吗？” “没、没事了。”赵菁顿时脸红，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按在胸口的位置。 片刻，她去找来了一些纱布和碘酒，帮陈羽处理伤口，然后细心地包扎起来。 陈羽让她回忆一下，事情发生前后， 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我……早就睡着了，就是做了一个噩梦，好像、好像有一个东西……大概是一个人，在我的肚子里，努力想要出来。” 陈羽心中一动，问道，“从哪出来？” 赵晶脸一红，“不是……生孩子那种，就是好像要占领我的身体。” 然后她努力回忆着，“对，他似乎……想让我伤害你，就好像有一个人在脑海里告诉我，要我这么做，但我一直不愿意，后来我感觉身上一疼，就是你打了我那一下，我瞬间就清醒了，羽哥哥，之前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陈羽也说不清楚。 他后面又仔细想过，恐怕那个邪物不单是附在赵菁身上这么简单，最有力的证据，是自己房间外面贴的有镇灵符，他先前检查过了，灵符完好，如果有外来邪物，不大可能在不出发镇灵符的情况下闯入室内，除非……它原本就在这屋里。 其次便是在打了赵晶那一掌之后，她立刻恢复正常，如果是邪物附身，就算逃遁的速度再快，自己也不至于毫无察觉。 当然，毕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管是镇灵符还是自己的感知，都不会绝对可靠。 而且，她也检验过了赵菁的身体，一起正常，没有邪恶附身的迹象，所以这个问题，就挺无解的。 “或许，我应该换个思路，不要去纠结这些手段——到底，是谁要对我下手？楚蝶吗？” 突然间，陈羽想起了那两个惨死的法师，这两人，都是死于煞气入体！ 这一点跟自己刚才一样。 而且，他们也是死在调查这个案子的中途…… 沿着这条思路，陈羽更进一步，想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熟人作案！ 卦师郑道曾经推演出，那两个法师中的一个，在死前曾接待过一个女子，然后被瞬杀，如果自己刚才挂了，那不也是跟他们一样，是被瞬间杀死？ 只不过多了睡梦中这一个环节。 说句不怕装逼的话，连自己天师巅峰的实力，都差一点被瞬杀，更不用说那两个低境界的法师了。 这几个契合的信息，让陈羽把目光又放在了赵菁身上，问她：“在我接触你之前，是不是有别的法师跟你联系过？” “哦，有……两个小哥哥找我问过话，还加过微信，当时我挺害怕的，主动联系过他们几次，想问问有没有什么保护自己的手段。” “就像最初对我那样吗？”陈羽问道，她说的两个小哥哥，没意外的话就是那两个法师了。 赵菁英不太好意思点点头，最后轻声说道：“不过，雨哥哥，我对你……跟任何人都不一样的。”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超标啊。 陈羽有点猝不及防，愣愣的看着她。 赵菁却是冲他笑了笑，“我只是情不自禁地想告诉你，雨哥哥，你不用回答我什么，我们还是讨论正事吧。” 多善解人意啊…… 第284章 身体里的人2 陈羽笑了笑，问道：“那你跟他们俩一直有联系吗？” “见过两三次吧，他们两个都很好，其中一个小哥哥，还送过我开光法器，不过我后来给他们发微信，就都不回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敢情，她还不知道这两人已经死了。 看她的样子，陈羽不相信是装出来的，问道：“你有没有晚上去他们的宿舍找过他们？” “这怎么会呢，就算很要好的朋友，这么做也不合适的，何况并不熟悉。” 她虽然这么说，但陈羽并没有打消对她的怀疑，当然这种怀疑并不是针对她本人。 到这，他就没再问什么了。 当晚，陈羽在屋里点了三色香，并且用桐油重新给惊魂铃开光，提升它对邪气的敏感程度——这败家玩意之前压根没响。 即便如此，躺下去睡觉时，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这种担心被邪物攻击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甚至让他有点羞愧。 …… 第二天上午，陈羽趁着赵菁去学校的时候，打电话给李牧，把昨晚的事情跟他说了。 “你确定，那个女生没有问题？” 李牧听完后，立刻问了这句。 “是有问题，但跟他本人又似乎没关系，我这么说有点乱，我怀疑，那个邪物有可能就是楚蝶，就藏在她身体里，能够短暂控制他的身体，然后伤人，但她自己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李牧听完，沉吟了一会，说：“你不是对她检测过了吗，如果是附身，就算当时离开了她的身体，也不可能毫无痕迹的。” “这才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陈羽说，“我想了一下，楚蝶的死，跟湘西巫术有关，有没有可能……湘西巫术里有这种奇怪的手段，让人无法检测到附身的状态？” “这个，我也不清楚。” 这也不怪两人心里没底，巫术一脉，虽然出自道门法术，但千百年来，彼此各自发展，加上巫师比较神秘，很少有愿意跟别的门派一起玩的，除了降头、蛊术等等这些常见手段，他们还有很多隐秘的手段是不为人知的。 而且，巫术一脉，向来有“十里不通”的说法，就算是巫门内部，不同家族门派的，彼此戒备也很深，各自都有不外传的秘术。 “对了，那两个法师的住处附近，有没有监控？”陈羽说道。 “你想啥呢，要是监控真拍到什么，这不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顿了顿，李牧接着说，“他们住的楼层是没有监控的，楼下倒是有，但那是个公寓，即便是深夜出入的人也特别多，如果没有明确指向，很难锁定……啊，你是想看看监控，有没有出现那个叫赵菁的女孩？” 李牧总算明白了陈羽的意思。 在得到陈羽确定的回复后，他沉默了几秒钟，说道：“可惜我们当时没有拷贝记录，这么多天过去，大概率是没有了。” 陈羽道：“那就用最原始的办法，你打印一张她的照片，到附近找人打听，万一当天有人见过她呢。”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毕竟赵菁本身是人类，哪怕是邪物附体，也不大可能连相貌都做出改变，而且她也不会飞天遁地，毕竟还是要正常从大门进去，然后乘坐电梯上楼。 “我知道了。”停顿了一下，李牧接着说，“对了，那个叫程……什么的，我从户籍资料里查到她信息了，她的确是辰州人，户籍所在地是一个叫什么寨的地方……她是九九年出生，今年二十岁，下个月生日……”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跟他相亲。” “那就说点有用的，从那身份证登记信息显示，她目前住在解放路，一个叫喜来乐的旅社里。” 神医喜来乐？ 陈羽愣了下，问道：“是喜来登吧？” “不，就是喜来乐，应该是模仿人家的名字，哈哈，我之前携程上搜了一下，这家旅社，在淮王市，属于最便宜的那种，五十八一晚，还送早餐。” “不会吧？” 陈羽呆住，看她妹子的样子，不像这么节俭的啊！ “我也很吃惊，在这之前，我以为整个法界只有你才会过的那么简朴，哈哈，这么一看，你们俩还挺般配的。” 陈羽：“……” 自己那不是简朴，那时候是真的没钱啊，他还记得当初被王纂三等大佬所掌控的淮上县法界所支配的憋屈。 陈羽当即提议，让他派几个人去这家旅社蹲点，如果见到程长卿的话，可以试试沟通。 “还是你自己去吧，如果她连你都不鸟的话，我派的人更不要想接近她，而且，她可是程家的巫师，正常法师没几个愿意跟她打交道的。” 陈羽一想也是，于是找他要来地址，当即就穿上衣服出门了。 从百度上搜了下，这家牛批的“喜来乐”旅社，离自己也就十来公里，干脆在路边找了个共享电动车，一路骑着过去——他自己那辆，自然是留在淮上县了。 骑着车，陈羽先给杨寒打了个电话，起先一直不通，打到第三个的时候，电话接起来，对方自称是某某路查署的，很严厉地问他，跟杨寒是什么关系。 说了半天，陈羽才搞清楚，这家伙竟然是大宝剑让查署给抓了！ “跟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叫郑通的，你认识吗？” 听到这名字，陈羽忍不住捂脸。 怪不得当时这老头急着走，原来不是要回家，而是跑到淮上县，去找杨涵一起大宝剑去了…… 最后查署的人告诉陈羽，郑通因为是初犯，再加上看他年纪比较大，绝对对他拘留七天，而杨寒，因为之前有过类似记录，所以加重处罚，拘留十五天…… 陈羽真是哭笑不得，挂上电话，他本来想找李牧去疏通一下，转念一想，别说杨寒在本地的人脉了，就算是外来的郑通，只要一个电话打给圆通禅师，也不怕搞不定这种小事。 但两人都没去做，而是选择了认罪伏法，多半是害怕丢人，不想张扬，自己还是别提他们操这个心了…… 拘留期间，自然是不能与外界通信的，等杨寒拘留半个月出来，自己这边估计事情都结束了，看来，这一头是指望不上了。 第285章 美少女的窘迫1 “这坑爹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意外……” 陈羽决定，先调查别的线索，如果到时候真的需要找杨寒帮忙，他决定不顾他的面子，去找李牧想办法将他搞出来。 按照李牧给的坐标，陈羽来到了“喜来乐”旅社的所在地：一个城中村的中间。 看着路边逼仄矮小的楼房，和被小商贩占领、油污遍地的街道，一种熟悉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这地方，与自己之前居住的城中村，简直太像了。 可见天下城中村大概都长的一个样子。 在一堆充满上世纪九十年代风格的破旧的霓虹灯招牌中间，陈羽费劲辨认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家“喜来乐”旅社，它开在一栋居民自建楼的一楼，店面小的可怜，以自己常年住这种小旅馆的经验来判断，这地方的房价，一晚不会超过五十块…… “确定是这里？” 陈羽有点不敢相信，能住这种小旅馆，已经不是省钱的问题了，这是真没钱啊。 别说程长卿是赫赫有名的程家巫师，就算是普通法师，也断然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啊，当然，一个月之前的自己是个例外…… 在跟李牧核实了一下信息，确定没错之后，陈羽在对面搜罗了一下，旅对面是一排小吃摊位，后面有几家店面，其中一家冷饮店，正对着“喜来乐”旅馆大门。 陈羽干脆进去要了一杯饮料，朝着大门方向坐着，开始死等程长卿出来。 虽然从她之前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就算见面，她也未必会搭理自己，但总归值得试一试，毕竟除了王林，最有可能掌握关键线索的，就是她了。 而且自己也真没有别的调查方向了。 “大兄弟，你还要点啥不？”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粗犷的嗓音，陈羽转头一看，是之前自己点单的店主老板娘，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 “你要是不点别的，喝完饮料就快走吧，你这一杯饮料都喝了一个小时了。”老板娘紧接着很不客气地说道。 “这……你这开店做生意，还有时间限制？” “没时间限制也没你这样的，点一杯饮料嘬个大半天，都像你这样，我还做生意不？” 陈羽无语，好言说道：“大姐我觉得你做生意的思路有问题，你看看人家星巴克、上岛啥的，一杯咖啡坐一天都没人赶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大姐粗暴地打断了，“你还跟星巴克比，人家星巴克一杯咖啡几十块，你点这一杯才三块钱，你在这坐一个小时你觉得合适吗，你要想找地方休息，去对面旅社啊，那是我弟开的，钟点房也就十块钱一小时，还有床。” “你说喜来乐？” 陈羽心中一动，赶紧花三块钱又买了一杯饮料，然后问大姐有没有见过程长卿。 “就是穿一身皮衣、身材特别好，长的特别水灵的一个姑娘，很好认的。”他如实描述道。 “你说那小娘们啊，他在我弟这住了好些天了，一开始我们看她穿成那样，以为她是做那个的……结果昨天晚上，她在门口吃炒面，有两个小伙子搭讪，唉呀妈呀，她身手可真好，直接一脚踹飞两个！” 那多半就是程长卿了。 身为法师的她，别说两个小伙，就是二十个，对她来说估计也只够热身的。 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法师跟普通人的差距，就更大了。 “原来你是要找她是吧，那你在这等着吧，她每天中午都在这前面吃炒面，看这时间……估计一会就来了。对了，你是她什么人？” 老板娘忘了之前跟他的别扭，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男朋友。” 陈羽本想口嗨一下，没想到立刻被老板娘给打击了：“你可拉倒吧！那小娘们长的那么俊，能看上你这样的？我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人家下海，都不会接待你这样的客人！” 陈羽差点吐血。 这大姐的舌头，可真不是一般的毒啊。 第二杯饮料还没喝完，陈羽就等到了自己的目标，眼看着一道靓丽的身影走出了“喜来乐”大门，出乎意料的是，她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小孩——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古代的那种小袍子，眼睛小小的，人胖嘟嘟的，看上去蛮可爱。 “妈妈，今天我们还吃炒面吗，能不能……换一家啊，隔壁卖馄饨的，我闻着味道就挺香……” 小男孩抬头看着程长卿，怯怯地说道。 “馄饨吃不起 。”陈长青冷着脸，看也不看他。 “我特意去看了，都是八块钱一碗啊。” “炒面一晚可以吃饱，馄饨怎么行，一碗都是汤，压根就没几个……” 说着，程长卿径直朝炒面摊走了过去，小男孩有气无力地跟在后面。 “你好美女，又来了。”小摊老板冲她笑着，显然很熟悉了，“还是炒面加个鸡蛋？” “今天……不加鸡蛋了。” 程长卿有点不自然地说道，然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去。 旁边就是一个烧烤摊，小男孩悄悄挪了过去，也不怕热，凑到炉子跟前，闻着上面正在滋滋冒烟的羊肉串，而烧烤摊老板仍然在专心烤串，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的存在。 “又想挨板子了是吧。” 程长卿也不看他，淡淡说了一声。 小男孩一听，只好巴巴的又挪了回来，坐在她身边，等炒面端上来，特别不情愿地吸了几口上面冒出的热气，眼睛却还望着烧烤那边，咕哝道： “我都好久没有吃一顿像样的饭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在山里的时候，连这个都吃不上，也没见你叫。” 程长卿不管他，自顾吃着炒面，小男孩就在旁边，不时吸上一口热气。 程长卿虽然嘴上严厉，但也一直注意着小男孩，看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忍，暗暗叹了口气，问边上的烧烤摊老板：“羊肉串怎么卖？” “二十块钱一组，买三组送五串。” “这……最低买一组吗？” “是啊美女，太少了烤不出来，美女要来点吗？” 第286章 美少女的窘迫2 程长卿立刻犹豫起来，这时，边上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给我来三组，另外再来俩大腰子，五串鱿鱼……” 羊肉串正好有刚烤好的，老板收到钱，将羊肉串递过去。 却不想这人拿了羊肉串，径直来到程长卿坐位置对面，直接把羊肉串往她面前一放。 “是你？” 程长卿抬头时，看到一张满脸堆笑的脸。 正是陈羽。 “随便吃，我请客！”陈羽冲陈长青边上的小男孩努了努嘴，“吃吧，不用客气。” “你……看得见我？” 小男孩愣愣地看着他，随即想起了什么，抓着程长卿的手腕，低声说：“我想起他了，昨天，就是他偷偷看你屁屁的……” 陈羽差点从座位上跌下去，尴尬地冲程长卿说道：“小孩子乱说话，绝无此事！” 程长卿倒是面不改色，也不搭理她，兀自吃着炒面，身边，小男孩眼巴巴看着烧烤，忍不住吸了一口热气，被程长卿用筷子敲了一下额头。 “陌生人的东西，你就随便吃？” “什么陌生人啊，这不都是自己人吗，我上次自我介绍了，我叫陈羽，茅山弟子。”说完等了一会，眼看程长卿毫无反应，只好说道： “实不相瞒，昨天，我去见了王林……” 听到“王林”两个字，程长卿的筷子停顿了一下，看着他，嘴角弯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所以，你是来替他当说客的？” 陈羽一下愣住，“什么说客，我听不懂……等等，难道王林也想收买你？” 他的回答，倒是让程长卿感到有些意外，说：“既然不是说客，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真相啊！我想知道真相，除了王林，大概就只有你知道了，他又不肯告诉我。” 程长卿一双细长的美目直视着他，似乎想从他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王林，一定对你威逼加利诱吧，这两样，都没能让你放弃调查这件事？” 她倒是一下就猜到了。 看来，自己真的没找错人。 陈羽忙说：“当然，不然我还来找你干什么。” “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对这件事如此执着？哦，为了跟你同居的那个女孩吗？” 如果是这样，那也算是一个合理的理由。 “是，也不是，首先，我跟她没什么。”陈羽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解释道，“我跟她是在一起住，但秋毫无犯……” “这个你不用跟我说，我没兴趣。” 陈羽干咳两声，“我调查这件事，纯粹是因为……被我赶上了呗。而且如果查出真相，有五十万可以拿。” 提到这个，陈羽心里有点美滋滋，之前他让李牧旁敲侧击那位校长，先付一部分钱，那位很痛快地答应了，就在今天早上，他收到了转账记录，卡上多了十万块…… “就为了这个？”程长卿微微皱眉，看着他。 “这还不够吗，”陈羽掷地有声地说，“除魔卫道、保护人间太平，不是我们法师应该做的吗？” 程长卿嘴角抽搐了几下，吐槽道：“要是换个形象正面点的人说这种话，我大概就信了。” 这话……什么意思，自己长的很反面吗？ 从一个美女口中听到这种话，陈羽倍受打击。 这时候，程长卿身边的小男孩已经几乎把脸都埋到了羊肉串上了，大口地吸着热气，程长卿当然也看到了，曾试图阻止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弃了。 陈羽随手拿过一个羊肉串，吃了起来，却发现除了有点佐料味之外，肉干巴巴的，味同嚼蜡一般，这才明白，程长卿为什么不让小男孩随便去吸别人的东西了，敢情是他会把食物的精华给吸走。 这项本事，让他觉得很是惊奇，一般鬼魂都只能吸收元宝蜡烛香的烟气，他倒好，还能享受人间美味。 “那个，你经济状况是不是有点问题？”陈羽看着程长卿，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男孩听到这话，连连点头，“我都已经十几天没吃过肉了……” 程长卿瞪了他一眼，朝陈羽看去，微笑道：“你是打算用钱来打动我，如果我想挣钱的话，很难吗？” “不难，但你这不是眼下挣不到吗，或者说，是你不愿意去挣呗。”陈羽笑笑，“你看，你自己受苦就算了，连你儿子也跟着一起受苦，这是何必呢？” “他不是我儿子……” 程长卿说完，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又闭嘴不说了。 陈羽倒没关心这个，接着说：“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不应该吃这种苦的，不然……我借你点？你放心，这个跟我们谈的事没关系，纯粹是江湖救急，加个微信怎么样，我转给你。” 程长卿却没搭腔，继续低头扒拉炒面。 这一下，陈羽也不好说什么了，本来也就是试一试，既然人家不答应，再说下去只会遭人反感。 很快，程长卿吃完了饭，拎着还在疯狂对着烧烤吸气的小男孩的脖子，朝旅馆走去，小男孩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陈羽。 “这……算是被拒绝了？” 陈羽无奈地站起来，刚要走，身后又想起程长卿的声音，“等一下。” 回头看时，程长卿站在旅社门口，正一脸犹豫的看着自己。 接着，她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低头对小男孩说了什么，小男孩蹬蹬蹬地跑到陈羽面前，开心地说道：“我妈妈说，找你借五百块！” 还专门让他过来说。 这妹子，脸皮挺薄啊。 陈羽看了程长卿一眼，她微微低着头，表情很是不自然。 “五百块哪够！一千，不，至少得两千！”陈羽大声冲程长卿说道，“出门在外，都有手头紧的时候，你不要客气，我们法界……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四海之内皆兄弟，五洲震荡和为贵……” 程长卿嘴角牵动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听这人讲大道理，就觉得好笑。 不过这样一来，跟他开口借钱的拘谨却消除了，于是对陈羽说道： “我来的时候，钱包被偷了，我身上只剩下几百块钱，然后……在这边又没有认识的人，一时间有些窘迫，你借给我五百就可以了，等我回到家还你。” 第287章 凶兆1 陈羽还是第一次听到她一口气说出这么多个字，登时有点激动，说道：“别客气，我借你一千，你先用着，不够再说话。” 当下拿出手机，“咱加个微信吧，我微信上给你转。” “……没有。” “没有什么？”陈羽不解。 小男孩抢着说道：“我妈妈不会用微信，你看看她手机有多旧就知道了，放古董市场都可以拿去拍卖了。” “龙龙！” 程长卿训了他一声。 怪不得她说钱包被偷，就没钱用了…… 陈羽一下懂了，方才听她说时，他还纳闷，这年头都是手机支付，钱包被偷应该影响不大才对，原来是不会用智能手机啊。 顿时觉得很稀奇，这年头，居然还有不会用智能手机的年轻人。 “我一直住在山里，对城市里的这些，不是很了解，也不太喜欢。”程长卿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解释了一句。 “明白了。”陈羽这才想起，她是一名巫师，他也是听说过，云贵一带，有些巫师是一直住在深山老林里，潜心修炼，生活上需求也不大，自给自足。 敢情自己就遇上了这么一位。 陈羽挠着头，上下打量着她，说：“看你这一身打扮，还真看不出你是山里出来的……” “我就是怕平时的装束太引人注意，所以买了一套你们城里人的衣服，不太对吗？” 怪不得她好几天不换衣服，敢情就这一身…… “也没有。”陈羽很想告诉她，她有点用力过猛，这一身紧身装扮，就算放在城里女孩身上——尤其是他们这种四线城市，也算很前卫的了。 当下去路边店铺，换了一千块现金，全都放在了程长卿手上，“都拿着吧，你有我号码，不够的话打电话给我。走了。” 说完，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转身就要走。 “你……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程长卿看着他，有点诧异地说。 “想啊，但我也不能趁人之危，靠借钱来换情报吧，你真想告诉我的话，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说完，陈羽很潇洒地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快叫我，快叫我啊！ 他的内心，不断发出最真挚的呼唤。 但是程长卿并没有…… 陈羽走了一段，忍不住回头看去，程长卿和小男孩已经不在那儿了，应该是上楼去了。 “看来，有点装逼过头了啊……”陈羽无奈地笑了笑。 在他走后，收拾碗筷的炒面摊老板发现了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烤串，感叹着他们的浪费，招呼一直缩在边上台阶下晒太阳的一个流浪汉过来吃。 流浪汉两眼放光地过来，结果吃了一口就吐了，又尝了几口别的烤串，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靠，连要饭的都嘴巴都这么叼，烧烤都不吃的吗！”炒面摊老板目瞪口呆。 陈羽骑着电动车往回赶，半路上，还是收获了好消息： 程长卿的电话打了过来。 让他晚上十二点左右过来找她，带他去一个地方。 至于去哪里，去干什么，她在电话里没说。 不过，有在电话里提醒他带上随身法器。 “还真有意外收获啊，这一千块，花的值！” 程长卿的那句提醒，让陈羽相信，这行动多半是跟楚蝶的事情有关！ 之后一整天，他都在期待着晚上的行动。 本来也没什么别的线索可以调查，挺无聊的他，下午被赵菁拉着，去看了一场电影，是一个韩国的爱情片，叫《当男人恋爱时》。 电影还挺感人的，不过陈羽看来，也就那么回事，但万达影城的爆米花味道真不错，他一个人就吃了大半桶，走前还外带了一桶回家。 晚上，李牧打来电话，先问了陈羽蹲守的情况，陈羽如实跟他说了。 “这样也行？五百块，就把她给搞定了？” 对他攻略程长卿的经过，李牧也是吃惊不已。 “一文钱憋死英雄汉，没听说过吗，他一个山里娃，在这一个熟人没有，人又害羞，你让她从哪搞钱去？” “……行吧，也不知道晚上她叫你干什么，完事回来你跟我说一下。” 停了停，李牧接着说，“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个情况要跟你说，王林之前找我了，晚上单独请我吃了个饭，就像咱们猜的那样，他以为我是可以攻略的，想通过我来说服你。” “今天这次见面，他就比昨天放的开多了，几乎跟我直说了，只要你愿意放弃调查，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什么条件都可以？我想睡她女儿，也可以吗？” “你别口嗨，我这就去跟他说。” 李牧大笑起来。 “不开玩笑了，我答应他，尝试着说服你，没有把话说死。” 陈羽“嗯”了一声，跟他说好，且看今晚程长卿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到时候再讨论。 “羽哥哥，今晚还要出去吗？” 等他挂上电话，听到他谈话内容的赵菁，看着他问道。 这时候她已经爬上了行军床，钻进了被窝里。 “没事，家里已经布置好了，你乖乖睡吧，放心。”陈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安慰道。 “嗯，我只怕我睡着之后，又会不受控制地伤害你……” 陈羽安慰了她几句，把灯关掉，方便她睡觉。 两人在黑暗中聊了一会，赵菁就睡着了。 陈羽收拾好背包，躺在黑暗中，玩起了消消乐。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他听到赵菁开始说梦话，起初说的含混不清，后来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有点颤抖。 大概是做噩梦了吧。 陈羽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突然听见她口中说道：“……王林，你不能这么对我！ 王林？？ 陈羽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仔细聆听，在之后一段时间里，赵菁还断断续续说了不少梦话，其中有提到王林几次，只不过后面的话听不清。 从语气上听起来，像是在控诉对方。 这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 陈羽悄悄下床，来到赵菁身边，打开天眼，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没有附体，也没有别的什么异常…… 第288章 凶兆2 陈羽安慰了她几句，把灯关掉，方便她睡觉。 两人在黑暗中聊了一会，赵菁就睡着了。 陈羽收拾好背包，躺在黑暗中，玩起了消消乐。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他听到赵菁开始说梦话，起初说的含混不清，后来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有点颤抖。 大概是做噩梦了吧。 陈羽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突然听见她口中说道：“……王林，你不能这么对我！ 王林？？ 陈羽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仔细聆听，在之后一段时间里，赵菁还断断续续说了不少梦话，其中有提到王林几次，只不过后面的话听不清。 从语气上听起来，像是在控诉对方。 这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 陈羽悄悄下床，来到赵菁身边，打开天眼，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没有附体，也没有别的什么异常…… “啊！” 却在这时，赵菁突然尖叫一声，从床上弹坐起来。 “没事，做噩梦而已。”陈羽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了好几声。 回过神来的赵菁，直接扑到他怀里，剧烈地喘息着。 “你梦到什么了？” 等她情绪逐渐冷静下来，陈羽忍不住问道。 “我……好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个男的想要害我……” 赵菁努力回忆着，“我只能记得一点片段，我、我被绑了起来，一个人在往我身上涂抹……油膏一样的东西，边上还有一个男的，冲我阴恻恻地笑着。” “这个人……似乎跟我有挺大的关系，我没见过他，但在梦里的感觉，特别熟悉……后来他们强迫我喝下什么东西，我一努力挣扎，就醒了……” 回忆梦境的过程，让赵菁再次激动起来，用力抱紧陈羽，“羽哥哥，我好害怕，这个梦……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那种感觉特别的真实，而且……”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梦里那个男的，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梦中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陈羽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一动，说道：“你以前做过类似的梦？” “像刚才的场景……是第一次，但我以前也梦到过这个人，而且我跟他……好像还是情侣，很恩爱的一些生活细节。” 陈羽二话没说，拿起手机，找到李牧早先给自己发的王林的照片，给赵菁看。“是他吗？” “不是，我梦里是个年轻人，有头发的……啊，我仔细看看！” 赵菁捧着手机，端详了好一会，呼吸声逐渐气促起来，“是、是他，那种感觉……很像，不过他老了很多！羽哥哥，为什么会这样啊！” 陈羽倒吸了一口气。 看来，他梦到的，是楚蝶生前的记忆！ 为什么会这样，他真的回答不上来。 方才在抱她的时候，他也悄悄释放出法力，在她体内又检测了一遍，并没有被附体或夺舍的迹象，她跟楚蝶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这让陈羽百思不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赵菁，在这件事情中，绝对不是自己最初猜测的那样，仅仅是一个间接的受害者而已！ 面对赵菁惶恐的追问，陈羽将事情从头跟她说了一遍，也是希望通过楚蝶的经历，看能不能让她想起一些事情。 “我……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但我怎么感觉好熟悉呢？” 赵菁喃喃说着，猛然间浑身一颤，抓着他的手，战栗说道：“羽哥哥，会不会……我就是这个楚蝶转世的？” 陈羽心中一动，这种可能，他不是没想过，但是楚蝶的魂魄明明还留在人间——那两道坛子里的残魂，他是见过的，这是最有利的反面证据。 除非，那两道残魂，并不是楚蝶的。 陈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受惊的小姑娘，只能任凭她抱着自己，一再保证自己会调查清楚，并且确保她的安全。 “羽哥哥，我好害怕……”赵菁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悠悠说道，“我有一个请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吧。” 陈羽以为她是想让自己保护她之类，却没想到，赵菁说道：“你答应我，假如昨晚那种事再发生……我是说，如果我变成另一个人——或者说恶魔，想要杀你的话，你可以试着救我。” “但是如果发现救不了我，为了你的安全，你……一定不要顾及我，做你该做的事，可以吗？” 陈羽听他说完，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感动，这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放心，”他抚摩着赵菁脑后的长发，用尽量坚定的声音说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相信你。” 赵菁抬起脑袋，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十厘米，陈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氛，在空中弥漫开来。 赵菁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期待。 陈羽知道那是什么，眼看着她诱人的嘴唇离自己越来越近，理智上想要躲避，但内心的那股冲动，却让他迟疑了一下，就在赵菁的嘴唇几乎贴上来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暧昧的气氛，一下就消失了。 赵菁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 是陈羽的手机。 他拿起来一看，果然是程长卿的号码。 接通之后，那边立刻想起了她的声音：“你过来吧，我在旅社门口等你。” “好，等我二十分钟。” 挂上电话，陈羽默默地看着赵菁，努力笑了一下，“我要去办事了，在家等我好吗，说不定，今晚能收获新的线索。” “嗯！羽哥哥当心！” 赵菁又抱了他一下，松开了他。 晚春的深夜，风还是有点凉。 路上的陈羽，裹紧了身上的风衣——这是赵菁英给他买的，说他个子高，穿这种衣服会很拉风。 想到赵菁之前跟他说的、让他危难之际，不要管他的那番话，他的心中，不免升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一语成谶！ 他是法师，他相信有这种事的存在。 冥冥之中，总有一些神秘力量在左右着这个世界上的一些事情。 “但愿，这种事情不要发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遥望苍穹，喃喃说道。 第289章 锁魂坛1 陈羽打了个出租车，来到了程长卿住的城中村的入口，下车后，正要往旅馆方向走，却意外地在路边一块招牌下面的阴影里，看到了程长卿。 她还穿着那身黑色紧身皮衣，抱着胳膊站在，脚下……却是倒着三个男子，正在哼哼着。 “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陈羽走过去，立刻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敢情是三个醉汉。 三个人都疼的龇牙咧嘴，但身上没血，应该没受太重的伤。 是程长卿干的？ “没什么，走吧。”程长卿说这，迈步朝马路对面走去，陈羽跟在后面，不时回头看一眼几个男子，他大概有点明白了，不管哪里的城中村，都是灰色地带，这大半夜，路边总有不少站街的妇女。 程长卿大半夜穿成这样，站在路边，极有可能是被三个醉汉当成了那啥，上前骚扰，以程长卿的脾气，能动手解决的，自然不会多说废话。 “我觉得都是你这身衣服惹的，”陈羽快步追上去，讨好地说道，“不是我说你，应该换一个正常点的衣服，至少看上去像良家妇女一点……” 程长卿狠狠瞪了他一眼，“明明是你们这些男人心术不正。” “我就是好意，别打拳。”陈羽耸了耸肩，说：“咱们要去哪儿，远不远？” “有七八公里。” “那还是打个车吧。” 陈羽这才看到她手里提着一只小型的折叠铲，顿时心中一动，莫非，今晚又是去挖那种封印着残魂的坛子？ 他叫了一辆网约车过来，上车后，程长卿说了个地址，是一个住宅小区。 到地方下车，陈羽抬头看去，这还是个高档小区，围墙后面全都是独栋的别墅，大半夜的，到处特别安静，小区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这小区里？” 陈羽转头去看程长卿，却发现她不见了，左右一望，才发现她已经跳上了围墙，正在往里面翻。 因为姿势问题，他正好看到一个被紧身皮裤蹦出来的浑圆的水蜜桃……血压一下就上来了。 “能快点吗？”程长卿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跳下了围墙。 为什么要翻墙进去？ 虽然有些疑惑，陈羽倒是没犹豫，十分轻松地越过了围墙，跳下去发现，位置正好是在小区里的一片景观树林，倒是不错的藏身之所。 程长卿没有立刻行动，转过脑袋，冲着身后说道：“快去吧。” 随后便有一道白影，从她的双肩包里飞了出来，落地之后一个翻滚，站起来，冲陈羽摆了摆手。 正是白天看到的那个叫龙龙的小男孩。 他当然不是人类。 小男孩飞快地朝着不远处的一栋别墅跑去，轻轻跃进了人家的后院，然后进到屋里去了。 “啊，你不会是……让他去杀人吧？”陈羽想起了那一晚被程长卿派出来、袭击赵菁的小鬼，有点不放心地说道。 那个长得比较丑，跟这个龙龙应该不是同一人。 “没那个必要。”程长卿淡淡说道，“只是略施小计，让他们一家人昏睡过去，方便我们动手。” 陈羽这才放下心，问道：“动手干什么？” 看程长卿对自己冷淡的态度，陈羽本以为她不会说什么，没想到她却认真回答道：“这家人的后院里，是楚蝶的几处埋骨之所的一个，就跟前面你看过的那两处一样，地下埋着封印她魂魄的坛子，我们要把它挖出来，解救她的魂魄。” 陈羽一怔，果然，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随后想起什么，他问道：“这种事，你一个人不就可以吗，为什么找我帮忙，还让我带着法器出来？” “第一，我们有一个对手，他应该也发现了这地方，或许他就在暗处盯着，会阻止我们的行动。” “你是说，那个小冷？”陈羽眼前，立刻浮现出那张阴沉的脸，当然他也就是随便一猜，理由是他是王林请来的帮手，而且看上去像是巫师，跟楚蝶的事情，或许会有牵连。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程长卿说，“你也别问太多，等行动结束，我会详细告诉你的。” 陈羽内心顿时充满了期待，说道：“所以让我带法器，是为了对付这个人？” “别想多，只是让你自保，免得被他杀掉了。” 这…… 陈羽立刻不爽说道：“我感觉你好像很看不起我的实力。” “我只是清楚对方的实力，你不大可能是他的对手。” 行吧……空口白话的，也没必要跟她争这个，陈羽说：“你刚说的一共两点，第二点呢？” “第二，这次行动跟以往不一样，早先在学校里，你也看到了，我是先打开一层封顶，让阴气散去，并且使用渗透术，让锁魂坛里的煞气，被龙龙他们提前吸收掉一部分，这才能无阻碍地打开坛子。” “但上一次，你在山里发现的埋骨之所，虽然我也早有发现，用渗透术稀释掉一些煞气，但终于时间未到，因此你开坛之后，才差点丧命。” “而今天这处埋骨之所，我也是昨天才找到，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其中凶险……你应该明白了。” 她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这一点，让陈羽蛮感到意外。 大概是因为即将而来的行动特别危险，不得不详细解释吧。陈羽心中猜测，她的话，也是帮助自己解决了一些心中的谜团，当下问道： 至于为什么非得今天冒险打开封印，她前面也说了，还有另一股势力盯着这里，大概，她是怕被被人抢在前面吧。 “强拆封印，有什么讲究没有，我是说，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没用。”程长卿立刻就否决了，“你又不是地师。” “是地师的话，怎么样？” “我不喜欢假设这种没用的事。”程长卿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茅山在风水上的确有些手段，但是想要对付沉淀几十年的锁魂煞气，还差得远。” “你就吧，需要做什么。” 第290章 锁魂坛2 可能是感受到他语气的变化，程长卿有些意外地朝他看过来，陈羽笑道，“反正不是闲着吗，跟你聊天我不收费，就说说呗。” 程长卿这才不太情愿地介绍起来，简单说，就是眼下这种情况，只能强开锁魂坛的封印，届时，强烈的煞气会在楚蝶残魂的驱使下，对他们展开疯狂的袭击。 因为全无准备，煞气的强度，至少是仙女湖一战的五倍甚至十倍之多！ “我会用家族秘术跟她消耗，同时龙龙他们能吸收多少是多少，而你的任务，就是密切注意四周，如果对方到来，动手的话，你至少要拖住他一刻钟左右，如果我顺利的话……到时候我就能腾出手来。” 说到这，程长卿见陈羽表情凝重，还以为他是怕了，说道：“你放心，对方应该会以试探为主，只要你能拖得住他一段时间，他应该不会跟你死战，当然，如果你真的害怕，现在可以走人，你……怎么不说话？” “我正在想，这种情况应该用什么风水阵。” 程长卿一愣，不由自主说道：“如果是实力强大的地师，可以在我作法之时，布置一个引导的阵法，简单说，让煞气不要横冲直撞，尽量凝聚在一处，这样配合龙龙他们，我作法的成功率就会高很多，但是你们茅山法术中，好像没有如此强大的风水阵。” “你对茅山，还挺了解啊。”陈羽有点意外地看着她，她这话，倒是说对了一半： 从茅山典籍的目录来看，茅山历史上是有过风水术的秘籍，据说来自于《连山》和《归藏》，不过都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现在流传下来的，没有特别高深的风水术。 不过，他可是学习过《连山》的男人啊，此时不装比，更待何时。 “那这样，按你刚才说的，我来布一个风水阵，搞定煞气，你只要稍微配合我就行，分一些精力出来，应对你说的那位第三者，没问题吧？” 程长卿倍感诧异地看着他，刚想说什么，陈羽抢险说道：“我既然出头，那就一定有办法，这种事我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来装比，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看程长卿的表情，还是有点不信，但陈羽的话，也是让她无法反驳，最终答应下来。 两人在树林里等了一会儿，龙龙蹦蹦跳跳地回来了，那走路姿势，让陈羽想起了王者荣耀里的小卤蛋，加上龙龙个头也矮，跟小卤蛋还真有几分神似。 “妈妈，他们已经睡着了，可以行动了！”小卤蛋汇报完，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她的背包里。 程长卿便快步往那栋别墅走过去，陈羽本来想问，楚蝶的残魂为什么会埋在人家别墅下面，转念一想，这别墅自然是近些年才盖的，想来是先有埋骨之所，才有的别墅。 不过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那坛子应该埋的不深啊，盖楼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 等到了地方，陈羽这才恍然，原来埋骨之所，并不在那栋别墅里边，而是院子正对面的两栋别墅之间的一块空地上。 程长卿让龙龙去弄晕的那家人，是离的最近的一家，她应该是担心待会忙起来的时候，被这家人听到动静，节外生枝。 由于之前就找到了埋骨之所的位置，也做好了记号，程长卿当下从背包里摸出一包黑色的粉末，顺着一条线往地上倒，圈出了大概一个卫生间大小的椭圆形的范围。 陈羽好奇地拈起一些粉末，观察起来，应该是某种植物的草灰。 巫门法术，果然跟道门不一样，陈羽看着有些好奇，本想问个究竟，又怕被怼，干脆不说话了。 在草灰撒好之后，程长卿又做了一些其他的布置，接着才拿出了几个瓷娃娃，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摆好，其中一个面对着陈羽，故意把眉毛挤成一条缝，陈羽猜测，这位大概就是龙龙了。 “对了，他为什么叫龙龙，有什么来历吗？”陈羽好奇问道。 “你是不是很喜欢在行动的时候，问这些无关的问题。”陈长金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这不是还没开始忙吗，你就当活跃气氛好了。”陈羽咧着嘴笑了笑，对着还在挤眉弄眼的瓷娃娃说道： “老实点，好好干活，晚上带你吃肉。” 瓷娃娃的表情，立刻眉开眼笑，另外几个也一样都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于是陈羽大方地表示，大家都有份。 “别跟我的人套近乎，到你了。” 程长卿说这，退到一边去，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陈羽。 陈羽解下背包，取出一节一节的桃木小棍，用红线绑成了X的形状，一共七段，将它们逐个插在地上，拼凑出一个勺子的形状。 勺子的凹槽处，正好就是被草灰圈出来的范围，也就是埋骨之所。 “北斗七星？”程长卿眉头皱起来。 “没错，你不是封锁住煞气吗，这个法阵就最合适了，它叫七星御气阵。”陈羽一边说着，一边又摸出几根铜钉，看似随意地插在桃木棍的边上。 忙完这个，他拍拍手，冲程长卿轻松地说道：“我完事了，开始干活吧。” 程长卿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放心，要是出了事，我比你先死。” “我的意思是……你跟女孩子一起，不主动分担体力活的吗？” 体力活？ 陈羽一愣，“哦对对对，首先要挖地是吧？抱歉啊，忘了这个……”当下从她手中接过折叠铲，开始挖地，却是忍不住腹诽，这山里姑娘，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淳朴啊，还知道找男的干体力活…… 跟之前在仙女湖那边一样，很快就挖到了夯土层，刚要问程长卿有没有带醋，结果她拿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吹了一口气，撒在了地上。 那粉末就像有生命似的，立刻凝聚成一条条细长的线状，朝夯土中钻去。 没过一会，坚固的夯土层便开始粉化，然后碎成了粉末状。 之后陈羽继续挖土，不多时，一口铜皮封印的坛子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可以开工了。” 第291章 楚蝶的往事1 陈羽看了一眼程长卿，从兜里摸出了一把铜钱。 程长卿也不废话，摸出之前陈羽见过的那枚玉质匕首，上前割开了铜皮封印，然后立刻退到一边。 一时间，蓬勃的阴气，从坛子里喷涌而出。 这时，程长卿点燃了那疑似草灰的黑色粉末，幽绿色的火焰，立刻燃烧起来。 阴气在朝四周逃匿的过程中，接触到绿火的炙烤，立刻纷纷消散。 一边看着的陈羽，再次感受到了巫术的神奇。 绿火一直燃烧，直到坛子里不再有阴气冒出来。 “你这手段，可以啊！”陈羽恭维了一句，但程长卿却不感冒，淡淡说道：“该你了。” 这时候，只见坛口一阵摇晃，一股股红色的气体从下面不断溢出。 煞气！ 相比在仙女湖那次所遇到的煞气，眼前所见，颜色又深了几分，已经近乎黑色，凝聚成了宛如实体一般的存在。 离开坛口之后，这煞气立刻凝聚成了极其粗壮的一股，径直朝着陈羽冲来。 陈羽点燃一张灵符，朝前方丢了出去，阵法立时激活，七根桃木棍一起冒出了金光，宛如七星齐明。下一刻，煞气仿佛撞击在一道无形的屏障上，“砰”的一声被弹了回去，化作千思万缕。 但是很快，又拧成了一股，这一次它放弃了陈羽，朝着另一个方向撞去。 抢在煞气前面，陈羽将手里一枚铜钱丢了出去，正好打在七根桃木棍中的一根上面，金光立刻朝着那个方向移动，再一次将煞气撞了回去。 “还挺猛……” 通过法阵，陈羽感知到了煞气的凶猛，心中也是为之一惊。 如程长卿所言，这煞气的强度，比之仙女湖遇到的，强大了不知道几倍，假如上次自己遇到的是眼前这股杀气，毫无疑问，一定当场就凉透了。 当下也不敢托大，手里捏着铜钱，目光灼灼地望着煞气，眼看着这煞气连着两次突围失败，稍微停顿了一下，分解成好几股，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刷刷刷！” 陈羽手中的铜钱，不断准确地落在煞气的前方的桃木棍上，引导着法阵的能量流动，将煞气的攻势一次次挡了下来。 程长卿在边上看着这一幕，也微微有些动容，或许……自己真的小看这位茅山道士了？ “到你们了！” 在她的命令下，龙龙等几个瓷娃娃也开始轻轻摇晃起来，不断吸收着煞气。 程长卿也施展起巫术，帮助消解着煞气。 不过，主力还是陈羽。 那一大团煞气，不断变换着形状，时而凝聚成一团，时而又分成千丝万缕，朝着不同的方向横冲直撞，希望能撞出一条出路。 陈羽则不断将铜钱丢过去，操控着法阵的能量所流淌的方向，不断进行拦截，虽然看似每每总能将煞气拦截住，但随着每一枚铜钱丢出去，对法阵的操控，也在不断损耗着陈羽的精神力。 随着煞气移动的速度越来越会越快，他丢铜钱的速度也是被迫加快，他的脸色，一点点煞白起来，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片绿化带里，传来了一阵淅淅索索的的声音，好像有什么活物在草地上游动，因为夜晚的寂静，听得格外清楚。 “交给我！”程长卿说完，从兜里迅速摸出一块好像木炭的东西，往地上画了几笔，形成一只类似蝴蝶的形状，口中念念有词，那黑色的“蝴蝶”立刻活了过来，扑腾着翅膀，冲草丛里声音响起的方向飞了过去。 紧接着，草丛里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某种动物的吼叫声，当真惊心动魄。 在法阵不断的消耗和瓷娃娃的吸收之下，那煞气的强度，终于也是越来越弱。 感知到变化的陈羽，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精神，开始反守为攻，以法阵的能量场裹挟着煞气，对其进行打击和分解。 经过一番不屈的挣扎，煞气最终被降服了——一部分被瓷娃娃所吸收，另一部分，则被法阵所分解殆尽。 这时，不远的某处，传来了一声人类的轻喝声，草丛里的打斗声戛然而止，一阵快速移的动静，朝远处蔓延过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远处逃走。 程长卿随之停止了对那只“蝴蝶”的控制，回到陈羽身边，半蹲下去，如同前面两次那样，用一张灵符讲锁魂坛里的残魂引了出来，经过几番对抗，最终残魂被她收进了灵符之中。 总算是……都搞定了。 陈羽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此刻的他，全身都被汗湿透了。 虽说过程看上去很顺利，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在刚才的战斗中，自己付出了多少精神力，并且好几次差点被煞气冲出去，所幸撑到了最后，成功地装完了比。 现在的他，感觉全身都被掏空了。 “完工了吧？”他抬头看着程长卿，却发现她正在用一种震惊的眼神望着自己。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做到吧，于是得意地冲她挑了挑眉毛，“怎么，开始崇拜我了吗？” 他不知道，这句话令他在程长卿心中的惊艳之情瞬间荡然无存。 她不喜欢高调和卖弄的人。 虽然……她真的很意外。 “还能走路吗？” “没那么严重。” 陈羽休息了一会，过去把桃木棍、铜钉之类都收拾起来，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但也是能反复的使用的，绝不能浪费。 程长卿也把瓷娃娃收好，两人沿着来路回到围墙边上，翻墙的时候，因为身体虚脱，陈羽卡了半天没翻过去，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抬头看去，程长卿正弯起嘴角望着自己。 “你这个样子看上去，特别像我们山里爬树掏蜂蜜的狗熊。” “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 陈羽这句话，让程长卿有点不好意思，立刻又恢复了无表情的状态，却还是对他伸出一只友谊之手，将他拽了上去。 经过之前的并肩作战，陈羽能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不少，至少程长卿对自己，没有之前那种防备的感觉了。 第292章 楚蝶的往事2 “之前草丛里的动静，是怎么回事？”往回走的路上，陈羽问道。 “就是我说的那个人，还好有你干活，我能腾出手来，这让他不敢贸然进攻，而是选择了作法干扰，后来看到煞气被你降服，他大概觉得没戏，就退走了。” “那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我说的那个小冷？” “先回去再说。” 虽然只有五个字，却让陈羽充满了期待。看来，自己今天有望获知事情的真相啊！ 回到小旅馆，都快一点了，店老板——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还没睡觉，坐在柜台后面，正在刷着短视频，两人进去的时候，房间里正响彻着他魔性的笑声。 “美女回来了呀！”老板抬头看了程长卿一眼，笑着打招呼，但随后看到了陈羽，这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充满了疑惑和嫉妒。 “我是她男朋友，来拿个东西，一会就走。” 陈羽甩下这句话，跟着程长卿一起上楼。 “你占我便宜！”来到二楼，程长卿立刻站住，冷冷地看着他。 “我是为你好，”陈羽亲切地说，“你想想，这大半夜的，一个男的跟着你回来，如果不是男朋友……还会是什么关系，尤其是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对吧？” 程长卿想听懂了他的意思，一时哑口无言。 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还有一个很小的卫生间。 墙壁也都是用木板隔起来的那种，隔壁房间传来电视节目的声音，连人物对白都听到一清二楚。 “这里每天都这么吵吗，你是怎么睡觉的？”陈羽好奇问道。 “不怕，我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睡的。” 陈羽：“……” 这理由，确实让人无法反驳。 程长卿解开背包，把四个瓷娃娃都摆在狭小的窗台上，陈羽猜测，这么做应该是让他们吸收月华，毕竟邪物都需需要这个。 四个瓷娃娃的脸上，都显示出了疲惫的神情。 “还要吃夜宵吗？”陈羽逗他们，几个娃娃立刻做出了好像颜文字里“烦恼”的表情，显然今晚上的煞气，把他们都撑到了。 “你……随便坐吧。” 程长卿有点尴尬的说道，房间里连个凳子都没有，陈羽只好坐在床上。 她自己坐到另一边，看着陈羽，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你知道的。”陈羽看她表情有点犹豫，跟着说道，“咱们也算并肩战斗过了，不管是我办案的信心还是实力，你也都见到了，你如果需要战友，我想我是最好的人选！” 程长卿神情微动。 虽然这家伙的油腔滑调，让她有点不喜欢，但他刚说的，确是实情。 今晚，他用风水阵困住煞气的经过，她可是亲眼所见，虽然她不懂风水，但她却知道锁魂坛里的煞气有多么难对付，而他却几乎一个人应付了下来。 想到这里，她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的风水术，是从哪里学的？” “听过《连山》吗？” “什么？” 如此大名，程长卿当然听过，“不要告诉我……” “没错，我学过《连山》。” 程长卿眉头皱起来，停顿了一下，说：“我记得《连山》残篇是昆仑山的镇山之宝，你怎么会学到？” “不是残篇，我学过完整的。”陈羽挑着眉毛。 他这句话，令程长卿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惊愕的表情，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说正事吧，你把你知道的，先告诉我，免得我还要从头说一遍。” 这姑娘……确实不一般，陈羽暗暗折服，换成一般人，肯定要问自己《连山》是从哪里得来的，但她却忍住了这种好奇。 于是陈羽就把自己掌握的线索，从头讲了一遍。 程长卿听完，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我真没想到，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你说我？额，是王林吧？”陈羽反应过来，问道，“他跟楚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关于他们的故事，还是让她自己告诉你吧。” 程长卿站起来，从双肩包里摸出了一个好像香囊的东西，上面束着一圈金线，被她解开后，往里轻轻吹了一口气，一道人影，立刻像纸片一样飘了出来，在空中丰富起了形体。 是一个女子。 身体半透明，一看就是残魂，陈羽上下打了一眼，这女子披散着头发，面容姣好，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长裙，正神情激动地望着自己。 “王林，他真是这么说的吗？他说我是死于意外，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是楚蝶…… 虽然早就猜到，但真的确定她的身份，陈羽还是有些激动，毕竟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这次可算见到真人了。 这时，程长卿摸出了一张辰州符，轻轻一抖，一道人影飞出，正是不久前刚收的残魂，与楚蝶的形象别无二致。 先出现的那个楚蝶，张嘴朝残魂吸了一口气，残魂立刻被她吸入腹中，与她融为了一体。 她的身体，看上去立刻清晰了许多。 “已经发生过的事，别太耿耿于怀。”程长卿对她说，“你把当初的经历，跟他说一遍吧。” 楚蝶对她道了个万福，缓和了一下情绪，开始讲述起往事： 如陈羽之前所猜测，在她与王林相识这件事上，王林没有撒谎：她的确是因为被王林的祖父所救过，因此在修成人形后，前去找他报恩…… 不过，当初是王林主动留下她，并且对她展开追求——后来，当一切发生后，楚蝶才明白，王林最初把她留在身边的原因，可能并非是因为爱情，而是看中她妖精的身份，可以替他做一些人类做不到的事。 在这之后，楚蝶也的确为他做了一些事，甚至在他谈生意的时候，用妖术迷惑对方，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把他当做生意伙伴，为他提供紧俏的货物。 王林，就是这样一点点发家的。 她跟王林之间，也曾有过一段挺美好的生活，但发家之后的王林，欲望也开始膨胀，到处拈花惹草。 第293章 真相大白1 因为不能给他生孩子，楚蝶对这一切选择了隐忍，甚至于王林后来的妻子，他们之间的相处，楚蝶也看在眼里，她的确没有反对他们交往。 她也希望，王林能够正常娶妻生子，而她则愿意做王林背后的女子。 “……那个姑娘，人倒是不坏，她也很爱王林，王林跟她说的是，我是他家的童养媳，他跟我之间没有爱情……” 说出这段话时，楚蝶的语气十分苦涩，很显然，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是意难平。 “那个姑娘也相信了他，跟他说，只要他愿意离开我，她就愿意嫁给他……本来，如果他明确告诉我，让我离开的话，我是愿意成全他们的，但是他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我，我……我的命太苦了。”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别多想了。” 陈羽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随后问道，“有一点我不能理解，既然你能给王林带来很多好处，他为什么要抛弃你而选择那个姑娘，甚至不惜杀你，难道就为了跟人生个孩子，那为什么非得找她生？” 至于真爱什么的，陈羽是绝对不信的。 王林这种人，根本不会有什么真爱。 “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一些钱，他也曾让我帮助他更多，但以我的修为，却也无能为力了，至于作奸犯科的事……他倒是提出过，但我坚决不同意，我虽然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但我也不想伤害别人。” “而那个姑娘，她是一位长官的女儿，当时那位长官，已经是本市排名前几的人物，当时据说还要高升，至于现在，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已经贵不可言了。” 陈羽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他也曾让李牧调查过王林现任妻子的背景，却是什么也都没有查到，由此可见，这姑娘的背景不是一般的深。 “这么一个贵族千金，怎么会看上他？而且他还是个二婚的。”陈羽看着楚蝶，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楚蝶蝴蝶低头，说道：“最初，我的确帮他，用妖术迷惑过那个姑娘……之后，则是他自己使用了一些哄骗的手段，他在哄女人这方面，确实很有一手。” 明白了…… 陈羽看着楚蝶，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爱一个人，居然能疯狂到这个程度，甚至帮他去泡别的妹子。这可真是……怕是一般的舔狗也干不出来啊。 “能说说，你是怎么被害的吗？” 在陈羽的询问下，楚蝶开始讲起了这件最关键的往事： 她的确是被王林给害死的，具体实施的，则是张成之前所提过的那个巫师——他冒充木匠，以修缮房屋为理由，在他跟王林的家里住下来，在他们卧室的房顶和房梁上做了一些手脚，用的是鲁班术。 楚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妖，因为脱离种群，对人类法术的见识也不深，再加上那个巫师隐藏得非常好，竟是丝毫没有怀疑。 而且，就在他们动手的前几天，王林还一如既往地对楚蝶很好，彻底麻痹了她的防备。 他们是在一天半夜动的手，当天，那个巫师还偷偷在楚蝶饭菜里下了某种巫毒，减弱了她的修为，当晚，她为了排解巫毒，正在吐纳恢复，那巫师突然发动了阵法，将它困在了中间…… 回忆这个过程，对楚蝶来说，是相当痛苦的一件事，因此她没有特别详细地讲述经过。 总之，结果就是，他们不仅杀死了她，还将她的魂魄拆开来，分别装进特制的坛子里——就是陈羽他们看到的那些，然后将几个坛子分开，按照某种规律，埋在了不同的地方。 这些年来，她的残魂因为怨气的滋养，与那位巫师在坛子里布置的法药产生作用，煞气，由此产生。 她自己也因为煞气的反噬，变得凶残而暴戾，所以在坛子被打碎、她重获自由的时候，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暴起伤人，根本没有管对方是谁。 提起这些往事，楚蝶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一边哭泣着，一边咬牙说道： “我被关了几十年，也想了几十年，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我！我明明告诉过他，只要他一句话，我就会自己离开，不会打扰他跟别人在一起…… “他根本没有必要杀我！呜呜，而且，在杀了我之后，还要那么残忍的拆开我的魂魄，让我承受这种无尽的痛苦……” 听她这么一说，陈羽也感到无法理解，坏人他见的多了，但问题是干坏事也得有动机啊，像楚蝶刚才所说，王林实在没有必要那么做，或许，是那个巫师的主意？ 陈羽转头看着程长卿，说道：“你既然能破解铜皮上的封印，应该也知道，那个巫师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这是一种养魂术，被封印在锁魂塔里的残魂，自然会哀怨连天，不断产生怨气，然后他用包括水银在内的七巧魂印，与怨气发生作用后，会将其转化为煞气……” 她看了一眼楚蝶，接着说，“煞气再反过来，持续不断的侵蚀她的残魂，会将残魂洗涤为一种空灵的状态，等这种洗浊彻底完成后，他只要再将它们缝合在一起，就会制造出一种极其特别的邪物——幽灵鬼母。” “幽灵鬼母？？” 陈羽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震惊的看着她。 “你也听说过幽灵鬼母？”程长卿有点吃惊。 “我……在书上看到过。”陈羽明白她为何惊讶，所谓幽灵鬼母，并不是邪物的境界，而是一种特殊形态的邪物，并且这种邪物，只存在于传说中—— 茅山上有一本不知道哪个前辈留下来的连名字都没有的惦记，里边的内容类似《山海经》，记录了许多传说中的邪物，陈羽小时候当做解闷，翻过好多遍，对上面大多数邪物的形态和名称，都记忆犹新。 所谓鬼母，并不是母亲的意思，指的是性别，只有女性，才有机会成为鬼母。 鬼母一共有三种，修罗鬼母、罗刹鬼母，和幽灵鬼母，都属于邪物的进化形态，拥有超越一般邪恶的独特的能力。 第294章 真相大白2 一只成型的幽灵鬼母，实力相当于五阶邪物！ 如果对比法师的话，至少也是地仙巅峰境界，这样的实力，哪怕放在大的宗门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整个法界也没有多少，由此可见，幽灵鬼母有多么可怕。 “但是……这不太可能吧，”陈羽皱眉说到，“我看书上说，幽灵鬼母这种特殊邪物，非得机缘巧合，才有机会产生，可能上百年都出不了一两只，不大可能被人为制造出来吧？” 程长卿也没直接反驳，反问道：“那你知道，什么样的邪物才能成为幽灵鬼母吗？” 陈羽摇摇头，这个书上可没写，他还真不知道。 “别的不论，想要成为幽灵鬼母，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必须是一只妖——而且得是生而为妖；第二，这只妖需要是女性，并且修为要在二阶以下……” 听了这话，陈羽当场就愣住了。 生而为妖…… 他抬头朝楚蝶看过去，“你，不是普通的白鹿精？” 楚蝶轻轻点头，“回大法师 ，我是长白妖族。” 我去！ 陈羽的震惊，更进一步。 长白妖族，是传说中生存在长白雪山中的一支庞大的妖精团伙，因为长白山一带都是深山老林，长满奇珍仙草，灵气十分充沛，因此孕育出了一些有别于他处的妖精。 以“黄白柳灰狐”五大家仙为首，这些妖精，在生出来的一刻，慧根和体质就远超过一般动物，并且在这些动物中间，大概每一千只中，会有一只生下来就可以修炼。 这就是所谓的生而为妖。 其中实力最强、地位最尊贵的，便是狐狸，据说每一代九尾天狐，都被称为“万妖之主”，是世上所有妖精的老大。 白鹿，自古以来就被人类视为有灵性的动物，如《诗经》有云，如“呦呦鹿鸣，食野之苹”、“鹿斯之奔，维足伎伎”等等。 在长白妖族中，白鹿因为灵性超过一半动物，自然也是一大族群。 这些，算是法界对妖精方面的常识，陈羽只是之前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当下问道： “你是昆仑妖族，为什么会来到我们这里？” “多年前，我们家族产生内斗，我这一脉，几乎被赶尽杀绝，我是在族中长老的护送下，一路逃出来的。我被王林爷爷救下的时候，正是穷途末路……我虽然生而为妖，但那时刚出生没多久，几乎没有修为，无非是开启了灵智而已。” 没想到，妖族也跟人类一样，有如此惨烈的权力斗争…… 陈羽内心很是感慨，因为昆仑妖族自成一脉，千百年来都很少与人类接触，法界对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也是所知甚少。 陈羽回想着程长卿之前的话，第二点要求是女性，这个就不必说了，是男的应该就叫鬼父了（这个词怎么这么别扭……” 至于第三点……陈羽问道：“为什么非得是修为在第二阶以下的妖？” “第二阶以上的妖，丹田凝固，不能再用于拆魂重组。”程长卿的回答很简单，也没有细说。 生而为妖的生灵，本就极为罕见，再加上后面两个条件，就更加苛刻了，怪不得人造幽灵鬼母这种事，自己从未听说过。 当下问道：“那个巫师，为什么要这么干，制造出幽灵鬼母，他能有什么好处吗？” “祭炼幽灵鬼母，需要巫师用自己的血作为引子，所以，他在每个坛子里都留下了自己的血，一旦幽灵鬼母成型，会成为他的鬼仆……”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世上，总有一些疯狂的家伙——在法师中，最著名的就是那些黑巫师，他们总想把自己变得特别强大，为此无所不用其极，所以这幽灵鬼母，本质上就是豢养小鬼，只不过是一个超大号的小鬼。 有这样一个超级鬼仆跟着，想做什么做不成？ “所以这一切的主谋，应该是那个巫师？” 说到这，陈羽看了楚蝶一眼，好奇的说：“他是怎么发现楚蝶存在，并且想到用它来炼化幽灵鬼母的？” 程长卿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很可能他是偶然遇到了楚蝶，发现她有成为鬼母的潜质，这才打起了这个注意。” “那你这么一说，王林也有可能是被他胁迫的？例如那巫师威胁他，如果不帮忙，就把他干掉什么的。” “你们是说，王林他是无辜的？” 楚蝶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程长卿说这些，顿时激动起来，忍不住插了句嘴。 “胁从，和无辜是两码事，最多减轻他一些罪孽。” 程长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显然对她为王林开脱的行为很是不爽。 “如果真是这样，你还准备原谅他不成？” “我……” 楚蝶悠悠地叹了口气，“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找到他，问个究竟……听他亲口告诉我原因。” 她能这么想，说明她还在乎王林…… 陈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在这是人家的事，跟自己没关系，跟案件的关系也不大，他更关心的，还是案件本身，于是继续问程长卿： “我有个疑问，就算有楚蝶这样的模板，想要祭炼成幽灵鬼母——就是你说的养魂，也需要很多年，对吧？” 程长卿点点头，“只要被封印的残魂的修为达到第三阶，就可以对它们使用缝合术，制造成幽灵鬼母，一般这个过程，至少得有三十年。” “所以，我的问题是，我之前听一个证人描述，那个巫师当年也得有四十岁了吧，他就没想过三十年之后，自己可能都不在人世了？就算没死，也七老八十了，哪怕他到时候造出幽灵鬼母，他这把年纪，还能蹦达几年，有什么意思呢？” “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复仇。” “向谁复仇？” “我们程家。” 陈羽傻傻地看着她。 “这个巫师，是当年在苗疆最臭名昭著的一个家族的成员，大概五十年前，他因为惹到了我们家族头上，被我们家族将他们连根拔起，杀死了他们几乎所有成员，而这位刘海，差不多只身逃了出去，隐姓埋名，并且时刻想着对我们复仇，他不辞劳苦地将楚蝶拆魂并且封印，自然是为了将她祭炼成幽灵鬼母，好来找我们家复仇。” 第295章 幽灵鬼母1 陈羽听了她的话，震惊不已。 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居然还藏着这么深的一段恩怨情仇。 “可你这还是没能解答我刚才的问题啊，他怎么知道，自己能平安活到三十年之后的，万一活不到，那不是白费劲了。” “他当然不知道，而且他在十年前就死了，是被我们家族的人找到，给杀了。” 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但他有个儿子，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冷，全名叫刘冷。在我们巫术一脉，很多巫术都是可以通过血脉来延续的。” “他的儿子，可以通过他当年留下的印记，来完成召唤幽灵鬼母的仪式，而他眼下也正在做这件事。” 随着她的讲述，陈羽也是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于是问道：“所以，你也是奔着这件事来的吧？” “我们当初捉到刘海时，他为了不被我们擒住，选择了自曝元神，但我们的人还是拿住了他还未消失的一缕残魂，使用某种巫术，从他神识中获得了一些信息，这其中，就包括幽灵鬼母这件事。” “而他的残魂，不久便消散了，所以我们掌握的信息不多，但这是一个绝大的隐患，所以，我就是家族派来解决这件事的。” 说到以上这些时，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语气终归带着一些自豪，微微扬起了下巴，结果陈羽下一刻说的话，大为削减了她的气势： “你的家族，怎么没让你多带点钱出来？“ 程长卿一愣，冷着脸说道：“我说了，我带了钱，只是被偷了！” “带了多少？” “这个重要吗？” “不重要，我就随便问问。” 程长卿额头出现一抹黑线。 陈羽抱着胳膊，就势往床上靠下去，正仔细想着她说的那些，突然程长卿呵斥道：“不许睡我的枕头！” “咳咳。” 陈羽无奈地坐起来，思索了一会，继续问她有关幽灵鬼母的事，程长卿说，当初刘海将楚蝶的七魄逐一拆开，分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他的三魂，则被单独封印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寻找，加上今天这一处，她已经找到了七个封印之地，释放出了楚蝶七道残魂，如今，只差三魂了。 “这七处封印之地，是我用巫门法术所推导出来的——这就类似你们汉人的阴宅风水，在一定范围之内，适合用做坟墓的，总归只有那么几处，后人凭着分金定穴术，必然一找一个准。” 大概是怕陈羽不理解，程长卿主动解释了起来。 陈羽点点头，继续听下去： “可是封印三魂的位置，却没有风水上的讲究，说的直白点，他想选在哪里都可以，除了他本人，没人能找得到，当初我们没来得及问出来，他的残魂就散去了。” “然而，我们又必须找到这处封印之地？” “对。” 程长卿看了楚蝶一眼，“只有找到她的三魂，才能将她聚集成一个完整的魂魄，从而破掉整个巫术，否则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纵然我们掌握着她的七魄，但只要刘冷手中有握有她的三魂，一旦做法，她的七魄会立刻被吸引过去，我们根本租拦不住。” 这么一解释，陈羽立刻就明白了，人的三魂七魄中，三魂为主、七魄为辅，彼此之间，就像磁力一样，哪怕被拆分开，不管相隔多远，都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而三魂七魄中，三魂为根，就以楚蝶的情况来看，如果那个刘冷控制她的三魂，眼前这由七魄组成的半魂鬼，自然会身不由己的被吸过去，除非，将她的七魄打碎…… 但这样一来，楚蝶自然也会魂飞魄散。 “那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陈羽道出心中疑惑。“而且，还任凭你连续破坏七处封印之地？” “封印之地，又不能移动，只要我找到地方，他想阻止我，就得跟我打，但他不是我的对手。”程长卿带着骄傲说道。 “而且，从他的角度，只要守住楚蝶的三魂，这七魄在不在他手中，区别不大，只要他开始对三魂进行炼制，随时可以将七魄收回去，而我们除了杀了他，别无阻止的办法。” 楚蝶听到这里，直接冲两人跪下了，凄苦地说道：“恳请两位大法师，怜我命苦，救我往生……” “放心，我一定管到底！”陈羽将她扶起来，接着冲程长卿说道：“既然他不会阻止你挖掘封印之地，那今晚你为什么找我来帮忙，而且，你这话有点矛盾，既然这七道残魂早晚会被他弄走， 那你又何必费劲把它们都收拢过来呢？” 这家伙，真挺聪明的，竟然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关键点…… 程长卿沉默了一会，说道： “这其中原因，不方便说，但我保证与我们的行动大体上没有关系。” 陈羽心中一动，她这么说，自然是有什么缘故，但看她这态度，问也没用，只好暂时揭过，问道：“那现在要怎么做？” “虽然炼魂已经完成，但想要炼化成幽灵鬼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不少准备工作，从目前来看，他应该是还没有完成，但肯定也在加快速度，一旦让他准备好，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眼下我们唯一能够阻止他的，就是找到封印三魂的地方，解救出楚蝶的三魂。” “直接杀了他不行吗？”陈羽脱口问道。 程长卿嘴角弯起一抹无语的微笑，这让陈羽感觉自己好像问了一个特别傻的问题。 “连你都能想到，你觉得人家会没有提防吗，就算你能找到他，并且能打败他——他逃走的能力总还是有的吧。” 这倒也是……本来，陈羽还有点后悔那天在饭桌上没有对刘冷出手，但转念一想，人家既然敢出现，肯定也谋划好了退路的。 “那怎么才能找到封印三魂的地方？” 程长卿的回答很简单，就三个字：“不知道。” 没有线索可寻，又抓不住那个刘冷，可不就是不知道吗？ 第296章 幽灵鬼母2 程长卿的回答很简单，就三个字：“不知道。” 没有线索可寻，又抓不住那个刘冷，可不就是不知道吗？陈羽沉吟起来，双手枕在脑袋上，情不自禁地又躺在了枕头上。 程长卿本想阻止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半晌，陈羽突然说道：“我觉得，这件事突破口，还是要在王林身上。” 程长卿想也没想，说道：“别费劲了，王林不可能知道封印之地在哪，不管是刘冷还是他爸爸，都是特别谨慎的人，绝不会对王林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留下太多线索，否则王林也活不到今天。” “这我知道……” 王林，别说知道封印之地在哪，他八成连这个刘冷人在哪也不知道。 但是王林，绝对跟他有一些牵连！ 陈羽于是讲起了跟王林吃饭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猜测。 程长卿想了想，说：“没准他只是想去试探一下你们的实力？那个时候，他应该知道，你对整件事毫不知情，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才敢去见你。” 这听上去符合逻辑，但陈羽轻轻摇头，说：“如果像你说的，这是一个特别谨慎的人，那他就不会冒险见我，毕竟当天我跟我朋友一起，两个法师，如果真的动手，未必留不住他——你明白我意思吧，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以他的谨慎，未必会以身犯险，反正是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光明正大地跟两个法师面对面这样呆一个小时的。” 程长卿沉吟起来，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他当天的行为来看，他的确在保护王林，并且试图震慑我们，让我们放弃调查，所以我的推测是……他跟王丽之间，一定有什么勾当，至少，他不想让王林被我们抓起来，你仔细想想，王林能为他做什么？” 程长卿皱眉深思了一会，突然双眼一亮，喃喃道：“我明白了。” 停了一会，她说道：“我之前说，想要召唤幽灵鬼母，需要一些准备工作，主要指的就是仪式，要进行仪式，需要很多灵器和法药，有些珍贵的，要很多钱才能买到，这不是重点，以他的谨慎，当然不可能自己一件件去找人采购，否则很容易留下线索，他需要一个人，去帮他做这些事情！” 王林！ 只有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一来他有钱——足够多的钱，二来，他自己也深陷这件事中，不可能背叛刘冷。 这就是为什么，刘冷愿意为了他的安全，去冒那么一点点风险的原因！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程长卿不解地说道，“刘冷不可能光明正大跟王林见面的，他们一定有某种接头的方式，就算我们二十四小时跟踪王林，也未必能守到刘冷。” 她说的，的确是事实，也是让陈羽觉得难办的地方。 想了一会没有头绪，陈羽换了个角度，问她，“你也是巫师，如果你是刘冷，你必须从王林手上拿到一些东西，但又怕别人跟踪，从而发现你，你会怎么做？” 程长卿歪头想了一下说：“这也容易，我会让他把东西放在某个地方，然后派出小鬼去拿——我们巫师，谁身边都有一两个可供差遣的小鬼——反正，我自己不会露面。” “那如果对方跟踪小鬼呢，这跟直接让王林送到自己手上，又有什么区别？” “也是啊……” 程长卿喃喃自语，“那我就在小鬼去取东西的时候，提前潜伏在附近，确定它没被跟踪，才让它把东西送到我住的地方。对，这样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陈羽笑着点点头，“我也觉得，他大概会这么干，而且非这么干不可。” 程长卿眼瞅着他，追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已经有办法能干掉他了。”陈羽冲她挑着眉毛。 陈长清回想了一下他之前说的话，眉头拧在了一起，“要怎么做，别打哑谜！” “很简单，我先控制王林，让他联系刘冷交货，到时候，如果刘冷派小鬼来拿货，那我就来个反跟踪，他如果想看小鬼有没有被人盯梢，一定会潜伏在附近，跟着小鬼——这是我们刚分析的。” 眼看程长卿缓缓点头，他接着说， “巫师身上，都有朱砂等法药的气味，很容易被锁定，我的人，应该很容易找到他！” 程长卿听完，立刻反驳道：“别开玩笑了，等你的人发现他的踪迹，他必然也发现了对方，肯定转头跑掉。” “那不会，他毕竟是个人类，速度能有多快？我找的那个人，只要能发现他，就能秒杀他。” 程长卿呆住。 “你身边，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那当然，不过说起来，它不是人类。”陈羽说的，当然是陆燕婉了，她在家爽了这么久，现在到了需要她处理的时候了。 程长卿还在说着：“我得提醒你，这位刘冷，是接近大宗伯的境界，就算你找的人实力在他之上，他难道连逃走的能力都没有？” “那……我回去先问问吧。”听她这么一说，陈羽还真有点不确定了，他不怀疑陆燕婉能打得过刘冷，问题是能不能瞬杀他，否则让他逃走，这一切就没了意义。 “我现在最担心，王林要为他做的事已经做完了，那我后面设计的这些，也都没了意义。” 程长卿说：“这个应该没有，如果东西真的准备齐全，他一定立刻就动手开启仪式了，绝不会耽搁的，只不过就算你后面说的那些都能做到， 像王林那种有身份的人，想要全天跟踪他，也不容易做到吧？” “不跟踪，我直接问他。” 陈羽笑笑，“当然，得用点手段。” 程长卿当然明白他说的“手段”是什么意思，更加疑惑，“这样，你不怕王林事后对他通风报信？” “他知道又怎么样？第一，这些物资应该来之不易，如果不是有特别大的危险，他应该不会放弃，第二，连你都觉得我没有瞬杀他的能力，他八成也会这么想，为了那批物资，他多半会愿意冒着一点点风险。” 第297章 到底谁撒谎？1 程长卿听完他的分析，缓缓点头说，“所以归根到底，还在于你有没有能力瞬杀他？” “一点不错。” 陈羽站了起来，说：“我该回去了，既然要做，就要早点准备，我还有几个电话要打。” 程长卿也站起来，打开了房门，陈羽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转头看了一眼楚蝶，说道：“对了，那两个法师，是不是你杀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楚蝶有点茫然，“我的残魂一直都被封印着，每被救出来一道，也都被程大师收在身边，从来没有出去过。” “那两个人，应该是刘冷干的。”程长卿结果话头说道。 “是他吗？” 陈羽楞了一下，说，“可是我们用马前课推演出来，杀死他们的是一个女的，而且应该还是他们俩见过的熟人，难道刘冷身边，还有这样一位符合条件的帮手或鬼仆，而且，那两位是法师，如果是邪物，他们应该很容易分辨出来吧。” 程长卿听了，也有些疑惑，喃喃说：“刘冷肯定是一个人行动，它没有帮手的。” 这个问题，有点无解。但陈羽还是觉得，这件事跟赵菁有关，他想起了之前赵菁做的噩梦，于是问楚蝶：“你在被刘冷他爹擒住之后，是不是有一个程序，好像是把你绑起来，然后往你身上抹油什么的？” 楚蝶愣住，随后点了点头，“是的，他抹的那东西，应该是用来拆分我魂魄之前的一个步骤……那油膏的刺激性很强，我吸入之后，没一会儿，神识就陷入模糊的状态了，大法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羽暗暗吸了口冷气，赵菁所梦到的，还真是楚蝶当年的经历！ 她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对了，”陈羽又想起一件事，看着程长卿，说：“我刚见到你的那天晚上，你派了一个小鬼去杀赵菁，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是要杀她，而是想弄明白，她到底是人还是邪物。” “什么意思？” “埋在他们学校的那个锁魂坛，是我发现的七处封印之地中的第一处，当我发现的时候，坛子的第一道封印，已经被打开了，阴气已经宣泄出来——后面你去的那天，那里已经被我设下疏导的法阵，阴气已经很淡薄了。” “我后来调查才发现，在不久之前，有几个女生在那边玩过笔仙，她有告诉过你当时的情况吗？” 陈羽点点头，“这事我知道，赵菁说过，死去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就那个女生，是她提议去那里玩笔仙的。” 程长卿淡淡笑了一下，“死人不会说话，所以什么都可以推到死人身上。” 陈羽心中一动，“你是说，赵菁说谎？” “我不知道。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她们偏偏要去那地方玩笔仙，要说跟封印之地没关系，我是不信的，更何况，封印的第一道被莫名其妙的打开了，我推算过时间，与他们玩笔仙的日子正好重叠，也就是说，这肯定是那两个女生——至少是其中一个干的。” “然后没几天，其中一个女生就死了，而你的那位赵菁却一点事没有，你觉得这正常吗？” 这，当然不正常…… “这些疑点，我也不是没想过，”陈羽挠着头，仔细回忆着这几天跟赵菁相处的细节，说道，“但我感觉她应该没有骗我，她人挺不错的。” 程长卿冷哼一声，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微笑，“她长得很漂亮，可能还很会撒娇，对吧？” “跟这有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陈羽反应过来，“喂，你不会怀疑我是看上她了，所以影响了判断吧？” “你难道看不上她？” “这……根本是两码事，我觉得我还是能抵抗住诱惑，并且能分清她是不是在说谎的。” “但愿吧。”程长卿耸了耸肩，明显不信地说道。 陈羽也不想再谈这个话题，问她之后怎样了。 “之后，我就觉得这女的一定有问题，所以那天晚上，我派了二龙过去，想要检验一下她，结果被你给拦住了。” “二龙是谁？” “是本少爷！”窗台上的某个瓷娃娃里，传出一个清脆的嗓音。 陈羽转头看去，其中一个娃娃正在对自己挤眉弄眼。 “龙龙，二龙……那是不是还有三龙和四龙？” “错！”二龙说道，“是大龙、二龙、三龙和龙龙，龙龙是最小的！” 停顿了一下，二龙突然飞快地说道： “我妈妈今年十九岁，她虽然看上去冷漠，其实内心很柔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男生，你是第一个进入她卧室的人，她对你印象不坏，还有，他喜欢吃薯条和鸡块…… “二龙！” 程长卿吼了一声。 陈羽转头看去，她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红晕。 他目光又落到了二龙身上，说道：“我没明白，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当然是想让你——” 他话没说完，只见程长卿手中，一道绿光飞出，正打在他的那只瓷娃娃身上，顿时一股封印之力将其笼罩起来，显然，二龙是被强行封印住了。 这时，其他三个瓷娃娃相继发出了钢丝球一样的笑声。 “哈哈，让他嘴欠，为了吃烧烤，连老妈都想卖了……” “嘎嘎嘎，活该！” “行了！都不许出声！” 在程长卿的威吓下，剩下三个也都乖乖闭上了嘴巴。 “我们……出去说吧。”程长卿有点尴尬地站起来，打开了门。 “好，不过等一下。” 陈羽拿出手机，找到赵菁的微信，他之前偷窥过她朋友圈，里面有她的照片，虽然美颜了，但跟真人差距也不大。 找到她的自拍，他拿给去别楚蝶看，问道：“你见过她吗？” 楚蝶仔细观察了一回，眉头皱起来，“没见过，但是很奇怪，看她的样子，有那么一点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她想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 陈羽只好放弃了，跟她说了再见，转身要走，突然感到衣服后襟被扯了一下，回头看去，楚蝶正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想告诉他什么，但又有所顾忌，不好直说。 第298章 到底谁撒谎？2 “你……” “大法师求求你，一定帮帮我。”楚蝶看了一眼他身后，神情立刻变得特别清凄楚，咬着嘴唇说道。 “放心。”陈羽递给她一个眼神，转过身，就看到程长卿的脸，正冷漠地望着自己。 两人一起下楼，楼下那个老板还在刷着短视频，看到他们，趁程长卿不注意，冲陈羽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羡慕我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于是得意地甩了一下头发，跟着走出门外时，他突然想到，自己可能是会错意了，因为那老板之前还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他真正想表达的，应该是……自己挺持久的？ 毕竟自己在上面呆了有四十分钟。 看了一眼程长卿的背影，陈羽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占了她这种便宜。 凌晨两点多，先前还热闹的小吃街，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只有不远处的烧烤摊前面，还坐着几个大哥，这才五月天，几个大哥就迫不及待地脱了光膀子，露出一身花纹，正在大声吹着牛逼。 从他们附近走过时，有人发现了穿着一身紧身皮衣的程长卿，吹起了口哨。 “要不要过去吃点东西，我请客。”陈羽提议道。 “不用了，就走走吧，家里面太闹了。” “有孩子就这样，我家里也是。” “你，有孩子了？” 程长卿一下站住了，但只稍微停顿了一下，立刻又迈开了步子。 “两个。”陈羽故意冲他耸了耸眉毛，“是不是很失望？” “你最好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程长卿冷冷说道。 “那行……接着说正事。” 陈羽回忆着程长卿在屋里时说过的那些，停了一会，说道：“可是我当时明明看到，那个二龙，好像是要杀赵菁的样子？” “那只是做个样子，想试探她有没有自保的手段而已，没想到被你横插了一道。” 原来是这样啊。 因为这件事，他还怀疑过之前那个女生也是程长卿派出小鬼所杀，还差点把他当成了凶手，这误会闹的…… 陈羽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程长卿微笑说道，“那在山上的时候，你为什么放我走呢，就因为我救了你？” “这是一方面，其实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有心把你留下，但是有一点又让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凶手……因为你在封印之地的附近，布置了一道拦截阴气的阵法，你这么做，是为了防止阴气蔓延，毕竟再往边上去就离校园很近了，如果有学生吸入太多阴气，会有危险。” 陈羽冲她笑了笑，“我那时就觉得，一个能关心不相干的人的安危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 程长卿默然，再一次为眼前这家伙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感到吃惊。 “还说之前的话题，这个赵菁……我亲自检测过，确定她是个人类，但是有些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的确很不可思议……” 陈羽讲起了赵菁的噩梦以及她试图杀死自己这件事。 程长卿听完，神色也有些讶然，问道：“你确定，在被你擒住之后，她的表现不是装出来的？” “真的不是，这一点，我还是有谱的。”陈羽很诚恳地说，“再说她一个普通人，想用手指在床板上捅出窟窿，绝对办不到，而她体内，又找不到一点邪气，这才是我感到最不解的地方。” 程长卿登时皱眉不语。 “还有，据赵菁说，之前出意外的那个女生，在死前一段时间，也是每天都看到一个长得很恐怖的鬼孩子，所以那天你派二龙伦过去试探她，我才会误会你是凶手，你觉得，那个鬼孩子，是怎么回事？” 程长卿想了一会，说：“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她撒谎，反正跟我肯定没关系，” 陈羽现在当然知道跟她没关系，但对她提出的这两个解释，他同样觉得不太可能。 他不相信赵菁在这件事上说谎，这也不光是直觉，毕竟不管从哪方面看，她都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巧合的话……真有这么巧，前脚那个女生被小鬼害死，后脚程长卿就派小鬼前来试探赵菁…… 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于是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刘冷故意要嫁祸给你？他知道你养了不少小鬼，而你又在调查这件事，他为了避免法堂的调查，故意派出小鬼杀死那个女生，让法堂以为是你做的。” “再加上你行踪飘忽，也不会主动去跟法堂接触和解释，这样，就会加深误会，你觉得呢？” 程长卿想了想，有点疑惑地说道：“但是到最后，总归是会搞清楚的，法堂也不可能永远找不到我。” “可是他赢得了时间啊！你不是说吗，他需要做一系列准备工作，如果法堂很早就查到他——或者王林头上，那肯定会带来很多不便，像这样一来，等法堂注意到他们时，准备工作可能已经完成了。”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可能……” 程长卿悄悄望了一眼他的侧脸，好奇这家伙的脑子怎么长的，什么样的细节都能想到，就是太能装了点。可惜……孩子都有两个了。 这个念头一产生，程长卿立刻警觉，自己在乱想什么呢！ 陈羽并不知道她内心的变化，还在往前走，刚想开口说什么，转头一看，程长卿还站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纳闷道：“你怎么不走了？” “你是要我把你送回家吗？” “咳咳，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陈羽挠着头，“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假如……让刘冷鼓捣出幽灵鬼母，会怎么样，我是说，幽灵鬼母很厉害吗？” 他看过的那本书上，只说幽灵鬼母是带有特殊能力的邪物，具体就没说。 程长卿沉默了一下，说：“简单说，因为她的底子是妖，所以制造出来的鬼母，兼有鬼和妖的双重能力，并且相应的，鬼和妖的弱点，在她身上都被稀释了，甚至完全免疫。”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这玩意，光是听她这么简单地介绍，就知道不好对付啊…… 第299章 最后的生日1 “行吧，就照咱们之前说的，我回去就安排上，你先等我消息吧。” 程长卿没有说话。 虽然他不知道陈羽打算怎么做，但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也感染了她，或许，他真的有办法能搞定那个刘冷呢？ “走了啊。”陈羽说完，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她，笑着说道：“我之前是逗你的，我没有孩子，而且……单身可撩。” 说完，他摆了摆手，丢下有些目瞪口呆的程长卿走了。 这家伙…… 程长卿气得想跺脚，但是她的嘴角，却是浮起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 从城中村出来，陈羽看到路边正好有小绿——六十分钟之内骑行免费，干脆就没打车，骑着小绿，慢慢晃回去。 “楚蝶，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路上，陈羽回想着楚蝶最后拉住自己衣服的画面，明显是想告诉自己什么，但后面显然是看到了程长卿在看她，于是吞回去了，随便说了句话来敷衍。 “难道，程长卿在骗我，她不是好人？” 这个念头一产生，就被陈羽否定了，跟对赵菁一样，他对程长卿的直觉，相信她不是坏人，而且跟自己说的那些，也不会是在撒谎。 所以，楚蝶在防着她什么呢？ 这让他很是困惑， 决定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支开程长卿，单独问下楚蝶。 一边骑车，他一边给陆燕婉打去了电话。 “喂，小羽吗？” 电话接通后，那头不光传来陆燕婉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个特别亢奋的女生，正在叽里咕噜地说的什么，于是好奇问她在干什么。 “看直播啊，有一个主播在教化妆，说的挺好的，原来人类化妆还有这么多讲究，我得好好补习一下了！”陆燕婉声音听着特别兴奋。 “……学这个有什么用？”陈羽随口说道，没想到陆燕婉反应特别大： “你听听，这个是你们男人说的最多的话了，网上的姐妹们都说了，在男人看来，女的做什么都没用，化妆、穿好看的衣服，要么没用，要么就是为了勾引男人……” 陈羽当场愣住。 这言论，听得怎么这么熟悉呢？ 顿时，他感觉到了危险的苗头，照这么下去，陆燕婉很有发展成拳S的苗头啊…… 这都是兮兮害的，帮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接触到了网购这个万恶之源。 想到她一个千年道行的僵尸，居然倒在了现代社会的物欲金钱之下，陈羽不免有点心疼……自己的钱包。 “你有事没事，没事我继续看了，正说到关键地方呢。”陆燕婉还不耐烦了。 “有事，明天你来市区找我吧。需要你出手了。” “我出手？”陆燕婉老大不乐意，“我还有好几个快递没收呢……” “让两个孩子帮你收呗，你天天花我的钱，总得帮我干点什么吧，不然白养你啊。” “这话说的，你见过哪个被包养的，还要干体力活的，嗯，除了床上……” 陈羽听了这话，差点没握住车把，“咱俩，是包养关系？你可不要乱说，我又没碰过你！” “那是你不愿意碰啊，反正我是愿意陪你睡的。” “你——” 陈羽突然想起了她网购的那些情趣装，体内顿时燃起了一团火。 “不是我不去，”陆燕婉有些为难地说，“我最近修炼到了一个阶段……这么说吧，我现在实力比较差，” 刚到到这，电话突然被抢走，然后阿狸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大，要去城里吗，我听说城里有很多好吃的是吧？还有阿尔卑斯……不对 ，哈更达斯！你放心，明天我一准把燕姐带过去，还有木鱼！” “木鱼？”陈羽愣住。 “就是那个白脸小子，他每天用头撞墙，跟敲木鱼似的，这是我给他取的外号，哈哈，贴切吧！” 陈羽无语，没想到白逸现在还保持着如此奇葩的习惯…… “……让你家燕姐接电话。” “艳姐说她忙着看直播，没空，让你把地址发过来就行，到了我们找你。” 说完直接电话就挂了。 “这几个家伙……” 陈羽无语地摇了摇头，挂上电话，他又给李牧打去电话，把他从睡梦中叫醒，跟他说了今晚的经历。 李牧听完，震惊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这效率真的可以，每次打电话给我，都能查到新的线索，这次更是有突破性进展啊！找你来，真是找对人了！” 停顿了一会，他问到：“那现在要怎么做？监视王林？这个怕是有点困难，他有个委员身份，如果没有明确犯法的证据，很难监听他的电话，人身监控也不好弄……” “不用，你就给他打电话——明天再打，免得引起怀疑，就说你已经说动了我，想约他见面谈条件。跟他说我很忙，最好明天就见面。” 李牧听完，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你是想直接见面，逼问出他跟那个刘冷的接头方式？” “差不多。” “你不怕打草惊蛇？” 他的担心，倒是跟程长卿一样，陈羽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又跟他说了一遍，李牧听完，沉吟了一会，说：“你这分析的倒没错，但是你想清楚，你这样就成了一锤子买卖，一旦搞砸了，连缓和的余地也没有。”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李牧想一想，“还真没有……” “那不就得了，就这么干吧。” “行吧。”电话那头，传来李牧无奈的笑声，“万一失败了，别的不说，以王林的身份，真的动用政治资源倾轧过来，虽然不能直接把我怎么样，但很可能会被圆通老头借故刁难我——他本来就想赶我走来着，到时候，很可能我这个屁股还没坐热的位置，就要给别人腾出去了。” “这不是更刺激吗，要玩就玩大的。”陈羽不以为意地说。 玩……玩命还差不多。 李牧无语摇头 ，不过转念一想，就自己看到的，陈羽这一路走来，哪次是不是在玩命？ 这就是个喜欢玩命并且乐在其中的狠人！ 第300章 最后的生日2 回到家，陈羽打开门，发现屋里亮着灯，赵菁正穿着睡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看见陈羽，立刻走到他身边，几乎要扑到他怀里了。 陈羽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又做那个噩梦了。 “就是断断续续的场景，有一个中年男的……把我抓起来，用不知道什么法子把我撕成了好几片……” 陈羽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下。 “将身体扯碎，那可不就是拆魂的意思吗？” 仔细打听别的，赵菁因为梦境是断断续续的，她能记得的画面不多，也给不出更多信息了。 “宇哥哥，你今晚去外面挖土了吧？” 赵菁打量着他的身子，说道。 陈羽低头一看，自己衣服和鞋子上沾了不少泥点。 “快换下来吧，我去给你洗一洗，我还熬了莲子汤，待会给你盛一碗！” “这个……不用这么麻烦的。”陈羽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也不是啦，我之前做噩梦醒了，又不敢再睡，自己也饿了，干脆就去煮了一点。” 不多时，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送到陈羽面前。 看着她满面笑容的一张脸，陈羽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他是打心眼里希望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跟这件事情没有牵连，但是眼下看来，这个想法……有点天真了。 因为晚上那场风水阵，对精神的损耗太大，陈羽是真累了，洗了个澡上床去睡了。 当然在睡着之前，他没忘记把惊魂铃放在枕头边上，免得被偷袭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陈羽起床洗漱，来到客厅，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了，中间还摆了一个蛋糕和一瓶红酒。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陈羽看着跑来跑去忙着端菜的赵菁说道。 “今天是我阴历生日。”赵菁怪不好意思地说，“本来也不想过的，正好羽哥哥在，就随便庆祝一下吧。” “啊，你这也不早说好，给我时间准备个礼物啥的啊！” 赵菁吐了吐舌头，“就是不想让你送礼物，才没提前说的啦。” 当下拉着他，坐在餐桌前。 两人一起把蜡烛插在蛋糕上。 “许个愿吧！”陈羽把蜡烛点上，冲赵菁说。 “嗯。” 赵菁有点羞涩地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正要吹蜡烛，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可能是我叫的炸鸡到了！”赵菁愉快地起身去开门，结果门拉开的瞬间，她愣住了：门外，站着一个身穿旗袍、打扮的非常时尚的御姐。 身边还站着一白一黑两个小孩，白的那个十来岁，很乖巧的样子，黑的看上去只有六七岁，一对小眼睛，长的很像老鼠。 三对眼睛，齐刷刷地都冲她望过来。 “姐姐好，我们来找陈羽！”那个黑小子说道，“他给我们的地址就是这里！” 赵菁起先还以为他们走错门了，听到“陈羽”两个字，他彻底愣住了，目光落在那个好看的姐姐脸上，“你们是……” “啊，老大！”没等陆燕婉开口，阿狸先看到了屋里的陈羽，狂奔进去，紧跟着，陆燕婉拉着白逸也进去了。 “你们……来的挺快啊！” 陈羽挠着头，有点尴尬，“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自己看手机。” “这……” 陈羽这才想起来，昨晚因为吐纳，怕吵，把手机给调静音了，后面直接睡觉，忘了调回来了。 陆燕婉打开了随身带来了一个大行李箱，取出了一件大衣，在陈羽上比划着，“这是我买衣服时候，为了凑单，特意帮你选的，你看怎么样，另外还有好几件，我给留在家里没带过来。” “等，等等再说这个！我来介绍一下——” 陈羽看到赵菁表情变化，把陆燕婉拉到一边，结果没等开始介绍，赵菁已经对陆燕婉伸出了右手，“是嫂子吧？” 她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 陆燕婉抓住他的手，说道：“小妹妹，不要误会，我不是他媳妇。”陈羽刚要长出一口气，结果她后面那句话，差点让他吐血：“我是他包养的。” “你别听他瞎说！我跟他是——” 陈羽一下卡壳了，是啊，我跟她是什么关系呢？ “你就当是朋友吧，反正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这两个也不是我孩子，他叫白逸，另外这个……” 陈羽找半天，才在餐桌前面找到了阿狸，他正满眼放光的盯着蛋糕，陈羽把他拎过来，纳闷道：“你什么时候修成人形了？” “噢，没有，是燕姐教了我一个妖术，可以变化成人形，但维持不了多久，这不是要赶路吗，怕吓到别人。” 阿狸说着，摇身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河狸，站在沙发上，冲赵菁呲牙咧嘴地笑着。 赵菁差点吓得坐在地上。 “他不是人！”说完，赵菁自觉失言，急忙捂嘴，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在场的，就你跟我是人。”陈羽伸手揉着白逸的脑袋，“他本质上，是一个邪灵，而这位——”他指着陆燕婉，“你看她跟个人似的，其实她是一只僵尸，还是一只上千年僵尸，当然，这是她自称的。” 听他介绍完，赵菁彻底懵逼了，目光在几个人脸上转来转去。 “羽哥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说的是真的。”陆燕婉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不过，我虽然有千而八百岁，但我人类的寿命是二十五岁，你就当我是这么大就好了。” 阿狸趁着大家不注意，又溜回到餐桌旁边，望着蛋糕，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东西，一定很好吃吧……”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抓，被陈羽一把抓住胳膊，冲赵菁说道： “那什么，他们也不是外人，既然来了，一起给你过个生日，你看怎么样？” “啊！” 赵菁这才回过神来，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被陈羽推到沙发上坐下，让她吹蜡烛，几个人围着餐桌，两个少年儿童被陈羽强逼着唱起了生日歌，只不过阿狸的目光，一直放在蛋糕上，眼看赵菁吹了蜡烛，立刻拿起刀子去切蛋糕，然后给自己分了最大的一块。 第301章 鬼母很可怕！1 “别太介意，”陈羽看着有些局促的赵菁，有点抱歉地说，“我也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没有没有，”赵菁连忙摆手，“能有这么多人给我过生日，我还是很开心的啦，就是……感觉有点突然。” 她转头看了一眼陆燕婉三人，冲陈羽说：“他们……都住在你家里吗，我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这个……”陈羽挠着头，“我也不知道。” 这三个人的来历，他当然都很清楚，只是赵菁的话，让他一时有点恍惚，他自己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自己明明一个单身汉，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四口之家…… 五个人痛痛快快又略带尴尬地一起吃了顿饭，不过赵菁在知道陆燕婉跟陈羽不是夫妻关系之后，对她的态度也亲热起来，尤其是对她千年僵尸的身份很是好奇，两个人加了微信，陆燕婉也不客气地跟赵菁打听起市里哪家商场卖的衣服和化妆品比较好之类，最后愉快地约好了下午一起去逛街。 来这么多人，这栋两室一厅的房子肯定是住不下了，陈羽只好带陆燕婉三人前去酒店，走在路上，陆燕婉和赵菁两人直接丢开了陈羽，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 这一幕，把陈羽看得目瞪口呆。 女生之间的友谊，有时候来的就是这么迅猛而不可思议…… 赵菁下午要去学校上一堂课，跟陆燕婉约好下午见面的时间后，在小区门口分开，自己去学校了。 陈羽用手机搜到了最近的一家如家快捷酒店，带着三人过去。 “这姑娘，挺不错的。”陆燕婉眨着眼睛，冲陈羽说道。 “因为人家愿意陪你逛街吗？” “那也是得看你的面子啊，她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陆燕婉说，“你应该早告诉我的，我可以说是你姐姐，这样他就彻底不会怀疑了。” “现在人家也不会怀疑，你比我大一千岁呢，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一千……后面怎么说来着？” 快到酒店门口， 陈羽这才想起来，酒店是要登记身份证的，跟陆燕婉一说，没想到竟然真的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张身份证。 “哪里来的？” 陈羽接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居然还是个真的。 身份证上年龄是二十六岁，上面的户籍地址很熟悉……陈羽立刻想起来，这是馨姐的包子铺的地址。 “这是馨姐帮我办的，一直都有啊，只是平时用不上罢了。”陆燕婉很得意。 陈羽有点惊讶，在他印象中，馨姐虽然实力很强，但就是个退出江湖的包子铺老板，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神通。 “对了，连你也叫她馨姐，莫非……她比你还大？”陈羽突然想到这茬，问道。 “别瞎想，我是按我生前年龄算的，她比我大两三岁。” “这算是装嫩吗？？” 陆燕婉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不然呢，按鬼龄算，难道要让全世界都叫我祖宗？” 陈羽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到了酒店，陈羽去开了个套间，一进屋，白逸就默不作声地进了一间卧室，爬上飘窗，盘膝坐下，开始修炼。 现出真身的阿狸，则打开了他一直视若珍宝的书包，陈羽这才发现，里面竟然装满了各种零食，阿狸摸出了一包可比克，很熟练地打开电视，往沙发上一躺，一边看着电视，吃起了零食。 这俩孩子……还是老样子啊，简直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 陈羽感慨地摇了摇头。 “你之前说赵景不错，那你看出来什么没有？”陈羽把陆燕婉按在沙发上坐下，一本正经地问他。 陆燕婉一愣，想了想说，“没什么不对劲啊，她怎么了？” 果然，连她这个千年老家伙也看不出问题吗？ 陈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把事情从头到尾跟她讲了一遍，陆燕婉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羽以为她想到了什么，满怀期待地等了一会，不见她开口，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样？” “啊，没有，我在想……下午要不要再买一条裙子。” “你认真的！？”陈羽盛怒地叫起来。 陆燕婉冲他翻了个白眼，“有你一个人动脑子就好了呀，你都分析的差不多了，我干嘛还要动脑子去想，多此一举。” 行吧…… 陈羽无语，“那你就等我安排好，帮我对付我那个巫师，这没问题吧？”需要她做的事，之前也已经告诉她了。 陆燕婉顿时有点尴尬，抿嘴笑道：“我怕我不是他的对手……” “你太谦虚了。” 陈羽摆摆手， “幽灵鬼母还没召唤出来，刘冷自己，最多不过是接近大宗伯的实力，你之前能一巴掌呼死那个崂山道士，对付这人，根本不在话下。” “这……我真不是谦虚，”陆燕婉讪笑起来，“我现在，连你都打不过。” 她的模样，真不像是谦虚或者开玩笑。 陈羽心中咯噔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你……认真的。” 陆燕婉点着头，解释了起来。 简单说，这一切跟她修炼的功法有关。 她那功法，每提升一重境界，体内的丹田就会碎裂一次，积累的法力也会随之散去大半，现在的她，只剩下了闭关之前两成不到的法力。 陈羽听完，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两层法力，”陈羽喃喃说道，“那是怎样？” “你现在是天师巅峰对吧？” 陆燕婉看着他，想了想，说，“那我刚才说的就没错 ，我现在真的连你都打不过。” 陈羽嘴角抽搐起来，捂脸说道：“你这修建的是什么坑爹功法啊，不会是天山童姥的什么八荒六合返老还童功吧？” “是你八荒六合，天山童姥是谁？” 陆燕婉表示听不懂。 “我这功法，多少人想要都没有呢，你别光看到法力散去，每次丹田破碎、然后重铸，容量上限都会提升数倍，而且散去的法力也没有彻底消失，随着我继续修炼，失去的法力会很快恢复，并且境界也会更进一步。” 陈羽有些听懂了，喃喃说：“就像蚕蜕皮一样，每蜕一层，就会胖一圈？” 第302章 鬼母很可怕！2 “你这是什么比喻，我胖吗？” 陆燕婉说着，打开了箱子，拿出一套长裙，在身上比划起来，“你看这件怎么样，样式挺不错吧，但我觉得有点紧，不然我换上给你看看？” “你能正经点吗，我在说正事呢，你……刚说什么，在这换吗？” 陆燕婉噗嗤一笑，把衣服放下，“那就先说正事吧。” 陈羽有点苦恼地揉着脑袋，“我昨天给你电话的时候，你应该当时就跟我说啊。” 现在他已经让李牧去约王林了，既然陆燕婉没法瞬杀刘冷，那一切铺垫都是白搭，整个计划算是废了。 自己只能暂时取消跟王林的见面，这样一来，恐怕真的会让他产生怀疑了。 “那昨天电话里，你也没说清楚啊，再说我不是被阿里抢了手机吗？”陆燕婉振振有词。 “对，阿狸……” 她眉头突然皱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她笑着对陈羽说：“计划不用取消，只需要稍微修改一下。” 接着，她讲出了自己的提议，陈羽听完，当场愣住。 “阿狸……你确定他跟踪的时候，不会被别人发现？” “它的特长就是隐藏气息，不管是法师还是邪物，想发现它都不容易，当然，这也是他唯一的特长……” 陈羽朝躺在沙发上的阿狸望去，这家伙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副眼镜，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看着电视——看的是《海绵饱饱》，一副特别享受的样子，似乎压根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陈羽恍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阿狸时，它的确是被河神派来偷听他们谈话的，而且跟踪了自己很长时间，自己也毫无察觉。 不过，最后他还是被杨寒给发现了，揪了出来。 当即他提起了这件事，没等陆燕婉开口，阿里那边却是听到了，抢着说道：“那是一场意外！他并没有察觉到我的气息，是我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他在房顶布置的阵法了，我跟你说，那个糟老头子是个变态！你不知道他在房顶上布置了多少阵法，好像有什么人随时会去追杀他似的！而且，” 他往嘴里又添了一片薯片，“那时候，我还比较菜，最近在我勤奋修炼之下，实力也是突飞猛进，我潜伏的能力，可比那时候强多了！” 勤奋修炼？？ 陈羽呆呆地看着他，一把抓住陆燕婉的手，“咱还是换个人吧，这小子都开始说胡话了。” “相信我，他能行的！”陆燕婉对阿狸说道，“你好好干，完事奖励你一箱方便面！” 阿狸一听“方便面”三个字，立刻从沙发上弹坐起来，伸出两根毛茸茸的手指，“两箱！” “说定了。” 陆燕婉转头看着一脸疑惑的陈羽，说道：“他特别喜欢吃方便面，而且都是干嚼……当然，他好像吃什么都是干嚼，我受不了那个味道，所以一直控制着他。” 陈羽有些无语，也不知为什么，这件事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喜感。 停了一会，陆燕婉问道：“不过，跟踪他之后呢，如果果能摸到那个巫师的老巢，你打算怎么做？” “我可以带李牧和程长卿一块过去，我们三个一起出手，能把那个刘冷轰的渣都不剩。”陈羽自信地说道。 陆燕婉沉吟着，道：“话是这么说，但据我接触过的巫师来说，这些人都精得很，你听说过一句话吗，‘住家有窗、不住穷巷’，这是他们所有巫师的格言。” “意思就是住的地方一定要有窗户，这样万一遇到袭击，便可跳窗逃走，行走在路上一定不走死胡同，免得被人堵住。” 陈羽眉头皱起来，“你是说，他为了不被人堵死，在住的地方肯定安排好了退路？” 陆燕婉点了点头。 陈羽咂摸着她刚说的那句谚语，这句话当然是个比喻，否则光有窗户可不够，只要去的人足够多，有再多窗户也会被围死字里头。 “那……他们一般会怎么做？” “可能挖地道，也有可能在住的地方附近，布置一些机关或法阵，不求杀敌，只要能困住对方少许时间，他就能全身而退。” “你懂的可真多。”陈羽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一些崇拜。 陆燕婉不以为然说：“你都知道我是千年僵尸了，死在我手上的巫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摸索出规律了呗。” 陈羽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回想她之前说的事情，还真是个问题，毕竟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刘冷住在哪里，没法实地考察，也就没法知道他究竟在住所附近布置了什么防御手段。 就算将来跟踪他来到住处，怕是也无法对附近进行勘察，不然很容易被发现——毕竟人家布置那些，目的就是提防这个。 “你慢慢想吧，我先去换个衣服，你帮我掌掌眼。” 陆燕婉说完，拿着裙子去了卧室。 “你怎么不在家里，让他们两个帮你参考？”陈羽有点不解地问。 “他们小孩子懂什么，你好歹是个男人吧。” 好歹…… 这话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不一会，陆燕婉换了裙子出来，就在这时，隔壁卧室又响起了白逸用脑袋撞墙的声音，陆燕婉赶紧叫阿狸：“去把包里的软垫拿出来，特意给他带来了，不然就他那脑袋，一天就能把这墙给撞通了！” 陈羽后来才知道，在家的这几天，阿狸起初也不听陆燕婉的话，结果被她收拾了几次——就算她只剩下两成实力，对付阿狸也是情轻轻松松，因此，他不敢不听陆燕婉的话。 当下从箱子里找出练拳击的那种贴在墙上的软垫，一边走进卧室，嘴里一边嘟囔着：“哪有这样修炼的啊，这功法没练成，我看铁头功倒是练得差不多了！” “你看怎么样？” 换上长裙的陆燕婉，走到陈羽面前，转了个圈，转头一看，陈羽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腰身，虽然这裙子是紧身了点，但也不至于把他诱惑成这样吧！ 陆燕婉刚要开口询问，陈羽突然说道：“你说，让白逸帮忙怎么样？” 第303章 你侮辱我1 “什么？”陆燕婉没听懂。 陈羽于是跟他讲了自己刚想到的计划。 就算是有千年道行的陆燕婉，听了他的话，也觉得有些冒险。 “这……你这样玩的有点大，万一失败了，你想过后果吗？” “无非就是幽灵鬼母被他召唤出来呗，对了，你活了上千年，应该见过幽灵鬼母吧？”陈羽想到这茬，好奇地问道。 “三大鬼母，我都见过，这其中最厉害的，还是罗刹鬼母。想当年，得道之前的某人，也差点栽在它的手里……” 陈羽刚想问某人是谁，陆燕婉突然醒悟，急忙住口，接着说道：“幽灵鬼母，实力确实还可以。” “还可以”三个字，让陈羽心头燃起了一丝希望，顿时两眼放光地说：“就是说，有的打？” 结果挨了陆燕婉一个白眼，“别想多，我说还可以，那是从我的角度，对你来说……” 她微微一笑，轻启的朱唇吐出两个字：“秒杀。” 陈羽嘴角抽搐起来，震惊地说，“这不能够吧，我听程长卿说，幽灵鬼母大概相当于五阶邪物，无非是有一些特殊的手段。” “你说的那人，多大？” “程长卿吗？大概……十九岁？ ” “那不就得了，她不过是通过家族的传承，听过一些传说而已，我比她大一千岁，你信我还是信她？” 陈羽愣住，这话……真的霸气。 停顿了一下，陆燕婉又说：“你听我说，幽灵鬼母，至少相当于一只六阶邪物，你说的那个巫师也是个蠢材，他居然想召唤幽灵鬼母来做自己的鬼仆……你们这个时代的法师，胆子真的大。幽灵鬼母真的召唤出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陈羽闻言大惊，说道：“这怎么可能，人家……他爹，在锁魂坛里留下了自己的血，作为引子，幽灵鬼母成型后，会自动成为他的鬼仆。” 虽然他不知道刘冷他爹用的是什么手段，但天地大道，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一个法师，只要在邪物体内打下自己的烙印，这只邪物就会成为他的仆从，主人与仆从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类似诅咒的力量，主人只要抹去在仆从神识中的自己的印记，仆从就会立刻死去。 正因为有这种神秘的契约力量存在，很多邪修法师才会专门寻找凶残的邪物，强行收服，作为自己的仆从，而不用担心他们的反抗。 陆燕婉不屑地说道，“主弱仆强，当然可以，但这也是有限度的，彼此的实力如果相差两阶以上，仆从就可以硬生生地抹去魂印，你觉得……幽灵鬼母会乖乖地听从一个低级巫师的拆迁吗？” “啊这，那他为什么还要——哦对， 它是六阶邪物，不是五阶！” 陈羽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刘冷的爹，跟程长卿犯了同一个错误！ 他们都错估了幽灵鬼母的境界，以为人家是五阶邪物！ ——程长卿说过，刘冷的境界是离大宗伯还有一步，这一步，却不是那么容易迈过去的，他现在的境界，还是小宗伯。 如果幽灵鬼母是五阶邪物，那彼此境界差距不到两阶，他还是可以掌控幽灵鬼母的——陈羽突然想到，楚蝶的数道残魂，晋升到第三阶应该有一段日子了，而刘冷到今天才来启动召唤程序，应该也是跟他之前境界不够、怕被幽灵鬼母反噬有关。 可惜，他的实力还是差了点。 一瞬间，陈羽都萌发了去找刘冷告知真相、劝他放弃召唤的念头，这样大家都不用再争个你死我活了。 当然，这根本不现实，站在刘冷的角度，不可能相信他说的话。 “我，李牧，程长卿，三个天师境界，加起来也打不过幽灵鬼母？”陈羽转头看着陆燕婉，问道。 “别做梦了。” 陆燕婉想也不想，说道，“如果全是你这种境界，七八个都未必是它的对手。” 这一次，陈羽丝毫没有不服——虽然幽灵鬼母的实力，比他们预想的五阶只高了一阶，但六阶与五阶，却是天壤之别。 邪物的实力越强，境界之间的差距也就越大。这是法界的常识。 一只六阶邪物，可以轻松击败三到五只五阶邪物。 “看来得摇点人过来，做好群殴的准备了……” 陈羽当即打开微信，找到他们那个名叫“精神文明建设”的小群，@了一下所有人，结果等半天也没人回复。 这才恍然想起来，群里好像一两天都没人说过话了。 兮兮不出来怼人了，秋剑也不找人讨论修炼了，连最话唠的灵峰，这两天也没说过一句话。 “不对劲啊……” 陈羽找到几人的电话号码，挨个打过去，除了兮兮的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之外，另外两人的手机直接就关机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深感疑惑的时候，李牧的电话打了过来，说跟王林已经约好了，两个小时后，在一家茶馆见面。 “地方是王林选的，我现在就过去接你去。”李牧电话里说。 陈羽于是报了酒店的地址，让他到这边来。 李牧听完，诧异地问：“你怎么会在酒店里？” 陈羽说了陆燕婉过来的事，李牧一听，立刻欢快地说：“燕姐来了啊，有她帮忙，那胜算可就大多了啊。” 陈羽苦笑起来。 反正他一会要来，电话里也就没跟他说出实情，让他快一点过来。 “你们，要去拷打那个土豪吗？” 陆燕婉从卧室里拿了一双黑色丝袜，一条腿踩在陈羽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当着他的面，穿了起来。 陈羽瞄了一眼她裙下白生生的长腿 ，和若隐若现的部位，咽了一下口水，说：“‘拷打’这个词用的好，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去，我最讨厌这种负心汉，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戳死他。” 陆燕婉说完，冲他眨了眨眼，“我跟那个小姑娘约好了，一会她带我去逛商场，你不是觉得她有问题吗，正好我帮你观察一下。” “去买东西才是主题吧。”陈羽翻了个白眼。 第304章 你侮辱我2 陆燕婉穿好丝袜和高跟鞋，把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来。 “什么？”陈羽不解。 “给我银行卡，万一……我看中点什么，对吧，总不能空手回来吧。” 陈羽无语。 “那你不是有我支付宝的亲密付吗？” “额度已经用完了，不然，你帮我加点额度也行。”陆燕婉大言不惭说道。 陈羽一阵心绞痛。 自己给她开的亲密付额度，可是一个月两万啊！ 这才一个星期不到，她居然花完了！ 当下忍不住抱怨起来：“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就算我真包养个大学生，也不带这么花钱的啊！” “大学生，比我值钱吗？” 陆燕婉往沙发扶手上一坐，直接把一条穿着高跟丝袜的腿搭在了他大腿上，趴在他耳边，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乖哦，给我开点额度，晚上回来，我好好服侍你，你那些知识和玩法，我可都学会了……” “我那些？？” 陈羽震惊地看着她。 “就是你电脑里藏的小视频啊。” 我天…… 陈羽感觉要吐血，那些视频，自己在文件夹藏那么深，居然都能被她翻出来！ 哄着陈羽又开通了一万块额度的亲密付，陆燕婉这才从他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拎着小包出门去了。 陈羽长叹一声，摇着头，走到白逸所在的卧室。 这小子还在修炼，身体四周萦绕着一股灰白色的氤氲，看上去……就很牛逼。 “最近修炼的怎么样？” 陈羽在他边上坐下，随便找了个切入聊天的话题。 白逸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是失落，“我太笨了，最近一周，才提升了一段。” 陈羽登时下巴快掉下来了。 段，是法界对于邪物的境界、约定成熟的一个叫法。 因为邪物的境界与法师不太一样，阶，代表的是邪恶的大境界，如鬼的境界从低到高为幽魂、怨灵、恶鬼、鬼首等等境界，这就是‘阶’。 而每一阶中，又分为六段，合起来就是“阶段”的意思。 所以法师称呼邪物，都是几阶几段，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只能通过战斗等一些信息，判断出邪物的阶数，段数因为差距不太大，就不好判断，一般只有邪物自己才知道。 陈羽听了白逸的话，之所以如此惊讶，因为按照邪物正常的修炼速度，只要是正修，如果没有奇遇，一年半载能提升一阶都算是快的了。 白逸，竟然一个星期提升了一阶，这是何等的妖孽啊！ 就这，他居然还不满意！ “你这个逼装的，我真的服……”陈羽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 “什么？” 白逸不解地眨眼看着他。 陈羽这才想起来，他跟阿狸和陆燕婉都不一样，这小孩沉迷于修炼，对外界一概漠不关心，以他三十年前的文化水平，听不懂“装逼”这个新词的意思。 “那个……修炼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的，你要适当的放松下自己，你看阿狸，每天吃吃喝喝的，对吧，人不光是为了修炼而活着，也得学会享受生活……” 他本想开导白逸，让他不要那么拼，没想到白逸听了这话，眼中突然涌出了泪珠，顿时把陈羽给整蒙了，急忙说道：“别哭啊，我是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吗？” “老大，我视你为偶像，这才跟着你来人间的，我以为你会严格地要求我、鞭策我，没想到你……居然说出让我放弃修炼的话，我好难受……” 白逸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我没让你放弃修炼啊！”陈羽笑哭。 白逸依抹着眼泪，说：“你让我享受生活，不就是婉转地劝我放弃吗，否则像我这么懒的人，哪里配得上‘勤奋’两个字？” “嗯，是我错了。” 白逸的一番话，让陈羽深感惭愧，“所以，我应该更严格的要求你吗？” 白逸连忙点头，“我可以更勤奋的！只求老大不要挖苦我，说让我放弃之类的话。” “行吧……那你，特么的还不去修炼！”陈羽吼了一嗓子。 白衣开心地抿嘴一笑，盘膝坐好，又开始修炼起来。 看着他的身影，陈羽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心中……五味杂陈。 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哈？ 突然，他想起了来找白逸的正事，赶紧把他“唤醒”，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 哦，就是要我给他制造一个幻境，对吧？” “是的，可能会有些危险，你……” “我知道了！”白逸兴奋地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燕姐说了，光修炼不打架，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深浅，这正好是个检验自己的机会，多谢老大！”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继续修炼了。 陈羽怔怔地看着他。 这家伙，真不知道是好战还是单纯，或者……人家没想那么多，满脑子只是提升实力而已？ 陈羽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虽然有点风险，而且只有一次机会，但总体而言，已经是当下自己能想到的最优解了。 先前，他还觉得陆燕婉把白逸和阿狸带来是个累赘，现在看来，她还真有先见之明， 这两个家伙，真的都派上了用场。 二十分钟后，李牧来到酒店，陈宇把最新情况跟他说了。 李牧听完，长久地说不出话来。 “之前我还说你在玩命 ，结果还是低估你了，你这修正后的计划，何止是玩命，简直就是玩命！” 陈羽愣愣地看着他，“你这语境，也没有变化啊。” “烂梗而已，不要管这些细节了。” 李牧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万一失败，你想过后果吗，六阶邪物， 我的天，就你我这样的实力，来十个八个估计也不是对手吧，偏偏燕姐还不能打了……” 陈羽说，“所以我打算把兮兮他们几个都叫过来，还有秋剑，不过这几个人好像失踪了，打他们电话都没有信号。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兮兮我不知道，灵峰和秋剑，都去了长白山。” “然后？”陈羽眨着眼睛。 “长白山那边，好像出了什么状况，总法堂给各大门派下了法令，大家都派了一些精英弟子赶过去，结果去了就没消息，这两天，大家都关注着这件事，都等着结果呢。” 第305章 广陵散1 陈羽说，“所以我打算把兮兮他们几个都叫过来，还有秋剑，不过这几个人好像失踪了，打他们电话都没有信号。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兮兮我不知道，灵峰和秋剑，都去了长白山。” “然后？”陈羽眨着眼睛。 “长白山那边，好像出了什么状况，总法堂给各大门派下了法令，大家都派了一些精英弟子赶过去，结果去了就没消息，这两天，大家都关注着这件事，都等着结果呢。” 陈羽听了，惊讶地说：“那你怎么没去？” “也不能所有人都去吧，我们这些常规部门的，还是要干自己的事。” “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不知道，也可能是有什么恶鬼厉妖现世，”李牧说道，“以前也偶尔会有这样的事，从法堂征召的主要是二代弟子来看，应该是给他们提供一个实战的机会。” “那为什么电话都不接呢？” “这是法堂的传统，参加行动的时候，电话一律关机，都用专用的对讲机来交流。”李牧摊了摊手，“别多想，不可能出什么大事的，人间太平盛世，能出什么顶天的大事？” 陈羽道：“不要乱立flag。” 李牧愣了下，笑道：“我又不是法堂老大，哪轮的到我立flag，就事论事而已。” 反正事不关己，陈羽也就没多想，跟着李牧一起出门。 “老大能不能帮我叫个KTC全家桶啊！” 要关门的时候，阿狸从沙发上坐起来，双手握在胸前，冲陈羽卖萌地恳求道。 “全家桶当然是要全家人在一起才能吃，你一个人吃个der，等我回来再说！”陈羽不客气地关了门。 坐电梯时，李牧皱眉说道：“你确定，这个家伙靠谱？” “应该……没啥问题吧。” 陈羽自己说着也有点不自信。好在，需要阿狸参与的，是计划的第一步，他要是成功了，功劳不小，万一失败，后面的计划最多是没法进行下去，倒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最关键的一步，还是要靠白逸。 祥子茶馆，王林约他们见面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之前听这名字，陈羽脑海中想到的是电影《茶馆》里的一幕：嘈杂而宽敞的店堂里，摆着若干茶桌，许多人一边喝着大碗茶，嗑着瓜子花生，扎堆聊着各种八卦，跑堂的肩上搭着条毛巾，到处跑来跑去，给人续水……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才知道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这个名字带着土味的茶馆，装修却是十分高档，风格倒的确是中式，偌大的店面，被隔成了许多卡座。 大概是为了保持谈话不被邻座听到，这些卡座距离都特别远，而且彼此间巧妙地用屏风和绿植等等隔开，从外面看进去，只能隐约看到卡座里的人影，看不到具体长什么样子。 走廊中间转弯的地方，有一个表演台，一个戴墨镜的老头坐在凳子上，静静地拉着二胡，空气之中弥漫着天目藏香的清香味，香而不腻，恰到好处。 这些加起来，让整个茶馆笼罩着一股宁静致远的氛围。 “这地方真不错啊，”沿着走廊朝里面走着，陈羽忍不住赞道，“没事的时候过来放松一下，听听曲子喝喝茶，倒是个好去处啊。” 李牧不屑地说道，“说的好像你享受的起似的。这里，是整个淮王市最高端的休闲场所，一般都是接待贵宾、又没到饭点，才会过来坐坐，最便宜的一壶茶也要七八千，你觉得你的身份，适合来这里吗？” 陈羽心头一震，握着他的手说：“待会记住了，一定要等他付完钱，咱们再动手！” 一路从这些卡座边上走过，陈羽看到门上的牌子，上面写的都是词牌或古曲的名字，陈玉一路看过去，有《琵琶行》、《高山流水》等等。 还挺有意思。 陈羽说：“咱们要去的是哪个来着？” “‘广陵散’，在这里面。”李牧朝走廊尽头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而不是饭店包间之类的吗？” 陈羽心中一动，想了想说，“他是怕咱们动手，这里人多，动手不方便？” “我也这么觉得。”李牧点点头，“到时候动作麻利一点。” 从那个拉二胡的老头身边经过时，陈羽稍微停留了一下，老头轻轻拉着弦，不为所动。 “您老拉的是《巴山夜雨》，但怎么老重复拉第一段？”陈羽好奇问道。 “第二段不会。”老头淡淡说道。 “你还懂二胡？” 继续往前走时，李牧随口好奇地问道。 “我师父以前天天拉，我被迫听了十几年，哪怕是个白痴，好歹也能学会一些吧。” 陈羽停顿了一下，说：“我感觉这老头有点问题，但说不上来……” “是吗？”听他这么一说，李牧又回头看了老头一眼，说道：“没什么不对劲啊。” “你没看过电视吗，在电视剧里，这种人通常都是隐世高人……” 李牧：…… 这时候，他们来到了“广陵散”包间门口。 前面围着包间的屏风，在这里被换成了竹子——还是真的竹子，种在一片花圃里，排成横竖两排，中间正好圈出了一块不大的地方，足可见店家的用心。 隔着竹叶，能看到里面坐着三个人，正在喝茶。 王林，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李牧转头看了陈羽一眼，陈羽会意地笑了笑，率先走了进去。 王林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上，身穿一件长袍，手里盘着个大珠子，正在招呼边上两个人喝茶，眼看陈羽两人进来，立刻站起来打招呼，态度特别热情。 另外两人也一起转头看过来。 看到其中一个人的脸时，陈羽和李牧都愣住了。 “李监院，”那人笑了笑，“王总说请了你过来喝茶，我还不信，你一天天忙的我都见不到人，哪有功夫喝茶啊，没想到，真的是你。” 说话这人，是李牧和陈羽都认识的一个人：古浩！ 那个九华山道士、圆通禅师的徒弟。 王林，居然把他给请来了！ 这让陈羽二人始料未及。 第306章 广陵散2 李牧稍微愣了下，便恢复了正常，冲他笑起来，“我这是忙里偷闲，倒是没想到你也在，早知道我就直接开车带你过来了。” 王林招呼两人坐下，然后隆重地介绍另一位坐在上首的男子，“这位，是江南省总查署的方长官，正好路过本地。他是我至交好友，我干脆请他一起过来，大家也认识一下。” 陈羽转头看去，这位方长官五十来岁，啤酒肚，没剩下几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朝后面梳着，举手投足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在王林介绍陈羽二人时，他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省查署的长官……王林请他来，是什么意思？” 陈羽转头朝李牧看去，却发现他脸色微变。 介绍完毕，王林让服务员重新上了一壶茶，亲自给几人倒茶，嘴里一直说着客套话。那位方长官和古浩，神情都有点懒散，没什么聊天的兴致。 “王总，人给你带到了，你们聊，我先处理点公事。 李牧往后坐了坐，拿出了手机，飞快打字 。 不一会，陈羽感觉到兜里的手机振动，立刻明白，拿出来一看，果然是李牧给自己发的微信，内容就一句话： 他找来省查署的长官，还有古浩，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这一点，陈羽当然已经想到了，找来省查署长官，应该是想要威慑自己—— 王林，大概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对他动手，自己虽然是代表法堂处理灵异事件，按道理查署是管不着的，但如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他进行人身伤害，查署还是有资格插手的。 更不要说，他是一位省查署的长官。 王林的想法很简单：你总不能当着一位省查署长官的面，对他动手吧？ 至于古浩…… 陈羽想了想，回了李牧一句：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李牧回道：他的确一直想插手这件事，但我怎么可能跟他说。 陈羽听他这么说，大概就有数了。 这古浩是个外地来的，跟王林之间，应该之前不认识，很可能是王林找了什么关系，跟他攀上交情，请他过来站台的。 像古浩这种身份，当然不会给王林卖命，但如果只是站台，搞点钱，顺便结识一位当地的富商，一般法师都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宗门再大，也不会给弟子发工资，而要维持衣食无忧的生活，很多法师背后都有几个这样的金主。 只有做到宗门的管理层，才能享受香火钱。 这个蠢货，本身就对自己不太友好，陈羽相信，如果自己对王林出手的话，他多半会出手干涉，而且他背后还站着圆通禅师，就算是李牧的监院身份，也未必能压得住他。 陈羽一边分析这些，一边应付着王林的寒暄，这时候李牧的信息又发了过来：法堂，加上省查署 ，这对他来说是，一道双保险，你……确定要动手吗？ 陈羽回给他一个表情包，是一个站在船头的老者，一脸严肃地挥着手，上面配的文字是：不要跟老夫说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夫做事，就一个字：干！不服就干！ 这算是表明了态度。 本来，跟王林谈判就是一个幌子，如果这次不搞定他，恐怕也没有下次见面了。再说时间不等人，等他完成刘冷交给他的任务，再找他，也没有意义了。 李牧看着这个表情包，暗暗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位置已经不保了，那就……随他去吧。 王林又给陈羽倒了一杯茶，说道：“陈先生可要好好尝尝，这茶并不是他们店里的，是我自己带来的，正宗的西湖龙井，老树上采下来的，一年就打几百斤，我也是托人才弄了这一点，要不是今天招待几位贵客，连我平时也舍不得喝呢。” 陈羽端着茶杯，看向一旁的古浩，自从自己进来，古浩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仿佛当他不存在。 “你知道，我跟他见面，是要谈什么事吗？”陈羽说。 这么直白的话语，让古浩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我是来喝茶的，你们谈什么，跟我没关系。”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喝茶？” 古浩面色一沉，眼中射出两道寒光，落在陈羽脸上。 “怎么，我来喝茶，还需要你的同意？”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陈羽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指着王林，说：“有一件案子——就是我们上次尸检那个，涉及到他早年的一些经历，他担心我们查下去会影响他的名声，所以要跟我和解……这个案子，你可担得起？” 古浩看了王林一眼，王林也是没想到陈羽这么直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努力保持着微笑。 古浩开口道：“王总你实话实说，这个案子你有没有参与，如果有，你如实交代，我可以禀告我师尊，也算你戴罪立功。” 王林会意，连忙摆手，说：“真的没有，古先生如果想知道详情，我随时可以告诉您，我在这个案子里，最多就是个证人的角色，我也不是要收买陈先生，只是有些事情涉及到我的隐私，不想被深入调查，如此而已。你们法堂办案，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隐瞒啊！” 王林语气特别的无辜。 古浩满意地点点头，似笑非笑地冲陈羽说：“你受李监院指派查案，我不干涉，你愿不愿意成全他，也在你自己，但我们法堂办案，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要按规矩来的。” “什么规矩吗？” “你若是有证据，就只管提人，但要是没证据，面对这样一位有身份地位的企业家，想要搞诸如刑讯逼供之类，拖累我法堂声誉，我肯定不会干看着的。” “好一个不干看着，你可别忘了，我是本市法堂的监院！”李牧突然开口，不客气地说道。 古浩明显吃了一点，大概也没想到李牧会跟他撕破脸皮。 但当着王林的面，他不想被丢了面子，当下从李牧冷冷说道：“李监院可别忘了，我师父才是堂官。” 第307章 楚蝶的选择1 “那跟你有关系，我是监院，你是小兵，你归我管。如果你想插手，可以去找堂官，但此刻这里，我说了算！” “李监院，官位可真大啊。” 古浩神情也是阴了下去，还想说点什么，王林抢在前面拱手说道：“三位同僚一场，可千万别伤了和气，不然我这个请客的可是罪过不小啊，吴先生，李监院毕竟是您上司，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古浩更觉得脸上挂不住，冷哼了一声，说道：“王总放心，他们若是有人不按程序办事，我作为法堂一员，自然不会放着不管的。” “这个哈皮！” 陈羽心里骂了一声，这种低级的激将法，居然也能套住他。 这时，那位一直喝茶不出声的方长官，突然开口，冲王林笑眯眯说道：“王总，我好歹也是省查署的人，我们查署虽然不干涉法堂的行动，但执法，终究是讲证据的，我相信法堂的人不会乱来的。” 这番话，明显是说给陈羽二人听的，也代表了他的态度。 眼下的局面，不是很好…… 李牧有些担忧地看了陈羽一眼。 王林听了两位大佬的表态，确实镇定了许多，冲着李牧拱了拱手，笑道：“李监院之前约我，我还以为事情有的谈，但从眼前看来……” “当然有的谈，”陈羽打断他的话，冲他笑了笑，说：“你想跟我和解，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王林连忙点头：“陈先生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陈羽暗暗吸了口气，问道：“刘冷，人在哪里？” 王林本来端起茶杯要喝，听见这个问题，手抖了一下，一些茶水溅在了裤子上。 不过王林也不是普通人，短短两秒钟，表情就恢复了正常，看着陈羽笑道：“陈先生说的，是我那个助手吗？他最近几天家中有事，请假回去了。不知道陈先生为什么对他感兴趣？” 陈羽不理会他的反问，继续逼问道：“刘冷托你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什么时候交货，还有，楚蝶的三魂，被封印在了什么地方？” 他一口气问出了这几个关键问题。 饶是王林这条老狐狸，顿时也有些失色，端着茶杯，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没想到，我居然查到了这么多线索，除了我刚提出的几个问题，其余的细节我基本都掌握了，想跟我谈，可以啊，先回答我这些问题。” “我、我听不懂陈先生在说什么。”王林放下茶杯，稍微缓了缓神，说道。 “是吗，那我给你点提示——” 陈羽突然身体前倾，抬起右手，一掌打在王林额头上。 王林向后倒去，陈羽反手一拉，将一道虚影留在了座位上，却是王林的魂魄！ 跟所有乍离开身体的魂魄一样，他茫然无措地看着前方，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居然有护身符……” 陈羽甩了甩手，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王林，他脖子上，一个挂坠正在发出翠绿色的光芒。 刚才自己拘魂的时候，就是被这东西“蛰”了一下，凭着感应到的力度，陈羽猜测，这东西应该是一件两段光法器。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算是极为难得了，能抵抗的住一般邪物。 “你真的敢！” 古浩短暂地愣了几秒钟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上去像是要对陈羽出手，结果被李牧横着拦在了前面。 “你们……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古浩也是胆大的，立刻捏诀，朝李牧肩头打去。 李牧也立刻展开了反击。 不过，两人虽然动手，也都保持了一份克制，并没有放开了打，只是隔着茶桌互相捏诀对攻。 “你们……在干什么？”那位方长官，这时候才露出惊诧的申请，看着面前莫名其妙的几个人。 有必要先镇住他，免得碍事！ 想到这一点，陈羽当即从兜里摸出了一瓶七星茶液，对着他眼睛喷了两下。 “你干什么！”方长官怒斥道，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看到了坐在凳子上、半透明的王林，而后面地上，还躺着一个他！ “我有话问他，但他不说实话，所以我把他的鬼魂拉出来，打算拷打一番。”陈羽看着方长官，用不在意的口吻说道。 他居然……就这么老实地说出来。 方长官嘴唇颤抖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就老实呆着喝茶，我不发话，你不许起来，不然……我也让你体验一下拘魂是什么感觉。” 方长官目瞪口呆，身居高位的他，何曾被人用如此口吻威胁过，身为上位者的骄傲，让他难以忍受这种羞辱，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心中的恐惧，大过了愤怒。 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他，彻底被镇住了。 “你快点呢，这里是公众场所！”李牧警告了陈羽一句，他还在与古浩进行着小范围的斗法。 但古浩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让他担心事态升级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陈羽从摸出了一张早就画好的惊雷符，贴在王林魂魄的额头上，念动咒语，四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王林耳边却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接着便感到一道又一道的惊雷，不断劈在自己身上。 那种好像要撕裂身体的痛苦，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当下惊恐万状地朝陈羽跪了下去，“求、求大法师开恩，放过我吧！” 雷电，是鬼魂最惧怕的自然元素，每次雷雨天气，不知道有多少残魂会被雷电震碎，更不要说，陈羽这惊雷符，是只针对王林一个人的。 只不过他将灵符的威力设置到了最低，既让他感觉到莫大的痛苦，也不至于把他劈到魂飞魄散。 “我这惊雷符，一道会比一道强，你最多能……大概能撑到十几下吧，若是魂飞魄散，连神仙也没法救，所以，给你思考和回答问题的时间，不多了。” 第308章 楚蝶的选择2 陈羽笑了笑，飞快地提出第一个问题： “刘冷，让你办的货，交齐了没有？” “我……还没有。” 在鬼魂对雷电的本能恐惧下，王林只犹豫了片刻，就选择了说实话。他现在已经顾不得想太多，只想赶紧结束雷电对自己的攻击。 “什么时候，在哪里交货？” “今天晚上十点，在、在龙华电子厂的大门口。” 一旦开了头，后面的问题，王林想都没想就回答出来。 今天晚上……陈羽暗道好险，只差了半天啊，要是他交了货，自己找到刘冷的可能，可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了。 “你亲自去交货吗？” “不，不是，我怕你们监视我，采购和送货，我都是找了公司一个人去的……” “楚蝶的三魂，被封印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我真的不知道，大法师，我求求你，我快撑不住了呜呜……”王林的神情说不出的凄惨，不住哀求起来。 这个问题，陈羽相信他没撒谎，毕竟事关核心机密，刘冷父子不太可能会告诉他真相。自己也就是随口一问。 最有用的信息，自己已经得到了，现在该是处理眼前的局面了。 陈羽先伸手揭掉了王林脸上的惊雷符，说道，“回去吧！” 王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肉身，急忙钻了进去 。 “啊……” 回到肉身里的王林，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呻吟起来。 “行了，不打了。” 李牧逼退古浩后，停止了攻击，往后退了两步，并且冲他笑了笑。 古浩抬起的一只手，本来正要往他脸上招呼，见这局面，也只好把手放下来，毕竟他是法堂监院，人都不打了，他也不好穷追不放。 但他心头的火气，却是没能减弱分毫，当下看看李牧，又看看陈羽——虽然跟李牧打了半天，但他最恨的，其实还是他。 “要不要换个地方，让你们两个一起上！”古浩咬牙说道。 陈羽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被打出真火来了，已经有不管不顾的苗头了，当下笑着说：“可以，不过要换个时间，眼下我们还要善后。”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古浩，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哆嗦的王林，用不情愿的语气说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问这种问题，免得跟自己沾上关系。” 古浩面色一沉，陈羽的话，却是让他想起了什么： 这件事，本来就跟他关系不大，他是被王林请来站台的，当时也是想借这次见面，打压一下陈羽。之前他愤然出手，也是因为陈羽居然当众对王林下手，让他面子上很是过不去。 说到底，就是意气之争。如此而已。 而且王林之前被雷劈时说出的话，也是印证了陈羽的猜测：他，跟那个案子有着密切的关系。 想到自己之前信誓旦旦要保护他的言论，古浩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过被打脸事小，他不想再与这件事有更多牵连，免得自己也被卷进去。 “今日之事，我回去就向师尊禀报，你们……就等着吧。” 说完，他直接拂袖离去。 至于陈羽会把王林怎么样，他压根不关心，甚至他还希望事情被闹得大一点，能让法堂找到更多合理的借口，来定他们二人的罪。 古浩走后，那位方长官也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之前看到王林魂魄的一幕，让他到现在还没能找回上位者的气场，看看陈羽，又看看李牧，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长官，是在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 李牧走过去，握住他一只手，“您可以当什么都没看到，这件事，我法堂自会善后，当然，如果您想追究的话，我们也阻拦不了，不然，您先走一步？” 李牧的态度，让他找回了一点尊严，也稍微放下心来，缓缓点了点头，转过头，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王林，说道：“你们，会杀了他吗？” “不会。”陈羽很干脆地说，“这一点我给你保证，但如果他死在别人手里，可跟我们没关系。” 方长官淡淡一笑，摆手说道，“只是好奇，我跟他，其实不熟。” 陈羽和李牧互相看了一眼，一起露出了笑容。 方长官整了整衣领，斟酌着说道：“等你们处理完，结案之后，能不能跟我说说事情经过？” 不等两人开口，他接着说，“这不是公务，纯粹是我个人比较好奇。” “那没问题！陈羽笑了笑，拿出手机，“要不要加个微信？” 方长官愣了下，很爽快地跟他互相加了微信。 “你们还要忙吧，那我告辞了。”李长官拱了拱手，毫不迟疑地离开了卡座。 李牧转头朝陈羽看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别的先不说，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先带走吧。” 不顾李牧的疑惑，陈羽将王林从地上拉起来，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乖，跟我去个地方。” 之前被雷劈的，王林的神魂几乎溃散，到现在神智还是懵的，跟老年痴呆差不多，听了陈羽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任凭他架着胳膊，慢慢走出了卡座。 外面走廊上，一切还是之前的样子，隔壁几个卡座的客人还在聊天，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 “对了，我们之前闹出不小动静，怎么也没个服务员或隔壁客人过来看一下呢？” 看着眼前这一幕，陈羽有些纳闷地说道。 一直到他们走出了走廊，那个拉着二胡的老头这才停下了拉弦， 一道笼罩在“广陵散”卡座的竹栅栏上的无形的力量，才慢慢泄掉。 “不错，做事够狂，就是毛糙了点。” 老头轻轻笑了笑。 “对了，还没付钱呢！” 快要走出茶馆大门时，陈羽见几个服务员都在看自己，猛然想起这茬，赶紧又要扶着王林回去。 “我来吧。”李牧无语地摇了摇头，自己过去结了账。 “他喝醉了。” 陈羽冲那几个服务员说道，结果发现几个人脸色更加怪异。 第309章 楚蝶的选择3 陈羽冲那几个服务员说道，结果发现几个人脸色更加怪异。 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陈羽跟李牧一起，把王林扶到了他的车上，李牧把车开起来，陈羽想起什么，说道：“咱这算绑架吗？” 李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么大的事都干了，绑架算什么，你陈天师还在乎这个吗？”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法堂的人，让他们来茶馆一趟，处理善后，完事好奇地问陈羽：“你要问的不是问到了吗，还要带他去哪？” “去找大长腿。” 陈羽看了一眼身边还处在魂不守舍状态中的王林，“我答应过楚蝶，要把他带去，让他亲自问个明白。” 虽然他觉得问不问都是一样，有些事情，她其实已经想到了答案。 但既然人家要求了，看在她被封印在坛子里几十年、那么凄苦的份上，陈羽还是想尽量满足她。 乍听到“楚蝶”的名字，亡灵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浑身一颤，抓住陈羽的胳膊，苦苦哀求：“我不要见她，陈先生，求求你……” 陈羽直接给了他一肘子，将他打晕过去。 李牧开着车，忧心忡忡地说，“如果楚蝶要杀了他呢？” “那就杀呗。”陈羽很干脆地说道，“我跟那个方长官只说，我自己不动手，但如果楚蝶要杀他，我也不会阻拦的。” “你这样……会更加扩大事情的影响，我反正是罩不住了。”李牧摇着头。 “算了，我就知道你会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已经习惯了。” “当监院有什么意思，天天受气。” 陈羽搂住他的肩膀，笑着说，“大不了跟我一起回茅山呗。” “凭啥跟你回茅山！” 李牧哼了一声，“老子在昆仑山，也是二代精英弟子，回去也是吃香的喝辣的，条件肯定比你们茅山好！” “这我承认。”陈羽想也不想说，但凡是个门派，条件都不会比茅山北宗更差…… “对了，你在茅山二代弟子里，实力能排进前几？” “别说二代弟子，除了掌门之外，我在整个门派里，排名第一。” 李牧惊讶地看着他。 “真的？你们茅山总共多少人？” 陈羽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百？” “两个。就我跟我师父两人。” 李牧的表情僵住了。 “你确定……你的门派是茅山，不是同名什么的？” “茅山北宗，千年传承，供奉三茅真君，如假包换。” “那怎么就两个人？” “门派凋零啊，这一点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你这何止是凋零……”李牧一头黑线，“就算是被灭门，也没你们这么惨的啊……” 开车来到“喜来乐”宾馆附近，陈羽把王林弄醒，押着他下车，结果面对满街的人，王林大叫救命，陈羽只好把他重新拍晕，塞回车上。 “查署办案！” 李牧赶紧对附近的人掏出了证件，以表示他们不是绑匪或KB分子之类的。 回到车上，陈羽只好给程长卿打去电话，让她出来见面，并且嘱咐她把楚蝶也带上。 等了一会，陈羽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程长卿，她居然没有穿那套紧身皮衣，而是换上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淡蓝色牛仔裤。 T恤也很紧身，胸前还印着一个“委屈”的表情包，两只眼睛正好顶在两座峰顶上，被撑的特别大…… 直到她走近，陈羽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两只大眼睛上，结果被程长卿瞪了一眼。 “啊，这衣服……挺好，嘿嘿。” 陈羽假装在欣赏衣服，实际上他的确不是故意盯着那里看，主要是那两只眼睛太吸引注意了。 “对了，你不是说就只有那一套衣服吗？” 不等程长卿开口，她身后的背包里，传来龙龙的声音：“这是妈妈今天特意去买的，用你给的钱，她是专门穿给你看的！” “龙龙！”程长卿低声呵斥了一句，随后，脸色有点不自然地冲陈羽说：“别听他乱说，只是那件穿太久了，正好有钱了，我就随便买了一套。” 上车之后，她一眼看到了躺在陈羽身边的王林，神色一惊，与此同时，她身后的背包里传来一阵异动，接着响起了楚蝶激动的声音：“是他，真的是他！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陈羽说：“30多年过去了啊，大姐你在坛子里，感觉不到时间变迁，其实人家孙女打酱油都会扣钱了。” “是啊，三十多年过去了……” 楚蝶感慨地说，沉默了一会，情绪稍微冷静下来，说道：“多谢大法师帮我完成夙愿，你把他弄醒，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你先别急，换个地方说话吧。” 陈羽让李牧开车，找一个偏僻点的地方。 不一会儿，车子开到一个十字路口，边上正好是一个挺大的公园，这还不到遛弯的点，公园里看不到几个人。 于是李牧把车停在路边，跟陈羽一人架着王林一条胳膊，朝公园的小树林走去。 “这感觉……怎么有点像杀人抛尸啊。”陈羽突然产生了这个念头。 在树林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王林靠在一颗树干上坐着，陈羽面对程长卿的背包，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自己问的话，他未必会说真话，待会我先帮你问，你听着先，怎么样。” “多谢大法师。” 陈羽这才又一次把王林弄醒，他愣了愣神，往左右看去，眼看自己身在一个荒郊野外的小树林里，八成也是跟陈羽刚才想到了一样，以为要被杀人抛尸，连忙抱住陈羽的双腿，苦苦哀求，要他放过自己。 “我不杀你，我只是带你来见个人，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 王林听说不杀他，用力点了点头，“我说，我什么都说，绝不敢有一句谎话！” 陈羽也不啰嗦，直接问道： “现在，你还一口咬定当初楚蝶是死在渡劫的时候吗？” 王林面色一下踌躇起来，陈羽看着样子，摸出了一张灵符给他看了看，“这张，还是之前一样的惊雷符……” 第310章 真相是什么？1 “我不杀你，我只是带你来见个人，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 王林听说不杀他，用力点了点头，“我说，我什么都说，绝不敢有一句谎话！” 陈羽也不啰嗦，直接问道： “现在，你还一口咬定当初楚蝶是死在渡劫的时候吗？” 王林面色一下踌躇起来，陈羽看着样子，摸出了一张灵符给他看了看，“这张，还是之前一样的惊雷符……” 王林看到这张灵符，顿时脸色大变，一个劲地跪地求饶起来，“大法师，我、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但我说出真相后，能不能给我留个全魂，不要让我魂飞魄散？” 看着面前跪地求饶、涕泪皆流的王林，陈羽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副从容自信的成功者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可见一个人不管地位再高，在面对生命危险时，都是……一副德行。 “行，这个可以答应你，快说吧。” 虽然是一张空头支票，但也是王林能够抓住的唯一的稻草了，当下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讲起了当年那件事的经过 ： 楚蝶，是被他害死的不错，但连楚蝶自己也不知道的是，王林，很早就认识了刘海——也就是刘冷的父亲，那是他刚跟楚蝶一起生活没多久的时候，有一回在县城饭馆里吃饭，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凑上来， 说察觉到他身上有妖气，一定是有妖怪纠缠，他可以帮忙捉妖，目的，当然是为了赚钱了。 听到这里，陈羽看了程长卿一眼，程长卿点头说到：“不错，当时，他正被我们家族通缉，是一路逃到这里来的，肯定特别缺钱。” “那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陈羽有点纳闷，像这种没下限的巫师，哪怕是逃亡路上，随便使用点巫术，干点杀人越货的买卖，想搞钱也不会很难才对。 程长卿道：“他逃走的时候身受重伤，当时应该是在养伤，而且，我们当时对他穷追不舍，他不敢使用巫术，否则容易留下线索。” “还有，靠巫术行凶的话，真当我们法堂是吃白饭的吗，他这样会很容易暴露的。” 李牧接过话头，说了一句，然后冲程长卿笑了笑，伸出右手，“认识一下，我叫李牧，是本市法堂的监院。” 程长卿看也没看他，说：“你们不要打岔了，让他接着说下去。” 在她催问之下，王林接着往下说，他起初不想跟刘海说真话，但刘海一直纠缠他，他担心刘海会对楚蝶不利，只好跟他说了楚蝶为了报恩而来到自己身边的经过。 刘海听完后，非常诧异，提出要跟他一块回家，远远地观察一下楚蝶，确定他不是被妖精迷惑了神智。 在他一再保证不会对楚蝶动手之后，王林将他带回了家，找机会让他见到了楚蝶。 看到他们恩爱的样子，刘海这才信了，也没有说太多，就离开了。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几年之后，有一天，刘海突然又找来了，他说，楚蝶是罕见的先天妖精，他有心将他炼成什么……反正是一种很厉害的邪物，我也听不懂，我当然不干啊，他就用我的性命来逼迫我，我其实也不怕死的，但他、他威胁非要杀了我所有亲人……我，只好答应了他。” 王林低下头，露出特别悔恨的神情。 “后来，他就制定了计划，就是我上次说的那样，他假扮成木匠，去我家里修房子，然后……他就害死了楚蝶。” 关于如何害死楚蝶的那段，楚蝶自己也有相关的记忆，陈羽他们上次也都听她说过了。 至于楚蝶死后、刘海如何拆分她的魂魄，然后封印起来，王林声称自己毫不知情，仙女湖的那座坟墓的位置，还是刘海特意告诉他的，也是为了让他能假模假式地办一场丧礼，以掩人耳目。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特别后悔，我每天做梦，都是楚蝶的影子……虽然我现在家财万贯，但我一点也不开心。” 王林用袖子抹着眼睛，感慨万千地说，“如果让我重新选一次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那个狗贼的，可有些事情，只有做过了，才知道失去了什么，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先别忙着煽情。” 陈羽也不管他是真情流露还是特意博取同情，往下问道：“刘冷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他……是最近找到我的。陈先生，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并没有撒谎，我确确实实不知道刘海把楚蝶怎么样了，往后几十年，他跟失踪了一样，只是死前找过我一次，说他的儿子将来会来找我，处理后面的事情，让我到时候配合。” “上次我们见面，也是我把事情跟他说了，他提出要见面试一试你们的深浅，我才安排了那场饭局……” 说到这里，王林跪在地上，又对陈羽和李牧磕头作揖起来，“陈先生，李先生，你们莫要怪我，我当年铸下大错，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如今我这一大家子，更是不敢不听他的话啊……” 陈羽再次忽略了他的煽情表演，问道：“他让你办的货，是些什么东西？” “啊，我手机上记着呢，给你看看！” 王林慌忙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了上去。 是用相机拍的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很多汉字，陈羽三人好奇地看去，有龙骨、凤眼蓝、赤石脂等等，全都是常见的法药。 这些东西，在中药店之类的地方都可以买到，但有些特别珍贵，而且，每一样后面还有备注，对大小和株龄等方面都有很高的要求。 陈羽看了单子，就明白刘冷为什么要找王林帮忙了——他自己不好抛头露面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这些东西需要很多钱不说，有些就算有钱，在市面上也买不到，非得是王林这种场面上的人，或许才有路子能弄到。 “你交货几次了？” 第311章 真相是什么？2 “两次，今天晚上这是最后一次。”王林老实回答，“之前那些都是比较容易搞到的，所以早早地给他了，今天这些，也是我拖了不少关系从外地才采购到的，所以挨到今天才能交货……” 陈羽听了，心头一乐，既然是最珍贵的那部分法药，那就更不怕刘冷不来了——他总不能为了一点小小的风险，放弃这些法药，从而影响到对幽灵鬼母的召唤。 他又问了几个之前在茶馆没来得及问的交易细节，王林都一五一十回答了。 跟他想的差不多，王林这边派人送货，只要把东西放在电子厂门口的树下就可以，那是一个废弃的电子厂，方圆几公里都没有人住，也不担心会被别人取走。 至于刘冷的藏身之所，王林发誓他真的不知道，他也试图从刘冷口中套取信息，但这人滴水不漏，而且他们其实见面次数不多，也就一两次而已。 对这个人，王林也差不多是一无所知。 “我所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陈先生，求求你……” “还没有吧。” 陈羽看着他，笑道：“你说，当初，是刘海主动找到你，威胁你配合他弄死楚蝶……但据我了解，当时你已经跟你现任妻子认识，并且搞在了一起，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一个巧合。” 边上的程长卿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动，这个人……的确聪明，刚才他们听王林的讲述，不知不觉中被带入了他的叙事节奏中，再加上他煽情的表演，差点真的相信了他是被迫那么做的，而陈羽 ，却抓住了这个致命的细节。 王林顿时慌张起来，望着他，嘴唇颤抖着， “我……真的是他主动来找我的，是他跟我说，想要用雏蝶的魂魄来制造什么……” “这个你刚说过了，我信。” 陈羽不耐烦地摆摆手，说：“现在不是讨论他，是讨论你，你在这个事件中，难道只是一个被胁迫的从犯？有没有可能，是你当时已经傍上了现在的妻子，她的家世背景我也听说了，正好这个时候，刘海找到你……你想到楚蝶能帮你的事情也不多了，于是，你跟他一拍即合。” “这样一来，既能除掉楚蝶，你也能跟现任妻子在一起，我……说的对吗？” 王林大惊失色，拼命摇着头，“不、不是这样，楚蝶也并不妨碍我跟阿兰结婚的，我为什么要害她呢？” 李牧和程长卿，也都有些疑惑地看着陈羽，虽然他们对王林也很不耻，但从逻辑上，他说的也没毛病啊，而且这件事也是楚蝶证实了的。 “让我来分析一下哈，或许，你只是不信任楚蝶，她虽然不介意你和别的女的瞎搞，但这次是结婚啊，并且你结婚后，你的妻子也不会允许你继续跟楚蝶来往。” “虽然楚蝶嘴上说愿意成全你，但你担心真的分开之后，她会变卦，然后因爱成恨……到时候她一旦出来搅局，让你妻子知道真相，你就一切都全完了，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你还是害怕，所以，当刘冷他爸找到你，提出计划时，你很愉快地就答应了。” 陈羽眼望着他，神色一点点严肃起来。 “甚至，很可能一开始刘海就没见过楚蝶，是你主动联系了他，也是因为你，他才想起可以利用楚蝶来召唤幽灵鬼母，否则，他如果真的早就有这个计划，为什么要等到几年之后才去实施？就算是逃避追杀，也不用耽搁那么久吧？” 陈羽的话，仿佛一只大锤，一下下砸在王林的心上。 许多往事一下子浮上了心头。 关于他与刘海认识的过程，他方才并没有撒谎，那人的确是无意中发现他身上的妖气，想要帮他捉妖，主动攀谈，这才认识的。 他也跟刘海说了楚蝶为了报恩、来到自己身边的情况。 但在这之后，刘海并没有跟他回家去见蝴蝶，而是给了他一个人的电话号码，说将来如果想找他捉妖，就给这人打电话。 几年之后，他认识了阿兰，并且通过楚蝶的妖术、让阿兰喜欢上自己，然后趁热打铁，通过一些手段俘获了她的的放心和……身体。 一直渴望出人头地的他，十分清楚，阿兰的家世背景，足以彻底改变他的命运，让他一飞冲天。 是的，楚蝶是说过，如果他选择和阿兰结婚生子，她愿意成全他，自己归隐山林，问题是……他不敢相信啊。 楚蝶有多么爱她，他是很清楚的，万一她离开之后又后悔了，再来找自己，到时候一旦被阿兰发现，自己可就全完了。 甚至更严重的，如果楚蝶因爱成恨，对自己动手，她好歹是一只妖，身为人类的自己，可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想彻底结束跟楚蝶的关系，却又没有好的办法。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刘海，想到他当初跟自己说过的话，于是在一番挣扎之后， 他按照刘海留下的号码打了过去—— 那是刘海的一个朋友，通过他这人，他就与刘海联系上了。 在他重金的许诺下，刘海答应前来帮忙作妖。 本来，这对他来说，应该就是一桩买卖，然而在见到楚蝶之后，这个刘海才发现，楚蝶竟是罕见的先天妖精，这才萌生了将她炼制成邪物的念头…… 可以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自己。 楚蝶本人，是不知道真相的，他本以为随着刘海的死，自己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绝不会有人能查到真相。 他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被胁迫的从犯，这样，就算自己性命掌握在陈羽等人手中，也不会真的对自己下杀手吧。却是没想到，面前这个法师，竟是通过一个细节，几乎推导出了真相…… “不、不是那样的！” 回过神来的王林，还在试图挣扎，但连他自己都明白，这种辩白已经失去了说服力。 陈羽冲他露出一个“早已看穿一切”的笑容，他还有几句最诛心的话没有说，一旦出口，他相信王林的心理防线会彻底崩塌。 第312章 突然的领悟1 陈羽冲他露出一个“早已看穿一切”的笑容，他还有几句最诛心的话没有说，一旦出口，他相信王林的心理防线会彻底崩塌。 他这正要开口，却被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 “我相信他！” 一道人影，从程长卿身后的背包里飞出，落在地上，正是楚蝶。 一时间，三个人诧异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脸上，不明白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楚蝶冲晨宇道了个万福，“多谢大法师成全，给我一偿夙愿的机会，但是请不要问下去了，我……相信他是被逼的。” “可是——” 话刚出口，陈羽突然明白了什么，笑着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下去。 “几位大法师，请让我单独与他说会话好吗？” 陈羽点点头，招呼李牧和程长卿朝一边走去，只留下王林和楚蝶面对面站着。 “楚蝶！真的是你，你、你复活了吗？！”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王林表现地异常激动。 楚蝶却是泪流满脸，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你呀……” “我还是不懂，虽然他在谋害楚蝶的时候，已经与现在的妻子认识，但我还是不明白，就凭这一点，他就要置楚蝶于死地？” 走远了一些之后，李牧立刻不解地对陈羽问道。 “那你懂吗？”陈羽看了程长卿一眼。 程长卿也困惑地摇摇头。 “这么说吧，这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什么都可以做，甚至……不惜去杀人。你还记得楚蝶说过吗，他曾为了赚钱，让楚蝶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连用妖术迷惑别的女人送给他这种事她都做了，能让她都不愿意去做的事，会是什么？” “杀人越货，谋财害命？”李牧说。 “差不多吧，正是通过这一点，我才推断出王林的人品——好吧，他没有人品，他是一个什么事都敢做的人渣。他这种人最会以己推人，他担心蝴蝶反悔，来找他的麻烦，所以干脆提前下手、以绝后患。” 程长卿眉头皱着，自语道：“可楚蝶对他那么好，两人也相爱过几年，就为了这种怀疑，他就能对她痛下杀手？” “如果真爱过，怕是不太容易能很狠下心来，但问题是……他从来就没爱过楚蝶啊。” 此言一出，程长卿和李牧都愣住了。 “从一开始，他就在利用楚蝶为自己做各种事，他对楚蝶好，也是为了维系双方的关系，而这种关系，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情侣，而且……” 停顿了一下，陈羽接着说道：“像他这种自私的人，我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对一个人付出过感情。” 两人听了，都沉默不语。 半晌，程长卿摇着头说：“你把人说的太自私了，我不相信，世上会有人自私到这个地步……” “那是你见的人太少，不然咱们打个赌，你现在去跟王林说，可以放了他，但代价是杀了他老婆，你看他愿不愿意？” 程长卿一怔，随即明白了这个赌注的意义，如果王林连相处几十年、一起生儿育女的妻子都能放弃，那么面对跟他在一起只生活几年的楚蝶，其结果就更不用说了。 “我不会跟你打这个赌的，我还是不信……”尽管嘴上这么说， 但她的神情和语气，显然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她只是不愿意相信，人性会如此卑劣。 “可惜，楚蝶身在局中，到现在还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李牧望着蝴蝶的背影，感慨地叹道。 “别傻了，你以为她真的相信王林说的？” 陈羽摇了摇头，“她只是不想戳穿他罢了。” 程长卿道：“我不明白……” “她被封印了几十年，出来之后，最想做的事却不是保守，而是要质问他真相，这就说明，她心里还没有放下王林，她，要的不是真相，只是她想要的真相。” 这句有点绕口的话，两人稍一思索，也就明白了。 李牧感慨道：“就是说，她内心不能接受自己心爱的人对自己彻头彻尾的背叛，王林如果是被迫的，可能她心里会容易接受一点？” “自己欺骗自己，有意思吗？”程长卿喃喃说道。 这个妹子，好单纯啊！ 陈羽冲她挑了挑眉毛，“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对吧？” 程长卿沉默了一会，翻起白眼看天，不爽说道：“那又怎么样？” “只要谈过恋爱的，尤其是被甩的一方，每个都认为对方深爱自己，并且分手后仍然爱着自己……” “我去，你这总结的好真实啊！”李牧摸着后脑勺，动容地说道。 陈羽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是个有故事的。 程长卿歪头看着他，玩味地说道：“你很在行啊，看来恋爱经验一定很丰富了？” “啊这，” 陈羽猛然醒悟，自己炫技过头了，当下求生欲满满地说道：“这些理论，都是我从抖音上学到的，活学活用……” 这个时候，楚蝶朝他们看过来，幽幽说道：“几位，我好了。” 陈羽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走了过去。 王林一看到他们靠近，立刻又变得无比紧张，本能地缩到楚蝶的身后去，冲陈羽等人讨好地笑着。 陈羽看到这一幕，大概能猜到他们都聊了什么了。 楚蝶冲三人道了个万福，“多谢几位成全，只是不知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 “你怎么说。”陈羽朝程长卿看去。 “跟我没关系。”程长卿冷着脸说道。 她对楚蝶的表现，很是不满，但她的目标是缉捕刘冷，别的事一概都不想干涉。 “那就你自己做主吧。”陈羽对楚蝶说道，“你想把他怎么样，都可以。” “我做主吗？”楚蝶有点吃惊。 “对，法堂只处理灵异事件，对人类犯罪，没有执法权。而且都几十年前的事了，你作为当事人，随你处置就好。” 楚蝶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转身看着王林，缓缓说道：“你……走吧。” 陈羽轻轻摇头，朝程长卿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微笑。 程长卿默然。 愿意放走王林，这就从侧面证明了，陈羽之前的那番推测，是完全正确的，方才王林一定是用“真情告白”哄骗了楚蝶，让她答应放过自己。 第313章 突然的领悟2 当然，楚蝶想来也清楚这一点，他只是想亲口听他说一番谎话，来自我安慰…… “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既然陈羽之前跟她解释过，她还是不懂。 “我……” 王林看看陈羽等人，又看看楚蝶，露出特别担忧的神情，“可是，楚蝶你要怎么样才能复活呢，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不用假惺惺了。” 楚蝶别过头去，冷冷说道，“当初我用妖术帮你追求阿兰，这是我一生做过最大的错事，我放你回去，也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算是对她一种补偿吧，你不用以为……我对你还有什么想法。”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快滚吧！” 最后一句话，她用尽全力吼了出来，泪水滚滚而下。 王林没有再说一个字，踉踉跄跄地逃走了。 楚蝶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那伶仃的身姿，像一个丢了魂的人。 “走吧，我们也还有很多事要办。” 陈羽走到李牧和程长卿中间，一只手搭在李牧肩膀上，另一只手想往程长卿肩上搭，结果后者转头看了他一眼，陈羽尴尬地把手放下。 “咳，习惯动作……” 楚蝶也转过身来，虽然脸上还挂着泪，但看她的表情，有一种卸下了包袱的轻松，甚至，还有点满足。 她直接对着三人跪了下去，“三位大恩，无以为报，如今我夙愿得偿，往后任凭驱使，死也无憾了。” 说完，她又化作一道白影，钻进了程长卿的背包里。 三人往停车的位置走去，各自沉默，心里都有颇多感慨。 “下面，要怎么做？” 程长卿率先打破沉默，问道。 “你就跟着我吧，后面看我的安排，需要打架的时候你跟着上就可以了。” “可我实在想不到你有什么办法能擒住刘冷，万一你搞砸了——” “搞砸，我就无了，到时候你们只管逃命不用管我。” 他用自己的性命，将程长卿心中的质疑都堵了回去。 回到车上，陈羽让李牧把车开回自己住的酒店。 路上，他梳理了一下事件的线索，现在重要信息基本都搞明白了，只剩下一样，就是楚蝶与赵菁之间的关系…… “对了，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他看着正在开车的李牧，问道。 “什么事，哦，你说去走访对吧，昨天就派人去了，有消息他们会通知我。” 陈羽便不说什么了。 快到城中村时，程长卿让停下车，既然要跟陈羽一起行动，她要回去稍微准备一下，把自己的装备都拿上，免得晚些还要再回去一趟。 “要不要帮忙？” 陈羽献了个殷勤，结果程长卿无视了他，直接下车走了。 “这姑娘……身材可真好，个子也高，大长腿……”李牧趴在方向盘上，转头看着走远的程长卿，摸着下巴说道。 “她跟兮兮，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啊，一个冰山美人，一个古怪精灵的萝莉，真是……让人难以取舍啊，哦，还有燕姐，淑女御姐一枚……啧啧，真是让人发愁啊。” “这有什么愁的，你问自己，到底喜欢哪一个啊。”陈羽说，“我去帮你说。” “我喜欢……我呸！” 李牧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哪有这么好福气，我是替你考虑！” “那你操心个der，三个都要不好吗！” 陈羽冲他挑了挑眉毛，故意刺激他。 实际上，李牧说的这些，他压根没考虑过，真要说对其中某个有好感，那或许是有的…… “陈天师，长卿，对你应该有点好感的。” 后座突然响起楚蝶的声音，把陈羽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她正坐在自己身后的位置上，登时纳闷道：“咦，你怎么没跟她一块去啊。” “是她把我放下来的，她大概是要收拾什么秘密的法器，不想被我看到吧。” 陈羽看她的神情，比之前似乎平静了许多。“你……没事了。” “我苦等几十年，就是想亲口问问他，刚才，我已经问了。” 楚蝶接下来说的话，却让陈羽有点不解： “真的当面见到他，我才恍然明白，这一切，都没有意义。陈先生，我不傻，我知道他在骗我……你真以为，我不愿听到真相，是在寻找自我安慰吗？” 陈羽怔怔望着她，有点不明白了。 楚蝶浅浅一笑：“三十多年了，看到他满头白——好吧，他已经没头发了，脸也变了，这些都在提醒我，一切，都过去了，再追究当年的真相，还有什么意义呢？” “陈先生，你说，是不是当一个人，对伤害过自己的人连报复的心思都没有了，才是真正的放下了一切？” 陈羽心中一动，点了点头，他听懂了楚蝶的意思。 原来，是自己把她想的太简单了。 她放走王林，不是以德报怨，而是……斩断过去的一切，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放下。 无爱，无恨，无嗔无念，方证始终。 这有点佛门禅宗的意思了。 突然间，陈羽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领悟。 这种领悟，如一道光，贯穿了他的神识，随即化作一道暖流，向全身蔓延开来…… 这种感觉消失后，陈羽能明显感到，自己的道心更加坚定了。 “刚才，我是触发了开悟？” 陈羽又惊又喜，当即感知了一下自己的境界，虽然还是天师巅峰，但离地仙境界，只差了一点。 就这么一点点。 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捅破这层薄膜。 但陈羽没有冲动地去尝试——境界的提升，不光是法力的积累，还会牵涉到许多方面。 眼下大战在即，就算自己勉强能提升到地仙境界，也没有足够的之间来稳固状态，这在生死之战中，未必就是好事，反而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没想到……从别人的经历中悟出的道理，也能让自己开悟。而且，来得这么地突然……” 这对陈羽来说，还是生平头一次。 这惊喜，让人猝不及防。 “谢谢你。”陈羽冲楚蝶咧嘴笑起来。 第314章 程四姑1 “谢我什么？”蝴蝶一脸茫然。 陈羽也没跟她解释，将话题切到她前面说的那句话：“你之前说……程长卿喜欢我？” “也没到喜欢的地步吧，但是有好感是肯定的。” “何以见得？” “之前在旅馆里，龙龙他们起哄，想撮合你们俩，长卿虽然训斥了他们，但是脸红了。” “就这？” 陈羽顿时有点失望，脸红，也不代表什么啊。 “嗯……这种感觉，我说不好，就是她在面对你时，言行举止上的一些细节，像是对你有好感。你相信我一个女人的直觉吧。” 李牧说：“没准人家只是没有怎么跟外界的男性接触过，所以表现的比较羞涩呢，对吧，她不是一直住在山里吗？” 楚蝶沉吟道：“这也没准，女人是容易对第一个接触的男人产生好感，哪怕，这个男人长得丑一点。” 陈羽：“我觉得你在嘲讽我。” 楚蝶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陈天师长的……还是很英俊的。” 嗯，没有没有中间的停顿，陈羽差不多就信了。 “对了，你们真的……会放过王林吗？”片刻，楚蝶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地问道。 “怎么，怕我们再去找他的麻烦？”陈羽笑道。 楚蝶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们就这么放过他，有点不可思议。” 李牧抢着说道：“之前三郎说的没错，法堂只管降妖除魔，对人类没有执法权，而且他对你做的那些，查署也没法定他的罪，况且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除非你自己追究，别人怎么好对他动手。 ” 楚蝶有些懂了，缓缓点着头。 李牧又说：“不过，他也就是逃得过一时，死后到了阴司，以他做过的那些，怕是得下地狱去受罪。” “那我就管不了了。”楚蝶的语气，听上去真的并不太在意。 “对了，说了正事。” 陈羽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她：“上次在旅馆里，我走的时候，你拉我的衣角，是不是有话想单独告诉我，有的话现在说吧。” 楚蝶微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在意生死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羽想要细问，但看她的样子，似乎是不想再说下去了。 “大法师，你是个好人。”楚蝶看着他，语气很郑重地说道，“我怕后面没机会跟你正式道谢，权当这是最后一次，我祝你……健康长寿，多子多福。” 就……好传统的祝福啊。 陈羽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命运，毕竟她三魂还在刘冷手中掌握着，冲她点头，宽慰道：“不要悲观，按照我的计划，干掉刘冷，帮你找回三魂，应该没什么问题。” 楚蝶富含深意地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李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对了，有个事我忘了告诉你，程长卿的身份，我之前去查了，结果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陈羽一愣，“什么发现，她难道有什么问题？” “那倒不是，原来，她就是鼎鼎大名的程四姑！” 面对陈羽的不解，李牧解释道：“程四姑，应该是她家里的排行或者别名啥的，总之，她在巫师那个圈子里，特别有名，说是这几年干了不少大事，例如主持了家族对湘西尸王的围剿，并且亲手干掉了尸王。” “她是程家重点培养对象，将来是要做接班人的。” “这么狠？”陈羽喃喃说道。 “我还打探到一个信息，她，已经跟人订婚了，对方是岭南安家的接班人，那也是个巫术的超级家族，他们俩，算是联姻吧。” 李牧朝他胸口拍了几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换成别人，我就劝他知难而退了，但是三郎你……我觉得你可以。” “你想什么呢，”陈羽翻了个白眼，“我可没想过，对了，你管我叫什么？” “你的新外号，取‘拼命三郎’之意，特别适合你。” 陈羽无语。 等了一会儿，程长卿回来，李牧便开车带着他们前往陈羽住的“如家酒店”，快到地方时，他接到一个电话。 “等下，你慢慢说……” 听对方说了两句之后，李牧一脸凝重地把车开到了路边停下，“确定是吧？好的……别的不需要了，回头再说。” 挂上电话，他转头看着陈羽：“你猜的没错，那个人是赵菁！” 陈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忙道：“确定没错？” “我按你说的，让人拿她照片去那两个法师住的社区走访调查，结果有群众指认出来，事发当天晚上，赵菁确实进入过死者居住的那栋楼。” 陈羽暗暗吸了口气，虽然之前自己就有怀疑，但真的查到了证据，他内心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赵菁，居然真的就是杀死那两个法师的凶手！ 虽然自己上次检测过她的身体，没有发现异常，但从眼前的证据来看，可以确定的是，她的体内一定是藏着什么东西，能够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控制她的身体，做出诸如杀人之类的事情。 而这一切，她自己却毫不知情。 “我觉得，杀人的不管是寄生邪灵还是什么，跟她本人——或者说她的身体，都脱不了关系，”李牧跟着分析道， “就算我们现在搞不清楚她跟楚蝶的关系，至少也该把她弄到身边来看着，这样晚上行动的时候才能安心，免得被莫名其妙地背刺。” 陈羽点点头，拿出手机，本想直接打电话给赵菁，又怕万一惊动她，想到她在跟陆燕婉一起逛街，于是先打给陆燕婉。 “还在逛街吗？”电话接通后，陈羽忙问。 “在回去的路上了，那个，我就买了很少的几件东西哦，其中还有两件是给你的……” “赵菁呢？” 陈羽打断她的话，问道。 “她刚跟我分开不久，她要去学校办件事情，说晚上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知道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陆燕婉通过微信，发来了定位。 在赶过去的途中，陈羽试着给赵菁打电话，但手机已经关机了。 第315章 程四姑2 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让李牧赶紧送他去赵菁居住的小区。 到地方后，他用赵菁给的钥匙开了门，结果赵菁不在家，他稍微看了一眼家里的摆设，一切都还是中午出发前的样子，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和剩菜，还摆了餐桌上。 中间，摆着那只吃剩下一半的蛋糕。 陈羽没来由地产生一种强烈的念头，赵金，怕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摇摇脑袋，赶走这不祥的预感，给还留在小区门口的李牧打电话，让他先去接陆燕婉，顺便回酒店把白逸和阿狸都接上，先找地方安顿，自己则留下来等赵菁。 “对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手段，能通过移动信号之类，锁定她手机的位置？”挂电话前，陈羽突然想到这个，随口问道。 “手段肯定有，不过这要经过刑侦系统的手续，很麻烦，再说如果她真出了什么意外，你觉得对方会带着手机，刻意暴露她的位置吗？” 陈羽一想也是，这本来就不是正常事件，他现在都不能确定赵菁是故意躲着自己，还是真出了什么意外。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多半跟刘冷有关！ 怀着一丝希望，他在家等到了傍晚六点多，赵菁还是没回来，期间他给赵菁打过几次电话，也无疑都是关机。 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办，不能再等下去了。 陈羽只好离开，打电话给李牧，问了他们的位置，打车赶了过去。 是一家韩式烤肉店。 李牧把人都带来这边吃烧烤来了。 陈羽推开包间进去的时候，一大桌子人正在乐呵呵地吃着饭，其中有一半还是孩子，要不是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陈羽差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包间。 陆燕婉身边，一左一右地坐着白逸和阿狸，与之相应的则是坐在她对面的程长卿，身边则围着四个小孩，年龄都在五岁到八岁之间，其中一个是自己见过的龙龙。 剩下三个，两男一女，应该就是从大龙到三龙了。 两个女人负责烤肉，正在不断将烤好的东西放到几个孩子的餐盘里，几个孩子则大快朵颐，当然，程长卿的几个娃是用鼻子吸的。 光看这一幕，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场温馨的家庭大联欢。 “来的正好，跟我一起去拿菜。” 陈羽这边刚打了招呼，就被李牧叫到门外去。 “我要羊腰子！” “我要排骨！” “我要方便面！” …… 程长卿的几个娃一口气说出了十几样食材的名字。 “这么多东西，为什么就咱俩去拿？” 陈羽跟在李牧身后，纳闷地说道。 “你家的两个还好，那四个小的，都是鬼，自己怎么动手？你两个媳妇，又在忙着烤肉，可不就得我充当服务生吗？” 李牧无奈地说道。 两个媳妇，还有六个孩子……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自己还真是提前实现了楚蝶之前的祝福：多子多福…… “你觉得那个赵菁去哪了？”端菜的时候，李牧问了陈羽等待的结果，然后说道。 陈羽摇摇头，这种事，光靠猜是没结果的。 想到那个一口一个“羽哥哥”、娇滴滴称呼自己的女生，陈羽说不担心是假的，这情绪也显示在了他的脸上。 李牧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想这么多了，先把今晚上这一仗打赢，干掉刘冷，咱们可以慢慢调查。” 陈羽苦笑着摇摇头，在他看来，赵菁的失踪，与刘冷召唤幽灵鬼母的计划，八成是一体的。 甚至他觉得，赵菁的失踪，对今晚他们要进行的行动而言，会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眼下，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今晚这一战，注定不会轻松。 这顿饭，几个孩子都吃的很满足，陈羽也认清了程长卿的“一胎四宝”的各自姓名： 大龙和二龙，是两个六七岁的男孩，三龙则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脸胖嘟嘟的，看着就让人想掐一把。 他们几个，都是程长卿收养的夭折儿童的鬼魂，平时就住在那几个特制的瓷娃娃里修炼鬼术，跟着程长卿到处走，降妖除魔。 看他们一个个都长得跟正常儿童一样，陈羽问了才知道，原来上次自己在赵菁家里遇到的二龙，是特意变化成那副狰狞的模样，为的也是从视觉上震慑赵菁。 几个没吃过烤肉的孩子，几乎把店里所有的食材都试了一遍，大大地满足，但是问题来了，他们是用鼻子吸而不是吃的，到最后剩下一大桌子被他们吸干了精华的菜，自助餐是不能浪费的，像这种情况店家肯定不会同意，陈羽起先让阿狸帮忙解决。 然而这种没有自慰的东西，连阿狸这个饭桶吃了一会也直呼受不了，最后还是李牧交了罚款，大家这才离开。 上车之后，“一胎四宝”回到了他们的瓷娃娃里休息去了，剩下的人好歹挤一挤，坐了进去。 李牧开车，带着大伙前往王林之前说的那处电子厂。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快开到地方，陈羽注意观察道路两边，这一带是工业区，两边全是各种厂房，几乎没有什么住家。 现在是下班时间，放眼望去，几乎一个人都看不到。 “离那个厂还有……不到两公里，还往前开吗？”李牧放慢车速，问道。 “就在这停吧。”陈羽看到路边正好有几排小绿，一两公里，骑电瓶车过去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李牧道：“其实往前开一点也行，反正刘冷已经知道我们今晚要行动了，也没必要怕他发现。” “样子还是要做的，要让他以为我们要伏击他，不然他肯定会怀疑的。” “那倒也是。” 下车之后，陈羽看着阿狸和白衣，说道：“该你们行动了，记住我之前交代的事情！” “知道！”已经恢复本尊的阿里，正在用一根牙签剔着牙，满不在乎地点点头。 “别嬉皮笑脸的！” 陈羽瞪了他一眼，阿狸这才丢下牙签，认真地点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不是这个。” 第316章 你就作吧1 陈羽说，“任务失败都不要紧，我是要你们提高警惕，那个人特别危险，无论成败，你们俩都要安全回来，一个都不许出事！” 阿狸和白逸顿时有些动容，点了点头，一起上路了。 “咱们先回车里呆着吧，这天还真有点冷……” 陈羽搓着手，上车之后，看到上身只穿着一件T恤的程长卿也有点冷的样子，也没多想，把外套脱下来，朝她递过去。 “干什么？” “给你披上啊，有点凉。” “我……不用。” “那给我，我也穿的很少。”陆燕婉故意冲陈羽眨了眨眼。 “你就挺着吧。” 陈羽没好气地说，当然知道她是故意捣乱，她一个千年僵尸能怕冷还怪了。 “都别争了。”李牧说，“我……开空调。”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陆燕婉因为手机被白逸拿走了，只好把陈羽的手机抢过去，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直播带货，并不断把手机屏幕凑到程长卿面前，向她极力推荐主播正在卖的一套长裙： “你这身材，腰这么细，后面那么挺，前面那么翘……对吧，穿上一定特别好看！你买一个吧，正好我凑个单……”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程长卿，脸红了。 “你少说几句吧。”陈羽冲陆燕婉吐槽道。 他不明白，原本那么御姐范的一个人，经过互联网的洗礼——应该说是腐蚀，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陈羽有点尴尬地对程长卿解释。 程长卿略过这个话题，问道：“看你们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今晚的行动，真的有那么大把握吗？” “没有，” 陈羽耸了耸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做的我们都做了，至于结果怎么样，只有干了才知道。” 李牧回过头，对程长卿说：“你跟他说这个没用，这是个喜欢玩命的狂徒，不然我为什么叫他三郎呢。” “我看出来了。”程长卿点点头。 “那你呢？” 陈羽说，“我一直很好奇，既然你们家族对这件事如此重视，为什么只派了你一个人过来？” 程长卿沉默了一会，说：“我的家族，人很少。” 这回答听上去怪怪的，但陈羽当时也没想太多，直到很久之后，方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一直等到快十点的时候，陈羽的手机突然响了，听见铃声，几个人都惊了一下，纷纷转头看过来。 之前，陈羽跟白逸约好的，一旦开始行动，会以电话通知，可是这才十点啊，离王林说的交易时间还有两个小时，难道那边提前了？ 结果陈羽拿起手机一看，不是陆燕婉的号码，而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是……陈先生吧？” 等了好一会，那头才传来一个扭扭捏捏的声音。 居然是王林！ “陈先生，有件事情，之前我忘了告诉你……刘冷，可能已经知道你们的行动了。” 这不算什么意外信息，但陈羽还是好奇他为什么这么说，让他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的，我脖子上那个挂坠，是上次吃完饭他给我的，说是护身符，但还有一个作用……原理我不知道，但如果我受到攻击，他那边能够接受到讯息。” 原来如此…… 那件两段光法器，当时把自己的手都震麻了，陈羽当然记得。 这刘冷，真挺精明的，他给王林这件东西，哪里是为了保护王林，而是为了他自己能及时收到警示——王林如果遭到袭击，那么对他动手的，自然只会是自己和李牧。 “我回来不久，他就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对我出手了，我……当然不会出卖你们，但他好像不信……” 王林的话，陈羽才不信，这王林虽然害怕自己，但他也绝对不敢得罪刘冷。 不过，这对自己来说，都没什么意义，陈羽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想说什么？” “那个，刘冷也没有问我太多，只催我赶紧派人送货，就刚刚，我的人已经出发过去了，我是想说……刘冷，今晚应该会去拿货的，陈先生，我不知道你们要怎样对付他，可千万小心点，这个人特别危险的。” “所以，你特意找我贡献情报，是为了将功补过，怕我事情结束找你算账？” 陈羽笑了笑，接着说：“你放心吧，相比刘冷，我们法堂总归还是讲道理的，你应该担心他去找你麻烦才对。” “谢谢陈先生关心。”王林的语气一下子镇定了许多，“实不相瞒，我现在已经带着全家人到机场了，我打算出国避避风头。” 他叹了口气，随即感慨地说：“经过这件事，我也算看透了人生，将来我打算成立一个基金会，把我大部分家产都放进去，用来做慈善事业，希望能减轻一些罪孽……” “看你表现吧。” 陈羽懒得跟他废话，电话直接挂了。 阎王殿前一本账，像他之前对楚蝶所作所为，死后到了阴司，肯定没有好下场。如果他真能多做善事，哪怕目的不纯，也的确能减轻一些业障。 “是王林打的电话，” 陈羽转头告诉大伙，王林在电话里说的事情。 “送货的人已经出发了，刘冷今晚必来！” 大家都没说话，但陈羽明显感到气氛凝重了一些。 本来，大家还有点担心今晚会不会扑个空，现在知道决斗就在眼前，心态自然有些不一样。 陈羽看到，听到“王林”的名字时，楚蝶神色有些变化，但也没有之前那么苦大仇深的感觉了。 又等了一会，李牧的电话又响了，电话是圆通禅师打来的，语气很亲切地问他在干什么。 “还是那个案子，古浩没跟你汇报吗，我们在围堵那个巫师，今晚应该就能搞定了。” “哦，你应该事先跟我说一声的，这样我也好派人增援。” 李牧听出了这句话的潜台词，重点就是前半句，他在怪自己没有事先汇报。 “事发突然，来不及了，等事情结束，我详细写一份报告给你，增援就不必了，有陈羽带头，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第317章 你就作吧2 “那就好，你们小心。” 挂上电话，坐在圆通禅师对面沙发上的古浩立刻不满地说：“我还以为师父要找他问责，结果就这？” 圆通禅师拜拜手，说：“他到底是法堂监院，与他闹出太大矛盾，传到上面，于我也不好看，再者，他是昆仑山精英弟子，你我没必要树敌太多。” “陈羽是那位推荐的人，我们只需得把责任推到陈羽身上就行。” 古浩一听，眼睛发亮地说道：“这我同意，这个陈羽简直狂妄至极，下午要不是李牧拦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师父可将下午事情经过， 汇报给省法堂，当众作法、对普通人拘魂逼供，光这两条坐实，便够得上废除丹田之罪，我倒要看那位，敢不敢包庇他！” 圆通禅师捻须微笑，说：“把吴明的电话找给我。” 古浩一愣，“师父，你要直接跟他说？” 圆通禅师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你觉得，我应该直接向省法堂堂官直接汇报，顺带告吴明一个举荐不慎的罪名对不对？” 不等古浩开口，他接着说：“你反过来想，如果你是吴明，听了我要求惩办陈羽的汇报，你会怎么做？” “这个……妙啊！” 古浩立刻反应过来，“这陈羽是他提携的人，如果他包庇，那就更给了我们借题发挥的理由，再找省堂官汇报不迟……如果他同意严惩陈羽，我们就把这事散布出去，一来让陈羽和他反目，二来，也让他那些盟友看看，一个连自己马仔都不敢保护的人，还有谁敢跟他合作？” …… “好，好，好。” 在听完圆通禅师的关于陈羽的惩处意见之后，吴明非常痛快地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异常痛惜地说： “我当初举荐他做供奉，也是觉得这孩子不错，现在看来，他是连我都蒙蔽了啊，多亏你当时没给他供奉之名，不然我们法堂颜面扫地啊，圆通师弟，你是不是当时就看出这孩子不行，只是不好给我说？” 圆通禅师：“我……” “圆通师弟，我支持你！” 吴明接着说，“既然他是在你们那边犯了事，我看由你派人执行就好，我们省法堂，包括我个人都支持你！” 挂上电话，吴明重新靠在躺椅上，端起茶壶嘬了一口，却是没憋住笑，噗嗤一声喷了出去。 “好玩，真的好玩，他居然认为陈羽是我的手下，想要借惩罚他来打压我，哈哈，我哪有这个福分啊？” 他摇头叹了口气，“圆通啊，你这次可是彻底打错主意了。” 至于陈羽的安全，他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毕竟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有天那么高的人。 想到那位神秘女子连斩三位阴司高官的英姿，他现在还有点腿肚子发软，别说一个圆通禅师，就算整个九华山，这位神秘女子怕也能连根拔起…… “圆通，你就作吧，作的越大越好……” 另一头，圆通禅师呆呆地举着手机，半晌没说出话。 古浩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师父？” “他，同意严惩陈羽。”圆通禅师喃喃说道。 “哈哈，没想到他这么怕事啊。” 圆通禅师却是皱眉摇摇头，“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 别的不说，吴明那语气，可是一点也听不出来他在故意压制情绪之类，反而……怎么听着似乎那么开心呢？ 这，难道是个坑？ “师父，我觉得你把事情想复杂了，没准人家就是无可奈何呢，你想，站在他的位置，也只有接受你的意见，这样才能撇清关系，他总不能真的去包庇陈羽吧？” 圆通禅师微微点头。 “按原计划，先把陈羽抓起来，别着急废了他，告诉他，惩罚他， 是吴明的决定……明白我意思吧。”说完，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那陈羽实力不差，你要当心。” “放心，罗汉之下，我无敌。” 古浩露出自信的微笑。 寂静无人的小路上，一个长得好像触手怪的黑影，手里提着两只大号的拉杆箱，飞快地行走着，在一片厂房之间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了一栋几层高的楼房下面。 那一扇扇漆黑的窗户和残缺不全的玻璃，说明了这是一栋废弃的楼房。 黑影将拉杆箱从一个窗户塞了进去，然后扭头朝四周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人后，这才翻了过去。 不久，一道体型像猫一样灵活、浑身近乎透明的影子出现了，挪到了窗户下面，悄无声息地爬了进去。 十分钟后，他又出来了，原路返回，一路走到了大概一公里远的地方，身子一抖，变回了本来的样子。 正是阿狸。 他站在路边，东张西望起来。 “这里呢！”不远处一棵树的阴影下面，一个白脸的小男孩冲他招手。 阿狸迅速过去，从他手里抢过一包薯片，“你没偷吃我的吧？” “我不吃这种垃圾食品！”白逸不屑地说道。 “你应该走到树下才现身的，你太不小心了。” “在乎这些细节干什么，我完全收敛了气息，不可能被人发现。” 说完，阿狸催促他快去。 “在电子厂门口往左转第二个路口，走到头的那栋楼，那人就在一楼车间里躲着呢，你不要离得太近，免得被发现了。” 白逸挠了挠头，“这么复杂吗……” “早就知道你智商不够，我一路上都留了信号，你按照信号走就可以。” “什么信号？” “我的尿。” 白逸眉头皱起来，“你真恶心，不能用别的吗？” “我的尿气味独特，最容易辨认，不信的话，你可以仔细闻一闻……” 他话没说完，白逸已经开溜了。 阿狸三两下吃完薯片，飞快地朝陈羽他们停车的方向狂奔过去，他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要回去禀告消息，下面，就看白逸的了。 巨大的车间里，窗户全被封上了，在车间的一角，点着几十盏蜡烛，一个中年男子蹲在地上，正在从面前两只打开的拉杆箱里不断往外取出各种法药，然后一样样分拣和称重。 第318章 十八凶冥阵1 他的面前，摆着好几件古怪的东西： 一只埋在地下的水缸，缸口与地面平齐，在水缸的四周， 则立着一共六块石碑，每一块上面都写满了奇怪的符文，红色的符文，看上去像是用血写的，边角处还有血水往下滴落，应该是新鲜出炉的。 在他分拣法药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是一个女人。 她的身体，被卡在墙角里，面前被一层层的蛛网封的严严实实，看上去像一只蚕茧。 不管她如何挣扎，也不过是在“蚕茧”上造成些微的起伏。 “你又醒了。” 听见声音的刘冷，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不要怕，再过一会，你就可以永生了，到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变态……” 赵菁咬着嘴唇，恨恨地说道：“不要太得意，羽哥哥会来救我的！” “你说那个茅山道士吗，我倒怕他找不到地方，看不到你进化的那一幕……”刘冷哼了一声，得意地说，“我的十八凶冥阵，可不是好破的！” 他不再管赵菁，继续分拣法药，虽然他不觉得陈羽他们会找到自己这处藏身之所，但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快速度行动。 一旦召唤完成，不等他们来找自己，他也会找上门去，把他们一个个杀干净！ “茅山天师，还有程四姑，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阿狸也没敢耽搁，用最快速度找到了陈羽，汇报了情况。 “我们出发！”陈羽率先跳下车，冲向路边的一辆“小绿”。 汽车有灯光，而且动静太大，他怕打草惊蛇，反正只有一公里多，电瓶车也慢不了多少。 等到他跟李牧都上了车，正准备发动，身后却传来程长卿的声音：“哎，等等！” 两人回头一看，程长卿和陆燕婉还站在原地。 程长卿有些窘迫地看着他们。 “走啊，怎么了？”陈羽好奇地问。 “我……不会骑车。” 程长卿低下头，轻声说道。 啊这…… 陈羽有点懵逼，跟着说道：“那不然你骑自行车，就这点路，也差不了多少。” “不会骑。” “我说自行——” 程长卿突然瞪着他，握着双拳说道：“要我说多少次，什么车我都不会骑！我常年在山里住，那里连路都没有，你觉得我有机会骑车吗？” “好吧，我的锅……” 陈羽挠了挠头，突然想到了办法，屁股往前面挪了挪，“这座位也能坐下两个人，不然……咱俩凑合一下？” 程长卿有些由于，但想到还是正事要紧，一咬牙，坐了上去。 这种共享电动车，座位都很窄，两个人坐上去，那自然是前胸贴后背。 那柔软的触感……尤其是两边肩胛骨顶着的部位，感受更是明显。 陈羽忍不住向后挺了挺胸，转过头，朝正用一种古怪眼神望着自己的李牧，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LSP的微笑。 李牧羡慕的口水都快流下来，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了一眼陆燕婉：“燕姐会骑车吗？” “不会。” 李牧一听，得意地冲陈羽笑了笑，一副“兄弟我对不住了”的表情，刚要邀请陆燕婉，结果“嗖”的一声，一道人影从他身边掠过。 “但，我会飞。” 声音还没消失，她人已经不见了。 “我先走了！” 陈羽丢下一脸复杂的李牧，骑车跑了。 “你……能不能慢一点，我有点怕……” “第一次都这样，多来几次，你就会习惯了，你可以搂着我的腰，这样就会舒服一点。” 程长卿一脸的为难，最后还是忍不住听从了陈羽的建议，小心翼翼地把双手放在了他腰上。 第一次坐电动车，她是真的有点怕。 （我没开车啊，是陈羽在开车……嗯，是骑车。( ﹁ ﹁ )） …… “老大，停车，前面那栋楼就是了！” 现出真身的阿狸，像只大老鼠似的趴在陈羽肩膀上，指着前面那栋黑漆漆的楼房说道。 陈羽抬头看去，严格来着，这不是一栋楼房，而是一个用彩钢瓦搭起来的巨大的车间，大概有五六层楼那么高，占地特别光，从外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当即看了一下手机上白逸刚发来的定位，他现在的位置，就在眼前这栋楼对面不远的一栋楼里。 两栋楼相隔大概几十米远，这个范围，应该是白蚁特意挑选的，即在他神识范围之内，又不容易被刘冷发现。 “燕姐，你去找白逸，到楼顶上去，一来保护他，二来，万一刘冷逃走，就全靠你去追他了，阿狸，你在附近游走，发现有人逃出来，立刻去通知燕姐！” 阿狸领命离去。 “放心吧，只要你们别把幽灵鬼母放出来就行。”陆燕婉说完，纵身朝隔壁那栋楼房飞过去。 “他应该多半开始召唤了，我们也去吧，抓紧时间！” 陈羽说完，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青光剑——上次杨寒说给他寄法器，结果到今天也没等到，陈羽只好找李牧，从法堂的仓库给自己随便找了一把剑。 两段光的青光剑，也就是将就一用了。 李牧和程长卿，也各自拿出了法器，李牧拿出的是一柄拂尘，程长卿则是拿出了她那只玉质匕首，不过她是左手拿匕首，右手摸了一把辰州符在手里捏着。 三人结伴来到了楼下一扇窗户前，陈羽拿出手电，朝里面照了照，如他想象的一样，这里面是一个废弃的车间，特别空旷，四周散落着一些生锈的机器，上面落满灰尘，看上去摆在这里有些年头了。 车间里空无一人，也感受不到任何邪气的存在。 手电的光，照在了车间尽头的一扇卷闸门上。 通过楼房的长度，陈羽估算了一下，这道墙应该是位于楼房的中间，也就是说，卷闸门的背后，应该还有一块跟这边差不多大的空间。 阿狸之前说过，刘冷本人，就在这栋楼的一楼，那显然就是卷闸门的另一面了。 现在，他们距离这位目标对手，只有一墙之隔。 “进去吧！” 第319章 十八凶冥阵2 身边，程长卿扶着窗台一跃而过，陈羽连忙跟上，用手电照着四周，说道：“不是说这里一定有埋伏吗，这也没看到什么啊。” 结果他话音刚落，便感到一阵阴风吹来，不知道从哪冒出的阴气，在整个车间里扩散开来。 浓重的阴气，就连手电光也无法穿透，距离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就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了。 与此同时，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响彻起来，此起彼伏。 如果每一个声音都来自一个个体的话，那这车间里潜伏的邪物，至少有十个还多！ 啼哭声，由远及近地朝他们包围过来，因为眼不能见，也不知道对方都长什么模样，就算是久经法场的陈羽三人的心头，也是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我这还说没埋伏呢，真给面子啊。”陈羽挠了挠头，还想说什么，突然感到身边传来一股异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冲过来，于是本能地往边上一躲。 一道黑影，冲他刚才的位置扑了过去。 好险！ 陈羽反手撒出一把铜豆子，正打在那个黑影的背上，“呲”地冒出一股白烟，陈羽随后便提剑冲了过去，结果到跟前一看，黑影已经不见了。 “砰！”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陈羽转头，用手电照去，却是一个黑影，刚刚被李牧击飞，撞在了墙上。 李牧也是立刻追过去，但诡异的是，这黑影也不见了。 “这还怪了，这里是死角，不可能这么快逃走的啊！”李牧纳闷说道。 “有灵无体，或许是亡灵？” “不是，我刚被它抓了一下，你看。” 李牧用手电照着自己左臂，袖口的位置，赫然多了三道整齐的痕迹。 陈羽顿时也大感疑惑，鬼和邪灵，都是有灵无体，不管手段如何，都属于精神攻击，不可能对人间的东西造成物理性的伤害。 若是妖或者僵尸，那方才又不可能穿墙而走。 就在迷惑不解之际，陈羽又感到身侧一阵气息流动，显然又有东西在靠近。 他这次没躲，而是骤然转身，飞快地摸出了墨斗，扯住线头一端，下一刻，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便飞了过来，正撞在红线上。 陈羽就势往后一退，红线从黑影的身后兜住，卸掉对方攻势的同时，也在它身上缠了好几圈。 黑影奋力挣扎起来。 陈羽登时感到好几根类似触手的东西抓在自己双臂上，皮肤立刻一阵刺痛，只好提起桃木剑捅了过去。 “啊！” 一声刺耳的惨叫声，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 “快照照看，是什么鬼东西！”陈羽冲李牧飞快说道，他一手提剑，一手还要扯着红线，根本腾不出手来。 李牧急忙照做。 一束灯光，落在了黑影身上。 却是一只体型硕大的蜘蛛，浑身长满了绒毛，令人感到骇然的是，在它身体前端、应该是脑袋的部分，却是长了一颗人类的脑袋。 光溜溜的，看上去像是一个小孩，五官很分明，唯独嘴巴，长成了蜘蛛一样的锋利的颚。 青光剑，正好捅在了它的腹部，将他钉在了空中，它那八只细长的腿，正在空中挥舞，下颚也一下一下地张开，身体用力往前探，试图来咬陈羽。 那张孩童一般的脸上，做出特别凶残的表情，一声声尖锐的吼叫声，从它张开的口中不断发出。 “这特么什么怪物？” 陈羽眉头皱起来，他倒也不怕，就是觉得有点恶心和怪异，当即摸出一张灵符，想要往它身上贴去，就在这时，这蜘蛛怪物的肉身，竟然开始分解，眨眼工夫，就化作一股黑气，融化在了四周的阴气之中。 这是什么操作？ 陈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方才看到的一幕。 ——对普通人来说，鬼呀妖呀，都是神通广大来去无踪的，只有法师清楚，任何邪物的行动，都是要遵循各自所属生灵的规则，这是基本法。 不可能出现瞬间失踪这种事。 “是彘人！” 程长卿突然开口，飞快地解释道，“湘西黑巫术的一种，简单说，就是将人的魂魄嫁接到毒虫的身上，先组成新的邪物，然后将用药水融化肉身，收其元神，平时用毒液滋养修炼，放出来可以伤人。它有人类的一点灵智，同时兼有毒虫的形态和攻击手段。” 陈羽听到这，眉头皱了起来，从她简略的述说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个被打碎的人类鬼魂，被“嫁接”到毒虫身上的过程…… 他不知道具体的作法，但想也知道，这个过程一定极为痛苦。 “这么搞的意义是什么，直接操控人魂不行吗？” “人魂的修炼，哪有毒虫简单，毒虫可以用炼蛊的法子速成。” 程长卿这时也遭到了攻击，只见她匕首一划，将一只黑影轻松击退，接着说道，“用彘人的法子，最多半年，就能收获一只有灵智的邪灵，修为能达到二阶，若是直接祭炼人魂，即便三五年也未必能达到同等修为。换你，你用哪一个？” “我哪个也不选！” 陈羽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问道：“你这么门清，是不是你也干过？” 程长卿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你不要乱说，我们程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不屑于修炼这种黑巫术！” “我就开个玩笑，别反应那么大。” 陈羽吐了吐舌头，“你还是没解释，这些……严格说起来算是邪灵吧，为什么会有实体？” “应该……没那么简单。” 程长卿喃喃自语了一句听上去如同废话，这时候，又有几只黑影从不同方向袭来，三人于是背靠背站在一起，共同应敌，连续打退了几波攻击。 “你们顶一下！” 程长卿说着，从身后包里摸出一只竹筒，往里头塞了什么东西，凑到嘴边，吹了一口气，然后扔了出去。 竹筒落地之后，不断冒出红色的烟雾，与阴气接触后，立刻开始了对其的吞噬。 双方在消耗之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反应，发出了瑰丽的荧光。 第320章 蜃魔 整个车间，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三人终于看见，在他们周围的地上以及墙上，竟然趴着许多邪物。 有蜘蛛，有蜈蚣，有蛇……等等一些常见的毒虫，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个头特别大，而且都长着一颗人类的脑袋，一张张面目狰狞的脸，正警惕的望着他们，口中不断发出怪异的吼叫，蓄势待发。 “我操，这些……都是你说的那个什么？” “都是彘人！”程长卿眉宇之间，凝重之色愈重。 “我明白了，这是十八凶冥阵！” 她进而解释道： “取十八种毒虫，配合人魂，炼制成彘人，然后用……我也没空解释太多，总之，他们被融合成了一个整体，这种生灵，叫蜃魔，海市蜃楼的蜃。我们现在是进入了蜃魔用精神力创造的势力范围之内。” “蜃魔，能够操控这十八只彘人，对我们展开攻击，我们所感受到的他们的肉身，并非真实的存在。” “类似幻象？” 陈羽大致挺懂了，随即问道：“这玩意厉害在哪呢？” “这十八彘人，俱为一体，除非杀死蜃魔的本体，否则彘人还会再生，永远杀不完。” 程长卿轻轻摇头，“这十八只彘人，估计是他用几年时间炼制成的，为了阻挡我们，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说完，她抖了抖身后的背包，“都消化差不多了吧，你们一起上，帮我找到蜃魔的位置，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老妈看着！” 四道人影，从她背包里飞出，正是那“一胎四宝”，落地之后现出身形，分别朝四个方向飞了过去。 那些彘人眼看他们出现，立刻展开了围攻，然而他们四个都是灵体，彘人的物理攻击对他们不起作用。 不过这些彘人不愧是有灵智的，经过一段时间混乱无效的攻击后，它们也调整了战斗方式，开始跟在四个小鬼后面，不断喷吐出绿色的气体。 “臭死了，好难闻！” “好烫，比泡热水澡还难受！” 几个小家伙吐槽一样叫起来，不过彘人吐出的气息，对他们最大的影响还是行动方面：凝滞的空气，大大减弱了他们的行动力，动作看上去也像是被调成了0.5倍的慢放。 “还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程长卿说着，率先冲了过去，扬起手，用一个帅气的姿势打出了几张辰州符，瞬间斩碎了围困大龙的那几只彘人。 陈羽和李牧只好奔向了另一边，去解救另外几个小家伙。 “奇怪，之前阿狸不是也进来过吗，为什么他没有触发什么蜃魔的攻击？” 陈羽一边杀敌，一边好奇地冲陈长清问道。 “你当蜃魔是永动机吗，它发动阵法围困敌人，是要消耗精神力的。他现在发动，多半是因为刘冷开始了召唤仪式，给它下了攻击命令。” “蜃魔的目的，并不是打败我们，而是拖延时间！” “明白了。”陈羽冲她笑了笑，“没想到你还知道永动机。” 程长卿：“……” “我是山里人，但不是文盲，寨子里有学校的。” 打斗的动静，从这边传到了一墙之隔的另一侧。 刘冷听得分明，但他不为所动地跪在地上，双手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面朝着水缸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词。 之前被他分拣出来的法药，已经陆续被投入了缸里，一股黑红色的液体似乎沸腾起来，不断的往上冒泡，并不断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过了一会儿，刘冷结束了祝祷，站起来朝一直被困在角落里的赵菁走过去。 “你的‘羽哥哥’挺厉害，居然这么快找到这里，但是，他好像来不及了呢。” 刘冷咧嘴笑着，“我的十八凶冥阵，足以困住他们一段时间，等他们破阵过来，看到一个全新的你，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很吃惊……” 他用一柄刀子，割开了将赵菁固定在墙上的蛛丝，十分粗暴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朝水缸的方向拖过去。 “不，不要！” 原本奄奄一息的赵菁，迸发出了最后一股求生的力量，奋力挣扎起来，结果却还是被刘冷很轻松地拖到水缸跟前，一把推了进去…… 赵菁起初还扑腾了几下，但很快就被刺鼻的血腥味呛到，失去了生机，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不多时，便彻底不动了。 “就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看着在粘稠液体中缓缓下沉的赵菁，刘冷的眼中流露出狂热而兴奋的光芒，但是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近，他又皱起了眉头。 看来，自己的十八凶冥阵，拦截不了他们多久了。 程四姑，还有那两个道士，端的厉害…… 刘冷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帮人是怎么一下子就找到自己这边来的。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剩下的时间，应该足够他完成召唤仪式了。 当下重新跪在地上，闭上眼睛，继续念起了召唤幽灵鬼母的咒语…… “啊！” 一声惨叫，在寂静的车间里响起。 一个白花花、胖乎乎的东西，撞向了墙壁，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却是就地一滚，试图顺着地板溜走。 但迎面飞来的一只青光剑，直接穿过它的身体，将它牢牢钉在了地板上。 陈羽随后赶到，握住剑柄，仔细看时，是一个没有四肢的人。 它的四肢，像是从根部被斩断了，能看到整齐的切口，剩下的躯干却极其肥胖，松弛的皮肤一层一层地叠下来，整个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毛毛虫，在地上拼命蠕动着。 “这就是蜃魔？”陈羽好奇地问了一句。 “快点动手吧，我们抵挡不了多久！” 程长卿大声说道，在之前的战斗中，她通过几个小家伙找出了蜃魔藏身的位置，然后大家分工，陈羽负责对付蜃魔，他跟李牧则帮忙阻挡数量永远在十八只的彘人。 经过一番战斗，总算是将蜃魔逼到墙角，现在，那十八只彘人正在蜂拥而来。 陈羽摸出了一张地火符，丢在蜃魔身上，火焰瞬间蔓延到蜃魔全身，它扭动的幅度更大 第321章 蜃魔2 原本干瘪地垂在身上的一层层皮肉，顿时像充满了气一样鼓起来，力道也增加了好几倍，几乎将他插在地上的青光剑震断。 陈羽立刻贴了三张灵符在剑身上，双手把住剑柄，将更多法力灌注上去，不让蜃魔有挣脱出去的可能。 他想起程长卿之前的嘱咐，这蜃魔虽然实力不强，但拥有无限再生能力，只要逃出去，哪怕只剩下一块碎肉，也可以借助彘人的灵力重生。 只有火焰这种全覆盖的攻击方式，可以彻底消灭它。 眼看蜃魔即将被灭，那十八只彘人像疯了一样展开了攻势，程长卿这时也显示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右手持着匕首，疯狂斩杀的同时，左手不断打出辰州符，准确地落在一只只试图突围的彘人身上。 一张灵符，就能消灭一个敌人。 李牧则站在她稍稍靠后的位置，用拂尘帮她补漏，也杀退了许多只彘人。 也多亏三人都在墙角，借助两边的墙壁，大大压缩了彘人的攻击范围，战斗虽然激烈，但三人牢牢掌控着局面。 “我想起这东西像什么了，” 看着眼前身体饱满、一骨碌一骨碌的蜃魔，陈羽说道，“你们看看它，长得像不像米其林轮胎的那个吉祥物？”程长卿虽然没听说过“米其林”，但大致也听懂了他的意思，瞅着攻击的间隙，对李牧说道：“他是不是一直这样？” “什么？” “一点正经没有，哪怕在这种紧张的战斗之中。” 李牧大笑，“你习惯就好了，我从来就没有见他正经过。” 陈羽听见他们的对话，不满地反驳道：“你快省省吧，跟你们比起来，我很正经的好吧！兮兮、灵峰，还有还有秋剑，哪一个看起来像是正常人？” 秋剑虽然跟他们一起战斗的次数不多，但因为天天在一个小群里聊天，也被他们接纳成了团伙的成员之一。 李牧挠了挠头，“那倒也是啊，好像就我一个正常人。” “你们说的都是谁？”程长卿问。 “我们的战斗小队。”陈羽冲她挑了挑眉毛，“有没有兴趣加入？” “没兴趣。”程长卿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然后补了一句：“我是正常人。” 噗嗤！ 蜃魔圆鼓鼓的身体突然爆开，一股腥臭的液体飞溅起来，离得最近的陈羽躲避不及，被射了一脸。 “我曹，给点提示啊大哥！” 陈羽大骂着蜃魔，双手往脸上抹去，好在这液体只是臭，并没有腐蚀性之类的伤害。 再看蜃魔，已经干瘪的只剩下一张皮了。 总算是挂了。 就在它死去的同一时间，那十八只原本还在拼命攻击的彘人，也仿佛被人一下子抽干了活力，身形纷纷碎裂，与周围的阴气融为了一体。 接着，这阴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掉了。 空荡荡的房间之中，飞舞着无数精魄。 陈羽立刻想到，他们，应该就是那十八只彘人。 他们之前为蜃魔所束缚，现在蜃魔死了，他们自然也自由了。 都是命苦的人…… 这些精魄，还保留着一丝神念，知道是陈羽三人救了自己，并没有立刻飞走，而是纷纷绕着三人，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安心去吧，一路走好，等我抹了刘冷，给你们报仇！”陈羽冲着他们喊道。 这些精魄这才纷纷朝着屋外飞走。 “还磨蹭什么！” 程长卿说着，飞快的冲向卷闸门，用力一脚踹了上去。 咣当一声巨响，卷闸门被她踹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陷，但结构上大体上还是好好的。 程长卿愣愣地看着卷闸门，似乎有点纳闷，它为什么没有被自己拆开？ “这是铝合金做的，不硬，但到底是金属……你要是能踹开，差不多可以去参加复仇者联盟了。” 陈羽走上来，抓住卷闸门的把手，呼拉一下向上拉了起来，然后看着程长卿说，“这门，是往上面拉的……” 程长卿有点窘迫地瞪了他一眼，飞快的钻了进去。 陈羽和李牧紧随其后， 一进门，就用手电筒朝对面照去。 说他们之前所猜测的一样，卷闸门的这边，是一个跟隔壁差不多大的空地，在尽头处，两束手电光照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以及他面前的那一口镶嵌在地面上、冒着黑红色烟雾的水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为刺鼻的血腥味，与别的法药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极具刺激性的气体。 陈羽三人登时被熏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李牧二话不说，从包里摸出来了一只手腕粗细的蜡烛，点燃之后，放在了脚下。 蜡油之中，掺了龙涎香、硫磺、麻黄和檀木的粉末等等。 燃烧的火焰，能够消灭空气中的大多数邪气。 这也是法师开光时常用到的东西，李牧身边因此有准备，毕竟大凡阴巢鬼穴，都免不了被邪气覆盖。 这蜡烛用在眼下的环境中，也立刻发挥了作用，血腥味顿时减弱了许多。 “我是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里，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破了我的十八凶冥阵……” 刘冷慢吞吞地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望着陈羽三人，脸上带着幸福的像花儿一样的微笑。 他把目光移到程长卿脸上，“尤其是你，程四姑，你一路追踪我到这里，无以为报，咱们一起见见证鬼母的诞生吧。” 说完，他重新跪在地上，双手抓着缸沿，不断呕吐起来，一股股黄色的液体从他口中喷出，落在缸里。 “我靠，这是什么操作？” 这一幕给陈羽直接看傻了，“这黄不拉叽的……你莫是在用上面的嘴排泄？” “幽灵鬼母即将出世，还不快阻止他！” 程长卿说着，冲了过去，结果却径直撞在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上，弹了回来。 重新站起来的她，立刻摸出了一张辰州符，咬破手指，用血往上画了几笔，而后打了出去。 辰州符悬停在了半空中，仿佛贴在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上。 接着，他用血写就的符文迅速分解成了数不清的微粒，朝着朝四周散开。 第322章 真正的楚蝶1 那道无形的屏障，好像用特殊墨水写成的无字书遇到了显形药水一样，逐渐显露出了真相—— 是一张张的人脸。 人脸，堆积在一起，组成了一道墙壁般的所在。 所有人脸，都像被融化了一般，只能看出大致轮廓，但依然能够分辨出相貌的不同。 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表情痛苦，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嘴巴不断地张开，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这一幕，把陈羽三人都震到了，看着这一张张五官各异的脸，陈羽不相信刘冷的想象力会如此发达、并且有这个耐心，为他们制造出不同的长相。 所以就只有一个解释：这每一张脸，都是一只活生生的鬼魂！ 或者，是曾经存在过、如十八彘人一样，被他摄了魂，用某种邪恶巫术组合在了一起的。 “这是魂息墙，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将无数残魂收拢在一起，用秘法结阵，将他们困住……他们不能移动和主动攻击别人，但可以彼此分担伤害，想要打开屏障，就得一举将他们所有都击溃！” 陈羽一听，就感觉这很费劲。 这个刘冷，倒真是够谨慎，没想到在这里还安排了最后一道拦截。 怪不得他能够如此镇定，大概是觉得，在他们击碎这道魂息墙之前，自己能把幽灵鬼母召唤出来吧。 “时间不够用，没什么讲究了，大家一起上吧！” 程长卿说完，自己先打出了一张辰州符，贴在魂息墙上，然后双手不断结印，将法力转移到灵符上。 一道道金光，以灵符为中心，朝四周扩散出去，消耗着这道无数鬼魂共同构建的灵力屏障。 “天地清明，五丁开山，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李牧握紧拂尘，用力一抖，尘尾仿佛无数根触手，疯狂生长起来，沿着一张张鬼脸，朝四周蔓延开来，插入缝隙之中，不断汲取着魂力。 “十字追魂，金钱索命！” 陈羽也打出了一把五帝钱，贴在魂息墙上，组成一个上短下长的十字，如同一把金钱剑，在他作法加持下，不断释放出灵剑神威。 “对了，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一边作法，陈羽一边问道。 没等程长卿开口，屏障后面的刘冷已经结束了最后的祝祷，笑着朝他们看过来，说道：“不错，我们巫师家族没有你们那么假正经，只要能够变强，杀人，又算得了什么？” “这魂息墙，是我多年来杀人夺魄所积累，一共八十八个亡魂，今天全用来对付你们，我其实很舍不得呢……” 八十八个亡魂…… 陈羽三人心头，都涌现出了强烈的愤怒和震撼。 他们当然知道这刘冷不是好人，手上的人命肯定少不了，但没想到，他居然只为了炼制这破玩意，就杀死如此多的无辜的人，简直…… “巫师，果然都是一群变态！” 陈羽愤然骂了一声，结果立刻收获了程长卿的冷眼：“加上前缀好吗，不是所有巫师都像他这样的。” 刘冷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程四姑，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远的不说，你们程家当年一锅端了我们，所杀的人命，又何止这些？” “一群利用巫术作恶、滥杀无辜的败类，我们不过是为巫门清理垃圾而已！” 刘冷冷哼一声，“作不作恶，是你们程家人说了算吗，巫门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程家来执行正义了？” 程长卿不再跟他废话将，更多法力投入到面前的辰州符上面。 这时候，水缸里原本在沸腾着不断冒泡的液体，逐渐平息下来，但这难得的平静，似乎在孕育着一场质变的爆发。 “父亲，您筹划了几十年的仪式，今天，我终于帮您完成了……” 刘冷静静地俯瞰着水缸，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仪式所有的步骤都已完成，现在只差最后一道简单的程序，幽灵鬼母就可以被召唤出来、成为自己的鬼仆了。 刘冷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好像牛皮纸的东西，将其折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往上用力吹了口气。 “去吧！” 牛皮纸飞起，落在了水缸里。 霎时间，一股股黑色的火焰以水缸里的液体为燃料，熊熊燃烧起来。 刘冷长出了一口气，望着还在围攻魂息墙的陈羽三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幽灵鬼母即将出世，现在，就算这三人能在瞬间击碎魂息墙，也已经无法阻止鬼母的的诞生了。 “糟了，还是晚了一步！” 透过魂息墙，程长卿神情复杂地看着后方发生的这一幕，一颗心也是沉到了谷底。 “我们——” 她回头看着陈羽，还没等开口，只听陈羽大喝一声，右手捏成法诀，用力一掌拍在浑身墙上，所有鬼脸，同一时间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魂息墙，轰然崩塌。 随着数不尽的精魄显现出来，又穿墙飞走，惨叫声却在空旷的车间里留下了无数回音，宛如地狱里万千冤魂一起嘶鸣。 “早知道带个耳塞了……”陈羽双手揉着耳朵，看着身边两个小伙伴，“你们俩还好吗？”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 程长卿气的不行，咬牙说道：“幽灵鬼母即将出世，靠我们三个，肯定不是对手，你把那个千年僵尸叫来，大家准备好一场恶战吧！” “千年僵尸？” 刘冷听到她的话，大笑起来，“那又如何，鬼母出世，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阻挡的！” “看你乐的，咋跟结婚三月，媳妇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似的。” 陈羽冲他摇了摇头，随即又说：“要我说，咱们别打了怎么样，坐下聊聊天，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陈羽这不着调的话，不仅刘冷摸不到头脑，连程长卿也有点懵逼，这人……莫不是脑子真的有点问题吧，这个时候找人家和解？ 他们哪里知道，陈羽这时候心急如焚，他的余光一直偷偷望着刘冷身后左侧，在手电光几乎照不到的位置，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影，被蜘蛛网一样的东西缠绕着，牢牢困在墙壁的夹角里。 第323章 真正的楚蝶2 从一进来，陈羽就特别留意到了这个人的存在，并且猜到了她的身份，方才趁着刘冷专心进行召唤仪式时，他拿出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白逸。 本以为他们会很快赶来，结果等到现在也没动静，陈羽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拖延时间…… “茅山天师，你还真幽默。” 刘冷冷笑了一声，“是谁给你的底气，说出和解这种话来？” “做个交易怎么样，放我们走，我有好东西给你，绝对……是你想要的。” 刘冷眉头皱起来，虽然知道他在胡扯，还是忍不住想要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连山诀，我有完整的连山诀。” 刘冷神色一动，本能地想要说什么，却是冷笑一声，“算了，我有幽灵鬼母做鬼仆，对这些，全不感兴趣。” 陈羽正色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哪有嫌本事多的对吧，不然我再给你加点别的……你逃亡这些年，怕是连女人都没接触过几个吧，不然我介绍几个漂亮小姐姐给你认识？” 众人：“……” “奇怪，怎么还没动静？” 程长卿看着刘冷身前的那只水缸，皱眉喃喃说道。 这傻娘们！ 陈羽真想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自己胡说八道，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转移刘冷的注意力，好让他能晚一点发现真相。 结果她倒好，直接提醒了刘冷。 果然，听见这话的刘冷神情一肃，疑惑地朝面前的水缸望去。 她说的没错……按照家门典籍记载，仪式已经完成，幽灵鬼母应该立刻出现才对，这都过去半分钟多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难道……是自己少做了什么？ 刘冷紧张地回忆每一个步骤，确定没有问题。 但鬼母的确没有出现啊！ 这时，在他身后的墙角里，借着手电的余光，程长卿总算看到了墙角里那个人影，于是从兜里也摸出了一把手电，照了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是她！” 在她提醒之下，刘冷也连忙回头，看到了墙角那个人，神情一下就僵住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把她推到水缸里，她怎么……还站在这里！” 过了好几秒钟，刘冷情绪激动地叫了起来。 不能再等了！ 就在刘冷发现赵菁的瞬间，陈羽飞快地冲了过去，然而，他距离赵菁还是太远了（这也是他一直拖时间等待救兵的原因），眼看他冲过来，刘冷虽然愣了一下，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是被坑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被坑的。 “该死！” 他怒吼一声，急忙转身去抓赵菁。 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陈羽眼看着刘冷冲到赵菁面前，而自己却来不及施救，却在这时，只听哗啦一声：靠近墙角的一扇窗户玻璃突然炸裂，一道人影直接撞了进来，只取刘冷后背。 面对突然到来的袭击，刘冷不得不放弃赵菁，转过身，右手一翻，掌心握着一只绿莹莹的物件，朝着来人打去。 “砰！” 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在两人接触的一瞬间、从他们中间爆开。 来人被震退了好几步，而刘冷，则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 “这是什么邪门东西！” 来人甩着手，皱眉说了一句。 程长卿定睛看去，一袭紧身短裙，搭配黑色丝袜和高跟鞋，正是陈羽叫来的那个千年僵尸：陆燕婉。 “我这淬毒鬼牌，怎么……对你没有！” 从地上爬起来的刘冷，揉着胸口，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什么垃圾蛊毒，也就是我修为只剩下一成，但凡多两成，三个你现在也挂了！”陆燕婉不屑地说道。 随即吹了声口哨，又一道人影，从她刚撞出来的窗洞里窜了进来，却是阿狸，它直奔墙角，飞快地撕下了缠绕在赵菁身上的蛛网，将她扛在肩上，小短腿飞快地朝陈羽他们那边蹬蹬跑去。 “羽哥哥，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赵菁这时也醒了，含泪望着陈羽。 “没事了。”陈羽摸摸她的脑袋，招呼阿狸先带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免得一会打起来还要顾忌她。 “对了，小白呢？” 陈羽转身问道。 “木鱼说，他使用了太多精神力，现在虚脱了，找地方调息去了，说一会再来帮忙！” “不用了，让他歇着吧，你带赵菁过去找他，等我们回去。”陈羽挥了挥手。 程长卿呆呆地看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回去再解释吧。” 眼看阿狸扛着赵菁跑出去，刘冷眼中满是不甘，试图冲过去，但目光落在陈羽等人身上，立刻又退缩了。 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甚至比起近身战斗的话，他可能连他们中任何一个都打不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眼看着自己筹划了数年——加上他父亲的话，三十多年都有了——的行动，在这最后一步卡住，化为了泡影，他不甘心啊！ 当下双眼通红地望着陈羽，“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想知道吗？” 迎着刘冷殷切的目光，陈羽坏坏地笑了一下，“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是柯南。” 几乎所有影视剧里，反派在阴谋得逞、掌控局面之后，都要洋洋洒洒地说一堆废话，然后被主角找到机会反杀。自己虽然不是反派，但陈羽也深知这个道理，当下提着青光剑朝他走了过去，刘冷立刻缩到墙角。 “对了，赵菁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要把她抓来？”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陈羽，停下了脚步。如果刘冷死了，这个问题可能就没人能回答了。于是忍不住小小地破坏了一点原则。 “你先告诉我，我也回答你刚才的问题，让你死个明白，怎么样？” 刘冷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合作，结果第一句话就让陈羽等人惊呆了： “她，就是楚蝶的本尊，是她的三魂投胎之后，所变成的新的人……” 第324章 诅咒的力量1 “什么！？” 陈羽三人几乎一起叫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李牧抢着说道，“半魂鬼是不能投胎的，她只有三魂，就算能骗过转轮王，也只能投胎到畜生道，如何转世成人类？” “缝魂之术……” 程长卿吸了口冷气，喃喃说道，“他们这一脉，最擅长这种邪恶的巫术……” “还是程四姑了解我们。” 刘冷自嘲地笑了笑，“不错，当年我父亲将她三魂七魄拆开，封印七魄，用作祭炼鬼母的需求，而将她的三魂，与另一个女子的七魄缝合在了一起，骗过了阴司……” 这…… 陈羽和李牧面面相觑，居然……还可以这样？ 程长卿则是面色凝重，她早知道刘海父子擅长“缝魂术”这种邪恶而神秘的巫术，但没想到，竟然用在了楚蝶的身上。 “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陈羽冷冷问道。 “那当然是防止她的三魂被找到，”刘冷有点得意的看了程长卿一眼，“我父亲早就担心这件事会被程家发现，然后一路追踪而来，楚蝶的三魂，如果像七魄一样封印在坛子里，那不管埋在哪儿，都有被找到的可能。最安全的办法，当然就是把她变成另一个人，需要用的时候，我们只要把这个人找到就可以。” 怪不得，他要把赵菁抓到这里来…… “茫茫人海，你怎么知道哪一个是投胎后的楚蝶，难道还可以做记号不成？” 刘冷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投胎成了什么人，但是当初，我父亲在缝魂之前，将自己修炼的一缕煞气打入了她天魂之中，这煞气会一直蛰伏，直到我用家传巫术将其激活，她方才能觉醒。 “你身为法师，自然知道人的魂魄之间，有一种冥冥的力量互相吸引，她的三魂一旦觉醒，自会感应到七魄被封印的位置，我只要等在那儿，她自然会来找我……” 原来，是这样。 随着他的坦白，整件事情中最大的谜团也解开了，陈羽想到，上次程长卿还跟自己质疑过赵菁带室友去封印之地玩笔仙的动机，现在想来，应该是觉醒后的楚蝶的三魂作祟，前去寻找自己的残魂。 而刘冷，则早早就等在那里。 既然他爹能将楚蝶的三魂送入轮回，就一定有办法掌控重新投胎为人的她！想来，手段不外乎利用她魂魄统一的心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把七魄给你，并且帮你祭炼成强大的幽灵鬼母”，无非是这样。 所以，她杀死室友和那两个法师，甚至对自己下手，目的便是杀人灭口和阻碍调查。 这一切，都是楚蝶的三魂在占据了赵菁的躯体之后所为，但更多时候，她只是收敛起自己作为楚蝶的意识，虽然她跟赵菁共用三魂，但拥有独立意识的她，应该类似于第二人格。 当她接管身体时，赵菁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好险恶的阴谋啊！” 陈羽感慨不已，他相信楚蝶的三魂拥有反噬赵菁、彻底掌控身体的能力，之所以没这么做，大概只是想利用赵菁的身体作为伪装，这样一来，就算调查案件的法师怀疑到赵菁头上，也找不到她作案的证据。 就像，自己所经历的那样。 陈羽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从赵菁身上检测不到任何异常——楚蝶的神识，本来就是依附在赵菁的三魂上面 ，自己能查到异常那还怪了。 不得不说，刘冷父子——主要是他爹，将这个局布置的实在是完美，就算站在对手的角度，陈羽内心也是感到相当震撼。 如果没有白逸的特殊异能，这工夫，幽灵鬼母恐怕已经出世了吧。 “我说完了。” 刘冷看着陈羽。“现在……到你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你是怎么做到的？” “好，等杀了你，我慢慢跟你说。” 陈羽手提青光剑，朝他冲了过去。 不到杀死对手的那一刻，你永远不知道最后的赢家会是谁！ 陈羽一向秉承这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观点，再者，虽然刘冷坦白了一切，但他不急不慌的说话节奏、以及时不时的冷笑，总让陈羽觉得有点问题。 只有早点了结他，自己才能安心。 “现在才动手，你不觉得晚了吗？” 刘冷看着他，阴侧侧地笑起来。 晚了？ 陈羽心中一动，猛然之间，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中计了！ 他急忙回头，对程长卿和李牧吼道：“快去找赵菁，将她制住！” 既然楚蝶的三魂能随时掌控赵菁的身体，从她之前跟刘冷合作的态势来看，她必然也想找回自己的七魄，甚至进化成幽灵鬼母，所以，刚才她没有觉醒，而是保持蛰伏，让阿狸将自己背走，是故意那么做的，以求保存实力。 她不会放过这个找回自己七魄的机会！ 阿狸，危险了！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牧急忙捡起脚边的手电筒，照了过去： 正是赵菁！ 眼前的赵菁，双目通红、五官狰狞，浑身上下蒙着一层猩红色的煞气，看上去与平时那个温婉娇弱的赵菁判若两人。 人的三魂气魄之中，三魂为主，乃是神识所在，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才是真正的楚蝶…… 既然她回来了，那之前将她背在肩上的阿狸…… 陈羽心头一紧，冲陆燕婉大声喊道：“阿狸有危险，快去看看！” 陆燕婉一听，也立刻收起了满不在意的姿态，二话不说，直接从刚被自己撞出来的窗洞飞了出去。 “她来送死吗？”程长卿不解地皱起眉头，“召唤幽灵鬼母，需要挺长一段时间，眼下局面已定，刘冷哪来的时间操作？” 这问题，陈羽答不上来。 他只是感觉有点邪门，而且，虽然之前白逸开启幻象，让刘冷在幻象中召唤幽灵鬼母，白白消耗了时间，但看着水缸旁边摆放的一些空着的瓶瓶罐罐，很显然，白逸将他拖入幻境的时间，是他将法药都填进水缸里之后。 第325章 诅咒的力量2 也就是说，鬼母的召唤仪式，当时已经完成了大半，只差最后一项祝祷啥的。 没准，刘冷和楚蝶的三魂，都想重启仪式，继续召唤幽灵鬼母？ “你们俩快去拦住她，我去对付刘冷！” 管他搞什么幺蛾子，他是仪式的主持，只要他一死，仪式必然无法完成！ 眼看程长卿和李牧朝赵菁冲过去，陈羽再一次逼近刘冷。 已经退到角落里的刘冷，身后就是墙壁，他毕竟是人类，没有穿墙神通，眼看着走投无路的他，突然就地一跃，朝晨宇迎面冲过来。 “找死！” 陈羽也不客气，瞅准他的脑袋，一剑砍了下去。 刘冷却是不躲，只是抬起一只手来阻挡。 咔嚓！ 锋利的青光剑，直接将他半个手掌削了下来，却也就此化解了剑锋的力量，保住了脑袋。 眼看他落地，陈羽刚要上前，却见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没有逃走或反击，而是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水缸里。 这是什么操作！？ 陈羽一下懵逼了，他当然不可能跳进缸里追杀刘冷，只能来到水缸边上，眼睁睁看着他在一片污浊的液体中沉下去，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茅山道士，你赢了，但你也只赢了一半……为了召唤鬼母，我父子二人谋划几十年，哪怕献出生命，我也是一定要将它完成的，你们，就等着承受鬼母的愤怒吧！” 刘冷张开大嘴，露出惨然的笑容。 陈羽挥剑刺去，剑锋扎进了刘冷左眼之中，直接插爆了一只眼球。 刘冷惨叫一声，脖子往下一缩，连脑袋也沉了下去。 “魂祭！” 就在陈羽茫然无措时，程长卿激动地喊了起来，“他在使用魂迹之术，献祭自己的血肉和魂魄，来强行完成仪式的最后一环！” “快来一起镇住楚蝶，不要让她过去，没有她的三魂，意识就完成不了！” 陈羽恍然大悟，急忙冲了过去，李牧和程长卿已经和暴走的赵菁打成了一团，眼前的赵菁，不过是依靠煞气战斗，本就不是两人的对手，随着陈羽的加入，她很快就被制服了，程长卿摸出了一根草藤一样东西，飞快地拴在了她的脖子上。 立刻有蓝光溢出，将赵菁全身笼罩在其中。 赵菁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僵硬地躺在地上，看上去只有抽搐的份了。 “她的魂力太强，我一件法器不行，你们再来点！”正在结印控魂的程长卿艰难地说道。 陈羽赶紧上前，补了一张镇魂符贴在赵菁脑袋上，感受着灵符承受的压力，方知程长卿所言不虚，那股想要冲出赵菁身体的力量，强大得可怕。 就算是自己一个人，想要将其完全镇压，也很难做到。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这种关头，不管是什么短信，陈羽原本也都懒得看的，但猛然想到什么的他，怀着一丝希望拿出了手机，果然，短信是陆燕婉的手机发来的，就一句话： 孩子没事，我在救他，自己当心。 孩子，说的当然就是阿狸。 陈羽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 他看着被自己镇住的赵菁，冲程长卿说道，“只要控制住她的三魂，仪式是不是就无法完成？” “说起来就是这样……” 程长卿眉头皱着，喃喃说道，“但刘冷应该能预测到，她不是我们几个的对手，为什么还要牺牲自己，难道就为了搏一下？” 李牧也纳闷道：“是啊，就算是搏命，也得有一点胜算吧，就这——” 他话没说完，程长卿身后的背包里，突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陈天师……” 陈羽猛然转头，看到一道人影正从她背包里飞出来，正是一直躲在里面的楚蝶。 严格来说，现在应该称呼她为楚蝶的七魄。 她的身影，正在缓缓朝着水缸的方向飘去。 看她痛苦的表情，和不住挥舞的双手，很明显她正在抵抗着某种将它拖走的力量。 “陈天师，帮帮我……” 她伸出的双手，试图抓住陈羽，眼中尽是哀求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啊？？ 来不及多想，陈羽只好画了一张定魂符，贴在她脑门上，楚蝶被拖走的速度立刻减慢了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通过定魂符，陈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强大，最重要的是，这并不是法术或别的可以被捕捉到的有形力量，无法被打断或阻挡，当下，也只能通过加强对楚蝶的束缚，来勉强抵消这股力量对她的吸引。 “我明白了，是诅咒之力！” 程长卿骇然说道，“刘海，当年拆魂的时候，在锁魂坛里留下过自己的血，或许，他在其中下了某种诅咒，血迹被残魂吸收后，诅咒也形成了，而刘冷，能够通过血脉，继承这种诅咒……” 陈羽心中咯噔了一下，诅咒之力，是冥冥中一股神秘的力量，与天地大道一样，没有什么原理可循，诅咒一旦形成，所产生的力量没有任何手段可以破除——至少以目前人类法师的手段无法做到。 更不要说，是用自己的血下的诅咒。 不过……诅咒，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陈羽突然想到，眼前这个诅咒的激活代价，或许就是牺牲下咒之人——也就是刘冷的性命？ 这，应该是刘海当年留下的底牌，一旦仪式被破坏，还可以通过献祭自己，强行拘来楚蝶的残魂，完成对幽灵鬼母的召唤。 “他的三魂，是因为转世轮回的缘故，没有被下这种诅咒吗？”李牧道出心中的疑惑，“没有三魂，只有七魄，也可以制造出幽灵鬼母？” 程长卿皱眉不语，显然她也弄不懂这个问题。 “缝魂术……” 被陈羽用红绳和定魂符牢牢锁住的楚蝶，突然开口说道， “拆魂，缝魂，本是一种法术，你们不要忘了，这是他们父子家传的巫术，我想，算没有我的三魂，他也可以将自己的三魂与我七魄缝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魂魄……” 第326章 这是什么怪物？1 程长卿骇然说道，“刘海，当年拆魂的时候，在锁魂坛里留下过自己的血，或许，他在其中下了某种诅咒，血迹被残魂吸收后，诅咒也形成了，而刘冷，能够通过血脉，继承这种诅咒……”“他的三魂，是因为转世轮回的缘故，没有被下这种诅咒吗？”李牧道出心中的疑惑，“没有三魂，只有七魄，也可以制造出幽灵鬼母？” 程长卿皱眉不语，显然她也弄不懂这个问题。 “缝魂术……” 被陈羽用红绳和定魂符牢牢锁住的楚蝶，突然开口说道， “拆魂，缝魂，本是一种法术，你们不要忘了，这是他们父子家传的巫术，我想，算没有我的三魂，他也可以将自己的三魂与我七魄缝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魂魄……” 她的一席话，惊呆了陈羽三人。 “这样，祭炼出来的也是幽灵鬼母吗？”陈羽喃喃说道。 这句话，没人能回答。 楚蝶刚说的也不过是她自己的猜测。 但是没有人敢冒险一试：刘冷既然敢这么做，想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即便召唤出来的不是幽灵鬼母，也一定是极其可怕的邪物！” 程长卿给出猜测，蹲在地上的她，正在努力控制赵菁体内的三魂，虽然没有诅咒之力那么强大，但仍需要他时刻控魂，才能勉强将其压制住。 “快点动手！”她转身冲陈羽喊道。 “动手？干什么？” 程长卿道：“杀了她！碎魂！只有这样，或能阻止仪式的完成！” 陈羽神色一下僵住了，转头看着楚蝶。 程长卿说的没错，虽然自己用镇魂符和红绳困住了她的身体，但那股诅咒之力并没有减弱，与自己困住她的力量一直在互相消耗。 在两股力量的撕扯之下，楚蝶身上的红绳，已经勒进了她的身体里，她的身侧，糊满了一层鬼血…… 再这样下去，她的魂魄很可能会碎裂掉。 “还不动手！” 又等了一会，程长卿见陈羽不为所动，只好转头朝李牧看去，“你按着他，我来！” “我……” 李牧也陷入了犹豫，抬头去看陈羽，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好吧，两个圣母……” 程长卿摇摇头，左手压制着地上的赵菁，右手挥起玉质匕首……因为法力的灌入，匕首前端闪烁起翠绿色的光芒，眼看匕首就要朝着楚蝶掷过去，陈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捉鬼降妖，为的是什么？” “什么？”程长卿不解。 “陈天师，长卿，说的对。” 耳边传来楚蝶悠悠的声音，“陈天师既然下不去手，那我自己来还好了，还好那天，我已与你道别过了，陈天师，谢谢你……” 楚蝶说完，冲着转过头来的陈羽微微一笑，然后身体骤然碎裂，化作粉末，接着又分解成了无数精魄。 她震碎了自己的魂魄。 陈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楚蝶，原本是罕见的先天妖族，以她的根骨，本来有机会修炼成为逆天存在的大妖，结果只为了报恩，却是经历了拆魂之苦，并被封印了三十年之久，这才脱困没几天，却没想到……等待她的竟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都说众生皆苦，但有些人的命运，真的比别人要苦的多。 那漫天飞舞的精魄，绕着陈羽的身体缓缓飞舞了好几圈，陈羽明显感觉到了一种情绪——应该是楚蝶残留的神识，并无悲伤，反而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解脱。 最终，楚蝶的精魄，朝着窗外飞走了。 她没有被吸到水缸那边去，她用死亡，打断了诅咒的力量。 几乎在同一时间，程长卿也感觉到那股一直试图离开赵菁的身体、被自己死死压制住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她感到不可思议地朝赵菁看去，发现她眼中那股猩红之色，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人看上去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赵菁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朝四周看去。 “怎么回事？” 本想上来帮忙的陈羽，也发现了赵菁脸上的变化，疑惑地说道。 程长卿皱眉摇了摇头，事态几经波折的发展，早就偏离了她最初的推演方向，现在连她也有些看不懂了。 “羽哥哥……” 赵菁一看到陈羽，眼中立刻涌出了热泪，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陈羽抓住她的手，顺势释放出一股法力，钻入她体内，顿时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息，正在从她体内流失。 煞气！ 她体内的煞气，正在消退。 难道，是因为她的七魄碎裂的缘故？还是因为刘冷已经死了，没法再通过血脉印记再操控她的三魂？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消失了。” 赵菁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过我的记忆中……好像多了很多，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人的故事……我全都想起来了，就像是……我自己的记忆。” 陈羽心头一惊，结合她体内煞气消失这一点来看，或许，是“楚蝶”的死，让她体内两个“人格”融合在了一起，连记忆也跟着合并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没事的，你现在正常了，不会再有危险了。”陈羽握紧她颤抖的手，轻声安慰道。 “谢谢你，羽哥哥……”赵菁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事情还没完，想谈情说爱，还早了一点。” 程长卿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羽目光移过去，立刻看到一张铁青的脸。顿时有点尴尬，拍了拍赵菁的后背，说道：“你现在能走路吗？” “应该可以。”赵菁松开他，尝试着站了起来。 之前被蜘蛛网困住的她，身上其实并没受什么伤——被揪住头发扔进水缸里的画面，也是刘冷在中了白逸的幻术之后，自己脑补出来的。 “那你赶紧离开这里，往大路上走，应该能找到陆燕婉他们，等我忙完去找你。” 赵菁听话地点了点头，“羽哥哥，你也要小心！” “放心去吧。” 目送她的身影离开车间大门，陈羽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赵菁体内的三魂，其实是楚蝶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才是真正的楚蝶——至少是神魂的主体。 第327章 这是什么怪物？2 或许正是因为她的七魄碎裂，所承载的记忆，也通过魂魄之间的引力，转移到了赵菁的三魂上面，这可能就是赵菁神识中一下子多出楚蝶的记忆的原因…… 所以，楚蝶其实没死，而是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获得了新生？ “有点乱……” 陈羽摇了摇头，具体情况，只有回头见到赵菁再详细问她吧。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目光落回到程长卿脸上，问道：“你刚说什么，战斗还没结束？” “你自己看。” 跟着程长卿的目光，陈羽看向不远处的那只水缸，然后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原本装满粘稠液体的水缸，这时候正不断往上冒出血水，看上去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下面翻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陈羽直接懵了。 “有可能，是刘冷等不到楚蝶的魂魄，只好献祭自己的魂魄，去完成仪式。”程长卿面色凝重地说道。 用自己的魂魄？？ 陈羽愣了几秒钟，惊骇地问道：“这样，也能召唤出幽灵鬼母？” “肯定不是幽灵鬼母了，但是应该也能形成很厉害的邪物吧。” 程长卿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吧，你不是懂阵法吗，趁它还没出来，赶紧做点什么吧！” 一句话提醒了陈羽，当下快步走过去，从背包里抹出了铜钉、桃木棍等布置法阵需要的东西，绕着水缸一圈布置了起来。 一股浓重的邪气从缸里汩汩飘来，令陈羽心中很是不安，根据以往的战斗经验来看，能够散发出如此浓重的邪气，本尊的修为必然不低。 “至少，是一只五阶邪物！” 陈羽深吸了一口气。 李牧和程长卿也没闲着，一起过来，各自布置起了拿手的法阵。 “感觉会有一场恶战啊……” 李牧也感知到了浓浓的邪气，皱眉说道。 “李监院，该你上场表演了。”陈羽冲他挑了挑眉毛，说道。 “可别，我就是个打酱油的，还是老规矩，你正面刚，我游走支援。” 他话音刚落，三人就听到扑通一声，循声望去，却是两只手，从水缸里伸了出来，抓住了缸沿。 这双手漆黑而干枯，有种皮包骨头的感觉，上面布满了一层细小的鳞片。 “这是什么怪物啊！” 离的最近的李牧二话不说，拔出道剑，用力斩了下去。 咔嚓！ 道剑砍在手腕上，却是发出了一声类似金属一样的碰撞声，然后被弹开，漆黑的手腕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什么鬼，金刚不坏之身吗？ 陈羽大惊失色。 程长卿的目光却是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陈羽也出手了，甩开墨斗，准确地从这两只手中间的缝隙穿过，然后兜回来，就势缠绕了几圈，打了个法结，正要把铸母铜钱串上去，这双手突然松开了缸沿，猛地朝两边撑开。 咔嚓！缠绕了好几道的红线，就这样被它给震断了。 接着，三人听得哗啦一声巨响，血水翻动之间，一个庞然大物腾空而起，在窜到两三米高的时候，陈羽布置的法阵发挥了作用，一时间无数道金光，在怪物的头顶上方组合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怪物一头撞在上面，瞬间将金光冲得七零八碎，但它也重重地跌了回去，站在了水缸旁边的空地上。陈羽三人这时已经往后退了几米远，借着几只摆在地上的强光手电的灯光，抬头望去，看清了这怪物的全貌： 这东西长得……真的一言难尽，大体看上去像个人，有人类的四肢，但是瘦长得不成比例，前端长着锋利的爪子；往前弓着身子、没有站直的它，看上去就有两三米高，肚子特别大，跟怀胎十八个月似的。 尤其诡异的是，它肚皮的正面长着一张人脸，面目虽然有些狰狞，但依稀能看出这是刘冷的脸，一张大的不成比例的嘴，上下咧开着，看上去就像肚子破了个洞，里面流淌着绿色的粘液。 随着它嘴巴的开合，粘液不断地滴落下，落在地板上，便迅速沸腾，冒出一股黑烟，显然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往上面看去，这怪物的脖子老长，像蚯蚓一样一环一环的，前端顶着一个相对于它的身体来说小的不成比例的脑袋，没有五官，只有一排排的尖牙，还是划着圈长的，看上去就像一朵盛放的菊花。 怪物全身上下，除了肚皮看上去比较柔软，其余部位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黝黑发亮的光泽，给人坚不可摧的感觉。 “这造型，真该让拍恐怖片的导演都来观摩一下，肯定灵感爆棚。”陈羽砸吧着牙齿，一脸嫌恶的说道，“这肯定不是鬼母吧？” “他是男的，应该叫鬼父。”李牧神补刀了一句。 程长卿听着两人的调侃，十分无语，忍不住提醒道：“大敌当前，你们可以正经一点吗？” “嗯，正经。” 陈羽目光扫过怪物全身，落在他硕大的肚子上，说道：“它肚皮看上去比较软，脸也长在这里，这应该算是它的要害吧？” “吼……” 就在这时，怪物发出了一声尖利刺耳的吼叫声，张开双臂，在触碰到法阵形成的屏障时，两只野兽般的利爪直接抠在了屏障的缝隙里，用力撕扯起来。 原本就被它冲撞的七零八碎的法阵，立刻就被撕出了一道长口子。 “干他！” 陈羽二话不说，提剑冲了上去。 却在这时，怪物肚皮上的那张嘴突然张开，吹出了一团鲜红色的烟雾，在空中分成三股，形成了三只形状如人一般的鬼影，分别朝三人扑了过来。 三人只好停下来迎战。 一股股灼热的力量，从鬼影全身散发出来，逼的三人不敢靠得太近。 这鬼影，居然是煞气所化！ 陈羽心中啧啧称奇，当下一道灵符打出去，正中面前那只鬼影的额头，将其轰然震碎。 然而，碎裂的煞气瞬间又组合在一起，还是之前的形象，再度扑了上来。 第328章 鬼面浮屠1 这鬼影的攻击方式也很简单——甚至谈不上攻击，就是一个劲地往他们身上贴，试图钻进他们身体之中，利用煞气的腐蚀性来造成伤害。 三人不得不转攻为守，防止煞气入体，否则一旦被煞气钻入，就算能运用法力将其制住，经脉也会受到损伤。 “难搞啊……” 这才第一回合，只是随便吐出三个鬼影，就这么猛。 陈羽心中感叹，这一战，恐怕比自己下山之后所经历的任何一场战斗，都要凶险！ 当即他不进反退，朝李牧那边跑去，鬼影也立刻跟了上去。 在李牧身后绕了一圈，那鬼影果然没什么智商地将仇恨值转移到了李牧身上，跟另一只鬼影一起前后夹击李牧，陈羽却从一边逃开了。 “我去，你搞什么！”李牧大声抗议。 “怕什么，你这么强，对付他们两个肯定没问题！我去弄它本尊，对了，一会记得支援我！”陈羽说完，直奔不远处的怪物冲了过去。 方才，就在三只鬼影拖住他们三个的时候，那怪物已经用双手生生撕开了结界，挥起手臂，重重地拍打在面前的地板上，连同布阵的法器和下面的水泥地面一起拍成了碎末。 它看上去正要起身，陈羽已提剑冲到面前，一把铜豆子朝它上面的脑袋撒了过去。 怪物非但不躲，反而打开了他那如菊花一般的、长满尖牙的大嘴，将铜豆子悉数吞入口中，尖牙一阵收缩，只听得一串“咔嚓、咔嚓”的声音，它居然把铜豆子给嚼碎了！ 陈羽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怪物突然张嘴，冲他喷出一口铜豆子的碎渣，陈羽急忙侧身闪过，只有右肩被扫到一小块，顿时感到一阵疼痛，伸手摸去，那一口铜豆子碎渣，居然洞穿了衣服，射进了他的皮肉，还好不深。 但怪物显露的这一手本事，还是让他感到莫大的震撼。 “牛啊，你这都赶上散弹枪了！” 陈羽当下摸出了一团符纸，朝他打过去，却不是普通的符纸，而是被剪裁成了一个个小人的形状。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纸人生灵，证吾神通，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陈羽念起“纸人化生咒”，这些小人在空中散开，从四面八方朝怪物身上贴去，怪物张口吹出了一股煞气，那些迎头遇上煞气的纸人，瞬间如同被烧焦了一般，化作无数的碎屑。 但还是有些没被吹到的纸人，贴在了它的身上，然后好像雪花落地一样，迅速融化，只留下一道金色的印记，不断放出光芒，向下渗透的灵力，穿过怪物厚厚的甲壳，在它体内释放出威能。 “该死！”感到不适的怪物，居然发出了人类的声音，挥舞着双手，朝身上去抓这些纸人。 这种批量的纸人法术，单个的伤害自然不会太高，但他们有一个特点：能无视肉身、直接将灵力作用在神魂之上。 这一点，有点类似某些游戏里对法术穿透的设定。 当然，就算是几十只纸人一起释放威能，也不会对眼前这只五阶邪物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多就是让他感到不适。 这种不适感，会让它短暂地分神，从而破坏它防御的节奏，哪怕只有一瞬间。 陈羽要的，就是这瞬间。 早在纸人漫天飞舞之际，他已经打出了三张地火符、接着是一把铜钱、七根铜钉、和一包朱砂…… 起初怪物还能做出应对，但是很快，面对一波接着一波、无缝对接的攻势，它立刻手忙脚乱起来。 砰！ 无数金光，如烟花一般在怪物后背炸开，是它被一张天雷符击中了。 巨大的能量冲击，令怪物一个踉跄，身体朝前方冲去。 感受着后背的剧痛，怪物本能的反剪双手，朝身后抓去。 然而下一刻，一股更大的痛楚，从它腹部传来——却是陈羽手中的青光剑，用力插进了它腹部那张脸的左眼之中。 之前的一切法术，都是铺垫，为的就是让它放松警惕、移开双臂，露出腹部的要害，然后自己趁机出剑，给它致命一击！ “啊！” 怪物惨叫起来，陈羽右手握紧剑柄，左手掌往剑锋上一划，一汪鲜血顺着剑刃流淌下来。 鲜血，被青光剑吸收，一时间将法器的灵性激发到了极致。 “去死！” 陈羽双手握剑，咬牙推进，将剑锋又刺进去了三寸有余，正待用力下压，让剑刃制造出更大的伤口，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钳住了剑锋。 与此同时，陈羽感到脑袋两边生风，余光一扫，却是怪物的双臂挥了过来。 那如金刚狼一般锋利的利爪，下一刻就要洞穿他的脑袋。 躲，当然是来得及的，但这样一来，就得松开青光剑，前面所做的用功就白费了。陈羽实在不想放弃眼前这个能将怪物一击毙命的机会。 拼一把！ “李牧！！” 陈羽大喊一声，毫不退缩地握紧青光剑，用力压下去—— 砰！ 两道灵符飞来，准确地击中了怪物的双臂，爆发出两团蓝色的灵力，直接打的它双臂垂了下去。 陈羽几乎感到利爪顺着自己的脸颊擦了过去。 咔嚓！ 却是青光剑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压强，直接折断了。 “卧槽？？” 紧接着，怪物肚皮收缩，再猛地撑开，一股煞气从那张大嘴中喷涌而出，将断剑和陈羽一起震飞了出去。 落地的瞬间，陈羽用双手往后撑了一下，顺势向后一个翻滚，化解掉势能，正要站起来，突然感觉双腿一软，直接从地面陷了下去。 耳边听得一阵鬼哭神嚎般的怪声，眼前鬼影重重，陈羽也来不及看，此刻的他，完全处于失重状态，正不断往下坠落。 就在这时，他感到脖子一紧，仿佛被一团触手一样的东西牢牢缠住， 止住了下坠的趋势。 陈羽心头大喜，往上抓住垂下来的一团，用力一拉，随着这东西一荡之下，整个人高高飞了起来，远离了深渊。 接着“啪”的一声，四仰八叉地趴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第329章 鬼面浮屠2 李牧念了一遍咒语，收起了拂尘的神通，那如触须一般缠绕在陈羽脖子上的尘尾，迅速收缩，恢复到正常的长度。 “没死吧？”李牧快步冲到陈羽面前，把他翻了过来。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允许我以身相许。” 李牧：“哪怕我是弯的，就你这模样，也得去整个容再说。” 陈羽冲他翻了个白眼，爬起来，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就在不远处的地上，一张巨大的如同鬼脸一样的阴影正在收缩，看到它那张大的嘴巴，陈羽心头一紧，不敢相信地说道：“我刚才是掉在这鬼脸的嘴里了？” “是的，你落地瞬间突然出现的，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李牧回答。 陈羽缓了一下，立刻就爬了起来，朝四周望去： 之前那三只鬼影都不见了，大概是被他们俩给消灭了，程长卿面前，只余下一些黑气正在散去，看上去像是战斗刚结束不久。 不远处，那只怪物还站在原地，一只手捂着肚子，肚皮上那两只硕大的眼睛之中、刚被自己伤到的那只，正在往外流淌着绿色的粘液。 另一只眼睛，却朝自己射出怨毒的目光。 “你可真是不要命，之前它用爪子拍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躲？”李牧摇着头，感慨地说道，“万一我当时没反应过来，或者被缠住了，你现在脑袋已经被扎成蜂窝煤了！” “我相信你。” 陈羽随口说道，想到之前的战斗，他还是感到特别可惜。 自己铺垫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把青光剑捅进怪物的肚子，结果……却是输在了青光剑的强度上。 毕竟只是两段光法器，还是太脆了。 如果换成灭灵钉，只怕那怪物肚皮上的那张脸，此刻已经被他斩碎，怪物就算不死，估计要身受重伤。 至于他当时没直接用灭灵钉的原因，很简单，灭灵钉太短了，像那种转瞬即逝的机会，多迈一步的时间都没有。 “这鬼脸，是怎么回事？” 陈羽看到程长卿正低头望着那张正在消散的鬼脸发呆，觉得她可能知道点什么，于是问道。 “鬼面浮屠……” 程长卿幽幽说道，“幽灵鬼母的攻击手段之一，算是一种幻术吧。” “这么说，他还是继承了一些幽灵鬼母的能力。” “应该是不完全的能力，如果是幽灵鬼母，据说她的鬼面浮屠一旦开启，人坠入其中，会被直接拉到无尽鬼域，根本没机会再上来。” 这么狠…… 陈羽揉着身上被摔疼的位置，朝怪物看去。 怪物这时也松开了捂在肚子上的那只手，看上去伤势不重，剩下一只独眼，正虎视眈眈望着他。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撕开了法阵的它，却还站在原地，并没有冲上来对他们展开进攻。 “哎，它的颜色，是不是变深了？” 陈羽望着怪物的身体，惊讶地说道。 它原本黑色的外壳，现在看上去变成了深红色，并且通体冒出了一层暗光，看上去有点像是烧红的烙铁。 “我不知道，”程长卿说，“我对幽灵鬼母的了解也不多，而且他不是真正的鬼母。” “这看着，感觉像在憋大招呢……”陈羽挠着头，内心有点不安，还想说什么，突然脚下一软，双腿再次从地面陷了下去，急忙一个纵身跳到边上，转身看去，那张消失的鬼脸，在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再一次出现了！ 它张大的嘴巴，直径至少有快到两米，正在做吸气状。 四周的空气，都被它吸了过去。 而且这鬼脸居然还能移动，眼看没能抓到陈羽，却是朝距离最近的李牧移了过去。 “我靠！” 李牧也急忙跳开，抬头看着程长卿，一脸惊悚地问：“这东西怎么对付啊？” “用法器钉住它，我来封印！” 程长卿一边说，一边解下了背包，从里头往外掏着东西，这时候，鬼脸再次改变方向，朝她脚下移了过去。 陈羽急忙拔出灭灵钉，飞身上前，将锋刃插在了鬼脸的额头部位，将它钉在了地上。 立刻，透过灭钉钉，他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用力撕扯着，想要挣脱灭灵钉的束缚。 好在灭钉钉的强度，不是之前那只青光剑能比的，陈羽用尽力气，锁死了鬼脸，冲程长卿喊道：“我感觉坚持不了太久，你快点！” 程长卿摸出了一块蜡黄色的好像粉笔的东西，在鬼脸四周画起了线。 这时，随着怪物一声咆哮，它上面那个嘴巴里不断喷吐出浓浓的黑气，在空中化作一只只毒虫的模样，朝着三人 飞来。 “是万象蛊灵！” 程长卿抬头看了一眼，飞快说道，“我快好了，去顶一下，他们是暗灵，怕火光一类的法术！” “说你呢！” 陈羽转头看着发呆的李牧。 “我……试试吧。”李牧咽了一下口水，摸出七张灵符，以七星北斗的排列方式贴在面前的地上，又飞快地在每一张灵符上压上一枚五铢钱，双手结印，念起咒语： “大道无形，天光闪耀，七星北斗，震烁四方！急急如律令！” 七张灵符一起燃烧起来，灵力从五株钱中间的方孔穿过，形成了七道从天而起的光华，将三人挡在了后面。 第一批蛊虫顷刻飞到，撞在光柱上，瞬间粉化成了碎末。 这七星长明符，端的厉害。 然而蛊虫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在它们不断地消耗下，光柱的灵气也是越来越弱。 “我快撑不住了，你们快点！” 李牧结印的双手开始颤抖，大声喊道。 “你可以的，”陈羽十分真诚地说道，“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只有面对绝境，你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强大。” 李牧：“……” 程长卿这时已画好了线，又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全是黄色的粉末，被她撒在鬼脸上。 鬼脸的表情立刻变得狰狞起来，似乎特别痛苦的样子。 陈羽感到灭灵钉下面、那股撕扯的力量在朝着四周乱窜，似乎想要逃走。 第330章 红枫之眼1 这时候，程长卿画下的那个圈发挥出了效果：散发出的灵光，形成了一道结界，将鬼脸封锁在线圈之内，无法逾越一步。 若不是有这道结界帮忙，陈羽感觉光靠自己的灭灵钉，还真不一定能钉的住这张鬼脸。 在那包黄色粉末的作用下，没一会工夫，那张鬼脸就开始分解，融化成了一团黑色的液体，程长卿这时候又点燃了一张辰州符丢了下去。 黑色液体遇到火，立刻就被蒸发了。 鬼脸消失后，地面上只剩下了一团人类的头发，散发出阵阵恶臭。 “你们好了没，顶不住了！”李牧再次出声寻求支援，他面前的七道光柱，在铺天盖地的蛊灵的消耗下，也变得黯淡了许多，摇摇欲灭的样子。 “别再说什么潜能啊，潜能也快用光了！” 陈羽只得上前帮忙阻挡蛊灵，一边冲程长卿说道：“想要弄死它，还是得是近身，破坏它的本体，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挡着这些讨厌的东西？” 程长卿什么也没说，将四只瓷娃娃从背包里拿出来，摆在地上，看着它们说道：“到你们了，一起上吧。” 在一阵欢腾的声音中，四个鬼娃一起从瓷娃娃里飞了出来，直奔那些蛊灵。 他们的攻击手段倒是简单又粗暴，就一个字：吃。 用双手抓住蛊灵，直接塞进嘴里，干嚼几下，蛊灵就变成了气体，被他们吸进肚子里…… 几个小鬼大快朵颐，吃的好不痛快。 那些蛊灵也没什么智商，仍然在飞蛾扑火一般地朝他们飞过去。 借这个机会，陈羽手持灭灵钉，正面冲向了怪物。 先前，与怪物的近身战斗，虽然因为青光剑的折断而功亏一篑，但也让陈羽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没错：这怪物的弱点，的确就在肚皮的那张脸上。 当下振奋精神，围绕着怪物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怪物有着坚硬的外壳，防御力极强，力气也堪比猛兽，然而凡是体型大的生物都有一个弱点：反应迟钝、速度缓慢。 陈羽也是利用这一点，施展出了茅山凌空步，在它身边周旋，只要瞅准机会就给它一下。 怪物挥舞着双臂，连上面的脑袋也用上了，脖子伸缩之间，一圈圈尖牙不断开合，追逐着陈羽，但每次眼看着就要得手，却总是能被陈羽躲过，然后利用它出招的硬直时间给予反击。 因此，虽然局面看上去很凶险，但却渐渐进入了陈羽的节奏，灭灵钉锋利无比，就算划在它坚硬的外壳上，也能留下伤口。 一段时间下来，怪物浑身上下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往外流淌着绿色的粘液，看上去十分可怖。 在陈羽进攻时，李牧和程长卿也没闲着，前者一直用浮拂尘去扫怪物的双腿，阻碍它的行动，为陈羽不断创造着攻击条件，两人的配合也是十分默契。 程长卿则半跪在地上，点燃了一块油脂状的东西，用一面小旗子在上面不断扇着风，让缭绕的烟气不断飞向怪物。 那烟气跟怪物之前的手段类似，在空中幻化出各种毒虫，不断落到怪物身上去，有的喷吐毒液，有的直接用牙齿或利爪啃咬。 这怪物虽然强大，但也不是永动机，在三人持续地合力围剿之下，早已遍体鳞伤的它，行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几乎停止了大范围的反击，只是用双臂挡在肚子前面，护住要害。 “去死！” 陈羽抓住机会，佯攻它的腹部，却在不经意之间猛然跃起，双手挥舞着灭灵钉，朝它上面的脖子斩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他早已发现，怪物上面的脑袋虽然不如肚皮上的脸那么要紧，却也是它重要的攻击武器，如果能将其摧毁，怪物必然也会元气大伤。 这出其不意的一击，怪物也来不及躲避，只好张开菊花般的大嘴迎了上去，试图在灭灵钉刺中自己之前、先咬住陈羽的胳膊。 就凭它的牙口，要是被咬中，效果估计跟绞肉机差不了多少。关键时刻，陈羽突然翻腕，变刺为斩，灭灵钉从侧面朝它的脖子斩了过去。 这一手变化，本就是陈羽谋划好的，他算到怪物会用这种方式袭击自己，是以之前那一击，本就是佯攻，因此变招之间毫无停顿，纵然怪物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 只听“噗嗤”一声，闪着寒光的灭灵钉，十分丝滑地滑进了怪物脖颈的软肉中，霎时间一股绿色的血浆喷将出来。 随着陈羽收刀落地，那长满了尖牙的蛇颈一样的脖子也跟着掉落在地上，喷涌的血液接触到地板，立刻冒出一股黑气，将附近很大一块水泥地面都腐蚀成了黑色。 “啊！” 怪物双手捂着脑袋，踉跄后退，腹部却是空门大开。 好机会！ 陈羽毫不迟疑地再次抓着灭灵钉冲了上去。 “当心！”身后突然传来程长卿的惊叫，便在此时，怪物甲壳上的那一抹猩红之色，突然离开身体，化作一道无形气浪，疯狂地卷了过来。 陈羽想逃走也来不及了，仓促之间，念动咒语，将法力释放到身体表面，形成了一道护体罡气，试图挡住气浪的袭击。 下一刻，气浪撞在护体罡气上。 罡气仅仅维持了几秒钟，就被冲的粉碎，紧接着，陈羽感觉身体就像被钟无艳的大锤夯了一下，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足足飞了五六米远，才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一股剧痛，在体内炸开。 这痛楚，不光是肉体上的，连自己的神识也仿佛被撕成了碎片。 居然是肉身和精神的双重攻击！ 换在别处，受到这种程度的攻击，陈羽只怕当场就昏过去了，但眼下这种局面，昏过去就只有等死——身为天师的他，尚存着一些敏锐的感知，倒地的瞬间，立刻察觉到危险的靠近，当即强撑着一口气，往后一个翻滚。 就在他刚躺过的位置，一只利爪直接插进了水泥地面，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没时间庆幸自己侥幸脱险，因为怪物又抬起了双臂，朝他这边追击过来，之前躲避的那一下，陈羽已经差不多耗尽了潜能，此刻只能是拖着沉重的身体，再次往边上挪。 眼看这一下子实在躲不过了，然而利爪却没有落下来—— 第331章 红枫之眼2 怪物发出一声疼痛的嘶鸣，朝后退去。 陈羽定了定神，朝怪物看去，发现它左边肩膀上跟中枪似的，多了一个很大的血洞，正在往外汩汩流淌出液体。 “噗、噗、噗……” 更多的血洞，从肩膀往下开始、在它身上不断出现，一直蔓延到两只大腿上。 怪物一阵颤抖，半跪在了地上，用双手撑着地，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腹部的那只独眼，带着不可思议望着陈羽身边某处——陈羽转过头，这才看到跟自己一样躺在地上的程长卿，她上半身支起来，双手保持着结印的姿势，面对怪物方、叠在一起的两个食指之间，还能隐约看到正在消失的红光。 所以，怪物身上的血洞，是她施法的结果？ “你，居然学会了‘红枫之眼’，怎么可能！” 怪物第二次开口吐出人言，不过从声音上听，它说话好像很吃力，声音也很含糊，陈羽只是空耳听到的四个字，也不知道对不对。 听这怪物的意思，应该是程长卿用了什么特别厉害的法术，对它造成了重伤。 这让陈羽有点奇怪，他根本没看见，程长卿是什么时候出的手。 程长卿试图开口，但张了张嘴，却是先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也软软地向后倒去。 陈羽见状，赶紧抬起一只胳膊，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肩膀。 “老妈，你没事吧！” 四个小鬼，从附近纷纷赶来，凑到程长卿跟前，关切地问道。 他们是灵体，拥有远超人类的速度，而且能穿墙，之前怪物“放大招”的时候，察觉到不对的他们立刻四散逃出了车间，等那股冲击波动过去，这才赶回来，因此个个都没事。 程长卿靠在陈羽怀里，手捂着胸口，摇了摇头，手指着怪物方向，说道：“你们先去缠着它，让我们恢复一下！” 四个小鬼立刻朝怪物飞了过去。 怪物被陈羽斩掉了脑袋，加上程长卿方才用法术对它接连造成重击，看上去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几个小鬼的攻击虽然不能重伤到它，却也一时间让它疲于应付起来 ，腾不出手来对付陈羽三人。 “给，一人一颗！” 李牧迈着踉跄的脚步走了过来，方才他也被怪物的大招无差别地击中，好在他当时离得远，及时筑起昆仑山有名的太乙真气，护住了身体，受的伤比陈羽要轻不少。 “这什么？”看着他递过来的两颗黑不拉叽的药丸，陈羽眉头眉头皱起来。 “我昆仑山有名的还魂丹，能修复神魂的重伤，就算是我这个身份，一年也才给发三颗，这些都是我下山时候偷来的，我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陈羽听了，大为感动地接过丹药，刚要说些感激的话，就听李牧说道：“三百多颗，全让我卖钱了。” 陈羽身子一晃，捂脸说道：“你很缺钱吗？” “那时候刚下山，还没找到赚钱的门路，又处了个对象，天天管我要钱，实在没办法。” “对象呢？” “她拿着我的钱，出国留学去了，现在，已经嫁人了。” 李牧露出满足的微笑，“她老公对她很好，不用我担心了。” 陈羽：？？？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们尽管聊这没用的！”程长卿冷冷地看着两人。 陈羽赶紧将丹药吞下去，别说，这丹药还真的挺神，入口之后，立刻化作一股暖流，渗进识海之中，修复着支离破碎的神识。 陈羽闭上眼睛调息起来。 程长卿和李牧也跟着服药，抓紧时间调息。 “老妈，它又要用那一招了！” 过了许久，龙龙的一声喊叫声，传入三人耳朵里。 三人急忙结束调息，睁眼望去，果然，怪物的甲壳上再一次出现了跟之前一样的猩红色。 “又来！” 陈羽心中叫苦，刚才那一个大招放的，可是让他们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就算有李牧的丹药、加上半天的调息，精神力也不过恢复到健康时的一半。 这还不算经脉受到的伤。 “我没药了……”李牧苦着脸说，“就带了三颗出来，最后的存货了。” 有药也没用。 如果让怪物再来一下、并且能保持之前的冲击强度，他们三个，只怕没一个能活得下来。 “不然先跑路，找机会再弄它？” 李牧刚说出提议，立刻遭到程长卿的反驳：“绝对不行，能在这没人的地方跟它决斗，是我们的运气，一旦放走它，万一去到人多的地方……你是法堂监院，就没想过后果吗？” “我就随口一说，”李牧挠着头，自惭形秽地说，“当然，我没你觉悟高。” 陈羽也点了点头，赞同程长卿的话。 他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们好不容易才把怪物打成重伤，现在离开的话，等于给它养伤的机会，到时候还是要从头打过，难度也不会减轻少许。 而且万一人家不想打，找个地方躲起来，想找它也不容易。 必须，一次性把它干死！ “它上一次蓄力，用了多久？” “从身体变红，到发动冲击，一共三分四十秒左右。”程长卿不假思索，她听明白了陈羽话中的意思，接着问道：“够用吗？” “够不够，也只能试一试了。” “嗯，它的弱点你知道，还得是贴身攻击，这个我不擅长，还是要你来主攻，我们配合你！” 陈羽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握紧灭灵钉，朝着怪物飞快地奔了过去。 三分四十秒…… 龙龙叫醒他们的时候，应该是刚发现怪物身体变色，之后他们说了几句话，到现在自己出手，应该过了有二十秒。 三分钟出头的时间，必须杀死怪物！ 否则，他们三个只怕都要死在这里。 “捉鬼降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玩出定时炸弹的感觉，真的是……够激情啊！” “茅山法师，来决一死战吧！” 遗传了刘冷的智商和记忆的怪物，显然知道他们的计划，当下大吼一声，一股夹杂着煞气的声浪，将四个小鬼一起震飞出去，然后面对陈羽，摆出了迎战的姿态。 真正的决战，开始了！ 第332章 九黎神龛 陈羽手持灭灵钉，围着怪物展开了新一轮的搏杀。 突然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从身后传来，让他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 不仅精神力得到加强，连经脉受到的伤害也好了大半，陈羽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是程长卿，她正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捧着一只古铜色的香笼，另一只手在身前的地板上不断的拍打着，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进行祝祷一类的仪式。 香笼之中，不断飞出橙色的烟雾，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 “好神奇的巫术啊！” 陈羽是真心折服，别的门派他不知道，反正茅山法术之中，没有这么神奇的。 这简直就是给自己上了一个恢复状态的buff啊。 “九黎神龛！” “你……居然得到了家族的传承，你是程家下一任家主！怪不得陈家会选择你来对付我……” 怪物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程长卿根本不搭理他，一边操控着香笼，一边冲陈羽说道，“别发呆，快点上！” 陈羽当即振奋精神，不断从腰带里摸出各种法器和法药，其中有不少是特别珍贵、一直放在腰带里压箱底的，此刻也是全然不顾地一股脑往怪物身上招呼。 在上面的脑袋被陈羽削掉之后，怪物在近身战中的攻击手段，也只剩下了那一对长着利爪的手臂，不断挥舞着，但每一次抓向陈羽时，在一旁协助的李牧，总能打出一张灵符，十分精准地击中它的手臂，破解掉它的攻势。 这样一来，陈羽进攻的机会就更多了。 因此打到后面，陈羽彻底将精力都用在了攻击上面，而将防守的责任交给了李牧。 在三人协力合作之下，原本就身受重伤的怪物，体力也是渐渐跟不上了。 随着它的身体被灭灵钉一次次重创，陈羽感到它反击的力度也减弱了不少，看上去摇摇欲坠。 “还有两分钟！” 陈羽心里估算着时间，掌控局面的他，越发狠招迭出，攻向怪物的腹部。 “扑哧！” 瞅准机会的他，将灭灵钉刺中了怪物肚皮上的另一只眼睛，一股血浆喷出，怪物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正在消散的煞气。 而怪物的修为，正是靠煞气支撑的，煞气消散，就代表着它快要凉了。 陈羽精神为之一振，双手把住灭灵钉，灭灵钉正要往下划开肚皮，却是没想到，它的肚皮竟然自己打开了一道裂缝。 不光是肚皮，裂缝快速往上蔓延，连胸腔也一起打开了。 这分开的两边，却是长着两排交错的利齿，中间是一团好像触手的东西，瞬间飞出，朝他抓了过来。 陈羽就势往后一个翻滚，躲过攻击，抬头望去，怪物打开的身体，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睛，那些交错的犬牙则好像睫毛一样。 这只巨大的“眼睛”，正在朝自己飞奔过来。 “这应该是它最后搏命的手段了吧？” 陈羽猜测着，如果时间充裕，这时候完全可以跟它躲闪周旋，暂避锋芒，等它气力用尽，到时候再给它致命一击，便能轻松取胜。 然而，怪物身上那越发耀眼的红光，时刻提醒着他，离大招发动的时间不远了。 还有一分钟左右…… 没时间拖延，只能是速战速决。 陈羽深吸一口气，只好迎着怪物又冲了上去。 怪物体内的触须瞬间探出，配合双臂，一起朝他抓来。 “李牧！” “收到收到！” 李牧一把摸出了两张灵符，念过咒语，正要朝着怪物双臂打过去，突然，怪物肚子里那一团触须中的几根，离开了身体，像箭一样朝他飞射过来。 李牧一门心思都在作法上面，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攻击目标，情急之中，只好纵身躲避。 然而，因为之前追击陈羽，怪物往前跑出了好几米远，距离李牧也不太远，再加上触须射出的速度极快，他仓促间虽然躲开了大部分，却还是被一根触须直接洞穿了肩膀。 这触须带着一股恐怖的气势，像钉子一样将他钉在了墙上…… 另一边，没有了李牧的灵符帮助，怪物的双臂，毫无顾忌地对着陈羽的脑袋砸了下去。 早已看清之前一幕的陈羽，是有机会躲过这一击的，但他却是一咬牙，左手擒着一张灵符，挡在脑袋上方，右手握着灭钉钉，用力插向那一团触须的中间位置—— 在之前的交锋中，他早已看到，在那团触须的中间，隐藏着一只好像人脑袋的东西。 不管那是什么，它一定就是怪物真正的要害所在！ “你在干什么，你会死的跟狗一样！” 李牧震骇不已地冲他大喊，连插在胳膊上的那根触须都忘了去拔。 正在操控香笼的程长卿，看向陈羽的眼神中，也充满了疑惑。 她大概能猜到陈羽的动机，但问题是……人家的双臂比你快，在你击中人家之前，你已经死了啊。 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是这么莽撞的人啊……莫非，是因为时间快用完了，不得不放手一搏？ 想来是这样吧。 程长卿急忙放下了香笼，双手结印，想要努力给他一点支援，却在这时，双腿一软，直接朝地面陷了下去，顿时眼前一黑，耳边响起了数不清的鬼哭之声。 是鬼面浮屠！ 程长卿瞬间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之前那张鬼脸，明明被自己封印然后弄死了，没想到，这怪物居然能召唤出另一张出来！ 而且特意留到这时候才用，这不是搏命，这是一次精心谋划的反杀！ 就在他们都以为它不行了、正在放手一搏的时候，它一次性使出了所有手段，同时对三人展开了致命攻击。 然而，自己想明白这一点，已经晚了。 四周无处借力，程长卿也只能任凭身体不断往下坠落。 “老妈！” 却在这时，几个小鬼发现了程长卿的遭遇，一起冲了过来，释放出灵力，托住了她的身体。 按说，亡灵是没办法托举人间之物的，包括人类本身。但这四个小鬼毕竟是程长卿的鬼仆，主仆之间神魂相连，是以勉强做到了这一点。 第333章 一定要幸福！ 四个小鬼托着程长卿的身体，试着往上拉扯，但以他们的魂力，根本做不到，能保持她悬停在空中、不坠落下去，已经很难得了。 就在这时，那无尽深渊之中，升腾起了一股煞气，瞬间裹住了四个小鬼的身体。 四人顿时感到浑身一麻，煞气，正在不断侵入他们的神魂之中。 “快吸收它！” 看清了眼前一幕的程长卿，冲四人大声喊道。 “我不要，你们几个我管不着，自己看着办！”大龙望着三个弟妹说道。 他们的确有吸纳气息的神通，只要张口一吸，就能将包裹身体的煞气吸入体内——它们神魂之中，自有储存和炼化气息的法子，但这跟被气息从经脉直接侵入，是两码事。 哪怕这煞气源源不断，超过他们能够吸纳的上限，他们也能借机脱困。 但吸纳煞气，必须以魂力驱使，他们的魂力，此刻正用来托举程长卿，以他们不算强大的魂力，托举程长卿尚且勉强，根本无暇再兼顾其他的事。 如果想吸纳煞气，就必须先放下程长卿……哪怕只是一瞬间，他们的妈妈，也会坠入深渊，再想抓住她，就不可能了。 “要你说！好像只有我们才会背叛妈妈似的！” “是啊，就会逞能！” 另外三个小鬼都撅起了嘴巴，不满地瞪着大龙。 “嘿嘿，那就好。” 大龙不顾煞气入体的疼痛， 呲牙笑着，“咱们就撑下去吧，保护妈妈！” “可是，我们这样也救不了妈妈呀，我们没办法把她带回地面。”小丫头三龙忧心忡忡地说。 “陈羽不是在打怪兽了吗，只要他杀了怪兽，妈妈就能得救了！”龙龙说道。 “他行吗？” “我相信他！” “我也相信！” 四个小鬼，相视笑起来。 程长卿却是泪流满面，此刻，处在失重状态下的她，就算想要斩断小鬼们对自己的魂力连接也做不到，只好大声骂他们，让他们不要管自己。 但四个小鬼，生平第一次违背了她的命令，甚至压根不理她，还在说着不相干的事情。 “我觉得陈羽不错，妈妈可以考虑一下！” “要你说吗，妈妈挺喜欢他的。” “真的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 随着神魂被煞气入侵，四人头脑昏沉，说话也是越来越艰难…… 砰！ 一声强烈的碰撞，让整个车间都震动起来，是陈羽。 他左手的灵符，强接住了怪物的双臂，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冲击。 陈羽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他右手的灭灵钉，距离被触手包裹中的圆球——随着触手废物，他已经看清，那是一张人脸，刘冷的脸——只剩下不到几厘米。 就是这几厘米之差，令陈羽没能击中目标—— 怪物双臂的力量实在太强了，灵符的威能所组成的屏障，顷刻就被击碎。 那恐怖的力量瞬间贯穿了陈羽的身体，直接将他压向地面，在浑身散架一样的疼痛之中，凭着一股不屈的信念，陈羽就势往前翻滚，从怪物的脚边逃开，向后滚出了几米远。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然后，他抹了抹嘴边的血，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抬头望去，怪物又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它踉跄的脚步，说明它也是强弩之末了。 “大概是它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想趁着还有最后一口气，彻底弄死我再说吧。” 浑身通红的它，看上去如一块巨大的烙铁。 这也提醒了陈羽，距离它那“大招”的发动，最多只剩下半分钟了。 “想跑吗，晚了！”怪物发出了喋喋冷笑。 “谁说我要跑了？” 陈羽剧烈地喘息着，喷了一口血在灭灵钉上，体内残存的法力尽数灌注到这件神兵之上，正要迎面冲过去，突然听见“砰”的一声脆响，循声望去，却是那四个摆在地上的瓷娃娃中的一个，无端地碎了一地。 怎么…… 陈羽愣了一秒钟，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头一颤，回头寻找起来，立刻看到了那张贴在地面上的鬼脸，嘴巴大张着，看上去像是一个诡谲的笑容。 香笼还在边上放着，程长卿却不见了，一大堆精魄，正从鬼脸张大的嘴巴里飞上来。 陈羽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砰！ 又是一个瓷娃娃就地爆裂。 “该死！” 陈羽立刻就要转身朝鬼脸冲过去，耳边却响起了李牧的嘶吼：“你这样没用的，快杀了他，杀了他，才能救出他们！” 那插在李牧肩头的一根触须，就像钢筋一样坚硬，身受重伤的他拔了半天也没能拔出来。面对眼前这一幕，他是无能为力了。 他的话，是对的…… “你们坚持一下！” 陈羽大声喊着，双手握着灭灵钉，奔着怪物冲去，顷刻之间，两人之间只剩下三米不到的距离。 怪物挥舞着双臂，朝他脑袋砸了下来。 陈羽猛然收住脚步，念起了咒语。 下一刻，怪物的左边小腿上，冒出了一团幽蓝色的火焰。 是一张正在燃烧的灵符！ 汹涌的灵力，却没有直接对它造成伤害，而是向下渗透、钻入它小腿之中，让它的腿麻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令正在高速俯冲的怪物脚下一瘸，失去重力的它，巨大的身体向前扑倒下来。 陈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只见他高高跃起，双手握着灭灵钉，以鱼跃冲顶的姿态冲向怪物的腹部，凭借着它下落的重量，将灭灵钉轻松地送入了那被触手覆盖的人脸上去。 轰…… 怪物硕大的身体，直接压在了陈羽身上，然后……不动了。 浑身那通红的眼看就要绽放的光华，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与此同时，那张困住程长卿的鬼脸，也在迅速消退，等到全部消失，程长卿的身影重新出现，只见她失神地坐在地板上，怔怔地望着躺在自己膝盖上的一个小男孩。 龙龙…… 四个小鬼，如今只剩他一个了。 在他们身边，那分不清彼此的精魄，绕着两人的身体一圈又一圈地飞舞着。 “妈妈，我看好你跟陈羽！” “我们走啦，妈妈跟龙龙，一定要幸福哦！” 他们残留的念头，透过主仆之间的魂印连接，向陈长青诉说着离别的话语。 没有悲伤，只有祝福。 然后，随着所有的精魄朝着窗外飞去，一切都消失了。 第334章 夜风微凉1 怪物死后，插在李牧肩膀上的触须，因为失去了能量来源，很快就融化成了一团气体，消失在了空气中。 李牧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快步朝陈羽走过去。 被怪物那像一座小山一样的尸体压住的他，只露出两截小腿在外面，好半天一动不动。 “三郎，死了没有？” 李牧拖着他一条腿，往外拉了半天，纹丝不动，不由紧张地说道。 “嗯……” 尸体下面，传来陈羽含混而微弱的声音。 没事就好…… 李牧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去。 但怎么把人弄出来，却让他有点为难起来。 这怪物的尸体，至少有几百斤重，自己又废了一只手，光靠另一只手想要搬动，根本不可能。 李牧试着抓住陈羽的腿，用力往外拽，结果非但拽不动他，反而发出一阵惨叫，再拽下去，怕是没被压死的他反而被自己给拽死了…… 但被这样压着，要不了多久就会窒息的啊。 李牧有点无奈地朝程长卿看去，有意寻求她的帮助，但看到她悲戚的模样，一时又不好开口，正为难之际，程长卿伸出一只手，往龙龙额头上按去，龙龙的身影立刻化作一道残影，钻入了那只属于他的瓷娃娃之中。 接着，程长卿从包里摸出了一只竹筒，拔下塞子，轻轻摇晃起来。 立刻有蝎子、蜈蚣之类的毒虫从里面爬出来，飞快地爬向怪物的尸体。 李牧看到，这些毒虫的体型都比正常的要大得多，而且周身黝黑发亮，显然不是普通的毒虫。 这些毒虫来到怪物的尸体身边，纷纷朝它身上喷出毒液，被毒液沾染的部位，立刻冒出黑烟，融化成黏糊糊的液体。 毒虫便趴上去，飞快地将粘液吸入腹中。 吃完这一块，再吐出毒液去腐蚀别的部位，就这样循环往复地啃噬着怪物的尸体…… 这一幕，看的旁边的李牧目瞪口呆。 毒虫的数量很多，进食的速度也快，不一会工夫，就将怪物的尸体啃食掉了大半。 感受着来自上方的压力减轻了许多，陈羽开始尝试挪动身体，李牧也赶紧上去帮忙，这才将他从下面拖了出来。 陈羽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怪物的尸体所流出的粘液，看上去像是刚从泥潭里爬上来似的，一条毒蛇爬到他身上，伸出信子，在他身上舔食起来。 不一会儿，它就将粘液舔食的干干净净，却似乎对陈羽本人毫无兴趣，又爬回到怪物尸体上，继续大快朵颐。 李牧将陈羽拖到自己怀里，右手握住他一只手腕，将一股法力灌注到他体内，帮助他调息起来，这才发现他体内脏腑和经脉受伤的程度之重。 换成一般人，这会儿估计早就躺在担架上了。 过了一会，陈羽能自己调息了，李牧才松开他，去处理自己肩膀的伤口了。 半晌，陈羽调息完毕——其实也只是恢复到勉强能够行动的地步，反正对手已经挂了，可以回去慢慢养伤再说。 他心念着程长卿，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去寻找她，却发现她正蹲在地上，默默地收拾着那些瓷娃娃的碎片。 四个瓷娃娃，碎了三个…… 陈羽默默地走到她身边，蹲在边上看着她。 “不用安慰我。”程长卿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神情还是像平时一样冷冰冰的，看不出情绪，只是从她暗淡的眼神中，隐约透着一股深深的悲伤。 从之前不多的相处中，陈羽能感觉到她跟那几个小鬼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人和仆从。 一下子失去三个亲人……而且，他们三个还都是为她而死，这种悲伤，旁人根本无法想象。 程长卿的表现，已经足够坚强了。 但她越是这样，越让陈羽不放心，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她。 程长卿默默地将所有碎片都收拢起来，来到怪物的尸体旁边，丢了一张辰州符上去，灵符以尸体流淌出的血为燃料，燃起了熊熊大火。 三个人就静静地看着火焰燃烧，直到怪物的尸体被焚烧殆尽，地板上剩下的，却是一副人类的骨架，自然是属于刘冷的。 一些鲜红色的微粒，从骨架下面飞了上来，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团漩涡状，不断旋转着。 魂核！ 毕竟是五阶邪物，眼前这一轮魂核，比陈羽之前见过的都要大了许多。 “这个你要不要？”陈羽看着程长卿说道。 程长卿摇摇头，收拾好东西，默默地朝门口方向。 陈羽也没问李牧，不客气地把魂核给收了。 辛苦一场，连命都差点搭上，总归是要有些收获。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微凉的夜风，让三个人都感觉到了萧索之意，一只不知道是乌鸦还是什么的鸟类，发出略带凄凉之意的叫声，从寂静的夜空中飞过去。 远处，能依稀看到一些灯光，有路灯也有建筑物。 对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来说，今晚，只是他们生命中无数个普通日子中的一个。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城乡结合部的废弃厂房里，刚刚发生过多么惨烈的战斗。 而对陈羽三人而言，这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夜凉如水，妖邪伏诛，生死有别。 三人心情复杂地走回到李牧停车的地方，离老远就看到车旁边站着一个俏丽的人影，像在等待着什么。 是赵菁。 看到陈羽他们走来，她立刻迎了上来。 “羽哥哥，你们都没事吧。” 面对她的问候，陈羽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看到衣着单薄的赵菁，抱着双臂，连嘴唇都冻紫了，不由问道：“你怎么不去车上等着？” “我想，第一时间看到你……们。” 赵菁有点害羞地低下头，停了停，说道：“他们三个都在车上，都没事了。” 上车之后，陈羽才知道赵菁最后的“了”字是什么意思：陆燕婉脸色苍白地坐在后排，闭着眼睛，像是在调息。边上坐着同样精神萎靡的白逸，阿狸，则像个大老鼠似的，一动不动地躺在他腿上。 “老大，你们都没事吧？” 第335章 夜风微凉2 只有白逸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陈羽点点头，问道：“你们都什么情况？” “我是精神力过度消耗，需要恢复 ，阿狸……因为送那个姐姐回来，中途被她打成重伤，幸亏燕姐及时赶到，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救活，燕姐的修为也差不多耗尽了。” 陈羽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具体经历了什么：当时阿狸陪着赵菁往停车的这边走，路上，三魂觉醒的赵菁突然暴走，出其不意的对他偷袭，几乎将他弄死。 好在赵菁急着回去完成仪式，这才没有将他杀死。 随后赶来的陆燕婉，找到了身受重伤的阿狸，她后面没能去战场支援，是因为当时阿狸生命垂危，为了救他，陆燕婉几乎用尽了修为，完事后，自我感觉去了也是累赘，干脆就留在车上等他们回来，一边保护两个小家伙。 “都辛苦了，没事就好。” 陈羽点点头，本来伸出手想检查一下阿狸的情况，这时候他正好醒了，睁开了眼睛，大概是虚弱地没力气说话了，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白逸会意地从兜里摸出了一把薯片，塞进他嘴里，阿狸慢吞吞地咀嚼起来。 陈羽于是将手收了回去。 还惦记着吃零食，那就死不了。 “赵同学，你会开车吗？”李牧探寻地朝赵睛看去，肩膀被洞穿的他，现在整条手臂都抬不起来，加上身上还有别的伤，没有办法开车。 赵菁摇摇头，“我科目二考三次了都没过……” 李牧只好拿出电话，想叫个人过来帮忙开车，就在这时，一辆汽车从后面开了过来，直接停在了边上。 车上走下来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到李牧，其中一个立刻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李监院，实在抱歉，这地方太不好找了，我们来晚了，你们……这是打完了？” 走到跟前，一眼看到李牧肩上的伤，惊道：“李监院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小李你快开车，送李监院去医院！” 那个被称作“小李”的，也连声道歉起来，李牧冷着脸把钥匙丢给他，然后告诉另一人车间的位置，让他过去打扫战场。 陈羽猜测，这两人八成是法堂的人，但对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感到很好奇。不过看李牧全程黑着脸，一句话也没跟开车的那个小李说，也就没好多问。 “三郎住的酒店附近，就有一家医院，干脆你们也去那酒店住一晚，尽早休息，怎么样？” 乘车途中，李牧望着大伙，提议道。 赵菁点了点头，程长卿也没有反对。 于是李牧让小李直接把车开到了酒店，给赵菁和程长卿各订了一间房，陈羽之前因为硬扛了怪物一下，胳膊受伤不轻，干脆跟李牧一起去医院。 为他们处理伤口时，医生好奇地问他们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跟怪物打斗，为它所伤。”陈羽随口说道，反正也不会被当真。 医生瞅了他一眼，“咱们医院精神科很有名，明天早晨，你可以去挂个号看看。” 处理完外伤，医生看他们身体虚弱，又开了两瓶盐水和葡萄糖，让他们挂点滴。 反正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两人就打着点滴，当做休息了。 “刚才那两个法堂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陈羽想起之前的事情，好奇地问道。 “提这个我就来火！”李牧恨恨地说道，“一定是圆通那个老秃驴背后使坏，不然哪有这么巧，早不来晚不来，我们这边刚打完，他们就到了。” “没听懂，他们是你叫来的？我记得之前电话里，你不是对大和尚说过，不要支援的吗？” “那是不想把功劳分给他！” 李牧解释道，“我一早就通知了法堂的两位供奉，让他们准时赶到地方，协助行动。两人都是真人巅峰，多少能帮上点忙。没提前告诉你，是怕你不想跟法堂的人一起战斗。” 原来如此。 陈羽耸了耸肩，“这不存在，我倒想有人能来帮忙，省的我自己去拼命了，我还以为你是叫不到人，才没提出来。” “事实，还真是。” 李牧摇头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大和尚会这么刚，连借口都不找一句，找不到地方……这是怕我不知道是他在故意卡我吗？” “没准他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呢？” 李牧眉头皱了一下，“这也没准，上次他把你供奉的位置拿掉时，我就有点纳闷，不过这没道理啊，他也不认识你……” “那就别管了，反正我也不是你们法堂的人，还能把我咋滴？” 李牧点点头，过了一会，问他：“这件事算是彻底了结了，你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这些，先把尾款要来再说。” “尾款？哦，你是说那个校长答应给的钱对吧，行，我明天帮你要。” 两人闲聊着，话题又回到了刚结束不久的那场惨烈的战斗上面。 虽然最终成功干掉了刘冷和他所化身的怪物，但也付出了三个小鬼的性命，只能说是惨胜。 “这件事，对大长腿的打击应该很大，” 李牧感慨地叹了口气，“这两天，你可以多安慰她一下。” 陈羽轻轻摇了摇头，虽然彼此接触的时间不久，但他能感觉到，程长卿是那种会把一切都放在心底的人，别人的安慰，对她没用。 “对了，我觉得你可以尝试把她留下来。”李牧提议道。 “你看上她了？” “别闹，我的心只属于前女友一个人。” “她不是……嫁人了吗？” “那又怎么样，她跟我有来往的。” 陈羽登时震惊地看着他。 “不是你想的那种来往。我们只限于精神上。”李牧解释道，“例如，她跟老公有了矛盾，会来找我吐槽，而我，会帮她分析感情问题，帮她排解烦恼……这种感情，不是你这种俗人能懂的。” “……我也不想懂。”陈羽一头黑线。 “还是说大长腿，我是觉得，跟她一起战斗，配合的挺好的，她的巫术特别适合给我们当辅助。你觉得呢？” 第336章 悲惨身世 这倒是实话，陈羽也有这种感觉。 他当然希望程长卿能留下，但以她独来独往的性格来看，估计够呛。 他的猜测，第二天就得到了印证——一天没出现的程长卿，在隔天下午给他发来短信，跟他说自己会坐晚上的火车回湘西。 陈羽只好提出送她去车站，然后急忙出门去采购了一番。 晚上七点，陈羽在酒店大厅等到程长卿，陪她一起前往火车站。 她是将近九点的火车，从酒店到火车站，也就二十分钟车程。 七点出发是陈羽提议的，这样到了之后，可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聊聊天。 到火车站火，陈羽带她去了火车站附近的一家“老乡鸡”，点了三份盖浇饭——其中一份是给龙龙的。 一下子失去了三个小伙伴，龙龙的情绪可想而知，不过他跟程长卿一样，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悲伤，只是安静地坐在程长卿身边，偶尔象征性的吸一口食物的精气。 “这个送给你。”陈羽解开背包，拿出了一只崭新的苹果11手机，递给程长卿。这是他下午特意去买的。 “这种手机，我就不上。” “我刚下山的时候，也是跟你想的一样，但真用了之后，发现是真香。别的不说，像你经常在野外的，光是地图导航功能就很实用，对了，你们山里，也是有手机信号的吧？” “有些地方是有的。”程长卿没再拒绝，收下了手机，装进了背包里。 陈羽又把一大袋零食递给她，让她带在路上吃。 “回湘西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还是老样子，修炼，听从家族的安排，做一些事情。” “你们家族……事情很多？” “不多，只是规矩比较多。” 尬聊了一会，陈羽实在找不到话题了，这时候，程长卿却是问道：“对了，昨晚，你最后用灵符捆住怪物的脚那一下，是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看到。” “当时我不是被他用双臂砸倒在地上吗，就是那时候。” 总算有了话题，陈羽于是讲起当时的情况：正好倒在怪物脚边的他，顺势把一张驱邪符贴在了他小腿上，当时也是顺势而为，别说程长卿没看到，就是怪物自己也没察觉到，否则也不会有他后面的意外失足了。 “先前你用匕首刺它的时候，是不是就算计到这一步了，那一下，只是佯攻？” “怎么可能，”陈羽苦笑，“我当然想直接弄死它，没想到它力量那么强，结结实实地吃了个大亏，也是正好从他脚边滚过，才临机一动，想到那么做的。” 虽然不想夸他，但程长卿的内心真的很震撼——在那种绝境之下，还在算计着怎样搞死对手，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驱邪符，在他手上却是发挥出了奇效。 这家伙，不光会拼命，脑子也特别好使，还特别冷静，对，冷静，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战斗之前，很多人都能设计出看上去完美的作战方案，结果真打起来，事情的走向往往并不是自己设计好的那样，一旦紧张起来，很多人脑子就乱了。 能够在战斗中保持冷静地分析局面，并在匆忙之间制订出战术……这说起来容易，真正能做到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她也说不清，这是天赋，还是后天培养出的能力。 总之，很罕见。 自己最初……真的是太小看他了。 “还有，战斗开始的时候，刘冷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本来有足够的时间完成仪式，为什么直到我们赶到，他还什么都没有做？” 程长卿接着又道出了自己内心最大的疑惑之处。 她当然知道，这是陈羽的计谋起了效果，而且这件事肯定跟他带去的那两个“小孩”有关，但具体是怎么做到的，她却是毫不知情。 陈羽于是把自己的布置从头讲了一遍： 他最先是想找陆燕婉，在半路上埋伏刘冷，以陆燕婉巅峰的实力，秒杀刘冷不成问题。 结果因为她修炼那奇怪的功法，修为只剩下一成，于是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 在陆燕婉的提示下，他们又利用了阿狸和白逸两人的特长，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先让阿狸去交货地点附近埋伏起来，不管刘冷是亲自去拿货，还是派出仆从，他都会一路跟踪过去，确定刘冷老曹的位置，告诉给白逸，白逸再前往那附近，用神识锁定刘冷，将他拖入幻境之中…… 简单说，就是让刘冷错把幻境当成现实，所进行的召唤仪式——包括把赵菁丢进水缸里，这些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而已，现实中并没有发生，当然就不可能召唤出幽灵鬼母来。 所以，他们才有足够的时间赶过去救人和破坏仪式…… 听完他的讲述，程长卿内心更加震撼，这计划不敢说十全十美，也足够让人赞叹了，当下诚恳地说道：“多亏了你这计划，否则幽灵鬼母出世，我们现在可能都没有机会在这里吃饭了。” “那两个哥哥，都很厉害呢。”龙龙默默地说了一句。 “你也很厉害。”陈羽冲他笑了笑。 “不过，”程长卿接着说道，“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计划的详情，是不放心我吗？” “那也没有，起先是想卖个关子，后来，因为事情比较突然，是真的忘记了。”陈羽挠了挠头，“下次合作，我一定事先什么都告诉你。” 下次……还有下次吗？程长卿暗暗想到。 “说起来，你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吗？” 迎着她疑惑的目光，陈羽笑着说道，“你最开始，就知道召唤幽灵鬼母的仪式，需要用到楚蝶的残魂吧，那时候就做好了牺牲她的准备。” “为什么这么说？”程长卿淡淡问道。 陈羽于是讲出了自己的推测，这件事，也是他事后才想到的： 那天晚上，他从小旅馆离开时，楚蝶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并且暗示说一定要救她。 当时，他并没有明白楚蝶的意思，也是战斗开始后、刘冷第二次尝试召唤幽灵鬼母时，当时楚蝶的残魂被迫飞向祭坛，程长卿毫不犹豫地挥起匕首斩向她……联系前后，才让陈羽有了这种猜测。 第337章 七星闪，龙泉出 一开始，楚蝶是想要求生的，大约是在见了王林一面之后，完成夙愿的她，彻底看透了生死，所以才会在回酒店的路上，向自己提前道别…… 程长卿听完陈羽讲的这一切，沉默了一会，那双好看的眼睛，锁定了他的目光，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不讲人情？” “那倒没有，真的。”陈羽诚恳地说道，“虽然咱俩有些观念不一样，但我能理解你的做法。 “事实上，我提前并不知道仪式需要她的残魂，应该是她自己想到，但没有告诉我。否则，我一开始就会杀了她，以绝后患……” 陈羽稍稍愣了一下，这应该是自己跟她之间，最大的不同之处吧。 聊完这个，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程长卿看着手中的饮料杯子，突然开口，幽幽说道： “我七岁那年，我爸爸在追捕刘家余孽的行动中，被刘冷的一个叔叔杀死了，我妈妈也中了诅咒，在一年后死去……本来对方的袭击对象是我，我妈妈用她的身体挡在了我前面。” “她死的时候，已经被诅咒折磨了三个月，浑身都腐烂了，人却还有一口气在。” 她一只手握着饮料杯子，轻轻旋转着，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她本来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巫师，在家族内外都备受景仰，但诅咒发作时，神智尽失的她，每夜嚎叫到天亮，连自杀都做不到……” “最后，是我不忍心看她受苦，亲手……送走了她。”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她，缓缓说道：“所以，你特意赶过来，是为了亲手给父母报仇？” “是这样，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程长卿勉强笑了笑，“仇已经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是想告诉你，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历过亲人的死亡，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扛得住。” 陈羽一下愣住。 原来，她想说的是这个…… 八点三十分的时候，两人离开老乡鸡 ，回到火车站。 程长卿把龙龙塞回到背包里，提着陈羽给她的一大袋零食，朝安检门走过去，一转头发现陈羽还站在门外，问道：“你要走了吗？” “我没有票，进不去，只能送你到这了。” 程长青明显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陈羽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遗言——呸呸呸，还有什么话没来得及说？” 程长卿弯起了嘴角，笑了一下。 “再见！” 说完，她转身走了。 “那啥，咱俩还有机会见面吧？”陈羽望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 程长卿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走进了人潮之中。 …… 回到酒店，推开门，陈羽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陆燕婉。 穿着肉色丝袜的圆润长腿，笔直地朝前伸出去，上面摆着一只笔记本电脑。 阿离趴在她肩膀上，带着一副眼镜，两人正聚精会神地不知道在看什么电视剧，一边热烈地讨论着剧情。 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摆着一大堆开了口的零食。 而在房间另一边的角落里，则坐着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的白逸，脑袋正前方的墙上，挂着一只小号的拳击沙袋，方便他随时用脑袋撞上去…… 这才过了一天一晚，养好伤的三个人，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节奏。 陈羽进屋半天，陆燕婉才抬头瞄了他一眼，“咦，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那个姓程的小姑娘呢？” “你是不是傻，我就是送她走的啊。” 陆燕婉翻了个白眼，“怂货，我不是让你跟她表白，请她留下来吗？是你没表白还是表白失败了。” “一看就失败了！” 阿狸往上扶了一下眼镜，说道，“不过也好，我是没感觉这个姐姐哪里好，我还是觉得兮兮姐姐好。” 陈羽斜眼看他，“可以给你买零食对吧？” 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陈羽摊着手说，“我对她，真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就是……很纯洁的男女关系。” “那你还巴巴地给人买手机，送人家走？” “那不是……人家是山里来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城市，我作为地主，总得表示一下吧。” “那我还是从古代来的呢，也是头一回来到现代城市，你怎么不对我表示表示。” “我对你表示的还少吗！” 陈羽一听就恼了，大声抗议起来，“工资都上交了，做人得有点良心吧！” “那是你抱养我该给的钱，我应得的。”陆燕婉大言不惭说道，转头问阿狸，“我是他保养的吗？” “我是小孩子，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阿狸两边都不敢得罪。 陈羽懒得理她，起身往卧室走去，想去睡一会。 陆燕婉突然叫住他，将一个长条形的快递包裹丢了过来。 “这是赵菁今天送来的，说是今天收到的，上面写的你的名字。” 我的快递？ 陈羽猛然想起什么，朝快递单上看去，果然寄件人一栏写着“杨寒”的名字。 是那件说好了寄给自己却一直没到的法器！ 这到的，也太晚了吧！ 将包裹拆开，里面赫然是一把青铜剑，快有自己的胳膊那么长，上面还带着剑鞘。 锵的一声，陈羽拔剑出鞘，立刻有一股盎然的灵力扑面而来。 已经开光过了，可以直接使用。 陈羽拿着宝剑，挥舞了几下，重量适中，手感还不错——至少比之前那把青光剑强太多了。 握着这把剑，陈羽顿时觉得造化弄人，这要是昨晚上有这把剑在手，很可能第一波与怪物近身战斗时，就能攻其不备地杀死他——至少也能重伤他。 那后续战斗的走向，自会不一样，很可能那几个小家伙就不会死。 这大概就是所谓机缘巧合吧，现在说这些，是没有用了。 “五段光法器。” 陆燕婉瞟了一眼古剑，便给出了准确的判断，随即嫌弃地撇了撇嘴，“当年我杀的那些法师里，最差的法器也比这个好。” “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倒是给我搞一把好的来啊。” 陆燕婉有点感怀地叹了口气，“要说我见过最好的法器，还属你们茅山的七星龙泉剑，当然，你身上那只灭灵钉也很不错，但毕竟不是道剑，功能就比较单一……” 第338章 百里雾瘴1 陈羽惊道：“你真见过七星龙泉剑？世上真有这玩意儿？我一直以为只是传说。” “七星闪，龙泉出，天下邪物尽伏诛，你当只是传说呢？” “这把剑哪里去了？” 陆燕婉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独自感怀了一会，继续投入地看电视剧去了…… 陈羽把玩了一会宝剑，拿出手机，拨出了杨寒的电话。 东西既然到了，说明他人应该从局子里出来了吧？ 果然，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没等陈羽开口，杨寒先提起了这件事：“东西收到了吧，赶紧打钱！” “你不是早就给我寄了吗，怎么今天才到？” “当时跟你说的时候，还没寄呢……后来有个朋友请我出国去玩，走得急，就忘了这件事，这不是昨天刚回来，就赶紧给你寄过去了。” 出国，好一个出国啊……陈羽也没揭穿他，问道：“这把剑有什么来历？” “我也不知道，淘古董淘来的，就一普通物件，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用它也正合适，将来有的好的我给你留着。”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案子，查的也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要开打了，我这把剑给的及时吧，正好这次打架能用得上。”杨寒得意地邀着功。 “及时什么，都打完了……” “打完了？不会吧！” 杨寒愣了一下，“你开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哦，我当时在国外，手机没信号……打赢了没有？” “这不废话吗？不然现在跟你说话的难道是鬼不成。” “那等你回来请我喝酒，到时候给我详细说说过程。” “行吧，对了，那个姓郑的地师走了没有？” “他早就走了。” 杨寒脱口而出，随即愣了几秒钟，语气明显透着紧张：“你怎么知道……他来找我了？” “哦，他从市区离开之前，跟我说过。” 陈羽实在不想揭穿他，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重新拿起古剑，陈羽划破左手食指，用流出的血，在剑身上写下了一个“敕”字，然后闭上眼睛，将神识灌注到这个符文上，一点点浸润着剑身。 这个过程，是将其祭炼成为自己的本命法器—— 每一个修炼者，不管是人还是邪物，都可以祭炼一件本命法器，相比一般的法器，本命法器因为浸润了主人的血精，能与主人心意相通，可以发挥出一些神妙的作用。 正常来说，每个生灵只能祭炼一件本命法器。 就法师而言，道士一般都会将选择祭炼道剑，毕竟道门的很多咒语和符箓，都需要用道剑才能施展，僧人的话， 选择就比较多，一般以念珠、木鱼、禅杖等常见的佛门法器居多。 三段光以下的法器，因为灵性微弱，没有祭炼的价值，只有四段光以上，才堪堪能用。 这时候宗派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像昆仑山、崂山这样的顶级宗派，只要是内门弟子，凡是达到天师境界，宗门都会赠送一件最低四段光的本命法器，当然具体阶数，也是根据各人的天赋，有着不同的标准。 像李牧、兮兮、灵峰这样天赋卓越的精英弟子，一般都是六段光起步……而陈羽所在的茅山北宗，穷的要死，一件四段光以上的道剑都没有，是以陈羽到现在都还没有本命法器。 因为古剑只有五段光，祭炼起来也很容易，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 陈羽手持古剑，施展了几个法术，相比昨晚那只崩毁的青光剑，作法的效果直接提升了数倍还多，对此陈羽也是相当满意。 “一把五段光的道剑而已，看把你给美的。” 陆燕婉又用嫌弃的语气对他打击道，“远了不说，我看你那个好兄弟李牧身上，就有不少好东西，随便拿出一件也比你这个强。” “咱老李是穷人家的孩子，跟他这种地主老财比不了。” 陈羽玩了个梗，“你也别空口白舌地笑话我，你光见得多有什么用，拿两件给我用用啊，例如你刚说的七星龙泉剑什么的。” 陆燕婉斜眼看着他，“如果我真的找来，你怎么谢我？” “怎么谢都行，哪怕让我给你当上门龙婿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 “对，赶紧拿来吧。” “现在可没有……” 这种玩笑话，陈羽自然也不会当真。 他进屋上了个厕所出来，陆燕婉正在换上高跟鞋，手里拎着个小包，看上去正要出门。 “约会去啊？” “对啊。赵菁小丫头约我去看电影，要不要一起去？” 赵菁……从昨晚回来，一直跟自己在微信上说话，描述自己记忆中多出来的那部分，陈羽也只好跟她说了真相。 不过，除了楚蝶的记忆之外，她别的方面一切正常，在陈羽的劝说下，她也接受了自己前世的命运，决定不去管这些，回归自己正常的生活。 “你们两个女的去看电影，我凑什么热闹，不去。” 趁着陆燕婉照镜子的工夫，陈羽忍不住问道：“你活的比我久，帮我解答一下，像赵菁这种情况，算是怎么回事？” “她的三魂和七魄，是用两个人的魂魄缝在一起的，这没什么影响吗？” 陆燕婉皱眉想了一会说，“这种情况确实少见，不过，既然她是通过了轮回井，正常投胎转世的，活着的时候，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等她死了之后……她的三魂跟七魄应该会分开，各归各位。” 陈羽缓缓点头，陆燕婉的说法，倒是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人的神魂，是以三魂为主，楚蝶碎裂的七魄，此刻应该是在冥界徘徊，等赵菁将来死亡后，只要三魂正常前往冥界，通过魂魄之间的感应，她的七魄自会找来，与她的三魂合并成完整的魂魄……至于她现在的七魄，因为原本是属于人家的，到时候应该也是会去寻找属于他自己的三魂…… 猛然间，陈羽想到什么，一股冷气顺着后背爬了上来，连忙冲陆燕婉说道：“对方的三魂，应该不在冥界，等赵菁死后，她现在的七魄如果找不到三魂，岂不是要成为半魂鬼？” 第339章 百里雾瘴2 “对方……哦，你是说那个被刘冷害死的无辜的人，你怎么知道他的三魂不在冥界？” “如果他的三魂去了冥界，当初刘冷——不对，是他爹刘海，在用他的七魄与楚蝶的三魂缝合时，他一定会去阴司告发，这样一来，楚蝶不可能顺利通过轮回井。” “我要是刘海，我也一定会把对方的三魂封印起来，这样才能做到瞒天过海。” 陆燕婉皱着眉头，缓缓点头，“是这道理……不过那又怎么样，反正赵菁会有一个全魂，至于别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忘情谷那边，那么多半魂鬼，连阴司都管不过来。” “这不一样……” 陆燕婉所说的忘情谷，陈羽也是听说过的，乃是传说中位于阴司附近的一处山谷，据说只要是游荡在冥界的残魂，都会聚集在那里，等待自己另一半魂魄找来。 他们残缺的魂魄，也多半都还留在人间，因为种种原因——要么是被邪物给吞了，要么是被邪修法师给封印起来，无法前往冥界。 据说，阴司有一个部门专门管这种事，但芸芸众生，总有些事情是查不清的，而这些倒霉的家伙，也就只能在忘情谷呆着，凄苦地等待自己的“另一半”到来。 作为法师，虽然知道有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去忘情谷找到这些半魂鬼，一个个为他们查找丢失的魂魄，甚至人间法师连忘川河都过不去…… 但眼下这件事不一样，自己毕竟掌握了一些线索，而且说起来也跟赵菁有关，就这么放下不管，陈羽无法说服自己。 然而，刘冷已经死了，神魂也化成了精魄，当初那个无辜的人的三魂，被他父亲藏在了什么地方，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我觉得，这件事还得找程长卿商量，毕竟他们常年跟刘家打交道，刘冷他爹，没准在别处还留下了线索之类的呢？” “你不就想找个借口给她打电话吗？快打吧，我出门了。” 陈羽：“……” 电话响了好长时间，陈羽都准备挂的时候，方才被接通了，响起了程长卿的声音：“陈羽？” “是我，这么久才接电话，睡着了？” 虽然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陈羽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张笑脸。 “没有，我把卡装到了新手机上，但是……我才弄明白怎么接电话的。” 跟自己第一次用智能手机一样…… 陈羽已经想象到她刚刚如何用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的模样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画面放在这位杀伐果决的冷面美女身上，透着一种反差的萌蠢。 “不早了，你怎么没睡一会啊？” “座位太挤了，不好睡。” “啊这，你没买卧铺啊，去补个卧铺呗，也贵不了多少，我给你的钱足够的。” 程长卿沉默了一会，吐出两个字：“不会……” 陈羽一下愣住，她不会是，第一次坐火车吧？ “就找列车员，告诉他就行。”陈羽简单给她说了一遍。 “嗯，你找我有事？” 陈羽清了清嗓子，把之前那件事跟她从头说了一遍。 程长卿听完，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件事，其实我之前也想到了，我以为你会不感兴趣，就没跟你说。” “不过，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的三魂被藏在什么地方了，我本打算回到湘西之后，找机会去调查的。” “怎么调查？” “还记得王林说过吗，他第一次跟刘海见面，分开时，刘海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后来，他正是通过这个人联系到的刘海。” “在杀死楚蝶时，刘海用来布置锁魂仪式的坛子、里面用到的法药，还有上面刻有符文的铜皮等等这些东西，在市面上可不好找，肯定是有人为他提供的。” 陈羽听到这里，一下就明白了，“你是说，他是找这个人帮的忙？这个人是谁？” “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但总归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我打算回去后，找家族里当年参与追捕刘海的前辈打听一下，或许会有线索。” “那好，如果有线索，记得跟我说一声，咱俩一块调查。” 程长卿没有接他这句话，说：“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去睡觉了。” “不是不好睡吗？” “我补卧铺……” “好的快去！” 陈羽美滋滋地挂上电话，扫了一眼正在看电视的阿狸，以及蹲在墙角、随时打算用脑袋撞墙的白逸，叮嘱道： “我进去吐纳了，你们两个动静都给我小点！” “收到！” 阿狸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薯片，看了他一眼，怯怯地说：“不过，我还是觉得兮兮姐姐更好……” “滚！” 回到卧室，关好门，陈羽并没有立刻就去吐纳，而是摸出了八卦镜，迫不及待地将神识投入到上面。 他很想看看，这一只五阶邪物的元神，能将宝塔第三层封印的进度解锁到多少。 …… 遥远的北凉。 虽然已经过了五月，但这里的气温仍然只有个位数，到了夜里，更是会降到零下。 高原的寒风，从处在沙漠边缘的干涸的河谷里穿过，这处原本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地，此刻却是堆着大大小小的帐篷，中间围着一堆篝火，十几个年轻的男女，就围坐在篝火边上，一边烤着猎来的野味，一边休息聊天。 他们是法界最具天赋的一批年轻人，平时一个个气度不凡的他们，此刻看上去，却是大多数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疲惫，不少人还挂着彩，脸上干涸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洗掉。 一个中年男子，从河谷一头走了过来，大赤赤地坐在了这群少年的旁边，从篝火上抓起一只烤鸡，不顾烫地大口嚼了起来。 原本正在交头接耳的少年们，一起转头朝他看去。 中年人很快就干掉了一整只鸡，随便从地上抄起一把沙土，一边搓着手，冲大家咧嘴笑道： “今天的战斗只是热身，明天，我们要再往迷雾的深处挺近，我们的任务是将这一带方圆十公里的范围清出来，方便你们的师长打下灵碑，都听清楚了？” 第340章 破境，地仙！1 他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当即有人站起来，不满地抗议道：“周师叔，这任务对我们来说，会不会太苛刻了点？今天只是扫荡外围，我们一行二十人，就死了两个，其余不少人也都受了伤。” “两个，” 中年人嗤然一笑，“实话告诉你们，以我们之前最乐观的估计，等这次行动结束，你们这个小组，至少要牺牲五个人……还差三个名额。”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姑娘紧接着说道：“我们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宗门为了培养我们，不知道花了多少资源，就这样死在这不明不白的任务中，法堂，真的就一点都不心疼？” “峨眉山的林小娥是吧，” 中年男子吐出了被他嘬得干干净净的鸡爪，伸出三根沾满了沙子的手指，“第一，你们也知道，为了培养你们，宗门花了多少资源，如今大敌当前，你们不去卖命，指望谁去卖命？宗门培养你们，难道是为了当花瓶摆起来看的？” “第二，参加战斗的不光是你们，你们的师长，所对付的敌人，要比你们强大的多，他们的伤亡也比你们大，就我知道的一个同样是二十人的小组，今天一战就死了六个……” 此言一出，大家都震惊不已，那个林小娥的脸顿时红了，咬着嘴唇说道：“可是……可是总该让我们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敌人都是从哪里来的吧，就这么不明不白地——”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条，对于这个问题，我们……也不知道。” 中年人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迷雾是突然产生的，根据我们目前的观测，迷雾覆盖了方圆三十公里左右的范围，有迷雾的地方，就有邪物，至于他们是打哪儿来的，没人知道。” “会不会，是从冥界来的，典籍里面不是有说过这样的事情吗？”有人试探着说。 中年男子摇头，“阴司那边来了消息，他们对这件事也毫不知情，不过他们会配合我们调查，一旦有什么情报，我肯定会告诉你们，不会让你们当糊涂鬼。” 中年男子搓掉手上的沙子，站了起来，“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你们尽量早点睡吧。” 说完，他哼着一首老掉牙的歌，走向属于自己的那一顶帐篷，进去之前，又转头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似笑非笑地说： “这次行动，对你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们会收获宝贵的实战经验，当然，前提是你们最后能活下来，努力吧，少年们。” “我觉得，周师叔说的很有道理。” 中年男人刚离开不久，这群年轻人中间的一个，兀自感慨地说道，“实战，不光能积累经验，对于道心也是一种锤炼！”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人嗤然笑道：“得了吧秋剑，这种鸡汤也就你愿意喝，他说这些，还不是想让我们心甘情愿地去卖命。” 他的话，得到不少人的赞同，大家唉声叹气，惴惴不安地吐槽着明天的行动。 陆陆续续的，大家都回到了帐篷里。 灵峰拍了一下秋剑的肩膀，“走，我们去附近逛逛。” 两人顺着河谷走到尽头，再往前，是一个不太高的山包，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负责守夜的法师从黑暗中走来，问他们去哪里。 得知他们只是随便晃荡之后，便提醒他们不要越界。 “放心吧，我们还不想死。” 灵峰说着，朝小山包上爬了上去。 “今天多谢你了，救命之恩莫齿难忘！”秋剑跟在她身后，冲他抱拳说道。 “你怎么说话总是跟从棺材里爬出来似的，看你这文绉绉的样子，我特么就想踹你。” 秋剑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而咧嘴笑了笑，自从来到这里，他跟灵峰一直并肩作战，相互扶持，早就习惯了这个满嘴粗话的家伙。 “还有，你别老是跟别人讲述自己的观点，别人非但不想听，还会觉得你是沙雕，嗯，不是每个人都是陈三郎。” “我总是……忍不住。”秋剑挠了挠头，“不过，我也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对了，你怎么不修炼闭口禅了吗？” “这不是昨天用过了吗，干脆放松几天，一直不开口说话，憋得太难受了，比没有女人还难受，喂，你交过女朋友吗？” “女朋友……”秋剑表情有点痴呆，仿佛第一次听说这种生物，“不，我对女人没兴趣。” “对男人有兴趣？” 秋剑：“……” 小山包只有两三百米高，两人很快就爬到了顶端，今晚正赶上月中，月色很好，视野很是开阔。 两人来到了土包最边上，朝远处望去。 在距离他们最多两公里远的地方，视野所及之处，全被一团茫茫的白雾覆盖，在白雾的边缘处，每隔千米左右，便立着一块一人来高的石碑。 一座座金光闪耀的石碑，看上去像是一座座灯塔矗立在那里，将白雾和这边荒凉的高原分隔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要变天了……” 林峰双手叉腰望着远处，喃喃说道。 秋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没有啊，天上一块云都没有，明天应该还是大晴天。” 灵峰：“……” “你他娘不去说相声都浪费人才了，比喻，比喻懂吗？我说的是这个世界！一夜之间，方圆几十里地全被雾瘴覆盖，还莫名其妙多了数不清的邪物……哪怕在典籍里，你可曾见过这种事情？” “我总感觉，这是一个信号，或许，这一切只是开始！” 秋剑听了他这话，却是一股豪情冲到了脑子里，两眼放光地说道：“乱世，才出英杰，你我建功立业、仗剑天下，便在今日！” 灵峰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果然，自己不该试图和这个武痴分析局势啥的，这家伙眼里，只有战斗和修炼，而且中二得冒烟…… 进入状态的秋剑，继续说道： “大和尚，咱俩明天单独行动如何，冲入白雾腹地，那里的邪物应该更加强大，正好用来磨练本领！” 第341章 破境，地仙！2 灵峰一听，翻着白眼说道：“你想死就滚远点，别拉我一起！” “不会的，这个我有分寸……” “你有个der的分寸！今天就是你一直往前莽，要不是老子，你都死了两回了！” 秋剑顿时有点脸红，“今天……是意外，再说，纵然身死，那不也是以身殉道、死得其所吗？” “你要再说这种屁话，我就把鞋子塞你嘴里！” 灵峰迈着大步走下山包，“赶紧回去睡觉，还指望你烧水洗脚呢！” 秋剑叹了口气，无奈地跟在后面。 …… 镜中世界，宝塔的第三层。 陈羽满将来之不易的元神，灌注到了阴阳鱼的图案中，然后瞪大了眼睛，满欢期待地等着。 进度条不断增加，一直涨到将近二分之一，方才停止。 对此，陈羽已经非常满意了。 上一次，自己拿着河神的元神往里填时，根据当时进度条的涨幅，他估算过，如果像河神那样的四阶邪物，大概需要四到七只，方才能将进度条填满。 而五阶邪物，居然一只就快干到了一半！ “这一架，果然是没白打！看来以后还是得多杀高阶邪物才行啊。” 怀着对门后边的神秘宝藏的憧憬，陈羽渝美滋滋地离开了宝塔，回到山顶的破庙里，水蛇精——拈花，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陈天师这次收获可还好？”拈花冲他微微笑着说道。 “还可以，毕竟是五阶邪物。” 拈花神色微微一动，五阶邪物，那可是比他前任主人河神还要高出一重境界……她还记得，当初陈羽几人与河神决战时，尚且差一点被团灭，这才过了多久，他就能斩杀五阶邪物了？ 当下由衷钦佩地说道：“陈天师，你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陈羽挠了挠头，“我也不想打这么强的对手，被逼无奈……” 拈花莞尔一笑，“大士在后山等着陈天师呢，我领你过去吧。” 后山？ 陈羽闻言一惊，这方镜中世界虽然不大，但也不光只有自己脚下这座山头，只是慑于神秘女子的威严，他一直按捺着好奇，没敢到处乱逛。 而且以往每次进来，跟神秘女子见面都是这个山头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大佬却让自己去后山见她。 当下也不敢多问，跟在拈花身后走去。 从山顶下去，后山的景象又与前山完全不同，前山，直到镜中世界的出口一带，是大片的草地，而这边却长满了各种树木，成片的竹林中间，夹杂着若干高大的松柏，一条小路，从中间蜿蜒而下，透着一股静谧而幽深的氛围。 走在下山的路上，陈羽也是敏锐地察觉到，四周的灵气越发浓郁起来，想来这山下不远处，必然有一处洞天伏地所在。 “啾啾——” 不远的山林里，传来一声鸟叫，间或还有一两声蝉鸣。 这寻常不过的声音，却是让陈羽吃了一惊，这镜中世界，居然还有寻常生灵存在？ 要知道，他来到这镜中世界也有许多回了，这鸟叫蝉鸣，还是头一回听到。 “这山后的世界，还真是别有洞天……” “陈天师是不是对这里很好奇？”拈花看出他神情有异，不由问道。 “这个，不敢问。”陈羽吐了吐舌头。 拈花掩嘴一笑，“陈天师不用拘束，大士虽然严厉，但规矩也没有那么多的。” 随即很自豪地讲解起来： 这里地方虽小，却是暗藏乾坤，人间常见的一些生灵，在这山林里都有存在。 山下有一口灵泉，其灵气的浓郁程度，堪比人间任何一处洞天福地。在灵泉的滋养下，山谷下游的丛林中长满了各种奇珍异草，其中有不少都是人间特别罕见的法药。 就说她进来的这些天，修炼之余的工作，就是按照神秘女子的指挥，采摘各种药草、炼制成丹药。 “炼丹做什么？”陈羽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以前辈的境界，应该不需要吞服丹药吧？” “大士当然不需要，她炼丹……就是为了玩，最后都让我给吃了。” 拈花有点凡尔赛地说，“再加上灵泉的滋养，我在这里修炼一天，能顶的得上过去一年。” 陈羽震惊地望着她，真想问她一句，这里还收人吗？ 顺着小路，来到山下，没有了树木的遮挡，视野也豁然开朗起来：能看到对面是一座又一座的巍峨青山，被一层薄雾掩盖。 陈羽搞不清这些青山是真实的，还是像游戏里的贴图一样，只是作为背景存在。群山中间，是一条长长的峡谷，一条小溪从中间蜿蜒流过，两边长满了柳树、梧桐，以及一些开出不同颜色的花朵的高大树木。 小溪的尽头，是一汪碧绿的清潭，一座用竹篾扎成的小巧的栈桥，架设在岸边的山石上，前端延伸到潭水中去。 栈桥尽头，立着一道亭亭玉立的倩影，身穿着青白色镶着紫边的长裙，那如同婚纱一般长长的裙摆，在栈桥上铺洒开来，从高处看下去，如一朵盛放的鲜花。 青山，绿水，小桥，美人。 端的是一副人间罕见的极美景象。 连一向自认为审美特别吊丝的陈羽，内心也感到了极大的震撼。 在拈花的引领下，陈羽径直来到了栈桥边上。那桥上的倩影，自然就是神秘女子了。 “见过前辈。”陈羽躬身行礼，然后低头望着栈桥，不敢抬头去看神秘女子，生怕万一生出一点赏玩之意，被神秘女子看出来，一个不爽，直接使用暴力。 他可是尝过这位的耳光的…… 神秘女子没理他，面对着潭水，抬起纤纤玉手，对着附近的一枝花树招了招手，树枝轻轻一摇，一大抔花瓣飘落水中。 水面登时翻腾起来，有鱼前来争相吃这些花瓣。 陈羽伸着脖子看去，却不是常见的锦鲤之类，而是一只只个头巨大的黑鱼，还有一些乌龟王八泥鳅之类。 不禁有些意外，这位大佬的喜好，还真是有些特别…… 神秘女子望了一会鱼鳖争食的画面，这才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茅山号称天下第三洞天，灵气与我这里相比如何？” 第342章 心念通达1 “您说的是茅山南宗吧？我是北宗的……我们那边风水一般，南宗就没去过，不过想来，与这里肯定无法相比。” 陈羽这么说，倒不光是吹捧，自打来到水潭旁边，一股股极为浓郁的灵气扑鼻而来，他已经忍不住偷偷吸了好几大口。 “北宗……” 神秘女子喃喃自语，这才转过身来，望着陈羽，说道：“你没去过句容茅山？” 陈羽摇摇头。 神秘女子沉默了一会，说：“句容茅山的九霄万福宫后面，有一座破落的小楼，房梁上藏着一本书，叫《太上感应篇》，乃是古本残篇，你日后若有机会前往，可以一观，对你修行会大有裨益。” 陈羽愣住，忍不住问道：“前辈去过茅山？” “没有，这件事，是我偶然听一个……朋友说起过，他便是通过此书，悟出了锤炼道心的法门。” 眼看陈羽的神情有些怪异，神秘女子问道：“怎么，你怀疑我说的？” “我哪敢啊，”陈羽挠着头，陪笑说道：“既然是前辈说的，那一定是真的，我只是有点好奇，前辈居然……也有朋友，我意思是……嗯，什么样的人，才配跟前辈交朋友。” “三千世界，亿万生灵，谁敢说自己天下无敌，只不过你井底之蛙，见识太少而已。” 从她语气里，陈羽并没有听出蔑视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这个，他是真心服气的。 自己在第一层，人家在大气层，视野和朋友圈当然不一样。 “你丹田已经满盈，悟性也达到了，随时可进入地仙境界，为何还不冲关？” “之前，是因为要战斗，我怕破境之后状态不稳，战斗力反而会削弱，所以一直等着。” 对神秘女子能一眼看出自己身体状况，陈羽丝毫不感到奇怪，人间的一切规则——不光是人间，恐怕就连阴司律法，对眼前这位，也没有丝毫约束力。 “你做的不错，天师与地仙，虽只一线之差，却如破茧成蝶，其中神妙，并非只是境界提升而已 。” “对你们法界而言，天师为尊，地仙为极，但真正修行一道，地仙，不过是筑基的第一步。” “筑基的好坏，会直接影响到你将来修行的上限，你便在我这里冲关破境，我会以灵泉之水为你浇筑灵根，能否坚持下来，就看你的心性和机缘了。” “前辈……是让我在这里冲关？” 神秘女子前面那番话，听得陈羽一知半解，就最后这句听懂了，内心顿时激动起来，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用灵泉之水浇筑灵根”是什么意思，但听上去就好厉害啊，绝对是好事一件！ “休得啰嗦，快去吧。” “多谢前辈！”陈羽卷起裤管，就要往潭水里走。 “你干什么！” 神秘女子冷冷说道。 “啊，前辈不是让我……用泉水洗濯吗，我看玄幻小说里，不是都要坐在水里修炼吗……” 面纱下面，神秘女子的嘴角抽搐了起来。 边上，拈花捂嘴嘴笑道，“这灵泉乃是大士日常嬉戏和修炼之所，若是被你用了……” 陈羽吓了一跳，忙摆手解释，自己不是有意的。 “那，我就在这里打坐？” 见神秘女子没有反对，陈羽就地盘膝坐下，便将丹田内的法力一点点压缩到经脉之中，开始冲关…… 在识海之中，陈羽的神识，渐渐地仿佛化成了一条溪流，在山谷中穿梭许久，最终被连绵的高山挡住了去路。 去路，就是通往地仙境界的道路，他能感觉到道路的存在，甚至隐约“看”到了它，但彼此间有重山阻隔，他神识所化作的溪流 ，一直在山谷间徘徊流转，始终找不到出路所在。 试了十几次都失败了，陈羽不免有点急躁起来。 “不能急，得冷静，慢慢来一定可以的！” 陈羽深吸一口气，反复默念起《静心咒》，逐渐恢复到心如止水的地步，再接着尝试，那一汪象征着神识的溪水，在高山脚下一点点摸索和尝试，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失败之后，终于，在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高山脚下，他总算找到了一处岩石松动的地方。 认准了这个位置的他，将神识的溪流汇集到这个点上，反复冲刷着岩石…… 一块又一块的岩石，被腐蚀剥落下来。 这是一项漫长而巨大的工程。 陈羽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的全部神识，都集中在了这一件事情上，保持着不急不躁的状态，但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否则溪流一旦分散，就要重新汇聚，前面做的一切，很可能就要功亏一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的神识几乎要耗尽的时候，前方那座拦路的山峰，在溪流不断的冲刷之下，总算打通了一条隧道。 当最后一块岩石被顶开，阻塞了许久的溪水瞬间冲了出去，随着溪水的流淌，越来越多的山石被冲走，溪水流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感受着溪水哗哗地流淌，陈羽体会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畅快…… 第一步，总算是成功地迈了出去。 “大士，他做到了！” 就在陈羽面前，拈花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看他原本铁青的脸色变得白净起来，并且浑身升腾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紫气，便知道他是成功了，不禁欣喜地说道。 她也不怕吵到陈羽，而今，陈羽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神识深处的那幅画卷上，六识封闭，别说是在他跟前说话，就算是一道惊雷劈在他面前，也未必能将他唤醒。 神秘女子一直背对的陈羽，出神的望着脚下的潭水，听见拈花的话，头也不回地说道：“大惊小怪，他是我亲自挑选的人，若是连这一步也做不到，岂不是我的眼光出了大问题。” 拈花悄悄吐了吐舌头，“大士，他已勘破了神识壁障，破境就在眼前，大士……还不出手吗？” “急什么，他离真正的心念通达，还差一步。” 拈花闻言愣住，她虽然境界还在陈羽之下，但因为经常听神秘女子讲经论道，对修行方面的知识，反而比陈羽这样的懂的要多，当下忍不住问道：“这样，还不算心念通达吗？” 第343章 心念通达2 “对普通人当然算，只是……” 神秘女子没有说下去，这才转过头望着陈羽，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翼，此刻的陈羽，已经做到了一般天才所能达到的地步，晋升地仙境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然而，她对这个少年的期待并不止于此。 “我教你走的，是一条绝世天才方能尝试的道路，如果方才的阶段，靠的是勤奋和心性，那么接下来就是检验你天赋的时候了，陈羽，别让我失望……” 沉浸在脑海中那幅奇异画面中的陈羽，并不知道神秘女子对自己的期许，他正在调整溪水流淌的方向和节奏，不断冲刷着隧道四周的岩壁——溪水这样流淌还是太慢了，在那股神识畅快的感觉之中，他依旧体会到了一丝阻塞的存在。 他的目的很简单，冲毁整座大山，让心念真正地畅通无阻，奔流而下！ 在他不懈的努力下，随着山底的岩石不断松动和坠落下去，大山的根基，也在一点点被他掏空。 “差不多了！” 感受着山体的摇摇欲坠，陈羽暂时收紧神识，让溪水停止了流淌，缓缓积蓄着势能，准备进行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如果山体崩塌之后，没能被自己一波带走，那么溪水的流淌可能会被彻底堵塞住，到时候，局面可能还不如最初。 当时至少还有一块松动的岩石能让自己操作，如果溪流彻底被堵住，那大概就意味着冲关的失败吧。 是维持现状，还是搏一把？ 陈羽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后者，当下念头一松，所积累的水流如开闸一般奔涌出去，朝着对面那座被挖空了地基的高山撞去—— 轰…… 随着一声巨响，山体彻底崩塌，所幸，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那碎裂的岩石，在入水之后，立刻就被汹涌的水流全部带走了。 大山，被自己完全夷成了平地！ 溪水飞流直下，所经之处，再无阻拦。 这种感觉，才是真正的畅快，陈羽感觉自己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因为兴奋而活跃了起来。 “他做到了……” 看着眼前紫气外放、遍体生香的陈羽，神秘女子弯起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随即，她抬起了一只手，附近的一棵柳树立刻低下脑袋，将树冠凑到她的面前。 神秘女子摘了一根柳条，往泉水中蘸了一下，轻轻一扬，带起了一股白雾状的气体，朝陈羽飞溅过去，然后一股脑地钻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什么东西？ 感受到异物入体的陈羽，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神识之中，之前的那副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空白。 这混沌之中，弥漫着无数的微小的粒子，杂乱无章地流淌着。 随着粒子越聚越多，陈瑜很快就感到脑袋胀得厉害，几乎快要撑爆了，就在这时，神秘女子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这是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粒子，用你的大周天心法，将它们引入你丹田之中。” 灵气粒子？ 如果这话不是神秘女子说的，陈羽打死都不敢信，他吐纳了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形态的灵气粒子。 “或许，就像前辈说的，因为是最精纯的灵气粒子，所以才会是这种形态？” 既然是神秘女子的吩咐，他也不再多想，当下全心全意地运转起大周天心法，很快，原本杂乱无章的灵气粒子，开始按照他的意念有序的流淌起来，一点点渗入经脉，在体内流淌一个周天之后，尽数沉积在了丹田之中。 “大士对他，可真是太照顾了。”一直目不转睛望着陈羽的拈花，无不羡慕的说道。 “你不用羡慕他，我这灵潭虽然胜过人间一切洞天，但这种修炼手段，并非一般体质能够消受的起。” “阴阳相生，物极必反，有多大机缘，才能消受多大的福泽。” 神秘女子眼望着陈羽，暗暗叹了口气，“你只看到他今天承受如此机缘，却不知他将来要经历什么……” “你常随我左右，我自然不会亏了你，我传你的那套心法，只要苦修数载，登上仙位也不在话下。” 拈花双眼之中，立刻闪过一丝激动，当即跪下，叩首说道：“多谢大士成全。” 时间一点点流淌，随着陈羽将最后一点灵气粒子也吸入丹田之中，一个周天的吐纳，总算完圆满完成。 陈羽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了面前的神秘女子，急忙拜谢。 他早就明白过来，方才那一股钻入自己体内的精纯灵气，正是来自面前这处灵潭之中。 这，便是神秘女子特意让他来这里冲关破境的原因。 “陈天师，晋升地仙境界，有什么感觉？”一旁的拈花，带着向往地问道。 “感觉……就像脱胎换骨。” 陈羽一点没有夸张，现在的他， 感觉全身上下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六识的感官比以前敏锐了数倍，就连视野也比从前更加清晰了。 不过最让他感到振奋的，还是丹田容量的极大拓展——丹田的容量，直接决定了法力储备的上限，简单说就是续航能力。 境界的提升，最直观的变化便是丹田的拓展，如果道童境界的法师，丹田的容量相当于一个洗脸盆的话，那么天师的丹田，大概堪比一个游泳池大小。 而现在的自己，丹田的容量，则能堪比一片湖泊。 不光如此，陈羽尝试着施展了几个简单的法术，能明显感觉到，经脉也比之前宽阔了许多，里头沉积的一些杂质也消失不见了。 这种变化，让他出手的速度相比之前直接提升了一倍左右！ “果然境界越高，不同境界之间的差距就越大。” 陈羽感慨地想着，先不说敏锐的六识能带来的好处，光是出手速度和续航能力这两项，便是不同境界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多谢大士！” 陈羽再次对神秘女子道谢。 “你谢早了，灵泉浇筑的好处，你现在还体会不到。” 第344章 三界之外 陈羽感慨地想着，先不说敏锐的六识能带来的好处，光是出手速度和续航能力这两项，便是不同境界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多谢大士！” 陈羽再次对神秘女子道谢。 “你谢早了，灵泉浇筑的好处，你现在还体会不到。”“啊？” 陈羽愣住，“可是那些灵气粒子明明被我吸收了，而且我现在能感觉到，丹田内特别充盈……” “那是境界提升的正常效果，这些灵气，并不能直接为你使用，而是化作了一种……你察觉不到的能量，无时无刻都在滋养你的脏腑和经脉，随着你吐纳修炼，这种好处会一点点体现出来。” 原来是这样…… “你之前冲关时，神识之中有没有出现什么异象？” 陈羽连忙把自己操控溪流冲毁高山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神秘女子听完，说道：“那幅画面，代表着你的心窍被冲开了，心有七窍，你如今已然冲开了一窍。” 心？？ 陈羽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还在纳闷，人的心窍，本来不就是通的吗？ 拈花笑着插嘴说道：“大士说的心并不是心脏，而是道心，道心开窍，心念才能通达，你往后每提升一重境界，就有机会冲开一条心窍，等到七窍全开，这个……大士没有说过，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拈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证得混元无极大道。”神秘女子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陈羽表情一下僵住，“前、前辈，我不是怀疑您的话啊，但是证道飞仙……真的有人类可以做到吗？” “这有什么，我有两个朋友就做到了。”神秘女子语气特别地不以为意。 陈羽听到这话，内心震撼无比，虽然知道神秘女子的朋友圈绝对都是超级牛人，但证道成仙……听上去还是太不可思议了。 成仙，一直都是法师的终极追究，就说道门，如上洞八仙、唐朝的叶法善、陈抟，汉朝的刘安、左慈等等，在道门典籍的记载中，都是由凡人修炼成仙的。 只不过这些事迹，在法界一向被当成传说，没有谁会真的相信。 至于“地仙”这个境界，包括后面的灵仙、上仙，也不过是源于一种美好的向往，故意取个牛逼点的名字罢了，跟真正意义上的成仙完全不是一回事。 对他这个问题，神秘女子没有给出解释，直接说道：“没别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还真是……一句都不愿意多说啊。 不过陈羽也一句话不敢多问，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快要回到山顶的时候，拈花从后面追上来，叫住了他。“恭喜陈天师，荣登地仙境界。” 天师，在这里是一种称呼，与境界无关，就像称呼僧人为禅师一样，不过这种称呼也带有尊敬的意味，一般也只有到了天师、禅师境界，才能当得起这种称呼。 “见笑啦，像拈花妹子这样，每天能在这里修炼，将来成就一定在我之上。” 当初的事就不提了，人家现在是大佬的侍女，该捧还是要捧的。 拈花掩嘴笑道：“陈天师是不是以为我在这里坐享灵泉，每天都能在潭水里修炼？” “不然呢？莫非前辈有所限制？” “大士倒是没有限制，只是这灵泉乃是仙泉，你的凡人之躯，和我的妖体，都当不起灵泉的直接滋养，否则必将走火入魔，我平时也只敢在灵泉附近打坐修炼而已。” 她朝前方伸了伸手，意思让陈羽跟她一起走。 两人结伴同行了一会，拈花说道： “大士让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情忘了交代，上次……大士不是打死了几个阴司高官吗，后面又跟你吐槽说阴司律法不必遵守，其实，那是从她自己的身份给出的评价。” “陈天师还在三界之内，阴司律法，该遵守还是要遵守的，这些道理，陈天师应该明白的，大师只是怕你晋升了地仙境界，会有些膨胀，所以特意让我来提醒你一句。” 陈羽连忙摆手，直说不敢。 是真的不敢…… 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地仙，就是各大宗门的扛把子，对于阴司，也都是很尊重的，凡是阴司的命令，能配合的尽量配合，绝对不会想要去得罪的。 “还有，大士说，阴司有些官员……如牛马二将军、黑白无常、四大元帅等等，恪尽职守，守护阴阳两界，连她老人家对他们也很是尊敬，你日后若是与他们有所往来，可尽管信任他们。” “多谢前辈，我记住了。” 陈羽回味着拈花刚才的话，捕捉到了一个信息：拈花刚说，自己还在三界之中……这意思就是，神秘女子已经跳出三界之外了？ 这…… 虽然有强大的实力背书，但陈羽还是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当下跟拈花试探地问出这个问题，拈花敛容，肃然说道：“陈天师休要打听大士的情况，大士不喜欢的，她老人家的境界，你我可不敢揣测，也无法揣测。” 这倒是……段位差距太大了，有些事根本无法想象。 拈花送他回到山顶上，便跟他道别，不再往下送了。 “拈花妹子，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下次进来时，可以给你捎来。” “多谢陈天师，我近日在大师座前修炼，六根清净，对人间的东西倒没什么留恋的……” 想了想，又说，“你下次进来时，如果方便，可给我带一些桂花糕和烧鸡……吧。” 说完，拈花脸红了，陈羽刚要开句玩笑，拈花急忙冲她摇头，眼神朝身后飘去，陈羽一下就明白了，他们在这里聊天的内容，极可能瞒不过神秘女子的感知。 以她高洁的性情，大概率听不懂拈花刚才那句话有什么问题，假如自己说破，让神秘女子听懂，污了她的耳朵，两人可能都要倒大霉。 当下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前辈那边，多替我说点好话。” “陈天师放心，我能有今天的机缘，也是拜你所赐，一定会为陈天师美言的。” 陈羽再次谢过，一路下山，离开了镜中世界。 第345章 棺材里的怪物1 坐在床上，陈羽吐纳了一个周天，将境界稳固下来。 因为境界的提升，加强了经脉和丹田的强度，吐纳的收益也比之前提升了差不多一倍之多！ 不过相应的，想要晋升到下一个境界，所需要的法力，也比之前要多得多。 这就像打游戏一样，升级之后，各方面属性加强，刷经验的速度自然更快了，但升级需要的经验值也是成倍增加。 “道心七窍，我如今才开了一窍……” 躺在床上，陈羽回想着神秘女子的话，虽然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但既然是神秘女子所说，必然是真的。往后，自己每提升一个大境界，就有机会将道心打开一窍。 也就是说，自己还需要提升六重境界，才有可能七窍全开…… 就算自己每次破境都能顺利打开心窍，距离最后一步，也是遥遥无期啊，况且他能够预料到，打开心窍的过程必然一次比一次艰难。 “算了，就当个念想吧，现在想这些还是太早了，别说连跨几个境界，眼下的我，哪怕是距离地仙中阶也还差得远……” 不过话说回来，地仙往后，还有六重境界吗？地仙、灵仙、上仙……这些的后面，还有什么境界？ 陈羽决定，下次见到神秘女子时，跟她打听一下这个问题。 往后几天，陈羽留在市区，过了几天惬意而闲散的生活——李牧帮他从那位校长手里要来了车马费的余款，加上之前给的预付，一共六十万。 拿到钱之后，陈羽第一件事就是开了一张不带网银的新银行卡，将其中五十万存了进去，只留下十万放在支付宝上，免得被花钱方面日渐堕落的陆燕婉给挥霍一空了。 对此，陆燕婉起初很不满，认为陈羽不是一个合格的金主爸爸，不过由于她自己也没尽到一个被保养人员的合格义务，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事实。 陈羽后来才知道，她买那些情趣睡衣，根本就不是为了穿给自己看的，而是错把它们当成了式样精美的普通睡衣，其中有几套不那么暴露的，她倒是穿给自己看了。 不过，也就只是看看而已。 陈羽很清楚，陆燕婉是个口嗨，不会真的越界，所以他自己也不敢对人家有什么行动，结果这样一来，反而影响了修炼：每天吐纳时，满脑子都是各种薄纱和蕾丝……于是他后面主动要求陆燕婉自重，每天在家里必须穿正经睡衣。 在市区这几天，陆燕婉倒是跟赵菁打的火热，经常一起逛街看电影吃东西，陈羽偶尔也会跟他们一起聚餐。 值得一提的是，在有一次陆燕婉帮赵菁检查身体、以确定她体内煞气彻底消失时，意外地发现，虽然煞气从她身体里消失了，但她的魂力却异常强大，竟然成了修炼的好苗子。 赵菁因为见识过他们作法，对那些神迹一般的能力早就充满向往，于是在陆燕婉的指导下，她也开始了修行之路…… 李牧那边，将这次的行动，写了报告，递交给了省法堂，首功自然给了陈羽，于是在吴明的运作下，直接给了陈羽一个省法堂供奉的职位，对此陈羽倒没什么感觉，反正本来也是个虚职，就是每个月八千块的工资，着实让他很是兴奋。 为这件事，吴明特意来了一趟淮王市，亲手把委任书交给陈羽，然后跟他解释了圆通禅师打压他的原因，无非就是权力斗争，圆通禅师与吴明，正好处在两个特别不对付的势力，而陈羽因为吴明亲自保他做市法堂供奉，于是被圆通禅师当成了是他的人。 “所以，当初你推荐我做什么供奉，是不是想借力打力，利用我来对付他？” 在了解到真相之后，陈羽半开玩笑地对吴明说道。 “天地良心，就算我有这种心思，也绝对不敢啊！”吴明非常严肃的解释道，“当初我推荐你做市法堂供奉时，上面还没定下来堂官的人选，我也不知道会是他。” 接着，吴明又讲起了不久前圆通禅师给自己打电话，要惩办他的事情。 “这件事，我的确要告个罪，”吴明拱着手说道，“我当时没保你，让他自己看着办，但本意不是要坑你，如果我当时被拖下水，万一你在他这边吃了亏，到时候我就算想保你，都不好插手了，我也算是留了个后手。” 说到这，他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陈羽的表情，见他没表现出不爽，这才接着说：“他之前要追究你的名目，说到底也跟你办案的手段有关，现在案子破了，你立下大功，他也没法再拿这件事做文章。” “不过……你这也等于打了他的脸，现在就算我跟他解释，你不是我的人，别说他不信，就算信了，他估计也要针对你搞点事情，小羽，你得当心啊！” 对这一点，陈羽其实有点无所谓，自己又不是法堂的人，平时也不在一起上班，那大和尚就算想找自己麻烦估计也没理由，总不能上来就跟自己动手吧？ 至于吴明和圆通禅师背后的势力斗争，他更是连了解的兴趣都没有。 这天晚上，他跟陆燕婉、李牧和赵菁一起，组队去看了一场电影，回去的路上，接到了胡杰打来的电话——之前找他来是去，虽然没派上什么大用场，并且行动之前自己也让他提前回去了，但拿到钱之后，陈羽还是分了几千块给他。 毕竟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找人家跑腿。 电话里，胡杰东拉西扯了半天，最后委婉地道出了打电话的目的：上次陈羽从他的师父王篆三那里进货时，曾答应过帮忙禳补紫云观的风水。 王篆三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又不好亲自打电话询问，想着胡杰跟跟陈羽熟一点，于是让他打电话来问一声。 “我师傅也没有催你的意思，就是想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明天吧，明天我就过去。” 要不是胡杰提醒，陈羽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当下也觉得挺不好意思，本来他也准备回去了，毕竟自己在淮上县还租有房子，总在市区住也不像话。 光是酒店的房费，每天就挺贵的。 第346章 尸变！ 于是第二天，李牧派了辆车，将陈羽一家四口送回了淮上县。陈羽让陆燕婉带两个孩子回家，自己直接去了鹰翔岭紫云观，见到王篆三后，在他的陪同下，将道观所在的山头前前后后勘察了一遍，找出了风水格局上的症结所在——以他在风水学上的造诣，这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正好王篆三是做法药生意的，常见的法器和法药，他山下的仓库都有，于是陈羽直接让他准备好东西，让胡杰打下手，当即就开始了禳补工作。 忙了一个下午，大致搞定了，至于需要动土改造局部山势的地方，陈羽也亲自做好了标记，让王篆三回头自己找挖掘机之类的开干。 “……只要把这里推平，成为一个斜坡，然后在上面立一座亭子，将山溪引下来，在前方三丈远的地方汇成一个水池……布置成一个听风补水局，整个风水盘就活了，不过，想要气运彻底逆转，至少得有个十年以上……” 这话要是出自一般的风水师之口，王篆三一定毫不怀疑对方是个骗子，这种伎俩，他自己就没少用……十年八年之后，你还找谁去？ 不过这话是陈羽说的，王篆三就深信不疑了，陈羽的本事，他原本就见识过一二，后面陈羽又连续平定医院和伶仃镇的灵异事件，他也从胡杰的口中听过一些描述，对陈羽的手段更加惊为天人。 当下他十分真挚地对陈羽道谢，感慨地说道：“还是陈仙长了不起，我这风水顽疾，那么多地师都搞不定，到了陈仙长手上，如此轻松地就解决了……这个真的不服不行啊！” 陈羽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享受着这份来自法术基层从业人员的仰望。 在王篆三的带领下，三人沿着一条小路，返回山顶的道观。 路上，王篆三发挥口才，对陈羽各种追捧，正说到兴头上，一转头发现陈羽并没有跟上来，而是站在几米外的地方，面色有些凝重的望着小路边上的一座坟冢。 坟前没有立碑，只有一块青石板平铺在地上，上面有烧火留下的黑印，显然日常是有人祭拜的，并不是野坟。 “这是谁的坟，是令祖师的灵冢吗？” 王篆三连忙凑上来，有点尴尬的说：“不瞒陈仙长，这坟与道观无关，是我祖父的坟……” “你祖父的坟，为什么埋在这里？”陈羽更加诧异，他刚才已经观察过坟冢四周，作为阴宅，这里的风水只能说是中等偏上，距离风水宝地有很大差距。 “是这样的……” 王篆三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讲述起来：“我祖父年轻时候，就去云贵一带务工，后来客死他乡，以当时的条件，家人也没有能力把他的尸骨带回来，于是就地安葬了。” “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中间我们家人也没有去祭拜过——咳，因为我奶奶改嫁了，老人现在还活着，跟我们来往不多。” “后来，等我父亲成年后，特意前往云贵寻找我祖父的坟墓，想要带他的尸骨回家来，结果竟然连坟地在哪儿都找不到了。以当时的情况，他一个外地人，没法在外地停留太久，更不可能进行大规模的查找，只能失望而归，直到他去世前，还一直惦记这件事，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找到祖父的尸骨，带回家乡安葬。” “大概十年前，我特意去了那边一趟，经过多处查访，终于找到了老人家坟茔所在，将他的尸骨带了回来，但我老家的坟地早就开发成了市区，我当时想，与其另寻一处坟地，不如就埋在我这山上，也好能时常祭拜；我这后山灵冢，风水虽然好，但埋的都是紫云观历代祖师，外人不得进入，于是，我就把老人家将就埋在此地。” “没有立碑，是因为怕我下面弟子误会以为我徇私，特意挑了风水宝地留给自家祖先……” 讲述完这些，王篆三又好奇地问道：“陈仙长为什么会注意到这座坟，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问题还很大。” 陈羽往前来到坟前，绕着坟头走了一圈，伸手从坟头上的杂草之中，摘下了一个东西，递到王篆三面前——是一只手掌大小的灵芝。 但与一般灵芝不同的是，眼前这一只通体发黑，离近了闻，还散发出一股类似尸体的恶臭。 “陈仙长，这是血灵芝吗，怎么这般颜色？”意识到不对的王篆三，声音也紧张起来。 “是血灵芝不错，你也知道血灵芝的形成原理吧，乃是人死的时候，体内郁结了一口血气，没能吐出来，随着尸体腐烂，这口血气往上渗入泥土之中，被灵芝吸收，这才长成血灵芝。” “所以问题来了，你祖父的尸骸，是从别处迁过来的，那些多年过去，早就腐烂的只有骨头了吧，连肉身都没有，更不要谈血气了，所以，这血灵芝是怎么长出来的？而且这血灵芝色泽乌黑，内含尸气，一看就是尸血滋养所生……” 方才，便是从这里走过时，陈羽无意中感知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尸气，转头一看，便发现了这座坟，顿时就知道这坟下一定有问题，这才停下来观察。 “尸气？！” 王篆三怔怔地看着脚下的坟墓，喃喃道：“难道是尸变不成，可是这人都化成白骨了，怎么还能尸变呢？”他求助地朝陈羽看过去。 他虽然是道童境界，但以他那点水平，眼下所发生的状况早就超过了他的理解。 “白骨成尸，这种事虽然少见，但也并非不可能……僵尸有二十四种形态，其中就有‘骨尸’，至于是不是，挖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王篆三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当即便让胡杰跑回山上，拿来铁锹，并且带来了两个年轻弟子，三个人一起动手，没一会儿，就挖到了下面的棺木。 拂去上面的泥土，一副还算完好的棺材露出了地面。 “金丝楠木，”陈羽看着王篆三，笑道，“王道长财力果然雄厚啊。” 第347章 血灵芝 金丝楠木，乃是最珍贵的板材之一，因为生长缓慢，市面上供不应求，一件金丝楠木的家具，往往价值不菲。 用金丝楠木做棺材，给死人装殓，这就更罕见了。 而且，金丝楠木有一个显著的特点，木质中蕴含的一种气味，有驱除虫蚁的功效，因此即便是埋在地下很长时间，也能大致保持完好。 是以陈羽只看了一眼，便判断出了棺木的木质。 “陈仙长见笑了……实话说，我若是有这么一块金丝楠木的板材，也不舍得打棺材，这棺木，是我无意中得到的，放着也别无用处，便给我祖父用了。陈仙长你看——” 他刚说到这里，棺材下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异响，像是有活物在里头移动，不小心碰到了棺板。 王篆三听得分明，脸一下就白了，恐惧地看着陈羽。 胡杰和另外两个挖坟的小伙也听见了动静，吓得连忙丢下铁锹，往后逃出了几米远。 这棺材是埋死人的东西，能有什么活物在里头？ 陈羽当然不怕，当下来到棺材窄的那一头，凑近听去，隔着棺材板，他听到了一阵水流的声音，就像是大鱼在水中翻腾发出的那种动静。 棺材里，当然不可能有鱼。 “如此看来，八成是尸变了……” 好家伙，没想到偶然之间就撞到一宗灵异事件。 陈羽当即找胡杰要来钉锤——之前让他回山顶拿铁锹时，陈羽就想到可能会开棺验尸，顺便让他带来了钉锤。 第一根棺材钉，很轻松就取了下来。 陈羽手捏钉子，凑近观察了一会，随即将钉子递给王篆三，说道：“这棺材，近期被人开过！” “什么！？” 王篆三大惊，接过钉子看了一眼，是正常的钉棺材用的七寸长钉，只不过……颜色是黄澄澄的，显然不是铁做的。 这是铜钉！ 王篆三一下明白了陈羽为什么拿给他看，铜的质地，没有铁硬，很少会被人用来打造钉子，更不要说钉棺材需要七寸长钉。 这么长的铜钉，在往木头里砸的时候，更容易产生弯曲，甚至打不进去。 虽然王篆三记得，当初下葬时合棺之类的程序，是丧葬行的人负责的，自己没有插手，但想来也断不可能用铜钉啊。 所以只有一种解释，就像陈羽说的，这棺材，后来被人开启过，并且特意将铁钉换成了铜钉！ 可是……王篆三低头望着坟上的荒草，纳闷地说：“我就住在这山上，每逢清明中元，都会过来扫墓，没看到这坟有挖过的痕迹啊。” “陈仙长，我不是质疑你啊，你看这草长的，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如果坟被挖过，长出的青草不是这样的。” “这就说明，挖坟的人很聪明，怕被你发现，连草皮也处理过。” 陈羽拿回铜钉，转着圈给他看，“铜也是会上锈的，如果这真是当年的棺材钉，十年的时间，足以让它变得锈蚀不堪，但你看这只，一点绿锈都没有，很显然是近期才被打进棺材的，应该……最多不超过半年。” 王篆三嘴巴张得老大，陈羽分析得有理有据，不由得他不相信。 “半年……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你想想，对方为什么特意要把钉棺材用的铁钉换成铜钉？” 王篆三愣了一会，突然眼神一凛，“为了镇压下面的东西！” 陈羽点了点头，铜、铅、汞等等几样，都是经常用来铸造法器的金属，其中铜用到的地方最多，而铜作为法器，最显著的作用就是能克制邪物，像眼前这样把铜钉打在棺材上，让人很容易想到，是为了镇压里面的尸体，防止他爬出来…… 就在两人交谈的工夫，棺材里再次响起了一声撞击，王篆三浑身一颤，冲着陈羽六神无主地说道：“还请陈仙长出手！” 陈羽也不推辞，上前一口气将另外几个铜钉都起了出来，来到棺材窄的一面，双手把住棺材盖，两边用力朝前推去——选择从这边开棺的原因，是因为但凡人埋在棺材里，脑袋都是冲着宽的一边，窄的这边是双腿，从这边开棺， 万一尸变，僵尸突然暴起伤人，也可保证开棺之人的安全。 一般僵尸，陈羽当然不怕，但万一被尸体喷一口尸水之类的，毕竟不舒服，因此陈羽还是遵循了传统。 棺材缓缓打开，王篆三和三个弟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棺材打开的缝隙—— 一股黑色的尸气，从打开的缝隙里飘了出来。 等尸气散去，陈羽定睛看去，棺材下半截，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尸骸的存在。 正待细看时，那一抹黑色，朝两边荡开——原来是水。 水中，一个长着稀疏几根头发的脑袋，浮了上来，接着往后一仰，露出了一张人类的脸，最引人注目的，是它两只眼睛，像鱼眼一样突出到眼眶外面，只有眼白，上面爬满了——不是血丝，而是一条条像是红蚯蚓一样的虫子。 离开水面的一瞬间，这些虫子纷纷蠕动着，爬到了眼皮下面去。 “鬼呀！” 陈羽身后，响起了一声尖叫。与此同时，棺材里这个东西一跃而起，朝陈羽迎面扑来。 “来的好！” 陈羽右手早捏好了掌心雷，立刻一巴掌下去，正打在邪物的脑门上，邪物怪叫一声，坠落回到棺材里，身子一翻，钻到黑水里不出来了。 陈羽飞起一脚踢在棺材盖上，直接将其踢飞出几米远，这样一来，整个棺材的底部都暴露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全是黑水！ 深度大概有棺材的一半左右，能隐约看到一副骸骨躺在黑水之中。 一股极为腥臭的尸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既然是尸水，那就好办了，去找些石灰过来，硫磺也来一点！”陈羽转头对胡杰吩咐道。 “听到我羽神的吩咐没有，还不快去！” 胡杰冲身边一个少年恶狠狠地说道，那小子立刻就转身往山上跑去。 第348章 人皮怪物1 胡杰冲陈羽咧嘴笑起来，“自从跟羽神你学了几手，现在他们都认我做老大了。” “刚才是谁叫的？” 陈羽目光略过胡杰身后两人，说道。 其中一个颤巍巍地举起手。 “没让邪物吓死，快让你给吓死了！”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记住，一会看到什么，都不要再发出声音了！” “陈仙长……” 别看陈羽语气轻松，王篆三可是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对于邪物的惧怕倒还好，他毕竟也是见过一些场面的，但这毕竟是他祖父的坟墓，出了这种怪事，他的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当下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暂时还不清楚，等抓到那个东西看看就知道了。” 方才仓促间的交手，让陈羽得出判断，棺材里那位，并不是多厉害的邪物。 以自己的实力，想要擒住它，直接上手都行，关键是棺材里全是水，想要空手抓它，就必须跳到棺材里，陈羽怕脏…… 等了一会，之前那个小哥扛着两个口袋回来了，里面分别装的是石灰和硫磺，陈羽指挥胡杰等人，直接把两样东西倒进了棺材里。 石灰入水，立刻产生热量，让尸水沸腾了起来，蒸发的过程中，化作一股股气息，挥发在空气中，腥臭之气愈发浓重起来。 陈羽用干艾叶塞住鼻孔，让胡杰等人都离远点，稍微吸入一点尸气，对普通人来说虽然不足以致命，但也会小病一场。 身为地仙的他，自己就无所谓了。 “扑通！” 在石灰和硫磺的双重刺激下，没等尸水挥发干净，下面那个邪物就撑不住了，像鱼一样跳了上来，再次扑向陈羽。 之前挨的那一下，大概也是让它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厉害，知道不干掉他，想要逃命是不可能的，无奈之下只好搏命一击。 对此，陈羽当然不会不做提防，他早就拔出了道剑等着，眼看邪物飞来，照着脸上就是一剑。 “噗嗤！” 青铜古剑直接洞穿了邪物的脑袋，一股黑色的血浆喷出，邪物挂在剑上，就像被拴在绳上的蚂蚱，挥舞着四肢，做着徒劳的挣扎。 在青铜古剑强大的灵力侵蚀之下，邪物体内那点可怜的修为顷刻间就消耗干净，挣扎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小。 等陈羽将它甩在地上时，已经彻底不动了。 随着黑色的血浆从它体内流出来，这邪物的身体也迅速干瘪下去，很快就只剩下一张皮，软趴趴地躺在地上，看上去既恶心又诡异。 陈羽走过去，用剑锋将这东西挑起来，让他正面朝上。 “啊，是一个婴儿！” 王篆三惊叫起来，虽然只有一张皮，但从体型和五官来看，活脱脱就是一个只有数个月大的婴儿啊！ 陈羽蹲到跟前，检查了一下，没错，是婴儿，或者说……是一张婴儿的皮。 上下扫了一眼，陈羽的目光落在婴儿的手上，用剑锋将它挑起来，五指之间却是有一道皮，将手指连在一起，而且手指特别扁平，又检查了婴儿的双脚，也是如此。 大概是为了方便划水，才长成这样？ “你们都特么离我远点，这东西都死了，有什么好怕的！”胡杰推了一下身后那三个紧贴着他的师兄弟，这三人想来是第一次见到邪物，脸都吓白了，却还忍不住好奇地上前围观。 “邪物，有什么好怕的？” 胡杰还在装逼，洋洋得意地说道，“告诉你们，这种东西我跟着羽神，见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陈羽瞅了他一眼，“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 胡杰挠着头，“这叫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装个der！”陈羽翻了个白眼，“这玩意我他么都没见过！” 王篆三冲胡杰等人瞪了一眼，让他们不要打岔，凑到陈羽跟前，小心翼翼的问：“陈先生也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吗？” “世上邪物万千，我哪能每个都认识。” 陈羽看着地上的人皮，说道：“没有鬼魂或精魄飞出，应该是还没有修炼出真灵。” 他起身重新回到棺材旁边，朝里头看去，尸水被蒸发干净之后，那副骨骸也露出了全貌，这应该就是王篆三祖父的骨骸了。 与正常骨骸不同的是，眼前这具通体乌黑发亮，像是被刷了一层黑漆上去。 陈羽心中一动，跳下棺材，摸出了一盒火柴，划着了一根，就近对着骨骸的一只手凑过去。 那附着在骨骸之上的黑色，立刻融化成了液体，像是在逃避火焰似的，一滴滴落下去。 看到这一幕，陈羽的心里大概有数了，转头问王篆三问道：“看出什么没有？” 王篆三茫然地摇摇头，有些尴尬地说，“还请陈仙长指教！” 他是半路出家的，虽然凭着一份机缘，勉强跨进道童境界，但法术一门，术业有专攻，山、医、卦、相、术，五门之中，他只在术法上略有小小的成绩，平时给人招个魂驱个邪这种小事还能应付，对于风水方面，却是两眼一抹黑。 无非是背诵了一些相关术语，用来忽悠人而已…… 还没到下结论的时候，陈羽没有回答，从腰带里抽出一张毛边符纸，插着手上粘的黑色液体，望着王篆三说道：“令祖父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有没有？” “生辰八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家里有一些我祖父的老证件，上面有他出生日期，出生的时辰，那肯定不知道了。” 没有出生的时辰，那就是生辰六字，也够用了。 于是在陈羽的要求下，王篆三打了个电话给在家的妻子，一通翻箱倒柜，找出了祖父的证件，拍了一张照片发过来。 王国华，1910年3月18日出生。 陈羽掐指推出了他的阴历生辰，连同姓名一起写在了一张灵符上，然后从背包里摸出五支檀香，插在坟前，将写有老人生辰和姓名的符纸，在坟前烧掉，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要……看香？ 第349章 人皮怪物2 王篆三师徒四人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也只有王篆三稍微看出点门道来。 陈羽闭着眼睛，念叨了一会，呼的一口气对着檀香吹了上去。 五根并排在一起的檀香之中，有两根直接从大概三分之一处折断了。 果然如此…… 陈羽手摸着下巴，转头看着惊魂不定的王篆三，说道：“看香你知道的吧，三根看鬼，五根看人，人怕三长两短，鬼怕两短一长，有道是‘骨骸滴血、子孙遭殃，三长两短，必遭血光’。王师傅，这书上说的两种异象，你这祖坟都占了，老人家的后人直系亲属，必有血光之灾！” 王篆三冷汗顺着额头就下来了，失声说道：“怎么会这样啊，这阴宅风水也不是凶煞之地……”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副人皮，急忙说道：“是跟这东西有关？” 陈羽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干的，但将这东西塞到你祖父的棺材里，又用铜钉封住它——自然也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东西成为邪物，不断化出尸气。” “因为棺材被封住，尸气散不出去，凝结成水，你祖父的骨殖就这样浸泡在尸水中，于是这座坟就成了风水凶局，直系子孙，将有血光之灾，你仔细想想，做局的人是针对你家哪个亲戚来的？” “该死！居然用这么阴毒的手段！” 王篆三面色阴沉地骂了一声，随即想也没想说道：“不用说，一定是针对我堂弟来的！我祖父就只有两个儿子，我爸和我叔叔都去世了，我叔叔也是单传，我就一个堂弟，在隔壁颍州市做生意，嗯……他生意做得不小，家产应该有上亿了。” “我靠，师傅，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有钱的亲戚啊！”胡杰惊呼起来。 因为在陈羽面前得宠，胡杰在山上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跟王篆三说话也没那么讲究尊卑了。 王篆三苦笑道：“他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家嫌我是个整天装神弄鬼的骗子，并不想跟我来往。” 陈羽听见这话，真想说一句，您不就是吗…… “这风水凶局形成的时间不长，但也应该起作用了，你堂弟家里，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 王篆三道：“这个我真不知情，我俩一年到头也不联系几回，他就算遇到什么事，也不会找我的。” 暗自寻摸了一会儿，他摇着头说：“到底是亲戚，我回头还是跟他说一声吧，没准是他生意场上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明着拿他没办法，背后想到这个办法来阴他。” 随即，他对陈羽郑重道谢，问他，眼前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你把老人家的遗骸用硫磺和皂角泡水，清洗一遍，然后在太阳下晒上两三天，去除残余的尸气，再重新下葬，当然这块地方是不能用了，你得重新选一块坟地。” 嘱咐完这些，陈羽想了想，接着又说：“这件事不管是谁干的，既然能想出这么阴毒的法子，还能弄来婴儿的人皮，这绝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婴儿的事，你得帮我查一查，一旦有线索立刻告诉我。” 如果只是普通的坏人风水、寻仇报复，陈羽是懒得管的，毕竟这种事对他来说太低级了，但是对方用了一张婴儿的人皮，假如这婴儿是背后那人为了作法而杀害的，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既然让自己撞上了，不可能不管的。 王篆三也明白陈羽的意思，当即表示一定会去找堂弟问个清楚。 “那……地上这个人皮怎么处理？” 王篆三皱着眉头说道，这样一张婴儿的人皮躺在地上，看上去实在让人瘆得慌。 陈羽拿出手机，对着人皮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说：“先就地掩埋吧，回头我找李牧派人来处理一下。” 刚才他让王篆三去找他堂弟了解情况，只是调查的一个方面，法堂那边，肯定还是要通知的，毕竟人家干这个是专业的，或许能查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正在指挥胡杰挖坑，将人皮掩埋，陈羽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来电人竟然是兮兮。 消失了这许多天，她终于出现了！ 陈羽走到一边去，接通了电话。 那头起先没出声，不过陈羽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咀嚼声，像是有人在吃薯片一类的食物。 不愧是她…… 在陈羽所有认识的人里，对吃东西这件事如此痴迷的就只有兮兮，当然，现在还要加一个阿狸，虽然是后起之秀，但这家伙大有青出于蓝的态势。 “三郎啊，你在干什么，怎么微信上一直不理我，是不是认识的那个叫……叫什么的，大学生，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兮兮一连串的质问，给陈羽整的有点懵逼，后来才弄明白，刚出关的她，立刻就去微信小群里蹦哒了，@了所有人，结果就李牧回了一句“在忙”，陈羽他们几个都没动静，单独发消息也没一个回的。 她就去找陆燕婉聊天了，打听到他们最近在市区的行动，顺便陆燕婉跟她八卦了一下自己跟赵菁同居的事…… “可不是我八卦哦，是燕姐主动告诉我的！”兮兮八卦完，还很白莲地把自己给撇干净了。 陈羽有点无语，这个陆燕婉，还真是大嘴巴！ “你怎么突然消失了这么久，是因为上次的事，被强行面壁思过了？”陈羽不想聊之前那个话头，赶紧将话题引开了。 “怎么可能，像我这么乖巧，宗门里人见人爱，谁舍得惩罚我啊！我是看了你给我的那张符纸，突然顿悟，主动要求闭关的，到今天正好修炼完了第一阶段，所以出关了呀。” 陈羽心中一动，兮兮说的，是神秘女子给的那张符纸！ 当时，把这个寄给她后，自己就忘了这件事，此刻听兮兮说起，不免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就那么一张空白符纸，能参悟出什么东西来？ 当即疑惑地向她问出这个问题。 第350章 祖坟的问题1 “这个，一时也说不清楚……” “那回头再说吧，我这会正忙呢。” 跟她闲聊两句，陈羽就挂了电话，这时候，胡杰也已经把婴儿人皮埋好了。 王篆三亲自上前，把他祖父的骨骸收拾起来，一行人便朝山顶走去。 “师父，我有个问题啊，之前你们说老人家坟茔的情况，会妨害到子孙，你不也是他子孙吗？为什么我看您每天吃得饱睡得着，什么事也没有？”路上，胡杰纳闷地道出心中的疑惑。 王篆三冲他翻了个白眼，说道：“为师已经舍身入道，从血亲的角度，家人的阴宅风水，已经跟我没关系了，自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胡杰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自己寻摸了半天，不解地说道：“那这背后的力量，是谁在控制呢？为什么……连你出家不出家都知道呢。” 王传山听到这话，几乎被气笑了，“天地大道，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我们凡人如何能够揣测。” 陈羽听到他们的对话，却是心有所感，曾经，他也跟自己的师父提出过类似胡杰刚才的疑问，往小了说，为什么鬼怕桃木、僵尸怕糯米、妖精怕红绳邪灵怕镜子？ 往大了说，邪物的修为、法师的法力，这些都是谁赐予的？为什么画符念咒，就可以引来天地灵气，并且与自身法力产生共鸣？ 可惜古往今来的法师，极少有人思考过这些问题。 大家都是按部就班地继承和学习前辈留下来的东西，就算偶尔有刚入门的法师发出这种疑问，也会立刻被师长纠正，告诉他们安心修炼便可，思考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对这些问题，陈羽的师父当然也给不出答案，但他告诉陈羽，这些问题绝不是没有意义的，相反，他认为这是修炼的终极意义，用一个字来概括，便是“道”。 古往今来，也有不少极为杰出的修道之人，尝试弄明白什么是道，其中有极少数，得出了自己的领悟，于是才有了各种道门和佛门等等经典的产生，法术，便是基于这种理论的实践。 然而数千年前《道德经》里就说过，道可道，非常道。那些法界大能的领悟，根本无法用文字准确地描述出来，再加上每个人的领悟都不同，因此他们也只能向后人传授悟道的经验，无法描述道的本质。 只可惜后来的道门和佛门弟子，都本末倒置地把术法当成了追求，却不知所谓的“术”，只是求道的手段而已。 近些年来，法术公会的成立，虽然提升了整个法界的行动效率，但也越发显露出官僚之风，哪怕是公会上层，不少人也都忙着勾心斗角的权力斗争，这股浮躁之气，也是让法界逐渐失去了创新的气象。 “只是一群不断临摹古人的工匠而已。” 这是陈羽的师父对于法术工会的评语。 当时陈羽还觉得是否有点偏激了，后来自己下山闯荡、尤其是最近，接触了一些法界的人物，陈羽才发现师父的评语是多么地准确。 所以，哪怕自己这位师父又懒又馋，实力相比那些名山的大佬们，似乎也不太够看，但陈羽打心眼里认为自己的师父，是个超级牛逼的人！ 当然，他师父也说过，对于道的领悟，是建立在实力不断提升的基础上的，修炼、思考、领悟，这是一件相辅相成的事情，否则就会陷入“懂得太少，但是想的太多”的局面。 所以，自己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要勤奋修炼，先努力提升境界，才有基础去思考那些高深的问题…… “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最近过得怎么样？” 乍然想起这些，陈羽还真有点想他。 回到山顶，王篆三表示已经安排好了晚宴，请陈羽去就餐。 陈羽看他神色焦急，于是说道：“吃饭什么时候都能吃，咱们还是先各忙各的，你赶紧去看看你堂弟那边是什么情况吧。” 王篆三便答应下来，叫上胡杰一起，下山去给他开车，先送陈羽回家，然后送他去隔壁的颖州市，找他堂弟。 车开起来之后，王篆三便打了个电话给堂弟。 “……是大成吗，什么，楚楚出事了……先别转院，转院也没用，这个病我能治！你等我到了再说……” 挂上电话，王篆三面色凝重地对陈羽说道：“出事的不是我堂弟，是他的女儿，目前在市医院住院，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就说要转院……” “是独生女吧？” 王篆三点点头。 这就没错了，阴宅风水，关系的是直系子孙的运势，先男后女、先长后幼，像这种越过儿子，直接作用在孙子辈身上的情况，也属正常。 “陈仙长，那风水凶局被你给破了，按说……我那侄女应该会好转起来吧？” “说起来是这样的。”陈羽皱眉说道，“但有一点，风水局被破坏，对方布局的那位必然也能感应到，他既然费劲巴拉在你家祖坟上做手脚，连婴儿的人皮都用上了，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报复而已。” “你堂弟跟人家，多半是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如今他知道风水局被破，未必不会继续使用别的手段搞事情，你得让你堂弟当心点。” 王篆三叹了口气，“这小子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居然得罪了这样的人，也多亏有陈仙长，不然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下神情激动地冲陈羽拱了拱手，“陈仙长，这件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对方以人皮做邪物，这就已经成了公案，就算我不管，法堂也会管的。” 陈羽想了想，说，“你先去见你堂弟，问问他是什么情况，然后告诉我。” 王篆三感激地点了点头 ，随即想起什么，忙说：“陈仙长的车马费，我之前已让胡杰转到您的支付宝里了，陈仙长千万别嫌少，也别跟我客气……人情归人情，规矩我还是懂的。” “至于祖坟这件事……这个得让我堂弟出血，不能便宜了他！” 第351章 祖坟的问题2 陈羽笑着说，“这个就算了，就当是朋友之间帮忙吧，既然让我发现不对 ，怎么也不能不管吧。” 王篆三连忙摆手，严肃地说：“一码归一码，陈仙长这样的大人物，哪能白白为他出力。” 他既然这么说，陈羽也就不说什么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开玩笑说：“老王，看你之前还一副与堂弟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现在怎么紧张成这样？” 王篆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陈仙长不知，我这一门人丁稀少，我跟我堂弟都是单传，虽说平时不来往，真出了事，我这个当哥哥的能不管吗。” 陈羽本来是想直接回家的，结果快到的时候，接到了杨寒的电话，问他回没回淮上县，得知他回来了，便让他立刻过去店里，请他喝茶。 八成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陈羽想着回去也没什么事，于是就跟胡杰说了棺材铺的位置，让胡杰直接送自己到那边。 “杨寒……棺材铺？” 王篆三听到陈羽报的地址，惊讶地说道。 “你也认识他？” 没等王篆三开口，胡杰笑着说道：“我师父在他那里吃过大亏……” 陈羽好奇道：“这怎么说的？” 胡杰吐了吐舌头，“这是我师父的黑历史，我可不敢嚼舌头。” “在陈仙长面前，有什么不好说的。” 王篆三苦笑了一下，自己讲起了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早两年杨寒刚到这里开棺材铺时，因为他也兼卖法药和给人开光，王篆三听说后，就去找他，让他加入法术协会，每年交一笔会费——实际上就是入伙交保护费。 结果杨寒理都不理他，于是王篆三就带了几个法师上门去找麻烦，结果门都没进去，就稀里糊涂地昏过去了，几个人在杨寒店门口躺了一天一夜，回去之后还都大病了一场，这才知道遇上高人了。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不敢去找杨寒的麻烦了。 陈羽听完这件事，也觉得有些好玩，杨寒是个法界的怪才，虽说在术法上不怎么样，那也是相对他们这些专业的来说，对付王篆三这种初级从业人员，都不要他自己动手，他门前那对小金小银就能轻松搞定。 车开到地方，陈羽问王篆三，要不要一起过去喝茶，正好介绍他们认识，摒弃前嫌。 王篆三连忙摆手，“你们高人在一起聊正经事，我去的话，就太唐突了，麻烦陈先生跟他说一声，将来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吩咐就行！” 这是个会做人的。 下车后，陈羽一边朝杨寒的店走去，一边打开了支付宝，看到了胡杰转来的那笔钱——居然有五十万！ 这王篆三，出手还真是够大方的。 “五十万，加上之前几次挣的……”陈羽稍微一算，自己现在居然也有百万身家了！ 虽然现在抖音上人均百万收入，但对两个月前还为房租发愁的自己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了。 陈羽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都挺好的？” 来到杨寒的棺材部门口，陈羽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金小银，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两人也冲他露出了一抹微笑。 杨寒的店里，还是像平时一样凌乱不堪，地上散落的空酒瓶子比货架上的商品还多。 不过与平时不一样的是，柜台旁边被清出来一片空地上，摆了一张茶桌，杨寒和一个男子正在面对面地坐着喝茶。 看到陈羽进来，杨寒立刻对他招手，挪了一个凳子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这位，是京城来的刘……你叫他刘先生就行，我朋友。” 听着杨寒的介绍，陈羽抬头打量了一眼这位，男子看上去五十来岁，阴沟鼻、覆船口，两道浓浓的眉毛几乎连在一起，搭配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是相术上所谓的剑眉星眼。 拥有这副面相的人，命格一定极其不凡！不管是为政还是从商，都是有大成就的人。 只是他左边眉骨上有一颗泪痣，再加上眉眼之间，隐约笼罩着一股愁云，陈羽猜测他大约感情方面不太顺利。 “小兄弟，在看什么？” 刘先生注意到陈羽的眼神，很大方地笑了一下，中气十足地说道。 陈羽笑笑，没说话。一见面就给人看相，属于窥探隐私，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礼貌。 实际上，他很少主动观察别人的面相，主要是眼前这位面相太好，让他忍不住就观察起来。 跟杨寒闲聊了几句，陈羽开玩笑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喝除了酒之外的东西，你很不对劲啊。” 杨寒白了他一眼，“这茶怎么样？” 陈羽品了一口，道：“挺好的吧，但我不懂喝茶，品不出来。” “这个是极品碧螺春，你真是不懂享受，不过……你跟我一样，我也不会品茶，”杨寒冲刘先生笑了笑，“你看你这茶叶送的，白瞎了，下次你来直接带点酒好了。” “不用下次，我回去就让人给你送两箱十年以上的茅台过来。” 两个人喝着茶，闲聊起来，陈羽很清楚，杨寒找自己来当然不是为了喝茶，肯定有别的事，但既然他不说，自己也不好主动询问，于是就坐在一边听他们闲聊。 聊的内容倒是没什么有趣的，只不过陈羽感觉到，这位身上“上位者气息”浓厚的刘先生，对待杨寒的态度却是充满了尊敬，不仅有点好奇这两人的关系和刘先生的来意。 茶过三巡，杨寒将茶壶往边上一推，说道：“行了，说正事吧，我还等着喝酒呢，老刘，把东西拿出来吧。” 刘先生微微一愣，目光从陈羽脸上扫过，冲杨寒笑道：“杨先生说的高人，原来就是这位小兄弟啊。” “怎么，你看他嘴上没毛，不相信他的本事？” 刘先生忙道：“这个不敢，有志不在年高，既然他是杨先生的座上宾，必然有过人之处，只是我有点意外。” 这就是高情商的人说的话……陈羽心中感慨。 刘先生手伸进外套的内兜里，摸出了一张折成四叠的纸，展开在桌上，客气地说：“请陈先生帮我看看。” 第352章 让你走了吗1 陈羽拿过来扫了一眼，纸上是一张铅笔画的图案，乍一看挺凌乱的，看了一会才发现，画的是一座宅院——将房屋的形状、院子里的草木、池塘、道路等等都标志了出来。 画的很简单，毫无美感，但陈羽只看了一会，眉头就皱了起来：“这画的，是一个奇门阵法！” 杨寒道：“废话，不然难道找你搞装修吗，仔细看看，这阵法有什么说头。” 陈羽捧着纸张，仔细端详起来，心头猛了一沉，这不是一般的奇门阵法，宅院的格局和花草树木等等，竟然组成了一幅罕见的先天阵法！ 当下跟杨寒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并问他这阵法的来历。 “先天阵法吗？” 杨寒神情也是有些异常，喃喃说道：“怪不得连吴国师都看不出头绪……”随即问陈羽：“这阵法，你能破吗？” “能……吧。” “自信点，能不能。” 陈羽又看了一会图纸，点头道：“能，不过需要相当多的材料，有些特别不好找……” 杨寒大手一挥，“这些不用你操心，只要你确定能破就行。” 随即冲刘先生笑道：“我就说吧，我这小弟出手，肯定能行。” 刘先生瞪大眼睛，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陈羽，拱了拱手，说道：“陈先生，我说句不怕得罪的话，在你之前，我找了不亚于十位风水师，其中有几位，还是名扬天下的国手，都对这个阵法一筹莫展……” “这很正常，他们不懂先天风水。”陈羽一句话将刘先生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杨寒说道：“那你开个价吧，帮他一把，没问题吧？” 开价…… 陈羽一时有点为难，他没正经干过风水师，并不知道行情，想了想，觉得这好歹是先天阵法，多要点应该没问题，于是参照之前王篆三给的钱，冲两人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可以吗？” 杨寒跟刘先生一下都愣住了，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要多了？难道……现在行情这么差的吗？ 陈羽有点尴尬，冲杨寒说道：“那就你替我拿主意吧，再少点也行。” “再少点，哈哈！” 杨寒大笑起来，刘先生也跟着笑。 “这样吧，咱们也别谈钱了，假如陈先生真能施以援手，帮我破解阵法，我绝对会给陈先生一份满意的报酬，另外，我也会献上我真诚的敬意……” 真诚的敬意？很值钱吗？ 陈羽有点郁闷，哪有这么跟人谈生意的。直到后来，他弄清楚这位刘先生的身份，才知道能让他说出这种话，有多么不容易。 他的敬意，真的很值钱…… “我看行。”杨寒帮陈羽答应下来，随即让他把需要的东西都写下来，让刘先生回去准备。 “你就放心写，东西都用最好的，只求效果，不要想着为人家省钱！” 刘先生也跟着点头。 十分钟后，陈羽将写好的单子递给杨寒，一边说道：“这上面有些东西，估计不太好找。” “确实……” 杨寒看了一眼，把单子递给刘先生，说：“你先回去采购吧，实在找不到的告诉我，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刘先生点头答应，一再跟两人道谢，他显得很振奋，连眉宇间的那股愁云都减轻了不少。 “那我就不打扰了，两位，我们回见！” 刘先生站起来，还特意跟陈羽握了握手。 他的手很有力，而且掌心很粗糙，应该是长满了老茧。 “对了，陈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从我脸上看出了什么？”心情好转的刘先生，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是一个在职的军人，军衔还不低，并且还上过前线……你一生的大事都很顺利，只不过感情方面比较坎坷，应该至今还留有遗憾吧。” 随着他的讲述，刘先生逐渐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很有些动容地看着他。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陈羽于是讲出了自己的根据：一方面，是他不管坐着还是站着，仪态都很端正、腰杆挺直，再加上刚才握手时，发现他力气很大、手掌也很粗糙，这几点特征结合起来，只有军人最符合。 而让陈羽确定他上过前线的，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杀气——他杀过人，但他面相端正，眉眼之间正气凛然，这绝不是谋杀犯之类该有的气质。 能合法杀人、并且拥有以上特征的，自然就是参加过战争的军人了。 至于别的方面，都是根据命格推测出来的。 刘先生听了他的分析，十分敬佩，说道：“那你又如何确定我现在还在部队工作呢？” “这很简单，”陈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头发上有一圈冒圈，是长期戴帽子戴出来的，除了部队，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职业需要你经常戴帽子。” 刘先生爽朗地笑了起来，内心却十分感叹，面前这个少年，不光面相看得准，观察和推理的能力也十分强大，或许，自己这次真的找对人了？ 自己内心那个持续了快二十年的遗憾，也许，有望得到补偿了！ …… 刘先生走后，杨寒指挥陈羽把茶桌上的零碎收拾掉，顺便让他把房间的卫生打扫一下。 “你找我来，就是干这个的是吧？” 不过嘴上这么说，陈羽还是帮忙收拾起来，一边问道：“刚才那个刘先生，是个大人物吧？” “你不是给人看过面相了吗。” “我是说，他的身份，比我想的还要大一点？” 迎着杨寒疑惑的神情，陈羽指了指柜台上燃放的檀香，“我以前来，可没见你点过这个，是为了遮盖这屋里的酒气吧，另外，你一个老酒鬼居然肯陪人家喝茶，不是大人物的话，用得着这样吗？” “待客之道而已，毕竟人家大老远来的。” 陈羽见他不想说，也就没继续打听，问道：“他说的那个阵法，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需要找人破阵？” “这个涉及到人家隐私，你也别细问了，真到了行动之前，肯定会提前告诉你的。” 第353章 让你走了吗2 “就说这阵法……你确定能搞定对吧？” 杨寒看着他，接着说，“这件事非同小可，甚至关系到你的小命。” 陈羽愣住，“不能吧，他虽然杀过人，但看上去也不像嗜杀的人啊，再说……活干不好，大不了不给钱呗，哪有杀人的道理？” “我什么时候说是他要杀人。”杨寒无奈地说道，“你知道这阵法是谁布置的？” 陈羽摇摇头，却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布阵的人会杀我？” “你如果能破阵，说明你比他厉害，他想杀你也杀不了，但如果你失败了，人家肯定不介意杀掉一个冒犯他的人。” 闯他的阵，就是冒犯他？就要杀人？ 布置这阵法的，到底是什么人？ 杨寒从柜台下面摸出一瓶啤酒，灌了两口，砸着嘴说：“还是喝这个舒服，茶有什么意思。” 他有点神秘地冲陈羽笑了笑，“其实你能想到的，除了你，这世上还能稍微懂点先天阵法的，也没几个人了吧。” “你是说……崂山？” 陈羽猛然想了起来，崂山立派之本，就是风水阵法，他之前跟杨程交过手，杨程的确懂一点先天风水术，不过只是皮毛，而刘先生那幅图纸上的先天法阵，则要复杂和高明的多。 所以，布置下这个法阵的，是崂山的某个大佬？ “别猜了，布阵的人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杨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你能破阵，就别管这么多了，到时候老刘肯定会告诉你的。” 陈羽觉得也是，毕竟又不是立刻就要去破阵，自己开的那张单子上面，有一些材料极其罕见，就算有钱也不容易买到。 估计刘先生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去准备了。 “小金啊，去买一袋花生米，去拿两个鸡爪……你要吃吗？”杨寒转头朝陈羽看过来。 “不吃。” 杨寒于是摸出了二十块钱，放在柜台上。 纸人小金立刻从门外挪进来，就跟《终结者》里的液体人出场一样，一边走来，纸做的身躯一点点变成人的皮肤，五官也变成了真人。 除了脸有点白、表情稍微有点呆滞，其余跟正常人类没有区别。 就连他身上画出来的西装，也变成了真的。 这当然是障眼法，但普通人绝对看不出问题。 小金走到柜台跟前，拿起杨寒给了钱，转身出门。 “你上次在市区里办的那个案子，后来怎么解决的——这里擦擦，弄干净点。” 陈羽只好一边拖地，一边跟他大致讲了对付刘冷的经过。 “幽灵鬼母啊，牛逼……幸亏没成型，不然你们几个估计要凉了。” 杨寒感慨地说道。事情已经结束了，杨寒打听这个，也就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已，感慨了几句，话题也就过去了。 “对了，这个东西，你帮我看看。” 陈羽打开手机相册，给他看之前拍的婴儿人皮的照片，一边把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这个……还真没见过。”杨寒看着照片，一只手摸着下巴上凌乱的胡茬。 “不过，你不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吗，如果只是为了制造尸气，用来污染死人的骨殖，至少有一千种比这简单的方法，哪怕是随便杀一条狗封进棺材，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何必要去找一张婴儿的人皮呢？” 陈羽心头一惊，之前处理事件的时候，他就觉得哪里不对，但一直没能想这一点上。 杨寒的话，令他恍然大悟—— 就是小题大做！ 为了坏人风水，特意去杀掉一个婴儿，取人家的皮……就算是邪修法师，也没必要无故地为自己加深业障吧？ 毕竟有那么多方法可以替代。 如果婴儿不是他杀的，这死婴又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是他所杀，那死婴的存在，一定是有别的用途，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毁王篆三家的风水！ 陈羽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杨寒点着头，说：“甚至我都觉得，跟风水都没关系——人家的目的，就是为了养这只婴儿，你不是也看到了，这婴儿手脚之间，蹼都长出来了，如果再养一段日子，生出真灵，没准会有什么别的用途呢？” “至于坏了他家风水……可能只是副作用吧，算他家倒霉——这小金怎么还不回来？” 陈羽皱眉深思起来，杨寒的话，彻底颠覆了事件的性质…… “可是他家祖坟的风水，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是养尸之类的邪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选择他家的祖坟？” “那就是跟风水没关系，也许人家就是随便找个坟呗。” 杨寒用一只手敲着柜台的玻璃板，用上课一样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你就没法做针对性的调查。” “受教了！” 陈羽深吸一口气，本来以为就是一桩普通的事件，经过杨寒的提醒，现在看来，事情远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啊。 “至于这个人皮婴儿，很可能是巫术……你不是认识了程家那个小姑娘吗，你可以去问问她啊。”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陈羽。 程长卿几天前就回到了湘西，后面在自己提醒下，开通了微信，取了个名字叫“蒹葭”，头像用的是五六十岁大妈经常用的那种风景照片——一处长满了野花的山谷。 朋友圈个人简介，用了一句宋词：朝来寒雨晚来风。 最近几天，两人偶尔也有联系，当然基本都是陈羽找她说话，程长卿回复一般都是“哦”、“嗯”之类。 “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杨寒嘀咕了一声，站了起来，似乎想出去看看，就在这时，有几个人走进了店门，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后面跟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中年男子对两人的态度很是客气，进门的时候也是让他们先进去。 从他们进来，陈羽就感知到了三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法力。 这三个人，都是法师，而且境界都还不差！ “老杨，这两位都是……大宗门的精英弟子，到这边公干，我带他们出来逛逛，正好路过你这门口，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出来吧，万一两位公子有看中的，随便买你一件两件，也能顶你一年半载的营业额了。” 第354章 约战1 中年男子敲着柜台，冲杨寒说道。 “东西都在货架上，随便看呗。”杨寒态度很是冷淡。 中年男子顿时有点尴尬，但也不好说什么，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则是面带不屑地看了杨寒一眼，在店里逛起来。 看到这一幕，陈羽也不感到意外，在华夏，平均每个城市都有几家经营法术用品的店铺，而大凡法师，路过这些店铺，总想进去逛逛。 就像爱书的人看到书店就想进去一样，并不是一定要买什么，当然如果看到满意的东西，也是会出手的。 杨寒虽然开的是棺材铺，但主要还是经营法术用品，货架上倒也摆了一些各种各样的法器和法药，在普通人看来，就是一些中药和古董而已。 “两三天没来，你这还雇人了。”中年男人显然是来过这里，对逛店没什么兴趣，站在柜台边上，目光扫了一眼一旁正在拖地的陈羽，跟杨寒攀谈起来。 杨寒只顾喝酒，也懒得理他。 “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大路货，连一个超过两段光的都没有，果然是小县城……” 两个男青年中的一个，逛了一圈之后，对同伴说道。 “这不是正好路过吗，你就当打发时间好了，”另一个年轻人从货架上拿起了一扎黄裱纸，点着头说，“这毛边黄纸倒是不错，比我们山上的还好。” 冲陈羽招了招手，“伙计，帮我把货架上这些纸都打包了。” 没等陈羽开口，中年男人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当伙计就要手脚勤快。” 陈羽想着好歹是杨寒的生意，干脆就帮个忙，于是走过去搬货。 年轻男子站在一边看着，突然抽了抽鼻子，“你身上有朱砂味，你也是法师？” 陈羽点点头。 “噢，你大概是店老板的徒弟吧。” 年轻男子随口问道，“什么境界了？” “地仙。”陈羽抱着两大捆纸往柜台走，头也不回说道。 身后立刻传来两人的哄笑，很显然，他们把陈羽刚才的话当做了玩笑。 刚到柜台，店门外又进来一对年轻男女，挽着胳膊走进来。 陈羽抬头一看，顿时愣住——其中那个男的，竟然是古浩。 看到他，古浩也愣了一下，没等开口，让陈羽搬货的那个年轻男子就冲从古浩招呼道，“让你去停个车，怎么这半天才过来，你这地主当的不合格啊。” 古浩笑道：“车早就停好了，也是巧，刚过来时，正好遇到一只邪灵，我抓着他问话，这畜生还想反抗，让我打了一顿……” 这大白天的，还能遇到邪灵？陈羽听他这话，正赶到诧异，身边突然想起一声惊呼： “什么！” 杨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激动的反应，让陈羽一下想到了什么，心中猛地一咯噔，莫非是……小金？ 古浩也被杨寒的表现惊道，皱眉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店门外极快地掠进来，立刻缩到杨寒身后，正是小金，瑟瑟发抖地看着古浩，眼中满是怨恨。 古浩刚才遇到的，果然是他！ 看到小金，古浩一下愣住，随即明白过来，冲杨寒笑着说：“原来是你养的灵仆啊，看不出，这小地方还藏着高人呢。”言语中带着调侃和不屑。 豢养灵仆，并不需要多强大的实力才能做到，而且小金只是三阶邪灵，实力算不上多强。 杨寒一张脸胀得通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陈羽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 “他把你怎么样了？”杨寒压制着愤怒，转头冲小金问道。 小金嗫嚅着说道：“我买了东西正要回来，被他撞见了，他二话不说就上来抓我，我打不过他，我的身体被他给毁了，要不是跑得快，我都见不到大叔了……” “行了，先回屋吧，我回头再帮你做个更好的身体，你不是一直想要湘妃竹做的灵身吗，给你和小银一人做一个。” 小金听话地点点头，转身去了后院。 杨寒这才转过头来，表情阴冷地看着古浩，“谁让你动他的？” “嗯？” 他的态度，之前就让古浩很不爽了，听见这话，冷哼一声，说道：“我是法师，遇到邪灵，自然不能放过，没一掌灭了他，就算不错了。” “还有，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他身上没有邪气吧，凭你的境界，我不相信你不能一眼看出他没伤过人，是个正修邪灵。”杨寒说， “法界有规矩，不能随便对正修的妖和邪灵动手，你师父没教过你吗？” 他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尤其是最后一句，直接刺激到了古浩，令他勃然变色，刚要开口，那位带队的中年男子沉声说道：“杨寒，你这就有点过了啊，你那灵仆不也还好好的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杨寒朝他看去，嗤然一笑，“你作为本县法堂堂官，就是这么拉偏架的吗？” 原来是县法堂堂官！ 大概是李牧升职之后，新上任的吧。 陈羽立刻就明白了，大概是古浩和这两位大宗派的精英弟子，不知什么原因来到淮上县——可能就是来逛逛，他作为本县法堂老大，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全程陪同。 一个县法堂的堂官而已，看他的年纪，绝不是李牧那样是被宗门派到基层锻炼的，怪不得要对这几位大宗门的精英弟子如此谄媚。 那两个跟古浩一起的年轻人中的一个，却看热闹不怕事大地冲他调侃道：“古浩，你这也不行啊，淮上县严格说起来，还是你师父的地盘吧，没想到随便来逛个小店，都能被教做人。” 古浩听见这话，面色更是一沉，随后却看了一眼陈羽，笑道：“人家脾气大，是有原因的，这不是有人撑腰吗。” “忘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号称要打遍法界二代弟子的茅山传人陈羽……对了，李师兄，你不也是茅山的吗，你跟这位陈天师，一定很熟了？” 第355章 约战2 那位姓李的，就是之前让陈羽搬黄裱纸的，有些惊讶地看着陈羽，语气不善地说道：“就是你打败了杨程还有他那个师弟是吧，看你的年纪，能打败杨程，不管用了什么手段，实力应该不算差，干嘛要冒充我茅山弟子？” 不等陈羽开口，古浩接着说：“这个是我刚才搞错了，人家没冒充，他说了，他是北宗弟子。” 他身边的女生接话说道：“北宗？茅山有北宗吗，不是听说早就断了传承吗？” 古浩道：“这你就不懂了，正因为没有，所以他自称北宗弟子，这样就没人能够证伪他的身份……” 一席话，说的几个人跟着笑起来。 “好啦，这里一看就脏兮兮的，又没什么好东西，咱们还是快走吧。”古浩身边的女生皱着眉头说，拉了古浩一下，古浩转身要走，身后突然响起陈羽的一声：“回来！” “你叫我？”古浩有点诧异地看着他。“茅山……北宗传人，有什么指教吗？” 陈羽有点无语，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惹人厌了。想来大概是上次王林那件事，自己彻底把他得罪了吧。 不过比话这么多，还是让人觉得很low…… “你打人的事情，还没说清楚，这就要走了？” “打人？邪灵也算人么？” 杨寒听见这话，眉头一紧。 “就算我动手了，又怎么样，要不要我向他道个歉啊？” “可以。”陈羽爽快地说，“不过前提是人家愿意原谅你。” “哈哈，我没听错吧？”古浩失声笑起来。 “你耳朵不好？” 古浩慢慢敛起笑容，眯起眼睛，看着陈羽，冷冷说：“姓陈的，你真觉得自己打败了杨程，在二代弟子里就可以横着走了？还是觉得以我的身份，不会真的对你出手，所以接二连三的挑衅我？” 他的话可真多…… 陈羽转头看着杨寒，杨寒明白他的意思，说：“就随便教训他一下吧，帮小金出一口气。” 杨寒的语气特别自然，像是丝毫不担心陈羽会输。 “换个地方？”陈羽看着吴浩，说道。 “行啊！” 古浩一口答应，于公于私，他都早想教训陈羽一顿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碍于身份，也不好直接找他挑战。 如今陈羽主动提出来，正和他的心意。 当下热情满满地朝门外走去，他那几个小伙伴也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跟了出去。 陈羽走在最后面。 结果刚出门，古浩身边那个女生的电话响了，她接通后，听了一会，表情凝重起来，走到古浩身边，小声地说了什么。 古浩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两人小声交谈几句，最后古浩点点头，朝着正在走来的陈羽说道：“我这边临时有点急事，咱们改日再约如何？” 陈羽愣了下，没等开口，那个女生跟着说道：“我要是你我就答应了，正好给了你时间，回去研究一下战术什么的，不是挺好的吗？没准……哈哈，出现奇迹了呢。” 陈羽有点无语，耸了耸肩道：“行吧，我等你就是了。” 反正古浩就在市法堂工作，也不怕他跑了。 古浩也没有像小说里那些反派一样，说什么“今天先放过你之类”的沙雕废话，带着几个小伙伴匆匆离去，看来事情真挺着急的。 “几位公子，等我一下，要不要我派个司机过来？” 县法堂堂主从店里追出来，到门口，又转头看了杨寒一眼，面带责怪地想要说什么，杨寒自顾喝着酒，头也不抬地说，“我只跟你说一句：赶紧滚，以后你再敢迈进我的店门一步，我砸断你的腿！” 堂官勃然变色，但那边古浩已经在叫他，只得狠狠瞪了杨寒一眼，快步离去。 陈羽回到店里，冲杨寒说道：“小金没事吧？” “没什么事，那灵身也不值钱，就是这口气我咽不下，惹我都没什么，惹我身边的人，这就忍不了。”说完，他抬起头冲陈羽笑笑，“这口气，还得你帮我出了。” “大佬别这么说……你想弄他还不容易吗，你跟馨姐一样，都属于隐世高人那种……” 这话，陈羽不是吹捧，虽然杨寒自己没提过他的来历，但陈羽能感觉到，他背后绝对有着特别强大的势力——或者说是人脉，别说一个古浩，就算是他师父圆通禅师，杨寒估计也不放在眼里。 “少拍马屁，说道大N……对啊，我答应了她一起双排的！这给待物的！” 当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一看，好几个未接语音，还有一排“流血的匕首”表情，刷屏了都。 “我记得你以前不打游戏啊。”陈羽纳闷地说道。 “这不是大N带我入坑的吗，那天我去她那儿吃包子，看她玩了一会，挺有意思的，就下了个跟她一起玩，她说我有打野天赋，这几天天天缠着我跟她双排上分……” 杨寒说完，给馨姐打过去语音电话。 “你搞什么，还玩不玩！我单排都连输两局了！” “这个……” 因为开了免提，陈羽也听到了馨姐的抱怨。 “玩，玩，刚才出了点事，哦对了，陈羽在我这里呢。” “陈羽？问他要不要三排。” 杨寒抬起头看陈羽。 “算了，你们玩吧，我打不来这个。” 然后大声对着杨寒的手机说道：“馨姐，我回来了，赶明儿有空去你那吃包子啊！” “什么？” 馨姐没听清。 “他说有空去吃你的包子！”杨寒补了一句。 “问他要不要吃我一记高鞭腿！” 馨姐冷冷说道。 陈羽几乎要吐血，冲杨寒说道：“大哥，你带你这样坑人的啊。” “我哪里坑你了！”杨寒一脸无辜，“我不就重复了一下你的话吗？” 行吧……陈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那么单纯，他严重怀疑是前者。 “我现在开游戏拉你啊，我玩韩信，你选个瑶，上我就行……哎，你怎么还没走？” 杨寒冲陈羽挥了挥手，“没别的事了，你回去吧，改天请我吃饭。” …… 第356章 兮兮的机缘1 “该死！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哪怕晚半个小时也行啊！” 车上，古浩不爽地摇着头， “最多半小时，我就能教他做人！” 茅山那位说道：“浩子，话别说这么满，崂山的杨程，并不差的，也栽在他手上了，说明他实力还是有的。” 古浩满不在意说道：“这个我特意打听过，杨程没有直说，但是透露过，他应该是被偷袭了，如果正面对决，他不大可能是杨程的对手。” 他身边的女生说道：“就算是硬吃的杨程，那又怎么样，杨程与我们浩子，可不是一个量级的，我家浩子，已经炼成了五雷真诀……” “小楠！” 古浩瞪了她一眼。 另外两个伙伴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诧异，茅山那位说道：“我听说五雷真诀，可是要到天师巅峰境，才能掌握其奥义，莫非……哎呀，祝贺浩兄升阶啊！” 古浩微微笑着，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得意。 陈羽，他势必要踩在脚下！ “到了！”女生突然指着前方说道。 几人转头望去，但见车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浓雾，雾的中间、车灯能照到的范围之内，似乎有一些黑影迅速躲开了，钻进了浓雾中。 近处，几个人拦住了车，招手让他们下车。 “干正事了，走吧！” 古浩深吸一口气，率先下了汽车。 …… 陈羽回到家时，陆燕婉像以往一样，已经做好了饭菜。 不得不说，她做菜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吃了好多天外卖的陈羽，总算吃到一顿像样的家常菜，这大概算是自己花钱“保养”她唯一回本的地方了…… 陈羽把那张婴儿人皮的照片发给李牧和兮兮都看了，包括陆燕婉，三人都看不出什么头绪，至于程长卿，她一直没回信息。 李牧听陈羽介绍完情况之后，表示已经通知县法堂的人过去调查了，听到县法堂三个字，陈羽想起了之前在杨寒店里见到的那个中年男子，随口打听起这人的来历。 “他叫张强，是……我也忘了那门派叫什么，反正是个民间散修。他是圆通举荐的，显然是他那一派的人，也就是我调走之后，他才上任的，你见过他了？” “何止见过，还差点打起来。” 陈羽简单讲了之前冲突的经过。 “那几个家伙啊……” 李沐沉吟了一会，说道，“我之前也见到他们了，他们应该是到这一带调查什么，但应该奉的不是法堂的命令，而是各自宗门的密令，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都是圆通那一派的人。” 陈羽一听，好奇地问： “我们这一带，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大老远跑过来调查？” “不一定是淮王市 ，也可能是周边地区，他们在淮王市逗留，应该是来拜访圆通和古浩的。不提这个，跟咱们也没关系。” 顿了顿，李牧说道：“你真接受古浩的挑战了？” “你认为我打不过他？” “这个……” 李牧本来有点犹豫，因为他知道一些古浩的底细，古浩的实力，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天师中境，甚至就连境界，也被低估了。 如果是不认识陈羽的，从账面上看，不会有人认为陈羽会是他的对手，但问题是……他是了解陈羽的。 比打架，这个货就没输过。 而且每一次，他的对手的实力，看上去都在他之上。 结果，每一次他都赢得很轻松…… “你既然应战，肯定有把握，我倒也想看看，你是怎么打败他的。” 陈羽压根没去想这件事，思维还停留在他之前给的情报上。 那个本县堂官——张强，原来是散修出身，怪不得如此巴结古浩和那几个名门子弟，也是不容易。 当然，他虽然能够理解，却不代表能看得起这种人。 一个人有没有骨气，其实跟实力的关系不大。 “这圆通出来当个官，不仅把自己徒弟带来，连县法堂堂官也是他安排的人，他这是要搞事情？”陈羽问道。 “你才发现吗，他这是想渗透本地的法界，然后统一，打造成他们的一个营盘，他们这帮人，一直都是这么做事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占领，以点带面。” 这里的“他们”，指的就是圆通禅师背后的势力。 李牧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圆通，你别看他境界不低，他在他们那个势力中间，连核心人员都上不上。” 类似的话，陈羽也听吴明说过，并且吴明连他自己也算进了马前卒的行列，陈羽不禁有点纳闷，吴明和圆通禅师，都是地仙境界，哪怕在各自的宗门之中，不算最核心的群体，应该也是有一定话语权的人物。 而在彼此所处的阵营中，吴明说自己是马前卒，可能有点自谦，但按照李牧的说法，他们的地位的确不算太高，这就让陈羽有点好奇，他们背后的大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名门的住持，掌教？甚至一宗之主？ 陈羽又想起了师父对法术公会的评语，如今的公会，果然是一个充满了权力斗争的机构…… 这里头的水，太深了。 结束跟李牧的通话，陈羽回到自己房间，洗漱之后， 躺在床上，给兮兮打去电话。 闲聊了一会儿，陈羽问起了那张空白符纸，问她到底从上面参悟到了什么。 “我起初跟你一样，翻来覆去地看，连显形药水都用上了，就是什么都没有……后来一个偶然，灵符化成了一股能量，钻进我身体里……” “等等？什么样的偶然？” 兮兮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含混不清地说，“有一天，我对着灵符看了两个小时，还是没反应，一怒之下，就把它给撕碎了，没想到这些碎纸，竟然自己融化，就形成了那股力量……” 陈羽嘴角抽搐起来，这兮兮，是真的敢啊…… “什么能量，天地灵气吗？” “不是，我说不好那是什么，它们钻进我身体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我当时也是一脸懵啊，试了很多方法也察觉不到异常。” 第357章 只此一生 “直到我第二天打坐吐纳时，突然感觉到神识好像进入了一个……一个混沌的世界吧，到处都白茫茫一片，然后耳边有一个声音，就跟梵歌似的，只有腔调，没有歌词，就光是这个，别的没任何变化。” “之后连续几天，我每次打坐吐纳，这声音就会在脑海中出现，起初我就努力分辨，想要听明白它唱的什么，后来发现徒劳无功，然后听久了，我发现这声音忽高忽低、似乎带着某种韵律和节奏，脑海中似乎有了一种画面，就像……” 她斟酌了半天，似乎也没想到合适的表述，突然说道：“你有没有看过抖音上有些人做的动画视频，是用各种世界名曲……我说不好，我找给你看。” 挂上电话不久，兮兮就从微信上发来了一个链接，陈羽打开后，看标题是“动画/让你看懂《只此一生》的人生隐喻”。 《只此一生》，陈羽去搜了一下，是一首钢琴名曲。 点开之后，背景音乐自然是这首曲子了，内容却是一个很简单的动画： 一个小人，骑着自行车，在一条横线上行走，地形起起伏伏，中间还有很多障碍，甚至悬崖，但每一次起伏，都契合着乐曲的音符和旋律。 看了一会，陈羽大概明白了，这个骑着自行车、不断从线条上坠落的过程，大概就是反映了乐曲的主题：人生的起伏。 虽然还是很抽象，但的确能够让人直观地感受到这首曲子想要表达的东西。 这种感受，只可意会，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我大概明白了。” 重新接通与兮兮的电话，陈羽说道。 “对吧，我当时听见那个声音，眼前出现的画面，就跟刚才的视频有点类似，这副画面在我脑中反复播放，我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一种类似天地大道的东西……” “于是我就闭关了，摒弃一切杂念，每天就在脑海中推演这幅画面，去感受它……后来，我就开悟了。” “这次开悟，直接让我进行了一个位阶，我现在是禅师巅峰了！” 兮兮得意地说，“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了吧？” 陈羽回忆着她之前说的那些，虽然自己没有听到她说的声音，但是能够理解，她是如何开悟的。 “你开悟之后，还能听到这个声音吗？” “能的，只不过那声音又换了一种韵律和节奏，我又在重新感受它了。” “不用再闭关了？” “离闭关还早着呢，我能感觉到这次的韵律比之前要复杂的多，暂时还在熟悉阶段，这种事也急不来，就每天一点点进步就好了。” 说到这里，兮兮语气也有一点感慨起来，“你师父可真厉害啊，随便一张符纸，就蕴含着这么……神秘而可怕的力量，感觉比我们佛门很多经书都管用，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要知道就好了，还有，她不是我师父。” 陈羽也很感慨，神秘女子之前说送给七夕一场机缘，如今看来，这机缘还真是够大，简直没边了…… 又聊了一会看，兮兮说：“不说这个了，你之前发的那个人皮是怎么回事？” “经过，不都跟你说了吗，具体我也不知道，还在调查呢。” “啊，那我也去，跟你一起调查，我现在很强大，可以真正可以保护你了！” 陈羽听说她要来，也没反对，本来自己也缺少帮手。 就像上次对付刘冷，如果有兮兮他们几个帮忙，战斗肯定会轻松许多。 “不过， 你不是据说被你师父禁足了吗？” “她又没给我上脚镣，我偷偷跑去找你呗。”兮兮语气充满了期待，“对了，让老杨给我准备一口好的棺材……我现在睡棺材睡惯了，睡床都不舒服了。” 陈羽：“……” …… 颖州市，位于淮王市的隔壁，因为境内有一条河，名叫颖水，因而得名。 颍州市面积比淮王市大得多，人口也是好几倍，但经济发展还不如淮王市，有一大半的人常年都在长三角一带打工…… 以上，是陈羽坐在高铁上，无聊用手机搜出来的信息。 昨晚，快睡觉的时候，他接到王篆三的电话，说了他那边的情况—— 他连夜赶到了堂弟家里，见到了他女儿，正如陈羽推测的那样，风水凶局被破之后，这位少女的情况，也眼看着好转了。 当着堂弟的面，王篆三说了祖坟被人污染之事，结果他堂弟压根不信，反而认为他是在编故事 ，目的是从自己手里搞好处。 王篆三无奈，便提出请陈羽亲自过去一趟，当面跟他堂弟施展点手段吗，让他相信事情是真的，从而配合调查。 于是，今天一大早，陈羽就坐高铁来到了颖州市。 从火车站出去，王篆三和胡杰已经等在外面了，一见到他，王篆三立刻上来道歉，意思让他亲自走一趟，自己很过意不去。 “这个不必，本来也不光是为了你家的事来的。” 正如陈羽昨天所说，这件事已经成了公案，王篆三堂弟这里，算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只能从他这边入手。 还是胡杰开车，上车之后，陈羽问道：“咱们现在去你堂弟家里吗？” “去医院，我堂弟一家不放心女儿，要留在医院观察几天，他们夫妻俩应该都在那边。” 说起这个，王篆三也颇有点无奈，如果不是知道堂弟在哪，他现在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昨晚两人谈崩，堂弟现在连他的电话都未必接。 王篆三冲陈羽讪讪笑着，说道：“陈仙长，有件事，我得提前请罪……我那堂弟，可能会觉得你是我找来的托，万一出言不逊，冲撞了您，还请多包涵，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个没什么。”陈羽笑笑。 虽然他也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 但既然来了，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王篆三听他这么说，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又皱眉说：“还有，昨天见面时，我看我堂弟面色苍白，有点六神无主的感觉，而且身上往外散发阴气……我觉得他有点问题，有点像是被人下了蛊的感觉……” 第358章 脖子上的小孩1 陈羽心中一动，问道：“你好歹也是道童，没看出什么原因吗？” “他不给我机会啊，我又没开天眼，想看个明白，就得借助手段，”王篆三无奈地说道，“我刚把事情说完，他就把我轰出来了，说我大概是缺钱，骗到他头上来了，这给我气的……” 说话间，车开到了市医院，胡杰把车停好，王篆三带着两人直奔住院区。 在大的住院楼边上，还有一栋小点的楼房，是所谓的“特护病房”——其实就是花高价住进去的，只要给钱就行，跟你病重不重没关系。 现在的私立医院，为了创收，基本都有这样的特护病房。 不愧是特护病房，一楼进门的地方，有保安登记，将三人拦了下来，问他们找谁。 “我找王篆成，609房的，就说他哥哥来了。” 保安立刻打了电话过去，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保安有些为难地看着王篆三，说：“你弟弟说是在忙，没法见你。” 王篆三一听，气得不行，一把抢过话筒，生气地说道：“我把大师给你找来了，你想清楚，你今天要是不见我，咱们这辈子都不要见了！” 说完，直接把话筒递给了保安。 “……喂，您确定是吧，好的。” 保安放下话筒，冲他们说道：“你们可以进去了。” 果然说狠话还是管用的。 王篆三也有点欣慰，堂弟跟自己，到底还是有点情分的。 陈羽让胡杰留下，自己跟王篆三进去。 乘坐电梯直接来到顶楼六楼，电梯打开，迎面是一条木地板铺成的走廊，两边跟宾馆一样，都是那种带磁卡的门，一看就很高级。 不愧是有钱人住的特护病房。 609病房的门已经打开了，陈羽跟着王篆三进去，进门是一个客厅，一个看着五十来岁、白白胖胖的男子，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就是王篆三的弟弟，王篆成。 看到他的第一眼，陈羽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见到王篆三，这位立刻叹了口气，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这位，就是我说的陈先生，咱家祖坟那件事，多亏了他出手帮忙，你不是不信我吗，我今天特意把陈先生请来，也算给你一个当面道谢的机会，要不是人家，楚楚的性命都有危险！” 王篆成脸色一绷，轻哼一声，说道：“大哥，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真的缺钱用，直接管我要就行，别搞出那么多名堂来，更不要拿楚楚来开玩笑，那也是你侄女，是咱们王家这一门唯一的后人！你好意思？” “艹你大爷——” 这是王篆三平时骂人的口头禅，但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急忙捂嘴，对方的大爷，正是自己老爹啊…… “你还是觉得我在跟你胡诌是吧？” 王篆成不耐烦地摆摆手： “行行，我信，我谢谢他好吧，需要多少钱，你就直说吧，我这边忙得很，为了楚楚的事，我几天都没合眼了。” 王篆三大怒，还想再说什么，陈羽伸手止住，看着王篆成，说道：“王总这几天，是不是觉得浑身发冷、精神恍惚，还有点怕光。” 王篆成顿时神色一凛然，很显然是让陈羽给说中了，但很快他就冷哼一声，“我这点情况，不都写在脸上了，几天没睡觉的人，不都这样吗？怎么，还想从面相上忽悠我？” 陈羽也不生气，笑着说道： “你精神恍惚，不光是没睡觉的缘故，是因为你阳气虚弱，简单说……就是你中邪了。” 王篆成大笑起来，“果然吧，先前说我家祖坟有问题，现在又说我中邪了，小伙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相貌堂堂的，少跟我大哥搞这种歪门邪道，老老实实去找个班上吧！” “大成，你少说两句！” 王篆三急忙呵斥道，表面上是呵斥堂弟，其实还是为了他好，自己跟他是血脉至亲，再怎么吵也还是一家人，他是怕堂弟得罪了陈羽。 就在这时，通往里面卧室的门打开了，一个贵妇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一抬眼看到王篆三，点了点头：“原来是大哥来了。” 随即有些责怪地转头看着王篆成，“你们说话动静小点，或者出去说，楚楚还在睡觉呢！” “那就不说了，我进去看看楚楚。” 王篆成站起来，往里屋走了两步，有些不忍地看了自己堂哥一眼，“大哥，你也少整点把戏，怪没意思的，我是你弟弟，真急用钱的话，回头微信上跟我说一声，我给你转过去就是了。” 说完，摆了摆手，就要进屋，却被陈羽叫住： “王总，要不要我现场证明给你看？” 王篆成冷哼道：“你们那些把戏，《走近科学》里都早就揭秘了，还是省省吧。” “不，我这个把戏，你一定没见过，给我十秒钟就行。” 说这，陈羽转头看着旁边王篆成媳妇，说到：“是王夫人吧，你身上有梳妆镜吗，麻烦借我用一下。” 王篆成媳妇疑惑地朝丈夫看去。 不等他开口，王篆三说道：“弟妹，你就听他的，看一眼怕什么。”他虽然不知道陈羽要干什么，但相信他这么做必有缘故。 “就给你一次机会，以后别再来烦我！” 王篆成说完，冲媳妇努了努嘴。 他媳妇这才从手包里摸出一只便携的梳妆镜，交给陈羽。 “口红有没有，随便什么样的都行，眉笔也行。” 王篆成媳妇一脸狐疑地又拿出一管口红，拧开来，递了过去。 陈羽拿过口红，直接在梳妆镜上画了几笔 “哎，你干什么，我这口红很贵的……”王篆成媳妇不满地说道。 陈羽已经画好了，调整好梳妆镜的角度，冲她说：“你自己看吧。” “什么呀？” 王篆成媳妇凑了上来，“你这画的是什么，看不懂。” “不是让你看镜子，是让你看照出来的东西。” 陈羽又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让梳妆镜正对着王篆成。 王篆成媳妇本想说什么，却是眼睛猛地正大，脸刷一下就白了，猛地回头去看自己的老公，又看看镜子……却是双腿一软，眼看就要倒下去。 第359章 鬼引路1 早有提防的陈羽，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说道：“可看清楚了，这镜子和口红都是你的，我可做不了假。” 王篆成媳妇浑身颤抖着，哪里还能说出一个字。 王篆三看到这一幕，好奇的不行，也凑了上来，透过梳妆镜，他一眼就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弟弟，正茫然不解地看着他们。 在他脖子上，赫然骑坐着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婴儿，嘴巴咬在他脖颈的侧面，喉结一动一动的，似乎在吮吸着什么。 饶是他见过一些灵异场面，乍看到这惊悚的一幕，也顿时感到一股冷气爬上了脊梁。 在几人的围观之下，这个婴儿也警觉起来，嘴巴从王篆成的脖子上离开。 它的嘴巴上，全都是血，顺着下巴流淌下来。 它张着两排森然的尖牙，警惕而仇视的目光，正落在陈羽脸上。 大概是察觉到了危险，它双腿踩在王篆成的肩上，用力一瞪，整个人飞快地朝窗户飞去。 “想跑？” 陈羽念着咒语，激活了梳妆镜上的符文，对着它照过去。 如今他已是地仙境界，下笔即为符，不一定非要用符纸和朱砂才能作法，当然，用别的东西威力会差一点，不过，对付眼前这只邪物，也是绰绰有余了。 当下，只见一道紫气从梳妆镜中飞出，准确地打在那婴儿的身上。 “呜……” 婴儿惨叫一声，坠落在地上，本来在众人面前隐形的它，随着邪术被破，也是顿时显露出了身形，倒在地上抽抽着。 脸上口耳鼻中，都朝外冒出黑色的血。 等陈羽走到跟前时，这婴儿的身体已经完全融化了，只剩下一滩血污。 没有魂魄或精魄飞出，说明它是一只邪灵，并且还没有修成真灵。 有点可惜。 陈羽本来还想抓活的，好审问一番，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菜…… “看到了吧，这是江湖术士的把戏吗？” 陈羽转头朝王篆成看去，王篆成比他媳妇还不如，这时候已经吓得倒在沙发上，浑身晒糠一样的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几天感到浑身发冷，精神萎靡，是因为它一直趴在你脖子上，在吸你的血气。也得亏它修为有限，不然你这会早就见阎王了。” 刚才那个婴儿也就是长得可怕，境界其实很低，只是一阶邪物，不然也不可能被他随便一道符就给弄死。 “陈、陈先生……” 回过神来的王篆成，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冲着陈羽拱手，试图站起来，结果因为双腿无力，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陈羽面前。 “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还没过年呢……” 陈羽冲王篆三看去，让他过去把堂弟扶起来。 王篆成媳妇，也挨着丈夫，坐在沙发上。 两个人缩在一起，惊魂未定地看着陈羽。 王篆三看桌上有茶壶，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一边责怪地说：“你哥我虽然没少忽悠人，但你脑子被屎给堵了？你也不想想，我敢拿自家祖坟开玩笑吗，敢随便咒自己的侄女吗？” “再说，你是我弟弟，就像你说的，我真缺钱了，我特么不会找你要吗，还用得着找这种蹩脚的理由来诓你？” 他的话，对王篆成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王篆成慢慢冷静了下来，很是惭愧地握着陈羽的手，连声道歉，甚至都要扇自己巴掌了。 “陈先生，刚才那个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那要问你得罪了什么人。” 陈羽之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刚才那只婴儿形态的邪物，与王家祖坟的风水凶局，一定是一个人所操控的，否则他不相信王篆成会这么倒霉，同时得罪两个会使用邪术的人，并且同时对他出手……这得多招人恨啊。” 王篆三也在一旁说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尤其是最近。” 在他的提示下，王篆成认真回想起来：“……李明，不对，他没这个胆子，张小虎？也不是，我已经给他过赔偿了，胡占邦吗，他比我胆子还小……” 王篆三和陈羽，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他一口气说出十来个名字，人有点麻，这个货，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啊？ 这时，王篆成的媳妇插了一句：“会不会，跟之前那个威胁电话有关？” 王篆成一愣，随即说道：“不能吧，我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王篆三斥道：“是不是你先说啊，我们帮你分析分析！” 王篆成这才讲了起来，他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在大概半年前，有一次他带家人去颖州市郊区的一个镇上度假，开车在附近闲逛时，偶尔发现附近有一个村子，风景特别好，有山有水，很是原生态。 他凭着商人的嗅觉，立刻就意识到这地方很有旅游开发的潜力，于是萌生了将这里开发成旅游景点的念头，回来不久，他找当地官方谈了一下，对这种好事，当地官方当然举双手支持，合同很快就签就下来，后面没多久，项目就上马了。 王篆成的施工队进入山村，结果没等施工，就遭到当地人的阻拦，村长甚至带头闹事。 “人家也不是对补偿不满什么的，就是不想让我们拆老房子，但不拆不可能的，一个旅游区，肯定要有完整的规划……后来，我们只好联系当地官方出面，安抚大家，然后想办法干活，这项目到现在还在扯皮呢……” 提起这个，王篆成也是一脸的苦恼。 “那个电话，是大概三个月前接到的，当时我们趁着晚上村民都睡了，半夜开工，把村口的桥给拆了，当天晚上，就有一个陌生人打电话给我，警告我不要再对村子动手，否则，我一定会倒大霉，甚至家破人亡……” “干我这行的，经常会收到这样的威胁电话，我也没当回事……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要说别的，得罪的人肯定有，但感觉也没有这么大的仇怨吧，用这种法子害我……” 第360章 鬼引路2 想起之前看到的“婴儿”，王篆成还是不寒而栗，本能地用手摸了摸脖颈，战战兢兢地问陈羽：“陈先生，我被那东西吸了这么久……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调养一阵子就行了。” 王篆三回想着堂弟之前那番话中的细节，纳闷道：“就拆了一座桥，人家就这么咒你？” “噢，之前也偷偷拆了一些房子，遇到闹事的，找当地官方配合，抓了几个领头的……” “这种事，你也敢啊！”王篆三砸着嘴，一脸的惊讶。 “那不然呢，我可是签了合同的，初始资金都投进去了，就算我不想干了，当地官方也不同意啊，合同上白纸黑字，我违约就得赔一大笔钱。” 王篆成苦着脸，“当然，我要早知道这么难搞，这项目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干的，哪会像现在这样骑虎难下……” 王篆三翻了个白眼，“还说我坑蒙拐骗，你这钱不比我赚的还黑心……” 陈羽问道：“你不是说签约时候，官方很愿意跟你合作吗，为什么最后连村长之类的都站出来反对？” “土地都是镇府衙负责的，我直接找镇上签的合同，我哪知道当地人这么反对……不过也不怪镇上，他们也没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也出力了，但是效果不大，这帮山民固执得很，说不通的。” 陈羽接着问那通电话，王篆成表示，电话是大概三个月前打的，是个男的，听声音也就二十来岁，就说了那么一句，也没多余的内容。 因为语气特别地怨毒，当时王篆成就感觉不是一般的威胁，后面回电话过去，就已经关机了，他还特意找人查过号主，但没查到姓名。 ——虽然现在官方要求手机号实名制了，但民间还是有办法买到未登记的卡，更不要说还有虚拟号码。 “三个月前……” 陈羽回想了一下王家祖坟的情况，风水凶局的形成，应该不超过半年，时间上倒是能对的上。 难道，那个山村里有法师？ 因为反抗拆迁，又没法通过正常的法子伤害王篆成，所以用了这种邪恶的手段？ “那个村子的人，为什么要反对拆迁，核心原因是什么？” 王篆成皱眉想了想，说：“那个山村，挺与世隔绝的，民风也比较……可以说是古老吧，他们阻拦的理由特别可笑，说是他们的山神姥姥喜欢安静，如果修建成旅游区，太多人进村，会亵渎到山神奶奶……” 陈羽闻言，心中大动。 原本，他没有太怀疑这个村子——毕竟只是一通电话，何况内容也没说什么，但王篆成后面这番话，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山神姥姥…… 这种山神土地庙，不少地方都有，但在眼下这个时代，这种庙宇一般都成了摆设，就算有点香火，也不可能有太多人信仰。 为了保护山神姥姥，村民集体对抗开发商甚至是官方，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件事太不正常。 王篆成叹了口气，吐槽道：“这帮村民，感觉都是一帮未开化的人，愚昧，他们不知道旅游开发，能给他们带来多大利益。” 陈羽微微皱眉，王篆成这种态度，说句不好听的，活该他有此一劫，如果不是因为成了公案，自己都懒得挣他这笔钱。 王篆三听了这话，也不爽地说道：“你别忘了，你也是农民出身，现在挣了两个臭钱，就忘本了！” 王篆成自觉失言，不出声了。 “陈先生，这件事……是跟这个村子有关吗？”王篆成的媳妇战战兢兢说道。 陈羽摇摇头，“暂时还不好说，等我过去看看再说吧。” 眼下也没有别的线索，只能亲自去这个村子走一趟再说。 王篆成听他这么说，立刻感激地表示，愿意出一笔钱作为酬劳。 “这是公案，跟你没关系。” 陈羽冷淡地说道。 他虽然喜欢钱，但不想跟王篆成扯上太多关系，这人的钱不干净，拿了他的钱，自己也会背上一些业障。 问了山村的地址，陈羽就起身告辞了。 王篆成想送他们下楼，也被陈羽拒绝了。 临出门前，陈羽告诉王篆成，在自己这边查清楚情况之前，建议他不要再对山村动工，免得激化矛盾，万一再被人作法之类的，自己不会再出手帮忙的。 “陈仙长，我真的……谢谢你。” 回到车上，王篆三望着陈羽，十分动容地说道。 “我明白，我堂弟不是个东西，这种人的钱，你完全看不上，你是看我的面子……” 陈羽笑笑，“不管怎么说，对方运用邪术害人，我肯定要管的，至于你堂弟，你回头说说他……相信经过这件事，他对因果报应这种事看，也会相信的。” 王篆三点点头，“我回头吓唬吓唬他。” 陈羽打开高德，搜了一下那个村子，名字很奇怪，叫天姥村，离市区大概五十公里，从地图上看，还真是挺偏僻的，离最近的小镇都有十几公里，中间只有一条乡道连接。 山村的四周，全是山…… “陈仙长，我们什么时候过去？”王篆三看到陈羽的手机屏幕，问道。 “现在。” 这种事，赶早不赶晚，反正今晚也赶不回淮上县了，在哪里住都一样。 王篆三当然也没意见。 于是照旧胡杰开车，前往这个天姥村。 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半夜了，三人奔波了这一路，都有点乏了，除了胡杰要打起精神开车，陈羽和王篆三聊了没几句，就靠在车座上打起盹了。 直到感觉到汽车颠簸的厉害，这才醒过来，朝车窗外望去，黑漆漆一片，全是树林，几乎一点灯光都看不见。 道路也是那种凹凸不平的乡村土路。 “到哪了？” “快到那个镇上了，离那个村子还有十来公里吧。”胡杰打了个哈欠，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他也确实累了。 “嗯，到镇上随便找个旅社住吧，别往前开了。” 说完，陈羽还打算眯一会，眼刚闭上，胡杰突然嘀咕道： 第361章 鬼引路3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还有人拦车啊，带不带啊？” 陈羽听见，睁开眼，朝挡风玻璃外面望去。 远光灯下，能看到前方大概几十米远的地方，路边站着一个女的，正在对着他们轻轻挥手。 挺正常一女的，穿着黑色上衣，蓝色牛仔裤，看上去年纪应该不大。 “问问去哪，不太远的话送人家一下。” 陈羽随口说道。 胡杰把车开到跟前，降下车窗，女子立刻凑了上来。 陈羽打量了一眼，这女的看着二十来岁，长的挺好看。 一看是美女，胡杰也来了精神，问道：“美女去哪啊。” “我……我想去前面那个村子，这地方不好打车，能带我一程吗。”声音听上去也很清脆悦耳。 “上来吧，我送你。” 女子拉开副驾驶车门，这才看到坐在后排的陈羽和王篆三，顿时有点犹豫，“算了吧……” 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小姑娘，看到三个大老爷们在车上，有顾虑也正常。 胡杰立刻嘿嘿笑道：“小姐姐别怕，我们都是好人。” ——哪有坏人承认自己是坏人的。 而且胡杰这语气和台词，一看就不像好人，陈羽心想，换自己的话，绝对不上这种人的车。 不过大概是等了太久，这小山村的路上，就没几辆车经过，姑娘脸都冻白了，于是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正要上车，陈羽说道“等一下”。 转头对王篆三道：“王师傅你坐前面吧，让小姐姐坐这边。” 王篆三虽然狐疑，但也没多问，开门下车，坐进了副驾驶。 “羽神，你不地道啊！” 胡杰不满地嘟哝着。 陈羽也没解释。 等姑娘上车，胡杰问她地址。 “王家屯，就一直走，大概五六公里，到了路口左转，一会就到了……” 陈羽转头望着姑娘，跟她攀谈起来。 姑娘有点拘谨，基本就是一问一答，绝不多说。 她说她叫小云，家就住在刚才上车那地方不远的一个村子里，王家屯是她奶奶家，这么晚出门，是因为她奶奶之前打电话说身体不舒服，所以不放心，过去看一眼。 这小地方，白天都没几辆出租车会经过，晚上就更没有了，但她惦记奶奶的病情，只好出来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路过的私家车，能载她一程。 “我等了快半个小时，就等到你们这一辆车经过，还好你们是好人……”小云感激地说道。 胡杰一听，立刻拍胸脯说道：“妹子放心，待会我们可以陪你去奶奶家，如果老人家真的情况不好，我帮你送她去医院！” 说完才想起自己只是个司机，于是讪笑道：“坐你边上的那位帅哥是我老大，他最热心了，一定会帮你的！” 陈羽轻轻一笑，也没说什么。 往前开了不久，果真遇到个岔路，胡杰照着小云说的，开上了左边的岔道，他一边跟小云搭讪着，一边慢悠悠开车。 “又到岔路了，妹子，这次我们走那一条？” 车灯照出的道路前方，又分成了跟刚才差不多的左右两条。 “不会吧，明明没有岔路的呀……”小云也有点惊奇地起身看着前方，喃喃道：“会不会之前走错了啊，这大晚上的，我也看不出来……不然继续走左边试试，方向应该没错。” 胡杰听她的，继续开上了左边的路。 王篆三却是眉头皱起来，转头看了陈羽一眼，见他靠在椅背上，没什么反应，于是自己悄悄摸出一片柚子叶，擦了擦眼睛，然后装作无意地转头看了小云一眼。 一切正常。 王篆三松了口气。 可是往前开了不久，前方再次出现了一左一右两条岔路，与之前经过的两个乍一看一模一样。 “邪门啊，怎么这么多岔路……” 胡杰喃喃自语，询问小云，结果小云也蒙圈了，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胡杰打开高德地图，看了一会，吃惊地说道：“不对啊，这里明明没路啊……” 陈羽抢过手机一看，果然，从定位来看，他们现在的位置，几乎到了山区的边缘，不远处就是一条大河，距离要去的小镇大概有快二十公里左右。 他记得胡杰之前说过，在遇到小云之前，他们距离小镇明明已经只有十来公里了。 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如果再往前开，大概两三公里，就会进入山区。 陈羽让胡杰再往前开试试。 当再一次经过同样的岔路时，他立刻叫停了胡杰。 “真是怪了，我下去看看……” 胡杰刚要打开车门，陈羽让他别动，然后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个小云脸上，淡淡说道：“不打算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以前都没走过这条路。”小云还是一脸的茫然。 陈羽一笑， “当然没走过，因为，这条路根本就……不存在。” 此言一出，王篆三和胡杰都愣住了。 王篆三道：“鬼打墙？” “是，也不是。”陈羽冲小云努了努嘴，“还是让她自己说吧。”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在演…… 陈羽摇摇头，他直到现在没揭穿她，不是闲得无聊，而是想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之前看了地图之后，他才猛然醒悟，这么做有危险，这才及时让胡杰停车。 “不说是吧，那我说吧。” 陈羽摇下车窗，望着外面漆黑的路面说道：“我们现在看到的，全是幻觉……这条路是不存在的，路边的树也不存在，这是鬼打墙，但也不是常见的那种鬼打墙。” “常见的鬼打墙，是用幻象来困住你，让你在一个地方绕圈子，我起初也以为是这样，直到刚刚看到地图定位——这东西是骗不了人的，我们没有原地打转，而是比之前开出了十来公里远。” “这个，在我们业内不叫鬼打墙，叫鬼开路……意思就是鬼带着你，去它想要去的地方。” 陈羽望着小云，微笑着说道：“所以，你想带我们去哪呢，是悬崖峭壁，还是什么地方？” 第362章 鬼引路4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小云的脸色也一点点阴冷下来，微微低头，眼睛冲上地死死盯着陈羽，说道：“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还能让我碰上一个法师。”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识破我身份的。” “你的伪装，是不错。” 陈羽转头对王篆三道：“你之前用柚子叶擦眼，也没看出她有问题吧？” 王篆三连连点头，虽然他只是入门级法师，但职业敏感性还是有点的，在连续两次经过一样的路口时，他就怀疑是鬼打墙了，立刻就想到了小云——本来她半夜拦车就很怪，而且这件事是她上车之后立刻就发生的。 于是他才用柚子叶擦眼睛，想看看她是不是鬼，结果并无异常。 “你当然看不出问题。”陈羽指着小云说道，“她不是一般的鬼，她是个画皮鬼，她的身上，蒙着一张……人皮 。” 此言一出，王篆三和胡杰一下都瞪大了眼睛，身体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要不是有陈羽在场，他们八成直接就跳下汽车了。 小云脸色变了又变，脸上却是出现了一抹诡异的微笑，眯着眼看着陈羽，“你既然发现了真相，为什么还可以气定神闲这样跟我说话，不直接动手呢？” “你不也没动手吗？”陈羽笑道，“在发动魂术、积累力量？是想逃走，还是想跟我搏命？” 被他说破真相，小云顿时为之色变。 “我……” 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只吐出一个字，从她张开的嘴巴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来，那细长的五根手指，如同五根利刃，插向陈羽的面庞。 上面还萦绕着一层黑色的魂力。 显然，为了这次袭击，它也是用上了全部修为，否则以它的境界，想要将魂力具象到这个地步，也很不容易。 陈羽似乎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等着。 就在五指几乎要刺到陈羽脸上时，突然好像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上，手指咔咔碎裂，化作一团血气。 “啊！” 女鬼震惊地看着自己口中吐出的这只手，从伤口的位置，正在迅速地向手臂根部腐烂融化，急忙嘴巴一合，将整条手臂咬断，人却猛地车窗外飞去。 砰！ 车窗玻璃上，一道金光闪过，女鬼直接被反震回来，却是正好跌进陈羽怀里。 陈羽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这画面看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子躺在男友的怀里撒娇，然后男友抱着她…… 陈羽冲她温和地笑着，说道：“我不动手，是因为怕你扛不住我一下，我还想多跟你聊聊呢。” 一只手移到她脸上，大拇指伸进她嘴里，抓住腮帮子，用力一扯，一张人皮，就这样被他扯了下来。 失去人皮的女鬼，却是一只青面獠牙、红眼绿嘴的“怪物”，在陈羽怀里徒劳地挣扎着，发出类似野兽的咆哮声。 “我擦，就是关了美颜的碧罗姐姐，变化也不带这么大的吧！” 胡杰嚷嚷着，吓得直接打开车门，逃出老远，突然觉得脚下有些凝滞，低头一看，自己却是站在一片浅水烂泥之中。 不是草坪吗？ 猛然想起什么的胡杰，抬头朝左右望去，眼前所见，与之前的场景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哪里还有什么道路。 他们的车，直接开到了一条河的边上，汽车轮子都已经快陷到泥水里一半了！ 陈羽也拖着女鬼下车了，正打算用一道定身符将它顶住，只见女鬼全身一阵爆豆子似的咔嚓咔嚓的声音，身体迅速腐烂，一点点融化成了液体。 一团精魄，缓缓飞起，消失在空气中。 “不对啊……” 陈羽眉头皱着，看着自己手上残留的液体，将其甩掉，然后蹲下去，在湖水中洗了洗手，眼睛却看着宽阔的河面，朗声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这档子事，既然让我遇到，我肯定要办了你，抓紧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 “羽神，你跟谁说话呢，这河里……” 胡杰话音未落，就听见哗啦啦的声响，一股巨大的浪头，从河水中间朝这边涌来，就像下面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游动似的。 陈羽一把推开吓傻了的胡杰，飞快地画了一张灵符，往水中一丢，这时候浪头也涌到了他面前，却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地割开了，形成了左右两束浪花，朝岸边冲去。 陈羽三人，正好处在浪花的夹角中，身上却是一滴水都没有溅到。 砸在岸边的浪花，等势头过去之后， 一点点退回到了水中， 河面也是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呵呵呵……” 河的中间，传来一阵轻蔑的冷笑，连是男是女都听不出来。 笑声逐渐远去，消失在空气之中。 “上车，先把车开上岸。” 陈羽冲着胡杰说道，并随手扔给他一样东西。 胡杰还处在惊吓带来的懵逼中，本能地接住，低头看时，却是惊叫起来，直接丢了出去。 是那张从女鬼身上扒下来的人皮！ “扔了干嘛，这还有用呢！” 陈羽瞪他一眼，从水里又把人皮捡起来，只好自己提着，踏着泥水回到岸边。 胡杰也把车开上了岸，三个人坐在岸边草地上，脱下湿透的鞋袜，各自拧着鞋子上的水。 陈羽也解释了那个女鬼的来历。 画皮鬼！ 它们的魂器，就是一张人皮，通过对脸部五官的描绘，可以改变模样，等把皮披到身上，五官会变化成人皮上描绘出的模样，惟妙惟肖，也能做简单的表情，看上去跟正常人类差不多。 “画皮的作用，其实重要的不是相貌，因为任何鬼，只要有一定修为看，都可以改变相貌，但蒙了画皮的鬼，可以拥有实体，像人类一样行动坐卧。” “而且一般的手段，像是牛眼泪柚子叶七星草涂抹眼睛，都看不出它的底细。” 胡杰和王篆三恍然大悟，至于陈羽是如何辨认出她是画皮鬼的，他自己没说，两人也并不好奇，在他们眼中，陈羽这种境界，堪比神人，这种小伎俩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第363章 一品锅 在王篆三要求下，胡杰去捡来一些树枝，生了一堆火，三人围着火堆烤起了鞋袜。 “陈仙长，是不是她一上车，你就发现她有问题了，所以要我跟她换座位 ，想要方便动手？”王篆三思维倒是敏捷，立刻想明白了。 陈羽点头，解释说，自己没有当场动手，是想看看她的目的是什么——画皮鬼，因为这份隐藏身份的能力，会经常被更大的邪物所控制，充当它们的马仔，帮忙钓人上钩，带去老巢给老大享用。 陈羽本想跟着它，顺势摸到它老巢里，将它老大一锅端，没想到，它老大的阴巢鬼穴，竟然是眼前这条河，陈羽也是看到地图才猛然醒悟的。 光是这样的话，陈羽其实也不怕，哪怕有鬼打墙来遮掩，真到了水中，他也能及时察觉到异常，然后自保甚至反杀，但开着车就不一样了。 车的速度太快，等他发现情况不对时，可能车子已经一头扎进河里…… 他自己倒还好，就算对方是个水妖，自己在水里干不过它，逃回岸上去的能力还是有的，但他没办法照顾到王篆三和胡杰。 “所以，那个画皮鬼，是想把我们弄到河里去喂鱼——哦不，喂它老大？是刚才那个笑的像个智障的那个？”胡杰问道，“那是什么鬼东西？” 陈羽抬头看向宽阔的河面，说道：“八成是个水妖或者水鬼吧。” 有点难搞。 如果对方的老巢，是死水湖之类的水域，那很好办，只要想办法把它逼出来就行——就像他最初来到淮上县时，干掉的那只九阴痋人。 但是这种大河……根本没办法，人家随便游到什么地方，上哪里去找它？ 陈羽拿出手机，打开高德地图，查看了一下眼前这条河。 这条河是颍河的支流，颍河又是淮水的支流…… 当下也只好将人皮拍了张照片，发给李牧，然后留言跟他讲了这件事。 “胖子，你明天的任务，就是去附近走访调查，看有没有灵异传说，或者意外车祸之类的……” 陈羽想的是，既然画皮鬼在这一带设卡害人，自己总不会是第一个遇到它的，之前肯定有人上钩，甚至死在它手上。 那就一定会留下线索。 至于线索有没有价值，陈羽其实不抱太大希望，反正试一试再说。 把鞋袜烤差不多，三人穿好回到车上，胡杰查看地图，想把车开回去，却有些惊讶地说道：“咦，这里离那个天姥村挺近的啊，就几公里远。” 这一点，陈羽早就发现了。 画皮鬼带他们走的路，相当于绕过了他们要去的那个小镇，直接来到了天姥村的另一侧。天姥村，就在这条河的上游不远处。 王篆三皱眉看着陈羽，问道：“这邪物，会不会跟我们要调查的事情有关系？” 陈羽摇摇头，目前看，是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瞎猜没用。 “陈仙长，你又救了我一次！” 王篆三十分感激地说道。 陈羽笑笑，“这不算，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来这地方。” 不一会，车子开到了小镇上。 这小镇名字叫“白沙滩”，只有两条街，这个点，镇上店铺全都关门了，街道上一个人没有。 胡杰开车在镇上转了一圈，只找到一家营业的旅社，三层的民宅，取名叫如家酒店。 房间都是一样的双人间，王篆三让胡杰开了三间房，上去一看，房间就很破，到处弥漫着一股霉味。 优点也有……便宜。 偌大一间房，才三十块钱一晚。 热水器开到最大，水还是很凉，不过陈羽也无所谓，他在山上时长年都是凉水洗澡的。 洗完澡，陈羽坐在床上，吐纳起来。 一个周天结束，他躺下正准备睡觉，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有人烧香？ 这本来也没什么奇怪的，但紧接着，陈羽听到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絮絮叨叨的。 结合闻到的檀香味，陈羽怀疑这人是在祷告。 “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人焚香祷告？” 陈宇有点好奇地下床，来到窗户边上，听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 “……求姥姥保佑，我儿子小栓的病赶快好，平平安安，姥姥神通广大，一定能让我家逢凶化吉……”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翻来覆去就这几句。 姥姥？这是哪路神仙？ 突然，陈羽想到了天姥村。 王篆成可是说过，村民反对修建景区，就是怕他们供奉的姥姥生气，八成，隔壁男子口中念叨的“姥姥”，就是这位了。 毕竟这里离天姥村不远了，当地人有共同的信仰，也属正常。 陈羽把脑袋伸到窗外，朝隔壁房间望去。 隔壁房间，整个都是通红的，应该是点着现在流行的那种专门用来供奉神龛的莲花灯，这种灯的光，就是通红通红的。 陈羽每次看到，都觉得有点瘆人。 他真搞不懂，那些信徒为什么会喜欢这种灯？在家里点着，不害怕吗？ 因为房间是平行的，陈羽也看不清里头什么情况，只能看到一个印在窗玻璃上的人影，应该是跪在地上，双手合十。 听声音，有点像是之前在大厅接待他们的店老板——那个看上去将近六十岁的老汉。 嗓门很粗，说话有着浓重的鼻音。 “明天，倒是可以跟他打听下，这个姥姥到底是个什么神……” 陈羽关上窗户，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胡杰过来，叫他一起下去吃饭。 这个旅社也兼做餐饮，一楼就是饭厅，陈羽三人也懒得出去找地方吃饭，干脆就在这吃了。 在餐厅负责招待的，还是昨晚见到的那个老汉，拿了一张油腻腻的菜单给他们看。 “有什么推荐的吗？”胡杰问道。 “那就得说是徽州一品锅了，咱这可是一品锅的起源地，几位从外地过来，不尝尝那就太可惜了。” 三人于是点了一品锅，又随便点了几个菜。 所谓的“徽州一品锅”，听上去高大上，实际上就是绿豆圆子、鹌鹑蛋、蛋饺，再加一些蹄髈，放在一起炖，不怎么放辣椒和重口的调料，吃起来口味比较淡，汤也可以直接喝。 第364章 姥姥是谁？1 这种一品锅，在淮上县也很流行，陈羽自己就挺喜欢吃。 然而等到上菜，三人尝了一下所谓的“原味一品锅”，有点失望——难吃也不至于，就是没有老板吹的那么好，跟他们平时吃的差不多。 一品锅的发源地，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陈羽随即又想到，也可能只是这家店做的不够好，回头倒是可以尝尝别的地方做的。 “你们要喝酒吗，想喝就喝点，不用管我。” 陈羽怕他们是因为自己不喝酒，也不好意思点，于是特意问了一遍。 “胖子想喝就喝点吧，我是不喝了，下午还要开车回去。” 说完，王篆三冲陈羽拱了拱手，有点尴尬地说，“陈仙长，按说这件事跟我家有关系，我该留下来陪你一起调查，但我这几天，确实有急事……” “我师父有个小老婆，最近闹情绪，又是自杀又是什么的——” “不要乱说！”王篆三一下急了。 胡杰挠着头，委屈地说道：“师父你不是跟我说过，羽神是自己人，在他跟前不用掩饰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 王篆三：“……” “是啊，你做的很好呢！”王篆三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冲陈羽说道：“陈仙长可别他瞎说，根本没有的事……嗯，至少没他说的那么夸张。” 王篆三一张脸羞得通红，“我……我看上去像那种人吗？” “啊这个，你看上去……就是这种人啊。”陈羽也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王篆三昏倒。 “说起这个，我还真有点好奇，之前你堂弟说你们两家就你侄女一个后人，所以 ，你没有孩子？” 王篆三叹了口气，“我命中无子，不提也罢。”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结束了这个话题。 陈羽当然不好多问，但还是很奇怪，因为看他的面相，命中应该有一个儿子才对。 难道夭折了？ 也不是啊，如果有子夭折，面相应该会显露出孤寡之相，这与王篆三的面相不符。 吃完饭，王篆三去找店主老汉问了一下，怎么能打到车回市里。 老板于是帮他联系了一辆出租车，过来接他。 “你不是要开车回去吗？” 陈羽不解地问。 王传山笑道：“陈仙长在这边，需要用车的地方比我多，我哪能那么干呢，我说的开车，是回市区找我堂弟，随便弄一辆车开回去。” 不一会儿，老板叫的车来了，王篆三告别走人。 陈羽却没有立刻上楼，而是朝柜台走过去。 柜台后面的货架上，摆着一些饮料泡面之类的速食。 陈羽故意慢悠悠地挑选起来，一边冲老板说道：“昨晚，我听到隔壁房间有人烧香，还念念叨叨的，是不是你？” “啊，是我。”老汉讪笑着，“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打扰到你休息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好奇，你怎么大半夜的烧香拜神？” “这不是最近我老伴不在家，跑堂算账啥的，都是我一个人，昨天从早忙到晚，等伺候你们休息了，这才有点空闲……” “你老伴呢？” “儿子生病了，在市里医院住院呢，老伴过去照顾了。” 提到这个，老汉眼中露出了忧虑之色，陈羽正犹豫要不要往下问，毕竟涉及到人家隐私，问多了不好。 结果老汉主动说道：“我儿子呢，也没啥大病，肺积水，需要做手术，医生说手术没啥子危险，但我这当爹的……对吧，总归有点不放心，就想着给姥姥烧炷香，叨咕几句，算是让自己安心点。” “姥姥，那是什么神啊？” “是什么神……咱也不清楚，听说姥姥是天姥村的人，生前就有法力，救苦救难，是个个活菩萨，后来就成仙了吗，但她老人家没去天庭，一直留在这，保佑着咱这一带的太平。” “咱这镇上十里八乡的，要么不拜神，要拜，拜的都是这位姥姥。” 天姥村…… 果然是跟天姥村有关。 “这位姥姥，是怎么成仙的呢？”陈羽往下问道。 老汉摊着双手说道：“这成神的事，谁能知道，再说都是上百年前的事了，反正姥姥特别灵验……小伙子，你好像对姥姥很感兴趣？” 陈羽笑笑，“实不相瞒，我是写网络小说的，写的就是类似民间故事那种，这不就是听到姥姥的传说，特意过来采风的吗。” “写小说啊！” 老汉恍然，随即关切地看着陈羽，说道：“我有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也是写这个的，笔名叫……青什么来着，据说写挺好，就是一天写到晚，把自己都写病了，小伙子你看着这么瘦，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陈羽只好点头陪笑。 “对了，你要是想了解姥姥啊，那你得去天姥村，找柴大姑打听，不过她脾气不好，未必愿意告诉你姥姥的事。” “柴……大姑？” “柴大姑是咱这一代的能人，专看外科，家里供着好几门老仙呢！据说她家里供养的最大的一位仙家，就是姥姥。” 从老汉口中，陈羽又打听出来一些别的线索： 这个天姥村，以前叫王家村，村里大半都是姓王的，自从出了那位姥姥，才改名叫天姥村的。 村里外姓人家也有一些，像那个柴大姑，就是外姓，不过因为他们家是神婆的缘故，在村里很有威望，只要是村里的大事，连村长都要去请教她。 “就说几个月之前，有个工程队进天姥村，说是搞什么旅游开发，想要拆掉姥姥的祠堂。那柴大姑能干吗，组织了好些村民，日夜看守，将那些人赶了回去……” 听到这，陈羽心中一惊，原来还有这事！ 这个王篆成，果然没跟自己说实话。 你都拆人家祠堂了，人家不干你才怪啊。 不过，也可能是他自己也觉得这事干的缺德，所以没好意思跟自己说。 已经过了饭点，店里也没别的客人了，老汉就站在柜台旁边，跟陈羽唠了起来，问他网络小说怎么写的，能挣多少钱之类的。 陈羽敷衍了几句，叫上胡杰一起上楼。 第365章 姥姥是谁2 “羽神，不然你真的去写本小说呗，别的不需要，就把你这些年捉鬼降妖的经历写下来，绝对爆火！我上次听赵菁说了，这行可不少挣！” “我是不想要命了？” 陈羽翻了个白眼，自己要是把这些写成小说发出去，估计会被法堂当作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来到楼上，胡杰也跟进了陈羽的房间，在床上坐下来，问陈羽：“刚那个老头说的什么柴大姑，是不是个出马弟子？” “可以啊，你连这个也知道。”陈羽表扬了一句。 胡杰立刻呲牙笑道：“我修炼了羽神你给我的导气术，眼看就要晋升到道童了，这方面的事情，怎么也得多了解点吧。” “你吹牛比吧？”陈羽不信。 “真的！” 胡杰拍着胸脯，“你上次不是跟我说，如果能感受到丹田的存在，将它……激活还是什么来着，就算是晋升到道童境界了，我这几天，好像是做到了。” 不会吧？ 陈宇有点不敢相信，当即来到他面前，抓住他手腕，释放一道法力，进入他体内，感知起来。 在下腹的位置，凝聚着一缕很微弱的法力，看上去像一颗花生米那么大，若隐若现，离彻底激活，果然只差了一步…… “羽神，我这是不是真的快升级了？”等陈羽松开手，胡杰满脸期翼地望着他。 “是的……” 虽然不想看到他装比，但陈宇也只能承认，最多十天半个月，他就能激活丹田，晋升到道童境界…… 不得不承认，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 这胡杰，别看笨手笨脚的，没想到修炼方面的天赋，还真挺高……虽然这里头也有自己给他传授的那套导气术的功劳——相比小的宗派和民间散修，自己这套导气术，无疑是要强上许多倍。 但说到底，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天赋。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想胡杰的师父，王篆三，修炼大半辈子，才勉强成为道童，而胡杰，只用了一个月不到…… “这件事，别跟你师父说。”陈羽随口嘱咐了一句，这要是让王篆三知道了，还不得气吐血啊。 “你现在可以学习画符了，这方面，你师父会的那些，暂时足够你用了，你找他学就行，我教你一套体术吧……” “小李修炼的那种吗？” “小李是谁？” “额，我随口说的，《火影忍者》里头的……” 陈羽白了他一眼，“体术，大概就是你们普通人所理解的武术，但没有那么多花哨的动作，法师学这个，一来是为了防身，二来，是为了加强自己各方面的素质，包括力量、速度、敏捷等等。” 胡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像我师父每天让我们练的‘五禽戏’？” “不是我背后说他，他那套，可能不是真的五禽戏，大概是跟公园老头练的太极拳差不多，当然，比那个要厉害一些，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胡杰忙问：“你说的本质，是什么？” “真正的体术，练的是如何将法力压缩到四肢的经脉之中，产生可怕的力量——” 陈羽说着，抬起右手，直接对着身边的墙壁拍了下去。 胡杰立刻感到脚下一阵震颤。 等陈羽把手拿下来，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我靠，这是铁砂掌吗？咦，怎么里面还有血？” “可能上面正好有个蚊子，被我拍死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陈羽把手收回去，接着说：“普通人就算练二十年，也做不到我刚才这一下，因为墙比手硬。但我将法力灌注到手掌上，就可以轻松做到。” 他风轻云淡地笑了笑，“这还是我只用了一成力的结果，我要是出全力，可能这墙就已经塌了。” “雨神，牛比啊！” 胡杰顿时激动地不行，立刻恳求传授给自己体术，都快要跪下了。 陈羽对他这态度很满意，让先先回房间收拾下，待会出门去办正事，路上再慢慢教他。 目送胡杰出门，陈宇把房门关好的瞬间，脸上那副风轻云淡的微笑立刻消失，换成了呲牙咧嘴，不停的甩着右手。 过了一会，他颤巍巍地从右手掌心拔下了一根钉子。 钉子扎的很深，都快对穿了…… “该死，当时光想着装比了，也没看仔细……” 他哪里想到，自己手掌拍的位置，正好钉着一根钉子，而且可能是时间太久，钉帽都脱落了。 自己纵然修炼过体术，可也是肉长的啊，那么用力的一掌拍下去，结果……就悲剧了。 “还是不能随便装逼啊，这可是血淋林的教训。” 陈羽含泪处理了伤口，到隔壁叫上胡杰，一起下楼。 胡杰开车，两人前往天姥村。 从这个小镇前往天姥村，有好几条路，陈羽选了河边的路。 这是一条大坝，开车从上面经过，视野也是特别开阔， 能将两边的情况一览无余。 “对了羽神，你之前还没说，那个柴大姑，是个出马弟子吧？” 车开起来，胡杰立刻缠着陈羽传授体术，但陈羽表示这个需要亲身示范，光动嘴皮子说不清楚，只能晚些得空了再教他，于是胡杰又说起了之前的话题。 眼看陈羽点头，胡杰有些卖弄地往下说道：“据说，出马仙是在北方流行，什么南茅北马，出马仙里，又有什么‘白黄胡柳灰’五大家仙……里头最厉害的是什么胡三太爷？” 陈羽笑笑，“你这一套，是从抖音上看的吧？” “啊，难道不对吗？” “倒也不是不对，但你这显然只是皮毛。” 提起这个，陈羽也来了谈兴，当下给他科普了一番：“出马仙，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单独的门派，而是吸收了全真道和萨满的巫术，厉害的出马仙，并不像一般人以为的那样，只会请神上神，看看外科。” “出马仙有天下七十二坛之称，总坛在辽东的铁刹山，号称‘九顶铁刹山，八宝云光洞’，乃是郭守真所创，为全真教东祖庭。” 第366章 又见怪异 “铁刹山除了供奉三清之外，还供奉着出马仙的几位大神，包括胡三太爷、太奶奶、黑妈妈，蟒天龙等等。” “原则上，不管是哪里的出马仙，只要开坛口，就必须到铁刹山参加考核，通过的会发给度牒，没有度牒的，就是野路子的……” 胡杰听的直接傻眼，喃喃道：“这出马仙，好像北方很多吧，甚至平均每个村都有一个，难不成都去那什么铁刹山领过度牒？” 陈羽笑道：“这些里头，十有八九都是……骗子，当然也有一些入了行的，只不过供奉的不是正仙，不敢去领度牒。” “这么多骗子……” 胡杰愣住，眼睛瞪得老大，不过随即坏笑道：“我师父也算半个吧，想到他，我就明白了，这一行是真挣钱啊，也难怪这么多骗子来冒充。”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还不好证伪——对普通人来说，哪怕怀疑某个“大师”是神棍，也没有办法来证明，而往往这些人虽然不懂法术，但忽悠人之类的却是一套一套的。 法师的名声，可以说都是让这群外行给搞坏的。 “出马弟子，属于铁刹山管，铁刹山……又是道观，这么说，出马弟子，也属于道士了？”胡杰捋出了这条逻辑出来，询问道。 “是也不是。” 陈羽又似是而非地回答道，本想再给他科普一番道教的派别，胡杰突然冲着左边的车窗外面说道：“羽神，你看他们在干什么！” 陈羽凑近窗户看去，在大坝下面的河边，有一处码头，此刻一堆人都围在那边，望着河面指指点点的。 在离岸十来米远的河面上，漂浮着一个人。 有人落水了！ “去看看！” 得到陈羽的命令，胡杰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两人一起下车，飞奔向码头。 赶到地方，两人这才明白了，没有人下河救人，因为河面上漂着的，是一具尸体。 河边，一个妇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上有几个人正在安慰她。 陈羽站着听了一会，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个妇女是河里那个死人的妻子，他老公是个码头工，昨天干完活后，照例下河洗澡，结果一个猛子扎下去，就再也没上来。 家里人知道后，找了水性好的人下去打捞，也是毫无头绪。 今天，他的妻子来到河边，是花钱雇了一艘船，装上了铁篦子，打算在下游篦一圈，毕竟华夏有“入土为安”的传统，就算是死了，也要尽量找到尸体。 结果还没开篦，尸体自己就浮上来了。 “求求各位乡亲父老，哪个水性好的，下去帮忙把俺家老公尸体捞上来，俺一定重谢……”妇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边上看热闹的人都好像没听见，没人接茬。 胡杰看着河面上的船，不解地问陈羽，“这船上的人怎么不帮忙呢，随便伸一根竹竿过去，也能把人勾上来了啊。” “跑船的，对这种事是有讲究的，像这种落水死亡的，别说是尸体，就算是活人落在水里，他们一般也不敢救的。” “因为有说法，落水的人，都是水鬼找的替死鬼，你把人救了，就得罪了水鬼，会想办法让你翻船……”陈羽瞟了一眼河上漂浮的尸体，皱眉道：“而且这尸体，有点不对劲……” 他这正说着，只见一个小伙从人群中走出来，说声“我来”，站在岸边，飞快地跳掉外衣。 陈羽赶紧朝他走过去，说道：“这水不能随便下，得做点准备……” “不用。” 小伙显然会错意了，笑嘻嘻地摆摆手，“我水性可好了，什么都不用。” 不等陈羽再说什么，他直接就跳进了水里，朝尸体游了过去。 尸体本来距离岸边就几米远，小伙三两下就游到跟前，正要伸手去拽尸体，那一直没动过的尸体， 却是突然朝河中间漂去。 漂的也不远，就半米左右。 小伙愣了下，也没多想，又游了过去，刚到跟前，尸体又漂走了。 “啊……” 岸上众人一阵骚动，有年纪大的明白过来，这是遇到灵异了，当下冲小伙喊道：“小三儿，你先上来，拿条绳子下去。” 这是一种手段，不敢直接告诉他是水鬼作祟，怕水鬼听见，当场害了他性命，而是让水鬼听见他还会下水，说不定会暂时先放过他。 结果那小伙身在局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概还以为尸体漂走是水流的结果，冲岸上喊道：“快了，我马上就抓到他了！” 说完又朝前方游过去。 岸上人只能暗自为他着急。 终于，在几乎游到河中间的时候，小伙终于抓住了尸体的一条胳膊，正转身要往回游，突然“啊”的一声叫起来，“有人拽我的腿！” 接着双手在水中拼命扑腾起来，脑袋不时沉下去又浮上来。 很快，他浮上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双臂挣扎的幅度也是越来越慢。 “小三儿要不行了！” 岸上有人大叫起来，大家都很担心，但没人敢下水，毕竟有这个小三儿前车之鉴，傻子都知道，他这是中了水鬼或什么妖怪的道儿了。 “拿着！” 陈羽把手机和钱包递给胡杰，甩开鞋子，就朝岸边跑去，结果有一个人比他更快，噗通一声跳进水中。 陈羽匆匆一瞥到这人的背影，看曲线……还是个女的？ 这人跳下去后，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见了。 “是谁下去了？”岸边有人问道。 “是柴小姐！” 众人反应很大，有人说既然是柴小姐，那就放心了，一定没事的。 柴小姐？ 陈羽心中一动，姓柴的，应该不多见，莫非是天姥村那个柴大姑家的人？ 等了一会，就看到那个“小三儿”附近的水面一阵翻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中搏斗，过了一会，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冒出水面。 起先大家以为是水草，但很快有眼尖的认出来，是人类的头发！ 众人一起向后退出好远，恐惧地看着那团头发在水中散开。 第367章 大仙1 过了一会儿，翻腾的水面逐渐平息下来。 本来已经浮在水上不动的小三儿，身体突然往上一抽，朝着河边移动过来。 快到岸边，大家才看到原来是他腰身的位置，有人从下面抽着。 自然是那个柴小姐。 “不愧是柴小姐！” 岸边，一片欢呼。 有人冲到浅滩上，接过小三儿，将他拽到岸上。 柴小姐又调转回头，将那具尸体也捞上了岸，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陈羽这才有机会打量她的相貌。 长的不能说多漂亮，挺清秀的，身材倒是不错——因为被水湿透，衣服直接贴在了身上，更是让她的身材一览无余。 “小三儿没死，还有一口气！” 有人为小三儿检查过了，一起动手将他翻了个身，头朝下，不断拍打后背，让他把肚里的水吐出来。 “哇……” 随着一大口水吐出来，小三儿也恢复了意识。 “把他抬到卫生所去，让大夫看看。” 柴小姐吩咐了一声，立刻有人将小三儿背起来走了。 其余人都围在那具尸体边上，好奇地打量起来。 尸体已经被泡的肿胀发白，肚子特别大，他的媳妇，扑倒在尸体旁边，大声嚎啕着。 陈羽挤到人群里，抓住死者的双腿，上下检查起来。 “你干什么！”有人呵斥道，大家这才发现到陈羽的存在，问他是什么人。 陈羽也不回答，一用力，直接将尸体两条裤管撕开，看到死者的双腿时，众人顿时惊叫出声： 死者被泡得发白的双腿上、在靠近大腿的位置，赫然有两只青色的手印，特别清晰。 相比正常人类的手，这双手要大的多，一边一个，从印记来看，当时是直接攥住了死者的双腿。 这，大概就是他的死因——游泳的时候，被“人”从下面直接抓住了双腿，拖到了水底。 “都让开。” 已经恢复了的柴小姐，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尸体大腿上的手印，也是眉头一皱，问死者的妻子：“祝嫂子是吧，有你家男人生辰八字吗？” 祝嫂子懵了一下，点点头，报了出来。 柴小姐记住，起身离开时，还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陈羽，但什么也没说。 岸边，有她下水之前扔下的一个布包，捡起来后，柴小姐从里面摸出了一只香炉，往里面撒了一把糯米，然后点燃了五根檀香，插进香炉。 自己则盘膝坐在一边，一只手拿着个拨浪鼓，一边摇着，口中抑扬顿挫地念——应该是唱出了四个字： “忽儿瑞吉……” 在场的，只有陈羽听得懂，这是出马仙作法时候的开场白，应该是来自满语——出马弟子，本来就跟萨满有着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听见这开场白，陈羽就知道，这是要请仙看香了。 在场所有人，都自觉地安静下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敬意，看着柴小姐的举动。 只见柴小姐口中念道： “铁刹山上大仙住，心系山下众家事，今有帮办柴九红，斗胆有事请大仙……村人王家村人王家棉，癸亥年丁丑月乙卯月丁亥时生人，昨日落水而亡，帮办求问死因，还请老仙指点……” “大仙坛口在我家，不敢轻易烦大仙，事后一把白米一把面，一把香烛一包烟，恭恭敬敬供大仙……” 胡杰听得稀奇，凑到陈羽耳边，嘀咕道：“这说的是什么啊？” “别乱说话，听着就是。” 柴小姐说完这些，从香炉上拔起五根檀香，用带火的那一头直接往自己脑门上戳。 “我去！”胡杰惊呼，引来边上几人不满的目光。 陈羽只好捂住他的嘴，心中却是诧异，就这么点事，有必要直接请仙上身吗？ 莫不是……她在水下经历了什么异常的事情？ 香火戳在柴九红额头上，并没有弄伤皮肤，只是留三个黑印，与此同时，众人只感觉一股凉风吹过，就看柴九红浑身一颤，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四周的白色却不见了，整个眼珠都变成了灰色，转头看着地上那具尸体，然后站起来，一扭一扭地走了过去。 身体摇晃的幅度，特别夸张，跟全身没骨头似的，几乎不像是人类的身体能够做到的地步。 蛇精？ 看着这走路姿势，陈羽暗自猜测，本想打开天眼辨认一下，但又怕对方发现，被自己打断作法，而且这么做的确也有点不礼貌，这才忍住了。 柴九红走到尸体跟前，蹲下去，双手将尸体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然后又回到脑袋上，双手按着两边太阳穴，闭上眼睛，进入一种恍惚的状态，浑身轻轻颤抖起来。 “她”在搜寻通过尸体里残存的魂气，进行感知…… 这至少得是第四阶的妖精，才能掌握的手段！ 这个大仙，可以啊！ 就在这时，只听河面上哗啦一声巨响，众人一起转头看去，却是一股浪头，直奔岸边的柴九红扑过来。 柴九红眉头一皱，刚要松开尸体，就看到一个身影挡在了前方，朝着水面丢出一张灵符。 “你忙你的。” 陈羽转头冲她笑了笑。 灵符直奔浪头而去，击中的瞬间，一股灵光从灵符中爆出来，直接将浪头击碎，跌落在河面上。 之后，陈羽就双手叉腰，面对河面站着。 大概是河里那位察觉到这人不好对付，于是放弃了干扰柴九红的打算，此后，一直风平浪静。 不一会儿，柴九红浑身一颤，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呼……” 她用力吐出一口气，转头对祝嫂子说道：“收拾回去吧，不过切记尸体不能进门，要放在能照到阳光的地方，晒上一整天，方可入殓。” 祝嫂子磕头道谢，招呼几个本家亲戚帮忙，将尸体抬走。 自己走之前，没忘记从兜里搜出几百块钱，恭恭敬敬地放在那只已经熄灭的香炉之中。 看到这一幕，柴九红没有拒绝，什么也没说。 “这件事我柴家管了，会给大家伙一个交代，大家伙都散了吧。” 第368章 大仙2 众人虽然百般好奇，但面对柴九红，也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甚至不敢讨论，一个个默默地离开了。 只有陈羽和胡杰站着没动。 柴九红收拾起东西，这才走到陈羽面前，上下打量着，突然问道：“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贵客驾云来，直下几重天？” (⊙o⊙)… 好古老的切口…… 不过敬意还是满满的。 “茅山盟威天师道。” 陈羽冲她拱了拱手。 “茅山？” 柴九红一愣，原本很和气的一张脸瞬间就布满了阴云，冷冷说道：“刚才那一下，谢谢了，不过我回去还有正事，再会了。” 说完不理陈羽，径直走了。 这什么情况？ 陈羽一下愣住了。 “我不知道你来我们这干什么，是路过还是别有所图，总之，我奉劝你早点离开，否则你会倒霉的。” 走到坡上的柴九红，又回头补了一句，这才扬长而去。 “怎么回事？” 胡杰也是一脸懵，“她们出马弟子，难道跟你们道士有仇？” “怎么可能。” 不过，胡杰的话还是提醒了陈羽，人家不是跟道士有仇，只怕是……跟茅山有仇吧。不然怎么听见茅山两个字，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还真是…… “算了，先走吧。”陈羽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盯着河面望了一会，招呼胡杰离开。 “羽神，你之前怎么知道那尸体有问题？” 往回走的路上，胡杰好奇地问道。 “这还用说吗，这是河，又不是死水，我盯着那尸体看了好一会，他一定不动，肯定有问题啊。” “对啊……还是羽神观察的仔细，那后面那个小哥哥落水，是鬼干的？” 陈羽于是给他科普了一下： 这种，是典型的“鬼托人”——那个尸体，是杀死他的那个邪物，故意放在岸边，引人下去打捞。 如果真有人下去，快要捞到的时候，它又会把尸体往水里挪一点，不会太远，可能你稍微往前走一步就能够到，但你真的过去了，尸体又会往前挪一些……最后一直来到河中间。 可能有人会觉得，这么沙雕的局，不是很容易发现问题吗？ 其实不然。 人一旦进入那个环境，很容易被眼前的情况迷惑，而忘记了背后的逻辑，就像刚才那种情况，小三儿当时的眼睛里，只有尸体，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抓住尸体，这才一点点深陷局中…… 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的，其实很难理解。 胡杰听完，也是半懂不懂，沉吟道：“可是，那个水鬼，为什么要把事情弄的这么复杂，等他下水，直接抓人不行吗？” 陈羽道：“你这算问对了，如果它有秒杀的能力，肯本不需要这么费事，问题就是……它没有，如果一下水就动手，它怕一时间控制不住对方，离岸边近，就容易逃脱，等到了河中间再下手，才更加稳妥……” “这样啊，可是昨天，那人下水洗澡，不是被他直接干掉了吗？” 这胡杰，心思还真缜密……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 陈羽想了一会，说道：“有可能，昨天杀死那位的，并不是这个家伙，而是另外一个邪物……如果我猜的没错，它只是利用了这具尸体，布下这个局，想要分一杯羹罢了。” “这……” 胡杰愣了一会，说：“后面弄出浪花想攻击那大长腿的，不是这个菜比邪物吧？” 陈羽无奈道：“你怎么管谁都叫大长腿？” 又说：“当然不是它，否则之前一个浪头就搞定了，何必弄那么费事。” “一条河居然有两个邪物？我的天……”胡杰有点难以置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啊？” 陈羽摇头，这个是真不知道。 他现在脑子里想的是昨晚的经历，也是这条河，当时自己干掉画皮鬼之后，同样遇到了这种水浪袭击，一模一样。 要说这两者之间没关系，陈羽自己都不信。 很有可能，是同一只邪物…… “这件案子，水很深啊……” 现在唯一的线索，在柴小姐那里。 陈羽现在更加相信，先前在水中，柴小姐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这才有后面的请神。 请神的过程中，一定也发现了什么…… 可惜自己后面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不然或许能从她口中获得真相。 还好，自己原本就是奔着柴家来的，现在两件事并成一件，也算是赶巧了。 回到坝上，胡杰开车，不一会就来到了天姥村。 从村外看进去，就是一个特别普通的村子——跟别的村子没什么区别。 陈羽让胡杰把车停在村口，两人步行进村。 “你不用跟着我了，你自己去走访调查，记得我之前提过的那些问题，能弄清多少是多少，必须时候，可以用钱开路。” 陈羽想了想，“最高五百，我给你报销。” 胡杰皱眉说道：“才五百，能买通谁啊，这年头农民比你想的有钱的多！” “那就省着。” 陈羽翻了个白眼，跟农民有钱没钱有啥关系，主要还是自己……舍不得花更多钱在这上面呗。 就是抠。 陈羽一向觉得这是传统美德。 跟胡杰分开后，陈羽随便找了个路人，打听到柴大姑家住哪儿，然后闲逛着走了过去。 …… 村头，有一家占地很广的宅院，一共两进，后面一进，是一排三间平房，修成了楼上楼。 院子后面，有一口挺大的水塘，塘边上还立着一个小亭子，虽然没有特别的景观，但在这种乡下地方，也算十分气派和少见了。 此刻，在院子最里头的堂屋里，柴九红已经换下了湿衣服，一边拧着头发，一边来到了坐在八仙桌前面的一个中年妇女面前。 中年妇女，便是柴大姑。 看着柴九红，柴大姑眉头皱起来，“你怎么下水救个人，身上沾了这么多阴气，你遇到什么了？” 说着，从八仙桌上拎起一只鸡毛掸子，在柴九红身上扫了几下，阴气立刻被驱散了。 “我遇到……应该是妖怪。” 第369章 柴大姑1 柴九红讲起了自己下水救人的经过，她当时下水、潜到落水者身边，看到有一个水鬼，在用双手抓着那人脚踝，她上去作法，打跑了水鬼，正要把落水者拉回岸边。 突然，她感到身边的水流凝滞起来，被一团绿色包裹着，并且这股力量正试图将她往水底拉，她赶紧咬破手指，用血破了邪术。 这时候，水里冒出一个绿幽幽的影子，正面对她展开了攻击。 柴九红情急之中，用上了家门传承的法术，那东西大概是察觉到她不好对付，也没有强攻，退走了。 “回到岸边，我越想越不对劲，我们这条河平时挺平静的，怎么一下子来了害人的邪物，还两只……正好这时候，有一个茅山道士，把昨天那个尸体的衣服撕开，大腿上，有两个巨大的青色手印！” “手印很大，而且手指显得很长，看上去不像是水鬼留下的，我想着从这里或许能找到点线索，就请嗅觉最好的白三爷走了一趟，白三爷嗅了尸体上残留的气息，告诉我，这是妖气……” “他嗅出来，这是一只水里的妖精，可能是蛤蟆精，我觉着应该就是了，因为我在水底跟那东西打的时候，也看到它身上一片绿幽幽的，而且长手长脚的，长得像个人，可不就是一只特大号的蛤蟆吗。” 说到这，柴九红停顿了一下，用请示的语气说道：“姑妈，最近我们这一带可真是不太平，我有点担心，要不要请示下姥姥，怎么办才好？” 柴大姑沉默良久，说道：“晚上，我会请示姥姥，这个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你体内还有残余的妖气，自己去熬点汤药喝。” 柴九红点点头，朝厨房走去，又听柴大姑问道：“你之前说，见到一个茅山道士，这是怎么回事？” 柴九红一拍后脑勺，“差点忘了这个，我在看香请神的时候，那个蛤蟆精——应该就是它，制造了一股浪花来袭击我，这人帮我挡了一下，后面我就问他是哪个门派的，他自己说是茅山道士。” “茅山道士……” 柴大姑听完，从八仙桌上拿起了一根长长的旱烟管，吧嗒吧嗒地抽起来，半晌才问她后面呢。 “他说是茅山道士，我就没理他了呀，我可是记得姑妈跟我说过，咱们姥姥，最讨厌茅山道士。“ 停了一下，柴九红又问：“姑妈，这个茅山弟子，会不会也是奔着姥姥来的，跟那些邪物一样？” “很有可能啊……” 柴大姑说完，突然眉头一皱，转头冲着黑漆漆的里屋说道：“还是老灰你的鼻子好使。” 回头对柴九红说：“有客人来了，你去开门，不管是谁，让他进来。” 柴九红一愣，急忙起身，朝外面走去。 来到院门后头，用力一把拉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一个贼头贼脑的男子，正在东张西望。 “是你！” 柴九红立刻就认出来，来人正是之前在码头上打过交道的那个茅山道士，不禁更加怀疑他的目的，冷冷地说：“你在这干什么！” “啊，我就随便走走……真巧啊，又见面了！” 陈羽不好意思地讪笑起来，内心很是不解，自己只是站在门口看看，动作也不大，怎么就惊动了她？ 柴九红眉头皱着，她是实在不想跟这个目的不纯的家伙打交道，但想到刚才柴大姑吩咐过，不管是谁都请他进去，只好捏着鼻子说道： “我大姑叫你进去说话，走吧。” 说完，转身就往里走。 柴大姑找自己？ 陈羽也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跟了上去，一边打量起这间特别宽敞的院落。 “你家好大呀，住着很多人吗？” “你也姓柴？” “你跟柴大姑是什么关系？” 陈羽一连好奇地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最后把柴九红问烦了，直接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伪君子，废话还挺多！” 伪君子？？ 陈羽笑哭，“咱俩一共说的话没超过四句吧，你怎么就对我的品德下了如此判断？” 柴九红哼了一声：“茅山弟子，全都是伪君子！” 这话说的陈羽更加好奇。 “小姐姐，不是我为茅山说话，你这个话绝对是偏见啊，哪怕监狱里头，也有好人，更不要说茅山了。” “油嘴滑舌！” 柴九红不再搭理他，鞭子一甩，径直往里走去。 穿过两重院子，来到正宅门前，柴九红阴着脸，对他招了招手，然后自己先进去了。 陈羽只好跟了过去，堂屋里没有窗户，也没开灯，光线十分阴暗，跟傍晚似的。 屋里烟雾缭绕，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檀香味。 陈羽的目光落在八仙桌旁边的椅子上，椅子上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挺胖的，穿一件紫色的长裙，头发盘的很高，脸上涂着浓浓的胭脂和口红，看着倒不难看，就是……有点怪异。 而且她脖子、耳朵、手腕和手指上，都带着首饰，被门外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中反射出一片银白。 应该都是银子做的首饰。 妇女用手中的旱烟管指了指八仙桌另一头的木头椅子，“九红，去倒茶。” 柴九红一脸的不乐意，假装没听见。 “来的都是客，别那么小家子气，让人笑话。” 柴九红这才嘟着嘴进了厨房。 妇女也不看陈羽，巴巴地继续抽着烟。 气氛有点尴尬，陈羽只好隔着桌子，冲她拱了拱手，“还没请教……” “柴大姑就是我。” 果然她就是柴大姑…… 不过和想象中的有些差距，在他想象中，能叫什么“大姑”的，又是出马弟子，一定是个形象古怪的干巴老婆子，没想到却是如此富态，而且穿衣打扮满满的贵妇风格。 当下恭敬地说道：“见过柴大姑，在下茅山弟子陈羽。” “果真是茅山弟子……” 柴大姑这才转过脸来，上下打量着他，这时柴九红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着两个青瓷茶杯，将其中一个往陈羽面前重重一放。 一波茶水从杯盖下面溅出来，差点溅到陈羽身上。 第370章 柴大姑2 “九红，无礼！” 柴大姑斥了她一声，这才请陈羽喝茶，对他的态度倒是很客气。 陈羽二话没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柴大姑看他把水咽下去，微笑着说道：“你不怕我在茶里下什么东西，你应该知道，萨满的那些巫术，我可会的不少。” “这个，犯不着吧。”陈羽有点吃惊，“咱们无冤无仇，你害我干什么？” “无冤无仇？呵呵。” 柴大姑干笑了几声，用一副“看透了一切”的口吻说道：“小伙子，大姑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在我跟前就不要装了，说吧，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打算把姥姥怎么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真的，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说，你们跟茅山有仇？” “不要装了！” 已经回到沙发上坐着的柴九红，忽然站起来，双手叉腰，愤怒地冲陈羽说道：“姥姥早就说过，茅山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你们到今天才来，不也是趁着姥姥状态不如之前吗，否则，就凭你们这些茅山道士，哪里敢来送死！” 陈羽虽然还是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也隐约明白了一些，这个柴大姑，应该就是那个“姥姥”的代理人，而姥姥，跟茅山有仇。 因为自己是茅山弟子，于是，背锅了…… “等等啊，我可能没说清楚。”陈羽看着柴大姑，急忙问道：“你们说的茅山，是茅山南宗吧？” 柴大姑眉头一皱，“什么是南宗？” 敢情这位啥也不知道啊……陈羽一想就明白了，毕竟她是出马弟子，严格来说，不属于法术公会的成员，又一直待在农村，八成是没在法界混过，于是解释道： “茅山，分为南宗和北宗，你们平时说的茅山，其实说的都是南宗，而我，是北宗弟子。” 柴九红听了说道：“不要狡辩，什么南宗北宗，还不是一家人吗？” “这个，还真不是……这么说吧，我长这么大，连一个南宗弟子都不认识，他们看我，估计跟看陌生人一样，绝不会把我当成他们自己人。” 柴九红还想说什么，柴大姑挥手止住，问陈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连名字都没说，你怎么知道，得罪姥姥的是什么南宗，不是你们北宗？” “不可能是北宗。” 面对两人的疑惑，陈羽笑着说道，“因为北宗就我一个弟子。” 此言一出，连柴大姑都有点吃惊，一个宗派，怎么可能就一个弟子呢？ 不过她也没有细问，想了想，说道：“姥姥与茅山的仇，可不是近些年才结下的，你怎知不是你的某个长辈？”“这也不可能，我上一辈，北宗也是一个弟子——就是我师父，我师父可怂了，他绝对不敢惹事的，所以不可能是他。” “再往前呢？” 还要往前？？ 陈雨有点无语，这位姥姥，与茅山的仇，到底是哪辈子结下的？ “再往前没了。我茅山北宗的传承，断了有几百年了，到我师傅，才重新续起来吧。” 这件事涉及宗门的谜辛，陈羽就没有展开来说了。 柴九红疑惑地说：“天下哪有这样奇怪的宗门啊，你这空口白话，我凭什么信你。” “我也没让你信啊，说到底，咱们素不相识，我能说这么多，全是看在柴大姑请我进来喝茶的份上。” “说句不该说的……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 “你——” 柴九红一下噎住，脸上现出了恼怒之色。 陈羽这话，其实说的没毛病，本来双方也不认识，你说人家有问题，人家也解释了，还要怎样？ 但陈羽的话，尤其是最后那句，也表达了自己的不爽——就算你怀疑我，认为我是茅山南宗弟子，你又能怎么样呢？ “你挺嚣张的啊。” 柴九红半天憋出一句话来。 “我感觉比你差远了。”陈羽也回敬道。 “好啊，那我就试试你的成色！如果连我也打不过，就赶紧滚回茅山吧，没准还能捡回一条命！” 说着，柴九红从沙发旁的茶几上，拿起了一把剪刀和一张黄纸，随手剪成了一个小人的形状，口中碎碎念了几句咒语，往纸人身上吹了口气，朝前方一丢，那纸人立刻幻化出真人般大小，摇摇晃晃地朝陈羽扑了过来。 这是萨满的巫术！ 陈羽虽然不知道她具体用了什么法术，但是一眼就看出了这纸人的底细。 本来，萨满和出马仙就是一家人，柴九红会这一手，也属正常。 陈羽转头朝柴大姑看了一眼，柴大姑巴拉巴拉的抽着旱烟，目视前方，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 “所以，她也想试探我的实力？” 明白了这一点，陈羽站了起来，这时候纸人已经自己燃烧起来，像一团火球，奔向自己。 感受着火焰灼热的能量，陈羽也是看出来，柴九红这一手虽然简单，但纸人的威力却是不容小觑。 他没有选择远程法术——虽然那样更容易破解纸人的攻击，而是抬起右手，捏了一个最简单的“御敌诀”，朝纸人正面迎了上去，右手往前一按，一股紫气从他掌心喷出， 在生前筑起了一道简单的屏障。 纸人撞上屏障的瞬间，身体立刻融化，只剩下一团火焰，附着在紫气的外围，双方展开了消耗。 柴九红眼看这一幕，立刻摘下了一根自己的头发，缠绕在左右手的两根食指上，勒紧之后，不断变换着形状，将自己的法力不断灌注到那团火焰上面。 火焰一下子明亮了数倍，将紫气消耗掉了不少，但更多的紫气，却是不断从陈羽掌心涌出，源源不断地冲向火焰。 这种硬碰硬的斗法，最能体现出双方的硬实力，数分钟之后，紫气的范围一点没变，火焰却是慢慢转小，已经被紫气从四周包围起来，显出了明显的颓势。 柴九红的脸上，泛起了一股潮红，眉头也皱了起来，显示出了吃力的样子。 而她的对手，陈羽，则是左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地冲她微微笑着，丝毫看不出一点累的感觉。 第371章 后援 “咯吱！” 陈九红手中的头发，仿佛经受不住持续的高强度的拉扯，终于断裂了。 陈羽身前的火焰，也在瞬间熄灭。 这一场，陈羽完胜。 “再来！” 柴九红满脸愤慨地又拔下了几根头发，一圈圈缠绕在左手食指上，陈羽看的稀奇，也不知道她要进行什么法术？ “你别把自己给拔秃了，犯不着。” “九红，差不多行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一直默默观战的柴大姑，此刻开口说道。 柴九红很听这位的话，虽然还是一脸不甘，但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生气地坐回到沙发上，脑袋扭到一边，不去看陈羽。 “请喝茶。”柴大姑自己也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侄女不懂事，让贵客见笑了。” 什么不懂事，还不是你想要试探我…… 陈羽腹诽了一句，同时他也知道了，原来他们两个是姑侄关系。 “柴大姑言重了，令侄女实力挺不错的。” 人家也没恶意，陈羽也就跟着捧了一句。 柴九红听见，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柴大姑喝了一会儿茶，接着问道：“你是否与茅山有关系，我不知道，但能不能告诉我，你来我们这山村的目的？” “我是为了追查一件事情。” 陈羽放下茶杯，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本来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柴九红听罢，怒道：“好啊，原来你跟那个奸商是一伙的！” “谈不上，我只是来调查事情真相，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参与。” 柴大姑沉吟片刻，说道：“你说的那件事，我毫不知情，也无法给你意见，总之，我跟你保证，这件事与我柴家没任何关系。” “我相信。” 看她的神色，的确不像是撒谎，陈羽也就信了几分，想了想，问道：“请问柴大姑，这个村子，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师长住的？” 柴大姑淡淡笑道：“有我柴家在此地，别说本村，就是附近十里八乡谁，还敢开坛出仙？” 这话说的，陈羽信！ 他不知道柴大姑实力怎样，但就刚刚与柴九红交手的体验，这姑娘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一般乡村级的神婆神汉的水平。 他们这一行，也是要讲规矩的，每个出马弟子，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 你贸然跑到人家地盘上去开坛，这就是挑衅，如果双方实力相差不多，倒还可以互相忍让，和平共处。你比别人菜，肯定是会被赶走的。 但是柴大姑的回答，令陈羽掌握的唯一的线索也断了，一时间心情有些郁闷。 却听见柴大姑说道：“这附近十里八乡，虽然只有我一家开坛，但不代表没有人会巫术，那个做工程的想要开发的地盘，应该不仅仅是我们天姥村吧。” 她这话，倒是一下提醒了陈羽。 没错！只要是处在项目开发范围内的村庄，都有被破坏的可能，所以，跟王篆成作对的，未必一定就是天姥村的人。 “大姑是本地人，对这方面有没有了解？” 眼看柴大姑沉吟不语，陈羽知道有戏，急忙又补了一句：“大姑啊，我打听这些，绝对只是为了办案，并不是为了给别人跑腿，对于那种赚黑金钱的资本家，我也是强烈谴责和唾弃的。但用婴儿的人皮作法，这也绝对不是好人啊，他这么做，肯定不是为了整个村子着想，而是自己的利益……” 柴大姑听完，缓缓说道：“这件事是谁做的，我实不知，但听你的描述，手段很像是长白宗的人……” 听到“长白宗”三个字，柴九红眼睛睁大，似乎想阻拦柴大姑说话，却被她摆手止住，接着说： “从我这村子往西，大概十几里地，有一个山谷，从前长白宗的人，就住在那里。当年，因为他们做恶多端、祸害村民，被我奶奶给剿灭了。” 陈羽听得心惊，也是明白了她说这话的意思，问道：“全灭了吗？没后人了？” “当时，也有几个逃走的，下落不明。前些年，隔壁村有人用萨满巫术害人，被我抓住，审问之时，他承认是长白宗的后人，一直藏在村里，他一定还有同门，但我没来得及问，他就自曝了元神。” 藏身在村里…… 陈羽不解地说：“村子就这么大，都是本地人，难道这么多年来，没人怀疑他吗？” 柴大姑点头道：“长白宗，虽然跟我们柴家一样，是外来的，但也并不是一来就干坏事，他们在本地经营了许多年，起初也是治病救人，在当地名望很不错。” “因此，他们也曾从当地挑选过一些适合修炼巫术的好苗子，这些人并不对外公开身份，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普通的乡民，只要不出手，谁会怀疑他们呢？” 这下，陈羽彻底听明白了，虽然没有证据，但陈羽有种直觉，婴儿人皮的事，很可能就是这个长白宗的人干的！ “长白宗……好奇怪的名字，是不是有什么说法？”陈羽好奇地问。 “长白宗，是发源于长白山的一个萨满教，几百年前就没落了，我们这边这一支，是当年……”说到这，柴大姑突然意识到失言，停顿了一下，方才接着说： “当年因为某些原因，跟我们柴家一起来到这小山村里定居，后来发生的事，我之前说过了。” 柴家，也是从北方搬过来的？ 陈羽一想也对，本来出马和萨满，都是来自北方。 不过他心中也是更加好奇，这个小山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让柴家和那个什么长白宗一起都到这边来安家？ 柴大姑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这里头的隐秘，说起来也不算什么，但你毕竟是茅山来的，不管什么南宗北宗，也是你一面之词。” “我能告诉你这些，是不想看到这种邪修法师作怪，尤其是在我柴家地盘上，这件事，我会让九红去帮你调查，但更多的，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说到这，柴大姑转头看着柴九红，“你可听到了？” 第372章 背后的秘密 说到这，柴大姑转头看着柴九红，“你可听到了？” 柴九红嘟着嘴道：“我自己调查，我不跟他一起！” 陈羽冲柴大姑拱手道谢。 他是真的很感激，人家在不信任自己的情况下，能跟自己说这么多。 经过这场交谈，他也基本确定了柴大姑是正修，虽然只是直觉。 “柴大姑，我还有个问题……今天九红妹子在河里，到底遇到了什么，这个……” “应该是一只蛤蟆精。”柴大姑说。 蛤蟆精？？ 陈羽愣住。 “我也不知道它是哪里来的，”柴大姑解释道，“最近咱这一带来了不少邪物，可不止它一只。” 柴九红突然开口说：“姑妈，这个伪君子说的那件事，没准也是因为最近的变故，长白宗的人又出来作怪了？想要趁乱搞事情？” 伪君子……陈羽一头黑线。 柴大姑缓缓点头，“我也是担心这一点。” 趁乱，趁什么乱？ 陈羽看看柴大姑，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干脆也就不问了。 再次道谢，起身告辞。 经过柴九红身边时，陈羽问她要不要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结果柴九红眼皮一翻，“不加！放心，只要你在村里，我总能找到你的。” 陈羽笑了笑，也没勉强。 送陈羽出门后，柴九红快步回到堂屋，直接来到柴大姑跟前，说道：“姑妈，你怎么把什么都告诉他了，他可是茅山弟子啊，什么南宗北宗的，我看就是幌子。” 柴大姑道：“你觉得他是来干什么的？” “很可能是来对付姥姥的，替茅山那些人打前站的！” “他至少是天师巅峰，有这么厉害的探子？” 柴九红哼了一声：“那也可能是他们知道姑妈厉害，特意派来一个厉害的呗，天师巅峰又怎么了，也不是姑妈你的对手！” 柴大姑笑道：“傻孩子，你想过没有，如果他真是探子，能上来就亮明自己茅山弟子的身份吗？” 柴九红一下愣住。 这还真是…… “这小伙子，我看挺好的，我之所以没告诉他全部，是担心他被人利用……他说的那件事，如果真是长白宗干的，那就麻烦了。” “这山里已经有许多邪物摸来了，再加上长白宗的话，咱们哪能对付得了这许多……” 柴九红握着柴大姑一只手，咬着嘴唇说：“姑妈不要太担心，以您老人家的实力，肯定没问题的！” 柴大姑苦笑，随即转身对着后屋说道：“劳烦老灰走一趟，去找下柱子，打听下茅山是不是有南北二宗，还有一些情况……那小伙子说的，你可都听到了。” “老灰？可别假装没听见。” 等了一会，里屋还是没动静，柴大姑摇了摇头，“老灰，咱不让你白忙，等你回来，我给你烧三炷冲天大香，重塑金身。”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黄色长衫的男子从里屋走出来，留着八字胡，佝偻着腰，看上去就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出来之后，一对圆溜溜的小眼睛瞅着柴大姑，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咱什么时候诓过你，快去吧，路上当心。” “好嘞！” 黄衫男子愉快地出门去了。 柴九红不解地冲柴大姑说道：“姑妈，你不是说，相信那个家伙吗，怎么还调查他？” “那只是凭着直觉，既然要合作，总归是要调查清楚，不能出一点差错，毕竟事关你的身家性命呢。” “合作……” 柴九红恍然明白了什么，冲柴大姑说道：“姑妈是说，想让他帮忙保护姥姥？” 柴大姑点点头。 “不过，这还要看姥姥自己的意思，晚上你准备一下，我要上山去问姥姥。” …… 在村里逛了一圈，陈羽回到村口停车的地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打开手机，看王篆成从微信上发来的关于“生态公园”的设计草图。 ——先前，从柴大姑家出来，他就给王篆成打去电话，问了他当初具体的施工所涉及到的范围，王篆成自己也说不清楚，然后找到当时的设计师打听，要来了这张图，发了过来。 “真的是大手笔啊……” 看着设计图，陈羽内心由衷地感慨，这个所谓的生态公园，是以天姥村为中心，范围包括附近好几个村庄，甚至包括水上项目，要拆掉天姥村通往隔壁村子的木桥，重新修建一座复古的石桥…… 而且，在施工之前，王篆成的公司把整个项目规划书在几个村子都贴过了，也就是说，这一带的居民，都知道项目的整体规划。 也就是说……用人皮作法的，未必就是天姥村的人，这附近几个村子，都有可能。 只能是，慢慢找了。 陈羽仔细回想着跟柴大姑的对话，信息量还是挺大的：首先，这个柴家，应该就是姥姥的代理人，当初跟那个长白宗一块搬到这里，显然背后有着某些特别的原因。 很可能，跟这位姥姥也有关系…… 而且，姑侄俩的对话中，还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那只蛤蟆精——很可能还有别的邪物，都是最近才来到这一带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针对姥姥。 这里头，自然还有不少隐秘之事。 “这个小山洼，到底藏着什么东西，让这么多邪物感兴趣？” 看着四周的幽幽青山，陈羽不免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 一间破旧的院落，两间老瓦房，好在里头房间是粉刷过的，家具也算齐全。 “东西都是好的，尽管用，就是咱乡下简陋点，如果有啥缺的，我们两口子就在隔壁院子，你直接招呼一声，我给你送过来……” 房东大娘一直巴巴地介绍着，生怕陈羽二人嫌房子不好不租了。 “挺好的。”陈羽点点头，“不过，你俩为什么不住这边呢？” “这是给我儿子结婚用的，东西都是特意张罗的，结果我儿子住一年，就去城里打工去了，我老两口在隔壁院子住惯了，也不想搬过来，这房子就一直空着，两百一个月，真的不贵，而且你们住的时间短——” 第373章 大郎你好 陈羽直接摸出五百块，递给大娘，说道：“我们两个男的，也懒得做饭，多出来的三百，就算是伙食费吧，也不用另外准备，你们自家吃什么，多做一份就行。” 大娘愉快地答应下来。 于是两人就在这个小院子住了下来。 “怎么样，我办事可以吧。” 胡杰往床上一躺，冲陈羽得意地邀起了功。 “可以。” 这房子，是胡杰奉了陈羽的安排，下午找到的，因为村子太小，也没有旅社，虽然有车吧，但每天往返镇上也不方便，再说，住在村子里，真遇到什么情况，也能及时知道。 陈羽接着说：“不过，你下午就干了这一件事？” “哪能呢，我打听到挺多的，关于柴家啊什么的……等我休息会吃点东西再慢慢聊？” “这个不急，不过你休息不了，你现在开车回颖州市，去火车站接一下兮兮。” “现在？” “是的，她晚上六点到，你现在去差不多了。” 昨天陈羽跟兮兮通话，听说她要来，还以为是说着玩的，结果下午的时候，兮兮打来电话，说已经坐上了到颖州市的高铁，大概晚上八点到，问他具体在什么位置。 正好有车，陈羽便想着让胡杰开车去接她。 “这一趟算公事，给你……五十块，加油算我的。” “五十啊！” 胡杰嚷起来，“你就算找个滴滴，一来一回，没有两百人家也不干啊，好几十公里呢。” “那就两百。” 胡杰差点吐血。 最后谈到四百，并且路上报销一顿饭（陈羽要求必须在五十块以内），胡杰这才骂骂咧咧地去了。 …… 兮兮到的时候，已经凌晨快一点了。 陈羽刚吐纳完一个周天，洗洗上床，正打算睡觉，结果门呼的一下被推开，兮兮径直闯了进来。 然而二话不说，直接爬上床，骑在了陈羽的肚子上。 “喂，想我了没有！” 陈羽熟悉她的性格，这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因此也并不觉得她这行为有什么暧昧，只是她不光骑在自己身上，还上下摇晃，弄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 “嗯，想了想了，快下来吧……” “才一分钟，你不行了吗。”兮兮坏笑着从他身上下来。 陈羽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他看到胡杰推门进来，肩上扛着一个大的夸张的编织袋，鼓囊囊的，都坏撑爆了。 “这是什么？”陈羽好奇问道。 胡杰有点无奈地冲兮兮努了努嘴。 “全是我的零食啦！” 兮兮解释道，“这不是听说要来乡下吗，肯定没地方买零食啊，我就在过来的路上买了一点，是胖子请我的。” 胡杰连忙摆头，“这个我可请不了，好几千块呢，得找羽神报销。” 陈羽震惊地看着胡杰放在脚边的编织袋，别说这是一袋零食，就算是这么大一袋子粮食，估计都够三个人吃两个月的了…… “你管这叫一点？”陈羽看着兮兮，喃喃说道。 “很多吗？” “行吧……不过，就算买这些，也用不了那么久吧，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 “路上随便吃了顿夜宵。” 兮兮趴在他身边，神采奕奕地说道，“来的路上我听胖子说了，昨天你们遇到个挺厉害的画皮鬼是吧，背后还有厉害的邪物？怎么样，查到什么头绪了吗？” “还没有，反正挺厉害的吧。” “那正好啊，我就是来帮你打架的！” 兮兮冲他握起了小拳头，“这次尽管交给我就好了，你负责动脑子就行！” 聊了一会，兮兮坐车也困了，开始找地方睡觉。 她把两间卧室都看了一遍，对比了一下，最后选中了陈羽的房间——因为他这是主卧，床比较大，直接脱掉外衣钻，进了被窝里。 吓的陈羽赶紧爬起来，打算去胡杰的房间睡。 “你不走也没事，兮兮躺在床上，伸着懒腰，舔着嘴唇上刚喝完残留下来的一圈酸奶，说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真怎么样了，我也会负责的。” 陈羽：“……” 这像是一个正常女孩子能说出的话吗？ 当然，她也不正常…… 隔壁卧室，是一张只有一米二的小床，陈羽怀疑都不够胡杰一个人睡的，突然想起房东王大娘说过，如果被子不够，橱柜里还有。 过去一翻，果然又找到两床被子，干脆直接打地铺睡了。 胡杰躺在床上，跟他讲起了下去打听到的信息——多是跟柴大姑有关的，跟陈羽了解到的差不多，唯一让陈羽觉得有点价值的，就是胡杰打听到，所谓的姥姥，就住在村子后面的一个叫“天姥山”的山上。 当然，这山最初不叫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姥姥成仙之后，柴家给她在山上建了一座庙，后来姥姥显灵，名气越来越大，大家这才把这座山改了现在的名字。 光是建庙，至少都有上百年历史了。 可能是坐车太累，胡杰说着说着，就打起了呼噜。 声音越来越大，如震天雷一般，还磨起了牙…… 陈羽叫醒他好几次，都不好使，无奈之下，只好把地铺搬到了客厅去，这才安稳地睡了一夜。 早上七点多，房东王大娘就过来敲门，陈羽去开的门，结果王大娘是来叫他们吃早饭的。 “俺早上刚蒸了一笼包子，就是咱这乡下人不太会整，也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王大娘嗓门特别大。 “吃吃吃，有包子吗，包子在哪里？” 兮兮直接穿着睡衣就出来了，瞅着房东大娘说道，“什么馅儿啊？” “……韭菜猪肉，还放了些山上摘的野菜，咱也叫不上名字。” 房东大娘有点吃惊地看看她，又看看陈羽。 “啊，她是——” “我是他老板，我叫兮兮！” 兮兮把一条胳膊肘架在陈羽肩膀上，很社会的说道。 “啊，老板好，你们能吃几个，我给你们送过来吧。” “不用，我们去你那边吃吧，省得麻烦。”陈羽赶忙说道。 他还想趁着吃饭的时候，跟她打听点情况，毕竟王大娘家也是本地人。 第374章 工程队进来了 走进王大娘家里，立刻就闻到一股热腾腾的包子香味。 堂屋里，坐着一个大爷，应该就是王大娘的老伴了，王老汉坐在八仙桌前面，正在剥蒜。 看到三人进来，王大爷愣了一下，急忙站起来，咧着一嘴大黄牙，憨厚地冲他们笑着。 “你们随便找地方做，俺给你们拿包子去！” 王大娘说完，就进了厨房。 陈羽稍微打量了一眼房间，就很普通的农家堂屋，正面对门摆着一张八仙桌，周围摆着一圈条几，八仙桌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江山如此多娇”的装饰画。 画的下面，靠墙的桌面上，却是摆着一只木头雕刻的神像。 由于雕工比较差，只能大致看出是一个女子，长发盘结，慈眉善目的，身上穿着一袭长裙。 神像前面，还摆着一只香炉，里面插着三只点燃的檀香，正燃烧到一半左右，显然是不久前才供上的。 看到神像，陈羽心中一动，问王老汉：“你这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啊？” “咱这还能供谁啊，当然就是姥姥了。”王老汉语气恭敬而又得意地说道。 跟王老汉聊了聊，得到的信息，跟之前在镇上旅馆老板那儿听说的差不多，于是又聊起了柴大姑。 提到柴大姑，老汉也是一脸的恭敬，从他口中，陈羽也是得知了一些信息： 柴大姑家，祖上据说也是从外地搬过来的，他们家族是传女不传男，每一代都有一个女性，出来继承衣钵，成为神婆。 因为尊敬，被当地人称为“大姑”。 每一代大姑，都是姥姥的代理人。 因为每一代大姑为人都特别热情和正直，多年下来，柴家在当地人的心目中，早已不仅仅是神婆而已，连很多与灵异无关的事情，当地人也习惯找柴大姑出来主持。 哪怕是婚丧嫁娶红白喜事，也都以能请到柴大姑出席为荣。 远了不说，就在这个镇上，柴大姑的一句话，比镇长都好使。 “包子来了，先吃饭，待会再聊！”王大娘端着一笼热腾腾的包子吗，来到堂屋，招呼三人吃饭。 陈羽尝了一个，这野菜包子的味道，还真是不错，虽然没法跟馨姐的大肉包子比，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拳头大的包子，他跟胡杰一人吃了五个，剩下七八个，都让兮兮一个人给吃了。 “是不是吃的有点多？”兮兮抹着嘴巴上的油，冲王大娘笑着说。 “啊，你只管吃，包子可多的是！就是看姑娘你这副小身板，没想到饭量这么大……”王大娘憨笑着。 兮兮从兜里摸出一叠钱，递到王大娘手里，亲热地说：“大娘，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这是三千块，你收着，往后几天，你尽管做你最拿手的饭菜，钱不够的话再告诉我！” “这怎么好意思呢！” 王大娘赶紧把钱往回退，最后还是被兮兮硬塞到了她的兜里，笑得合不拢嘴，只是有点不放心地说： “我一个乡下老婆子，会做的可不多啊，都是一些咱们本地的传统食品，我也不知道姑娘你的口味……” “你尽管做吧，我什么都吃。” 什么都吃……属猪的吗？ 陈羽腹诽了一句。 吃完饭，王大娘又去沏了三杯从山上采的野山茶。 三人正喝着，突然听见屋外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好像有大型机械开动的声音，期间还伴随着高音喇叭的声音，只是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这种动静，在山村里可不常见。 王大娘听着好奇，让丈夫陪陈羽三人聊天，自己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没过一会儿，就见她快步跑进来，嘴里一边喊着： “老头，去把咱家铁锨拿上一把，有工程队要推我们的地！支书让大家都过去，壮壮声势！” “踏马！这群王八蛋，死性不改啊！” 王老汉大骂着，跟着媳妇就出去了。 工程队？？ 陈羽跟胡杰互相望了一眼，都是一脸懵。 他们可是知道底细的，这工程队，是王篆成公司的，昨天他还信誓旦旦的承诺，在事情弄清楚之前，绝不会开工，不至于今天就变卦吧？ 这货，难道真的要钱不要命？ 陈羽觉得不太可能，或者，这村里还有别的工程队？ 三人当即起身，追着老两口就出去了。 来到外面路上，正好有一群人往村口方向走，手里也都拿着铁锨、锄头一类的农具。 跟着他们，不一会就来到了村外，迎面就看到两辆推土机，已经处在发动状态。 轰鸣声，就是它们所发出的。 在推土机前面，站着一排十几个人，穿着统一的工作服，显然是施工队的工人。 一个穿西装的男子，站在前面，看上去像是他们的头头。 在他边上，有一个拿扩音喇叭的男子，正对着不断聚集过来的乡民们喊话： “……人家天通公司，是取得了施工资质的，大家如果有意见，可以走正规渠道，向我们反映嘛！但是不能妨碍人家施工，往大了说，这是犯法！” “天通公司的这个工程，说到底也是一件大好事，是为了带领大家致富……大家千万不要听从蛊惑，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听着话音，陈羽猜他应该是官方的人，被工程队拉出来调解矛盾的。 然而，围观村民显然不买账。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惦着手里的锄头，大声说道：“吴乡长，你也别拿着苞米瓤子话忽悠大家，搞旅游开发，我们当然支持，但想要拆桥拆房拆祠堂，还想在天姥山上动工，那可是门都没有！” “是啊，就算我们不阻拦你，难道你们就不怕姥姥降罪吗？” “你吴乡长是外地来的，没听过姥姥也就罢了，你们乡里难道就没一个本地人，回去问问他们，姥姥是能得罪的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怼起了吴乡长。 一瞬间，吴乡长脸上露出厌烦的神情，但是被他很好地掩饰起来，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们说的姥姥，我不能说是迷信……就算是民俗吧，可是你们不觉得用这个来作为反对工程的理由，太可笑了吗？” 第375章 工程的真相1 “好，就算这位姥姥真的存在，你们怎么知道她一定反对工程呢，假如你们能够拿出姥姥反对的证据，那我们乡里一定会考虑！” 这番话一出来，乡民们面面相觑。 虽然知道他是胡搅蛮缠，但人家逻辑的确没问题——是你们说姥姥反对工程的，人家顺着你的逻辑，让你们拿出反对的证据，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吴乡长也为自己的诡辩暗自得意，目光掠过说不出话来的乡民们，最后定格在一位老者的脸上，说道： “老王，你是村里的支书，你来说句话吧，我实话跟你说，这个工程，市里也是非常支持的，打算当做典型来宣传，所以，工程是一定要进行下去的，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我今天能出来跟大家对话，就是念及乡土之情，不想让大家被人利用……” “被谁利用？” 王支书往地上吐了口痰，用脚踏了踏，淡淡地说：“这个事，我可不敢帮大家拿主意，我已经让人去请柴大姑了，等柴大姑到了，让她老人家跟你们说吧。” “对，等柴大姑来！” “除了柴大姑，谁也不能代表我们！” 乡民们跟着喊了起来。 吴乡长听了这话，不免更加恼火，伸手把王支书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你是公家人，在这件事上，应该帮我一起协调纠纷才对，怎么能添油加火呢，什么柴大姑？她有职务吗，也就是一个神婆而已，大家凭什么要听她的差遣？” 王支书勃然变色，看了一眼身后众人，压低声音对吴乡长说：“小伙子，刚才那话，待会见到柴大姑可不要乱说，莫说你是个副乡长，就是再大的官，柴大姑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吴乡长冷哼一声，“我还不信，他一个老婆子能把我怎么样？” 王支书懒得理他了。 就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声：“柴家小姑娘来了！” 人群自发地往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陈羽也跟着转头望去，就看到柴九红从远处快步走来。 就她一个人。 今天的柴九红，穿了一身比较复古的对襟长裙，虽然年纪不大，但凝重的表情，让她看上去自带一种威严。 从陈羽身边走过时，柴九红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到人群最前面。 她的目光，从吴乡长等人脸上扫过，大声说道：“不是说好了停工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又开工了？” 吴乡长看了一眼身边穿西装的男子。 男子往前走了两步，笑眯眯地冲柴九红伸出右手：“柴小姐是吧，你好，我叫朱磊，是天通公司派出来负责这个工程的。” 柴九红冷着脸，没理他。 朱磊讪笑着，将手掌收回来，接着说道： “之前停工，是因为我们公司内部整合，被别的事给耽误了，并不是说工程就取消了怎么的。这么大的工程，如吴乡长之前所说，又被市里定成了示范项目，就算我们想停也不敢停啊。” “柴小姐算是村民的代表吧，我想知道，你们阻止工程进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如果是赔偿问题，我们天通公司愿意坐下来重新谈……” “跟赔偿没关系。” 柴九红指着不远处河面上的一座拱桥，说道：“这座桥，绝对不能拆！还有村里的祠堂、山上的树林等等，这些都不能破坏。” 乡民们跟着她一起点头。 朱磊笑了笑，“这些我们慢慢再谈，先让我们开工可以吗？反正暂时也拆不到这些，我们要先把路修起来，让设备和建筑材料能运过来——” “不行！” 柴九红不等他说完，一口否决。 “上次，我们就是信了你们的鬼话，结果被你们偷拆了很多房子，这些问题谈不成，你们的工程队什么都别想干！” 朱磊微微皱眉，脸上却努力保持着微笑：“那就是没得谈了吗？” “没得谈，而且，你们说话不算数，昨天还说暂时不会开工了，今天却又反悔了吗？” “谁说的？” 朱磊听了这话，也有点莫名其妙。 柴九红伸手指向陈羽。 “你出来！你昨天怎么跟我姑妈说的，亏我姑妈还相信你，原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朱磊茫然地看着陈羽。 陈羽只好走到前面，冲朱磊说道：“王篆成是你们老板吗？” 朱磊愣住，说：“没错，他是我们项目的投资方，怎么了？” “他昨天亲口告诉我，暂时不会动工，所以我搞不懂……到底是谁安排你们来的？”对于这一点，陈羽是真的想不懂。 朱磊脸上顿时也露出困惑的神情，看着他说：“王总说过这样的话？” “你等一下，我现在打电话给他。” 陈羽直接拨通了王篆成的电话。 “啊，是陈大师啊，你好你好……” 电话接通后，那头立刻传来王篆成恭敬的声音。 陈羽也不跟他废话，把情况说了一遍，问他怎么回事。 “这个啊……” 王篆成似乎很为难，沉默了好一会，说道：“陈大师，这件事情……有点复杂，您看这样行吗，您把电话给他，我先让他停工，后面……我再打电话给您，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向您汇报。” “好。” 陈羽把手机递给了朱磊。 “王总？” 朱磊对着手机问了一句，接着眉头皱起来，走到一边去，一只手捂着嘴巴，跟王篆成聊了好一会。 回来之后，把手机还给陈羽，深吸一口气。 “今天不干了，暂时先回去吧。” 他冲着身后的工人们摆了摆手，下了命令。 语气有些悻然，也有些不甘。 “朱经理，推土机要开走吗？”一个工人问道。 “先留下吧，早晚还是要复工的。” 说这话时，朱磊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羽一眼，之后便带领一众工人离开了现场。 吴乡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好追上了朱磊，跟在他身边，两个人嘀咕起来…… 一时间，村民们的目光都落在陈羽脸上，狐疑地看着他。 虽然是赶走了工程队，但之前他们的对话，让村民们有些怀疑他的身份。 第376章 工程的真相2 “我是好人，是站在你们这头的，不信你问她！” 陈羽指了指柴九红。 柴九红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嘟哝道：“暂时信你一回了！” 然后转身告诉大伙，陈羽是特意来帮大家的。 “我就知道，这小伙子是个大人物！他现在就租房住在我家里！” 王大娘兴奋而又得意地对身边人介绍起来。 柴九红问陈羽，之前电话里是怎么说的，工程队为什么出尔反尔？ 陈羽就实话实说。 柴九红听了，先让大家伙回家去等消息，特意让王支书留下来，一起等电话，看王篆成怎么说。 “大个子，中午回去，大娘给你们做枕头馍吃！” 王大娘走前，冲陈羽大声喊道。 “谢谢大娘！” 陈羽冲她摆摆手，心里却是纳闷，枕头馍？那是什么玩意，用来吃的还是睡的？ “怎么就你一个来的，你姑妈呢？”等村民们离开后，陈羽随口问柴九红。 柴九红犹豫了一下，说：“我姑妈昨晚上山去找姥姥了，还没回来。” “姥姥住在哪里，是天姥山吗？” “你问的可真多，”柴九红翻了个白眼，“别忘了，你现在还没解除嫌疑呢！” 柴九红的目光，移到了他身边的兮兮和胡杰脸上，似在好奇他们的身份。 “她是——” “我是他女朋友，这胖子是我们的助理兼司机！” 陈羽一下愣住， 不是老板吗，咋又变了呢？ 柴九红有点意外地扫了陈羽一眼，颇感意外地说：“你这家伙运气可真好，真是一朵鲜花……” 兮兮咯咯笑起来，“谁说不是呢，我现在都后悔了，不过已经被他吃了，也没办法了。” 众人：“……” “喂，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陈羽正抗议着，电话响了，正是王篆成打来的。 接通之后，那头立刻传来王篆成为难的声音：“陈大师，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个工程，恐怕是停不下来了。” “你连命都不要了？”陈羽冷冷说道。 “这个……跟我没关系，哪怕有一亿等着赚，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不是。” 停了停，王篆成委屈地说：“复工的命令，不是我下的，是牛德成牛总。” “什么牛总马总，你不是天通公司的老板吗？” “是，也不是。陈大师，您现在那个村里是吧，我过去当面跟你说怎么样？” “就电话里说吧，别耽误时间了！” 他这吞吞吐吐的态度，让陈羽十分不爽。 王篆成叹了口气，也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起来： 原来，在昨天他讲述这件事的时候，隐藏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这个项目的主持者，其实不是他，而是那个叫牛德成的人。 牛德成，是颖州市一位退休的长官，还是品级特别高的那种。 他在任的时候，就开办了好几家公司，经营不同的产业，其中最大的一家公司，就是做房地产开发的。 他的官员身份，虽然能给他带来很多好处，同时也让他不敢声张，只能把公司都挂靠在亲戚的名下，外人基本上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天姥村这个项目，就是他主动找到王篆成，让他以自己公司的名义，开发这个工程。 至于天通公司，是双方为了这个工程、而一起投资成立的。 王篆成投资一个小目标，占三成股份。 公司的法人，实际上是牛德成的小舅子——整个工程，实际上都是这位小舅子在操控，王篆成只是董事和明面上的话事人。 “说到底，我就是一个白手套……” 王篆成用自嘲的语气说道，“真正的话事人，还是牛总……陈大师，您可千万别怪我昨天没说实话啊，我是想着，这件事跟我中邪，没任何关联，作为一个白手套，我也不好去泄露人家的信息……” 听到这里，陈羽也是彻底明白了，问道：“也就是说，你不光投了一个亿，还要给人家当白手套，你的好处是什么呢？” “好处就是这三成股份，实话说，这种工程，一般人是拿不下来的，哪怕你资金充足也没用，牛总，是利用他在官方的资源，才拿下了项目审批，这个项目，如果做成了，几年下来赚十个亿都没问题。” 十亿…… 陈羽倒吸了一口冷气。王篆成投了一亿，占三成股，到时候，他能分到……三亿！ 怪不得，他愿意给别人当白手套了。 “这么大一块利益，他为什么让给你呢，找你当白手套，不会是为了洗钱什么的吧？” “这个绝对没有！” 王篆成急忙解释，“首先，这个工程太大了，会引来各界关注，牛总的身份，实在不方便抛头露面，就算是他小舅子之类的亲戚，也容易被人联想到他。” “我在颍州市的生意场上，也算小有名气那，选择我，就不容易被人怀疑，还有就是，他开发这么大一个工程，需要现金流，我入股的那一个亿，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原来如此…… 陈羽不禁有点感慨，这生意场上的水，实在是太深了……一般的小老百姓，真的难以想象这些背后的各种勾结。 不过，陈羽对这些也并不感兴趣，接着问道：“昨天，我让你暂时不要开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陈大师，我没有骗你……对于他们要复工的事，我真的一无所知啊！” “你好歹是明面上的老板，你真一点不知道？” “早就不是了。” 王篆成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就几个月前，我接到那个恐吓电话之后不久，我就发现这个工程有点猫腻，具体跟这件事没关系，我也不说了。简单说，就是风险很大，很容易翻车。” “到那个时候，我作为明面上的开发商，很可能就要背锅。再加上工程进展不顺，强C什么的，容易造成群体事件，还有，就是那个恐吓电话了。” “这几方面因素汇集在一起，让我下了决心，哪怕是亏点钱，我也要退出这个项目！” 第377章 河边怪声1 “我跟牛总交涉后，他虽然很不爽，但还是让我退了股——只是收了我三千万作为违约金，我呢，也就当花钱免灾吧。” “程序走完后，他只要求我暂时不要公布退股的消息，我答应了，但具体的工程进度，他们肯定不会告诉我，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们今天要复工。” “刚才接到陈大师您的电话，我就跟刘总联系了下，劝他暂时停工，理由是村民强烈反对，容易造成群体事件。刘总考虑了一下，也同意了，但他也告诉我，停工三个月，他那边损失巨大，已经拖不起了，无论如何，必须要在一周之内开工……” “我估计这几天里，他那个小舅子，会到处做工作，甚至使一些阴损的招……陈大师，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啊，如果你想帮助村民，可要当心点了。” “行，我知道了。” 果然这些做生意的大老板，都是人精。虽然知道王篆成是情有可原，但对于他昨天没跟自己说实话这一点，陈羽还是有些不爽。 王篆成也听出了他话音中的不爽，战战兢兢地说道： “陈、陈大师，他们现在要复工了，我虽然已经退出项目，但是天姥村那边的人不知道啊，万一之前那个想要害死我女儿的家伙，再来找我的麻烦，可怎么办好啊？” “这个我也没办法了，我又不知道他是谁，除非你站出来宣布，这个项目跟你没关系，并且拿出证据，让大家相信这是真的，或许人家会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个……叫牛什么的身上。” “这怎么可以啊！” 电话那头，王篆成倒吸着冷气，“我要是这么干，那不是彻底把牛总给得罪了！” “这是你自己的事，看在你堂哥的份上，如果真出什么状况，我会帮你，但我能不能赶得及，这可就说不准了，是钱重要，还是你——甚至你女儿的命重要，你自己权衡吧。” 王篆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多谢陈大师提醒，我明白了！” 只要是正常人，在这种问题上都知道该怎么选。 沉默了一会， 王篆成问道：“陈大师，您这边还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吗，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义不容辞。” “你把那个姓牛的电话给我。” “这……” 王篆成犹豫起来。 “算了，这样吧，你给他打个电话，把你经历的事情、还有我的存在，都告诉他就行。” 陈羽本来是想打电话给这个姓牛的，跟他额聊一下，转念一想，这没任何意义——人家几个亿的工程，就凭自己这空口白话，想让人家放弃，简直天方夜谭。 王篆成一口答应下来，随后又说：“陈大师，您是想让他知道，有巫师可能会针对他下手，从而逼他放弃项目？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牛总这个人不太相信这种事的，除非跟我一样，亲眼看到。” “就是要让他亲眼看到，行了，你先打电话吧。” 挂上电话，看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陈羽把事情真相讲了一遍，柴九红听完，眉头紧锁。 “那接下来怎么办？” “散布消息，让附近几个村的人都知道，这个牛……德成，才是幕后的老板。” 柴九红一愣，“老板是谁，有什么区别吗？” 兮兮抢在前面说道：“当然有区别，之前暗害王——叫什么来着，就叫他王八蛋吧，暗害王八蛋的那个巫师，既然会对他下手，如果让他知道真正的负责人是这个牛——就叫牛头人吧——肯定也会对牛头人动手啊。” “因为王八蛋的铺垫，牛头人多半会来找三郎帮忙，我们没准就能通过这条线索，锁定那个巫师，对吧三郎？” 众人：“……” 这外号取的，又是王八蛋又是牛头人的，简直绝了。 柴九红这才恍然大悟，想了想，又说：“可是，如果那个巫师只是恐吓，而不是真的对这个老板做什么，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恐怕人家也不会放弃工程吧？” “我从来就没想过 ，指望过这个巫师能阻止人家开工，”陈羽耸了耸肩，“只是为了抓到这人而已，至于阻止开工，暂时只能依靠武力了，没别的好办法。” “武力？” 柴九红皱眉道：“跟他们打吗？” “不用真的打，现在他们想要复工，最可能做的，就是趁你们不备，偷偷动手，例如趁着晚上你们都睡觉之后悄悄开工，可以先找些人，在几个村的要道轮流把守，一旦发现他们行动，就告诉你……” 陈羽冲柴九红挑了挑眉毛，“我相信你有很多办法，可以让工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失去行动能力。” 柴九红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正色说道：“这怎么行，咱家的巫术，只能用来救人和对付坏人，那些干活的也都是普通的打工人，怎么能对他们动手呢？” “额，那就搞定领头的，让他没法下命令。” “领头的也未必就是坏人啊……” 陈羽无语了，这丫头，三观也太正了吧？ “我也没让你杀人吧，略施手段，让他们昏睡过去，或者小小惩罚一下。” 这么一说，柴九红这才不吭声了。 之后，柴九红跟王支书商量了一下，按照陈羽的意见，具体由王支书去操办，等他走后，柴九红也要回去了。 陈羽叫住她，问道：“关于姥姥，还有这山村隐藏的秘密，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不能！等我姑妈回来，她也要听信姥姥的意思，到底能不能相信你这个茅山的伪君子——好吧，就算你不是伪君子，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她一时没想起陈羽的姓名，倒是想起刚才他身边那个姑娘管他叫什么“郎”，脱口而出：“是叫大郎吗？” 兮兮咯咯地笑起来，跟着起哄：“没错，就是大郎！” “嗯，大郎，我先回去了，有事我会去找你！”柴九红说完就走了。 留下一头黑线的陈羽。 “走啦，大郎！”兮兮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捂嘴笑着。 第378章 河边怪声2 “你又不姓潘，叫我大郎，能占到什么便宜？” 陈羽无奈地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之前为什么说是我女朋友？” “随口说的呗。” “那在王大娘那里，你咋说是我老板呢？” 兮兮这时候正在往前走，转过身来，往后倒退着，笑着说：“因为她比王大娘年轻太多了啊，长的也好看。” 陈羽：？？？ 他完全搞不懂这两件事之间的逻辑。 回到住处，陈羽找王大娘问了快递的号码——现如今，就算是这种偏僻村庄，快递也能做到村村通。 跟快递员联系上门取件后，陈羽找了一块牛皮纸，将昨晚“收获”的那张人脸皮，层层包裹起来，打算寄给李牧。 “连你都看不出来问题，难道牧哥可以吗？” 胡杰站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不是用来看的，是让他送到查署去，做下DNA鉴定。” 陈羽跟他解释，从人皮的特征来看，这张脸皮应该来自“新鲜”尸体，除非这张人脸皮是从坟地里刚埋的尸体脸上剥下来的，否则，不管画皮鬼剥的是活人脸皮，还是尸体，剩余的尸体都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一具没有脸皮的尸体，不管是谁发现，都会报警的。 所以，通过DNA比对，或许有可能找到死者的尸体，假如能以此确定死者的身份和案发地点，对于破案当然会有帮助。 时代不同了，就算是法师，有时候也要借助科技手段来查案。 等收快递的来了，掂了掂卷成一团的牛皮纸，问陈羽这是什么。 “机密文件。” 快递小哥也没说什么，收钱走了。 “他不会好奇打开来看吧，”胡杰有点不放心地说，“这要是看到里边是一张人的脸皮，那还不得吓得阳痿啊！” “我说了绝密文件，他要还是打开，那就活该他自己被吓到。不过一般快递员是不会这么干的。” “你怎么知道？” “在送外卖之前，我也送过快递。”陈羽冲他挑了挑眉毛。 上午，陈羽三人按照王篆成给的地图，把工程所涉及的几个村子都逛了一遍。 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发现，也算是熟悉了环境。 最后，从一个叫牛家村的往天姥村走的路上，正好经过天姥山——传说中，这里就是那位姥姥所居住的地方。 陈羽本想上去看看，想到柴大姑可能在山上，万一撞见的话，回头人家在说自己不懂礼貌，冒犯姥姥啥的，还是算了。 于是，他们只是绕着天姥村走了一圈。 陈羽和兮兮，同时感受到了，越是靠近天姥村，天地灵气也越发浓郁，于是猜测这山上多半是有灵穴存在。 而且，能够覆盖如此大的范围，说明这灵穴的等级不低，怕是到了福地的等级！ “这个姥姥，你看着像是什么？” 下山路上，兮兮问道。 “可能是一只妖吧，也有可能是鬼或邪灵，大概就像我们对付过的河神一样，是受过阴司敕封的山神土地一类，在这山上修炼。” “我觉得也是。”兮兮点点头，“对了，咱们的那处灵穴呢？” “啊，一直忘了去。” 陈羽这才想起来，阿狸之前有说过，那处灵穴，已经到了灵气满溢的地步，山谷里那些弱鸡生灵，根本吸收不完灵气。 阿狸当时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过去吸收一番，结果他刚回淮上县没两天，就被一竿子支到这边来了，把这事给忘了。 “你暂时不走吧，等这边事情弄完，你跟我一块过去爽一把，叫上李牧一起。” “不把和尚和剑圣也叫上吗，哦，对了，这两人好像参加行动还没回来。” 提到了这两人，陈羽心中一动，问道：“是什么行动？” “李牧没跟你说吗？” “他只说法术公会抽调了不少二代精英弟子，去戈壁那边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那我知道的也差不多。” 兮兮说，“公会对这次行动捂得很严，没有太多消息流出来，只有一点——死了很多人，大概每天都有死者被运回各自的宗门，有二代弟子，也有一代的强者。” “而且不光是戈壁，长白山、岭南等等好几个地方，都陆续在抽调法师过去，我要不是因为闭关，八成也被抽过去了。” 陈羽闻言，心中大惊。 “死了很多人？” 兮兮点点头，“如今整个法界，都在猜测他们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但因为没有第一手信息，谁也无法确定——只有一点，这应该是某种突发的危机，绝不是常规任务。” 说到这里，兮兮从兜里摸出两个棒棒糖，递给陈羽一个，将另一个含在嘴里，接着说道：“大家都在说，这人间，可能要变天了。” 陈羽默默地含住棒棒糖，一言不发，内心却是十分震撼。 “那两个家伙，应该没事吧？” “公会有个大群，每天都会公布伤亡名单，我每天都看着呢，没有他俩。” 没有，那就说明两人还活着。 陈羽稍稍放下心来。 想着等他们俩回来，一定要问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 回到天姥村，天都快黑了，正赶上吃晚饭的时间。 三人径直来到王大娘家里，王大娘做了一大锅一品锅，大概是为了对得起兮兮给的三千块，里头加入了许多丰富的食材，其中不少是山上采的野菜和菌类，吃起来，味道竟然比小旅馆卖的要好的多。 兮兮又吃了陈羽和胡杰两个人的饭量，然后满意而归…… 回到自己住的这边，休息了一会，胡杰便缠着陈羽教他体术——他已经盼了一天了，这会儿总算闲下来，陈羽也就教了他几个基础的动作和运气的要领。 演示了一遍之后，陈羽让他自己在院子里练，自己回到堂屋，开始今天的吐纳。 一个周天结束，陈羽听见胡杰还在院子里修炼，于是好奇地来到院子里，本想看看他练的怎么样。 结果一到院子里，这就发现下雨了，雨不大，很小的牛毛细雨。 “羽神，你看我练的怎么样！” 胡杰气喘吁吁地说道。 陈羽没有看他，而是面色有些凝重的望着远处——那是夜风吹来的方向。 风中，夹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妖气。 第379章 走蛟1 太远的距离，妖气会散发在空气中，像眼前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 附近有大妖出没！ “兮兮，有架打了！” 陈羽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哪里哪里！” 不到十秒钟，兮兮就冲了出来，立刻也感知到了妖气的存在，神色一凛。 仔细辨认了一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在那边！” 两人立刻出门，朝着妖气飘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胡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赶紧跟了上来。 一口气离开村子，来到村头的河边，空气中的妖气更加浓郁，还夹杂着一股类似鱼的腥味。 更加诡异的是，他们这一路走来，雨却也越来越大，最初在家里时，只是毛毛细雨，但现在已经到了中雨的地步。 不远处的河面上，却是哗哗作响，仿佛正在下着暴雨，而且有轰隆隆的雷声传来。 胡杰也发现了雨势的异常，吃惊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咱们正处在雨云的边缘？” 陈羽轻轻摇头，绝不是这样，如果是处在雨云的边缘，雨势的过度会很生硬，他们应该是从没雨的地方，一下走到雨中，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一个明显的渐变过程。 而且，这雨势的差距，也太大了。 “可能有大妖在兴风作浪！” 陈羽看着兮兮，给出自己的推断。 “八成是！总算有架打了，我先去了！” 兮兮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便沿着河面、朝着雷声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陈羽也急忙跟上。 果然，到了河边，雨势已经相当大了，雷声也震的人耳朵嗡嗡直响。 三人浑身早已被淋得湿透，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顺着河边一路小跑，在经过一座桥时，兮兮突然站住了，伸手指责河水中间，说道：”看那儿！” 本来就是黑夜，加上暴雨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但顺着兮兮手指的方向，河面上不断响彻着巨大的水花翻动的声音，像是不时有某种重物用力的砸在水面上，听的人心惊胆战。 声音传来的方向，也是雨下的最大的地方，轰隆隆的雷声，也是在这一带响彻，这让陈羽三人心里都有点悚然，不知道，那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束手电的灯光，从身后照过来，三人一起回头，看到一个人影正从远处走来。 是柴九红。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只手电，看清陈羽他们后，说道：“是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这可是你的地盘，这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从刚才的动静来看，尤其是随着每一声巨响，一股股特别重的腥味朝岸边荡来，这让陈羽猜测，正在河里折腾的这个家伙，一定是个活物。 恐怕是体积特别大的邪物。 “我不知道，这河里……原先什么都没有的，有姥姥在这，哪有邪物敢来这一带找死啊。” “为什么他们现在敢来了？姥姥怎么了？” 这个问题大概有点敏感，柴九红没有回答，用手电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照去。 普通的手电的光，根本穿不透浓密的雨幕，只能隐约照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在水里上下翻腾着。 “会不会……是你们说的那只蛤蟆精？”兮兮问道。 陈羽和柴九红都没说话，他们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就目前的情况，根本无从猜测。 “给我拿着手机，我下去看看！” 兮兮把手机递给陈羽，就朝河边走去，陈羽一把拉住她，“这太危险了，我知道你很猛，但还是尽量不要冒这种危险。” 柴九红用手电往河的上照过去，照见了一座石拱桥，“去桥上，那边离的近一点，应该能看到究竟！” 柴九红说着，快步走了过去，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头看着兮兮，把雨伞朝她面前伸了伸，意思让她跟自己共打一把伞。 “谢谢小姐姐，我这浑身都湿透了，无所谓了。”兮兮说着，干脆脱掉了上衣，里面就穿了一件打底的胸围，上下露出一大片光洁的皮肤。 柴九红直接看愣了，吸着气说：“你们城里人，可真是开放……” “还好啦。”兮兮笑着说，“主要是我也没什么料，没什么好看的啊。” “是啊，”陈羽嘴贱得接了一句，“就两个大号的图钉，有什么好看的。” 兮兮在他肚子上捶了一拳。 一行四人，来到桥边，借着手电光，陈羽看到这桥是用青石板砌成的，看上去应该年头很久了，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柴九红： “你白天跟那个经理谈判时，说有一座石桥不能拆，说的就是这座吧，有什么讲究吗？” “这座桥有好几百年了，它不是一座普通的桥。” “哪里不普通？” 柴九红没有回答，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桥中间。 河面上那片不断闹出巨大动静的区域，就在距离石桥不远的地方，四周雷声滚滚，暴雨如注。 柴九红端起手电，照了过去。这才看到，是一个长条形状的东西，在水面缓缓盘旋着，巨大的水花声音，就是它翻动躯体造成的。 巨蛇！ 三人心中都是一惊。 便在这时，一道闪电正好落在了巨蛇盘旋的区域，一瞬间的白光，让陈羽等人大致看清了这巨蛇的全貌： 这巨蛇，足有成年男人的腰那么粗，长度没看清，但至少也有五米以上，赤红色的身躯上，铺陈着一些橙黄色的斑点，在刚刚那道闪电的光芒下，反射出一层凌厉的幽光。 “我擦！这这这不会是亚马逊森蚺吧！” 胡杰大叫着，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咱们国内，有这么大品种的蛇吗？” 这时候，雷声愈发响亮起来，并且在之前那道闪电消失后不久，又有数道闪电持续不断的落下来。 这种这才看清，每一道闪电，都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巨蛇的脑袋上，巨蛇也不躲，把脑袋高高地昂起来，承接着闪电。 那两只灯笼大小的眼珠，却是越发明亮起来，仿佛在不断吸收着闪电的能量。 第380章 走蛟2 蛇眼中射出来的光，照亮了附近，也让陈羽等人看的更加清楚，每当有闪电落下，击中在巨蛇的脑袋上，便是皮开肉绽、一股血浆崩出。 不多几下，这蛇的脑袋已是鲜血淋漓，烂得跟熟透的柿子似的。 “这是赤炼蛇！”柴九红倒吸着冷气，说道。 陈羽微微点头，通过巨蛇身上的颜色和斑点，他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赤链蛇，那是什么？”胡杰挠着头，“怎么听名字这么熟悉哦，哦我想起来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头，传说中的那个蛇，对不对？” 陈羽懒得理他。 赤链蛇，严格来说，并不是蛇类中的一个单独品种，而是因为某些变异——就像因为基因变异而得了白化病的动物一样——一般，只有大型蟒蛇才会异变成为赤练是。 这种几率，说是万分之一，估计都说高了。 赤练蛇生而为妖，也就是生下来就开启了灵智，能够主动修炼。个头也往往比一般的蟒蛇要大的多。 “他在走蛟！” 柴九红看着桥下的赤链蛇，低声说道。 陈羽心中一动，问道：“你们这里，也有走蛟？” 柴九红不答，身子从桥的围栏上探出去，用手电朝桥洞下方照去。 陈羽跟着伸头看去，却见在拱桥最高处的下方、桥洞的前端，悬挂着一只形如利刃的东西。 巴掌大小，在手电光下泛着幽光，应该是青铜打造的。 “玉历宝剑！”陈羽吃惊地说道。 柴九红点头，说：“知道我为什么特意要求不能拆这座桥吗，这是一座锁妖桥，因为我们这一代，历来都有走蛟的传统，当年姥姥来到此地后，命令我家先祖与长白宗的人，一起修筑了这座桥……” “不光悬挂了玉历宝剑，这桥下还刻印着许多符文，为的就是阻挡走蛟的蛇穿过这里，这条河的下游，好几个村子都建在河道边上，因为是沙土地，也不能建造堤坝，万一有渡劫成功的蛟类累在附近作祟，大水会把村庄都淹没的。” “可以说，我们这些村庄，多年来风调雨顺，有一小半的功劳，都是因为这座桥的存在。” 听她这一番讲述，陈羽也是什么都明白了，只是有些诧异 。 走蛟，一般都是南方——像西川湖广一带，才会发生，因为只有那边山野雨林之中，才能长出巨型大蟒，而只有大蟒，才需要走蛟渡劫。 （体型小的蛇，渡劫之后，叫做虺或蜧）。 却是没想到，在这中部地区，居然也能见到走蛟这种异事。 “什么是走蛟？”胡杰好奇地问了一声。 陈羽看了一眼河里的巨蟒，不管他渡劫能否成功，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煎熬，于是简单跟胡杰解释了一下： 不光是法界，就算是西南地区的民间，也到处流传着走蛟的传说，例如暴雨过后，河边的泥沙地上会出现巨蛇爬行过的痕迹，当地人看到，就知道是走蛟了。 传说，蟒蛇成精后，修炼到一定境界，便要经历渡劫，渡劫成功，才能成为蛟类，实力也是有着质的变化。 而渡劫的第一步，就是要沿着出生地附近的河流，一路爬行到长江黄河这样的大河之中。 路上，这条蛇会不断遭到天雷的袭击，绝大多数走蛟的大蛇，都会被天雷劈死。 真正能够渡劫成功，进化成蛟龙的，一百条中，能有一两条就算很不错了。 在那些经常有走蛟的地区，因为蛇走蛟很容易引起洪水、造成水灾（倒不是人家故意干坏事，在经历雷劫之时，巨蛇会很痛苦，控制不住体内的修为，而巨蟒最基础的能力就是控水，因此很容易一不小心制造出洪灾）。 因此，在这些地区，过去造桥的时候，都会请方士打造一枚青铜小剑，便是玉历宝剑，悬挂在桥洞下面——就如自己身下这座桥上悬挂的一样，巴掌大小，看上去毫无杀伤力，但其中所蕴含的灵力，却是能够在蛇撞上去时，造成可怕的伤害。 以此来迫使走蛟的巨蛇离开河道，另寻两岸没有人居住的河道来前往大河。 这便是走蛟。 然而，望着桥下的这条巨蛇，陈羽却是感到很不解：它既然盘旋不前，显然是早已发现了桥下的玉历宝剑，不敢贸然过桥。 可它又为什么一直呆着不走呢？ “啊，我明白了！” 兮兮的一句话，吸引了陈羽和柴九红的目光，“它是故意的啦，蛇在渡劫化蛟之后，会褪下旧皮，宛如新生，在走蛟过程中所受到的伤越重，筑基的效果也就越好！” “你们看这个大扁头，虽然被雷劈的很惨，但显然它有积累雷电之力的本市，它是在积蓄力量，想要从这座桥下冲过去！嗯，只要它能活下来，这次受的伤越重，将来修行的上限也就越高！” 陈羽闻言，心中大惊。 这要真是像兮兮说的这样，这何止是作死，简直就是作死啊！ 不过，看这巨蛇的情况，还真有兮兮说的这个可能。 柴九红也震惊不已地说：“这怎么可能啊，就算它有吸收雷电之力的神通，但也会被打伤，更不要说，我们脚下这座桥的玉历宝剑，有数道宝光加持，比寻常的玉历宝剑要厉害得多，对它的伤害可能不亚于雷劫……” “这双重打击，它如何能够撑得过去啊！” “别忘了，它可是一只赤练蛇，本来就与众不同。” 兮兮吐了吐舌头，“没准人家就是要追求这种高端玩法呢。” “什么？”柴九红不太听得懂这种时髦的术语。 “我是说，人家没准是一只特立独行的赤练蛇。” 兮兮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陈羽：“听说，这种走蛟的大蛇，体内妖丹几乎成型，拿来修炼的话，可是罕见的宝贝呢，你要不要取了？” 陈羽心中一动，的确，一般蛇精，能到走蛟的地步，境界至少都是三阶八九段的样子，甚至更高。体内的妖丹也几乎成型，其中所蕴含的修为，极其雄浑，不管是直接用来采补，还是炼制法器，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第381章 抢我妖丹？ 更不要说，这只赤练蛇的实力，明显远远超过一般的蛇精。 最重要的是，在渡劫的时候，因为要承受雷劫，也是蛇精最虚弱的时候，就拿眼前这只赤练蛇来说，合自己三人之力，想要杀它取丹，应该不难做到。 而且，蛇妖这种东西，本性凶残，没有什么正修邪修之分，斩杀蛇妖，对法师而言，并不算造下杀业。 “你要不要？”陈羽转头问兮兮。 “我不要，这妖丹肯定很腥，看着就不好吃。”兮兮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吃……陈羽一头黑线，果然在吃货的眼里，一件东西只有能不能吃和好不好吃的区别。 “那我也不要了。” 陈羽笑了笑，作为法师，他的三观不能说很正，但眼前这只赤练蛇，显然是万中无一的异类，能够修炼到今天的地步，很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它竟然顶着雷劫，还想要硬闯玉历宝剑。 这份雄心壮志，在妖精之中，可真是不多见。 这一点，让陈羽对它刮目相看。 他很想看看，这只赤练蛇到底能不能渡劫成功。 转头一看，柴九红正一脸古怪地望着自己。 “怎么，你想要掏它内丹？” “我们柴家，本就供奉的各路大仙，常年与异类打交道，不干这种事。” 顿了顿，她接着说：“我只是有点纳闷，你居然也会选择成全它。” “额，我看上去，很像不择手段的人吗？” 陈羽摸了摸鼻子，再看桥下那只赤练蛇，正顶着雷击的它，也早已发现了三人的存在，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想来它也是察觉到了这三人一定都是法师，否则要是普通人的话，早就吓跑的没影了。 “你渡你的劫，成败在你自己，我们不会趁人之危，这点你大可放心。” 陈羽冲它说道，“不过，假如你渡劫失败，我也不介意将你的妖丹取走，免得浪费。” “大扁头，加油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走蛟呢，快，好好走一个，给姐看看！”兮兮兴奋地冲着巨蛇大声喊着。 赤链蛇两只灯笼大的眼睛里，目光闪烁了一下，继续昂首迎接天雷，不再看他们。 它选择了相信这几个法师。 实际上，它也没得选——如果他们真动手的话，它根本阻拦不了。 “在这！总算找到它了！” 河边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三人转头看去，却是两个男子，正打着手电跑过来。 他们也发现了石桥的存在，一口气跑了上来，待看到陈羽等人之后，一下子愣住。 手中的电筒，很不客气地在陈羽三人脸上照来照去。 “是你！那个叫……陈羽，对，你是陈羽！” 其中一个男子，有些惊讶地说道。 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陈羽从柴九红手中拿过手电，回照过去，这才看清了两人的相貌。 “居然是他们！” 这两个人，陈羽还真的认识。 就前几天，在杨寒的店里，自己才跟他们打过交道——一个是本县法堂长官，名叫张强的。 另一个，则是跟古浩一起的那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陈羽叫不上名字，特点是头发很长，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头上还扎着一根绷带，看上去很像佛门中的头陀。 “咦，兮兮？” 没想到“头陀”竟然认得兮兮，发现她之后，不免有些吃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谁啊，不认识你。” 兮兮对他的态度很一般，却低声对陈羽说道：“他是珞珈山的，法号玄刚，禅师巅峰境界，在珞珈山十三老阴比里，排名第十二……” 陈羽：？？？ 到后来他才知道，所谓的是三老阴比，实际上叫“十三鹰”，是珞珈山二代弟子中，第二梯队的强者。 老阴比，只是兮兮顺口给他们取的外号。 这丫头……果然是取外号狂魔啊。 “哦，我知道了，你们也是被这条赤练蛇引到这里来的吧。” 玄刚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随即冲兮兮笑道：“兮兮师妹，实不相瞒，这赤练蛇，是我先发现的，我与张堂尊已经追踪它两天了，总算在这里堵住了它，不信你可以问张堂尊。” 张强急忙点头作证。 “你想说什么？”兮兮淡淡地问道。 “这么说吧，师兄我之所以追踪这条赤练蛇，也不是贪图宝贝，只是我所炼制的丹药之中，正差这一枚极品妖丹，你把它让给我，需要什么补偿……你尽管开口。” 说完，他目光移到陈羽脸上，语气明显就轻蔑多了：“至于你……我也会给你补偿的，放心，不让你白干。” “这个啊。” 兮兮一只手搭在陈羽肩膀，笑着说道：“这个我不当家，大蛇是他发现的，他要是愿意让给你，我没意见。” 陈羽：？？？ 有这么坑人的吗！ 不过，也无所谓了。 玄刚一听，眼睛明亮起来，望着陈羽，说道：“那就好办了，我送你一份你绝对喜欢的礼物——你不是跟古浩约好了决斗吗，我猜你当时是一口气咽不下，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脑子一热才提出来的吧。” “你冷静下来一想，是不是后悔了？这很好办，我可以帮你们调停，让古浩放弃这次决斗。” 陈羽嘴角微抽，这家伙，脑补能力真的强大…… 见他没反应，玄刚微微一愣，有些不爽地说道：“怎么，你不会时，还妄想着打败古浩吧？你可知他如今的境界，这一战对你来说……不会有任何奇迹。” “他若是打赢你，最轻也会废了你的丹田……所以这份报酬，你还觉得不够吗，当然，除此之外，也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欠我人情？那对我有什么好处？”陈羽语气平淡地说道，像是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玄刚顿时体会到一种被奚落的感觉，面色骤然一沉，没等开口，一旁的张强冷冷说道： “陈羽你可真是不识抬举，目光又短浅，玄刚师侄，乃是珞珈山精英弟子，将来随便帮你点什么，也比一枚妖丹对你的用处大的多，我劝你见好就收，否则——” 第382章 螳螂捕蝉，蛤蟆在后1 “否则怎样？”陈羽还是不急不慢地说道，嘴角甚至带着一抹嘲弄的微笑。 “够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玄刚怒吼一声，朝陈羽走过来，口中说道： “宝贝这东西，见者有份、能者居之，给你好处你不要，可别怪我动手抢了啊！” 说完转头对兮兮说道：“今日之事，并不是针对兮兮师妹，还请师妹不要与我作对。” “嗯嗯。” 兮兮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嗑了起来，一边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我无所谓，跟谁合作都是一样，反正分我一份就好啦。” 兮兮的话，让玄刚眼前一亮，当下赶忙说道：“好好，等我打赢了他，在跟兮兮师妹讨论分配！” 说吧，从兜里摸出一只木鱼，冲陈羽冷笑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你们都一个师父教的吗，废话这么多。” 当下，也是从腰带里抽出了一张灵符，拿出朱砂笔，在上面飞快地画起来。 一直作为局外人身份，看着场面变化的柴九红，总算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当下朝陈羽身边走去，想要帮他，结果被兮兮一把拦住。 将一把巴子递给她，说道：“咱们看戏就好了，用不着动手。” 柴九红愣住，内心很是疑惑，看兮兮轻描淡写的语气，她真的对陈羽那么放心吗？ 对方，可是珞珈山精英弟子啊。 柴九红虽然对法界不很了解，也听过珞珈山的大名，而且，这人成竹在胸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呀。 哗啦！ 一股滔天巨浪，从桥下掀了起来。 却是那只赤练蛇，被雷电打的体无完肤的它，却像是也吸收了足够的雷电的力量，蜷曲的身子猛地一跃，朝着桥洞下方悬挂的玉历宝剑撞了过去—— 一股强大的灵力余波，在四周散开。 玉历宝剑丝毫无伤。 赤练蛇却是跌落在水中，一股殷红的血，瞬间在河水中蔓延开来。 然而，受此重创，赤练蛇却没放弃，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再一次对玉历宝剑发起了攻势。 “当当当当……” 桥上，玄刚已经敲响了木鱼，口中一边朗声念起了佛经：“……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 在木鱼声的加持下，每一个经文的字眼，都化作了一道佛光，朝着陈羽飞来。 这佛光却不直接展开攻击，还是绕着陈羽的身体旋转起来，不断吸收着附近空气中的灵气粒子，积累着威势。 “言出法随！” 兮兮嚷了起来，“怪不得你有把握跟他打呢，你什么时候晋升到罗汉境界了吗？” 言出法随，是佛门中的一大神通——一般情况下，只有到了罗汉境界，才可以修炼第一重。 玄刚没有回答，却是得意地笑了笑，他并没有晋升到罗汉境界，而是禅师巅峰，因为天赋卓越，这才越级修炼成了言出法随的第一重。 他上来就使出最强手段，也是希望能够秒杀陈羽，毕竟那边赤炼蛇已经处在渡劫的最后阶段了，一旦渡劫成功，它势必会立刻逃走，再想抓到它可就难了。 当围绕陈羽的佛门真言、在数量上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玄刚就停止了念咒——他只修炼到言出法随第一重，不能控制太多的真言——他开始专心敲起木鱼。 围着陈羽周身旋转的佛门真言，已组合成了数道锁链，在吸收够了附近的灵气粒子之后，一点点向着陈羽身上收缩起来。 随着木鱼越敲越急，真言，也开始对陈羽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立刻，陈羽感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朝着自己的身体压了过来，试图钻进他体内，束缚流淌在经脉中的法力。 “现在求饶，我可以饶你一命，只废了你的丹田……” 玄刚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嘲弄的微笑，在他看来，这一战的结果，早已确定了。 然而很快，这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旋灯业火，八面流转，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陈羽，终于打出了手中那道灵符。 遇到佛门真言后，灵符一瞬间灵光乍现，幻化成八朵赤红色的火焰，围绕陈羽周身缓缓旋转起来，将原本如枷锁般困着自己的佛门真言瞬间顶开了少许。 与此同时，玄刚那边，也是透过佛门真言，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八面火？这有什么用！”玄刚冷笑道。 他坚信自己的境界在陈羽之上，法力远比他深厚，就算他顶着佛门真言，用上了八面火符，也无非是拖延时间而已。 等他法力耗尽，火焰熄灭，到时候还不是必死无疑？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有点看不懂了：祭出“八面火”的陈羽，竟然从腰间拔出了青铜古剑，径直朝他走了过来什么。 玄刚的嘴巴一下张得老大。 不光是他，在场的张强、柴九红，也都当场愣住，他们跟玄刚一样，都以为被佛门真言困住的陈羽，最多只能是使用八面火，与之进行消耗和抗衡，却没想到，他居然能顶着佛门真言，进行另外的行动。 这只有一种可能： 他体内的法力，远远比玄刚还要深厚！ 眨眼之间，陈羽已冲到玄刚面前，将一张灵符贴在道剑上面，对着他劈了过去。 玄刚做不到他的一心二，无奈之下，只好收起了佛门真言，从身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白色的木板—— 笏板！ 佛门戒律堂的九种戒律用具之一 ，也是常见的佛门开光法器。 玄刚手蘸唾沫，在笏板上飞快地画下了一道符文。 “南无勃陀瞿那迷，南无达摩莫诃低，南无僧伽多夜泥，底哩部毕咄檐纳摩……” 但见玄刚手持笏板，用力一挥，笏板瞬间幻化形态，增长到十倍大小，如同长刀一般被他拿在手里，朝晨宇拍了过去。 两人就此开始了近身战斗。 道剑挥舞的每一下，都能带起风雷之声，笏板则散发着金色的佛光。 第383章 螳螂捕蝉，蛤蟆在后2 双方的交锋，所产生的余波，如一道道罡风，扫过在场几人身边扫过，其强度令人震撼不已。 “没想到这个陈羽，这么厉害……” 张强心里有些不安地想着，最初，他以为玄刚能轻松打赢他，现在看来，局面却是有些微妙了。 这还只是一开始，随着激战进行下去，他的内心更加震撼，任谁都看出，玄刚已经完全处在了下风，只是凭着手中的笏板，才能勉强支撑下来。 他手中的笏板，乃是六段光法器，比陈羽的道剑要好上数倍，若非如此，他只怕早就凉凉了。 饶是这般，在陈羽的强攻之下，他的败势也越来越明显，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了桥边栏杆上。 “破！” 随着陈羽一身呐喊，手中道剑径直朝玄刚面门劈下去。 穷途末路的玄刚，也只能将笏板挡在身前，试图能扛住这一击。 结果两件法器碰撞的瞬间，笏板直接被震飞了出去，余波，将玄刚撞到在地上，刚要爬起来，陈羽手中的道剑，已经顶在了他的眉心处，并且刺入了少许。 殷红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这让原本就愤怒不堪的一张脸，更是增添了几分狰狞。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败在你的手上！” 玄刚把牙齿咬得咯吱响，冲陈羽低声吼道。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落败。 就在不久前，自己还声称能够秒杀他来着。 当时说的那些狂言，此刻，全都成了可怜的笑话…… “陈师侄，不可造次！你二人只是意气之争，不可伤他的性命啊！” 张强怕他真的不管不顾地下手，急忙提醒道。 陈羽转头扫了他一眼，“张堂观菩萨心肠啊，但我想问，如果现在被拿剑指着的是我，你……会为我求情吗？” 张强一下语塞。 咬了咬牙，说道：“你想伤他也行，但别怪我没告诉你，他是珞珈山讲经堂首座嫡传徒孙，你应该能想到，伤了他的后果。” “多谢提醒。” 陈羽不再理他，目光落回到玄刚脸上，说道：“你服不服？” “说一声你服了，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那多不好玩啊！” 正在嗑瓜子的兮兮，看热闹不怕事大地说道，“好歹废了他的丹田嘛！” 玄刚目眦欲裂地望着陈羽，缓缓开口，像是要说什么，却是突然间，从眉心处迸射出一束金光，打向陈羽的喉咙。 天眼通！ 佛门六大神通之一，若不是修成了这么多神迹，他哪里敢以天才自居！ 如此近的距离，只要金光能洞穿陈羽的喉咙，那自己就能一雪前耻、翻转局面。 然而，就在金光射出的瞬间，陈羽脚下用力一错，竟是堪堪躲过了金光，同时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玩阴的，你可比我差远了！” 这一巴掌，他用上了七成法力，直接将玄刚扇的鼻子飙血，人也飞了出去，撞在了身后的石头栏杆上。 栏杆原本就不高，没站稳的玄刚，竟然倒栽葱一样倒了下去，径直落入水中。 几秒钟后，他浮出水面，仇恨地望着桥上的陈羽。 “陈羽，你给我等——” 玄刚没说完，身后突然一声巨响，一道数米高的巨浪掀起，直接将他卷到了中间。 等巨浪褪去、四周平静下来。已经看不到玄刚的身影。 只见一股股水花，从他消失的地方不断冒上来，像是水下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陈羽几人全都看傻眼了。 他第一反应是赤练蛇干的，但转身一看，赤练蛇仍然在一次次地撞击着玉历宝剑。 全身血肉模糊的它，根本不可能有工夫对玄刚动手。 所以，这个货到底遭遇了什么？ “陈、陈师侄，你快下去救他啊！他若死了，跟你可逃不了干系！” 张强手扶着栏杆，十分焦急地说道。 “那你咋不去呢，要是救了他，那可是大功一件，比你平时当狗，给人跪舔的效果要好的多！” 张强面色一沉，两道仇视的目光落在陈羽脸上，便在此时，水花的翻动变小了，往上咕噜噜地冒出了一团气泡。紧接着便是一股股殷红的血翻了上来。 还有一些碎衣服。 玄刚……死了？ 他是被什么杀死的？ 这下面到底藏着什么邪物？ 陈羽等人傻傻地看着河边，内心充满了疑问。 “好好好！陈羽，今天的事，我会如实向上峰汇报，玄刚的死，你至少要负一大半责任，等着吧……” 张宇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朝桥下跑去，像是怕陈羽追上去杀人灭口似的。 “哗啦啦……” 一股巨大的水花翻动声，吸引了陈羽等人的注意，转头看去，却是赤练蛇高高耸起了上半身，尾巴卷曲着，如一支紧扣在弦上的箭，猛然朝着拱桥下方的玉历宝剑撞了过去。 它的周身，包裹着一股金色的光芒，应该是被他所吸收的雷电的力量。 眼看这一幕，陈羽等人心中清楚，赤练蛇，这是用上了全力了！ 成败与否，就看这一下了。 一时间，陈羽等人都屏住了呼吸，颇有些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却在这时，从赤练蛇身边不远处的水面上，一个庞然大物腾空而起，面对赤练蛇，张开巨大的嘴巴，一团触手般的软绵绵的东西，瞬间射出，从赤练蛇上方掠过，落下来时，却是顺势在它脖子上缠绕了好几圈。 几人大惊之下，转头看去，却是一只水缸大小的蛤蟆——应该说是蟾蜍，黑绿色的背上，长着一颗颗火红色的疙瘩。 蛤蟆精！ 那缠绕在赤练蛇脖子上的，正是它的舌头。 柴九红猛然想到什么，“刚才，那个法师就是被它杀死的吧！” “是它！”兮兮说道，“你们看他背上，有很多伤口！” 蛤蟆精的背上，的确有着数道伤痕，其中有一道伤口很长，肉都朝两边翻开，几乎能看见骨头了，想来应该是刚才被玄刚所伤。 陈羽立刻想到了怎么回事，这蛤蟆精，是奔着赤练蛇来的，大概一直潜伏在附近，是想趁它渡劫到最关键的时刻——就像眼前这般，这个时候，赤练蛇也是最虚弱的时候，而且注意力都在桥下的玉历宝剑上。 第384章 渡劫成功！1 这时候，蛤蟆精奋起全力一击，能够很容易杀死它。 刚刚，自己跟玄刚的战斗，蛤蟆精应该都看在眼里，等到玄刚落水，这个贪得无厌的蛤蟆精，趁他不备，对他展开了攻击……法师体内的丹田所蕴含的法力，对任何邪物来说，都是大补。 玄刚又是天师巅峰境界，在蛤蟆精眼里，它大概是一个不亚于赤炼蛇内丹的美味。 换在平时，他应该不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法师动手，但一来他眼看到玄刚被自己重伤，二来，水里是他的主场，加上玄刚的注意力在岸上，这才突然发动了袭击，想要一击得手。 后面，估计是蛤蟆精自己也没想到，这个玄刚并不是吃素的，虽然最终被它干掉，但它自己也被重创，付出了蛮大的代价。 在这种情况，它应该建好就收，离开现场才对，但可能是不愿意放弃赤练蛇这块到嘴的肥肉，这才奋起一搏……想到这里，陈羽只能用四个字来评价：贪得无厌。 “这蛤蟆精好无耻啊！咱们帮一帮大扁头！我来困住蛤蟆，你动手弄它！” 兮兮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杨柳仙枝，念咒之后，杨柳仙枝飞快生长起来，树枝的前端，在兮兮的操控下，径直深入水中。 蛤蟆精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全身就被柳枝死死缠绕住了。 蛤蟆精也意识到了危险，不得不收回了缠绕在赤练蛇脖子上的舌头，在水里翻滚挣扎起来，试图挣脱杨柳仙枝的束缚。 兮兮立刻皱起眉头，大声喊道：“这小青蛙力气还真大，我困不了它多久，快点动手！” 她话音刚落，只见柴九红一甩手，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丢到桥下，正落在蛤蟆精身上。 然后立刻朝四周散开，却是无数只黑色小虫，纷纷咬破了蛤蟆精的皮肤，朝下面钻去。 “呱呱！” 蛤蟆精刺疼得惨叫起来，挣扎的幅度却是更大了。 咔嚓！ 柳枝，开始一根根地折断。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桥上跳了下去，正是陈羽。 他也没用别的法术，只是双手握着灭灵钉，朝着蛤蟆精的脑袋扎了下去。 借着下落的重力，陈羽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灭灵钉送进了蛤蟆精体内，随着一股腥臭的血浆崩出，蛤蟆精浑身抽搐了一下，却是迸发出了一股恐怖的力量，将柳枝尽数挣断，一个翻滚，将陈羽压在水中，自己也沉了下去。 一人一蛙，从水面消失不见了。 桥上的三人，顿时面面相觑，等了好一会，不见陈羽上来，这下连兮兮都有点着急了，立刻就要跳下去，却在这时，一股极为恐怖的能量从桥洞下方冲了过来。 站在栏杆上的兮兮脚下不稳，被直接吹了下去，还好柴九红从后面抱住了她，三人一起转头看去，这股能量的源头，竟然是赤练蛇。 它巨大的身躯，已经通过了桥洞，正在朝桥的另一边游过去。 它成功了！ 雷声和雨声，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乌云散去，月亮重新出现，皎洁的月光照在平静的河面上，赤练蛇一边游动，一边褪下了伤痕累累的蛇皮。 全新的皮肤上，伤痕已经消失不见了。 “哇，你真的做到了啊！扁头威武！啊，陈羽——” 回过神来的兮兮，立刻又爬上栏杆，刚要跳，这次却是被柴九红给拉住了。 “你看那边！” 她指着石桥的另一边，用惊叹的语气说道。 兮兮转头望去，却见大蛇的尾巴正在从水中抬起来，尾巴尖上，挑着一个人——正是陈羽。 用力吐出嘴里的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缓过来的陈羽改变了姿势，直接坐在了蛇尾弯成的弧度上。 大蛇转过头来，硕大的脑袋凑到了他面前。 陈羽赫然看到，在大蛇眼睛后面的脑袋隆起处，长出了两束鹿角状的分叉。 蛟！ 渡劫成功的赤练蛇，此刻，已经进化成一只真正的蛟了。 虽然龙角看上去很短，这代表它还不是真正的龙。 “它要干什么？” 眼看如此硕大的一只脑袋近距离凑到自己跟前，尽管明知它不会伤害自己，但这种视觉上的巨大冲击，还是让陈羽有点发憷。 下一刻，巨蛇却做出了一个令他吃惊的举动： 它吐出信子，在自己脸颊上轻轻舔舐起来……留下一堆黏糊糊的唾液。 接着，它又把脑袋凑近了一些，往下垂了垂。 “这是……让我摸它？” 陈羽也是胆大，伸出左手，在它脑门上抚摸了一下。 巨蛇的两只灯笼大小的眼睛中，目光立刻变得柔和起来，用脑袋蹭着它的手。 啊这…… 蹭了好一会，大蛇才用尾巴将陈羽高高举起，稳稳地放在了石桥上，接着他尾巴又插入水中，挑起了一个硕大的东西，丢在了桥上。 是那只蛤蟆精的尸体！ 陈羽用道剑将蛤蟆镜的尸体翻转，只见它肚子上，也有一道撕裂性的伤口，这应该也是玄刚干的。 就在这时，从蛤蟆精的嘴巴里飞出了无数精魄，还有一轮明晃晃的眼神，陈羽眼前一亮，立刻用一张空白灵符将它收了进去，感知了一下，四阶三段！ 这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毕竟杀死蛤蟆精的过程，并不算太困难和凶险，以他的境界，甚至有点轻松。 不过转念一想，陈羽就释然了：玄刚再菜，也是禅师巅峰境界，落水的时候，他其实没有受到重伤，尽管被蛤蟆精偷袭成功，失了先手，又被闷入水中，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了蛤蟆精的重伤…… 再吞掉玄刚之后，蛤蟆精不可能立刻吸收他体内的法力，所以……这只贪得无厌的蛤蟆精，最后把自己给玩死了。 这么说起来，自己能拿到蛤蟆精的元神，还真要谢谢玄刚，毕竟人家是用自己的性命做铺垫，才让自己得手的啊…… “玄刚的魂魄，大概率是碎掉了，否则他泉下有知的话，知道自己死后发生的事，估计能气的活过来吧……” 陈羽感慨地摇了摇头。 第385章 渡劫成功2 “胖子，把这个青蛙扛回去。”兮兮对远远站在桥头的胡杰下了命令。 “这、这玩意能有什么用？”胡杰不解地问道。 陈羽也有点好奇，倘若是巫师，拿这邪物的躯体回去，还能炼制巫术之类的，道门和佛门法师，可是不善此道，这邪物的残躯，对他们来说，一无用处。 突然，陈羽想到了某个可能，一把抓着兮兮的胳膊，说道：“你不会是……要把它吃了吧？” “对呀！这么大一只青蛙，又是野生的，味道一定不错，用来做干锅牛蛙，岂不是美滋滋？” 陈羽三人脸上，立刻都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虽说，妖精本质上也是动物，但只要是开启了灵智的，在法师眼里，都当做半个人类来看待。 直接吃它们的肉……这多少有点变态。 “我们村里有不少野生牛蛙，你想吃，我明天给你送一些过去，这个尸体还是留给我吧，我比较有用。” 柴九红说道。 陈羽这才想起她是个出马弟子，也算半个萨满巫师，这种高等级的邪物的尸体，对她来说确实大有用处。 兮兮起先还不肯，但耐不住大家一起劝，这才放弃了干锅牛蛙的打算。 最后陈羽让胡杰拎着牛蛙——哦不，蛤蟆精的腿，先将它拖回去。 “对了，这只蛤蟆精，很有可能就是前两天在河边我遇到的那只，那个村民，就是死在它的手上！” 柴九红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说道。 陈羽点点头，他早就想到了，不光是这件事，自己刚来小镇的那一晚，遇到的画皮鬼，背后的老大，也极有可能就是这位。 很可能，它就是追着赤练蛇，才来到这里的。 “我们也回去吧！” 柴九红说完，转头看了一眼还停留在桥边的赤练蛇——现在应该叫它赤练蛟了。 冲它说道：“你渡劫成功，毁了我这玉历宝剑，这也算是冥冥中注定，我不怪你，但你不可在这一带停留，更不能弄水伤人，否则姥姥对你绝对不会客气，你走吧。” 赤练蛟点点头，却还浮在水上，毫无动作，甚至把脑袋搁在了栏杆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陈羽。 这是啥意思啊？想感谢自己，不舍得走？ 兮兮说道：“你不是已经渡劫成蛟了吗，可以幻化人形了吧，你变个人给我看看长啥样呗。” 赤练蛟听懂了她的话，身子一扭，爬上了石桥，身体先是幻化做一股赤红色的氤氲，随后氤氲散去，三人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苗条的人影。 “哎呀，原来你是个女的呀！”兮兮惊讶地捂着嘴大笑起来。 柴九红却是瞬间羞红了脸，将脑袋转到一边，不怪她害羞，眼前这只赤练蛇所化成的人影身上，竟然寸丝不挂…… 那近乎完美的少女身材，就这么直白地展示在三人面前。 陈羽也是当场就懵逼了，十分不忍心地移开了目光，不敢往太关键的部位看。 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倒不是这蛇妖不知廉耻啥的，人家本来就是妖，习惯了不穿衣服，大概也没怎么跟人类打过交道，刚刚化作人形的她，并不认为不穿衣服有什么不对…… “你这……赶紧找个衣服穿上吧！” 说着，陈羽脱下自己的外套，上前披在了蛇妖身上。 还好他个头比蛇妖高的多，衣服披在她身上，下摆一直垂到了大腿处，刚好将敏感地带遮住了。 看上去，像是穿了一件连体裙。 不过……想到她里头什么都没穿，陈宇内心，却是浮起了一种不一样的刺激。 定了定神，陈羽朝蛇妖的脸上看去。 此刻的蛇妖，看上去也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容貌完美地几乎像是二次元的卡片人。 在一般人想来，妖精千变万化，容貌自然也能随心改变。 这话不能算错，妖精在第一次修成人形的时候，就跟人刚生下来一样，会随机生成一副容貌，包括身高和体型。 随着修为提升，妖精虽然可以短暂地变成别的样子，但最初的这张脸，才是它的本体。而且，妖类还有一个有别于人类的特质——也可以算是优点了，那就是：他们的容貌，往往都比人类长得要好看。 而且妖族里头，长得好看的，不管男女，都有一种近乎完美的特质。 这一点，有点像二次元的卡片人。 面前这只蛇妖，显然就属于这一类。 只不过，妖精不管长得再好看，与人类的相貌还是有细微的差别，因此，特别有经验的法师，光是凭这一项，就能确定一只妖的身份。 “多谢……几位法师援手。” 蛇妖像古代女子那样，冲三人道了个万福，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带着一种空灵的感觉。 “你谢他们俩就好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柴九红有一说一，将自己撇了出来。 兮兮也跟着说道：“你谢陈羽就行，那个要害你的法师，还有蛤蟆精，都是他干掉的。” 蛇妖悠悠地望着陈羽。 “你……” 陈羽被她看的有点尴尬，想要说点什么，于是问道：“你多大了？” “妖龄十六岁。” “什么？你才16岁？” 陈羽有点吃惊，她口中的妖龄，是妖族习惯的说法，在开启灵智之后，妖拥有漫长的寿命，其衰老的速度和心智的成长，远比人类要慢得多。 这个速度的比例，大概是五比一，也就是说，一只妖需要二十五年，才能拥有一个5岁小孩的外貌和心智，而面前这个16岁的少女，实际上已经活了八十年…… 但她的心智与外貌一样，只有十六岁。 岁陈宇又问她从哪里来？ 蛇妖手指着西南方向，说道：“ 我出生在大山深处，那里有很多我的族人，我们都管那儿叫蛇山，具体是你们人类的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呢。” 陈羽还想问什么，兮兮抢着说道：“我身上都冻死了，能回去再说吗？” 回去？陈羽看看她，又看看蛇妖，难道要让她跟自己回去？ 不等他开口，兮兮已经上前，拉起了蛇妖的手，往桥下走去， 蛇妖没有丝毫的反对，就跟着他走。 第386章 认主1 柴九红跟在旁边，扭头打量着蛇妖。 眼看着这样一个亭亭玉立、惹人怜爱的少女，心中实在很难将她跟之前那个顶着雷劫、也要冲击玉历宝剑的巨大的蟒蛇联系在一起…… 对于她之前的所为，柴九红内心其实是很钦佩的，毕竟能用这种勇气的妖精，也算是万中无一了。 就是可惜了桥下的玉历宝剑。 从桥上下来时，柴九红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石桥下方的桥洞，玉历宝剑，还有桥下的一些符文，估计都被蛇妖给破坏了。 如果再有邪物到来，可是起不到防御的作用了。 “这个，交给我吧。” 陈羽注意到她的目光，立刻看懂了她的想法，主动提议道。 “明天我来帮你把这些都修复了。” 柴九红知道他是道士，擅长符箓，加上之前那场战斗，也是让她看清了陈宇的实力，相信他做得到，于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 想起之前他与那个珞珈山弟子的战斗，她又忍不住瞄了一眼陈羽，她是真没想到，这家伙的实力，竟然那么强……自己真的小看他了。 回到村口时，三人正好撞见了站在一棵大槐树下的胡杰，他正低着头望着脚下的蛤蟆精尸体发呆。 眼看他们赶来，赶紧凑过来，冲陈羽喊道：“羽神，你看看这个怎么办！” 陈羽走近一看，大概是尸体在被胡杰拖着往回走的过程中，扯动太大，以至于肚子上的伤口整个被撕开了，里面露出了一个人类的脑袋。 那自然是玄刚了。 没想到，它真的被蛤蟆精吞到了肚子里。 陈羽提起蛤蟆精的双脚，用力抖动，将玄刚的尸体从蛤蟆精肚子里抖了出来，只见他周身都糊着一层绿色的粘液 ，一张脸被不知道是胃酸还是什么东西腐蚀的，连五官都难以辨认了，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 看到这一幕，陈羽不免也有点唏嘘，这死法，也真是够惨的。 “这个人，你要怎么处理？”柴九红看着陈羽，问道。 “我找法堂的人善后吧。” 陈羽拿出手机，给玄刚拍了几张照片，直接发给了李牧。 这个点，李牧当然已经睡了，陈羽打算等会闲下来，再把这件事情从头跟他说一遍。 “这人是珞珈山弟子，他的宗门……” 柴九红有些担忧的看着陈羽，“想必是不会放过你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又不是我杀的。”陈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 “可是，他毕竟是先跟你打斗，被你给推到水里去，才被蛤蟆精吃掉的。” 不等陈羽开口，柴九红接着说，“我当然清楚这是他咎由自取，是他非要跟你动手，后面你制服他之后，也是他先偷袭你，你才不得不反击，但是……珞珈山的人会那么明事理吗？” “当然不会。” 兮兮蹲在尸体边上，一只手拿着随便捡起的树枝，轻轻拨动着尸体，另一只手却是从兜里摸出了一只炸鸡腿，正在啃着。 不愧是她，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吃的下东西…… 陈羽三人有点惊悚地看着她。 兮兮抬起头，冲成语说道：“珞珈山的人，很护短的，玄刚又是珞珈山精英弟子、十三老阴比之一，他师父和师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更不要说，那个秃子回去，一定会添油加醋，把玄刚的死因都推到你身上……来，给你咬一小口。” 她说着把鸡腿伸到陈羽面前。 “谢了不用。”陈羽连忙躲开。 回想兮兮刚才说的话，他也清楚不是在吓唬自己，那个张强，他毕竟是跟玄刚一起的，结果轩刚惨死，他却毫发无伤地回去了。 以他那种小人的心思，肯定会担心珞珈山的人迁怒到他，从而把玄刚的死因全推到自己身上，添油加醋一顿胡说。 “这件事情，有点难搞啊……” 陈羽摇了摇头，虽然自己问心无愧，但是那些大宗派的前辈的嘴脸，他是见识过的，就算自己有人证物证，也最多是令洛迦山无法明着动手，暗地里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算了，干都干了，多想也没用，兵来将挡吧。” 陈羽不再想这件事，转头招呼胡杰： “胖子，你回去拿个铁锨，先把他的尸体埋起来，等我联系上李牧，让他派人过来善后。” 尸体就这么摆在这里，万一被路过的村里人看到，估计能吓死个把人。 等胡杰走后，陈羽在尸体旁边站了一会，也招呼大家一起回去。 走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到柴九红空着手跟在自己身边，于是纳闷道：“你不把蛤蟆精的尸体带回去吗？” “我怕半路遇到人，给人吓坏了。我回去用五鬼搬山……” 柴九红说完，有点惊奇地打量了他一会，说道：“你怎么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哦，你说珞珈山找我麻烦的事啊，”陈羽无奈摇了摇头，“担心有什么用，等他们来了再说吧，大不了就是多打一架或者几架，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 早就习惯了…… 他这话让柴九红更加精气，这个人，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一行人从陈羽住的小院门口走过，陈羽问柴九红要不要进去坐坐，柴九红摇头拒绝，她回去还要作法搬运蛤蟆精尸体，另外还有别的事要做。 “我先去洗澡换个衣服，兮兮，你去给她找个衣服穿……” 回到堂屋，陈羽转头看了一眼蛇妖，对兮兮嘱咐道。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陈羽泡了一杯野山茶，端着回到堂屋，正喝着，兮兮领着蛇妖走了出来。 看到蛇妖身上穿的衣服，陈羽一口茶没咽下去，差点把自己呛死。 眼前的蛇妖，身穿着一套 JK，而且是短款的那种，上面露出一大块雪白的肚皮，下面也只是短短的一截，只勉强盖住不能给人看到的部位…… 两条光洁白嫩的大长腿，完全暴露在外面。 “你……是故意给人家打扮成这样的吗？”陈羽揉了揉鼻子，强行收回目光，望着兮兮说道。 第387章 认主2 “她胸太大了，屁股也大，我很多衣服她都穿不上，我有什么办法，只有这件松紧还好。”兮兮也是一脸的无奈。 陈羽：“……” 这理由，也太直白了吧。 当下又忍不住瞅了一眼兮兮提到的部位，嗯，还真是…… 跟程长卿都有的一比，不过程长卿是御姐范，眼前这蛇妖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还要小一点，跟个高中生似的，一张呆萌的人畜无害的脸，配上这种身材，更是反差巨大。 正是LSP最喜欢的童颜巨…… “想不到一条蛇，能性感成这样。” 陈羽内心也是颇多感慨。 “对了，你怎么会有这种衣服？”突然想起这个问题，陈羽不解地冲兮兮问道，这跟她平时的穿衣风格，完全不搭啊。 “你不知道女孩子都有收集衣服的癖好吗，哪怕不会穿出去。” “那你干嘛带着出门呢？” “万一遇到喜欢的人，我就穿给他看啊。”兮兮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陈羽知道她是胡说八道，也就不问了。 不过，他内心还真是小小地幻想了一下，兮兮穿上这种衣服，会是什么样子……一定说不出的怪异吧？ “那个，你过来坐吧，咱们聊聊。” 陈羽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长凳，冲蛇妖说道。 蛇妖立刻听话地走了过来，在凳子上坐下去。 因为裙子太短，她这一坐下去，冲陈羽的角度，一不小心就瞄到了不该看的位置，顿时脑袋一阵眩晕……这兮兮，真的是， 光给人外套，打底裤啥的也不给人穿一件…… “咳，你是打哪儿来的，家在哪里？”陈羽移开了目光，看着蛇妖的脸问道。 “我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们都管他蛇山，离这里大概有上百里路吧。” 蛇妖转过头，朝四周张望起来，似乎想辨认方向，结果看了半天，也没认出哪儿跟哪儿。 陈羽当时并未察觉异常，直到很久之后，彼此相处久了，方才发现了这位的一大特长： 方向感极差! 差的不可思议。 而且严重不记路。 在陈羽的询问下，蛇妖讲起了自己的一些情况： 她来自——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某处深山老林，生在一座被同类称为“蛇山”的山上，那一带，住在她不少同类。 山上有一处灵泉，灵气充盈。 因为有它的存在，附近的生灵，多有开启了灵智的，甚至还有不少修炼成人形的妖精，其中最厉害的，便是几条大蛇，因而形成了一个家族。 而她，因为生下来就是罕见的赤练蛇，在家族中颇受照顾，从小就被几个长辈带在身边修炼。 几十年来，她除了偶尔因为好奇，而偷偷前往附近有人居住的村子、观察人类的生活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深山里修行，几十年如一日。 直到近日，快要渡劫的她，才像前辈们做过的那样，开始了走蛟。 在她后面的讲述中，陈羽和兮兮，也是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她，并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是因为怀着远大志向、特意奔着带有玉历宝剑的石桥而来，她能来到这里，纯粹是因为……她迷路了。 “我的一位阿姨告诉我，一路往东边游，就能游进淮河，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一路游到这里来。” 讲到这里，蛇妖自己也脸红地低下了头。 “额，这个不重要，你在发现玉历宝剑后，能想到用它来提升渡劫的难度，足可见你还是有雄心壮志的。” “这个……” 蛇妖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不想的，我我我尝试着绕过去，但试了好几次，都找不到通往大河的路，眼看雷劫快要过去了……白姨跟我说过，渡劫的时候，要在宽阔水面才好，我一急之下，所以……” 陈羽和兮兮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都有点古怪。 敢情她是因为找不到出路，情急之中，才不得不撞击玉历宝剑？ 这……迷路可以迷成这样的吗？ 所以最后的结果，对她来说，算是以外的惊喜？ “哈哈哈！” 兮兮不厚道地大声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小迷糊啊！” “不过，你是怎么做到，可以吸收雷电的力量的？”陈羽问道，脑海中，那用肉身承受雷电的奇幻而壮丽的一幕，还在他脑海中激荡着。 “我天生就可以，随着修为的提升，我能承受和吸收的雷电之力，也是越来越强。”蛇妖老实回答，“这雷劫的力量，还是太强了，如果是普通的雷电，就算多劈我一会儿，也是没什么关系的。” 这还真是，奇怪的异能。 不过陈羽也并没特别感到意外，妖族，一向就是以异能著称的，很多妖精都有奇怪的能力，就像自己家的阿狸，一只河狸，居然会隐身……说出去谁信？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还是太鲁莽了，差点把自己害死……” 回想起自己渡劫时的情况，蛇妖也是一阵后怕，咬着嘴唇，冲陈羽幽幽地说道：“如果不是主人帮忙，不管是那个可恶的法师，还是蛤蟆精，便好他们其中的一个，就足以置我于死地了……” “这个，小事一桩。” 陈羽伸手捋了捋刘海，还想说什么，突然心中一颤，猛地坐直身子，等着她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主人。” 蛇妖有点羞涩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低下了头。 “我们蛇族，恩仇必报，你于我有那么大的恩情，既然你也有心收我为仆，想来这也是我命中注定，我便认你做主人了……” 我有心？ 陈羽愣了下，“谁说我要收你做妖仆？” 蛇妖抬头看了一眼兮兮，“兮兮女王说的。” 女王？ 陈羽没在意这处细节，跟着朝兮兮看去，发现她正一脸坏笑地望着自己。 这个货……为什么要怂恿蛇妖认主啊，难道有什么阴谋？ 赶紧对蛇妖说道： “别想多，我救你，可不是为了收你做妖仆，只是可怜你一身修为，想看你到底能不能成功渡劫，不想你被别的人干扰，就这点事，不值当让你认我当主人。” 第388章 取名 蛇妖摇着头，神情却是越发凝重起来，“不，在主人看来是小事，在我却是莫大的恩情，认你做主人，是我心甘情愿的，主人还是不要拒绝了，不然……” 她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人家会觉得是自己配不上主人，自尊心会受到打击的。” “主人，难道真觉得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妖仆吗？” “啊这，当然不是……” 陈羽挠着头，关键是，他根本没想过收仆。 也不怪他如此郑重，邪物认主，并不仅是名义上的一种关系，而是以生命作为条件的盟约—— 鬼，妖，邪灵，甚至僵尸（得是有魂魄的鬼尸才行），都可以认主。 一个邪物，一生只能认一个主人，需要吐出魂晶，让主人所吸收，主仆关系才算正式确定。 一旦达成了这种仪式，主仆之间就会建立一种契约之力——倘若主人将其魂晶销毁，邪物立刻就会魂飞魄散。 不光如此，如果主人死于意外，元神崩毁，仆从也会跟着死亡。 只有一种情况，双方能够和平解除契约，那就是主人死后，魂魄前去轮回，等喝了孟婆汤、进了轮回井，再世为人，才能斩断一切前世的关系，包括这种主仆契约。 正是这些条件，决定了邪物在认主之后，会对主人保持绝对的忠诚，不可能存有二心。 当然，作为仆从，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主人在吐纳修炼时，所吸收的天地灵气，也会通过魂晶的联系，将其中一部分输送给仆从，这个比例，大概是十比一。 而且这种供给，不会占用主人自身的修炼所得，纯粹是因为有了仆从之后，修炼时自动多出来的。 并且，魂晶的联系，还会让主仆之间产生一些奇妙的能力，例如远程感知、心念交流等等。 尽管如此，绝大部分邪物，还是不会主动认主的，毕竟谁也不想无端多个主人，把命运交付到别人手上去。 因此，那些认主的邪物，十有八九都是被迫的——往往都是作为对手，被法师干的只剩一口气了，为了活命，才不得不提出认主的请求。 “收个妖仆，又不是让你娶了人家，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教唆犯兮兮在一旁帮着蛇妖说话，随后又冲陈羽挑着眉毛说道：“别挣扎了，我看你还是从了吧。” 陈羽无语地看着她，“我收他做妖仆，你难道能有什么好处？你这么积极干什么？” 兮兮也不理他，趴在蛇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蛇妖眼前一亮，酝酿了一下，缓缓张开了朱唇，口中吐出了一团幽绿色的光，形如月牙，缓缓飘到陈羽面前。 魂晶！？ 看到它，陈羽一下就懵了。 “她居然……直接吐出了魂晶！” 一个生灵，一生只能认主一次，而魂晶一旦吐出，就算自己也无法再收回来了。 如果自己不接受面前这一抹魂晶、与蛇妖建立主仆关系的话，这魂晶就会很快枯萎，蛇妖，这辈子都无法再认别的主人了。 “你这是逼我啊……” 陈羽无奈地摇头。 蛇妖不回答，与兮兮一起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也只能……接受了吧。 陈羽叹了口气，只好伸出左手，握住了悬浮在面前的魂晶。 感受着一股奇异的能量，顺着手掌进入体内，从而消失不见。 再次摊开手掌，魂晶已经不见了，在掌心内侧、靠近大拇指的位置，多了一道浅浅的绿色的印记。 这就是魂印。 代表着主仆关系的契约的达成。 “没想到，她会是我第一只仆从……” 看着蛇妖，陈羽的内心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已经晋升为蛟类的赤炼蛇，四阶九段，只差一步就到第五阶。 天赋上限，更是远远超过一般邪物。 能收下这样的妖仆，陈羽相信如果说出去，绝大多数法师都会万分羡慕的。 他自己，当然也很满意。 就是这种被逼婚一样的感觉，很不爽啊…… “哇，总算成了！恭喜两位新人！” 兮兮的这句话，更是加深了陈羽心中“逼婚”的感觉。 就在这时，胡杰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声喊道：“羽神，尸体我埋好了！你不知道他多恶心，我感觉，自己心理都吓出问题了，需要加钱来安慰一下——咦，这是谁？” 胡杰一下发现了蛇妖，当场愣住。 之前在小桥边上，他拖着蛤蟆精的尸体先走一步，因此错过了与蛇妖的见面，后面在村口，大家碰面时，他也只顾着提醒陈宇他们看蛤蟆精肚子里的玄刚的尸体，却是没有发现蛇妖的存在。 此刻，猛地看到一个花季少女，身穿JK，含情脉脉地站在陈羽面前，胡杰当场就傻了。 发亮的眼睛，在蛇妖身上上下游走，几乎要冒出火来…… “这是你能看的吗？” 兮兮立刻瞪了他一眼，恶狠狠说道：“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蛇妖却对胡杰的出现毫无反应，含情脉脉地望着陈羽，郑重地又道了个万福，呢喃道：“见过主人……” “主人？” 胡杰抢在陈羽前面惊叫起来，再一看蛇妖的打扮，隐约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感慨地冲陈羽说道： “羽神，没想到你一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喜欢这种变态的游戏……不过这妹子是哪里来的啊？” “赶紧去睡你的，晚点再跟你解释！” 陈羽有点纳闷，他说的游戏，是什么意思？ 单纯如我，真的听不懂诶。 胡杰还有点不舍得走，被兮兮上去，直接使用了物理劝说——在他屁股和腿上踹了几脚，直接给他踢进了卧室。 “那个，以后不要叫我主人了，听着怪那啥的……你就叫我名字好，我叫陈羽。” “那怎么行！” 蛇妖义正言辞地说，“一日为主，终身都要像对待父亲和夫君一样，我怎么能直呼你的名字呢？” 对待父亲和夫君…… 陈羽挠着头，很想告诉她，自己不贪，父亲什么的就免了，能享受夫君的待遇，就满足了…… 第389章 死人沟1 “我们都叫他三郎，干脆你叫他三哥吧。” 兮兮提议道，“这样别人听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嗯，三哥！”蛇妖开心地叫了一声。 “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陈羽问她。 蛇妖说道：“因为我是赤练蛇，生下来颜色就跟同类都不一样，大家因此都叫我小红……” “小红，这名字太low了，你等我给你取一个好听的！” 取名狂魔兮兮拍案而起，手托下巴，绕着蛇妖走来走去，“得想一个炫酷一点的，又要跟你的颜色有关……红月，赤月，对！赤月怎么样？” “这名字，有什么来历吗？”陈羽问道。 “你没觉得她的眼睛很像月牙吗，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珠子又是红色的，赤月，多好听是吧？” 行吧…… 陈羽看着蛇妖，等她自己表态。 “赤月……很好听呀！” 蛇妖点着头，兴奋地说道，陈羽也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迫于兮兮的淫威只能这么说。 “我就说吧，我取名字很有天赋的！” 兮兮兴奋地在陈羽肩膀上拍了一下，“对了，你家那两个小家伙，名字取了没有？”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陈羽暗暗翻了个白眼，连忙说道。 “对了，赤月……，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陈羽差一点顺口带出“恶魔”两个字。 蛇妖——现在应该叫赤月了——有点迷惑地歪着头看他，“我已经认三哥做了主人，当然是跟着三哥了，除非你不要我……” “没有不要你，只是……”陈羽挠着头，内心有点为难，他还有点不习惯这种关系，被一个美女这么跟着，感觉有点点怪怪的。 “你在家那边，还有父母亲戚吧，大家是不是都在等着你走蛟的结果呢，你不回去跟他们报个喜吗？” 赤月一听，这才点头说道：“我没有父母，但确实有些族人对我很好，尤其是白姨……我是该回去跟他们报喜，”她笑了笑，“喜事不光是我走蛟成功，还有，我认了一个特别了不起的主人。” 这话说的，陈羽内心非常受用，当下随口问道：“对了，你的白姨，也是蛇妖？” “对，她真身是一条白蛇，有千年修为呢，特别厉害！” 陈羽一愣：“她……是不是有个对象姓许？” “有吗，应该没有吧，三哥怎么知道？” “我开玩笑的。” 兮兮说：“那你明天晚点走，我带你去附近的市镇上逛逛，吃点好吃的，顺便买点好看的衣服。” 赤月高兴地答应下来。 “那就明天再说吧，早点休息。” 陈羽看了一下手机，都快凌晨一点钟了，连着两场战斗，他现在也是感到有些疲倦。 于是站起来往卧室走去，刚推开门要进去，猛然发现赤月跟在身后，忙问她干什么。 “那个，作为妖仆，不是应该要侍寝吗？” 赤月一脸认真地说道。 侍寝…… 陈羽内心忍不住荡漾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兮兮，正冲自己保持着和善而杀气腾腾的微笑，连忙摆手说道： “我是正人君子，你说的这种事，不适合我，还有，既然你认主了，以后我会把你当成妹妹，你也把我当成哥哥就好，要记住这种关系……侍寝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 “我知道了，三哥真好！”赤月甜甜地笑了笑，内心还是有点诧异，这个主人，跟自己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哦…… …… “没想到，我的第一个仆从，会是一只赤练蛇，哦，应该叫赤练蛟才对……” 凌晨，结束了吐纳的陈羽，躺在沙发上，手枕着双臂，回想着几个小时前的那件事情，还是有种奇幻的感觉。 就因为管了一下闲事，弄死了一个法师，给自己结下了一方厉害的仇敌，却也收获了一个不一般的妖仆。 相比起来，还是收获更大。 且不说那个看上去呆萌呆萌的赤月，光是那颗四阶八段的元神，也能让宝塔上的锁，再提升不少的进度。 距离第三层门锁的打开，指日可待！ 陈羽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先进入镜中世界，把蛤蟆精的元神放入太极图中，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反正一下也没法打开门锁，总是进进出出的，神秘女子说不定会烦自己。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 手机突然响了。 陈羽拿起来一看，是李牧打来的。 “喂，你这么早醒了？” 接通之后，陈羽打着哈欠说道。 “我就是起来尿个尿，结果听了你的留言，睡意一下子就没了……” 电话那头，李牧沉默了一下，立刻问道：“那个玄刚，确定是死了是吧？” 得到陈羽的确认，李牧倒吸一口气，“你可真是摊上大事了，要是别人，我一定劝他赶紧跑路……” “是我，就不用跑路了？” “我也想劝你跑路，不过估计你不会听。”李牧苦笑了一声，“而且，这种事对你来说，都快成常规操作了。” “这事真不赖我。” 陈羽有点委屈，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你听了吧，他是——” “那些不重要，”李牧一字一顿地说，“重要的是，玄刚死了，还是因你而死，除非你能把蛤蟆精复活，不然珞珈山的怒火，会集中在你身上。” 这还真的跟兮兮说的差不多…… “你意思是，珞珈山的人，喜欢护短？” “他们护短，是法界出了名的，你看吧，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有人去找你了，目标就是干死你。” 陈羽耸了耸肩，“那就来吧。” 用李牧的话说，反正自己早就习惯被人寻仇了。 干不死我，就干死你呗。 “之前委托你调查的事情，你也听了吧，人皮大概明天寄到，你帮我仔细查一查。” 李牧“嗯”了一声，随即说道： “说起那个婴儿，我白天就帮你查了下，还真有点线索……你是在天姥村是吧，在你边上，有一个叫刘家坝的村子，村子边上的山区，有个叫‘死人沟’的地方，附近十里八乡的早夭的婴儿，都会扔到那个地方去。” 第390章 死人沟2 陈羽有点委屈，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你听了吧，他是——” “那些不重要，”李牧一字一顿地说，“重要的是，玄刚死了，还是因你而死，除非你能把蛤蟆精复活，不然珞珈山的怒火，会集中在你身上。” 这还真的跟兮兮说的差不多…… “你意思是，珞珈山的人，喜欢护短？” “他们护短，是法界出了名的，你看吧，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有人去找你了，目标就是干死你。” 陈羽耸了耸肩，“那就来吧。” 用李牧的话说，反正自己早就习惯被人寻仇了。 干不死我，就干死你呗。 “之前委托你调查的事情，你也听了吧，人皮大概明天寄到，你帮我仔细查一查。” 李牧“嗯”了一声，随即说道： “说起那个婴儿，我白天就帮你查了下，还真有点线索……你是在天姥村是吧，在你边上，有一个叫刘家坝的村子，村子边上的山区，有个叫‘死人沟’的地方，附近十里八乡的早夭的婴儿，都会扔到那个地方去。” 陈羽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想了想，问道：“为什么要扔到那里？” “据说那山沟里有个小庙，供奉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说是死婴如果埋在庙前面的山沟里，再祭拜一番，就可以超度死婴的亡灵，并且能保佑自己下一胎顺利……” “听上去是不是很奇怪，我也是昨天听你说了婴儿人皮的事，正好那边有个亲戚，就找他打听了下，这才听说了这件异闻，你要是有空，可以过去看一眼，没准有关联呢？” “行，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过去看看。” 凭着直觉，陈羽觉得李牧所讲的这个信息，非常重要，没准会成为事件的突破口。 “另外——” 李牧还想说什么，结果刚说出两个字，声音突然断了，过了好一会，电话才重新接通，“刚才，是圆通给我打电话，所以占线了……他让我过去开会。” “这个点去开会？有什么急事吗？” “要么是古浩他们执行任务的事，我之前跟你说过吧，他跟那几个家伙一起去执行某个秘密任务了，内容我也不清楚，本来玄刚也应该跟特么一起的，他为什么突然跑去天姥村，我也很奇怪。” “原本，古浩他们是预计明天才回来的……还有一种可能，开会的原因，是因为你。” “因为我？不至于吧？”陈羽吃惊地说道。 “怎么不至于，合着你还以为杀了一个大宗派的精英弟子，是一件小事？那个张强是圆通的人，回来之后，一定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 顿了顿，李牧接着说，“更不要说，那个玄刚是来帮圆通办事的，结果把命给整没了，这圆通难道不需要跟珞珈山交待吗？再说，你不是根古浩约好了决斗吗？他们还不得新仇旧恨一起算，谋划着怎么把你搞死。” 陈羽无奈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死定了？” “你本来就死定了，你以为呢？” “我要是死了，记得让杨寒给我烧两个漂亮的纸人，额不然太亏了，我到现在还是个处呢。” “我给你烧八个好了……等等，你还是处？哈哈哈不会吧！” 李牧似乎感觉特别好笑地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我不扯了，我穿好衣服了，去开会了，有什么消息我白天联系你。” 挂上电话，陈羽躺在床上，把事情又从头想了一遍，目前围绕天姥村的疑点，一共有三个关键词： 姥姥，柴家，长白宗。 至于自己想要调查的那件事，估计跟这些也脱不了关系。 “不是说等柴大姑回来，要找我谈合作吗，这柴大姑难道还没回来？” 陈羽内心隐隐有些疑惑，绝对等明天白天，去找柴九红问问，光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 主意打定，陈羽也躺下准备睡了。 山里还是比较冷的，堂屋也没有空调，陈羽只好把被子往上裹了裹。 结果半睡半醒之间，感觉身后被子被人掀开了，紧接着，一个肉乎乎、凉飕飕的身体钻进了被窝，贴着自己躺下来。 陈羽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转头看去，居然是赤月！ 黑暗中，她睁着一对红色的眸子，正静悄悄地打量着自己。 “你干什么来了？” “兮兮姐睡觉太不老实了，弄的我……很不舒服，我还是过来跟三哥你睡好了。” “怎么不老实？” 陈羽随口问了一句。 赤月没回答，直接把一条腿从侧面压在他身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脑袋也凑过来。 “喂喂喂，你干什么！” 陈羽挣扎了一下，坐起来，冲她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跟你之间……就如同兄妹，你不要总是这个样子，我的定力是很有限的……” “我没有啊！”赤月一脸委屈地说，“你不是问我兮兮姐怎么不老实吗，我就给你展示一下喽，她对我做的，就像我刚才那样……” 原来是这样。 自己会错意了……陈羽松了一口气，这时，他胳膊上还保留着刚才被那两团所挤压的感觉，那手感，还真的不错…… “三哥，你要睡觉吗，我明天就走了，不然咱们俩聊聊天吧。” “……行吧。” 陈羽往边上坐了坐，靠在床头上，结果赤月也挪过来，像个黏人的小孩似的，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一边搂着他的脖子，脸上露出了孩子一样的很满足的表情。 这孩子……难道缺父爱？ 陈羽看她的模样，也就没忍心推开她，干脆，就委屈下自己好了——他不愿意承认其实自己也挺享受的。 “你从小就住在山里是吧？那你对人间的这些知识，是从哪里学来的？” “白姨告诉我的，她在镇上有个相好的，经常过去找他，有时候也去市里玩，他对你们的事情，什么都知道，我每次无聊的时候，就听她讲你们人类的故事……我早就特别向往了呢。” “三哥，我听兮兮姐说，你是茅山弟子？” “对呀。” “茅山，在哪里呢？” …… 第391章 跳大神1 就在主仆两人闲聊的时候，在村子的另一头，通往天姥山的小路上，一个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 “总算快回去了……” 走到河边的小桥跟前时，柴大姑停下来，坐在桥墩上，喘着粗气，望着不远处一片熟悉的村落，那里，就是自己守护了几十年的天姥村。 她实在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这个时候，柴大姑感到脖子后面有点湿湿的，伸手抹了一下，凑到眼睛跟前，全是血…… “丫头，这才你可是差点就交代在山上了。” 柴大姑开口说道，发出的却是一个粗重的男人的声音，带着点疲劳。 “谁说不是呢。” 这次，换成了柴大姑自己的声音。 她摇头苦笑了一下，想起这一路上的经历，她现在心里只是一片惨然。 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别说自己，就算是姥姥，只怕是也无法控制了。 “白二哥，这一路上，还是多亏你照应了，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根本撑不到这里……” “别拿着苞米瓤子话糊弄我，你还欠我一个堂口呢。” “好，回去我就帮你立起来。” 柴大姑勉强笑了笑，喘了一会，颤巍巍地站起来，一点点挪过了石桥上。 前方，天姥村已然在望，还有最多一公里的路。 只要回到村里，自己就彻底安全了。 现在，柴大姑开始惦记之后的事情。 “白二哥，之前山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想从老家搬救兵怕也是来不及了，九红那孩子又太稚嫩，实力差了些，而今，只能指望那个茅山弟子了，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我看行，之前柱子不是说了吗，这小子虽然锋芒毕露，号称要打遍法界二代弟子……狂是狂了些，但本性和实力方面，应该没啥问题。再说，除了他，你现在还能指望谁呢？” 挑战法界二代弟子……这小子，也是不怕死啊。 这一点，还真有点像当年的自己。 柴大姑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年自己在铁刹山，与一众出马弟子争香的画面，虽然过去几十年了，当年的那些事，仍然历历在目。 一家五堂口，同燃八柱香。 就算放在整个东北地区，也没几个出马弟子能做得到。 “我怎么想起年轻时候的事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柴大姑警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轻轻摇头，让注意力集中起来。 在白二哥的帮衬下，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加快脚步，想要早点走完剩下的路。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柴大姑当场站住，朝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片树林子，也是通过天姥村的最后一片树林。 走过去，就是村里的菜地了。 真没想到，他们能追出这么远…… 这是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一个白色的影子，拨开树林，走了出来，挡在了柴大姑要走的小路上。 是一个身材特别高大的东西，模样像人，就是四肢特别长，一身白毛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虽然有着人类的四肢，但它却像动物一样在地上爬行着，身子一扭一扭的，慢慢地走了过来。 一直来到距离柴大姑十几米远的地方，这怪物方才停下来，双腿向后弯曲，摆出了像动物一样的准备扑杀敌人的姿势。 面对这只半人半兽的怪物，柴大姑并没有表现出惊奇或是恐惧，而是用一种仇恨的目光望着它，大声斥道：“你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你们这么做，对得起姥姥吗？” 那怪物并没有理会，长得七分像人、三分像狗的一张脸上，嘴角向两边扯动，露出一个凶残而诡异的笑容。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白二哥说道，“丫头，我为你挡一下子，你快点跑吧！” “白二哥，我跑不动了，而且，也来不及了，你看……” 柴大姑惨然笑着，朝两边望去。 两边的树林子里，也正有跟对面一样长满白毛的怪物，正在不断地钻出来。 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白二哥，连累你了……” “说的什么话。” “白二哥”轻笑一声，“这些年跟着你，也没少享福，也没少出风头，值了……” “丫头，趁着还能动，你再跳一次大神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好勒，就冲着你一声丫头，咱们再合作一回……” 柴大姑从兜里摸出一只波浪鼓，有节奏地摇晃起来，人也仿佛一下子精神了许多，踩着萨满的舞步，像扭秧歌一样原地跳了起来，口中一边唱着奇怪的词句： “……曰落西山呐，暗了天，关起了房门呐上起了栓，路人的行人呐投奔客栈，鸟奔山林呐虎奔了山……” “铁刹山，高万丈，上头顶着三清天，弟子我而今遭了难，遭了难，本事浅，敲锣打鼓请老仙……” “上焚三张请神令，下放三声大地红，三三见九长寿祝，各路老仙请视听，您或是‘胡’，或是‘常’，或是‘清风’或‘悲王’，或是‘灰’，或是‘黄’，或是‘白柳’或是‘张’，一声鼓响您听分明，二声鼓响您上身旁，三声鼓响老仙到，伏魔降妖有神方……” 随着这充满乡土味和诡异气息的唱词，不断从柴大姑口中吐出，一股股无形的能量，也是从四面八方来到，向着她的身体汇集过来，她脚下的舞步，和手上拨浪鼓的摇晃，也是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那只一只蹲坐在她对面不远处的人形怪物，仰头向天，发出一声类似狼嚎的咆哮，那些包围在柴大姑四周的怪物，在同一时间冲了上来—— 天姥村，柴家大院。 卧房里，柴九红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才，她似乎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就在梦醒的瞬间，她将梦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梦里头那种心悸的感觉，却还在持续着。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柴九红跳下床，朝床头柜上的闹钟望了一眼，凌晨三点半。 第392章 跳大神2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柴九红跳下床，朝床头柜上的闹钟望了一眼，凌晨三点半。 姑妈，怎么还没回来？ 她起身下床，来到堂屋，推开了通往后屋的小门，眼前看到的一幕，却是让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后屋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靠墙摆在供桌上的五块牌位、前面供奉的五对红烛，几乎全都熄灭了，只有白二爷的那对红烛中的一根，本来还留有一点火光。 就在她打开门不就，更多的冷风灌进来，这只蜡烛也熄灭了。 这种事，过去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柴九红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白二爷，常三爷，柳大妈，你们……都没回来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她。 柴九红终于待不住了，回屋穿了件夹袄在身上，开门来到了外面，沿着出村的道路，朝天姥山方向快步走去。 她要去找姑妈！ ……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羽也走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凝神听着远处的动静。 “三哥，怎么回事？” 赤月站在他旁边，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好奇地问道。 本来，两人正躺在床上愉快地聊天，进行友好而深入的交流，就在刚刚，陈羽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这才突然下床，走出了屋子。 “赤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赤月歪着头听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我们蛇妖在听力上并没有什么特长，这一点甚至还不如你们人类，除了风声，我什么都没听见呢。” 陈羽点点头，朝院子外面走去。 站在院门外，又听了一会，走上了前往村头的小路。 他相信自己的听觉！ 赤月跟在他身边，走了一会儿，突然站住，大声说道：“啊，我听到了，是不是‘嗡嗡’的声音？” 陈羽点点头，晋升到地仙境界的他，六识远比一般人要发达的多，这其中就包括听力。 之前在屋里床上，他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异动，这才出来查看。 走到现在所在的位置，嗡嗡的声音已经格外清晰了，听上去像是机械开动的声音。 陈羽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当下加快速度，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来到村外的乡道上，这才看清了声音的来源：是白天停在那里的两辆推土机，两辆车都没有开灯，而且外壳上好像罩了什么东西，但显然已经开动。 那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就是这两辆推土机发出的！ “好家伙，果然半夜偷偷干活了！” 陈羽快步走了过去，到跟前一看，顿时有点傻眼： 两辆推土机上，都罩着一层塑料布，几乎严丝合缝地盖住了整个车身，这么做，应该是为了降低噪音吧，本来这两辆车离村子就有一定距离，这大半夜的，村民早就全都睡着了，要不是自己没睡，并且听力比较好，还真的很难发现施工队偷偷摸摸的行动。 “这些人还真是，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啊。” 陈羽无奈地摇摇头，白天的时候，自己就跟柴九红嘱咐过，找人在这里值守，看来她并没有把事情安排好。 不过，这两辆车虽然在轰鸣着，但车轮没动，并没有在作业。这一点就让陈羽感觉很奇怪。 “三哥，这是什么？” 昂头望着高大的推土机，赤月露出了如同小孩一样的疑惑之色。 “推土机，回头再给你解释吧。” 推土机都很高，驾驶舱离地面有些距离，黑漆漆的，也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陈羽于是绕到驾驶座那边，本想爬上去看看怎么回事，突然，赤月的声音从推土机尾部传来： “三哥，你过来看看。” 陈羽连忙过去，这才看到在推土机的后面，横七竖八地倒着好几个人。 赤月蹲在地上，逐一检查着他们，转头对陈羽说：“有两个昏过去了，其余人……都死了。” 死了？？ 陈羽目瞪口呆，片刻之后，他检查了现场，死的几个，从打扮来看，大概都是社会闲散人员，他们的死因非常简单粗暴——脖子、脑袋上，都有明显的外伤，乍看上去，像是被动物咬出来的那种撕裂性的伤口，而且从几人倒的姿势来看，现场还经历过搏斗。 这些人的手里，都握着刀具或者橡胶警棍。 至于昏过去的那两个，则是村民打扮，其中一个脑袋上有伤，流了不少的血。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看着眼前这怪异的一幕，陈羽也是一脸懵。 他把两个昏迷的村民扶起来，靠着推土机坐着，分别掐他们的人中，将他们弄醒。 “这是哪里？” 两人醒来之后，朝四周看了一会儿，思维方才恢复正常，其中一个大概是白天与工程队对峙的时候见过陈羽，认出了他，一把抓着他的手，激动地说： “陈先生，你说的真对，他们果然是想趁着半夜开工，还带了一批坏人过来，他们见面二话不说就打我们……我跟老刘连喊都没喊出来，就被他们给打昏了。” 男子摸着脑袋上的伤口，愤愤地骂了起来。 “你说的坏人，是他们吧？” 陈羽指了指身后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的那些人。 “对，是他们！陈先生，是你把他们打倒的吗？您可真厉害！” 男子冲陈羽竖起了大拇指，目光扫视着躺在地上那些人，半晌，他看出了异常，“咦，他们怎么流了那么多血啊，而且怎么全都不动了？” “他们，都死了。”陈羽说。 两个人一下就傻掉了。 其中一个显然不信，就近爬到一具尸体的脑袋旁边，观察起来，这才发现，面前这位脸都碎了，整个脑袋血肉模糊。 “啊，真的死了！陈先生，你下手这么重的吗？” 陈羽一头黑线，“这是杀人重罪，你们可不要乱说。我听见动静赶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我还想问你们怎么回事呢！” 第393章 半人半狗？ 陈羽一头黑线，“这是杀人重罪，你们可不要乱说。我听见动静赶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我还想问你们怎么回事呢！” 两人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都声称自己昏过去之后，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还能行动吗？赶紧回去叫人，对了，一定把柴九红叫来！” 自己毕竟是个外人，发生怎么大的事，非得柴九红过来主持不可，而且，她没准能够通过死者的情况，发现一些线索。 两人急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村子方向跑。 陈羽爬上了一辆推土机，这才发现车门是虚掩的，里头司机埋头趴在方向盘上，看上去像在熟睡。 陈羽内心，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上去将司机的脑袋掀起来，顿时，一团好像苍蝇一样的东西，嗡嗡叫着，从尸体的嘴巴和鼻子里爬出来，朝外面飞去。 陈羽眼疾手快地抓了一只，凑近看去，是一种模样介于苍蝇和蜜蜂之间的飞虫，通体绿幽幽的，在他手中奋力挣扎着。 看着这小玩意，陈羽隐约想起了什么，用手指将蜜蜂碾碎，没有血液流出来，只是一团黑色的灰……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这是一种使用邪术养出来的死蜂。 原理类似于蛊虫，他们钻进人的身体之后，能够撕碎普通人的魂魄，让人完好无缺地死去。 除了湘西的巫师，还会使用这种手段杀人的，便是萨满巫师了。 假如不是对柴九红比较了解，陈羽都会怀疑，是不是她或者柴大姑下的手。 “不是柴家，那会是谁呢？” 猛然间，陈羽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长白宗！ 他们既然是跟柴家一块从东北迁过来的，或许，他们也是萨满巫师？ 陈羽又爬上另一台推土机查看，里面的司机，同样也死了。 一模一样的死法。 从推土机上下来，陈羽马上给李牧打去电话，结果半天没人接，这才想起，他应该还在开会，于是从微信上给他发了一段语音过去，讲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倒不是想让他出主意，毕竟一下死了这么多人，回头查署的人赶到，自己作为最初的目击者，肯定要被各种调查和盘问，免不了有些麻烦。 他想要通过李牧的关系，让官方知道这是灵异事件。 “三哥，我检查过了，这些人身上，都有妖气，应该是妖精做的。” 赤月倒也聪明，不用陈羽吩咐，自己就去检查了那些死者的情况，然后汇报道。 陈羽点点头，他之前也从那些死者的身上，感知到了残余的妖气存在。 “哪里来的妖精，为什么要把工程队的人都杀了呢？” 陈羽百思不解，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推土机的司机，是被疑似萨满巫师用巫术杀死的，而这些打手，却是死在妖精的手上。 难道这些妖，都是萨满巫师所豢养的？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赤月，你也是妖，对妖气比我敏感，能不能通过妖气，追踪到在杀人之后、那个妖精逃到哪里去了？” 赤月抽着鼻子，在附近绕了一圈，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边的妖气最浓，它们应该是往那边去了！” “它们？不止一个吗？” “对，我能闻得出来，妖气并不是来自一只妖精，应该至少有三只！” “好，趁着妖气还没散，你往那边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还有……” 这时赤月已经迈步往前走了，听见他还有吩咐，于是停下来 。 “没别的，就是让你当心，注意安全。”陈羽看着她说。 “放心吧，我好歹是一只蛟呢。” 赤月弯起眼睛笑了笑，快步离去。 结果没走多远，突然“咦”了一声，纵身钻进了旁边的一处树林里。 这么快就发现了那三只妖的踪迹？ 陈羽怕赤月吃亏，立刻走了过去，还没到跟前，就看赤月从树林里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男子的头发，将他在地上拖着。 这男子还活着，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叫喊着“不要杀我”之类的话。 “三哥，我闻到树林里藏着个人，就把他给抓出来了。”赤月说着，把男子往陈羽面前一丢。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男子趴在地上，对陈羽又是作揖，又是磕头，显然吓得不轻行。 “你接着去办正事，不管有没有结果，早点回来。” 等赤月走后，陈羽蹲在男子面前，跟他说了好一会话，才让他稍微冷静下来，相信陈羽不是杀人凶手。 “你是谁？怎么会在树林里？” 陈羽打量面前的男子，看上去四十来岁，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看着就不像是村里的人。 “我、我叫赵斌，是施工单位的人……” 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下，陈羽总算听明白了：眼前这家伙，就是那些打手的带领者。 今晚，公司的总经理要求施工队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施工，他们也想到了村民很有可能会派人值守，于是就让赵斌带着一些社会闲散人员，赶来现场。 那两个负责守夜的村民，就是被他们给打昏的。 然后，他们保护推土机司机开始作业。 但没想到的是，推土机刚动工不久，突然从树林里冲出几只好像狗一样的动物，直接扑向他们。 不一会工夫，他带来的那些人就全都被咬死了…… “怪物，他们都是怪物！他们一定就在附近，求求你，放我走吧！” 赵斌抓着陈羽的手，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怪物是什么意思？” “他们……样子长的像狗，浑身都长着白毛，但他们的脸，却是人类的脸，呜呜，太可怕了……”赵斌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说。 陈羽的眉头皱起来。 身体像狗，长得人脸，这是什么妖精？ “你为什么没事呢？” “他们……大概知道我是领头的，没有杀我，其中有一个还对我说，如果我们再继续施工，他会把我们全都杀死…… 明白了，特意留下他这个活口，是为了传话。 这么看来，这些妖精，至少是有智商的。 第394章 柴大姑之死1 “这次偷偷干活，是谁指挥的？刘德成的小舅子吗？” 赵斌闻言一愣，直勾勾地看着陈羽，似乎很是纳闷，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公司的秘密。 “是的，是……王总安排的。” 赵斌嗫嚅着说，“他下了死命令，让我们一周之内，无论如何也要把工程推进到村里……我只是奉命行事啊，真的跟我没关系。” “推进到村里又怎么样，难道你们就打算一直这么偷偷摸摸地干活？” “王总说，只要推掉村民最在乎的几个建筑，石桥，还有祠堂之类的，大不了到时候多给些赔偿，村民们想来也就不会再闹了……” 陈羽无语。 “你们这一次死了好几个人，应该不会再搞这种事了吧？”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干活的，这些，我都当不了家……” “那你回去之后，给这位王总带个话，让他消停点吧，不然，很可能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种人命案子，就算是刘德成，也未必罩得住吧？” 赵斌不知道如何答话，只能不住地点头。 等了一会儿，村民们陆续赶来了，早上那个支书也在其中。 见到眼前的场景，大家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柴九红呢？” 陈羽目光在人群中扫过，问道。 “去叫她了，她家没人，我让人给她打电话了。”支书说，“刚我们已经报警了，镇上查署的人一会就到了。” 陈羽也就不说什么了，内心却是有些好奇，这柴九红几个小时前还跟自己在一起，这会儿不在家里，能去什么地方？ 查署的人，很快就赶来了。 是附近镇上派出机构的，一共就来了四个人，三个人负责维持秩序和现场初步勘察，另外一个人把陈羽和赵斌请上车，要带他们回查署问话。 结果半路上，这位探员接了个电话，转头问陈羽：“你是不是叫陈羽？” 陈羽点点头，问他：“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市局的人点名说要见你，待会到了查署一等一会，他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陈羽这才明白，八成是李牧那边打过了招呼，打开微信一看，果然李牧回了一条信息过来，说是已经安排好了，他继续开会，等开完会再联系。 三个人来到查署，那名探员立刻把赵斌带到隔壁房间，去录口供了，找了一个同事陪陈羽坐着，也没问他什么。 等了有十分钟左右，陈羽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本地的手机号码。 “可以接电话吗？”陈羽问身边的探员。 “随便，你又不是嫌疑人。”探员笑了笑。 陈羽这才接通电话。 “喂，是谁，喂……” 电话接通后，那边半天没人说话，但能够隐约听到有急促的喘息声，像是有人在哭。 “……我是九红。” 好半天，总算是开口了，是柴九红的声音。 听她的语气，明显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仍然可以听出她的声音在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陈羽急忙问道。 “我姑妈，她……她遇害了。”柴九红艰难地说道。 之后，便是长久的啜泣声。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事情，柴大姑，死了？ 他本想问问死因之类的，随即想到，以柴九红的状态，现在问这个太不合适，只好干巴巴地安慰了几句。 “谢谢，我还好，你在哪里？”柴九红用尽量冷静的语气说道。 “我在查署，应该一会就可以回去了，你如果急着找人帮忙，可以去找兮兮，她也很厉害的。” 出了这样的意外，她能忍着悲痛给自己打电话，显然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助。 “我知道了，你回来的时候，过来找我吧。” 陈羽握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 柴大姑死亡的消息，实在有点震撼。 柴九红用了“遇害”这个词，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杀死了柴大姑？ 在查署等了有半个小时，所谓的市局的探员总算来了。 其中一男一女两个年轻探员，在确定了陈羽的身份后，将他带到隔壁房间，转身关上门后，女探员走到陈羽面前，双手捏着子午觉，很认真地说道：“阁皂灵宝禳乾坤。” “在下白露，这位是我师兄，清霜。” 白露清霜……好仙气的名字啊。 原来，他们是阁皂山弟子。 对阁皂山，陈羽也有一点大致的印象，曾经的“正一道”三大名山之一，执掌三清符箓中的灵宝符，另外两道符箓——太清符和上清符，便在龙虎山和茅山之上—— 其地位，可想而知。 只不过，后来据说是因为灵宝符失踪，加上门中各派内斗不止、人才凋零，渐渐失去了在道门的地位，直到今天也没能缓过来。 空有名声，实力和在法界的影响力，最多只能算是二流宗派，勉强能摸到一流宗派的尾巴。 “茅山盟威天师道，陈羽。” 陈羽也客气地还了礼，随即问道：“两位都是颍州市法堂的人吧？” 白露点头说道：“是你们淮王市的李监院，联系了我们的堂官，说了这里的情况，让我们赶紧介入，配合陈师兄进行调查。” “陈师兄要不要休息一下，然后我们一块去现场看看？” “没空休息了，那边出了点急事，你们要是方便，就一块过去吧。” 白露两人当即答应，请陈羽跟他们走。 从查署出去时，白露带陈羽直接下楼，让清霜找当地查署的人办交接手续——在任何地区，法堂的权限都相当高，一旦介入案件，查署就只有配合的义务，不会再主导案件的调查。 否则像陈羽这种凶杀案的第一目击证人，不可能这么轻松地连笔录都没做，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查署。 白露他们开的是一辆查署的面包车，上车之后，清霜开车，按照陈羽的要求，朝天姥村方向开去。 路上，陈羽把自己掌握的线索全都跟这两人说了，包括之前柴九红在电话里说的柴大姑的死讯。 “柴大姑死了？？” 第395章 柴大姑之死2 听到这个消息，白露师兄妹也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们也听说过她？” “那当然，”白露说，“柴大姑，号称中原第一出马弟子，我们法堂的人虽然跟她接触不多，名字还是听过的，真没有想到居然……陈师兄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陈羽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跟他们简单聊了一下，原来他们虽然知道柴大姑，但彼此也没什么接触，对于天姥村的事，更是不甚了解，还没有自己掌握的情况多。 对此，白露解释道：“柴大姑是出马弟子，也是萨满教的传人，陈师兄也知道，他们虽然也属于法师，但自成一脉，一向不太跟我们法堂的人接触，双方只是保持一定的友好的关系。” “天姥村的传说，我们也只是稍微听过一些，因为有柴大姑的存在，我们也不好越界去天姥山调查，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天姥山，有什么传说？”陈羽好奇问道。 “传说，天姥山的下面，有一座古墓——墓主人是一位道门前辈，而柴大姑一家人，祖辈都是这座古墓的守护者。” 陈羽闻言一惊，这个消息，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但再问下去，白露也说不出更多细节了，本来这消息他们也是听别人说的，连真假都不确定。 据说，天姥山的古墓里，藏着一些上好的法器之类，前些年不断有一些周边地区的民间散修前来搜寻，但全都一无所获，逐渐地，也就没有人相信了。 听完两人的讲述，陈羽若有所思。 这时候，负责开车的清霜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讨好地说道：“陈师兄，听说你已经是天师中境了，这可太厉害了啊！” “你认识我？”陈羽有点吃惊地问道。 “李监院跟我们堂官提起案件时，说到你的名字，我们就知道是你了，茅山北宗的陈羽，如今法界风头正劲的年轻弟子，谁人不知？” 他的话，让陈羽更加吃惊，“我，有这么有名吗？” “当然！” 白露接过话头，用仰慕的语气说道：“你声称要打遍法界二代弟子，不久前先拿崂山开刀，连续废了他们两位天师境界的天才，这事情，在法界早就传开了！” 陈羽愕然，果然……任何圈子里流传最广的，总是八卦信息…… 不过，陈羽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当初在伶仃镇，他与杨程那一战，事后吴明等人特意说好了，谁都不往外说，这才过去多久，怎么搞的整个法界都知道了？ 并且，还把这件事说成是自己挑战法界二代弟子的开端…… 从这中间，陈羽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其实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陈羽试图解释，但清霜立刻打断他，抢着说道：“陈师兄你不必谦虚，虽然在有些人眼中，会觉得你比较张狂，但更多人，尤其是我们这种实力不怎么样的普通法师，对你还是很崇拜的。” “毕竟作为道统衰落的茅山北宗弟子，你在喊出‘打便法界二代弟子’那句口号的时候，就已经值得大家尊敬了，更不要说，你还打赢了崂山的两位天才，简直就是我被楷模！” “是啊！”白鹭也兴奋地说，“我直说了，陈师兄你不要生气，你茅山北宗弟子的出身，跟民间散修也差不多了，在我们看来，你就是所有草根法师的典范，大宗派的天才弟子又怎么样，我命由我不由天，草根出身，一样可以逆袭命运！” 这两人越说越激动，陈羽在一旁傻傻地看着他们，心想，这他妈说的是我？ 自己这一不小心，还成了法界的草根偶像了？ 这件事，多少有点细思极恐。 陈羽顿时有一种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就算我现在站出来对外公布，自己没有说过这种话，估计也没人相信吧？他们最多会以为，我是怂了……” 人们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符合自己想象的真相。 因此，面对把自己视为偶像的这对师兄妹二人，陈羽只是无奈地笑笑，没有再解释什么了。 不一会儿，车开到了天姥村，在进村的小路边上，车灯照出了一个站在路边的男子，陈羽认出是胡杰，于是让清霜停车，下车快步走了过去。 “羽神，出大事了，兮兮让我在这等你，柴家……”一见面，胡杰便急匆匆地说道。 “我大概听说了，”陈羽打断他，问道：“他们人在哪里？” “我带你过去。” 胡杰说着，快步朝村里走去。 陈羽急忙跟上，白露和清霜也紧随其后。 一路来到柴家大院外面，胡杰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 陈羽辨认出，这是通往天姥山的小路。 顺着小路走了不到一公里，陈羽就看到前面小路中间，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窈窕的身影，立刻迎着他们走了过来。 是赤月。 “三哥，你可算回来了，那个出马仙等你很久了。” 陈羽点点头，转头看到白露和清风有点呆滞地望着赤月。 很显然，虽然以他们的境界，未必能看穿赤月的真身，但她身上因为没有特意隐藏、而十分浓郁的妖气，无疑是让两人看出了她是一只妖，而且，修为还不低。 “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家妹子，赤月。” 一个法师，居然称呼妖精为“妹子”，白露和清霜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看向陈羽的眼神中，更加充满了崇拜。 能拥有这样一只修为深厚的妖仆，也是侧面证明了他的实力！ 陈羽往前走到了案发现场，只见柴九红坐在地上，双目失神地抱着一具尸体——便是柴大姑了。 兮兮则站在不远的地方，在默默地吃着一根烤肠，看到陈羽，冲他挑了一下眉毛。 陈羽朝四周望去，在柴大姑的尸体附近，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一些奇怪的尸体：四肢细长、浑身长满白毛，却拥有人类的脸庞。 “是他们！” 陈羽心中一动，想起了工程队的那个叫赵斌的经理，所描述的怪物，可不就是长成这样子吗？ 第396章 姥姥的来历1 “这是什么东西？”白露用手电照着一具怪物的尸体，小声惊讶地说道。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问柴九红。 陈羽来到柴九红身边，蹲下来，这才发现在柴大姑的尸体旁边，还躺着一只刺猬，体型巨大，有成年人的小臂那么长，朝一边翻着，倒在一滩血泊中，显然也已经死了。 看着现场的情况，陈羽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柴大姑，大概是被这群半人半兽的怪物给袭击了，她一个人，杀了这七八只怪物，自己也死了，而她身边的这只刺猬，应该是他供养的家仙之一，与她并肩作战，也交代在了这里…… 这满地的尸体，显示了当时的战斗有多么惨烈。 “九红……” 陈羽轻轻的叫了一声，劝慰道：“说句不该说的，大姑能死在这样的战斗中，也算死得其所，咱们法师，就是这种命。” “大姑还能一个人换掉这么多邪物，也是值了。所以……振作一点吧。” 过了好一会，柴九红才缓缓地点点头，抱着柴大姑的尸体，神情木然地站了起来，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陈羽等人默默地跟在后面。 白露和清霜两人，则留下来进行现场勘察。 一路来到柴家大院，进屋之后，柴九红把姑妈的尸体抱进卧室，放在了她的床上，自己坐在边上，静静地握着柴大姑的一只手。 陈羽也跟了过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虽然心中有若干疑惑等着解答，但看着这幅画面，也不好突然开口，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白露和青霜也回来了，在门口看了陈羽一眼，似乎有话要说。 陈羽来到屋外，白露便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说道：“陈师兄，这是我们从现场带回来的那种半人半兽的怪物，你们前脚刚走，他们的尸体就逐渐产生了变化……” 蹲在尸体旁边，陈羽很快发现了她所说的“变化”是什么： 尸体身上的白毛，已经消失不见了，皮肤看上去，与普通人类没什么差别。 四肢的长度，也缩小了不少，变得像正常人一样了。 将尸体翻到正面，朝他脸上看去，却是一个普通的男子，看上去五十来岁，胡子拉碴的，跟日常在村里见到的村民也没什么不一样。 没想到，他居然是正常人类。 看着地上的尸体，陈羽也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应该是妖化了。”清霜说道。 陈羽轻轻点了点头，所谓的“妖化”，就是作为人类的本体，产生了异变，拥有了一些异于常人的形态和能力，造成妖化的原因有很多，不能一概而论。 “那位柴小姑娘，应该知道一点底细吧？” 白露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卧室，低声说道，“就是不知道她现在方不方便……” “我陪她待一会再说吧，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待会可以去我家里住，我们微信联系。” 之前来的路上，陈羽跟他们都互相加了微信。 两人点着头，离开了柴家。 “之前让你去追踪妖气，有什么发现没有？”陈羽看着跟着回来，此刻就站在一旁的赤月，问道。 “我一路追到隔壁的一个村子，那妖气就不见了，但可以确定，那些人应该是来自那个村子。” “那个村子，就在南边，大概七八里路远。” 南边，七八里路…… 那应该就是红家村吧。 陈羽看过地图，红家村，也是工程所涉及的村子之一。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这消息对我很有用。” 陈羽鼓励了她一句，果然，赤月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我在这待会，等回家之后我们再聊。” 陈羽看看兮兮，又看看赤月，说道。 “走吧，”原本坐在八仙桌上正在吃零食的兮兮跳了下来，一只手搂住赤月的胳膊，“回去我给你吃好吃的，不过，你怎么睡到半夜不见了？” “你睡觉的姿势……让我不太舒服。”赤月有点心虚地说道。 “姿势？什么姿势，我把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走去。 目送两人离开，陈羽又回到了卧室。 柴九红正从床下翻出来一口大木箱子，打开后，里面全是衣服，她一边翻找，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要给姑妈换一身衣服，让她体体面面地走，你先出去待一会吧。” 陈羽于是回到堂屋，柴九红从里面把门关上了，过得好一会，房门才重新打开，陈羽走过去，看到柴大姑的尸体已经装扮一新了。 她被换上了一件碎花蓝布的对襟长裙，耳朵、脖子和手腕上，都金光闪闪的，带着分量很足的黄金首饰。 这副装扮，让柴大姑的尸体看不出一点出马仙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个有钱的贵妇人。 柴九红淡淡一笑，说道：“很奇怪是吧，按说，黄金珠宝这种俗物，以我姑妈的身份，应该看不上这些东西才对，但她就是很喜欢，她也经常自嘲，说自己就是个俗人……” “大家都是俗人。” 陈羽笑着说，“我也特别爱钱，而且，他们都觉得我很抠门。” 这番话，也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让柴九红的表情放松了一些。 陈羽趁机问道：“你姑妈的后事，打算怎么处理？” “我姑妈早就给自己选好了坟地，就在天姥山的山脚下，她也早就吩咐过，如果她死了，不要办什么丧事，直接装进棺材下葬就可以了。” 陈羽心中一动，问道：“你姑妈，难道早就预感到自己可能出意外？” “应该是冥冥中的一种预感吧，反正这几个月来，她总是跟我提到这件事。” 柴九红一边说着，抱来了一床棉被，将柴大姑从头到脚盖了起来，然后来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 陈羽看她情绪好像恢复了一些，于是攀谈起来，问道：“你们家在天姥村，就只有你们姑侄两个吗？你父母呢？” “我父母都住在城里，我们柴家，是传女不传男，每一代都要有一个女孩留在村里，接受家族的传承，守护姥姥。” 第397章 姥姥的来历2 陈羽本想问她，姥姥有什么值得守护的，又觉得这样问太过突兀，还是循序渐进一点，于是问道：“你姑妈，额是被那些白毛妖人杀死的吧？他们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杀人？” “他们，是长白宗的人。” 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 不等他开口，柴九红主动说道：“长白宗，信奉的是萨满教，他们的成员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要进行一项仪式，吞下一种特殊的东西，获得异化的力量，可以随时将自己变成一种半人半狗的怪物。” “上次，我姑妈也跟你说过，长白宗的后人，就生活在这几个村子里，平时他们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行踪十分隐秘，我跟姑妈一直有暗中调查，但这么多年来，也不过找出近十个而已。据我们估计，他们的数量，至少有四五十人以上。” 原来如此…… 陈羽皱着眉头，问道：“上次你姑妈可没跟我说这么多。” “当时，我们还没有彻底相信你。你走之后，我姑妈就找人去打听你的情况了，然后她觉得你可以信任，但你毕竟是个外人，要不要找你合作，姑妈要去请示姥姥。” 陈羽皱眉道：“所以你姑妈去天姥山，是因为我？” “当然不光是因为你，她还想去看看姥姥的情况，听听她老人家有什么吩咐，要怎样才能度过这次劫难。” 话题越来越接近陈羽想要了解的核心了。 他试探着问道：“能不能跟我说说姥姥的情况？” “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陈羽看着她的脸，补充道，“既然要合作，我肯定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不然我没法帮你。” 柴九红露出了犹豫之色。 但陈羽知道，她一定会开口的——先前，柴大姑刚出事的时候，还处在极度悲痛中的她，能打电话给自己，这就说明她遇到了解决不掉的麻烦，需要找人帮忙。 既然选择了自己，这就说明，她做好了说出一切真相的准备。 果然，柴九红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便开始了讲述： 他们所信奉的姥姥，曾经是铁刹山上的一位家仙，柴家供奉她老人家，至少有两百年的历史了。 仙家与出马弟子，在某种意义上，就像人间的夫妻一样，是一种双向选择，也是一种缘分。 姥姥最初为什么会选择柴家，柴九红也不知道。 出马弟子供奉仙家的过程，就是在自己家里立下牌位，也就是堂口，日常供奉的香火，会通过愿力，被仙家吸收，转化成修为。 作为回报，出马弟子需要开光办事的时候，便可以通过仪式，将仙家请来，或是帮别人治病，或通过神通给人一些启示，这便是出马。 如果出马弟子有一定法力，还可以请来仙家附体，与别的妖魔鬼怪斗法。 因此，一般的仙家，能有一个堂口就很不错了，多了，以自己的修为，也照应不过来。 而姥姥，却是有两个堂口，一个是柴家，另一个便是长白宗了。 在成为铁刹山仙家之前，姥姥与萨满教也颇有渊源，于是在与柴家和长白宗结缘之后，她将一部分萨满秘术，分别传给了两家。 姥姥神通广大，即便是在万仙之源、号称老君第一道场的铁刹山，她也有相当的地位，位列十二主神之一。 但因为她上山时间比较短，与胡三太爷一门关系不和，后来演变成了争斗。 姥姥毕竟不是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的对手，被他们赶出了铁刹山。 整个东北地区，都是胡三太爷的地盘，被赶下山的姥姥，在东北无法立足，便带着柴家和长白宗离开东北，一路南下，寻找新的洞府。 之所以最后选定了天姥山这一带，是因为当年姥姥游历天下时，曾在天姥山中，遇到一位道门天师，因受其点化才，开通灵窍，日后才有机会修炼到这般境界。 天姥山中，有一处灵穴，堪比道门洞天福地，那位道门天师，便是将此地作为道场，常年隐修，最后一招飞升…… 当年，姥姥带着柴家和长白宗的人，一路南下，便来到这里，姥姥占据了天姥山中的灵穴，作为洞府，而柴家和长白宗，也在此地定居下来，开设堂口，造福乡里，为姥姥积累香火…… 柴九红总算讲完了这段历史，陈羽听罢，内心也是有些震动。 自我消化了一会，问道：“敢问，这位姥姥到底是什么出身，是五大家中的某一家，还是清风或者悲王？” “你跟我来。” 柴九红站起身，朝堂屋走去。 陈羽跟在她身后，过了堂屋，柴九红推开了后面的一扇门，进去打开了灯。 这是一间不到几平米的小屋，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只在一面墙跟前，摆着几张供桌，供桌高低不同，一共五张，每一张上面，都摆着牌位和香烛供品。 陈羽逐个看过去，牌位上分别写着“灌江口常家老六，生辰甲申年三月初八”、“青龙山黄家十四，生辰丙辰年五月卅日”等等。 一共五只牌位，从姓氏上看，五大家中占了三家，牌位上却是只有姓氏和排行。 这也是五大家仙的特点。 每个家仙，都有自己的山头和势力范围，只管自己这一带，取名都按排行来，只要在这一带有辨识度就可以了。 就像人间，每隔地方都有叫张三李四隔壁老王的。 在东北地区，同名同姓的家仙，有无数个。 哪怕是胡三爷，也有若干个同名同姓的。 但能当得起一个“太”字的，却只有铁刹山那位了。 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这个名头就是独一份，没有别的家仙敢叫这个的。 “你姑妈，居然立了五个堂口！” 看到这五只排位，陈羽的内心也是震撼的： 在出马弟子中，堂口的数量，与自己的实力是相匹配的，开设太多堂口的话，一来自身的福泽背不动，二来，就算是仙家也不会答应。 绝大部分出马弟子，家里都只开了一个堂口，两个的都不多。 第398章 天姥山真相1 绝大部分出马弟子，家里都只开了一个堂口，两个的都不多。 因此，也难怪陈羽看到五只牌位，会吃惊成这样子。 “还不止呢，之前被我姑妈派去调查你来历的灰三爷，一直没有堂口，本来我姑妈说好，等这件事办成，为他立下堂口，结果……” 提起这个，柴九红脸上再次露出难以掩饰的悲伤。 “这几位，现在人在哪里？” 看着供桌上熄灭的蜡烛，陈羽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姑妈上山不久，就将他们都请去了，我以为是跟从前一样，姑妈请他们去是为了在山中修炼——姥姥每年都会开恩，允许他们前去洞府中的灵穴修炼一阵子，结果，直到我姑妈出事，他们一个也没回来。” “我之前已经尝试请过他们，但没有收到任何一位的回应……” 看着那些牌位，柴九红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有可能，他们大概也都遭了毒手了吧。” 陈羽听得心惊不已，疑惑地说道：“你姑妈的境界，换算成我们道门，至少也是位天师吧，那五位大仙的实力，想必也都不弱，长白宗的人，有这么厉害吗，能将他们全部杀死？” “这不可能。” 柴九红想也没想，说道，“虽然从现场看，我姑妈是死在与长白宗妖人的战斗中，还杀了他们好几个，但长白宗妖人，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实力。” 她进一步解释道：“这些年来，我跟姑妈一直搜捕长白宗妖人，再加上五位家仙，便能压得他们不敢露出行踪，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子，他们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个问题，陈羽自然也回答不上来，沉吟了一会，说道：“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思考，或许能找到点线索——长白宗妖人，为什么要突然对你姑妈动手？” “你姑妈遇害的地方，应该不是他们第一场战斗，且不说光凭那几个长白宗的人，不大可能是你姑妈的对手，如果那里是唯一的战场，我们应该能发现你家那几位大仙的踪迹，但现在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以我猜，在那之前，他们肯定还进行过一场更惨烈的战斗，那几位大仙，可能就是那时候死的，当然也有可能没死，只是因为什么原因失联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柴九红思考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说：“那这件事，一定就是发生在天姥山上了，毕竟我姑妈原本就是去找姥姥的。” 陈羽让她多说点关于姥姥的事情，以便能获得更多线索。 柴九红便讲了起来： 姥姥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居住在天姥山上，隐居修炼，虽然柴大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山一次，聆听姥姥的教诲，但关于姥姥的事，姑妈对柴九红从来都是闭口不谈，所以她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也就是几个月前，柴大姑有一次从天姥山回来，告诉她，姥姥不久之后将要渡劫，届时，她需要彻底闭关，不能被外界干扰，所以，柴九红要她做好发生意外的准备。 “发生什么意外呢？” 陈羽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柴九红方才的讲述——尤其是姥姥闭关修炼一段，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也想不出原因。 “我姑妈说，那位天师，在天姥山中，留下了不少宝贝，姥姥选择在这里建立洞府，除了是为了方便自己修炼，也是为了守护这些宝贝。许多年来，前来山上寻宝的法师偶尔也有一些，都被姥姥给打发了……如今，姥姥要闭关渡劫，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免不了会引来一些心术不正的法师。” “还有长白宗那边，他们早就与姥姥决裂，觊觎姥姥的洞府和那位天师的传承，这些年蛰伏不动，只是因为姥姥太过强大，他们不敢挑战，如今，他们不可能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柴九红突然眼前一亮，冲陈羽说道：“你说，他们杀害姑妈、还有几位家仙，会不会就是担心姑妈会破坏他们的行动，所以先下手为强？” “是有这个可能……” 陈羽一只手摸着下巴，仔细想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柴大姑，还有几位家仙的惨死，就能够解释的通了——他们应该是被伏击了， 长白宗为了这次战斗，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目标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虽然柴大姑肯定也一早就预感到自己有危险，但自己在明，长白宗在暗，只要他们谋划的足够完善，总归能够找到下手的机会，就像，现在这样，一举击垮了柴家的势力。 “你姑妈既然知道可能遇到危险，有没有做什么应对？” 柴九红叹了口气，随后说道：“我姑妈应该也是没什么好办法的，她说过，这也是我们柴家的一次劫难，能不能撑过去，她也不知道。”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躲避祸端，但我们柴家，世代承受姥姥的恩惠，如今姥姥有难，自然不可能丢下她不管。不过，为了保护我，我姑妈也一直不让我参与这件事，甚至想打发我去城里找我父母，是我自己非要留下来的。” 她的话，虽然帮陈羽解答了一些疑惑，但也产生了更多不解，当下问道：“那个姥姥，只是因为要渡劫，就让你们柴家——还有她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比如说，哪怕暂时不去渡劫？” 柴九红沉默片刻，说道：“她应该是非渡劫不可吧，这个我不清楚，但我相信，姥姥既然如此选择，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陈羽满意，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 “差点忘了，我带你进来，是为了给你看这个……” 柴九红朝那面摆满了供桌的墙壁上方努了努下巴，陈羽这才看到，在墙壁的高处，有一块被掏出来的壁洞，做成了神龛的样子，里面摆着一只比下面那些都要高大的排位，上面写着“玄感真君天姥之位”。 第399章 天姥山真相2 这就是姥姥的牌位了。 从这个称呼的行文上来看，有点不伦不类。 玄感真君……陈羽自然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但“真君”这个称谓，是道门专用的尊号，如许真君、二郎真君等等，所以这位姥姥，本质上乃是道门中人？ 这又是一条线索。 柴九红在房间里找了一些纸钱被杯盏之类的东西，带着陈羽回到卧室，找了一条麻线，在手里捻着，应该是要制作长明灯的灯芯。 陈羽回味着她之前所讲述的事情，一股脑地问道：“关于姥姥，你还知道什么吗，她的洞府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当年住在那里的道士，又是什么人？” 柴九红摇摇头，“这些事情，我都没有资格知道。” 面对陈羽的疑惑，她解释说：“我们柴家，有着严格的规矩，每一代只能有一个人与姥姥保持香火供奉的关系，也就是说，只要我姑妈活着，我是没有机会与姥姥接触的。” “在我十六岁那年，姑妈带我进过一次山，在洞府里拜会过姥姥，也是作为将来的继承人，给她老人家看一眼，确定没有什么问题。” “我长这么大，也就跟姥姥接触过这一回，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 陈羽想了一会，说道：“所以，当初你姑妈是见我实力还不错，想要找我当帮手，是这样吧？” 柴九红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本来，我姑妈是没想找人帮忙的，因为也找不到人。” “因为姥姥和铁刹山的恩怨，我们家跟别的出马仙也都不来往，正好你主动找来，总归是能多一份助力。”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明白，我姑妈并不指望你能帮姥姥渡过劫难，她更多的还是希望，假如她发生意外，你能够保护我活下来。” 陈羽心中一动，也立刻感受到了柴大姑的苦心，但是柴九红的目光却变得坚定起来。 “现在姑妈不在了，作为柴家唯一的传人，我是不会逃避的，哪怕违背姑妈的想法，我也一定会继承她的遗志，努力保护姥姥！” 陈羽闻言，心中很是感慨，他们柴家，对那位姥姥，很是忠诚啊。哪怕是柴九红这样、长这么大只见过姥姥一次，依然会把保护她当做自己的使命。 这，应该是平时受到柴大姑言传身教的结果吧。应该说，是一代传一代。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明天，我先处理姑妈的丧事。然后我会去天姥山，面见姥姥，听从她的安排。”柴九红有些决然地说道。 陈羽也想到她会这样做，忙说：“你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 柴九红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应该想得到，一旦卷进这件事，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我是因为家族的传承，必须得担负起这份责任，而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难道，你也想要姥姥洞府里的宝贝？” 陈雨摊了摊手，笑道：“我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能用多大兴趣？” 柴九红眉头皱起来：“不是为了宝贝，那你为什么——” “一个人做事，不光都是为了好处的。” 陈羽很潇洒地甩了一下头发，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范儿，说道：“我看起来，难道不像是那种淡泊名利、以除魔味道为己任的模范道士吗？” “这个……真不像。” 额，装逼失败。 “其实吧，我这人没那么高尚，我只是有个习惯，只要是我遇到的灵异事件，我就想管到底，弄清一切的真相。或者也可以说，是好奇心比较强吧。” 柴九红有点不解地看着他，“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相信你。只是，按照我们家的传统，姥姥是不会随便见外人的，我想先去请示她……” “这种时候，就别管什么传统了吧，姥姥只要不是个傻der，就不会拒绝我帮忙的。” “不许说姥姥的坏话！” 柴九红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反驳他的提议。 “那你先回去吧，明天晚上，我叫你一起上山！” “要晚上才去吗？” 柴九红望着床上柴大姑的尸体，有些落寞地说，“我姑妈为乡亲们做了这么多，他们也都很尊敬她，明天，他们总归是要送她一程的，顺便，我也要借这个机会告诉大家，以后，我就是新一任的柴大姑。” 陈羽点点头，心想，这小姑娘平时看着莽撞，其实性格还是很坚毅的，真遇到事情倒也能扛得起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柴大姑的死，让她迅速的成长了。 暂时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了，陈羽也知道柴九红是想一个人陪陪她的姑妈，送她最后一程，自己这个外人在场也不合适，于是起身告辞。 等他走后，柴九红手里的麻线也搓好了，很快布置了一个长明灯，摆在柴大姑床前，这就成了一个简易的灵堂。 接着她又找来纸钱和黄瓷盆，坐在柴大姑的灵柩前，默默地烧起来。 火光映照出来的，是一张悲伤但却无比坚定的脸。 站在窗前，看到这一幕的陈羽，默默的离开了院子。 结果刚到门外，就遇到了站在一旁的赤月，见到他，赤月立刻迎了上来，甜甜的叫了一声“三哥”。 “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跟兮兮一起回去吗？” 陈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虽然彼此相处时间不长，但赤月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妹妹。 尤其是之前两人在床上……促膝长谈了几个小时，更是加强了这一层关系。 “我刚才回去了，兮兮姐还煮了面给我吃，然后她睡着了，我一个人没什么意思，我平时也不怎么睡觉的，干脆过来等你，看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真是个乖孩子啊。 “别说，我正好有任务给你，你要是不怕累的话，今晚就守在这附近，保护屋里那位……姐姐。” “姐姐”这个称呼，让陈羽自己也觉得有点怪怪的，毕竟赤月是一个活了80岁的妖精啊，不过按照她的心智和妖龄，的确只有十六岁，管柴九红叫“姐姐”也是合适的。 第400章 奇怪的村民1 让赤月留下来保护她，是陈羽担心长白宗想要赶尽杀绝、趁着柴大姑不在了，想要来偷袭她。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以柴九红的实力，长白宗未必会把她放在眼里，哪怕她接过柴大姑的衣钵，成为姥姥的新的代言人，短时间内，实力也不可能得到太大的提升。 “遵命！” 赤月愉快地答应下来。 “你要是累了，就回去告诉我，我过来换你。” “不会的，我正好可以在这里吐纳修炼，稳固一下境界！” “行，还有一点，你可能需要耽误几天才能回家了，情况有变，我跟兮兮两个人怕是忙不过来，需要你留下来帮忙，你——” “那就太好了！” 不等他说完，赤月开心地叫起来，“能帮到三哥，我也很开心的！再说人家也不舍得离开你，想跟你待在一起呢。” 啊这……怎么有一种宠物黏着主人的感觉？ 这让陈羽怪不好意思的，嘱咐了她几句，一个人走回到住处。 自家堂屋还亮着灯，一进门，陈羽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泡面的味道，定睛看去，在堂屋的八仙桌前面，正坐着好个人，在埋头吃着面。 除了兮兮和胡杰，白露和清霜居然也在，每个人都是一大碗泡面，还加了鸡蛋和火腿肠。 看到陈羽，白露和清霜都有点不好意思，放下碗筷，似乎想要站起来。 “你们吃，不用客气。” 陈羽摆摆手，“不过我很好奇，大半夜的，你们是从哪里搞的泡面和火腿肠？” 两人一听，抬头看向兮兮。 “有我在的地方，能缺吃的吗？”兮兮骄傲地说道。 这倒也是……陈羽这才想起来，昨天兮兮来的时候，可是背着一麻袋零食来的，事后还是自己给胡杰报销的，想起来都肉疼。 “赤月呢？你没见到她吗？” 盘膝坐在椅子上的兮兮，一边吃着面一边问道。 她怀里捧着一个巨大的面碗，面的分量，大概有另外三个人加起来之多…… 陈羽说了留下赤月保护柴九红这件事。 “你可真行，”兮兮翻着白眼，“刚收人家做妖仆，就差使人家做这么多事，那么可爱的小妖精，是用来宠的才对嘛。” “那换你去？” 兮兮不吭声了，继续吃面。 “还有面吗？给我也来一碗。”看他们吃的这么香，陈羽也感觉饿了。 兮兮于是让胡杰再去拿一包面，给陈羽煮上。 一边吃面，白露和清霜也简单讲了之前调查的经过：他们已经给那几个长毛的怪物都拍了照片，打算等天亮了，找查署帮忙，确定几个人的身份，然后再说。 因为调查工作还没结束，这附近也没有旅社之类的，现在开车回去，明天还要过来，太不方便了，所以就听陈羽的，在这里借宿一晚。 陈羽也跟他们说了从柴九红那里打听到的情况。 两人听完，表情也都凝重起来。 “没想到情况这么复杂……”白露沉吟着说，“陈师兄，不然我明天把情况向上面汇报，让他们多派一些人过来，协助你调查，你看怎么样？” “这个暂时也用不着。” 陈羽早想过这一点，当下说道：“眼下也不需要打架，人来多了没用，而且可能会惊动长白宗的人，打草惊蛇。还是等我先去天姥山，见过那位姥姥，然后再说。” 两人点点头，问道：“那后续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就配合我，把这个长白宗挖出来吧。” 陈羽说出自己的思路，既然那几个死者都是长白宗妖人，而他们平时又以村民的身份居住在山村里，很有可能，他们的家人、以及关系亲密的人，也都是长白宗的成员。 如果能确定这些人的身份，倒是可以以此为线索，展开调查。 “你们调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隐秘，就算发现长白宗妖人，也不要急着下手。” “这个我明白，”白露说道，“先尽量确定他们的成员，然后想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陈羽点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吃完了面，陈羽给他们安排了睡觉的地方——正好赤月不在家，可以让白露去跟兮兮睡，至于清霜，陈羽将他分给了胡杰，自己则继续睡堂屋的沙发。 “这怎么好意思呢……” 清霜一个劲地谦让着，“你是主人家，哪有让你打地铺的道理？还是你睡卧室，我睡沙发吧。” “千万不要客气，我这人就是好客，一定要让你住的满意！”陈羽拍着胸脯，十分豪爽的说道，几乎是推着把他送进了卧室。 这让清霜感动的不行。 他哪里知道，就算自己不来，陈羽也是不敢跟胡杰一起睡的，那呼噜响的，正常人都受不了…… 躺在床上，陈羽尝试给李牧打去电话，结果他手机关机了，疑惑之余，也只能作罢。 也就睡了几个小时，早上八点不到，他就被敲门声给吵醒了。 是隔壁王大娘，过来送早饭，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包子。额 今天的王大娘，情绪很低落，话也没有几句。 陈羽好奇地问她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柴大姑走了……”王大娘抹着眼睛说道，她当然不知道陈羽有深度参与这件事。 陈羽也假装不知，故作惊讶地问她是怎么回事。 “咱也不清楚呢，就是一大早，支书过来通知了这件事，待会大家要集体去柴家，给柴大姑送葬……” 从她的表情上，陈羽能够感觉到她内心真挚的悲痛。 相信别的村民，也都跟她差不多吧。 假如财大姑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感到欣慰吧。 可惜，她的魂魄已经不在了——昨晚柴九红就试过为她招魂，伤心地确定了这一点。 而且，柴九红推测，柴大姑一定是眼看生还无望，自己分解了魂魄，免得魂魄被长白宗的妖人所掠走，去受更多的罪。 送王大娘出门时，陈羽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好奇地出去看了看，这才看到有特别多的人正在路上走着，方向都是柴家大院。 第401章 奇怪的村民2 每个人的神情都很肃穆，甚至悲伤，有些小孩的头上还被扎了白布，像是戴孝一样。 “王大娘，这些都是为柴大姑奔丧的吗，你们村子有这么多的人？”陈羽好奇地问道。 “哪里是我们一个村子的，今天早上，支书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十里八乡，凡是受过柴大姑好处的，陆续都赶来了，要送她最后一程……” 看着人来人往、如同赶集一样的热闹场面，陈羽的心中也很是感慨。 对于柴大姑来说，这一生，应该是值了吧。 回到堂屋，陈羽看到白露和清霜已经起来了，正在洗漱。 兮兮则闭着眼睛，脑袋靠在八仙桌上，拿着王大娘刚送来的热腾腾的包子在吃着。 这家伙，真的是连睡觉都不忘吃东西…… “快趁热吃饭，”陈羽看着白露和清霜走来，上前招呼道，自己也拿着包子吃起来，一边说道，“你们可以多睡一会，不用起来这么早的。” “习惯了，有任务在身，不敢多睡。”白露笑了笑说道。 清霜则是表情有点呆滞，两个眼睛黑的像忍者神龟似的，看着就是一夜没睡。 “你怎么了，昨晚睡得不好吗？” 陈羽故作关心地问道。 “啊，还可以……”轻松浑浑噩噩地答道。 吃完饭，两人要去工作了，陈羽嘱咐了他们几句，送他们出门时，清霜一把握住陈羽的手，恳切地说道： “陈师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实在不忍心看你睡堂屋，如果今天我不走的话，咱们一定要换换，说什么也要让你睡卧室！” “这个真不用跟我客气。”陈羽的态度比他还恳切。“你是客人，一定要让你享受最好的待遇，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清霜含泪出门。 吃完早饭，陈羽本来还想睡个回笼觉，结果刚躺下，手机就响起来。 他先还以为是李牧打来的，结果一看手机，是一个颖州市的陌生号码。 接通之后，那头立刻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语气带着几分不善：“你好，是叫陈羽吧？“我叫范磊。” “不认识。” “我是天成公司的总经理，昨晚，是你给了赵斌号码，让我打给你的。” “噢，你是……刘德成的小舅子？” 陈羽这才想起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联系自己了。 范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用一种略带阴沉的语气问道：“你既然知道刘总，为什么要跟我们作对，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跟他们作对？ 陈羽愣了一下，隐约想到什么，“不是吧，难道你怀疑，你的那些手下都是我干掉的？” “电话里，你也不可能承认的，既然你找我，想必是有所求，我们见个面怎么样？” “可以，你来吧。”正好自己也有事问他们，陈羽爽快答应下来。 “我半个小时后回到镇上，镇上有一家冷饮店，只有那一家，我们在那里见面吧。” “我没空过去，想见我，你就来天姥村吧。” 对方拽拽的语气，陈羽听着就很不爽。 “也行，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大概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睡觉是没得睡了，陈羽只好又爬起来，来到卧室，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胡杰踹起来，让他去柴大姑家，把赤月叫回来。 丧礼要开始了，村民都赶过去了，长白宗的人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柴九红下手，否则他们也就彻底暴露了。 不一会，赤月跟着胡杰回来了，一见面就跟陈羽汇报情况： 昨天在他走后不久，果然有邪物来到柴家附近，潜伏在院子附近。 从气息来看，一共三个妖精。 当时，赤月正在院子里吐纳，为了弄清他们的意图，特意等了一会，结果这三个家伙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猜，他们应该是想窥探和监视那位姐姐，我看他们半天没行动，就想去抓一个活的问问，结果他们反应很快，没等我靠近，就都跑了。” “是什么妖精？”陈羽问道。 “就是昨晚的那种半人半狗的怪物，他们身上的气味都是一样的，不会错。”赤月用确定的语气说道。 她对于邪物的气息方面的感知，简直敏锐的可怕。 这大概是陈羽目前发现的她最大的特长了。 “辛苦了，快去吃包子吧，吃完去睡一会儿。” “我吐纳了半个晚上，倒是不困呢。”赤月摸了一个包子啃了起来。 兮兮这时候也稍微清醒了，还在吃着包子的她，顺口说道：“那上午我带你去镇上逛逛吧，给你买一身衣服，顺便我们中午在那边吃饭。” “我昨天特意搜了一下，有一家饭店做的蛇羹特别好吃。” “蛇、蛇羹？” 赤月手里的包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半小时后，陈羽带着胡杰，来到了村外的大路边，等待那位范磊的到来——几分钟前，范磊打来电话，说他就快到了。 果然等了一会，一辆黑色的奔驰车迎面开了过来，径直停在两人身边。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休闲服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看了陈羽一眼，却没立刻过来打招呼，而是飞快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恭敬的说道：“大师请。” 一个身穿绸缎长袍的男子，从容地从车上下来。 是个光头，长的很富态，白白净净的，光溜溜的脑门上两排戒疤，宣示了他僧人的身份。 看到他这模样，陈羽立刻就想到了电视剧里的唐僧。 不过眼前这位僧人，平和的外表之下，却是透着一抹狡猾。 尤其是那双阴鸷的眼睛，似乎含着凶残之色。 他手里盘着一串念珠，朝陈羽二人打量过来，目光又很快锁定了陈羽，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他来。 毫无疑问，他应该是确定了自己法师的身份，这就说明……他也是个法师。 “这个范磊，居然会带着一个法师过来……” 这一点，陈羽是真的没有想到。 “我是范磊，请问哪位是陈先生？” 范磊这才走了过来，开口问道。 “我就是。”陈羽淡淡说道，目光仍然落在他身后的那位僧人脸上。 第402章 幕后主使是他？1 范磊冲他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说：“要不要换个地方说话？” “就在这说吧。” 范磊没说什么，直接靠在了车门上，故意摆出一副轻松的姿态，张开双臂说道：“先声明，我身上没带任何录音设备，陈先生说话不用顾忌，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搜我的身。” “我为什么要有顾虑？” 范磊笑笑，“那我就直说了。陈先生为什么要跟我们作对？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是，我到现在都没听懂，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把工程放一放，不要再搞事了，不然死的人会更多，怎么，难道你们怀疑，是我在阻止你们的行动？” 范磊轻轻一笑，“陈先生，你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但最开始，就是你警告王篆成不要开工，前几天，工程队与村民冲突，又是你站出来做意见领袖，通过王篆成给我们施压，迫使我们停工……” “而昨天晚上，冲突发生之后，又是你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让赵斌带话给我们，警告我们不要开工，你现在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让我们如何相信？” 陈羽心中微动，自己还真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站在他们的角度，通过这几件事情，的确很容易怀疑到自己身上，而偏偏自己又不好解释，否则就要把一切和盘托出…… “所以，你们怀疑我是这一切的主使，那么请问，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呀，” 范磊不急不慢地说，“我们今天来见你，就是想听听，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或者说，你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陈羽被他这说的有点无语，突然，他想到一个点来反驳：“昨天晚上，那个姓赵的回去，难道没有告诉你们，工程队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就算你们不信他的话，总不会认为我一个普通人，能一口气杀死那么多人吧？” 范磊表情不变，点了点头说：“我们相信赵斌的话，如果我猜的没错，昨晚行凶的是一群妖怪。” 看着他平静地说出“妖怪”两个字，陈羽心中一动，从这个范磊的身上，他感知不到一点法力的存在，而且，它的言行举止也不像是法师。 因此，陈羽相信，他十有八九就是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居然会轻易地相信妖怪杀人这种事，而且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这，实在有点太不正常…… 转头看了一眼他身边那个和尚，陈羽隐约明白了什么，看来，自己的直觉没错，这次见面，应该会有意外的收获。 当下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既然你也相信是妖怪杀人，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看上去像妖怪？” “你是人类，这个没错 。” 范磊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包华子，散给陈羽一根，陈羽没接。 赵磊又把一根烟伸向胡杰面前。 胡杰见是华子，本想伸手去接，想起了什么，看了陈羽一眼，然后摆了摆手。 范磊也没再客气，自己点了一根，抽了两口，这才慢悠悠地对陈羽说道：“但你不是一般的人类啊，你是茅山弟子，是一个法师，我说的没错吧？” 陈羽心中一动，笑道：“你们对我调查的挺仔细啊，是王篆成跟你们透露的我的身份？” 范磊没回答这句话，接着说道：“你既然是法师，肯定拥有一些不寻常的手段，那些妖怪之所以会杀人，就是在服从你的命令——这一切，正是你主使的！” “陈先生，你说，我这番猜测有没有道理？” “逻辑上没什么毛病，但杀人是犯法的，就为了阻止你们行动，我随随便便就杀那么多人？” “人不是你杀的，人是妖怪杀的，就算查署调查起来，想必也查不到你头上去。” 敢情这顶杀人的帽子，是扣死在自己头上了。 陈羽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听你这描述的，好像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啊。” “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但只要利益足够大，好人，也是可以变得很残忍的。” 范磊戏谑地笑了笑，摊手说道： “我们不要再纠结这些无谓的事情了，陈先生，我直说了吧，靠你一己之力，想让我们停工，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哪怕，你们的工人冒着生命危险开工，随时可能会死，也绝不停工？” 陈羽顺着他的意思，故意反问道。 范磊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和尚，点头说道：“没错。” 陈羽暗暗吸了口气，范磊的话，也是坐实了他内心的猜测： 他们在这里动工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建什么生态公园，而是另有更隐秘的原因！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坚决不停工呢？”陈羽尝试着套他的话。 范磊脸上，现出了犹豫的神情，与大和尚互相看了一眼，一直没有开口的大和尚，时往前走了一步，宣了一声佛号，冲陈羽说道： “既然咱们都心知肚明，就别绕弯子了，你有三个选择，第一，与我们合作，一起行动，到时候分你好处；第二，你开个条件，如果我们给得起，你就此退出，不要再干扰我们的行动……” 陈羽眯着眼睛打量他，“还没请教？” “天台迦叶法无边。贫僧玄苦。” “原来是天台山高僧，失敬了。” 天台山，也是佛门有名的宗派，号称“佛门十大道场”之一，不过众所周知，在华夏的任何排名，都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第一名，一般有两个；前三名，有五个， 第十名的话，至少有二十个以上……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的天台山，在法界的段位，勉强可以拍进准一线，比阁皂山在道门的地位还要高一些。 打了招呼，陈羽接着说道：“不过，你刚才说的我没听懂，到底怎么个合作法？” 玄苦没再兜圈子，径直说道： “天姥山中，宝贝不止一件，我等只为乾坤地理图而来，其余一切，只要你有本事，你都可拿走。” 第403章 幕后主使是他？2 陈羽心中顿时一震，玄苦只说了一句话，但信息量太大了——自己刚才猜的没错，他们搞出这么大动静，果真不是为了什么生态公园，而是天姥山的宝贝！ 乾坤地理图？？ 这名字有些熟悉……陈羽一时没能想的起来，但听玄苦的意思，绝对不是寻常宝贝，怪不得身为法师、又是名门出身的玄苦，会跟他们搅在一起了。 原来所谓的开发生态公园，只是一个幌子……这盘棋，下的够大的啊。 定了定神，陈羽接着说道：“你刚才说，我有三个选择，这才说了两个，还有一个呢？” 玄苦闻言，眉头皱起来，眼中瞬间露出了森然之色，冷冷道：“第三，如果你不愿退让，一错再错下去，那我们只好帮你纠正错误了。” 陈羽顿时感慨，这人说话还是挺有逼格的，尤其是“纠正错误”这四个字用的，感觉学到了。 如果可以发表情包，陈羽此刻真想给他发那张著名的“跟你学装逼多少钱一个月”的图片。 当下，陈羽和玄苦互相望着对方，气氛也是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范磊特意往边上退了退，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很显然，他的白脸已经演完了，现在该是红脸上的时候了。 对于玄苦大师的实力，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我曾听说，天台山的人都擅长辩经，今日见到大师，口才果然了得。”陈羽笑眯眯地说道。 玄苦淡淡一笑，“我不仅擅长辩经，还擅长跟人动手，陈道友，可要试一试？” 说着，便朝他走了过来，抬起右手，直奔陈羽肩膀抓来。 陈羽看似本能地伸手去挡，结果玄苦极快地变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立刻，陈羽便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被他抓住的部位，快速地窜入体内，沿着手臂往上，一路封锁了好几处穴位，急忙调集法力与之对抗，这才勉强挡住了这股气息的势头。 “就这点实力，也想抢夺乾坤地理图，是谁给你的勇气？” 一击得手，也是让玄苦放松下来，自以为探出了对手实力的他，语气也更加得意，弥勒佛似的冲陈羽笑着：“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我不说的话，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陈羽瞪着他，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说道：“我可是在法堂挂了名的，杀了我，你如何跟法堂交代？” “你也有脸提法堂。” 玄苦收起笑容，冷哼一声：“昨晚，你用邪术伤害了好些普通人，今日我缉拿你归案，你还负隅顽抗，妄图连我也杀了，那我只好先下手为强……这个理由，你说法界会不会信？” 这大帽子扣的。 看这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的，没想到心这么黑…… 陈羽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了弄死自己，这家伙也是一早就想好了理由。 “行吧，算你狠，不过动手之前，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让我做个明白鬼呗。” 没等玄苦开口，一旁的范磊抢先说道：“既然他不合作，就不要废话了，快点动手啊。” 话音刚落，突然一道人影朝他冲了上来。 “砰！” 范磊只觉得脑袋一懵，人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爬起来一看，却是陈羽的跟班——那个胖子，手里拿着一块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板砖，正快步朝自己走来。 “你敢打我！”范磊大声嚷起来，“你老大都快没命了，你还——” “打的就是你！” 胡杰冲到跟前，抡起板砖，对着他脑门又是一下。 范磊拼命反抗，奈何身材瘦小的他，面对凶悍的胡杰，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按倒在地上，压在身下，只有挨打的份了。 “大师，先来救我啊！” 他双手捂着脑袋，大声求救起来。 玄苦扫了他一眼，顿时有点犹豫起来。 “要不然，你先去救他吧，他快被打死了。” 陈羽冲那边努了努嘴。 这家伙死到临头了，为什么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让玄苦有些不解，当下左手往前一探，手上念珠顺势缠绕住陈羽另一只手，口中不断念咒，两边一起将法力不断灌注到他体内，一路封锁经脉和穴位，眨眼之间，便来到了丹田附近。 “还有什么遗言，说来听听吧。”感觉大局已定的玄苦，冷笑着说道。 自己已经拿捏住了他的丹田，只要稍稍用力，他的丹田顷刻就会崩毁，从而成为终生不能修炼的废人。 “我说出遗言，你能帮我完成吗？” “不能。”玄苦咧嘴笑着，“但我喜欢听别人的遗言，然后看别人含恨死去的样子，十分有趣。” 简直变态…… “看来，你没少杀人啊。”陈羽笑了笑，“我想说的只有一句——你不觉得，这一切太顺利了吗？” 玄苦闻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去死吧！” 感到有点不对劲的他，想要快点结束这场战斗，当下操控着进入陈羽体内的那两股法力，朝他的丹田撞去。 然而，他所期待的丹田破碎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那两股法力，仿佛遭遇到了一种黑洞般的存在，竟是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玄苦震惊地看着陈羽，不死心的他，再次释放法力，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不管他灌注多少法力进去，都是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糟了！ 玄苦的反应也很快，一招受挫，立刻放弃了这种无用功的攻击方式，口中一边念咒，左手将念珠往上一抖，瞬间缠绕在了陈羽的脖子上。 念珠飞快地收紧，一边放出了金色的佛光。 “你鼓捣这么久，到我了吧？” 陈羽也不废话，单手结印，朝玄苦胸口打去。 玄苦也只好急忙结印反击，双掌碰撞的一瞬间，他人直接飞了出去，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 “你……” 他无比震惊地看着陈羽，似乎想说什么，眼看着陈羽却是急速冲了过来，急忙结印念咒，操控着困在陈羽脖子上的念珠，不断收紧。 第404章 天台山大和尚1 此刻的他，已经确定自己是翻车了，自己，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当下也只能期待念珠能对他造成反杀。 果然，被念珠缠住脖子的陈羽，眉头皱了起来，进攻的脚步也停顿下来，但下一刻，他从腰带里抽出一张灵符，贴在念珠上，一遍咒语念过，灵符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紫气，竟是将念珠的佛光完全压制下去。 陈羽随手一扯，便将念珠扯了下来，拿在手中，看了一眼。 “三段光，还不错，收了啊，反正……你也用不上了。” 陈羽随手把它揣进兜里，面带微笑地朝玄苦走过去。 刚刚回过神来的玄苦，还在犹豫是继续打下去，或是逃跑。 陈羽突然一个纵身，来到他面前，也不用别的手段，仍然是单手结印，朝他面门拍来。 玄苦被迫结印抵挡。 “啪啪啪啪！” 眨眼功夫，两人各自变换了四手法决。 这种法诀的变换，考验的是临战的反应能力，以及天赋。 能在一次交锋之中，变幻四手法诀，相当不容易了。 但这，也是玄苦的极限了。 到第五手时，他的速度慢了一拍，被陈羽击中了胸口，人向后倒飞出去。 陈羽却比他还快，贴身抢上，之后的数十秒钟之内，陈羽丝毫没有停歇地不断出手，变换着法诀，一次次重击在玄苦的额头、胸口还有肩膀等等位置。 十一手！！ 当他收工站住时，玄苦已经倒在地上，大口往外吐着血，两眼却是圆圆睁着，带着无尽的震撼，死死地盯着陈羽。 他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家伙，刚刚在一次出手之间，居然变换了十一手法诀！ 这无关境界，纯粹是手法以及天赋。 就他所知，整个法界天赋最强的法师，也不过能连续打出十三手法诀，这已经是近百年来的记录……而眼看陈羽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他还没有到达极限！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陈羽慢步走到玄苦身边，蹲下来，一只手按着他肚皮上，立刻，一股精纯的法力，穿过肚皮，包裹在了他的丹田周围。 就像，他之前对陈羽做过的那样，只是现在两个人反过来了。 玄苦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用嘶哑的声音冲他喊道：“你、你不能伤我！” “那就给我个不伤你的理由。” “我……师父通明禅师，乃是天台山大长老。” “不认识，再换个理由吧。” 陈羽邪邪地笑着，“不然，把你后台的名字说出来？” ——这便是陈羽没有在第一时间把他干倒的原因，不是为了扮猪吃老虎，然后装逼反杀……这种装逼，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 之前特意让他占据上风，也是想要让他以为自己赢定了，从而尝试从他嘴里套话。 然而，这家伙嘴巴倒是硬的很，啥都不说，没办法，陈羽只好选择了武力手段…… 面对生死危局，玄苦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选择了配合，急匆匆地说道：“是……淮王市法堂的圆通禅师。 他？？ 陈羽一下愣住，他真是没想到，会从玄苦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玄苦也一直观察着陈羽的脸色，见他表情有异，心中不免燃起了一丝希望，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跟圆通之间，有些误会，你放我回去，我可以帮你跟他说情……” “我跟他私交特别好的，陈道友，这是个和好的机会啊，若你伤了我，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到时候，你跟他的仇恨，可就解不开了……” 陈羽听了这话，不免想笑，也不理会，反问道：“你确定，这整件事的幕后主，是圆通禅师？” 玄苦用力点头。 “能不能详细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我是真不知道啊，是圆通师叔请我来帮忙的，说天姥山的古墓里，藏着乾坤地理图，只要帮他拿到，就……就给我好处，别的事情，我可是一概不知。”玄苦努力将自己撇出来。 “今天，也是他派你来的？” “是的，他说这里出了点麻烦，有法师阻挡我们行动，让我过来处理，能收买就收买，收买不了的话，就……” 玄苦怯怯地看着陈羽，不敢再说下去。 陈羽却是听的疑惑丛生，问道： “圆通禅师有没有告诉你，要对付的人是我？” “有、有的，他说你叫陈羽，自称茅山弟子，你也是奔着乾坤地里出来的，一直跟他作对……但他忙着正事，一直腾不出手来对付你。” 陈羽的眉头皱起来。 “这就有点奇怪了啊，圆通老秃驴，为什么要派一个实力不如我的人来对付我，还不告诉人家我的实力？难道是故意让他来送死？” 这件事情，真是处处透着怪异，同时让陈羽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意味。 再打听下去，这个玄苦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看来正如他所说，他只是圆通禅师请来的一个帮手，还是比较低级的那种。 “你个傻der，虽然我不知道圆通这么做的目的，但你显然是被他利用了，回去，自己寻思寻思吧。” 说完这句话，陈羽按在他肚子上的那只手，突然发力—— 随着一声惨叫，玄苦当场昏死过去。 他的丹田，被震碎了！ 对此，陈羽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心狠手辣，假如自己的实力差一点，现在被废的就是自己了。 很可能，连命都没了。 所以这种人，不值得被宽恕。 至于这么做的后果，陈羽更是压根不在乎，反正圆通禅师想要弄死自己，也无所谓多一个罪名。 干完这件事，陈羽再没有看玄苦一眼，站起来，径直朝范磊走去。 此刻的范磊，十分狼狈地被胡杰压在身下，正被大耳刮子扇脸。 陈羽走过去看时，他一张脸早已肿的跟猪头似的。 在他要求下，胡杰这才从他身上下来。 在范磊身前蹲下去，还没灯陈羽开口，范磊立刻双手抱着脑袋，苦苦哀求起来：“求求你，不要打脸，更不要杀我……” “不打脸，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是刘德成的小舅子吧？” 第405章 天台山大和尚2 眼看他点头，陈羽接着问：“刘德成怎么会跟圆通禅师勾结在一起？”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妹夫安排的。” “你妹夫？” 陈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妹夫应该是刘德成。 猛然想起，王篆成好像说过，刘德成当过很多年的官员，这怎么看也得有五六十了吧，而地上这位，看着最多不过三十岁。 他妹妹的话，还要年轻几岁……敢情这刘德成，是老牛吃嫩草啊，而且是鲜嫩的草…… “那你知道什么？” 在陈羽一番审问之下，还是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位刘德成的小舅子——应该说是大舅子，对项目背后的事情的确不知道太多，只是受命行事，负责整个工程的进展。 根据他提供的线索，陈羽在分析之后确定，刘德成的目的，是要在天姥村和隔壁牛家村的中间，打通一条地下隧道，方向，正是天姥山！ 显然，他们是奔着传说中的宝贝去的。 但是刘德成也没想到，工程从一开始就遇到村民的强烈反抗——除了柴家，还有一股心狠手辣的神秘势力，令工程一直拖到今天都毫无进展。 刘德成对此十分恼火，责令范磊必须一周之内，不惜任何代价都要重新开工，这才有了他们昨天晚上的行动。 听到这里，陈羽有点纳闷地问道：“你们不是要挖地道吗，为什么坚持要拆掉祠堂和石桥等等建筑？” “这么做，最初是为了麻痹村民，让他们以为我们真是要修建公园，从而遮掩我们的目的……” “假如我们光挖地洞的话，就显得太刻意了，至于昨晚的行动，我们其实派了好几拨人，分头开工，村口还有石桥那边，都是为了吸引村民的注意，我们真正想要挖的，还是地道……” 这叫什么？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陈羽听的都有点佩服了，这活干的，居然连兵法都用上了。 不由问道：“这办法是谁想到的？” “是、是刘总安排的。”虽然自己是他大舅子，但范磊显然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刘总”。 “那真正动工的地方在哪？” “在祠堂，位置大概在两个村子中间，不过，昨晚那边也遭到了袭击，有两个工人遇害……” 陈羽心头一惊，这个情况，自己还真是毫不知情。 再问下去，陈羽方才弄明白，原来是刘德成所说，天姥村的祠堂下面，有一条通往天姥山的地道，只要他们把祠堂拆掉，应该就能找到地道的所在。 之后的工作，便是清理和打通地道，这也解释了陈羽心中最后的疑惑：他之前还纳闷，即便他们这种声东击西的法子得逞，最多也就能干一夜的活，以后总不能夜夜都这样干吧？ 而且村民一旦发现情况，肯定会提高警惕的。 现在才知道，原来地道是现成的，而工程队要做的，就是找到地道的入口，后面的清理之类的工作，便可以在地下进行，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持隐秘。 至于祠堂下面，为什么会有地道存在，范磊根本一无所知——即便他是刘德成的大舅子，其地位也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而已。 “行了，带上你的小伙伴，滚蛋吧。” 在找范磊要来刘德成的手机号码之后，陈羽放他走人了——毕竟只是个普通人，陈羽没兴趣将他怎么样，总不能真的杀了他。 范磊一瘸一拐地爬起来，费了半天劲，才将玄苦弄到车上，开车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羽神，你没事吧？” 胡杰赶紧跑过来，一脸关切地问道。 “我看上去像有事吗？” “啊，你一开始被那个秃驴治住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 “那你为什么不跑？” “那怎么行！”胡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当时就想，我虽然打不过那个秃驴，但打得过那个戴眼镜的瘦子啊，我先把他制住，这样万一你真不是对手，我也可以用他的性命要挟秃驴，把你给换回来！” 陈羽闻言，心头一暖，这小子，还挺讲义气的，而且算得上是粗中有细。 当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下次遇到这种局面，不要管我，自己先逃命，记住了。” …… 十几分钟后，回到住处的陈羽，找到兮兮，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和斩获的情报，全都跟她说了。 然后，两个人认真地讨论起来。 虽说是很多疑问都得到了解释，但事件也是越来越复杂了，之前，谁也没想到，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居然是圆通禅师。 而且，他居然从几个月前，就开始谋划起整件事情。那个刘德成，想必也只是帮他张罗这件事的一个“管家”的角色而已。 “那个……” 胡杰听他们讨论到这，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个刘德成，不是位高权重吗，为什么甘心给别人当马仔，就不能是反过来吗？” 陈羽笑笑，“你还没进这个圈子，不明白一个法师的能量有多大，虽然大部分法师，都不愿意跟世俗的势力扯上关系，但那也是因为不屑。” “真需要用到普通人时，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他能有一万种方法把这个人死死拿捏住，为自己卖命，更不要说，圆通是一个地市级法堂的堂主，罗汉境界，一个小地方的土豪，在他眼里就像蝼蚁一样。” 胡杰听得目瞪口呆，内心对于成为一个真正的法师，也是更加向往起来。 “村子的祠堂下面有地道，能直通天姥山……这件事，你之前不知道？”兮兮看着陈羽，问道。 陈羽摇摇头，“柴九红没跟我说过。” 之前回来路上，他就想过，地道的事，柴九红应该知道，她之前没跟自己提起，应该是并没意识到这件事什么要紧的。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圆通禅师这帮人隐藏的很好，一直没有暴露真实的目的。 “乾坤地理图……” 兮兮又摸了一个包子，塞进嘴巴里，歪着脑袋，喃喃说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连圆通这样的法师，也对它这么感兴趣？并且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布局……” 第406章 阴谋显现1 “这个，我倒是打听到了。” 陈羽开始讲述。 之前往回走的路上，他就迫不及待地给杨寒打去电话，请教了这个名词。 见多识广的杨寒，还真的听说过。 乾坤地理图，属于“上古五大遗图”之一，另外四幅图，分别为山河社稷图、婆娑迦叶图、太极双生图……最后一幅，连杨寒也没听说过。 所谓的“五大遗图”，是很古老的传说，也只有一些经常翻阅典籍的法界的老人才听说过，传说中，这几幅图各自都有神妙无比的作用，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山河社稷图。 只有这幅图，是确定在历史上出现过的。 传说，这幅图实际上是一个神秘的世界的入口，只要靠近图画，稍微看上一会儿，神识就会被吸入其中，不管是实力多强的法师或者邪物，都无法抵抗这种吸力…… 因此，这幅图也可以被当做无往不利的法器来使用。 至于另外几幅图的效果，法界并没有相关的传说。 甚至很多人都怀疑，它们是不是真的在历史上存在过，还是古人杜撰出来的。 在听说乾坤地理图有可能就封存在天姥山中，杨寒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那你一定要想办法拿到它，别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电话里额，杨寒声音有些颤抖地嘱咐道。 对此，陈羽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对于这种上古传说级别的宝贝，他根本就没什么奢望，他现在只是想把一切都弄清楚，然后再决定自己该怎么做。 “居然是这么牛批的东西……那也难怪，连圆通都那么感兴趣了，哎，你说，会不会他特意调到淮王市法堂，就是奔着这东西来而来，方便提前布局？” 兮兮的这个问题，陈羽之前也有怀疑过，或许，真的有这个可能。 “咱们别在这说了，去祠堂看看吧，看能不能找到地道！” 兮兮把没吃完的包子塞进嘴里，从凳子上跳下来，大步往外走着，来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头也不回地说道： “胖子，把剩下的包子都给我拿着，我路上吃！” …… “对了，赤月呢？” 走在村外的小路上，陈羽忍不住问兮兮。 “他被那对阁皂山的情侣叫去帮忙了，好像是在那边村里，发现了妖人的踪迹，刚他们回来找你没在，我就让赤月跟过去看看了。” “哦，也是，赤月对妖气的感知比较敏锐……等等，你说什么，白露和清霜是情侣？” 眼看兮兮点头，陈羽更加震惊，“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反应那么迟钝，能看出来什么？”兮兮白了他一眼，“估计就算有人喜欢你，你都看不出来吧。” “这还是能看出来的，你不就喜欢我吗？” “哼，别做梦了！”兮兮丢开他，一个人快步往前走了。 …… 天姥村的祠堂，就在靠近牛家村的那一侧。 之前陈羽和胡杰去看过一次，当下轻车熟路地朝那边走去。 路上，陈羽又尝试给李牧打电话，结果还是关机。 这让他心中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木头，不会有什么事吧？”听了陈羽的讲述，兮兮也有一点担心起来。 “正常来说，他是不可能手机关这么久的，会不会是因为你，圆通快递不许他跟你联系？” 兮兮一语中的，在得知圆通禅师就是幕后黑手之后，陈羽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 之前那个玄苦，只是上人境界（佛门境界为沙弥——头陀——比丘——上人——禅师——罗汉——尊者），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这一点，圆通禅师比谁都清楚。 那么，他为什么要派玄苦来送死呢？ 在跟兮兮讨论之后，两人都隐约想到了某种可能，可问题是，这跟李牧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是李牧知道了圆通禅师的什么秘密，圆通禅师生怕他告诉自己，所以不许他给自己打电话？ 这倒是有可能。 可是 ，李牧为什么要听他的？ 不要说两人的职位一正一副，圆通禅师没法用对待下属的姿态去命令李牧，就算李牧真是他手下，以他的性格，在这件事情上也绝不会服从的。 那么，为什么说好了给自己回电话，他的手机却一直关机？这可不像是李牧做事的风格。 由此，陈羽判断，李牧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的情况！ “兮兮，你确定圆通禅师不敢把木头怎么样，对吧？” “他不敢的，”兮兮用确定的语气说道，“像你这种没靠山的，就算杀你一百个，人家眼睛都不带眨的，但木头不一样啊，圆通快递如果真把他怎么样了，木头的师门追究起来，哪怕是他背后的靠山，也不会硬保他的。” 听她这么说，陈羽这才放心了许多，至少，李牧没有命危险。 不过，他还是很想弄清楚，在李牧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是能找个人去法堂打听一下就好了……” 找谁呢？ 自己跟兮兮，肯定是走不开的，就算能够回去，圆通禅师也一定会阻止他们进入法堂。 真打起来，自己还真不是圆通禅师的对手…… 最合适的，其实是阿狸，他的隐身能力，可以试着进入法堂，一探究竟。 但那里毕竟是市法堂，阿狸的境界还是差了点，万一被圆通等人发现，会有生命危险。 “对了，吴明，可以找他试一试！” 虽然吴明跟圆通禅师不对付，但毕竟他是省法堂监院，也是圆通禅师的上级，能够找到合适的理由去查证李牧的下落。 想到这，陈羽连忙给吴明打去电话。 “小羽，好久没联系了，最近怎么样？”电话接通后，吴明特别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那个，不怎么样……吴监院，我有事找你帮忙。” 陈羽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有所选择地跟吴明说了一点情况——没说太多，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整件事情从头说起来实在太繁琐了，免不了还要被他问东问西，耽误时间。 “吴监院，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这个我回头再跟你详谈，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查找到李牧的下落，我有点担心他的安全。” 第407章 阴谋显现2 “好。”吴明也不废话，一口答应下来。 过了十分钟左右，吴明电话打回来，先是大骂了一通圆通禅师不给他面子，然后说起打电话的经过： 他先打圆通禅师的手机，没人接，只好打到法堂的座机，结果接电话的人是古浩，告诉他，圆通禅师和李牧一起出去执行任务了。 为了保持隐蔽，两人手机都没开机。 “我问他是什么任务，这小王八蛋说，是总法堂的命令，任务保密，他也不清楚任务的目的……简直一派胡言！” 顿了顿，吴明接着说，“小羽，你猜的没错，李牧，很有可能是被他们给控制住了——但你不要担心，圆通绝对不敢把他怎么样。” 他这方面的看法，倒是跟兮兮一致。 陈羽想了一下，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算不担心李牧的安全，陈羽也怀疑这件事跟自己有关，想要弄个明白。 “嗯，我现在已经出门了。” “出门？” “去你们淮王市，亲自到市法堂走一趟，我倒要看看，圆通这小子到底在整什么妖蛾子！” 陈羽心头一喜，吴明能亲自前去调查，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就辛苦吴监院了，回头我再谢你！” 吴明生气地说道：“小羽，你这么说可就生分了，这多大点忙啊，咱们什么关系？你先忙你的吧，我到了再跟你说！” “行！”陈羽笑了笑，挂上电话。 …… 此时此刻，在淮王市法堂，一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古浩推开了旁边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的师父——圆通禅师，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目光深邃地望着对面，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时间不等人，边走边说吧。” 不等古浩开口，圆通禅师先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古浩连忙跟上去，说道：“是那个吴明打的电话，借口倒是找得不错，说是要找李牧谈一件公事，但是手机联系不到他，因此打电话到法堂来询问。” “我按照师父你的吩咐，搪塞了过去，不过听他的语气，应该不会就此罢休。” 圆通禅师冷哼一声，“让他查去吧，在正事完成之前，谁都不要搭理他。” “师父，可我们终究还是要把李牧给放了的，又不能真把他怎么样，到时候，他追究起来，以他宗门的势力，再加上吴明煽风点火，我们……会不会很难做？”古浩无不担忧地说道。 “难做，肯定会很难做，但为了正事，也只能这样了，谁让他看了那份报告，不将他关起来的话，他肯定会向陈羽通风报信……” “这其实还是小事，反正那个陈羽也活不长了，不过一旦让外人知道，乾坤地理图就在天姥山，你想想，会有多少人为之心动，我们就一定争得过他们吗，我也是没办法……” 圆通禅师轻轻叹气，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得意，说道： “只要我们能完成任务，拿到乾坤地理图，这种小事，上面一定会为我们处理好的。” 古浩缓缓点头，说道：“也是，而且我们也没真的把李牧怎么样，这件事，终归还有缓和的余地……” 这时候，两人穿过了长长的走廊，圆通禅师推开了正对面的一间房门，门后边，是一套装修的很精致的公寓。 一共两间屋子，外面是客厅，沙发、电视机冰箱之类的家庭设备都有。 被陈羽苦苦寻找而不见的李牧，此刻就在沙发上，以一副很惬意的姿势坐着，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电视—— 电视在放海绵宝宝。 在他不远处、靠近玄关的一张凳子上，坐着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男子，正在闭目养神。 男子很瘦，穿的也很普通，甚至有点寒酸，不修边幅的他，甚至给人形容槁枯的感觉。 看到圆通禅师进来，他睁开眼睛瞅了一眼，双目之中，却是射出了凌厉的光芒。 圆通禅师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望着李牧，笑着说道：“李监院，还好吧？” 李牧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电视了，淡淡地说道：“你们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快了，就快了。” 圆通禅师冲他说道，“等我们从天姥村回来——最多一两天，立刻放你出去，李监院再坚持一下哈。” 李牧毫无表情地说道：“堂官大人，你可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等事情结束，我会亲自过来跟你道歉！”圆通禅师笑眯眯地说道，“在这期间，就先委屈你一下，除了不能出去，你有什么需要，或者想吃什么，只需要跟小刘说就可以。” 李牧知道跟他说这些没用，也懒得再理他，继续看海绵宝宝了，内心却是默默说道： “陈羽，他们要害你，我没办法通知你了，你可一定要顶住啊，我相信你……” “你先歇着，我告辞了。” 圆通禅师很客气地离开了房间，转身刚要关门，那个形容槁枯的男子跟了出来，没好气地冲他说道：“你们是打算行动了？” “对，这就去。” 男子哼了一声，一双充满精光的眼珠上下打量着圆通禅师：“圆通，我也是地仙境界，实力虽不如你，但在行动中，也能算是一大助力吧，你就把我放在这里干坐着，你觉得合适吗？” 圆通禅师赔笑说道：“李师兄，事分轻重缓急，我也没有办法啊，除了你，谁也没有把握看得住他……一旦让他离开，把事情传出去，引来别的势力的强者，咱们这次行动可就要泡汤了。” “你放心，事成之后，功劳绝对少不了你的，除了乾坤地理图上交之外，其余宝贝，任凭你先挑，怎么样？” 这位“李师兄”听了这番话，方才勉强点点头，转身回到房间里。 圆通禅师对古浩使了个眼色，一起快步下楼。 “其余人呢？”圆通禅师边走边问。 “他们都在车上等着了。”古浩回答。 圆通禅寺点了点头，突然放慢脚步，一把抓住古浩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你确定这些人都可靠对吧？” 第408章 手骨1 “师父放心，他们几个我都说好了，只要事后好处给够，他们才不管是谁拿到乾坤地理图，反正本来也轮不到他们。” 古浩笑了笑，接着说：“就是这次，师傅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有了乾坤地理图，哪怕把家产全给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这可是传说级的至宝。” 提到乾坤地理图，圆通禅师内心忍不住激动起来。 为这一天，他也谋划了很久了，古浩找来的那几个人，虽然都是大宗派的精英弟子，但在实力上，都不能跟他抗衡，这样他也就不担心会发生意外。 就像古浩刚才说的，只要给够他们好处，他们肯定会闭嘴的。 本来唯一不好处理的，就是那位李师兄，他也是地仙境界，实力并不比自己差太多，最重要的是，他是自己背后势力所派来的人，并不好收买。 还好，李牧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帮了他一把——让他找到理由，把这位李师兄留下来看守李牧。 这，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这样一来，只要那几个二代弟子不反水，钱坤地理图，自己是拿定了！ 事成之后，他就跟上面说，古墓里并没有乾坤地理图，上面的人即便有些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要不是人间到处都出现了白雾和地穴，他背后的势力，其中有一大部分强者，都去应付这场意外了，再加上消息封锁的好，外界都不知道乾坤地理图的存在，否则，这样的好事哪里能轮得上自己？ 机缘，这就是机缘！ “刘德成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这个废物，几个月都办不好一件事，我看是指望不上了。”古浩愤愤地骂了一声。 “那就别管他了，就算没有地道，我们也势必能够从天姥山闯进去，长白宗的那些妖人，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 眼下，柴大姑已死，那位姥姥，也因为反噬，成了半个残废。 再没人能挡住他们了。 当初，他让刘德成以工程的名义去打通地道，也不过是几手准备中的其一，就算没能做到，对事情的影响也不是特别大。 “暂时先稳住刘德成，事成之后……他家里一个不留！” 圆通禅师森然地看了古浩一眼。 古浩点点头，“这种小事，你就别操心了。” “现在能妨碍到我们的，只剩下那个陈羽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厉害，连玄刚都给杀了。”圆通禅师有些感慨地说。 “我听张强说，玄刚是被一只蛤蟆精所伤，陈羽不过是捡了便宜罢了。” 说到这里，古浩有些不满地叹了口气，狞笑起来，“我本来还想等这件事情结束，再亲手解决他的，没想到他自己嫌命长，自己撞在这件事情上，那就只能早点干掉他了。” 圆通禅师警告道：“不要节外生枝，一切以任务为重，按原定计划吧，我们先赶到地方，了结了他，免得留下祸端。” 古浩答应了一声，眼中燃烧起炽烈的火焰，对于诛杀陈羽，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 天姥村。 陈羽一行人来到了村里的祠堂里。 整个祠堂，就是一个大号的四合院，外形修成了仿古式的建筑。 如同一般的乡村宗祠一样，穿过院子，迎面就是一座宽敞的大殿，里面摆满了家族前辈的牌位。 前面，有一张特别大的贡桌，上面摆着几盘水果之类的贡品，都是新鲜的，由此看来，这里平时是有人打理的。 但与一般的祠堂不同的是，在这些牌位的后面，还立着一尊高大的塑像，有两三米高，通体金色，做工也十分精细。 五官，还有身上的服饰，都惟妙惟肖，能看出神像的主人，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女子。 在她身前的排位上，写着“玄感真君姥姥之灵位”几个字。 这便是姥姥了。 能将姥姥的神像，供奉在家族的祠堂里，并且还摆在最重要的位置，通过这一点，也能看出这位姥姥，在当地人心目中的地位之高。 “这个姥姥，真人是不是长这样？要是的话，那还挺好看的。” 兮兮跳到了供桌上，挑了一个看上去最饱满的桃子，在身上抹了抹，便吃了起来。 “贡品你也吃啊！”陈羽实在看不下去地吐槽了一句。 “贡品不就是给人吃的吗，有这么多呢，我不过吃了一个，姥姥不会那么小气的啦！” 兮兮啃着桃子，感慨地说道：“三郎你记住了，将来我要是死了，你记得给我摆贡品的时候，不要光买水果，你知道我爱吃什么的。”’ 陈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准我死的比你早呢。” “那我给你摆供品呗，你放心吧，我一天换三次贡品，绝对不带重样的！” 陈羽：“……” 在进大殿之前，他们已经在附近搜罗了一圈，没有找到地道，本来关于地道的事，陈羽是想问问柴九红的，但人家现在估计在办丧事，实在不好打扰她。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祠堂的时候，陈羽突然感到左手掌心传来一股温热，抬手一看，是那道属于赤月的魂印，闪烁起了光芒。 这是赤月通过魂印，在给自己传达信号。 陈羽急忙将神识集中在魂印上，感知起来。 赤月的位置，在东北方向……大概两三公里远的地方。 距离比较远，两人没法直接用神识通话，但持续感应到赤月传来的信号，陈羽怀疑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叫上兮兮和胡杰，朝着感应到的位置匆忙地赶过去。 路上，陈羽突发奇想，觉得应该跟赤月定下一套沟通的方案，可以像摩尔电码那样，根据魂印激活的时间和次数，赋予简单的意义——例如“一长”，代表一切正常，“两短”就代表有危险，诸如此类，沟通起来，简单又高效。 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个灵机一动的想法，却是与道门的一位伟大的前辈不谋而合…… 路上，他们正好从牛家村经过，陈羽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子，稍微留意了一下村里的格局。 第409章 手骨2 虽然是接近中午，但村里看不到几个人，只有寥寥几个年纪大的人，聚集在一个打谷场旁边晒太阳。 陈羽过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村里人都去参加柴大姑的丧礼了，只有他们这些老的走不动的，只能留下，让家里人代表了。 穿过村子，再往前走，便能看到一座座的青山，横亘在不远处。 赤月通过魂印所传递的位置，应该就在前方山脚下了。 陈羽三人加快速度，快到跟前时，看见一个窈窕的人影从对面快步走来，正是赤月。 “三哥，兮兮姐，你们都来了啊。” 看到赤月脸上的笑容，陈羽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知道她并没有遇到危险。 于是问她发现了什么。 “我们边走边说吧，清霜哥哥还在那边等着呢。”赤月在前面带路，一边告诉陈羽他们的发现： 早晨出门之前，陈羽想起李牧昨天在电话里说的有关弃婴的事情，于是告诉了白露和清霜，让他们调查牛家村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 于是在不久之前，他们来到了陈羽所说的位置——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山脚下，白露和清霜并没有发现异常，但对邪气感知极强的赤月，察觉到了不对，她闻到附近有阴气和淡淡的血腥味，一番搜索之下，确定它们来自某一处的地下。 于是让他们去村里借了几把铁锹，在她指定的地方往下挖起来，结果只挖了不到半米深，就发现了许许多多的坛子。 这些坛子，都被黄土掩埋起来了，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对劲，但赤月却是发现，那股之前被她感知到的血腥气，就是从这些坛子里散发出来的。 经过检查，他们这才发现坛子附近的黑土中，隐约泛着红色，仔细闻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腐臭。 “而且，我们将几个坛子清理出来，发现坛子的内壁都是黑色的，腥臭的气味更浓，很显然，这些坛子一定是被用来进行什么邪术的……只是后来被人抛弃了。” 赤月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的分析，然后定定地望着陈羽，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好，我们这就去看看。” 陈羽思索着她所说的情况，没注意到她充满期待的眼神。 直到走了几步，赤月弱弱地叫了一声：“三哥……” “怎么了？” 陈羽转头看她，这才发现她撅起了嘴巴，一副小委屈的样子。 “你……还没夸我呢。” 啊这。 陈羽噗嗤一笑，这丫头确定是十六岁的心智？而不是十岁？ “啊，我忘了，你做的很棒，真的！” 陈羽拍了拍她的脑袋，“兮兮，快赏她一根棒棒糖吃！” 赤月听见夸奖，这才开心地露出笑容，找兮兮领棒棒糖去了。 不一会工夫，大家来到赤月说的地方，见到了清霜。 在他脚下，刚挖出的坑里，密密麻麻地堆着许多坛子，有几十个之多，从上面看下去，就跟一个马蜂窝似的。 “你们看，这是我刚刚发现的。”清霜跳进坑里，从一个坛子里捞出了什么东西，凑到陈羽面前。 是……一节骨头。 仔细辨认了一番，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段人类的小臂！ 前端，还带着手指，只不过从尺寸来看，比正常人的手臂小了许多倍。 如果这真是人类的骨头，那就只能是……婴儿的手骨。 “你们看，这手指好像跟正常人不一样，”兮兮接过手骨，指着手指位置给大家看，只见五根小小的指骨，特别地尖细，就像一根根小小的锋利的匕首。 猛然间，陈羽想到了什么——王篆三家祖坟里的那个人皮婴儿！ 那个婴儿的双手的五指之间，不仅有鸭蹼一样的皮肤相连，而且手指特别尖细，如果他有骨头的话，那应该正好与这跟手骨的形状相匹配！ 这绝对不是巧合！ 陈羽也跳下土坑，检查起这些坛子，正如赤月之前所分析的那样，这些坛子的内壁，以及附近的土壤都显出黑红的颜色，闻起来有一股腐臭的味道，并且带有一丝淡淡的阴气。 “应该是人类的血！” 陈羽内心很是感慨，还真是亏了有赤月的存在，不然，像之前这些坛子被土埋起来，气味一定十分淡薄，别说是白露和清霜，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察觉到这片土地下面的异常。 在被清理出来的几个坛子里，陈羽仔细地搜索了一圈，又找到了一些细小的骨头渣，和很短的头发。 这些坛子，八成是用来进行某种邪术，而且必然跟婴儿有关！ 但从他们被填埋这一点来看，可能是被废弃不用了。 这是为什么呢？ “陈师兄，你们看看这边。” 清霜带着他们来到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在一丛杂草之间，能明显看到一些低矮的砖瓦，横平竖直，显然，这里曾经有一座房子，后面被彻底推倒了，就成了眼前这样。 从砖瓦残破的痕迹来看，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这一带，就是陈师兄你之前说的，村民抛弃弃婴的地方，我是觉得，那些用来进行邪术的坛子，跟那些被抛弃的弃婴一定有着某种关系！” 清霜看着陈羽，说出自己的分析。 陈羽点点头，问道：“你们找当地人打听了没有？” “这种事情……不好直接问的，我们也是拐弯抹角的问了房东，才打听到这块地方，就想着先过来碰碰运气再说。” “房东？”陈羽楞了一下，“王大娘吗？” “不是你家的房东，是我们自己在牛家村找的房子……” 清霜看了不远处的胡杰一眼，不好意思地说： “我跟白露都觉得，一时半会的事情也完不了，老住在你那里也不合适，这附近又没旅社，干脆趁着出来干活，在牛家村临时租了一套房子，刚刚这里忙的差不多了，我就让她先回去打扫卫生，这样回头就可以直接住了……” “这个，有点浪费啊，你完全可以跟胖子挤一挤的。” “不用不用，哪好意思每天都让你睡沙发呢？”清霜特别真诚地摆着手说道。 “那行，咱们先回村子打听一下，看这边怎么回事，” 既然连李牧都能打听到这边有关弃婴的传闻，而且这里离牛家村也不远，当地村民肯定会知道一些情况。 第410章 小庙的传说1 于是，一行人回到了牛家村，找到了那几个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当做闲聊一样打听起有关弃婴的传闻。 可能是看他们是外地人，并且意图比较明显，这几个老人很是警惕，都说没听说过。 就在陈羽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个老人睁大眼睛看着他，“哎，你不就是那个谁吗，那天跟九红一起阻止工程队干活的，是你吧？” “对啊，大爷记性真好啊！我是九红的表哥，她请我来帮忙的。”陈羽赶紧给自己套了个身份。 “这么说，你也是位大仙了？”一个老人好奇地问道。 “是啊，我本事比九红还要陆海的，还要厉害的，不然她也不会请我来帮忙的。” 几个老人顿时肃然起敬，态度也热情多了。 陈羽陪他们闲聊了一会，再说起之前的话题，几个老人也不藏着掖着了，说起了有关弃婴的一段往事： 原来，陈羽他们刚才去的那地方，在几十年前是一个乡镇主办的袜厂，但没有经营多久，就赶上改制，厂子关闭了。 那些厂房推倒了不少，只留下一个大院和几间办公室，一直空着，直到八十年代，官方开始执行计生政策，于是镇上就把这些房子利用起来，成立了卫生院，专门负责引产。 当时，整个镇上的计生工作，都在这里进行。 （关于那个年代的往事，为防和谐，就不细说了，大家明白就好） 因此，在大概十年时间里，这里产生了不少引产的胎儿，那个年代，各项制度都不健全，这些打下来的胎儿就被卫生院自己处理了， 一般都是火化之后，直接掩埋在了地下。 这种事情，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中后期，计生工作抓的没那么严了，卫生院也被搬到了镇上，原本卫生院的房子，因此就空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在这一代死去的孩子太多，不久之后，就传出闹鬼的消息，夜晚，甚至还有人听到过婴儿的哭泣声（在场几个老人都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对这件事说的言之凿凿）。 后来，还是柴大姑出面，将空房子改造成一间小庙，供奉起了姥姥的神像，这才压制住冤魂的邪气。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当地开始流传一个说法，说是如果有夭折的儿童，或是引下来的胎儿，只要拿到小庙后面埋起来，然后给姥姥上香祷告，婴儿的亡魂就能得到安息。 并且，姥姥会保佑这家人不久便怀上下一胎，生下来的孩子平平安安、多福多寿。 因为姥姥原本就十分灵验，于是这件事情越传越广，大家都深信不疑，就连附近镇子的村民也跟着照做起来。‘ 此后多年，这件事就成了当地的传统。 直到大概五年前，一场意外的大火，将小庙烧了个干净。 在大家惶恐不安之际，柴大姑出来，告诉大家，这是村民们送的死婴太多，怨气太过深重，姥姥超度不过来，让大家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这个传统到这时才算中断。 小庙因为火烧，加上无人修缮，没过多久也就倒塌了，建筑材料都被住在附近的村民拉回家盖房子了，于是就成了现在看到的模样。 听完几个老人七嘴八舌的讲述，陈羽等人对整件事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陈羽对比了一下李牧昨天给自己讲的那些，与此刻听到的稍微有一些出入，不过李牧当时也是听别人说的，并非第一手资料，有出入也属正常。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呢？” 陈羽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想明白了让他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当下问那几个老人：“柴大姑最初将后房子改成小庙，是为了镇压死婴的怨灵对吧？那么，是谁最早说出把死刑扔到那边、会得到姥姥的超度，并且保佑他家下一胎平安这种话的？是柴大姑吗？” 几个老人用探寻的神情互相看去，随后各自摇头。 “最早是怎么传出来的，这谁能知道，毕竟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不过我印象中，应该不是柴大姑说的。”一个老太太这样说道。 她的话，得到其余几个老人的赞同。 陈羽继续问道：“那当年的小庙，是谁打理的呢？” “是住在村东头的买卤菜的驼背老刘，哦，他那时候还不卖卤菜……他本来就是卫生院看大门的，后来那里改成了小庙，大家就每个月凑点钱给他，让他继续打理小庙。” “那这位老刘，还健在吗？”陈羽追问。 “活的好好的呢，他家就住在村东头，第三家，门口有个卤菜摊的就是他家。” “老刘好像最近都没怎么出来了啊？” 提到老刘，一个老大爷插了一句。 “是啊，不光老刘，他那儿子媳妇最近也没怎么见到。” “我前天倒是遇到他儿子，去镇上进货，戴着个大墨镜，路上见到人都不搭理……” 老人们就是这样，任何一个话题，都能引起七嘴八舌的讨论。 陈羽又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再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道了谢，让兮兮拿出一包花生分给老人们吃（本来想让拿瓜子的，考虑到这些老人大多数牙齿不全了，于是改为花生）。 兮兮白了他一眼，很不情愿地照做了。 回去路上，清霜提出这里离他刚租的房子不远了，可以先去那边待着，讨论一下后续要做的事情，陈羽答应了。 清霜他们租的房子，也是一间普通的民宅，看上去跟陈羽在天姥村租的那套差不多。 清霜带着大伙进去的时候，白露正在卧室里铺床，见到陈羽他们，让他们随便坐，跟在自己家里似的，给他们泡了一壶茶。 “房东大爷给的，说这是他们自己在山上摘的野山茶，味道不错，你们尝尝。” 兮兮在几个房间转了一圈，回到堂屋时，用胳膊撞了撞陈羽，很是得意地说：“我说他们两个是情侣，你还不信，这有两个卧室，他们却只铺了一张床……”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白露和清霜都听到了，一起脸红地低下了头。 第411章 小庙的传说2 清霜有点尴尬地解释道：“大家别误会啊，我跟白露，是正当的男女关系……下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 “啊，那提前恭喜了，到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陈羽冲两人拱手道贺，然后白了兮兮一眼，低声说道：“你可真够八卦的，关心人家这些事干什么，你有这脑子，用在正事上不好吗？” “有什么正事，说出来姐帮你分析分析。”兮兮不屑一顾地说。 陈羽环顾众人，说道：“之前那些老头老太太说的情况，你们怎么看？” “你是说疑点吗？” 清霜挠着头，想了一会，神情凝重地说道：“这件事情，是挺诡异的，按说卫生所给人做引产，将弃婴就地掩埋，这也没什么——至少可以解释成制度不完善，那年月，的确有很多这样的事情。” “但那些坛子，想必就是用来存放那些死婴的，很可能，有人在利用这些死婴炼制什么邪术……” 陈羽缓缓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些夭折的孩童就不说了，单是那些打下来的胎儿，只要月份够大，体内就已经生出了魂魄的雏形——魂魄当然不是凭空生出来的，而是阴间的亡魂，通过轮回井投胎而来。 但跟一般人想的不一样的是，亡魂王魂投胎之初，并不是完整的形态，在轮回井中，亡魂会被绞碎成为一种混沌的状态，然后进入到需要投胎的胎儿体内。 随着胎儿出生，到一点点长大，亡魂也在一点点蜕变，逐渐恢复到正常的形态。 两岁左右，天魂修复完成，婴儿也就逐渐有了灵智。 但后续的蜕变和修复，会一直持续到儿童十二岁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民间有说法，十二岁以下的儿童，可以看到鬼魂的存在。 这是因为到了十二岁，三魂七魄方才彻底成型，天眼会关闭，魂魄与肉身完全融合，直到死亡来临之前，灵与肉都很难再分开。 也是因为融合没有完成的缘故，十二岁以下的儿童不仅能看到鬼魂，当受到刺激时，自己也更容易掉魂。 因此，如果是引产的胎儿、月份又足够大的话，体内未成型的鬼魂会被打回鬼域，重新前往天子殿报道。 但因为失去了一次投胎的机会，鬼魂在离开之际，难免会在胎儿体内留下一抹怨气，如果这时候，有人对胎儿使用邪术，将怨气封印在他体内，加以滋养，很容易生出灵智…… 这个胎儿，也就会成为一种不人不鬼的邪物。 相比豢养正常的鬼魂来作为鬼仆，这种胎儿形态的鬼尸，能够修炼达到的上限更高，而且可塑性极强，不同的节邪术手段，能够制造出不同形态的邪物来。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邪修的法师，身边总有一两个小鬼跟着的原因。 就算不是用来豢养邪物，单是采集死婴体内的那一口怨气，对邪修的法师和邪物来说，也有许多妙用。 这一点，对法师而言，算是必须掌握的常识，也难清霜创会立刻往这方面想。 清霜见陈羽等人认可自己的分析，更加振奋地说道： “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坛子，应该就是用来装那些胎儿、炼制邪物用的，很有可能，使用邪术的人，就是当初卫生所的工作人员……或者至少也是同谋。” “他们对外声称，那些胎儿被火化、然后掩埋掉了，其实都是拿去炼制邪术了，毕竟这种事情，谁也不会去亲眼验证的，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露等他说完，忍不住插了一句：“这不太可能吧，在那个年代，被强制引产的应该不少，这十里八乡的，一个月总归会有三两个引产的吧，就算是不足月的那些不堪用，一年下来，也能产生……至少十个八个足月的胎儿吧。” “卫生院存在了那么久，就算是十年下来，这胎儿加在一起，得是多可怕的数量啊，一个邪修法师，就算需求再大，也不可能消化得了这么多吧，更不要说，后面还陆续有死婴被丢过去。” 陈羽看着她，笑道：“你这逻辑是没毛病，但是，谁告诉你干这件事的是一个人？” “啊这，难道还是团伙犯罪不成？”白露突然眼前一亮，“难道，是那个什么长白宗？” 这件事，跟他们八成脱不了干系。 不过陈羽皱着眉头，并没有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我插一句哈，我觉得……那个什么驼背老刘，也很可疑！”胡杰很难得的插了一句嘴，“后面卫生院改成小庙，那几个老头不是说，陆续有人把死因扔到那边吗，这种事多恐怖啊，就他一个人在那边上班，难道不怕吗？我觉得这人多少有点问题。” 陈羽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白露和清霜，“劳驾二位，你们谁去会一会这个老刘，看看他什么情况，不管他正不正常，对于当年的事，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 “我去吧，陈师兄不用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 白露看了清霜一眼，“你帮我把厨房的菜给洗了，待会我回来，我们自己做饭吃。” 清霜愣道：“哪里来的菜？” “这隔壁不远就有一个生活超市，我刚过去买生活用品，见里头有卖菜的，就买了点回来。” 说罢，又转头看着陈羽等人，神采奕奕地说：“中午，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有肉吗？”兮兮连忙问道。 “有的，我就想着今天中午请大家吃饭，特意买了好几斤排骨，还挺新鲜的。” “好的好的，那你快去快回！”兮兮揉揉自己的小肚子，“我现在就饿了……” 看着白露走出去，陈羽感慨地冲清霜说道：“你这媳妇找的可真不错啊，够贤惠的。” 清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呀，就会干这些没用的，修炼方面的天赋就差远了，到现在还是个方士……当然，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这两人的实力都一般，陈羽是知道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在一个市级法堂里担任基层人员了。 第412章 卖卤菜的老刘1 如果是像李牧那样的宗门重点培养对象，哪怕是去基层历练，怎么也得混一个监院这样的职务。 人跟人，先天就是有差距的。 不过即便是白露清霜这样的普通法师，放在民间，也绝对是罕见的高人了。 民间，自古以来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些这样的传说，那些法力深厚、斩妖除魔的道士，或是神婆神汉，其实，大多数都是王篆三那种刚入门的。 这就是专业和业余人员之间的差距，就像再菜的拳击运动员，身体素质也能吊打健身房里练了十年的肌肉棒子。 “陈师兄，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去收拾菜了啊，这也快中午了，该做饭了。” “行，你去忙吧，胖子你去帮他一块弄。” 等送走清霜，兮兮走到陈羽面前，直接跳到八仙桌上坐着，把鞋踢掉，两只脚很舒服地搁在陈羽大腿上，似笑非笑地说：“他们小两口都被支走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现在说吧。” 见不得人…… 陈羽明白她想说什么，但这个词用的，让人无语。 这个吃货，还挺精的。 “你昨晚洗脚了没有，就往我身上蹭。” 陈羽拿起她两只脚，放到一边去，问她：“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 “这还不简单，”兮兮往嘴里扔了一颗鱼皮花生，得意地说道：“用死婴修炼邪术的，那个柴大姑，也有份，我没说错吧？” 陈羽心头一震，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之前特意问那个老头，将死婴扔到小庙里、能保佑下一胎平安这个消息的，是不是柴大姑，这不是明摆着怀疑她吗？” 兮兮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 “这件事疑点太多，首先，之前卫生所存在了那么久，利用死亡的胎儿进行邪术这件事，不可能瞒得过柴大姑，毕竟她住的那么近，又是本地唯一的神婆，更不要说，后面是她主持将卫生院改造成小庙、并且供奉姥姥的神像。” “至于之前说的那个消息，估计也是她放出去的，在当地，只有她才有这样的威望，能让村民们相信事情是真的……我这分析的，没错吧？” 陈羽没法否认。 兮兮所说的，也正是让他怀疑的地方：起初，他怀疑的对象是长白宗，但那个小庙，却偏偏是柴大姑主持建立的……就算这其中有什么外人不知的隐秘，可退一步说，如果当时疯传的“祭拜姥姥能保佑下一胎平安”的传言是假的，作为姥姥的代言人，柴大姑一定会维护姥姥的声誉，不可能上这种传言流传开来的。 无论从哪一点说，这整件事情，都跟柴大姑——甚至是姥姥，脱不开关系。 兮兮盯着陈羽的眼睛，接着说道：“不过，虽然有这么多证据，但你还是觉得柴大姑是无辜的。” “有吗？” “当然，不然你干嘛要把他们两个支走，还不是怕自己搞错了，造成他们对柴家的误解吗。” 这丫头……不得不说，分析能力是真的强。 “也谈不上无辜吧，”陈羽双手叠在脑后，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是觉得，这件事可能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不想他们先入为主地怀疑柴家，这样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噢，我还以为你是看上柴家那个小姐姐了，想要包庇她呢。”兮兮斜眼看着他。 “那个小姐姐挺好的，我相信她不是坏人！” 一直趴在桌上听两人对话的赤月，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 “赤月，你已经失去我了，晚上别想跟我一起睡了。”兮兮十分用力地嗑着瓜子，冷冷说道。 不想赤月听到这话，连忙点头，“好啊，我去跟三哥睡。” 这两个丫头……陈玉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的看法跟赤月一样——倒也没什么证据，他就是感觉，柴九红挺单纯的，相信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什么。 “对呀，她自己也说过，柴大姑有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告诉她，甚至特意瞒着她……而且，他连姥姥也没见过几回，或许，她对这一切，真的毫不知情？” …… “大爷，您再回忆一下嘛，当年您在庙里工作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啊？” 隔着卖卤菜的橱窗，白露望着站在里面抽烟的驼背老头，笑眯眯地说道。 这位，就是几个老人口中的驼背老刘。 他看上去得有七十岁了，背驼的几乎都快跟地面平行了，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看上去与那些常年在田里劳作的农夫没有什么区别。 但让白路感到好奇的是，已经都四月份了，天不那么冷了，这个老刘却穿着一件很厚的夹克衫，领子还高高地立起来，将半张脸都遮住了。 头上，还戴着一顶瓜皮帽，帽檐很低，将两只眼睛都遮了起来。 幸亏他家门口摆了个卤菜摊，刚才，白露就是以买卤菜为理由，将老刘叫了出来，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然后攀谈起来，打听起关于卫生院和小庙的往事来。 “你说的不对劲的事，是什么呢？” 老刘的声音特别沙哑，像是嗓子被用电锯锯过似的。 “就是……灵异事件吧，当年不是经常有人把死婴丢在那边吗，我听说，晚上甚至有人听到过婴儿的哭声，是真的吗？” “没这回事。” 老刘稍微抬起了一点帽檐，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往上打量着白露的脸。 “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对这种事感兴趣？” “啊，我是写灵异小说的。”白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知道写我们这种小说的，都需要到各种闹鬼的地方去找灵感，我也是听说了这边闹鬼的传说，特意赶过来的呢。” “大爷，我相信您一定知道什么，看在我这么远跑来的份上，就不要隐瞒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买不买卤菜，不买我就进屋了。” “那……我买一点吧，你这里都有什么？” 第413章 卖卤菜的老刘2 白露想着，说不定他看在自己买东西的份上，会愿意跟自己透露一些事情，再说，今天中午的菜本来就不够，如果能买几样卤菜搭上的话，倒也不错。 “卤菜都在屋里，还没摆出来，你跟我进去看看吧。” 老刘说完，转身往屋里走去。 “好啊！”白露愉快地答应下来，跟他到屋里，就能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不过，看这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走路姿势，她有点犹豫，万一人家真的死不开口，什么都不说，自己是不是要给他上点手段，逼问真相？ 就他这副身板，估计就是普通的拘魂术都扛不下来吧…… 进屋之后，迎面是一条长长的过道，光线特别昏暗。 白露转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窗户在哪，不免好奇地问道：“大爷，你屋里都那么黑，是为什么呀？” “我得了一种病，怕冷，所以把窗户都封起来了。” 怪不得…… 他穿这么多衣服，估计也是怕冷的缘故吧。 穿过过道，迎面来到一个房间里，大概是因为窗户封闭的缘故，屋里到处弥漫着一股霉味。 突然，白露站住了，警觉地朝四周望去—— 在霉味之中，她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阴气！ 这栋房子里，有邪物存在！ 她不由又看了一眼老刘佝偻的腰背——这老人确实没什么问题。 她虽然境界不高，但也是开了眼的法师，如果老刘不是人类，自己应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阴气，与老刘无关，那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啪嗒！” 老柳准确地摸到了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电灯。 但灯光特别地昏暗，比蜡烛也强不了多少。 “卤菜都在锅里了，还没捞出来呢，心肝脾肺大肠，什么都有，你自己挑吧。” 老刘走到摆在房间一侧的灶台旁边，掀开了锅盖，里面在煮着一大堆红彤彤的卤肉，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房间里顿时充满了肉香。 白露走过去，心不在焉地挑选起来，目光却是朝不远处一扇紧闭的房门瞟去—— 她明显感觉到了，阴气，就是从这间门后边散发出来的。 “大爷，这间房是你睡觉的地方吗？” “不是，是我剁肉切菜的地方。”老刘站在一旁，无精打采地说道。 “这样啊，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不等老刘回答，白露已经朝那个房间走了过去，右手伸进裤兜里，摸到了一柄桃木小剑，左手轻轻推开了门—— 门后边，是一个大约五平方米的小房间，借着外屋昏暗的灯光，能大致看到屋里的摆设。 如老刘所说，这里就是他准备卤菜的工作间。 里头摆着一张桌案，旁边有一些盆盆罐罐的杂物，还有一个冰柜。 桌案上，罩着一张白色的布，从下面隆起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一整块猪肉之类的。 除此之外，房间里并没有多余的东西。 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浓郁的阴气，让白露疑惑不已。 “大爷，您就是在这里剁肉的吗，这里这么暗，能看得见吗？” 白露假装好奇地走到桌案旁边，伸手揭开了上面的白布—— 没什么异常。 白布下面，是一整块的猪大排，红彤彤的，上面还能隐约看到血迹，应该是新鲜的。 白露移开了目光，刚刚转身，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信息，急忙又转头朝桌案上那块肉望去——顿时，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了身体。 白露当场怔住，直勾勾地望着那块“猪大排”旁边露出来的一块白花花的东西。 她颤抖着伸出手，掀开了更多的白布，这下，她看清楚了，那个白花花的东西，是一只手。 人类的手！ 这块“猪大排”，自然也是…… 白露猛然转身，朝老刘站立的方向望去。 老刘，却已经不在那里了。 “上当了！” 这个念头刚产生，白露便感到脑后生风，出于法师的敏锐，她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正从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划过。 白露定睛看去，正是那个老刘，手里提着一把长长的剔骨刀。 一击不中的他，再度挥刀冲了上来。 这个年逾七旬、刚才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驼背老人，此刻却是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一步就跳到白露跟前，挥刀便砍。 白露也及时摸出了桃木小健，挡住了下落的剔骨刀。 砰！ 一股肉眼可见的阴气，顺着冰刃相交的位置，瞬间爬上了桃木剑。 白露立刻赶到桃木剑失去了灵性。 “死去吧！” 老刘爆喝一声，举起剃骨刀，再一次劈砍下来。 桃木剑无法再用，白露情急之中，侧身闪过刀锋，同时单手捏诀，重重地拍打在老刘的胸口，将其一下子震飞出了几米远，扑倒在了小屋进门的地方。 老刘飞快地爬起来，手中的剔骨刀也掉了，望着朝自己冲过来的白露，他犹豫了一下，却是选择了逃跑，转过身，飞快地朝院子外面跑去。 “还想跑！” 已经缓过神来、掌控节奏的白露，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弱小的邪物，却没有直接去追他，而是摸出了一张灵符，用双手夹在中间，口中念道： “临兵斗者，阵列在前，疾！” 双手往前一推，灵符直直地飞了出去，顷刻间就追上了老刘，正打在他后背上，爆发出一团蓝色的火焰，将他身体全身吞没。 “啊！” 老刘惨叫着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着，死命挣扎起来。 白露这才走到跟前，俯身望去。 老刘全身的衣服都快被烧没了，浑身的皮肤就像被烤熟了似的，不断地鼓着包。 借着火光，白露总算看清了他之前为什么要把全身都捂起来——他的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每一处伤口的两侧，竟然都长着两排整齐的牙齿。 包括他的眼睛，那两只死鱼一般凸起的眼珠的两侧，同样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乍看上去，就像他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 饶是见过不少邪物的白露，看见这极其怪诞而恐怖的一幕，也是被恶心的不行，捂住了嘴巴，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第414章 肉香1 老刘全身的衣服都快被烧没了，浑身的皮肤就像被烤熟了似的，不断地鼓着包。 借着火光，白露总算看清了他之前为什么要把全身都捂起来——他的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每一处伤口的两侧，竟然都长着两排整齐的牙齿。 包括他的眼睛，那两只死鱼一般凸起的眼珠的两侧，同样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乍看上去，就像他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 饶是见过不少邪物的白露，看见这极其怪诞而恐怖的一幕，也是被恶心的不行，捂住了嘴巴，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老刘还没死，被地狱烈火焚烧的他，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确切说，像是狗叫。 “到你去死了！” 白露又从兜里摸出一把完好的桃木小剑，用力刺进了老刘的脑门中间，提前结果了他。 被火焰焚烧的他，已经活不成了。地狱烈火，会将它的魂魄一起烧的粉碎，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从他嘴里套出秘密来了。 “他到底用了什么邪术，能隐藏身上的阴气，让他看上去与一个普通人类无异，连我都打了眼？” 白露感慨地想着这件事。 还好，自己反应够快，不然真的要阴沟里翻船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当心，不能被外表所迷惑了…… 白露暗暗警告自己。 解决了老刘，白露本想在屋里搜索一圈，看有没有别的线索，但转念一想，这老刘肯定是有同伙的，他的死，有可能被同伙所察觉到，万一多来几个邪物，把自己围困在这所房子里面，那就麻烦了。 还是先走到外面再说，通知大伙一起进来搜查吧。 打定主意的白露，快步朝大门方向走去，结果快要到房门口的时候，她不由得站住了—— 就在她前面不远处，昏暗的房间里，一双冒着红光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瞪着自己。 紧接着，更多双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缓缓朝着过道靠近。 白露看清了这些眼睛的主人，是一只只长得像人类的东西，浑身上下却裹着一层白毛。 长白宗！ 果然，这个老刘，跟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还是说，他们一直就潜伏在这里？ 白露双手握着桃木小剑，一步步后退，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窃笑的声音。 白露猛然回头，她看到了一张脸，距离自己不到三米远，同样是一只长满白毛的怪物，一张脸却像是没有肌肉、只蒙着一张人皮的骷髅，正裂开大嘴，冲自己露出狰狞的笑容。 被包围了…… 白露一咬牙，挥舞着桃木小剑，朝对面的怪物刺去。 那怪物也在同一时间窜了起来，朝她扑过来…… …… “不行了，我快饿死了，做饭的怎么还没回来啊，十二点了都！” 兮兮揉着肚子，又一次抱怨了起来。 “你都吃了三根烤肠两包薯片……哦，还有早上剩的那几个包子，这些还不够填饱你肚子的？”陈羽无奈地吐槽了一句。 “零食，那是零食啊，跟主食可不是一回事，对于一个爱吃的人来说，这是一定要分清楚的！”兮兮振振有词，很严肃地说道。 “你终于承认自己是个吃货了？” 陈羽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做饭吗？” “做个屁，我去看看白露那边怎么回事。” 说起来，白露好歹是个方士，哪怕去调查的那个驼背老刘真有什么问题，她应该也能应付，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她这么久没回来，陈羽还是有点不放心。 结果他刚来到院子里，就看到清霜从厨房走出来，袖子高高挽起，应该是刚刚还在洗菜。 “饿坏了吧？”看到陈羽，清霜笑了笑，“刚白露给我发短信了，说她正在跟老刘谈事情，一会就回来，不然我先做饭？我的手艺还可以的，你们等着吃吧。” 清霜说完，转身就要往厨房走，陈羽却叫住了他，问道：“是她主动给你发短信说一会回来的？” “不是，是我等的有点着急，打了个电话给她，她给按了，然后回了我一条短信……我估计是在跟老刘问话，不方便接电话吧。” 眼看陈羽表情有点严肃，清霜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皱眉说道：“陈师兄，白露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你们平时，都是用短信交流的？” “这倒没有，现在谁不用微信啊，只有某些地方信号不好，微信连接不上，才会用短信。” 陈羽听到他这么说，心中咯噔了一下，“可能出事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说完，却是转身就往堂屋跑去。 兮兮一把拦住他，问道：“不是要去找驼背老刘吗？” “我把背包拿上，你们也都把法器带齐！” 他这番话，让几个人的心都猛地往下一沉。 清霜更是着急地问道：“白露她……” “先别说这个了，过去看看再说！” 不接电话，反而用短信回复，这件事本身，其实也没太大问题，但陈羽却是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愿，自己是多虑了…… “法器……我没有法器啊。” 眼看着陈羽等人都出门了，胡杰挠着头，正在为难着，突然看到院门边上立着一把铁锨，干脆抄在手里，追了上去。 不一会功夫，大家来到了村东头，在一排几座房子中间 ，他们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家门外摆着个卤菜摊，想必就是那个驼背老刘家了。 卤菜摊后面的房门，紧紧关着。陈羽上去推了推，纹丝不动，显然是里面上了锁。 当下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上去，木门应声打开，往里看去，是一条黑漆漆的过道。 陈羽第一个冲了进去，举目望去，屋子里倒是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却是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边有血！” 兮兮快步来到走廊中间，摸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电，对着地上照去。 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大部分甚至都还没凝固。 …………………… 第415章 肉香2 …… “白露，你在吗，白露……” 清霜急切地大声叫着，但没有人回话。 “你们看这里！” 兮兮快走进去，从地上抓起了什么东西，摊开手掌，用手电照着给大家看。 是一团白色的毛发，上面，还连着一些皮肤和肌肉组织。 长白宗！ 陈羽心头一震，抢过手电，朝血迹最多的地方照去，发现了更多的毛发和零碎的皮肉…… 很显然，这里在不久之前，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从一些细微的痕迹来看，战场应该是被打扫过，只是没来得及彻底清理干净。 另外，众人也察觉到房间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妖气。 “到处搜查一下，小心点！” 陈羽说完，率先朝过道尽头的房间走去，来到厨房时，一股肉香吸引了他的注意，走到大锅前面，往里看时，里面煮的全是红扑扑的卤肉——心肝脾肺什么的。 不过此时此刻，就算是身为终极吃货的兮兮，对它们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大家随即在房间里展开了搜查。 推开一扇小门，一股浓烈的阴气扑鼻而来，里面光线太暗了，陈羽叫来兮兮，让她打着手电往里走。 这是一间……剁肉的操作间？ 除了桌案，和上面的一大块肉，别的什么都没有。 陈羽走到桌案前面，随手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看了一眼，顿时就呆住了： 桌案上摆着的，是一个人类的上半身，翻身趴在桌上，下面洇出了一滩血迹。 没有脑袋，脖子位置，是一道整齐的刀痕，往下，肋骨部位的肉，已经被剔成了一条一条的。 “白露！”清霜尖叫着扑了上来，一把将桌上的死人翻到正面，上下检查了一番，不是白露……而是一个男子（虽然只有上半身，但男女之间的特征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清霜长出了一口气，又朝门外冲去，结果跟往里走的赤月撞在了一起。 “三哥，几个房间都搜过了，没有人，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没有人。 但不久之前，白露还用手机给清霜回信息……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她十有八九是被人给控制住了，然后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回信息的，并不是她本人——之所以没用微信，是因为控制她的人，没有她手机的锁屏密码，他们是将她手机卡拆下来，装在了自己的手机上，给清霜回了一条短信。 手机卡上，应该是存了电话号码，想从中间清霜的名字，也很容易。 这，便是陈羽最先就想到的最坏的一种可能，不幸的是，事情还真的就是这样…… “可是抓住她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或许，是怕被我们发现白露出了状况，追查下去，找到他们？” 既然担心被找到，这就说明……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 当着众人，陈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大家一时无语。 “要不要，我再打个电话给白露，试一试？清霜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现在打电话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已经发现白露失踪，这样反而会提防我们，先冷静下来，想一想再说。” 陈羽转头对赤月说道：“你循着妖气，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踪迹，如果妖气断了，你就在附近搜查，撞一撞运气！” 赤月答应一声，飞快地离开了。 陈羽又回到了过道上，用兮兮的手电，在过道上来回照着，推演着当时打斗的场面，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房间是水泥地面，显然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上面，能明显看到若干脚印。 其中绝大多数脚印，都印出了五根脚趾的形状，还有一些手掌的痕迹，这是不是说明……攻击白露的邪物，是用四条腿走路，并且每个都是光着脚没穿鞋？ 陈羽猛地想起，昨晚在柴大姑的尸体旁边、发现的那几个长白宗妖人的尸体，的确身上什么都没穿，也没穿鞋子。 所以，白露是被这群长白宗中的妖人给攻击了？ “都站着别动，不要破坏脚印！”陈羽呵斥了一声，然后拿个手电，在地上仔细搜索起来。 在众多杂乱的脚印中间，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是一双比较小巧的鞋印，虽然四周都是长白宗妖人的脚印，交错在一起，但因为他们都没穿鞋，因此这双鞋印在中间就显得十分明显。 这双鞋的印子非常多，尤其是在血迹最多的地方，有些脚印还重叠在一起，因此不可能是兮兮或者赤月踩出来的，只有白露！ 杂乱而重叠的脚印，也是从侧面显示出了当时战局的激烈。 从脚印来看，长白宗的妖人，至少有十个以上。 白露以一敌众，最后落败被抓，也就理所当然了。 循着谐音，一路搜寻，陈羽来到了房间的一角，靠着墙的一侧，有一块地面的灰尘被扫开了许多。陈羽用手电照着这块空地，一边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那群长白宗妖人，从过道那边一路袭击，将白露逼到这里来，然后，她倒地了。 这块地上的灰尘痕迹，应该就是她倒地时候造成的。 “这四周没有血迹，说明她当时应该没有受太重的伤……” “人都不见了，你还浪费时间分析这些有什么用啊！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清霜气急败坏地冲陈羽吼起来。 陈羽知道他心里着急，也没搭理他，用手电在白露落地的附近仔细搜寻起来，想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有点不对劲啊……” 兮兮皱着眉头说道，“这里明明是死角，附近又没有窗户之类的可以逃出去的空隙，一旦到了这里，就等于陷入绝境，再想冲出去都不可能了，就算她当时是被围攻，不得不后退，她也没道理会退到这里来呀。” 陈羽点点头，这也是他感到有问题的地方。 虽然，人在被围攻之下，会慌不择路、节节后退，但白露怎么说也是方士境界，不可能是第一次与邪物战斗。 第416章 肉香3 陈羽点点头，这也是他感到有问题的地方。 虽然，人在被围攻之下，会慌不择路、节节后退，但白露怎么说也是方士境界，不可能是第一次与邪物战斗。 有实战经验的她，应该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绝境……所以，她退到这里，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突然，手电光从房间的夹角处扫过时，陈羽隐约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物件，急忙蹲下去，伸手一摸，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 是一枚铜钱，被插在最角落处的墙壁缝隙里，十分地不起眼，如果不是打着手电仔细去找，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一枚汉代的五铢钱，因为存世量极多，在古钱币市场属于烂大街的玩意，没人稀罕，但在法师——尤其是道士的眼中，却是一件堪用的法器。 虽然灵性微弱，只能算是一次性用品，但因为通灵性很好，与黄纸、桃木剑一样，都是道士外出时会随身大量携带的法器。 这枚铜钱，自然是属于白露的。 “难道她一路退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把这位铜钱插在墙缝里？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枚铜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将五铢钱拈在手中，陈羽微微释放出一股法力，进入铜钱中，立刻感到了一股微弱的阻力。 下一刻，却是一道人影从铜钱中飞了出来，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白露！” 清霜激动地大叫一声，就要冲过去，却猛地站住了，眼前的白露，全身半透明，很显然只是一抹不完整的魂魄。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白露环顾左右，总算看清了面前的几个人，目光最后落在清霜脸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先别哭，白露，你的身体还在别人手上，到底怎么回事——算了，先别说这个，你能感应到自己其余的魂魄在哪里吗？”陈羽飞快地问道。 “嗯，我试试。” 白露这才回过神来，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会，随即摇了摇头，“距离太远了，我感应不到……” “我来帮你一把！” 陈羽飞快地摸出一张空白符纸，用朱砂笔在上面画了几笔，伸手贴在了白露的额头上。 “无为大道，证我神通，紫气东来，壮魄强魂，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一遍咒语念过，灵符燃烧起来，上面的符文瞬间化作一道道紫气，顺着白露的额头，钻入她的体内，帮助她在短时间内将魂力提升了数倍，原本近乎透明的身体，看上去也实质化了许多。 白露有些讶然地看了陈羽一眼，闭上眼睛，重新感知起来。 片刻，她大声说道：“在西北方向……大约三公里远的样子，他们……还在移动，不过速度很慢，应该也是在走路。” “好，我们这就过去！” 陈羽说完，便飞快地朝门外冲去。 “白露，你受苦了，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相信我。”清爽抹了一把眼泪，拿出一张空白灵符，将白露的残魂收了进去。 外面，是大白天，如果白露的残魂就这样暴露在阳光下，她是扛不了多久的——只要是成为了鬼魂，在这一点上，法师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传说，只有达到极高的境界，并且修炼某种特殊的法术，法师在死后才能将一身法力保留下来，成为鬼魂的修为，否则，随着死亡，法律也会烟消云散。 从驼背老刘家出来，众人一路向着西北方向狂奔，途中，兮兮突然开口说道，“对了诶，西北方向……好像就是天姥山啊。” 天姥山…… 陈羽心头一怔，抓走白露的，不是长白宗吗，难道跟姥姥也有什么关联？ 陈羽当即找清霜要来装着白露残魂的那张灵符，握在掌心，说道：“白露，你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从头说一遍。” 灵符能隔绝人间的阳气，令其伤害不到灵符里的残魂，但她还拥有正常的听觉，说话的声音也能被外界听到。 白露于是从头讲了起来，她被至少十个长白宗的妖人给围攻了，一开始，她当然是拼命反抗，想要冲出去，但很快，她就悲哀地发现，自己一点逃命的希望都没有。 这时候，她突然想到，如果陈羽他们发现她太长时间不回去，一定回来找她的，于是，她临机一动地想到一个主意，拼命挣扎着，退到房间一角，偷偷将一枚五铢钱塞进了墙角的缝隙里，然后趁乱拆出了自己七魄中的一魄，钻进了五铢钱中。 这个过程，进行地十分隐蔽。 从后来的情况看，那些长白宗妖人，并没有发现异常，直接掳走了她的肉身，后面发生的事情，作为一抹残魂、藏在五铢钱中的她，就没办法知道了。 “如果我们不够小心，没有发现那枚铜钱呢？”陈羽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我本来也没想到你们会发现，我是想在里面多躲一会，等他们离开，或是放松了警惕，我再悄悄出来，去找你们……反正那里离你们不远，我应该能在魂力耗尽之前见到你们。” 说到这，白露的声音开始透着一股悲凉之意， “我当时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只是想着这样死了太过不值，我必须要让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能不能救我……我也没有太多奢望的。” 这番话，说的陈羽一干人无不动容。 白露，是一个优秀的法师。 这与实力无关 。 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首先想到的，仍然是如何把消息传给同伴，尽自己最后的能力，为他们提供信息…… 千百年来，法界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次劫难，法统却仍然能够薪火相传，始终不灭，靠的就是这样一位又一位尽职而不畏生死的法师。 只是，如今的法界…… “白露，你不要说了，你放心，有我在，一定能把你救回来的！”清霜双眼通红地大声说道。 随后，他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陈羽，一脸真诚地说道：“陈师兄，之前真是对不起，我……我是有些太着急了，所以……” 第417章 肉香4 “白露，你不要说了，你放心，有我在，一定能把你救回来的！”清霜双眼通红地大声说道。 随后，他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陈羽，一脸真诚地说道：“陈师兄，之前真是对不起，我……我是有些太着急了，所以……” 陈玉摇了摇头，“别这么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是我让她去调查那个驼背老刘的，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不，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清霜却是恩怨分明。 陈羽摆摆手，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低头望着灵符，说道：“白露，还有没有什么线索要告诉我们？” 白露想了一会，说道：“那些要人，在攻击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出来，他们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杀死我，而是想抓住我……所以，并没有下死手，否则的话，我应该早就被撕的粉碎了。” 陈羽沉吟着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之前感到疑惑的地方，有一说一，白露的实力，面对十几只妖人——哪怕它们只是二阶邪物，在那种环境下想要杀死她，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兮兮插了一句嘴，“把她掳走，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当然没人能回答。 陈羽说道：“但有一点，就说他们事后还知道换手机回信息，用以给自己争取时间，这就说明，他们不是无脑的邪物，至少，他们有一个智商在线的首领，主持了这次行动……” 兮兮喃喃说道：“我是真没想到啊，长白宗妖人，竟然这么猖狂，敢在大白天就触动那么多人，对我们动手，而且，白露还是市法堂的人，他们，图什么呢，会不会是早有预谋？” 陈羽摇了摇头，讲出自己的推测：“去驼背老孙家，也是我们临时决定的，他们不可能提前布局，不过……很有可能，他们一直都在暗中跟踪我们，看到白露去了驼背老刘家，才临时起意，摇了一些人过来，对她动手的。” 对于被长白宗的人跟踪这件事，陈羽其实早就想到了，毕竟自己一个外来的法师，突然出现在村子里，还跟柴家的人打得火热，一起与工程队对峙。 站在长白宗的角度，不可能不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好奇。 尤其是，在他们杀死柴大姑不久，自己就带着清霜和白露赶到这边，一直进行着调查。 这一点，不会不引起长白宗对他们的警惕，派人暗中盯着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让陈羽想不通的是：长白宗这些人，为什么要对白露动手呢？ 她是法堂派来查案的人，他们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一边对柴家开战、目标直指姥姥，一边还得罪市法堂、为自己树立更强大的敌人……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除非，他们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并不惧怕白露身后的颍州市法堂！ 或者，正是这位靠山，指使他们这么做的。 顺着这条思路，陈羽猛地想到了一个名字： 圆通禅师！ 虽然这种怀疑没有什么根据，但有一点，通过自己掌握的线索来看，圆通禅师的目的，乃是天姥山上由姥姥所守护的乾坤地理图，而长白宗则是想要推翻姥姥（虽然有关动机，柴九红没有解释清楚）。 因此，他们双方的目的，至少有一部分是一致的。 如此一来，他们双方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当着众人，陈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兮兮也表示同意。 “陈师兄，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一件事……” 灵符之中，再次传出白露的声音，“那些妖人，在对我动手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好像是领头的，有催促他们，说是已经请示过了那一位，让他们快点行动。” 陈羽心中一动，问道：“那个首领，怎么称呼下命令的人？” “他就说‘那一位’，并没有说出名字。” 那一位…… 白露的话，更是加深了陈羽对圆通禅师的怀疑。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才需要思考的问题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要赶快追上那些长白宗妖人。 大家一边说着话，脚下也没有停顿，一路小跑地往前赶路。 陈羽兮兮和清霜，都是法师，体力充沛，加上救人心切，几公里的奔跑，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唯独胡杰有点惨，扛着铁锹，费力地跟在后面，一身肥肉上下摇晃着。 好在他最近开始吐纳，体内多少积累了一些法力，能够转化成一部分体力，这让才他一直勉强跟着没有掉队。 而胡杰，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法力还有这样的妙用，对于修炼，也是更加充满了向往。 “还真的是天姥山……” 不多时，陈羽率先停了下来，扬起头，望着对面的一座青山，面前，正好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只不过杂草丛生，看上去很久没人走过了。 “我们走了也有三公里了吧，接下来，难道是要上山？” 陈羽走到边上一处树荫下面，拿出白露的残魂所寄生的灵符，对她说道：“你出来感知一下，看距离够不够感知到你魂魄在哪里。” 白露于是从灵符中飞出，躲在树荫下面，又闭眼感知了一回。 “在山上，大概……只有五百米左右了，他们应该已经停下来了，我能感觉到四周的环境……应该是一处山洞之类的地方。” 还真是在天姥山上…… 不过山洞是什么意思？ “行，你先回去，到地方再说。” 白露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陈羽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你们……快去吧。”白露勉强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清霜一眼，又飞回到了灵符之中。 在陈羽的要求下，大家都把随身法器拿在了手上，然后沿着小路上山。 走了一段，来到一处山间平地，在不远的前方，一栋建筑物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是一间庙宇。 庙宇不大，只有一间院子，房屋也只有两三间，整个贴着山岩，看上去就像是镶嵌在山岩上。 第418章 英雄救美1 从外形来看，这小庙年久失修，连个院墙都倒塌了很长一段，庙门外面，到处长满了野草，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 “咦，怎么这里还有个庙？”兮兮皱起了眉头，转头看了陈羽一眼，说道：“这里是天姥山，这个庙，会不会跟姥姥有关系？” 陈羽没做声，按道理，整个天姥山都是姥姥的地盘，不可能允许这里出现别人的庙宇，但如果是姥姥的庙宇，为什么荒废成这样子？ 再说，柴九红也没跟自己说过这件事情呀。 陈羽当即把白露放出来，又让她感知了一次，结果她确定自己的魂魄就在对面这座山的中间，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两百米远了。 “这里也看不到别的山洞存在，很可能，这间小庙就是山洞的入口。”兮兮听了她的话，给出自己的推测。 陈羽也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快进去吧！”清霜说着就要往里闯，却是被陈羽一把拦住。 “先别着急进去，万一有埋伏呢。” 山洞这种地方，是法师最怕进的，因为里头地形狭窄，别的不说，光是山石坍塌，就足以把人困死，毕竟法师也是血肉之躯，也不能开山裂石。 至少，要弄明白这小庙是什么情况…… 陈羽拿出手机，给柴九红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接通。 “……我在忙着，有事吗？” “我知道这时候不该给你打电话，但有个事很紧急……你就稍微回答一下就可以，天姥山的半山腰，是不是有个小庙？” “是，怎么了？” 原来她真的知道。 陈羽忙问道：“那这小庙供奉的是什么人，姥姥？” “对，那个小庙，是当年长白宗的坛口，里面是个山洞，是他们宗主和重要成员活动的场所，听我姑妈说，那时候长白宗还没有背叛姥姥，所以，姥姥允许他们打理自己的庙宇，并且拿走一部分香火，这也算是跟手下的一种福利吧。” “后来，他们背叛姥姥，对姥姥和我们家躲避不及，这个坛口自然就不要了，后面姥姥嫌这个庙宇离自己洞府太近，整天人来人往的，会打扰到她修炼，于是通过我们家，放出话去，不许任何人踏入天姥山一步，逐渐地，这个庙也就荒废了。” 原来是这样…… 陈羽急忙问道：“这里头的山洞，你进去过吗？” “没有，我都说了，我几乎没去过天姥山几次，这个庙自然更没进过了。” 说到这里，柴九红停顿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座庙，难道你们在天姥山上？” “现在情况紧急，我也没法跟你多说，你先忙你的吧。” “嗯，如果真需要帮忙，你就随时给我打电话。” “行。”陈羽挂了电话。 原来，这座庙真的跟长白宗有关系。 不过让陈宇感到不解的是，按照柴九红所说，长白宗早在很久之前就放弃了这处坛口，今时今日，却为什么把白露带到这里来？ 而且，这里离姥姥的洞府如此靠近，他们就不怕被姥姥发现行踪、对他们出手？ 还是说，正在闭关渡劫的姥姥，无法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因此才如此毫无顾忌？ 不管怎么说，陈羽越发相信，这个庙宇后面的山洞里，一定有着某种比较特别的东西！否则，他们不会特意把白露带到这里来的。 眼下，明知道白露就在山洞里，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只能闯一闯了。 “兮兮，你留在外面。” 进入小庙的时候，陈羽转头看了一眼正要往里走的兮兮，对她说道。 进这种山洞，最怕被人堵住后路，必须得有个人垫后。 兮兮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不满地说道：“换个人呗，我是习惯冲在前面的，我打王者都是打C位的。” “除了你，没有合适的人啊，听话。” 陈羽扫了一眼清霜和胡杰，清霜急迫地想要拯救心上人，自然不会同意留在外面，胡杰更不必说，真遇到什么情况，他那点实力自保都够呛，要不是实在缺人手，陈羽连山洞都不会让他进的。 “行行，知道啦！” 兮兮不爽地答应下来，“要是有什么情况，我给你打电话——可别死在里头了，山洞这种地方，不好收拾。” “……” 陈羽带着清霜和胡杰，冲进了小庙，开始搜查山洞的入口。 小庙不大，他们很快在大殿后方的一间厢房里，找到了一扇木门。 木门半掩着，从里面不断吹出阴冷的空气，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妖气。 很显然，这里就是山洞的入口了。 “我走前面！” 成语拔出了古铜道剑，冲清霜和胡杰使了个颜色，便朝木门走去。 不想刚到门口，却是有一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是人类的脸，但脖子往下，全都长满了白毛。 长白宗妖人！ 陈羽也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遇到他们，当下举剑便刺，纵然那妖人早有准备，但成语出手太快，这妖人还没来得及防御，长剑就瞬间没入了妖人的胸口。 一股殷红的血，霎时间喷了出来，但这妖人并未立刻就死——他竟然不管插在自己身上的道剑，转头朝着洞穴深处张开了嘴巴。 陈羽暗道一声不好，这是个放哨的，想要通风报信！ 然而，虽然意识到这一点，但道剑插在人家身上，招式刚老，想要再出手阻止它发生已经来不及了，眼看他就要叫出声来，突然一道黑影从妖人头顶落下，随后，便听见砰的一声闷响。 眼前这个长白宗妖人，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便倒在地上。 陈羽用手电照了下去，只见这妖人脑袋被开了瓢，脑浆都被夯出来了，呼满了一脸。 “你力气很大啊！” 成语瞪大了眼睛，朝一旁的胡杰望去。 胡杰双手举着铁锹，刚才就是他及时赶上，一铲子下去，把那妖人的天灵盖给拍碎了。 听见陈羽表扬，胡杰得意地说道： “不是我吹，我别的不行，但力气得有S！羽神你忘了，最初我们在学校湖边对付那个……矮骡子是吧，那时候我还没开始吐纳，就空手掐死了一只！” 第419章 英雄救美2 胡杰拍着胸脯，“最近一段时间，我修炼你传授的吐纳心法，感觉力气可是又大了许多。” 陈羽愕然，这胖子连丹田都没激活，体内那点法力，对身体方面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加强？ 看来，这胖子还真是天赋异禀。 只不过这天赋有点异常……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让他主修体术，剑走偏锋…… 不过，眼下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虽然刚才那个哨兵没发出声音就挂了，但陈羽也不确定山洞里它的同伙们听没听到动静。 “得加快速度了！” 陈羽打着手电，快步迈进了山洞。 山洞内部，还挺宽阔的，高度和宽度都有两米以上，以大概三十度的斜角朝前方延伸下去，地上还修成了简易的台阶，一边往下走，陈羽一边注意着两边的岩壁，提防着万一有滚石或是隐秘的石门一类的东西，万一在他们进去之后突然封住出口，那可不妙——当初追查阴神蛇妖时，自己就吃过这样的亏，算是怕了。 还好，山洞的四周都是坚硬的岩壁，被打磨的特别光滑，看不出有松动的痕迹。 不过看着光滑的岩壁，陈羽心中想到，就算这是一处天然洞穴，想要修缮成眼前这样，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这让他更加好奇，长白宗费那么大劲，在地下建成这样一个工事，目的是什么呢？ 或者说，这山洞下面，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沿着山洞，走了有几十米远，前方出现了一左一右两个岔路，右边的岔路上，隐约能看到光亮，忽明忽暗的，应该是火光。 陈羽关掉手电，停下了脚步，正想让白露出来确认一下往哪边走，就听见她在身后低声说道：“右边有光亮的那条路……大概只有一百米远了。” 陈羽循声望去，这才发现白露就站在自己旁边，方才想起，山洞里见不到阳光，阳气微弱，对他的魂力没什么伤害，她应该是感觉到这一点，这才自己从灵符里跑出来了。 不到一百米…… 目标越近，也就意味着更加危险，战斗就在眼前了。 陈羽把食指放在嘴边，冲胡杰和清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提着剑，尽量动作放轻地朝右侧的山洞走去，结果刚到转弯处，又撞上一只长白宗妖人。 陈羽直接一剑捅过去。 早有准备的他，这次捅的是对方的脑袋，一剑正中眉心。 随着一股法力，顺着道剑灌入要人体内，这妖人当场去世，没发出一点声音。 又是一个放哨的。 这些长白宗妖人，还真挺警惕的。 超宇朝前方望去，眼前这个山洞的岔道，相比主道来说要狭窄一些，两边的岩石也都凹凸不平，大概每隔十米左右，在一些较为平整的岩石棱角上，便摆着一只油灯，让整个山洞勉强可以看见。 往前，山洞只有几十米长，最前面能隐约看到一个挺宽阔的空间，里面也点着油灯，能看到若干白色的人影。 想必，那里就是关押白露的地方了。 “你要保持冷静，别冲动！” 陈羽一把拉住神情激动地要冲上去的清霜，低声说道：“待会我先冲过去，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你们找机会救下白露，然后赶紧跑出去，不要恋战，我来挡住他们！” 清霜惊讶地看着他：“那你呢？” “不用管我，只要你们不拖后腿就行行了，上吧！” 说完，陈羽提着道剑，率先往山洞尽头走去。 距离尽头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他已经能看清，最里头是一间偌大的石室，有十多几个浑身长满白毛的妖人，围成一圈蹲坐在地上，双手举在胸前，低着头，姿势如和尚念经一般。 在他们附近，有三只妖人面朝着石室的入口方向，显然在负责警戒。 “啊！” 在陈羽看到他们的瞬间，这些妖人也发现了他，大声吼了一嗓子。 那十几个蹲在地上双手合十的摇头，一起转头看了过来，却没有立刻中断他们的行为。 “上！” 陈羽猛然提速，冲了过去。 那三个负责警戒的妖人也怪叫着冲上来。 双方接触的瞬间，陈羽挥剑就砍，焕发着灵光的古铜剑，正中一个妖人的头顶，力道之强，直接将它的脑袋连同一边肩膀斩成了两半。 与此同时，陈羽另一只手打出了数张灵符，落在第二个妖人身上，符文瞬间分解成无数道锋利的灵光，钻入妖人体内。 这妖人原本已经跳起来，要来扑杀陈羽，陈羽侧身闪过，妖人落在地上的瞬间，身体分裂成了无数块细小的碎肉。 原来，是刚才那道灵符所化成的无数兵刃一般的灵光，将它全身都斩碎了。 刀兵符，就是这么豪横粗暴。 这才一个照面之间，两个妖人连陈羽的边都没沾到，一个就被斩成了两半，另一个更惨，直接原地爆炸。 这惨烈的一幕，被最后那只妖人看在眼里，本来它也是要扑杀陈羽的，只是山洞狭窄，它没能冲到最前面。 此刻，它一下子站住了，用带着恐惧的复杂目光，直勾勾地望着陈羽。 现出真身的长白宗妖人，性格残忍而暴力，如野兽一样悍不畏死。 但在这世上，没有真正悍不畏死的生灵，有时候残忍的画面，对视觉的冲击，比死亡本身还要可怕，而且，对方的实力，又让自己看不到一丝希望。 就在这个妖人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去送死的时候，陈羽又是三张灵符丢了过去，直接将其直接秒杀…… 这些长白宗妖人，都是二阶邪物，对付他们几个，陈羽使出了三成力，按说是不用这么奢侈的，但陈羽追求是速杀。 他的目标，是那群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进行什么仪式的妖人，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可能跟白露有关。 干掉这三个哨兵之后，陈羽飞身朝这些妖人冲了过去。 眼看着这一幕，那些妖人之中、有一个体型特别大、年纪看上去也比较年长的，立刻伸手指向陈羽，口中发出人类的声音：“杀了他们！” 第420章 不疼了1 这妖人话音刚落，他的身边，立刻站起来几个妖人，冲陈羽他们扑了过来。 混战开始了。 陈羽冲在最前面，对那些妖人进行斩杀的同时，目光不时掠过那个首领和剩余十来个妖人身上，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仍然有大概三分之二的妖人——包括那个首领自己，都没有站起来，而是继续围在一起，双手合十地念诵着什么。 好在石室里有光，透过这些人的缝隙，透过这些人的缝隙，陈羽看到了一圈用岩石砌成的好像水井井口的东西，中间还隐约露出一个脑袋，有着长长的头发，看着像是个女的。 白露？？ 八成就是她了！ “跟我来！”陈羽不再执着于杀敌，一边抵挡着妖人们的攻势，一边绕到了侧翼，一连打出数张灵符，将挡在前面的几个妖人逼退，清理出了一条通道。 然后他命令清霜和胡杰往井口方向靠近，自己则在旁边掩护，这么做，是为了快速接近白露。 他所担心的是这些妖人万一发现敌不过自己，很有可能用白露来要挟，或是发起狠来，出手杀了她，否则真摆开了阵仗打的话，就凭眼前这几十个妖人，他还真不怕。 看着他们靠近，水井边那些专注于仪式的妖人也不断地站起来，加入战局，试图阻拦他们的靠近。 陈羽再强，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秒杀，好在清霜也有一定的实力，为了救媳妇儿，更是不顾自己的生死，一路莽过去。 胡杰跟在他身边，不断地抡起铁铲，将那些试图靠近的妖人拍回去。 三人如此配合，一点点朝着水井的位置移动，眼看着就到跟前，那位一直观察的战局的妖人首领，突然站起来，口中发出了一声类似狼的嚎叫。 这应该是某种命令，听见叫声，他身边最后几个还在进行仪式的妖人，纷纷站了起来，加入了对陈羽三人的阻击。 其中，有几个妖人体型明显要高大的多——大概就是姚M和普通人的区别，而且他们的每根手指上都长着如匕首一般锋利的指甲，上面萦绕着猩红色的妖气。 与他们交上手之后，陈羽判断出了几个妖人的境界——都在三阶上下。 虽然只高出了一阶，但他们的实力，相比一般妖人，却是得到了全面的提升，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要强大数倍。 他们联合着十几只普通妖人，逐渐压制住了陈羽三人的攻势，再加上石室的空间本来就很狭小，这么多人拥塞在一起，空间拉不开，陈羽的实力一时间也无法发挥出来，战局，也一点点陷入被动。 “他们要把我带走了！” 就在这时，趴在清霜背上的白露的残魂，突然指着前方惊叫起来。 陈羽瞅着空隙望过去，的确，在那口水井旁边有两个妖人，已然拎着头发，将浑身湿淋淋的白露从里头拉了出来，正在往反方向移动。 “你们掩护我一下！” 陈羽先往前横扫了一剑，用强大的法力逼退了几个妖人，腾出了丝毫空间，一只手飞快地从腰带里摸出了几张早就写好的灵符，尽数贴在古铜剑的剑身上。 再将长剑横起，直至前方，口中朗声念起咒语：“日落沙明，天地道开，乾坤无极，道法无边！破！” 将长剑猛地掷了出去。 “噗噗噗！” 长剑直接贯穿了挡在前方的几个妖人的脑袋，像切西瓜一样，一颗颗将它们击碎，方向却丝毫不变，飞速冲向前方，哪怕是附近没被伤到的妖人，也被道剑所散发出的强大的灵力所震慑住，本能地朝两边挪开了一些距离。 陈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道剑飞出去的瞬间，他的人也冲了出去，紧跟着道剑所打开的空隙，从众多妖人身边擦身而过。 附近回过神来的妖人，纷纷朝他冲过来，却终究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突出重围。 古铜道剑，最终刺中了挟持白露的两个妖人中的一个的后背，力道之大，不仅贯穿了它的身体，还带着它朝前飞去，最后死死地钉在了不远处的岩壁上。 另一个抓着白露的妖人，看见这一幕，震惊之下，本能地停下的脚步，下一刻，陈羽像风一样冲到了它身边，右手的掌心雷直接拍在了它后脑勺上。 “啊！” 妖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陈羽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个浑身湿透的女人，低头一看，正是白露，于是将她拦腰抱在怀里，顿时感觉满手的油腻，这才发现她身上沾的不是水，而是一种类似油脂的东西。 眼看她昏迷不醒，陈羽伸手探了一下她的脉搏，还好，生命特征正常。 陈羽当即后退到岩壁一侧，拔下了钉在墙上的道剑，回身望去——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妖人，都在朝着自己这边冲过来，一个个张大嘴，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回音在这间狭窄的石室中震荡，吵得人头都疼。 “是时候杀出去了！” 陈羽一把将白露扛在了肩上，手持道剑，全然无惧地朝着妖人们冲了过去。 已经救到白露，情况不再像刚才那么紧迫，可以从容地打一架了。 眼前妖人虽多，就算杀它们不完，陈羽也有信心能够杀出去。 在场唯一让他感到有点威胁的，便是那个身材高大的妖人首领，不过这家伙一直躲在手下们的后边，密切关注着战局，却没有要冲上来的意思。 噗嗤！噗嗤！！ 随着道剑不断斩杀眼前的敌人，陈宇也不断朝着胡杰和清霜他们靠过去——由于他吸引了大批的敌人，已经缩到一处岩壁夹角中的这两人，勉强也能应付眼前的少量敌人，甚至互相配合，还干翻了好几个。 数分钟后，浴血奋战的陈羽总算来到了二人身边——浴血奋战不是形容词，此刻的陈羽，真的满身都是血，不过其中大多数都是斩杀妖人时，甭到自己身上的，他自己只受了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事。 ………… 第421章 不疼了2 喘了口气，陈羽将怀里的暴露交给了清霜，一来，自己肩膀上扛着个人，多少有点影响行动，二来，这好歹是人家媳妇，这英雄救美的功劳，还得交给人家，不然自己什么都做了，一路扛着人家媳妇出去，这算怎么回事？ 原本贴在清霜身后的那一缕白露的残魂，神情有些异常地看了看清霜和陈羽，钻进了自己的体内。 “陈师兄，真的是……” 清霜异常激动地看到陈羽，看这模样，几乎要给他跪下了。 “先别废话，我掩护你们逃出去再说。” 陈羽转过身，继续杀敌。就在这时，他感到左边裤兜里传来一阵震动。 是手机响了。 这种时候，哪怕是再紧急的电话，肯定也不能接的，但陈羽担心是兮兮打来的——万一山洞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呢。 于是找了个机会掏出手机，一看，还真是兮兮打来的。 只好强攻了几下，逼退身前离得最近的几个妖人，这才匆忙接通了电话。 “正干架呢，有事快说！” “我这边也要干架了，有好几个人上山了，是奔着小庙来的，领头的……哦我看清楚了，是那个古浩。” 兮兮飞快地说道。 古浩？ 果然事情没这么简单。 在知道圆通禅师是幕后黑手之后，此刻听到古浩赶来的消息，陈羽并没有那么惊讶，只是有点意外，没想到将白露带到这里来的幕后主使，会是这一队师徒。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故意设了陷阱，想要围困自己？ “还有好几个年轻法师，应该就是之前对你开嘲讽的那几个，喂，你们赶紧出来，别被他们堵到里面，不然很麻烦的。” “知道了。” 这时候妖人又涌了过来，陈羽只好放下手机，专心应敌。 古浩等人匆匆走来，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庙门外面的兮兮。 “兮兮师妹，你怎么在这里？” 古浩身边、那个正搂着他胳膊的少女惊讶地看着兮兮。 兮兮也认出了她的身份——峨眉山的一个女弟子，名叫秦楠，虽然也是峨眉山精英弟子，但实力在一众师兄弟中间不算出彩，她本人，却是法界有名的交际花，人长得好看，又会撩，因此与一些知名的法界二代弟子都打得火热。 在一些不得不参加的法术公会的活动中，秦楠与她见过几面，没太打过交道，如此而已。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居然抱上了古浩的大腿。 这条腿，可不算太粗啊…… 对秦楠这种人，秦楠一向都看不上的，本来不想理她，但突然间想到什么，眼珠一转，背着双手朝他们走了过去，一个个打量他们。 除了秦楠，另外几个她大多也都面熟，于是冲他们说道：“好久没见了呀，你们怎么都到这里来了，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算我一个。” 秦楠压低声音，对几个人说着什么，应该是在介绍兮兮的身份，然后语气得意地说道： “兮兮师妹，我们是受到总法堂的差遣，过来执行任务……具体的，就不好说了，你懂得。” 兮兮暗暗翻了个白眼，跟我这装什么独头蒜？ 就你，还总法堂的任务，估计连总法堂门朝哪都不知道吧？ 不过表面上，兮兮却是笑靥如花地看着她，“了解，那我就不问了，等你们办完事情，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土菜馆，味道特别不错。” “好啊！”秦楠一口答应，她不知道兮兮和陈羽的关系，能有机会结识兮兮这种真正的宗门精英弟子——甚至是核心弟子的培养对象，当然不会拒绝。 “那我们加个微信吧，上次忘了加，我扫你。” 等秦楠打开微信二维码，兮兮上去扫了一下，操作了一会，说道：“咦，怎么没反应啊，我再试下……” 接连扫了三次，都没成功。 旁边古浩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冲兮兮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是在故意耽误我们的时间吧。” “你这个话说的，我为什么要耽误你们的时间？” “因为，你跟陈羽是一伙的啊。” 古浩这话，令秦楠等人都吃了一惊，显然，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 古浩继续说道：“陈羽，此刻去山洞里救人了，而你却在这站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被他留在这里垫后的吧。” 意图被识破，兮兮却面不改色地说道：“所以呢，你要连我一块杀了吗？” 不等古浩开口，她接着说道：“实话跟你说，我刚刚那个电话就是打给我师叔的，我告诉她，我看到你们上山了，并且你们可能要给我动手……假如我回不去，那一定是死在你们手上，让她帮我报仇。” 兮兮往嘴里塞了一颗松子，用力嗑开，发出咔嚓一声，“怎么样，要动手吗？” 她故意这么说，是为自己留下退路，否则她还真有点担心古浩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将自己杀人灭口——毕竟他身边的几个，跟他都是一伙的，就算杀了自己，只要他们几个拒不承认，就算事后自己的宗门追究起来，也拿他们没办法。 果然，古浩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却是淡淡笑道：“兮兮师妹说笑了，我哪敢对你动手，你可是普陀山的‘门宠’，几位师太的掌上明珠……” 虽然这话有调侃的意思，但也是实话。 他不敢。 如果他真的杀了兮兮这个未来的普陀山牌面人物，普陀山必定会跟他不死不休，到那时候，只怕是他背后的势力也会把它当做一枚弃子交出来。 就算是他师傅圆通禅师，也保不住他。 “不过，我很纳闷，一个你，一个李牧——据说还有九华山的灵峰，你们都是命门精英，为什么跟陈羽这种下三滥的民间散修搞在一起，不觉得自降身份吗？” “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 兮兮作出长篇大论的样子，目光从秦楠的脸上掠过时，眉头却是一皱，“咦，你嘴巴这怎么回事，是口红没擦好吗？” 她一边说着，朝秦楠脸上摸去。 第422章 不疼了3 爱美之心，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秦岚这种对自己形象特别在意的美女，听见兮兮的话，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梳妆镜，想要照镜子看看自己嘴巴怎么回事。 “别动！” 古浩却是瞬间反应了过来，纵身上前，试图阻拦兮兮。 但兮兮的手，原本已经伸到了秦楠的脸上，下一刻，她突然一个转身，手紧紧地扣住了秦楠的脖子，一脚踢在秦楠左腿的膝盖后面，力道之大，秦楠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时候，古浩捏了法诀的手，几乎快要打在兮兮后背上了——他的确不敢杀了兮兮，但不代表他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对自己的女人下手，大不了，就像对李牧那样，将她擒住，在事情结束之前限制她的行动。 这样，也算是处理了一个潜在的敌人，毕竟他跟陈羽是一伙的。 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接触到兮兮后背的瞬间，兮兮已经完成了对秦楠的控制，将她身子一转，正面对着古浩。古浩差点一掌打在秦楠身上，当下只好收手，愤怒地望着兮兮。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兮兮歪着头想了一下，“我想干的事情可多了，我想徒步穿越华夏，吃遍每个地方的美食，还想跟喜欢的人一起爬上珠穆朗玛峰，在山顶吃一顿烧烤……嗯，所以你问的，是哪一件事呢？” 古浩一张脸憋得铁青，冷冷地说道：“你这么做，会让我们两家都很尴尬。” “还好吧，反正我不尴尬就行。” 兮兮得意地捏了捏秦楠的脖子，冲他挑了挑眉毛。 秦楠的实力，本来就不如她，此刻被她这样制住，真的一动都不敢动。 “我不相信你敢杀了她！” 古浩阴沉着脸，一步步往前走了过来。 兮兮二话没说，直接加大了捏住秦楠喉咙的力度，秦楠疼得惨叫起来，但很快就叫不出来了，因为气管被捏住，她一张脸憋得铁青，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古浩。 “我为什么不敢杀她？”兮兮依旧一副纯真脸，看着古浩。 “峨眉山，是一个很大的门派，与我普陀山相当，但她在峨眉山的地位……你也清楚的，否则人家何必抱你的大腿？不错，我杀了她，峨眉山肯定会来找麻烦，但我师父和几个师叔，一定会将我保下来。” “至于你古浩，你所能动用的资源，包括你的宗门，会不会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主持公道，非要杀了我偿命不可？” 听见这话，古浩的一颗心在往下沉。 他知道，兮兮说的没错，法术公会——至少是目前的法术公会，所谓的正义，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兮兮与秦楠的身份差距太大，面对普陀山这样一个法界顶级门派，没有人会主持所谓的公道。 包括秦楠自己的宗门——峨眉山，也断然不会为了她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弟子，非要去逼死普陀山的一位未来核心人物。 “你到底想怎么样？”古浩的口气稍微软了下来。 “阻止你们进山洞，等陈羽出来，我自然会放了她。” “这不可能！” 古浩一口拒绝。 “随便你啊。”兮兮吐了吐舌头，“反正你只要上前一步，我立刻杀了她。” “行，我听你的。” 没想到古浩竟然一口答应，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这一行为，也让兮兮感到了不对劲，刚想说什么，突然脑后生风，有一股气息正在接近。 她想也没想，便又扯着秦楠转身，让她躺在前面。 一股气劲，打在秦楠肩膀上，却从她身体中穿过，连同兮兮一起击中了。 兮兮只觉得右臂一麻，原本捏着秦楠脖子的那只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兮兮刚要爬起来，却是一道人影迎面扑来，一只手伸在前面，捏着法诀。 手还没到，兮兮已经感觉到了强大的法力，情急之中，只好抬手跟他对了一掌。 噗嗤！ 兮兮的身体直接倒飞出去，再次砸在了地上，胸中的血气直冲喉咙，令她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下一刻，那人影又飞快地掠了过来，不等兮兮缓过一口气来，一只手掌在她左右两边肩膀上分别重重地拍了一下，封锁住了她双臂的经脉。 ——这也是法界常见的封印手法，不管哪个门派的法师，作法都是要靠双手，双臂的经脉被封，法力无法汇聚到双手上，便不能作法。 但除了双手不便，身体其余位置行动自如，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这一手，也是来人特意留了余地，否则只要在她丹田上拍一下，整个人都会暂时瘫痪，什么都干不了。 “是你！” 兮兮看清楚面前站着的光头男子，正是圆通禅师。 这就难怪了。 自己只是禅师巅峰，而人家至少罗汉中境——甚至更高，差距太大了，又是被偷袭，会有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奇怪。 兮兮也不恼，仍然笑着，冲他说道：“你这个做师父的不容易啊，这种事也要你亲自动手。” “是啊。”圆通禅师深感赞同地点点头，然后不满地撇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古浩，接着冲兮兮说道： “我只封了你双臂的经脉，也不算伤你，谈不上以大欺小，你好好歇着吧，等我们办完事，就放了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亲自送你回普陀山。” 圆通禅师对她，倒是保留了一丝客气：既然不杀了她，也没必要太过得罪她。 “好啊。”兮兮伸手从兜里摸了一根棒棒糖，含进了嘴里——经脉被封，只是阻隔了法力的流通，普通的行为还可以做到的。 “快去吧，记住不要莽撞，目的是杀人，不是比武！把你心中那个幼稚的单挑的想法放下！” 圆通禅师看了兮兮一眼，转身走到古浩身边，冲他吩咐道。 （过年啦，除夕前夜还在努力写到凌晨，青子也尽力了，总算比平时多更了一章，过年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放个假，修养下身体（腱鞘炎肩周炎腰间盘突出……祝大家虎年大吉，上班的多发工资，上学的做题超神，青子会念经为大家祈福，为大家带来好的气运！我们明年再见啦！嗯最多休息两三天……） 第423章 抱大腿？ 圆通禅师看了兮兮一眼，转身走到古浩身边，冲他吩咐道。 接着又让他安排一个人，看着兮兮，便好像很着急似的，朝山顶方向快步离去了。 “你们……”古浩看着身边几人，正想分配一个人留下看守兮兮，秦楠自告奋勇地说道：“浩哥，我来看着她，我实力差，跟你们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古浩有点犹豫。 秦楠知道他担心什么，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我分得清轻重。” 古浩这才点点头，带着大伙走进了小庙。 眼看他进去，秦楠这才转过身，在兮兮面前蹲下，冷冷地看着她。 兮兮还在若无其事地往嘴里填着瓜子。 “兮兮师姐，你可真让我失望，我本来还想结交你，结果你拿我当人质……”秦楠万起嘴角笑了笑，“不过，你也是没想到吧，才一眨眼的工夫，咱们的身份就对调了，你现在可是犯在我手上。” “如果你求我，我或许会考虑放过你，不然……我是不敢杀你，但可以玩一些有趣的游戏，例如……” 她眼珠一转，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一支口红，拧开盖子，伸到兮兮眼前，“你样子这么萌，如果画上胡须和眼袋，一定特别像一只奶萌奶萌的小老虎……” 兮兮不仅不怕，反而把脸凑了过去，“那你快来吧，我也很期待呢，别说老虎，只要你喜欢，就算把我扒光了，在我身上写满‘正’字，我都不怕。” 她这反应，倒是让秦楠愣住了，皱眉说道：“你是故意这样说，好让我失去兴趣？” “那你就试试，我感觉……我刚才的提议也不错，来吧。” 兮兮说着，自己把外衣的两边领子往边上扒了扒，凑到她面前。 秦楠懵了。 她……真的不怕？ 秦楠猛地想起，曾听不少人说过，这个兮兮，是个奇怪的人，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但之前的经历，又让她实在不忿，当下决定简单粗暴点，于是抬起手，打算给她几巴掌再说。 “这样，你可以解恨吗？” 兮兮看她举起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笑着说道，“不过，你想过后果没有？我这人很好说话，但如果认准了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要弄死他的。” 秦楠一滞，手也悬在了半空中，随后得意地笑道：“原来你也怕了，我还以为你真什么都不怕呢。” “我怕不怕不重要，后果，很重要。” 兮兮嗑着瓜子，慢吞吞地说：“如果我要对付你，你觉得，谁能保的住你，你的宗门就不用说了，古浩？你真觉得他是个大腿？” “就算是个大腿，你确定你能抱的稳，他刚才的表现，你还看不明白吗？” “什么表现？”秦楠本能地问了一声，随即冷哼道：“你别想挑拨我们的关系，他刚才的表现，明明很在乎我……” “如果真在乎你，我跟他谈条件的时候，他就答应了，至少不该一口拒绝，当时，你的小命可是在我手上捏着……是进洞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秦楠目光转动，悬在半空中的手也放了下来。 兮兮趁热打铁地说：“还有他师父……当时我已经用你挡在前面，秃驴为了制住我，连你一块打伤，这还不说，他难道一点都不怕，我万一激动起来，真杀了你？” “这……”秦楠显然被她说动了，摇着头，喃喃说道：“可那是他师父，并不是他。” “别自我安慰了，古浩，是他唯一的嫡传弟子，如果古浩真的在乎你，把你当未来的媳妇看待，你觉得他师父会这么对你吗？” “你对古浩来说， 只是一个玩物，玩玩就丢了，相信我，他不可能对你动真情的……” 这话……就诛心了。 秦楠愣了愣，想起之前跟古浩交往的一些细节，越觉得兮兮讲的是真的……当下颓然坐倒在地上，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就破防了？ 真是个没脑子的，怪不得只能当花瓶…… 兮兮往回咽下了一大堆准备好的台词，上前搂着秦楠的肩膀，柔声说道：“小姐姐，听我的，你这样抱大腿是没用的，就算给你抱到，人家也不会真的在乎你……” …… 山洞下方。 就在地面上发生冲突的时候，陈羽等人与长白中妖人的战斗局面，也发生了变化。 先前，在被陈羽他们斩杀了几个妖人之后，剩余的妖人却是没有再进行围攻，而是在那个首领的命令下，且战且退，朝着通往地面的山洞入口处退去，似乎想要阻挡陈羽等人逃走。 陈羽三人自然也想早点回到地面，奈何妖人的数量太多，哪怕陈羽全力出手，连着杀伤了好几个妖人，可还是挡不住剩余的那些退守到了山洞之中。 山洞本来就很狭窄，妖人的体型又比正常人高大，进入山洞之后，他们更是放弃了进攻，利用四周的岩壁作为防御，让陈羽的攻势威力大减，很是难受。 “这条路怕是不通了，不然，咱们找找有没有别的出路？” 清霜背着白露，绕着偌大的石室慢慢探寻起来，陈羽本来觉得他是白费劲——如果这里还有别的通道，那些妖人又何必死守在他们来的那条山洞里，人家不比你对这地方了解。 没想到打脸的是，清霜在石室的另一头，还真的发现了一道石门，大声叫着让陈羽过去看。 这是一道镶嵌在岩石上的门，拱形，有两米多高，几乎严丝合缝地扣在岩壁上。就连力气最大的胡杰上去推了半天，仍然纹丝不动。 “确定这是门，不是一个形状像门的装饰之类？” 陈羽沉吟着，突然想到一个能够验证的办法，转头看了一眼石室对面的山洞入口，那些妖人都还躲在里头，看来是打算死守了，进去后就一个都没有出来过。 于是他让胡杰和清霜保护自己一下，走到他们身后的墙角，靠在地上，接着操控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身体，朝着石门飞去。 第424章 铁锹拍脑袋1 他想的办法很简单：用灵魂的形态，穿过这道石门，去看一看后面是不是真的有出口。 毕竟灵魂是可以穿过人间大部分物体，虽然穿过墙壁这种障碍物，需要消耗一定的魂力，这也是为什么在不少灵异事件中，鬼魂更愿意走窗户和门进入房间，魂力对大部分普通鬼魂来说，还是很珍贵的。 然而当陈羽操控着灵魂，接触到石门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弹了回来。 陈羽震惊之下，以灵体形态朝石门望去，只见石门上蒙着一层浓浓的黑气，黑气的中心，是一个巴掌大的圆形，朝着四周汩汩流淌着黑气。 看上去，就像一个正在射出光芒的太阳。 “这是……某种结界？” 陈羽的灵魂再一次上前，尝试穿过石门，但坚持了一会，他就放弃了，又试了试石门旁边的岩壁，同样被这股力量所覆盖。 也就是说，这处结界，是以整个石室为整体的？ 望着石门，陈宇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莽下去，而是让灵魂回到了身体之中。 以他的魂力，想要强行突破石门的结界，也不是没有希望做到，但这样会消耗巨大的魂力，后面还要不要跟人打架了？ 灵魂归位之后，陈羽站起来，一边跟两个伙伴说出自己的发现，一边来到了石门旁边，肉眼看上去，石门上面的黑气，已经隐匿不见了。 手摸上去，也察觉不到结界的存在，感觉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所以，这是一个只针对灵体的结界？” 如果这是布置结界的人，特意如此设置，好让灵体无法出去探路，这等缜密的心思，就有些可怕了。 在石门上，陈羽找到了之前看到的释放能量的那个圆圈，是一圈刻在石门上的凹痕，寥寥数笔，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有点像一个圆圈中加上了一个抽象的五芒星。 离远一点看，整个又有点像是一张脸。 陈羽心中咯噔了一下，这幅图像，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过眼下的局面，可是来不及让他思考太多，既然石门出不去，那还是只能原路返回…… 虽然那些长白宗妖人，一直缩在上面的山洞里不出来，但陈羽总感觉不安。 他怀疑，这些妖人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回到山洞跟前，陈羽往山洞里瞅了一眼，因为那些妖人都叠在一起，也看不到后方的情况，只是隐约能听到一个很粗的嗓子，在碎碎念的什么，声音抑扬顿挫，有一种唱诗班的感觉。 这种吟唱，也给了陈羽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惜视线受阻，只能从人缝里看到，在很靠后面的位置，有奇怪的火光一闪一闪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羽神，这声音，怎么那么像那些教徒啊！”胡杰拉着陈羽的胳膊，战战兢兢说道。 陈羽一怔，“什么教徒？” “就是伶仃镇上遇到的那些，我当时跟你后面的，在那个什么祭坛外面，那些教徒就是这么吟唱的啊……真的很像！” 梵社！ 陈羽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怪不得自己听着这么熟悉，这吟唱声，可不就是跟梵社的教徒唱的差不多吗。 还有石门上那块结界的印记，他也一下想了起来，当时在梵社的老巢里，似乎也看过一模一样的…… 虽然记忆有点模糊，他不敢确定，但连胡杰也听出来了，那就绝不是巧合。 梵社，伶仃镇的梵社！ 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相似的印记！？ 这些长白宗妖人，难道跟梵社还能扯上关系？ 陈羽的内心，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陈师兄，你们说的……那是什么？”清霜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先不说这个了，抓紧想办法出去！” 陈羽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不管是不是跟梵社有关，也得先离开这里，才能调查下去。 看着山洞上方忽明忽暗的火光，他内心越发产生一种不好的感觉，他猜测，八成是那个长白宗的首领在鼓捣什么幺蛾子。 不管是什么，都得赶快阻止它！ 但看了一眼在山洞里站的密密麻麻的妖人，陈羽眉头皱了起来。 正面硬刚的话，一次最多只能干倒一个，法力消耗不说，也太耗时间了，其实这种情况，开天咒倒是好的选择，道剑飞出去，能像穿糖葫芦一样一下穿死好几个。 但问题是，像开天咒这种大杀器，对法器造成的压力很大，就像热武器如果持续开火，也会造成枪管过热、需要冷却一样，自己这把三段光的古铜刀剑，使用一次开天咒之后，至少要冷却十分钟，才能使用下一次，不然很容易崩溃。 眼下距离刚刚使用开天咒，也才过去了五六分钟左右，“技能CD”还没到。 想了一想，陈羽一把将胡杰拉了过来，给他下了一个命令，胡杰听完，犹豫着说道：“这能行吗，我力气很大是不错，但这些可是妖怪啊，我法力毕竟太弱了……” “力气大就够了，有我呢！” 陈羽说着，摸出一张空白符纸，贴在胡杰后脖颈上，然后划破指尖，在上面飞快的画了几笔，一边咒语念过，灵符末端开始燃烧起一抹绿色的火焰。 产生的光芒，却是向下渗入了胡杰的身体之中。 “羽神，我怎么感觉有一股热气，在往……往丹田的位置钻啊？” “这是精纯法力！我通过‘化灵符’，将我的法力抽了两成，转移到你身上了，你尝试引导它，灌注到你手臂上！” 胡杰照着试了一下，顿时两眼放光地说：“我我我感觉双臂充满了力气！” “那就对了，上吧！让你提前体验一下法师有多猛！” “好，不过……” 胡杰讪笑起来，“两层法力，是不是太少了点，不然你多给我点？” “你丹田都没成型，再多你就爆体了，我两成法力，差不多也相当于真人境界了！别磨叽了，快上吧！” 胡杰这才不再犹豫，将双手袖子挽到手肘处，双手紧握着铁锹，望着山洞里的妖人，眼中露出狰狞邪恶之色。 第425章 伶仃镇的梵社？1 往前快跑两步，高高举起铁锹，照着对面那个妖人用力拍了下去。 那妖人身后就是同伴，躲也没地方躲，眼看着铁锹落下，只好交叉着抬起双臂，希望能架住这一击。 结果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妖人的两根手臂尽数折断，金属锹头往下的力道却是一点不减，咚的一声砸在他天灵盖上，霎时间，妖人头骨崩裂，脑浆顺着裂缝就流了下来。 妖人的两只眼睛，却还死死地瞪着胡杰，眼中保持着不可思议的神色，缓缓地倒了下去。 “我擦，这还是我吗……” 胡杰自己也被自己的力气给吓到了。 “快点接着上，别耽误时间！还想不想加钱了！” 陈羽推了他一把，对于刚才那一击的效果，他一点不感到吃惊。 这也是他选择转移两成法力给胡杰的原因，自己的法力，加上胡杰的力气，在眼下这种局面，能够发挥出特别大的效果。 如果是自己硬撑的话，固然也能一路杀过去，但法力的消耗就太大了。 胡杰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再次举起铁锹，对着后面的一个妖人挥了出去，这次他没有用拍的，而是把锹头竖了起来，让刃口朝下，像关刀一样斩了下去。 虽然铁锹拍碎脑袋的感觉，更加带劲，但是这样挥砍起来更加省力。 因为有前车之鉴，眼前这个妖人没有选择用手臂去挡，而是主动抬起双手，试图抓住铁锹，结果它也成功了，但铁锹的力道实在太大，直接将他的双手压下去，锋刃砍在脑壳上，直接将脑袋削掉了一大半。 妖人直直地跪在了地上，gg了。 “我擦，爽啊！” 胡杰挥起铁锹，又朝第三个冲过去。 前面两个同伴的惨死，让这一位意识到了面前这个胖子的威力，根本不敢硬抗，但由于两边是岩石，身后又有同伴顶着，实在无处可躲，面对下落的铁锹，他选择了主动出击，试图在铁锹落下之前，冲到这个胖子面前，先把他弄死再说，但他忽略了胖子身边，还有一个一直在观察战局的帮手—— 因为有胡杰在中间隔着，道剑的长度不够直接刺到对方，于是陈羽选择了用腿——他扶着旁边的岩壁，一脚踹在了妖人的肚子上，直接将他蹬了回去，撞在了后面的同伴身上。 这个倒霉的家伙刚反弹回来，胡杰手中的铁锹已经落下了，直接将脑袋劈开了一半…… 之后，两人继续这样配合，只要是试图冲过来的，陈宇就负责把人踹回去，然后胡杰用铁锹挥砍，原本这些妖人占据了山洞，靠着两边的岩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此刻，这种防御的优势，在胡杰的“长兵器”攻击，以及陈羽的帮衬下，反而成为了劣势。 就这样，这群妖人非常憋屈地被两人一路干掉了好些个，起初胡杰还有点胆怯，随着被自己劈死的妖人多了起来，他也是打出了自信，越打越亢奋，攻势也越发凶猛起来。 两人一路清到了通往山洞主干道的岔路口，这个时候，一股烟雾迎面飘了过来，夹杂着一股刺鼻的气味——中间还夹着恶臭。 陈羽分辨出其中有艾草、鱼腥草和赤石脂等几种熟悉的法药，至于那股恶臭，则无法分辨来历。 疑惑之下，陈羽透过挡在前方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妖人中间的缝隙，朝后面看去。 果然，是那个首领在捣鬼。 只见他盘膝坐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不停地转动手指，口中也是念念有词。 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只好像香笼的东西，里面燃烧着一束青色的火焰，不断散发出浓烟。 应该是被施展了什么巫术，烟全都朝着自己所在的山洞岔道飘了过来。 这烟，一定有什么问题！ 陈羽急忙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结果除了呛人一点之外，好像对身体没什么影响？ “或许，是那种慢性的伤害，还没有显现出来？” 总不能他安排了这么多，手下在前面挡着送死，自己在这无聊烧火玩吧？ “你躲开！” 陈羽将胡杰推开到一边，举起道剑，对着前方最后几个拦路的妖人，再一次施展出了开天咒—— 保存了那么久的实力，就是要用在这关键的时候。 不管那个首领在鼓捣什么，都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 “噗呲、噗呲——” 在开天咒的加持下，道剑连续贯穿了三个妖人的身体，余势不减地朝着那个首领的脑袋飞去。 首领这才抬起了脑袋，双手合在胸前，然后做了一个像《赌神》里的周润法横着洗牌的动作——双手朝左右拉开，中间却是有一股绿色的光华，好像火焰一样悬在空中，竟然托住了朝自己飞来的道剑。 道剑悬停在空中，等到力道化尽，道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我去，这老头挺能啊，他的手下不都是物理攻击吗，他咋还会魔法攻击呢？” 胡杰在一旁惊讶地说道。 陈羽倒是没空想太多，飞身上前，用脚一踏剑柄，道剑被弹了起来，正好用手抓住，接着他飞快地贴了三张灵符上去，激活之后，径直朝面前的妖人首领刺去。 这一套动作，陈羽一气呵成，速度之快，超过了妖人首领反应的时间，当下他匆忙后退，双手一翻，将之前那股用来阻挡道剑的绿色氤氲，汇集成了一个光球，再次朝着身前推了过来。 道剑捅进光球的瞬间，陈羽感到一股绵软但却韧性十足的力量，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泡泡糖，将道剑整个吸住了，前进不得，连想要拔出来都很不容易。 “这老梆子，有点东西啊！” 陈羽口中念咒，将贴在剑身上的三张灵符一起激活，用力摇晃起来，靠着强大的法力，竟然将绿波荡开了一些空隙，道剑一贯而入，朝妖人首领的面门刺去。 妖人首领显然没料到他能这么快突破自己的防御手段，但他反应很快，往后一个翻滚，躲过了道剑的袭击，然后也不恋战，飞快地朝着上方的山洞跑去。、 第426章 伶仃镇的梵社？2 陈宇纵身追赶，一边从腰带中摸出了一张提前画好的“紫府灭灵符”，随着念动咒语，灵符在掌心燃烧起来，化作了一团凝固状的紫气。 接着，陈羽借助山洞转角处的地势，几乎是飞檐走壁一般，顺着岩壁的侧面，以最近的距离飞射出去。 眨眼间，便追到了妖人首领的身后，手中那团紫气，径直朝他后脑勺上拍去。 意识到危险的妖人首领，急忙转身，面目狰狞地望着陈羽，似乎对陈羽的穷追不舍十分愤慨。 但眼下局面，逃是逃不掉了，妖人首领也只能抬起双手，想要硬接这一招。 他的双手，被一股猩红色的气体所包围着——与之前他那些精英手下的攻击方式一样，陈羽后来跟他们打过才知道，这猩红的气体，是实质化的妖气。 不过光是肉眼看上去，妖人首领掌心的猩红气体，比之前那些“精英怪”要浓烈的多。 这老家伙，应该也是使出全力了。 陈羽倒不虚他，身为地仙境界的自己，假如也不是这位对手的话，那真的就可以躺平等死了，其余的一切也不要想了。 砰！ 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在陈羽手掌张裂开，紫气一瞬间被击得粉碎。 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雷电，击打在他手掌上。 那股强大的力量，生生将他向后逼退了好几步，陈羽顿时感到整条手臂都酸麻不堪。 定了定神，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朝对面看去—— 妖人首领，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只不过，刚才扛住自己的袭击、并且将他击退的，并不是这一位，而是他身边突然出现的一个男子。 这人的手中，还捏着一张正在燃烧的灵符，同样目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想不到，你实力还真不错，硬抗了我一记‘五雷真诀’，居然没有受伤。” 他把手掌凑到嘴边，轻轻吹掉了手上燃烧殆尽的灵符的灰烬，这一动作，真的是装的一手好笔。 然后，他冲陈羽淡淡一笑，接着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用了几成法力，七成，还是八成？” 陈羽没有回答，而是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笑里藏刀的男子，虽然之前有了兮兮的提醒，知道他们的到来，但他的确没想到，这帮人来的这么快，眼前这位冲自己冷笑的男子，正是来自五台山的古浩、圆通禅师的嫡传弟子。 那个早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踩在脚下摩擦的男子。 在他身后，还站着好几个法师模样的人，都是男的，看上去也都二十多岁，其中有一个陈羽有点面熟，很快想起来，是上次在杨寒的店里见过一面的，古浩带去的两个男性同伴之一。 好像是个茅山南宗的弟子。 另一个玄刚，日前已经惨死在自己手上了…… “怎么，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吗？”古浩看着陈羽，露出了歪嘴龙王一样的微笑。 陈羽还是没回答，他在回想之前跟古浩交手的那一下——那就是，传说中的“五雷真诀”？ 说起来，从出道至今，陈羽虽然杀过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但跟法师之间的战斗，却是不多，也就是来到淮上县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要经常被这些讨厌的家伙挑战——他对很多法术的了解，仅限于典籍和师父的讲述。 五雷真诀，不是一般的法术，而是道门最为有名的几门法术之一，关于五雷真诀的来历，就扯的比较远了，让陈羽纳闷的是，古浩不是五台山僧人吗，他一个佛门弟子，怎么修炼起了道门法术？ 并且，还是传说级别的法术。 “怪不得，刚才我用了四成法力，居然一下子就被化解了……” “古浩，你就是古浩！” 一直跟在陈羽身后、背着白露的清霜，大声叫了起来，“你不是淮王市法堂的人吗，怎么跟这群妖人搅在一起，你们这么做，可是要被公会开除名籍的！” 他虽然说的义愤填膺，但陈羽听着，却是无奈苦笑。 尽管刚见到古浩等人时，自己是有点吃惊，但他很快就想清楚了这背后的关系——白露在卖卤肉那个老头家里遭受围攻时、所听到的妖人首领口中的“那一位”的命令，正是圆通禅师。 这整件事的主使，就是他。 之前自己还纳闷，这群妖人为什么要把白露抓到山洞里来，现在，陈羽算是明白了，他们这么做，正是为了布置陷阱，然后引自己前来救人，从而将他们几个一网打尽…… 只是没想到聪明的白露留下了一抹残魂，在她指引下，自己很快赶了过来，妖人们的“陷阱”，还没有布置好，这才有了之前仓促混战的经过。 古浩他们，应该是在长白宗妖人抓到白露、联系圆通禅师后，被他派过来绞杀自己的。 人家都站着这里了，像清霜刚才质问的那番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果然，古浩扫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呢，但有一点，我们特意前来，与别人无关，只是为了抓捕陈羽——此人在不久之前，杀死了来自珞珈山的玄刚禅师，罪大恶极……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大可以跟你上级汇报，不过前提是……你能出得去。” “陈羽，你杀我师兄，难道真当我们珞珈山无人吗！听说你自称要打遍法界二代弟子，那么先过了我这关吧！” 古浩身后，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往前走了一步，恶狠狠地瞪着陈羽，眼看着就要冲上去。 不用说，他自然是珞珈山弟子。 八成，他是被圆通禅师专门请来、特意让自己扩大仇恨用的…… 陈羽一下就想到了背后的利益牵扯，不得不说，圆通禅师这一手，是真的黑。 古浩伸手拦住这位珞珈山弟子，笑着说：“玄苦师弟，不要着急，李师兄还惦记着为茅山清理门户，他都没动手呢。” 那位李姓道士，便是陈羽在杨寒店里见过的那个，听见古浩的话，也冲陈羽露出阴冷的微笑，傲然说道： “陈羽，我不知你北宗弟子的身份是真是假，但北宗毕竟也属于我茅山一脉，你既然自称是，那我便当你是了，是你自封经脉，跟我回山请罪呢，还是要我动手绑你走。” 第427章 困兽1 “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陈羽淡淡说道，“我答应过我师父，有朝一日，一定会踏平茅山的九霄万福宫！” 李姓道士，和古浩等人，听见这话，一下都愣住了，随即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憋不住地一起大笑出声。 你虽然是北宗弟子，但毕竟也属 说完， 既然他们人都来了，清霜刚才说的那番话，就是一番废话。 那位茅山的李姓道士，还想说什么，突然间，陈羽后脚往地上一蹬，如箭一般朝他射了出去。 ——那一股被长白宗妖人首领鼓捣出来的浓烟，已经让陈羽身体感到了某种不适，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但终归一定是出了问题。 浓烟，是顺着山洞往下吹的，古浩他们站在上风口，自然可以气定神闲地扯东拉西，陈羽可不能跟他们一样越耗下去，那样只会对自己越发不利。 “有趣，有我们几个在这，你居然还敢主动上来送死！” 古浩笑着，又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灵符，灵符是紫色的，在白、黄、青、赤、紫五色之中，属于最高等级，制作起来，乃是在普通黄裱纸的基础上，加入了辰砂、血玛瑙等法药，凝固之后，便显示出这种紫红色。 紫符，是专门用来施展一些高阶的法术，也只有天师以上境界才能够使用。 因此在法界，紫符又被称为天师符。 古浩拿出紫符，还是要施展他的五雷真诀，却见边上的那位李姓道士往前走了一步，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古师兄休息下，还是让我这个茅山弟子来清理门户吧。” “也好。” 古浩笑着退到一边去。 只见李姓道士从身后背包里，飞快地取出了一个物件，凌空一抖，却是一条大概一米多长的绳子，粗细如一般麻绳差不多。 “天地法相，兵火力光，乾坤有法，捆神束仙，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语念过，这根“麻绳”仿佛被输入了力量，噌的一下立起来，笔直地悬停在空中。 李姓道士轻轻挥舞着手臂，“麻绳”便随之朝着相应的方向移动，在他身前组成了一个“令”字，通体焕发出金色的光芒。 “这是……捆仙绳？！” 在他身后，几个法师眼望着麻绳，惊叫起来。 捆仙绳？ 陈羽心中也是一怔，这是传说中的神器啊，号称“茅山六大神器”之一，据说，这捆仙绳原本是紫薇大帝所有，当年还没有修成正果的许慎许真君，为了对付铁背虬龙，特意将他从紫薇大帝手中请了过来。 与铁背虬龙那一战之宏伟，为后世法界所仰望，最终，许真君能够擒杀铁背虬龙，这捆仙绳便是起到了关键作用。 后来，这捆仙绳便留在了许真君手中，他荣登仙位后，便将其传给了后人，后来不知怎么，辗转来到了茅山，与七星龙泉剑等神器一起，成为了茅山镇山之宝。 即便在九段光法器之中，捆仙绳也属于最顶尖的那一类至宝。 看着眼前这一条悬停在半空中的绳套，陈羽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疑惑，倒不是对于捆仙绳本身，而是……如果这是真的，这李姓道士 ，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有资格将它戴在身上？ 但眼下的局面，容不得他思考太多，一咬牙，陈羽将道剑递了出去——就算是真的捆仙绳，也只能碰一下了。 剑锋与捆仙绳接触的瞬间，陈羽先是感受到一股庞然大力，将剑锋牢牢托住，随后，那捆仙绳突然改变了形状，如蛇一般，顺着剑刃盘旋而上。 陈羽心中一震，体内法力瞬间灌注到道剑上，将其灵力发挥到了极致。 一股清光，从剑锋上溢出，阻挡住了捆仙绳向上攀援的势头。 “你是天师巅峰境界？” 正在操控捆仙绳的李姓道士，有些诧异地看了陈羽一眼，高声说道。 陈羽没有理会，通过手中道剑与捆仙绳的接触，他的神识，仿佛被一下子卷到了一个奇妙的力场之中。 力场，以道剑为中心，进行着缓慢的旋转，一股恐怖的力量，从中间不断流出，涌向道剑。 陈羽尝试着摆脱这股力量的纠缠，当即静下心来，努力感知力场的源头。 不管是道门的符印、结界，还是佛门的法阵与神通，本质上都是一种力场。只要是力场，就会有力量的起始和终结，原则上，只要自身的实力足够强大，一旦找到力场的源头，就能将其切断……从而将整个力场破坏掉。 当然，这件事说来容易，但现实中很难做到，属于一种十分高端的法门—— 甚至，陈羽都怀疑是不是整个法界，只有自己一个人掌握了这种技能，这还真不是自傲，这个法门，是他师父用了几十年时间，所领悟到的最牛逼的东西。 偏偏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在师父的引导下，陈羽大概用了三年时间，在晋升到天师境界的那一刻，才真正掌握了它。 这法门，只能用在与法师的战斗中，用来破解对方的法术，副作用是——对精神力的耗损特别大。 一般情况下，陈羽极少会使用它，眼下也是急着逃生，面对捆仙绳造成的困境，不得不使用了一回。 然而，这百试百灵的法门，在捆仙绳面前，居然……失灵了。 “莫非，这就是顶级法器的可怕之处？即便使用它的，是一个实力不怎么样的人，依然能够发挥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真的……找不到这股力量的起始和终结吗？” 这力场看上去如此完美，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像一汪不断旋转的流水，每一处都是紧密相连在一起，分不清楚哪里是源头哪里是终结。 但陈羽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完美的东西。 不认输的他，当即投入更多的精神力，继续寻找起来……这个过程看似漫长，其实也不过就是十来秒钟。 眼看陈羽闭着眼睛，一副入定般的模样。 他身后的胡杰等人、包括他的对手们，纷纷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 第428章 困兽2 “死到临头了，还在故弄玄虚。” 等不及的古浩，捏着一张灵符朝陈羽走了过去，但刚迈了一步，就被捆仙绳强大的灵力给逼了回来——这传说级法器，一旦祭出，释放出的神威之强，哪怕是余威，强度也十分可怕。 李姓道士一边操控着捆仙绳，冲他笑道：“古师兄，别着急，管他在搞什么，我这捆仙绳，能削金碎玉，他若不撒手，待捆仙绳缠上手臂，就算是神仙，也要被抽干精魂……” 古浩等人听见这话，一个个盯着捆仙绳，眼看着它即将攀上陈羽的手臂时，突然间，捆仙绳向上盘旋的势头猛地一滞，陈羽，也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 他将更多法力灌注到道剑上，一时间金光大盛，几乎压制住了捆仙绳的灵力。 “这怎么可能！” 李姓道士失声叫了起来，古浩等人，也是一脸的惊悚。他们虽然不懂得捆仙绳的神妙，但这毕竟是九段光法器啊，陈羽看上去什么都没做，他是如何挡住捆仙绳的攻势的？ 原因，其实很简单，陈羽找到了立场的源头，或者说是破绽！随后他释放法力，以此为支点，暂时顶住了捆仙绳强大的攻势。 一击得手，陈羽正待灌入更多法力，一举冲破束缚，古浩却突然出走了——毕竟这不是一对一的切磋比武，而是生死之战。 古浩的任务，就是要把陈羽困死在山洞里，绝不允许让他有一线翻盘的机会！ 要不是之前摄于捆仙绳的威力，他早就要出手了。 当即，一道燃烧的灵符，携带着强大的气势，朝陈羽飞过去。 陈羽只好左手捏诀，结成了一个防御结界，挡在自己身前。 古浩的灵符，落在结界上，瞬间化作了一道雷霆，经久不衰地释放着威能、不断腐蚀着结界的力量。 眼看结界要支撑不住，陈羽只好灌注更多法力，对于捆仙绳那边的专注，自然就放松了一些。 “原来你隐藏了实力！” 古浩咬着牙，冷冷说道：“情报说，你是天师中境，但你真正的实力，却是天师巅峰境！怪不得你能击败玄刚和杨程他们……” 他话音刚落，陈羽突然感觉右手一凉，附近的法力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转头一看，那捆仙绳不知什么时候突破了自己的阻挡，继续盘旋而上，尖端已经接触到了自己的手背。 情急之中，陈羽只好放弃了道剑，连忙抽身后退了好几步。 咣当一声，古铜道剑落在地上，却立刻碎成了好几节，原本古铜色的剑身，此刻却变得如焦炭一般漆黑…… 这捆仙绳端的厉害，居然能把一个三段光法器，顷刻之间抽干灵力，变成脆弱的废金属！ 陈羽内心的震撼，无法形容。 “哈哈哈，你们茅山北宗这么穷的吗，你一个嫡传弟子，就拿一个三段光法器，就敢来闯荡江湖了？” 局面已定，李姓道士收起捆仙绳，一面对陈羽不遗余力地开启了嘲讽。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追击陈羽，而是在古浩的命令下，大家各自祭出一件法器，由他主持，布置起了一个法阵。 陈羽看到这一幕，也只是干着急——如今，自己连道剑都毁了，面对古浩这几个实力都挺强的法师，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不要说，还有那些没杀干净的长白宗妖人，数量也至少在二十个以上，在一旁虎视眈眈望着自己。 “……羽神，我怎么感觉身上有点冷啊，还有点头重脚轻……” 胡杰的声音，从后方不远处传来。 陈羽猛然想到了什么，感知了一下自己的魂力，果然，魂力虚弱了许多！ 这烟雾的伤害，不是针对人的身体，而是魂魄！ 魂力的减弱，短时间内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也因为此，他们才一直没察觉到真相。 但魂力减弱，对人的损害是致命的，毕竟人的肉身，是由神魂控制的，当魂力弱到一定程度，对身体的控制力也会跟着变弱，到最后魂力耗尽，人的三魂七魄便会离开身体，并且自动分解成为精魄，就像被诛灭了神魂一样。 “怪不得他们只是守住洞口，并不主动进攻我……” 陈羽恍然大悟，毕竟，能用更简单的方式解决对手，又何必费劲自己动手呢？ 这时候，古浩等人的法阵已经布置好了，几个人站在法阵的后面，笑盈盈地看着陈羽。 那只不断释放出浓烟的火盆，就在他们脚下，妖人的首领也重新坐回到地上，不断地往火盆里加着燃烧的材料，一边念着咒语。 浓烟不断产生，朝着陈羽几人持续不断地飘过来。 “走，先回去！” 陈羽毫不停留地转过身，叫上胡杰和清霜，回到了洞穴最下面的石室中。 因为地势比较低，离浓烟的源头也比较远，吸入的浓烟会相对少一点，也会减缓魂力的消耗。 但是这么做，无非也只是拖延一点时间而已，最后的结果都还是一样…… “陈师兄！” 清霜把仍然处在昏迷中的白露，小心地放在墙边，上来一把抓住陈羽的手，神情激动地说道，“陈师兄，是我们拖累你了，你的实力比我们强的多，你拼死一搏的话，未必没有一线机会能够逃出去，你没必要陪我们在这里等死啊！” “再说，假如你能拼死逃出去，找人帮忙的话，或许还能杀回来，把我们救出去！” 陈羽轻轻一笑，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自己是为了搭救白露，才陷入这种局面的。 他最后那句话，明显是为了帮自己减轻心理负担——古浩他们所在意甚至是忌惮的，只是自己一个人。 就算自己真能拼死逃出去，这帮人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到那时候哪怕他们随便派几只长白宗妖人进来，也能轻松将他们杀死…… 再说，就算自己出去，又上哪里去寻找帮手？兮兮和赤月？ 前者，可能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至于她的生命安全，陈羽还是放心的），赤月的话，就算能立刻赶来，以她的实力，也不是古浩等人的对手，无法改变眼前的局面。 第429章 捆仙绳1 这也是陈羽一直没召唤她过来的原因，不想她白白送死，事实上，赤月已经通过魂印，向他传输了好几次询问的信号，他一直没有回应。 “羽神，虽然我还是个处男，就这么死了，未免暴殄天物……但我也觉得，你可以搏一把……”胡杰也看着他，喃喃说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带你们回来不是等死的，还没到那一步，大家继续找一找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虽然之前已经搜查过一遍，确定这里是个死胡同，但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再试一试了。没准，会有奇迹发生呢？ 他自己则再次来到那座石门前面，如果真的有奇迹，最可能发生的地方，还是这座石门。 端详着石门上的印记，陈羽用了很多方法，试着去激活它，但是都没有反应。 或许，这只是一个图腾，并没有实际的作用？ “羽神，我感觉更冷了，好像手脚也不听使唤了……”胡杰无力地靠在角落里，抱着双臂，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便是烟雾的可怕之处，如果只是吸入后会损伤身体，那他们大可以灵魂出窍，毕竟灵魂是不用呼吸的，这样的话，身体也可以停止吸收烟雾。 然而，这烟雾损伤的是魂力，而且是接触式的，不管你吸入与否，只要魂魄与之接触，魂力就会被吸走……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陈羽自己虽然也受到了魂力减弱的影响，但他神魂强大，暂时还能撑得住。 清霜的情况也还好，只有胡杰……陈羽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他估计撑不了太久了，最多……十几分钟？ ………… 山洞外面。 古浩等人陆续走了出去，一个个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古师兄，咱们真的不用留下一个人看守法阵吗？” 一个法师走到古浩旁边，略有点担忧地说道。 “不必，”古浩信心满满地说，“我这星罗大阵，一旦成形，能自演阴阳，保持平衡，不需要在跟前守卫，再说，这法阵是集合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布置而成，那陈羽有多大能耐，能够硬闯出来？” 李姓道士跟着说道，“是啊，这山洞只有一个出口，我们守在这里也是一样，那下面烟雾弥漫的，多少也有点飘到我们这边，闻起来实在呛的慌。” 古浩点点头，愤愤地说道：“只是没法亲手杀死他，让我有点不爽。” 要不是入洞之前，师父特意嘱咐过，不可以意气用事，他没准真的会去找陈羽一对一决斗，亲手杀死他。 在洞口站了一会，几个人无聊地在寺庙里转悠起来，最后来到了破落的大殿之中。 “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姥姥吧？” 一个法师背着双手，仰头看着大殿中间那座木制的雕像。 这座雕像，虽然跟寺庙一样，因为年久失修而显得颓败不堪，但还是能大体看清楚五官——慈眉善目的外表之中，隐约还透着一股女性的柔美。 “你们说，这个姥姥会不会真的就长成这样子？”这个法师又补充了一句。 一时间，大家都转头看着古浩。 “看我干什么，我也没见过。”古浩摊了摊手，“不过听那帮长毛怪物说，这个姥姥，是长得很好看的。” “那古师兄可以考虑一下，收她做灵仆，日夜调教……” 一位法师，用略带因猥琐的口吻说道。 李姓道士立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朝不远处的山峰努了努嘴，笑道：“这话可不要乱说，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小心被她听到。” “怕什么，她现在修为尽失，便是古师兄一个人，八成都能对付得了她。” “这可不敢。” 古浩嘴上这么谦虚，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得意，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望着李姓道士，说道：“李师兄，我有点疑惑，你这捆仙绳，不是九段光法器吗，加上你境界与陈羽相当，都是天师巅峰，刚才为何差点被他翻盘？” 李姓道士笑道：“惭愧，一来，这捆仙绳我也是第一次用，对催动它的法门不是很熟悉，二来……” 他转头看了周围几人一眼，“几位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隐瞒了，我这捆仙绳，原本是九段光法器没错，甚至是传说级至宝，但据说是百年前，有一位先祖拿他斗过上古尸王，虽然成功将尸王杀死，但捆仙绳也被尸气所污染……”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捆仙绳从身后取了出来，给大家围观。 果然，在靠近绳子中间的位置，有一处黑色的印记，十分明显。 “这一段污痕，就连我茅山那位强大的先祖，也无法去除，它的存在，会影响法力的运行，造成一些不畅，虽然不影响大体使用，但威力也因此减弱了不少。如今这捆仙绳，威力只相当于一件七段光法器。” “几位想想也知道，若这捆仙绳完好无缺，以我的身份，哪里有资格得到它啊，怕是连见都见不到。” 众人恍然大悟，连说可惜。 就在这时，大殿外面，响起了一串脚步声，几人转头望去，没想到来的是秦楠。 “小楠，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看守那个谁吗，她人呢？” 古浩迎了上去，连忙问道。 “她……中途逃跑了。”秦楠咬着嘴唇，低头说道，“我没想到她那么狡猾，居然留了一手，趁我不注意，她打伤我逃走了。” “这点小事你都干不成，你——” 古浩狠狠瞪了她一眼，还想说什么，李姓道士打圆场说道：“算了，本来我们也是打算杀了陈羽之后，要放她走的，只要他没进山洞就行。” 古浩这才不说话了。 秦岚心中，却更加失望。 兮兮说的没错，古浩真正关心的，并不是自己……刚才自己明明说了被人打伤，他却问都不问一句自己伤得怎么样。 这时候，边上一个法师冲吴浩问道：“古师兄，咱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诛杀陈羽，算不上大事，只是我师父过分小心，担心事情从他那里传出去，引来强者竞争……所以刚才的行动，只是开胃菜，正餐，还要等到晚上……” 第430章 捆仙绳2 “到时候，我们杀进古墓，对付那位姥姥，师还需要仰仗各位出力。” 提到晚上的行动，古浩自己也是充满了期待，环视众人，说道：“几位放心，事成之后，我师父承诺的好处，会一样不少地奉上，另外，诸位也会赢得他的敬意，从此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一席话说得几个法师都兴奋起来，纷纷冲古浩拱手，说出各种表忠心的话来。 只有秦岚，目光有些复杂而落寞地站在一旁，默不出声。 ………… 山洞下方，石室之中。 烟雾，已经弥漫到连三五米之外的东西都看不到了，胡杰和清霜，奄奄一息地躺在墙角，清霜抱着白露，一边咳嗽着，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你说，陈师兄他成功闯出去了没有？” “我倒希望他成功，但是感觉……够呛。” 胡杰用衣袖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魂力的减弱，让他几乎连移动四肢的力气都没了，好在勉强还能开口说话。 清霜叹了口气，说道：“我倒希望他成功，并且不要再回来救我们了，他能活着……就挺好的，至于我……”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还在昏睡的白露，惨笑着说： “我们两个人，能死在一起，真的……挺好的。” “都快死了，就别秀恩爱了行吗，考虑过我吗？我还是个处男呢。” 清霜无奈地说道：“你不要总把这个挂在嘴边吧，很重要吗？” “当然！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第一次的场景，结果，咳咳……” 一股烟雾窜入口鼻中，胡杰又咳了起来，“我好后悔啊，当初学厨师的时候，有个服务员暗示过我，我给拒绝了，还不如当时就从了她……” “为什么拒绝呢？” “她让我给他孙子买个和平精英的模型枪，大盘鸡，正版的要上千块，我那时候没钱。” “一千块而已……你说啥？？孙子？？” 原本虚弱不堪的清霜，一下子振作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胡杰。 “啊，他是离婚的，孙子才几岁……而且她看上去，也没那么老，应该是结婚比较早……” 清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时间又过去了一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迎面走来，一直走到跟前，两人方才看清，来的是陈羽。 他浑身都是血，还湿漉漉地往下滴，模样看上去有点吓人。 “不行……” 一见面，陈羽就喘着气说道，“妖人太多了，杀不出去。” 他一面说，一面将一个东西扔在了地上。 那东西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来到胡杰身边，胡杰凑上去一看，居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圆圆睁着，好像在死死瞪着自己。 “这、这不是那个谁，他们的首领？” 胡杰失声叫起来。 陈羽点了一下头，之前，不甘心憋死在这里的他，又重新回到山洞上方，尝试着强行闯阵，如果不是那些长白宗妖人一起上来围攻他，未必不能成功， 最后的结果……是他斩杀了近乎一半的妖人，包括那位也没来得及逃走的首领。 然后，他也不得不退了回来。 将首领的头颅带走，并不是为了跟胡杰他们标榜战绩——人都要死了，装逼还有什么用？ 他是想借此激起那些妖人的怒火，会为了抢回首领的头颅，而一路跟过来，自己再将他们一个个斩杀…… 结果，这些妖人怂的很，竟然一个都没跟过来。 “陈师兄，你、你再回去试一试，能行的话，你就自己逃生……”清霜仍然不放弃对他的劝说。 陈羽摇摇头，再一次来到石门跟前，盘膝坐下，眉心中间，逐渐亮起了一块耀眼的光斑，看上去有点像《西游记》里的二郎神。 “元神出窍！” 清霜惊叫起来。“你是……地仙！！” 只有地仙境界，才拥有元神出窍的神通。 元神，就是魂核，乃是魂魄之中最为核心的神识所在，一般人的元神，是不具有任何力量的，但修到地仙境界后，元神就能以精神力为支撑，去做一些寻常做不到的事，甚至是战斗。 元神的力量，与魂魄息息相当，但相比魂魄的完全体，元神能做到真正的无形无相，就连法师也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 并且，不像魂魄那样，会被一些法术所克制——例如各种法阵。这一点，尤为重要。 想到这里，清霜也是立刻明白了，陈羽是想用元神去冲毁之前用魂魄没法冲破的、这座石室的结界。 “陈师兄，使不得！万一失败了，你——” “别乌鸦嘴！”陈羽翻了个白眼，但凡还能有别的办法，自己也不会这么干啊。 失败了，便是元神俱灭，连鬼都做不了。 假如成功勘破结界，他们的肉身虽然出不去，但魂魄都可以离开石室，逃过烟雾对魂力的腐蚀，之后，可以再想别的办法，未必没有生还的机会。 “假如我死了，算了……” 陈羽本想交代一下遗言，转念想到，如果自己挂了，他们肯定也会跟着凉凉，说遗言还有什么用…… 深吸一口气，陈羽闭上眼睛，正打算元神出窍，突然，隔着眼帘感受到了一股强光，射向自己的眼睛。 疑惑之下，睁眼一看，当场就愣住了： 石门上的那块疑似梵社的印记，居然明亮了起来！ 每个构成图案的线条，都放出了金色的光芒，接着，这些线条缓缓移动，仿佛变成了另外一幅图案。 “什么情况！” 饶是冷静如水的陈羽，也被眼前这一幕勾的心砰砰跳了起来，燃起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下一刻，这希望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 随着一道亮光从图腾上闪过，紧跟着“砰”的一道巨响，石门竟然被缓缓地推开了。 一道阳光照了进来。 随着新鲜空气的涌入，浓雾瞬间被驱散了许多，在黑暗中呆久了，乍一看到阳光，陈羽还有点不适应，于是用手挡在眼前，通过缝隙朝外面看去。 一个人影，从门外挤了进来。 在看到这人特貌特征的一瞬间，陈羽刚燃烧起来的希望几乎要熄灭了—— 进来的，居然是一只浑身长满白毛的长白宗妖人！ 第431章 壮阳符1 元神，就是魂核，乃是魂魄之中最为核心的神识所在，一般人的元神，是不具有任何力量的，但修到地仙境界后，元神就能以精神力为支撑，去做一些寻常做不到的事，甚至是战斗。 元神的力量，与魂魄息息相当，但相比魂魄的完全体，元神能做到真正的无形无相，就连法师也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 并且，不像魂魄那样，会被一些法术所克制——例如各种法阵。这一点，尤为重要。 想到这里，清霜也是立刻明白了，陈羽是想用元神去冲毁之前用魂魄没法冲破的、这座石室的结界。 “陈师兄，使不得！万一失败了，你——” “别乌鸦嘴！”陈羽翻了个白眼，但凡还能有别的办法，自己也不会这么干啊。 失败了，便是元神俱灭，连鬼都做不了。 假如成功勘破结界，他们的肉身虽然出不去，但魂魄都可以离开石室，逃过烟雾对魂力的腐蚀，之后，可以再想别的办法，未必没有生还的机会。 “假如我死了，算了……” 陈羽本想交代一下遗言，转念想到，如果自己挂了，他们肯定也会跟着凉凉，说遗言还有什么用…… 深吸一口气，陈羽闭上眼睛，正打算元神出窍，突然，隔着眼帘感受到了一股强光，射向自己的眼睛。 疑惑之下，睁眼一看，当场就愣住了： 石门上的那块疑似梵社的印记，居然明亮了起来！ 每个构成图案的线条，都放出了金色的光芒，接着，这些线条缓缓移动，仿佛变成了另外一幅图案。 “什么情况！” 饶是冷静如水的陈羽，也被眼前这一幕勾的心砰砰跳了起来，燃起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下一刻，这希望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 随着一道亮光从图腾上闪过，紧跟着“砰”的一道巨响，石门竟然被缓缓地推开了。 一道阳光照了进来。 随着新鲜空气的涌入，浓雾瞬间被驱散了许多，在黑暗中呆久了，乍一看到阳光，陈羽还有点不适应，于是用手挡在眼前，通过缝隙朝外面看去。 一个人影，从门外挤了进来。 在看到这人特貌特征的一瞬间，陈羽刚燃烧起来的希望几乎要熄灭了—— 进来的，居然是一只浑身长满白毛的长白宗妖人！ 拼了！ 陈羽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却被一个横着冲出来的人影拉住了手臂。 “别闹，这是我小弟，自己人！” 是兮兮的声音。 陈羽转头看去，还真的是兮兮，嘴里叼着一个棒棒糖的她，冲自己挑了挑眉毛。 “看来，你不需要预定棺材啊，其余那几个呢？” “别废话，快把他们救出来！” 获救后的轻松，让陈羽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疲劳，疼痛，魂力的虚脱……这些感觉一下涌了上来。 陈羽往前走了两步，直接趴倒在草地上。 “好了，大家去救人，待会一人赏你们一根烤肠！” 陈羽听见这话，微微转头，这才看到，在兮兮身边，站着好几个长白宗妖人。 在得到她的命令之后，他们立刻就钻进了石门里头。 她……怎么会跟长白中妖人搞在一起，关键是，这些人怎么会听她的命令？ 这画面，让陈羽感到十分地魔幻。 不一会工夫，几个长白宗妖人就架着胡杰三人，从石室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很恭敬地对兮兮说道：“大法师，此地不能久留，不然等他们发现人逃走了，一定会追上来的，我们人少，不是他们的对手。” 兮兮点头说： “那好吧，你们先把他们送回去，送去……哪里呢？”最后这句话，她是对陈羽问的。 陈羽本想说回自己在天姥村租的房子，但随即想到，如果古浩他们发现自己逃出来了，会不会再带人追过去围攻他们？ 正犹豫着，兮兮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放心吧，圆通那个老秃驴去天姥山布置东西了，他们晚上要行动，不会有空来对付你的，光是古浩他们的话，没什么好怕的。” 她伸出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在下巴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有我保护你呢！” 圆通禅师，去了天姥山？ 陈羽方才想起，之前在山洞里，自己还纳闷，这么好的机会，圆通禅师为什么只是让古浩等人出面，如果他亲自出手的话，甚至都不需要借助那个妖人首领帮助，光是他一个人，自己都未必能扛得住……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羽很是意外地看着兮兮，说道。 “那当然，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晚些再告诉你。”她转头看了一眼那扇被推开的石门，问道：“里头好玩吗？” “好玩，你去看看呗。” 陈羽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兮兮竟然真的钻了进去，他想阻拦都来不及了。 不过还好，没过一会，她就出来了，用力扇着鼻子，一边咳嗽着，“黑咕隆咚的，呛死人了，不好玩！不过，我捡到这个……” 她将一个东西扔到陈羽怀里，“这人，是你杀死的吗？ 陈羽低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妖人首领的脑袋，自己当时随手扔到石室的地上的。 “啊，小宗！是小宗！” 陈羽还没来得及开口，边上离她最近的一个妖人突然叫出声来，十分激动地一把抓住了陈羽的领子。 “你干啥！” 陈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货要给那个首领报仇，毕竟他们都是长白宗妖人，登时警惕起来，伸手去摸腰带。 结果下一秒，那个妖人却做出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行为： 突然跪在地上，激动地冲他不断磕起头来。 “你这是干啥！” 陈羽一下懵了。 这时候，附近的几个妖人也都围得上来，把那只妖人首领的脑袋拎起来，仔细端详着。 “不错，是高阳那个狗嘴，哈哈哈……”一个妖人壮汉疯癫地大笑起来。 随后，他也跟前面那人一样，直接跪在了陈羽面前，激动地对着他磕起头来。 第432章 壮阳符2 像是会传染似的，跟着至少有一半的妖人都跪在了地上，有样学样地磕头…… 其余没跪下的，也都特别感激和崇拜地对他作揖打拱。 听着他们断断续续的话语，陈羽才算大致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们，跟那颗头颅的主人——叫什么“小宗”的，有深仇大恨，感谢自己除掉了他。 “那也用不着磕头，都起来吧。” 陈羽扶着他们站起来，皱眉说道：“不过我很奇怪，你们跟他们……不应该是一伙的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 其中一个年长的妖人，抹着眼泪说道。 “那就回去再说吧，”兮兮说道。 陈羽本以为她是担心古浩他们追上来，刚要夸奖她有大局观，结果下一刻，兮兮揉着肚子说道： “走了好远的路，还跟人打了一架，我都饿了……” 果然……嗯，自己高估她了。 当下，最初跪下的那个妖人站出来，不由分说地就把陈羽背在了背上，往前走去。 拒绝无效之后，陈羽也只好由他了。 趴在这人背上，他朝四周放眼望去，这才发现，他们处在一座山坡的侧面，离地面大概有几百米高，山脚下不远处，能看到一座座的房舍。 陈羽立刻辨认出，那里就是天姥村。 有了餐照顾，陈羽的方向感也随之恢复，很快发现，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天姥山的侧面，进入山洞的那座小庙，应该是在山峰的另一面，山洞，则是在这座山的腹地。 脚下没有路，全是茂盛的植被，不过这些妖人身手都特别敏捷，背着他们在丛林里快速地穿行——除了背胡杰的那那位，一路上，已经换了三个人了…… 不一会工夫，他们来到山脚下。 不远处，有一座石头垒成的小房子。 妖人们把陈羽他们放在了房子附近，一句话也不说，纷纷朝石头屋子钻了进去。 “他们干什么？” 陈羽好奇地冲兮兮问道。 兮兮于是抓住一个妖人问他，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小伙，有点害羞地挠了挠后脑勺，什么也没说，跟着钻进了石屋里。 很快，最先进去的妖人陆续走了出来，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的长毛都不见了，一身整齐的衣物穿在身上，看上去跟正常人类没什么两样。 陈羽跟兮兮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妖人是进去穿衣服去了…… 之前他们全身都被长长的白毛覆盖，包括隐秘的部位，如今想要变回人类的样子，总不能光着身子走在路上吧，他们应该本来就是人类，这种廉耻之心还是有的。 看着他们一个个从石屋里穿好衣服出来，陈羽好奇地问道：“你们是提前把衣服都脱在里面了是吧？” 妖人们纷纷点头，其中一个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回大法师的话，我们平时都居住在山下各个村子里，刚才是因为需要上山救你们，才在这里脱下了衣服，现出妖的形态——毕竟这样方便行动和战斗，但又不能那个样子回去，不然还不把村民都吓死了……” 陈羽笑了笑，本想追问他们一些情况，想想还是等回到家再说吧，于是跟着他们一块上路。 “她怎么样？” 路上，陈羽来到清霜身边，看了一眼他背上的白露，问道。 白露到现在都还在昏迷中，一直没有醒过来。 “我刚才测过了，脉搏是正常的，就是身上很凉，应该就是被那烟雾给熏的，她之前就受了伤，魂力虚弱，才一直昏迷……” 快到村子的时候，妖人中的那个老者，命令手下们分散开来，去看守进村的几个要道，免得有敌人追过来都不知道。 老者只带了两三个人，跟在陈羽身后。 进村快到家的时候，陈羽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给陆燕婉打去了电话。 “你总算想起我跟孩子了啊，我还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了呢，几天电话都不打一个……”电话那头，陆燕婉就像一个得不到老公宠爱的妻子那样，狠狠抱怨了一通。 不等她说完，陈羽直接打断：“别废话，我给你发个坐标，立刻带着白逸赶过来，他一定要来！” 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不久前在山洞里看到的那处石门上的印记，他需要白衣来确认一下，这印记是不是跟梵社有关。 另外，经过之前山洞的遭遇，自己跟圆通禅师那帮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今天晚上，双方之间八成会有一场恶战…… 陆燕婉来的话，也能贡献一份战力。 “经过这么多天的修养，她的实力应该也恢复了一些吧？或许，跟我现在差不多？” 回到住处，一进院子，陈羽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赤月，她连忙迎上来，问他们去哪了。 “去……办了点事，当时挺忙的，没顾得上回应你。” 陈羽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跟她交谈得知，在给出几次信号都没得到自己回应之后，她很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自己，只好回到住处等着，想着自己早晚会回来这里的。 “三哥，你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你总不回应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赤月抓着他的胳膊，嘟着嘴巴，生气地说道。 “好，答应你。” 陈羽笑笑，内心也很是感动。 回到房间里，清霜把白露放在床上着，先给她灌了点热水，然后抓住他一只手腕，灌注了一波法力，进入她体内，本想检查她的五脏六腑是不是受了伤。 突然间，他愣了一下，猛地抬头，有点惊慌失措地看着陈羽。 “怎么了？”陈羽问了一声，却不等他回答，直接抓起了白露另一只手，释放法力，感知起来。 很快，他就明白清霜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了——白露的丹田，被一股冰冷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光是用法力去感知，陈羽都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寒冷。 而且，这股冷气还在缓缓流动着，朝着她浑身的经脉蔓延出去。 “这是什么东西？邪气入体？” 第433章 真的是梵社1 但感觉又不像…… 陈羽在床边坐下，掀开白露的衬衫下摆，将一只手贴在他洁白的肚皮上——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白露的肚皮，像冰一样寒冷，甚至泛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冰霜。 在将更多纯阳法力灌入她体内之后，陈羽尝试化解冰霜……倒是很轻松地将丹田四周的冰冷气息驱逐了不少，然而，当他尝试将法力探入丹田时，却吃惊地发现，白露的整个丹田都被冻住了——或者说，已经与那股冷气成为了一体。 想把丹田与冷气剥离开来，已经不可能做到，除非……是将丹田一块弄碎。 不敢妄动的陈羽，收回了手掌，对清霜讲出了白露的情况。 “……现在，这股气息已经与她的丹田融为一体，我不敢乱来，而且这气息还在往她的经脉中蔓延，我直说了吧，照这么发展下去，她会全身冰冻而死。” 清霜一下子就傻掉了，喃喃说道：“连陈师兄你都没有办法吗？” 陈羽苦笑，世上邪术万千，虽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一个套路，可以凭着外力直接破解，但总有一些手段，是无法运用常规手段去应对的。 自己现在连白露到底中了什么招都不知道，更不要谈如何去破解了。 “这姑娘，是不是被泡在山洞里的冰泉中间，弄成这样的？” 这时，在一旁围观的那位妖人中的老者，突然开口说道。 他的话，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是的，是那个好像……水井的东西，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全身都泡在那里面。”陈羽挡住了神情激动的清霜，简单地讲了当时发现白露的情形。 老者听罢，说道：“那就是冰泉了，是我们以前用来召唤灵媒的地方，但是并不常用，因为我们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灵媒。” 陈羽等人愣愣地看着他，不是很能听懂他这话的意思。 “别的一会再说，你先说，有没有办法救她？”陈羽急忙追问。 老者低头看了白露一眼，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他已经被圣……魔王，给选中了，就算仪式当时没有完成，就像你刚才说的，这股冷气，还会以丹田为中心，继续向经脉蔓延，最后……” “怎么样？” 清霜见他不往下说了，抓着他的肩膀，急切地问道。 “我不知道，”老者眉头皱起来，想了想，说道： “我以前见过他们进行这种仪式，那个人被泡在冰泉里，体内的生气逐渐都被冷气所融化，那冷气，是联系魔王的媒介……最后，那人全身都硬了。” “之后大宗用一种油膏，在他额头上涂抹了魔王的图腾，然后在他身上轻轻一敲，他就像冰一样碎掉了。” “那些碎冰融化成了液体，之后又重新组成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老者抬起头看了看陈羽等人，“我刚才说的，是完整的仪式，像姑娘这种情况，中途被你们救下来缺失了后半截仪式，肯定不会变成灵媒，多半会……直接死掉吧。” 他一番话说完，陈羽等人面面相觑，内心的震撼无法形容——主要是他说的那个制造什么灵媒的过程，实在是太诡异。 这其中，有很多让他们感到困惑的信息，什么冰泉、魔王、灵媒之类的，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白露的安危。 陈羽再次询问老者，确定他也没办法救治白露之后，几个人都很失望，清霜直接发起了疯，用力摇着老者的双臂，哀求他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白露，都快要跪下了。 陈羽和胡杰一起上前，将他拉了起来。 “你先别着急，只要他人还没死，就别急着放弃！”陈羽安抚了清霜一番，然后问那老者： “你之前说什么‘大宗’在进行仪式的时候，用油膏在人家脸上画了一幅图腾，是什么样的，是刻印在你们救我们出来的那座石门上的图案吗？” 老者连连点头。 果然……是它！ 陈羽当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陆燕婉，问他们出门没有。 陆燕婉回答，她已经带着白逸上了出租车。 “我看美团上显示的路程，要一个半小时左右。”陆燕婉说，“有什么急事吗？” “等你们到了再说，记住，哪怕是车爆Z了！你们飞要飞过来！尤其是白逸！” 放下手机，陈羽从腰带里抽出一张空白符纸，划破手指，用自己的血画了一道“壮阳符”（功能不是大家想的那种），贴在了白露的肚皮上。 激活之后，灵符上的血迹立刻明亮起来，化作丝丝缕缕的精纯阳气，向下渗入白露的肚皮之中。 陈羽转头对清霜说道：“我这个壮阳符，能消耗她丹田释放出的寒气，延缓蔓延的趋势，从寒气蔓延的速度来看，支撑几个小时应该没问题，足可以等到白逸过来了。” “白……是谁？” “他儿子。”兮兮故意插了一句嘴。 清霜怔怔地看着陈羽，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你儿子……他能救小露吗？” “实话说，希望不大。” 陈羽也不想骗他，“但总归值得试一试，我希望你保持冷静，哪怕是哭丧，也要等她真的死了之后。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守着她，如果灵符上的血迹挥发完了，及时告诉我！” “谢、谢谢你！” 清霜握着陈羽的双手，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他手上。 “你谢早了。”陈羽甩了甩手背上的眼泪，苦笑着说。 清霜十分动情地说：“你为了救小露，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不管最后怎么样……这份恩情，我是会记一辈子的。” “什么你救我，我救他的，多救几次就完全没感觉了好吧。”兮兮斜眼看了陈羽一眼，“我今天还救了你们呢，你看他有一点对我感恩的样子吗。” 不等陈羽开口，她接着又问道：“你让白逸来干什么，他难道能救活白露？” 陈羽也不回答，从背包里找出纸笔，凭着记忆，将在山洞里看过的那个印记大致画了下来，递到兮兮面前。 第434章 真的是梵社2 “这不是……那什么吗？” 兮兮看了一眼，就嚷了起来，“伶仃镇，我们见过的……叫什么组织来着？” “梵社。” 陈羽暗暗吸了口气，既然连兮兮也确定是梵社的图腾，那肯定就没错了。 “对对 ，不过 ，你画下这个图是什么意思？……我明白了！” 兮兮猛地抬头看着他，沉默了一瞬，用罕见的惊讶的语气说道：“那座石门上的标志，是这个？” “怪不得你让白逸过来，毕竟它是梵社的……什么灵童，或许他能破解他们的仪式？” 陈羽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虽然感觉希望不大，但除了白逸，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能拯救白露了。 连那个主持仪式的首领都让自己给杀了，就算在他之上，长白宗还有更高的主持者，能够逆转仪式、拯救白露，自己也没法子能找到人家啊。 就算找到，想要生擒他、逼着他救人，这整个成功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白露的情况，暂时也就这样了，行不行也得等白逸过来才知道了。 陈羽调整一下坐姿，转头对赤月说道：“你去拿几把椅子过来，让大家坐一下，然后你去院子外面盯着，万一有情况，立刻进来告诉我。” 赤月的感知能力超强，负责放哨的工作再合适不过。 “嗯！”赤月听话地去了。 “不敢不敢，不敢劳驾！”老者早就看出赤月跟陈羽的关系不一般，赶紧招呼两个手下一起，抢在赤月前面来到堂屋，各自搬了一把椅子，回到卧室，在陈羽面前坐下，三个人都一副很恭敬的聆听教诲的模样。 “那个……” 陈羽看看他们，又看看兮兮，不由得挠了挠头，自己的疑问实在太多，从哪开始说起呢？ “还是我来起个头吧。” 兮兮看出他的为难，嘴里嚼着一个之前从厨房不知哪里翻来的大饼，一边说道：“他们，跟之前想要害你们的那些人一样，都属于长白宗的成员，当年，他们是一头的，后来因为某些矛盾，彼此之间闹掰了，他们这一派就被另一派给迫害了……如今，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了，对吧老高？” 那位老者，还有旁边两个年轻男子，一起对着陈羽点了点头。 老者突然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看我这人，还一直没跟大法师介绍自己呢，我叫高明，是他们这群人的头，旁边这两个是我晚辈，你叫他们阿东、阿强就行。” “我叫陈羽，是茅山道士。”陈羽也简单介绍了自己。 “知道知道，”高明笑着说，“从你第一天来，我们就注意到你了，不瞒你说，我们暗中观察了你好几天，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法师。” 有这回事？ 陈羽眉头皱起来，问道：“为什么观察我？” “这个……起初我们担心你跟工程队的人是一伙的，是他们请来对付我们的，后来看到你跟柴大姑接触，还一起抵抗工程队，我才知道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后面，我们就一直暗中跟着你，直到今天……” 他低头瞅了一眼床上的白露，“这位姑娘起初出门的时候，我们就在附近盯着呢，只是当时没想到姑娘去哪，以为不重要，就没跟过去……” 高明叹了口气，看着清霜，说道：“这件事，终归是我们大意了，如果我们跟在后面，知道她是去找驼背老刘，一定会干涉的，很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真的抱歉……” 已经冷静下来的清霜，急忙冲他摆摆手，“不，不怪你们，而且后面还是你们把我们救出来的，否则我们现在都死在山洞里了，我要谢谢你们才对！” 高明微微晗首，接着对陈羽说，“ “一直到你们突然一起出门，冲到驼背老刘家，跟在后面的我们，才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于是当你们从老刘家追出去，我们也一路跟着，眼看你们进了山洞，半天没有出来，我们就猜到，你们一定是中了埋伏……” “但那几个很厉害的法师，也都跟了进去，还留了人在外面看守，我们不敢进去送死，就转移到了山的另一面……想打开密道的门，悄悄放你们出来，还好，终归是有惊无险。” 听到这里，陈羽也算是明白了，大致从头想了一遍，转头问兮兮：“你跟他们，又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你当时是遇到古浩他们了对吧，他们直接放你走了？” “怎么可能啊！” 兮兮也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陈羽听完，点头说： “所以，他们当时留下那个叫秦楠的看住你，然后你被高明他们给救了，再一起去的后山？” “没有救我，我是自己说服了秦楠，让她放了我，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洞，这才看到老高他们过来，跟我说了后山有密道存在，我们才一起过去的。” “你……说服了秦楠？” 陈羽直勾勾地盯着她，惊讶的问道。 兮兮咽下一口大饼，用很随意的语气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帮她分析了一下，她跟古浩的关系，然后稍微夸大了一些，带起了她的情绪……” “挑拨离间？” “别说这么难听！”兮兮翻了个白眼，“然后，她不光放了我，还跟我说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当然，她只是个小角色，知道的并不多。” 陈羽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一见面的时候，兮兮就说起圆通禅师去了天姥山，并且要晚上行动，原来，都是听那个秦楠说的。 能够仅仅通过一番交谈，就让对方阵营的敌人倒戈过来，并且还和盘托出机密之事……兮兮，这一波简直是神级发挥啊！ 兮兮放下大饼，凑到陈羽面前，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 “这就完了吗，不该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夸我啊！”兮兮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气呼呼说道：“我做了这么了不起的事情，你一句都不夸的吗！” 陈羽无语，“想听我夸你，一百句都可以，但这什么意义呢，你又不是为了听我夸才去做的。” “我就是，为了听你夸我！” 第435章 真相大白1 兮兮立刻接了一句，歪着头，眼神有些异样的看着他。 陈羽心中一动，只好也望着她的眼睛，投入感情地说道：“你做的很好，我很喜欢。” 兮兮突然感觉脸上有点发烫，急忙调整一下坐姿，靠回到椅背上，继续得意地啃她的大饼去了。 这件事情虽然弄清楚了，但还有更多的疑惑在后面。 陈羽望着高明，问道：“我对你们长白宗好奇很久了，能不能讲一讲你们的事情？” 高明点点头，说：“大法师想知道什么呢？” “什么都想知道。” 关于长白宗，柴九红倒是跟他提过一嘴，但也只是说了一些他们的来历等等方面，还不知道是否正确，基本上算是一无所知。 “不过，在此之前，我先问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陈羽上下打量着他和身边那两位年轻人，“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人类，还是妖精？” “是人，也是妖。” 高明苦笑了一下，说：“大法师应该也察觉到了，我们还原成人类形态时，身上是没有一点妖气的，其实连我们自己都没法说清楚自己是人是妖，应该说……是一种异化的人类。” 异化的人类？ 这个说法，让陈羽一下子想起了白逸。 白逸，本质上是邪灵，但他与面前的几个妖人有一个共同点：他拥有实质化的身体，并且这身体，还拥有跟大部分正常人类的特征，甚至，身上还散发出人类特有的气息。 他如果不施展异能的话，哪怕是一般法师，也绝不会看出他有问题，而会把它当成一个普通人来看待。 异化的人类，这个概念用在白逸身上，倒也十分贴切，而且，长白宗也跟梵社有关，会不会……白逸跟长白宗妖人之间，有什么隐秘的关联？ 不过，他不着急问这些具体细节，冲高明点点头，让他接着说。 “我们的这种特殊形态，三言两语很难说的清，这一切，还得从头说起……” 在陈羽鼓励下，高明也是从头说了起来，关于长白宗的来历，他所讲述的，与柴九红说的倒也差不多：最初，他们是那位姥姥的门徒——而不是弟子； 柴家，才能算是姥姥的弟子，出马、跳大神、萨满巫术，以及一些道门法术等等，柴家所掌握的这些术法，全都是姥姥传授的。 但姥姥传授给他们长白宗的，却只有关于召唤一类的萨满巫术，以及有关异能的修炼。 后者的形式，有点类似妖精——不断强化自身的力量、敏捷、体质等等方面，当身体强化达到一定程度，便可以修炼异能。 在迁徙到天姥山这一带之后，姥姥为他们两家制定了规则：柴家，每一代只能将衣钵穿给一个人，而且必须是女性；对于长白宗，姥姥则让他们广收信徒。 因为长白宗修炼的是祈祷召唤类的巫术，随便彰显一些神通，便能让普通人震撼不已，当做神迹，在这件事情上，长白宗树立的神，便是姥姥； 他们对外声称，自己是姥姥的信徒和传道者，一切神通，都是姥姥赐予的…… 陈羽听到这里，忍不住想到，这不就是绝大多数神棍的套路吗？先树立一个神，然后用一些看似神奇的小把戏，加上虚头巴脑的教义、经文之类，去糊弄老实人，将其转化成信徒。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长白宗——或者说是姥姥，是真的有些手段。 高明接着讲下去，在吸引到人们的注意之后，他们长白宗便从中筛选根骨过关的人，发展为成员，传授修炼之法。 经过他们的多年经营，不光姥姥在当地的香火鼎盛起来，长白宗的成员人数，也是达到了数百人之多，同时，柴家也通过出马，赢得了当地人的信任，为姥姥赚取了不少香火。 从这一点上，柴家和他们长白宗，都是为姥姥服务，彼此之间也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作为回报，姥姥不光传授他们修炼的法门，并且允许他们的核心成员，每个月前往自己在天姥山中的洞府中修炼…… 以上这些，陈羽之前也听柴九红讲过，只是高明作为长白宗的成员，讲的更加详细一些。 听到这儿，他忍不住打断高明的讲述，问道：“这位姥姥的洞府，是在天姥山中间对吧，据说，里面有一处藏风纳气的灵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就像……一处墓穴，范围很广，所谓的灵穴，灵气也十分充沛、长年不衰，我没见过别的灵穴，但听前任大宗说，这灵穴的强度，就算相比法界知名的洞天福地，也不差了。” 陈羽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姥姥住在哪里呢，灵穴附近，她的整个洞府，是什么样子的？” 高明有点惭愧地摇了摇头，“除了灵穴，我没去过洞府的别处，以我当年在长白宗的身份地位，连姥姥的面也只见过一次，还是当年晋升长徒的时候，被大宗带着，进山拜谒过一次姥姥——她就出现过那一次，她还戴着面纱，连真容都没看到……” “长徒，还有你之前说的什么大宗，小宗，这都是什么，职务吗？” “是的，大宗和小宗，都是简称，全称应该叫大宗主、小宗主，说是当年有一位大宗觉得宗主这个名字有些冲撞了姥姥的威严，于是主张省略了‘主’字，从那以后，就叫大宗、小宗。” “大宗，便是整个长白宗的首领，小宗是辅佐他的二号人物。大法师之前所杀死的那位，便是现任长白宗的小宗。至于长徒，就是修为达到三阶之后，所给予的一种身份……” “历来长白宗的规矩是，长徒的授衔仪式，要在姥姥的洞府中举行，姥姥会用特制的油膏抹在我们头上，这样可以激活我们的真灵，提升根骨上限，从而能够修炼更高深的无数。” 他眼睛看着陈羽，补充道：“长徒，就算是长白中的核心成员了，每一代长徒的数量，大约在五到十五个之间，我，便是长白宗最后一代长徒。” 第436章 真相大白2 陈羽眉头一皱，“最后一代，是什么意思？” 高明叹了口气，感慨地说道：“这就要说到当年的那场变故了……我虽然没有深入过姥姥的洞府，但是听前任大宗讲过，姥姥的洞府，就在天姥山的腹地，大法师可知道，那里曾是一位道门前辈留下的遗迹？” 陈羽点点头，“这个我听柴九红说过，但她说的不够详细。” 高明有些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她是不是告诉你，那地方，曾是那位道门前辈用来修炼的地方，他飞升之后，姥姥因与他是故交，这才占据了此地，改造成自己的洞府？” 陈羽听出他话中有话，忙问他：“难道不是这样？” “她只说对了一半吧，当年，的确有一位了不起的道长，曾在此山中修炼，但他最后没有飞升，而是……死了。” “他用他的肉身为阵，元神为眼，镇压了一只极其强大的邪魔。” 什么！？ 陈羽等人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就连注意力一直放在白露身上的清霜，也忍不住转头，诧异地看着他。 “姥姥说什么，跟那位道长是故交，简直可笑，那位道长乃是唐朝人士……姥姥的寿元，至今不过数百年，哪里有机会结识人家，不过是偶然发现了这处遗迹，又不想别人知道真相，这才随便编了个名目而已。” 他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了。 大概他自己也清楚，于是特意停顿了一会儿，留出时间给陈羽等人消化和思考。 “唐朝的道士……他叫什么？” 陈羽思索了一下之后问道。 “他叫少坤子，自称是大唐国师叶法善的关门弟子。” 闻言，陈羽等人大惊。 这人的名号，他们谁没听过，但如果不是吹牛逼的话，那这位的来头，可真不小—— 叶法善，乃是大唐国师，在今天，虽然不像张三丰、王重阳等道门宗师，因为文艺作品的宣传而为人熟知，但其人在道教的历史上，贡献却是一点不比他们差。 属于如果编写道门历史的话，至少得用三到五章去书写的人物。 身为茅山掌教的他，差不多是第一位得到盛世帝王的尊崇（徐福不算），并且借助其力量，将道门发扬光大，几乎成为此后的数个王朝的国教。 另外，唐玄宗时期，叶法善与张果老、罗公远、金刚三藏等宗师斗法的事迹，甚至都传到民间，被后人记录在了《隋唐演义》等书之中。 如果这个少坤子，真是叶法善的徒弟，实力肯定不会差，说不定，也是一位顶级强者。 “你不是没怎么在人家洞府待过吗，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的。” 兮兮好奇地问道。 高明回答：“这些，是前任大宗说的，身为大宗，他有资格进入灵穴中心修炼——那里灵气更加浓郁，而我们只能在外围边上。 “有一次他修炼的时候，无意中闯入了禁地——他说是进入了某种幻境，在一座山石岩壁上，看到了这位少坤子刻在上面的笔迹，上面讲述了他的身份，以及他将要做的事情：在留下这些笔迹之后，他将用自己的肉身和元神去镇压一位妖魔，所以自己必死……” “他留下这段字迹的目的，也是为了警醒后人，绝不可尝试打开阵法封印，也不能贪图此处的灵气，长期在这里修炼，否则可能会招来可怕的后果。” 陈羽追问：“什么可怕的后果？” “这我可不知道，要么是石碑上没写，毕竟我也是听大宗转述的，只提了个大概，并非亲眼所见。” “那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他，不是跟我一个人说的，当时他把我们十几位长徒召集在一起，讲了这件事情，目的是为了揭穿姥姥的谎言……” 总算要说到关键的部分了，陈羽暗暗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听： “前任大宗告诉我们，姥姥洞府里的那处灵穴，我们一直以为是天然的洞天福地，实际上却是那位被封印的邪魔所在之处，它通过阵法的裂缝，不断渗透出修为——或者说是精神力，让我们吸收。” “在吸收灵气的同时，我们的精神力，也一点点被污染了，这一点，便是前任大宗结合那位道长的字迹，以及自己身体上的变化，所推导出来的结果。” “身体上什么变化？”陈羽又追问。 高明苦笑道：“大法师之前不是见识过了吗，我们那一身白毛……” “那不是异能吗？”兮兮疑惑地插了一句。 “说是异能也没错，我们一开始，都以为这是修炼了姥姥传授的萨满巫术所产生的异能，毕竟这种变化能够提升实力，看上去也没什么副作用。” 高明脸上，露出了酸楚的笑容，“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副作用有多大——我们，都成了不人不妖的怪物，连做鬼都做不了。” 停了停，他看着陈羽，接着说：“大法师你也杀了不少我们的同类，你没发现吗，他们在死亡之后，没有一个人会有亡魂离体的情况发生，全都碎成了精魄。” 陈羽这才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只要一死，就会自动分解成精魄状态？ 回想自己之前斩杀的那些妖人，还真的是这样。 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这也太惨了……相比之下，变化成妖精之后所增加的那点能力，真的不算什么了。 “还有，” 高明往下说 ，“因为长期吸收那位邪魔的修为，我们的精神力也受到了腐蚀，之前围攻你们的妖人，你们也看到了，他们的人性已经完全泯灭，纯粹沦为了那位邪魔和姥姥做恶的工具，行尸走肉一般……”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陈羽沉吟了一会，问道：“那你们呢，你们是如何做到没被那个邪魔的精神力所控制的？” “这还要从那位前任大宗说起，当初，他跟我们说出这些，是想让我们团结起来，逃离此地，摆脱那个邪魔和姥姥的影响，但可悲的是，很多人不相信他……” 第437章 背后的邪魔1 “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多数人都察觉到了自身的不对劲，怎么说呢，当我们睡觉或者修炼的时候，总感觉意识深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甚至还有听不懂的低语，特别具有蛊惑性，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他，听听他在说什么。” “现在想来，当时我们是陷入的还不够深，但尽管如此，当时选择相信大宗、愿意追随他的，却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大宗于是不管他们了，一心要带着我们这些追随者离开，结果，有人去姥姥那里告了密……” 他刚说到这里，陈羽的电话突然响了，高明也就住口不说了。 陈羽第一反应，是陆燕婉打的电话，但他们应该没这么快啊？ 结果拿起来一看，是柴九红的号码。 陈羽顿时有点犹豫，要不要接这个电话。 “总归是要面对她的，早点面对也好……” 想到这里，陈羽接通了电话。 “丧事办完了。” 柴九红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在哪里，之前问我有关那个小庙，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个……不然你来我住的地方吧，我当面跟你说——等一下，我找人去接你。” “我知道你住在哪里。” “不是，我会让他告诉你一些事情，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你在家等着吧，我让他过去。” 说完，陈羽挂了电话，目光在兮兮等人脸上扫来扫去。 兮兮不爽地说：“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可不去，说那么多话，怪累的，你让胖子去呗。” 陈羽只好冲胡杰说道：“那就你去吧，把柴九红带到这里来，最重要的是，把刚才听到的一切，都跟她说。” “要我说什么？” 胡杰瞪大眼睛。 陈羽朝高明努了努嘴，“就是他刚说的那些，你不是也都听到了吗，转述一遍总会吧？” “噢，我知道了。” 胡杰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想，起身离开了房间。 兮兮斜眼看着陈羽，说：“老高刚说的那些，可是证明了柴家并不干净，假如你看错了人，那告诉她这些，可就等于把我们给暴露了。” “我相信她，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陈羽简单地回答道。 至于派胡杰去，告诉柴九红这一切，是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毕竟高明刚才讲的那些，对她的信念，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冲击……其次，他也想节约时间，免得等柴九红过来之后，自己还要费一番口舌。 “大法师，我也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妥……”高明冲着陈羽怯怯地说道，“我们跟柴家，互相都不信任的。” “放心吧。”陈羽摆摆手，止住他的话头，“你们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待会等她到了，我们再接着说。” “燕姐他们也快来了吧，他们一定饿了，我去弄点吃的给他们准备上！”兮兮说着便朝厨房方向溜去。 陈羽暗暗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自己饿了，拿别人当什么借口。 他低头去查看白露的情况，还好，在自己那张壮阳符的保护下，寒气扩散的很慢，至少能撑到白逸他们过来。 如果白逸也没有办法…… 事情还没发生，多想没用。陈羽赶走这个念头，靠在椅背上，回忆着高明刚才所讲的那些，从头捋了一遍线索，整理出了几个重要的问题，留着待会柴九红到了再问，免得待会还要重新对她转述一遍。 等了有十几分钟左右，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用力推开，一脸怒容的柴九红走了进来。 看到陈羽后，他直奔卧室，目光从高明等人脸上扫过，冷冷地说：“原来是你们！” 不等高明开口，她又转头对陈羽说道：“亏我和姑妈那么信任你，他们是长白宗妖人，这种人的鬼话你也信吗，姥姥，不可能是他说的那样！” “先别激动。”陈羽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胖子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吧，我就问你，这些陈年往事，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 柴九红不加思索地答道。 “既然你都没听过，你怎么知道就是假的？” “我——” 柴九红一时语塞。 “你看这样行吗，咱们先听他把事情讲完，是真是假，之后再做判断，怎么样？我保证，如果你能证明他们说的是假话，他们没有一个能够离开这个房间。” 柴九红虽然不忿，但一时也想不到反驳的理由，而且在他内心深处，也很想听听这帮人是如何诋毁姥姥的，于是一言不发地坐在了之前兮兮的座位上。 “开讲了吗，我来追更了！” 兮兮小跑着从厨房赶来，怀里捧着个大碗，里面装着几个包子，她嘴里还咬了一个…… 看到这些包子，陈羽皱眉说道：“这是早上王大娘送的包子吧，不是吃完了吗？” “我之前怕你们吃撑了，特意提前藏了几个。” 陈羽：“……” “开讲吧！” 座位被柴九红抢了，兮兮干脆挨着陈羽坐下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高明，一副等着听评书的架势。 “这个……” 高明看看他们，又看看一旁的柴九红，显得有些为难。 “你说你的，放心，她不会打扰你的。”陈羽鼓励了一句。 高明酝酿了一会，这才接着之前所讲的往下说： “……因为有人告密，姥姥带着柴大姑，对我们进行了堵截——” 刚说个开头，就被柴九红打断，一脸愤怒地站起来，冲他吼道：“你敢污蔑我姑妈！” “不是你姑妈，应该说是你姑婆，上一代的柴大姑。” 高明也是决意要说出真相，看也不看她一眼，往下说道：“姥姥带着柴大姑，以及长白宗的精英，对我们进行了围杀，就连怕死投降的，他们也没有放过，关键时刻，是前任大宗自爆了元神，这才掩护我们这些人逃了出来……” “之后没多久，姥姥就提拔了新的大宗，至于那位小宗，” 他转头看着陈羽，“便是山洞里被你杀掉的那位，这些年来，就是他带领手下一路对我们追杀，我们大半的人都是死在他手上，所以看到大法师您帮我们报了仇，他们才会如此激动。” 第438章 背后的邪魔2 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也跟着一起冲陈羽点头。 陈羽目光扫过他们，纳闷道：“不是说，你们就逃出来几个人吗，这些年又被杀了许多，怎么我看你们的数量反而越来越多了？” “他们，你看年龄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是当年逃出来的那批，而是……我们生下来的后代。” 说到这里，高明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你们想不到吧，我说的副作用，不光是之前那些，就连我们生下的孩子，也一样是长满白毛的怪物……” 在场几人，闻言都是震惊不已。就连柴九红，脸上的怒容也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的神情。 “你是说，你们跟人类女子哼哼哈哈，生出来的也是妖人？”兮兮好奇问道。 高明却摇摇头，“我们还是有点良知的，怎么会去祸害正常人，再说我们一路都在逃亡，就算想成家，也没有那个时间啊。” 他拍了拍身边两个年轻人的肩膀，说：“他们，是我们自己人跟自己人生下来的。我们这些教徒之中，也是有女性的，只是变化成妖精的形态之后，浑身都是白毛，身体特征不明显，一眼看上去分辨不出男女。” 听着他的话，陈羽回忆着先前他们变化成人类之后的模样，里头的确是有几个女的。 “恕我直言，”陈羽看着他，说道，“既然你们知道这种诅咒会传给下一代，为什么还要生那么多出来？” 高明听脸上露出了一丝仇恨之色，“我们要报仇！” “最初，我们逃出来的一共有二十人左右，我们也想过逃离此地，苟且偷生地活下去。可恨的是，姥姥命令那些妖人，不断追杀我们，因为我们彼此之间有着相似的气息，不管藏得再好，总会露出那么一点痕迹……” “数年下来，我们的人有大半都死在了他们手上，那可都是我们的至亲啊！本来这种人不人妖不妖的状态，活着就没什么意思，于是，我们决定复仇！” “但仅靠我们这几个人的力量，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 “所以你们就多生孩子，以壮大你们的实力？” 陈羽的目光，重新回到那两个年轻人身上，在高明讲述这些时，这两人脸上也露出了浓浓的仇恨之色。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的心情有点复杂。 这些年轻人，一生下来就被当做了复仇机器，他们的命运，也被牢牢掌握在了前辈们的手中……陈羽不敢说高明他们这么做是不是对的——毕竟这是人家的事情。 但听上去，终归还是有些感慨。 高明却没有发现陈羽等人的神情变化，接着讲述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东躲西藏，一边生养后代，一边等待着时机，我们相信，只要我们还有人活着，终归会有报仇的机会！” “就在不久——大概一年之前，我们突然发现，长白宗的人不再追踪我们了，感到奇怪的同时，我们派出了一些人，悄悄靠近村子，去探听情况……这个过程没什么可讲的，总之，我们通过一些手段，弄清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姥姥，因为修炼上走火入魔，修为失去了大半，必须静修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而那些长白宗的人，却是勾结了外人——就是之前想要杀死你们的那些法师，蠢蠢欲动，想要对姥姥下手，我们觉得这是我们复仇的大好时机，于是偷偷潜回附近的村子，伪装成普通村民，静观其变，等待着机会……” 陈羽听到这里，皱眉问道：“那些妖人，不是姥姥的忠实部下吗，他们为什么要反水？” “不，他们早就被那只邪魔所控制，只忠于他一个人，我们猜测，姥姥长期在封印之地修炼，肯定也一样早就被那邪魔给掌控了，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她就是那个邪魔的代理人，来到这里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邪魔服务。 “所以她与长白宗妖人，本质上都是那邪魔的手下，只不过姥姥的级别更高，代替邪魔管着他们而已。” “但只要邪魔下达命令，长白宗的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姥姥动手的。” 陈羽：“邪魔给他们下命令了？” “我不知道，但经过我们的推论，只有这一种可能，也许，是姥姥做了什么违背邪魔的事情，邪魔这才命令那些妖人除掉它。” 陈羽抬起头 ，环顾兮兮等人，大家脸上都写满了疑惑，还是柴九红率先反驳道：“你就不要编谎话了，就算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邪魔既然那么厉害，他想除掉姥姥，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反而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柴九红的话，也是道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当下一起朝高明脸上望去。 高明笑道：“你们别忘了，那只邪魔可是一直都被封印着呢，他如果能直接做事，又何必找姥姥和长白宗作为代理人，他不能直接动手杀人，只能通过神秘力量，一点点渗透别人的精神，通过掌控这个人，来为他做事……” “所以，他没办法直接杀死姥姥，只能假借别人的手。当然，这些也都是我们的推测，至于他们三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陈羽缓缓点头，不得不说，就目前的线索来看，高明的这番分析没什么问题……但有一点，却让他感到奇怪：就算这一切成立，那位邪魔试图控制长白宗妖人，除掉姥姥，这也罢了，为什么又拉上圆通禅师等人，扯出什么乾坤地理图来？ 这到底是邪魔的意思，还是长白宗妖人自己所为？ 如果是前者，难道是邪魔怕妖人们杀不掉姥姥，特意让他们放出乾坤地理图的消息，以吸引圆通禅师等强援，与他们结成同盟，一起对付姥姥？ 这样的话，如柴九红之前所说，这个弯子绕的实在太大了。 如果是后者，那其中的逻辑漏洞就更多了…… 他当场讲出了自己的分析。 第439章 谁都不干净1 高明听完，一点不觉得意外，点头说道：“大法师好算计，这些，的确也是我们感到奇怪的地方，但我们觉得大体的分析是没错的，这些细节，就没有特别去想了， 况且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不管他们内斗的结果如何，我们可能都永远没有机会报仇了，所以……报仇，就在今日！” 陈羽也只好暂时放下了这个疑点，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之前一直很纳闷，既然长白宗妖人与圆通禅师是一伙的，工程队的幕后主使，又是圆通本人，何以那些妖人会阻止工程队的行动？” “现在想来，阻止工程队的，不是长白宗，其实是你们吧？因为你们变异后形态与他们一样，所以我错把你们当成一伙的了？” 高明大方地点头承认，“是我们干的，虽然我们跟姥姥也有仇，但主要的仇人毕竟是一直追杀我们的长白宗，所以才要阻挠他们的行动，让他们没法顺利完成任务。” 他的话，也算是解答了陈羽心中一大疑问。 这时候，柴九红突然暴起，冲向高明。 高明的反应也极快，侧身一个翻滚，人已经到了几米之外，有些疑惑地看向柴九红。 陈羽飞快上前，抓住了柴九红的右手手腕，释放法力，封印住他的经脉。 柴九红挣脱不开，只好冲高明吼道：“那我姑妈也是你们杀的对不对！就因为当年，我姑婆参加过围攻你们的行动，你们怀恨在心，报复在了我姑妈身上……敢不敢承认！” 高明这才恍然，冲她笑了笑，“柴小姑，不是不信我所说的吗，我若说的是假话，便没有你姑婆当年围攻我一事，既然没有这件事，我为什么要对你姑妈下手？” “你……你们长白宗，就没一个好东西！”柴九红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也许吧，但我们不是不讲道理，你姑婆早就死了，与她的恩怨，我们不会转嫁到你姑妈身上，就算你不信，也可以想想，你姑妈是什么境界？我们就这点人手，其中大部分人境界还都只是第二阶，如何能杀得了你姑妈，以及你家那几位家仙？” “是长白宗的人干的，可能……他们觉得你们家对姥姥过于忠诚，在对付她之前，先要剪除你们家的势力。” 他的这番话——尤其是最后部分，无疑说服了柴九红。 虽然表面上不认输，情绪却是缓不下来，陈羽趁机安慰了几句，将她重新按回到椅子上。 高明也越过这个话题，对陈羽说道：“其实，我们早就想跟你……还有诸位法师坦白这一切，但就像我刚才说的，你们与柴家走的太近——我们倒不担心你们跟长白宗是一伙的，从你们所做的事情来看，这不可能。” “我们只是担心，你们会将情况透露给柴大姑，以柴大姑对于姥姥的忠诚，很可能会先来对付我们……所以只能一直跟着你们，寻找机会。” 陈羽听他这番话，心中其实有些不爽，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但人家能当面坦白这一切，也算是不错了。 当下有点无奈地冲高明笑道:“你之前说我好算计，其实你才是最会算计的那个人。” 高明急忙躬下身子，拱手说道：“大法师见谅，我们也不想这样，但多年被追杀，让我们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格……” 陈羽摆摆手，“不说这个，但我要问你一个关键的问题……” 他眯起眼睛，牢牢盯着高明，问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帮你们，可千万不要说什么看我是好人，这种话连我自己都不信。” 高明一听，神色也严肃起来，缓缓说道： “第一，我们还真就觉得你是好人，我们很清楚，以自己的实力，就算利用他们双方的矛盾，也未必能报得了仇……我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援，所以就算是冒险，我们也要尝试一下，请你出手帮忙。” “第二，事成之后，我们会拼死助你取得钱坤地理图！” 什么！？ 陈羽等人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乾坤地理图，真的在天姥山上？” 陈羽惊讶地问道。 高明点点头：“这件事也是前任大宗说的，据说，是那位少坤子在石壁上所写，他正是借助了乾坤地理图的力量，才将那只邪魔封印在了地下。” 他这么一说，陈羽倒有几分相信了：假如那邪魔真有他们说的那么神通广大，强如少坤子，想要封印它，只凭自己的元神和肉身怕是还不够，必须借助强大的法器才能完成。 而且，像圆通禅师那么精明的人，必然是得到了乾坤地理图在天姥山的确切线索，否则又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展开行动。 陈羽轻轻摇头，笑着说：“乾坤地理图就算了，我怕自己没那个福分。” 高明一听，立刻就慌了，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陈羽面前，双手作揖，哀求道：“大法师，我知道这件事很危险，所以我们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啊，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能给的吗，哪怕是我们的性命，我们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说完，他一把拉住身边两个年轻人，也都给陈羽跪下了，一起哀求起来。 “起来，快起来。” 陈羽无奈地挠着后脑勺，“你们误会我意思了，我只是说……对获得乾坤地理图不抱希望，不代表我不帮你们了，毕竟你们还是我们几个的救命恩人呢，放心，这件事我会管到底。” 高明听他这么说，神情才转为欢喜，被陈羽扶着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经过他长篇大论的讲述，整件事情的脉络，在陈羽等人心中也大致清晰了起来，只是还有一些疑点没得到解释。 陈羽盯着高明的眼睛，说道：“我这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第一，你们之前是靠什么打开山洞后门的，是不是通过门上的那个印记？” 高明点头，“那座小庙，是姥姥来到此地之后，命令长白中的人建造的，起初是为了给姥姥聚集香火，让那些村民有个地方祭拜，能加深对姥姥的信奉，至于后面的山洞，本来就是一处天然洞穴，被长白宗简单改造之后，成为了他们行动的场所。” 第440章 谁都不干净2 “其中的灵泉，蕴藏着一股神秘的能量，不能直接用来吸收修炼，但却是施展巫术的最好的媒介……现在想来，灵泉的深处，一定是连接着封印之地，那股能量应该也是来自那只邪魔，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陈羽点点头，心中有了判断。 高明说的对，那个灵泉，很可能就是阵法不够严密、所产生的裂缝，其中所溢出的能量，不足以用来维持修炼，但因为其中夹杂着邪魔的意志，用来施展巫术的话，自然事半功倍。 这些细节，陈羽并不关心，他所关心的是石门上的印记，结果不等他开口询问，高明自己讲了起来： “那个印记，是长白宗的图腾，在举行仪式、以及很多行动之中，我们都会用到它。” “至于石门上的印记，其实是一个机关，是前代不知道哪位大宗利用本门的一种隐秘的巫术所铸造的，只要是本门的长徒以上的弟子，都学习过打开它的法门。” “这座石门，当初也是为了逃生所建造，后来因为长白宗在此地站稳了脚跟，姥姥的名声也为当地人所熟知，很多家庭都开始供奉姥姥的神像，这座小庙的意义就失去了，因此才荒废不用了，只在举行巫术仪式的时候，才进洞用一下里头的灵泉。” 陈羽听他说完，接着问：“你们的图腾，是从哪里来的，我是说，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高明愣住，有点不懂他的意思，喃喃说道：“这我可不知道……我小的时候，长白宗便已经在用这个图腾了，想来……最初应该是姥姥定下的。” 说完，他反问陈羽：“大法师，这图腾有什么问题吗？” “一句话说不清，我有一个……算是晚辈吧，与你们这个图腾有些渊源。” 高明皱眉道：“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也是长白宗的人？” 陈羽摇摇头，询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梵社？是一个跟你们长白宗有点相似的组织。” 高明茫然摇头。 “伶仃镇呢？淮王市市辖区内的一个小镇，离你们这里大约一百多公里。” “这个我听说过，”高明不加思索，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陈羽有些失望：“实不相瞒，我们也派人调查过大法师你的底细，查到你不久之前，在这个伶仃镇处理了一桩公案，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听说是挑了一个特别大的邪教组织，要不然，我们怎么对你的实力如此钦佩呢。” 合着，还是因为自己才听说伶仃镇的……那应该是没什么交集了，或者就是他段位太低，还接触不到这样的秘密，毕竟他离开长白宗之时，也不过就是一个中层。 姥姥，或是长白宗的大宗，想来肯定是知道一些内幕。 “对了，你们跟长白宗决裂、从这里逃出去，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有快七十年了吧。” “这么久？” 陈羽惊讶地打量他的脸，“那个时候，你至少有二十岁吧，所以……你现在已经九十岁了？这看着也没那么老啊。” 高明苦笑道：“当年我三十多，如今，我已经一百岁出头了。” 迎着陈羽等人诧异的目光，他接着说：“这也算是异变的好处之一吧，能延缓身体的衰老大概一半左右，我现在的身体机能，相当于正常人类的五十来岁，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陈羽看向他身边那两个面相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么说，你们俩也有……四十来岁？” 两人憨笑着点了点头。 好吧……还以为是同龄人呢。 “那位姥姥，到底是什么来头，或者说，是什么邪物？” 停顿了一下之后，陈羽接着问出了这个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 一时间，大家看向高明的眼神，都透露出了强烈的好奇，就连柴九红也一样，不过她神情有点复杂，似乎害怕听到对姥姥不利的说法。 “邪灵！” 高明用确定的语气说道，“她是一只邪灵，但具体的来历，向来没人知道，别说你们感觉到神秘，就算是长白宗内部，也没人知道她的底细。” 邪灵…… 陈羽眉头皱起来，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回答。 人、妖、鬼、尸，四种形态的生灵，都有明确的能克制他们的东西，邪灵虽然也有，但因为其形成的原因各有不同，手段和能力也是大相径庭，很难有一种法器，能像桃木剑克制鬼魂那样天克所有邪灵。 除非，能知道她是如何修炼成形的，才有希望找到她的命门所在。 “看来，还是得亲自去会一会她……” 之前所想的问题，也都问的差不多了，陈羽又从头捋了一遍，整件事情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问的了，于是转头看着兮兮，“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 “有啊！” 兮兮立刻说道，“村东头的那个计生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那么多死婴都装到坛子里，可别说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陈羽心头一震，对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么关键的一件事！当下也是满怀期待地朝高明望去。 高明却是有些警惕地看了柴九红一眼，这才说道：“那是长白宗的人干的。他们收买了计生所的人，用巫术将死婴炼制成一种特殊形态的鬼尸，送给姥姥，让她用来修炼……”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都怔住了。 如果说，他之前说的那些事情，还不能确定姥姥是正是邪，那么这件事，无疑是实锤了，这位姥姥，是一只邪修的生灵！ 以巫术炼制死婴、用作修炼，不管用的是哪种手段，都是妥妥的邪修，而且是最卑劣让人看不起的那种。 “你胡说！” 柴九红果然忍不住站起来，满脸通红地指着他，骂道：“姥姥冰清玉洁，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不是七十年前就离开长白宗了吗，怎么会对人家的事情知道的这么详细！” 高明像是怕她动手，起身向后退了两步，才不急不慢地说：“我们虽然逃离了此地，但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一直有派人回来调查长白宗的动向，计生所开了有十年吧，就算他们一心隐瞒，也不可能密不透风的，查出这件事情，很难吗？” 第441章 幻象中的妖魔1 “就算……是长白宗干的，你又凭什么说，这件事跟姥姥有关，你亲眼看到吗！” “我没亲眼看到。” 高明微微一笑，“但是姥姥使用婴灵来修炼，也不是有了计生所才开始的，我还在长白宗的时候，门中就有专门的人，到处为他收集死婴，可惜你姑妈不在了，不然你可以问问她，她一准知道这些时。” “胡说！” 高明的话，让柴九红瞬间暴走，立刻就要冲过去，陈羽赶紧上前拦在两人中间，劝说道：“动手是没用的，是真是假，证明一下就知道了。” 柴九红一怔，这才放弃了找高明干架的打算，冷冷地看着陈羽，“怎么证明？” “咱俩不是说好了，你晚上带我进天姥山去见姥姥吗？” “你……难道是想当面问姥姥不成？” “不可以吗？” 柴九红愣住，随即说道：“姥姥没做过那些事，自然不会承认，但就算她亲口否定，你难道就会相信她吗？” “不会，我会用自己的办法去证明。” “自己的办法？” 柴九红猛然醒悟，“难道，你想用什么手段逼问姥姥？” 不等陈羽开口，她接着说道：“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而且，你不要觉得自己很厉害，就可以挑战姥姥的威严，你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到时候惹她老人家生气，我可救不了你！”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不给她反悔的机会，陈羽接着说：“假如姥姥是清白的，那就按照咱们之前的约定，我给她当帮手，对付那几个法师和长白宗的人，如果不是——” “不可能！” 柴九红立刻打断他的话，坚定地说道，“我相信姥姥！” 陈羽笑着，“那行，咱们晚上见。” 柴九红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到了门口，她突然又站住了，转过身来，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陈羽。 “我对你……很失望，你宁愿相信别人，却不相信我。” 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惹小姐姐伤心了呢。”兮兮瞥了陈羽一眼，用暧昧不清的语气说道。 陈羽耸了耸肩。 到最后失望的，只怕会是她自己…… 这中间，不光是她对姥姥的信仰，还涉及到她的姑妈——假如姥姥食用婴灵修炼的事是真的，作为她代理人的柴大姑，对此不可能毫不知情，甚至还有参与其中（有关姥姥能保佑第二胎平安的传言，很可能就是柴大姑放出去的）。 真不知道，柴九红知道真相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至于陈羽自己，倒也不是光听了高明的话就信了，还是高明说的那些，与自己所掌握的线索全都对上了，不由得他不信。 最关键的问题，基本都问完了，接下来，陈羽又跟高明打听了一些关于姥姥和长白宗的细节，例如那个卖卤肉的驼背老刘。 高明说，这人是长白宗的基层弟子，他那一身伤口和里头长的獠牙，也是被邪魔的意志感染之后，所产生的异能的一种——不是所有感染者，都会变成长毛怪物，只有修炼天赋不错、被大宗开启过灵根的，才算真正的长白宗弟子，而浑身长毛，是修炼进阶巫术的副作用。 但很多基层的感染者，就算产生异能，也多是一些无用而且奇怪的。 甚至，这都不算异能，更像是感染而产生的副作用。 这个发现，却是让陈羽想起了伶仃镇当时发生的异变情况，真的很像！ 之后，陈羽问起姥姥的实力——高明毕竟是跟姥姥正面打过的，据他推测，当时姥姥的境界，应该是第五阶——也就是玄灵。 具体的段数，以他当时的实力，就无法判断了。 至于眼下，姥姥在走火入魔之后，还剩下几成修为，谁也说不准。 “除了姥姥，咱们还有一位比较强大的对手，长白宗的现任大宗，这个家伙，你了解吗？”陈羽继续问道。 高明的眉头皱了起来，摇着头说： “七十年前，我们逃走后不久，姥姥就新立了一位大宗，但这一位，大概在三十年前突然失踪了，我们曾经绑了一个长白宗的长徒，审问的时候，提到这件事，他说姥姥成告诉他们，现任大宗因为修炼反噬，已经死了。” “但没人见过他的尸体，也没人知道具体细节，在那之后一直到现在，姥姥也没再选过新的大宗，长白宗内部，一直都是那位小宗在管事。” 陈羽听完，真的有些无奈，整件事情之中，谜团实在是太多了…… “对了大法师，关于今晚的行动，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计划？” 好不容易陈羽问完了，高明谨慎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核心，就是利用他们双方的冲突，绝不能以一敌二，具体的计划，就还没想好，大家可以一起想想。” 他刚说完这话，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这次真是陆燕婉打来的了，接通之后，便问他们到哪里了。 没想到那头传来的，却是白逸的声音： “老大，我们进了你说的那个村子，往你住处走的时候，就遇到了你之前说的那群妖人中的一个，现在燕姐跟他打起来了。” 陈羽一愣，他们撞到长白宗妖人了？ “那你们赶紧收拾了他，不要恋战，赶快过来。” “这个……”白逸语气有些为难，“这个妖人好厉害的，燕姐跟她打了半天也没拿下，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让你们过来帮忙……” “这么厉害？知道了，这就去。” 陈羽问了他大概方位，便让高明他们等着，叫上兮兮一块出门，一边跟她说了情况。 “我之前让赤月出去巡逻，没错吧，他们果然派人来了。” 兮兮却是猛地站住，张大嘴巴看着他，“你刚说……那个妖人，跟燕姐打的不分上下？这不能吧，燕姐虽然掉级了，实力也不会比你差多少，长白宗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就算是那个小宗复活，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啊。” 对呀…… 陈羽一下愣住。 第442章 幻想中的妖魔2 “不会是……”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一起朝门外飞奔起来。 …… 半分钟后，赶到现场的两人，奋不顾身地冲到正在斗殴的双方中间，将她们两人拉开。 斗殴的双方，一个是陆燕婉，另一个正是赤月。 白逸在旁边观战。 一场误会，很快就解开了。 在听了双方的说法之后，陈羽总算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起因是在附近巡逻的赤月，看到陆燕婉和白逸进村，然后朝陈羽的住处走去。她感知到了陆燕婉身上强烈的尸气，便把它当成了长白宗妖人一伙，于是出手，想要先擒住她问个明白。 巧的是，陈羽先前通知陆燕婉过来时，简单跟她说过，村子附近一带可能有妖人游荡，让她来时当心一点。 因此，眼看一个身上有妖气的姑娘，不由分说对自己出手，陆燕婉便下意识把她当成了长白宗妖人，双方这才打起了架。 幸亏白逸打了个求助电话，不然后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的错，是我没说清楚，这位，是我新收的……妖仆妹妹，名叫赤月，这两位，就是我给你提过的——” “我是他大姐，这是他小弟。” 陆燕婉抢着介绍起来，笑吟吟地上下扫了赤月一眼，“小妹妹实力不错啊，看你的修为，应该是度过劫的，赤练蛟，从古到今都很罕见，你的上限会很可怕，要是修成正果，估计都能与巅峰时期的我一战了。” 在夸奖对方的同时，陆燕婉还不忘凡尔赛了一把。 赤月却是不在意，害羞地笑了笑，恭恭敬敬地道了个万福，“见过燕姐，刚才是小妹得罪了。” “一家人就不要说这个。” 陆燕婉笑着上前搂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又拉住兮兮，三个姑娘挽着胳膊，嘀嘀咕咕地朝前走去。 看着这一幕，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白逸一边走，一边把白露的情况、以及长白宗图腾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他们的图腾，真的跟梵社的一样？”白逸震惊的路都不会走了。 “我们几个都看过了，一模一样。” 说完，陈羽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记得你说过，在你吸收另一个你的力量时，你的神识深处，曾经感知到一个未知生灵的窥探，有没有可能，这家伙就是被封印在天姥山中的那位？” “毕竟，他利用意念，渗透那些妖人的神识的手段，跟发生在你身上的十分相似，只不过你因为某种原因，抵挡住了他的侵蚀，而这些人则没抵挡住，彻底沦为了他的奴仆。” 白逸大张着嘴巴，半晌，喃喃说道：“可是，伶仃镇离这里很远啊，就算他的意念有一部分突破了封印，又如何能够到伶仃镇那么远的地方？” “说远也不远，也就两百公里，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给你提供个思路而已，回头你仔细想想。” 白逸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已经来到租住房的院门外了，陈羽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把，“先别想这些了，进去救人再说。” …… 房间里，坐在床边的白逸，过了好半天，总算把手从白露的肚皮上收了回来，同时也睁开了眼睛，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对面。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白露是生是死，马上就见分晓了。 “你快说啊，能不能行！” 陈羽见白逸半天不作声，忍不住催了一句。 这种等待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白翌皱着眉头，看神情像是在寻觅着什么，喃喃说道：“她丹田里的那股意念的力量，我很熟悉，应该与梵社的教徒施展巫术用的是同一种手法，这股力量，应该就是来自那只邪魔。” “老大你说的没错，很可能……真的是那个家伙，但这怎么可能呢……”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果然，长白宗与梵社所信仰的，乃是同一只邪魔！ “先别管这些，能救活她吗？” “我，可以试一试，将她身体里那股意念力量去除，但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此言一出，大伙都稍微松了一口气。清霜更是激动的流出了眼泪。 只要能试，那就说明还有希望。 陈羽见他面色有些为难，问道：“有什么困难吗？” “嗯，那些人……应该是用巫术将她的身体制作成了……可以说是灵媒，让邪魔能够通过意念，直接控制她。”“厉害啊，说的太对了！” 不等白逸说完，高明忍不住感慨起来，这小伙子，一进来就查看白露的情况，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居然一下就看出了底细，陈羽大法师身边，果然个个都是奇人啊…… 他心中那束希望的小火苗，不免又壮大了一些。 从白逸的话中，陈羽听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于是问他：“你是说，她丹田里的那股力量，是来自邪魔本人？” “可以这么说，准确说，是他的意念。” 停顿了一下，白逸接着说： “那股意念，与现实世界不在一个……我只能想到‘次元’这个词，因此无法被捕捉到，我只能开启幻象，才有希望找到意念的源头，只要将它驱散就可以了。” 他这话说的挺轻松，但脸上却带着浓浓的担忧之色。 陈羽想到了什么，问他：“是不是有危险？” “有的。我开启幻象的异能，便是来自那个邪魔，虽然已被我完全吸收，可一旦幻象与它的意念产生联系，很可能……会被他吸收过去。” 眼看大家听得一知半解，白逸往下解释道，“我是说，在我的幻想里，邪魔留下的那股意念，很可能会具象化成某种可怕的东西，对我展开攻击，虽然只是他一抹残存的意念，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听到这里，陈羽彻底明白了，也理解白逸的担忧，简单说，就是要跟邪魔残存的意志争夺幻象的控制权，一旦失败，白逸就会被反噬，后果……自然就是个死。 而且听白逸的意思，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第443章 邪魔之战1 “小兄弟，我求求你！只要救活她，你让我们夫妻做什么都行……”清霜着急的直接跪在了白逸脚边，抱着他的双腿，苦苦哀求起来。 他虽然听不懂那些术语，但也听懂了，白逸是出于对危险的担心，才有些犹豫。 一时间，陈羽和几个小伙伴的脸色都有些凝重，没有人开口说话。 “小白，生死大事，我不能帮你拿主意，你自己决定。” 陈羽看着白逸，郑重地说道。 这一点，他看得很清楚。 如果是自己出手，就算有危险，他也毫不犹豫地就上了。 但是，你不能强迫让别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另一个人，尤其是，这人还是自己最亲密的伙伴。 虽然他相信，假如自己要求的话，白逸一定会照做的。 白逸却是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老大你的朋友，我没什么好说的，尽力便是了，只不过我刚才说的危险，不光是我自己……到时候，我一旦将邪魔的意念从她体内扯出来，这股意念必然会借助幻象的力量，变得十分强大，我需要大家一起进入幻象，帮我对付它，万一幻象被他所占领，大家都有生命危险！” 陈羽等人这才恍然。 兮兮问道：“就是说，他在幻象里会变得特别强大？” “是的，因为幻象虽然是我制造的，但原本是它的力量，所以它也很熟悉……” “明白了，就像别人的老婆离婚跟了你，虽然跟他没法律关系了，但很可能还藕断丝连。” 白逸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什么比喻…… “那为什么不把他拉到现实世界来打呢？”兮兮追问道。 “那不行，它在吸收了幻象的力量之后，很可能会生出真灵，万一他逃走了，会成为很大的祸害。我们不能因为救一个人，却让它有机会祸害更多的人。” “这是个好孩子。” 陈羽摸了摸他的脑袋，转头看着小伙伴们，“大家各凭自愿，反正我算一个。” “我也去！”赤月冲他握了握拳头，以示决心。 陆燕婉道：“这有什么好一个个问的，都一起，赶紧的吧。” 对他们的决定，陈羽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将目光转向了高明。 “大法师，我也……” “你和这两位弟子，不用去。别误会，我不是排斥你们，万一真出事，没必要所有人都折在里面，胖子，你也不要去了。” 胡杰立刻点头答应，就自己的实力，进去也是给人送菜，反而会成为累赘。 交代完之后，陈羽转头问白逸：“动手之前，要不要先商量一下，待会打起来怎么办？” “不用打。” 白逸说，“等我把它的意念扯出来，老大你只要布置一个结界，将它困住，大家集中法力去消耗它。这一股意念的力量毕竟有限，只要消耗殆尽，我们就成功了，只不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羽拍拍他的肩膀，“开始吧。” 白逸什么也没说，直接闭上了眼睛。 大概十秒钟后，陈羽等人开始感觉到一股无形的能量，在以白逸为中心、朝着四周缓慢地流淌起来。 感觉就像是有微风从身边吹过。 过了一会儿，能量的流动似乎停止了，白逸也重新睁开了眼睛。 “怎么停了？” 兮兮不解地问道，她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我们已经在幻象中了。”白逸静静地说道。 “已经……” 兮兮一下愣住，转头朝四周看去。 “是吗，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啊，咦，那几个家伙呢？” 她说的，是高明和站在他身边的那两个手下，原本他们就站在床边上不远处，此时三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了。 同样消失不见的，还有胡杰。 “我去，这才多久没见，你这技能就变得这么智能了吗，还能筛选对象了！”兮兮伸手拨动了一下白逸的脑袋，“你厉害了啊！” 陈羽也同样感到很吃惊，看来，这货整天撞墙没白撞…… 白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后将一只手放在了白露的肚皮上，抬头望着陈羽，说道：“我开始了。” 陈羽右手拈着几张刚刚画好的灵符，点了点头。 兮兮等人，则是不约而同地来到他身后，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一束白色的光，在白逸张开的五指之间流动起来，越发明亮，很快就汇聚成了一颗耀眼的光球，被他用力一推，尽数没入白露的腹部之中。 只见白露浑身一哆嗦，一股股黑气，顺着白逸的指缝就冒了出来。 却是迅速飞到一边去，汇集成一朵正常的棉花糖大小的乌云。 不用白逸介绍，陈羽也是瞬间明白，这，便是之前盘踞在白露体内的那股邪魔的意念！ 也不知道它本来就长这样，还是白逸通过幻境，像它具象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陈羽二话不说，直接打出来一张灵符，在飞向黑云的过程中，灵符化作一团赤红色的火焰，整个展开来，在他的操控下，试图从四周将黑云包裹起来。 但那黑云仿佛有智慧似的，竟然在火焰到来之前，灵巧地朝一旁躲了过去。 黑云的反应，倒没有让陈羽感到意外，当即看准了黑云移动的方位，又是一道灵符打了过去，却是再次被它躲开。 之后陈羽接连打出了几张灵符，都没能碰到黑云，但他一点不慌——白逸用异能打造的这个幻境，范围只是眼前的这间卧室大小， 邪魔的意念，总归没有办法逃到外面去。 终于，在几番追逐之后，陈羽同时打出了三张灵符，彻底锁死了黑云逃窜的几个方向，灵符所产生的赤色火焰，像一个火环，将黑云牢牢困在了中间。 紫薇天火罩！ 这，才是它的终极形态。 由数张紫薇火符组成，形成全方位的强有力的进攻结界，利用紫薇天火的灵力，能够燃烧一切邪恶的能量。 同时，组成天火罩的灵符越多，释放出的灵力自然也越强。 于是在锁住黑云之后，陈羽又飞快地打出了三张灵符，六张灵符组成的紫薇天火罩，乃是身为地仙的陈羽所能操控的极限了。 第444章 邪魔之战2 黑云似乎也感知到了紫薇天火的可怕，双方接触的一瞬间，它随即化整为零，朝四面八方散发出能量，试图钻出这道火焰形成的屏障。 在不远处操控的陈羽，立刻感到强大的冲击，差一点将天火罩冲散，当下只能释放出更多法力，去勉强维持紫薇天火对黑云的压制。 陆燕婉等人自然也没闲着，在黑云被天火罩锁住的瞬间，大家纷纷作法，通过各自的手段，将自身的法力或修为，一起汇集在了陈羽身上，再通过他，传导至紫薇天火罩之上。 火焰的明亮度，立刻增强了好几倍，在它不断烘烤之下，黑云的范围也在一点点缩小，但她并非没有反抗，而是不断变换着形状，将力量汇聚到某一个点上，试图从局部重开天火罩的束缚。 然而，在陈羽几人齐心协力的压制之下，黑云始终没能突出重围。 喘过一口气来的陈羽，转头看了一眼白逸，见他半跪在地上，紧闭着双眼，眉头皱着，露出吃力的模样。 可以想见，他正在努力抵挡着邪魔的意念对于幻境的侵蚀。 这是一场精神力层面的战斗。 白逸此刻所承受的压力，应该丝毫不比他们轻松。 好在处在紫薇天火罩之中的黑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不会这样就结束了吧，”兮兮用无聊的口吻吐槽道，“小白之前把它说的那么厉害，这也不行啊。” “听你这口气，还嫌不过瘾是吧。”陈羽无语地说。 “对呀，一点都不激烈，没意思。” 陈羽无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耳边——不，是在自己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像是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声音又变得高亢起来，语速也快了很多，有点像是西方歌剧中的唱腔的感觉。 维持了片刻，声音又低下去，像是从吟唱又变回了读白，略显夸张的抑扬顿挫，让这声音透着一种奇怪的韵律和节奏，用现在网上流行的一种说法就是：充满了魔性。 从开始到现在，陈羽一个字都没听清，但又忍不住想要听听这人在说什么，随着注意力的投入，他感觉说话声越来越大，自己似乎听懂了一些内容，于是忍不住更加仔细地去聆听。 便在这时，耳边响起一个炸雷般的声音：“醒醒，都醒醒！” 是陆燕婉的声音。 陈羽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意识瞬间清醒起来，这才看清，在自己的神识之中弥漫着一团黑色的雾气。 不过随着他的清醒，这团雾气很快就散去了。 “刚才的声音，是那邪魔用了什么手段，在入侵我的神识……” 陈羽暗道一声好险，转头看去，几个小伙伴之中，除了陆燕婉，另外几个都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 看来，他们刚刚也都遭遇了跟自己一样的情况。 “都愣着干什么，我一个人撑不住的！”陆燕婉冲他们吼了起来。 大家这才真正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一起转头朝那团黑云看去——由于作法被强行打断，眼下的紫薇天火罩仅靠着路燕婉一个人在勉强支撑，在黑云的不断腐蚀下，火焰已经暗淡到几乎熄灭的地步。 陈羽等人急忙将法力灌注到天火之中，但还是慢了一步，随着黑气的一次蓄力冲撞，那仅剩下的火焰也彻底熄灭了。 下一刻，重新获得自由的黑气迅速分解，化作稀薄的雾气，眨眼之间便充斥了整个房间。 这是什么意思？ 陈羽本以为下一刻会遭到攻击，但那黑雾只在周围盘旋，与他们几人都没任何接触。 就在这时，白逸的身体突然一晃，睁开眼睛，特别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他在入侵我的神识，想要吸收我控制幻象的力量……” 陈羽大惊之下，忙问他要怎么做。 “结界……罩在我身上，保护我就行。” 说完这句话，白逸又闭起了眼睛，浑身颤抖着，好像特别煎熬的样子。 陈羽不敢耽搁，当即便从腰带中摸出五色小旗，分别插在四周，组成了一个圆圈，将白逸、还有他们几个人全都围在中间，然后念动咒语，激活了五行旗阵。 一道半圆形的结界拔地而起，将黑色的雾气尽数挡在了外面。 与此同时，兮兮和清霜也将贴身法器取出，摆在五色小旗的旁边，作法让他们的灵力融入五行旗阵之中。 陆燕婉和赤月则直接将修为释放在结界上，加持着强度。 黑色的雾气立刻聚拢过来，一层层附着在结界上，一时间，众人都感到了莫大的压力，远远超过了之前紫薇天火罩所承受的。 看来，这才是它真正的实力，之前的对抗，最多就是一种试探。 可怕的是，结界承受的压力还在不断增加，大伙也是纷纷使出了全力，总算将结界勉强稳定下来，形成了短暂的平衡。 “我已经在利用幻境的力量净化它的意念，你们坚持住，它撑不了太久的……” 白逸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也算是给大家提供了一丝底气。 陈羽稍微喘了口气，朝一旁的兮兮挑了挑眉毛：“不是嫌不过瘾吗，这下过瘾了吧，看你表演了。” 兮兮用力吮着棒棒糖，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别斗嘴了！” 陆燕婉扫了一眼陈羽，“待会如果它再用幻声入侵你们的神识，你就大声念《静心咒》，帮大家保持清醒，别再像之前那样，不然大家都完蛋！” 陈羽心中一动，为难地说道：“可是之前我都不知道幻声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就陷进去了……” 这才是幻声最可怕的地方，简直防不胜防。 “我到时候提醒你！” 陆燕婉不以为意地说，“我之前没注意到你们中招，因为那幻声对我没用。” 对她没用？ 陈羽十分好奇这是为什么，但眼下显然不是提问的时机，只能保持专注，努力维持着结界。 过了有一会儿，神识深处果然又响起了那个奇怪的吟唱声，但他却没能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注意力再次被吸引了过去，正要聆听吟唱的内容，耳边响起了陆燕婉的喝声：“快点念咒！” 第445章 邪魔之战3 意识瞬间清醒，陈羽暗道一声惭愧，急忙念起了《静心咒》：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原本看上去萎靡不振、眼神空洞的兮兮等人，也是逐渐清醒过来。 诡异的吟唱声，仍然在众人意识深处回荡，但在陈羽不断高声念经之下，这声音已经不再具有催眠的效果，实际上，凭他们坚固的道心——哪怕是实力最差的清霜，在保持警惕的情况下，也不容易被那个声音所催眠。 这声音可怕就可怕在，它能在一个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他不知不觉地沉沦在其中。 而一旦保持警觉，想无视它就容易多了。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手段失效了，幻声继续维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逐渐消失了。 双方的对抗，又恢复成了之前比拼实力的局面。 松了一口气的陈羽，咧嘴冲陆燕婉笑了笑：“幸亏你跟着一起来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我可不老！”陆燕婉瞪了他一眼。 这时，赤月不放心地问道：“它是不是没有别的手段了？” 这个问题，谁也答不上来，同时也是大家最担心的地方。 “你还要多久？” 陈羽低头去问白逸。 “十……十几分钟吧。” 十几分钟…… 这个时间不算很长，陈羽估算了一下自己体内剩余的法力，如果结界的压力一直保持眼前这样，加上大家的帮忙，是足以撑到十几分钟之后的。 就怕这中间，再起什么变故。 十几分钟，已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果然，只过了没一会，那弥漫在四周的黑雾，却是重新凝聚起来，汇聚成了一张近视人脸的形状，有两米来高，宽也有一米，因为只是黑气所凝聚成的图像，脸上并没显示出太多的特征，只是看上去带着几分狰狞，嘴巴的四周长满了长长的胡须，看上去有几分像是《加勒比海盗》里头那个幽灵船长的章鱼须： 胡须是一条一条的，像蛇一样上下扭动着。 这张狰狞的脸，整个贴在了结界的上方，挟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断往下挤压起来。 结界立刻就像气球一样，向下凹成了一张脸的形状。 “不好！” 陈羽暗道一声，这样下去，结界随时会被它挤爆，急忙摸出了几张灵符，贴在了被鬼脸挤压部位的上下左右，念动咒语，将更多法力汇集到鬼脸的位置，以提升局部的抗压能力。 其余几人，也是各自都使出了全力，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无法阻挡鬼脸向下挤压的趋势。 咔嚓！ 在结界被挤压的最严重的位置，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扩大起来。 结界，眼看着就要崩溃。 陈羽飞升上前，一边划破手指，用血抹在了裂缝之中，随后念起了咒语，血液立刻顺着裂缝渲染开来，填补了空隙，并且像万能胶一样将裂缝的两边粘合在了一起，暂时止住了结界崩溃的势头。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 在距离第一道裂缝不远的地方，新的裂缝产生了。 陈羽只好如法炮制，继续修补……但随着鬼脸不断地挤压，裂缝也是越来越多，陈羽修补的速度很快跟不上了。 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兮兮等人，心中虽然焦急万分，却是不敢上去帮忙——陈羽的离开，骤然少了一个支撑结界的生力军，压力就全落在了他们几个人身上。 眼下他们即便使出了全力，也只能勉强支撑着结界不会崩溃，一旦有一个人松手，那就不是裂缝的问题了，整个结界都会彻底崩碎。 “给我朱砂笔！”陆燕婉一边支撑着结界，一边艰难地挪到了陈羽身边，腾出一只手，朝他右边裤兜伸了进去，一插到底…… 却是摸到了一个粗又圆的东西，只当是朱砂笔，正要拽出来，陈羽猛地挣扎了一下，冲她吼道：“你干什么，笔在我腰带里！” 这不是朱砂笔？那是什么呢？ 来不及多想，陆燕婉将手抽回，挪到他腰带位置，拔出了朱砂笔，接着刷刷几笔，将朱砂涂在了所有陈羽来不及处理的裂缝之中，然后顺着裂缝的两头继续涂抹，将朱砂印记连在了一起。 丢掉朱砂笔，陆燕婉双手交握，像道门法师一样双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 涂抹在结界上的朱砂印记，立刻焕发出了灵光，竟是一点点将裂缝收拢在一起。 这还没完，就在裂缝缓缓修复的同时，朱砂印记也在不断向四周释放出一股强大的能量，很快便覆盖在了整个结界之上。 顿时，兮兮等人惊喜地发现，结界的强度不断提升，达到了之前的两倍左右方才停止。 这时候，腾出手来的陈羽，也立刻加入进来，体内精纯法力不断灌注到结界上，总算是完全挡住了鬼脸向下挤压的趋势。 “我去，燕姐不是我说你，你有这份实力，为什么不早贡献出来啊，非要弄得这么惊险！” 兮兮欢喜地冲着陆燕婉吐槽了起来。 陆燕婉苦笑了一下，没有做声。 陈羽凝视着结界上被陆燕婉用朱砂笔画出的印记，在修补完裂缝之后，这印记也缓缓流动，汇聚成了一个汉字：由。 这是……祝由禳灵术？ 陈羽惊讶地朝陆燕婉望去：“你怎么会用祝由禳灵术？” 陆燕婉斜乜了他一眼：“不可以吗？” “这……” 陈羽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说。 祝由禳灵术，是道门正一派的一门高阶法术，专门用来禳补各种将破未破的法阵、结界之类，运用得当的话，能够令其恢复如初——就像陆燕婉现在做的这样。 虽然这是正一派的通行法术，任何人想学都有途径学到，只要是天师以上境界便可施展，但实际使用起来，所消耗的法力是根据需要禳补的对象的强度所决定的。 像眼前这样一个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支撑的结界，即便是地仙境界的陈羽，想要禳补那些裂缝，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根本赶不上裂缝产生的速度。 第446章 邪恶之眼1 这也是他没使用这门法术的原因，而陆燕婉，居然很轻松地就做到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让陈羽感到震惊的是，她可是一只僵尸啊！ 僵尸……怎么能够施展道门的法术？ 人有人道，尸有尸道，这是不同形态的生灵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会用的法术多了，赶紧干活吧。” 陆燕婉没有正面回答，重新投入到了对结界的加固工作之中，一边转过头，朝对面不远的鬼脸望去。 那张鬼脸，还整个压在结界上，与陆燕婉之间，只隔了一层透明的结界。 这样看上去，像是随时能够触碰到他，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陆燕婉直视着鬼脸，喃喃地说道。 “强者……” 鬼脸缓缓扭曲蠕动了起来，口中吐出了第一句让大家能够听得懂的语言 。 声音十分古怪，就像……有无数个人同时说出了这句话，透着一种立体而深邃的感觉。 路燕婉笑道：“什么强者，是说我，还是说你自己？” 那鬼脸不再言语，竟是一点点向后退去，随着结界复原，众人立刻感到压力小了许多。 它，这是放弃了吗？ 兮兮疑惑地问道：“我们撑了多久了？够十五分钟没有？” “大概还有三分钟。”陈羽给出自己的估算。 最后三分钟，这只邪魔，能用的手段都用完了？ 想到不久之前结界差一点崩毁的经历，陈羽心里真的没有底。直觉告诉他，这只邪魔，并没有彻底放弃。 或许……它还有别的手段？ 不幸的是，事情真的被他猜中了—— 那张鬼脸，在向后退了少许之后，再一次分解成了黑色的雾气，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所化成的雾气，竟然格外的浓郁，很快就将整个房间渲染的漆黑一片。 因为失去光源，陈羽等人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陈羽连忙从腰带里摸出一张明光符——像这种简单又实用的功能性灵符，他平时随身都携带了很多，以防不备之需——朝前方丢了出去。 明光符燃烧之后，形成了一块硬币大小的光斑，悬停在半空中，所放出的光亮，比普通的蜡烛还要明亮一些。 借着亮光，大伙朝四周望去，只见结界周围一带，黑云不断飞快地涌动着，如同海潮一般持续不断地对结界进行着冲击。 “怪不得压力又增强了，不过这只邪魔，估计也是强弩之末，使出最后的手段了吧？” 陈羽心中暗忖，冲大家鼓励道：“最后两分钟了，大家再坚持一下，一波带走他！” 他说完这话没多久，在结界之外、那漆黑如墨的世界之中，突然出现了两束鲜红色的亮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两束亮光，悬停在黑暗中的某处，并排在一起，从形状来看，竟然像是一对眼睛！ 在与它对视的瞬间，陈羽感觉神识仿佛挨了重重一击，似乎……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 是这双眼睛所射出的目光！ 一股冰冷的感觉，在神识深处荡漾开来，陈羽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开口提醒大家：“这目光有问题，都快闭上眼睛，不要看它！” 然而，在他自己也闭上眼睛的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束猩红色的目光，仍然存在！ 并且由于失去了所有光源，在黑暗的衬托下，这双眼睛的存在显得更加的明显。它就悬停在对面、与自己进行着默默的对视。 从这双眼睛中，陈羽阅读出了许多复杂的情感：诡谲、嘲讽、冰冷、深邃……这些词加在一起，都无法描述陈羽内心的感受。 在这样一种目光的注视之下，他的神识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下一刻，他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朝着下方迅速地坠落下去。 无尽虚空，没有尽头。 只有那双冰冷的目光，始终悬停在正前方，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这是幻觉！我要保持冷静，不能被它迷惑！” 内心深处，最后一丝没有湮灭的理智浮了上来，陈羽感觉浑身一颤，人也清醒了不少。 一切，都是这双眼睛在捣鬼！ 既然无法躲避它的注视，那干脆就搏一把！ 心念及此，陈羽不再尝试逃避这双眼睛，反而主动对视了上去，并且敞开了自己的神识，主动去接纳它…… 这让之前因为恢复清醒而得到延缓的下落趋势，再一次变得迅猛起来。 但陈羽不再慌乱，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想象自己跟这双眼睛一样，只是一种意念的形态，然后回敬以同样的目光…… 此刻，如果陈羽能将视角移到对方身上，则会看到，在对方的眼中，自己整个人也都消失了，跟它一样只剩下一对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不同的是，自己这双眼睛所射出的是，纯净无瑕的金光，仿佛能够洞穿黑暗，以及一切藏在黑暗中的诡秘伎俩…… 时间，仿佛也静止在了这一刻。 等陈羽重新意识到时间的概念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停止了下坠，又恢复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身体的各种感官，也都回来了。 “咦？” 从四周的黑暗之中，响起了一个疑问的声音。 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以及失望和不甘。 下一刻，对面的那双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黑气逐渐散去，世界重新明亮起来。 陈羽发现自己还站在幻象之中，身边是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的小伙伴们，一个个仿佛正从熟睡中醒来，露出迷茫的神情。 “怎么回事啊？刚才发生什么了？” 陈羽发现陆燕婉跟自己一样，也是一直清醒着的，忍不住冲她问道。 “他被你击败了。” 陆燕婉微笑地看着他，用欣慰的语气说道， “干的不错，你把大家都给救了。” “我，击败了邪魔？？” 陈羽嘴巴张的老大，回忆起之前与那双眼睛抗争的经过，喃喃道：“我好像，什么也没干啊……” “大法师，你们没事了吗？” 身后突然响起高明的声音，陈羽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还真是他。 第447章 邪恶之眼2 在他身边，站着他那两个晚辈，以及胡杰。几个人都在用激动的眼神望着自己。 所以……这是回到了现实世界？ 没等陈羽回过神来，只听见“咣当”一声，低头望去，却是白逸，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床上，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一副刚做完剧烈运动的虚脱的模样，不过神情却是很轻松。 “老大，还是你厉害！” 白逸看了他一眼，虚弱地说道。 “我哪里厉害？” 在他询问下，白逸讲出了后面发生的事：大概是眼看着硬闯结界行不通，在最后三分钟里，那只邪魔选择了另一种攻击方式，就如同之前的幻声一样，他睁开了一双眼睛，利用邪恶的目光，将陈羽他们全都拉入了幻境…… 如此一来，结界自然就无法维持了。 虽然陆燕婉没有堕入幻境，但仅凭他一个人，根本无法支撑结界太久。 在白逸讲述的间隙，陆燕婉也插了一段话：当时，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昏迷过去，她也试图像之前那样唤醒他，但但这双眼睛对神识的侵蚀，显然比之前的幻声要厉害的多，她一个人也没能唤醒。 然后，就在结界崩毁的瞬间，她跟白逸都以为完了，却眼看从陈羽的体内，散发出了一束强烈的白光，将奔袭而来的黑气尽数驱赶了出去，甚至开始反推……白光，最终将整个幻象世界之内的黑气尽数融化。 感知到邪魔留下的意念彻底瓦解之后，白逸这才收起了幻象，将大家带回到现实世界。 听完他们的讲述，陈羽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C，我竟然无意之中，把大家都给救了？” “小露，你终于醒了，你还好吧！” 清霜激动的呐喊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却是躺在床上的白露，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要坐起来，又被清霜给按了回去。 “我……没什么事，就是感觉身体好软，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露迷惑地朝陈羽等人看了过来。 “没关系，我会慢慢告诉你的。”清霜握着她的双手，激动得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你只要知道一点，是陈师兄……还有在场的诸位，冒死把你给救活了。” 白露惊愕地看着众人，有些惶恐地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陈羽上前抓住她一只手腕，释放法力进入她的身体，检测了一番，那一抹冰冷的气息，果然彻底消失不见了。她的丹田和经脉，都恢复了正常。 “你没事就好，先歇着吧。”陈羽冲她笑了笑。 不光救活了白露，大家也都完好无缺地回来了，陈羽内心也是满满的成就感。 “胖子去烧点水，泡一壶茶来喝。让白露在这休息，我们去外面聊吧。” 陈羽带着大伙来到了堂屋。 兮兮从兜里摸出一大包瓜子，分给大家吃，也算是庆祝胜利。 在陆燕婉的询问下，陈羽讲述了自己与那双眼睛对抗的经过。 “……一开始，我感到那双眼睛有问题后，就各种想要逃避它，想必你们也有感受，这么做根本没用，于是我就想，横竖也是一死，干脆什么都不管了，看看它能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因此，我主动敞开了神识，与它对视起来，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击败它的。” 陆燕婉却是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这也没什么，那双眼睛所造成的，本来就是一种神识攻击，只要你能保持清醒和绝对冷静，你的神识就相对难以被攻破。” “而你当时选择敞开神识、主动盯着它，实际上也是对它展开了神识上的攻击，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他那一抹意念，没有你的神识强大，最后被干掉的当然就是它了。” 听了陆燕婉的解释，众人也是恍然大悟。 兮兮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道：“这么说，如果我们当时能保持绝对冷静，其实也有机会反杀它了？” “道理是这样，但其实很难做到——人在特别危险的情况下，很难保持冷静，而神识一旦被入侵，你只会陷得越来越深，你越想保持冷静，反而会越发地慌乱。” “像小羽这种，能够把神识拉回来的，世上罕见。这是其一。” 她又从兮兮手中抓起了一把瓜子，边嗑边接着说，“其二，就算你能做到绝对的冷静，那也只能暂时保住自己，想要反杀对方，得有一个前提——你的神识，要比对方强大，所以我才说，像小羽这样的，是法师中的一朵奇葩……” “奇葩？” “不要骄傲！”陆燕婉瞪了他一眼。 陈羽无语，说我奇葩，我还骄傲？ 不过他很快想明白了：她所谓的“奇葩”，其实是在夸奖自己，用的是这个词的本意……毕竟她来自千年之前，对于这个词被网络上引申出的意思，应该是不知道。 “人家只是一缕残存的意念，赢了它，没什么可说的。”陆燕婉紧跟着说道。 陈羽心中一动，是啊，自己差点忘了这一点。 只是一缕残存的意念，就强大到了如此地步，差一点将他们团灭，这要是本体的话，实力得多恐怖？ “小白，你跟他打过交道，估摸一下，刚才那一抹意念，大概相当于它本体的实力的几成？” 兮兮也好奇地问道。 白逸皱眉思索起来，“我没见过他的本体，不过……就我从另一个自己那里所继承的力量，我自己也只炼化吸收了不到十分之一，还有另外那些梵社成员，他们的力量，也都来自于这只邪魔。” “我觉得，它既然随便就能赐予我们如此多的力量，它本体的力量……肯定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强大十倍，甚至百倍吧，否则他是不会如此大方的。” 一席话，说的众人纷纷倒吸冷气。 就连陆燕婉神情也有点复杂起来。 白逸的这个观点，的确一直都被他们忽略了——不光是梵社，还有长白宗数以百计的妖人，甚至姥姥的一部分法力，很可能也是这只邪魔所赐予的。 第448章 收下小弟 兮兮看着陈羽，问道：“换成你的话，为你的这些奴仆，你愿意将自己的几成法力施舍给他们，只为了让他们为你做事，甚至还不一定能成功……” “最多……一成吧。”陈羽仔细思索之后说道，“不能更多了，当然，我这人挺抠的。” “你一点都不抠，”陆燕婉说，“换成我，最多给百分之五，法力这东西，可比钱财宝贵多了。” 兮兮和赤月等人，都点了点头，支持她的说法。 “那就按最高的百分之十算吧，”兮兮说，“我们可以想一下，将长白宗妖人与梵社的成员都加起来，再加上白逸——那个姥姥，就算半个吧，毕竟她后面自己也有修炼，将这些人的修为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再乘以十……大概就是那个邪魔的实力了。” 这他么…… 陈羽一阵脊背发凉。 就像一个月薪三千的打工人，面对数以千亿、万亿的财富，只能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无法通过自己的消费水平去将这个数字量化。 纵然陈羽身为地仙境界，放在职场中，大概相当于……年薪几百万、上千万这个水平，而对方，大约是小马哥的身家…… “这……这可能吗，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强大的邪物？” 在一旁听他们谈话的高明，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喃喃地说道。 “再说，这邪物真的如此可怕的话，岂不是说明，那位能够封印它的少坤子，比它还要厉害？” “这不见得。” 陈羽摇头说道，“少坤子如果比它厉害，就不会牺牲自己来封印它了，并且他还借助了‘乾坤地理图’这件上古神器，当然，他本身实力应该也不差……” “这可以理解，”陆燕婉说，毕竟他师父是叶法善，那可是一位斩三尸证道的真仙，他的嫡传徒弟，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斩三尸证道？ 陈羽惊讶地看着陆燕婉，没等开口质疑，陆燕婉抢先冷冰冰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拜托你尊重一下我的年龄，我见过的强者，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当然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信！” 兮兮丢了一枚瓜子在嘴里，“我就见过一位真正的强者，就算与这只邪魔相比，估计也不会差的。” 说着，她一脸神秘地朝陈羽看去。 “小羽？他未来可能会有机会，现在，连人家一根毛都不如。”陆燕婉撇了撇嘴说道。 兮兮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冲陈羽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 陈羽当然清楚，兮兮刚才说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神秘女子。 内心不由得也把她与那只邪魔对比了一下，如果是这两位对上，不知道谁更厉害？ 不过他随即发现，这种对比，对自己来说毫无意义——因为这两位的实力，都远远超过了自己所能评估的概念，不过，在内心深处，他还是认为神秘女子应该更胜一筹。 “既然白露那边没事了，那咱们讨论一下晚上的行动吧，老高，你去过姥姥的洞府，尽管探索的地方不多，总比我们熟悉，你把他洞府的地图画下来。” 说完。陈羽让胡杰去找来纸笔给他。 正说话间，陈羽看到清霜从卧室里出来了，便问他：“白露还好吧？” “她一切正常，就是身体有点虚弱，现在正在调息恢复。”清霜答道。 “那你也去调息吧，晚上还有一场大战，少不了让你们出力。” 幻象之中的一战，大家虽然没有受伤，但法力也基本都被掏空了，好在距离晚上的行动还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恢复。 “我肯定要参加的！” 清霜用郑重的口吻说道，来到陈羽面前，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昂头看看陈羽，又看看兮兮等人，抱拳说道：“几位的恩情，值得我铭记一辈子，像我这种没什么用的人，也谈不上报恩了，从今天起，我和白露的性命，就是各位的！但凡能用到我们的地方，死不足惜！” 陈羽挠着后脑勺，忍不住说道：“道理我懂，但你这有点用词不当，死不足惜……不是这么用的。当然，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有点强迫症……” “不用谢我们。” 兮兮满不在意地说道，“我们愿意冒险，不是为了你，只是帮三郎而已，这份恩情不用记在我们身上，你就感谢他一个人就好了。” 赤月也跟着点头，说道：“我只是听三哥的吩咐而已！” 陈羽刚要开口说什么，陆燕婉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冲他摇了摇头。 “那还是要感谢大家的，这份恩情，我一定牢记在心！”清霜这么说着，灼热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陈羽的脸上，很是激动地说： “陈师兄，别的就不说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 噗嗤！ 兮兮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个……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你是白露的人。” “我们都是你的人，白露，也是你的人！” 陈羽干咳两声，他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 陆燕婉在一旁笑道：“那就别叫陈师兄了，叫三哥。” “三哥！” 清霜挺直了腰背，冲陈羽抱拳，慷慨激昂地说：“以后我就跟你混了，陪你一起打遍天下二代弟子，见证你创造奇迹！” 啊这…… 陈羽很想告诉他，自己其实并没有这份雄心壮志啊！ 陆燕婉上下打量着清霜，说道：“我看你跟你媳妇，天赋都还凑合，好生修炼的话，达到天师境界，应该没什么问题，怎么至今还是个方士？” “燕姐看的真准！” 清霜轻松叹了口气，有些恨恨地说道：“其实我跟白露，天赋虽然不算出众，但在普通弟子之中，也还算可以的，当初蘸礼之时，我俩也被选中为内门弟子，虽然是其中最普通的那种……” “我们门中，有一位天赋卓绝的师兄，乃是掌门首徒，平时放浪形骸，有一次，他试图调戏白露，被我告到戒律院，戒律院首座，是一位正直的长辈，当众责罚了他。他便怀恨在心，在那之后不久，便怂恿他师父——也就是掌教，将我二人分配到了这颍州市法堂来，还是最底层的人员……” 第449章 组建团伙1 “之后，宗门就再没管过我们，内门弟子的资源，我跟白露一件都没享受到，甚至连进阶的吐纳心法都没有，修炼的进度才如此缓慢……” 听了清霜的话，陈羽内心也是很感慨，一个掌门人，居然会对弟子偏袒到这个地步，看来阁皂山一脉的没落，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下冲清霜说道。 “我这里有一套不错的吐纳心法，适合你们修炼，等这件事结束，我传授给你们。” “啊，谢谢陈……三哥！” 清霜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三、三哥，你这——” “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以后就是自己兄弟，还是先讨论晚上的行动吧，万一挂了，就啥都没了。” 这时候，高明也画好了地图，展开在桌上给大家看。 关于山洞的走向，和里面一些建筑的位置，图上画的倒是挺明白，陈羽研究了一会，问道：“那处封印之地，在哪个方向？” 高明在地图上指了一下位置，说道：“这里有一座石门，将山洞的前面与禁地隔开，石门上的机关，跟小庙后面那条山洞的后门是一样的，这是前任大宗告诉我的，他还说，封印那位妖魔的地方，并不是实际存在的空间……应该是一个利用法阵造出来的幻境。” 陈羽点点头，“那到时候开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又问他：“你现在手下大概有多少人？” “加上我，还有六十七个。” “这么多！”陈羽有点吃惊，一想，恐怕是他们这些年勤奋播种的结果…… 高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人数是不少，额但大部分都是四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实力就不怎么样，不过大法师放心，只要能复仇，哪怕我们全都死光，也毫无畏惧！” 陈羽无语，要真是这样，复仇，还有意义吗？ “不过，我有个疑问，他们的小宗已经被我杀了，大宗的话，你自己也说，可能很多年前就死了，所以……你们想要复仇的主体是谁？” “长白宗的所有成员！” 高明咬牙切齿地说，“这些年来，他们对我们可是穷追不舍，每一个长白宗的人手上，都沾着我们的鲜血，还有那个姥姥，不杀光他们最后一个人，我们都不算复仇成功。” 行吧…… 这种血海深仇，别人也不方便多说。 指着地图上被高明标出来的封印之地的位置，陈羽说道：“圆通他们的目标，乃是用来封闭邪魔的乾坤地理图，所以，战斗一定会在这里进行。” “我之前也说了，如果同时面对这帮人，还有姥姥，那我们基本没什么胜算，因此必须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我这里有两个方案，第一是联合姥姥，把圆通那些人干翻再说，第二是等他们打到一半，死伤差不多了，我们再进去，后者看上去要容易一点——” “这不行！” 他话没说完，就被陆燕婉给打断了，望着他说道：“想趁他们两败俱伤，然后进去收拾残局，这个时机不好把握，一旦进去晚了，圆通禅师他们又打赢的话——大概率会是他们赢，毕竟姥姥只有一个人——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拿走乾坤地理图，你可想过，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陈羽缓缓点头，这一点，其实他也想到了。 乾坤地理图，必然是封印邪魔的关键，一旦取走，邪魔极有可能会被放出来，到时候谁能挡得住它？ “那么，就只能选择第一个方案了，跟姥姥合作，先搞定圆通等人，然后再找姥姥的麻烦……”说完，陈羽抬头看向众人，“这么利用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陆燕婉“切”了一声，“你还为人家操心呢，人家活了几百年，脑子不比你好，假如她真的愿意合作，那一定会留有后手，不可能给你反杀她的机会。” 这倒也是…… 陈玉挠了挠头，转头对高明说道：“假如最后杀不了姥姥，你能接受吗？” 高明有些为难地思索了片刻，说道：“如果能杀光长白宗的人，那我……可以接受放过姥姥。” 他的决定，也在陈羽的预料之中，毕竟相对于毫无结果而言，至少可以杀死两帮敌人中的一帮——而且是跟自己仇恨最大的，也算没白干一场。 “那大体就就么定了，回头我催一下柴九红，提前去接触一下姥姥，一探虚实，具体怎么干，到时候再说。” 陈羽拿起纸笔，交给兮兮，“你对圆通那帮人比我熟悉，把他们的名字还有境界之类都写下来，咱们来分析一下双方的战斗力……” 兮兮吹着泡泡糖，边想边写，很快就写完了，交给陈羽。 陈羽接过来，扫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上面的人名分别写的是老秃驴、帅秃驴、斜眼、渣男…… “老秃驴是圆通禅师吧，帅秃驴是……古浩？这还好理解，后面这几个是个啥啊……” “斜眼，就是那个茅山道士，名叫李云的，你不觉得他眼睛有点斜吗，看人跟小偷似的。” 陈羽回忆了下，好像还真是她说的那样。 “那渣男呢？” “这人叫长青，是个和尚，不过脸特别黄，跟纵欲过度似的，他一定有很多女朋友……” 所以给人取外号叫渣男？？ 这不光是观察能力了，陈羽发现，她联想能力也很是可以…… 突然一个念头浮上心头，陈羽斜眼看着她，“我想知道，你最初见到我时，给我取的外号叫什么，拼命三郎那个不算，就是外貌上的特征……” “啊，你还是别问啦，正事要紧！”兮兮目光闪躲地说道。 肯定不是啥好名字…… 陈羽把纸笔交还给她，让她还是把真名都写上，不然这样看着太怪了，关键是有几个自己没见过，光凭外貌特征对不上号。 兮兮不情愿地把信息补全了，把纸丢给他。 陈羽看着上面的信息： 圆通禅师，五台山，罗汉中境； 古浩，五台山，禅师巅峰境； 李云，茅山，天师高境； 苏敏正，三清山，天师初境或中境； 长坤，鸡足山，禅师初境。 第450章 组建团伙2 …… “就这些了吗？” “这几个只是我之前见过面的，可不敢保证他们没有别的帮手了，不过就算有，应该也没有比圆通更厉害的。” 陈羽道：“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啊，‘乾坤地理图’只有一份，像这种传说级法器，谁看了不心动啊，圆通找一个比他厉害的过来，到时候怎么分？没准人家还会杀人夺宝呢。” 这倒是…… 如果真的只是这些人的话，那自己这边，胜算还是挺大的。 陈羽用手指点着纸上的名单，说道：“我来对付古浩，兮兮对付那个李云，赤月……应该也能挡住一个天师初境的对手，圆通的话，只有交给燕姐了——” “我不行。” 没等他说完，陆燕婉便抢着说道。 陈羽解释说：“不是真的要你对付他，就是比对一下双方的战力。”陈羽 “那也要把我排除在外，”陆燕婉耸了一下肩膀，说道：“我现在的实力，最多能应付一个天师中境的对手。” 陈羽愣愣地看着她。 “不要谦虚啊，之前在幻象中，你所展示出来的，至少得是地仙中境的实力……” “就因为之前透支了修为，所以，现在废了。” 陆燕婉说道，“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的法力就算用尽，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息，就能恢复到上限，而我，一旦透支修为，上限也会降低……就拿今天用掉的修为来说，我得重新修炼一个月，才能把上限拉回来。” 此言一出，陈羽等人都震惊了。 居然……还有这么奇怪的修炼方式？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透支啊。”陈羽随口就问了出来，结果这话惹毛了陆燕婉，伸手在他大腿上捏了一下： “找打是吧！我也想划水啊，还不是你们太菜了，我要是不透支修为，你们现在早就去阴司报道了！” 陈羽揉着大腿，疼得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在幻象里，她表现的那么猛——尤其是最后阶段，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撑起了结界，逼得那邪魔不得不转而使用幻术…… “行吧，那到时候我来对付圆通，其余的交给你们。” “你顶得住吗？”兮兮不放心地说，“我知道你也升级了，天师巅峰境，但天师与地仙，虽然是一线之差，还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不要说，人家还是罗汉中境。” ——罗汉与地仙，实力基本是持平的，无非是道家与佛家的称呼不同，现实中，大家也经常混用。 “你管他干什么，你都说他是拼命三郎了，就让他打去呗。” 陆燕婉磕着兮兮给的瓜子，用一副“早就看穿了一切”的眼神瞟了陈羽一眼。 陈羽又安排了一些战术上的细节，主要是针对高明和他那些手下的安排，然后双方交换了手机号码，约定好晚上见面的大概时间和地点，高明就带着两个手下先走了，他还要召集自己所有族人，去布置战术。 “行了，大家抓紧时间调息吧，争取恢复最佳状态。” 陈羽一边揉着肚子，转头看着大家伙，“另外……你们谁负责做饭？” 先前白露出事之前，大伙就在等着她回来做饭，结果饭没吃上，大家跟着跑到天姥山，还打了两波团战，此时此刻，陈羽不知道别人，反正自己是饿的不行了。 “我来吧，反正我也没事做！” 胡杰急忙站起来说道，一直找不到存在感的他，顿时感觉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陆燕婉斜眼看着他，不屑地说：“你还会做饭？” “我当道士之前，干过厨师！” 吴杰自信地拍着胸脯，“我可是新东方毕业的一级厨师，有证的，别看打架我不行，比做饭，我应该比在座的都强！” “什么一级厨师，做菜要有等级的话，我至少得是八十级！” 陆燕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给我打下手吧。” 胡杰备受打击地跟着她，朝厨房走去，一边小声提醒道：“厨师等级，你说反了，数字越少才越厉害，二级前面，是一级……” 在陈羽的催促下，兮兮等人也站起来，朝卧室走去——之前幻象里一战，大家虽然没受伤，但体内法力差不多都被掏空了，继续调息恢复。 赤月追到陈羽身边，不解地问道：“三哥，你只安排了那些妖人，我们几个呢，真打起来，总得有点战术什么的吧。” “战术，不是已经有了吗？” “啊，什么时候安排的？” 赤月眨着眼睛，疑惑地说道。 陈羽笑道：“除你之外，我们几个都搭伙好多次了，真打起来，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需要提前安排。” 他这么说，也是针对这次行动的特点：现在只知道对手是谁，对于战斗的场所、对手的弱点等等方面，却是一无所知，否则以他的习惯，还是要提前安排好战术的。 像今晚这场战斗，到时候会是什么样一种情况，谁也不清楚，只能到跟前再看了。 “这样啊……” 赤月顿时有些羡慕地看了看兮兮等人，冲陈羽问道：“三哥，那我呢？” “你，还有清霜白露，到时候跟着我就行，需要怎么干，我会告诉你们的。” 陈羽揉了揉赤月的脑袋，“多参加几场团战，你也会跟我们培养出默契的。” 赤月一脸向往地点了点头。 …… 一个小时之后，陈羽结束了调息，睁开眼睛，转头看去，大伙有坐在床上的、有坐在地板上的，都还在打坐调息。 最让他吃惊的是兮兮，正在调息的她，嘴里还含着一只肉包子，不时还咀嚼两下…… 这让陈羽惊为天人，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股饭香，从堂屋方向飘过来，勾引的陈羽起身走到了外面。 却看到陆燕婉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又在用手机看着直播，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小姐姐正在教人选择正确的口红。 “不是做饭吗，你怎么在这？”陈羽走过去，好奇地问道。 “正在炖老母鸡，有胖子看锅就好了。” 第451章 组建团伙3 陆燕婉头也不抬地说，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直播。 这倒是个提问的机会，陈羽于是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别看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呗，我听得着。” “那个……之前在幻象里，面对幻声和幻觉，大家都中招了，你是怎么样做到没事的？还有，你一个僵尸，怎么能够使用‘祝由禳灵术’这样的道术？” 陈羽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第一个问题，我修炼过一门特殊的功法，神识比正常人都要强大的多，哦对，我教小白的，就是这门功法。” “那只邪魔的手段，离我的承受值还差得远；第二，” 她转头瞟了陈羽一眼，“我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僵尸啊，我没跟你说过吗，我曾经……也是一个道士。” 陈羽当场愣住，眼睛瞪得老大。 “你……认真的？你是哪一派道士？” “这个说来话长，等回家我再慢慢跟你说吧……没意思，又开始卖口红了。” 陆燕婉放下了手机，转过身，面对着陈羽说道，“关于今晚的战斗，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第一，那个你们说的和尚，准备了那么久，山上那只邪灵，不可能对此毫不知情吧？” “邪灵，你说姥姥吗？” “以她的年龄，给我当孙女我都嫌嫩。”陆燕婉撇了撇嘴，“还有她手下那些妖人，既然决定反叛，肯定早有迹象……明白我意思吗，这只邪灵，不可能毫无应对的手段，除非她真的蠢到死。” 陈羽点点头，“这个我也想到了，等见到姥姥，如果结盟的话，可以问问她。” 陆燕婉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她既然有手段对付他们，自然也可以用在你身上，你只要提防着这件事就行，问她，她也未必说真话的。” 陈羽点点头，“还有吗？” “还有那个和尚，和他的同伙们，就算他们有办法击败女邪灵，难道就不怕拿掉乾坤地理图之后，放出下面的邪魔，将他们全都杀死吗？” 陈语沉吟片刻，说道：“有没有可能，那些长白宗妖人的目的，根本不是杀死姥姥，而是想要放出邪魔，但因为某些原因，他们自己做不到——也没准姥姥是想阻止他们，所以他们才反目成仇？圆通那帮人，是他们所借助的外力？” “至于圆通，他们要么就是被利用了，不明白事情的底细，要么就是……他们有办法，在拿到‘乾坤地理图’之后安全脱身，你觉得呢？” “我只是把疑问说出来，至于答案，你自己去想吧，我懒得动脑子。”陆燕婉抽了抽鼻子，“鸡炖好了，我去看看。” 说着起身往厨房走去。 陈羽皱眉思考她刚刚提出的那两个问题，线索还是太少，眼下想弄明白是不可能的，只能见到姥姥之后，看情况旁敲侧击一下了。 不一会儿，陆燕婉端着一盆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从厨房出来，闻着香味，陈羽顿时口水要流下来了，忍不住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好吃！是你的味道……噢不，我的意思是——” 路燕婉不以为意地笑道，“那就多吃点吧，以后机会可能不多了。” 陈羽还以为她是暗指今晚的行动，说道：“放心吧，我肯定能活着回来，大家也都一样。” 陆燕婉弯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趁着大家没来，陈羽又挑了一只鸡腿放到嘴里，一边啃着，说道：“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我跟清霜谈话时，你为什么冲我摇头，不让我说出推辞的话，后面又暗示我传授给他吐纳心法？” “感觉……你好像在引导我收买他？” “不是收买，是顺水推舟。是人家自己要拜在你门下，为什么要推辞？” “可是……” 陈羽转头看了一眼卧室，压低声音说道：“我直说吧，以他们夫妻俩的实力，应该不值得你太过在意才对，怎么……” 陆燕婉双手叉腰，看着他，以教导的口吻说道： “一个团伙中，不能全是打手吧，什么样的人才，都有他的作用，像他们夫妻，将来你有一些诸如调查跑腿、搜集情报之类的活，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 “这样的角色，对你而言，忠诚，比实力更加重要。” 陈羽眉头皱了起来，虽然她把“团队”说成了“团伙”，但意思还是表达的很明确，心中不免有些震惊，喃喃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些……” “现在应该想了，你总归需要有一个团伙，这里头，什么样的人才都要有，你总不会以为，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单打独斗就能干掉所有对手吧？” “那我没有这么自恋的，不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对手，等着我去对付？” “因为你的成长之路，就该是这样啊。” 陆燕婉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继而笑了笑，说道：“我刚刚说的那些……收买人心之类的，是不是挺心机的，让你有点排斥？” “有点……” 陈羽选择说了实话。 陆燕婉倒不生气，说：“我说的，只是目的，至于过程……你用心去交往就好了，只有这样，你才能收获真正生死相随的伙伴。” 对她这番话，陈羽倒是深以为然。 不过……他疑惑的看着陆燕婉：“我怎么感觉，你在教唆我走上一条……帮我设计好的路呢？” “不是教唆，是引导，将来你会明白的，当然前提是，你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陈羽还想说什么，陆燕婉朝卧室一侧努了努嘴，“馋嘴猫来了。” 陈羽转头一看，果然是兮兮，闻着香味的她，正两眼放光地走过来。 陆续地，在里面调息的几人都被饭香吸引了过来，其中包括白露和清霜。 白露显然已经从清霜口中得知了自己中招昏迷之后的事情，因此再见到陈羽，她特别激动。 眼看她又要将清霜之前道谢、表忠心的话再来一遍，陈羽赶紧挥手打断，让她先吃饭再说。 第452章 姥姥的真容1 饭菜也都端了上来，大家刚要动筷子，陈羽这才发现白逸不在，一问才知，他还在屋里调息。 “别管他了，反正他是邪灵，不用吃饭的，我们先开动吧！” 兮兮招呼大家开饭。 陈羽第一个吃完，来到卧室，一眼看到盘膝坐在地板上的白逸，他全身上下焕发着一层白光，忽明忽暗的节奏，跟人的呼吸差不多。 同时，陈羽明显感到，在他的身体四周，漂浮着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 这幅奇景，让陈羽感觉很不可思议，在旁边观察了十来分钟，白逸睁开了眼睛。 一眼看到陈羽，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用兴奋的语气说道：“老大，我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陈羽一脸懵。 “我炼化了之前那一缕邪魔的意念！” 白逸解释起来：“之前在幻象中，我们虽然将它消耗殆尽，但也只是将其打散了，中断了这抹意念跟邪魔之间的联系，但这股意念的力量，还是存在的。” “随着我关闭幻象，它也就来到了我的意识之中……我刚才就是在吸收这股意念之力，现在，已经成功了。” 陈羽心头一惊，赶忙问道：“那有什么好处吗？” “嗯，当初我与另一个自己合体的时候，他的能量，都转移到了我神识之中，这种能量，便是用来制造和使用幻象的来源。但我的神识太弱了，只能使用其中一部分能量，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后面燕姐传授了我修炼神识的功法，我每天修炼之下，进展也很慢，就在刚刚，我炼化了邪魔的那一抹意念之后，神识一下子强壮了好多，因此，可以取用更多的幻象之力了！” 这孩子说话挺磨叽的，不过陈羽还是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倍感惊喜地说道：“所以你现在，制造幻象的能力提升了？提升了多少呢？” 白逸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这个不好量化，因为是全方位的能力的提升，如果光算幻境的范围和攻击力的话……应该是之前的三倍左右。” 三倍……还是全方位的提升，这很牛叉啊！ “那你体内还没有被炼化的幻象之力，大概还有多少？” “我大概只吸收了十分之一，甚至还不到。” 我去！ 陈羽回想了一下他之前开启的幻境，乘以三倍……这还只是十分之一，如果能够全部炼化，他这异能，简直强大到不敢想象啊！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富贵险中求，看来想要变强，还是要不断地战斗和冒险，只要不死，说不定就会有意外之喜。 当下伸手摸了摸白逸的脑袋，兴奋地说道：“继续加油，将来我们团队最强的就是你了。” “我跟老大比，还差得远啊，目标就是做老大最强力的帮手！” 白逸也美滋滋地说道。 两人的对话，没想到却是刺激了旁边的一位听众——赤月，只见她冷哼一声，不满地冲白逸说道：“就这雕虫小技，还想当三哥最强力的帮手呢，真是大言不惭！” 随后，她拉着陈羽的胳膊，急匆匆说道：“三哥，我的上限也很高的，燕姐不还说了，只要我勤加修炼，可以跟她巅峰期一样厉害！” “是是是，你也很棒……” 陈羽龇牙笑着，赶紧安抚了一句。 “三哥说的好敷衍哦。”赤月嘟起了嘴巴，“人家还有一项特殊的能力，三哥还不知道呢。” “说说看！”陈羽也来了兴趣。 赤月刚要开口，突然对着窗外抽了抽鼻子，“有邪物！” 丢下这句话，她直接飞奔出了房间。 等陈羽等人反应过来，追到院子外面时，赤月已经不见了踪影。 几分钟后，就看到赤月沿着小路走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人——是一个村民打扮的男子，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她拖着头发，嘴里正在不断的求饶。 赤月一直将他拖进院子，丢在地上，一只脚踏在他胸口位置，目光在陈羽等人中间找到白逸，冲他得意地眨眨眼：“看到吗，像我这么敏锐的嗅觉，你就没有吧？” 白逸点点头，“你这鼻子，跟我家对门的大黄有一拼。” “你！” 赤月暴怒，踩在男子身上的脚忍不住加了几分力道，疼得男子嗷嗷直喊，急迫之下，裸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层白毛。 长白宗妖人！ 陈羽跟兮兮等人对视了一眼，走到跟前，低头看着妖人，问道：“是谁派你来的？来干什么？” “是……圆通禅师，他、他让我来你家附近，监视你们的行动，大法师饶命啊！”男子凄苦地求饶起来。 来监视自己？ 这一点，倒也没让陈羽感到意外，接着问他：“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只有我一个，其余人都被他带走了……小宗死了，我们这些人只有听他的吩咐了。” “他们都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宗门里一个普通成员，我什么都不知道……” “圆通有没有说，你们什么时候行动？” “这个……他让我们做好准备，晚上八点整，开始强攻姥姥的洞府。” 陈羽心中一动，这倒是一个有价值的线索。 再问起别的，这个妖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哥，他没用了是吧？” 赤月看着脚下的男人，问道。 陈羽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然后只听“咔嚓”一阵骨骼爆裂的响声，从男子身上传出来。 却是赤月，直接将这人的胸腔……给踩爆了。 一股鲜血，从他的口耳鼻中溢出来，当场气绝。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陈羽微微皱眉，心中感慨，这个看上去有点萌蠢的小萝莉，居然也有如此暴力的一面，这一点，倒是跟陆燕婉有点像。 “三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赤月看到陈羽皱眉，顿时有点慌张起来。 “没有。” 对于敌人，陈羽向来没有什么圣母之心，就算放他回去，他也不会洗心革面，将来遇上，还是死对头，还不如杀了他，减少一个敌人——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喽啰。 第453章 姥姥的真容2 “就是……”陈羽挠着后脑勺，看着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啊，你可以弄远一点解决，不然你看搞成这样，还要收拾，你赶紧处理一下吧，免得左邻右舍看到。” 陈羽说着，便往堂屋走去，一边对伙伴们说道：“他们晚上八点钟行动，这倒跟兮兮之前得到的情报差不多……” 兮兮却是一把拉住他，瞪大眼睛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不等他开口，兮兮接着说： “这么重要的信息，他一个小喽啰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他还是被派来打探消息的，难道圆通那秃驴就没想过，万一他被我们抓到，那岂不是泄露了秘密？” 陈羽当场愣住。 是啊，虽然说，行动的时间也不是特别重大的机密，但如果被自己知道，毕竟不太好……以圆通禅师缜密的性格来看，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啊。 那为什么偏偏留下这样的隐患呢？难道说，他是故意的？ 陈羽一下想到了什么。 “大家赶紧去拿好法器，出发去天姥山！” ——刚那个长白宗妖人，很可能是圆通禅师故意布置的一枚棋子（这一点，八成连那个可怜的妖人自己都不知道），目的正是让自己抓到此人，然后通过他的嘴，透露出他们行动的时间。 这个时间，一定是假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一定会在八点之前行动！故意透露假的时间，是为了麻痹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按照八点这个时间上山，很可能一切早就结束了。 这，便是圆通那个老狐狸的诡计！ 当下，大家各自拿好法器，一起出门，路上陈羽给柴九红打了电话，说出此事，让她现在就出发，带自己去见姥姥。 柴九红虽然对他失去了好感，但也答应了——她是从保护姥姥的角度出发，担心圆通等人会提前对姥姥下手。 ……………… 天姥山腹地，在一处险峻的岩壁下方，一个浑身长满白毛的男子，领着众人，在一片荆棘丛中穿行着。 不一会工夫，白毛男子停了下来，伸手在一片山石中扒拉了半天，一个黑咕隆咚的洞穴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就是这里了。” 白毛男子转过身，恭恭敬敬地对着一个大和尚说道，然后站到旁边去。 李云走到山洞跟前，伸头往里瞅了瞅，转头问白毛男子：“你们只用了几天时间，就能挖出这么深的一条洞穴出来吗？” “只有前面几十米是我们挖的，这后面往下，是一条废弃的通道，是我们的前辈早年打通的，为了防止被人围堵在山洞里，特意用来逃生的。” 白毛男子低着头回答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畏惧。 李云点了点头，他是古浩不久之前才找来的帮手，对此次行动的进展并不清楚，因此才有这一问。 圆通禅师转头对白毛男子说道：“去执行任务吧。小光，你跟过去安排一下，完事之后打电话给我。等我们进洞后，你就带人在洞口守着。” 他身后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立刻应了一声，跟着白毛男子，顺着来路离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李云冲圆通禅师低声说道：“圆通师叔，这是担心那帮妖人反水，断了我们的后路吗？” 圆通禅师道：“本来，他们为了救主人，我们为了拿宝物，各取所需，倒也不怕什么，但我对这帮人不人妖不妖的畜生，终归不敢完全信任。” 刚才，被他派走的那个小光，也是他门下弟子，地位虽然比不上古浩，但也是他最信任的几个弟子之一，除了他圆通禅师把另外几个信得过的弟子也一并都叫了过来，此刻都跟那帮长白宗妖人在一起，说是集体行动，其实也是为了监督他们。 这帮妖人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唯一还凑合的小宗，之前被陈羽给干掉了，剩下的人虽然不少，但就算真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额，也不是他这几个弟子的对手。 为了这次行动，他也是把自己手中的资源，全都用上了。 李云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继而又笑着说道：“师叔可别怪我话多，也是眼下没事做，当做闲聊吧——我刚才想到，师叔之前用的那个小计谋，不知道能不能骗过陈羽那帮人？万一被他们识破，从中阻拦的话，事情只怕还有点波折……” “我不是长他的威风，之前的探子也说了，他又找了两个帮手过来，这二人实力……不知怎样？” 不等圆通禅师开口，古浩抢先回答道： “兄弟你过分小心了，放心吧，在这次行动之前，我就把从那个废物身边的人都调查清楚了，一个僵尸，一个妖，一个邪灵……那只僵尸倒有几分实力，不过应该也不会太强，反正几个人加起来，都不够我师父一个人打的。” 说到这，古浩两只眼睛里放出一丝狰狞的光泽，冷笑着说： “之前在小庙里让他们逃出去，虽然多了些麻烦，但事情也更有意思了——等正事办完、去对付他们的时候，你们谁都别跟我抢陈羽，我要亲手击败她，一点点把他踩在脚下，让他绝望而死……” 李云恭维道：“以古师兄的五雷真诀，杀两个他都足够了，放心，到时候我们只当观众，看这一场好戏。” 这时，站在李云身边的三清山的吴敏真走上前来，皱着眉头说道：“提起这个，我还真有点担心，那帮救了他的妖人，会不会有点难搞？” “我已经打听过，他们人虽不少，但却没有一个实力像样的，一群长年被追杀的逃亡之徒罢了，我留下那些妖人守在洞口四周，足以应对他们了。” 圆通禅师耐心地解释道。 他心里清楚，身边这几位少年，虽说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境界不低，但是都没怎么经历过什么真正危险的战斗，行动之前会有一些紧张，也属正常。 光说这些，还不足以打消大家心中的疑虑，圆通禅师干脆环顾众人，问道：“你们还有什么疑惑，一块说出来吧，反正现在也是等消息，时间还充裕的。” 第454章 姥姥的真容3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李云皱着眉头说道：“别的都没什么了，我们能想到的，圆通师叔子自然都处理好了，这点我是信服的，只是……我怎么觉得，事情有点太顺利了呢？” “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要进攻人家的洞府，那位姥姥应该早就知道，她真的一点防御的措施都没做吗？” 圆通禅师犹豫了一下，说道：“也罢，这件事，我本想事后再解释的，既然你问了，干脆提前都说了吧，你们看这里——” 他把左臂的袖子撸了起来，给大家看他的手臂。 当看清他手臂上的东西时，好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的手臂上，赫然贴着一张人的脸皮！ 仔细看，是一张女人的脸，整个贴在他小臂上，表情不住地扭曲着，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面对大家的疑惑，圆通禅师没有直接点名这张脸是谁，而是说道： “最初，跟长白宗接触时，尽管他们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敢全信，所以，我让他们配合我，闯过一次天姥山……那位姥姥，的确如他们所说，因为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只剩下两成不到，我将她打成重伤，并且掠走了它的人魂…… “什么，这是那位姥姥？？” 在场几人，全都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圆通禅师手臂上的这张脸。 “对，她， 就是那位姥姥的人魂！” 圆通禅师得意地笑起来，“当初，就在她洞府里，我与她斗了一场，轻松擒住了她……我没有立刻杀了她，而是威逼她带我去了封印之地，在那里，我见到了乾坤地理图，现在，你们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辛苦筹划这次行动了，如果不是见到真迹，我也不会如此大费周折。” “我没有杀死姥姥，只是因为她掌握着开启封印那只邪魔的阵法的法门，而且这法门，只有她一个人掌握，如果杀了她，那就只能以蛮力破坏阵法，这样一来，下面那只邪魔便会恢复自由。” “我不知道这邪魔到底是什么、实力如何，但就凭需要用到乾坤地理图才能封印住他这一点，我也不敢冒险。那个姥姥，为了求生，愿意告诉我开启封印的法门，但是需要一件特别的法器……说来很巧，这法器，与我还真有些渊源。” 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了一个物件，是一个好像字画一样的卷轴，展开之后，是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用金色的颜料写着几个大家都熟悉的汉字： 唵、嘛、呢、叭、咪、吽。 佛门六字真言！ 类似于道门的五行八卦，乃是佛门咒语中最为基础的存在，一切佛门咒语，都是通过这六个字推演出来的。 只是，这幅字虽然看上去古意盎然，却并没有像一般法器那样，有任何灵力渗透出来。 这让围观的几个人都有点摸不着头绪。 突然，李云的眼睛猛然睁得老大，震惊无比地说道：“师叔，这不会是就是……鸠摩手偈吧！" 圆通禅师将字迹重新卷起来，笑道：“你小子还真有几分眼力，不错，这正是传说中的鸠摩手偈！”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纷纷感到震惊。 鸠摩手偈的大名，他们可都是听过的，这可是传说中的宝贝…… “这东西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不过，它虽为我五台山六大至宝之一，却是有名无实——多年以来，我门中多少高僧，都无法参透此物如何使用，等于废纸一张，被收在藏经阁中，若非如此，即便是我，也无法将它借出来。” “我也是没想到，那邪灵——就是那个姥姥，张口就要此物，说是只有用它才能暂时催眠那只邪魔的意念，以便我们能够顺利取走乾坤地理图，而不被那邪魔伤到……” 苏敏正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难道那只邪魔与这鸠摩手偈之间，有什么秘辛不成？” “八成如此，但这一点，即便是那个姥姥，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无意探知详情。” 说到这，圆通禅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那张脸，接着说：“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怕我上她的当对吧，到时候非但拿不到乾坤地理图，反而搭上了这件宝贝……” “这种可能，我当时就想到了，所以我离开之际，强取了她的人魂，带了回来，之后，我对它下了‘阿鼻血咒’，将事情重新逼问了一遍，她还是这一套说辞，大家知道，在阿鼻血咒之下，没有任何生灵能够隐瞒真相，否则会当场毙命。” 众人这才恍然地点着头，对他的话并不怀疑——阿鼻血咒，是佛门通行的一种特别残忍的法术（说是禁术也不为过），其力量来自于诅咒，被施咒者必须献出魂晶，并念诵特殊的咒语，以达成契约。 契约一旦达成，便会产生无视一切的诅咒力量，如圆通禅师所言，假如违背咒语、说了假话，不管被施咒者修为再高深，也会被诅咒之力反噬，当场魂飞魄散…… 既然那位姥姥的人魂还好好的，那就说明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毕竟诅咒的力量，是强过一切的，没有任何生灵可以违背其原则。 原来这一切，都在圆通师叔的掌控之中。 “可是，在此之前，师叔你对我们说的……并不是这样的啊。” 李云多少有点不快地说道，“再说，既然圆通师兄已经掌控局面，又为何要找我们来分一杯羹呢？” “李师侄，莫生气。” 圆通禅师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主要是你们来的太晚，我还没来得及说出这些。” “二来，我直说吧，我刻意营造出即将进行死战的假象，是做给上面看的，倘若告诉他们一切尽在掌握，便显不出我的功劳来了，最重要的，上面很可能会派人取代我——既然事情这么简单，谁都能办成，又何必非我不可呢？别说你们，就是古浩，对此事也一知半解。” 李云等人闻言，纷纷朝古浩看去，只见他一脸茫然地点着头 ，随之笑道，“这个我理解，我这人藏不住事，什么都写在脸上，如果知道真相，难免会表现出来，引人怀疑。” 第455章 鸠摩手偈1 他兴奋地冲圆通禅师说道：“本来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师父是叫我们来捡便宜的啊。” “东西没到手之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圆通禅师望着李云几人，说道，“实不相瞒，我请几位来此，一来是做给上面看，以证明此行凶险，二来，也是担心会发生意外——我总觉得那帮长白宗妖人另有所图。”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总之，几位放心，不管此行有无波折，哪怕几位只是跟着走一趟，事成之后，我所承诺的那些报酬只会多不会少，另外，经历过此事，咱们大家从此便是亲人一般，同进同退……” 他这一席话，令李云等人纷纷露出了期望的神情，之前那一丝被人愚弄的不快也一扫而光了。 能分到好处，这是第一，第二，他们都是初出茅庐，虽然是名门出身，但同样的竞争者也不少，想要在法术公会站稳脚跟、不断提升地位，必须找一个强大的势力作为靠山。 如果能通过这次行动，结识圆通禅师背后的大佬，对他们而言，也是何乐不为的事情。 他们哪里知道，圆通禅师之所以将他们找来，除了做给上面人看之外，其实还存了一丝心机——他是打定主意要将乾坤地理图据为己有的，到时候，如果上面真的怀疑到他，认真追查下来，他们几个可是同一条船上的。 这几位在各自的宗门，好歹都是精英弟子，惹上一家还好，如果同时惹上几家，就算是上面那些大佬，也会感觉有些压力的。 有他们前面顶着，自己便多了一份安全…… 想到这里，圆通禅师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所有一切，他都滴水不漏地算计过了，此次行动，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电话是阿光打来的，告诉他，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开始行动！” 圆通禅师挥了挥袖子，面带微笑地走进了山洞之中，古浩等人，也立刻踌躇满志地跟了进去。 ………… 就在圆通禅师等人进行上面那场谈话的时候，陈羽一行人， 也爬上了天姥山的另一面。 在接峰顶的一处空地前方，领头的柴九红停下了脚步。 跟着她的目光，陈羽等人一眼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岩壁上，赫然镶嵌着一座石门。 石门足有四五米高，宽也有两三米，一眼看去十分高大，不过吸引陈羽等人注意的，还是刻在石门正中间的一副图案——长白宗、同时也是梵社的图腾。 一见到这图腾，白逸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忍不住朝石门走了过去，结果走到快有五六米远的时候，他站住了，疑惑地东张西望起来。 “怎么了？” 陈羽也好奇地走过去，快到他身边时，便感到了异样——周围的空气，不知不觉中变得像胶水一样粘稠，越往石门方向走，这种粘稠度也就越高。 “这是姥姥所下的禁制，为了挡住那些无意中来到这里、又想要靠近石门的人。”柴九红解释了一句。 “那咱们怎么进去？” “我姑妈教过我。” 柴九红说着，从身后的帆布背包里摸出了三炷香，插在正对着石门的地上，跪在跟前，恭恭敬敬地朗声念道：“弟子柴九红，有事求见姥姥，请求姥姥开门……” 这姥姥的架子，还真是不小…… 陈羽在旁边看着，摇了摇头。 突然想到，如果姥姥不同意见他们，那怎么办？直接闯进去吗？ 好在，柴九红连续喊了几声之后，只见石门上那副图腾明亮了起来，构成图案的刻痕缓缓移动，重新组成了新的形状——就像陈羽他们在小庙后面的石洞里所见到的一样，不一会儿，石门朝里面打开了一半左右。 门前，那一道能让空气变得凝滞的禁制也消失了。 “你们跟在我后面！” 柴九红看了陈羽一眼，朝石门走了过去，刚到门口，突然一道人影从门后闪了出来，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 皮肤特别白，四肢纤细，长得很像是从二次元世界走出来的美女卡片人。 “柴九红吧，我是姥姥的使女小翠，她老人家让我来领你进去。” “嗯，有劳了。”柴九红施了一礼，接着介绍道：“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他们有要事求见姥姥，是特别紧要的事，关系到姥姥的安危……” 红衣少女看了陈羽等人一眼，说道：“只能进去一个。” “行，那我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 陈羽转头冲大伙说道。 他之前也想过，姥姥与他们素未谋面，这么多人一块进去，人家肯定会有顾忌，谈话也不好谈，自己可以先独自进去跟人家聊，真要打架的话，再叫他们也不迟。 在通信方面，陈羽一点都不担心，就算山洞里手机没信号，自己也可以通过与赤月之间的魂印联系，向她传递信号。 因为提前说好了的，兮兮等人也没说什么，只有赤月不放心地嘱咐他小心行事。 红衣少女转身进了山洞。 陈羽和柴九红立刻跟上，就在这时，白逸快步走了上来。 “老大，让我也进去！” 白逸的表情有点古怪，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那个红衣少女的背影。陈羽顿时明白，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当着别人的面不好说，于是点了点头，带他一块进了山洞。 红衣少女微微转头，冷冰冰的看着他们，想要开口说什么，陈羽抢先说道：“我要跟姥姥说的事情，有一些只有他知道底细，非得他亲自讲述不可。” 红衣少女听见，用犀利的眼神审视了白逸一会，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前走去，算是默许了。 “你要干什么！” 柴九红凑到陈羽跟前，很是警惕地说道，“待会见到姥姥，你可不要乱说话，得罪了她老人家，恐怕我帮你说情都没用……” 陈羽笑了笑，她能有这份心，真挺不错的。 只可惜……自己要做的，可能不光是言语上得罪那位姥姥而已。 前方的山洞，是斜着往下延伸的，每隔一二十米，岩壁上便插着一支点燃的火把，将整个山洞照的透亮。 第456章 无限幻象1 借着火光，陈羽朝四周看去： 山洞十分宽阔，两边的岩石也都打磨得十分光滑，甚至脚下的路还被修成了整齐的台阶，这让他内心不免感到有些震惊，就算是在天然洞穴的基础上修整到这个程度，也绝对是一个特别大的工程，这些，都是姥姥派遣那些长白宗妖人干的？ 脚下的台阶，在以旋转的方式不断往下延伸，陈羽一边走，一边暗自观察着山洞的地形，倒是跟高明在地图上画出来的完全一致。 按照他所画的，应该往下不远，便是姥姥的洞府所在，而通往封印之地的那道石门，则还在洞府的下面。 走不多时，脚下的台阶开始变得平缓，最终走向了一条直路。 路的尽头，竟然悬挂着一道看上去很古风的珠帘，有两个穿青衣的少女，站在珠帘的两侧，等红衣少女走过去，两人微微躬身行礼，然后朝左右拉开了珠帘，一道柔和的冷光，顿时倾泻过来，光源很稳定，显然不是火光——自然也不可能是灯光。 陈羽跟柴九红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走了过去。 白逸则默默跟在陈羽身后，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珠帘后面，是一间偌大的石室，至少有两三百平方，呈现着一个整齐的长方形。 光滑的墙壁上，像是用白色的颜料粉刷过的，上面挂着一些山水画和各种装饰，房间的四个角，各有一座造型别致的灯台，每个上面都摆着一颗橘子大小的发光的珠子。 应该是夜明珠。 更骚气的是，这四颗珠子的颜色还不一样，蓝、绿、黄、橙四种光线交织在一起，将整个石室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石室的中间，摆着一张石桌，造型也是精心雕刻过的，几只蒲团则摆在旁边。 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甚至还有一副围棋的棋盘。 在紧靠石桌的那面墙的角落里，有着一座需要登上几级台阶才能上去的平台，陈羽的目光，很快就被这座平台所吸引了。 半圆形的平台上，弥漫着缭绕的雾气，里头隐约传来流水的叮咚声，似乎还有人影在里头移动。 红衣少女一直走到平台前方的石阶底下，半跪在地上，拱手说道：“姥姥，柴家新任大姑已经带来，另外两个人是她带来的，说是有事求见姥姥。” 说完，转头望着陈羽等人：“还不跪下拜见姥姥！” 柴九红一听，赶紧面对平台方向跪在地上，十分虔诚地说道：“弟子柴九红，拜见姥姥。” 陈羽则只是冲着那边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陈羽，茅山弟子，见过了。” 红衣少女冷冷说道：“拜见姥姥，敢不下跪行礼？” “她又不是我姥姥，为什么要跪？” 除了自己师父，陈羽这辈子就没跪过任何人，这一点没得商量。 陈羽不动，白逸当然也不可能下跪，两人就这么杵着，急得柴九红在一旁一直拽陈羽的衣角。 红衣少女听见陈羽的话，更加愤怒，刚要说什么，从平台上方缭绕的烟雾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空灵的声音：“他是客人，小红，不许为难，快去沏茶。” 红衣少女赶紧站起来，朝房间另一头走去。 陈羽这才发现，在房间另一侧的墙上，有一道用布帘遮挡的门洞，红衣少女挑开门帘走了进去。 等了有一会，从缭绕的雾气中间，走出来一个女子—— 一身珠片串成的紧身长裙，将她玲珑的身材最大限度地勾勒出来，她那极美的脸孔，却是让陈羽感到几分熟悉，猛的想起来，这不就是在庙里看到的姥姥的雕像的脸吗？ 原来正主，真的就长这个样子。 只不过真人比雕像要好看的多，再配上高挑而玲珑的身材，绝对是八九分的美女了。 不过，也许是身为一方神祇、平时享受香火供奉的缘故，让她看上去多少带着几分圣洁的感觉。 当然，陈羽提醒自己，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姥姥踏着一双没穿鞋的光洁的玉足，顺着台阶缓缓走下来，来到石桌旁边，以美人鱼的姿势坐在了一只蒲团上，冲着陈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接着和蔼地冲柴九红说道：“你也过来一起喝茶吧。” 柴九红这才站起来，跟着陈羽来到石桌旁边，各自挑了一只蒲团坐下。 姥姥上下打量着柴九红，说道：“上次你跟着你姑妈过来拜见我时，还是个小姑娘，如今却是长这么大了。” 柴九红低着头不敢作声，一副特别激动的样子。 陈羽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毕竟从小到大，她都被灌输着“姥姥就是真神”的思想，日常供奉的也是她，此刻，就这样与自己心目中的真神面对面坐着，她不激动才怪。 就连陈羽，内心也有一丝很微妙的感觉：自从来到这边，自己就不断听到姥姥这个名字，所有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也都跟她有关。 今天，总算是有机会见到真人了。 “你姑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她伺候了我几十年，她这一走，我很难过……倘若我能熬过此劫，我一定会为她报仇。” “从今天起，你，就是柴家大姑，是我最忠实的仆人，希望你不要让我还有你姑妈失望……” “谢、谢谢姥姥！” 柴九红急忙起身拜谢。 这时候，那位之前离开的红衣少女掀开门帘走进了房间，将一只紫砂茶壶轻轻放在桌上，为几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茶盏之中，不断向上漂浮着大量的白汽，像是里面装的不是茶水还是干冰。 姥姥伸出纤纤玉手，冲陈羽说道：“粗鄙山野，没什么好招待的，两位客人请尝尝我这山中灵泉酿造的清茶……” 说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羽。 “姥姥谦虚了。” 陈羽端起茶杯，大方地喝了一口，一股说不出的清澈的感觉，令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好东西！” 陈羽点头赞了一句。 白逸也端起茶杯，一言不发地慢慢喝着，眼神深邃而茫然，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难题…… 第457章 无限幻象2 姥姥满意地笑了笑，望着陈羽说道：“我听说，你是茅山北宗的弟子，实力很是不错，天师巅峰境界？” 陈羽回以微笑：“看来姥姥对我很了解呀。” 姥姥伸手指向茶桌上的棋盘，说道：“不如我们手谈一局，边下边聊？” “这个……我不会下这玩意，”陈羽有点尴尬地说道，“我只会下简单的，像飞行棋、斗兽棋之类的……” 姥姥便不再强求，看了一眼柴九红，说道：“那天，她姑妈来见我，跟我提到你，说你愿意助我渡过此劫，我让她回去便请你来见我，结果她下山路上，遭遇横祸，被那帮叛徒所杀……而我，则被困在此处，无法下山与你相见，确实到今天才有幸见君一面，果真是个英武少年。” “姥姥抬举了。”陈羽微微颔首，说道：“能不能跟我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那些长白宗妖人，不都是你的手下吗，为什么会突然反水呢？” 这是整件事情中，陈羽最想不通的地方。虽然他也知道姥姥未必会跟自己说真话，但还是想听听她怎么说，正好也能借她的表现，来分析下她对自己的态度…… 姥姥放下茶杯，坐直身子，朝四周望去，说道：“陈天师，你看我这洞府修建得如何？” “非常好，比我家装修的还好！” 陈羽说的是实话，这样一间房子，放在外面，自然不算什么，但这里可是山洞腹地啊，在这里动工，修建出这样一座平整的四方房屋，工程之艰难可想而知，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姥姥微微点头，说道：“我这洞府，便是他们花费了几十年时间，一点一点打造出来的，这里边的物件，也是他们按照我的心意，一件件收集而来，就连你们刚才一路走来的台阶，更是用了四十年时间……不辞劳苦地修建而成。” “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知道，在过去的数百年间，他们对我，是发自内心的忠诚……而今他们背叛我，这并非他们本意，而是被那只邪魔所蛊惑，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陈羽点了点头，听她继续往下说： “我当年来到此地，在这里建成洞府，一来，的确是为了吸收法阵下方渗透出来的那邪魔的力量，以此转化成修为，但也一直修补着法阵，若不是我，那只邪魔只怕早就冲破阵法而出。这邪魔的力量，却是一把双刃剑，它给了我们修为的同时，也不断用意念入侵我们的神识，试图控制我们。” “是我，一直用秘法抵抗着这股意念的入侵，但在半年之前，我因为冲关而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只剩下不到两层，我无法再压制那股意念对于他们的影响，因此，他们彻底沦为了那只邪魔的傀儡。在它的操控下，他们这才联合外人，试图打开封印，将邪魔的本体释放出来。” 她循循善诱的声音，加上她的神情，给人一种特别真诚的感觉，忍不住就想要相信她的话。 而她说的这些，虽然省略了很多细节，但逻辑上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只可惜，在知道更多真相的陈羽听来，简直就是……阎王爷贴告示，鬼话连篇！ 他倒没有急着揭穿姥姥，而是望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说的他们，就是长白中妖人吧，你的意思是，之前他们就被那只邪魔的意念所入侵了，是你一直用修为帮他们压制，然后你走火入魔了，就没办法再压制，所以他们就被那只邪魔的意念所控制了……是这意思吧？” 姥姥点了点头。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不过……” 陈羽朝一旁的柴九红努了努下巴，“你这说的，跟他姑妈之前告诉我的，不太一样啊，他姑妈说，你跟长白宗在很久之前就决裂了，但听你的意思，直到半年前，他们还在听从你的吩咐？我到底该相信谁呢？” 被他这么一说，柴九红也抬起头，有些疑惑——更多是紧张地朝姥姥望去。 姥姥道：“你会这么想，是因为我没告诉你其中的细节，你想听的话，我可以慢慢说。” “这没问题，不过据我所知，那些妖人和他们找来的外援，应该很快就要攻打你的洞府了，你确定不先准备一下？” 姥姥叹了口气，有些酸楚地说道：“我没什么好准备的，连柴大姑都被他们杀害了，我也仅剩下两成修为，我如何挡得住他们？我现在跟你解释这些，便是想打消你的疑虑，帮我对付他们……事成之后，我定有重谢！” “我明白了……” 陈羽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表态。 柴九红见他这样，有些着急地说道，“这些细节可以回头再让姥姥慢慢讲给你听，我们先讨论如何迎敌好不好？” 果然，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这才刚见到姥姥，给她三言两语一忽悠，这丫头把之前对她的怀疑就全都抛在脑后了，反过来帮着她一起劝说自己。 好在，自己还是清醒的。 陈羽没有理她，望着姥姥，接着说道：“这些细节的确不重要，但我想问姥姥几个关键的问题：第一，高明你认识吧，他指认你跟那只邪魔是一伙的，是你引诱长白宗妖人，在不知不觉中被那邪魔的意念所侵蚀，最后一个个都成了他的走狗，这件事，你怎么解释呢？” 姥姥表情微变，随即说道：“高明说的是真的，但他只看到了表象，我那也是迫不得已……具体原因，一时说不清楚，你可以这样理解，我选择牺牲他们，是为了顾全大局。” 行吧…… 反正只要是不利于她的，都归结为“不得已的苦衷”呗，顺便还给自己立一个“悲情的反抗者”的人设。 陈羽也懒得反驳她，想了想，抛出了一个让她无法回避的问题： “长白宗妖人，多年以来收集死婴，炼制成某种鬼尸，这是不是你让他们干的，这些鬼婴，最后都被你给……吃了？” 第458章 你不是姥姥1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死寂，姥姥定定地望着他，眼中现出了愠怒之色。 柴九红轻轻推了陈羽一把，“陈羽，你不要用这种口吻跟姥姥说话！” 陈羽笑道：“你不要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吗？” “我……” 柴九红咬着嘴唇，摇摇头，说道：“我相信姥姥！” 陈羽无奈摇头，目光回到姥姥脸上，问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没错。那些婴灵，是我让他们找来给我修炼所用！” 此言一出，柴九红猛地抬头，神情有点复杂的看着姥姥。 “但是，我有我的苦衷。” 姥姥接着解释道：“我必须变得更强，才能压制住邪魔不断渗透的意念，如果仅凭这一点你就觉得我是邪修的话，那我也认了。” 姥姥看向陈羽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我让他们找来的，全都是死婴，并没有害过一个活人，我本以为，你跟那些卫道士们不一样，不会因为手段而否定结果……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这激将法用的…… 陈羽不为所动地笑了笑：“如果你所说都是真的，那的确让人钦佩，可是……证据呢？” “证据，我自然有，只是一时间难以讲的明白。” 姥姥神情不变地看着他，“对你来说，这件事很重要吗？” 陈羽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实际上，他现在脑子里想的根本就不是这件事，他想不明白，眼前这位，难道真的以为靠她那些一听就漏洞百出的借口，就可以说服自己给他充当打手？ 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吧？ 但如果不是这样，她又何必编这么一堆谎话、耽误这么长时间，是图什么呢？ 这就挺矛盾的…… 便在这时，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正好端着茶杯的陈羽，被茶水溅了一身。 陈羽愣了下，抬头看向姥姥：“可别告诉我，刚才那是地震？” 姥姥脸上也露出了疑惑之色，转头冲门帘方向说道：“小红，你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话音刚落，门帘就掀开了，但不是小红干的，而是一股气浪直接撞了过来，气浪之中，携带着一股残余的法力。 有人在斗法！ 而且，离此地一定很近，不然法力的余波不可能这么快传到这里。 这洞府的下面，可就是邪魔的封印之地啊，莫非……是圆通禅师那帮人打进来了？ “刚才抱歉了，陈天师，我再为你续一杯吧。” 姥姥把玉手伸向陈羽，想接他手里的茶杯。 陈羽坐着没动，凝视着她的眼睛，试探地问道：“你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入口？刚才的动静，怕是那帮人打进来了。” 姥姥点了点头，表情却是没什么变化，像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有什么用，”姥姥苦笑道，“你又不相信我的话，不愿意帮我，我现在下去，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这话说的…… 陈羽心中更加疑惑，当下站起来说道：“行吧，我相信你了，咱们一块下去应敌吧。” 姥姥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兴奋地点了点头，“我带路！” 起身之后，她立刻朝门帘走了过去，柴九红却有些疑惑地望着陈羽，“你怎么……” “先干活吧。” 陈羽知道她跟姥姥一样，吃惊于自己的突然转变，笑了笑说道，然后快步追了过去。 白逸紧紧跟着他，低声说道：“老大，有问题。” “嗯，那你盯着点。” 穿过门帘，后面又是一间偌大的石室，布置得十分精致，地上甚至铺着地毯，靠墙摆着一张老式的雕花大床，床边上还有一只梳妆台。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檀香的气味。 这里，应该就是姥姥的“闺房”了。 侧面墙上，开着一扇小门，姥姥看了陈羽一眼，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穿过这道门，迎面又是一段修成台阶的山洞，跟之前走过的一样，盘旋着向下方延伸出去。 姥姥不急不慢地在前面走着，一边跟陈羽搭话：“你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要不要把你那些伙伴都叫进来，大家一起下去？” “先不用吧，我先下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姥姥便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在前面带路。 大约十几分钟后，台阶还在不断往下延伸，陈羽心里有些纳闷，他一直在默默计算着距离，按照他们走过的路程来看，眼下，他们差不多已经到了地平线的位置。 然而，按照高明之前画的地图，邪魔的封印之地，明明是在天姥山的腹地……难道，是他记错了，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姥姥却还在往下走，经过一个转弯处时，白逸突然一把拉住正要跟上去的陈羽，低声说道：“老大，我们已经到了！” 陈羽当场愣住。 正在下台阶的姥姥也愣住了，震惊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目光，落在了白逸的脸上。 “这一切，都是假的。”白逸看着陈羽，静静地解释道，“我们，现在正处在幻境之中。” 陈羽心中咯噔了一下，没等他想明白白逸这话的深意，只见白逸闭上眼睛，微微皱起眉头，一股无形的力量，像风一样从他们身边向四周扫过。 立刻，陈羽惊讶地发现，眼前的景象——洞穴还有四周的岩壁，正在快速地“融化”，进而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仍然是山洞，连脚下的台阶都还是之前的样子，只不过，方向变了—— 姥姥之前将要走下去的台阶，此刻却是变成了一间偌大的洞窟，几处悬停在半空中的诡异火焰，将石窟大半照亮，能看到中间有一座石碑一样的建筑，尽头处的岩壁上，似乎还镶嵌着一座拱门。 陈羽呆呆地望着眼前突然变换的场景，大脑在飞快的思考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姥姥，却是骇然失色，望着白逸冷冷说道：“你到底是谁？” 白逸不理她，转头对陈羽说道：“之前我们所经历的，全都是幻象，从进门一开始就是！所以我才要坚持跟着你一起进来，就是为了弄清楚是为什么……” 第459章 你不是姥姥2 从进入山洞开始……就已经进入幻象了？ 陈羽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完全没有感觉啊。 不过，他丝毫不怀疑白逸的判断，他本人就是操控幻象的专家，别人弄的幻象，自然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你是说，我们之前所去过的地方，都是现实中不存在的？” “是存在的，她的洞府……一切都是真的，这也是我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明明洞府是真的，为什么要为它罩上一层幻象呢，现在，我想明白了……” 白逸猛地转头，犀利的目光落在了姥姥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她，也是假的。” “她只是一缕意念，只能存在于幻象之中，如果没有幻象的存在，那么她也就无法存在了。” 他这说的有点绕，但陈羽听明白了，简单说就是，幻象，是为了让这位姥姥能够以真人的形态在他们面前存在！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还有，如果眼前这个姥姥是假的，那真的又在哪里？还是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姥姥，这一切，都是那位邪魔利用意念一手操控的？ 这番猜测，让陈羽自己感到了一阵恶寒。 “我明白了！” 陈羽恍然大悟地看着对面的姥姥，“之前那股震动，应该就是圆通禅师他们在开启阵法吧，而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拖延我的时间，好让我不去干扰到他们破阵！” 姥姥，跟他们，是一伙的！ 怪不得从一见面，她就不急不慢，絮絮叨叨地说一大堆怕是她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当时陈羽还纳闷，好歹是活了几百年的邪灵，撒谎的水平怎么那么低？ 现在才想明白，人家根本不指望你相信，只要你愿意听，她就达到了拖延时间的目的。 要不是自己强硬地提出去封印之地一探究竟，估计现在还在洞府中听她磨叽呢。 即便如此，姥姥还是鬼打墙一般地带着他们绕了半天，耽误了不少时间，幸亏白逸揭穿了她，否则，还不知道要绕多久…… “你还是很聪明的，” 听完陈羽的话，姥姥微笑起来，身体猛地向后方遁去，然而没飞出几米远，就像是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墙上，被弹了回来，接着，她爬起来的动作就像给视频开了0.25倍的慢放一样，变成了一帧一帧的。 “她被我控制住了，老大快点动手！” 白逸微微皱眉，显出略微吃力的模样，快速地说道。 陈羽二话不说，右手捏了个掌心雷，朝姥姥打了过去。 关键时刻，一道人影挡在了他的前面——却是柴九红。 她一脸纠结地看着陈羽，说道：“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你不能伤害姥姥，否则……” “怎样？” “我不想跟你打，但是，你得先过我这一关！” 柴九红说完，后退了一步，双手飞快地结印，口中也念念有词，一股青色的气体，从她全身蔓延出来，形成了一道坚固的结界。 时间紧急，陈羽也没空废话，直接一掌拍在了结界上—— 结界，却是异常坚固。 为了保护姥姥，柴九红也是使出了家传的最强巫术——神打盾，并且用上了全力。 就算对方是天师巅峰境界，想要破坏她这结界，也非得费一番功夫不可。 然而，在陈羽的狂攻之下，只用了十秒秒钟不到，这神打盾便轰然一声破碎。 柴九红带着震惊不已的表情，被朝后震飞出去。 “我小看你了，怪不得你敢插手这一档子事，原来你是那个地仙！” 被白逸控制住的姥姥，脸上却是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冲陈羽说道。 下一刻，陈羽的掌心雷直接打在了她胸口上。 “手感这么柔软，怎么会是个假人呢？” 陈羽的脑海中，控制不住地跳出了这个老色批的想法。 一道道灵光，以他手掌为中心，朝着姥姥全身蔓延出去，看上去就像她的身体出现了无数道裂缝。 砰！ 一声脆响，姥姥炸了。 无数碎片，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斑，朝着白逸飘去，纷纷钻进了他的脑袋。 “这么容易？？” 陈羽活动着刚刚摸人家凶的右手，有点不可思议地喃喃说道。 “只是一缕意念，”白逸睁开眼睛，用手揉着脑袋，“比之前封印在那位大凶姐姐体内的意念，差的太远了。” 陈羽点点头，看来，对方分裂出这里的意念，并不是为了跟自己战斗，纯粹是为了拖住自己而已…… “干的不错，就是……” 陈羽瞪了他一眼，“什么大凶姐姐，你一个小孩子，眼睛往哪看呢？” 白逸顿时有点脸红，辩解道：“我忘了她叫什么，她就那个部位的特征……嗯，最突出嘛。” 陈羽回想了一下白露的身材，好像，还真的是…… 被他震飞的柴九红，还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怔怔地看着姥姥消失的位置，陈羽走到跟前，冲她伸出了一只手。 “我知道让你接受这个挺难的，不过……你也看到了，你所信奉的姥姥，并不是一个老实人，她跟那些法师，是一伙的。” 虽然这一层反转，也远远超过了陈羽的预料——他也想不明白，姥姥跟圆通禅师那帮人、还有长白宗妖人，三者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但她拖延自己、为圆通禅师等人争取时间的行为，无疑是证实了他们是一伙的这件事实。 其实在这之前，种种反常而矛盾的迹象，就让陈羽有了这种怀疑，例如圆通禅师和长白宗妖人几个月之前就开始实施计划，得知一切的姥姥，却是什么都没做。 眼下知道他们是一伙的，整件事就解释的通了。 “刚才杀死的，不是她的本体，她的真身，应该就在封印之地……”陈羽望着柴九红，继续说道，“如果你觉得不好对她动手的话，你可以先回山洞外面等着，没关系的。” 柴九红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拉他的手，而是自己爬了起来，神情带着一丝茫然，还有说不出的复杂意味。 便在这时，山洞上方，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第460章 真相1 白逸抬起一只手，打了个响指，一束火焰在他掌心产生，朝着山洞上方飞去。 这一幕，令陈羽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我们现在，还在幻象之中？” “也不是，我已经破解了幻象，周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这里到处弥漫着那种能构成幻象的能量，所以我可以轻易制造幻象。” 白逸有点得意地冲他眨了眨眼，“帅吗？” 敢情是在秀操作…… 陈羽翻了个白眼，“等你到了外面，随时随地都可以这么秀的话再说吧。” “我很快就可以的！”白逸充满信心地说道。 没一会儿，脚步声就到了跟前，借着白逸幻化出来的那束火光，陈羽看清了来人——正是兮兮和赤月他们。 身后还跟着长长的队伍，是高明所率领的他的族人们。 “你这也没打架呀，出什么事了，急着叫我们进来？”兮兮分别看了看陈羽三人，最后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们能够来的这么快，正是因为陈羽在离开洞府、往洞穴下来的路上，就通过魂印，给赤月传递了让他们赶来的消息以及自己的位置。 他当然不会那么膨胀到一个人去封印之地找圆通禅师等人干架，之前没告诉姥姥真相，是不信任她，算是藏了一手底牌。 “没时间解释了，现在就去打架！” 陈羽转头对白衣说道：“你带路！” 白逸转身冲进了那间空旷的石窟之中。 随着之前那个姥姥的死亡，这石窟里悬浮的火焰也一并熄灭了，白逸又召唤出来一些，用来照亮。 从石窟中间那座建筑旁边经过时，大伙稍微停留了一下，借着火光望去，这是一座用岩石砌成的石台，形状像是一个个正方形的石板，以不同角度堆在一起。 越往上面，石板也就越小，一共有快两米高，顶上是一个只有几平米大小的平台。 在平台最中间，刻着长白宗的图腾。 “这不是我们在梵社的老巢见过的那个吗，一模一样！”兮兮率先给出了判断。 陈羽点点头，在看到这石台的第一眼，他就想到了。 而且，他还想起，当时好像也是穿过耸立着这座疑似祭坛的房间，对面便是一条走道，尽头有一座石门，穿过去便是梵社的老巢。 而眼前所见，几乎就是当时的翻版——只是多了一道石门，石门的另一边，想来就是邪魔的封印之地了。 这种布局上的巧合，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奥秘？ 来不及想这些，陈羽催促大家快走，一边问身边众人：“洞口外面，你们留了人没有？” 兮兮道：“当然，清霜两口子在外面守着呢，还有一些妖人……”说到这，自觉失言的她，冲高明他们吐了吐舌头。 不过高明他们没一个人在意她说了什么，他们一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相比之下，陈羽等人就显得轻松许多，甚至陈羽和兮兮嘴上还一直开着玩笑。 这种风气，陈羽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这还是李牧他们不在，否则会更加无厘头……不过，这未尝不是一种大战之前的调剂，真打起架来，他们每一个可都是不含糊的。 白逸率先来到石门跟前，门上的图腾，是跟之前一样的机关，在他手上，自然毫不费力地就打开了。 眼看着石门缓缓打开，大伙的精神也是陡然紧张了起来。 一场恶战，正在等着他们。 “待会打起来，大家听我指挥，” 陈羽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但有一点，如果真的顶不住，陷入绝境之类的，我让你们跑，你们就只管跑，不用管我……” 他话没说完，赤月立刻反驳道：“三哥你说什么，别人不管，反正我会一直陪你到最后的！” 兮兮宽慰道：“没事的，我刚才已经给杨寒打电话，给大家都订好棺材了。” 陈羽：“……” “说点好的行吗？” “哦，好的就是……你的棺材最豪华，是紫檀木的，杨寒说是压箱底的好东西，便宜你了。” 陈羽：“……” 门被推开，陈羽手捏着几张灵符，率先走了过去—— 一眼望去，石门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陈羽立刻又想起了梵社的老巢，眼前这间石室，看上去差不多的样子，尤其是顶部，被修成了一个足有十几米高的半圆形的穹顶。 半空中，漂浮着数十朵巨大的火焰，将整个石室照的通亮。 整个石室的岩壁，都呈现出一种暗红色，起初陈羽还以为是火光照出来的，仔细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岩壁上的红色，居然都是粘稠的液体！ “是血？怪不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陈羽的目光慢慢移到了正对着穹顶的下方，数十道人影，正围着一座土堆的四周，弯着腰像是在布置着什么。 圆通禅师，赫然就在其中！ 另外几人，便是古浩和他几个小伙伴。 他们果然都在这里！ 所以，中间的土堆，就是邪魔的封印之地？这看上去……就是个坟堆啊。 “我感受到一股意念，很强大！” 白逸突然有些紧张地转头四下张望着，“它在移动，我捕捉不到它的方位……” 陈羽刚想说什么，突然看到从不远处的土堆后面，渐渐地走出一个人来—— 一身珠片织成的翠绿色的长裙，高挑的身材，带着几分圣洁的神情。 正是之前被他消灭的那位姥姥！ 这是……她的本体？ 她一直走到距离陈羽等人十来米远的地方，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人可不少啊，高明，你也来了。我们可是几十年没见了，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你。” 高明冷哼了一声，神情明显有点紧张。 “姥姥，你真的是姥姥吗！” 只见柴九红拨开人群，冲到最前面，声音有些战栗地冲姥姥喊道。 看到她，陈羽也有点吃惊，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倔，竟然跟着一起进来了。 “是我。” 姥姥看了她一眼，神情顿时恢复了几分威严。 “柴家大姑，如今姥姥有难，作为我最忠实的仆人，你还不赶快过来，挡在我的前面？” 第461章 恐怖的姥姥1 “我……” 柴九红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站住，轻轻摇了摇头，几乎是哽咽着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陈羽说的那样。”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姥姥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圆通禅师等人，大方地承认道：“他们，是我请来的。” “有些事情，我现在没法跟你细说，念在你刚继承衣钵，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这一战，我不需要你出力……放心，你们柴家世代为我效力，此间事了，我不会亏待你的，你一边呆着去吧。” 柴九红浑身都在颤抖，咬紧的嘴唇几乎渗出血来，一动不动地望着姥姥，眼神之中，尽是说不出的复杂。 陈羽拍了拍她的肩膀，强行把她拉到了一边去。 姥姥说完刚才那番话，便不再去看柴九红，转头望着站在坟堆前的圆通禅师等人，淡淡说道：“我为你们争取到这么长时间，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不用你废话。”圆通禅师对她，也是没什么好气。 从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鸠摩手偈，展开之后，挂在了坟堆前面的石碑上。 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我来念咒，你们随我将法力都汇聚到鸠摩手偈上。”圆通禅师用不确定的口吻对古浩等人吩咐道。 这一套程序——包括之前的准备工作，以及作法的咒语和秘术，都是姥姥教他的，虽然他也有点纳闷，姥姥为什么对破阵的程序知道的那么清楚，但因为有阿鼻血誓做保，圆通也没有怀疑其真实性，一切照着做了。 “师父，这些人怎么对付？” 古浩转头看了一眼突然闯入的陈羽等人，眼中露出了光芒，“姥姥不可能挡得住他们，不如我们先杀了他们，再来破阵？” “破阵要紧！想杀他们，待会有的是时间！”圆通禅师瞪了他一眼，随即对站在身后的一位浑身长满白毛的男子说道： “也该你们出点力了，我们破阵，你们去挡住他们！” 白毛男子闻言，便转过身，冲着陈羽一行人方向嚎叫了一声，一群同样长满白毛的妖人，从石室的另一头涌了进来。 陈羽他们这才看清，原来石室的对面，还有一道打开的石门，人都是从那里进来的。 “这些人交给我们吧！” 看到不断涌入的长白宗妖人，高明的眼中也是燃烧起了仇恨之火，跃跃欲试地说道。额 “一起上吧，阻止他们破阵！” 陈羽说着，从腰带里摸出几张灵符，奔着姥姥冲了过去。 虽然没有交手，但是直觉告诉他，在场的这些人里面，实力最强的应该就是这位。 他不放心别人跟她交手，最难啃的骨头，自然是自己亲自出马。 在这一点上，陈羽当仁不让。 “陈天师，前一刻我们还坐着一起喝茶，相谈甚欢，现在就要兵戎相见了吗？” 姥姥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笑盈盈的望着他。 “你也可以站着挨打！” 陈羽一抬手，三张灵符同时朝姥姥飞去，快到她面前时，姥姥这才抬起玉手，青葱般的食指，分别在三张灵符各自上点了一下，动作之轻，就像在按触屏手机似的。 原本正在高速飞行的三张灵符，突然间停下来，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 随着上面的灵力一点点消退，几秒钟后，灵符无力地飘落下来。 其中一张正好飘到姥姥的玉足上，立刻像是经过了灼烧似的，化作了一团焦黑的碎屑。 姥姥仍旧冲陈羽保持着笑容，说道：“初次交手，我可是对你保持了足够的礼节……” 保持了礼节？ 这意思是说，她还保留了实力？ 陈羽心中骇然不已，刚才这一次短暂的交锋，虽然看上去风轻云淡，但身为地仙的他，却深知其中的厉害：他那三张灵符，尽管是投石问路，姥姥若是轻松躲过，或是硬接之后毫发无伤，这都不稀奇。 但她不仅轻松地挡了下来，更是化解了上面的灵力——这就像你朝别人扔了一只点燃的鞭炮，人家不光接住了，还在爆炸之前掐断了捻子…… 想要做到这一点，非得有超强的修为不可。 而这件事，只是人家轻轻松松、举手之间做到的，明显还保存了实力。 五阶邪灵！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给出自己的判断，这位姥姥的境界，至少在五阶之上，而且段数一定还不低！ 难搞了啊…… 就在两人短暂交锋的同时，双方的大部队也交上了手。 陈羽他们这边，虽然人数上少一点（主要是对方长白宗妖人太多），但因为有兮兮等人的存在，整体实力要强过长白宗妖人很多，在几人强攻之下，战线也在不断向前推进，从两侧朝着坟堆方向包抄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兮兮，目光锁定了圆通禅师的光秃秃的后脑勺，手中的杨柳先知，不断抽打在那些妖人的身上，硬是杀出一条血路，直奔目标而去。 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圆通禅师的对手，只是想通过偷袭，来强行打断他的作法。 “滚开！” 兮兮用柳条直接将最后两个挡在前面的妖人轰成了一团血沫，然后猛地加速，手中的柳条，也是瞬间生长到了数米之长，对着圆通禅师的光脑壳扫去。 按照她的预想，要么圆通禅师被迫反击，要么是古浩人替他出手遮拦，她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挥动柳条的瞬间，身体侧面突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狂涌而来，速度也是极快。 仓促之间，兮兮试图结印防御，但这股力量之强，直接将她撞飞了出去。 兮兮的反应够快，当即忍着体内翻涌的血气，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形，刚要落地，另一股无形气浪却又从正面袭来，比刚才的力道还要强了几分。 来不及换气的兮兮，再一次被撞飞，身体像炮弹一样朝着岩壁撞去，途中还撞飞了好几个妖人，都没能化解掉力量。 “兮兮！” 陈羽等人一起冲了过去，最后还是离得最近的陆燕婉，飞身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就地转了好几圈，才卸掉了这股力量，带着她落在地上。 第462章 恐怖的姥姥2 “噗嗤！” 倒在陆燕婉怀里的兮兮，朝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没事吧？” 陆燕婉刚问了一声，就听见一声惨叫，转头望去，却是一个胸前摸着一道绿色印记的长白宗妖人，如兮兮刚才一样，不受控制地朝着岩壁飞去。 是高明的手下！ 之前上山的路上，还是陈羽突然想到，假如高明他们跟长白宗的妖人打起来，双方都是长满一身白毛，在自己看来，就很难分辨敌我，于是高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些绿色的颜料，让手下们现出妖人形态，在他们后背和前胸都刷上了浓浓的一道印记，看上去特别地明显。 当下，陈羽飞身而起，将这位妖人救了下来，还没等落地，不远处又有一只妖人被震飞出去，跟着又有第二个、第三个……全都是最先冲到坟堆跟前的那一批。 其中有一些，甚至是直接拔地而起，冲着高高的穹顶飞去。 陈羽等人各自营救离自己最近的，但被气浪撞飞的妖人实在太多，即使大家一起出动，也只救下来一半不到…… “咕咚！” 一声听上去就很疼的闷响，从穹顶上方传来。 大家抬头望去，看到了无比惨烈的一幕： 却是一个妖人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穹顶上方的岩壁上，当场就像西瓜一样四分五裂，脑浆，混合着血液，从上方滴落下来，惨不忍睹…… 但是更诡异的一幕，还在后面：这妖人的身体，却没有随着鲜血一起掉落下来，而像是被岩壁给吸住了。 借着四周悬浮的火焰，众人仰头望去，总算看清发生了什么： 在这妖人身体附近的岩石缝隙之中，竟是不断伸出来一只只人类的胳膊，将他牢牢抓紧。 这些胳膊有粗有细，但其中最粗的，也不过就是几岁孩童的程度，细一些的，更是如婴儿一般。 岩壁的表层，原本就糊着一层疑似鲜血的红色液体，就在妖人被众多小手抓住后不久，四周的液体突然像是有生命似的快速地流淌着，眨眼之间，便将这个妖人全身包裹起来。 就像是慢慢沉入沼泽一样，妖人被彻底拖了进去。 那数不清的小手，也一起消失了。 岩壁恢复了原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个可怜的妖人，就这样完全消失了，连尸体也没留下。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从发生到结束，最多也不超过十几秒钟，却是大大地刺激到了众人的神经。 “啊！” “不要！” “救我！” 一声声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另外那些被无形气浪袭击的妖人。 此刻，他们一个个也都相继撞在了岩壁之上…… 跟最初那个妖人一样，不等他们的尸体落下来，岩石缝隙里便伸出了一只只的小手，将他们拽到了浓稠的血污之中。 其中有个别是身体撞在岩石上的，当场还没死，硬是活生生被拽了进去……等陈羽等人赶到跟前时，一切都结束了。 面对墙上浓稠的血污，大家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别的先不管了，大家快退回来！” 在陈羽的命令下，众人纷纷后退，收缩到了石门附近一带。 陈羽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那位姥姥身上。 那一股股无形而可怕的力量，是她所操控的？ 陈羽对此严重怀疑，但是从第一个妖人被撞飞开始，他就死死地盯着姥姥，却是发现她一直站着没动，什么都没做过。 “是他！是他在操控幻象之力！” 白逸的声音，从脚边很低的位置传来，陈羽低头一看，白逸不知道什么时候盘膝坐在了地上，一副打坐的姿势，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姥姥不放。 “你刚才说什么？幻想之力？” 陈羽连忙问道。 “是的，就像我之前变化出火焰一样，只不过，她的意念更加强大，所以能控直接操控这股力量来伤人。”白逸解释道。 陈羽顿时恍然，怪不得姥姥一直站着没动，原来是用意念在操控着幻象之力。 意念，居然可以造成如此强大的杀伤，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啊。 “你不是也可以控制幻象吗，打不过她吗？” “这股意念，太强大了，比之前那个大……嗯，跟我同姓的姐姐体内的意念还要强大数倍。 啊这…… 不光陈羽，听见这话的兮兮等人也都懵了，当时，他们可是集中了所有人的力量，并且在陆燕婉燃烧了一部分修为的情况下，才勉强将那股意念降服。 比这还要强到数倍……这怎么打？ “你刚说什么，她是……意念？”陈羽皱着眉头问道。 白逸点头说道：“是，跟在上面遇到那只一样，都是意念而已，只不过有强弱之分。” 陈羽心中一动，所以，所谓的姥姥，其实从来都不存在的？其实只是邪魔的一缕意念、变化成这个样子，然后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身份而已？ 还是说，这一缕意念，拥有独立的思维——就像他们对付过的白露体内的那一缕意念一样。 虽然都是出自邪魔，但他们之间并不能共享记忆，这一点，在前一位“姥姥”被白逸道破真相之后、一个劲追问白逸是谁这一点上，就足以证明了。 陈羽心中，隐约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眼下局面，可容不得他多想这些，当下冲白逸追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这个……精神力毕竟是有限的，在没有补充的情况下，像刚才那种高强度的攻击，她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已。” “一段时间，是多久？” 白逸想了想，答道：“最多二十分钟！” 陈羽嘴角抽搐起来，二十分钟，足够姥姥将他们杀得差不多了，就算侥幸没死的，到时候估计也是半废。 不过，陈羽也发现了，在他们停止攻击、暂时收缩到石门附近之后，那位姥姥并没有上前追击他们，仍然站在坟堆附近，估计……她是不想浪费精神力吧。 陈羽一下明白了，这是一个追求稳妥的家伙，她应该是想掩护圆通禅师他们完成破阵的仪式，这，才是她的首要任务。 第463章 恐怖的姥姥3 陈羽一下明白了，这是一个追求稳妥的家伙，她应该是想掩护圆通禅师他们完成破阵的仪式，这，才是她的首要任务。 至于消灭自己这帮入侵者，没准人家打算破解阵法之后，再来慢慢收拾他们。 “或者，老大你们继续围攻她……” “不要命了吗？”陆燕婉不等他说完，抢着说道。 “以你们的速度和警惕，只要小心一点，是能够躲开幻象攻击的，而且你们人多，她会应对不暇。” 陈羽听懂了他的意思，问道：“你是想让我们消耗她？” 白逸点着头，朝四周望去，说道：“这里到处弥漫着幻象之力，她的精神力减弱一分，我的控制力就会加强一分，等她弱到一定程度，掌控幻象的，就是我了！” 这一席话，说得陈羽等人振奋起来。 “那还等什么，上吧！” 兮兮摸出一个棒棒糖叼在嘴里，然后取出了杨柳仙枝，作法激活之后，朝姥姥冲了过去。 ——之前虽然吐血，但她受伤并不重，被陆燕婉救下来之后，她一直在加速调息，此刻也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一起上！不过高明，让你那些手下先退到石门外面去，需要他们动手再进来！” 他的手下数量太多，实力又不行，像之前那样，姥姥随便一次攻击，就有好几个中招的，打击面实在太广了，让他们充当炮灰，实在不值当。 高明感激地看了陈羽一眼，下令让手下们都退了出去，自己却没走，而是单膝跪地，从怀里摸出一只青铜小碗，往里撒了一把好像大米的东西，划破左手的食指，滴了几滴血进去。 那些“大米”立刻活动起来，纷纷去吞噬鲜血。 原来，这些大米竟然都是活生生的虫子！ 在吞噬血气之后，这些白虫子身体变大了两倍左右，并且通体变成了黑红之色，看上去透着几分怪异。 “去吧！” 随着高明往前方一指，那些虫子竟然像听懂了一般，纷纷顺着碗口爬出去，奔向姥姥那边。 …… 一道气浪袭来。 兮兮急忙抽身躲开，结果还没等她站稳，身后又出现了一道气浪。 兮兮一口气刚用尽，眼看就要被气浪撞上了，突然一只脚从侧面飞来，踹在她屁股上——向前扑倒的瞬间，兮兮也刚好躲过了气浪的撞击。 陈羽一步冲到她面前，将她拉起来，拖到了距离姥姥稍远的安全位置。 “刚才，是不是你踹我！” 兮兮转头看着自己屁股上的巨大的鞋印，“四十三码的鞋底，只有你有这么大的脚，还想狡辩吗！” “谁要狡辩了，这不是来不及伸手，只能伸腿了吗！” 陈羽无语地说道，“我要不踹你，你现在已经被干倒了。相比之下，被踹一脚也没什么事吧？” “当然有事！”兮兮愤然说道：“女生的屁股是可以随便摸的吗！” “摸？” “用脚难道就不是摸了？” 陈羽：“……” “行吧，大不了我回去让你踢回来。”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踢三脚！”兮兮邪恶地笑起来。 “别废话了，我去弄她，你不擅长近身战，别逞能了，好好当你的辅助就行！” 说完，陈羽径直冲向姥姥，加入了战局。 “还不逃命吗？” 姥姥依然站着没动，冲陈羽露出恬静的笑容， 在她身边，无形的能量波动不断产生，速度飞快地撞向围攻她的陈羽、陆燕婉，还有赤月。 三人的动作都十分灵活，在气浪中间不断穿梭，一直没有被击中，但他们也一直没能接近到姥姥身边三米之内。 如此怪异而夸张的打斗画面，令在场众人都感到有些震惊。 这其中，也包括一直在作法的圆通禅师等人。 他们也在一直关注着身后的战局。 “投入点，不要分心！” 圆通禅师出声训斥道。 古浩几人这才转过脑袋，继续释放法力，集中在贴在石碑上的鸠摩手偈上面。 “师父，你不是说，当时你很轻松地就将姥姥制服了吗，这看上去……不像那么弱啊！” 古浩凑到圆通禅师耳边，纳闷地说道。 圆通禅师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位——正在以潇洒的姿态全方位掌控着局面的姥姥，心中也是有些纳闷。 陈羽三人展示出来的境界，委实不低了，假如换成自己，面对这三位的联手强攻，短时间内也绝对占不到上风。 而这位姥姥，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如果当天的她能有这份实力，自己别说轻松击败她，能不能打得过她都是一回事。 姥姥离他们本就不远，听到了古浩的话，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些日子来，我已经突破瓶颈，恢复了近一半的修为，不过放心，我的人魂还在你手里捏着，我帮你挡着他们，只求事成之后，你不要毁约，不然我有办法跟你玉石俱焚！” 原来如此…… 圆通禅师暗道侥幸，多亏自己当时没有手软，扣了她的一缕人魂，不然，只怕自己今天也凶多吉少了。 当下收敛心神，继续破阵—— 他一直使用着姥姥传授的秘法，将古浩等人的法力，尽数引导在鸠摩手偈上，目的是将其激活。 经过他们持续作法，鸠摩手偈上，原本暗淡的六字真言，也一点点明亮起来，像是有无数的金色粒子，在字迹之中缓缓流淌着。 圆通禅师心算了一下，按照这个速度，最多还有十分钟，字迹上那些暗淡的部分，应该就会被全部激活。 到那个时候，阵法应该就会破解了吧？ 虽然他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但却对此满怀期待。 按照姥姥的说法，这上古阵法一旦破解，坟堆便会坍塌，而乾坤地理图，便在这坟堆的下方，到时候鸠摩手偈的灵力——应该说是隐藏效果，能够击碎邪魔强大的意念，自己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乾坤地理图。 得意之余，圆通禅师扫了一眼陈羽，至于这几个哈皮，如果能活到那时候，自己不介意亲手一个个解决他们。 “对了，那个陈羽，应该留给古浩，让他练练手……” ………… 第464章 墙上的鬼手1 陈羽那边，并不知道圆通禅师已经在意淫胜利之后如何对付自己，他一边躲着气浪的袭击，一边回想着姥姥之前说的话，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勾当，但他严重怀疑，圆通这个沙雕，是被姥姥给骗了。 “假如，能够拉上他一起对付姥姥……” 算了，在不清楚底细的情况下，自己根本没办法说服他。 当下，他将更多精力集中在躲避气浪的行动之中，躲避，主要靠的是身法和提前预判，需要消耗的法力远远比不上姥姥所控制的那一道又一道的气浪。 姥姥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望着陈羽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耗尽我的精神力吗？” 她说完这句话，陈羽等人明显感到，从四周不断袭来的气浪，数量越来越多，速度也陡然提升了一个档次。 本来已经适应了气浪的节奏、能够勉强应付的他们，立刻感到了压力。 原本朝着姥姥迫近的距离，又被硬生生地推开了一些。 “……她的精神力，消耗的很快，老大，你再坚持一会……” 白逸的声音，清晰地在陈羽的神识之中响了起来。 陈羽一下愣住。 这时，白逸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能通过幻象之力，入侵你们的神识，不过 ，也只能做到传声而已，这样别人也听不见……老大，你可以试着把想说的话在脑海中过一遍，这样我们就能交流了。” 利用神识的交流？ 陈羽脑海中浮现出以前还在师门的时候，无聊看过的那些网络小说里的经典桥段，不管是戒指里的老爷爷，还是自带的系统，都是这样用神识跟主人公交流的…… “那个，系统，你要我做什么？” “系统？” 白逸似乎愣了下，但也没纠结这个，接着说道：“你继续消耗它，最好是能够靠近一些，这样她就不得不动用更多的能量来对付你……” “这会死人的！”陈羽在神识中做了个翻白眼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到。 “对了，除了我，你是不是也可以入侵别人的神识，然后像这样读取别人的记忆？” “可以，只要在这间石室里的人，都可以。” 顿了顿，白逸接着说道：“不过我精神力还不够强，只能传声，不能进行神识上的攻击。” “不要你攻击，”陈羽说道，“你可以阅读别人的记忆对吧？” “可以，”白逸很确定地说道，“记忆，也是存在于意念中的，只要能入侵他的神识，我就可以做到对记忆的阅读……不过老大，现在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吧？” 陈羽刚要开口，突然觉得后背一麻，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光顾着跟白逸对话，不免有点分心，没注意到身后突然袭来的气浪。 本以为自己会被撞飞出去，然而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陈羽回头看去，却是数根焕发着青光的柳条，正兜头抽打下来，将气浪击得粉碎。 “发什么呆啊，赶紧动起来！” 不远处，正在作法操控杨柳仙枝的兮兮，冲他大声说道。 陈羽稍微往姥姥反方向退开了一些，以避免更多的气浪袭击，一边在神识中问道：“小白，还在吗？” 得到白逸确定回答之后，他接着问：“你能不能入侵姥姥的神识，阅读她的记忆？” “这个……她的本质就是一团意念，想要阅读她的记忆，反而比对普通人还容易一点，不过，她对幻象之力跟我一样敏感，怕是我刚入侵神识 ，就会被她发现……老大，为什么你要我这么做？” “我要你从她记忆之中，找出这一切的真相！尤其是她如何忽悠圆通禅师的谎话，你仔细想想，能做到吗？” 白逸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后说道：“ “那只有一种办法，如果能有别的事情吸引她大部分注意力，让她察觉不到我的入侵，或许可以试一试！” 吸引她的注意力…… 陈羽心中一动，说道：“如果我能冲到她面前，逼得她手忙脚乱，这样可以吗？” “应该可以，但是老大，那样你会很危险的，她的手段，可不止眼前这些……” “你做好准备就行了。” 望着对面不远处、神情依旧自若的姥姥，陈羽深吸一口气。 拼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玩的就是心跳！ 谁让自己外号叫“拼命三郎”来着。 “你们当心点！” 陈羽冲陆燕婉和赤月喊道，随后暗暗提气，将茅山凌空步发挥到了极致，不退反进，人就如同魅影一般，不断穿梭在气浪的缝隙之中，一点点朝着姥姥贴近。 这个过程中，朝他袭击过来的气浪，也是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四面都有气浪袭来，每当这时候，兮兮便果断出手，用杨柳仙枝击碎其中一块，为陈羽打开一道出口。 如果说这还是被迫为之的话，那么在陈羽不断前进的过程中，兮兮往往也能够洞察先机，替他击碎来自前方某个方向的气浪。 这个方向，往往都是陈羽打算迂回前进的路线，兮兮前脚刚击碎气浪，他后脚就迈了过去。 这就是两人之间极大的默契了。 这种心意相通的配合，让陈羽每每都能化险为夷，而另外一边，陆燕婉和赤月，也像是看出了陈羽的想法，一直从左右两个方向不断尝试突破，虽然很难前进半步，但毕竟也吸引了姥姥一部分的注意力，需要不断地动用气浪阻止她们。 如此一来，也是起到了掩护陈羽的作用。 在四人协力配合之下，陈羽距离姥姥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总算是……到了三米之内！ 还有一步，只要再往前迈出一大步，陈羽就有把握对她的本体发动袭击！ “有点意思了……” 姥姥总算收敛起了微笑，表情多了几分凝重，不过语气仍旧是不急不慢。 “你以为，我就这点手段了？” 陈羽不答。 这时候，从他身边擦过的每一道气浪，威力都提升到了之前的数倍，甚至好几倍，只要被击中，即便是身为地仙的他，也非得重伤不可。 （今天八千字，总算是暂时还完了欠的……以后，我会努力提速，激发自己的潜能！） 第465章 斩杀姥姥1 ………………“有点意思了……” 姥姥总算收敛起了微笑，表情多了几分凝重，不过语气仍旧是不急不慢。 “你以为，我就这点手段了？” 陈羽不答。 这时候，从他身边擦过的每一道气浪，威力都提升到了之前的数倍，甚至好几倍，只要被击中，即便是身为地仙的他，也非得重伤不可。 并且，会前功尽弃。 注意力高度集中的陈羽，使出了浑身解数，在无数气浪之中闪转迂回，试图迈出这最后一步…… 便在这时，姥姥的脸上，再次浮现出自信的微笑，两条白嫩而修长的手臂，朝着两边缓缓抬起来，一时之间，那些原本横冲直撞的气浪，消失的干干净净。 陈羽正要往前迈出一步，突然脚下一紧，像是被什么给抓住了，低头一看，脚下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无数的裂缝，一双白嫩的小手，正好从自己脚下的裂缝伸出来，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四道气浪，分别从四个方向急速冲了过来。 一瞬间，陈羽感觉到了这几道气浪的威力，远远超过之前那些。 杨柳仙枝，从他左侧横扫下来，击打在其中一道气浪之上，一时间青光乍泄，为这一击，兮兮也是用上了全力，尽管如此，她还是低估了气浪的威力—— 气浪并没有破碎，杨柳仙枝对它的拍击，甚至只减弱了它不到一半的威力。 “三哥！” 赤月惊叫起来，本着救主之心，她摇身一变，现出了真身——一条足有七八米长、浑身散着血红色光芒的巨蛇，朝着陈羽方向直冲过去。 这短短的十来米距离，她不知道撞上了多少道气浪，却是毫不躲避，硕大的脑袋直接就怼过去…… 一道道气浪，被她撞的粉碎 。 但眼看着，她还是慢了一步——朝着陈羽袭来的那四道气浪，已然来到他身边，即将形成合击。 便在这时，看上去无处可逃的陈羽，突然一蹬地面，人猛地拔地而起，双脚之上还挂着那双死死握住他脚踝的小手…… 小手的主人，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浑身长满了令人恶心的脓疱。 陈羽竟是在跳起来的同时，将它从地下带了出来。 四道气浪，在陈羽跳起的瞬间，在他脚下完成了合击。 陈羽刚好躲过…… 挂在他脚上的那只古怪的婴儿却没那么幸运了，在气浪的冲击下，直接被挤压成了一堆碎肉。 陈羽，居然躲了过去。 在场不光哪一方的，都对这个结果震惊不已。 然而，这还没完—— 借着气浪碰撞所产生的余波，陈羽用力一蹬，从怀里拔出了一个物件，飞快地冲向了正对面的姥姥。 想要再制造气浪去撞他，已经来不及了。 但姥姥并未惊慌，右手朝着前方伸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在身体前方形成，正好挡住了陈羽的来路。 下一刻，陈羽手中的物件，击中了屏障，整个刺了进去，一股磅礴的灵力，瞬间朝着四周蔓延开来，像裂缝一般覆盖在了整块屏障之上。 陈羽，却也再难前进一步。 双方面对面，形成了一种对峙的姿态。 “九段光神兵！” 姥姥凝视着陈羽手上的物件，露出了讶异之色。 她没说错，陈羽手上拿的，正是灭灵钉！ 刚才，借助着气浪破碎的反冲力，他本人也将法力尽数灌注到灭灵钉上，为的，便是这蓄力一击。 他能感觉到，身前的这道屏障，距离破碎只差了一点点。 但就是这一点，却改变了结果。 “没想到，你身上还有这样的神兵，并且等到这时候才有，你，不是一般人……” 姥姥虽然是在夸他，嘴角却是挂着一抹嘲弄的微笑。 “你只差一点，就能伤到我了，但是很可惜，你的实力……同样也是差了一点。” 她话音刚落，就在她身体一侧不远地方，化身成大蛇的赤月，在发现陈羽脱险之后，并没有停止冲刺，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将目标对准了姥姥。 此刻，她正携带着一股恐怖的力量，朝姥姥撞过来。 而手握着灭灵钉的陈羽，还在不死心地一直向前发力，试图击穿屏障。 在姥姥看来，这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她一只手维持着屏障，遮挡着陈羽的攻势，微微转头，朝赤月看去。 “是赤练蛟，算是一只罕见的灵兽了，只不过你才度过了一重雷劫，就敢挑战我……” 她左手轻轻一挥，一股股鲜红色的气体，从他脚下地面上的裂缝中喷吐出来，纷纷朝着赤月飞去，从大蛇张开的嘴巴、还有鼻子之中飞了进去。 赤月浑身哆嗦了一下，却是倔强地不愿放弃攻势，身体猛的一弹，蛇头堪堪伸到了距离姥姥两三米远的地方，赤月张开血盆大口，试图一口咬住姥姥。 却在这时，更多的血气汇集过来，如同一道韧性十足的结界，牢牢托住了巨大的蛇头，令其再难前进一寸。 “没用的。” 姥姥轻轻摇头，轻启朱唇，还想说什么，巨蛇口中突然吐出人言：“你中招了！” 姥姥微微一惊，本能地朝巨蛇的眼睛望去。 两束红光，从巨蛇的眼睛中一闪而过。 姥姥的表情一下僵住了，便在这时，陈羽感到面前的屏障突然间松动了许多，机会来了！ “天地清明，妖邪伏诛！破！” 被他紧握在手中的灭灵钉，如同被点燃的爆竹一样，爆发出了恐怖的威力，瞬间将前方的屏障勘碎，灭灵钉却是余势不减地往前探出，直中姥姥的面门……然后深深地扎了进去。 灭灵钉这时候才喷吐出了第三股灵力。 姥姥原本失神的双眼，顿时变得清澈起来，用无比震惊的目光死死地望着陈羽的眼睛。 下一刻，她右手突然发力，重重一掌击打在陈羽胸口，将他震飞了出去。 落地之时，陈羽一个翻滚，稳住了身形，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转身朝姥姥望去。 ———— 第466章 斩杀姥姥2 姥姥仍然保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只是眉心处多了一个黑漆漆的窟窿，那正是灭灵钉刚才插入的位置。 “这一切，是你提前就谋划好的？” 姥姥以不可思议的语气，冲着陈羽说道。 “没让你失望吧？” 陈羽淡淡地笑了笑，开始调息起来。 姥姥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之前，面对那四道即将合击的气浪，他使用了“纵云梯”的身法，将抓住自己脚踝的那个鬼婴带着一起高高跃起时，也是在赌一把。 他并不知道气浪的准确高度，万一没跳出去，哪怕是被夹到双腿，至少也成残废了。 在侥幸逃脱之后，他选择用灭灵钉去袭击姥姥，是不想错过这唯一的贴身进攻的机会，倘若当时后退，再重新组织攻势的话，便是前功尽弃，又要从头开始。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姥姥的反应居然那么快，自己出其不意的这一击，竟是被他硬生生用屏障挡了下来。 就在他打算提气，完全将灭灵钉的能量释放出来时，他收到了赤月通过魂印传递而来的信号：一短三长，这是他们之前制定好的“密码”，表示佯攻的意思。 光是这个信号，陈羽也不可能猜得透赤月想表达的想法，恰好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正在从侧面朝姥姥冲过去的赤月，突然想到她之前跟自己炫耀过，自己有一项特别的神通…… 或许，她是想对姥姥施展这个？ 在这种假设下，陈羽没有将灭灵钉的灵力完全释放出来，而是留了一手，想看看赤月攻击姥姥的结果再说。 没想到，她还真的做到了…… 在姥姥中了赤月的异能、陷入失神的一刻，陈羽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便有了之前发生的那一幕。 “我小看你们了……” 姥姥喃喃地说完这句话，身体缓缓分解成了金沙一样的微粒，眼看着一点点坠落在地上时，却是猛地一卷，铺天盖地地朝着不远处的赤月扫了过去。 赤月一个翻滚，躲过了大部分金沙，但因为本身离姥姥太近，加上现出真身的她，体型太大了，还是被少量金沙击中了身体。 只听“滋”的一声，一股白气从被击中的部位冒了出来。 金沙，也随之暗淡下去，消失在空气中。 “赤月！” 大伙纷纷冲到跟前，查看赤月的伤情。 只见被金沙击中的部位，出现了很多撕裂性的伤口，中间的皮肉都朝两边翻开，并且汩汩地向外流淌着鲜血。 “交给我！” 兮兮手持杨柳仙枝，沿着她受伤的部位扫过，柳条上，那一抹青翠之色，竟然像液体一样不断滴落下来，落在伤口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赤月，你受苦了……” 陈羽望着巨蛇的脑袋，心如刀割地说道——赤月的脑袋，已然是血肉模糊。 这些伤，都是她之前为了救自己，不顾一切地撞击那些气道而造成的。 “三哥，我没事。” 赤月像是撒娇似的，用她那硕大的脑袋，在陈羽怀里蹭了蹭，然后摇身一变，又恢复了人类形态。 兮兮又用杨柳仙枝为她处理了脑袋上的伤口。 “傻孩子，为什么要冲到姥姥面前，那么危险……”陈羽用责怪的口吻，心疼地冲赤月斥责道。 “我的‘赤瞳’，虽然能摄人心神，但只有距离三米之内，与人对视……才能发动。” 陈羽心中恍然，回想之前的一幕，怪不得赤月最后要对姥姥说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原来是想吸引她与自己对视。 姥姥虽然是意念所化，但也拥有人类的正常反应，震惊之下，会像正常人一样，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对方的眼睛。 “我小看你了，我本来以为你只会莽，没想到你心还挺细的，关键时候，能想到那么一手。” 陈羽伸手揉着赤月的脑袋，由衷地称赞道。 听到他的夸奖，赤月十分高兴地笑起来，刚想说什么，突然面色一变，弯腰冲着地上咳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来。 紧跟着，她的人也虚弱的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八成是之前她吸的那股血气在作祟！” 陆燕婉的这句猜测，提醒了陈羽，让他想起了之前，赤月在冲刺的时候，有血气冲入她口鼻之中这件事情。 当即抓住她的手腕，释放法力进入她体内探寻起来。 随后，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冲着焦急等待的陆燕婉等人说道：“有些麻烦，那股血气，正在与她自身的妖气融合。” 众人纷纷失色。 这种情况，一听就很严重。 “如果血气被完成融合，那就……” 陆燕婉没有说下去，自己抢过赤月的手腕，检查了一番，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说道：“融合的速度太快了，我虽然有办法让它们分开，但赶不上融合的速度……” 连她都这么说，众人的心也是跟着沉了下去。 “这八成是‘溶血术’，让我看看。” 就在众人万分焦急之际，一个人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是高明。 在俯身查看了赤月的情况之后，他很确定地对陈羽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了，是溶血术，这巫术我有办法解！” 陈羽心头狂喜，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确定是吧？” “确定，这是姥姥传授的巫术，是……他们干的！” 他伸手指向石室的另一头，陈羽转过头，就看到了那些长白宗妖人。 先前，他们几个在与姥姥战斗时，姥姥所召唤出来的气浪，是一种无差别的攻击，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妖人在被误伤了几个之后，纷纷退缩到了石室的另一面，与高明那些手下一样，充当起了围观群众。 方才，姥姥的死亡，估计也是震慑到了他们，此刻一个个都瞪大着眼睛，带着震撼而仇恨的目光望着陈羽等人，却是没一个人赶冲上来。 听到高明的话，陈羽一下就明白了，如果刚才那股血气，真是长白宗妖人施展的巫术，那身为长白宗“叛徒”的高明，能有救治的办法一点也不奇怪。 第467章 破阵1 “大法师，你们继续吧，把她交给我就行，放心，绝对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回来！” 为了避嫌，高明甚至细心地叫了两个女性妖人过来，将赤月抬到了石门外面，自己也跟了过去。 陈羽一行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那个谁……是挂了吗？” 兮兮从兜里摸出两根棒棒糖，分给陈羽一个，自己含了一个在嘴里，望着之前姥姥身体碎裂的位置，疑惑地说道。 陈羽摇摇头，虽然姥姥是被他亲手消灭的，但他总觉得……有点太过顺利了。 毕竟是五阶邪物啊。 再说吗，如果她只有这样的实力，之前凭什么嚣张成那个样子？ “先不管这个，大家一起上，阻止他们破阵！” 陈羽望着坐在坟堆前的圆通禅师一行人，大声说道。 陆燕婉和兮兮立刻冲了过去。 圆通禅师应该是在维持什么术法，没法起身战斗，只得冲站在房间一侧的长白宗妖人们喊道：“你们还等什么，快去挡住他们啊！” 得到了命令的妖人们，这才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将兮兮和陆燕婉围在中间。 虽然这帮人实力很菜，面对兮兮两人，只有挨打的份，但依靠人海战术，好歹也是封堵住了两人前进的势头。 陈羽正要冲上去帮忙，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在人群中找到白逸——他还坐在石室的一个角落里，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陈羽几步冲到跟前，抓着他问道：“姥姥死了没有？” 白逸眉头紧锁，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陈羽还想再问，意识深处突然响起了白逸的声音：“我成功了。” “什么？” 陈羽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在你撞上她的瞬间，我入侵了她的神识，然后……得知了整件事的来来龙去脉，老大，你现在要听吗？” 成功了！ 陈羽按捺住心头的喜悦，问道：“等一下，姥姥是不是还没有死？” “没有，她是意念所化，你攻击她的本体，虽然大幅度削弱了她的精神力，但她不会死的，现在，溃散的意念正在重组……” 陈羽缓缓吸了一口冷气，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 “你之前不是说，当她精神力弱到一定程度，你就能掌控局面了吗，现在可以了吗？” “这个……还不行，这么说吧，如果我的精神力强度有五分的话，她现在还有七分……如果你能像刚才那样再伤她一回，就差不多了。” 这话，陈羽感觉有点没法接。 之前能够重伤姥姥，自己可是冒了生命危险，还多亏了赤月在她毫无防备之下，使用了异能。 这种东西只能用一次，再用的话，人家肯定不会轻易上当了。 不过，他突然那想到，自己之前安排白逸去做的事情，倒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于是急忙问他：“姥姥是不是忽悠了圆通禅师他们？” “是的，这是一个阴谋，这帮人只是被她利用而已。老大要听细节吗？” “不是我要听，我要你说给圆通禅师听。” “啊？” 白逸一下愣住，然后不等陈羽解释，他紧跟着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告诉他真相，然后策反他，让他一起对付姥姥是吧？” “一起对付姥姥，这个不敢奢望，你只要能劝他放弃破阵，就算成功了。” “这个……其实姥姥是打算等他们破阵之后，让他们全都杀死的，但我没有证据，再加上我的身份，他未必会相信我。” “你试试，反正交给你了，假如成功的话，嗯……” 一时没想好奖励条件的陈羽，脱口说道：“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对了，你看赤月怎么样？” “这个……我还是个宝宝，不需要，不说了，我开始了……” 光听他的语气，陈羽都能感觉到他的羞涩。 是对这件事害羞，还是……不会真的对赤月有兴趣吧？ 陈羽摸出几张灵符，朝战场奔了过去，与兮兮和陆燕婉并肩作战。 现在，真正能打的，就他们三个了。 不过，虽然是以少敌多，但以三人的实力，和彼此间的默契，对付这些妖人还是轻轻松松。 身边的妖人，一个又一个倒在了血泊中。 “老规矩，我们掩护你，你冲最前面！” 陆燕婉叫上兮兮，一起挪到了陈羽身边，保护着他的两翼。 陈羽只用对付正前方的敌人就可以了。这样一来，他突进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不一会工夫，就来到了圆通禅师身后不远的地方。 “小小铜钱索命急！” 随着几枚五帝钱飞出去，最后几个挡在面前的妖人，也被直接斩碎了身躯。 陈羽正待一跃而起，冲过去干圆通禅师。 不料脚下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站稳之后，陈羽低头一看，就在自己面前不远地方，原本就存在的一道裂缝，正在急速扩张。 不光是一个方向，另外三个方向，也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陈羽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当下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试图跨越前方的鸿沟。 这时，从鸿沟下方却是传来一声怪叫，一道红彤彤的影子，直朝着他扑过来。 陈羽左手结印，一掌拍了上去。 砰！ 遭到重击的黑影，身体立刻四分五裂，一堆黏糊糊的血肉，飞溅到陈羽身上。 强烈的腥臭味，让陈羽差点吐出来。 那是什么东西？ 陈羽从头到尾，都没看清对方的模样。 这时候，又是几道黑影，从鸿沟下方飞出，恰恰封死了陈羽将要前进的路线，并且释放出了一股红色的烟雾。 陈羽艺高人胆大，也不躲开，又是一掌上去，拍在了烟雾上。 软绵绵的，其中却是带着一种坚韧的力量。 陈羽这一掌虽然将烟雾震的粉碎，但自己向前飞跃的势头也被化解了大半，身体直直地朝着深渊坠落下去。 下一刻，一束柳条飞来，像触须一样绕在他的腰上，往回一带，将他拉回到了地面之上。 “你胆子可真大，不想退路的吗！我如果不出手呢，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兮兮收起了缠在他腰上的杨柳仙枝，冲他抱怨起来。 第468章 破阵2 “你就在我身后，怎么可能不出手，凭咱俩的默契，还需要提前跟你说吗。” 兮兮闻言，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 陈羽展眼望去，这才看清楚那几个拦路的家伙，竟然是一只只婴儿，看上去都只有一两岁大小，浑身像剥了皮似的，一片红彤彤的，甚至能够隐约看到他们的内脏…… 这三个小鬼，悬停在半空中，不断张开嘴巴，向外喷出红色的烟雾。 “这八成跟那些被姥姥吞噬的鬼婴有关。”兮兮喃喃地猜测道。 说完，她挥起了杨柳仙枝，朝那三个鬼婴横扫过去。 出人意料的是，这几个鬼婴竟然不躲，任凭柳条打在身上，顷刻之间，化作一道道红色的血雾。 兮兮正感到疑惑，却眼看这些血雾又组合在了一起，重新变成了婴儿的模样，继续朝外面喷吐着红色的雾气…… “这、这算是什么邪物，怎么还杀不死了？” 兮兮的眉头皱了起来。 “什么都不算，”陈羽猜测道，“这应该是姥姥——或者说那只邪魔的意念，所幻化出来的形象，并不算是真实的存在，应该也是利用了那些鬼婴的怨气。” 两人说话间，就看到从坟堆四周的裂缝中，不断飞出了更多的鬼婴，也不对他们展开进攻，只是一个个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不断喷吐雾气。 “那它们……这是什么意思啊？阻拦咱们过去吗？” 陈羽点点头，不过，阻拦他们的不光是这些鬼婴，围绕着坟堆的那四道裂缝，也在不断增加着距离，一直到四五米宽的时候，方才停止。 中间，以坟堆为中心的那一块地面，大概有个二三十平方。 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漂浮的孤岛。 陈羽心中暗暗叹息，错过了之前的机会，现在再想冲过去阻止他们破阵，就很难了。 “这些家伙嘴里吐出的雾气，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等我问问……” 陈羽在神识之中叫了白逸好几声，突然想起，两人之前的对话，应该是一种单线联系，只有白逸先找自己，自己说话他才能听得见，反过来，应该是没用的。 于是他快步回到角落里的白逸身边，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提出了兮兮刚才的问题。 等了一会，陈羽的神识之中，方才响起白逸的声音： “那个不用太担心，那是一种介质，方便她传输意念，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陈羽：“我文化程度低，你不要说的这么专业。” “她的意念，可以随着那些雾气扩散，雾气所到之处，都是她意念的覆盖范围……我猜，她应该是想换一种攻击方式。” 换一种攻击方式？ 听见这话，陈羽顿时有点慌，正想问的具体一点，突然间，一道耀眼的金光，从“孤岛”方向传来，陈羽等人一起转头望去，却是坟堆前面的那座石碑上，突然迸发出了耀眼的金光。 这金光，却不散去，而是汇聚到了坟堆的上方，横七竖八地拼凑在一起，交织成了一张凌乱的网，缓缓地旋转起来。 “那是什么？” 陈羽注意到了贴在石碑上的那张枯黄的纸张。先前刚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圆通禅师把这张纸贴在石碑上，当时虽然有点好奇，但并没有过多地注意到它。 此刻，他发现覆盖在坟堆上方的那张奇怪的网，灵力的根源，便是来自这张纸，于是纳闷地问了一句。 “这是……鸠摩手偈。” 白逸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是我从姥姥的记忆中所搜寻到的信息，是她让大和尚把这东西找来，说是用它可以破解封印邪魔的阵法，至于原理，我没来得及搜寻，她就被你给打碎了……” “阵法被解开了？” 白逸停顿了一会，说道：“还没有，这只是第一步，还需要等上一时片刻。” “那你先按照计划行事，其余交给我！” 陈羽打断他的话，急忙说道。 打发了白翌，陈羽望着贴在石碑上的鸠摩手偈，倒吸了一口气。 鸠摩手偈，他也是听说过的。 传闻是出自东晋时期的佛门宗师鸠摩罗什之手。 鸠摩罗什，与玄奘等人同为佛门最著名的翻译家和传道者，在佛法未开的时代，他一个人翻译出了上千卷经书，其中包括《金刚经》、《妙法莲华经》等等后世被作为佛门基础的经书。 传说，他当年游历天下的时候，曾路过五台山，当时的五台山，还不是如今的佛门四大道场之一，山中浓郁的灵气，吸引了数不清的生灵前往此地修炼。 这些空有修为的邪物，因为灵智未开，崇尚杀戮，彼此间为了争取更好的修炼场地，更是杀伐不休，闹的五台山方圆几十里内血雨腥风，别说人类，就算普通生灵都不敢靠近。 鸠摩罗什于是施展神通，杀掉了山上的几头最厉害的妖王，然后调动五台山磅礴的灵力，形成一座大阵，将整座山峰封印起来，自己坐在山顶，逼迫山上所有邪修的生灵听他宣讲佛经。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十八天之久，到第上八天，山上所有邪物都被感化，纷纷拜鸠摩罗什为师，立下宏愿，此生再不行杀戮之事。 为了纪念此次佛事，鸠摩罗什用自己的血，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六字真言，贴在五台山峰顶的一座山石之上。 数百年之后，有僧人寻访到此，找到了鸠摩罗什这份字迹。 据说，当时贴着字迹的山石都腐朽崩坏了，字迹却是完好无缺。 这些人后来在五台山开宗立派，便将这份字迹取下，好生保管，成为五台山镇山之宝之一。 这，便是鸠摩手偈的由来。 陈羽没下山的时候，宗门里有一本不知道谁编写的《法器宝鉴》，上面记录了许多有名的法器的来历，陈羽从小就当课外书看的，这其中就有关于鸠摩手偈的记载。 （本想加更，结果今天坐车……明天吧，明天还有更新！最近青子要奋起，做一个勤奋的人！！） 第469章 捆仙绳在手1 当时看到这段记载时，陈羽严重怀疑这是某个佛门弟子为了鼓吹佛法之神奇，而特意编造出来的故事，并且为了让它听上去更具真实性，还扯上了神僧鸠摩罗什。 只不过内容有点搞笑，按他这说的，鸠摩罗什强行封锁了五台山，逼那些邪物听他讲经传道，最后大家都皈依了佛门……你很难说，这些人是真心的，还是走投无路之下被迫的，很有可能，那些不愿意皈依的，都被他老人家给物理超度了。 “居然，是鸠摩手偈……” 陈羽收回了漂浮的思绪，一丝疑惑浮上心头： 即便这东西是上古神器，可为什么，破解眼前这个阵法，就非得用到它不可？ 鸠摩手偈，与那邪魔之间，难道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便在这时，他的眼睛被一道金光给照亮了，循着光源望去，却是那座被灵力之网所覆盖的坟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四周坍塌。 阵法，在分解！ 虽然不明白其中原理，但陈羽立刻凭着直觉给出了判断。 坟堆的边上，圆通禅师站了起来，低头望去，从他的角度，能够更加清楚的看到坟堆正在发生的变化： 坟堆，不是在坍塌，而是在融化！ 这种融化，是从中间部位开始的，此刻已经凹陷成那好像火山的形状，中间的凹陷处，产生了一团半透明的，泛着金光的液体，而四周接触到坟堆土壤的部分，则好像沸腾一般，不断地往上冒着泡。 细看之下，原来是从土壤中间，正在不断释放出一股血丝一般的东西，遇到金色液体之后，产生了某种反应，因而造成了沸腾的迹象。 随着“血丝”越来越多，金色液体全都沸腾了起来。 “这应该是……两股力量在互相消耗？” 圆通禅师暗自揣测着。 “师父，我们成功了吗？” 鸠摩手偈被激活，他们也都结束了之前的作法，此刻一个个陆续站了起来，围在坟堆的四周，好奇地望着坟堆中间正在发生的诡异现象。 圆通禅师点点头，他其实也不知道发生眼前这一幕的背后原理，但眼前所见，跟姥姥之前描述的一致。“咱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鸠摩手偈的灵力，足以打开阵法……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 他话音刚落，意识深处，突然传来姥姥的声音：“现在，我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 “这怎么可以，你之前可没说需要这么做啊，你什么意思！” 圆通禅师在神识深处，十分震怒地冲姥姥吼道。 姥姥没做解释，冷冰冰地说：“仪式就差这最后一步，做不做，你自己看着办，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 圆通禅师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半晌，他转过头，目光从古浩等人脸上掠过，最后锁定了自己的一个弟子，说道：“张彬，你过来。” 等张彬走到身边，他接着说道：“现在想要完全激活阵法，还需要最后一步，需要你出一份力……” “师父尽管吩咐！” 张彬顿时两眼放光，一直跟着打酱油的他，能有机会被师父委以重任，别提多高兴了。 “好，我就知道你听话。” 圆通禅师冲他和蔼地笑着，很是随意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个罕见的亲昵的举动，让张彬更是受宠若惊，咧嘴笑起来，但是立刻，他的笑容就僵住了——圆通禅师正在揉他脑袋的手，突然下移，在他额头上重重一拍，然后往外一拉。 张彬的魂魄，直接被从身体里拉了出来。 圆通禅师一甩手，将他魂魄直接丢进了坟堆中间正在冒着泡的液体之中。 “啊——” 一声惨叫。 张彬的魂魄，立刻就像下了油锅的虾子似的跳动起来，试图逃出坟堆，然而，他亲爱的师父——圆通禅师，却是一只手覆盖在坟堆上方，布置了一道结界。 圆通禅师，乃是罗汉中境，就算是拥有肉身，张彬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不要说，此刻的他只是灵魂状态，面对这道结界，却是毫无撼动它的可能，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也因此破灭。 但是极度的痛苦，却让他依然徒劳的一次次冲撞着结界，口中发出痛苦的叫声，间或还有一两句简单的语句： “为什么，师父求求你……” “徒弟，你不要觉得为师心狠，这是你的命……你牺牲后，为师会为你在宗门树立牌位，早晚供奉……” 面对张彬的求饶，圆通禅师丝毫不为所动。 一旁围观的谷浩等人，也早就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在沸腾的液体中垂死挣扎的张彬。 “师父……” 古浩低声叫了一句，眼看圆通禅师严厉而残忍的神情，只好咽下了后面的话。 不一会工夫，张彬的魂魄，便在液体的腐蚀之下完全融化了，魂力渗透进液体之中，连精魄也没能飞出来，全被吞噬了。 原本沸腾不停的液体，在融合了张彬的魂魄之后，却是逐渐安静了下来。 金色的液体，像是被血丝所降服了，不再排斥它的入侵，两者渐渐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滩深红色的液体，坟堆四周的土壤，不断向着中间坍塌下去。 圆通禅师这才收回了手掌，叹了口气，转过头，望着一脸惊愕的古浩等人，说道：“大家不要怕，我也是刚才知道，需要献出一个人的魂魄，才能让阵法的破解，继续进行下去……” “这其中的原理，我也不知，但大家都看到了，这么做的确有用，而且，是唯一的办法，不这么做的话，非但前功尽弃，我们也很难安全地逃出去。” “小彬十几岁就入门，算是被我养大的，如我孩子一般。你们不要觉得我心狠……我是最难过的，但你们……除了小浩，都是我请来的朋友，我怎可对你们下手？” “我宁愿承受着这丧子之痛，也想要保全你们……小彬的后事，我会妥善料理，现在，我们一起等待乾坤地理图出世吧。” 第470章 捆仙绳在手2 他这一番“真情独白”，虽然掩盖了事情背后的逻辑，但乍听之下，却是有一定的煽动性。 在场几人，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去。 没有人去往深了想，只要自己是安全的就好。 他们真正在意的，是自己最终所分得的好处。 “师父，你也别太难受了，像这种行动，总会有牺牲的……小彬的话，这就是他的命。”古浩也很快适应了局面，反而冲圆通禅师安慰道。 圆通禅师悲伤地点了点头，轻轻一脚，踢开了脸上还保留着震惊和疑惑的张彬的尸体。 “刚姥姥告诉我了，阵法溶解的过程，需要大概十几分钟，后面没有需要我们做的了，我们守在这里，防止别人来破坏鸠摩手偈就行。” 众人听见他这么说，纷纷转过身，面对着裂缝对面的陈羽等人。 “师父，有没有办法让我过去，我要亲手杀了陈羽！” 古浩目光锁定陈羽，冲他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圆通禅师正想开口，意识深处突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一次不是姥姥，而是一个略带着稚嫩的陌生的男声： “圆通，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 这时候，那些鬼婴所喷吐出的红色雾气，已经几乎覆盖了整个石室，在穹顶上方、离地面有五六米高的地方，姥姥的身影，却是在一团雾气的包围下，再次出现了。 还是之前的模样，只不过身影看上去透明了一些，悬停在半空中的她，附身看着陈羽等人，脸上还是那副自信满满的微笑。 “陈天师，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她说这句话时，她缓缓抬起手臂，朝陈羽指了指。 一时间，偌大的石室里，到处响起了婴儿的哭叫声，一声叠着一声，陈羽等人转头望去，却是那弥漫在四周的红色雾气，正在汇集成一个个鬼婴的形状，张牙舞爪地朝他们飞过来。 作为陈羽三人，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迎战。 这些鬼婴，攻击的手段十分简单，就是用变异成鸭蹼一样的利爪和利齿，来撕咬对手，实力也很菜——陈羽随便一道灵符下去，都能打死好几个。 然而，这些被打死的鬼婴，身体碎裂分解之后不久，便又重新汇聚成了婴儿，跟之前完全一样，继续朝三人冲过来…… 陈羽三人只能背靠着背，分别应对着来自三个方向的攻势，战斗也形成了陷入了这种单调的循环——三人不停杀死不断涌过来的鬼婴，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至于姥姥，在“重生”之后，她就一直悬浮在空中，也没有过别的行动。 “我明白了。” 陈羽回想着白逸之前跟他说的话，这些不死的鬼婴，其实是靠了血色雾气作为介质，让姥姥能够直接通过意念，不断将他们制造出来，不断发动袭击。 也就是说，鬼婴实际上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最多是残存了一抹怨气而已。 而姥姥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来袭击他们，目的跟之前一样：拖。 这个稳妥的邪灵，并不想在阵法破解的关键时刻，跟他们决战，而是跟之前一样，就一个字：拖！ 拖到阵法破解，邪魔出世，再慢慢收拾他们。 陈羽讲出了自己的猜测。 兮兮连忙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耗着吗，对了……既然这些是她用精神力控制的，那我们杀死他们，也会削弱她的精神力？” 原则上，的确是这样。 不论是法师还是邪物，手段看上去多么神奇，都是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的。 这话听上去有点怪，但没有任何力量，是可以无中生有、取之不尽的。 然而，陈羽想的是，既然姥姥选择了这种攻击方式，那一定有她的原因。 或许，白逸知道？ 陈羽转头看了一眼还在角落里的白逸，这货还保持着从进入石室到现在、就没变过的姿势，不过在他四周，大约三米见方的距离，是一片没有血色雾气所覆盖的真空。 想来，应该是他跟姥姥一样，通过意念，给自己开辟了一方安全地带。 “小白！” 没时间过去找他，陈羽只好隔空喊了他一声，好在他们之间的神识交流，姥姥是听不见的。 等了一会，神识中响起了白逸的声音：“老大，有事吗？” “……你看看我们的现状，你觉得有没有事？” “啊，你不是，还能撑得住吗……我是想等下再找你的，我正在跟那个大和尚交流。” 陈羽心中一动，抬起头，透过那些鬼婴的缝隙，朝“孤岛”望去。 古浩等人，在坟堆前站成了一排，正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望着他们这边，发现陈羽的目光之后，古浩甚至朝他笑了笑，“陈道友，撑住啊，我还想亲手杀死你呢，别可提前死了。” 这家伙，也不知道对自己哪来的这么强的执念…… 陈羽没理他，朝他身后的圆通禅师望去，圆通禅师的表情有点怔忡，眉头紧锁，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交流的怎么样？” “……还没成功，不过他心动了，我在捕捉他的记忆，争取找到姥姥欺骗他的证据……” “嗯，这个我先不管。” 陈羽对他提出了刚才思考的问题。 白逸立刻说道：“她是想拖时间，但这些鬼婴，本身有怨气加持……她只需要付出很少的精神力，就能让他们重生，他们会自己发起攻击，并不耗费她的精神力。” 这就难怪了…… 不等陈羽开口，白逸接着说道：“你还是要攻击她本体，争取造成更强的伤害，才能大幅度削弱她……” 陈羽抬头望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姥姥，说道：“我不会飞。” 飞行，是很多邪物都拥有的能力。 法师，当然不会飞。 这就会让人产生一个疑问：邪物飞起来，法师不就打不到了吗？ 这当然不可能。 邪物在逃走的时候，利用飞行，的确有机会甩开法师，但真的在打斗中，邪物很少会使用飞行——飞行，会消耗修为，还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控制。 而且，因为飞的高，还很容易被人当成靶子—— 远程法术，专打飞行的邪物。 （这两章，是昨天加更的！） 第471章 二杀姥姥1 但像眼前这种情况，就有点麻烦—— 陈羽没有道剑。 杨寒给的那支青铜剑，之前在小庙里与那个茅山道士打斗的时候，被捆仙绳给废了。 没有道剑，很多法术都难以施展，光靠铜钱、灵符之类，面对姥姥这样的强者，远程的攻击力实在有限。 “老大，我帮你靠近她！” “怎么帮？” 陈羽话刚落音，突然脚下一晃，人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低头看时，却是有一团红色雾气将自己托了起来。 他第一反应，还以为这是姥姥施展的什么手段，直到发现自己在朝着姥姥飞去，恍然明白，这是白逸干的。 他跟姥姥一样，都是操控幻象的能手，既然这血色雾气能被姥姥当做介质，白逸自然也可以。 只是，看着自己脚下那团血雾，陈羽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算什么，筋斗云？？ “是小白在帮我，你们掩护我！” 陈羽冲着正打算对自己“施救”的兮兮和陆燕婉说了一句。 两人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兮兮登时抱怨道：“真是，有这样飞天的机会，为什么不送我上去啊，我又不是只会打辅助！”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操控着杨柳仙枝，为陈羽清扫身边那些鬼婴杂兵。 陆燕婉则来到姥姥下方，一边对付鬼婴，一边随时准备接应陈羽。 “老大，你随便作法，像在地上一样，放心，我接得住你！” 白逸这句话，为陈羽增加了不少底气，当场摸出几道灵符，朝着姥姥打过去，人也奔跑起来。 果然，虽然他的移动，脚下的“筋斗云”也跟着移动，始终跟他保持着一个节奏。 彻底放下心来的陈羽，开始完全将注意力放在了姥姥身上，不断朝她迫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逸在暗中牵制的缘故，这一次姥姥没再像之前那样召唤气浪来阻碍他，而是朝前方虚握双手，用力一抓，附近的血雾，纷纷朝她手中涌去，形成了一个只有两米长、两头尖尖，中间带着点弧度的实体。 形状看上去，有点像是超大号的回旋镖，上面还有血在不断往下滴落。 “既然你这么想跟我打，我就满足你一次……” 姥姥一只手握着这奇怪的兵刃，她看上去纤弱而带着几分神性的外表，配上这鲜血淋漓的兵刃，给了陈羽一种特别反差的感觉。 真的……还挺帅的。 可惜，她是对手。 深吸一口气，陈羽朝她打出了几张灵符，用来封位，人也飞奔了过去。 结果人还没到跟前，姥姥手中的兵刃已经砍下来了。 陈羽虽然纵身躲过，但兵刃在空气中划过时所产生的余波，还是让他心中一凛。 这家伙……威力也太强了吧！ 如果用法器来类比的话，就刚才这一下所展示出的威力，至少也有七段光！ 陈羽把灭灵钉握在了手中，换了个角度，再次发起了攻击。 眨眼之间，两人交锋了好几个回合，陈羽始终没能靠近姥姥，每次都是刚到跟前，就被那件凌厉无比的长兵器给挡下来了。 一寸长，一寸强，这道理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管用的。 “陈天师，你进攻了这么久，换我主动了！” 姥姥嫣然一笑，人影突然消失。下一刻，她便出现在陈羽面前，高举着手中的兵刃，朝他兜头砍了下来。 这么快？？ 陈羽急忙抽身躲过，没等站稳，姥姥又追了过来…… 几个回合下来，眼看逃不掉的陈羽，只好用灭灵钉硬接了一下，咣当一声，陈羽被震得手臂发麻，几乎丢掉了灭灵钉，人也向后倒飞出去。 不是灭灵钉的问题…… 实在是，彼此间的实力相差太大了。 就在陈羽向下坠落的过程中，姥姥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手中兵刃一斩而下。 陈羽只得再次用灭灵钉格挡，然后再次被击落……好在，白逸急忙将血雾挪过来，接住了他。 不等他爬起来，姥姥的身影再一次如鬼魅般出现，手中兵刃不断落下，陈羽就在小小的“筋斗云”上闪转腾挪，每一次眼看着要被击中的时候，他都十分惊险地躲了过去。 这中间，陆燕婉和兮兮也各自使出手段，试图将他救起来，但每次她们一有动作，便有数不清的鬼婴飞快地涌来，用人海战术挡住他们。 “这样都杀不死你！” 数分钟之后，高举着兵刃的姥姥，颇有一些震撼地看着被自己逼的狼狈不堪的陈羽。 虽然狼狈，但几个回合下来，姥姥并没能真正的伤到他。 哪怕是在如此被动的情况下，陈羽总能看似勉强、实际上十分精准地躲过她的攻击。 “你是我见过 ，最厉害的法师，我指的不是你的实力，而是战斗本能……可惜，你境界还是太差了。” 陈羽喘着粗气，勉强冲她笑了笑：“承蒙夸奖，不过你难道不知道，反派说太多的话，会降低逼格吗？” “可惜了。” 说完这句话，姥姥再次举起兵刃，砍了下来。 之前几个回合的交锋，陈羽虽然都躲了过去，但他身下的血色雾气，也被姥姥的兵刃斩得七零八落，如今，只剩下他脚下这一小块，勉强供他站立而已。 姥姥这一刀下去，这最后一块血雾，也必将崩毁。 “老大快下来，她控制了附近的力场，我没法立刻托住你！”白逸着急地在陈羽的神识中提醒道。 陈羽没空理他。 在利刃落下的瞬间，陈羽就地一滚，躲开了兵刃，却没有听从白逸的建议， 从空中跳下去，而是双脚踩着即将崩毁的血雾的边缘，猛地一跃，朝姥姥冲了过去—— 轰！ 最后一点血雾，也被利刃斩得粉碎。 “找死！” 姥姥慌忙调转兵刃，朝陈羽后脑勺斩了过去。 陈羽看也没看，默念咒语，将灭灵钉的灵力完全激活，对着姥姥脑门探出。 “你不要命了？” 姥姥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本能地想要躲避，但留给她的时间，也只够她微微侧身而已。 灭灵钉，贴着她的脑袋落下，直接将她右边肩膀、连着右臂一块切了下来。 第472章 二杀姥姥2 这个时候，姥姥手中的兵刃，也来到脑后只有两三寸的位置。 对这一刀，陈羽原本是来不及回防的。 然而，由于右臂被斩的缘故，在惯性的作用下，刀锋偏离了方向，连同那只被灭灵钉斩断的胳膊一起，顺着陈羽的耳朵边上飞了出去，在势能用尽之后，迅速坠落，在半空中就粉化消失了。 紧跟着，陈羽也坠落了下去，在离地面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又是一根柳条飞来，拦腰绕住了他，将他稳稳地放在了地上，来到兮兮身边。 “多谢！” 平稳落地的陈羽，冲一旁的兮兮挑了挑眉毛，见她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不免有些纳闷。 “那啥，你怎么不吐槽我了？” “我喜欢你把我当做后盾的感觉。”兮兮挑着眉毛说道。 陈羽心中一动，与她对视了几秒钟，抬头朝天空望去，姥姥的身体，再一次融化了。 “又死一次……” 兮兮皱眉说道，“她还能复活吗？” “应该……可以吧。” “你也是够能耐的，”兮兮收回目光，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对她展开绝地反击？” 陈羽点点头，从自己被击落在血雾上、陷入被动躲避开始，他所想的，就不是如何逃走，而是反击—— 在躲避兵刃的同时，他也在观察这奇怪兵器的攻击方式，发现她跟普通的兵刃一样，只能进行简单的挥砍。 这一点很好确认：假如她还有更厉害的手段 ，那就不会在取得绝对优势的局面下，只是这样干巴巴地一次次挥舞兵刃来攻击自己。 以她追求效率的稳妥性格，只要有机会，她绝对会以最快的时间完成收割。 直到后来，陈羽才从白逸口中得知，在利用意念打造出这件威力堪比九段光法器的兵刃之后，为了操控她，姥姥也花费了很大比重的精神力，她也并非不想使用其他的手段对自己补刀。 但她剩余的精神力，在与白逸的对抗之下，并不占优——白逸，一直在暗中运用意念的力量不断袭扰着她，帮助自己将局面简化成单挑模式。 因此，陈羽一边躲避，一边也在默默计算着兵刃从挥起到落下所需要的时间，这才有了最后绝地反击的基础。 陈羽相信，自己能够赶在兵刃将自己斩成两截之前，先行击中姥姥！ 简单说，他是打了一个时间差。 他能够成功的另一个原因，是姥姥在胜势之下、逐渐放松的警惕心： 自己一次次勉强躲过刀锋，这无疑会让她加强胜券在握的感觉，尤其是最后一击，姥姥当时满脑子想的，应该都是如何能杀死他—— 陈羽相信，就算自己躲过那一刀，因为脚下血雾被驱散，姥姥也必然想好了在他下坠的过程中，如何截击自己。 真到那一步，自己在失重的状态下，根本躲不过刀锋的袭击。 正是这种必胜的心理，让姥姥以为自己完全掌控了节奏，而完全忽视了对自身的防御。 一个人，在对一件事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往往就是他警惕心最松懈的时候。 尤其是眼看着对手快不行了，不免会产生得意和轻敌的心理。 姥姥不是人类，但他依然犯了这样的错误。 扮猪吃老虎，绝地反击，万年不变的套路，绝大多数人，仍然总是上当。 冰雪聪明的兮兮，回想之前看到的战斗经过，再结合自己对陈羽的了解，也很快就将过程和他的心理，分析出了一个大概。 但她也明白，这事情虽然看上去很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极难，首先，在被姥姥疯狂袭击的同时，陈羽能够一边精准的躲避，一边还分出心思，构思好反击的计划。 这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至于冷静和胆识，放在陈羽身上，兮兮都觉得不算什么了——毕竟“拼命三郎”不是白叫的，他不想着跟人拼命那才奇怪。 “我应该表扬你一下，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除我之外最厉害的天才了！” 兮兮摸出了一根辣条递给他。 “还没到吃这个的时候。”陈羽摆了摆手，朝四周望去。 那些血色雾气还在，但失去了姥姥的掌控，它们不再演化出能够自主进攻的鬼婴。 也是因此，陈羽和兮兮才有闲暇进行上面的谈话。 陆燕婉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陈羽，心中想着： 这个家伙，离最好的他，又更近了一步…… 便在这时，陈羽的神识之中，再次响起了白逸的声音： “老大，干的漂亮，你这次又削弱了她一部分精神力！” “够你压住她了没有？”相比恭维，陈羽更关心这个。 “这个……还没有，不过我跟他的差距更小了，你再来一次——” “妈的，你当我有复活甲啊！” 陈羽直接崩溃地骂了起来。 虽然两次搏命都成功了，但第三次……谁知道会怎么样？ 再说人家会不会还给你这样的机会，都不一定呢。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四周的血色雾气，突然朝着一个方向聚拢了过去，坟堆的上方，慢慢地，一个人影再次显现了出来。 姥姥，又复活了！ 这个时候，坟堆已经彻底坍塌了下去，而原有位置，出现了一个凹陷下去的深坑。 鸠摩手偈所释放出的灵力之网，正在将一束束好像烟雾一样的灵力灌注下去，而姥姥此刻，就站在这张灵力网的上面。 两次被击败的她，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多了几分凝重，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陈羽。 “如果我实力跟你差距不大的话，哪怕只差一个大境界，我刚才已经死了，陈天师，你真的让我很吃惊。” 一身冷哼，从她身边不远的地方响起。 是古浩，他面带不屑地望着陈羽，很显然是对姥姥刚才对其的评价十分不以为然，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加入过战斗，在他看来，姥姥不过是他师父的一个手下败将，就算实力暴涨，应该也很有限。 虽然，她之前展示出的手段，看上去很拉风，但没准只是打的好看，实际上双方是菜鸡互啄呢？ 第473章 我有复活甲吗？ “五分钟！再有五分钟左右，阵法就会完全破解！” 白逸的声音有些着急起来。 “邪魔的本体一旦被放出来，我们——” “那件事情，你成功了没有？”陈羽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 “哦，能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他已经在怀疑姥姥了，但最后会怎样选择，我也说不好，这件事情……恐怕是有点难了，至少……不能太过指望。” 陈羽眼望着坟堆那边的情况，眼下，姥姥悬浮在阵法的上方，看上去是想死守阵法，没有出来的打算。 在她身前不远处，站着虎视眈眈的古浩等人。 “现在怎么办？”陈羽询问白逸，“我总不能把这几个法师都杀光，再去找她单挑吧？” 自己要是有这份实力，战斗早就结束了。 白逸想了想，说道：“那就想法揭下鸠摩手偈，不过……这也很难。” “这世上，就没有不难的事情。” 陈羽深吸一口气，“我们强攻，你继续鼓动大和尚，不过，要怎么才能跨过那条鸿沟？” 只有五六米宽的鸿沟，倒也不是跨不过去，但圆通禅师等人就守在对岸，一旦冲过去，他们不可能给自己落地的机会，如果在空中被截击，很容易就会坠下深渊，太危险了。 “我帮你搞定！” 白逸说完，没过几秒钟，地面便震动起来，就像先前裂缝产生时所发生的那样，现在，裂缝又缓缓地合上了。 这一幕，令圆通禅师等人，纷纷感到了震惊。 圆通禅师仰头朝姥姥望去，说道：“这是何意？” “不是我做的，我的精神力，已经不比那少年强太多，无暇与他进行这种无谓的消耗。” “现在，该你们出手，一起保护阵法了，我在此坐镇，以防他们偷袭。” 圆通禅师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刚要说什么，古浩却是兴奋地说道：“师父放心，就这几个残兵败将，可不是我们的对手，师父在这等着就好！” 说完，便径直朝陈羽飞奔了过去。 剩下几人也纷纷转头看向圆通禅师，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你们也上吧！” 事情到这一步，也没法再袖手旁观了，毕竟保护鸠摩手偈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去？” 姥姥见圆通禅师不动，有些不快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就足够了，还有，不要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别忘了你的人魂还在我手中！” 圆通禅师冷冷说道。 “嗯，一二三四……一共六个，你们俩——” “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去吧，我帮你挡住最厉害那个！”陆燕婉打断陈羽的话，目光锁定了古浩，神情变得阴鸷起来，一股股无形的能量，从她周身散发出来。 这一刻，她给陈羽的感觉，明显比之前强大了数倍。 陈羽一下想到了什么，震惊道：“你又在燃烧修为了？” “不然呢，总不能一起死在这里吧！” 陆燕婉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积累的修为，这下全用光了，我真后悔过来帮你。” “没事，以后我保护你！” 陈羽拔出灭灵钉，直奔古浩而去。 “总算等到你了！” 古浩冲他咧嘴笑着，摸出了一张灵符，轻轻一抖，灵符迅速明亮起来，雷电的力量蓄势待发。 五雷真诀！ 眼看着陈羽冲到自己面前三米开外，他毫不犹豫地打出了灵符。 陈羽却以鬼魅般的身影猛地朝左边略去，与他擦身而过。 “朋友你好，朋友再见！” 陈羽转头冲向了古浩身边不远处的一个法师。 这个看上去二十几岁的男子，还没反应怎么回事，陈羽已经到跟前了，匆忙之间，只好结印抵挡。 咔嚓！ 一道寒光，从这男子高举的右手的手腕处一闪而过。 随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男子的整只手，掉落在了地上。 而陈羽，则是收起了灭灵钉，一刻不停地从他身边溜走。 “啊！” 身后响起了男子的尖叫声，陈羽头也没回，他甚至都没看清这人长什么样子，至于别的信息，更是一概不知。 至于他参加这次行动，是为了求财，还是被圆通禅师骗来的、本身是不是一个好人，陈羽完全不关心。 既然是对面的人，动起手来，陈羽就绝不手软。 敌人，一切可杀！ 闯过古浩等人的防御之后，陈羽继续往“坟堆”冲过去，他的目的，是鸠摩手偈！ “该死，拦住他！” 古浩一干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身正要追赶陈羽，兮兮和陆燕婉已经冲了过来，陆燕婉独占古浩，将其余人交给了兮兮。 两帮人，开始了今天的第一次交锋。 “一帮废物……” 看着眼前这群慌慌张张的法师，陆燕婉暗暗摇头，现在的法师，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像陈羽这种会打架的人，真的越来越少…… 姥姥之前说的其实很对，这无关实力，而是战斗的反应和能力。 开启暴走状态的陆燕婉，独自一人压制住了古浩，转头看去，兮兮却是被几个人围住了，一对一的话，除了古浩，这里没什么人是她的对手，但是几个人一起上，她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交给我，你去辅助！” 陆燕婉冲过去，帮兮兮解了围，兮兮也不客气，退后到安全地段，操控杨柳仙枝，为陆燕婉施加了祝福状态。 本身，陆燕婉的战斗经验就远超这些被她视为“白痴”的法师，再加上叠加了buff，虽然以一敌多，却丝毫不落下风。 噗嗤！ 陆燕婉瞅准机会，将手掌插进了一个法师的胸口，往回抽出时，带出了一把热腾腾的内脏……剩余几人见状，纷纷惊恐地往后退，只剩下古浩一个人还在支撑，出手之间，也谨慎了许多。 陆燕婉缓了一口气，转头望去，陈羽已经来到了石碑跟前，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鸠摩手偈，却迟迟傻站着不动，于是忙问他什么情况。 “有结界，太坚硬了我打不碎……” 大概是为了增加结界的强度，姥姥这一次没有布置大型的结界，而是单单将石碑保护起来。 第474章 回旋镖 在跟陆燕婉对话之前，陈羽已经试过好几次了，结界之坚固，根本无法打开。 他抬头，朝悬停在上方的姥姥望去—— 姥姥脸上恢复了那副自信的笑容，静静地望着他。 “这样有什么意思，敢不敢下来打一架？”陈羽冲她说道。 “法阵，很快就要解开了，到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你。” 陈羽无语。 遇到这种性格极其稳妥的邪物，也真是……当然，也可能是之前在自己手上吃了两次亏，让她变得谨慎了。 “击败她！只要击败她，结界自然就破碎了！” 陆燕婉冲他喊道。 陈羽翻了个白眼，这说的不是废话么，自己要是有能力击败她，也不会僵持在眼前这个局面了。 如果在地上战斗，那还好说，但现在人家又跟之前一样飞在天上，就算让白逸再托自己上去，短时间内肯定也拿不下她（就算是长时间，也未必是人家对手）…… 现在，不光是击败姥姥的问题，而是要争取时间，根据白逸之前的提醒，现在离阵法完全破解， 最多只剩下几分钟。 真的有点难搞了。 “到底还是没有道剑，不然可用的手段还多一点……” “你回来挡着他们，等我一下！”陆燕婉从悬空的姥姥身上收回了目光，转身朝进来的那道石门跑了过去。 古浩等人一下子失去了围攻的目标，愣了下，然后纷纷转头朝陈羽望过来。 “我靠，什么意思啊！” 陈羽心中叫苦，却也只好提着灭灵钉冲了过去。 …… “燕姐，你要把修为转移给我？” 石室的外面，坐在地上的赤月，瞪大眼睛看着陆燕婉，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帮三哥呢，你好像也会飞吧？” “这方面，我不如你……快点吧，时间不多了。” 陆燕婉一只手掌贴在赤月脑门上，将自身修为毫无保留地传给了她，心中却在庆幸，刚才那句话，只是借口，真实原因是，她才不要被陈羽骑着…… “你不是想亲手杀我吗，敢不敢单挑？” 石室里，被五个人围攻的陈羽，冲古浩挑衅道。 以一敌五，对手的实力还都不弱，尽管实战能力差一点，陈羽也真的顶不住了。 要不是兮兮一直用杨柳仙枝为他辅助，估计他早就躺下了。 “单挑……”古浩还真犹豫起来。 “废物！” 悬停在半空中的姥姥，暗自骂了一声，低头望着站在下方的圆通禅师，不满地说：“你不过去帮忙？” “我跟你一样，在这里守着。” 圆通禅师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现在最关心的，根本不是战局，而是神识之中、那个稚嫩的声音，之前跟自己所说的事情。 “难道，自己真的上当了，姥姥是想要黑吃黑，把我们全都干掉？” “她……真的能做到吗？” 回想着姥姥之前与陈羽等人战斗之中表现出的实力，圆通禅师内心有些动摇，忍不住悄悄伸出手臂，低头看了一眼被封印在上面的那张扭曲的脸。 姥姥的人魂。 方才，那少年提出了一个检验的办法： 捏碎人魂！ 三魂之中，人魂最重要，人魂一旦碎裂，再强大的邪物也会魂飞魄散…… 也就是说，假如他捏碎了姥姥的人魂，而姥姥完全没事的话，那就证明了少年所说的，姥姥本身就是意念所化，并没有三魂七魄。 所谓的被自己掐住人魂，不得不配合自己的行动，就是一个骗局——而她选中自己的原因，是看中自己是五台山的中层，有机会能拿到鸠摩手偈。 自己，其实是被她给利用了…… 假如真是这样，为了自己的性命，圆通禅师当然要中断破阵的程序，乾坤地理图再宝贵，也没性命重要，而且人死了，宝物自然也拿不到。 然而…… 令圆通禅师迟迟没下决心的，是他同样不敢随便相信那个少年，毕竟是敌方的人。 万一，真正忽悠自己的，是他呢？ 到时候自己捏碎姥姥的人魂，把她搞死了，那守护鸠摩手偈的责任，就只能落在自己头上了。 陈羽那帮人，他其实不在意，他相信哪怕光是自己一个人，也足以对付得了他们几个，他所担心的，恰恰是这个告诉自己“真相”的少年。 他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钻入自己的神识，并阅读自己的记忆……这绝不是一般的强者！ 先前，用云雾托着陈羽飞行、又生生将姥姥制造出来的阵法前方的鸿沟顷刻之间夷平的，八成也是他。 “如果这真的是他的阴谋，为的是借自己的手，除掉姥姥……那么，他必然有一定把握能够打赢我，不过……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圆通禅师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 …… 砰！ 一股妖气，顺着众人的后背，横扫过来。 察觉到危险的几人，不得不放弃了对陈羽的压制，闪身退到一边去，转头望去，一条巨蟒，正喷吐着火焰一般的妖气，直冲过来。 是现出真身的赤月。 “你没事了？” 看到她，陈羽心头一喜，急忙问道。 “三哥，骑到我背上来！” 骑…… 眼看陈羽不动，赤月用尾巴一卷，将他拉到了自己背上。 陈羽本能地抓住了龙角。 “……她是赤练蛟，蛟是未成型的龙，所以……我在骑一条龙？” 陈羽心中，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燕姐将修为转移到我身上了，让我背着你，去对付姥姥！” 原来如此…… 不得不说，陆燕婉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骑在赤月背上的感觉，比踩在白逸鼓捣的那团软绵绵的血雾上，可是舒服多了，自己的战斗状态，也会更好。 最重要的是，赤月现在也恢复了一定的修为，可以跟自己一起攻击姥姥。 “三哥，待会打起来，你不用顾忌脚下，我肯定会接住你的……” “好，辛苦你了！” 陈羽尝试着在赤月身上站了起来，拔出灭灵钉，直指姥姥。 姥姥望着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复杂。 “帅呆了！” 兮兮仰头望着站在赤月身上的陈羽，两眼闪着星星。 陈羽一跃而起，冲向姥姥！ 第475章 拿到捆仙绳1 …………………… 姥姥，再次祭出了之前的那只好像回旋镖一样的兵刃——后来陈羽才知道，这是白逸一直努力封印着她别的能力，逼迫得她只能使用这一手段—— 但相比当时踩着红色血雾，在赤月的帮衬下，陈羽也是将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战局不像之前那样一边倒，双方打的有来有去…… 通过一次次兵刃的撞击，陈羽敏锐地感觉到，姥姥手中的兵刃的威力，在一点点减弱。 也就是说，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会快速削弱她的精神力！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自己或许能这样将她耗死…… 可是 ，自己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不能在阵法被破解之前去掉鸠摩手偈，那就算杀死姥姥，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惜，没有道剑…… 陈羽内心再次生出这样的感慨，灭灵钉再强，也无法取代道剑的作用。 “赢了一个晚上，我们做的，也足够好了，难道天亮时却输了？” 陈羽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却在此时，他的意识深处，再次响起了一个声音： “捆仙绳。” 陈羽心头一颤，几秒钟之后，激动得差点从赤月身上掉下来。 ——神识之中，这个说话的并不是白逸，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自然，不可能有别人了！ 神秘女子！ “前辈！” 陈羽激动地要哭出来了。 “前辈，你是要帮我吗？时间不够了……” “去拿捆仙绳。”神秘女人 陈羽一下愣住，这才想起她刚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个。 前辈……这是让我把捆仙绳抢来，当做道剑来使用？ 道剑，并不一定要是真的剑，只要是手持法器，无论是刀、剑、木棍，甚至像捆仙绳这样的绳索、鞭子都可以作为道剑使用。 唯一的要求，就是长度要达到半尺——大概就十六厘米左右，其中的原理，大概是只有足够面积的法器，其内部的容量才足以让法力完成某种转换，因此才能够施展出各种各样的法术。 捆仙绳，用作道剑，自然再好不过，然而……想要一件法器成为自己的道剑，是需要祭炼的，法器的段位越高，祭炼起来需要消耗的时间也就越长。 像陈羽之前那把青铜古剑，三段光法器，祭炼起来只要一会儿工夫，但捆仙绳……可是九段光法器，哪怕是有瑕疵，至少也顶的上七段光。 别说还要去抢，就算人家现在送到自己手上，也根本来不及祭炼了。 不能祭炼成道剑，那意义就不大。 因此，陈羽才对神秘女人的命令感到疑惑。 “前辈，这……” “不想死就快去！” 神秘女子冷冰冰地说道。 那就……试试吧！ 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 陈羽当下深吸一口气，朝下方望去，目光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茅山道士，他正跟古浩等人一起，与高明率领的众手下混战在一起。 白露和清霜，这两个之前负责在外面守门的也来了，跟在兮兮身后，也加入了战斗。 后来陈羽才知道，他们是陆燕婉叫来的——因为她自己将修为转移给了赤月，无法再战斗，于是便将所有人都叫了进来，一起拖住古浩他们，免得他们纠缠自己。 在跟赤月说出新的计划之后，陈羽深吸一口气，说了声：“冲！” 赤月调整了一下姿势，朝着古浩等人俯冲过去，快到地面的时候，陈羽一跃而下，扑向李云，而赤月则用庞大的身躯砸向他身边的古浩等人。 本来就陷入苦战之中的古浩等人，眼看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俯冲过来，不敢硬抗，纷纷退避。 赤月也不追击，用庞大的身躯，圈起了一块半圆的空间，中间，只有陈羽和李云。 这是陈羽的安排，让她分割战场，为自己营造短暂的与李云单挑的机会。 “你……要干什么？” 李云手持捆仙绳，一副戒备的模样望着陈羽，似乎有点搞不懂，陈羽为什么突然来针对自己。 陈羽没工夫废话，手持灭灵钉直冲过去。 “哼，想挑软柿子捏吗，之前没能杀死你，算你——” 噗嗤！ 一股鲜血，从他胸前迸射出来。 李云缓缓低头，直勾勾地望着插进自己胸口的那件匕首一样的神兵，眼中尽是困惑，似乎还没明白过来，这件法器，是如何插在自己身上的。 “不送！” 陈羽拔出灭灵钉，然后顺势从他手中抢走了捆仙绳，飞身跳到赤月的背上，赤月也立刻重新朝天空飞去。 “三哥，你没事吧？” “没事。” 陈羽甩了甩左边肩膀，方才，为了能够速杀那个茅山道士，他用左肩硬抗了一记捆仙绳的攻击，以攻对攻……要不然，以对方的境界，哪怕是仓促之间应战、被自己抢了先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他干倒。 陈羽低头望了一眼那个茅山道士——已经倒在血泊中的他，浑身抽搐着，眼看是活不成了。 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知道他姓李？ “该死！” 回过神来的古浩，往前打出一道雷符，狂暴的惊雷直接将挡在他身前的几个妖人打成了一堆碎肉，他飞身而过，朝陈羽追赶过去。 “前辈，拿到捆仙绳了，现在怎么办？” 陈羽手握着捆仙绳，在神识中询问神秘女子。 “用你最强的手段。” 神秘女人还是那么惜字如金，说完这句话，就没有下文了。 最强的手段…… 用捆仙绳来施展？ 结合神秘女人让自己抢夺捆仙绳这件事，陈羽是这么猜测的，要说厉害的法术，他还真会几个，例如——混元咒，乃是需要地仙境界才能施展的咒术，但需要五段光以上的道剑才能施展。 因为自己一直没搞到好的道剑，这样的法术，也是一次都没用过。 如果能祭炼捆仙绳，他倒是很想试一试，只是…… “前辈让我夺取捆仙绳，必然有她的原因，总不可能让我白忙一场，或许……试一试？” 下决心一试的陈羽，飞快地取出一张空白灵符，画出了混元咒的符文，贴在了捆仙绳上，一边念咒，一边将法力尝试着灌注到捆仙绳上。 奇迹，发生了—— 第476章 拿到捆仙绳2 手握捆仙绳的陈羽，感觉到了捆仙绳蕴含的灵力，正在飞快地喷吐出来，已经达到了大约七段光法器的强度！ 而这一切，是在自己没有炼化捆仙绳的情况下发生的。 “前辈，在帮自己！” 虽然，陈羽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都有点违反他对法术的认知了…… 深吸一口气，陈羽赶走杂念，手握捆仙绳，指挥着赤月，正要冲姥姥冲过去，突然赤月的身体一阵摇晃。 骑在赤月脖子上的陈羽，听见她痛苦地哼了一声，忙问她怎么了。 “尾巴……” 陈羽赶忙转头望去。 一道灵符，正贴在赤月的尾巴上，不断释放出雷光，将她尾巴打的血肉模糊。 操控灵符的，正是古浩。 他的那几个同伴，则围在他左右，帮他挡住了兮兮等人的进攻。 “陈羽，过来决斗！” 四目相对，古浩面目狰狞地冲陈羽大声喊道。 这畜生！ “快转身送我过去弄他！” 陈羽冲赤月吩咐道。 “这……老大，短时间内，你也杀不死他，时间不够了，我……可以忍一忍！” “忍毛线！” 陈羽大声训斥着。 如果战斗的胜利，是以牺牲赤月为代价，那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赤月还在犹豫着，便在这时，古浩头顶上方的一小块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黑色的雨，雨滴十分粘稠，落在皮肤上，便立刻蒸发，带来一股强烈的灼痛。 古浩震惊之下，被迫放弃了对贴在赤月身上的雷符的作法，退到了黑雨的范围之外。 “谁干的！” 他环顾左右，兮兮和高明等人，都被他几个帮手合力挡住，正在厮斗，不是他们…… 这时候，一道人影，拨开人群走了出来，挡在了赤月的尾巴前面。 柴九红！ 陈羽也愣住了。 从战斗一开始，她就没出现过，陈羽也是一直忽略了她的存在。 “你……没走？” 陈羽眼望着她问道。 “走了，我又回来了。” 柴九红神情平静地扫了姥姥一眼，对陈羽说道：“要我对付她，我做不到……但我不能允许自己什么都不做。” “你只管做你要做的事，这边我帮你顶着。” 陈羽冲她笑了笑。 这丫头，成长了。 虽然过程对她来说，有点残酷。 陈羽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望着姥姥。 这位，大概是铁了心死守在石碑上方，无论陈羽他们闹出什么动静——哪怕有比较好的偷袭机会，她也一直没有主动出击过。 事后陈羽才知道，她怕的不是自己，而是白逸。 在她的精神力被自己严重削弱、与白逸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她的很多手段，白逸都有办法破解或削弱效果，为了避免做无用功，她才宁愿选择死守，这样也会减轻精神力的耗损。 此刻，眼望着陈羽手中发出耀眼光芒的捆仙绳，姥姥的神情也很复杂，不由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羽清楚，她八成是想通过对话来拖延时间——自己抢夺捆仙绳的过程虽然足够快速，但一来一回还是用了三四分钟，眼下距离阵法完全打开，估计最多只剩下两三分钟。 差不多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了！ 赤月飞到最高处，然后全力俯冲下去。 快接近姥姥身边时，陈羽一跃而起，挥出了手中的捆仙绳。 “混元无极，太上清许，横扫六合，八方无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捆仙绳立刻放出数十道紫色的光华，在空中扩展开来，从不同的角度朝姥姥射过去。 “茅山的混元咒！” 姥姥面色大变，她很清楚，这漫天的灵光，有追击功能，石室的范围又有限，想靠身法躲过这一击，基本不可能了。 于是把心一横，双手交叠朝前方探出，先画了一个圈，然后毫无保留地将体内的精神力尽数灌注到上面，形成了一个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光球，但极其黑暗，宛如地狱黑洞一般。 石室里的热气，仿佛全都被黑洞给吸走了，气温迅速降到冰点，在下方厮杀的双方，全都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寒冷。 一时间，大家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战斗，彼此后退到安全距离，纷纷抬起头，看着不断贴近的两股恐怖的能量。 轰…… 在两股力量相撞的一瞬间，整个石室都震颤起来。 一股恐怖的余波， 如狂风一般朝四周横扫出去，修为差一些长白宗妖人，顷刻间被撞倒了一大片，就连兮兮等人也是努力才能站稳。 等到余波过去，两帮人都满怀震惊和期待，朝天空中望去。 战斗，并没有结束。 陈羽站在赤月硕大的脑袋上，手中的捆仙绳，仍然在不断释放出磅礴的灵力，一往无前。 而在他对面，姥姥也仍旧好端端地悬停在空中，身前的那团诡异的空洞，虽然比方才暗淡了许多，却依旧存在，并且正在不断吸收着捆仙绳的灵力。 方才那次剧烈的交锋，谁也没能压倒谁，局面进入了相持。 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光芒，从姥姥身下的地面射出。 是封印邪魔的那座阵法——坟堆融化之后，下面一直都是一座井口大小的凹陷，里面流淌着猩红色的液体。就在刚刚，这液体竟然开始汽化，然后一丝丝地向上漂浮，进入姥姥的身体。 怎么会…… 陈羽吃惊地发现，原本正逐渐显示出疲态的黑洞，能量居然又一点点加强了。 那猩红色的液体，为姥姥补充了能量？ “我赢了。” 姥姥的嘴角，再一次浮现出了胜利的微笑。 “阵法，正在开启，会不断为我补充意念之力……很快，我就可以杀你了。” “你做的足够好了，只是，还差了一点点……” 她这话说的没错。 但差的，其实不是实力，而是捆仙绳。 陈羽神情有些复杂地看向手中的捆仙绳，虽然在神秘女人的帮助下，它发挥出了祭炼过的法器才有的威力，然而—— 这捆仙绳上，有一处瑕疵，阻碍了灵力的运行，让它最多只能发挥出七段光法器的威力。 混元咒的威力，因此被影响了。 第477章 终结姥姥！ “阵法还没完全开启，一起上，把鸠摩手偈撕下来！” 兮兮大声喊着，朝石碑冲了过去。 高明等人反应过来，也是一拥而上。 局面，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只能选择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去进行最后的努力。 然而，回过神来的古浩，也是率领几个法师一起，退守到石碑附近，联合布置了一道结界，将兮兮等人堪堪挡住。 长白宗妖人，也是倾巢出动，双方再次厮杀起来。 “大家不要出击，只要维持住结界，撑下去就行……” 古浩得意地冲兮兮等人狞笑起来。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个人从后面走过来，转头一看，是自己的师父圆通禅师。 “师父，不用你动手，我们几个就顶得住。” 古浩这话本有邀功的意思，但圆通禅师根本没理他，径直转向，来到石碑跟前，一伸手，将石碑上的鸠摩手偈撕了下来。 一股异样的气息，如微风一般朝四周吹过。 “坟堆”下面的深渊里，那一汪猩红色的液体，却是立刻停止了汽化。 一时间，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管是古浩还是兮兮等人，全都石化了。 “你！” 姥姥极度愤怒地冲他吼起来，这也是她今晚第一次失态。 圆通禅师冷哼一声，冲他亮出自己的左臂，原本贴在上面的那张人脸，已经不见了。 “你的人魂。” 圆通禅师指着光洁的手臂说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在被我捏碎人魂之后，不仅没有魂飞魄散，还仍然能保持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姥姥一下愣住，旋即，她把目光投向石室的一角，仍然坐在地上不动的白逸身上，“是他，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利用我！” “你想让我帮你破解阵法，放出邪魔，然后连我一块杀死。” 姥姥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面带冷笑地望着他，“就算没有我，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不会，但这无非就是二选一，他们，总比你要容易对付一点，而且……我等你们两败俱伤不好吗？” 圆通禅师说完，转头冲着古浩等人说道：“全都过来，不要再浪费一丝法力！” 古浩等人一脸懵逼。 不过，他们虽然闹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圆通禅师的命令还是听的，于是中止了结界，一个个退到了圆通禅师身边去。 “你们先打，咱们的帐，待会儿再算。”圆通禅师冲兮兮说道。 鸠摩手偈已经被揭下，兮兮等人也失去了目标，一时间也站住了，似乎没想好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我了？” 天空中，姥姥大笑一声，“一会再收拾你们！” 说完，她转过头，朝陈羽望去，挥舞着双臂，将黑洞的力量不断加强，一改被动防御的姿态，将其朝陈羽缓缓推了过去。 尽管因为圆通禅师的破坏，法阵被关闭了，但她在这之前，她已经吸收了不少的意念之力——至少她觉得，解决陈羽应该是足够了。 陈羽的表情，越发显示出了吃力的模样。 其实混元咒所产生的威力，并没有耗尽，还剩下很多，只是因为捆仙绳的残缺，灵力释放出去的速度很慢，之前，他还能勉强维持着对峙的局面。 而现在，随着姥姥的实力陡然加强，灵力释放的速度，已经赶不上所消耗的了。 陈羽只有努力苦撑，不敢丝毫放松，不然一旦被压倒、黑洞的力量倾泻过来，就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不然就……” 一个疯狂的念头，陡然从陈羽脑海中闪过。 却在这时，一股奇怪的力量，从自己神识中蔓延开来，然后注入他手中的捆仙绳之中。 “啊这，怎么可能！” 陈羽震骇地发现，捆仙绳内部的那一处瑕疵，正在被缓缓修复！ 很快，就完全感觉不到瑕疵的存在了。 “原来，这才是前辈的用心！” 一下子，陈羽全都明白了，当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将混元咒那一直被压住的威力，一起打了出去。 捆仙绳上，紫色的光华，瞬间明亮到了极致。 这件原本只有七段光的法器，此刻，却是发挥出了九段光的威力！ “啊——” 在姥姥凄厉的惨叫声中，汹涌的紫光，将她……直接撕碎了。 …… 噗嗤！ 陈羽往前喷出了一口血，直接向后倒在了赤月宽阔的背上。 他的伤，是混元咒的反噬之力造成的。 这种高阶法术，对施法者的实力的要求实在太高了。 而陈羽不过是地仙初境，原本是不能将混元咒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的。 强行这么干的他，现在体内受了不轻的伤。 “老大，你成功了！” 过了一会，白逸激动的声音，从神识中传来。 “她死了？” “死的不能再死……本来她被打散的意念，还残存了几分，想要重组，刚才被我彻底打散了！” 听他这么说，陈羽方才长出了一口气，他现在是真害怕，姥姥再次复活。 陈羽的目光，望向姥姥最后消失的位置，心中，不免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慨。 这位姥姥……是自己所遇到过的，最强大的对手。 不光是实力…… 要说上一次对付的那只未成型的幽灵鬼母，硬实力不在姥姥之下，但那东西比较无脑。 而这个姥姥，却是个高智商…… 虽然也被自己套路过一回，但那也是自己拿半条命换来的。 别的不说，光是她一直认准目标、只守不攻，不受激将这一点，就特别可怕。 一个能够时刻保持冷静的人，作为她的对手，你就很难找到她的弱点。 “还不到总结战斗经验的时候……” 陈羽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目光移到了圆通禅师身上。 这人正一脸戒备地望着自己。 姥姥死了，原本的三方力量，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两边。 “你能搞定他们吗？” “能！” 白逸十分确定地说道，“你可以把我想成……低配版的姥姥，她先前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第478章 单挑1 “牛逼！”陈羽心头一喜，“那交给你了！” 这时候，赤月已经缓缓落在了地上。 在兮兮的搀扶下，陈羽走了下来。 他的身边，大伙全都过来了，一个个虎视眈眈地望着圆通禅师等人。 对面也一样，剩下没死的，也都站成了好几排。 这场面看上去，很有点古惑仔的感觉…… 两个老大，便是陈羽和圆通禅师。 四目相对。 圆通禅师率先开口：“和解吗？” 陈羽还没表示反对，古浩先叫了一声：“师父！” “为什么啊，他们都是半残了，凭我们几个……” “住口！” 圆通禅师狠狠瞪了他一眼，重新朝陈羽看去，等着他的回答。 “李牧呢？” “他……在法堂呢，我找了一个人看住他，放心，一点苦没吃，还好吃好喝供着。” 圆通禅师笑了笑，“本来我打算行动结束回去就放了他的。陈天师放心，就算没你交代，我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陈羽听了这话，稍稍放心。 对圆通禅师刚才的话，他还是相信的，大和尚是个聪明人，非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敢把李牧怎么样的，也没必要。 “陈天师，咱们各自出去，之前的帐，就一笔勾销了怎么样？”圆通禅师盯着陈羽的眼睛，试探着说道。 “之前的帐？” 陈羽挠了挠头，“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在小庙里，你差点把我们坑死，你……不得补偿点什么吗？” “这个好说，出去之后，我立刻安排上。” “禅师说起话来，真的漂亮，但是……我不敢信呢。” 陈羽冲他笑了笑，“别的不说，就今天这件事，你不怕我们传出去——或者举报到公会，光是滥杀无辜这一条，估计都够你受的，我不知道你后台是谁，但你确定事情闹起来，人家保得住你，或者说，愿意保你？” 圆通禅师闻言，脸色变了变，随即勉强一笑，“你又没有证据，空口白话，谁会相信，我有什么好怕的。” “说起来是这样，但以你的性格，哪怕只是有一定风险，你也一定会清除的，而且……直说了吧，你我之间，已经成了解不开的死仇，出去之后，你不会放过我的。” 陈羽心里很清楚，圆通禅师所畏惧的，只是白逸那神奇莫测的能力，一旦出去——甚至只要离开山洞，他说不定就会立刻下手。 别看他现在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真动起手来，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 圆通禅师神情冷了下来，说：“那陈天师的意思呢？” “打一架吧。” 陈羽微微笑着，刚才之所以跟他聊那么多，是他一直在暗中调息，拖延点时间罢了，有大周天心法的加持，他调息恢复的速度也远比一般人快的多。 虽然伤势没办法恢复，但就这十来分钟时间，之前耗损的法力，已经恢复到了饱满状态的五成左右。 他当然想多调息一会，但眼前的局面，已经不允许了。 虽说有白逸帮忙，但圆通禅师毕竟是罗汉中境，人又阴险，不早点干掉他，陈羽实在不放心。 “陈天师，这是在逼我了！”圆通禅师眼神变得阴鸷起来，“若你真想鱼死网破，我圆通可也不是好欺负的，你想过后果吗？” 他转头望着兮兮等人，“就算我未必能赢，想要带走你们一个两个，也是不难，你们确定要为了他一己之念送死？” 兮兮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冲他如沐春风地笑着，用拉家常的语气说道：“圆通师叔，挑拨离间对我们是没有的哦，不过，我可以帮你个忙……” “我认识一家丧葬行老板手艺很不错，回去可以帮你打一口好棺材，你们之中，只有你有这个待遇哦，当然前提是你能留下全尸。” 其余众人，也纷纷用跃跃欲试的目光望着圆通禅师，看上去只要陈羽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冲过去。 圆通禅师目光闪烁了一下，突然飞身而起，却不是冲向他们，而是……石碑。 手持鸠摩手偈，圆通禅师作势要把它往石碑上贴。 “都不要动！” “你们只要迈出一步，我就把它贴上去，大不了玉石俱焚！” “你们也知道，刚才阵法已经出现了裂缝，只要我贴上去，继续念咒，阵法很快就会破解……我在这挡着你们，以我实力，必然能撑到阵法完全解开，邪魔一旦放出，大家全都要死在这里！” 陈羽一行人，顿时愣住了。 这就威胁上了？ “那个……禅师，你这不合适吧，你好歹算是个宗师，你确定不先打一架再说，不行再用这一招也不迟啊。”陈羽有些无奈地说道。 圆通禅师不理他，继续咬牙切齿地说：“要么，大家各自安好，不然就同归于尽，谁也别想活！” 一时间，兮兮等人都转头看着陈羽。 白逸也走了过来。 陈羽低头问他：“还不出手吗？” “已经出手了。” 已经…… 陈羽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彻底放心了。 这时候，古浩走到圆通禅师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圆通禅师思考片刻，于是冲陈羽说道：“我有个提议，与其这样对峙，不如各退一步，你我双方各出一人，进行一场战斗。” “若你们胜出，我便自废丹田，任凭你处置，若我们胜出，也不要你们做什么，只要放我等离开……如何，这样你们没任何损失。” 单挑？？ 陈羽心中冷笑，这圆通禅师，打的一把好算盘，虽说听上去自己这边不管胜负，都没什么损失，实际上……陈羽相信，就算自己这边赢了，这大和尚也一定不会履行承诺，自废丹田。 简单说，赢了更好，输了耍赖，真正没损失的，是圆通禅师。 不过，如果能提前解决一个对手，对自己来说倒也不错…… 大概是怕他不答应，圆通禅师急忙又补充道：“放心，若我亲自动手，那是欺负你……我这边，由我徒弟古浩代表，你那边……随你安排，除了那个小子。” 第479章 单挑2 他伸手指向陈羽身边的白逸。 果然，还是怕他。 “陈羽，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就你自己上，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陈羽转头望着兮兮等人，问道：“你们觉得呢？” “随便你，你想要秀一下的话，就去呗。”兮兮不以为然地说道。 陈羽笑笑，“不是秀一下，是出口气。” 自打第一次见到这货，他就一直找自己的麻烦，各种挑衅。 作为一个年轻人，陈羽，也是有脾气的！ 正好新仇旧恨一块算了。 “行，满足你。” 陈羽信步朝他走过去。 “等一下！” 古浩笑着说：“要打，就打个痛快，生死不论，怎么样？” 这家伙……是想趁机搞死自己啊。 陈羽摇摇头，“随便你，反正我没打算让你活着。” “好！一言九鼎，我相信，诸位不会食言的吧！” “你放心吧。” 兮兮正在给陆燕婉等人分瓜子，满不在意地说：“你要是能把他打死，你干什么都行。再说，我们中间，现在最能打的就是他，打死了他，你们还怕什么？” 圆通禅师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这，也正是他的计划之一！ 他早就观察过陈羽这帮人，最能打的几个里头，那只蛇精几次受伤，又背着陈羽飞行那么久，此刻光看脸色就知道已经接近虚脱了。 另外那个僵尸，先前倒是高深莫测，不过最后的混战没有参加，显然也是修为用尽了。 兮兮……实力比陈羽还差得远。 至于其他人，更是不值一提。 只要陈羽一死——或者失去战力，只剩下那个能拥有异能的少年，他未尝不敢一战。 而且…… 他之前已经跟古浩吩咐过，打赢陈羽之后，找机会挟持他。 这样，他们便有机会全身而退。 单挑……那是小孩子的把戏。 也只有陈羽这样冲动的年轻人，才会相信。 …… “你们几个，如果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陈羽看着古浩身后那几位，“凭你们干的事情，自废丹田，我可以让你们走。 ” 几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随后，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没搞错吧，放我们走？还自废丹田？” 几个人跟着一起笑起来，嘲讽的话一句接这一句。 陈羽什么也没说，冲古浩努了努下巴。 “来吧！” 古浩手捻三张雷符，满脸兴奋地朝陈羽走了过去。 五雷真诀，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手段！ 陈羽本来想用捆仙绳的，结果无奈地发现，捆仙绳不能用了——不是不能用，而是恢复到了被祭炼之前的状态，只能当一般法器来用，威力也是削减了一大半。 “大概是前辈不想帮自己太多，特意给弄成一次性的了吧。” 陈羽摇摇头，只好摸出了灭灵钉，冲他招了招手。 “陈羽，今天可是你自找的！” 古浩也不客气，飞奔上前，打出了一张雷符，化作一道奔雷，朝陈羽迎面袭来。 决斗，一触即发。 …… 砰！ 两张灵符撞在一起，陈羽的那张，在雷电的绞杀之下，只坚持了一小会儿，便黯然失色。 陈羽也不得不单手捏诀，对着雷光拍过去，将其化解。 “你想近身吗？”古浩狞笑着，“你没有道剑，只有靠近我，才有翻盘的一线机会，不过……你过得来吗？” 说着，又打出了一张雷符，逼得正在迫近他的陈羽不得不再次捏诀化解…… 看到陈羽吃力地朝自己靠近的样子，古浩心中暗爽，也想要戏弄他一番，于是也不主动攻击，只等他快冲到跟前时，打出一张雷符，将其击退，看他狼狈应付的样子。 如此一来，场面看上去，陈羽完全处在下风。 而古浩，看上去完全没使出全力，一直在猫捉老鼠一样逗着陈羽玩。 “他在搞什么，扮猪吃老虎，有意思吗？” “谁知道了，先看着吧。” 兮兮和陆燕婉，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唠嗑，用的差不多是“今天中午吃什么菜”的语气。 古浩那边，身后几个法师却是两眼放光，兴奋地捏起了拳头。 虽然在战斗开始之前，他们就相信古浩必胜，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一个个也是更加放心了。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圆通禅师，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倒没觉得陈羽能打过自己的爱徒，但问题是……从他之前与姥姥的战斗来看，这是一个挺聪明的家伙，怎么……此刻表现的这么轴呢？ 古浩的雷符，并没有使出最强的威力，他完全可以凭身法躲过，为什么要耗费发力这样一次次正面硬刚？ 虽然，施展雷符也需要法力，但作为防守一方的陈羽，可是消耗更大啊。 …… 陈羽，却还在持续表演空手接雷符，一次又一次被击退，又冲上去…… 到最后，古浩自己也有点纳闷起来，再自己又一张雷符被陈羽打碎之后，眼看着他冲过来的身影，古浩迟疑地没有再丢出灵符。 不玩了。 干脆，就让他近身，快点解决好了…… 古浩摸出了自己的贴身法器——一串五台山高僧的舍利串成的念珠，乃是七段光法器——默念咒语，等着陈羽的到来。 然而，已经快要冲到他跟前的陈羽，却是突然站住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陈羽冲他努了努嘴：“雷符呢？” 古浩：？？？ 你不就是想近身吗，我都让你近身了，你怎么……脑子有病？ “再来一张，快点……” 陈羽近乎讨好地冲他催促道。 古浩“……” “不用了，你过来了！” “还是来一张吧，客气什么！” 古浩：“……” “神经病！那我满足你！” 古浩再次打出了一张灵符，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凌空施展，而是手捻灵符，朝陈羽冲了过去。 灵符上闪烁的雷电，显示它比之前那些的威力要强了许多，至少是两三倍的样子。 陈羽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 “啪！” 陈羽的手掌，与灵符撞在了一起。 强大的雷电之力，瞬间将他击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到几米远的地上。 “三哥！” 赤月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担忧地看着他。 第480章 单挑3 “三哥，可以换人吗，不行换我跟他打！” “没事。” 陈羽冲她笑了笑，将她推开，朝古浩走了过去。 古浩，却还抬着那只刚才捏着灵符的手，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刚那道雷符，他其实是想用来威慑陈羽的，主要的进攻手段，是另只手中的念珠。 要的就是陈羽怕被灵符打到，从而忽略对念珠的防御，结果……人家自己就撞上去了？ 这算什么？ 傻吗？ “还打不打？” 陈羽站住，深吸了一口气，冲古浩努了努下巴。 “你有本事，就一直硬抗！” 古浩也是发起了狠，干脆又朝他打出了一张雷符。 这一次，陈羽没再往上撞了，而是一个轻松的滑步，躲了过去，然后飞快地折返，冲到了古浩面前，一反常态地 主动对他展开了攻击。 近身战斗，开始了。 …… 几个回合下来，古浩吃惊地发现，陈羽的移动速度居然如同鬼魅一般，无论自己使用什么手段，都无法击中他。 而陈羽每次出手，时机却是掌握的极好，古浩每次都要被迫防御。 虽然，他体内剩余的法力远远超过陈羽，每次也都能轻松地化解陈羽的攻势，但只从战局来看，节奏，已经被陈羽带走了。 没有一丝轻敌和骄傲的心思，也没工夫戏弄对手，陈羽——将注意力完全投入到战斗之中，一点点积累胜势，寻找着对手的破绽。 砰！ 陈羽一掌打在古浩胸前。 就是普通的掌心雷，威力不大，但也迫使古浩后退了半步，没等站稳，突然感到右腿膝盖一疼，本能地低头看去，却是一枚闪着灵光的铜钱，插在了自己膝盖上。 然而，就在他低头查看的瞬间，陈羽手中一支三寸长的桃木小剑，已经扎向他因为低头而露出的脑门——百会穴。 好在，感到脑后生风的古浩，急忙双手捏诀，朝上方拍去，试图架住对手的攻击。 可惜，这桃木剑，依然是佯攻。 并且陈羽也算到了他会伸手抵挡，于是毫不犹豫地丢开了桃木剑，右手一翻，一根红绳，从下而上地缠住了古浩的双手，飞快地打了一个法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陈羽右手捏成凤眼，猛地叩击在古浩的肚皮上。 腹部一阵剧痛…… 丹田几乎碎裂。 古浩向后倒飞出去，不可思议地看向正在飞快迫近的陈羽。 他这才震惊地意识到，从被陈羽近身开始，自己每一步的行动，都被他算计到了！ 而他所用的手段，却是最基础的掌心雷、红线、铜钱、甚至最后的凤眼诀，都是道门最基础的招式…… 相比那些高阶法术，这些基础法术的威力极小，但有一个特别的优势——速度快！ 从激活到施展出来，几乎不花费什么时间。 谁说，法术一定是越难才越厉害？ 不过，在古浩倒地的瞬间，陈羽还是拔出了灭灵钉。 最后一下，要用这个来终结。 面对飞速冲过来的陈羽，古浩情知自己无法躲过，情急之中，口中念起咒语，用力一扯，挣断了捆住自己双手的 红线，又从兜里摸出了一张早就画好的雷符，往身前打了出去。 灵符飞行的速度，比人要快。 陈羽如果正面硬上，那就必须先化解雷符的威力，否则就只有绕行。 不管他如何选择，自己都能借此缓过一口气，重新调整进攻。 这一次，他相信自己不会再被陈羽的雕虫小技套路。 然而，陈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也没有选择古浩为他安排好的两条路—— 他猛地提速，冲上去一把捏住了雷符。 古浩心头一喜，为了能挡住他，在这张灵符上，自己可是施加了七成法力，威力比之前那些灵符加起来都要强，陈羽居然敢这样不施展任何防御手段，直接接住，那就等于是空手接住了一枚炸D！ 后果，非死即伤！ 不光是他，在场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只要是能看懂的，顿时都露出了困惑而震惊的表情——即便不能一击击杀古浩，但局面他已然占优，只要好好维持下去，取胜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他为何，要做这种无异于自s的事情？ 雷符逐渐明亮，下一秒，灵力就要燃烧起来、喷涌而出。 然而，这必然的一幕，却没有发生—— 灵符上的雷光，熄灭了。 陈羽二指夹着灵符，一个箭步冲到了古浩面前，重重一脚，踹在还处在懵逼之中的他的脸上，古浩仰面跌倒，然后一只脚直接踩在了他的脸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回过神来，刚要作法，腹部却是被陈羽的拳头用力击中，隔着肚皮，力量一直传到了丹田。 他刚聚集起来的法力，被一下子击碎了。 “哇！” 古浩向前喷出了一大口血。 陈羽侧身躲过，摸了摸脸上的血沫，斥道：“要注意卫生，不要随地小便！” 面对巨大的羞辱，古浩试图再次蓄积法力，被陈羽发现后，又是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将法力震散。 “你要是再来一次，我用的就不是拳头了，不信试试？” 古浩怔了下，却是真的不敢再做尝试，只努力扭着脑袋，用怨毒和不甘的神情望着陈羽。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输给这个人！ 还输的……这么惨。 除了一开始，陈羽自己“脑抽”，去硬碰雷符，后面他正常起来之后，对自己，几乎是完全地碾压…… 不光是他本人，就算是围观的众人——除了兮兮和陆燕婉之外，所有人都石化了，一个个用不可置信的神情望着陈羽。 他们甚至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打赢的？ 尤其是最后，他单手捏住雷符，阻止了灵力的爆发，这一在他们看来完全是违反法术规则的手段，他是怎么做到的？ “陈羽……” 圆通禅师神情复杂地望着陈羽，“你已经赢了，还请放过他。” 放过他？ 陈羽看了一眼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古浩，笑道：“打之前，他可是主动提议，要以性命相搏、不死不休的……古浩，你认不认？” 第481章 你拿我试炼？ “我……”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古浩浑身颤抖着，一个字说不出来。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陈天师，何必赶尽杀绝？” 圆通禅师还在尝试劝说。 毕竟，古浩是他唯一的嫡传弟子，辛苦培养多年，情同父子一般。 “你这话，我也赞同，但问题是……如果现在倒下的是我，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做人留一线……你们也没想过留一线啊。” 一句话，说的圆通禅师哑口无言。 “不过，我这人比较大度，这样吧……”他看着圆通禅师，“只要你自废丹田，我就饶他不死，怎么样，放心，我说到做到。” 圆通禅师愣了下，脸上顿时现出了犹豫之色。 “陈羽，你逼人太盛！”圆通禅师咬牙切齿。 “用你的丹田，换徒弟的一条命……这是你占便宜了啊，怎么，不舍得吗？” 圆通禅师脸憋得通红，久久不言。 “杀了我吧！” 古浩突然大声喊道，“我不同意交换，快杀了我！” “你倒是一条汉子啊。” 陈羽点点头，举起了灭灵钉。 圆通禅师还想说什么，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却是闭上了嘴巴。 “等等，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接住雷符的，让我死个明白！” 此言一出，围观群众也都竖起了耳朵。 这也是他们一直感到困惑不解的问题。 “可以。” 陈羽简单讲述了起来。 从一开始，他选择空手借住雷符，并不是脑抽，而是在“试炼”： 雷电，从灵符中释放出来、到最后爆开，这个过程，有着一套独特的规则。 如果能够掌握这种规则，那就能提前作法，将其封印，让灵力在释放出来之前就成为一张废纸…… 而且，不光是面对这种五雷真诀，自己能抢占先机，将来面对类似形式的灵符，这技术也能用的上。 陈羽，当时是奔着这个目的去。 因为灵力释放的速度太快，让人难以摸索出规则。 因此，他才一次次进行尝试…… 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围观群众听他说完，纷纷震惊了。 这种事情，在他们的认知中，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因此……至少在他们这一路修炼过来，从来没人去思考过这个问题，更不要说去实践。 这个陈羽，不仅想了，而且做到了，这不是人，简直就是个怪物！ 兮兮停止了嗑瓜子，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陈羽刚才所说的，对她而言，有一种特别的启发…… “也就是说，你之前一直在用我的灵符做实验。” 古浩苦笑着，“这种生死战斗，你居然……当做实验，你就不怕法力耗费太多，不是我的对手吗？” “那不怕的，”陈羽笑笑，“有一说一，从最初见到你，我就没把你当做对手看待，你后面战斗中的表现，更是让我觉得……说出来你别生气哈，幼稚地就像个小孩。” “哪怕我只剩下你一半的法力，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能弄死你。” 古浩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绝望。 这一刻，他内心所有的不甘，都消失了。 他真的服了。 自己为什么要去得罪这样一个变态啊！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了。 “你动手吧……” 怀着无尽的悔恨，古浩闭上了眼睛。 陈羽抬起手，在他肚皮上用力来了一下，直接震碎了他的丹田。 “啊！” 古浩往前喷出一口血，忍着疼痛，有些惊讶地朝陈羽望去。 “看在你是个汉子的份上，留你一条命，以后做个好人吧。” 陈羽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其实，如果不废了古浩，凭他今天这一败，或许能顿悟不少东西，以他的天赋，将来没准真能成为一个强者。 但是，凭什么要给他机会？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有些事情，是没有悔恨的机会的。 至于没有杀他，倒不是陈羽仁慈，而是……没那个必要。 正如他之前所说，他从来就没把古浩当做自己的对手。 反正，这个人已经彻底从自己的生命中揭过了，是死是活，都没意义了。 来到石室的中间，陈羽的目光，从对面阵营的几人脸上扫过，落在圆通禅师脸上，说道：“怎么样，该履行承诺了吧？” 圆通禅师深吸一口气，说道：“好！” 却是将鸠摩手偈往石碑上一贴，人瞬间朝身后不远处的石门飞去。 “你们动作快点，还有机会揭下鸠摩手偈！” 果然是老狐狸！ 陈羽心中叹息。 “他大概认为，相比阻拦他而言，我们更担心的是阵法完全破解、邪魔被放出来吧。” 为此，他连自己五台山的至宝鸠摩手偈都不要了。 陈羽站着没动，也挥手让大家伙不要动，眼看着圆通禅师飞向石门。 就在他即将从打开的石门钻出去的时候，突然，好像撞在了一道无形的气墙上，啪嗒一声，人直直地跌落在地上。 圆通禅师爬起来，一脸懵逼地看着前方。 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身边的空间突然扭曲起来，将他直接吞没。 而在其余人看来，他是被脚下凭空产生的黑雾给包裹住了，接着连人带黑雾都消失不见了。 对这怪诞的一幕，陈羽一点也不吃惊。 他知道是白逸出手了。 “搞得定吗？”他转头看了一眼白逸，见他眉头紧锁，一副吃力的样子，于是问道。 圆通禅师，毕竟是一个罗汉中境的强者。 “应该可以……我也需要用他来试炼。” 陈羽便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有点遗憾，其实，他是更想亲自跟圆通禅师打一架的——自己还没对阵过同境界的强者。 只不过，有伤在身的他，体内残余的法力，已不够支撑他全力发挥了。 只能将战斗经验送给白逸了。 陈羽将目光移到另外几个法师身上。 之前，古浩的落败，让原本感觉胜券在握、洋洋得意的他们，仿佛一下子被抽掉了精气神，如今，再看到圆通禅师突然消失、生死不明，他们更是彻底彻底失去了主心骨，一个个紧张地望着陈羽。 第482章 乾坤地理图 “看到没有，生死关头，圆通根本不管你们的……现在，你们还能指望谁呢？” 陈羽背着双手，一边调息，一边冲他们笑着说道。 几人互相望了望，其中一个说道： “陈羽……陈天师，这一战，我们认输，还请放我们离开。” 陈羽笑道：“为什么，给个理由。” 那人一下愣住。 “我们也是上了他们师徒的当，才卷入此事，我们也不想的，只是骑虎难下……” 另一人接过话头，说道：“是啊，陈天师，别的不说，我们几个来自不同门派，各自都是精英弟子，影响力还是有一些的，如果我们真出点什么事，宗门一定会追究起来，到时候，陈天师也会感觉到强大的压力……” “倘若放我们走，这份情义，我们会一直记得，青山绿水，陈天师总归有用到我们的时候。” 他身边那几个法师，一起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我知道，你们是从犯，不该跟他们相提并论。”陈羽点了点头说道。 几人顿时眼前一亮，但陈羽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们的心情降到了冰点： “所以，你们自废丹田，便可以走人了。” “什么！！” 几人傻傻地看着陈羽。 陈羽也不想解释什么，从犯，不代表没有作恶，别的不说，先前在小庙下面的山洞里，他们可是一心要帮助古浩、想要搞死自己。 都不是啥好人…… 而且，自己也给过他们机会，之前让他们自废丹田走人，没一个肯的，反而嘲讽自己……还不是觉得胜利在望，想要分享获胜之后的好处。 现在开始跟自己讲和了，早干什么去了？ “陈羽，你当真觉得，我们就没有一战之力了吗！”一法师冲陈羽喊道。 “对啊，不然你们证明一下？” “我……” 那法师一下语塞，随后咬牙说道：“就算你能杀光我们，你可想过，同时得罪几大门派的后果是什么！你当真承担的起吗？” “废话真多……” 陈羽手持灭灵钉，直接冲了上去。 兮兮、赤月、柴九红等人，也是紧随其后，分别找他们捉对厮杀。 “上！报仇的时候到了！” 高明手指着对面那些一直站在石门附近的长白宗妖人——他们的数量，还有近百人，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 当了这么久的围观群众，现在，轮到他们自己挨刀了。 ——至于那几个法师，实力本就一般，加上圆通禅师和古浩都死了（圆通就算没死，显然也照顾不到他们了），失去了主心骨的他们，气势上也矮了一头。 陈羽等人，则是出手毫不留情，几个回合下来，五个人死的只剩下两个了。 “我服了，不打了，我愿意……自废丹田。” 一个法师倒地的瞬间，面对冲过来的陈羽，几乎是哭喊起来。 陈羽朝他努了努嘴。 这法师犹豫了一下，一掌打在自己肚子上…… 最后一个法师见状，也只有绝望地照做了。 陈羽这才放过了他们。 两人互相搀扶着，起身朝石门走去。 “回来！” 陈羽唤了一声，两人慌忙站住，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把你们伙伴的尸体，都带走。” 人死了，好歹回去装殓，入土为安。 陈羽觉得自己挺仁慈的。 两人慌忙照做。 之后，陈羽率领大家加入了妖人们的“内战”，在合力斩杀之下，长白宗妖人，也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报仇了！” 看着满地的尸体，高明激动地叫嚷起来。 一时间，所有族人都跪在地上， 失声痛哭起来。 几十年的仇恨，一朝得报。 砰！ 白逸吐出一口血，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小白！” 陈羽赶忙冲过去，扶起了他。 “打赢了没有？” 白逸无力地伸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大伙转头望去，才发现靠近石门的地方，多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从装扮看，正是圆通禅师。 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陈羽扶白逸在地上坐好，赶忙走过去查看。 圆通禅师，已经死了。 全身上下，跟被绞肉机绞过似的，没有一块好肉了。 真不知道，他在白逸安排的幻境之中，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可以把他带走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陈羽转头一看，是古浩。 他居然一直没走？ “行……你走吧。” 陈羽挠了挠头，看着古浩吃力地把圆通禅师的尸体扛起来，一声不响地走出了石室。 战斗，总算是……结束了。 陈羽深吸一口气，转头望着众人，讪笑起来。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快步来到了“坟堆”跟前，先是捡起了地上的鸠摩手偈——这妥妥的好东西，不过眼下没空研究，陈羽将它装起来，起身来到阵法所在的位置。 总算是第一次近距离地参观。 融化的坟堆下面，是一个大约两三米深的坑，里头……什么都没有。 “咦，之前不是有很多液体吗，怎么都没了？” 陈羽好奇地俯身检查起来，果真是……一点异常的气息都没有。 “小白，你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看了，” 白逸走过来，一边说道：“阵法，被打开了。” 什么？？ 众人当场石化。 “当时，裂缝已经产生，就算揭下鸠摩手偈，也来不及了……邪魔的意念，已经慢慢被放出来了，只不过，没能被姥姥吸收。” “为什么？？”陈羽震惊地问。 白逸神情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有一股力量，是从你身上释放出来的，驱散了那股意念，当时我没来得及说。” 从……自己身上？ 陈羽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神秘女子……原来，她暗中又帮了自己一次。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说道：“这件事，暂时不太方便说……” “我能猜到。”兮兮眨了眨眼。 陈羽接着问白逸：“那股被放出来的意念，是邪魔的本体吗，被驱散之后呢？“ “应该不是……因为感觉起来，没有那么强，最多只有我的精神力的……大概十倍左右，应该不是邪魔的本体吧。” 第483章 再会 十倍…… 陈羽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要不是神秘女子出手，估计他们所有人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大佬，果然牛批。 白逸接着说道：“不光是这个，当时那股意念被驱散后，我能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它，那碎裂的意念，就立刻逃走了……” “逃哪里去了？”陈羽顿时有点担心。 “不是从现实世界，是一种……幻象里出现的虚空通道，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陆燕婉突然跳到坑里，伸手在一堆碎石中间扒拉起来。 陈羽好奇地问她在干什么。 “乾坤地理图啊！看看有没有。” 我去！ 把这件宝贝给忘了！ 陈羽刚要下去帮她一起找，就看到陆燕婉双手伸进碎石下面，似乎在用力拉扯什么，很快，她将一个东西掏了出来，扔给陈羽。 是一幅字画一样的卷轴，两头往中间卷起。 纸张看上去很是古旧，泛黄，但却保存完好，摸起来，有一种羊皮纸的感觉。 这就是……乾坤地理图？ 陈羽释放出一丝法力，进入卷轴，结果一丝灵力都没感知到。 “打开看看！”兮兮两眼发光地提议道。 “你来。送你了。”陈羽直接丢到她怀里。 “不稀罕！” 兮兮又丢给了他。 高明和手下们都看呆了。 这可是乾坤地理图啊……上古神器，圆通禅师等人为此连命都丢了。 就这么被两人让来让去？ “行了，先回去吧。” 陈羽最后还是把乾坤地理图拿在手里，招呼大家离开。 往石室四周看了一眼，满地都是尸体。 这一战，高明的族人，死了大约有四分之一。 而他们的仇人——那些长白宗妖人，却是全军覆没。 算是……惨胜吧。 高明指挥族人，把自己这边的尸体都抬出去，至于那些长白宗妖人，出于人道主义，挖坑将他们就地掩埋。 一行人往回走的途中，高明等人突然惊叫起来，陈羽还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转头看了一眼，发现一切正常，只是高明和他手下那些妖人一个个都特别激动的样子，忙问他们怎么回事。 “大法师，你看！” 高明张开双臂，给他展示自己的身体。 陈羽上下扫了一眼，高明光着身子，只穿了一件大裤衩——这是上山之前，陈羽特意让他们换上的，长出白毛之后，他们穿别的衣服都会撑破，只有大裤衩还好点。 不光高明，其余那些 “不是跟你说了，下山之后再变回人形，咱这有女同志呢……”陈羽责怪地说道。 高明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我们主动的，是……毛发自动没有了，变回正常人了！” 变回正常人？ 陈羽愣了下，猛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放眼望去，高明身后那些妖人，也全都跟他一样变回了人形，身上只穿着大裤衩（女的就上面再多一件抹胸），一眼看去，白花花一片，看着跟斯巴达三百勇士似的。 “那你们试试，还能不能变成人妖……哦不，妖人。” 高明摇摇头，“不行了，失去那个能力了……” 陆燕婉道：“这大概是因为姥姥死了——或者是阵法下面的邪魔也死了，所以诅咒消失了。” 陈羽点点头，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高明一行人，却是万分激动，不少人嚎哭起来。 “我老了，其实无所谓，但是他们……还有机会变成正常人，这……大法师，诸位，多谢了……”高明抹着眼泪，直接要跪下了。 陈羽好不容易将他安抚下来，一行人继续往回走。 到了之前岔路的时候，白逸提出他要去探索一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关于邪魔的线索，他还是想知道，这邪魔与梵社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那你去吧，对了，之前我看到她洞府里有夜明珠，是不是真的存在，有的话你帮我拿回来，还有……反正值钱的你都拿上。” 龙眼大的夜明珠，应该值不少钱吧？ 打架打完了，陈羽动起了搜刮的心思，只不过自己实在太累了，还受了伤，实在没工夫自己去动手。 …… 从洞口出来，陈羽发现外面躺着一地的尸体，足有二三十个，全都是长满白毛的长白宗妖人。 “是我们干的！” 面对陈羽的询问，白露和清霜得意地笑着，“我们守在这里的时候，遇到他们过来，大概想要阻拦你们的后路，于是全都杀了。” 怪不得，两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的，原来也是一直没闲着。 将尸体就地掩埋后，一行人来到山下。 高明带着大伙，赶紧去石头房子里换衣服去了。 陈羽他们坐在外面草地上休息。 “陈羽，我走了。” 柴九红走到陈羽面前，神情寥落地说道。 “你……回家去？” 柴九红摇摇头，“我不想回去了。” 这……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柴九红说道，“我姑妈，真的是一个好人，哪怕她帮姥姥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她一定没有杀过人，而且她对乡亲们一直都特别好。” “这个我相信。”陈羽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跟柴大姑只接触过一次，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其实，你不用告诉我这些……人都不在了，你姑妈不在了，姥姥也不在了，以后，你只属于你自己。你……想去哪里？” “不然你三郎走吧，反正他那里妹子多，也不多你一个。”兮兮冲陈羽别有意味地眨了眨眼睛。 柴九红冲她笑笑，“不用啦，我还是想一个人待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去哪，就走走再说。” 她转头望着陈羽，“谢谢你。” 陈羽一愣，“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真相，也给我做了榜样，我会……像你一样，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不断让自己变得更强！等我足够强大了，我会来给你当帮手的！” 啊这…… 陈羽有点尴尬，除魔卫道什么的，从来没这么想过啊…… “再见啦！” 柴九红冲大伙摆了摆手，面带微笑地下山去了。 第484章 凭本事抢的 兮兮走到陈羽跟前，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说道：“可惜了啊。” “可惜什么？” “如果我们不来，你跟她，一定会发生点什么……至少她对你，说不定就会跟你走了。” “无聊。” 陈羽说着，转头朝柴九红的背影望去。 将来，自己跟她，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他的脑海中，突然又浮起了另一张脸。 …… 高明等人，陆续换好了衣服，从石头房子里出来，来到陈羽面前，站成了两排，随着高明一声令下，所有人齐刷刷地冲陈羽跪下了。 “我靠，你们这是干什么！”陈羽吓了一跳。 “主人！！” 上百个人，齐声喊了起来。 不等陈羽开口，高明动容地说道：“陈天师，我们刚刚讨论过了，您不仅帮我们报了仇，还解除了我们的诅咒，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们决定认你做主人，今后但凭差遣，万死不辞！” “这……” 陈羽一时有点懵，挠着头，看他们如此坚定的样子，不知道如何推辞。 要收下他们，那更不可能，这么多人……每天跟着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犯罪团伙呢，而且这些人又不事生产，光养活他们也得不少钱。 高明见他为难，还以为是嫌弃自己，慌忙说道：“主人放心，我们虽然不能再变成妖人，但修为还是保存了的，也跟从前一样，可以施展巫术，没法给您当有力的助手，当炮灰总还是可以的。” 这时候，陆燕婉站出来，说道：“你就收下他们吧，总得给人家报恩的机会，不然他们一辈子不会安心的。” 高明等人兴奋地连连点头。 陈羽刚要反驳，陆燕婉接着说：“但你们这么多人，肯定不能整天跟着他，你们不是都恢复成正常人了吗，依我看，你们就先回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要中断修炼，如果小羽这边需要做什么，通知你们一声，你们听命令就行，这样如何？” 高明思索了一下，欣喜道：“全听姑奶奶安排！” 陆燕婉嘴角抽搐了下，这些人，倒真是会取称呼。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高明你记住小羽的手机号，回头弄个手机，保持联系就行。” 高明于是带着大伙再次对陈羽叩头：“拜别主人！” 陈羽耳边仿佛响起了“大河向东流”的歌声，摆手说道：“现代社会，别主人主人，叫我名字就行。” 兮兮说：“那都叫三哥好了。” 高明正色道：“长幼有序，主奴有别，三哥可是不敢叫的，既然主人……不喜欢这个称呼，那干脆叫三爷吧。” 于是一挥手，大家齐声喊起了“三爷！” 陈羽无奈笑了笑，跟大家一起往天姥村方向走，到了村口，高明带着众人跟陈羽拜别——他们的人，在附近不同的村子，都有各自隐藏的身份，现在正好回去，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 八仙桌上，铺着一张展开的卷轴，上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鬼？？” 陈羽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十几分钟，愣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抬头问陆燕婉：“确定这是乾坤地理图？” “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 陆燕婉凑上去打量起来，说道：“既然是至宝，肯定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你先收着吧，慢慢揣测。” 也只好这样了。 将乾坤地理图（疑似）收起来时，陈羽突然想到，或许可以找神秘女子问问？反正自己本来也打算最近进去谢谢她的。 陈羽美滋滋地拿出了捆仙绳。 相比乾坤地理图，这件法器对他来说，才是此次行动最大的收获。 而且，捆仙绳上面的瑕疵，已经被神秘女子修复了，现在的捆仙绳，妥妥的九段光法器，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九段光，上古神器，这种底蕴，是一般法器没法比的。 而且捆仙绳的长度足够，不光可以做为道剑，还能有一些别的用途。 灭灵钉加上捆仙绳，一长一短，一个近身，一个中远程……简直完美配合，对于战斗能力的加成，可不光是多了一件九段光法器这么简单。 “来，分赃了，这个给你。” 陈羽将鸠摩手偈交给兮兮。 兮兮摆弄了一下说道：“这东西都不知道怎么用……” “好歹是佛门法器，你自己研究下呗。” 陈羽又拿了几件法器，摆在桌子上——都是白逸搜索洞穴时，从那几个法师的尸体上搜罗来的。 可惜圆通禅师的本命法器——一颗红顶佛珠，被他在跟白逸最后一战时，为了保命而捏碎了。 这可是八段光法器。 “你们在随便挑。“ 陈羽对清霜和白露说道。 两人看的眼都绿了，他们在宗门里都是小角色，那些好的法器，连见过都没见过几个。 “谢谢三爷！” 两人各自挑选了心仪的法器，兴奋地嘴巴都合不拢。 “那个，你……”陈羽转头看着陆燕婉。 “我可不稀罕，没一个看得上的，想当年……” “行行，不要拉倒，知道你当年威武。”陈羽连忙摆手，这种傲娇的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陆燕婉却接着说：“你真打算把这些东西都分了，不还给人家师门？” “我凭本事抢的，为什么要还给人家？” 理直气壮地说完这句话，陈羽随即也意识到了麻烦。 的确……这么多法师死在这里，他们的师门，不可能不追究的……到时候，如果发现这些法器，说不定会给自己定成杀人越货…… 当然，就算自己乖乖把东西都送回去，对方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思考了一会，陈羽转头对白露和清霜说道：“交代你们两件事，听好了，第一，你们回去之后，把这些法器先藏起来，千万别让人看见。” “第二，如果有人来调查几个法师的事因，你们就说来到这里不久，就被我支开了，从头到尾没有参加行动，一切都不知道……” 没等他说完，两人急忙摇头，同仇敌忾地说：“这不行，三哥，我们是你手下，出了事当然是跟你一起扛，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第485章 分赃 没等他说完，两人急忙摇头，同仇敌忾地说：“这不行，三哥，我们是你手下，出了事当然是跟你一起扛，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额，这个没必要，我是虱子多了不愁。” 圆通禅师一帮七八个人，都折损在这里，其中还涉及到好几个门派，这件事，一定会激起轩然大波……自己一定是脱不开身了，没必要让更多人陷进去。 于是他说出自己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一切照实说，但只有一点：把圆通禅师一干人的死，全算在姥姥头上。 “是我们知道真相后，告诉了圆通禅师，想要让他跟我们一起对付姥姥，于是，圆通揭掉了鸠摩手偈，姥姥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都杀了……” 兮兮眉头皱起来，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一个个都没事？” “我们当时受了重伤啊，而且被姥姥用结界给挡住了，她想杀光了圆通他们，再来对付我们……幸亏圆通禅师法力高深，而且人格特别伟大，最后时刻，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换得姥姥重伤……” “结界破碎之后，我们秉承着圆通禅师的遗志，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干掉了姥姥……” “哈哈哈，你想笑死我好继承我的零食吗！” 兮兮十分汉子地仰头大笑起来。 “你确定，他们会相信圆通禅师这么伟大吗？” “高帽子先戴上啊，不光圆通禅师伟大，其他几个都很伟大……你觉得，他们是愿意承认自己门派一个死去的人是英雄还是坏种？” 陆燕婉道：“你这设计没问题，但别忘了，还有几个活着的。” “对啊！” 陈羽一怔，想了想，对赤月说道：“这些人受了伤，应该还没走远，而且从这里出山，就只有一条公路……你快去找高明，将他们拦截住！” 赤月道：“我一个就可以杀了他们！” “不杀，说了放他们走，没必要反悔，高明不是会巫术吗，让他对他们下一道咒，让他们回去之后，照着我刚说的那样去说……到时候打电话给我，我特别再嘱咐一遍，否则就激活咒语，弄死他们！” 有这几个人作证，可信度也会更高。 “等一下，就算他们不说，尸体呢？伤口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被法器打死的。”陆燕婉赶忙说道。 “这倒是……” 陈羽想了下，对赤月说道，“你见到他们，把所有尸体都烧了，烧成骨灰，就说那位姥姥的邪术，是火属性的。如果他们不同意，就全杀了，当然，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 人都死了，犯不着为了一具尸体，付出自己的生命。 那几位也不是这么刚的人。 “我去，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兮兮坏笑道，“你还真像个H老大啊！” 陆燕婉道：“不管怎么处理，漏洞都还是有的。” “这肯定，”陈羽大方承认，但至少不能承认杀人，不然，就算自己这边占理，属于正当防卫，那些门派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对这些门派护短的作风，陈羽是见识过了。 虽说如此，自己还是需要运作一下，有备无患。 …… 当天晚上，一切都搞定了—— 赤月和高明一起，完成了毁尸灭迹加威逼串供的工作，陈羽一行人退了房子，离开了天姥村。 先到颖州市，白露和清霜要回法堂汇报工作，在市区就下车了，依依不舍地跟陈羽等人分别。 陈羽等人，则包了一辆车，返回淮王市，然后直奔市法堂。 李牧，就在法堂等着他们—— 早先，古浩带着圆通禅师烧焦的尸体回到法堂，跟那位负责监督李牧的法师说了“事情经过”，那法师听说他们全军覆没，还死了一大半，不敢怠慢，连忙就跟古浩一起去总法堂了…… 李牧便恢复了自由。 在法堂里，他们还见到了吴明，他是稍早一些时候到的，已经听李牧转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双方见面，吴明立刻拉着陈羽，几个人进行了密谋…… 吴明不愧是老江湖，三言两语，将制定出了应对之策： “先照小羽你说的，别的什么都不说，只说圆通禅师在山洞里的表现，将他们几个打造成英雄……如果上面和他们宗派的人认了，那便好。” “如果不认，我再将他们限制李牧自由、在山村杀人放火的事情说出来，用来威逼……我相信，他们一定会选择大事化小，就像你说的，他们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而去揭开真相，给宗门带来污点。” “毕竟他们，在各自宗门，都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就算是圆通禅师，也并非核心人员，这件事情，交给我来操作就好。” 吴明拍着胸脯说道。 “我相信你，毕竟你老奸巨猾，”陈羽笑着开了个玩笑。峨 吴明翻了个白眼，“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像我刚才说的，应该是不了了之，几大门派吃一个暗亏，最多记恨你，但不会明着怎么样，他们也不想泄露事情真相。” “但有一点，那些法器……他们一定会找你要的，你如果给我的话……事情会好很多。” 陈羽听他这么说，便拿出之前挑剩下的几样——法器这东西，多余的也没用——交给吴明。 吴明检查了一下，说道：“还有几样？” “都找不到了，可能还在山洞里，让他们自己去找找看，没准能找到呢。”陈羽冲吴明挑了挑眉毛。 吴明苦笑。 “行吧，但鸠摩手偈，这个你非得拿出来不可……这样，你先放着，等五台山真追究起来，到时候再拿出来，也算是一场交易，东西给他们，能堵住他们的嘴巴。” 陈羽刚要开口，兮兮说道：“行，到时候来找我，东西在我这。” 陈羽道：“这样的宝贝，干嘛还回去？” “这又不是法器，我留着没用。” 陈羽听她这么说，也就不说什么了。 谈完之后，李牧请客，一起去吃了顿羊蝎子，在包间里，李牧和吴明又听陈羽详细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第486章 天敌 “这么精彩的战斗，我居然错过了！” 李牧用拳头砸着桌子，罕见地骂了句脏话：“够JB日的圆通禅师，找人看着我，老子真想把他挫骨扬灰！” “已经烧成灰了……”陈羽提醒道。 吴明端起酒杯，站起来向白逸敬酒，很是激动地说道：“白小兄弟，当初在伶仃镇，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必成大器，今日一战，果然是立下了首功，我替小羽谢谢你，今天多久有你在！” 要么说，这种人精，话都说的这么好听。 白逸有点腼腆地挠了挠头，用AD钙奶跟他碰了下杯子。 吴明敬了一圈，放下酒杯，对陈羽说道：“之前兮兮师侄说，关键时刻，你祭炼了捆仙绳，施展了高阶法术……那么短时间里，你是如何做到的？” 陈羽顿时犹豫起来。 吴明急忙笑道：“如果不方便，你就当我没问。” 陈羽这才想起，他是见过神秘女子的，因此也不再隐瞒，将神秘女子指导自己抢夺捆仙绳，并且之后将其祭炼的事情讲了一遍。 “她……可能是不放心我，所以偷偷跟着我，至于为什么没人看见，我也不知道……” “明白！令师尊一定是不放心你，所以暗中跟着……”吴明两眼放光，忍不住朝周围看了看，说不定，这位超级强者，此刻也在附近呢。 示好的好机会啊！ 吴明一把拉住陈羽的手，特别激动的说道：“羽少，这件事你不要担心，全交给我，哪怕是动用背后的力量，我也一定保证你的安全！” “啊这，尽力就好。”陈羽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下这么热情，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动用背后的力量，那就不合适了，人家也不认识我……” “放心！” 吴明把胸脯拍的砰砰响，“虽然按辈分，你叫我一声师叔，但我把你当兄弟的，我的资源，就是你的，分什么你我！” “啊，是是。” 陈羽讪笑着。 吃完饭，吴明着急就走了，说是要赶紧回省法堂，去赶紧操作…… 李牧亲自开车，送陈羽他们淮上县。 路上，陈羽跟他聊了很久。 李牧的态度是，虽然吴明一定会摆明明面上的问题，但不代表几大门派会彻底放过他。 “就算，他们为了名誉，吞下这一口气，也一定会暗中找你麻烦……会用的方式，可能有很多，例如，挑拨别人来对付你。” “就像……不知道那个煞笔挑拨古浩针对我一样？” “没错！古浩，最初一定就是受了别人的挑拨，不过你得罪的人太多，现在也不好确定是谁了。”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好处是……经过这件事，你会比之前更出名的。” “你管这叫好事？” “不然呢，”李牧笑道，“反正你也习惯了，不是要打遍天下二代弟子吗，你就当是真的好了。” 陈羽：“呵呵。” …… 淮上县。 车子从熟悉的街道上开过，看着万家灯火和热闹的人群，陈羽不免有一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自己，与这些朝九晚五的普通人，仿佛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陈羽目光从街边扫过，突然想起什么，问陆燕婉：“对了，咱们这哪儿有卖桂花糕的？” “前头有家饼干屋，可能会有吧，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个了？” “不是我要吃，我买了送人。” 陈羽于是让李牧把车开过去，一问还真有，干脆不同口味的糕点每个都买了两份——其中一份被兮兮要走了。 李牧直接将他们送到家，自己晚上也回不去了，干脆在附近开了个酒店住——陈羽家太小，能塞进一个兮兮就不错了，又加上赤月，根本没他的地方了。 房门推开，陈羽简直看到了一个垃圾场——屋里地上全是零食包装袋、果皮等等，一个大号的老鼠，就这样坐在一堆垃圾中间，手里捧着一根玉米，一边啃，一边在看着电视。 甚至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金丝眼镜。 “哇，老大你回来啦！” 看到陈羽，“大老鼠”立刻飞奔过来，上前抢过陈羽手中拎着的几摞糕点，贪婪地嗅着，“老大你也是，自家人，你这回来一趟，还专门给我买吃的……” “滚远点！” 陈羽从他手中抢回糕点，指着地上的垃圾，对阿狸狠狠训了一通。 “我有什么办法，说到底，还是老大你的责任。” 阿狸振振有词，“这次行动你只带了木头去，我感觉我被歧视了，我很悲伤，我一悲伤，我就得干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吧，我别的不会，就只好吃东西了，你难道以为是我自己想吃吗，我吃东西的时候，心都在哭泣啊！” 陈羽：？？？ 赤月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咦，这位好看的姐姐是……老大，不介绍一下吗？” 陈羽瞪了他一眼，真是转移话题小能手。 不得不为他做了介绍，正要反过来介绍赤月，赤月自己上去，揉着阿狸的脑袋，亲热地说道，“我叫赤月，跟你一样，是三哥的妖仆。你好可爱啊。” “嘿嘿！那就是自己人，以后你就在这住，我罩着你！” 被人夸可爱，阿狸特别得意。 赤月把他搂在怀里，继续揉着脑袋，说道：“以前像你这种地鼠、河狸什么的，我一天都要吃好几个……” 阿狸浑身颤了一下，眼镜都掉了，瞪大眼睛看着她，栗声说道：“姐姐……是什么妖啊。” “我是蛇妖，算是蟒蛇吧。” 阿狸当场石化，几秒钟后，他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河狸的天敌之中，有有蟒蛇这一种……因为平时都是在水里生活的，蟒蛇捕杀河狸，那可是一吞一个准…… “你在发抖吗？你怕我？” 赤月猛地想起了什么，“明白了，你怕我吃你啊，不会的，我们是自家人，放心……” 她越发地把阿狸往怀里搂。 阿狸浑身都在打颤，这种对天敌的恐惧，是写在基因里的，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克服的。 陈羽等人在一旁看着，乐得不行。 这阿狸，总算遇到一个能降服他的人了。 第487章 先天八卦1 “你回房间吧，我来收拾。” 陆燕婉冲陈羽说道。 陈羽点点头，刚挪动步子，陆燕婉又叫住他，将拿几盒糕点递过来，“不带这个，怎么去送礼。” “哦哦，忘了。” 陈羽接过糕点，刚进卧室，猛地站住，转过头，惊讶地望着陆燕婉，“你……知道我送给谁？” 她明明让自己进屋，但又提醒自己拿上糕点去送礼，所以…… “不用看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也不用告诉我太多，你快去吧，记得多问点问题。” 陆燕婉笑了笑，帮他关上门。 …… 镜中世界。 陈羽一路来到山下，远远就看到了拈花。 陈羽上去客气地打招呼。 “大士知道你要来，特意让我过来等你。”拈花笑着道了个万福，转身朝山上走去。 陈羽立刻跟上去，将手里的糕点递给她。 “上次你跟我说，你喜欢吃桂花糕来着，特意给你买的，还买了几个别的口味的，你尝尝哪个好吃，下次给你多带。” “陈天师费心了。”拈花欣喜地接过去，半开玩笑地说，“我其实就是大士跟前一个小侍女，身份比陈天师你还差得远，不用讨好我的。” “那不一样，县官不如现管，对吧，你是前辈身边的人，随便帮我说点好话，嘿嘿……” 拈花掩嘴笑起来，“陈天师说话，可真是直接呢。” “咱们自己人，直接点好，礼多人不怪嘛。”陈羽挑了挑眉毛。 “陈天师，你这样子，可是一点都不像个宗师……” “我本来也不是，我一小人物，混碗饭吃而已。 ” 陈羽倒是对自己定位十分清楚。 宗师什么的，太虚了。 来到山顶，陈羽又看到了神秘女子，她还站在老地方，遥望着远处。 陈羽收起之前跟拈花的那种嬉皮笑脸，正色对着神秘女人作揖行礼，然后躬身站着，一声不吭。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为什么不开口。”神秘女子淡淡说道。 “前辈面前，不敢造次。” “不敢？还有你不敢的吗？”神秘女子轻轻哼了一声，“装模作样，有什么就问吧。” “那……先谢谢前辈援手，不然，我都没机会见到前辈了。” 神秘女子淡然说道：“谁让你总是招惹自己惹不起的对手，我可跟你说过，除非是你实在斗不过的对手，否则，哪怕是九成九死亡的几率……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出手。” 九成九……这跟必死有什么区别。 不过 ，陈羽能明白神秘女子的意思，像她之前警告过自己的，永远不要把她当成自己的后盾，不然，自己无法真的成长，这个道理很简单—— 一场战斗，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有人会为你收尾，有了依靠，自己就很难去跟人拼命，关键是，这种心理，就算你意识到，你也很难真正去克服。 唯有把自己逼入绝境，生死相搏，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潜力。 才能更快地升级。 陈羽郑重地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前辈说的……我一线生机都没有的，是那只被放出来的邪魔吧？” 虽然，她让自己抢夺捆仙绳，是为了对付姥姥，但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被封印的邪魔本身——当时如果不杀了姥姥，那邪魔眼看就要被放出来了。 神秘女人没有开口，应该是默认了。 “那个邪魔，是什么？” 陈羽本也是尝试问下，并没想过神秘女子会知道， 没想到她却是伸出纤纤玉指，朝远处指去。 顺着她手指方向，陈羽看到了天边的那朵乌云，陡然发现，这朵乌云似乎比之前扩大了许多，仔细一看，不是扩大了，而是离得更近了。 “这……”陈羽愣住了。 “因为你放出了它的一缕意念，所以，它离得更近了。” 它？？？ 陈羽当场石化。 “前辈， 这、我们对付的邪魔，难道跟这乌云背后的……是同一个人？”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神秘女子说了一句看似废话之后，顿了顿，接着说： “他们是一个……种族，或者说，是一种集体的意志。” 陈羽愣愣地看着她，想说自己没听懂。 “关于它，你现在还不必知道太多，今日开启的那座阵法，只是它的一部分意念，被我斩杀溃散之后，逃了出去。” “啊这，它会回来找我吗？” 神秘女子用略带不屑的语气说道：“假如你能比现在强大十倍，它或许会注意到你。” 这…… 意思就是说，自己根本不够它看的？ 陈羽转头朝那团乌云望去，喃喃说道：“怎么这么巧，我正好遇到的，就是它……” “它，或者说它们，在人间可是不止这一部分意念……这件事，到此为止，无须再提。” 陈羽只好点点头，再次躬身唱喏，说道：“谢前辈救命之恩。” 神秘女子道：“捆仙绳，你要尽早祭炼，它是可以陪你一辈子的本命法器，将来，你也找不到比它更好的了……你有了灭灵钉和捆仙绳，长短搭配，如今，只缺一件上好的道剑了。” 陈羽闻言一惊，“捆仙绳不就是道剑吗？” “你将来所修炼的……或是与剑有关的法术，捆仙绳并不太适合，因此，你将它祭炼成本命法器便可，取长补短，也自有许多妙用，至于剑……看你自己的机缘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陈羽听得很是惊奇，前辈怎么知道，自己将来会修炼与剑有关的法术？？ 但又不敢问，只好茫然地点点头。 “你去吧。” “哦，前辈保重！” 陈羽转头就走，却被拈花叫住，“陈天师，大士是让你进塔，不是出去。” 进塔？ 陈羽愣住。 “这次战斗，我并没有收获到邪物的元神……” 那位姥姥，只是一缕邪魔的意念，没有三魂七魄，自然也不存在元神。 神秘女子道：“那一抹被我斩碎的意念，被我吸收炼化了一部分，可做元神使用……这一战，终归是你拼死杀敌，不算违背残塔存在的意义……” 第488章 ysyyyds 她一抬手，一大团精纯的元神，从掌心飞出，朝陈羽缓缓飘来。 真的是……好大的一团啊！ 乍看上去，至少是上一次自己从幽灵鬼母体内所攫取的两倍还好。 没准……可以打开第三层的门了？ 想到这，陈羽顿时激动万分，再三道谢，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宝塔。 眼看陈羽进去，拈花悄悄对神秘女子说道：“大士，这样……算不算破坏了规则呢，对他真的好吗？” “宝塔的限制，是为了循序渐进，免得借助太多外力，让他难以体会战斗的意义……这一战之中，他的表现，还算让我满意，也收获了不少战斗经验，宝塔第三层，可对他开放了。” 拈花连连点头，笑道：“大士对他，可真是倾注了苦心。” “呵……” 神秘女子喃喃说道：“但愿将来，他不要怨我选择了他……” 拈花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没敢开口。 “你手里提的，是桂花糕吗？” “对，是陈天师送来的，我上次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送来了……”拈花低着头，有点紧张地说道。 神秘女子道：“拿一块我尝尝。” 拈花愣了下，赶紧解开一盒，捧了一片递过去。 神秘女子的面纱垂落下来，下方，却是一张倾世绝美的容颜。 拈花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 “……味道还行，不过没有石城的那家好吃。” 石城？ 拈花脱口问道：“大士去过石城？” “你的话多了。” “奴婢知错了！” 拈花连忙跪下。 “你先回去吧，糕点……给我留一盒。” …… 宝塔第三层。 将元神灌注进八卦图之后，陈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进度条”，眼看着它从原本三分之一多一点，一直往上涨…… 咔嚓！ 锁打开了！ “成功了！” 宝塔的第三层…… 不知道，里头有什么惊喜在等着自己？ 陈羽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兴奋，满怀期待地钻进了门缝。 还是跟二层一样的八角房间。 当中有一张石台——完全没有仙府的感觉，像是被人随便搭起来的，还因为偷懒，而搭的特别简陋。 石台上，放着一张纸…… 陈羽快步走过去，一看之下，立刻傻了。 这张纸……不是什么发黄的古籍，而是带着印刷好的格子，右下角还印着“晨光练习簿”的字样。 “练习簿？！” 这张纸，是来自现代的！ 而且一侧是锯齿形状的边缘，看上去像是从练习簿上随手撕下来的一张纸。 这可是上古宝塔，里头突然出现一张来自现代的纸，这种感觉……跟去古墓里探索，结果挖出来一只“肉灵芝”的感觉差不多。 （肉灵芝的梗大家都知道吧） 这怎么可能呢…… 陈羽愣了一会，找纸上看去，上面密密麻麻不少字，还都是……黑色的钢笔字。 不过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陈羽从最上面的字迹阅读起来，才刚看到标题，人就傻了。 标题，赫然就是四个字： 先天八卦！ what？？？ 陈羽双腿一软，要不是双手扶着石台，直接就趴下了。 他不是一个心理素质差的人，相比一般人，绝对算是优良，但纸上这四个字，实在是……太震撼了。 先天八卦啊！ 如果真是真的，那简直…… 陈羽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了。 河图洛书的故事，华夏人都听过，传闻《周易》就是根据河图、洛书演化而来，而八卦，便是从《周易》中推演而出。 一气化三清，九宫八卦乾坤定。 八卦，便是道门的基础。 传闻，当年周公推演河图洛书，得到的是十六卦，分为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但因为先天八卦泄露了天地大道的循环之理，周公担心为后代心术不正者掌握，做出毁天灭地的可怕之事，因此强行毁掉了先天八卦，只流传下来后天八卦。 后世的道门，以及阴阳学说，便是在八卦的基础上建立的，往前推出了两仪四象，往后，推出了四柱八门九宫，八八六十四卦…… 这才建立起了道门整个学说、以及所有法术的根基。 光是后天八卦，就如此神奇，因此千百年来，有无数道门弟子，试图寻找先天八卦，但河图洛书都被周公给毁掉了，无奈之下，只能通过后天八卦去反推…… 没一个成功的。 先天八卦，因此成为了道门弟子人人向往而不可求的传说。 “先天八卦……这是真的吗？” 陈羽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这份震惊，还远远超过了之前收获《连山诀》和《大周天》心法时候的心情，当然，这两件也是世间罕见的至宝，一旦出世，必然会引起天下震动的那种。 但这两样，都是直接与修炼有关，而先天八卦的意义，却是远远超过了这个范畴。 缓了好半天，陈羽才稍微平复了心情，捧着这张异常珍贵的练习簿的纸，从标题往下看了起来。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似有所无，无中生有，八卦有七丁，九宫下存一，左右为阴阳，天海倒悬起……” 陈羽从头看到尾，内心却是越发懵逼。 这些汉字，自己每一个都认识，但是凑在一起，真就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应该是正常反应吧，毕竟是先天八卦，要是看一眼就能明白，怕是连周公都做不到吧……” 翻到纸的背面，画着一只……打开的西瓜？ 下面写着：瓜瓜吃瓜，瓜碰瓜瓜，瓜瓜是个瓜娃…… 绕口令？？ 最下面，还有一行字： wifi密码：ysy-yyds。 果然是现代人的手笔，连wifi密码都出来了。 陈羽凌乱了。 看笔迹，跟前面写出先天八卦要诀的是同一个人：虽然是钢笔字，但是笔走龙蛇，意境无限，陈羽虽然不懂书法，但猜测应该是个书法大家所写。 想了一会，他明白了： 这后面的西瓜，应该是随手在本子上写着玩儿的，以及wifi密码，说明这是一个日常使用的笔记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人随手撕下这张纸，在后面写下了先天八卦的要诀…… 第489章 时域 先天八卦这种上古奥义，就这么随便的吗？ 最关键的是…… 写下这些的，还是一个现代人。 “当代的法师，居然有人掌握了先天八卦？” 陈羽真的是不敢相信。 他决定，出去问问神秘女子。 十分小心地将这张纸装进兜里，陈羽怀着无比的激动，以及疑惑，走出了宝塔。 想要下去时，他突然想到什么，爬到四楼，看了一眼门前的阴阳鱼图案，果然，进度条已经有了五分之一左右的长度。 也就是说，这一层溢出的元神的能量，会自动积累到更高一层的“进度条”上。 可以确定，这些门锁，是由一个“系统”统一控制的。 这背后的机密，陈羽当然无从得知，不过就挺人性化的，避免了元神能量的溢出浪费。 走出宝塔，陈羽一眼看到了神秘女子，她还站在老地方，带着面纱，静静地望着对面。 陈羽走过去，躬身行礼，虽然有万般疑惑，但不敢先开口说话。 “拿到先天八卦的要诀了？” 陈羽一惊，果然，神秘女子什么都知道啊，当下点了点头。 “关于先天八卦，我没什么可以回答的，我并没有修炼过。” “啊，前辈没修炼过？” “我不是道门中人，先天八卦，对我帮助不大。” 顿了顿，神秘女子接着说，“如今你有了要诀，但能否参悟其中易理，还是看你的机缘造化，你回去慢慢参悟便可。” “你是道士，应该明白先天八卦的意义，先天八卦，不可传与任何人，这世上若有第二个知道要诀，我立刻杀了你！” 陈羽感觉后背一寒，急忙点头，“前辈放心，只要那位高人不说，我这边可能是不会说出去的。” “高人？？”神秘女子语气带着疑惑。 “就是写下要诀的那位啊，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估计还活着吧。” “怎么可能！” 说完，神秘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把记录要诀那张纸与我看！” 陈羽连忙将纸张双手捧上。 纸张自动飞到神秘女子面前。 当看到纸上印刷的格子、和上面的钢笔字时，神秘女子似乎愣了下。 陈羽低着头，静静地等着。 “这个……” 神秘女子很罕见地拖起了长音，“你以为，写下这要诀的人，还活着，或者说，跟你是一个世界的人？” “难道不是？”陈羽小心地反问了一句。 “当世的法界，你觉得谁有可能掌握先天八卦？” 陈羽挠着头，“我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啊……正一派或全真派宗主？或者……法术公会的老大？” 他连法术公会的老大，应该叫什么都不知道…… 神秘女子轻轻哼了一声，“这些人，也配掌握先天八卦？” 停了停，接着说：“你大可放心，写下笔记这人，并不在这世上……至少，并不存在于你生活的世界，至于练习簿……无非是他随手从你的世界取用而已，并不代表什么。” “我记住了。” 虽然内心还是很疑惑，但感觉上好了很多——只要不是当世的法师，自己反正也碰不到，也就没必要多去揣测了。 “你去吧，好生领悟先天八卦，即便能参与一卦两卦，对你修行之路也帮助极大。”神秘女子轻轻挥手，纸张又回到陈羽面前，陈羽慌忙借助，告辞离开。 下山路上，他将先天八卦背了下来，直接作法将这张纸烧掉了，以免带回去之后，万一被人发现。 他倒不是防备陆燕婉等人，他们也不会主动看自己东西。 至于不能传授给别人…… 陈羽是有点遗憾的，不过想来，先天八卦也不是人人能够参悟的，就算自己，也未必能够做到呢。 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 像李牧和秋剑，都是大宗门的核心弟子，机缘不会比自己少。 “不过大周天心法，倒是可以传授给他们……” 这样想着，陈羽穿越回了现实世界。 …… 与此同时，远在五台山，一间看上去破旧的禅房。 禅房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草席，和一盏看上去快要熄灭的油灯。 草席的后面，是一扇佛龛，两边贴着一副发黄的对联： 上联：去实不去； 下联：生决定生。 当真玄妙。 草席上，坐着一个年轻的俗家弟子，说是坐，几乎是趴在草席上，身体往前凑着。 一只干瘦得如僵尸一般的手掌，紧紧贴在他肚皮上的丹田的位置，长时间一动不动。 在这只手附近，不断有油脂流淌渗出，顺着肚皮流淌下来。 年轻人浑身颤抖着，紧紧皱着眉，一副特别痛苦的样子。 那只干枯的手的主人，是一个老和尚，身体其他部位，都跟这只手一样干枯，不知道的看到这， 定会以为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实际上，他是五台山大名鼎鼎的讲经堂首座，法名时域，即便在五台山最高的“时”字辈中间，也是排名前三的强者。 房间里没风，但油灯上那只微弱火苗，却不断朝着两人所在的凉席倾斜过去，严格说，是朝着讲经堂首座时域的 方向。 仿佛，油灯里有某种能量，在被他不断吸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油灯的光，也是越来越微弱，最终跳动了几下，熄灭了。 时域，从年轻人的肚皮上收回了手掌，深深吸了口气，许久之后，闭着眼睛说道：“都进来吧。” 小门打开。 几个四五十岁的和尚走了进来，到了凉席前方，直接对着时域跪下了。 其中一个大和尚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年轻人，道：“古浩，师叔花费数年法力，为你治愈丹田，还不对他老人家道谢！” 古浩仿佛突然醒悟，挣扎着坐起来，恭敬地对着时域磕了三个头 。 “多谢师叔祖援手！” 时域依旧闭着眼睛，淡淡说道：“老衲今日破例，并非为你，乃因你师父乃是我嫡传徒孙，我不忍看到他这一脉后继无人，如此说来，老衲也是犯了嗔念……” “今日起，我便辞去讲经堂首座之位，十年之内，不可入‘听佛堂’。” 第490章 讲经堂首座 时域依旧闭着眼睛，淡淡说道：“老衲今日破例，并非为你，乃因你师父乃是我嫡传徒孙，我不忍看到他这一脉后继无人，如此说来，老衲也是犯了嗔念……” “今日起，我便辞去讲经堂首座之位，十年之内，不可入‘听佛堂’。” ……………… 几个大和尚，还有古浩，闻听此言，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刚要劝说，时域接着说道：“把当日情况，细细讲来。” 古浩从头讲了起来，虽然有些避重就轻，但大体上也是不敢隐瞒。 时域听罢，沉吟良久，说：“这么说来，你师父是犯了贪念，觊觎乾坤地理图在前，又妄图杀人灭口，而你，便是他的帮凶……” 古浩急忙磕头，“师叔祖，孙儿知罪了。” “圆航，稍后将圆通除名，以示警戒。” 下方几个大和尚中，被称为“圆航”的大和尚不敢反驳，点头称是。 古浩虽然心中悲痛，但也不敢多言。 “念你生死关头，表现尚可，没有出卖师长，也维持了我五台山的威严，事后，又将你师尊的尸体带回，也算有孝心……此事，算是你师尊以己之死，扛下了罪过，你面壁三年，不可下山。” 古浩磕头道谢。 这份处罚，算是非常之轻了。而且，自己丹田虽然修复了，但一身法力尽失，需要重新练过，面壁三年，正好用来苦修了。 “古浩，我问你，你恨那个陈羽吗？” 古浩摇摇头，“师叔祖，我技不如人，当有此败，并不恨谁。” 时域这才缓缓点头，“有此领悟，便没白遭此一劫，正如道家常说的那句话，祸兮福之所倚……这次遭劫，对你来说，或许还是好事……” “我再问你，你师父盗走的鸠摩手偈，此刻在那个陈羽手中？” “是的。” 不等时域开口，慈航说道：“师叔，圆通是犯了错，他也因此身死，古浩也被废了丹田……他们的事，便不说了了，但这陈羽也委实狂妄，拿了我鸠摩手偈不说，还派人追上古浩，威胁他编造谎言，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边上一位也点头说道：“不错，鸠摩手偈乃是我五台山至宝，他真以为随便就拿了？” 时域听了众人发言，并未表态，却对另外一个看上去年轻点的大和尚说道：“圆明，调查的如何？” 圆明颔首说道：“回师叔，那陈羽，自称茅山北宗弟子……估计是假托的，茅山北宗，哪里还有传承？” “他自身实力，倒是不差，乃是地仙初境，身边帮手……那几个宗门弟子就不说，他身边有一尸、一妖、一邪灵，僵尸与蛇妖，实力也未见有多强，但那邪灵，似乎有某种怪异的能力……” 古浩闻言，点头说道：“不错，他跟那个邪魔一样，能制造幻象，我师父就是被它一人所杀。” 到现在，它也搞不明白，那个未成年的少年，是如何做到的，自己师父，那可是罗汉中境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们还是见识少了。” 顿了顿，时域说道：“你之前说，陈羽与那邪魔战到最后，原本已落下风，却是突然抢夺了那个茅山弟子的捆仙绳，然后……瞬间完成祭炼，并绝地反杀了对手？” 古浩点点头，大概明白时域的意思，说道：“师叔祖，我绝没有看错，不光如此，而且李云与我说过，那捆仙绳上面有瑕疵，最多只能发挥出七段光法器的威力。” “陈羽祭炼它之后，与姥姥战斗时，起初也是无法取胜，后来……不知道怎的，捆仙绳的灵力，一下子强大了数倍，这才战胜了姥姥……我怀疑，他是瞬间修复了捆仙绳的瑕疵，让它发挥到了九段光的实力……” 他话没说完，圆航禅师立刻说道：“这怎么可能，瞬间祭炼高阶法器，还修复瑕疵？他又不是神仙！” 古浩说道：“事后我也想了下，很可能是那个能掌控幻象的少年所为……” 时域道：“胡言，那少年若有这本事，为何不直接杀敌，却要费此周折？” 这的确是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古浩不说话了。 这时候，圆明禅师突然想起什么，说：“师叔，我之前调查陈羽时，曾听说一事——这个陈羽，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师父……” 圆明禅师把听说的情况讲了一遍，末了说道：“之前在那个小镇上，据说也是这位师父突然出手，才杀伤对手……过程我虽然打听不出来，但事情应该不假。” “师叔，有没有可能，他这位师父，并非人类，而是藏在他身上某处……关键时刻，才站出来帮忙？但又怕被人发现踪迹，因此假借陈羽之手？” 时域这才睁开眼睛，双眼之中，射出了与他干枯的外形完全不符的精光，缓缓扫过几人，笑着说道：“瞬间祭炼法器，还修复瑕疵，使之恢复成为顶阶法器……你们认为，这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 几人互相望了望，圆明禅师讨好地笑道：“我等境界低微，未曾见过真正的手段，料想师叔这样的强者，或是可以做到……” 时域轻轻摆手，“无知才会无畏，不怪你们，但人力有尽时，你们说的手段，我做不到……我也从未听说有谁可以做的到。” “这个陈羽——或是那个保护他之人，一定是用了别的什么手段，障眼法而已。” 几人这才恍然。 圆航禅师笑道：“多亏师叔解惑，若是连师叔都做不到，那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做的到了。” 时域淡淡一笑，心里自然也有些得意，仔细想了想，冲圆明禅师说道： “不过，照你们这么说， 他背后确有高人，你可去茅山北宗走一趟，好生勘察……另外，派人对他监视——那几派，还有通幽司，不是也要派人去调查吗？先让他们出头，我们暗中观察便可。” 顿了顿，时域接着吐出一句话：“若能得到乾坤地理图，必要的牺牲，可以付出！” …… 第491章 前往灵穴1 “这包栗子是我的，当初我们分好了的，一人三包，你自己的吃完了，凭什么来抢我的！” “还有脸说！我那三包里有一包半都是被你给吃了！快点，分我一半至少！” “作为一只河狸，坚果就是我的命啊，我给你别的零食不行吗，一袋半，不，两袋……” “别的我也不少，可我现在只想吃栗子！” …… 随着争吵声升级，墙壁那头，传来了稀里咣当的打斗的声音。 “这家里……真是没法待了，” 陈羽无力地躺倒在床上，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这几天，他都在尝试着参悟先天八卦。 对他来说，这东西比高中数学都要深奥，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不能被外界的动静所干扰，不然一分神，又要从头做起。 几天来，每当他稍稍进入状态时，卧室外面不是传来陆燕婉看直播的声音，便是白逸撞墙的动静，更严重的——就像刚刚，兮兮和阿狸又因为一袋零食打了起来， 陈羽本以为两个吃货应该是天生的好友，但事实证明，他把这件事情想的太美好了。 当然，如果零食的数量足够的话，这两人还是能够和谐相处的。 听着外面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吵，甚至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担心他们把房子拆了的陈羽，忍不住起身来到客厅，定睛望去—— 沙发上，兮兮整个人坐在阿狸的身上，与他争抢着一袋坚果。 她身下的阿狸，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却是把坚果死死地捂在胸前，寸步不让。 看到陈羽走来，两人一起转头看着他。 “快管管你媳妇！”阿狸冲陈羽大声求救。 “一袋零食……你们两个至于吗？”陈羽无奈地说道，“不是说好了，我在参悟的时候，尽量不要发出动静的吗？” “你全天都在卧室里，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在参悟，什么时候在睡觉，总不能为了你，大家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吧。”兮兮振振有词。 躺在沙发另一侧，正在用手机看直播的陆燕婉瞄了一眼陈羽，说道：“家里这么多人，要做到完全没有干扰，怎么可能，你去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修不好吗。” 陈羽一想也是，说道：“行吧，那我去酒店住。” 陆燕婉说：“酒店也不一定安静啊，而且整天在房间里，看着水泥墙壁，你不觉得压抑吗，这对你静修可没什么好处。” “要我说，你就应该去野外，找个没人的地方，广阔天地，餐风饮露，对你修炼绝对有帮助。” 陈羽缓缓点头，她说的没错，就像作家需要经常到野外去采风，在大自然中寻找灵感，静修，也是需要灵感的。 不过想在县城里找到这样的地方，可是不太容易。 陈羽正琢磨着，阿狸突然提议道：“老大，你可以去我老家啊，那里绝对符合你的要求！” “你老家？” 陈羽愣了下，随即焕然大悟，阿狸说的，是河神当初的洞府——舜耕山里头的那处峡谷，那里人迹罕至，环境优美，倒是静修的好去处。 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一处风水灵穴，在前往颖州市之前，阿狸就蹭说过，灵穴里的天地灵气已经满溢到小动物们吸收不过来了，当时让他前去修炼，结果一直耽误到现在。 有这处灵穴在，对自己的修炼也会大有裨益。 于是陈羽当即决定，就去这里了。 “老大，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好久没见到那帮小伙伴了，正好跟他们展示一下我现在变得有多强！” 阿狸兴奋地说道，因为分神，一个不小心被兮兮抢走了核桃。 “你变强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陈羽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老大，你这么说我很伤心啊！你们不在家这段时间，我也有好好修炼，我现在的隐身术比之前可厉害多了，而且，还开发出了新的能力……” 陈羽懒得理他。 “我也去！”兮兮也举手报名，然后又去说服陆燕婉和赤月，说是当成一次露营活动，描述得十分美好。 两人也动了心。 “那干脆大家一起去吧。”陈羽说道，峡谷那么大，只要远离他们，并不会被干扰到。而且灵泉的灵气，自己一个人也用不完，大家一块去修炼，倒也不错。 于是兮兮开始兴奋地策划起需要带的东西： “……既然是露营，有些东西是少不了的，例如……吃的东西。” 几人正聊着，房门被敲响了。 陈羽过去开门，来的是李牧，一进门，他就看到兮兮等人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还找了纸笔，不时做着记录，便好奇地询问他们在干什么。 “去结伴露营，你也一起呗！” 兮兮把他们的计划讲了一遍，李牧听完，果断答应道：“去啊，正好这几天我有空，我不光去，正好还可以带两个朋友一块去。” “两个朋友？”陈羽皱起眉头。 “对，你认识的，猜一猜。”李牧冲他眨了眨眼，“算了，不卖关子了，是哑巴和剑圣。” 他们？ 陈羽一下愣住，“他们俩回来了？” “回来好几天了，一直在总法堂开会，今天放假了，刚给我打电话，得知我们几个在一起，他们要过来玩几天，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件事的。” 陈羽一听，也很高兴，正好自己也一直好奇这两位失踪这么久，到底去执行什么任务了，这次倒可以当面问个究竟。 于是在经过讨论后，陈羽等人简单收拾了行李，便跟着李牧，由他开车前往县城去采购露营需要的装备。 至于吃的东西，阿狸表示，在峡谷附近不到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镇，镇上卖什么的都有，完全可以到地方再采购。 一个小时后，采购完成。 但是物资太多，光是几顶帐篷就塞满了汽车后备箱，别的东西根本装不下了。 于是李牧打电话给县法堂，让他们调配一辆大车过来，配合他执行“任务”。 二十分钟不到，一辆七座的SUV停在众人面前。 第492章 前往灵穴2 驾驶室打开，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满脸堆笑地跟大伙打招呼。 陈羽愣了一下才认出来，这位，不就是淮上县法堂的堂官，那个叫张强的吗。 “堂尊好，李天师好。” 张强十分热情地跟李牧握了手，到陈羽时，他有点尴尬，搓着手，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 “怎么，这次不再放狠话了吗？” 陈羽笑着调侃了一句。 上次在天姥村，那个珞珈山的弟子——陈羽现在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他当时死了之后，眼前这位张强在逃走的时候，可是对自己放了不少狠话。 听见陈羽这么说，张强站直身体，一揖到地，“陈天师，上次那件事……真的是误会，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今天我专程过来送车，也是为了当面跟您道歉……” “算了，都过去了。” 陈羽不太清楚张强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但他这种人，陈羽从来也没放在眼里，因此也没必要斤斤计较，于是态度冷淡地跟他握了个手。 这在张强看来，却几乎等于是恩赐了，说了几句诸如“以后需要帮忙尽管找我”之类的话，便识相的告辞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陈羽这才看见，他一条腿打着石膏，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想到上一次在天姥村见面时，他腿还是好好的，陈羽便好奇地问李牧，知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 李牧笑着说道。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陈羽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先搬东西，待会再说。” 大家一起动手把物资都搬到了这辆SUV上，李牧进去开车，陈羽坐上副驾驶。 后面两排，坐着阿狸、白逸、兮兮、陆燕婉和赤月。 本来陈羽还叫了胡杰的，但他离得远，说他自己开车过去，到地方汇合。 车开起来，没等陈羽开口，李牧先冲他问道：“张强跟你，是不是有过节？” “过节，也谈不上。” 陈羽说了那天在杨寒店里，以及后面在天姥村发生的事情。 李牧听完，点头说道：“那就难怪了，他是圆通禅师的小弟，你杀死圆通的事情传开之后，他八成是害怕你报复，他想要找你讲和，但自己来找你，你肯定不理的，于是他去找了杨寒……” “这件事，我也是听杨寒说的，那天，卖大肉包子的馨姐正在他店里，两人面对面双排，张强进去后，杨寒不由分说，让馨姐把他‘请’出门外。” “馨姐很暴力啊，上去就是一脚……可能用力太大，他落地的时候，把腿给摔折了，就是这么个事，你说是不是跟你有关？” 陈羽一下愣住了，想起来，当初张强从杨寒店里出去时，杨寒曾说过，如果他再迈进自己店门一步，就打断他的腿。没想到，他还真是说到做到…… 这个张强，也算是自找的吧。 陈羽感觉无语地摇了摇头，“我跟他又没什么过节，他这么小心干什么，居然还想找我和解。” 李牧说道：“在你看来，他只是个跟班，根本没放在眼里，但在人家看来，你可是能够杀死圆通的狠人啊，他怕你给他小鞋穿，所以他巴巴地今天自己给我们送车来了。” 陈羽笑道：“什么狠人，我杀了圆通，这件事还没了结呢，他就不怕我再被别人搞死，对我示好不就等于浪费表情了？” “这你就不懂了，他这种没有靠山的民间散修，最不怕浪费的就是表情——你如果不被搞死，那讨好你理所当然，你若是被搞死，大不了他再踩一脚，去对搞死你的人示好，反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这话，陈羽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对了，要搞死你的人，其实已经到了徽州了，只是让吴明给拦住了。” 李牧说起了正事。 “他实施了之前跟你说过的那套方案，现在圆通、李云等等几个死者，都被当做英雄来宣传了，他们各自所在的门派的大佬，为了门派的名誉，选择吃下了这个哑巴亏，明面上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陈羽皱眉道：“他们来徽州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李牧一脸不爽地白了他一眼，“你是甩手掌柜，你知道什么，事情都让我跟吴明给挡了，不然你以为我这几天在忙什么？” 陈羽一听，呲牙笑起来，“大恩无以为报，回头我送你一样东西吧……大周天心法怎么样？” “什么心法，我又不差这个——” 一声急刹车，李牧愣愣地看着他，“你刚说什么，大周天心法？传说中的那个？” 眼看陈羽点头，李牧上下打量着他，看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顿时更加吃惊：“你怎么会有这套失传的心法？” “这你就别问了，练不练？” “废话！” 李牧兴奋地一巴掌打在方向盘上，大周天心法的神奇之处，他也是听说过的。 陈羽想到什么，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后排吃零食的兮兮，说道：“你是尼姑，这心法不适合你，赶明儿我想办法给你搞一套适合你的。” “无所谓啊，”兮兮说道，“我有你师父给的那张图，对修炼的帮助比什么都强，这次去山里，我也要好生领悟第二段佛音了。” “那不是我师父。”陈羽纠正了一句，“我师父还在被北茅山呢。” 李牧微微皱眉说道：“你还真有师父？” “多新鲜啊，没师父，我这一身本事难道是上新东方的网课学来的？” 李牧吸了一口气，说：“那你最好能联系一下你师父，让他稍加注意——那几个门派派出的调查团，已经去北茅山调查你的背景了，可别跟你师父起了冲突。” “调查团？” 陈羽一愣，“你不是说，他们选择吃哑巴亏了吗？怎么还要调查我？” “那是明面上，他们不好对你动手，但不代表他们会放过你，倒不是他们记仇，而是想要你从天姥山带走的一件东西……” 陈羽愣了几秒钟，缓缓说道：“乾坤地理图？” 第493章 法术公会的架构1 李牧点点头，“这可是传说中上古四大神图之一，谁不想要？莫说你杀了他们的人，就算无冤无仇，他们也会因为乾坤地理图找上你的。” “所以报仇是假，夺宝是真？” 陈羽此刻，深刻体会到了“怀璧其罪”的感受。 “不光他们，圆通禅师背后的势力，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应该知道圆通背后的势力是什么人吧？” 陈羽茫然地摇摇头。 “你真不知道？”李牧有点吃惊地看着他。 “我早就说了，我没在法界混过，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我差不多一无所知。” 陆燕婉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此刻插嘴说道：“李牧，干脆你给我们科普一下吧，我也很想知道，当今的法界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除了兮兮，赤月等人，也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致。 如此多的听众，勾起了李牧的谈兴，于是他放慢车速，在之后的旅程中，他详细介绍了当今法术公会的架构和势力组成： 法术公会，自从建立以来，从最初的一个松散的组织，逐渐越来越正规化，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覆盖整个法界的权威组织，其组织架构，也是一步步完善和充实，在大约二十年前，完全固定下来，成为了今天的样子： 单说法术公会的总部，职位最高的乃是会长，但按照法界的习惯，一般叫做盟主。 盟主五年一选，由长老会的成员从候选者中推选而出，但这个盟主，只是名义上的一把手，更多的是一种名誉，而没有太多私权，因此每一届盟主，都是从当今法界辈分最长又德高望重的一批中选出来的。 这其中有一条潜规则：盟主，由十六家当今法界最强的门派轮流出人来当。每届一换。 当今法术公会的盟主，便是白云观的琦玥道人——一位年纪不大、但辈分极高的道姑。 而法术公会，真正掌实权的是三个部门：分别是裁决院、神谕院、灵修院。 这三大院，各自有自己的职能。 顾名思义，裁决院，所负责的乃是天下所有法师的戒律刑罚，神谕院，负责制定和颁布公会的各种命令，一般都是比较重大的决定。而灵修院，则负责研究、整理各种法术，以及向一些天才弟子进行传授。 这三大院的院长，乃是终身制，一旦担任职务，便要与各自的宗门撇清关系，因为名义上，他们代表的乃至整个法术公会的利益。 三大院长在法术公会的地位极为尊崇，至高无上，如今，裁决院的院长乃是茅山的紫阳真人，神谕院的院长为五台山惠生法师，灵修院院长为红烛会的玉面修罗——她却是一位民间散修。 虽说三位院长已经脱离了各自的宗门，但毕竟有着香火之情，因此这三大宗门，便是当今法界最为荣耀的所在。 三大院长之下，便是“长老会”。 长老会的成员，一共有十六位，分别来自十六个门派，乃是各派自己选出代表人物，常驻在总法堂。长老会的选举，十年一次。 其中，道门与佛门，各占八个名额，道门乃是： 正一符箓三山：苏南的茅山九霄万福宫（上清符）、赣西的龙虎山嗣汉天师府（正一符）、秦州的终南山长春观（代持灵宝符）。 全真三大祖庭：京城的白云观、晋西的永乐宫、关西的重阳宫。 胶东崂山太清宫。 海青昆仑山正阳宫。 赣北三清山武玉零观。 西川青城山上清宫。 皖南齐云山玉虚宫。 粤西罗浮山冲虚观灵官殿。 其中正一符箓三山，全真三大祖庭，合起来算做两个门派。 ………… 佛门则为： 晋西五台山显通寺文殊道场。 南海普陀山白华庵观音道场。 川蜀峨眉山报国寺普贤道场。 皖南九华山化城寺地藏道场。 黔贵梵净山天马寺弥勒菩萨道场。 滇南鸡足山金顶寺迦叶尊者道场。 浙东天台山国清寺五百罗汉道场。 闽南珞珈山元通禅寺观音道场。 ………… 这十六大门派加在一起，便组成了法界的第一梯队。 这十六位长老，其中十五位，分属于三大院之中，地位仅在三大院长之下，另外一位则担任公会的大总管，负责总揽法术公会的日常工作。 诸位长老，平时各司其职，当遇到特别重大的事情时，便会举行会议，集体讨论，但讨论的结果，需见诸于正式的法令，由盟主签字，再交给神谕院来颁布。 原则上，神谕院院长，有权利驳回长老会的决定。 但实际上，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这十六位长老虽然各自都拥有自己的势力，彼此间矛盾不少，但在事关法界的重大决策上，他们与三大院长的利益是基本保持一致的。 三大院之下，还各自设有四座司衙，负责细分不同的工作。 司衙的长官，便叫司主，其地位不如各大长老，大概与各省法堂的堂官所持平。 互相之间，也会有平调的情况。 但一般认为，司主要比省法堂的堂官高半级，毕竟是京官。 这便是法术公会的常规机构组成，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虽然各个门派都需要服从法术公会的命令，但能够对他们下令的只有三大院。 法术公会下设的各省、市、县级的法堂，都是公会总行的分支机构，他们的工作也是对总法堂负责，与各自辖区之内的法术门派没有从属关系。 另外，在道门与佛门的内部，还各自有着一级特别的职务： 道门的话，自古以来便因为教义的不同，而分为不同的派别，如天师道、正一道、全真道、净明道、三元道等等道宗。 每一宗的影响力或大或小，大者，覆盖数百门派，小者，只有几个门派，甚至一个门派的也有。 其中最大的道宗，便是正一道与全真道。 正一道之中，有一至宝，名为“三山符箓”，分别为正一、上清、灵宝三枚，原本分别由茅山、龙虎山、阁皂山所执掌。 第494章 法术公会的架构2（第. 但阁皂山的灵宝符于数百年前丢失，后被吕纯阳所寻回，未交给阁皂山，而是交给了终南山所执掌，因此三山由终南山所取代了阁皂山。 这三派的掌教之中，会不定期选出一位掌教，来担任正一道宗主。 虽然是一个虚职，但三大宗主有召开道宗大会的权利，正一道中的大部分门派，在集体利益上，也都服从于这位宗主。 当代正一道的宗主，乃是茅山未名天师。 全真道之中，也有“三大祖庭”之说，分别是：白云观、永乐宫、重阳宫；这三个门派，也是全真道中执牛耳者。 当代全真道宗主，乃是重阳宫天海道长。 …… 再说佛门，自古以来也有若干道宗，其中影响最大的，便是禅宗与净土宗，也有各自的宗主。 这几位宗主与法术公会之间，并没有从属关系，但因为影响力太大，而且各自与长老会中的某个成员都来自同一个门派，因此他们的地位，一般被认为与公会长老持平。 不同宗派之间、道佛二门之间、长老会的成员之间、甚至三大院长之间，按照亲近远疏，形成了若干势力。 放在古代的朝堂之上，便是结党！ 其中的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 李牧的讲述，终于结束了。 陈羽等人听完，包括陆燕婉在内，全都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复杂，森严，高效！ 这是几人此刻心中共同的感触。 李牧打开一瓶百事可乐，咕咚咚灌了几口，润了润嗓子，转头冲陈羽说道： “三大院长之中的天谕院上一任院长，就是来自我们昆仑山的长辈——他去世没两年，这才换人不久，往下，还有两位司衙的司主，以及一位省法堂的堂官，都是我昆仑派的前辈。” “现在，你知道圆通老秃驴为什么不敢把我怎么样了吧，不是我说，换成白露清霜那种出身，只怕早就被他杀人灭口了。” 陈羽成瘾着说道：“那五台山的背景，不也不差吗。” 李牧道：“是这样，但是能以宗门为背景的，只限于各自门派里的重要人物，以及核心弟子，毕竟一个大的宗门，弟子至少都有数百人，哪里照顾得过来？” “我，兮兮，哑巴，剑圣，都是各自宗门的二代弟子中的重要培养对象，虽然没当上核心弟子，那也是年龄未到，在同龄人中，我们都是各自门派中的最强者，我们若是出事，宗门绝对会力保。” “但圆通禅师不同，他只是五台山上的一位执事，算是中层干部，宗门的任何好事都不太能轮得到他，所以他投靠了神谕院通幽司的司主……这位，就是他的后台！” “至于那位司主手下有多少人，上面还有没有大佬，我就不知道了。” 陈羽当场惊道：“还可以这样的吗，他这么干，五台山不管的？” “五台山非但不管，反而很鼓励——毕竟是自己宗门的弟子，在别的势力中混的好了，总会给自己宗门带来一些好处，这一点不是很难理解吧？” 陈羽点了点头，“所以说，现在要找我麻烦的，是这位通幽司的司主？通幽司是干什么的？” “专门负责与阴司沟通的，名义上，只有通幽司司主与神谕院院长，拥有合法走阴的权利。” 顿了顿，李牧接着说：“说你得罪他，这也不恰当，你在人家眼里……跟一只蚂蚁差不多，他估计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但他对乾坤地理图，一定有兴趣，肯定会派人来找你的。对了，还有鸠摩手偈，五台山肯定要找回去的，至于别的门派，没准也想浑水摸鱼，偷偷收入囊中。” 陈羽回头看了兮兮一眼，刚要说什么，兮兮说道：“你干脆告诉别人，鸠摩手偈在你身上吧，反正你虱子多了不痒。” “我谢谢你！”陈羽翻了个白眼，仔细想了想，说道：“所以现在要找我麻烦的，不光是五台山、茅山、珞珈山等等门派，还有法术公会的通幽司……” 李牧笑道：“是啊，能同时得罪这么多势力，你也真是了不起，不过，你应该也不慌……” “为什么不慌？” “你是拼命三郎啊，你不就喜欢跟人打架吗，得罪一家跟得罪十家，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好吗！” 陈羽欲哭无泪，自己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是个憨憨啊，这么多势力，如果一起对自己动手，十个自己也扛不住啊。 “不然……我把乾坤地理图交出去算了？” “晚了，” 李牧冲他坏笑起来，“这些要找你麻烦的，可不是某一家势力，甚至每一家都代表着一个势力，你交给其中一家，另外几家能不恨你？不在你身上捅两个窟窿，他们就能甘心自己白跑一趟？” 陈羽哑然。 这他么……还成一个无解的问题了？ “算了，爱咋咋地吧。” 陈羽思来想去，也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办法，其实也有，例如自己可以把乾坤地理图交给其中一家，当做投名状，以换取保护。 但是给人当狗，又是他断然不能接受的，所以算了。 “还是趁着他们没来之前，赶紧提升实力，做好最坏的准备吧！” 至于神秘女子，虽然吴明他们都认为是自己的靠山，但只有陈羽自己清楚，除非对方真的出动比自己高一重大境界的强者，否则就算自己被人打死，她老人家也不会出手帮忙的。 想到这里，陈羽忍不住问李牧：“如果真打起来，他们会出动什么境界的强者？” “明着打的话，最高就是地仙境界。” “你确定？” “确定！” 兮兮抢着说道，“神谕院曾下过禁令，法师之间的战斗，哪怕是签过生死状的，也不允许击杀比自己低一重大境界的法师，这是其一。” “其二，比你高一重境界的，那就是灵仙境界了，能有这份实力的，在法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是为了虚名，他们也不会干出这么不要脸面的事情。所以他们派来对付你的，最多就是跟你同境界的法师，不会超过地仙巅峰境界。” 第495章 迷雾的真相1 “地仙巅峰境界……” 陈羽沉吟起来。 李牧瞅了他一眼，说：“怎么，你难道觉得自己能打过地仙巅峰？” 地仙巅峰，虽然与地仙初阶同属一个大境界，但这其中的差距，大概有五倍之多！ 五倍，这是一个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就像拳击场上，超重量级拳手对上超轻量级——任你技术再好、身法再灵活，哪怕同阶无敌，你打我十拳我没事，我只要一拳，就能放倒你。 拳击场上，还有意外发生，法师之间的战斗，实力相差过大的话，几乎没有意外—— 实力越强，翻车的几率也就越低。 能修炼到地仙巅峰的，哪怕不是身经百战，也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就算是对法术的理解，双方也不在一个层面上。 不过，这多少还是让陈羽看到了一点希望。 “还是要快速提升实力！” 陈羽再一次坚定都想着。 ……………… 峡谷附近的小镇上，果然如阿狸所说，该有的店铺都有。陈羽一行人于是开始了大采购。 他们打算在峡谷里待上至少一周时间，帐篷之类已经有了，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就是吃饭问题。 一开始，大家是想在镇上找一家饭店订餐，每天送饭到峡谷里，但经过勘察，发现小镇距离峡谷还有将近十公里路程，其中有两三公里还是没办法开车的山路。 最后大家决定，还是自己做饭，于是锅碗瓢盆买了一套，又买了几百斤粮食、一些腊肉干菜香肠等等方便保存的食材，零食自然也少不了的，兮兮和阿狸几乎把镇上几家小超市的货都搬空了。 在大采购的途中，灵峰与秋剑，还有胡杰也都相继赶到了，许久没见，灵峰和秋剑看上去比之前瘦了许多，但人却显得更精壮了。 尤其惹人注意的是，两人的头脸上都多了几处伤疤，特别是灵峰，一道长长的疤痕，从他光溜溜的脑袋上一直延续到前胸位置。 黑色的缝线，让伤口看上去就像一只丑陋的蜈蚣趴在头脸上，再加上他人高马大，面目凶狠，最关键的是他还留着光头…… 本来一家人挺多的超市，等灵峰进去帮忙把物资搬出来时，除了收银员一个客人都没有了。 收银员小姐姐战战兢兢地帮他们扫码，看她的样子，陈羽毫不怀疑，如果灵峰使劲把大手往柜台上用力一拍，都不要开口，小姐姐就会主动把钱从柜子里掏出来，双手奉上。 “你应该再配个大金链子。” 出门的时候，陈羽从灵峰说道。 “配尼玛！” 陈羽顿时呆了，倒不是因为他口吐芬芳——这人嘴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关键是……“你闭口禅不修了？” 陈羽纳闷地问道。 “那傻13功法，早就不练了！”灵峰摆手说道。 秋剑在一旁解释道：“他是有一天执行任务的时候，让几个同行的法师给怼了，那几个人也是嘴碎，因为一件小事，喷了他一路……又不能还嘴，这给他急的。” “后来他忍无可忍，就爆发了，之后每次遇到那几个法师，他都要开喷，那几人还打不过他，就只能听着……可怜这几家伙没被邪物吓退，最后反倒因为受不了他的臭嘴，纷纷退出了行动……” 陈羽等人听完，直呼牛逼。 灵峰却是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说道：“从这之后，我就想通了，人生的真谛，就是一个字：我爽！” “就算修炼闭口禅到了巅峰境界，别人骂你，你还是没法还嘴，这得多憋屈啊，对不对？” “你真修炼到巅峰境界，谁骂你，你可以一巴掌呼过去啊！”陈羽表示不理解。 “打人一点都不爽，嗯，我这人的原则就是：能吵吵的就绝不动手，用语言把对方征服，这才过瘾！” 陈羽等人听了，额头上纷纷留下冷汗。 这算是什么恶趣味？ 陆燕婉思量片刻，对他说道：“你骂人很厉害对吧？” 灵峰精神一振，“你要挑战我吗？” 陈羽立刻提醒他：“这位巅峰战斗力，能秒杀五个我……” “那算了，”灵峰立刻冲陆燕婉笑起来，“我从来不骂我打不过的人。” 陈羽等人一起投来鄙视的目光。 这货，倒是怂的很真实…… 陆燕婉说道：“骂人靠的是嘴巴，跟念经乃是异曲同工，如果你嘴巴很厉害，我可以传授给你一门特殊的佛门真言，或许能发挥你的天赋。” 灵峰一听，忙说：“你说的是言出法随吗？我有在修炼了。” “那算什么，我说的那门真言，修炼成功后，词语字句，都可以出口伤人，讲究的是语速，你念的越快，对人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 陈羽等人听罢，都觉得不可思议，问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奇葩的功法。 陆燕婉满不在乎地说：“你们是少见多怪，言出法随，一直都是佛门至高功法，佛经上不是有写吗，释迦当年讲经时，光凭一张嘴，就能说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这不是比喻，是真的发生的，你们就是见识太少，想我当年——” “停停停！我信了还不行吗！” 与她相处这么长时间，陈羽早就清楚，她是一个典型的“远古吹”，而且每每总能够从自己的亲身经历中找出论据，简单说就是欺负他们年纪小，什么都没见过呗。 “大姐别听他们的，我是真的相信，求传授！” 灵峰迫切地对陆燕婉恳求道。 陆燕婉答应等到地方教他。 三辆汽车，开向陈羽他们要去的峡谷。 到了车开不了的地方，众人就下车，几个男的把物资扛在肩上，朝峡谷步行过去。 回到老家的阿狸特别激动，一下车就先跑得没影了，等陈羽他们扛着东西吭哧吭哧地赶到的时候，眼前的场面，把他们吓了一跳： 阿狸身后，跟着若干小动物，在峡谷门口站成一排，迎接着他们。 一眼看去，有猿猴、土狼、獾子、黄皮子……都是山里常见的小动物，一个个看向他们的目光之中，带着人类才有的紧张和羞涩。 第496章 迷雾的真相2 显然，这些都是吸收了天地灵气，稍微开启了灵智的，只不过还没有真正修成妖精。 “他们都是我小弟，听说老大们要来，特意出来迎接的！” 骑在一只大水牛脖子上的阿狸，得意地说道。 他拍了拍大水牛的脑袋，“大黄，跟我去搬东西！” 大水牛哞地叫了一声，乖乖地走上前来。 别的小动物，在阿狸的命令下，也都纷纷上前，从陈羽等人手上接过物资。 那些最沉的帐篷和粮食之类，都被放到了大水牛的背上。 “怎么山里还有水牛啊？”看着大水牛，陈羽纳闷地问了一句。 “他是附近一个村里的，当初被会蛇妖找人抓来，打算杀了吃肉的，结果还没杀，老大你们就过来干掉了蛇妖，阿黄就在山里住下了，他个头大，吸收的灵气也多，所以开启了一点灵智。” 阿狸说着，在大水牛脑袋上又拍了一下，“没骗你吧，你次把你救命恩人给带来了，还不表示一下！” 那大水牛温顺地叫了一声，立刻就要跪下。 陈羽赶忙上去扶住，不是别的，主要它身上驮着几百斤粮食呢，怕给弄掉下来。 “那它是水牛，又不是黄牛……为什么叫阿黄？”兮兮好奇地问道。 “这……这才显得与众不同嘛！” 阿狸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了一句，过了很久，陈羽他们才知道，原来身为河狸的他，眼睛的成像功能跟人类不太一样，对色彩方面有挺大的偏差。 简单说，就是色盲。 一行人类和动物一起，就这样朝峡谷中走去，陈羽环顾左右，心想好在这里杳无人烟，否则这副奇景被人看到的话，估计会把他们当成《西游记》里占山为王的妖怪…… 来到峡谷中间广阔的草地上，众人把物资卸在了小河的旁边。 兮兮看着河面，说道：“这里不就是当初那只蛇妖兴风作浪的地方吗，当时差点把我们给团灭了。” 听她这么说，陈羽也回忆起了那一战的经过，感慨说道：“别看时间过去不太久，现在的我们，比当初都厉害多了，要是放到现在，对付那只蛇妖，估计不用费太大力气。” 李牧点头道：“这个确实，在那之后，我们又经历了伶仃镇之战，团队配合的默契也更强了。” 团队…… 陈羽的心头，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想起了陆燕婉在天姥村对自己说过的有关“团队建设”的话，想自己当时刚到淮上县时，还是孤身一人，短短几个月之间，不知怎么的竟处到了这么一帮好朋友。 有一说一，他感到很幸运。 “哗啦！” 秋剑拔出腰间的长剑，抽打在河面上，一副逼王驾临的姿态说道：“那是我不在，否则你们不会打的那么辛苦了。” 兮兮说道：“对哦，据说你们众阁派对付妖精，特别有一套。” “那是，像你们说的蛇妖，别看个头大，其实弱点特别明显的。” “蛇妖的弱点，在哪里呢？” 身边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秋剑也没注意到她语气不对，只当人家是虚心求教，更加得意地讲起了详细，言语之中，把蛇妖踩的十分不堪。 陈羽在旁边揪心地听着，几次想提醒他不要再说了，都被秋剑给忽视了。 “……所以我才说，蛇妖是我见过的妖精里最菜、最好对付的。” 说道这里，秋剑转头看了一眼聊天的对象，亲热地说道：“这位姑娘，我感觉咱俩很投缘呀，还没请教怎么称呼？” “我叫赤月，是三哥的妖仆。” “你是妖精啊，是什么妖？” “我是赤炼蛇。”赤月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哇，这个很难得啊！赤练……”秋剑脸色一变，张大嘴巴看着她，“蛇啊？” “对呀，区区蛇妖，秋公子对付起来，不是特别拿手吗，我倒想请教一下……” 赤月摇身一变，现出真身，尾巴一扫，直接将秋剑打落河中，自己也跳了进去…… “你们好坏啊，刚才也不提醒人家一下！” 兮兮嘴上这么说，却是摸出了瓜子，以一副看爆米花电影的心态，望着在河中上下起伏、不断呼救的秋剑。 陈羽无奈地说道：“我提醒了啊，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灵峰淡淡地总结了一句：“这就叫茅坑里插吸管——作（嘬）死！” 傍晚时分，陈羽等人在河边扎好了帐篷，将锅碗瓢盆都摆了出来，开始生火做饭。 在山里生火，木材都是现成的，这个任务，被陈羽交给了胡杰。 兮兮和陆燕婉，跟着一群小动物上山去采摘野菜了，赤月声称要下水捉鱼，结果许久没下水的她，直接在河里愉快地玩耍起来。 不断腾起数米高的巨浪，吓得河边的一些开了灵智的小动物都躲得远远的，瑟瑟发抖，仿佛想起了当初被河妖支配的日子。 当然，秋剑早就被打捞上来，此刻正以自己惊吓过度为由，在河边躺尸，拒绝一切体力劳动。 ………… 晚上，篝火生了起来， 在陆燕婉的指挥下，胡杰这个三级厨师，做好了一大锅饭菜——食物倒是很丰盛，有路上买来的咸肉香肠，有从河里捕捞的鱼虾，还有从山上采的野菜蘑菇…… 阿狸也带着一帮小动物，送来了不少山里的瓜果。 然后这些小动物也都不走，围坐在篝火稍远的地方，好奇地听陈羽他们聊天。 有几个胆大的，在他们的邀请下，品尝起了他们做的饭菜。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同类，赤月也很高兴，主动向他们传授起了妖族修炼的奥义，小动物们都听得特别认真。 看着这和谐有爱的一幕，吃着美味聊着天的陈羽等人，也是感觉到了难得的放松和惬意。 吃完饭，陈羽让阿狸带着小动物们到别处去玩耍，几个人围着篝火，聊起了比较隐秘的话题： 灵峰和秋剑，讲起了刚刚结束的那次行动的经过…… 陈羽等人听完，俱是震惊不已。 ……………… 第497章 先天八卦，悟了！1 “我总结一下你们刚才说的啊，”李牧说道，“神秘的浓雾，覆盖方圆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的范围，里面到处都是邪物，几乎杀不完，最重要的是，这些邪物没有灵魂，被杀死之后，会原地消失……” “雾气覆盖的范围之内，有一处类似灵穴的洞窟，浓雾，便是由这里不断释放出来的能量所形成的，只有将洞窟封印，浓雾才会消失，大概就是这样？” 灵峰和秋剑一起点了点头，灵峰说道：“那些狗13邪物，长得都很磕碜，从形态和攻击手段来看，应该算是邪灵，但与我们平时见过的邪灵又不太一样。” “我们都觉得，他们很可能都不是真实存在的邪物，而是那股来自洞窟的力量所幻化出来的，虽然，他们也拥有独立的思维……我知道，这听上去挺扯淡的。” “一点都不扯淡，” 陈羽说道，“我们也刚刚见识过这种形态的邪物。” 灵峰和秋剑听见这话，顿时呆住。 “你们，也进入迷雾了？” “没有，不过我们遇到的邪物，确实有点相似。”那位姥姥，以及她用意念所幻化出来的那些鬼婴，岂不就是跟灵峰和秋剑所讲的邪物差不多吗？ 兮兮深吸一口气，看着陈羽说道：“会不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陈羽转头朝白逸看去，“你怎么看？” 白逸紧锁的眉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他喃喃说道：“他们说的迷雾，我好像见过。” 众人大惊。 陈羽追问他：“在哪里见过？” “不是真的见过……是留在我神识中的记忆。” 见陈羽他们不解，白逸又补充道：“那个姥姥死后，我将那地方残留的意念，全都吸收了，意念之中，保留着一些记忆……应该是那位姥姥的。” “在这记忆中，似乎有他们刚才提到的迷雾。” 原来如此…… 陈羽赶忙问道：“那你回忆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线索？” 白逸摇摇头：“我刚试过了，还没有完全炼化这些意念，所以这些记忆特别混乱，就好像……有些梦境一样，支离破碎，毫无逻辑。就是他们刚才提到那件事情时，我脑海中依稀闪过了熟悉的感觉，仅此而已。” 听他这么说，陈羽等人就很疑惑，也分辨不清究竟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什么关联。 当着灵峰和秋剑，陈羽说出了他们之前在天姥山的经历。 听完，两人都对白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不管怎么问，他也提供不出更多的线索，众人讨论——主要是瞎猜了一番，也就罢了。 “对了，你们之前说，迷雾的中心有一处洞窟，只要封印起来，迷雾就会消失，那有没有人进入洞窟，去看看下面有什么东西呢？”李牧问。 “有的。” 灵峰说道，“我听说，有好几个实力强大的法师，结伴下到洞窟里，结果一去不返，带队的大佬担心他们出了意外，又派了几个更强之人下去搜索，也同样都失踪了，于是，没有人敢再下去，只能结阵作法，将洞窟封印起来。” “我们两个，属于小喽啰，一直在迷雾的外围扫荡，从来没接近过中心位置，也就没亲眼见到洞窟……不过我们回来的这几天，听说公会那边，应该是从总法堂请了神域院长，过去一探究竟。” 此言一出，兮兮和李牧都表示不敢相信。 “不能吧，神域院长，不是多年都没下山了吗，会亲自前往现场查看这种小事？” “小你妹的事！” 灵峰说，“据说出现迷雾的，可不光是漠北，全国各地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迷雾，加起来有七八个，只不过我们去的那个范围最大……” “这种事情，可是古往今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就算是神谕院长，也不敢怠慢的。对了，其中一个洞窟，就在你们这儿附近，当时法堂也派了人去的，只不过相比我们那个规模特别小……” 李牧一听，惊道：“不久之前，圆通和古浩他们，去执行了一项秘密任务，据说还有一些大佬驾临，我因为要镇守法堂，就没有参与。” “事后，他们也没告诉我任何与任务有关的信息，莫非……他们当时就是去封印洞窟的？” 灵峰问了他具体时间，猜测八成就是了。 陈羽仔细琢磨着灵峰刚才的话，转头去问陆燕婉：“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吗？” 陆燕婉摇摇头，“我是没听说过。” 陈羽暗暗吸气，连她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僵尸，都没听过吗？ 灵峰叹了口气，说道：“大家都在传，说是整个人间，要变天了。” 闻言，大伙心头都是一紧。 陈羽问道：“这么多迷雾出现，普通人难道没有发现吗？” “据我所知，这几个洞窟，都出现在相对人迹罕至的地方，只要接近迷雾，一切生物都会感觉到不适，出于本能，我想没有人会贸然走进去，而且公会已经与世俗的官方通报了情况，让他们以局部气候变化为名掩饰过去，并且做好警戒，就算有少数人察觉到不对，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顿了顿，灵峰接着说道： “如今，这些洞窟逐一都被封印起来了，公会应该是松了一口气，但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后续还会发生类似的情况，万一有迷雾突然出现在城市里……到时候，就会比较麻烦。” 陈羽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神秘女子跟自己说过，在镜中世界看到的那团黑雾，大概一年之后就会降临，而不久前，自己面见她时，她也提过，天姥山中被封印的那只邪魔，与黑雾有着莫大的关系…… 白逸的记忆中，却残留着有关洞窟的片段…… 这两者——或者说是三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决意下次面见神秘女子时，一定要仔细打听一番。 就是……她老人家是个老谜语人，什么都不愿意多说，这一点让他有点无奈。 第498章 先天八卦，悟了！2 “要我说，这种事咱们当个八卦听就得了。”兮兮枕着双臂，向后倒在草地上，“就算天塌了又怎么样，总有高个子的顶着，还轮不到咱们这种小人物操心。” 陆燕婉说：“这话是不错，不过你们要加紧修炼，努力变强，这样就算有变故发生，好歹能够自保。” 一句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 聊的差不多了，啤酒也喝完了，大伙离开了露营区，来到了峡谷深处的那处灵穴的跟前。 这是距离上次离开之后，第一次回到这里。 眼前所见，灵穴之上，已经用平整的山石，搭建起了一座八卦形状的井口，上面还刻着不少道纹。 “井口”中间，不断冒出白色的蒸汽一样的东西，乃是精纯的天地灵气。 这必然就是杨寒改造的结果了，让灵穴内部的天地灵气汇集到一处，都从这个井口喷涌而出，避免了浪费。 站在灵穴跟前，陈羽等人真切地感知到灵气的强度，比当初那会儿，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怪不得那么多小动物整天在这修炼，却仍然让灵穴达到了满溢的程度。 “这至少是小福地的级别了！” 灵峰感叹地说道：“那个姓杨的，别看实力不在地，这些方面，还真他娘是个人才！” “没白来一场，大家抓紧时间修炼吧， 我去参悟先天八卦，我下山之前，谁都别来打扰我！” 陈羽冲他们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一网兜馒头和几瓶纯净水。 “知道了，快去吧……等等，你他娘的要参悟什么？”灵峰大叫起来。 “回头再告诉你们！” 陈羽说着，朝山坡上走去。 他现在并不着急吐纳，因此不需要离灵穴太近。 来到山顶上，他用五行旗阵将整个山头圈了起来，以免有小动物误闯进来。 然后自己坐在中间，吹着微凉的山风，脑海中回忆着已经背得烂熟的先天八卦的要诀，一句句开始推演起来。 这个过程，可比推演一个复杂的数学公式还要困难百倍…… 陈羽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不然也不会带着食物和水上来，他决议在领悟先天八卦之前，自己就不下山了。 …… 一夜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兮兮第一个结束了吐纳的状态，伸了伸懒腰，揉着肚子站了起来。 “好饿啊，我去吃东西，有人一起吗！” 听见她的声音，大家陆续都睁开了眼睛。 在如此浓郁的灵穴旁边吐纳了一整晚，所吸收的天地灵气，是平时的好几倍，几人都感觉精神饱满，唯独就是肚子饿。 于是相继站起来，朝峡谷外面走去。 只有秋剑还一动不动地坐着。 兮兮本想叫他一声，结果走到跟前看时，却见他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紫气——这是典型的即将破境的迹象。 “不会吧！” 兮兮退到灵峰等人身边，小声嘀咕道：“才吐纳了一个晚上，这就破境了？” “这憨批还真走了狗屎运！” 灵峰看着秋剑，愤愤地说道，拉着兮兮边走边说： “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特么要实践一种自创的什么剑法，打架时别的法术都不用，结果战斗力大打折扣，要不是老子一次次救他，他现在尸骨都让狗啃碎八回了！” “不过，怎么说傻13有傻福呢，他之前跟我说，通过多次实战，他已经领悟到了他那傻13剑法的精髓，离开悟就差一步。本来我还不信，没想到竟他么是真的……可能昨晚的吐纳，帮助他突破了瓶颈吧，所以直接升级了。” 说完，他又纷纷地重复了一遍：“真是傻13有傻福！” 兮兮歪头想了一下，道：“那他现在是地仙初阶？” 见灵峰点头，兮兮接着问：“那你呢？” “我还是宗师初阶。” （前面不小心写bug了，禅师之上，乃是宗师境界，而不是罗汉，圆通禅师乃是宗师境界，与地仙对应，特此更正） “我去！” 这下轮到兮兮愤慨了，“你什么时候破境的！” “就是之前出任务的时候，靠实战磨砺了一番，水到渠成，就破境了。”灵峰轻描淡写地装着比。 “那你干嘛还不爽人家破境？”李牧不解地问。 “我是他大哥啊！他现在跟我一个境界，以后我还怎么压得住他！” 李牧无语。 灵峰转头看了一眼峡谷尽头的山顶，说道：“不知道老三怎么样了，对了，昨晚你们听清没有，他说他要参悟什么13玩意？先天八卦？” “没错，先天八卦。”李牧说道，并且讲出了陈羽告诉自己的，先天八卦，乃是那位神秘前辈传授给他的，至于经过，陈羽没说，他也就没问。 “这世上，真有先天八卦？” 灵峰有点不信，“不会是被忽悠了吧？” 李牧瞪他一眼，说道：“那位前辈的实力，你也见过的，你觉得她是会忽悠人的那种吗？” “啊，我知道，可是……算了，等他出关直接问他吧。” 大伙一块去吃饭了。 ……………… 这个时候，在他们身后的山顶之上，沐浴着晨风和第一缕阳光的陈羽，在弓着身子，双臂在身前缓慢的移动着。 乍一看，有点像是太极拳里的“云手”一招。 事实上，他是在用身体的动作，来模拟先天八卦中的“乾卦”。 这其中的联系，难以用言语来表达——毕竟道可道，非常道。 自打从镜中世界出来，好几天时间，陈羽都在用尽各种办法去参悟先天八卦中的这第一个卦象，失败了岂止上百次。 直到昨晚，可能是彻底断绝了外界的干扰，冥想了一夜的他，总算找到点感觉，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摸对了方向！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似有所无，无中生有……左手为阴，右手为阳，左手为先天，右手为后天……” 突然间，他浑身一僵，人跌坐在地上。 “还是不对……” 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要诀，确定可以推演出先天八卦？” 他内心忍不住产生了一丝怀疑，但这怀疑，立刻就被他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第499章 天定之数1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似有所无，无中生有……左手为阴，右手为阳，左手为先天，右手为后天……” 突然间，他浑身一僵，人跌坐在地上。 “还是不对……” 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要诀，确定可以推演出先天八卦？” 他内心忍不住产生了一丝怀疑，但这怀疑，立刻就被他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他相信那位神秘的前辈，也相信写下要诀的那位不知道名字的人物。 “既然人家能总结出这几句要诀，说明他本人已经领悟了先天八卦，别人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 扔掉手中没吃完的馒头，陈羽又站了起来，重复起了之前的动作…… ……………… 时间一点点流逝，眨眼之间，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来，陈羽从未离开过山顶，渴了就喝纯净水，饿了就啃两口馒头——实际上，这几天来，他全部身心都沉浸在了对要诀的参悟上面，多数时候都没感觉到饥渴。 带来的馒头，至今也只吃了一个不到。 几天下来，对于要诀的参悟，虽然仍然卡在了第一句上面，但也并非没有进展——陈羽已经确定，自己找到了参悟要诀的正确方法。 经过数天的推演，他的脑海中，此刻充满了各种零碎的感触，都是与要诀息息相关的，只是缺乏一个关键的线索，来将它们串联起来。 只差临门一脚！ 但这最后一脚，他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迈出去。 又一次努力无果之后，陈羽收回神识，想要休息片刻，这才感觉到，不断有水滴落在脸上。 睁眼看去，却是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 雨势不大，但自己浑身都湿透了，这说明雨已经下了好一会了。 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真是有点魔怔了……” 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抹掉脸上的雨珠，也不避雨，就这么在雨中静静的坐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先天八卦的第一个卦象：乾卦，便是“生”的意思，正好契合了《道德经》中的这段话。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怎样才算是‘生万物’呢？” 这仿佛是一个特别浅显的道理，但越是浅显的道理，就越是难以领悟和归纳。 “如果能够领悟这一点，应该就可以参透第一个卦象了吧，只是，从哪里下手呢？” 别看只是临门一脚，陈羽清楚得很，开悟这种事情，属于玄学，不要说是先天八卦这种极其深奥的理论，就算是普通的破境需要的开悟，有些人也会卡一辈子，到死都没能突破瓶颈。 不然，这世上岂非人人都是地仙、宗师了？ 不多时，雨停了。 陈羽正要开始新一轮的冥想，突然间，在万籁俱寂之中，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吧嗒、吧嗒”的声音。 他忍不住循声望去，这时候，天已经放晴，一轮明月出现在空中，借着皎白的月光，陈羽看清了，那是一株约有二十厘米高的绿色植物。 细长的叶片上，挂着若干晶莹的水珠。 随着微风吹过，水珠一滴滴落下来，地上正好有一小块山石，水滴落在上面，滴答的声音便是从这里发出的。 陈羽看见，石头上有两道细微的凹槽，水滴从中间流过，不断滴落到地上。 本来只是随意的一瞥，陈羽正打算收回目光，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好像……有什么不对？ 他转头继续朝石头上的水痕望去。 单看这水痕，却是平常的很，但连同石头一起看时，这水痕流淌的轨迹，却是暗合了阴阳九爻的原理，宛如太极图双鱼图中的拿到分隔阴阳的界限。 一阵风吹来，更多水滴从草叶上落下，却是改变了水痕的轨迹，看上去就像是双鱼图在移动旋转……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阴阳相生，生生不息… 中的双鱼，每个动作也都在按照太极易数推演，延伸开来，便如道德经所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阴阳相生，生生不息… “啊这！” 陈羽心头一颤，眼前这一幕，岂不就是先天易数的演变吗？ 水滴，石头，还有最终汇集水流的泥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原来……如此！ “这么质朴的道理，我怎么一直没有察觉呢！” 陈羽脑海中嗡的一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山顶，陈羽的脑海中，却是有如万马奔腾、电闪雷鸣。 那些原本毫无头绪的线索，仿佛都活了过来，一点点联系在了一起。 推演过程中缺失的一环，找到了！ 咔嚓！ 一道惊雷当空落下，原本晴朗的天空，再次下起了磅礴的大雨。 呼啸的山峰，顺着平坦的山顶吹过。 风声，雨声，雷声……四周的草木剧烈地摇晃起来。只有端坐在地上的陈羽，巍然不动，仿佛是一块千百年来一直屹立在此处的山石。 此刻，在他周身，萦绕着一团浓浓的紫气，雷轰不破，雨浇不灭，风吹不走…… 这紫气，始终围绕着他身边，不住地盘旋，时而化作三道长长的“乾卦”，时而又化作中间断开的“地卦”，不停地演变着。 山下，感受到异象的兮兮等人，纷纷终结了吐纳，一个个扬起头，迎着雨幕，朝山顶望去—— 从他们的角度，原本看不到陈羽，但在雨幕之中，他们却看到了那一道冲天的紫气。 “我擦，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灵峰惊叫起来。“他这是开悟了？” “应该是！” 雨幕之中，兮兮握紧了拳头，一脸的向往和激动，仿佛山顶上那个开悟的人不是陈羽，而是自己。 “先天八卦啊……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她身边众人，没人注意到她无意中表露的心声，一个个都呆呆地望着山顶的那团紫气，沉浸在这异象带来的震撼之中。 “我知道他一定能成功，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陆燕婉也默默展开了笑颜。 第500章 天定之数2 ……………… 数百公里之外的淮上县。 一间棺材铺里，两个人正在双排打着王者。 当电闪雷鸣响起时，馨姐突然放下了手机，过去打开门，目光凝重地望着雷雨交加的天空。 “喂，你搞什么，对方推水晶了啊！” 身后，传来杨寒不满的咆哮。 “我感觉到了……”馨姐将一只手伸进雨幕之中，“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什么？” 杨寒愣了下，跟着也放下手机，走到馨姐身后，朝外面望去。 “天生异象，有人领悟到了天地大道……”馨姐幽幽说道。 “是谁？” 杨涵惊声说道，突然，他浑身一颤，“我靠，不会是那小子吧！” 怔了有一会，他用惊慌失措的口吻说道：“这怎么可能呢，他得到先天八卦才几天啊，听我师父说，就算是那位……也是机缘巧合，才偶然悟到先天八卦的奥义，他的天赋和悟性，难道快接近那位了吗？” 馨姐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呆呆地观察了一会天象，摇着头，微笑着说道：“看来，我们很快就要回去复命了。你那边，得加把劲了。” ………… 数千公里外，漠北，荒凉的大漠上，没有下雨，但天上雷声滚滚，狂风大作，卷起漫天黄沙。 天空之中，云层飞速地移动着，组成了一个凌乱而诡异的形状。 在最大的那只帐篷前方，许多人都仰头望着天空，他们都是法师，虽然悟性不够，无法从这异常的天象中窥视出奥秘，却也能够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就在这时，身后的帐篷打开，一个身材肥胖的身着五色袈裟的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院长！” 众法师一见老者，慌忙行礼，神色之中，带着发自内心的畏惧和尊敬。 老者，就是当今神谕院的院长：五台山的惠生三藏禅师。 当今法界公认的前三强者。 惠生禅师没有理会这些人，跟他们之前一样，仰头望着天空中漂浮的流云，嘴唇蠕动着，仿佛在心算着什么。 良久，他口中喃喃说道： “异象出，末世到，神佛哭，妖魔笑……原本我并不信这句偈语，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院长……” 众法师有些惊慌地看着他，他刚才说的那句偈语，听上去实在不像是吉兆…… 惠生禅师摆了摆手，“意向来自西南方向……应该是中原腹地，那里，必定有人领悟了天地大道……多半，是个少年，你们去查一查，务必要找到他。” 被他目光触及的那几个法师，顿时面面相觑。 却什么也不敢问，纷纷应了声诺，便快步朝着远处奔去，消失在夜幕中。 惠生禅师重新抬头，望着天空逐渐散去的流云，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担忧，甚至，还有点恐惧。 “千年预言，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 山顶上，陈羽并不知道自己参悟先天八卦所造成的异象，震惊了多少人，又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此刻的他，仍然沉浸在对于卦象的推演之中。 所谓的万事开头难，虽然他用了几天时间，才推演出了先天八卦的第一道卦象。 但这次成功，也帮他打开了心窍，掌握了推演卦象的方式方法，于是第二道卦象，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后，便被他推演出来。 接着陈羽又趁热打铁地推延起第三道卦象……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神识之中，始终充斥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让他忘却了时间，以及外界的一切。 在这种感觉的加持下，仿佛卦象不是被自己推演出来，而是一点点水到渠成地从脑海中自动显现出来。 这种奇妙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他推演出第五道卦象，还想推演第六道卦象时，突然间，左边肩头上传来一阵刺痛。 宛如大梦初醒一般，神识之中，那股奇妙的感觉迅速退去，清醒过来的陈羽，感到身上暖烘烘的，睁眼看去，却是一轮红日正挂在遥远的天边。 “竟然……都天亮了？” 陈羽倍感震撼，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再朝自己左肩望去，自己肩膀上竟然站着一只浑身纯白的鸟，外形很像一只鸽子，只有嘴巴是黑色的。 就在陈羽打量它的时候，它还在用长长的鸟喙，轻轻啄着自己的肩膀。 原来自己开悟的状态，是让它给破坏了！ 陈羽有些恼怒地伸手朝它拍去。 这只鸟的反应却是极快，腾的一下飞走了。 “真是可恶！不对啊，我明明布置了五行旗阵，正常生物都进不来，这只鸟是怎么进来的？” 陈羽好奇地朝布阵的位置走去，这才发现，五色小旗的其中一支，已经倒在了地上。 五行旗阵，一损俱损，失去了其中一支，整个阵法也就废了。 “是那只鸟干的？还是阵法破坏在前，那只鸟是无意中飞进来的，可他为什么要啄我的肩膀呢？” 陈羽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肩膀，一边思考着这件事情，真是处处透着奇怪…… 猛然间，陈羽想到了一种可能： 没准，这是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生怕我推演出了完整的先天八卦、窥视到了天地大道，因此特意操控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特意打断自己的状态…… 一饮一啄，都是天定。 陈羽是相信这种事情的。 他再次尝试推演第六道先天八卦，却怎么样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 很可能，像昨晚的那种开悟，自己这辈子也碰不到第二回了吧。 虽然不免有点遗憾，但陈羽其实也很满意了——五道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互相印证起来，那就是十三道。 别的道士所能掌握的，乃是八八六十四卦，而自己，则是一百六十一道，是普通人的两倍还多！ 这多出来的近乎一百种卦象变化，会为自己的修炼带来多大的帮助，陈羽自己都有点不敢想。 在脑海中温习了一遍这五道卦象，确保自己完全掌握了之后，陈羽打算下山去了，现在的他，虽然精神饱满，但几天来只吃了不到一个馒头，如今功成出关，终于感觉到饥渴难耐。 第501章 分影斩 陈羽又回到山顶，捡起了没吃完的馒头，先吃了两个充饥，留下大半肚子，打算下山去吃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刚要动身，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目光在附近的草地上搜寻起来。 很快，他找到了那株长着细长叶片的植物——昨天晚上，自己就是看到从它的叶片上滴落下来、在岩石上汇聚成流的水珠，才突然开悟的。 石头是死物，就不说了，对这株植物，陈羽还是有点好奇的，忍不住走过去查看起来。 当下惊讶地发现，这株植物通体都变成了紫色，那种饱满的感觉，仿佛随时都能流淌出紫色的液体。 “不对啊，昨天晚上我看到它还是绿色的呢，难道看错了？” 陈羽百思不解，他哪里知道，昨晚自己坐在一旁推演先天八卦的时候，萦绕在自己周身的那股紫气，也将这株植物包裹了进去，促成了某种变化……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叶片，霎时间，叶片向内卷曲起来。 吃了一惊的陈羽，随机恍然大悟，这是一株含羞草啊！ 不过，又好像没那么简单…… 陈羽干脆伸出一只手，覆盖在这株含羞草的上方，释放法力感知起来。 果然，含羞草的内部，流淌着浓浓的妖气！ “居然要成精了，莫非……是跟我昨天引来的异象有关？” 陈羽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二，当下伸手又拨弄了一下含羞草的叶片，笑着说道： “我能够参悟先天八卦，多亏了你，将来你要是化形成功，记得去找我啊！” 说完，陈羽拎着吃剩下的馒头和纯净水，朝下山的路走去。 身后的含羞草，那一张因为他方才的抚弄而卷曲在一起的叶片，缓缓舒展开来，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在对他道别。 ……………… “先天八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对你的修炼有多大的帮助？剩下几卦，你还有机会推演出来吗？……” 兮兮等人，全都围在了陈羽身边，不住地询问着。 陈羽却抱着一只烤鸭狼吞虎咽，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一直到把这只烤鸭吃得只剩一副骨架，他又吃了两个兮兮递过来的面包，这才满意地抹了抹嘴，抬头看着大伙。 “你们刚才……问的什么来着？” 大家只好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好处的话，首先就是阵法方面了……” 陈羽一边思索，一边解释起来。 道门阵法，都是以后天八卦为基础的，最多就是八八六十四种变化，而自己，只要随便填补一个先天卦象进去，就等于多了八种变化…… 八种变化，听上去没什么，但阵法产生的威力，却至少能够提升数倍！ 最关键的是，不光是威力提升这么简单，毕竟全天下只有陈羽会先天八卦，哪怕是寻常的阵法，只要被他加入先天卦象，无论对手多强，也没法使用常规的易数来拆解。 换句话说，从理论上，陈羽可以用阵法困住任何人！ 当然，如果阵法的强度不够，别人用暴力也是可以破解的，但这，已经足够可怕了！ 而且，先天八卦所加强的，还不光是普通的法阵—— 在掌握了先天八卦之后，陈羽恍然发现，之前所学的《连山诀》里的那些奇门阵法，原来都是根据先天八卦所组成的。 之前，他虽然能够将这些阵法摆出来，但却不知道精髓所在。 现在掌握了先天八卦，对于这些阵法的理解，也无形中加深了许多。 将来再布阵的时候，能够发挥出的威力，自然也更强。 ………… “先天八卦的好处，我暂时发现的，就这些了吧。”陈羽挠着头，“别的方面，还有待开发。” 众人听他说完，一个个全都脸色发绿，瞪大了眼睛。 “到底是特么的先天八卦啊！” 灵峰一句言简意赅的感慨，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那个……” 陈羽有点尴尬地望着他们，“前辈嘱咐过我，这先天八卦的要诀，不能传授给任何人……不然的话，我——” 他话没说完，便被李牧抢白道：“你跟我们几个，说这种废话干什么！” “毕竟是先天八卦，我要说不羡慕那是胡扯，但这东西，讲究的是机缘……就我的天赋和悟性，你就算告诉我要诀，我大概率也没法参透。” “到时候每天琢磨这玩意，扰乱了道心，说不定反而会影响我的修炼，好事也变成了坏事。” 大家跟着点头。 陆燕婉说：“李牧说的不错，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拿出来分享的，每个人的修行之路不同，像这种绝顶上层的东西，哪怕再好，也未必适合所有人。” 她将目光移向陈羽，“再说，你们是一个团队，你是团队老大，你自己变得更强了，大家也都会享受到好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机缘，水到渠成，强求不来。” 陈羽点点头，虽然知道她说这话是为了安抚自己，但道理是没错的。 再好的要诀、功法，如果天赋不够，或机缘不到，一味强求的话，如李牧刚才所言，白白浪费了时间不说，反而打乱了原本的修行之路，导致最后一事无成，甚至走火入魔…… 秋剑道：“一点不错，我早就坚定了修炼的方向，除了我的分影斩，哪怕是再高深的功法，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什么斩？”陈羽皱眉问道。 确认了他说的是分影斩之后，更加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听上去……一股武侠小说的感觉？” “多酷的名字啊！我想了好多天才想到的，不许你侮辱它！” 秋剑立刻横眉相向，差一点要拔剑的感觉。 “这憨批已经没救了，谁都别搭理他。” 林峰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以批判的角度冲大家说道：“给你们科普一下啊，他所谓的分影斩，修炼到最后，能将自身的魂魄分成十份，这十道魂魄，能够各自行动，分别使用不同的剑法来攻击对手。” 第502章 团队的名字1 “简单说，就是把自己拆成十个人来用，以十对一……听上去是不是很牛批？” 众人愕然。 陈羽看着秋剑，喃喃说道：“你这也不是法术啊，这是忍术吧，你是不是火影看多了？” “嘲讽吧，尽管嘲讽我吧！” 秋剑反而不生气了，将长剑扛在肩上，四十五度角望着朝阳，一副孤独的殉道者的姿态。 “我要走的，是一条孤独而伟大的道路，尽管遭受世人的嘲讽和唾弃，我依然坚持我脚下的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秋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剑客！” 这…… 陈羽尬的，脚指头都快把地面抠出一个防空洞了。 他转头望去，众人纷纷沉默，脸上都带着说不出的古怪表情。 兮兮上去抱住秋剑的胳膊，关切地说道：“怎么感觉你最近病又重了，没按时吃药吗？” 陈羽等人纷纷叹息，只有赤月……大概是因为不谙人事，比较单纯，听了秋剑的豪言壮语，眼睛中放出光来，走到他面前，冲他说道：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你要加油啊！” 秋剑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是在反向黑之后，顿时感动地不行，双手按在她肩膀上，痴痴地说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懂我的人，以后，你就是我的知己！” 手一抖，从腰间解下宝剑，递了过去。 “宝剑赠知己！请收下我这把剑！” 灵峰大骂道：“说你是憨批，都侮辱了这个词汇！你把你本命宝剑送给别人，你还练个鸡儿的剑法！” 秋剑这才醒悟，顿时就得满脸通红，冲赤月说道：“我、我刚才激动了，把剑给你……确实不合适，不然，我把自己送给你吧，我不嫌弃你是妖……我，还有我的剑，从今后都是你的！” 赤月张大了嘴巴，愣了几秒钟，恼怒道：“我觉得你需要像上次那样，被丢进河里清醒一下！” 说完红着脸走开了。 陈羽等人纷纷流汗。 兮兮冲灵峰挑着眉毛说道：“还说人是憨批，看到没有，人家其实是在撩妹……你以为人家在第一层，人家其实在大气层……” 秋剑立刻拔剑对着她，伤心地说道：“不许你侮辱我纯洁的感情！” ……………… 闹了一阵，大家一起去生火做饭。 按照灵峰的意思，今天要吃一顿丰盛的，一来，自然是庆祝陈羽悟出了先天八卦，二来，也是为了给大伙送行—— 他跟秋剑，要前往石城的“天策营”报道了。 “天策营是什么？”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的陈羽，好奇地问道。 “公会新成立的一个组织，目的是针对较大规模的灵异事件，进行统一的行动。天策营的成员，属于服役性质，平时要常驻在营部里修炼，有任务的时候，才需要出动执行……” “天策营的第一批的成员，只收了两百人，多一个都不要，考核特别严格。我跟剑圣，是因为这次行动表现不错，被特招进去的。” 说这话时，灵峰的语气，不免带着点得意。 陈羽却还是不解：“如果是为了处理灵异事件，那跟各地的法堂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们处理的，不是一般的灵异事件，跟法堂的区别……你大概可以理解成，警察局和军队的去呗。” “了解了。” 陈羽点点头，问道：“公会以前没有这样的组织吗？” “没有的，大概是因为这次迷雾事件，让大佬们觉得，有必要成立一支常备的部队，将来再发生类似的事件，就能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处理。” “我听说，天策营的负责人，级别是按照司主来定的，甚至还要更高一些。” 听完灵峰的讲述，陈羽等人默然无语。 如今，居然连法术公会也有了军事化的组织……这还真是，要变天了呢。 “你们今天就走？”陈羽有点不舍的问道。 “上面就给了七天假，我们已经在这待了五天了，总要留下点时间，回各自宗门去看一看吧，时间挺赶的，要不是为了想亲眼看你出关，打个招呼，我们一两天前就走了。” 灵峰笑着拍了拍陈羽的肩膀，“兄弟这情分，没话说吧？” 五天？？ 陈羽登时愣住，自己闭关居然有五天了？怎么感觉才两三天而已？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日期，还真是。 看来是自己参悟先天八卦太过投入，忘了时间了。 当天中午，大家又像刚来那天一样，各自出力，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开心地边吃边聊。 陈羽这才知道，李牧和兮兮也要走了—— 由于圆通禅师意外死亡，李牧被破格提拔成了市法堂的堂官，这其中，多亏了吴明的帮助，否则即便他是大宗派未来的核心弟子，以他的年纪和资历，一般也是不会提到这个位置的。 一把手与二把手，虽然只差了半级，但其中的差距，在天朝人人都懂得。 至于兮兮……她声称自己要回山门去竞争核心弟子的资格。 “我们门派，跟别人不一样。” 兮兮解释道，“只有晋升到宗师境界，通过比试，才能当上核心弟子。我对这个其实不在意啦，但只有核心弟子，才有资格竞选首席弟子……所以，只好按照程序去走一趟了。” 陈羽皱眉道：“你不是还没突破吗，着什么急。” “许你开悟，不许别人开悟啊！” 兮兮白了他一眼，得意地说道，“你闭关这几天，我们也都在好好修炼啊。我本来离破境也只差一步，前天晚上我就开悟了，人家现在也是宗师初阶，可不在你之下了！” “啊这……恭喜恭喜！” 陈羽是真的为她感到开心。 灵峰和秋剑，去了新成立的天策营，兮兮要回去挑战首席弟子，李牧，也当上了市法堂的堂官……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时候，李牧苦着脸说道：“我们四个里，现在就我最菜了，还在天师境界磨蹭呢……” “知道菜，还不赶紧修炼，等谁呢？” 第503章 正式名字1 灵峰开了个头，陈羽等人纷纷跟着嘲讽起来。 可怜的李牧，本来是想求安慰的，结果被几人打击得愤然不已，立下誓言，一周之内必须突破到地仙境界！ 陈羽等人这才满意地放过他。 在一旁听着四人聊天的陆燕婉，心中感慨良深： 就算是在这个“地仙遍地走、天师不如狗”的时代，实际上，绝大多数法师，终其一生也难以达到地仙境界。 而面前这几个年轻人，却几乎是以地仙境界作为起点…… 他们都是天才，他们的未来，不可限量！ ………… 几瓶啤酒下肚，大家的情绪都兴奋起来，兮兮突然说道：“刚听哑巴说，法堂成立了天策营，我倒是有个想法，咱们几个，也应该组建一个正式团队……” 陈羽打断她说道：“我们早就是一个团队了啊。” “所以我说‘正式’！” 兮兮说道，“首先，我们应该有一个正式的名字——要取的拉风一点，这个名字，将来是要响彻整个法界的！” 陈羽悚然道：“你被剑圣附身了？” 不过兮兮的提议 ，还是勾起了大家的兴趣，一时间纷纷献策： 陈羽取的是“犯罪团伙”，秋剑取的是“君临天下”，灵峰懒得动脑子，直接给了个“英雄联盟”。 结果毫无疑问，这几个名字，都被大家给否定了。 “你们这水平……还是算了，大家回去慢慢想吧，务必要取一个响亮大气，让人一听就能记住的名字！”兮兮转头看着赤月和白逸他们， “你们也是团队成员，回去都好好想想，到时候群里讨论！” 赤月有些激动地说：“我们也算的吗？” “当然了，不光你们，清霜和白露，我也给拉到群里了。” 说到这，她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陈羽说道：“那个杨寒，我觉得特别适合当我们团队的后勤补给，你回去跟他说下，把他也拉进来。” 陈羽翻着白眼说，“人家棺材铺开的好好的，有自己的事业，为什么要跟着我们瞎混。” “我们这是瞎混吗！” 秋剑愤愤不平地说，“我们这是给他机会，将来，我们团队的名字可是要写进法界的历史上的……” 在这件事上，他倒是跟兮兮的看法一致，甚至台词都差不多…… ………………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他们四个人一起离开了峡谷。 彼此之间，也没有太多依依不舍，毕竟现在都有微信群，任何时候都可以聊天。 峡谷里，就只剩下了陈羽“一家人”，加上胡杰。 陈羽还打算再待个几天，巩固一下自己的境界，同时也仔细体悟一番自己刚参透的先天八卦—— 他相信，先天八卦对于自己的提升，不光只是阵法方面。 这一点，在之后两天的体悟之中，逐渐得到了印证： 后天八卦，乃是道门一切法术的基础，于是陈羽从头做起，先是将自己掌握的那五道卦象，糅合进后天八卦之中，往前重新推演两仪三才四象五行…… 这才吃惊地发现，原本从前那些让他感到头大、一知半解的体系理论，却是自动理清了头绪，无比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他对付法术的理解，一下子加深了不知道多少…… 这种理解的加深，带来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帮陈羽冲破了修炼上的瓶颈，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立刻突破地仙初阶，晋升到地仙中阶！ 但陈羽没有这么做。 自己晋升地仙初阶的时间并不长，丹田的容量，还没有开发到上限，功法的熟练度也有待提升。现在晋升到地仙中阶的话，难免会有些虚浮。 简单说，就是根基不稳。 而且这种根基的欠缺，一旦晋升位阶，将来也没办法再补上了。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法师，明明境界相同，但实力却差距巨大的原因。 因此，陈羽并不着急提升境界，在基本领悟了先天八卦的神妙之后，对于它的解读也暂时告一段落。 之后的两天，陈羽就坐在灵穴旁边，一边通过吐纳来拓展丹田，一边练习各种法术，以此来实践自己对于法术的全新理解。 同样的法术，现在施展起来，威力居然比从前增加了两三成之多！ 先天八卦，就是这么牛批！ 在这几天里，陈羽也指导胡杰系统地修炼起了体术，并且帮助他成功激活了丹田，突破到了道童境界，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师。 不过，胡杰的反应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激动。 “……你们，都是地仙境界，我这才刚入门，跟你们差了好几级，怕是这辈子都追不上你们了……” 在陈羽的追问下，胡杰挠着头，吐露出了心声。 陈羽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你跟我们比什么！别说我们个个都修炼了十几年，你才修炼多久？你想想，你师父他修炼了大半辈子，也不过是道童境界，你用上我传授的体术，直接就可以完爆他，这还不够牛逼吗？” “我擦！我现在……能打败我师父了？” 胡杰目瞪口呆，随后才真的激动了起来。 ………… 在陈羽的指挥下，胡杰收拾了帐篷之类，然后一行人跟山里的小动物们告别。 阿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留下来多住一阵子，为此还拉上了白逸。 白逸也觉得这地方不错，想要留下闭关修炼一段时间。 对此陈羽当然没有意见，于是留下他们，自己回去。 这样一来，回去的就只有他们四个人了。 本来赤月也想回老家去看看的，但陆燕婉跟她处得不错，非要拉着她回家再住几天，说是要带她去见识一下人类世界…… 陈羽一听就有点慌，私下跟陆燕婉约法三章，不许带赤月看直播，不许教她网购…… 养她一个人，自己已然很辛苦了，如果再加上赤月，陈羽真的不敢想。 …… “赤月，你这十来天，修炼上有没有什么进步？” 开车回去的路上，陈羽冲赤月问道。 “我……虽然没有突破，但每天在灵穴旁边吐纳，我的境界也稳定了下来，而且这些天跟在燕姐旁边，学习了不少修炼的知识，对妖术的理解也加深了许多……” 第504章 正式名字2 赤月乖乖地用小学生的口吻回答道。 “乖啊。” 陈羽揉了揉他的脑袋，转头去看陆燕婉，好奇地问道：“妖术你也能教？” “我活了上千年，什么样的生灵我没打过交道，想当年……” “得得，我知道你厉害，这种话你说给月月听就好。” 陈羽赶紧打住话头。 胡杰这时候问道：“羽神，我现在已经是道童境界，按说……应该能对付一般的小鬼了对吧？” “那当然，像那种刚死的人魂，你一个打几个都不成问题。” “啊这，可我一想到跟鬼面对面……为什么还那么怕呢？” 陈羽噗嗤一笑，“这个啊，你就是缺乏实战，多抓几只鬼就不会怕了。” 胡杰独自寻摸了半天，冲陈羽咧嘴笑道：“羽神，不然你带我去找几只鬼捉呗，帮我练练胆……” 陈羽翻着白眼说道：“朗朗乾坤，哪有这么多鬼给你捉？等下次有机会吧。” 傍晚时分，他们开车路过一个村子，只见道路两边，不少农家小院的外墙上，都挂着“地锅土鸡”的招牌。 胡杰说道：“我想起来了，这是曹集村！据说地锅鸡，最先就是从这个村子流传开来的，他们做的地锅鸡，比我们淮上县的还要好吃！” “你们看，这附近停了多少车，都是县城和市区那边过来，专门为了吃地锅鸡的，雨神，不然咱们也去尝尝？我请客！” “那就去吧。”陈羽被他说的也有点馋了，而且从这里到县城还有好几十公里，正好可以吃个饭休息一下再回去。 陆燕婉虽然不需要吃东西补充能量，但对于美味也不会拒绝的，自然也同意。 胡杰开心地将车停在路边，打开大众点评网，搜了一家评价最高的店，离这边只有几百米，四人当即步行过去。 ………… 满满一大盆热腾腾的地锅鸡贴饼端上来，陈羽等人食指大动，就连不需要吃饭的陆燕婉也忍不住尝了几块，味道的确不错。 一锅贴饼吃完，鸡肉还有，胡杰让老板又去贴一锅饼。 在等待端上来的途中，胡杰松了松裤腰带，出门去上厕所。 贴饼很快端上来，陈羽三人正吃着，就听见包间的门“呼啦”一下被推开，胡杰神色慌张地走进来，说道： “羽神，我、我刚刚……可能见鬼了！” “慢慢说。” 陈羽丝毫不当一回事，继续吃着菜。 胡杰这才坐下来，讲起了刚才见鬼的经过： 这家农家小饭店，卫生间是那种男女共用的，只有一间，胡杰刚才过去的时候，正赶上有个客人喝多了，正在厕所里吐，看上去一时半会都出不来。 胡杰想着，这一带都是乡下，干脆出去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一下，于是就从院子的后门出去，顺着巷道一路往偏僻的地方走，找了个没人的墙根，正在放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隐隐地哭，一边哭，嘴里一边还叨咕着什么。 听声音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哭的那叫一个惨。 胡杰当时倒没往灵异方面想，只是有点好奇，因为这哭声格外清晰，不像是从某家住户的房子里隔着墙传出来的。 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在外面哭呢？ 胡杰按捺不住好奇，就循着声音走了过去，最终他在一个没人的臭水沟旁边，找到了这个哭泣的人： 是一个女的，胖乎乎的，看打扮也就是个上了些年纪的农村妇女，坐在臭水沟旁边的一棵大柳树下面，捂着脸在那里哭个不停。 好奇心驱使下，胡杰走了过去，问她在这哭什么。 这妇女立刻吓了一跳，也不哭了，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他，问他为什么能发现自己。 胡杰没听懂这句话，也没在意，仔细看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于是又问她为什么坐在这里哭，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 “这大妈一下子激动起来，反复问我，是不是真愿意帮她，我就让她说来听听怎么回事，如果能帮到肯定会帮，那大妈一听，立刻就站起来了……” 说到这里，胡杰表情惊恐，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 “她站起来后，就往我这边走，因为她所在的那一块，是一片堆积着淤泥的水洼，我就提醒她注意脚下，然后本能地低头看了一眼，我这才发现，她特么的根本没有脚啊！” “我的意思是，她膝盖下面的两条小腿，是一种半透明的渐变，脚就完全看不见了，她就这么漂浮着，朝我走了过来，我这才想到她可能是鬼，吓得赶紧就往回跑，路上回头看时，她一开始还跟着我呢，后面就站着不动了……羽神，你说我是不是撞鬼了啊！” 陈羽跟陆燕婉对视了一眼，听胡杰的描述，的确符合鬼的特征： 那位大妈膝盖以下看不见，多半是因为她魂力太弱，抵抗不住人间阳气的侵蚀，魂魄开始有了分解的迹象。 这也说明了，她就是一只普通的在人间逗留时间不久的游魂。 实际上，普通人所谓的见鬼，绝大部分见到的都是这种刚死亡不久的人魂。 出于对亲人的留恋，或某些特殊原因，他们不愿前往阴司报道。 然而人间的阳气，会不断腐蚀他们微弱的魂力，当他们察觉到继续逗留人间的话、自己就面临着魂飞魄散，这时他们通常才会放下执念，无奈地前往鬼域…… 像胡杰遇到的那位大妈，显然是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即便魂力都快耗尽了，仍然固执地留在人间。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眼看胡杰魂不守舍的样子，陈羽无奈说道：“你跟我这么久了，比这恐怖一百倍的场面你也见过不少吧，怎么一个普通的鬼魂就把你吓成这样？” 胡杰哆哆嗦嗦地说道：“这能一样吗，以前不管见到什么，都是跟着你，还有别人一起，有你们前面顶着，我最多打个酱油，遇到可怕的躲远点就好啦，刚刚……我可是一个人啊，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心理……” 第505章 两个儿子？1 …………………… 等情绪缓和了一些，胡杰想起了什么，问道：“羽神，那个大妈看上去，好像也不是想害我？难道他真的需要帮忙？” 陈羽点点头，站起来说道：“过去看看吧。” 助鬼为乐，也是法师的职责之一，既然遇上了，总不能放着不管的。 看着桌上刚端上来的一锅没来得及吃的贴饼，陈羽让胡杰打包，然后去买单。 “老板娘，你们这一带，这几天是不是有人家在办丧事？” 趁着老板娘算账的时候，陈羽向她打听了一句。 老板娘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陈羽也清楚，自己问的有点怪异，正常人哪有打听这种事情的，当下笑着说道：“是这样，我有个朋友是做丧葬服务的，之前帮附近一家办了丧事，听说我来这里吃饭，就嘱咐我说，有东西落在这家了，让我顺便去拿一下，你们这农村没有门牌，他也说不清楚是哪一家……” 老板娘这才打消疑惑，想了一下说道：“最近一个礼拜，我们这村子倒是有一家办丧事的，不过没听说找了丧葬行啊，都是村里人自己帮忙入殓下葬的。” “去世的，是一个老太太吗？” “老太太谈不上，也就五十多岁。” 陈羽跟胡杰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有数了。 陈羽接着问：“是生病去世吗？” “这个啊……还真说不好，老王姐平时身体挺好的，也没听说有啥病，头天傍晚我在超市遇到她，还一个人扛了几十斤大米回家呢，结果当天晚上人就突然没了……” 老板娘感慨地叹了口气，“所以人啊，就要对自己好点，不然说不准哪天就没了，啥都没享受过，那不亏死了。” 陈羽附和地感慨了几句，又问他这家人住在什么位。老板娘便给他指了方向。 “不远，从后门出去往右边走，拐一个弯……你看到门上挂着白花的，就是他们家了。” 陈羽道了谢，便离开了饭店。 “看来，这位‘老王姐’就是我遇到的女鬼了。” 从院门出来时，胡杰小声地说道。 “不过羽神，你怎么知道她是这几天死的，家又一定住在本村呢？” “他双脚透明，说明魂力快透支了，这就不可能是长期生活在人间的厉鬼，一定是刚死不久的游魂，这种游魂，之所以逗留人间，一般都跟家庭有关，不会离自己的家太远……” 陈羽详细地向胡杰传授作为法师的一些技术经验，胡杰缓缓点头，表示受教了。 然后他说道：“可是她都快魂飞魄散了，到底有什么事情放不下，还一直留在人家不走呢？” “那就要问她自己了。” 对这一点，陈羽也有点好奇，像这种刚死的人魂，其实能力特别有限，甚至连在亲人面前现行都做不到，也只是凭着一股执念，撑着不走而已。 当他们魂力消耗到一定程度，感觉到危机时，便会无奈地离开人间，不可能等到魂飞魄散的地步。 但是按照胡杰刚才的描述，那位大妈的魂魄估计已已经在燃烧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放不下？ 当下，陈羽让胡杰带路，来到他之前见过大妈的那条小河旁边。 然而，大妈已经不在了。 像她那种魂力微弱的鬼魂，也不可能留下什么痕迹，于是陈羽之后按照饭店老板娘给的地址过去，想看看大妈的鬼魂会不会是回家去了。 “那边你们去吧，胖子把车钥匙给我，我回车里等你们。” 陆燕婉有些无聊地说道，一边对赤月说道：“你也跟我走吧，正好咱俩聊聊天，也比跟他们一起有意思。” 赤月有点为难地说道：“我怕三哥他们遇到麻烦……” 陆燕婉噗嗤一笑，“傻孩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恶鬼厉妖，还全让咱们赶上了？就这点小事，你三哥闭着眼都能搞定！” 陈羽也让她们先回去，等她们离开，他跟胡杰一起，很快找到了办丧事的那户人家——离得还有点远，就一眼看到这家大门上挂着一串白花。 这是当地办丧事的习俗，要到死者过了头七之后，才能摘下白花。 来到大门附近，陈羽画了一张感知符，随手一抖，灵符燃烧起来，飞过了院墙，进入了这家人的院子里。 果然鬼魂就在里面！ 陈羽伸手正要敲门，突然感知到了什么，转头一看，在对面巷子的尽头处，站着一个女的，看上去五十来岁，胖乎乎的，普通的农村妇女打扮。 “就、就是她！” 胡杰也看到她了，立刻抓住了陈羽的袖子，低声说道。 陈羽却是愣住了。 看看大妈，又看看身边的这道大门。 刚刚那道感知符，明明勘察到鬼魂就在这家人的院子里，他本以为，对象就是这位大妈。 然而现在，人家却是出现在了对面…… 也就是说，感知符刚刚检测到的，并不是她？ 这户人家的屋里，还有一只鬼？ 巷道尽头，那位大妈十分殷切地看着两人，却不说话，只用眼神瞟着他们旁边的房门，神色中带着恐惧。 像是里头有什么让她特别害怕的东西。 先不管屋里那位了。 陈羽径直朝大妈走了过去。 快到跟前时，大妈却转过身，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她怎么……”胡杰刚出声，陈羽立刻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大妈消失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在巷子里拐了一个弯，出去就到了村子边上，再往前走，就是田野了。 月光下，能看到那位大妈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面的阴影里，面对他们不断招手。 陈羽二人走了过去。 还没到跟前，大妈直接就跪下了，冲着他们磕头，哭着说道：“求大法师救命啊！” 陈羽二话没说，画了一张灵符，就要往她的脑门上贴。 大妈吓得连连后退。 “大法师，我没有害过人，不要杀我！” “不是杀你，是救你。”陈羽笑了笑，“这是固魂符，能帮你暂时抵御人间阳气的伤害。” 第506章 两个儿子2？ 他指了指大妈的双腿，先前在饭店里，胡杰说过，大妈膝盖往下两条小腿都消失了，刚刚走过来时，他特意打量了下，此刻别说小腿，她的大腿都快消失了，这是魂力快要耗尽的表现。 大妈听陈羽这么说，这才欣然同意，让他把灵符贴到自己脑袋上，然后对他不断拱手道谢，转过身，冲胡杰说道：“这位大法师，我之前不是要害你，是想求你帮帮我……” 胡杰这时候胆子也大了起来，纳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法师？” 不等大妈开口，陈羽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你是猪吗，怎么教你的忘了？你已经晋升到道童境界了，开了第一重天眼，能看到一般的鬼魂……” 胡杰怔了怔，这才恍然明白，冲大妈说道：“是因为别人都看不见你，而我看见了，所以你就猜测我是法师？” 大妈连连点头，“您身上阳气特别重，不是将死之人或没成年的小孩，既然能看到我，肯定就是法师了。” 胡杰干咳两声，拍着胸脯笑道：“我之前不是害怕你，是我当时尿急，赶着找厕所，你看，我这不是把我兄弟带来帮你了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只管说吧，全包在我……这位兄弟身上了！” 陈羽打断他的装逼，冲大妈说道：“我先问你个问题，刚才我们去的那家门上挂白花的，是不是你家？” “是我家。” 陈羽眉头皱起来，“你家里，还有一只邪物？” “是的……” 大妈掩着嘴哭了起来，“就是他把我害死的，他现在还要害死我儿子，求大法师救我儿子啊……” “咱们时间足够，你从头说吧，不着急。” 大妈一边哭着，一边讲起了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 大妈姓王，名叫王翠萍，家就住在陈羽他们刚才去过的那户人家，她老伴死的早，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子，三十出头，结婚两年，还没有孩子。 他们娘三个，平时就住在一起。 她儿子吴乐，原本是在外地打工，几年前，当地的“地锅鸡”不知道怎么火了，村里不少人家都开了饭店，王雅萍家在村子中间，开饭店的话地势不好，于是儿子提议，在院子里盖起了大棚，专门养鸡，供给村里那些开饭店的人家。 一家三口一起忙活，挣的钱也不少，除了儿媳妇身体不太好，夫妻俩一直没有孩子之外，一家人的生活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变故，发生在五天前那天晚上： 那天，王雅萍家里要孵一批小鸡。 农村养鸡，不是像城里想的那样，靠母鸡自然孵化的非常少，因为鸡蛋孵化率太低，自然孵化的话，会浪费许多鸡蛋。 所以农村家里只养三五只鸡的，一般都不会自己孵小鸡，而是找专门的养鸡场购买鸡苗。 像王翠萍家这种养的较多的，便会采取人工孵化，以前是用大灯泡，隔一段距离烘烤鸡蛋，提供孵化需要的温度。 现在有了专门的孵化器，但小鸡孵出来后，如果不及时取走的话，可能会被孵化器烤死，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在旁边看着，持续不断地将孵出来的小鸡取走。 王翠萍家平均一个月会集中孵化一两批小鸡，因为儿子媳妇白天要喂鸡和送货，这天晚上，孵化小鸡的任务就落在了王翠萍身上。 她坐在鸡棚里，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守着那些鸡蛋，熬到十来点钟的时候，儿子吴乐突然推门进来了，说是睡醒了一觉，暂时睡不着，过来这边坐坐。 王翠萍当时也没多想，打着毛衣，跟儿子闲聊起来。 儿子却一直“嗯嗯啊啊”的，像是心不在焉，王翠萍有点纳闷，便问他是不是生病了。 儿子摇头说没有，王翠萍想看看他的脸色，但儿子一直坐在大灯的阴影里，又低着头，脸也看不清。 王翠萍只是从侧面看到儿子的脸，特别地白，她想走过去，仔细看看，但儿子反应很大地挡住她，这时候才说道，他是有心事： 他傍晚送货回来路上，把饭店结给他的钱给丢了，刚才睡觉之前才发现，怕媳妇知道了生气，这才过来找母亲，想让她陪着自己出去找一找，万一能找回来呢。 王翠萍一听，也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孵小鸡，当下关掉孵化器，跟儿子一起来到院子里。 “外面黑灯瞎火的，我进屋拿个手电！” 王翠萍说完就往堂屋走，儿子却叫住她，冲她晃着一只手电筒： “妈，我已经拿了，咱们快去吧。” 王翠萍这时又想上厕所，于是让儿子等一会。 农村老房子，厕所一般都建在后院菜园子旁边，单独盖的一间小房子。 这次儿子没有拦她，王翠萍顺着墙根走到后院，上完厕所出来，从一间窗户下面经过时，她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粗重的鼾声，当场就站住了。 这扇窗户，正是儿子和媳妇住的卧室，媳妇睡觉从不打鼾，这一点王翠萍是知道的。 而且，这鼾声之粗重，一听就是男人的。 自己儿子卧室里，当然不可能睡别的男人。 最重要一点，他儿子吴乐，可是一直都有打鼾的习惯，声音响亮，自己每次路过他房门口，或是像现在这样，半夜起来上厕所从他窗户下面经过时，都能听到清晰的喊声。 那声音，分明就与现在自己听到的一模一样…… 但是儿子，分明就在院子里等自己，又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卧室里呢？ 就算他刚刚回去睡觉，也来不及睡得这样沉啊！ 好在窗台不算高，屋里也没拉窗帘，王翠萍踮着脚，趴在窗户玻璃上往里看—— 因为儿媳妇有半夜起来去看一眼鸡棚的习惯，怕看不见路，睡觉之前会在插座上插一支不费电的夜灯。 谢天谢地，这个晚上，儿媳妇也没有违反这个习惯。 借着夜灯的光，王翠萍看到了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个人： 一个是儿媳妇，另一个，因为夜灯的光很暗，加上灯是插在儿媳妇那边的床头，看不清这人的脸，但只是看到身材，王翠萍就确定，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第507章 棒槌打鬼1 ……………… 这个发现，让王雅萍吓得当场就瘫坐在了地上，差点就昏过去。 屋子里有一个，院子里还站着一个，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的儿子呢？ “妈，你怎么了？” 房间的转角处，出现了儿子的身影，冲她小声说道。 “我……我滑了一跤，你出去等着，妈还没上厕所呢！” 求生的本能，让王翠萍瞬间冷静下来，挣扎着站起来，在儿子的注视下，走进了厕所…… 她几乎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 她已经确定，躺在屋里睡觉那个，才是自己的儿子，而刚刚跟自己对话的，不是鬼就是妖怪了。 王翠萍想起了小时候听长辈讲过的那些离奇而恐怖的故事： 有些鬼怪，会故意变成某个人亲人的模样，骗取这个人的信任，然后让他去做什么事情——一般都是某种陷阱，骗他心甘情愿地去送死。 自己今晚遇到的，想必就是这样的一只鬼怪。 确定了这一点，王翠萍的思路也清晰起来，想到他叫自己大半夜出去的目的，一定是想在半路害死自己。 王翠萍浑身哆嗦着，他当然不想去送死，但又怕一旦说破，或是让那个鬼怪看出破绽，恼羞成怒，会直接杀了自己。 自己一个老婆子，如何是它的对手啊？ 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她居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硬着头皮走出了厕所，抬头一看，“儿子”就站在厕所不远地方，低着头瞅着自己。 他的目光，透着一种警惕。 王翠萍立刻努力装出正常的样子，跟他一起往外面走。 “妈，你刚才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出门的时候，“儿子”闷声闷气地问了一句。 王翠萍立刻想到，他一定也听到了自己儿子的鼾声，在试探自己…… 于是摇着头，说道：“听到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妈从前几年就开始耳背，什么都听不清。” 那鬼怪便没说什么了。 出门之后，他立刻往左边走，一边说自己傍晚回来走的就是这条路。 这条路，是出村的，村口外面，就是一条小河，那附近都是庄稼地，到晚上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鬼怪，八成是想把自己弄到河边给淹死…… 王翠萍没有跟过去，对他说道：“老胡家商店应该还开着，一个手电筒不够用，我去他那里再买一个。” 说完不等“儿子”反对，迈步往右边走了过去。 “儿子”只好跟了上来。 出了胡同，往右边一拐，便是老胡家商店。 王翠萍知道，老胡睡觉晚，半夜又喜欢喝两口小酒，不到十二点，小店是不会关门的。 隔着玻璃门，王翠萍看到了老胡——他跟往常一样，坐在一个小方桌前面，喝着小酒，一边看着电视。 王翠萍就像看见了救星，却是努力克制着快步跑过去的冲动，不急不慢地走过去。 进入小店之前，王翠萍回头看了一眼外面，许是那鬼怪害怕灯光，并没有跟过来，而是仍然站在灯光找不到的拐角处。 从他所站的位置，看不到店里的情况。 于是王翠萍推开门之后，一口气快步走到老胡面前，一把握着他的手，颤抖地说道： “胡大哥，什么都不要问，快点把你家洗衣服的棒槌拿给我，我有急用，万分着急！” 在当地，为了省水，家家都有到河边洗衣服的习惯，尤其是他们这一辈年纪比较大的。 因此捶打衣服的棒槌，家家都是少不了的。 棒槌，一般都是桃木做的，一用几十年，在当地被认为是具有灵性、能够对付鬼怪的东西。 而老胡的家，就住在店面的后面，棒槌自然是有的。 老胡大吃一惊，抬头看着王翠萍，见她表情恳切而严肃，也没问太多，到后屋找来了棒槌，交给了她。 王翠萍将棒槌收进袖笼里，只放出一节在手里握着，看上去就像拿着一只手电。 她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走出了小超市—— 人家还在那里等着，总归还是要面对的。 时间太长，王翠萍也怕他起疑心。 她的“儿子”——那只鬼怪，还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地等着自己。 “手电买来了。” 王翠萍用自己能够做到的最轻松的口吻，冲他说道，一边晃了晃手里的棒槌，走了过去。 “儿子”也没说什么，转身往前走去。 王翠萍追上了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操起棒槌，对着他的后脑勺用力砸下去，嘴里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冲他大骂： “你个讨债鬼，想来祸害我呀，我打死你！打的你万劫不复投不了胎，让你还敢来……” 按照老辈的传统，这种谩骂，是可以让鬼魂害怕的。 在棒槌的追打之下，鬼怪没有反抗，而是抱着头逃窜，最后竟然化作一道烟，朝远处飞走了。 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腥不可闻，很快也就消失了。 王翠萍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 进门之后，他直奔儿子和媳妇的卧室，看两人都睡得好好的，这才放心。 当天晚上，他拿着剪刀，在儿子媳妇的卧室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小夫妻醒过来，王翠萍生怕那个鬼怪再来，只好跟两人说了昨晚的事。 夫妻俩本来不信，但王翠萍说的有鼻子有眼，两人也有些怕了。 一家人商量之后，去找了村里专门看外科的神婆。 神婆算了半天，说那个鬼是他们家早年得罪过的一个人，现在有了修为，来找他们报仇了。 她跟着王翠萍来到家里，做了一场法事，在门窗上挂了几把桃木剑，又给了王翠萍一把开光过的剪刀，让她睡觉的时候放在床边，这样，那只鬼就不敢来了。 王翠萍也只得听从。 结果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晚上，儿子媳妇不放心她，于是在她卧室里打地铺，三个人在一个房间睡的。 尽管如此，王翠萍还是一夜没合眼。 早上五点来钟，儿子媳妇起床了，他们要赶早去给各家饭店送货，想着天快亮了，应该没什么事了，王翠萍也困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508章 棒槌打鬼2 王翠萍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感觉有人对着自己后脖子吹气，转头一看，是一张贴在墙上的好像人皮一样的一张脸。 在看到它的瞬间，这张脸突然鼓了起来，像是一个人从墙里挤了出来，伸着双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情急之中，王翠萍想起了床头柜上的剪刀，伸手摸过来，对着他一通乱刺，面前那张脸，被他刺得鲜血淋漓，但掐着她脖子的那双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王翠萍昏了过去。 等她清醒过来，自己却是好端端地坐在床上。 一转头，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自己——双手握着剪刀，刀锋却是深深插在自己脸上。 她的脸，满是剪刀戳出来的伤口，鲜血把半张床都染红了。 她这才恍然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是那只鬼，蛊惑她用剪刀杀死了自己…… ……………… 讲完了自己死亡的经过，王翠萍蹲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陈羽看着她，心中很是感慨，这个大妈，真算得上是有勇有谋了，只可惜……那只鬼第二次出现时，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那么强。 所谓鬼蜮伎俩，就是让人防不胜防。 最终，大妈还是死在了他手上。 沉吟了一会儿，陈羽说道：“后来呢，那只鬼杀你的目的是什么？” 王翠萍哭了一会儿，情绪好了点，抹了抹眼泪，接着讲述后面发生的事： 在意识到自己死亡之后，她在自己尸体旁边懵懵懂懂地站了好久，一直到儿子媳妇回来，发现了她的尸体。 小两口当然看不到她的鬼魂，被她的尸体吓个半死，哭着报了警。 有探员赶来调查，对王翠萍的尸体进行勘察，认定是自杀。 在例行问话的时候，王翠萍的儿子和媳妇，说出了昨天从母亲口中听到的见鬼的经历。 探员们自然不信，甚至怀疑他们是在编故事，为了掩饰什么。 这一切，作为鬼魂状态的王翠萍，始终就站在一旁围观着，急的想要解释，却无能为力。 好在，她死亡的特征很明显，就是自杀，不存在别的可能。 并且前来办案的有一个探员，就是本村的，对他们家庭情况也熟悉，更不怀疑什么。 他提醒王翠萍儿子和媳妇，劝他们对外说老妈是得了急病，意外死亡，否则实话实说，在农村这种地方，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流言。 夫妻俩听从了建议，将遗体直接送去了殡仪馆，这才通知亲友前来奔丧，很不容易地将事情掩饰了过去…… 办丧事那两天，家里人来人往，阳气太旺，王翠萍不敢回家，就找了一个阴冷的地方躲了起来。 等丧事结束，关心儿子媳妇安危的她，立刻回到家里，恰好看到儿子身边站着一个男的，冲她阴恻恻地笑着。 儿子和媳妇，自然都没看见他。 这只鬼直接告诉王翠萍，他就是那天晚上想要害死她的人，冲她说道：“你不认识我，我是你儿子的同学，当年是他把我害死的，现在我修成了鬼仙，找他报仇来了，他的媳妇儿，以后是我的了……” 王翠萍听见这话，五内俱焚，冲上去就要跟他拼命。 然而，她根本不是这只鬼的对手，差点被打的魂飞魄散，还好她最终逃走了。 却是只能在家门口，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鬼钻进了儿子的身体里…… 说到这里，王翠萍又一次给陈羽二人跪下了，让他们帮忙救救自己的儿子和媳妇。 陈羽伸手将她扶起来，问道：“所以，你一直留在人间不走，是在想办法对付那个鬼？” “我、我没有什么办法。”王翠萍哭着说道，“我只是不放心儿子，今晚，就在见到这位法师之前，我也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我又去找他拼命了……” “可那个鬼实在厉害，我没法接近他，连院子都进不去，呜呜，我这才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到小河边，想到我这么没用，救不了儿子和媳妇，这才难过地哭了……” 陈羽暗暗踏了口气，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 像王翠萍，哪怕明知自己将要魂飞魄散，依然放不下儿子的安危。 不过，将她害死的那只鬼，显然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否则最初也不会那么费劲地变化成大妈儿子的样子，引诱她去送死——直接杀了她，岂不是更容易？ 只是，这只鬼害人的动机有点奇怪啊…… 陈羽问王翠萍：“那只鬼在你面前显现的模样，应该是他本尊，既然他说是你同学，你以前见过他吗？” “没、没有。” 王翠萍一把抓着陈羽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道：“大法师，不是我护着自己的儿子，我儿子……他是个特别老实的人，他不可能害人性命的，这一点，我绝对不信。” 陈羽点点头，他倒不关心这个，反正待会抓到那只鬼之后，这些事情都会弄清楚的。 “王大妈你放心，我们都是法师中的模范青年，既然遇到这种恶鬼，肯定不会放过的！”胡杰义愤填膺地拍的胸脯，转而冲陈羽说道： “羽神，咱们这就过去办了他？” “走吧。” 陈羽冲王翠萍说道：“你跟在我们后面就行，到时候我们进去办事，你就在外面等着，完事我会叫你的。” “谢谢，谢两位大法师！” 王翠萍激动得话都快说不好了。 往回走的时候，胡杰有些不解地问陈羽：“羽神，那只鬼既然有能力直接上大妈她儿子的身，当初直接这么做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变化成她儿子的模样，去欺骗大妈呢，不是多此一举吗？” “如果我没猜错，他当时的能力，还不足以直接上身。” 陈羽给他科普了一下： 大多数鬼魂，并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人身上有三盏明灯，头顶和两肩各一盏，这三盏明灯，乃是人身上的阳气所在，除了老弱病幼，正常人的三盏灯都是很明亮的，也不会随便熄灭。 ………………………… 第509章 不要再吃翔了1 鬼魂想要上这种人的身，必须有强大的魂力，先把三盏明灯吹灭才行，而王翠萍遇到的这只，显然不具有这么强的修为。 胡杰听了，缓缓点头，想了一下又问：“那他后来，为什么又能轻松地上大妈儿子的身呢？这中间也没隔两天啊，修为不可能增长的这么快吧？” 胡杰这个问题，还真问到了关键的地方，陈羽答不上来。 假如那只鬼，是杀了王大妈之后，吸收了她的阳气，修为一下增长了许多，足以对人直接上升，这还好理解，可是王大妈本人也是被它给强行杀死的。 虽然人睡梦中，阳气是比清醒时微弱许多，但这只鬼既然有如此手段，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呢？ 这个问题，看来只有去问它本人才知道了。 快到王翠萍家附近时，王翠萍突然小声说道：“两位大法师，那鬼怪当真厉害，你们……要不要提前准备准备？” 陈羽笑笑，对胡杰说道：“待会交给你了。” “我？” 胡杰顿时有点怂了。 “怕什么，你之前不就想找机会历练吗，这可是个好机会，这么说吧，以那只鬼的修为，不大可能是你的对手，再说不是有我在后面顶着吗，把你之前用铁锹拍死长白钟妖人的劲头拿出来，弄他！” 听他这么说，胡杰也生出一番豪情，跃跃欲试地点了点头。 到了王翠萍家门外，为了不打草惊蛇，陈羽先画了两张隐气符，分别贴在自己和胡杰身上，然后让王翠萍躲远一点，听见自己信号再进去。 “两位大法师，你们可多加小心啊……” 王翠萍一边说着，一边朝胡同尽头走去，担心地望着两人。 陈羽伸手用力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是……吴家嫂子吧，我们是你婆婆的远房亲戚，特意来拜访的。”陈羽找了个对方不好拒绝的理由。 等了一会儿，院门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穿睡衣的女子，疑惑地看着他们。 她，自然就是王翠萍的儿媳妇了。王翠萍之前说过她的小名，叫小花。 小花看上去三十来岁，长得还算清秀，就是精神状态不太好，脸色很苍白，蓬乱的未加梳理的头发，说明她已经上床休息了，是听见敲门声特意过来开门的。 还好，她还是正常人类。 陈羽一看之下，就得出了判断。 虽然她身上沾染了一些鬼气，憔悴的外表，也正是阳气虚弱的表现。 “是小花嫂子吧。”陈羽冲她笑了笑，“我们是你婆婆的远房亲戚，我们就在附近打工，今天才听说我王姨出事了，特意过来拜访下……吴乐大哥在家吗？” “啊，他在……” 有亲戚来慰问，虽然有点不情愿，小花还是将门打开，在前面带路，将他们引到堂屋，自己去敲了敲卧室的门。 “吴乐，你家有亲戚来了。” 脚步声，从卧室里响起。 原本已经坐在椅子上的胡杰，一下站了起来。 陈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听我吩咐。” 卧室门拉开，一个三十来岁、满脸胡茬的男人走了出来，但见他脸色跟小花一样苍白，只不过眉宇之间，凝聚着一团青黑色的气息。 他无疑地看着陈羽二人，眼神却是比普通人类要犀利的多。 果然是鬼附身…… 既然这家伙还在，那就好办了。 陈羽冲他淡淡一笑：“吴乐大哥，好久不见啊。” “你是……”吴乐缓缓开口，声音异常地沙哑。 陈羽装作吃惊的样子，说道：“怎么，大哥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哦，我明白了，是因为我王姨……你精神怕是受了点刺激吧？” “吴乐”大概是怕露馅，于是顺势点了点头，连说没错。 “我是你表姨家的大壮啊，从前我俩一起打工的，想起来了吗？” “……噢，是大壮啊，抱歉，我这几天精神不太好，没认出来，你们请坐……” 吴乐尽力表现地像一个正常人。 他自己也在八仙桌对面坐了下来，招呼小花泡茶。 “大哥，家里发生这种事，节哀顺变啊，还是要照顾好自己——你现在身体还好吧，上次因为偷电瓶车被人打折的腿，已经没事了吧？” 吴乐愣住，定定地看着他。 但陈羽的目光之中，除了殷切的关怀，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这让他怀疑，“自己”八成真的干过这种事，不然别人怎么会说呢。 虽然能将这种话直接问出来，这人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为了不被怀疑，吴乐也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 陈羽往他跟前凑近了一些，说道：“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上次强B你的那个老头，已经被抓到了，我听查署的人说，他非说你是自愿的，这怎么可能呢，当天晚上，附近可是有不少人都听到你撕心裂肺的叫声啊，你放心，他一定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那个……大哥，你的菊花已经没事了吧？” 咔嚓！ 是小花。正拿茶杯打算给客人泡茶的她，手中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 她张大嘴巴，傻傻地看着自己的“老公”。 “啊，原来嫂子不知道这件事啊，罪过罪过……”陈羽连忙道歉，“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嘴上没把门的。” 吴乐嘴角抽搐着，表情相当的古怪。 “还有那个啥，你吃翔的习惯现在改了没有，这种怪癖实在不好，最好戒了啊……” “哈哈哈，我不行了！” 身边的胡杰，捂着嘴狂笑起来。 “吴乐”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回到陈羽脸上，眼神顿时变得更加犀利。 前面那两件事，还可能是对方口无遮拦，这最后一件……就算他是个脑瘫，也听出来不对劲了！ 自己又不是老八！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冲着陈羽冷冷说道。 胡杰还在狂笑，伸手推了陈羽一把：“羽神，你这样调戏一个鬼真的好吗！” “鬼”这个字一出口，吴乐瞬间变色，刷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向陈羽。 第510章 不要再吃翔了2 ……………………“你来！”陈羽连忙挪到胡杰身后。 “交给我了！” 本来进门时，想到要跟一个鬼单挑，胡杰还是有些怂的，但经过陈羽刚刚一番无厘头的瞎搞，他心中的紧张彻底消除了，当下卷起袖子冲了上去，照着吴乐的脸上就是一拳。 吴乐直接被打飞出去，跌落在地上。 从他体内，却是滚落出来一道人影。 正是附在他身上的鬼魂！ 胡杰这一拳，居然将鬼魂从他身上打出来了。 胡杰一看之下，也特别振奋，又扑上去，却是一脚踢了个空——腿直接从人影的胸口穿了进去。 “显形咒！你个白痴，你要默念一遍咒语，才能触碰到灵体！” 陈羽摇着头提醒道，接着走到小花身边，校花已经彻底懵了，跟雕像似的站在八仙桌旁边一动不动。 陈羽伸手在她额头上拍了一下，帮助她暂时开了阴阳眼，然后将一张椅子摆在她身后。 那边，默念了一遍“显形咒”的胡杰，总算能跟鬼魂肉搏了，两人立刻缠斗了起来。 如陈羽之前所交代的，胡杰只使用体术，拳拳到肉，简单而粗暴。 鬼魂试图反击，但他的修为实在太弱，手段也不多，无非是十根手指长了一截，总试图去掐胡杰的脖子，其结果，也只是被胡杰一次又一次打翻在地上。 “这是鬼，看到了吧，他一直附在你老公的身上。”陈羽指了指坐在地上的吴乐，跟小花解释着。 “你婆婆，就是被他害死的。” 小花双腿一软，正好坐在了陈羽刚才为她摆好的凳子上。 她的老公——吴乐，则保持着被胡杰踢倒在地上的姿势，双手捂着肚子，傻傻地看着不远处、好像精神病人一样对着空气不断挥拳的胡杰。 陈羽走过去，也帮他开了阴阳眼，然后走到堂屋门外，大声招呼王翠萍。 这时候，被胡杰暴击的鬼魂，已经毫无反抗的欲望了，猛地一串，好像个轻功高手似的，就近朝一扇窗户撞去。 砰！ 就在他接触到窗户的瞬间，一片灵光从窗格上显现出来，将他直接撞了回去。 “好好打，别总想跑。”陈羽冲他笑着说道。 之前进屋的时候，自己已经随手在门上贴了一道镇魂符，对付这等修为的鬼魂，就算他强大十倍，也休想从这个房间里逃出去。 “还没输呢，别放弃啊，加油！” 陈羽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欣赏眼前的战斗。 这时候，王翠萍已经进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当场愣住。 母子三人没有看见对方，就这么傻傻地看着眼前一人一鬼的战斗。 “……我叫你能！让你害人！老子一拳给你前天吃的凉粉都打出来……” 在胡杰持续输出下，鬼魂很快便招架不住了，实际上，胡杰早就可以将他擒住，但这家伙打上瘾了，嘴里一边嚷嚷着，一边拽着他的头发，重拳不断打在他肚子上。 随着他的击打，气雾状的魂力，不断从鬼怪身上散去，身体也是变得越发透明。 鬼魂躺在地上，像个小龙虾似的弓着腰，嘴里嗷嗷直叫，看上去特别凄惨。 “行了行了，别给他打死了，我还有话问他呢！” 听见陈羽的命令，胡杰还意犹未尽地在鬼怪的肚子上重重来了一脚，这才退到一边去。 陈羽却没理会这个鬼魂，朝吴乐看去，说道：“你妈回家来了，不打个招呼吗？” 吴乐这才从呆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站在门后边的自己的母亲。 “妈！！” 他泪流满面地冲上去抱王翠萍，却是扑了个空。 “人和鬼是不能接触的，你们能见面说说话，就已经不错了。”陈羽提醒道。虽然他有的是办法，能让人鬼接触，但那样做，属实有点过线了。 这对母子，也背不起那样的福泽，对他们反而不是好事。 媳妇小花也走了过去。 母子三人含泪相对。 王翠萍对夫妻俩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以及陈羽二人的来历。 小两口当场吓得不轻，缓过来之后，一个劲冲陈羽磕头道谢。 “先别忙谢我，事情还没完呢。” 陈羽走到那只鬼的面前，拽着他的头发，让他抬起脸给吴乐看，问吴乐：“你认识他吗？” “梁、梁斌。” 吴乐也是才看清他的脸，吃惊地喃喃自语，“你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吗，怎么……” 梁斌面孔扭曲起来，冲他恨恨得说道：“我是死了很多年了，当年的事，老同学你怕是都忘了吧，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今儿就找你报仇来了。” 他突然狞笑起来，目光扫了旁边的小花一眼，“你媳妇的滋味，我可是尝过了，真的不错呢——” 胡杰不等他说完，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踹飞出去。 “还在这逼逼，刚才没打疼你是吧！” 小花身体一颤，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脸腾地一下红了，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吴乐把她搂在怀里安慰起来，自己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青一阵白一阵。 “能不能说说，你跟他到底有什么恩怨？” 陈羽冲吴乐问道，也是帮助他转移下注意力。 吴乐缓了缓神，这才从头讲了起来： 原来，他跟梁斌，曾经是职高的同学，还是一个寝室的室友，但关系谈不上多好。 有一段时间，学校里流传起了一件新闻：说是女生宿舍那边，晾在阳台上的内衣经常在夜里就不见了，大家都怀疑学校里有偷内衣的变态。 这消息被吴乐听到时，倒也没在意，直到有一天，他上课忘了带书，中途回宿舍拿书的时候，发现梁冰的柜子没锁，想到他每天趴在柜子跟前，很是神秘的捯饬什么、又怕室友看见的模样，出于好奇，就打开柜门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得了，在一个纸盒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女士内衣…… 吴乐顿时明白了，那个偷内衣的变态，就是梁斌！ ………………………… 第511章 梁斌的恩怨1 吴乐本身是班里的纪律委员，他觉得这件事自己既然发现了，就不能当做没看到，思来想去，他还是去跟班主任汇报了。 说到这里。吴乐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找班主任商量，看这件事怎么处理，没想到班主任对这件事特别在意——她是个女老师。” “她把事情报告给了教导处的领导，并且在晚自习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严重批评了梁斌……这一下全校都知道这件事是梁斌干的了，学校虽然没有报警，但是勒令他退学……” 吴乐转头望着梁斌，说道：“我当时是跟张老师提议，低调处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大，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 梁斌冷哼一声，说道：“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吃淮河水长大的，管这么宽？是，我是变态！但也没有杀人放火吧，为什么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你现在说你当初帮我说话，鬼才相信！” 说完才想到自己是鬼，又改口道：“鬼都不信！” 原来……两人之间的恩怨，是这么一回事。 陈羽有点哭笑不得。 在他看来，这件事算不上有多大。 当下他看着梁斌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我是自杀的。”梁斌恨恨地说。 陈羽眉头皱了起来，“不就是开除吗，犯得着自杀吗？” 梁斌道：“你如今是不偷内衣了——” “谢谢，我以前也没偷过。”陈羽不得不纠正他。 “如果只是开除，倒也没什么——犯不着去死，但我们学校，有好几个是我的同乡，我回到家才发现，这件事在我们农村都传开了，路上见到熟人，一个搭理我的都没有，都躲得远远的。” “我是变态，我又不是杀人狂！至于这样吗？连我父母也觉得我丢了他们的人，不让我在家里住……我寻思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就喝了百草枯……” 说到这，梁斌的眼角流下泪来，叹了口气，继续说： “喝完，我其实就后悔了，主动去医院洗胃了，我没想到啊，百草枯那么可怕，我就喝了一小口啊，居然没救回来……” 梁斌连声叹气，不要陈羽提问，主动讲起了自己做鬼之后的经历： 他觉得自己死的太不值了，不甘心去阴司报到，他要报仇！ 但以他的魂力，别说杀人，就连上身和托梦都做不到，于是整天只能到处游荡，在魂力快要耗尽之前，也是天注定吧，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阴气深重的地方。 乃是临县的一座废弃的城隍庙。 这里，不光能隔绝人间的阳气，还能滋养他的魂力，于是他干脆住了下来，无师自通地开始了修炼…… 一晃，十来年过去了，他总算突破到了第一阶——幽魂。 （鬼的境界等级分为：幽魂、怨灵、恶鬼、鬼首、鬼王、鬼帝等等） 能够凭借魂力对抗人间的阳气，可以到处行走了。 于是梁斌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报仇计划—— 在他心中，最恨的两个人，一个是当年在同学面前将他的丑事公开的班主任张老师，一个就是吴乐。 在他看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全都是这两人造成的。 他先去找了班主任张老师，却是无奈发现，张老师已经于几年前得病去世了，没办法，他只好来寻找吴乐。 虽然突破了第一阶，但它的修为还没强到可以强行杀人的地步，就连上一个健康的人的身也难以做到。 所以他才变化成吴乐的样子，去迷惑王翠萍。 之所以先对付王翠萍，这也跟他的复仇计划有关： 从一开始，梁斌就没想过直接杀死吴乐，这样做，太便宜他了。 他想上吴乐的身，长期霸占他的妻子…… （陈羽听到这里，严重怀疑，他是看到小华的相貌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小花虽然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妇女，但容貌清秀，对于常年没碰过女人、也可能是从来没碰过女人的梁斌来说，绝对算是大美女了。） 梁斌是鬼，有灵无体，也不能真的对小花做出什么事情，于是他想到了上吴乐的身，借助他的身体来完成自己邪恶的计划。 但他那点可怜的修为，让他连这件事也难以做到，于是一个恶毒的计划产生了：他要杀一个人，吸取他的阳气——杀人取阳气，这就是鬼魂最常见的邪修之路，能够迅速提升修为。 一旦成功，自己就有足够的修为去上吴乐的身了。 选择王翠萍，一来，既然要杀人修炼，仇人的亲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二来，梁斌担心如果王翠萍活着的话，自己即便上了吴乐的身，也很难在这位母亲的面前完美地假扮他的儿子。 毕竟母亲是最了解儿子的。 梁斌原本的计划，是把王翠萍骗到村外的小河边——那一带，历年来淹死过不少几个游野泳的小孩，阴气深重，又是夜半时分，他完全有能力短暂地控制王翠萍的身体，让她失足落水而死。 只是，梁斌万没想到，这位大妈居然早就识破了他的身份，而且那么刚…… 失败逃走之后，梁斌回到了位于城隍庙的鬼穴，越想越气的他，恢复了魂力之后，再来到王翠萍家中，趁着她睡着之后、阳气虚弱的间隙，强杀了她，夺了她的阳气。 吴乐为母亲办丧事期间，梁斌便回到鬼穴修炼，将阳气转化成了修为，等丧事一结束，他便来到吴家，这一次，他轻松地上了吴乐的身…… 吴乐主动承认这些，说到底还是为了求生，因此讲的特别详细，完事后，他一直跪在地上，冲陈羽磕头求饶，强调自己从来都是遵纪守法、做鬼十年，都没有杀过一个人，也是见到吴乐之后，报仇心切，一时间才误入歧途……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陈羽看着他，叹了口气。 假如他真的靠杀人来修炼，哪怕只杀过一两个人，这次报仇之路也不会如此艰难了，他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弄死吴乐。 第512章 梁斌的恩怨2 “但是杀人修炼这种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你就回不了头了……” 人世间的很多恶行，都是这样，第一次最难下手，而一旦去做、迈过了这道门槛。后面只会破罐子破摔，甚至从恶行中找到快感……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磕头如捣蒜的梁斌，陈羽接着说道：“假如你为了报仇，只针对梁斌一个，我还敬你是条汉子，祸不及妻儿，这句话你听过没有，你不仅杀了人家老娘，还霸占人家妻子……哪怕是杀人如麻的恶鬼，也不会看的起你这种行为。” “我……”梁斌试图辩解，被陈羽挥手打断。 “你之前说的挺好的，基本都坦白了，只有一点，你在被王大妈赶走之后，回了一趟你的老巢，再回来时，修为为何就提升了那么多，能够强杀王大妈了，可别说你是嗑了灵丹妙药什么的。” 梁斌一下子傻了，怔怔地看着陈羽，说不出话来。 眼看如此，陈羽摸出了一张灵符，冲他晃了晃，“这是使用抽魂术的灵符，能让你体会扒皮抽筋的乐趣，相信我，你绝对熬不住的，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撒谎的话，最好别让我看出来……” “不敢，我不敢撒谎！” 梁斌当场就瘫了，作为活了十年的鬼魂，他早就开了天听，知道一些有关法师的事情，对于抽魂术也是有所耳闻，对他而言，生死反倒在其次了，最重要的是避免酷刑的折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梁斌便选择了配合，讲出了事情的真相： 他的老巢，就在离这里几十公里远的一个县城里，那里有一座废弃的城隍庙。 当初，杨斌的鬼魂也是无意中来到此地，发现这一带阴气深重，可以抵抗人间的阳气，便喜出望外地长住下来。 这处鬼穴，其实位于城隍庙的下面，通过一个孔洞，不断往上冒出阴气。 孔洞的上方，镇压着一座雕像，这雕像许是在阴气的滋养下，已然开启了灵智，成为一只修为深厚的邪灵。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它只能伫立在鬼穴的上方，无法移动分毫。 在这处鬼穴安家的孤魂野鬼，不止梁斌一个，他们都收到过那只石像邪灵传递的信息，问他们想不想获得更强的修为，如果愿意，它可以传授鬼修之术。 但前提是，他们要献出一道魂魄，认自己做主人。 数十年来，有不少孤魂野鬼都来到此地避难，每一个都受到过石像鬼传递的信息，也有受不住诱惑、甘愿拜在他门下的。 但绝大多数鬼魂，都跟梁斌一样，不愿意迈出这一步。 原因很简单，他们不过是出于某种目的而留在人间不走，并不愿意贡献出自己的一道魂魄，从此失去自由，成为连地府都不收的半魂鬼。 好在这只石像邪灵，也没有强迫他们，并且放任他们在鬼穴的边缘地带修炼，双方互不干扰。 就这样，梁斌在这里修炼了十年。 那天，他被王大妈用棒槌赶走之后，回到了鬼穴，想到自己修炼了十年、却连一个普通的大妈都打不过，他心中特别悲凉。 像自己这样慢吞吞地修炼下去，真不知道哪辈子才能报仇，他是一天都不想等了。 一番挣扎之下，他选择了投奔石像邪灵，交出了自己的一道魂魄，要求就是，石像邪灵帮他立刻报仇，并且允许他在人间享受数年，再返回城隍庙，为主人效力。 石像邪灵，很愉快地答应了他。 在建立了主仆关系之后，它通过这种神魂的联系，向梁斌传出了一些修为——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他吹灭人的三盏天灯，强行杀人了。 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陈羽听完，不免有些疑惑，他倒不怀疑梁斌的话——没有鬼魂能够扛得住抽魂术的痛苦，梁斌肯定不敢尝试——只是，他没有想到，本以为这只是个特别普通的鬼魂索命事件，现在却有些复杂起来。 这个梁斌，居然还有后台…… “那个石像邪灵，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城隍庙会成为阴巢鬼穴？” “大法师，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像我，只是他最低级的一个鬼仆，这种事情，他不可能告诉我的。” 梁斌痛哭流涕地说道。 “我能说的都说了，求大法师饶我一命啊……” 陈羽不理会，向他问清了那座城隍庙的位置，便用一张灵符将他收了起来，转头，朝王翠萍等人望去。 这时候，他们母子三人早就冷静下来，也在一旁听着梁斌的坦白。 小花趴在丈夫的腿上，伤心地哭着。 陈羽知道她在难过什么，挠着头，冲这夫妻俩说道：“有些安慰的话，我也不好说的……这几天，吴大哥你是被他上了身之后，跟媳妇那什么……但它只是灵体，身体还是你自己的，所以本质上，大嫂这也不算失贞，最多就是被人给看了，咳咳……你们自己消化一下。”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夫妻俩的情绪明显好转了许多。 小花也不哭了。 “小乐，小花，还不快跟我一起谢谢恩人！” 王翠萍带着儿子和媳妇，又要跪下磕头，被陈羽和胡杰拦住。 王翠萍欲言又止地看着陈羽，想要开口，陈羽抢先说道： “大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放心吧，梁斌肯定是死定了，不会再有机会来找你儿子寻仇的，我暂时留他性命，是为了让他带我去城隍庙，把他的后台给一锅端了。” 王翠萍顿时老泪纵横。 “大法师，我、我不知道怎么谢你……” “不用，我们法师就是干这个的。” 陈羽冲她笑笑，“你们抓紧时间道个别，然后你也该上路了，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对胡杰使了个眼色，朝门外走去。 两人就站在院门外等王翠萍出来。 “爽不爽？” 陈羽看胡杰表情还有点亢奋，便问了一句。 “爽，真的爽！当法师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不光能救人，还有机会打架！就是，我还没过瘾……” 第513章 城隍庙遭遇1 “爽，真的爽！当法师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不光能救人，还有机会打架！就是，我还没过瘾……”胡杰揉着拳头，冲陈羽说道：“不然你把那家伙放出来，再让我锤他一顿？” 陈羽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他还上瘾了…… 不过，之前胡杰跟梁斌的战斗，他也认真看了。 这胖子在力量上的天赋，是真没得说，敏捷度也不错，让他主打体术，这条路应该是走对了。 “急什么，回头到了城隍庙，还有你发挥的地方！” “谢羽神提携！嘿嘿！” 胡杰兴奋地点头，经过之前一战，他对鬼魂的恐惧也是克服了不少。 “对了羽神，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这个梁斌，不是在阴巢鬼穴修炼了十年吗，怎么连上一个普通人的身都那么费劲，这也太菜了吧？” “怎么，你以为人间到处都是那种能够随便杀人的厉鬼？要是那样的话，人间还不早就乱套了，普通人何以不知道鬼怪的存在？” 陈羽解释起来： “鬼魂想要迅速提升修为，只有邪修这一条路，但绝大多数鬼魂，哪怕留在人间做孤魂野鬼，也轻易不会去走的。” “邪修之鬼，身上会沾染洗刷不掉的血污之气，将来到了阴司，是要下地狱的，没几个鬼魂有这样的胆量。” “但是仅靠自然修炼，魂力提升的速度非常缓慢，其中大部分还要用来对抗人间的阳气，能够积累下来的就更少了。” 胡杰缓缓点头，喃喃道：“怪不得梁斌在鬼穴住了十年，都不愿意进行邪修……不过在阴巢鬼穴修炼，哪怕不是邪修，提升的速度应该也不会太慢啊？” “阴巢鬼穴，也是分等级的，梁斌呆的这一个，阴气浓度显然不怎么样，而且他一直都是在边缘地带修炼，还要跟别的鬼魂分享阴气，所谓的修炼，也就是聊胜于无吧。” 也是因为这一点，陈羽判断，那只石像邪灵的修为，应该也不会太强。 当然，这是相对于自己的实力而言的。 陈羽并没有把这个邪物放在心上，他更加好奇的是，像城隍庙这种地方，怎么会成为阴巢鬼穴呢？这背后，肯定有着值得深挖的隐情。 十分钟后，吴家堂屋的门打开了，王翠萍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他的儿子和媳妇。 他走到陈羽对面不远处，屈膝道了个万福。 “让两位大法师久等了，我，可以上路了。” 她转过身，满怀留恋地冲儿子和媳妇说道：“该嘱咐的我都嘱咐了，你们俩好生过日子，我在下面就安心了，不要牵挂我……” 说完，她深深地望了一会自己的儿子，这才走到陈羽身边，“两位的大恩大德，容我来世再报，还烦请两位送我一程。” “好说。” 陈羽摸出一张画好的引魂符，朝空中丢去。 王翠萍人影一动，钻入灵符之中。 灵符燃烧起来，朝着北方飞去。 眼看母亲走了，吴乐夫妻俩不免又哭了一场。 陈羽劝慰了几句，也要告辞了。 吴乐听说他们要走，赶紧擦干眼泪，上来抓住陈羽的手，“这位兄弟……不不，大法师，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我娘之前特意嘱咐，让我记住两位的名字，在家里给两位供奉长生牌位……” “这个就免了，意义不大。” 陈羽很坚决地反对。 吴乐拗不过他，却是有些不安地说道：“那我总得做点什么，毕竟，你们可是救了我一家人啊……给报酬的话，我实在张不开嘴，怕玷污了两位高人……” “那当然，我们是法师，除魔卫道是我们的义务，怎么能要钱呢！那太庸俗了！”胡杰大言不惭地说道。 陈羽真想一脚踹死他，这狗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尚了！ 当下将他扯到一边去，有些为难地对吴乐说道：“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那还是给钱吧……五万块就行，我们当然不缺这点，主要是为了让你心安不是，替你考虑……” 他提出五万这个数字，也是看到吴乐的家境不错，五万块对他来说，应该比较轻松就能拿得出来。 果然，吴乐一口就答应了，当场打开支付宝，给陈羽转账，并且主动提出再加五万。 “不用，五万刚刚好，我有自己的标准。” 转了钱，吴乐又提出跟陈羽和胡杰加个微信，陈羽也没拒绝。 临走之前，他没忘嘱咐夫妻俩，不许将这件事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亲戚！ 夫妻俩连连点头，感激涕零地送他们出门。 ………… “羽神，那笔钱……分我一点呗，我也出力了不是？” 回去路上，胡杰小心翼翼地冲凑到陈羽跟前，说道。 “你不是‘以除魔味道为己任’、‘谈钱太庸俗了’吗？”陈羽毫不客气地挤兑道。 “嘿嘿，我那不是一时激动，以后我注意！” 陈羽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记着，干我们这一行，能收钱的时候一定要收，不要留下太多的恩泽。” “恩怨因果，都不是没来由的，你对他有大恩，他就算今生报答不了，来世也要还回来的，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几万块钱的事了。” 胡杰严肃地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感慨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法师这个职业，真的很高尚啊！举手之劳，就能救人性命，这感觉……真的太棒了！” “高不高尚我不知道，反正……很玩命。”陈羽苦笑着，耸了耸肩。 ……………… “怎么才回来，我都看了两场直播了！” 车里，陆燕婉抬头看了一眼钻进汽车的陈羽，不满地抱怨起来，接着目光又移回到手机屏幕上，继续看着直播。 赤月坐在她身边，趴在她肩膀上，跟她一样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忘了跟陈羽打招呼。 这一幕，让陈羽有点心塞——赤月这个单纯的姑娘，看来是要被陆燕婉给腐蚀了。 半个小时后，汽车开回到淮上县。 陈羽让胡杰先把陆燕婉和赤月送回家，他们两个则直接奔赴相邻的一个县城——下蔡县。 第514章 阴阳阵1 …………………… 梁斌所说的城隍庙，就在这个县城。 经过这半天折腾，陈羽其实挺累了，但他还是决定赶去城隍庙，彻底终结这件事情，以免节外生枝。 毕竟，梁斌的一道魂魄，还在那只石像邪灵的手上扣着。 梁斌出事，他一定感觉得到。 好在按照梁斌的讲述，这家伙的本身没法移动。 快到淮上县时，陈羽给李牧打去电话，想问一下他知不知道那座城隍庙的情况。 毕竟下蔡县也属于淮王市，名义上都在他这个市法堂堂官的管辖范围之内。 电话接通后，那边响起了一段歌声：“……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并不美……” 居然是一个男人唱的，而且听声音，是一个老男人在捏着嗓子模仿女声。 陈羽登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在什么地方呢？” “我在KTV，你等一下……” 歌声逐渐减弱，应该是李牧走出了包间，然后问陈羽什么事。 陈羽简单地说了一遍刚处理的那种灵异事件的经过。 “下蔡县的城隍庙……没听说那边有城隍庙啊？” 李牧沉吟了一会，说道：“我找那边法堂的人问问，等一下回你。” 过了十分钟左右，李牧的电话又打过来，告诉陈羽，自己刚才打电话问了下蔡县法堂的堂官，他们倒是知道那座城隍庙的位置，只是不清楚原来那是一个阴巢鬼穴。 “他们已经派人过去了，我看这件公案就交给他们吧。” 陈羽想了一下，说道：“我还是亲自走一趟吧，毕竟事情是我发现的，有始有终。况且，那个梁斌的鬼魂还在我这里呢，我要带他过去对峙。” “也行，我刚才查了一下，那座城隍庙虽然在下蔡县境内，但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也就二三十公里……这样吧，你先回家等我，我大概半小时过去，我开车接你，咱们一块过去。” “你在淮上县？”陈羽有点惊讶。 “是的，待会见吧，我再去唱两首歌就走……” ………… 回到家中，陈宇洗了个澡，休息了没几分钟，就接到李牧的电话，让他去楼下见面。 “你们……” 陈羽看了一眼正在打开电视的陆燕婉，本想问她跟赤月要不要一起去，转念一想，对这种低难度的行动，她们肯定没兴趣，于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招呼胡杰一起出门。 “这就是电视机吗，我听我小姨说过，不过她给我形容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而且应该也没你家这个这么大……” “那都是十年前就淘汰了的，你小姨肯定好久没出山了，我也是最近才学到这些知识的，我给你找个好看的电影啊……我上次看了一个《山村老尸》的，可有意思了，我从头笑到尾……” 陈羽出门穿鞋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两人的对话，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山村老尸》，自己在山下网吧通宵的时候也看过啊，那不是恐怖片吗？从头笑到尾，这是什么操作？ 来到楼下，找到李牧的车，陈羽上去一把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没提防一个姑娘顺势倒在了自己怀里。 “什么情况！” 陈羽吓了一跳，为了不让姑娘摔下去，只好双手抱住了她。 “别慌，她喝多了，不然你把她放在后座吧。”李牧伸头说道。 陈羽无奈，只好让胡杰打开后座车门，弯腰把小姐姐公主抱了起来，低头望去，小姐姐穿着一身很轻薄的紧身连衣裙，下身是肉色丝袜和高跟鞋。 脸虽然看不清，但光看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托住她腿弯的那只手，隔着丝袜，那股丝滑的手感…… 陈羽也没敢多体验，把小姐姐放在了后座上坐着，结果一离手，姑娘眼看就倒下来。 如果座位足够的话，让她这样躺着也没关系，关键还有一个胡杰，陈羽和他两个人中间，必须有一个坐在后排。 “我来！” 胡杰挤了上来，两眼放光地说，“我来照顾她！” “那你老实点，” 李牧头也不回地说，“这是你未来的嫂子。” 嫂子？？ 胡杰一下明白过来，连忙又往后缩，讪讪地笑着，“那还是交给羽神吧……” 他就是色胆再大，也不敢占李牧对象的便宜啊。 陈羽只好挨着小姐姐坐下来。 小姐姐迷迷糊糊地倒下，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陈羽浑身僵硬地冲着李牧的后脑勺说道：“你可看清楚了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李牧噗嗤一笑，“咱兄弟俩谁跟谁，况且，我只说她是你们未来的嫂子，眼下还不是……” 李牧把车开了起来。 陈羽问道：“她是谁呀？” “她是初夏。” 李牧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地说道。 “没了？” 陈羽眼巴巴等了一会，不见下文，忍不住追问起来，“我知道她名字干啥，我是问你，她是什么人？” “你没听过这个名字？” 李牧有点吃惊，随后拍了拍脑袋，“我忘了这方面你是个小白，在法界，可是没人不知道初夏这个名字啊！” “她是鸡足山最年轻的核心弟子，目前是宗师中阶，离迈入巅峰位阶，只差了一步……明年鸡足山的首席弟子，非她莫属。” 又一个天才。 陈羽低头看着初夏，很难想象，她的境界居然还在自己之上…… 当今法界，可真是天才遍地走啊。 李牧像是猜到他的心思，笑着说道：“你也不要自卑，像她这种天才，在所有二代弟子之中，都是很罕见的，不然我怎么说法界没人不知道她呢，当今的佛门三大天才之中，就有她的一个位置。” “别说一个鸡足山，将来她可是要竞争我们整个佛门的首席弟子的。” 陈羽心中一动，说道：“她的天赋，还在灵峰和兮兮之上？” 这两人也是佛门弟子，正好可以对比。 “兮兮……不好说，你也知道的，在法师成年的这个阶段，基本上一年一个变化，就算差了一两岁，境界也会相差很多，兮兮毕竟比她小两三岁，不好对比。” 第515章 阴阳阵2 “灵峰，虽然跟她年纪差不多，但天赋是要差一些的。” 陈羽清楚，这一点其实也不绝对，就像长个子，有人早长有人晚长，晚长的最后不一定就会比早长的矮。他也听说过不少天才少年，最后变成庸人的例子。 当然，天赋能及早显现出来，总比不显现的好，至少证明了上限不会太差。 这个时候，初夏翻了个身，似乎有点冷，双手抱住了陈羽的腰，脑袋还往他肚子上拱来拱去。 陈羽低头看着她，问李牧：“这样一个天才，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把它灌醉成这样的？” “我又不是特意的，我哪知道她不会喝酒。” 李牧咕哝了一句，解释起来： 原来，初夏是跟李牧一样，被宗门保送到省城——庐州，去担任市法堂的监院（虽然同在省城，但市法堂与省法堂是两个部门，参考省ZF和市ZF）。 她上任不久，今天，她带着庐州法堂的几个人，前来淮王市公干，主要也是为了联谊。 这是法术公会保持了多年的传统。 初夏是第一次来。 作为地主，李牧当然想要好好招待一番，于是带他们来到自己熟悉的淮上县，吃了一顿农家菜，陈羽之前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带着大家在KTV唱歌。 “初夏一向是滴酒不沾的，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就喝了一杯，然后就醉成这样了……我正好要来接你，干脆顺带送她回酒店，她带来的人，还在KTV里嚎呢。” 陈羽疑惑地说：“她醉成这样，她的人就放心你自己送她回去，不怕你干点什么？” “我是那种人吗？”李牧不爽地嚷起来，“整个法界都知道，我是正经人！” 车开到酒店，李牧让陈羽搭把手，一人架着初夏的一条胳膊，将她送到房间去，扔在大床上。 在灯光之下，陈羽这才看清楚初夏的脸——八分美女肯定是没跑了，这要是平时再稍微打扮一下，颜值可能更高。 李牧的眼光，还是满可以的。 将初夏放在床上时，她的裙脚不小心被卷起了一些，灯光下，两条裹着丝袜的大长腿，当真充满了无尽的诱惑…… 陈羽想到这位可能是兄弟未来的老婆，强行移开了目光。 李牧为初夏脱掉高跟鞋，拎起被子，将她塞进了被窝里。 “快走吧，不然我怕我扛不住……” 李牧深吸一口气说道。 “留她一个人在这过夜，没事吧？”陈羽有点不放心都问道。 “她只是喝醉，又没吐，不会有事的。” “你是不是，还没追到手呢，或者说，人家对你没啥感觉？” 往外走的时候，陈羽问道。 “你怎么知道？” “显然啊，人家那么好看，又是罕见的天才，除非是瞎了，才能看上去吧？” 李牧：“我觉得你对我的颜值有很深的误解。” 过了一会，他挠着头说道： “其实，算上今天，我才见过她第三次，还没表白呢，不过我已经确定了，这辈子非她不娶。” 陈羽眼珠一转，说道：“那不如趁热……对吧，生米煮成熟饭。” “我靠，你怎么那么猥琐！我要光明正大地追求她，哪能用这种勾当！” 李牧关上房门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 随后又暗自嘀咕了一句：“再说，我要是真这么干，她醒来一定会杀了我的……” 陈羽严重怀疑，他最后这句话，才是阻挡他犯罪的真实原因。 回到车上，李牧设置了导航，驱车前往下蔡县的城隍庙。 “下蔡县法堂的人，可能已经过去了，不过他们城区离城隍庙比我们还远，估计我们会差不多时间到。” “这种低级别的行动，你干嘛要跟我一起去？”陈羽不解地问道。 “我有点不放心你。” “不至于吧……”陈羽笑哭，“这种行动我还能翻车不成？” “别随便立flag，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李牧说道：“下蔡县法堂的堂官，秦勇，是三清山弟子，他说要亲自带队过去，我怕你们撞上。” “三清山，跟我有什么关系？”陈羽瞪大眼睛看他。 “上次在天姥山，死掉的那几个法师里，有一个叫苏敏正的，就是三清山的……”李牧摇了摇头，“我说，你好歹连仇人的身份给弄明白吧，不然死了都挺冤枉的。 陈羽想了想，问道：“你怕他，为同门报仇，找我麻烦？” “他是地仙初阶，真打起来不是你对手，我是怕他对你下套，落下什么口实，后续好光明正大的找人来弄你，我跟你说，这帮家伙，在这方面都是人精。” 他顿了顿，又说：“吴明让我转告你，如今几大宗门派出的人，已经去了你们北茅山了。” 陈羽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他们还真去了啊？不过，我又不在山上，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调查你的来历啊。本来他们没人认为你是茅山北宗传人，以为你是冒名的，扯个虎皮而已，但你连续击败了好些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他们不得不重视了，所以要搞清楚你的来历背景。” 李牧冲他笑了笑，“别说是他们，就是我也很好奇，一个几百年前就断了传承的门派，怎么突然出了一个像你这样的妖孽。”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陈羽冲他眨了眨眼睛。 李牧说的事情，他却不得不放在心上，虽然这些人不大可能是自己师父的对手，但他总归有点担心。 自家师父还没有手机，山上连固定电话都没有，想要通知他一声都不容易。 “不然，抽个空回去一趟？”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陈羽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虽然，师父交给的任务还没办成，按照师父之前给自己跟自己的约法三章，自己此时是不许回山的。 陈羽管不了那么多了。 大不了跟他说完事情，再被赶走呗。 ……………… 三十公里路程，不到四十分钟就开到了。 “还有两百米，前面不好开车，咱们走过去吧。”李牧说着，将车停在了路边，陈羽打开车门下去，放眼四周，眼前是一片生活区，看上去很有老城区的感觉。 第516章 阴阳阵3 已经过了十点钟，路边还有不少店铺开着门，一些卖小吃和水果的小摊前面，也还有不少客人光顾。 “你确定，城隍庙就在这附近？你是不是搞错了？” 陈羽疑惑地问道，根据以往的经验，但凡是阴巢鬼穴，多半都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经常有人走过的地方，阴气会被冲散，不太可能形成阴巢鬼穴。 “应该没错吧走，先过去看看。” 跟着导航，三人沿着一片民房中间的小路往前走，两旁的民房越来越少，走到没路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偌大一片长满了野草的荒地。 放眼望去，整个荒地上只有一座建筑——是用青砖砌成的一座四合院，外形看上去，倒有几分古建筑的感觉。 就是相当破败，院墙已经塌了一半了。 整片建筑，掩映在几株高大的树木中间，边上还有一个挺大的积水潭。 “八成就是它了！”李牧朝四合院努了努嘴说道。 陈羽打量四周，荒地之上，野草十分茂盛，连一条通往四合院的小路都找不到，显然是不常有人来这里。 陈羽摸出了封印着梁斌鬼魂的灵符，轻轻一抖，梁斌坠落下来，跌坐在地上。 “你家是在这吗？” “啊，没错。”梁斌看了一眼城隍庙，连忙点头，随即又冲陈羽拱手作揖：“大法师，我带你们进去，求你饶我一命……” 陈羽笑道：“这话说的，城隍庙都在跟前了，还要你带路吗？” 梁斌却是说道：“这城隍庙，是一门阴阳阵，如果不得进出的法门，是根本进不去的。” 阴阳阵？ 陈羽一听就笑了，冲梁斌说道：“所以，你想用这个来威胁我，放你一条生路是吧。” “不敢不敢，只求为大法师效全马之劳！” 梁斌嘴上这么说，却是迟迟不愿意吐露进入阵法的法门。 胡杰等的心急，上去就要踹他，被陈羽给拉住了。 “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陈羽不再管梁斌，当下踩着野草，艰难地来到了城隍庙的前面。 城隍庙的门楼，保留的还不错，能依稀看到“下蔡城隍”四个字的刻痕，只是缝隙里长满了青苔。 陈羽没着急进去，而是绕着墙根走了半圈，来到边上那处积水潭前面。 积水潭，位于一棵老槐树的下面，常年不流动的死水，让它看上去像是一片沼泽地，上面长满了水生植物，离的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有问题？” 李牧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这是阵眼所在。”陈羽只说了这一句，便又回到正门位置，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长满荒草的院子。 陈羽四下扫了一眼，目光落摆放访在正殿大门左侧的一只水缸上，走过去看了一眼，里面有半缸绿水，应该也是下雨积的。 接着，他进入了大殿。 塌了一半的房顶下面，散落了一地的瓦片，尚且完整的半间房屋里，伫立着一座石头雕像。 李牧打开了手电，朝石像照过去。 石像斑驳不堪，布满着细小的裂缝，中间也是长满了苔藓，只能依稀从身形看出，是一个头戴官帽、身穿官服的男子。 正是常见的城隍老爷的形象。 除此之外，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了。 大殿的两边，还各有一间厢房，陈羽跟李牧各进一间，结果刚进去，便被一股浓郁的粑粑的味道给熏出来了。 对面李牧也正捂着鼻子往外走。 “妈的，估计是路过这附近的人，把这里当厕所用了，到处都是陈年的地雷……” 李牧用力喘了几口气，说道：“我刚看过了，里头只有翔……还真挺奇怪的，这里头一点邪气都没有，完全不像个阴巢鬼穴的样子，也感觉不到阵法的力量，怪不得会有人跑到这里来拉翔。” 陈羽的目光，落在梁斌的脸上。 梁斌是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 “你刚才怎么不跑呢，多好的机会啊。”陈羽说道。 “不敢，我还等着帮大法师开启阵法呢。” 梁斌嘴上说的恭敬，眼神之中，却不免带着些许得意之色。 陈羽看穿他的心思，笑道：“你是觉得，没有你我就进不去你的老巢了？” 梁斌听他语气不对，赶紧解释道：“大法师神通广大，我不是有心拿捏，只是这阵法特别奇怪，若非那邪灵主动开启，就只有特殊的法门才能进去……” “你当年，是怎么进去的？” “我当年游荡到此地，是那邪灵主动开启阵法，让我进去，其余的鬼魂也都是这样进去的，但只有献出一道魂魄、成为他的鬼仆之后，他才会传授我们自由进出的法门。” “明白了。” 陈羽缓缓点头，这个邪灵，还真挺细心的。 当下问道：“你有一缕魂魄在他手上，你带我们进去抄家，就不怕他捏碎你的残魂？” 梁斌顿时苦笑起来，“事已至此，我若还想求得魂魄齐全，是不能够了，若大法师垂怜，我至少还可以做个半魂鬼……否则，只能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这理由，听上去倒也合理。 只不过，陈羽却是有自己的打算。 他招呼胡杰和李牧走出了城隍庙，来到积水潭附近，将自己的灭灵钉交给胡杰，让他去砍几根树干过来。 “粗细不要求，只要尽量取直就行。” 胡杰领命去了。 李牧望着陈羽，说道：“你是要破阵？” 陈羽点点头，低头看着积水潭，说道： “这是一个阴阳阵，原理就是利用奇门阵法，联通了阴阳两界，阴巢鬼穴实际上不在阳间，而是属于鬼域……所以从阳间看起来，它就是一个普通的古庙，甚至连一点邪气都没有。” “这个积水潭，还有院子里的水缸，就是阵法的枢纽所在。” “布置这个阵法的人，当真有些手段，要不是我们提前锁定的目标，无意中来到这里的话，连我也看不出一丝异样……谁会怀疑到这积水潭，还有水缸有问题呢？” 李牧听得目瞪口呆，说道：“我之前听你说了之后，还以为这里的阵法是用邪术布置的，现在看来，是法师干的？” 第517章 城隍老爷1 “肯定是法师！” 陈羽用确定的语气说道。 “还是个精通奇门阵法的法师。” 他说完这句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内心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是什么人，布置了这个阵法？ 一旦有法师参与其中，整件事情的性质也就变了。 那个石像邪灵，多半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仔，幕后的“老板”，正是那个法师！ 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个阵法对你来说，不难吧？” 片刻之后，李牧问道。 “小菜一碟。”陈羽回答。 他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装逼，但是掌握了先天五卦的他，单说阵法方面的造诣，不敢说人间再无对手——毕竟法界之大，卧虎藏龙，但他有自信，绝大多数阵法师，在自己面前都是弟弟。 更不要说，眼前这个阴阳阵，虽然玄妙，也只是伪装得好，难以被发现而已，一旦发现它的存在，只要是在阵法上有些造诣的法师，哪怕用穷举法，也能找出它的破绽。 无非是费点事罢了。 陈羽转头看着跟过来的梁斌，笑道：“是不是有点失望？” 梁斌表情呆滞，一脸的不可置信。 等了一会儿，胡杰带回来几根树枝。 陈羽选择了五根，用朱砂笔在上面分别画下了对应五行的符文，然后绕着积水潭行走，将它们一根根插进了水边的泥土中。 看上去信手拈来，毫无规律，实际却是钉死了这个阵法的五维，阻隔了其阴阳二气的交换，阵法，自然也就瘫痪了。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陈羽手拿着最后一根木棍，对胡杰说：“你找块石头，去把院子里那口水缸给砸了。木头你也过去，免得有邪物出来伤人。” 陈羽相信，自己此刻所做的一切，阴巢鬼穴里的那位石像邪灵，肯定早就知道了。 按照梁斌的说法，这个货无法移动身体，但是他手下鬼仆，可是不止梁斌一个，就算实力都是梁斌这样的，一起出动的话，胡杰也未必应付得了。 “哗啦……” 从院子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显然是胡杰打碎了水缸。 听见这声音，陈羽往脚下的泥土中，钉入了最后一根木棍。 一阵阴冷的风，从身边吹过。 眼前所见，空间仿佛扭曲了起来，等一切恢复正常，陈羽定睛朝城隍庙望去，庙还在，只不过原本坍塌了半边的院墙，却是被“修复”得完好了。 整座城隍庙也是焕然一新，看上去就像那些景区里保护的相对完好的古建筑。 陈羽转身朝院门走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说：“你最好跟我保持在十米之内，否则我会先杀了你。” 梁斌闻言，浑身一颤，急忙追了上去。 他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以他那点对于术法的理解，他怎么也想不通，那石像邪灵声称天下无人可破的阵法，是怎么被陈羽破解的，还破的那样轻松…… 来到院子里，一股阴气立刻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李牧和胡杰，站在大殿的门外，脚下是缸体分解后无数的碎瓷片，中间还洒落着几滩血迹。 “怎么回事？” 陈羽走过去，一边问道。 “刚才我们砸缸的时候，冲出来好几只鬼魂，都让我解决了。”李牧轻描淡，“那几个鬼魂菜的很，一下就没了。” 陈羽也没多问，当下朝大殿望去。 在原本空无一物的门洞的地方，此刻却是多了两扇朱红色的木门，紧紧地关闭着。 “这里，就是鬼域了？”李牧有些疑惑地说道。 “严格来说是的，只不过，这里是以城隍庙为蓝本，所开拓出的一方空间。” 陈羽扫视着这间整齐的院落，进一步解释： “我们现在看到的，应该是阵法刚成形时候的城隍庙，在这之后，阳间的城隍庙日渐衰落，而这里却保持着当年的样子。” 李牧似有所悟地点点头，说道：“你不是破阵了吗，那这座阴间的城隍庙，应该消失了才对啊。” “我特意留下了一部分阵法的能量，就是为了一探究竟，我们大概有十五分钟时间，先干活吧！” 陈羽说着，从腰间取下了捆仙绳，上去一脚踹开了庙门，往里看去——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束摇摇晃晃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大殿。 三人定睛望去，那是一对香烛，摆放在一座石头雕像前面的香案上。 香岸上，还摆着几只供盘，里面放着“新鲜”的水果。 陈羽把目光移到石像上。 石像，是他们之前看过的那尊，只不过上面裂缝少了许多，能依稀看出五官——就是正常的城隍的形象。 石像邪灵！ 陈羽顿时想起了梁斌之前所说，他口中的那尊石像，八成就是眼前这座了。 正待走过去细看，突然间，从左侧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陈羽心头一紧，转头望去，却是一名男子，从左边的厢房里走了出来。 此人身穿一套古代官员上朝时穿的那种大红蟒袍，头戴纺锤冠帽，看上去三十多岁，很瘦，双目却炯炯有神。 男子走到厢房的门口，站住了，拱着双手，冲三人微微躬身。 “本官乃是此处城隍，见过三位法师。” 城隍？ 陈羽跟李牧互相看了一眼，都对这种见面方式有些疑惑。 “羽神，弄不弄他？” 胡杰趴在陈羽耳边说道，他现在满脑都是干架。 “等一会。” 陈羽上下打量了这位城隍一眼，说道：“你就是此间的主人吧，或者说，我们要找的那只邪灵……就是你？” “不错，正是在下。” 城隍微微笑着，态度有些谦恭。 他瞟了一眼站在陈羽身侧的躬着身子、浑身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的梁斌，说道：“他是我的鬼仆，在你刚刚放出他之后，我与他用神识沟通，他就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原本我们俩定下一个计谋，框骗你进来——我这阵法一旦踏入其中，便无任何返回的办法，即便几位法力高深，能将我杀死，也势必会困死在这里。” 第518章 城隍老爷2 说到这里，城隍自嘲地摇了摇头，望着陈羽说道：“我却是没想到，大法师你居然精通阵法，看出了我这小小伎俩，居然轻松地就将整座阵法给拆了，在下输的明白，甘拜下风。” 陈羽闻言，转过头望了梁斌一眼，果然，这种人是不值得相信的。 说什么甘愿做半魂鬼，原来暗中早就把自己给卖了。 “主人救我！” 梁斌却是朝着城隍飞过去。 “咔嚓！” 一块板砖飞到他脑袋上，直接将他干趴下了。 胡杰走过去，捡起板砖，一只脚踩着梁斌的脖子，恨恨地说道：“都到这地步了，居然还想着反水，做人不带你这样的啊！” “我错了，求求你，给我个机会……”杨斌挣脱不得，只得栗声向胡杰求饶起来。 “给你机会了，你不中用啊。” 胡杰扬起板砖，用力拍在他后脑勺上。 陈羽二人，还有对面的城隍老爷，都没有阻拦胡杰的动作。 这一击，胡杰不光使用蛮力，还将体内的法力都传递到了板砖之上。 只一下，梁斌顷刻魂魄碎裂，化作无数精魄…… 陈羽轻轻摇头，本来，如果梁斌配合的话，自己是决定放他一马的——当然不可能直接把他放了，而是发落去阴司，让他接受天子殿的判决。 就凭他所做之事，必然会被关进地狱里服刑，可那也好过魂飞魄散。 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陈羽也为他感到一丝惋惜：过去十年里，不管是出于畏惧还是良知，梁斌一直谨小慎微地修炼，最后，却还是没能逃过欲望的引诱，成为了邪修，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并且一错再错下去。 一个邪修的鬼魂，不管表现得多可怜，都是不能信任之辈。 陈羽感觉自己上了一课。 “我欣赏你的坦白，城隍老爷。”陈羽直视着城隍的眼睛，说道：“那我也坦白告诉你，你高估我了，我并没有看穿你们的伎俩，我选择提前破阵，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可能存在的危险的局面，算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吧。” 李牧和胡杰闻言，恍然大悟，尤其是胡杰，当时还有点觉得陈羽放着简单的办法不做，偏偏要费劲巴拉地破阵，是为了装逼…… 陈羽眯起眼睛看着他，接着说道：“但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上来就坦白这一切，还如此气定神闲地跟我们说话，你有什么依仗吗？” “我也不想这样，” 城隍有些凄然地说道，“但这里地方就这么大，阵法又被你给破了，并且，你刚刚进来之前，在附近布置下了五行旗阵，我就算想走也走不掉啊。” “与其被你们抓到，像刚才那位一样被一下拍死，还不如主动见面，这样至少还有说话的机会，不是吗？” “你心态真好！” 陈羽由衷地说道。 “不过事关身家性命，我不相信你能真能这么理智……你刚才说有话要谈，谈什么？” 城隍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望着一旁的石像，说道： “你们一定很好奇，这个阵法存在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是为了封印一只鬼魂，它，就在石像之中！” “当然，不是简单的封印，否则只需要一道灵符就可以了。这个阵法的核心，以及石像的存在，是为了剥蚀那只鬼魂的神识，从他的脑海之中获取某个秘密……这其中的操作，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们只要知道人家的目的就好了。” 陈羽跟李牧当场呆住了。 不是不相信这位城隍老爷说的话，一来，是这家伙也太直接了，居然将这么好隐秘的事情，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二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李牧上前一步，说道：“我先问你三个问题，你是谁？被封印的是谁？布置这个阵法的人，又是谁？” 面对这灵魂三连问，城防不急不慢地说道：“被封印的是谁，我不知道，虽然近十年来，我一直尝试剥蚀他的神识，但所获得的只是一些疯言疯语，我到底也没弄明白，他是什么了，甚至不知道‘那一位’到底想要从他脑海中获得什么信息。” “至于‘那一位’，他跟你们一样，是一位法师，地位特别尊崇，这个我就不多说了……而我，我不是一早就告诉你们了，我是这里的城隍老爷。” 陈羽心中一动，上下扫视着他，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邪修的城隍老爷。” ——眼前这位城隍的身上下，萦绕着一股浓重的血污之气，显然是一位邪修，而且从血气的颜色来看，他手上的人命肯定不少。 “我是城隍，如假包换。” 城隍说着，抬起右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 一股金色的光华，在他周身显现了出来。 陈羽和李牧立刻感觉到了一股庄严的气息。 这是神性！ 只有被阴司册封为正神的生灵，身上才拥有的气息！ 神性的东西，是假不了的。 “他真的是城隍！” 陈羽的内心，充满了震撼。 他之所以感到震撼，是因为城隍虽然是阴神之中最低的一级，但大小也是个神啊，山神、河神、城隍、土地，如果按照古代人间的官职来排列的话，算是七品地方官。 对于这种官员的考核，阴司还是很认真的，不说道德上有多优秀，品行上一般都是端正的。 愿意自甘堕落、成为邪修的，真的特别罕见。 “怪不得他言谈举止中，带着一种雍容的气度，毕竟是城隍老爷啊！” 陈羽心中暗忖，跟一般的邪物相比，至少在气质拿捏上还是不一样的。 “是不是很意外？” 城隍冲他们笑道，“是不是第一次遇到堕落成协修的阴神？” “第二次了，之前遇到一只河神，也跟您一样。” 陈羽有点无奈地坦白相告。 “怪不得，你见到我们一点都不慌。” 城隍有些得意地笑起来， “是啊，没有阴司的敕令，我不信你们敢随便杀我，这是其一；其二，我想跟你们谈一个交易。” 第519章 城隍老爷摔碎了 说道这，城隍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想我堂堂圣皇，被困在这阵法之中，充当工具一般的存在，快要十年了……我也受够了，反正你们也不敢杀我，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放了我，事后我定有重谢，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拿什么谢？” 城隍听陈羽这么问，脸上露出了轻松的微笑，说道：“ “我游历天下时， 曾偶然得到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一门绝佳的佛门吐纳心法……” 他转头望着李牧，“这位大法师，之前杀我那几只鬼仆时，所展示出的手段，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一位佛门弟子。相信我，我所说的那门吐纳心法，绝对比你修炼的要好的多，甚至比这世上绝大多数吐纳心法都要好。” 听到这里，陈羽和李牧也算彻底明白了。 两人互相望着笑了笑，陈羽冲城隍说道：“你觉得我们一定会接受你的条件是吧？” “我想不出，你们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城隍微笑着说：“我刚才已经说了，既然你们不能杀我，为什么不合作呢？” 他这话，倒也没毛病。 吐纳心法的效果，直接关系到修炼的速度，换成一般法师，听到这种条件，不可能不动心的。 很可惜，城隍所遇上的，是陈羽和李牧……两人都不是一般的法师。 “你要不要？”陈羽冲李牧问道。 “要个鸡儿！这种邪修给的东西，我要是修炼了，我怕自己的道心都要崩了！”李牧翻着白眼，十分不屑地说道。 陈羽于是望着城隍，笑道：“你也听到了，很可惜，我兄弟对你那心法不感兴趣……还有一点，我刚才没说完呢——” “上一位我们遇到的邪修的阴神，已经，被我们给杀了。” 斩神，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又不是头一回干了！ 听了陈羽这番话，城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眨眼之间，那副雍容的气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充满惊惧的脸，有些呆滞地看着两人。 “胖子，这一战你怕是没机会练手了，一会没空管你，你先出去，别在这当累赘。”陈羽的话说的也很直接。 “收到，你们加油！” 胡杰立刻溜出了房间。 陈羽转头对李牧说道：“去把那个石像给砸了，看看里头是什么鬼！” 李牧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走到门外，从胡杰手中拿过板砖，奔着石像走去。 城隍一见，着急地说道：“不可，那凶徒要是放出来，再想抓住他就难了，到时候，‘那一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连性命都难保！” “那一位”，到底是什么人？ 陈羽也很好奇，但他不打算再问下去了——反正问他也不会说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擒住他，再慢慢审问。 陈羽朝着城隍走了过去。 城隍也出手了。 他的双手在身前用力挥动，一股黑色的鬼气，混杂着神光，从他双手之间喷涌而出，朝陈羽迎面袭来。 陈羽打出了一张早就画好的“地火符”。 砰！ 一声闷响，地火符与鬼气相撞，竟是平分秋色。 “这城隍……也不怎么厉害啊！” 陈羽心中有些疑惑，刚刚那张地火符，只是投石问路，用了三成法力而已，但看对方着急的样子，应该比自己的投入的更大。 “不要碰它！” 城隍大叫一声，丢下陈羽，朝李牧冲了过去。 陈羽当然不会放他过去，一个纵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城隍是真急眼了，也不再用什么招式，口中念咒，将一身修为逼出体外，化为神光，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竟有三寸之高。 他整个人，就如一个巨大的金色火球，朝陈羽径直撞过来。 陈羽右手小拇指朝前方弹出朱砂，轻轻划了几笔。 “冥冥貔貅印，一镇天瘟路、二镇地瘟门、三镇人有路、四镇鬼无门，天罗地网不容情，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貔貅印！ 在陈羽所掌握的法术中，它是用来镇压带有神性的生灵的最好的选择。 貔貅印轰的一声，砸在城隍头顶，将神光火焰击碎了许多。 城隍的前进之势，自然也被阻拦住了。 “可恶啊，我跟你们拼了！” 城隍发狠起来，将更多修为释放出来，集中在头顶上方，对抗着貔貅印的镇压。 陈羽也飞快地结印，不断提升着貔貅印的强度。 不一会儿，他就感到神光火焰的强度正在减弱，这让陈羽放弃了使用别的手段，打算直接用貔貅印将它压垮。 “不要把那鬼魂放出来，否则咱们都要承担后果！” 被貔貅印镇压的城隍，无法移动分毫，只能着急地冲陈羽嘶吼起来。 “那就……一起承担呗。” 陈羽轻描淡写地说。 城隍的话，并非没有令他担心，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肯定要探查到底。 石像，是必须打碎的。 咣当！ 一声闷响，却是李牧用板砖拍在了石像的脑袋上。 “我去，他的头好硬啊！” 石像纹丝不动，他手中的板砖却碎成了两截。 陈羽扭头看去，大声说道：“将它推倒！” 地面，是青石板铺成的，石像则是竖立在一米多高的神台之上，摔下来的话，有很大几率会崩毁。 “你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 李牧咕哝着，一步迈到石像的后面，用力将神像往前推去。 “不行，太重了……胖子，到你发挥的时候了！” 李牧冲着门外大喊。 胡杰应声而来，被他叫到身边，两人一起用力推。 “不要！” 城隍发出绝望的呐喊。 通过貔貅印，陈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从城隍体内迸发出来，于是也释放出了更多法力，将其牢牢压住。 轰的一声巨响，在狭小的房间里响起来，形成了无数回音。 石像，砸在青石地板上，四分五裂。 一道黑影，从崩毁的石像中飞射出去，朝门外逃走了。 李牧和胡杰都没能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在石像崩毁的同时，与貔貅印对抗的那股力量也瞬间消失了。 第520章 卓然不群1（七章一万. 貔貅印再无阻拦地重重砸下去，神性火焰瞬间崩溃。 “原来，那尊石像竟是他的本尊！” 陈羽陡然想起来，怪不得之前梁斌说，石像邪灵无法移动。 在这件事上，他倒是没有撒谎。 陈羽担心城隍被貔貅印直接压死，赶紧作法，将貔貅印驱散，然后摸出一张空白的灵符，朝城隍走了过去。 失去本尊的他，此刻就是一个普通的鬼魂，再无任何修为可供驱使。 心灰意冷的城隍，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念头，也没有试着逃走——这小庙四周，已被五行棋锁定起来，他无处可逃。 “罢了，我愿意合作……” 城隍摇了摇头，主动朝陈羽走了过去。 就在灵符快要贴在他脑门上的瞬间，却是一道青光，从门外射来，直飞向城隍。 等陈羽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青光打在了城隍身上，下一秒，城隍的灵身碎成了一堆粉末，消失在空气中。 无数精魄，在房间里散开，陈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怨念和绝望。 他怔怔地转过脑袋，朝房门望去—— 几道人影，正在缓缓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男青年，看上去二十五六岁，长得虽然不是特别帅，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男青年也看到了陈羽，冲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你就是那个陈羽吧，最近可是一直听到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少年天才。” 陈羽疑惑地看着他。 这时候，李牧走了过来，冲男青年拱了拱手，说道：“卓然师兄，没想到你也来了。” 被称为卓然的男青年说道：“我这不是最近都在下蔡县吗，今晚我与秦堂主正在小聚，接到你的电话，也是闲来无事，便跟过来看看……你小子知道我在下蔡，为什么也不去看我？” 李牧笑道：“我这不是忙吗，一直没腾出空，本想着明天跟初夏一起过去拜访的。” “对，是我搞忘了，前几天我还听你大师兄说，你当上了市法堂的堂官，很不错。”卓然以兄长的语气，冲李牧说道。 随后，他转头望着陈羽，道：“刚才，并非我要抢你的功劳，我刚过来时，正好听到你们对话，他好歹是位城隍，乃是阴司册封的正神，你杀了他，阴司断不会善罢甘休，你会有大麻烦的。” 陈羽望着他，静静地说道：“可我没想杀他啊。” “是吗，那就是我误会了。”卓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还有，你杀了他，难道就不怕阴司问罪了？”陈羽接着问道。 卓然眼神微微一动，说：“看来陈道长对我还不了解，李牧，你回头慢慢告诉他吧，我先走一步。” 说罢，转头望着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笑道：“本来想找点乐子的，结果我来晚了一步，秦堂官，咱们回去吧。” 中间男子点点头，冲李牧拱手行礼，说道：“堂尊，容我先走一步，改日再拜会！” 李牧也还了礼，然后又跟卓然打了招呼。 卓然带着身后几人，离开了院子。 陈羽试图跟过去，被李牧一把拉住了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 小庙外面，卓然与秦堂主并肩走在一起。 其余几个跟他们一起过来的法师，似乎是为了避免听到他们的说话，只好远远地跟在后面。 卓然的脸上，之前的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已经消失了，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你再跟我师父确认一下，确定他已经上表阴司，免我斩神之罪。” “公子放心，你动手之前，我就收到信息，令师尊那时就已经完成了上表……那城隍乃是邪修，这一点确定无疑，阴司非但不会怪罪，还会嘉奖公子。” 秦堂主以谦卑的姿态说道。 “嘉奖不嘉奖，我倒不在乎。” 卓然轻轻叹了口气，用恼怒的语气说道：“这个陈羽，真的就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来！幸亏我这两天在你们这，不然真被他擒住了城隍，万一从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传了出去……我师父可就名誉扫地了。” 秦堂主连忙说道：“属下作为本地堂官，确实失职……” “这件事，也不怪你，谁让那个家伙又臭又硬，近十年过去，都没有泄露出那个秘密……还有那城隍，居然发展普通鬼魂充当鬼仆，当真太不谨慎，死有余辜！” 说到这里，卓然沉吟了片刻，“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将信息泄露出去，好引来法师破阵，趁机恢复自由之身？” 秦堂主道：“属下也有这样的猜测，他不敢明着泄漏信息，不然很容易会为我们所知……所以，他故意收那么多鬼仆，并且允许他们在外游荡，这样，早晚会引来法师的注意。” “而他相信，来的法师一定不敢杀他，肯定会跟他合作……若真如此，真是其心可诛！” 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卓然想了想，说道：“待会我回车里等你，你亲自去跟踪被放出来的那位，一旦李牧他们离去，立刻通知我，切不可自己动手，你打不过他的。” “属下明白。” 秦堂主点头说道，“那位，此刻还在小庙附近徘徊，我已经派了妥贴的人跟着，只是……公子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呢，就算李牧会因此怀疑到我们与他有关，也没有证据啊。” 卓然轻笑一声，“那小子我不担心，但那个陈羽，却不是一般人。”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我之前看过他在小庙附近的池塘边上，插下的木桩，此人精通奇门阵法，这方面的造诣，甚至还在崂山那些人之上……” “我对他的确有些好奇，在弄清楚他的背景之前，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太多事情，以免节外生枝。” 秦堂主道：“属下曾听说，他的靠山，乃是本省法堂的吴明……” “吴明，哈哈哈！” 卓然失声笑了起来。 “一个多年不得志的投机混子而已，他有什么资格做陈羽的靠山？” 第521章 龙华榜1 ……………… 卓然轻笑一声，“那小子我不担心，但那个陈羽，却不是一般人。”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我之前看过他在小庙附近的池塘边上，插下的木桩，此人精通奇门阵法，这方面的造诣，甚至还在崂山那些人之上……” “我对他的确有些好奇，在弄清楚他的背景之前，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太多事情，以免节外生枝。” 秦堂主道：“属下曾听说，他的靠山，乃是本省法堂的吴明……” “吴明，哈哈哈！” 卓然失声笑了起来。 “一个多年不得志的投机混子而已，他有什么资格做陈羽的靠山？” “公子对同辈之人，可是很少有如此高的评价，没想到这个陈羽，竟然入了公子的法眼。”秦堂主小心翼翼地拍了个马屁。 “入我法眼，这也谈不上，几大宗门之中，天赋比他好的可多了去了。我只是对他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兴趣吧。” 想了想，卓然接着说：“不是有好几个门派打算对他下手吗，如果他能活着撑过去，或许，那时才值得我正眼相看。” ………… “照你刚才说的，这个卓然，是我至今遇到的二代弟子之中天赋最强、地位最高的？” 李牧想了一下，点头说道。 “反正在我认识你之后，他绝对是你遇到的最强的二代弟子！” 陈羽不说话了。 刚才，李牧按照卓然临走前的提醒，给自己科普了一下他的来历： 卓然今年二十三岁，来自重阳宫，乃是重阳宫上一届首席弟子。 他的师父，便是当今重阳宫的宫主：天海真人。 天海真人门徒众多，内门核心弟子一共有三个，实力在法界的二代弟子中均排在前列。其中，以卓然为第一。 数年之前，他的境界就达到了地仙巅峰，如今只怕是离灵仙境界也不远了。 在整个道门的二代弟子之中，卓然的实力也稳居第一梯队。 这一梯队，一共有七人，人称“道门七杰”。 抛开灵修院的那班妖孽不说，这七个人，便是整个法界未来的希望之星。 在这七人之中，卓然的实力虽然不算突出，甚至排在倒数，但这也是相比另外几个妖孽而言，而且，当境界到达地仙巅峰之后，除非天赋相差巨大，否则未来的上限，主要还是看各自的机缘，看谁能够尽早开悟，迈过地仙境界的门槛，进入灵仙境界。 至于卓然之所以敢于斩杀阴神，李牧也解释了：这与他的实力没有关系，而在于他的师父天海真人。 这位，不光是重阳宫的宫主，同时也是当今全真道道宗的宗主，拥有上表阴司、代为执法的权利。 作为他的嫡传弟子，在这件事上，卓然肯定能够求得师父的帮助。 而且那位城隍乃是邪修，按照阴司律法，杀了他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程序正当，也算不上是徇私。 听了李牧的描述，陈羽对卓然的感觉就是八个字： 天赋超群，师门显赫。 “斩神的话，上表阴司，是要在办事之前，还是可以事后补上？”沉吟片刻，陈羽问道。 “这个我哪知道，我又没上表过。” 李牧眼瞅着他，说道：“你是觉得，这个卓然有问题？” “你不会觉得他没问题吧？” 陈羽反问了一句，进而分析道：“按他的说法，他当时到了有一会了，但一直没有现身——一直在听我们跟城隍的对话，正常来说，他对于那个幕后操控者的身份，不可能不好奇。” “再说，我当时明明已经要擒住了城隍，他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把人弄死，这就很反常啊。” “你是想说……杀人灭口？” 李牧直接说了出来。 陈羽点了点头，这倒不是阴谋论，从事情的经过来看，很容易让人产生这种怀疑。 “我还想到了一点，” 胡杰望着两人，说出自己的猜测： “羽神，那个家伙，说什么为你扛下了斩神的名分，就算他师父能够上表阴司，搞定这件事，总归要费点劲吧，他跟你连面都没见过，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这人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会乐意助人的人啊。” “没错。”李牧说道。 这么一分析，大家更加觉得卓然跟这件事一定有关联。 只可惜城隍死了，他们刚在城隍庙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在庙门附近又发现了几滩鬼魂死亡后留下的血迹，猜测应该是城隍的另外几个鬼仆，或是在这里修炼的孤魂野鬼，趁着他们之前对付城隍的时候，想要逃走，结果被陈羽的五行旗阵给拦住了。 因此，被后来赶到的卓然等人通通杀死了。 “对了，刚才从石像里逃出来的那个家伙呢？”李牧说道，“我觉得，他很可能就是城隍提到的，被封印在石像里头的那只鬼魂。” 陈羽缓缓点头。 很可惜，这个鬼魂同样不见了踪迹。 两人讨论了下，都觉得这只鬼可能没死——按照正常的逻辑，能被人如此大费周折地布置这样一个阵法，给封印起来，甚至还安排了一位城隍来守着他，这只鬼的修为，想来不会太差。 他当时逃出去没一会儿，卓然就进来了。 就算他的实力在卓然之下，卓然想在那么短时间内杀死或者擒住他，应该也不容易，更不要说，卓然当时的注意力在“杀人灭口”上面，未必有这份精力。 而且，陈羽三人，当时都没有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动静。 “我刚才顺手布置的五行旗阵，只能困住四阶以下的邪物，所以……他可能是逃到外面去了。” 陈羽给出自己的猜测。 他们没有尝试去寻找——茫茫天地，如果人家真的有心想走，现在早就跑的没影子了。 关键人物失踪，其余的……也都挂了。 城隍庙内外，已经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这件事的线索，彻底中断。 陈羽三人虽然不爽，但也无计可施，在彻底检查城隍庙，确定没有任何线索之后，只好回到车上，驱车往回赶。 第522章 龙华榜2 路上，陈羽和李牧都感到很憋屈——这一路调查下来，却是这么一个结果，换成谁都会不爽的。 “你跟那个卓然，是不是很熟？” 车开起来后，陈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一边问道。 “谈不上，法界的二代弟子之间，也就跟上学一样，只有同期崛起、年龄相近的才会在一起玩耍，他跟我大师兄关系还可以，偶尔会结伴历练。” 李牧看了陈羽一眼，问道：“抛开这件事情不谈，你是不是对卓然不太喜欢？” “还好吧，就是说话有点装。” 陈羽回忆两人打交道的经过，卓然倒没对自己说过什么带刺的话，反而可能是为了掩饰真相，主动跟自己解释他杀死城隍的动机。 但言谈之中，陈羽能感觉到一丝他对自己的不屑。 李牧笑道：“正常，像他们这种少年成名的天才，面对不如自己的人，内心肯定是有些骄傲的，大家都这样……当然，也有些例外。 李牧看了陈羽一眼，“你刚才的话，会让人觉得你在酸。” “酸？他有什么资格让我酸？” “你这话听上去就更酸了。” 停了停，李牧开了句玩笑，“不过，你是没必要酸他，毕竟你可是声称要‘打遍法界二代弟子’的人。” “……能不提这茬吗。”陈羽无奈苦笑。 李牧却是认真地说道：“不过，眼下的你还真的没有挑战卓然的资格，他在龙华榜上，排名第十三。” “龙虎榜？那是什么？” 陈羽依稀听过这个名词，忘了是灵峰还是兮兮说过。 李牧表情有点无奈。 “知道你又要说我小白，快别磨叽了，赶紧说吧！”陈羽催促道。 于是 ，李牧一边开车，一边给他科普了起来： 所谓龙虎榜，乃是法术公会为了激励二代弟子，而设置的一个排行榜，名字，因为龙华法会而取。 龙华法会，每半年召开一次，属于法界最大的盛会，届时，道佛两家、巫门以及散修的代表人物都会参加。 会上最引人注目的环节，便是龙华榜的评比。 简单说，就是斗法，谁更厉害，谁的名字就排在前面。 龙华榜取前五十名，布告天下。 因此，能够上榜，乃是所有二代弟子梦寐以求的荣誉。 “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陈羽真真是头回听说，不过，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 以榜单的形式，将大家的实力以数据化的方式呈现，这样的确能够激发大家的斗志。 “你跟兮兮他们，都没上榜吗，还是没有参加？” 李牧摇摇头：“我们还不到挑战龙华榜的时候，剑圣倒是有兴趣，说是快要开始打榜了。” “不到时候，是什么意思，这榜单难道还有什么限制？” 李牧解释道：“限制倒是没有，只是上榜的法师，必须是二代弟子……而且年龄不能超过二十五岁，到了这个年龄，就会自动下榜，这种设定，也是为了给年轻人提供更多的机会。” “我们不参加，是因为年纪还小，灵峰也才二十出头，虽然他看起来像三十岁的……” “我们这个年纪的天才，境界提升的太快，而且都没达到上限，但境界的差距，又牢牢限制了实力……举个例子，一个二十岁的天师中阶，与二十二岁的天赐高阶，你觉得哪个未来的上限更高？” “这个……还真不好说。” 陈羽想了一下，说道：“非要比的话，我选二十岁那个，毕竟年轻两岁，只相差一个位阶，未来很有机会反超，也是没准的事情。” “就是这个道理。” 李牧点头说：“二十五岁之前，大家都在发育阶段，天赋上限不好比较。但是天师中阶，大概率是打不过天使高阶的……所以，我们这种还在发育阶段的，为什么要去找虐，去争龙华榜呢？” “去争榜的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二十三四岁，天赋基本兑现的差不多了，彼此之间未来的差距，也不会太大，这样才能凸显出每个人的天赋上限，榜单也相比比较公平……” 陈羽缓缓点头，算是听明白他的意思。 李牧接着说道：“当然，也有一些年轻的天才，自认为有越级挑战的实力，才会去冲榜刷经验，其中绝大多数都被教育了，但总有个别真正的天才，能够脱颖而出，例如……当今神谕院的副院长柳青。” “他十八岁那年开始冲榜，二十一岁就拿到了龙华帮榜首，被誉为法界五十年一出的超级天才，如今，他也不过三十多岁，就已经当上了神谕院的副院长。” “当今院长惠生禅师，已经九十多岁，说不定哪天就蹬腿了，到时候，他极有可能接替位置，成为法术公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神谕院长……也是未来道门的领袖。” 说出这番话时，李牧的语气也是带着浓浓的羡慕和向往。 柳青吗…… 陈羽的内心，掀起了一丝波澜。 他听过这个名字，不光听过，甚至比绝大多数法师都要了解这个人。 虽然，对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两个人也没见过。 陈羽下山之前，师父曾教给他两个任务，其中一个，是让他在淮上县等一个人，第二个任务—— 就是击败柳青，然后问他一句话。 师父给他的期限，是两年…… “登上龙虎榜，有什么实际的好处没有？”陈羽岔开话题，问道。 “当然有！这可是法界最权威的排行榜，代表着无上的荣耀！” 李牧谈兴十足地解释道： “二线以下的门派，只要能出一个上榜法师，那便代表着崛起的希望，整个门派的资源都会尽力砸在这个人身上，就算是我们一线门派的核心弟子，门派也会根据他在排行榜上的名次，给予不同的重视程度和待遇。” “另外，每年排行榜的前五名，会被灵修院选为秘传弟子，由副院长亲自教导，这才是所有天才最终级的去处。 ……………………………………… 第523章 龙华榜3 灵修院，有资格调配整个法界的资源，光是这一点，就算是一线门派，也是无法比拟的。” “灵修院秘传弟子，两年出师，然后会被分配到公会的各个司衙去任职……虽说公会没有规定官员一定得是灵修院弟子，但实际上，总法堂的官员，十有七八都是来自灵修院。”” 陈羽听得瞠目结舌。 灵修院秘传弟子，这个名头他是听过的，只是没想到，是通过这种方式选上来的。 陈羽沉吟片刻，说道：“也就是说，只有真正顶级的天才，才有资格进入灵修院是吧，像卓然这样排名在十几位的，机会大吗？” 李牧想了想，说道：“我要是没记错，他今年二十三岁，还有两年时间来提升名次，希望还是很大的。” “不是什么‘道门七杰’吗，这么大的名头，连灵修院都不是稳进？” “这个称号，属于二十五岁以下的道门弟子专属，超过年龄的天才，是不算在内的……他是道门七杰之中最菜的，加上佛门，那就是十四人，再算上巫门和散修弟子……大概符合他在龙华榜上的排位，灵修院每一届可是才选十人啊。” 说完，李牧转头看着陈羽，笑道：“你问这么多，是不是也想去冲榜？” 陈羽没正面回答，问道：“龙华法会，什么时候召开？” “每年的七月初七。” “那还有三个月，到时候再说吧。” “你还真要参加啊！” 李牧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你今年才十八岁啊。” “十八岁怎么了，你不是说没有年龄限制吗，那个柳青，不就是十八岁开始挑战的吗。” “人家可是公认的五十年一出的天才，你……” 李牧耸了耸肩，“好吧，我承认你也是不世出的妖孽。”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你要是真想挑战的话，倒也不必等到龙华法会召开——除了前二十名，后面三十名，是可以私下挑战的，一旦挑战成功，你就能取代他的排名。” 陈羽心中一动，问道：“随时都可以挑战？” “也不是随时，你要先下战书——文字意义上的战书，送呈到对方手上，如果对方愿意应战，你们可以约好去某个市一级的法堂，请三位执事——也就是法堂的堂官、监院妇、副监院这个级别——现场观战，当众打赢他，这样才作数。” “这么费事……”陈羽眉头皱了起来。 “不然呢，龙华榜的影响，可是非常大的，如果不这样搞，难保不会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去偷袭、暗杀上榜的法师，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所以公会后来修改了规则。” 陈羽听他说的，倒也在理，接着问道：“前二十名，不受这个规则限制吗？” “前二十名，不用下战书，也不需要公证，你只要能打得赢，过程有人作证，上报之后，就可以取代他的排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区别吗？” 不等陈羽开口，李牧主动解释道，“因为在公会的人看来，能排进龙华榜前二十名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对他们而言，必须具备应付一切局面的能力，只要不是以一敌众，哪怕是暗杀、偷袭，他们也应该都有能力去应对。被人击败，只能说明他们实力不济，名不副实。” 陈羽听懂了他的意思。 公会这么做，应该是想要培养这些精英弟子面对危险时的应变能力，而不是空有境界、但却缺乏实战能力的“书呆子”。 毕竟真正的战斗，敌人不可能给你摆开了架子，你一招我一招地公平打斗。 想到这里，陈羽不禁感慨起来，法术公会，在人才培养方面，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而且方法也很科学。 “这种，有挑战成功的吗？”他不由好奇地问道。 “有肯定有啊，不过这个规则施行了一二十年了，真正敢于私下挑战排行榜前二十名的人极少，成功的就更少了。” 据我所知，应该不超过五个人——我说的是你这种榜外的菜鸡，直接挑战的，上榜选手之间正常斗法的那种不算。这几个人里头，还有些是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段。” 说到这里，李牧突然沉默了，眉头微微皱起来，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好半天，他悠悠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段传奇，大概十几年前，有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突然对龙华榜上的法师展开了挑战。” “他从第二十名开始，一直打到前三名，每一战都赢得很轻松，最后，还是龙华榜榜一大佬出手，才中断了他的连胜，此事从此成为了法界的一大传奇。” 陈羽内心震动了一下，嘴上说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吧，最后不还是输了吗。” “龙华榜前二十名，除了榜首那位，全都被他给打败了，你觉得这很容易是怎么的？” 李牧瞪大眼睛看着他，“而且打败他的那位榜一大佬，不是别人，正是柳青，大家都说，如果不是遇上这位超级天才，他说不定真能打穿榜单，可惜了……” “这个人后来呢？” “失踪了。”李牧耸了耸肩，“这也是法界的一大遗憾据，说当时，他跟柳青，是在灵修院中比试的，战斗结束后，灵修院长惠生禅师亲自向他发出邀请，要收他为学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院长大人极少收学生，这些年来，也不过收了三个，柳青就是其中之一，但是……你知道怎么着，这个人他居然拒绝了！他离开了总法堂，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大概率是死了吧。” “你怎么知道人家死了？” “你想啊，像他这种超级天才，如果不死的话，肯定早就成为大佬了，就算不如柳青，应该也差不了多少，怎么会连名字都没听到了呢。” 陈羽听到这话，沉吟起来，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第524章 大眼1 陈羽听到这话，沉吟起来，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也许人家只是不屑让你们知道他的存在呢？” 是一个沙哑的男人的声音，不是胡杰。 陈羽二人一怔，猛地回头，却发现在胡杰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男的，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正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望着他们。 “嘎吱——” 胡杰一个急刹车，等前冲的势能消失，两人一起坐直身子，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位不速之客。 “你是谁！” 李牧大声问道，与此同时，他已经看出来，对方是一只鬼魂！ 李牧解开了安全带，同时抽出了道剑。 “我，当然就是我了。” 男子吐掉口中的稻草，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陈羽三人互相望去，一脸懵逼。 “我、我刚才睡着了，明明上车的时候，身边还没人来着……” 醒过神来的胡杰，怔怔地看着身边这位，试图伸手去推他，结果手臂直接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我靠，你是鬼！” 男子斜乜了他一眼，“小伙子，虽然你这样不会让我受伤，但是很不礼貌，作为法师，三从四德……哦，不，是三规四则，还是要讲的。” “讲你妹啊，我先抓住你再说！” 胡杰仗着有陈羽和李牧在场，当下默念了显形咒，挥拳朝他胸口打去。 ——他也不会别的手段，只能选择简单粗暴的方式。 陈羽没有阻拦，他也想探探这只鬼魂的底，只是做好了营救胡杰的准备。 然而，面对胡杰的拳头，那男子丝毫没有反抗，甚至眼睛都没睁开。只听“砰”的一声，沙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胸口。 “我擦，这人的胸好硬啊！”胡杰疼的用力甩起手来。 男子却是毫无反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胡杰还想动手，陈羽挥手挡住，定定地望着男子，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已经说了啊，我，就是我啊……” 说完，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睁眼瞅着陈羽，恍然大悟地说：“噢，你是想问我的姓名和来历吧，让我想想……” 他挠着后脑勺，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过了一会儿，有些羞怯地喃喃说道：“惭愧，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陈羽三人：？？？ 李牧转头看着陈羽：“你见过鬼有得精神病的吗，或者……智力有些问题？” “这个，还真少见。” 陈羽望着男子，喃喃说道。 李牧打开了车顶灯，三人一起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他看上去有四十来岁，外形……也像是从精神病院刚跑出来的，胡子拉碴，面黄肌瘦，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古代式样的长衫，散落在肩膀两侧的一头乱蓬蓬的长发，跟刚出山的梅超风似的。 看这打扮，应该是位古代的鬼？ “你是从哪来的？”陈羽吸取之前的教训，没再直接问他来历，而是换了个方式问道。 “我……” 男子伸出右手，跟着脑袋一起朝四面转了半天，最终手指指向了汽车的后方。“从那里来的。” “那里是哪里？” “就是那里呀，我不是指给你看了吗。” 陈羽嘴角抽搐起来。 此刻，他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沟通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老三，你说……他会不会是我们从城隍庙里放出来的那位？”李牧突然问道。 陈羽一下怔住。 以这位刚刚扛住胡杰一拳的反应来看，修为应该不差，没准……真的是他？ “你……是从城隍庙里出来的吗？”陈羽看着他，问道。 “城隍庙吗？我只记得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被人关了很久。”他恍然大悟，“原来那里是城隍庙啊，反正我记得，是你们把我给放出来的！” 果然是他…… 陈羽跟李牧对视了一眼，接着问他为什么会被关起来，这家伙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甚至，他连自己的姓名和来历都忘了。 陈羽只好放弃，转而问他：“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帮忙，不用不用，”男子连连摆手，“我就是觉得你们很好玩，所以钻进了你们的汽车，跟你们亲近亲近。” 这理由，陈羽感到有点无语。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盯着男子问道：“你知道我们现在坐的是汽车，对吧？” “你是不是傻啊，汽车你没见过吗，它是烧汽油的，当然也有烧柴油的，靠发动机驱动，至于原理……” “行了行了。” 陈羽急忙挥手打断，这个傻子，居然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不过，他既然知道汽车的工作原理，那就说明，他被关进城隍庙的时间，并不太久远。 接着，陈羽跟李牧又询问了一番，得出一个结论： 这家伙，是失忆了。 跟那些得了失忆症的人类一样，在知识方面——尤其是生活常识，他大部分还是记得的，所忘记的，只是有关自己的经历。 “你们不要再问了，我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至于具体情况，那还要看情况……” 陈羽三人的额头上，再次浮现出了黑线。 “我觉得他不光是失忆，”陈羽转头对李牧说道，“他精神多少有点问题。” 李牧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可能是被封印在石像里太久了，脑子憋坏了……” ……………… 接下来，两人开始讨论拿这位爷怎么办，李牧这时候提到一个观点： 那个大嘴巴的城隍，当时有提到，他幕后那个法师，布置阵法的目的，正是为了从被关押者的神识之中获取某个秘密。 被关押者——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他的失忆，很可能只是暂时的，说不定哪天他就能找回记忆。 到时候，这件事情的真相也就能够水落石出了。 所以他的提议是，把这位暂时留在身边，等他慢慢找回记忆。 “这件事情，跟你我没关系，你为什么这么感兴趣？”陈羽不解地问道。 “毕竟是一桩公案啊，我身为本市法堂的堂官，对这感兴趣，不是应该的吗？”李牧义正严词地说道。 第525章 大眼2 “毕竟是一桩公案啊，我身为本市法堂的堂官，对这感兴趣，不是应该的吗？”李牧义正严词地说道。 “说的挺好，那就让他跟着你吧。” “这怎么行！”李牧一听就急眼了。 “我……我是有职务的人，我那么忙，哪里有空管他，还是跟着你好，反正你已经捡了好几个跟班，一大家子人，多他一个也不多。” 这算哪门子理由…… 要不是因为待会还想让他开车，陈羽想直接捶死他。 这时候胡杰说道：“羽神，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帮他恢复记忆。” 陈羽和李牧于是一起转头看着他。 “小白啊，那小子不是能够入侵别人的神识、获取记忆吗，让他对这位用一次，不就能挖出他心里的秘密了吗！” 李牧和陈羽的眼睛，一下都亮了起来。 “对呀！”李牧拍了一把方向盘，对胡杰说道：“没想到你小子脑瓜子还不错，明天到我那上班吧！” “真的吗，有四险一金吗？” “何止，法堂很体贴的，连员工的丧葬费都准备好了，这边死了，那边立刻就给你用上。” “啊这……”胡杰笑哭。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陈羽暂时充当这位爷的监护人。 虽然对方精神方面有点问题，但陈羽觉得，还是有必要尊重他的意见，于是对他说道：“你现在也没地方住，愿意跟我回家吗？” “你家……有花吗？” “什么？”陈羽一下子没听懂。 “花，用来种的花，可以用来观赏，陶冶情操……” “我懂我懂，这个不用你科普。” 陈羽无语地说道，“我是想问，你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我喜欢种花，如果有花给我种，我就跟你走。” 他的爱好……还真是够亲民的。 “那你是不是也喜欢书法和钓鱼啊？” “你怎么知道？”男子两眼冒出光来。 中老年人三大爱好嘛。 得，这位还都占全了。 在确认陈羽家里有花之后，男子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去他家里住。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去别人家住，但既然你盛情邀请……我这个人不是很擅长拒绝别人，干脆就跟你去好了。” 陈羽看了一眼李牧和胡杰，吐槽道：“你们见过这种人吗，搞得好像我上赶着求他去似的。” “我见过。” 李牧冲陈羽眨着眼睛，“你不就是这种人吗，管别人收钱的时候，明明很想要，却非得表现得很勉强似的，跟他刚才的样子很像啊。” 胡杰情不自禁地点点头，随后醒悟过来，干咳两声，掩饰了尴尬。 陈羽内心再次浮起了将李牧按死在方向盘上的冲动。 ……………… “你怎么出去一趟，还捡了个鬼回来？还是个男的，他是谁啊？” 陆燕婉和赤月，并排坐在沙发上，好奇地打量着陈羽带回来的这位。 陈羽只好把在城隍庙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陆燕婉听完，有些意外地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看来他很有来头啊，喂，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仿佛没听见她的提问，在房间里四下张望起来：“花呢？” “我刚搬来没多久，还没买花，明天就帮你买。” 男子这才表现出愉快的样子，目光从陆燕婉和赤月身上扫过，眉头皱起来，冲陈羽喃喃说：“你怎么找了一个千年僵尸和一只蛇妖当媳妇，身为法师，如此自甘堕落……” 赤月听了还好，陆燕婉当场就怒了，回怼道：“娶我当媳妇，怎么就自甘堕落了，我哪一点配不上他！你看他长那德性，能找到媳妇就不错了好吗！” 陈羽：？？？ “你怼他就怼他，扯我干什么，你也不是我媳妇啊，再说……他有精神病，你跟一个精神病人，有什么好较真的！” “精神病？” 陆燕婉皱眉望着男子，尝试问了他几句话，果然回答的前言不搭后语。 “还真是……脑子有问题啊。” 陆燕婉怔怔地说道：“不过他眼睛很毒啊，能一眼看出我和赤月的真身。” 陈羽心中一动，不光如此，他甚至看出了陆燕婉的修为——称她为千年僵尸。 这一点，就算开了天眼的自己也做不到。 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这个，也只有等他恢复记忆，才能打听清楚了。 “他要在我们家住下？”陆燕婉问。 “暂住几天再说，我刚回来路上，给小白打过电话了，他明天一早就回来。” 陈羽担心陆燕婉不同意，赶忙解释道。虽然……这明明是自己出钱租的房子。 陆燕婉嫌弃地撇了撇嘴。 男子方才的话得罪她了，让他不欢迎这个客人。 赤月倒是无所谓地说道：“他被关了那么久，挺可怜的，就让他先住下来吧……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陈羽抱着希望，又问了一遍男子的姓名，他还是想不起来。 于是三人商量着，给他取个名字或者外号。 可惜兮兮不在，不然她喜欢给人取昵称的癖好，又能派上用场了。 “他个子这么高，我看就叫大个吧。”赤月提议道。 “太没辨识度了。”陆燕婉打量着男子的脸，“他不光高，还瘦，眼睛倒是挺大，长得跟大眼贼似的，我看就叫他大眼贼吧。” （大眼贼乃是我国北方的一种动物） 陈羽说道：“我觉得你这个外号，带有一定的侮辱性，虽然他是个脑瘫病人，咱们也不能歧视他啊。” “哪里歧视他了，大眼贼多生动啊，他也很喜欢的。” 陆燕婉说着，冲男子说道：“以后叫你大眼贼怎么样，如果不喜欢，你就吱一声。” 男子这时候发现了摆在窗台上的一盆种在水里的金钱草，正痴迷地凑近观赏着，根本没听到陆燕婉的话——就算听到，以他的病情，八成也不会回答。 “你看，他没反对，就这么决定了，以后叫他大眼贼！” 最后，在陈羽的斡旋之下，陆燕婉同意将“贼”字去掉，管他叫“大眼”。 好歹……有了个名字。 第526章 新主人 陈羽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本想催大家睡觉，一想这屋里四个人，除了自己都是不用睡觉的——赤月是妖，对睡眠的需求也不大，干脆不管他们，自己回房间去了。 躺在床上，陈羽拿出手机，打开了他们的微信小群。 两个小时没看群，里有便有“999+”未读信息。 陈羽从头看了起来，首先直接过滤掉秋剑发表的那些有关战斗的感慨和豪言壮语，以及灵峰回复骂他的那些话——这两人贡献了差不多一半的信息。 然后就是灵峰发的各种色色的H图。 抬杠，发H图，引战，键盘侠的三个基本要素，灵峰都齐全了。 在默默欣赏完灵峰发的那些图之后，陈羽在一堆信息之中，翻到了两条有用的信息： 一个是清霜和白露圈了自己，说他们最近都在修炼他传授的吐纳心法，原本卡在瓶颈的境界也突破了一个位阶，特意告诉他一声，以示感谢。 后面，清霜发了一个两百块的红包，结果秋剑手气爆棚，抢到了一百多，截图嘚瑟。 结果被只抢到了一块多钱的灵峰，口吐芬芳地问候了十几条信息…… 虽然红包已经被抢完了，但看到这个消息，陈羽还是感到很欣慰—— 天姥山一战，大家互相经历过生死考验，陈羽早把清霜和白露当成了自己人。 另外一件事情，是在自己跟李牧前往城隍庙的途中发生的： 秋剑在群里宣布，他要挑战龙虎榜的第四十八名，对方跟他和灵峰一样，也是神策营的成员。 挑战书，已经送达对方的门派，对方也同意了，约好了明天上午一战。 秋剑在群里发表了豪言壮语，声称要以此为起点，开启自己的正道之路，目标是在两年之内当上龙华榜的榜首。 在发言之后，他还发了一张配图，乃是亚历山大大帝，骑在高头骏马上，手指前方，下方配着一行文字，是他说过的一句名言： 我来，我看见，我征服。 当真是豪气云天，只不过众人的反应有点奇怪： 灵峰：你是属铅笔盒的吗，每天装那么多笔，你不累的啊，还有，在你证道之前，你特么能不能把袜子给洗了，老子都他妈快让你给熏死了！（这两人，住在同一间宿舍）。 兮兮：我已经给你预定好棺材了，跟当初给三郎定的那个是同等规格。 李牧：龙华榜第四十八名，不是张虎吗，华山派的，在地仙中阶浸淫了许久了，你这刚晋升地仙境界，未必是他的对手啊，我跟他挺熟的，要不要跟他说下，不把你往死里锤…… “这群人太坏了……居然没一个看好他的。” 陈羽于是打字鼓励了他几句，顺便让他发个红包提前庆祝，结果捧着手机等了好几分钟，秋剑也没动静，陈羽骂骂咧咧，开始后悔之前打的那些字了。 放下手机，他拿起了捆仙绳，细细地打量起来。 自打从天姥山回来，他虽然初步祭炼了这件法器，但当时自己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感悟先天八卦上面，并没有仔细打量过它。 孔先生的长度，约有一米五左右，手柄处略粗，末端尖细，整体大约跟成年人的手指差不多粗细，从构造上看，中间是一根不明材质的绳索——陈羽怀疑，是某种藤条一类的植物，坚韧十足。 表层是用金线穿着，若干带有棱角的玉环，十分牢固地贴合在绳索上。 整个看上去，精制之中带着一丝古朴的意境，就算不作为法器，这也是一件具有相当水平的工艺品。 “如果拿到古玩市场，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这个念头一产生，陈羽立刻感受到了捆仙绳中，荡漾起了一股反叛的力量，似乎带着愤怒的情绪。 “我就是那么一想，就算杀了我，也不敢拿你去卖钱啊！” 陈羽赶忙道歉，将这样的意思，传递给捆仙绳。 九段光法器，那是人间极致，捆仙绳又是其中拥有千年历史的上古神器，传说，像这种神器，都有自己的意志，虽然不能像普通生灵那样开口说话，但能够表达简单的情绪。 就是说，人家是有脾气的。 陈羽盘膝做好，将捆仙绳摆在自己膝盖上，然后划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上面，握住手柄，灌入法力…… 眼看着自己的血在捆仙绳表面一点点渲染开来，将翠绿色的法器镀上了一层深邃的褐色。 陈羽闭上眼睛，对捆仙绳开始了祭炼—— 虽然从天姥山回来不久，他就将捆仙绳祭炼成为自己的本命法器，但那只是初步的祭炼。 对于九段光法器，想要将其完全激活、以便发挥出全部的灵力，一共需要祭炼三次，并且耗费的精神力，一次比一次更多。 今晚，就是陈羽对它的第三次祭炼。 时间，在仿佛停滞之中，一点点流淌过去。 一个小时后，原本平静的捆仙绳，突然明亮起来，周身释放出了一层青紫相间的光芒。 陈羽也睁开了眼睛，用力吐出一口气。 他全身都被汗水给打湿了，人仿佛被抽干了精神，虚弱地倒在了靠垫上。 “这第三次祭炼，可真是艰难啊，幸亏我晋升到了地仙境界，精神力也足够强大，不然真的未必能够降服它……” 陈羽心中感慨良深，刚才在祭炼的过程中，他遭遇了来自捆仙绳中的那股意志的抵抗——同样是九段光法器，当初在祭炼灭灵钉时，陈羽并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倒不是灭灵钉的段位不如捆仙绳，仔细想来，大概是因为捆仙绳是被自己从别人手上夺来的，所以它有点看不上自己，故意闹别扭…… 陈羽也是几乎耗尽了精神力，才驯服了它，让它接受了自己这个新主人。 手握捆仙绳，陈羽释放法律，将它的灵力催发到了极致，那股营造在捆仙绳周身的青紫光芒，一时间又明亮了几分，甚至盖过了屋里的灯光。 强大的灵力，仿佛将附近的空气都融化了。 第527章 道之所在！ 陈羽十分满意，不光是因为催发出了捆仙绳所有的灵力，而是握着它时，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是从前没有过的。 就仿佛，它不是一件法器，而是成为了自己手臂的延展，可以心随意动。 这要是在战斗之中，自己便可以用它进行极为精准的打击，甚至进行一些更为复杂的行为。 原本存在于捆仙绳上的那一点瑕疵，已经彻底感觉不到了。 陈羽再一次感慨于神秘女子的恐怖。 他甚至怀疑，神秘女子所使用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力量。 “放心，跟着我，绝对不会辱没你的，咱们一起搞一番大事出来！” 陈羽望着手中的捆仙绳，笑吟吟说道。 一股傲娇的情绪，透过陈羽握着手柄处的手，传递给了他。 捆仙绳像是很勉强地接受了他的提议…… 去洗了个澡，陈羽又吐纳了一个周天，倒下酣睡起来。 迷迷糊糊中，被窝好像被掀开了，然后一个光滑而柔软的身体钻进了自己怀里。 以为自己在做梦的陈羽，起初并没有当一回事，反而出于某种本能，主动抱住了对方，双手在她身上游走起来…… 那充实的手感，让他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自己也不是没做过春梦，何曾有过如此真实的体验！ 这个念头一浮上来，陈羽立刻清醒，果然，自己怀里真的躺着一个人。 “三哥，你醒了啊。” 陈羽正要开灯，耳边响起了赤月的声音。 是她…… 陈羽赶紧收回了还放在她身上某个部位上的手，有点窘迫地问道：“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我要睡觉呀，妖精虽然不像人一样贪睡，但我喜欢睡觉的感觉。” “我不是问你这个……”陈羽挠着头。 “三哥不喜欢跟我一起睡吗。”赤月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失望。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陈羽看清了她的脸。 小姑娘正嘟着嘴巴，委屈地看着自己。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我好歹是个精力旺盛的男性，睡着之后，我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会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像刚才那样吗？”赤月笑着问了一句。 她这一问，让陈羽又想起了之前的手感，小荷尖尖，却别有一番感受…… 他连忙摇了摇头，赶走这猥琐的想法，冲赤月说到：“上次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把你当妹妹，哪有哥哥对妹妹那样的，那岂不是禽兽……” 突然想起，赤月是一条蛇，严格来说，还真属于禽兽的范畴……摆了摆手说道：“总之，不可以。” “我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呀，我从小就是跟阿姨一起睡的，我喜欢这种依偎的感觉，用你们人类的话，应该是安全感吧。” “这样啊，那你也可以跟燕姐睡啊。” 小姑娘立刻摇头，“她不好睡的，她是僵尸，身上是冷的，我是蛇，我身上也很冷，我们俩睡在一起……就更冷了。” 她双手抱着陈羽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哀求道：“三哥，我过两天就走了，就让我跟你睡两天吧，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看着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眼神，陈羽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满足她了。 “光是一起睡，当然也没什么，就是我睡着之后，万一再像之前那样，你要及时挣脱。” “我尽量。”赤月红着脸说道，“其实我刚刚也努力挣脱了，但你太用力，一直……” 陈羽：“……” 重新躺了下去，赤月立刻又钻进了怀里，像个愿望得到满足的小孩，开心地笑着，脑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三哥对我真好。” 陈雨也爱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对这个小萝莉，他是真没有什么邪恶的想法，前提是……自己清醒的时候。 “三哥，你困吗，我们聊聊天？” “聊呗。” “三哥的理想是什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之前在峡谷里，你在山上悟道时，他们几个在下面喝酒聊天，谈到各自的理想，秋剑的理想是……” “他就不用说了，”陈羽连忙打断，“就他那张破嘴，他的理想，估计全地球人都知道。” “我觉得，他的理想很让人振奋啊，不断挑战强者，成为真正的剑圣……三哥没有类似的想法吗？”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谈论理想，很容易让人振奋。 陈羽仔细想了想，自我剖析道：“我跟秋剑，本质上算是一种人，不光是我，兮兮他们几个也是如此。” “可是，我看他们几个好像并不是很有上进心啊，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佛系。” “那是因为，我们是正常人，不像秋剑那个傻叉一样爱显摆。” 陈羽翻了个白眼，沉默良久，说道：“我们有共同的理想，所以才会走到一起，但每个人问道的方式，都不一样，机缘也各有不同，谁又知道，自己最终能够走到哪一步呢，但求问心无愧就好了。” “问道……” 小萝莉似乎有些不解，“三哥，什么是问道？” 陈羽笑了笑，问题这么多，还真是个问题少女。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问题。 他想了一会，说道：“每个人对道的理解，肯定不一样的，也没有标准答案，对我而言，就是一句话：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深夜谈道，陈羽把自己说的有点振奋了，结果半天等不来反馈，转头一看，赤月已经躺在自己胳膊上睡着了。 陈羽摇头笑了笑，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又抱了一床被，走出了房间。 他本想在客厅沙发上睡一晚，结果到客厅一看，陆燕婉正在沙发上，以睡美人的姿势侧躺着，正在看电视。 身穿一套半透明的薄纱睡裙，下面，映照出黑色ny的轮廓。 睡裙下方，一双光洁的大长腿交叠在一起。 陈羽默默咽下口水，吐槽道：“家里有鬼，你怎么还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陆燕婉伸手从茶几上捻起一枚铜钱，冲他说道：“在这里。” “什么意思？” “大眼啊，他钻进去了。” 第528章 大眼1 ……………… “他说，自己习惯在狭小又黑暗的地方呆着，最好还能有结界将他困住，我就满足他了，等明天早上我再打开结界放他出来。” 陈羽嘴角抽搐起来，这家伙莫不是在神像中被关久了，养成了受虐的怪癖？ “对了，你不睡觉，抱着被子出来干什么？” 陆燕婉不解地望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坏笑着说：“怎么，你是怕赤月吃了你？” “我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玷污了这份纯洁的感情。” “说的跟个正人君子似的，有种眼睛不要往我身上瞟啊。” “咳咳……” 陈羽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挠着后脑勺，说道：“你跟她又不一样……” “怎么着，你跟我之间，难道不纯洁吗？” 陆燕婉从沙发上站起来，朝自己卧室走去，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半个身子倚在门上，媚态横生地望着陈羽： “你要不要到我这里来睡？” “我这么正经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少诱惑我。” 陈羽义正言辞地说，既然知道对方只是口嗨而已，何必自取其辱。 “真是的，人家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把自己交给你，你居然不领情……算了，以后我不会再提了。” 陆燕婉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关上了房门。 陈羽内心却是瞬间不淡定了，她刚才说的……是认真的？ 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 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早上九点多，陈羽被开门的动静吵醒了，抬头一看，是白逸和阿狸回来了——他们有自己家门的钥匙。 两人跟割麦子回来的老农似的，身上各背着一个鼓囊囊的编织袋。 陈羽一问才知，里面装的都是从山里采的野果，阿狸口口声声是带回来给大家吃的。 “还算你有点孝心。” 陈羽称赞了一句，虽然也很清楚，阿狸只是嘴上讨个便宜，这些野果啥的，有一大半都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陈羽到自己的卧室看了一眼，赤月也起床了，正在叠被。明明看到了他，却撅着嘴，故意不理他。 大概是因为昨天半夜自己落荒而逃的缘故吧…… 最后陈羽还是亲自去挑选了几个阿狸带回来的野果，亲自洗了几个送给赤月，又说了不少好话，这才将她哄好…… 不禁有点纳闷，自己跟她之间，确定自己是主人，而不是反过来？ “小白回来了，可以那啥了……燕姐，你把大眼放出来吧。” 回到客厅的陈羽，冲陆燕婉说道。 “早就放出来了，他自己出门去了。”陆燕婉说道。 陈羽一愣，“多久的事？” “快一个小时了吧。” 眼看陈羽神情有点担心，她补充道：“放心吧，他大概就是出去转转，他修为很不错，足以保护自己。” “我是怕他伤害别人啊。” 陈羽无奈摇了摇头，虽然大眼看上去人畜无害，不像有攻击性的样子，但他毕竟精神不太正常……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陈羽过去打开门，门外，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大叔，陈羽印象中没见过。 “你是……” 大叔冲他咧嘴笑起来。 陈羽顿时觉得这笑容有点熟悉——就跟白痴似的，乃至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两盆菊花，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打开天眼往大叔身上望去，果然，他是被一个鬼魂给附身了。 附身的，正是大眼。 “什么情况！”陈羽拦住他，问道。 “他是卖花的……” 费了老大劲，陈羽才从沟通有障碍的大眼口中，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早起出门的大眼，不知道怎么就摸到了花卉市场，一旦挑选后，他选定了一个摊位，附在了卖花的大叔身上，让人骑着三轮车，把他要的花就这么送回家来了…… 弄清楚真相后，陈羽等人都惊呆了，陆燕婉皱眉冲陈羽说道：“这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能想出的主意？” 大眼却不管他们，放下两盆菊花后，一声不响地下了楼，很快，他又抱着两盆花卉上来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大眼来回跑了十来趟。 眼看着堆在地上的花盆足有二十多盆，陈羽猛然想到，大眼肯定还没付钱，于是赶紧拦住了他，厉声警告他够多了。 “赶紧从人身体里出来！” 大眼这才十分不舍地从大叔身体里飘了出来，陈羽赶紧扶住将要倒下的大叔，将他扶到椅子上坐着。 然后手掐人中，大叔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我、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你们是谁啊！” 大叔环顾四周，惊恐地叫嚷起来。 “大哥，我是之前去找你买花的……我买的多，所以你答应帮我送货上门。”陈羽指了指摆在地上的花盆，以增强自己说话的可信度。 “真是多谢你了啊，不然我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搬回来。” 大叔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花盆，的确都是自己家的花没错。 “这个……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天热，你刚搬了好多趟，又累，中暑了，可能是……暂时有点失忆，”陈羽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吧？” 大叔茫然地点点头。 “那不就行了吗，说明没事……你算算这花多少钱，另外，我再多给你一百块，算是上门的费用……” 一番忽悠，总算是将大叔送走了。 送他出门的时候，陈羽看着大叔两腿发软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忍。 大眼这个憨批不会按电梯，人家大叔是一趟趟走楼梯上来的，自己家可是住在十二层…… 关门进屋，陈羽本想好生训斥大眼一顿，结果人家已经蹲在若干花盆中间，一脸痴迷地沉睡在花朵的海洋之中了。 “算了，对这种精神有问题的，训也白训，还是自己以后当心点，尽量不要放他出去……” 陈羽摇了摇头，当着白逸，把大眼的情况、以及要他做的事情，从头讲了一遍。 白逸听完，眼望着大眼，有些为难地说道： 第529章 大眼2 “当时在天姥山，我是因为能够借助邪魔无处不在的意念，才能入侵别人的记忆，现在的话，我虽然炼化了一部分意念之力，异能更强大了，但比当时的情况还是差了许多，我没有把握……” “什么把握不把握，试一试就知道了，又没有副作用。” “有副作用，入侵神识，可能会把他的记忆弄乱。” “然后？” “他……可能会导致记忆错乱，精神上出点问题……” “我还以为什么呢，”陈羽苦笑着，冲大眼努了努嘴，“你看他现在的精神，再错乱能错乱到哪儿去，赶紧弄吧。” 陈羽又问白逸，要不要做什么准备工作。 “只要他精神放松，不要抵抗我的意念之力，就可以了。” 这要求倒是不高，不过，对大眼这种精神不太正常的，陈羽费了好大劲，才教会他如何配合，坐在沙发上，一脸茫然地看着白逸。 白逸一只手覆盖在他头顶上，闭上眼睛，一点点将意念之力倾注到他的神识之中，展开了搜索…… ………………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朝堂的王座上，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台阶下方，站着几个大臣，一个个神色都有些慌张。 “王上，永昌节度使，勾结乌蛮寨主，一同谋反，如今，叛军已出了永昌镇，直逼太和城，加之奈何？” “什么！永昌……他王亮怎么敢背叛于我！” 王座之上，国君捏起了拳头，重重地拍打在扶手上。 片刻，冷静下来的他，沉声说道：“他成不了气候的，传我旨意，给龙口与白涯两地节度使，让他们速发兵阻拦，不求取胜，只要能拖住叛军数十日……我将亲自率军前去平叛！” ………… 画面一转，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卧室之中。 国君掀开了床榻前的珠帘，一张雍容富贵的丽人的脸庞映入眼帘。 丽人冲他婉儿一笑，将襁褓中的婴儿，小心地递了过来。 “翠儿今天又学会了一句话，会叫阿爸了，翠儿，叫给阿爸听听……” 婴儿抓着国君的手指，一双清澈的小眼睛静静地望着他：“狗，狗狗……” 国君开怀大笑起来。 ………… 画面又是一变，来到了疆场上。 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国君，站在一座山顶，俯瞰着下方正在激烈厮杀的双方将士，眼中尽是忧郁。 本来应该是一场绝好的伏击战，因为内奸泄密，却是被对方来了个反包围，如今，局面越来越糟糕了。 ………… 在这之后，画面又连续变幻了好几次： 有一幕，乃是国君跟将军们坐在营帐中商谈军事，大家都一脸沉重，有国君策马在山间奔驰，身后不远处，便是黑压压的追兵…… 这几幕画面，切换得非常快，令白逸目不暇接。 最终，画面定格在了一座城墙之上，国君俯瞰着城下，视野所见之处，尽是被鲜血染红了盔甲的将士。 所有人都昂头望着他，一双双眼睛中，带着畏惧与贪婪。 他们，都是叛军的兵士…… 已然兵临城下，只待城破。 身边，一个文官打扮的臣子，冲国君拱手说道：“事已至此，王上还是早做决断，打开城门，衔璧请罪，不失封为安乐公…… 国君沉吟不语。 良久，他转头望向身边。 在他身侧，站着那位丽人，怀里抱着婴儿。 “爱妃可知，我为何带你城头之上？” 丽人黯然说道：“妾与王上十年夫妻，岂不知王上心意……王上去意已决，妾绝不偷生。” 随之，她一脸悲戚地望着怀中襁褓里的孩子：“只是翠儿尚小，想那王将军，未必会加害她……” 国君惨笑道：“国之将破，作为我儿，她即便不死，必会被人囚禁一生……” “那也总比死了好啊。”丽人苦苦哀起来。 国君长叹一声。 “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当下拔出腰间宝剑，一剑戳在丽人胸口，鲜血喷了国君一脸。 国君一把抢过襁褓，正待用力往地上掼去，突然听见了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阿爸。 声音来自襁褓之中。 这，是是女儿第一次叫自己“阿爸”…… 国君身体一颤，僵住了。 片刻之后，他仿佛下了某种决心，怀抱婴儿，默默走向了通往城下的阶梯…… 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冲射而出，驱散了白逸所释放的意念之力。 受到反噬的白逸，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 “去死，啊，都去死……” 大眼却是突然发狂，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口中发出了痛苦的嘶吼，甚至用拳头不断地去砸自己的脑袋。 这一幕，把陈羽等人都吓坏了，傻傻地看着他。 “到底怎么回事？” 陆燕婉冲白逸疑惑地问道。 白逸神情复杂地望着大眼，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你没事吧？” 陈羽蹲在大眼面前，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轻声安慰着。 他看到，从大眼通红的双眼之中射出的目光，透着无尽的绝望和仇恨。 到底，刚刚发生了什么？ 正在陈羽疑惑不解的时候，大眼通红的双眼却是逐渐恢复了正常，脸上扭曲的肌肉也松懈了下来。 他逐渐发现了陈羽的存在，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望着我作甚？”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你冷静一点！” “冷静？”大眼连连点头，“遇到事情是要冷静，不能着急，着急解决不了问题。” 不等陈羽开口，大眼一把推开了他，抽身来到花盆中间，又恢复了一脸的痴迷之色，东看看西看看…… 陈羽转头去看白逸。 白逸这时也恢复了正常，调整了一下状态，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幕画面，从头描述了一遍。 “……他的记忆是乱的，就像一个东西被打成了碎片，我只能阅读到几个不连贯的片段，这应该是他脑海中记忆最深刻的几个画面。” 陈羽几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说，他生前是一个皇帝？” 陈羽怔怔地朝大眼望去，大眼正一脸陶醉地看着他的那些花儿。 第530章 他是皇帝？ ……………… 陈羽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很难将你描述的画面，跟眼前这位联系起来啊……” 真的是……差距太大了。 “皇帝，如果抛开这个身份，也就是普通人而已，再说他现在已经疯了，自然不会再有当年的气势。”陆燕婉解释了一声。 陈羽接受了她的说法，但内心还是颇不平静。 从童年到现在，他接触过无数的鬼魂，生前的身份也各不相同，干什么的都有，但是皇帝……还真是头一份。 接下来，大家根据白逸的描述，展开了推测： 大眼，是一位亡国之君，被他手下的将军——那位节度使给背刺了，丢掉了江山。 最后，他面临着是投降还是自尽这个这个二选一的局面。 从最后一幕，他杀死妻子的画面来分析，他是想要自杀、以保持尊严的死去，只是……为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他很可能选择了投降。 可惜画面到这里就中断了，也不知道他后来的命运怎么样。 白逸解释道：“我感觉在这之后，他脑海中肯定还有一些记忆碎片，只是他大概是比较抵触去回忆那些，神识之中产生了一股排斥的力量，驱散了我的意念之力……” 赤月忍不住问道：“那要不要跟他说说，让他放松一些，然后再试一次？” “算了，” 陈羽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大眼，“就算是疯子，对那些不好的回忆也会本能的抵触，这一点很难说服他的，再说，刚才他疯狂的表现，应该是被自己的回忆刺激到了，再来一次的话，他还要重新受一次罪，甚至变得更加疯狂。”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光是听白逸的描述，大眼的身世，也实在太惨了点。 突然他想到，大眼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段经历有关？ 白逸点了点头，赞同陈羽的意见。 “我觉得，还是等我再修炼一段时间，意念之力更加强大，到时候或许可以挖出他更多的记忆。” “嗯……那就要留他，在我们家多住一段时间了。”陈羽有些为难地说道。 “我觉得没问题啊，他这么可怜，现在赶走他，又让他去哪里安身呢？” 赤月很是同情地说道，尔后转头看向陆燕婉，“燕姐，你说呢？” “随便吧，反正他也不吃大米。” 陆燕婉耸了耸肩，对白逸说道：“你再把看到的描述一遍，不光是事情的经过，还有画面里的一些细节，没准我们可以推测出他的身份。” 陈羽一听，顿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找到了纸笔，随着白逸的讲述，将关键的信息记在了纸上。 等白翌讲完，他将自己记下的信息拿给大家看，只见上面写着： 龙口、太和、乌寨等等词语。 他拿出手机，先输入了“龙口”和“太和”两个词，搜索起来。 “同名的地方很多，但这两个地方同在一个区域的，就只有一个地区——滇南，在大理城附近！加上小白对宫殿和那些人的衣着的描述，他应该不是中原的皇帝。 陆燕婉点头道：“还有‘王上’这个词，中原皇帝一般不会用这个称呼，都是陛下、皇上、圣上之类的。” 陈羽道：“你是从古代活过来的，这一点比我了解。” 陆燕婉道：“才不是，我可没接触过皇帝，这些都是从电视里看到的。” 陈羽：“……” “不管怎么说，从这些信息来看，他应该是滇南的一位皇帝——或者叫国王更合适，对历史我不了解，我只知道，那边有过一个大理国。” 就这一点历史知识，陈羽还是从《天龙八部》电视剧里学到的。 “还有一个南诏国，” 陆燕婉说，“我虽然没去过那边，但我接触过南诏来的巫师，有一段时间，他们特别活跃，甚至压过了道门和佛门，许多中原法师都死在了这些南诏巫师手上。” 陈羽闻言，惊道：“这段历史，我怎么不知道？” 陆燕婉翻了个白眼，“没听说过吗，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在法界，这个道理也是适用的，你以为那些道士和和尚是好东西了？他们怎么可能记录下有损自己威严的事迹。” 陈羽竟无言以对。 他又看了一遍自己在纸上记录下的名词，似乎能够分析出来的，也就是刚刚那些信息了。 至于大眼被部下反叛，在一个国家的历史上，虽然算是重大事件，但是想来这种事在历史上——哪怕是西南出现过的小国之中，估计也不止一次。 他们现在唯一掌握的信息，便是反叛军是从龙口和太和这两个地方发起的，并且联合了一个叫做“乌寨”的部落（陈羽刚搜过，没搜到任何相关信息），陈羽不确定这件事是否会在历史上留下对应的记录，也只能慢慢去查证了。 “先这样吧，我去跟李牧说下，让他找找有没有懂历史的人，去打听一下。” 听见陈羽的话，大家纷纷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陈羽拿起手机，给李牧打去电话，把事情从头讲了一遍，震惊之余，李牧也答应会帮忙寻找历史方面的学者——尤其是对西南地区历史有所了解的，一旦有了结果，到时候再联系。 挂上电话，陈羽打了个哈欠，正打算回房间再睡一会，突然手机响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个没见过的手机号。 “喂，莫西莫西？” 接通之后，那头半天没有动静，陈羽等的不耐烦，正要挂电话，手机里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羽……” 陈羽心头猛的一怔，整个人僵住了。 虽然，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与他本人有些不同，但陈羽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身份，毕竟，这声音可是自己从小听到大的啊。 “师父……” 陈羽喃喃说道。 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父！ 陈羽猛然想起，师父并没有手机，也一向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联系到李牧之前说的，有仇家去了北茅山调查自己，陈羽一下子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忙问道：“师父你没事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第531章 逻辑鬼才 “我能有什么危险，真有危险的话，找你又有什么用。”师父一句话怼了回来，不过也是让陈羽放下心来。 刚想开口，师父又说道：“你下山这半年，干的不错啊，得罪了这么多人，我数数啊……有五台山的，崂山的，珞珈山的……” “师父，他们去找你了？” “是来找你，不是找我！” “额，那师父您……” “我已经打发他们走了。”师父轻描淡写地说道。 陈羽愣住。 师父所谓的打发，不会是…… 像是猜到他的心思，师父接着说道：“不是你想的那种打发，我本来是有这个念头的，你知道，我是个怕麻烦的人，但我考虑到那么干的话，他们的长辈肯定不会放过你……” 陈羽心头一暖，“我知道师父一定为我着想。” “所以我没杀他们，只是废了他们的丹田，丢下山去了。” 陈羽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在师父心中的地位…… 师父显然没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说道：“你最近有空的话，可以回来一趟，我有些话要当面交代你。” 陈羽回过神来，疑惑地说道：“您之前不是说，要我至少完成两个任务中的一个，才可以回山去见你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传来师父不快的声音：“我现在反悔了不行吗？” “……当然行，您说了算。”陈羽无奈地说道。 “你要有别的事，就先忙着，一个月之内回来就行，最近一段时间，你要是想找我，就给我打电话……算了，还是我给你打吧，我不知道那几个手机号码是多少。” 几个手机号？？？ “都是那几个来找你的人，下山之前，把手机都送给我了，连密码也告诉我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用手机，但既难得他们有心，总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 “等这个手机话费用完，我就换一个，努力把几个手机的话费都用完，免得浪费。” 陈羽捂脸。 能把“抢劫”这种事情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并且毫无羞耻心，也只有自己这位师父做得到了…… “行了挂了啊，我去你陈姨家吃饺子了，来叫我了。” 电话挂断，陈羽捧着手机发了会呆，无奈地苦笑起来。 “我终于知道，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了，原来是跟你师父学的。”陆燕婉望着他，不怀好意地笑道。 “额，你都听到了啊？” “你忘了我听力特别好。” 顿了顿，陆燕婉又说道：“说起来，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提到过你师父，你们也不联系，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没有，就是他这人比较低调，怕麻烦，不喜欢我跟人说起他。” 陆燕婉一副想打听又不好意思打听的表情。 赤月却是兴奋地说道：“原来三哥也有师父啊，三哥的师父，是不是特别厉害？” “那当然，等过阵子我回山的时候，带你一块去，见见他老人家。” “好啊！” 赤月兴奋地叫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紧张地说道：“可是我是一只蛇妖，他老人家……会不会嫌弃我啊。” “想多了，我师父不是那种死板的卫道士，再说……” 陈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他老人家跟你一样，是一只妖。” 此言一出，包括陆燕婉在内的几个人，全都愣住了，纷纷看向陈羽。 只有大眼，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一双贼溜溜的目光从几人脸上掠过，内心琢磨着：白脸的道士不好对付，那个小男孩是个邪灵，附身也没用； 蛇妖算了，男女授受不亲…… 千年僵尸，自己更是不敢惹。 最终，他将目光落上了那只河狸的身上，这个目标，算是最合适的了，于是悄悄朝他身后摸了过去…… 陈羽也朝阿狸看了过去，“我师父，说起来跟你还是同类。” 阿狸惊得手里的坚果都掉了，问道：“也是一只河狸？” “不是河狸，应该算是……同一个种属吧。” 陈羽耸了耸肩，“具体的就不说了，倒不是怕你们知道，我是怕他怪我在背后嚼他舌头，将来见了面，你们就知道了。” “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了不起的同类！我也要努力奋斗了，等我吃完这几个坚果，我就去修炼！” 阿狸将最后几个坚果一股脑塞进嘴里，还没等嚼，突然一道人影从后方飞快地窜了过来，钻进了他的身体。 “呸，这是什么味道，太难吃了……” “阿狸”将嘴里的坚果全吐出来，望着陈羽，咧嘴笑起来。 “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借用一下他的身体，帮我收拾一下那些花……” 陈羽一听，立刻明白了。 这个大眼，附在阿狸身上，是想让他当苦力！ 有灵无体的鬼魂，在阳间是很难接触到物体的，想要搬运物品，只能运用魂力。 然而，哪怕是人类可以随便拿起的一根筷子，在鬼魂而言，也有千斤之重，所以恐怖片里鬼魂随便操控重物砸人的场景，现实中是基本不可能发生的。 除非，这只鬼魂拥有取之不尽的魂力。 鬼魂想要搬运阳间的物品，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附身。 就像大眼此刻所做的这样。 跟陈羽交代完，大眼便迫不及待地拖着阿狸的身体，挪到那些花盆前面，翻出花店老板送的剪刀和小铲子，开始拾掇他那些花…… “他真狡猾，”陆燕婉说道，“他知道我们几个里阿狸最好欺负，所以选了他。” “是啊，我早就说过，这人除了失忆和精神有点不正常，别的都没问题。” 望着正在辛苦劳作的阿狸，陈羽有点可怜他，虽说操控身体的是大眼，但耗费的却是阿狸的体力。 “你这样不合适。” 陈羽冲他说道：“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你好歹先征求人家的同意啊。” “哦，等我忙完了，会征求他同意的。” 陈羽：“……” 谁说他精神不正常来着？？这人，简直是逻辑鬼才啊。 ………… 第532章 五雷真诀 ………… 陈羽本来打算回房间睡觉的，结果白逸走到他跟前，说道：“老大，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是对你有好处的……” “我杀死圆通禅师的时候，吸收了他的意念，从这中间，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说到这，白逸神色有点慌张，微微低头，说道：“我知道这么做有点不人道，甚至有点像邪修……但是炼化吸收别人的意念，可以让我的异能更强大——” “你管他邪不邪修，只要对方不是好人，就当是废物利用了呗，只要你不为了这个去杀人就行！” 陈羽打断他，催促道：“快说，你从他记忆里发现什么了？” “功法……他的记忆里，记得最牢的就是功法的要诀，我筛选了一下，其中我感觉有用的就是……五雷真诀！” 什么！？ 五雷真诀，这不是古浩当初跟自己决斗时，所使出的咒符术吗？ 转念一想，他是圆通禅师的嫡传弟子，这五雷真诀是从圆通那里学到的，倒也正常。 听白逸这么一说，陈羽有点小激动起来。 功法，并没有明确的等级区别，只有稀有与非稀有两种。 所谓稀有功法，一般是某些门派不外传的秘术，或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淹没在历史之中，失去了传承的。 五雷真诀，就属于稀有功法。 它的名头和来历，陈羽也是听自己师父说过的： 五雷真诀，又称神霄五雷符，在道门历史上相当有名，据说有数个宗派，都是以其为核心而创立的。 如如净明道的刘玉天师、南五祖之一的陈楠天师、南宗白玉蟾、龙虎山三十代天师张继先……等等。 在明清时期，这几个门派因为受到历史大事件的冲击，而逐渐没落，很多功法都失去了，其中就包括五雷真诀。 传闻，如今法界，仍然持有五雷真诀功法的，只有清微一脉。 陈羽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敢兴趣。 但这五雷真诀，却是妥妥的稀有功法。 否则，古浩当初也不会如此引以为傲，只可惜他实力太差，没能真正发挥出这门功法的威力。 陈羽有点好奇，圆通禅师作为佛门弟子，是如何得到五雷真诀这种道门稀有功法的。 这个问题，白逸也回答不上来。 “获取记忆，是很难的，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只要作法就能把别人的记忆全部吸收过来……我能记住功法，是因为他长期修炼，已经在脑海中打下了深刻的烙印，除此之外，我能获得的记忆并不多。” “明白了，他的脑海中，还有别的功法吗？”陈羽跟着问道。 “还有一两门功法，以及他们五台山的吐纳心法，不过，我觉得对你们来说应该用不上。” 陈羽缓缓点了点头，白逸说的没错，这些功法，若是被二线以下的门派弟子获得，绝对视若珍宝。 但同为佛门弟子的，不管是兮兮还是灵峰，在各自宗门都是精英弟子，哪怕有些核心功法暂时接触不到，将来也是有资格学习的，没必要去学别的门派的同等级的功法。 “老大，五雷真诀，你学不学呀？”白逸眼巴巴地望着陈羽，说道。 “学啊，凭什么不学！” 说来也是巧，咒符术方面，正好就是陈羽的短板——茅山北宗，各种功能性的咒符术都不缺，唯一欠缺的，就是单纯打伤害的。 导致一直以来——尤其是晋升到地仙境界之后，陈羽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法术可用。 而五雷真诀的威力，他可是见识过的，果真学会的话，那可是又多了一门好用的常规武器。 白逸于是将要诀传授给了陈羽，其中还包含了圆通禅师自己修炼五雷真诀的心得感悟。 “这玩意，修炼起来怕是不容易啊……” 陈羽光是听了一遍，就意识到其中修炼的难点，怕是比一般的咒符术复杂的多。 “我出门找个安静的地方修炼去，你们在家呆着吧，等练成了我就回来……干得不错。” 临出门前，陈羽认真地夸奖了白逸，“以后我想学什么功法，全都靠你了啊！” 白逸两眼瞪着老大：“这……你不会为了想学对方的功法，让我跟你去杀人吧？” “杀人干什么，活人的记忆，你不一样可以偷取吗，我们可以把对方打昏，然后……你懂得。”陈羽冲他挑了挑没毛。 白逸脸上浮现出“笑哭”的表情。 “这、这也是偷东西啊。” “什么偷东西！功法……法师的事情，怎么能是偷呢？” 伸手揉了揉白逸的脑袋，陈羽满怀期待地走出了家门。 …………………… 夜晚，小区外面的一片未开发的荒地里。 一道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迸发成了一束闪电。 轰隆隆的雷声，在天空中回荡起来。 “成了……” 在下方仰望天空的陈羽，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方才，是他尝试施展五雷真诀，从效果上看，算是彻底成功了。 “不枉我修炼了半个白天和晚上……” 回想修炼的经过，陈羽也是颇多感慨。 作为一门咒符术，五雷真诀修炼的难度，远远超过他之前所修炼的任何同类法术。 这一点，还多亏了白逸。 他从圆通禅师记忆中所收获的，不光是修炼要诀，还有一些心得和体会，这帮了陈羽的大忙。 另一方面，这也有先天八卦的功劳—— 先天八卦，让陈羽对于道门基础法则的理解，加强到了可怕的地步，而这种理解，可以作用在任何具体术法的修炼上面。 简单说，现在的他，学习任何法术的速度，都比别人快，而且要快得多…… “不愧是稀有法术，我才修炼到第三重，威力竟然如此强大！” 陈羽兴奋地想着。 五雷真诀，一共有六层，这要是修炼的顶峰，威力会有多强，不敢想象啊！ 只是，五雷真诀的提升，是以自身境界作为前置基础的，以自己目前的境界，也只能修炼到第三重。 第四重，就要求修炼者的境界达到地仙中阶。 第533章 新的案情1 “这件事急不来，慢慢来吧……” 对于五雷真诀目前的威力，陈羽已经相当满意了。 如今，自己总算有了一门纯输出的强力手段。 圆通禅师，你在天有灵，我谢谢你。 ……………… 虽然已经是半夜，但自己家里，却是相当热闹： 陆燕婉和赤月，一人霸占了一半沙发，正在看电视——又是一部恐怖片，经典的《咒怨》。 这是陆燕婉最近发掘出的喜好，排在她喜好的第三位，仅次于看直播和网购。 阿狸则被赶到了地上，坐在一只枕头上面，背靠着沙发的扶手，身边摆着几个盘子，依次放着水果、坚果和一大盆薯条。 三个人正在热烈的讨论着电影剧情，每当电影中恐怖镜头出现时，三人就一起大笑起来…… 在房间另一角，坐着如老僧入定一般的白逸，他身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雾。 他如今已经不再撞墙，这一点让陈羽等人都感到特别欣慰，他特意坐在嘈杂的客厅里修炼，据说是为了锻炼自己不受外界干扰的能力。 他总是能找到一些奇怪的修炼方式，而且总带有一些自虐的意思，陈羽已经习惯了。 阳台上，大眼正蹲在一排花盆前面，用痴迷的眼神欣赏着自己的宝贝们，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 “真是个热闹大家庭啊……”陈羽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慨。 “老大，你回来了！” 阿狸往上扶了扶眼镜，跟陈羽打起了招呼，“那什么五雷真诀，练成了没有？” 陈羽点点头，问他：“你不是说要勤奋修炼的吗，怎么还在这瞎混。” 阿狸咽下嘴里的薯条，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说道：“这你得要问那个大眼贼呀，他白天附在我身上，鼓捣那些花，弄了好几个小时，我现在浑身像散架的一样疼，我得休息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大眼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回过头来，冲大伙说道：“你们来看看我的菊花呀，已经含苞待放，娇艳欲滴，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凑上去闻闻它的香味……” 受不了这些人…… 陈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卧室睡觉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床上躺着一个人，正在玩手机。 是胡杰。 “你怎么在我家里？”感觉很离谱的陈羽，惊讶地说道。 “来找你有点事……” 胡杰一只手锤着自己的腰，有气无力地说道。 原来，他是为了一宗灵异事件，过来找自己帮忙的。 陈羽听他说了一遍，挺简单的一件事，于是问道：“给多少钱？” “啊这个，我没问。” “你是猪吗，价钱都不问，干个毛线啊！” 陈羽想起他上次拒绝别人给钱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再次跟他强调，“记住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第一件事，就是问清楚报酬，没钱赚的事，趁早连说都不要说，我又不是搞慈善的！” 胡杰急忙点头 。 陈羽这才注意到他一直用手锤着自己的大腿，皱眉问道：“你好像很累？” “是啊。” 胡杰唉声叹气地说道：“是那个大眼……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想着你可能在家，就直接过来了，结果一进门我就被他附身了，利用我的身体，帮他下楼挖了不少泥土，给他那些花换土……我干了快两个小时的活啊，要不然也不会在你床上躺着……” 陈羽无语。 这个大眼，八成是看他身强体壮吧，于是抓了壮丁…… “赶紧回吧，我睡觉了，作法的事问清楚再来告诉我。” 陈羽上了床，从床头柜上拿起了手机——白天他为了能够沉静下来修炼五雷真诀，担心被人打扰，特意没有带手机出去。 打开手机一看，有三个未接来电，来电人的备注是“长腿小姐姐”。 长腿小姐姐？？ 陈羽心中一动，猛地想起，这是自己给程长卿的备注啊！ 因为两人好久没打电话，他一时间忘记了这事。 程长卿……居然给自己打电话了！ 陈羽心中，荡漾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大概半个月之前，程长卿在微信上跟他说，自己要进山一段时间，手机可能会没信号。 从那之后，她微信上就没回过信息。 陈羽为此还瞎琢磨了好几天，觉得她是不是不想搭理自己了，因此随便找了个理由。 陈羽点开通话记录，想看看她是什么时间给自己打的电话。 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八点多打的。 陈羽吃惊地发现，在几个未接来电的中间，居然还有一个是接通了的，通话时间两分钟。 “你接的电话？” 胡杰还没走，陈羽忙冲他问道。 “怎么可能，我刚干完活，躺下来没一会……” 陈羽急忙来到客厅，问是谁接的自己的电话。 “是我接的。”回答的人是赤月。 “我听你电话一直响，怕有人找你有急事，就过去接了。” “然后呢，她说什么了吗？”陈羽急迫地问道。 “没、没说什么。” 陈羽见赤月表情有点异样，不禁有些怀疑。 也来不及问清楚，他回到卧室，赶紧拨通了程长卿的电话。 “我之前电话里那么回答，三哥不会生气吧？” 陈羽走后，赤月抱着陆燕婉的胳膊，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等陆燕婉开口，她自己又说道：“我也不是故意要那样说的，还不是那个女的态度太差了，问我是三哥的什么人，我一时有点……有点吃醋，才故意那么说的，想要气气她而已。” 陆燕婉嗑着瓜子，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本来我也以为没什么，但看他刚才那猴急的样子，我大概猜到那个女的是谁了。” 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道：“她很可能，是你未来的主母。” “啊，不会吧！”赤月叫起来，“那个女的……冷冰冰的，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三哥怎么会喜欢她呢？”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他。” 赤月沉默半晌，喃喃说道：“我一直以为三哥喜欢兮兮姐的，兮兮姐那么可爱，对他又好……” “感情这种事，哪有什么道理可讲，你还小，不懂爱情。” “这个……”赤月好奇地转头望着她，“那燕姐，你有没有喜欢过哪个人？” 陆燕婉嗑瓜子的动作顿时停住了，目光闪动，望着电视机屏幕怔怔发呆起来。 许久，她喃喃说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只可惜……” 第534章 新的案情2 ……………… 电话响了好几声，在陈羽焦急的等待中，总算是接通了。 “长青啊，是我，我下午出门去了，所以……” “我知道。” 手机那头，传来了让陈羽一直魂牵梦绕的声音，却是冰冷冷的。“你女朋友已经告诉我了。” 女朋友？？？ 陈羽跳起来，“她说的吗？” “她没说。” “我就说嘛，你一定是误会了……”陈羽稍稍放下心来，结果程长卿后面一句话，差点让他吐血： “她说，她是你的心肝宝贝。” 陈羽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怪不得，之前看赤月的表情，有点不正常，这可真是…… “这个我要给你解释一下，我跟她，没任何关系——不对，是没那种关系，简单说，她是我收的妖仆。” “哦法师与妖仆之间，也是常有的。” “没有的事！” 陈羽一听就急眼了，刚要解释，程长青说道：“你的私生活我不关心，不用跟我解释，我找你，本想请你去处理一宗灵异事件，现在看来，你未必有空吧。” “有空！在哪里！我去！” 他的反应，反倒吓到了程长卿。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咳咳，没关系，我最近闲的发慌，正想出去转转呢。” “这件事，可能没有人会付你钱。” “不要钱，给也不要！我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吗，除魔卫道，一直都是我的追求啊，谈钱的话……” 突然感受到两束怪异的目光，陈羽转头一看，却是胡杰，这货居然没走，正瞪大眼睛望着自己。 “我怎么听着，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啊。” 程长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你这话说的好伤人啊，我可是模范法师……行了不说这些，你就说吧，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件，在哪里？” “在西川……一所大学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因为这件事丧命了，具体细节我其实也不清楚，我最近在湘西，有一件特别要紧的事情等我去办，不然我就自己过去了。” 大学啊…… 陈羽听罢，眉头皱了起来，他本以为是多么严重的事件，值得程长卿来向自己求助，没想到只是一宗校园灵异事件。 “我没有推脱或不屑的意思啊，就是有点好奇，你们程家……应该有不少强者吧，为什么想到找我出手呢？” 恢复冷静的陈羽，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件事情，原本跟我没有关系，是一个朋友向我求助，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派出了一个队伍去调查，结果却是全都折损在了那里，连魂魄也没能逃出来……这其中，甚至有两位小宗伯。” “我那朋友，只好亲自出马，但他的实力不算太强，只好向我求助，但我最近……要处理一种家族的紧急事件，无法抽身，我想来想去，能帮他的就只有你了。” 原来是这样…… 程长卿的话，也是让陈羽不得不对这件事多了几分重视：能让两位小宗伯死无全魂的，绝不会是一般的灵异事件。 “你愿意帮忙吗？假如你有困难……” “没困难，我去就是，不过我有个疑问哈，你那个朋友……是男的女的？” 电话那边的程长卿，突然沉默了。 “这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吗？”良久之后，程长卿语气不善地说道。 “没关系啊，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说就算了……你自己是没工夫过去了是吧？” “如果我能早点处理完家事，你们那边还没结束的话，我自然会去帮忙……你答应了？” “当然！” 陈羽提高了嗓门，义正言辞地说道：“除魔卫道，是我辈的义务，既然这件事被我知道了，我不管的话，那对得起我的职业吗？” 程长卿对他唱的高调毫无反应，不等他说完，便说道： “那我一会我把那个朋友的微信发给你，你们加上之后自己沟通，我要赶着进山。” “又要失联了吗？” 陈羽依依不舍地说道。 “山里信号不好，我可能会有几天没法跟你联系……要不是为了给你打电话，我本来已经进山了，等我有了信号我再找你。” “行吧，那你当心点，有困难告诉我。” “嗯……你去了西川，也注意安全。” 挂上电话，陈羽捧着手机发了一会呆，转头对胡杰说道：“刚才你也听到了吧，你回家去收拾收拾，跟我去西川办事。” 自己堂堂一位地仙，身边好歹得有个跟班，再说这次是去外地，肯定有不少力气活需要有人干，胡杰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胡杰挠着头有，有些不满地嘀咕道：“羽神，你是为了泡妹子，就算没钱也值了，可是我大老远地跑去西川，又没有钱拿，是图个啥呢……” 陈羽一听，内心骂起了MMP，却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我就得教育你了，我们法师，不能把钱看得太重，否则容易玷污道心，身为社会的一份子，我们要有奉献精神……” 胡杰怔怔地看着他：“这话我信，可是……羽神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之前还提醒我，没钱的活一概不干……” “咳咳，那是考验你的道心！” 陈羽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教了你这么多本事，也算你半个师父了吧，师父让你干啥就干啥，哪这么多废话！赶紧回家准备准备，出发时候我叫你！” 胡杰一脸不愤，但又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不久之后，陈羽加上了程长卿介绍的那人的微信，然后第一时间打开他的资料查看起来，网名叫菜狗，性别是男。 还真是个男的…… 陈羽顿时有些不爽起来，好友加上后，对方先发了“握手”表情，然后打字问道：陈天师方便语音聊下吗？ 陈羽回了句“来吧”，对方立刻发起了语音聊天。 “你好，是陈天师吧，我是小卿的朋友，我叫宁亚，小卿之前把你的情况简单跟我说了，能有陈天师援手，我真是感激不尽……” 听他声音，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 第535章 恐怖直播1 “小卿”两个字（尤其是那种十分相熟的语气），让陈羽很是不爽，当下笑着说道：“宁兄不要客气啊，既然是我家小卿卿的朋友，那就是我朋友，有事只管吩咐就行。” 他也不管“小卿卿”三个字肉麻不肉麻，反正总要比对方亲昵一点……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宁亚的语气倒是很爽朗，将那边的地址告诉陈羽，问他什么时候过去，并主动提出帮他订购机票。 “我应该明天就可以……还是后天吧，或者明天晚一些，” 陈羽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接着问道： “能不能大致跟我说一下，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宁亚道：“我现在知道的也不多，只有一些零星的线索……这样吧，待会我发一个视频文件给你，陈天师看过之后，我们再聊好吗？” 挂上电话，等了没一会，宁亚的视频文件就发了过来。 陈羽打开了视频。 画面黑漆漆的，时间是夜晚，拍的是一栋漆黑的楼房——里头一盏灯光都没有。 镜头在不停地移动，拍出了楼房的全貌，是一栋看上去特别狭长的楼房，不像是住宅。 突然，画面里出现了一张人脸，对着镜头做出吊死鬼的样子。 随即又笑了笑。 是一个挺好看的女生，冲着镜头说道：“大家吓坏了没有啊，不要怕，我们的探索旅程才刚刚开始呢……喏，我身后的这栋楼，就是农大的自习楼，我上一期视频跟大家说过的灵异事件，就发生在这栋楼里……” “这里再给大家简单温习一遍，就在上周，有一个农大的男生，被发现死在了这栋楼里，全身被啃成了骨头架子，查署至今也没能找到凶手，这件事在校园里影响很大，有人挖出一条线索，说是十几年前，农大发生过僵尸伤人的事件……” “死者的情况，与这名男生一模一样，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看过柯蓝视频的都知道，柯蓝呢，是一名巫师，但是对这种灵异传说，柯蓝一直是先调查再做结论，今天，柯蓝就带大家走进这栋传闻僵尸出没的凶楼，一探真假……” 说完这段话，这个叫“柯蓝”的主播，也来到了大楼的入口，伸手推开了玻璃门。 “之前网上有帖子说，在上周那名男生出事之后，自习楼的大门便被学校上了锁，但刚才大家也看到了，门还是可以打开的……” 大楼里一片漆黑，主播打开了手电，在楼里展开了探索。 从一楼开始，她挨个房间都进去检查一遍，这中间，主播小姐姐搞出了不少故弄玄虚的动静：例如看到某间教室里有类似人影的存在，或是听见了脚步声…… 陈羽平时刷视频的时候，偶然也看到过这种灵异揭秘的，这些主播都是一个套路，靠各种一惊一乍的反应来拉动气氛，如果是团队合作，还会自导自演一些撞鬼的桥段，实际上根本没遇到什么脏东西。 视频里这个小姐姐，玩的也是这一套。 不过陈羽也想到，宁亚既然把这个视频发给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耐着性子往下看。 “……我已经来到八楼了，这是这栋楼的最高一层，也许我们之前遇到那些没法解释的现象，在这里都会有答案……” 主播小姐姐对着镜头一脸凝重地说道，“说实话，柯蓝现在还是有点怕的，虽说柯蓝会一点巫术，但这大半夜的，探索这种地方……柯南没有团队，一个弱女子……咦，什么声音？大家听到没有，有脚步声，就在我头顶上！” 她将摄像头朝天花板晃了晃。 的确是脚步声。 陈羽隔着手机屏幕也听到了，他讲手机音量调到最大，仔细听，脚步声很尖锐，像是高跟鞋踩出来的，而且听起来不止一个人在走路。 “大家都听到了吧，真的是有人在上面走路……” 女主播声音战栗着，望着屏幕的脸上，也写满了恐惧。 不会又是那种找人演的吧？ 陈羽心里犯起了嘀咕，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这个女主播表演的很到位。 “我决定放弃搜索这层楼，到天台上去看看……” 女主播说完，踏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手机摄像头也是切到了对面。 能看到，通往天台的一道铁门被打开了，有月光倾泻进来。 女主播于是关掉了手电，轻声说道：“脚步声消失了，但我之前已经看过，这栋楼只有这一座楼梯，也就是说，上面那位……可能是那几位，不管他们是什么，此刻都还一定在天台上。” “现在，柯蓝要做最后的探索了，各位粉丝，如果你们能够看到本期视频，那就说明柯蓝安全回来了，嗯……我也不是故意要吓唬大家，我刚才已经用另一部手机拨好了报警电话，万一遇到危险，我就会立刻把电话拨出去……好了我现在就要上去了。” 女主播故意放轻了脚步，迈过了通往天台的那道门。 因为有月光，天台上的景物可以大致看清，手机缓缓旋转着，拍摄着空无一人的天台。 陈羽注意到，视频的进度快到头了，只剩下一分钟不到。 所以，这最后的一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羽瞪大了眼睛，目光跟随着视频的镜头缓缓移动，突然，镜头停住了，然后往回移了少许。 “有人！” 女主播惊声叫了起来，与此同时，画面的镜头在靠近天台边缘的位置，出现了几道人影—— 是三个女生。 蹲在地上，各自在自己脑袋上鼓捣着什么，像是在扎头发。 “看来是虚惊一场……” 女主播用力呼出一口气，“看她们的打扮，应该是这里的学生，只是不知道他们大半夜的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跟柯蓝一样，也是在探索灵异？我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女主播说着，端着手机走了过去。 双方距离，还有大概十来米远的时候，这三个女生站了起来，站成一排，手拉着手。 第536章 恐怖直播2 “喂，同学们……” 女主播大声喊了一嗓子。 三个女生一起转身朝她看过来。 她们转身的样子十分怪异——不是各自转身，而是并成一排，好像一个整体，从一侧开始移动。 看到这怪异的一幕，女主播也停下了想要靠近的脚步。 三个女生转到了视频的正面，三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静静地望着手机的镜头。 “我去，怎么会！” 陈羽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大眼睛看着手机屏幕：屏幕上，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三个女生的辫子，在靠近同伴的预一侧，被紧紧绑在了一起…… 联想到她们刚才蹲在地上、鼓捣头发的模样，陈羽这才明白她们刚刚在做什么。 这造型，实在是太怪异了…… “你们……”女主播的声音也颤抖起来，显然也是吓蒙了。 这时候，站在最靠近天台的一个女生冲女主播笑了笑，张开嘴，幽幽说道： “谢谢你来为我们做见证，我们的牺牲，一定是值得的，再见了……” 说完，她径直迈过了天台，跳了下去。 因为她的辫子跟旁边的女生绑在一起，她这一跳，旁边的女生也跟着坠了下去，然后是第三个…… 几秒钟后，画面剧烈抖动起来，接着一片漆黑，应该是手机掉在了地上。 手机里传来的女生尖叫的声音。 “你是谁，不要靠近我，走开啊……”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主播撕心裂肺的喊叫，从手机里传出来。 “啊——” 最后一声，是破音的惨叫。 整个视频录像，到这里播放完了。 陈羽捧着手机，怔怔发起呆来。 饶是见惯了各种惊恐场面的他，内心也是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三个女生自杀的一幕——尤其是她们选择的方式，实在是太古怪了。 而且，女主播在手机掉在地上之后，显然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画面，陈羽又倒回去看了一遍，从女主播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来分析，当时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朝她靠近—— 应该不是普通的人类，否则，她断不会吓成那样。 这时候，宁亚发来了文字信息：陈天师，视频看完了吗？ 陈羽打了一行字，又删掉，直接拨了个语音过去。 接通之后，他立刻问道：“视频我看完了，能介绍一下吗，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网名叫柯蓝的女生，是C站挺出名的一个up主，她专门去这种传闻发生过灵异事件的地方录制探索视频 ，我刚才给你发的，是大概半个月之前，从她手机里找到的。” 半个月之前…… 陈羽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她后来怎么样了？” “那栋自习楼的对面，就是学生宿舍，当时有人听到了她的尖叫声，报告给了宿管，宿管过去查看的路上，发现了倒在自习楼下的那三个女生的尸体……” “尸体的位置，正好就在正对着大门的台阶上，探员赶到之后，在天台上找到了录视频的女生，她当时缩在靠近水房的墙壁的夹角里，精神已经崩溃了，嘴里一直嚷着‘不要过来’之类的话，一直到现在，她的精神的状态都是这样。” “没人知道，在那三个女生跳楼之后，她到底遭遇了什么……查署调取了自习楼的监控，在事发当天晚上，只有五个人进过自习楼。” “五个人？” 陈羽疑惑地问道：“三个跳楼的女生，加上这个女主播，不是四个人吗，另一个是谁？” “另一个，是一个男生，他是在三个女生之前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进入的自习楼，后来……查署搜查现场时，在水塔里头发现了他的尸体，没有外伤……” “溺水？” 宁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溺的不是水，而是血………水塔的储水池里，全都是血。” 停了停，他又补充了两个字：“人血。”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 宁亚接着说：“事后，查署对那三个女生，以及这个男生展开调查，发现他们都是农大的学生，平时也没什么异常，蓄水池里的人血，也是没能查到来历。” “在调查陷入僵局之后，查署又收获到一些不符合科学的线索，这才想到找法堂求助……噢，差点忘了介绍自己，我是当地法堂的监院。” “在听说了案情之后，我们也很重视，派了一个调查组进入学校，带队的是两位小宗伯……结果，几天之后，他们意外死亡，我们使用了招魂术，却是没能找到他们的鬼魂，也就是说，他们已经魂飞魄散了……” 宁亚叹了口气，缓了一会，接着说：“另外，还有一件特别诡异的事情……” 他刚说到这里，陈羽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宁亚答应了一声“马上来”，然后说：“陈天师，我这里有些线索，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干脆等你到了之后，咱俩当面说吧。” 说到这，宁亚笑了一声，“差点忘了问，在看过视频、又听我说了这些之后，陈天师没有反悔吧？” 陈羽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缓和气氛，于是说道：“我这你不用担心，我倒是有点担心你……” 宁亚不解地说：“担心我什么？” “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一个重要人物，在跟主角讲述重要线索的时候，总会被意外的事情打断，然后……就被莫名其妙地干掉了，主角又要从头查起……” “哈哈哈！” 宁亚爽朗地大笑起来，“主角，放心吧，我不会被人干掉的，刚是我对象叫我去修空调，你查下航班，确定了之后告诉我，我帮你订机票。” 挂上电话，陈羽回忆了一遍视频的内容，以及宁亚给自己讲述的案情……要说多危险，至少目前还看不出来，就是……听上去很复杂啊！ 陈羽无奈地笑了笑，他最怕的就是处理这样的事件，不光要动手，还要动脑子。 具体的，也只有到地方、见到宁亚之后再说了。 ………………………………………… 第537章 神奇的板砖1 第二天，中午时分，陈羽带着胡杰，一起走近了杨寒的棺材铺。 这是他去西川之前，要办的第一件事：说服杨寒加入自己的团队。 令他没想到的是，棺材铺里除了杨寒，还有一位许久不见的老熟人：馨姐。 坐在餐桌前的两人，正在用手机双排王者。 餐桌上摆着一些吃剩下的饭菜，和成排的空啤酒瓶…… 两人正打的一头劲，馨姐嘴里不断飙着脏话，两人仿佛都没发现陈羽的到来。 “咳咳。” 陈羽有点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有什么话就说，咳什么咳，”馨姐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陈羽赔笑道：“我找杨哥有点事……” 当下搬了个凳子，坐在两人跟前，冲杨寒道出了来意。 “加入你们团伙，有什么坏处？” “好处是……哈？你问坏处？” 陈羽愣住，哪有这么问的啊。 当下说道：“没有坏处，只有好处……这可是挣钱的买卖，随便处理一宗灵异事件，也能拿到不少报酬，到时候你也能分到钱啊，总比你在这卖棺材强吧。” 杨寒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这说的好像我很穷似的，我要是想挣钱，就不在这开棺材铺了，我好歹也是真人境界 ，出去干点啥不能实现小康生活啊？” “这个……” 陈羽挠了挠头，接着说：“但是人活一辈子，不能只为了挣钱啊，你毕生所学，难道就不想干点大事？你今年……也有四十多了吧。” “我特么二十八，谢谢！” 这时候，他跟馨姐的水晶被推了，两人骂骂咧咧起来。 陈羽瞅了一眼结算画面，铂金三段…… “先不打了，你谈正事吧，我回店里干活去了。”馨姐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因为她上身穿的是紧身T恤，伸懒腰的时候，胸前被绷得紧紧的，简直呼之欲出。 陈羽和胡杰都默默地咽了一大口口水…… “对了，馨姐要不然你也——” 不等陈羽说完，馨姐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小孩子的把戏，我没兴趣。” 她径直朝门外走去，突然想起什么，将一只手伸到陈羽面前：“灭灵钉拿给我。” 陈羽一愣，虽然很不情愿，还是将灭灵钉拿出来，交给了她。 毕竟这是人家的东西，借给自己用的而已。 “好用吗？” “……当然。” 馨姐握着灭灵钉，端详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没有打下烙印？” “这……毕竟是你的东西，我怕到时候麻烦。” 陈羽讪笑着说道。 所谓的打下烙印，就是像他之前对捆仙绳做的那样，用自己的血去浸润法器，完成终极祭炼。 这样，便是与法器建立了通灵的关系，从而成为自己的本命法器。 “我上次不是说，以后就给你用了吗，再说这也不是我的东西，我代为保管而已。” 陈羽挠着头，“我怕万一……” “没有万一，它在你手中，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馨姐凝视着手中的灭灵钉，眼神中流淌出一丝复杂的感情。 片刻，她将灭钉钉抛回给陈羽，说道：“你现在只差一把宝剑了，可以留意一下。” 这话说的……怎么跟神秘女子如出一辙？ 陈羽苦笑：“这种好事，我可不敢想。” “没什么不敢想的，机缘总会有的，到时候，要靠你自己去争取。” 馨姐一边说，一边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你下山已经有段日子了，有空的话，回山去看看你师父。” “我记得的，等我从西川回来，立刻回去。” 陈羽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如果不是因为答应了程长卿，他原本是想直接回山上的。 他也很好奇，师父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以师父的性格，如果不是重大的事情，他是不会要求见面再谈呢。 不过，他在电话里说一个月之内回去都可以，因此陈羽也不是很着急。 “你傍晚过来时，给我带一笼包子！” 杨寒冲着馨姐的背影喊道。 等馨姐离开，陈羽好奇地问杨寒：“她总往你这里来干什么，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要你管啊！接着说正事……” 杨寒翻了个白眼，“你之前说的那些屁话，去忽悠别人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拉我入伙，还不是想让我给你们当后勤，提供法器什么的。” 陈羽皱眉道：“这有什么不好吗，又不是不给你钱。” “给钱啊，那就行，放心，我不坑自己人，你们从我这买东西，一律七折！” 不等陈羽开口，他接着说道：“还有一点，你知道我打架不行，我只帮你们提供物资和出谋划策，前线是不去的！” “没问题。”陈羽一口答应下来。 杨寒这才满意了，停了停说道：“给我看看你的捆仙绳。” 陈羽闻言，将捆仙绳递了过去。 他跟杨寒一直有联系，从天姥山回来不久，他就在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将行动的经过以及自己的收获跟杨寒说了一遍，因此他知道捆仙绳的存在。 杨寒接过捆仙绳，观察了片刻，起身来到柜台前面，从抽屉里摸出了两枚类似钥匙扣的东西，帮陈羽装在了皮带上。 然后，他将捆仙绳绕着皮带裹了一圈，两头往那两个环扣上一扣，捆仙绳十分牢固地依附在了皮带上。 “锁扣是活的，用弹簧控制的，想取出来也很简单，一抽就行。” 杨寒为他演示了一遍，然后让他自己试试。 “怎么样，是不是比从兜里掏出来省事多了？” 陈羽反复试了几次，捆仙绳不管是扣上去还是取下来，果然十分方便。 陈羽十分高兴。 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件小事，但在关键的战斗之中，如果能够早一步取出捆仙绳——哪怕只是提前一两秒钟，很可能就会影响到战局的走向，甚至救自己一命。 再说，捆仙绳能够这样系在皮带上，也省去了携带的麻烦，毕竟捆仙绳太长，没法卷成一团装在兜里，陈羽一向都是把它折叠起来挂在腰带上。 第538章 神奇的搬砖2 取用不方便不说，一旦剧烈运动，捆仙绳会跟着摇晃，很容易散开来。 杨寒发明的这个环扣，可以说是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没想起来呢……”陈羽低头看着贴在皮带上的捆仙绳，喃喃说道。 “你们绝大多数法师，心思都在修炼上，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小的细节。” 杨寒从餐桌上抓起了一瓶没喝完的啤酒，用力灌了两口，得意地说道，“越是简单的小事，越是容易被人忽略，但如果对这些细节上的优化做到极致，对整体战斗力的提升，可是不小！” “受教了！” 陈羽很认真地冲他拱了拱手。 他很赞同杨寒刚才的话。 杨寒摆摆手，很大佬地说道：“对于你们，知道这个原理就好了，你们平时注重修炼，这也是对的，这种事，以后交给我就行。” “所以啊，我找你真是找对了！” 陈羽正想说几句恭维的话，杨寒却是话锋一转：“这两个环扣，就算是我入伙的第一笔贡献了，给你打个七折，就算你……两千块吧。” “你有没有搞错！就这两个小东西，两千，你咋不去抢呢！”陈羽反应十分剧烈。 “小东西，你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我也是花了不少精力的好吧！” 陈羽望着他，很是失望地说道：“本来我是很感谢你的，就为了区区两千块，你损失了我的感激，你觉得值吗？” “值啊！”杨寒喷着酒气，不假思索，“我要你的感谢有什么用，我要钱！” 陈羽长叹一声。 “行吧，你再给我来点别的，待会一起算账。我之前的法药都快用光了。” 当下摸出了一张纸，上面提前写好了自己需要补充的法药和分量，这也是他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杨寒这才摆出了一副和气生财的嘴脸，将两人带到后院的仓库，麻溜地帮陈羽配货，并且主动推销了几样自己发明的法器。 虽然结账的时候，内心有一种割肉般的疼痛，但是陈羽也承认，杨寒给出的法药和法器，质量都属上乘。 他推销的那些小玩意，虽然看上去千奇百怪，但也各有奇妙的用处——反正都是别的地方绝对买不到的。 “羽神……” 胡杰看着陈羽大包小包地把东西往身上装，在一旁十分羡慕地搓着手，讪讪笑道：“你看我来也来了，好歹不能空手吧，也给我来点什么呗……” 陈羽于是跟杨寒说了胡杰的战斗特点，让他帮忙选个适合他的法器。 这也是他之前就产生的想法。 “力敏双S，智力C……你还真是个怪才，”杨寒摸着下巴，打量着胡杰。 等了一会，他从柜子下面摸出了一把手q。 “最新版的灭魂枪，远程的时候，你就用这个，这是改进过的，威力比一般的伤害性的灵符还要强，有四种子弹，分别用来对付鬼、妖、尸、灵……” “有了它，你就不用花费精力去学习画符了，把你为数不多的脑细胞都用在修炼体术上吧！” 胡杰接过了灭魂枪，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朝杨寒说道：“那近身攻击怎么办呢，我感觉我缺乏一个好的法器，简单粗暴的那种最好。” “这样啊……” 杨寒皱起眉头，转身进了小屋，过了一会儿，他提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出来了，往柜台上一丢：“这个适合你，简单粗暴！” 陈羽和胡杰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块黑漆漆的东西： 一块板砖！ 胡杰本来对自己的法器充满了期待，看到板砖，顿时就泄气了，委屈地说道：“老杨你这不是闹着玩吗，我要是想用板砖，哪里找不到，还需要上你这来！” “你说什么呢，这可不是一般的板砖，这是地狱玄铁打造的，通灵性极强，用的时候只需要将法力灌注上去，往人脑袋上一拍……啪，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地狱玄铁！” 陈羽几乎是惊叫起来。 他当然听过这个名词，传说中，这是由地狱烈火炼制而成的特殊金属，用来给有一定官职的阴神打造法器，例如阴神标配的地狱勾魂索。 坚不可摧，而且从强度和通灵性能上来说，甚至可以媲美阳间的九段光法器！ 只是，这地狱玄铁乃是阴司的专属物资，阳间是绝对见不到的啊。 眼前这块……陈羽忍不住抓起了板砖，入手十分沉重，透着一股冰凉的感觉。 他尝试将法力灌注进去，果然如杨寒所说，通灵性能极好。 “这真是地狱玄铁！你哪里弄来的？”陈羽怔怔地看着杨寒。 “我能有什么办法弄到这个，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说是当初一位前辈的本命法器，在我这放了很久了，一直没合适的对象送出去。” 陈羽嘴角抽搐起来。 这位前辈，到底是何等奇人啊，居然能hold得住板砖这么豪横的法器…… 不过转念一想，像胡杰这种力气大、但是基本功差，不会太多手段的法师，搬砖这种简单粗暴的装备，还真的挺适合他…… 得知板砖是用十分珍贵的材料铸造的，胡杰也改变了看法，将板砖拿在手里，挥动了几下，感觉还挺好，这才喜欢上了它。 “多少钱？”陈羽看着杨寒，怯怯地问道，已经做好了被宰的准备。 “这东西是无价之宝，算是暂时借给他吧，就不谈钱了。” 陈羽当场怔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杨寒的脸皮，“你真的是我认识杨寒，莫不是被邪恶附身了吧？” “你大爷的，我看上去像是唯利是图的人吗！” 陈羽和胡杰不加思索地一起点头。 ……………… 从杨寒的店里出来，陈羽和胡杰都是满载而归，两人都很满意——尤其是胡杰，一会拿出灭魂枪，尝试瞄准，一会摸出板砖，做出拍人的动作。 陈羽赶紧训斥他，把东西都收好，免得被路人看到，报告给查署，被当做扫H除E的典型给抓起来…… “羽神，这次去西川，就咱们两个吗？燕姐他们都不去？” 第539章 神秘的帖子1 ……………… 从杨寒的店里出来，陈羽和胡杰都是满载而归，两人都很满意——尤其是胡杰，一会拿出灭魂枪，尝试瞄准，一会摸出板砖，做出拍人的动作。 陈羽赶紧训斥他，把东西都收好，免得被路人看到，报告给查署，被当做扫H除E的典型给抓起来…… “羽神，这次去西川，就咱们两个吗？燕姐他们都不去？” 陈羽摇了摇头，昨晚在家里，他当众公布了去西川的计划。 陆燕婉立刻表示不去——天姥山之行，把她折腾的够呛，修为直接掉了两个境界，她要好生进修，抓紧时间将修为补回来。 赤月倒是想去，但她又想早点回家乡去，向族人报告自己渡劫成功的喜讯。 陈羽看出她的为难，主动提出让她先回家。 至于白逸、阿狸和刚加入大家庭的大眼，陈羽也没想过带他们同行，毕竟事件的真相还没搞清楚，没到需要战斗的时候，提前把他们带去，自己还要负责他们的衣食住行，名义上是老大，实际上跟保姆差不多。 而且，他还有一层不好明说的小心思——程长卿之前说过，很可能中途会去西川跟自己会合，到那时候，自己身边一堆电灯泡，岂不是煞风景？ ……………… 机票，是宁亚帮忙订的，先飞到龙城，登记时间是下午五点多。 现在才两点，时间还足够让陈羽去办另一件事。 他带着胡杰，打车来到了本市最有名的一家传统糕点铺，买了一堆以桂花糕为主的糕点，这才慢悠悠地前往机场。 安检的时候，陈羽堂尔皇之地把灭魂枪以及自己的灭灵钉放在了案件的工作台上。 附近的旅客，以及安检人员全都吓坏了，懵逼地看着他，估计在想，就算是kb分子，也没有这么嚣张的吧，直接就把武器亮出来了？ “我是市查署的武器专家，这些武器，都是有特殊用途的，这是市查署给我开的证明……” 陈羽摸出了一个小本本，递给了对面一个工作人员。 这份所谓的证明，是许久之前他刚当上市法堂的供奉时，李牧送给他的。 只要是在法堂报备的法师，基本上人手都有一份这东西。 毕竟大家都有坐高铁和飞机的时候，如果没有这份证明，身上的刀剑之类的法器，很容易被定为管制刀具。 安检的小姐姐，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证明，一脸懵逼的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处理。 “你可以按照证明上的号码打给本市的查署，确认一下。”陈羽见状，笑着提醒了一句。 “啊，好的，我先去找我们经理……请等一下。” 小姐姐飞快离开了，十几分钟后，回来的时候，态度确实热情了许多，冲陈羽躬身说道：“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已经确认了您的身份，为了表达歉意，两位可以跟我从贵宾通道登机……” 走在路上时，胡杰很是羡慕地冲陈羽小声说道：“这个证明这么牛批啊，羽神你回去跟李总说说，给我也弄一个呗……” 在飞机起飞前的时间里，陈羽拿着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下有关他们要去的那所城市的信息： 位于川西的甘州，对于大部分内地人来说，这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地名，就在昨晚之前，陈羽甚至都不知道华夏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在网上搜了一下才发现，甘州，是一座面积大到夸张的城市： 十五万三千公里的面积，放在内地，甚至比一个省还要大，但人口却少得可怜：只有一百万出头，还比不上内地的一个普通地级市的五分之一。 真正的地广人稀。 当地几乎没有重工业企业，甚至连轻工业都很少，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原，在这片草原上生活的，也多是靠放牧为生的牧民，以藏人为主，苗人，布依人等等少民，数量也是不少。 “总算有机会体验一把西域风情了……” 陈羽不断用手指翻着“度娘图片”里的那些甘州的自然风光的照片，内心有些欣喜地想着。 至于那所发生灵异事件的农业大学，他也搜了一下，全称“甘州农业大学”，位于甘州的一个叫“稻城”的县城之内。 随便一搜，陈羽就搜出了不少有关这所大学的灵异事件，粗略地看下来，都是些网上常见的灵异段子，什么厕所隔间里有人送纸、上吊自杀的女同学化身红衣女鬼，等等。 在该校的贴吧里，倒是有不少人在发帖讨论近期发生的凶杀案，参与讨论的人很多，但是众说纷纭，很多说法一听就是无稽之谈。 陈羽浏览半天，突然看到一个回复量非常多的帖子，标题叫“农大近年来灵异事件的真相”，点进去看了一遍，顿时惊到，这张帖子里说，农业大学从2010年——也就是十年前，每年都有学生意外死亡，而且人数全都是奇数： 以三人和五人居多，最多时达到七人。 让陈羽觉得这张帖子比较可信的原因是，帖子里列出了不少历年死亡的学生的姓名和死亡原因：有跳楼的，有上吊的，还有突发心肌梗塞的等等。 帖子最下面，楼主还留下了一个 QQ，说是自己手里还有一些更为隐秘的资料，不方便发出来，如果有人对案件感情去、并且有切身利益关系（这句话特意加粗标红了），可以尝试加他的QQ，了解更多信息。 这张帖子下面的留言特别多，但基本上都是吃瓜群众，有人质疑帖子内容的真实性，有人呼吁楼主直接把更多内幕发上来，还有人说去加了楼主留下的QQ，结果验证信息通不过…… 然而，楼主后面一条都没有回复过。 “感觉有点东西啊……” 陈羽有点好奇地点开了这人的主页，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人在很多贴吧都发表过与“农大吧”内容一模一样的帖子。 看那些贴吧的名字，包括“灵异”、“法术”、“道术”、“灵异揭秘”等等，足有数十个之多，除此之外，这个账号再没有别的发帖和回帖记录。 第540章 神秘的帖子2 “他这么做，到底在干什么？求扩散吗？” 陈羽感觉又不太像，如果是为了求扩散，不可能光发帖子，后面一条都不回复的。 陈羽大致浏览了一下那些帖子的发布时间，都是在三年前的五月份到六月份之间，就说“农大吧”的那张帖子，如果不是最近有网友挖坟，自己都没有机会看到它。 将这人的QQ复制下来，陈羽打开好友搜索，点开了个人资料查看起来。 网名与他的贴吧账号的名字一样，叫“期待正义”。 人肯定没找错了，就是不知道他取这么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陈羽尝试着加他好友，结果弹出来一个验证问题：请说出“避水咒”的咒语。 陈羽一下愣住了。 沉吟片刻，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这人是个法师，因此想要用咒语来筛选加好友的人……需要对方也是法师？ 那为什么偏偏选择避水咒呢？ 陈羽百思不解，干脆将咒语输入了进去：千斤之力，无物不伏，五湖四海，避水如风。 然后提交了申请。 现在去猜测对方的身份和动机没有意义，如果能够加上好友，问一问就知道了。 当然，前提是对方的这个QQ还在使用，毕竟是三年前的帖子了。 对此，陈羽感觉希望不是很大。 这时候，飞机开始动了起来，陈羽关掉手机，拿出准备好的眼罩戴上。 从淮王市飞到甘州稻城，要飞两个多小时，正好可以睡一觉，补充精力。 …………………… 六月份的气温，在淮王市已经可以穿单衣了。 陈羽还是在宁亚的特意提醒下，跟胡杰各自带了一件外套，结果走出飞机的瞬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冬天。 眼看着同行的旅客纷纷拿出棉袄甚至是羽绒服穿起来，两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陈羽总算理解宁亚让自己多带点厚衣服是什么意思了…… “羽神，有没有什么咒语，是可以让身体热起来，抵抗寒冷的……”胡杰冻着搓着牙花子说道。 “你想屁吃呢，法术是用来捉鬼降妖的，又不是用来改善生活的，你以为是电视剧里的魔法啊！”陈羽怼了他一顿。 其实咒术之中，倒是有御寒咒，能在身体表面形成结界，来抵御寒流的侵袭。 这种符咒，是在面临极其浓烈的阴气侵袭的情况下才使用的，为了避免阴气入体，入侵丹田。 但是维持这门咒术，需要源源不断地燃烧法力，拿它来御寒的话，简直不要太奢侈。 就算是陈羽自己，也最多能坚持小半个小时，意义不大。 两人哆哆嗦嗦地来到停车场，按照宁亚给的位置走过去，找到了他的汽车——一辆“霸道”SUV。 侧门旁边，站着一个身材强壮的女子，正在动账希望。 看到陈羽两人走过去，她立刻迎了上来，问道：“是陈道长吧？” “我是，这是我助手胡杰，叫他胖子就行。” 女子立刻爽朗地笑起来，“叫胖子可不行，我外号也叫胖子，容易弄混……” 他朝陈羽伸出手来，“你好，我叫次仁央宗，小名叫格桑，你们叫我格桑大姐就行……我应该比你们大。” “我是宁亚的媳妇，他今天临时有点事，特意让我拿了他的手机过来接两位。” “是嫂子啊！” 陈羽顿时有点激动，宁亚原来是有媳妇的，那他跟程长卿，八成是清白的了。 虽然谁也没规定已婚男人不能找“三儿”，但是程长卿绝对不可能。 ………… 汽车开出几张，行驶在了一条宽敞的公路上——是真的宽敞，八车道的公路，前后却是很少能见到别的车辆在行驶。 因为没有工业污染，空气极为澄净，能见度特别好，视野之内，很少能看到建筑物。 一片碧绿的草原上，长满了红黄相间的野花。 格桑大姐告诉他们，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格桑花——她的小名，也就是这么来的。 公路上，不时有成群的牦牛、马匹，以及外形很可爱的藏香猪，横着穿过去。 每当这时，车子就要停下来，等待这些动物慢悠悠地走过。 陈羽和胡杰，都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牦牛和藏香猪，感到十分新奇。 “我们华夏，真的是地大物博……” 陈羽望着视野尽头那一座座带着明显的西域特色的山峰，感慨地说道。 从内地到这儿，上千公里的距离，放在欧洲，可能已经穿越三个国家都还拐弯，自己却是仍然在华夏境内。 格桑大姐笑着说道：“还是这几年基建搞得好，放十年前，别说飞机了，这一带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汽车都没法开。” 胡杰抱着胳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格桑大姐，你这车……有空调吧？” “瞧我这记性，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格桑大姐拍了拍脑袋，赶紧把车停到一边，下车去打开了后备箱，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件蓝色的羽绒服，扔给陈羽二人。 “冻坏了吧，赶紧穿上！这是宁亚特意让我准备的，说是你们肯定没带够衣服。” “大哥和大姐有心了。” 陈羽不好意思地道了谢。 “不是啥好东西，我来的路上，从市场顺手买的，二十块一件。” 二十？一件羽绒服？ 陈羽二人怔住。 在格桑大姐的解释下，他们方才知道，原来这些衣服都是旧的——稻城，有一个叫亚丁的地方，是甘州最有名的旅游景点，每年来自内地的游客络绎不绝。 因为甘州的气温太低，很多内地游客来的时候，并没有准备厚衣服，只能从当地现买，但是待的时间不长的话，买一件全新的羽绒服有些浪费，毕竟回去暂时就穿不上了。 于是吗，嗅到了商机的当地人，便从内地大量采购库存的羽绒服，有些还是旧货，拉到稻城来卖。 这种衣服质量都一般，样式也都特别难看，甚至连男女款式都不分，往往只卖几十块钱。 格桑大姐是本地人，知道哪里能买到最便宜的，即便二十块一件，商家还是有的赚。 第541章 这是什么怪物1？ 格桑大姐的性格很开朗，爱说话，与她聊天中，陈羽大致弄清楚了她跟宁亚的家庭情况： 他们夫妻俩都是本地人，不同的是，格桑是土生土长的藏人，而宁亚却是爷爷辈的时候，从云贵一带迁过来的苗人。 名义上，他是本地查署的一名探员，实际则是在大寨工作。 “大寨，就是你们内地说的法堂。”格桑大姐有些自豪地说道，“陈道长应该知道，他是一名巫师。” 陈羽点点头，试探问道：“那大姐你……” “我是小学老师，教音乐的，我不懂你们那些……我家老公也很少跟我说起这些事。” 陈羽本想跟他打听一下有关案情的线索，听她这么说，只好闭上了嘴巴。 “格桑大姐，你跟我宁亚大哥一定很恩爱吧。” “那当然！”格桑大姐咯咯地笑起来，“他什么都听我的！” 陈羽听到这话，心情特别愉快，他现在基本能够确定，自己跟宁亚之间，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 …………………… 汽车在路上开了快一个小时，道路两旁，终于出现了房屋——一座座房子，全都是黄褐色的墙壁，上面撑着红色或灰色的瓦顶。 陈羽对建筑没什么研究，但看着这些房屋，与内地的民宅风格完全不同，充满一种抑郁的风情。 不一会儿，车子开到了稻城的县城，县城的格局和建筑，倒是与内地没太大区别，就是规模小一些，高楼比较少。 格桑大姐开车将他们送到了一栋建筑风格好像LM庙一样的酒店门口。 “这就是我老公！”格桑大姐指着站在酒店门外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车子停下，宁亚立刻走上来，跟陈羽握手。 初次见面，不免一番寒暄。 陈羽稍微打量了宁亚一番，他看着三十出头，个子很高，但是很瘦，与人高马大的格桑大姐站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 宁亚的话不多，给人一种稳重朴实的感觉。 他帮陈羽和胡杰办了入住，上楼之前，格桑大姐跟陈羽二人道别，热情地邀请他们有空去家里吃饭，品尝她做的本地菜。 宁亚陪着陈羽一块上楼，途中跟他说，自己在旁边的饭店订了晚餐，到时候他们大寨的几个巫师也会过来，一起为两人接风。 陈羽虽然不喜欢这种饭局，但是盛情难却，也只得答应下来。 “陈道长一路累了吧，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从宁亚的语气中，陈羽听说他有想找自己谈话的意思，于是说道：“我在飞机上一路都在睡，倒是不累，你要是不忙，去我房间聊一会儿呗。” 宁亚一口答应。 来到房间，陈羽让胡杰用酒店的茶叶泡了一壶茶，跟宁亚坐下来聊。 本以为他是想聊农大的事件，不料宁亚欲言又止地说道：“陈道长，晚上吃饭，如果我那几个同事对你有所不敬，看在小卿的面子上，可千万要担待一些……” 陈羽皱眉道：“何出此言呢？” 宁亚这才解释起来： 他是本地大寨的代理寨主，原来的老寨主，就在不久之前，死在了农业大学里——他便是宁亚在电话里提过的离奇死亡的那两位“小宗伯”之一，另一位，是大寨的长老。 老寨主死后，宁亚便暂领了寨主之位，他深知凭着自己和大寨剩余的几个巫师，根本无法应付眼前的局面。 “即便我们有办法查清楚真相，也没法降服那只杀人的邪物……它连身为小宗伯的老寨主和长老都能杀死，我们这几个，就更不顶事了。” 宁亚苦兮兮地说道：“所以我才想到请小卿来帮忙，哦，我忘了说，我家祖上是来自滇西的一个巫师家族，与小卿家很有渊源，算是世交。” “如果是小卿自己来，我们大寨那几位也不会不服——毕竟她也是巫师，结果没想到，来的是陈道长你。” 说到这，他连忙摆了摆手：“陈道长，我没有不敬的意思，别的不说，我相信小卿，她可是跟我说过，你手段特别强，为人也很正直善良，一定能摆平这件事情。” “咳……” 陈羽忍不住往椅背上靠了靠，坐直了身子，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排位十五连胜一样美丽。 原来，自己在程长卿心中的评价，还挺高的…… 宁亚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还在诉苦：“但是我们巫师——尤其是甘州这边的巫师，因为常年与内地隔绝，再加上一些历史原因，对你们中原法师，有些不太信任……” “因此，他们都反对我找陈道长你来帮忙，我作为代理寨主，虽然能将事情压下来，但毕竟权威不够，回头他们见到你，万一有点阴阳怪气，还请陈道长担待……反正后边办案，主要还是靠你和我，不用跟他们打交道。” 陈羽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笑着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在意。 反正自己被人嘲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不是耳刮子扇到脸上，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我有点好奇啊，既然这件事是公案，你们为什么不报告上去，让上级法堂派强者前来帮忙，而是选择找外援呢？” 宁亚叹了口气，说道：“陈道长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我们这边的大寨，虽然名义上贵西川省法堂管辖，但因为是巫门的缘故，我们有自治权，与西川省法堂，一向没太多往来。” “你是以个人身份过来帮忙的，他们已然很不爽了，如果是西川法堂派人过来，他们更是断不会同意，否则岂不是承认巫门不如你们道佛二门吗？这，就是他们的逻辑。” 陈羽听了他的解释，内心有些无语，看来，巫门的门阀观念，比道门和佛门还要严重……只不过当着宁亚的面，自己也不好过多评价。 “本来，我都不想让你跟他们见面的，但毕竟我是以大寨的名义委托你来帮忙的，他们非要举办一个接风宴，我也实在不好拒绝。” 第542章 这是什么怪物2？ 宁亚苦笑着耸了耸肩，“说到底，还是我的威望不够。” “这个真没什么，只要你不是跟他们想的一样就行。” “我当然不会！”宁亚连忙解释，“我早年在你们内地呆过，对于道佛二门的手段，可是见识过的，身为巫门中人，我不好说巫门不如别人，但终归是……各有千秋吧，有些人，实在是自我感觉太良好。” 说到这里，宁亚叹了口气，“我们巫门，也是沉寂太久了，只能靠这种虚荣来维持尊严，我真希望小卿能快点成长起来，带领我们巫门重回巅峰。” 听到他如此夸赞程长卿，陈羽心中一动，说道：“你对她的期望，感觉有点高啊。” “也许是我见过的年轻巫师太少吧，反正我认识的人里面，小卿的天赋是最出众的，甚至还超过了他的未婚夫……” 陈羽听他说前面时，心里还美滋滋的，结果这最后一句，仿佛钟无艳的一记大锤夯在他脑袋上，直接将他砸进了冰窟。 “他……有未婚夫？！” “怎么，你不知道吗？” 宁亚眨巴着眼睛，进而说道：“他未婚夫，乃是巫门四大祭司之一的清平寨的大公子，楚一楠，天赋奇佳，被认为是巫门下一代领袖的最强竞争者……他跟小卿，两个天才，恰好是门当户对……” 砰！ 胡杰原本正端着茶壶，给他们续杯，听见这话，将茶壶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不爽地冲宁亚说道：“你但凡会说一句人话，也不至于一句人话都不会说……” “你要再说这个，我们可要买机票回去了。” 宁亚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又看了看陈羽，见他脸色灰暗，目光呆滞，就算是再迟钝的人，这时候也该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陈道长对小卿……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 宁亚用力拍着后脑勺，“我话还没说完，他跟楚公子的婚事，乃是父辈定的，小卿自己是不喜欢他的……” 陈语心头大喜，忙问：“你怎么知道，她跟你说的吗？” “这个……她没有直说，我跟她聊天的时候，能听出这个意思，陈道长，你还是有机会的。” 机会……打败那个什么楚公子，从他手上把程长卿抢回来？ 这剧情哪个沙雕安排的，略有点狗血啊！ …………………………… “陈道长，听说你是茅山弟子，敢问你是哪位师长的高徒？茅山我也有一两位故人，没准咱们还能攀上故交呢。” 饭桌对面，一个头戴毡帽、身穿羊皮夹袄的中年男子，似笑非笑地望着陈羽，缓缓说道。 方才入席之时，宁亚为双方做过了介绍，陈羽知道这人姓李，跟他身边两个人一样，都是甘州大寨的执事。 除宁亚之外，他们大概一共来了三个人，都是巫师。 “我是茅山北宗的，南宗的我一个都不认识，咱俩攀不上啥交情。” 此言一出，李姓巫师身边那两位，都面带疑惑地朝他望去。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疑惑地说道：“李师兄，你在中原呆过，对那边的门派略有了解，可曾听说过茅山还有北宗？” 李姓巫师皱起眉头，喃喃说：“茅山北宗，我倒是听说过，只不过……” “别‘不过’了，”陈羽笑着说道：“茅山北宗的传承，几百年前就断了，目前山上道士，只有我和我师父两人。” 他这么一说，三个巫师都愣住了。 右边那个年轻的巫师，冲陈羽露出了歪嘴战神一样的笑容，“起先，我听说来的是茅山弟子，心里还有几分尊敬，中原法界虽然都是些招摇撞骗、尸位素餐之辈，但茅山、龙虎山这样的大门派，想来也还是有几位真神的。” “我还以为咱们寨主请到了什么茅山的大人物，原来是没人听说过的北宗啊，哈哈哈，我劝你把‘茅山’两个字去掉，以免让人误会。” “说什么呢！”李姓巫师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瞪了他一眼，转而对陈羽抱拳说道：“我这位小师弟，说话有点耿直，还请陈先生包涵。” “嗯嗯。” 陈羽这时候拿了一根牦牛腿骨啃了起来，头也不抬地说道。 似乎并没有把他们的话当成一回事。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这样的戏码他见多了。 而且这牦牛肉除了刚吃的时候觉得有点膻，真是越啃越香…… 看着他全不在意，只顾埋头吃东西的模样，那三个巫师不由皱起眉头，甚至有点怀疑他是来骗吃骗喝的…… 果然，唱白脸的李姓巫师斟酌着说道：“陈道长千里迢迢来到我稻城，帮我们调查案件，这一点我等十分感激，听寨主说，您是天师境界，小小年纪有此修为，实在了得……” 年轻巫师立刻配合着嚷道：“天师有什么了不起，中原的道士和尚，都喜欢虚设境界，实际上一塌糊涂，就算是地仙，我看也未见得能比得上咱们的‘小宗伯’，反正我不服！”‘ “你闭嘴！”李姓巫师斥了他一声，然后面对陈羽，有些为难地说道：“陈道长见谅，也不怪我小师弟出言不逊，这些年来，我们也见过几个从内地来的法师——全是骗吃骗喝的无能之辈，依我看，还请陈天师略施手段，展示一下实力，让我等心服口服。” 说完，三个巫师一起目光灼灼地望着陈羽。 “你们这是干什么！” 宁亚不快地训斥道，“陈道长是我请的客人，你们一再出言不逊，当真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吗！” 李姓巫师微微一笑：“寨主严重了，我们也是为了陈道长的安全着想，农大那件事情，连老寨主和吴长老都折损在里头，可见有多危险，我们是担心陈天师实力不够，白白送死……” 年轻巫师紧跟着说道：“宁师兄，你这才当了几天寨主，官威就这么大了，我是不明白，我们巫门哪一点比不上中原法师，却要请一个外人来帮忙查案，岂不是惹人笑话！” 第543章 这是什么怪物？3 “你——” 宁亚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陈羽啃完了牦牛骨头，连骨头缝里的骨髓也吸的一干二净，一脸满足地抹了抹嘴，站了起来，冲宁亚说道：“我吃饱了，有点累了，不然你们先吃着，我回去休息了。” 宁亚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我陪你一起。” 陈羽起身离席，从头到尾没再看过那三个巫师一眼。 “果然是个草包！” 感觉自己被无视的那个年轻巫师，愤怒地嚷起来：“让你展示一下手段，居然怕成这样，一声不响就要溜走吗？” 陈羽直接不理，走出了包间。 从饭店出来，往宾馆走的路上，宁亚先是跟陈羽告罪了一番，随后有些后怕地说道： “幸亏你没有施展手段，不然可能就要出丑了……” 陈羽疑惑道：“这话怎么说？” “包间里点了天目藏香，你闻到了吧？” “他们在香里做了手脚，放入了一种特殊配置的药物，形成一个叫做‘灭阵’的巫阵，简单说就是，在香气覆盖的范围之内，任何法术都会失效……” 陈羽一愣，“任何法术？” “我说的任何，是指你的法力不如控阵者的情况下，如果你法力在他之上，那自然不受约束。” 宁亚笑着摇摇头，“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为了稳妥起见，一定三个人都有参与控阵，除非你的法力还在他们三人加起来之上……他们三人，都是元明境界，我估摸着，至少得是地仙境界，才能稳破他们的巫阵。” 原来是这样…… 被宁亚这么一提醒，陈羽也全明白了，那几个家伙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目的就是激将自己，一旦自己施展法术失败，他们可就有话说了，出言嘲讽都是小事，没准会把自己定成招摇撞骗的神棍…… “地仙怎么了！” 胡杰这时不爽地说道，“我羽神就是地仙啊，还弄不过那三个老梆子？” “一边去！” 陈羽照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法师的第一大忌，就是随便暴露自己的实力。 他倒不是防着宁亚，而是怕他不小心泄露出去。 毕竟自己是来查案的，少不得还要跟邪物干架，还是稳妥点为好。 宁亚听了胡杰的话，笑了笑，他以为胡杰只是出于不愤，帮老板随口吹了个牛，没当真，也没放在心上。 “巫术，的确有意思……” 陈羽回忆着宁亚讲述的那个“灭阵”的特征，有些感慨地说道，“我们道门法术里，就没有这样的东西。” 宁亚道：“这题我会，你们道门和佛门的法术，主要是用来对付邪物的，很少有针对人类的，巫术则不一样，巫术虽然起源自道术，但本质上只是学习了道士对天地灵气的运用手法……” “最初的巫术，就是苗寨的巫师用来对付外敌的，那个时候，苗寨各自为阵，彼此攻伐不断，所以说，巫术发明出来，主要就是对付人类的，而且只求杀人，不问手段……” 陈羽听他这段话，内心有些感然地点了点头，回想之前的饭局，他冲宁亚说道：“这些人名义上是针对我，其实是在反对你。” 宁亚叹道：“我明白，我这个代理寨主，他们是不服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次农大的事件，他们才故意推给我，假如我不能妥善处理的话，怕是这个寨主也当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宁亚冲着陈羽拱来拱手： “方才，我虽然看穿了他们的手段，但也不好直接说破，他们不会承认的，那样一来，就等于彻底撕破脸皮了……说起来，陈道长你也是察觉到那香有问题，怕吃亏，所以才没受他们的激将吧？你直接拂袖走人，倒真是一记妙招。” 陈羽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感觉到那香有问题，但没太在乎，毕竟也没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至于我没受激将……只是因为觉得无聊。” 他耸了耸肩膀，“我是来办案的，不是来耍猴给他们看的。” 宁亚顿时愣住了。 陈羽刚这番话，虽然听上去很威风，很有大手子的风范，但不免让人觉得，他是在为当时逃避的行为找回面子…… 宁亚虽然丝毫没有瞧不起陈羽的念头，但也忍不住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路过一家茶水店时，宁亚请陈羽进去喝茶，一边聊点正事。 陈羽是第一次尝到传说中的酥油茶。 结果他跟胡杰都喝不惯那味道，于是林亚又为他们点了一壶甜茶，喝起来虽然没啥特别的，好歹能够接受。 闲聊了几句，正要切入正题，突然，宁亚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好一会，放下电话时，一脸地凝重，冲陈羽说道：“农大那边，又出大事了！” …………………… 从县城到农业大学，开车要半个小时。 一边开车，宁亚一边接听一位探长打来的电话，听他讲述刚刚发生在大学里的诡异的事件，然后，他给陈羽和胡杰转述了一遍： 这一次的灵异事件，依然发生在那栋自习楼。 因为连续发生死亡事件，校方已经封锁了自习楼，平时也没有学生会到那里去。 学校要求保卫科每晚对自习楼附近巡视两次，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 半小时前——也就是九点钟，教学楼准时熄灯，学生们都回到了宿舍。 因为天冷，几乎没有学生会在外面逗留。 保安于是开始了第一遍巡逻。 两个保安，走到那栋自习楼的正面时，其中一个惊讶地发现，原本挂在大门上的铁锁居然被打开，丢在了一旁。 两人吓了一跳，但联想到之前那些传说，他们也不敢进去查看，于是用对讲机通知了值班室的保安队长。 队长听完，让他们守在大门外，等他多叫几个保安和校工一起过去看看。 两个保安在等待的途中，突然听到一阵呕吐的声音，从大门外的某个花坛里传来，用手电照过去，却是一个男生，蹲在草丛里，不断地呕吐着。 …………………… 第544章 这是什么怪物？4（一. 两人将手电打在他身上，能在地上投射出阴影（这是民间盛传的区分人与鬼的土方法，认为鬼是没有影子的），于是两人壮着胆子走到跟前。 还没等开口询问，他们立刻就被一股腥臭的气味熏得受不了了。 其中一个保安，用手电往呕吐物上照了一下，这才发现，男生所吐出来的，竟然是一大团蠕动的虫子——看上去像是腿很长的蜘蛛，说不出有多少个，全都在一团鲜血和粘液中蠕动着。 两人当场吓懵了，就在这时，那男生突然转身，朝着一个保安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嘴巴贴在了他的嘴上，似乎在往他嘴里吐什么东西。 另一个保安这才回过神来，也顾不上救人，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 以上这一段经历，就是这个侥幸捡回一条命的保安，面对探员的询问时所说的。 之后不久，保安队长带着一群校工和保安组成的队伍，赶到了自习楼下。 他们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那个保安的尸体，至于那个伤害他的男生，早已不见了踪影。 诡异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当时，众人检查了地上的那个保安，确认他已经死了，于是赶紧报警，哪里想到，在等警方赶到的途中，这具尸体竟然又活了过来！并且在地上蠕动个不停。 保安队长等人吓个半死，当即逃出老远，只敢在远处用手电照着那具尸体。 那尸体看上去，就像一条上了岸的鱼一样，在地上翻滚蠕动着，等了不一会儿，几名探员赶到了。 眼前怪异的一幕，让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 正在踌躇着，那保安的尸体，在地上翻滚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离开现场，往树丛中爬过去，探员们只好对他开枪。 尸体并没有被“击毙”，好像受伤了一样，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探员们仍然不敢靠近。 这时候，带队的探长只好拨打了宁亚的电话，向他求助。 “他们现在，还在现场……” 林亚一脸凝重地冲陈羽说道，“就在探长刚刚给我讲述这些的时候，那具尸体又‘活’了起来，他只能继续开枪，让尸体又恢复到那种‘受伤’的状态。” 听完宁亚的讲述，陈羽的眉头也是深深皱了起来，这件事，自然是邪物作祟无疑了。 只不过……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他，也是头一回听说这种形态的邪物。 “你有什么看法？”他问宁亚。 “既然事情发生在自习楼门前，肯定跟之前的灵异事件有联系，”宁亚神色凝重，“但是听林探长的描述，这种邪物……我也是没见过。” 他用力摇了摇头，冲陈羽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啊，陈道长，你们这才刚来，还没顾上休息，就要跟我一起去办事……” “不必这么说，我来，就是干这个的。” 车子总算开到了农业大学门外。 宽阔而高大的门楼，与内地常见的大学校门没什么两样。 大门外面，站了几个探员，陈羽三人刚下车，便有一位中年发福的探员走了过来，像盼救星一样激动地冲宁亚说道：“宁先生，你可算来了……” “这位是陈道长，还有他的助手，他们是我请来帮忙的。” 宁亚说完，反过来介绍，这位探员姓林，便是之前给他打电话的那位，是本地查署的探长。 农业大学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灵异事件，被查署列为专案，负责人，正是这位林探长。 林探长冲陈羽点了点头，张嘴刚要说话，陈羽摆手说道：“客套话先不要说了，去现场吧。” “对，去现场！” 林探长倒吸着冷气，说道：“刚我过来之前，那具尸体第三次复活了，这次，我让人多开了几枪，但他仍然没有死，还在地上蠕动着……要不是你们赶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林探长在前面带路，大伙进了校门，陈羽突然站住，皱着眉头，朝四周望去，说道：“怎么这里到处都笼罩着一股尸气？” “是这样的，”宁亚说道，“从我第一次进来，这里就这样了，我也没查到原因……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陈羽点了一下头，眼下的情况，也没有工夫去了解这些了。 沿着学校的干道一路前进，视野之内，出现了一座狭长的楼房，不用宁亚介绍，陈羽也一眼认了出来，眼前这座楼房，便是在女主播的视频里出现过的那栋自习楼，也就是他们的目标所在。 往前又走了几十米远，已经能看到在大楼四周拉起的警戒线，每隔几十米，便有一个探员守在警戒线的旁边。 林探长带他们穿过警戒线，横穿过一道绿化带，陈羽首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尸气——比校园里到处弥漫的那股尸气要浓烈得多，其中还夹杂着血腥味。 大楼正对面，七八个手举着枪支的探员，以扇形围绕在大楼正门的四周，手里的枪，全都对准了一个位置： 在几支强光手电的照射下，陈羽一眼看到了他们说的那具保安的尸体。 他脸朝下趴在地上，浑身努力的扭动着，似乎想要逃走，但他的四肢就像面条一样绵软无力，扭动的幅度虽然大，移动起来却是非常缓慢。 宁亚之前的形容没错，这尸体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被扔到地上的鱼。 最诡异的一点，是他身躯扭动的幅度之大，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骨骼的极限，嘴里还不断发出有点像猫叫春一样的呜咽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宁亚想要过去，身边的林探长立刻提醒道：“要当心，他会跳起来攻击，我们之前试图靠近抓他，差点就被他碰到！” 宁亚于是转头看着陈羽，征询他的意见。 “我先过去！你让那些人放下枪，免得走火伤到我。”陈羽说道。 林探长有点犹豫，不过还是照做了。 陈羽径直朝怪物走了过去。 空气中的尸气，越发浓烈。 因此，陈羽现在基本能够确定，眼前的这个东西，本质上应该是一具僵尸。 第545章 尸体长了脑袋？1 ……………… 于是，陈羽一只手伸到腰带里，取出了墨斗。 走到距离怪物有三五米远的时候，这怪物突然抬起头瞪着他，两只浑浊的眼珠子里，射出了凶狠的目光。 陈羽赫然看到，在怪物左边的脖颈处，竟是又长出了一个脑袋，小小的，粉嫩的皱巴巴的皮肤下方，竟然依稀显示出人类的五官。 它张着嘴，五官缓缓地蠕动着，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 “什么东西……” 陈羽正待走近点，看看清楚，这怪物突然像蛇一样蜷起了身子，用力一弹，借助这股力道，凌空扑向了陈羽。 “当心！” 边上围观的几个探员，都吓得张大嘴巴。 却见陈羽一个纵身，十分轻松地躲过了怪物的袭击，与它擦肩而过时，陈羽抖开了手中的墨斗—— 一道红线，从怪物的脖子上横着绕过。 陈羽急忙收脚站住，抓住红线的另一头，往回一扯，他的本意是想借助怪物往前冲的势头，用红线系住它的脖子，却是没想到，这家伙身体太软，被红线一扯，上半身整个折叠了过来。 脱开了红线束缚的怪物，张大嘴巴，冲陈羽喷出了一大口尸血。 “凑你妈的！” 陈羽反应极快地抬起右手，捏了个法诀，外放的法力在身前形成了一道结界，将尸血尽数挡住。 与此同时，他用力一脚踹在怪物的下巴上，将它踢飞了出去。 在地上滚了几圈的怪物，却是正好来到了一个探员的脚下。 “啊！” 探员惊叫着，仓皇后退，一不小心却是跌倒在了地上。 怪物猛地扑了上来，直取他的面门。 “砰！” 一声枪响，却是没能击中怪物。 眼看着怪物的嘴巴像昆虫的下颚一样朝两边打开，即将冲到自己面前，探员的心中生出了一丝绝望。 却在这时，怪物像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向后直直地跌了出去，一道红线，紧紧地缠在了它的脖子上。 陈羽随后赶到，一脚踏在怪物的后背上，怪物立刻掉过头来，锋利的下颚眼看着即将咬在他小腿上，陈羽不急不慢地将一张灵符贴在了它的脑门上。 一道金光闪过，怪物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彻底一动不动了。 “刚才谁开的枪！”陈羽用力喘了一口气，转过头，朝周围几个探员望去。 方才，在追击怪物的途中，他能明显感觉到子弹几乎擦着自己的脸皮飞了过去。 差一点，就光荣了。 “是、是我……” 一个探员冲他不好意思地讪笑起来。 “我……我刚看它要攻击老王，一时激动。” 陈羽无奈摇头，“那你倒是打准一点啊，你没打到它，差点把我干死！” 自己是该夸奖他枪法好呢，还是枪法差呢？ 宁亚这时走了过来，低头望着地上的怪物，皱眉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本质上是一只僵尸，”陈羽简单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望着随后走上来的林探长说道：“拿两副手铐过来，把他手脚锁起来，免得他一会乱动。” 林探长一听，惊讶地说：“它不是被你杀了吗？” “杀个毛啊，我要是想杀他，一个照面就将它秒了，还费这么大事干嘛，我要的就是活的！” 一边说着，陈羽一边从墨斗里拉出红线，沿着怪尸的双臂和双腿一圈圈缠绕起来。 完事之后，他接过林探长递来的两副手铐，分别铐住了怪尸的手腕和脚腕，接着对宁亚提出，安排一个比较空旷的房间，离此地越近越好。 “空房间有的是，有什么要求吗？” 一个地中海发型的领导模样的男子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这位姓牛，是这所大学的副校长。”宁亚为陈羽介绍了一下。 “没什么要求，空旷就可以。” “好，那请跟我来吧！” 牛校长说完，在前面带路，陈羽让胡杰把怪尸拦腰抱起来，跟上牛校长的脚步。 胡杰表情有点嫌弃，但也没掉链子，立刻照做了。 林探长跟在陈羽身边，眼瞅着怪尸，不太放心地说道：“他不会突然醒过来吧，不然我们找个铁链什么的把他缠紧一点？” “我这朱砂红线，比铁链好使的多。”陈羽随口回了一句。 林探长知道他是高人，点了点头，不敢再言语了。 牛校长带他们去的，是距离自习楼一两百米远的一座有点像四合院的建筑。 进去之后，牛校长让校工打开了一个房间，灯亮起来，陈羽四下望去，房间很大，靠墙堆着不少篮球、羽毛球拍之类，看上去像是一个运动设备的仓库。 房间正中间，摆着两张有些破旧的乒乓球桌。 “陈先生，这房间可以吗？”牛校长问道。 陈羽点点头，让胡杰把怪尸放到其中一张乒乓球桌上。 一时间，大伙都围了上来，借着灯光打量起这具怪尸。 “这、这是什么？” 林探长乍看到尸体脖子上长出来的那个小脑袋，吓得声音都变了。 其余人也纷纷露出了惊恐之色，本能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陈羽扫了一眼围观众人，说道：“不相干的人可以先回去了。” “对对！” 牛校长这才醒悟过来，转身冲那些保安和校工喊道：“大家都回去吧，周队长留下……另外，回去之后千万不要乱说，谁把消息传出去，我就扣他的奖金，罚他加班三个月！” 说完，他扯过一个年轻男子的袖子，把他拉到跟前，冲陈羽介绍道：“陈先生，这位是我们保安队的周队长，之前的调查，他都有参与，将来还能为你们跑跑腿，提供点帮助。” 周队长有些紧张地冲陈羽讪笑起来。 陈羽点点头，让胡杰去关好门，这才伸手揭开了贴在怪尸脸上的“镇尸符”。 “啊……哦！” 怪尸的口中，再次发出了可怕的吼叫声，人也瞬间苏醒过来，用力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 红线立刻被绷得紧紧的，随着怪尸的用力，身上有些部位甚至被红线勒进了肉里，流淌出黑色的液体，遇到红线，便像是沸腾起来，散发出像是燎猪毛一样的腥臭的气味…… 第546章 尸体长了脑袋？2 林探长几人，不免有些担心红线会被怪尸挣断，下意识地挪到了陈羽的身后。 怪尸这样在桌子上扭来扭去，确实不便观察，陈羽于是让胡杰到墙角的杂物堆里找找看，有没有绳索之类。 结果胡杰找到一条跳大绳用的长绳，按照陈羽的要求，将怪尸牢牢绑在了乒乓球桌上，这才最大程度限制了它的行动。 陈羽摸出一只枣木小剑，上前拨弄着怪尸脖子上长出来的那个小脑袋。 灯光下，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个小脑袋的五官已经成型，只是上面蒙着一层好像薄膜一样的半透明的皮肤，大小看上去跟出生的婴儿差不多。 当枣木剑移到他嘴边的时候，他甚至张开了樱桃小口，朝桃木剑咬过来。 枣木剑天生就有克制僵尸的属性，小嘴咬上去，滋滋冒出尸气。 他大概是感觉到疼了，这才松开了枣木剑，不敢再碰，转而冲陈羽做出呲牙咧嘴的样子，像是在威慑他。 “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陈羽眼瞅着这只小脑袋，微笑着说道。 在场的林探长几人听见，额头上纷纷现出黑线，要不是慑于他高人的身份，他们很想质问他一句：你管这叫别致？？ “他浑身散发尸气，的确是僵尸……” 宁亚眼瞅着怪尸，皱着眉头说道，“不、不过这种形态的僵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脖子上长出来的小脑袋，是怎么回事？” 陈羽摇了摇头，说道：“等他发育一段时间，看看能长成什么样子吧。” “发育？”宁亚愣住。 陈羽用枣木剑拨弄着怪尸的小脑袋，说道：“他这脑袋，显然是死后才长出来的，而且看这样子还在生长阶段，想知道他这脑袋的作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自己长成……” 宁亚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之前没有直接杀死他……” 陈羽点了点头，他也是在看到这只小脑袋之后，觉得蹊跷，才特意要将他生擒住，想要看个究竟。 陈羽又转头朝怪尸自己的脑袋望去，这才发现，怪尸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瘪了下去，软趴趴的像是在融化，五官也跟在错位，已经难以辨认他的容貌。 这家伙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陈羽甚至产生了想将他解剖看看的冲突，但那样会“杀死”他，只好忍住了。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就等着他这脑袋长好吗？”宁亚问道。 “一边等，一边干点别的吧……首先得确定他的身份。” 可惜怪尸的五官，已经无法辨认出特征了。 陈羽尝试搜了他的衣服口袋，也没发现手机和证件之类的东西，无奈之下，转头去看那位牛校长，问道：“自习楼大门外面，应该有监控吧？” 见牛校长点头，他接着说：“那就好，咱们去调一下监控，看看他是什么时候进的自习楼。” 林探长这时情绪已经稍微缓了过来，发挥出的职业特长，冲牛校长说道：“我看这样，我们一边去看监控，牛校长你再派人去学生宿舍调查一下，看今晚有多少学生没在宿舍的，筛选一下，没准能找出这男生的身份……我想，他应该是本校的学生吧。” “明白！” 牛校长立刻吩咐周队长，让他带队去查寝，自己则带陈羽等人去监控室。 “这个尸体……就这样放在这里吗？” 出门之前，林探长看着还在乒乓球桌上不断扭动的怪尸，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派几个人守在门口就行，另外，胖子你也留下……” 陈羽说这，画了一张新的镇尸符，交给胡杰，让他万一遇到什么情况，直接将灵符贴到怪尸脑袋上去，一准他就不闹人了。 “不用这个，”胡杰满不在意地说他，“他要是闹起来，我就一板砖给它拍晕，让他尝尝社会的敲打！” ………………… 十几分钟后，监控室里。 当监控视频上的时间往回拨到八点零五分的时候，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看身上穿的衣服，大家立刻就认出，这人正是此刻躺在杂物间里那个怪尸！ 陈羽等人立刻瞪大了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从男生走路的姿势来看，与正常人没太大的区别——就是稍微有点踉跄，陈羽也不知道这是他平时的姿势，还是由于某些变故造成的。 往下面看，只见男生走到自习楼的大门前面，双手拎起了门上的铁链，使劲朝两边拽了起来…… “他、他居然是用手把铁锁拽开的！” 林探长吃惊地低声叫起来，“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宁亚说道，“我之前看过，门上的锁是那种老式的明锁，不是很坚固的那种，僵尸的力气可是很大的，空手挣开那样的铁锁，并不难做到，只有一点……” 他皱着眉头，朝陈羽望去，说道：“这个男生，那时候就已经死了！” 陈羽明白他的意思，只有僵尸，才拥有空手扯开铁锁的力量，于是说道：“这个不敢说，也有可能……是活尸。” 视频画面里，男生已经挣开了铁锁，将铁链扔在一边，推门走进了自习楼。 “麻烦调一下楼里面的视频画面。”陈羽说道。 牛校长顿时有点尴尬，张了张嘴，没等开口，负责操作电脑的周队长——他在分配下去查寝的任务后，也跟着他们来到了监控室，一直负责操作电脑——抢着说道： “楼里，本来是没有监控的，自从上次出事后，我们就特意装了监控，但是很奇怪……小李——就是从现场逃生的那个保安——最初在用对讲机向我报告情况时，我就去监控室看了。” “自习楼里的视频探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切断了电源……最后的视频信号，停留在七点五十左右……” 七点五十…… 结合男生出现在视频里的时间，陈羽猜测，切断电源的很可能就是这个家伙。 他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稍后进入自习楼里的所作所为…… 所以，他在里头都干了什么，怎么出来就成那副样子了？ 第547章 尿尿滋他！ ………………………… “七点五十，视频信号就断了！” 林探长怒气冲冲地质问周队长：“而你们却一直没有发现，监控室的人呢？” “这个……的确是我们的责任，”周队长有些窘迫地说道，“负责监控室的，是一个临时工，当时喝多了酒，睡着了……我刚已跟牛校长汇报过，打算将他开除……” 牛校长连忙点头，在一旁陪着笑说道：“以后这种事不会了，从今天起，监控室会有人二十四小时值守，另外，我已经派人去查看线路了，估计一会就能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家继续看监控。 九点二十左右，那名男生，从自习楼里出来了，脚步蹒跚，弯着腰，一只手捂着肚子，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台阶，慢慢地挪出了监控画面。 九点二十分…… 陈羽记得，宁亚最初接到就求助电话，是九点四十左右，推测起来，男生被两个保安发现时，应该是九点半左右。 这中间十五分钟，男生应该是在旁边的花坛里呕吐。 “可能他当时想逃离现场，但身体状况撑不住了……他进自习楼的时候还好好的，到底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至于后面，这名男生被保安发现、以及之后打斗的经过，因为站位的缘故，都没有被摄像头拍到。 陈羽等人反复看了几遍视频录像，确认找不到什么新的疑点。 就在这时，周队长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了一会儿，冲大伙说道：“宿舍那边调查清楚了，男生一共九十多人不在宿舍，我们通过他们的室友，联系上了其中五十多人……还有四十多人电话没人接，大部分可能是在外头的网吧上网……名单已经记下来了。” 林探长立刻说道：“你们学生档案里，都有照片吧，咱们之前都见过那个男生的模样，可以对照这五十多人，筛选一下，没准能辨认出来。” 说完，他想起了什么，冲陈羽征询道：“陈先生，你看这样行吗？” “就这么办。” 不愧是探长，倒是一下子就找到了最可能辨认男生身份的办法。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确定这名男生的身份！ 如果速度够快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对了，宁寨主，你有没有办法搞到桐油？” 往办公室去的路上，陈羽冲宁亚说道。 宁亚愣了一下，没灯开口，牛校长说道：“桐油我们学校就有，之前我们学生做帆船模型的时候用到过，我记得还有的。” “好，那麻烦你给我来一些……一二斤就可以。” 牛校长立刻打电话找人去办。 宁亚皱着眉头，想问问陈羽要桐油做什么，但眼下大家急着去看监控，于是忍住了没问。 …………………… 十分钟后，众人来到了牛校长的办公室。 牛校长打开了电脑，按照周队长提供的名单，将那四十多人的档案调了出来，跟大家一起，一份份辨认起来。 “就是他！” 当档案切换到某一个男生时，陈羽立刻说道。 身边几人立刻围了上来，瞪大眼睛辨认着。 被放大的一寸照片，模糊的像是脸上打了马赛克。 林探长皱眉说道：“是有点像，不过……陈先生你能确定吗？” “确定！”陈羽不假思索地答道。 最初遇到那个男生时，他的五官还没有融化成后来的样子，陈羽当时特意观察过他的脸，能记得住特征。 这，也是他心思缜密的一个表现。 王志成，籍贯滇南，一九九八年生，乃是本校大三的一名学生，就读于生物工程专业…… 周队长立刻打电话给宿管科，问到了王志成宿舍的门牌号。 林探长在征询了陈羽和宁亚的意见之后，派了两个探员，跟周队长一块前往宿舍楼，去找王志成的室友问话，进行常规的调查。 “牛校长，之前让你找的桐油，弄来了没有？” “已经让校工送来了，人就在楼下等着呢，刚大家都在忙，我就没说。” “好，我们现在过去，看那个家伙的脑袋长出来没有，顺便问他几个问题。” 陈羽说着，快步朝房门走去。 宁亚追了上去，不解地问：“他一个僵尸，魂魄也已经碎了，怎么回答问题？” 先前在将王志成的尸体运往仓库的途中，宁亚用巫术为他做了“体检”，确认他的魂魄已经破碎——这是法师调查尸体时最先要做的事，假如死者的魂魄还在附近逗留，直接抓过来，什么问题都能问清楚了。 “先过去再说！” 陈羽快步行走着，一边说道。 他倒不是故意卖关子，主要是接下来的法术，越早进行越好，没工夫耽误在别的事情上面。 …………………… 运动仓库里，王志成的尸体，还躺在乒乓球桌上，像之前一样不断扭动着身躯。 胡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棍子，正在拨弄他脖子上的小脑袋。 眼看陈羽等人进来，胡杰立刻说道：“雨神，你快来看，他这小脑袋真的长大了！” 陈羽一步迈到跟前，定睛望去，果然，那只之前还只有婴儿那么大的小脑袋，如今快要长得跟正常成年人脑袋差不多大了，五官也是更加清晰。 “怎么看上去……像在哪里见过？” 陈羽仔细打量起来，突然一愣，这特么不就是王志成的脸吗！ 虽然还没完全成型，但已经有六七分相像。 他当即朝王志成原本的那只脑袋望去，本想对比一下，这才发现，他只脑袋已经比之前还要萎缩了，皱巴巴的，看上去像是一只装了一半水的皮囊，软趴趴的倒在桌子上。 他的身体，也差不多是一个样子。 陈羽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大腿……果然，没有摸到骨头。 他全身的骨头，都离奇地融化了。 “这、这脑袋是怎么回事啊！” 看见这一幕的宁亚等人，也是惊呆了。 “先别管这个了，干正事！” 陈羽用一张镇尸符，再次将王志成封印住，而后将他四肢并拢在一起，衣服脱掉，从宁亚手中接过那一桶铜油，用毛刷飞快地在尸体身上刷了起来…… 第548章 不愧是天师！ “陈先生在做什么？” 林探长凑到宁亚耳边，小声说道。 宁亚摇了摇头，他现在也是满心茫然。 用桐油将王志成全身刷完一遍之后，陈羽解下背包，从里面摸出了香炉、红烛等等法器，开始布置法坛。 突然想起什么，他抬头从胡杰说道：“想嘘嘘吗？” “啊？我出门时上过厕所了，暂时不用……” “谁问你用不用，我是问你现在尿不尿得出来！”陈羽指了指躺在乒乓球桌上的尸体，“给他一泡三十七度五的陈酿！” 胡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你没尿了？” “有……” “有你就尿，废话什么！我好作法为他招魂！” 胡杰见他说的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于是转头望了一眼同样目瞪口呆的林探长等人。 好在也没有女的在场…… 胡杰把心一横，背对着几人，脱下了裤子…… “够了够了，别把桐油给滋掉了……我靠，你怎么尿的这么黄！” 陈羽嫌弃的用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 “啊，我最近有点上火。”胡杰不好意思地讪笑着。 陈羽将法坛布置在了乒乓球桌前面，而后摸出一张灵符，在上面写下了王志成的名字，以及出生年月日——也就是生辰六字。 但愿，他学生档案上的生日是真的。 “陈道长，你刚才说你要招魂？”宁亚凑了上来，用震惊的口吻问道。 见陈羽点头，他心中的疑惑更甚，想了想，还是解释道： “我之前验证过他的魂魄，已经确定魂飞魄散了，虽然元神还没散去——” “就因为元神还没散去，” 陈羽点燃了三束引魂香，插在了香炉里，一边说道： “我茅山有一门秘术，可暂时将一个人还没有散去的元神，以及他的魂力重新聚集起来，汇成一缕残魂……我打算试一试。” 这就是他着急从办公室赶回来的原因。 先前，不光宁亚验过王志成的魂魄，陈羽也验过，发现他虽然魂飞魄散，但元神和魂力却是在自习楼里徘徊不走。 若是在平地上，自然一阵风就吹没了，但是想来是自习楼里阴气比较深重，减缓了阳气的侵蚀，元神和魂力的消散速度，自然也慢了许多。 陈羽将要使用的“聚魂术”，乃是茅山上品法术，他虽然记得咒语，但身为天师的自己，也是一直没有足够的法力来施展。 如今，自己晋城到了地仙境界，可以试一试了。 一旁的宁亚，瞠目结舌地看着陈羽。 在他的认知中，让一个已经魂飞魄散的鬼魂复活，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甚至，有违天道…… 这，怎么可能…… “劳驾，你们几个先出去一下，最好走到五十米之外，他魂力太弱，免得一会过来的时候，被你们的阳气给驱散了……一会儿我打电话给胖子，你们再过来。” 宁亚等人，只好离开了房间。 往远处走的途中，林亚一直像木头人一样陷入怔怔出神的状态，直到林探长叫他的名字： “林寨主，陈先生……他真的可以让那人复活吗？” “我明白了！” 宁亚猛地拍了一下后脑勺，说道：“鬼洗污秽神怕脏，他让胡先生对着尸体撒尿，是为了加强对魂力的吸引，至于桐油，有锁魂的效果，应该是为了魂魄聚成之后，可以暂时隔绝阳气，让它存在的久一点，可是……” 宁亚用力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也在中原法堂呆过，对道门法术略有了解，还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法术——” “那是你没见过我羽神！” 胡杰振振有词地说，“不管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一定办得到！” 但愿……如他所说吧。 宁亚心里想着。 虽然两人刚认识不久，但陈羽给他的感觉是，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应该就是……特别靠谱吧。 只是所谓的聚魂重生，实在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间，胡杰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满脸笑容地冲大家说道：“是羽神打来的，他肯定搞定了！” 说完，朝库房方向跑了过去。 莫非……他真的做到了？？ 宁亚的内心，也忍不住涌起了一丝希望。 …………………… 库房的灯关了，仅靠着两只蜡烛照亮。 率先冲到库房门口的胡杰，伸手将后面的宁亚等人挡住，一边摸出了杨寒送的七星草叶的喷雾剂，往林探长等人的眼睛上喷去，一边说着： “来来，一起见证奇迹！” 几人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却是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库房里，陈羽半蹲在法坛前面，右手拇指按在反扣在地上的一只青瓷大碗的碗底上，目光所及之处，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半空中赫然漂浮着一道人影。 人影已经淡得近乎透明了，好在五官依稀可辨。 “天哪，真的是他！” 牛校长捂着嘴巴叫了起来。 几个人内心的那种震撼，简直无法形容。 宁亚却在震撼之余，还多了一些激动，怔怔地想着： 陈羽，这个身份神秘的茅山北宗弟子，他……竟然真的做到了这等逆天之事！ 王志成的鬼魂，悲伤地望着躺在乒乓球桌上的自己的尸体，两行泪珠，顺着脸庞不断滚落下来。 “我死了，我就这样死了……” “你现在是一缕强行拼凑的残魂，我只能维持你存在……三分钟左右，你如果想报仇的话，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陈羽冲他飞快地说道， “告诉我，是谁杀了你？” “我……我不知道。”王志成呆滞地说道，“那是一股神秘的力量，或者，是一个特别厉害的邪物……我没有见到他，只是感觉到他存在我的脑海里，命令我，照他说的去做……” “去做什么？” “进自习楼，帮他找一样东西。” “找什么？” “他……他没有告诉我，只是引导我在楼房里走来走去，从一楼走到五楼。” 第549章 通灵法器 就这？？ 陈羽眉头皱了起来。 “那你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形态奇怪的僵尸？” 听见这个问题，王志成微微张开嘴巴，似乎在思考。 过了一会，他喃喃说道：“他好像在我的身体里……种下了什么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咣当，咣当…… 却是被陈羽用右手拇指按住的那只青瓷碗，此刻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尽管陈羽紧紧地按着它，这只碗摇晃的幅度，却是越来越大。 “你没时间了！” 陈羽冲王志成喊道：“还有没有什么线索能够提供给我，什么都行，快点说！” 王志成的鬼魂愣了几秒钟，说道：“我的电脑……我……你去问小娜，她知道，在我的邮箱……”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后面，完全听不见了。 他的魂魄， 开始朝四周散发出蒸汽一样的东西。 原本就近乎透明的身体，随着这股“蒸汽”的释放，很快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陈羽用力吐出一口气，松开了不再晃动的瓷碗。 王志成的元神，彻底崩溃了。 这一次，就算是阴天子过来，也没法让他重生了。 “好歹，还是问出了一点东西。” 陈羽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众人，目光落在林探长脸上，说道：“林探长，刚才你也听到了，他的遭遇……跟什么邮件有关，我建议你们去把他的电脑给找过来，还有，他提到的一个叫……是叫小娜吧？” “这些，都交给我来调查！” 回过神来的林探长，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拨出了一个电话，吩咐下去。 宁亚，这时候走到陈羽跟前，默默地看了一会他收拾东西的样子，十分感慨地笑着说道： “小卿办事，果然靠谱……陈道长，这件事全指望你了！” 如果说，之前陈羽主导行动，还有点强出头的意思，眼下宁亚是心甘情愿地把查案的主导权让给了他。 “侥幸成功了而已。” 陈羽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刚想说什么，只听到一声惨叫，从乒乓球台上传来，紧跟着，便是“噗嗤”一声—— 一股黑色的血浆，朝着四周喷射而出。 陈羽一个箭步来到乒乓球桌前面，朝尸体望去，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桌上的尸体，就好像被挤爆的皮球一样，胸腹之间炸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内脏混合着尸血，喷得哪里都是。 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道。 这具尸体，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怎、怎么会这样！” 宁亚惊叫出声，转过头，求助地朝陈羽望去。 陈羽伸出了左手，张开手掌，悬停在尸体爆裂的伤口上方。 通过指缝的间隙，陈羽敏锐地感知到，有一股能量，正从尸体炸开的肚子内部朝着四周缓缓散去。 正是这股能量，将尸体给干掉了。 “这股能量，来自尸体的体内，却又不属于他……难道一直封存在他体内？这不科学啊……” 而且，且不说这股力量背后的主人是谁，如果刚才的尸爆，是他造成的，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突然间，陈羽想到了一种可能…… 当他没有当着大伙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既然尸体爆了，留着也没用了。 陈羽简单地检查了一番，确认尸体身上再没什么线索，便将它交给了林探长去处理—— 至于对死者遗物的搜集，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于是，陈羽让他们先忙着，自己带着宁亚和胡杰，来到了自习楼的正门楼下——也就是之前擒住王志成所化生的僵尸的地方。 “我先前带人进去看过好几遍，除了阴气深重，却是没有别的发现……”宁亚在陈羽身边说道。 陈羽点了点头，他倒不是怀疑宁亚等人的业务能力，只是既然最近发生的死亡事件都与这栋楼有关，很显然，这里头一定隐藏着什么。 陈羽想亲自进去看看。 他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只折叠起来的长明灯——这个小东西，便是自己来之前，从杨寒手上所采购的新奇玩意，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奇妙的手法，居然将长明灯折叠成薄薄的一片，使用的时候，只要将其展开，就能还原成一只完好的长明灯。 这种发明，不能说有多大的用，却能节省不少的时间——如果现场自己制作长明灯，就算材料齐备，没个十几二十分钟也做不出。 提前做好，随身携带的话，更不现实：这玩意个头大，占地方不说，因为是用竹篾和黄裱纸扎的，很容易损坏。 点燃长明灯中间的蜡烛，陈羽念了一遍“醒灵咒”，将其灵力激活，提着它，走进了自习室的一楼大厅。 宁亚和胡杰，紧紧跟在他身后。 至于牛校长等人，则回到他的办公室，去处理别的线索了。 果然，如宁亚所说，大楼里到处弥漫着略浓的阴气。 陈羽让胡杰掌灯，自己摸出了罗盘，激活之后，飞快旋转着表盘，试图寻找出阴气的源头。 然而，罗盘却是失灵了。 “不应该啊，这么浓重的阴气，不可能是从外面飘来的，一定来自于大楼的内部……罗盘怎么会没反应呢？” 陈羽暗暗思忖起来，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这整栋大楼，乃是一处巨大的阴巢鬼穴，既然他们处在鬼穴之中，周围的阴气没有强弱之分，罗盘自然就无法指明方向了。 第二，便是这栋楼里，隐藏着某种强大的力量，干扰了罗盘的功能。 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种，都代表着自己遇到了强大的敌人…… 为了捕捉阴气的源头，陈羽蹲在了地上，摸出了之前用来作法的那只青瓷碗，往里头放了一大把五帝钱——因为存世量极多，这种铜钱没什么经济价值，只在法师的手中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陈羽划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一张空白灵符上飞快地写了数笔，将其丢入青瓷碗中。 灵符燃烧了起来，奇怪的是，烟气并不是直接往上冒的，而是先向下、在铜钱的缝隙里缓缓流淌了一遍，这才朝四周散去。 第550章 走廊的女鬼1 “陈道长，是在制造通灵法器？” 宁亚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道。 通灵法器，在这里是一个法术名词，指的是法师用自己的血，为某种器物开光，将其打上一次性的印记，只要在一定范围之内，法师便能通过印记，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至于通灵法器的功能，则要看法师被他们施加了什么咒术。 陈羽为这些铜钱所施加的，乃是感知效果。 陈羽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们巫术里，也有类似的法术吧？” “有的，不过一般都是用木槿花的种子，或者直接用蛊……我能认出陈道长的手段，是因为我在中原法堂待过，跟一些道士打过交道，不过，那些人的手段与陈道长相比，真是差远了。” “雕虫小技而已。” 陈羽笑了笑，他注意到，宁亚特别喜欢提起他在中原法堂的经历，大概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巫师中的崇洋媚外？ 行走的五十万？ 陈羽将开光过的五帝钱捧在手里，朝着走廊的一头走去，一边观察起来。 走廊的两边，都是正常的教室，里面桌椅板凳齐全，每经过一间教室，陈羽就随手往里丢一枚五帝钱。 “这栋楼的历史，宁寨主之前调查过没有？” 陈羽一边观察着教室，一边问道。 宁亚干咳了一声，开始侃侃而谈：“这所大学，是九十年代初，一名来自南方的商人捐建的，这栋楼，算是学校的第一批建筑，建成之后，一直都是作为教学楼使用的。” “直到十几年前，这里开始不断出现学生死亡事件，校方认为这栋楼不吉利，加上当时学校已经建成了新的教学楼，于是就将它搁置不用了。” “直到大概三年前，国家开始大力扶持农林业，农业大学的生源一下子好了很多，原有的教学楼不够用了，加上这栋楼一直比较完好，于是校方将其重新开放，当做自习楼来用……” “你看这些桌椅板凳，都是挺新的，也就是最近，这地方连续出事，学校才不得不将其封锁起来。” 陈羽听完，缓缓点头。宁亚的讲述，让他想起了之前在贴吧看到的那张帖子，里头写到，这所学校每年都有学生意外死亡，而且死亡人数都是奇数…… 关于这些死亡事件，宁亚手中自然还有更多的线索，不过，眼下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来到走廊尽头，陈羽刚要转身往回走，突然眉头一皱，让胡杰把长明灯凑上来，对着面前的窗户仔细打量起来： 这栋大楼的格局，与常见的教学楼没什么区别，从大门进来，一左一右两条走廊，走到头，便是各有一扇窗户。 陈羽此刻所凝视的，便是其中的一扇。 这窗户建的特别大，而且很高，几乎是顶着天花板与两边的墙壁。 引起陈羽注意的，是窗户的造型： 最上面的窗框，被修成了拱形，往下大概二十厘米处，是一道水泥横梁，上面托着一块封死的玻璃。 在窗框最高处，还有一道竖着的水泥立柱，一直延伸到最下方的窗台上。 简单说，就是在这个拱形的窗户里，加上了一横一竖两道水泥柱，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十字。 “陈道长，有什么问题吗？” 宁亚看看窗户，又看看陈羽，不解地问道。 “你不觉得，这窗户的造型有点奇怪吗？” 宁亚听陈羽这么说，又打量了一眼窗户，这才说道：“你是说窗户的造型吧，这可能是九十年代流行的建筑样式吧，或者，就是那个富商个人的审美。” 陈羽没有说什么，从窗户上收回了目光，转身往回走。 “那个富商，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捐建大学？” “他的来历……我倒没有查过，至于捐建大学，那个年代应该挺多这种事，毕竟西部的教育比较落后，有些商人钱赚多了，想要回报社会，陈道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随便一问，还有……那啥，你别总叫我陈道长了，听着怪别扭的，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小羽都行。” “行，那你也别叫我寨主了，不嫌弃的话，叫我声宁哥哥吧。” 陈羽后背上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诧异地看着他：“宁……哥哥？” “哈哈，没有没有，我这人有时候会口吃，我想说的是‘宁哥’。” 宁亚自己也觉得有趣地笑了起来。 …………………… 三人顺着楼梯，一路走到五楼，陈羽也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是五楼的天花板，整个向上凸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穹顶。 只不过凸起的幅度并不算大。 穹顶的当中，与走廊两边的窗户一样，有一横一竖两道横梁从中间穿过，形成一个巨大的“十字”图案。 但是这么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毕竟那个年代的老式楼房，因为建筑工艺落后，基本上都会有这样的露在外面的横梁，用来支撑房顶。 横梁从房顶正中间穿过，也符合华夏一贯的对称美。 但是，陈羽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算了，回去再慢慢想吧。” 陈羽招呼二人，朝天台走去。 通往天台的半层楼梯，便是陈羽看过的那个视频里的女主播曾经走过的，如今自己亲临此地，陈羽的内心不免产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打开通往天台的小门，三人来到了楼顶上。 一阵微风吹过，胡杰用力吸了一口气，感叹地说道：“总算呼吸到新鲜空气了，之前在里头，快给我闷死了！” 陈羽闻言，心中一动，冲他说道：“你觉得下面很闷吗？” 胡杰用力点头，“虽然两边的教室都有窗户，有些还是打开的，按说是有新鲜空气流进来的，但我就是……觉得挺闷的，甚至还有点心慌和压抑，就像有什么人躲在角落里盯着我看那种感觉。” 说到这，他想到什么，急忙问道：“羽神，是不是里面阴气太重了，所以才感到压抑？” 第551章 走廊的女鬼2 胡杰用力点头，“虽然两边的教室都有窗户，有些还是打开的，按说是有新鲜空气流进来的，但我就是……觉得挺闷的，甚至还有点心慌和压抑，就像有什么人躲在角落里盯着我看那种感觉。” 说到这，他想到什么，急忙问道：“羽神，是不是里面阴气太重了，所以才感到压抑？”、 “大概是吧。” 陈羽敷衍地说道，真相……其实跟阴气没有关系，因为那种压抑的感觉，自己也感受到了。 以他的境界，像楼里这种程度的阴气，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所以……一定有别的原因。 陈羽转头，朝四周望去。 天台上，居然被修成了一个空中花园，面积占到整个天台的三分之二左右，另外三分之一，是一块铺着瓷砖的露台。 天台的四周，装有金属栏杆，只不过略微低矮，大概只能到成年人的大腿那么高，站在边上，只要上半身使劲弯曲，可以直接掉到外面。 视频中，那个站在天台最外侧的女生，就是这么坠落下去、并且通过连在一起的辫子，将另外两个女生一起带下去的…… 陈羽一眼望去，在露台上找到了那三个女生坠楼的位置。 “就是那边吧！”同样看过视频的胡杰，也找到了位置，走了过去，试图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回来！！” 陈羽冲他吼了一声，将他叫了回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师父从小就教给他的道理。 就像胡杰刚刚那种情况，万一从下面冲出一个邪物，拉他一把，很可能就会坠落下去。 毕竟，这里可是有人自杀过的地方，不能不谨慎一点。 “小羽，那边就是水房——” 宁亚指着位于天台另一头的一座高大的房屋说道。 “我记得跟你说过，在那三个女生出事之前，还有一个男生，便是溺死在了水房的蓄水池里。” 陈羽点点头，朝那边走了过去。 从露台到天台另一头，有一条笔直的铺着瓷砖的小路，中间还有一条横着的路，陈羽这才想起，这两条路，正好是与下面的横梁对应着的。 猛然间，他心中一动，望着四周说道：“这楼顶不是拱形的吗，怎么从上面看上去却是平的？” 宁亚回答道：“应该是为了修建空中花园，特意找平的，如果是按照原本的弧形，上面是不好种植物的，只要下大雨，就会把泥土冲到两边去。” 这个解释，不能说没有道理，但陈羽听了，却是不置可否。 水房有一扇木门，虚掩着。 陈羽推开门，走了进去。 借着长明灯的光，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几米见方的蓄水池，里面没有水。 走近了看，里面挺干净的，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宁亚在一旁解释：这水池里的血，在被警方取了一些样本回去化验之后，其余都被处理掉了，以免腐烂之后臭气散到下面去，并且，校方也觉得留着那些血不吉利。 “这栋楼建成的时候，此地还没有自来水供应，所以楼里没有修建水管，我听学校说，修建自来水管的话需要改造墙体，工程比较大，于是他们干脆在上面修了这么一个蓄水池，利用抽水泵将水泵上来，供大楼里使用。” 胡杰不解地说道，“这里又不是宿舍楼，只是上课的话，要供水做什么？” 宁亚笑道：“卫生间需要冲水啊，这里几百个人上课，总不能让他们都到隔壁楼去上厕所吧，小羽，你——” “等一下！” 陈羽突然打断他，神情一下变得凝重起来，几秒钟后，他飞快地朝门外冲去，丢下一句话： “楼下有邪物出现了！” 他之前挨个教室扔进去的铜钱，其中有一枚，感知到了邪物的靠近！ 等胡杰和宁亚反应过来时，陈羽已经冲回到了大楼里。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急忙追上去，顺着台阶回到五楼，一眼就看到了陈羽—— 站在走廊中间的他，锐利的目光，正望向走廊的一头。 走廊的尽头处、就在距离窗户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影。 在漆黑的走廊中，他们之所以能够看到这个人，是因为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正好将这个黑影映衬了出来。 黑影就站在窗子前面，好半天一动不动。 “你们跟着我，注意安全！”陈羽小声说了一句，便迈步朝着那个黑影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缩短，陈羽也逐渐看清楚了那个黑影的特征： 他身上穿着一件五颜六色的长裙，上衣是那种老式的对襟开衫，两条又黑又长的麻花辫子，从两边肩膀垂下来，一丝垂到腰间。 从这些外形特征来看，显然是个女的。 但因为背光的缘故，看不清楚她的脸，陈羽于是继续往前走，一边感知着附近的气息。 有淡淡的鬼气…… 这说明，对方是一个鬼魂。 假如对方没有特意隐藏修为的话，那么以彼此的距离和鬼气的浓郁程度来看，这只鬼魂的境界，实在不怎么样。 “应该只是幽魂境界……” 然而，直觉告诉陈羽，这个女鬼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这时候，胡杰二人也走到了他身后，陈羽从胡杰手中接过长明灯，让他们停下来，自己慢慢对着女鬼走了过去。 长明灯微弱的光，照亮了女鬼的身体。 陈羽这才看到，她的身影就像跳动的火焰一样，上下抖动着。看上去，很不真实的感觉。 五官也因此难以辨认。 “她……好像在说话？” 陈羽睁大眼睛，仔细辨认起来，的确……她的嘴巴在不断开合，似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她是想要告诉我什么，还是说……这是一个陷阱，是要引诱我过去？” 陈羽也是艺高人胆大，毫不犹豫地快步走了过去。 “灵堂……507……” 快走到她面前时，陈宇总算听到了她在说什么，暂时也不去思考其意义——她后面还说了一句话，陈羽没有听清，连忙追问她：“你还说了什么，再说一次？” 第552章 神笛1 女鬼再次张开了嘴巴，望着陈羽的眼中，却是顿时流露出了惊恐之色。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陈羽摸出了一张空白灵符，朝女鬼伸了过去，“要不然你先进来，咱们回去慢慢说？” 当下也不管她反不反对，陈羽伸手，将灵符往她脑门上贴去…… 便在此时，一股恐怖的力量迎面撞击了过来，也是陈羽反应极快，当下急忙抽身后退，堪堪躲了过去。 等他站稳，再往前方看去时，女鬼的身影已经化成了一股烟雾，朝窗外飞了出去。 陈羽快步追到窗前，外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之前那股将自己逼退的神秘的力量，也消失无踪了。 走廊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真相，真的越来越复杂了。” 望着空荡无物的走廊，陈羽摇头苦笑起来。 ……………… 二十分钟后，陈羽三人坐在了孙校长的办公室里，在场的还有孙校长和林探长。 几人的面前，摆放着一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林探长一顿操作，登录上了王志成的QQ。 眼看QQ亮起来，陈羽觉得很神奇，于是问道： “你刚才在电脑里装了什么，也没见你找回密码，你是怎么登上他QQ的？” “他的手机已经被送到了刑侦技术部，那边的同事破解了他的密码，之前发给我的。”林探长解释道。 “怎么破解的？额，如果涉及到机密，当我没问。” 林探长笑起来：“谈不上什么机密，就是一些技术工作，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那就别说了，我就是好奇一下，干正事吧。” 林探长于是点开了QQ邮箱。 他们要做的，便是查找王志成死前所说的那封“邮件”，然而找了一圈，发现王志成的QQ邮箱里只有一堆垃圾邮件——其中有一半都是“QQ会员组”发来的。 这个货，居然奢侈地开通了超级会员！ 还有原神、三国志战略版、阴阳师等等游戏发来的邀请码。 “这应该是个挺爱玩游戏的人。” 林探长分析道。 众人仔细将收件箱从头看到尾，也没找到他们想要的“邮件”。 “没准，他还有别的邮箱呢，甚至别的QQ号？” 孙校长道出自己的猜测。 林探长点点头，“这个就得回去之后，慢慢调查了，我会抽调一些人手，专门负责这件事。” 说到这，他目光环视了一眼在场几人，说道：“你们觉得，他所说的‘邮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家全都沉默了，包括陈羽。 根据王志成的鬼魂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只能推测出，那个所谓的邮件里，一定隐藏着某种关键的信息，至于是什么，光凭他们眼下掌握的线索，根本无法推测。 “对了陈先生，那个‘小娜’的身份，基本已经确定了，她叫秦海娜，是本校大二的学生，跟王志成是老乡，据我们了解，她是王志成一直追求的对象……还没追到手。” 陈羽心动一动，问道：“你们联系上她了？” “联系上了，是我亲自给她打的电话，她对王志成的死，起先十分惊讶，但是随后她的表现……” 说到这，林探长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像是预感到了王志成会出事一样，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他果然出事了’。” “我追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她说只是通过王志成生前的一些言行，所做出的推测……更多的线索，她一时也提供不出来，说是要回去仔细想想……” “前几天，她家里出了点意外，她目前仍在老家，说是明天下午就赶回来，到时候，陈先生和宁寨主，跟我一块去见她吧。” 陈羽点了点头。 既然王志成在最后一刻提到这个“小娜”，那么关于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小娜一定知道什么，对陈羽而言，当然要亲自去见一见她。 林探长之后又说起，已经将王志成的所有遗物都送到了刑侦科，等待他的同事们一一甄别，筛选破案线索。 “可能这些常规的勘察，对破案用处不大。” 林探长望着陈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这些调查都是必要的。” 陈羽认真地说道，“如果是跟邪物斗法，那你们的确帮不上忙，但是眼下，还是有很多线索，需要依靠你们的手段去调查。” 听到陈羽的肯定，林探长表现得很高兴，问道：“请陈先生指点一下，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 陈羽于是给他提了几点要求：第一，派人守在自习楼的大门口，禁止任何人进入，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 第二，找到当初捐建自习楼的那位富商的资料，拿给自己。 “还有，凡是过去在自习楼里发生意外的学生的资料以及查案的卷宗，只要能找到的，都给我来一份。” “好的，我明天就办！” 林探长一口答应，随即皱眉说道：“恕我好奇一下，陈先生要那些死者的资料，这我能理解，至于捐建大楼的商人……他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宁夏也好奇地看着陈羽，这一点，他也同样不解。 “这个……真不是我故弄玄虚，”陈羽笑了笑，“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只是想了解一下这栋楼的历史吧。” 林探长点了点头，问他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陈羽说暂时没有了。 目前，的确没有更多的线索了——至于方才在自习楼里发生的那件怪事，他要回去梳理一下思路再说。 “几位，时候不早了，要去吃点夜宵吗？” 林探长伸着懒腰说道。 陈羽听出他是在委婉地表达“今晚就到这里”的意思，于是顺水推舟地以刚下飞机，太过劳累为由，谢绝了。 然后他跟孙校长和林探长互相加了微信。 这两人都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陈羽于是先走，两人一路送他下楼，不断说着啊“往后就拜托了”之类的话，态度十分热情，甚至有些恭敬。 ………………………… 第553章 神笛2 十一点多了，不知不觉，时间竟然过了这么久…… 走在深夜无人的校园里，陈羽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漆黑的自习楼，真的是……像谜一样啊。 “羽神，你觉得这个案子，是不是比上次那个校园灵异事件还难搞？” 走在一旁的胡杰，也感慨地说道。 陈羽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对付“九阴痋人”的那次。 “这个……不好说，不过要说复杂程度，应该是超过那一次。” 抛开对手的强弱不说，陈羽记得当初，自己可是没费太大的力气就找到了“九阴痋人”的老巢，开启了决斗模式。 这次，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了…… 宁亚听着两人的对话，好奇地问道：“小羽，你之前也调查过类似的校园灵异事件？” “不算是校园吧，虽然最开始是在校园里，后面就没什么关系了。” …………………… 离开大学，宁亚开车送陈羽和胡杰回酒店。 半个小时的车程，足够聊很多话题。 宁亚一边开车，一边主动提起了之前在自习楼里遇到的女鬼。 “灵堂，507……到底什么意思呢？”宁亚皱着眉头，说道，“我们之前不是也去507看过了吗，什么也没有啊……” 陈羽沉吟不语。 如宁亚所言，当时在那个女鬼消失后，陈羽回忆她说的那两个词语——灵堂先不说，507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门牌号。 再加上当时他们所在的就是自习楼的五楼，这就更加让人怀疑。 于是，陈羽带着二人来到了507教室，展开了一番搜索，结果……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还有，那个女鬼，到底是什么来历，在这件事情中，又扮演什么身份呢？” 宁亚一股脑地将心中的疑惑吐露了出来。 这些问题，也是陈羽一直苦苦思索，但却想不出任何答案的。 眼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那个女鬼的出现，八成是为了帮助自己。 只是她的行动，受到了未知原因的限制……现在回想起来，陈羽还有点懊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否则，一定会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至于那股突然出现、将女鬼带走的神秘力量，很显然是为了阻止她泄密。 陈羽不知道那股力量背后的主人是谁，假如是一只邪物的话，那就说明，自己这次又遇到了极为难缠的对手—— 能够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到将一只鬼魂带走、而完全不被自己察觉到，并且来去无踪，绝不可能是一般的邪物。 陈羽当着宁亚，讲出了自己的推测。 “目前来看……我们也只能牢记住这两个词语，然后通过别的线索，仔细梳理一下，看有没有跟这两个名词有关联的……哪怕是沾个边也行，也只好这样了。” 宁亚答应下来。 关于这件事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于是陈羽向宁亚打听起农大过往的灵异事件，以及他所掌握的线索。 宁亚将车速放慢，侃侃而谈起来： 据他们之前的调查，农大每年都要发生学生自杀的事件，人数不定，在一到七个个之间徘徊。 这些学生自杀的方式各不相同，并没有什么相关性，唯一的共同点就是： 他们都缺乏自杀的动机！ 根据查署的走访调查，这些人在自杀前的一段时间——大约在一周到一个月之间，会突然变得沉默而抑郁，生活作息紊乱，缩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而且疑神疑鬼，总认为有人要加害自己。 但是他们又不愿意对别人吐露心声，然后突然有一天，他们就自杀了…… 听宁亚说到这里，陈羽忍不住插嘴问道：“这种情况，从十年前就开始了，你们法堂——大寨，就一直都没有查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宁亚讪讪一笑，“实话说，在之前的那一起死亡事件发生之前，我们大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一来，那些自杀案件，因为彼此没有关联，加上并没有显示出灵异事件的特性，一直都被查署当做普通事件来处理，并没有通知大寨，二来……” 宁亚轻轻摇了摇头，“我这么说吧，我们大寨，对于灵异事件的敏感度和积极性，比你们内地的法堂差的太远了。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还是我自己查找卷宗所总结出来的。” “查署对于普通自杀事件的卷宗，你也知道的，根本不会记录太多信息，就算是有什么线索，也早就湮没了，那些尸体也一具都没保存下来，就算想查也是无从查起……” 听他这么说，陈羽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自己只是受人委托，前来查案的，对于别的事情不做评价。 沉默了一会，宁亚继续讲述起来： 他们真正注意到农大的灵异事件，是在一个月之前的某天晚上，有两个学生因不明原因，意外地死在了自习楼里，查署在进行尸检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按照尸体腐烂程度来推测，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都在四十八小时以上——甚至更久，但他们明明在尸体被发现的几个小时之前，还出现在宿舍里，这一点，不光有大量的人证，校园内的监控也有拍到。 查署对此大为震惊，就在他们召集了更多专家，准备进行一次更全面的尸检时，这两具尸体却仿佛活了过来，不断地扭动和哀嚎，然后，他们竟然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死亡”，并且快速腐烂了。 腐烂的程度，正好相当于他们的真实死亡时间…… 查署这才确定，这是一起他们无法解决的灵异事件，于是将案件转给了大寨。 陈羽默不作声地听着，心中也在思考： 那两个男生的情况，在普通人看来，自然是相当的诡异了，但对于法师来说，并不是特别稀奇的现象——这两个男生，八成是活死人。 活死人与活尸，还是有些区别的。 前者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导致死亡之后、魂魄没能正常地离开身体，依然像生前一样掌控着身体，甚至很多时候，活死人自己都没能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从而像活着的时候一样行动。 第554章 地理图的秘密1 但从生理上，因为死亡，他的身体会不断地腐烂，直到魂魄无法控制身体进行正常的行动，到这时候，他们才能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而活尸，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活死人的进阶版。 他们的尸体不会腐烂，并且与魂魄较为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不仅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身上还会兼具一些僵尸的特性——力大无穷，是活尸的标配能力。 严格来说，陆燕婉就是一具活尸…… 当然，她不是一般的活尸，关于她身体的秘密，连陈羽也看不透。 “我在这想什么呢……” 陈羽摇了摇头，让思绪回到案件中来，冲宁夏问道：“那三个跳楼的女生呢，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这件事情，当时是我们的老寨主负责的，据他所说，那三个女生的魂魄并没有碎裂，而是被某种力量给困住了，那股力量，就来自自习楼内部……因此，他才对自习楼展开了调查。” 宁亚将最初在电话里说过的情况，又展开来说了一遍： “……老寨主出事之前，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或者说是某种难以对付的邪物，不然他们两位小宗伯，不会一起行动的，只可惜，他们没能回来。” “那天，是我带队进去找到的他们，当时的画面，我毕生难忘……” 宁亚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目光不断地闪烁着。 看他这反应，陈羽干脆让他把车停在路边，慢慢说，虽然午夜的小县城的街道上没几辆车，陈羽还是担心他一个不小心，把车头怼在路边栏杆之类的地方。 “……当时，老寨主和长老两人，尸体离了不远——就在我指给你看的那个位置，两人全身的血肉，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吸干了，只剩下一张干巴巴的皮……” 宁亚吸着冷气，往下说道： “更诡异的是，他们两个，当时都趴在墙上，双手抠着墙缝，似乎要把墙壁扒开，画面看上去，很像是在寻找出路，这就很让人费解，因为楼梯明明就在旁边不远处。” 陈羽听着，脑补了一下画面，也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宁亚说的没错，这两位小宗伯死亡的画面，的确有些迷惑——莫非，当时有什么东西在阻拦他们通过楼梯逃生？还是说，当时他们已经精神错乱了，不然怎么会去做“扒墙”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事后，对他们尸体的勘察，是我主持的……情况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他们全身血肉，被不知名的原因吸干，但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魂魄也不知去向。” “我们使用了追魂巫术，发现他们的魂魄并没有破碎，只是，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 陈羽眉头皱起来，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宁亚点头说道：“我们巫门的法术，在对魂魄的感知方面，是比你们要强一些的，一个人是魂飞魄散还是被人锁了魂，对我们而言，是不难得出判断的。” “哪怕他的魂魄被完全锁死，一点魂力都渗透不出来、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能够检测到他的存在。” 陈羽怔怔地望着他，听他说出了那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老寨主，还有吴长老，两人的魂魄既没有碎裂，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 宁亚打开了车床，让新鲜的空气钻进来。 过了好一会，他转头望着陈羽，默默说道：“对这件事，小羽你有什么见解吗？” “这个……只是听你描述的话，我也觉得是个悖论。” 只要是发生的事，自然都有合理的解释，只是眼下线索太少，陈羽也无法分析出什么结果，只能是把这个疑点记在心里。 “对了，那位老寨主，在进入自习楼之前，没有留下什么关于案情的信息吗？”陈羽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立刻问道。 宁亚苦笑着摇了摇头。 “相比你们内地法堂，我们这边办案的程序，会显得很不专业，负责案件的人不会每天用文字记录下办案的进展，老寨主更是没这个习惯。” “另外，以我看来，老寨主显然是没料到自己会折损在自习楼里——尤其是全军覆没，所以事前，他没有将自己查到的线索留下记录，我接手之后，也尝试调查过这件事，可以说一无所获。” 陈羽心中暗暗叹息。 过了一会儿，宁亚又将车开了起来，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陈羽住的酒店楼下。 两人的谈话，还没结束，于是在宁亚的提议下，三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烧烤摊——虽然稻城是个比较偏僻的小县城，但在主要的街上，像这种小饭店、大排档还挺多的，生意也都不错。 听宁亚说，这些店基本都是龙城那边的汉人过来开的，当地人比较淳朴，基本都没有什么生意头脑。 烧烤还要一会儿，老板先做好凉菜端了上来，三个人要了啤酒，一边喝着，接着之前的话题往下说。 宁亚说到了那个网名叫“柯蓝”的女主播，她现在已经住进了精神病院，宁亚去看过她，用巫术检查过她的身体，令人意外的是，她并不是真的被吓疯了，而是魂魄溃散，被封印在体内，因此才陷入了混乱的状态。 “魂魄错乱？” 听到这儿，陈羽眉头皱了起来。 倒不是这个结果让他吃惊，而是从视频最后女主播喊出的话语来看，显然她是被邪物给袭击了，面对她一个毫无防守之力的普通人，邪物居然没有直接杀她，而是仅仅封印了她的魂魄，这一点很让人费解。 总不能，是出于仁慈吧？ 宁亚像是猜到他的想法，补充道：“他的魂魄，是被她自己打乱然后锁起来的，使用的是一门叫做‘神笛’的诅咒术。” 陈羽一下愣住，“她是法师？” “她应该是会一点简单的巫术，在面对邪物袭击时，她使用了‘神笛’，将自己的魂魄锁死在体里，无法被任何力量伤害到——除非物理毁灭她的身体。因此，她才活了下来。” 第555章 地理图的秘密2 “她应该是会一点简单的巫术，在面对邪物袭击时，她使用了‘神笛’，将自己的魂魄锁死在体里，无法被任何力量伤害到——除非物理毁灭她的身体。因此，她才活了下来。” 陈羽内心，很是震惊。 诅咒的力量……他当然清楚，一旦形成，几乎无法使用外力去破解，这一点，与实力的强弱没有关系，而是优先级的问题。 让他感到吃惊的，是那个名叫柯蓝的主播，居然是一名巫师…… 虽然，她在视频中说过这一点，但从她的言行来看，陈羽觉得实在不像。 “巫师的话……你跟她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我检查过她的境界，连入门都算不上，最多会一点最基础的法术，他所使用的‘神笛’，更谈不上高深——只要是巫师，就没有不会的，甚至只要知道咒语，连普通人都可以施展，就是副作用太大，因此极少会有人使用。” 原来如此…… 陈羽沉吟着，问道：“这诅咒不好解吗？” “几乎无解……一旦施展，魂魄就会陷入混乱，并且永久地被封印在身体里，就算人死了，魂魄也需要六十年左右，才能恢复到正常状态。” “简单说，一旦用了这个诅咒，活着的时候，余生都会像白痴一样，死后……还要继续这种状态很久。” 陈羽听了他的解释，心中更加疑惑，问道：“既然副作用这么大，那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保密。”宁亚说道。 陈羽一下愣住，不等他开口，胡杰先不爽地说道：“你这人不地道啊，我老大千里迢迢过来帮你，一分钱都不拿，就这点小事你还保密个屁啊！” 宁亚愣了愣，突然笑道：“两位误会了，我怎可能对你们有所隐瞒，我说的‘保密’，乃是‘神笛’诅咒术存在的意义。” 他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在我们巫门，不管是家族还是村寨，彼此之间都存在一种竞争关系，甚至是恶性的竞争，每个巫师的组织，都有自己绝不外传的隐秘巫术。” “这种秘术，一旦泄露出去，就等于被别人拿捏住了把柄，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巫门过去有一个传统，在与别的势力战斗的时候，一旦陷入无法逃脱的局面，一定要自我了断，并且震碎魂魄，绝不能让对方生擒住，免得熬不住酷刑，或者受到巫术的蛊惑，吐露出家族的核心秘密。” “但有些情况下——例如丹田被封锁，想要自爆元神都做不到，神笛，便是为了这种情况而创造出来的，优点是不需要法力来驱动，只要念过咒语，立刻就能生效。” “一旦魂魄陷入混乱，对方不管使用什么手段，也无法从你的嘴里撬到任何秘密了。” “我靠，那这样一来，这人自己不也要当一辈子的白痴了？” 一直听着二人谈话的胡杰，听到这也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宁亚笑道：“为了守住家族的秘密，个人的牺牲算不了什么，再说，就算不用神笛，一旦被对方捉住，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回来吗？” “这……也是啊，不过，你说的这些，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是的，说的就是古时候，后来我们巫门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巫人王，他一统巫门，结束了纷争，这才有了十三寨子、八府九洞等等势力的和平崛起……” 宁亚以一副崇敬的姿态，说出这些，随即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杯里的啤酒一口喝光，喃喃说道：“可惜啊，现在的巫门，又陷入了四分五裂、恶性竞争的状态，照这么发展下去，很可能又要重蹈覆辙……” 陈羽帮他倒了杯啤酒，笑着说道：“这种大事，也不是咱们能操得了的，还是说正事吧，这个神笛，确定解不了吗？” ——对这件事，他还是不愿放弃希望，毕竟那个“柯蓝”可是直面过那个邪物的，没准真的掌握着某种关键的信息也说不定。 宁亚说道：“这件事我也早想过了，我为此找小卿问过，可惜她暂时没空过来，不然，没准她真的有办法能够解除‘神笛’。” 陈羽不解地问：“她怎么会有办法？” 宁亚笑道：“看来你对小卿的了解不够深啊，他们程家，是巫门之中非常古老的一个家族，祖上曾做过巫人王的四大护卫之一，传说，他们家其实还保存着一些被外界认为早就失传的巫术。” “我之前问她时，她说自己没有把握，只能看到那位主播的情况之后，才能给出结论……她能这么说，应该就是还有希望吧。” 陈羽缓缓点头，目前也只好这样了。 “这些情况，你怎么之前都没跟我说？” 话问出口，陈羽才想起来，自打两人见面，就没真正闲下来过……当即冲他无奈地笑了笑。 宁亚看出他这个笑容之中的歉意，于是也没解释，跟着笑了笑，感慨地说：“这个案子，是不是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陈羽只得承认。 烤串上桌后，三人一边吃，一边接着聊。 宁亚将他所掌握的线索，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不过都是一些细节，再没有什么大瓜了。 “我觉得，眼下发生的案件，与过去十年那些自杀的学生，肯定有着某种关联，应该放在一起调查，没准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胡杰啃着一条羊腿，很罕见地发表了对于案件的看法。 胡杰这话，说到了陈羽心里。 他相信，在历年的自杀案件之中，一定隐藏着某些重要的线索——或者说是规律。 对了，奇数…… 陈羽突然想起了贴吧里看到的那张帖子，忙跟宁亚说了，问他看过没有。 “你说贴吧啊……” 宁亚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对贴吧不是很了解，之前没想过去里头寻找线索。” 胡杰说道，“作为一个中年男人，你连贴吧都不玩，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像‘钓鱼吧’，‘戒赌吧’、‘戒色吧’，强烈推荐你去了解一下。” ……………… 第556章 生日礼物1 ……………… 吃完夜宵，宁亚回家，陈羽和胡杰回到酒店。 傍晚开房间时，在陈羽的要求下，将两间房改成了一个套间，这么做主要是方便自己有什么事，能立刻吩咐胡杰去做，不用再到隔壁叫他。 洗完澡出来，陈羽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来到客厅，却看见胡杰趴在茶几上，在用酒店送的纸笔飞快地写着什么，不是还思考一会儿，于是好奇地问他在写什么。 “我今天听你们聊天，感觉又学到了很多法界的知识，我脑子不太好使，得用文字记下来，多看几遍才能记住。” 陈羽凑上去扫了一眼，见他记录的都是跟巫术有关的基本知识。 “看不出来，你还挺上进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额，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受他的启发，陈羽也找来纸笔，将有关农大灵异事件中自己所掌握的线索以及疑点，全都列了出来，然后逐一分析。 事件的疑点很多，但自己眼下能够立刻去做的，第一是与那个小娜会面，努力弄清楚王志成死前说的那番遗言究竟代表什么。 第二，则是要尽快联系上发布那个帖子的人——陈羽打开了手机QQ，发现好友申请还没有通过，不免有些着急，当即决定，下次见到林探长时，问问他有没有办法，通过技术途径找到这个QQ号的主人。 虽然有点不道德，但假如这人号不用了，自己岂不是错过了一条有可能收获线索的途径？ 陈羽给胡杰安排了任务，让他明天开始，想办法接触农大的学生，去收集一切有关校园的灵异事件的传闻。 回到卧室，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陈羽通过微信，给程长卿发了一段长语音，简单讲了自己晚上的经历和发现，并顺带问她什么时候能过来，期待跟她一起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最后这句话，陈羽没发出去，因为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犯恶心。 留完言，陈羽把微信切到了小群里。 兮兮和灵峰，正在争论吃饺子到底蘸醋还是酱油的问题。 清霜和白露等人，也各自发表着意见。 陈羽也参与进去，水了一会儿，秋剑突然出现，发了很长一段字，强行刷屏，打乱了大家的聊天节奏。 陈羽翻了好几下才看完。 内容就说了一件事：明天上午，他就要跟被他挑战的那位——华山派的张虎，进行战斗了。 其余长篇大论，都是他对于这场比武的意义的思考以及展望…… 灵峰：发那么长，吓的老子内裤都掉了，老子还以为你发的是遗书呢。 兮兮：太长不看，就说有没有红包吧。 陈羽打字：哪有你们这样的，人家好歹打了这么多字，尊重一下好吧。 接着@秋剑：我认真看了，写的不错，下次别写了。 大家调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陈羽带头，每个人都发了“加油”两个字。 在内心深处，他们也都对这场战斗满怀期待，并且坚信秋剑一定会打赢。 程长卿没有回信息…… 关掉手机之前，陈羽又看了一遍，内心有点小失落。 看来，她应该是如昨天所言，去了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 陈羽下了床，打开背包，取出了八卦镜——他要去拜访那位神秘前辈，请教一些问题。 “差点忘了……” 陈羽急忙取来背包，将那些糕点拎在了手上，这才举起了八卦镜，将神识投射到了镜面之上。 ……………… 农业大学。 已经熄了灯的女生宿舍楼，从外面看上去一片静谧，实际上，很多宿舍的女生们都还没睡，正在热烈地讨论着某个话题—— 不久之前，学校保卫科和宿管联合起来对男生宿舍查寝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女生们这边。 这又不是中学，半夜查寝这种事，在大学校园里可能一年都碰不到一回。 大家都在纷纷猜测，男生寝室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砰”的一声，宿舍门被推开，一个女生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我打听清楚了，快来吃瓜！” 她一进门，就冲着几位室友嚷了起来： “他们登记夜不归宿的男生，是为了找一个人，现在，这个人已经找到了。” 寝室里原本正在热烈讨论的几个女生，一下子安静下来，借助充电夜灯的光源，一起朝这名突然闯入的女生脸上望去。 “冯梅，你倒是快说啊，别卖关子！” 一个女生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冯梅就近坐在了一张下铺上，望着众人，神秘兮兮地说道：“他们要找的那个男生，不久之前死在了自习楼的楼下，查署想要确定他的身份，这才让保卫科挨个寝室查找不在的人……” 此言一出，几个女生都愣住了。 “自习楼？你说的是哪个自习楼？”有女生问道。 冯梅冲她翻了翻白眼，说道：“还能是哪个自习楼啊，就是总出事的那座呗，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呢，听我说……” 她压低了声音，用讲述恐怖故事的语气说道：“那个男生，据说在死后变成了僵尸，还咬死了一个保安，连查署的人都拿他没办法，子弹都不怕的，最后还是请来了一个法师，才将他降服……” 一时间，房间里到处响起了吸气的声音。 甚至有原本坐在一张床上的两个女生，互相抱在了一起。 “冯梅，你可不要乱说，这世上哪来的僵尸啊！” 冯梅哼了一声，说道：“能别天真吗，自习楼发生的灵异事件难道还少吗，之前那三个大二的女生，不就是把辫子绑在一起跳楼的吗，这才过去几天啊，再说，我这可是第一手消息，绝对假不了！” “是……保安部的那个小哥哥告诉你的吧？”一个女生反应过来之后，冲她问道。 另外几人也想起了那个小保安。 他追求冯梅好长时间了，平时各种舔她，对她言听计从，冯梅虽然不大看得上他的身份，但小哥哥长得挺帅，也就一直吊着他玩，把他当做备胎和长期饭票。 第557章 生日礼物2 冯梅的做法，虽然大家都有些看不上，但也不好说什么，最多私下讨论的时候吐槽一下。 冯梅大方地承认道：“没错，我刚才就是去找他了，他们下了死命令，不让外传这件事，但在我面前，他怎么可能隐瞒得住。”冯梅得意地笑着说道。 “他亲眼看到那个男生变成僵尸了？”有女生半信半疑地问道。 “差不多吧，要不然这种事情我也不敢乱说啊。”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胆子小的甚至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好了，瓜吃完了，我走了……姜珊，把你那个自发电的手电筒给我用用。” 冯梅走到房间最里头的那张床前，对缩在被窝里的一个女生说道。 姜珊一愣，问道：“这个点了，你还要出去？” “小强今天算是加班了，刚我回来时候，他才下班，找我出去吃夜宵呢……” 她语气有些傲娇地说道，“本来我也懒得跟他吃饭，这不是赶着吃瓜吗，之前他忙着下班，才跟我说了个大概，待会我好好问他一些细节，都别睡啊，等我回来带瓜给你们吃！” 她口中的小强，就是那个追求她的保安。 姜珊有些犹豫地从枕头下面拿出了手电筒，给冯梅的时候，不放心地说道：“你都说学校闹僵尸了，这大半夜别的，你还敢出去乱走……” “又不是电影里那种僵尸围城，再说，小强就在楼下等着我呢，我是特意上来穿件衣服的。”冯梅一边说着，穿上了厚厚的外套，然后从姜珊手中接过手电，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她离开之后，几个女生沉默了一会儿，便围绕着冯梅刚才带回来那个消息展开了讨论。 虽然，大家平时也经常讨论发生在自习楼里的那些意外死亡事件，甚至阴谋论地为其赋予一些灵异色彩，但那毕竟都是假想，是为了给校园生活找点乐子…… 而冯梅刚刚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小强亲眼看到僵尸杀人……灵异事件真的摆在眼前，反而让她们有些不敢相信。 讨论了好一会儿，大家还是半信半疑，但这件事情，无疑给他们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 当晚，几个女生是开着灯睡着的，就连平时最不习惯开灯睡觉的一个女生，对此也没有意见。 …………………… 快一点了，距离学校不远处的一条夜市小吃街上，客人也没剩下多少了，很多店铺都在打烊。 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大学生，与一个身穿保安服的小伙子，并肩从无人的街道上慢悠悠地走过。 他们刚吃完了一顿夜宵，正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你今天晚上，为什么光吃猪脑、鸭血什么的，你平时不是不吃这类东西的吗？” 冯梅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强，有些好奇地问道。 “大概是好久没有开荤了吧，突然吃上火锅，就忍不住了……”小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为什么不开荤，省钱吗，你工资呢？” “这个……过两天是你生日，我为了给你准备礼物，就……” 冯梅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家伙，虽然没什么文化，心还蛮细的。 或许……如果那位条件蛮好的学长，再不答应自己的话，倒不如先跟小强处着，好歹他一个月也有几千块工资，平时还做兼职，应该能够勉强供得起自己的花销了。 大不了，让他在人前保密，只私下给他点甜头尝尝就好了。 如果那位学长——或是另外几个自己比较中意的男生，被自己攻坚下来，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跟小强继续做朋友好了。 凭他对自己的那份痴情，他也一定会默默接受的。 对了，礼物呢？ 冯梅心中一动，却是佯装生气地冲小强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让你对自己好一点，不要为了我去省钱，好像我是为了钱才跟你做朋友的，礼物的话……只要有心，价值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是你的生日，我还是要重视的。” 小强表情有些奇怪地笑了笑，他这个反应，有点出乎冯梅的预料—— 往常，当自己接受他贵重礼物、并且说出类似上面那番话时，他可都是一副被自己深深打动的样子，然后努力地跟自己说出“自己的收入太少，不能给自己更好的东西，心里已经很愧疚了”之类的话。 今天，他这是怎么了呢？ 就在冯梅想要进一步试探他时，小强却站住了，望着大路边上的一条漆黑的小巷说道：“冯梅，你跟我来，给你看看我的礼物。” “为什么要去那里看？” “我的礼物，要在黑暗中才看得清楚。”小强说着，已经迈步往巷子里走了过去。 在黑暗里，才看得清楚？ 难道……他是要送我珠宝？ 冯梅顿时有点小激动起来。 “故弄玄虚！”冯梅嘴里咕哝着，却是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地广人稀的稻城，不像内地那么拥挤，从小吃街出去，走不多远，前方便是一片旷野，到处长满了快有人高的野草。 平时，即使是白天，也只有放牧的牧民才会来到这里。 小强踏着一条被牛羊踩出来的小路，不急不慢地往前走着。 冯梅跟着走了一会儿，这漆黑的环境，让她不免有些害怕起来，冲着小强的背影喊道：“你要走到什么地方啊，不准再往前走了！” 小强这才站住。 等冯梅走过去，发现小强的脸朝着一个方向，正在出神地凝望着什么。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冯梅看到了位于一两公里之外的自己的学校，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一座楼房的暗影。 冯梅的心陡然一紧，他认了出来，这栋楼……正是那栋传说闹鬼的自习楼！ 就在不久之前，那里还有僵尸出没……这可是小强亲口说的！ 虽然她对小强之前夸张的讲述也有些半信半疑，但此刻身处在这无人的旷野中，望着自习楼，她心中泛起了难以名状的恐惧。 第558章 生日礼物3 更让冯梅感到不安的是，小强望着自习楼的目光之中，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怪异。 “你在看什么，我们快走吧，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冯梅伸手去拽他的胳膊，就在这时，小强伸出手，指着自习楼方向，说道：“你看——” 冯梅转头望去，原本漆黑一片的自习楼，居然出现了一团亮光。 是红色的光，微微摇晃着，看起来更像是火光而不是灯光。 难道，有人在楼里点蜡烛？ 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这么做的。 会不会，不是人类？ 这个陡然冒出来的想法，让冯梅更紧张了。 她原本想要像小强求助，但是看到他的表情时，她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 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要走到这里来，又正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而且面对自习楼里突然出现的火光，他似乎一点都不吃惊，反而看他的表情，似乎……他提前就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故意领我过来的，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你知道那火光是怎么回事，对吧？”冯梅望着他，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小强这才收回目光，望着冯梅，轻轻笑道：“你想知道真相吗？” “不，我不想！” “这可不像你啊，”小强慢悠悠地说道，“你之前不是一个劲地跟我打听这件事吗，怎么现在又不想知道了？” “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冯梅冲他嚷了起来，“如果你是想恶作剧吓我，我告诉你，我会生气的，赶快送我回去！” “好吧，给你看了礼物，我们就走。” 小强耸了耸肩，朝她面前走来。 “让我告诉你，礼物是什么……”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冯梅下意识地看过去，见他一点点把手掌摊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 冯梅刚要发作，但只说出了一个字，嘴巴就被堵住了。 是小强的手臂，整个塞进了她的口腔里，五个指头向上，用力地挤压着紧实的血肉和颅骨。 终于，找到了出口，四根手指分别从冯梅的双眼和鼻孔里伸了出来。 冯梅的身体，软了下去，靠着小强一只手的力量，将她悬在半空中。 冯梅，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甚至全身都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就这么轻飘飘地浮在空中。 求生的欲望，让她想要离开身体的束缚，但小强的那只手，却将她牢牢勾住了，一点都挣脱不得。 到这时候，冯梅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被勾住的，其实是自己的魂魄。 她想哀求小强放过自己，甚至想要骂他，像从前那样，命令他乖乖听话。 然而，她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强用一种欣赏猎物的表情，近距离地打量着她的脸，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不断舔舐着从伤口流出来的血。 “很美味啊，你放心，我会一点点将你舔干净……包括你的血，还有魂魄，一点都不会浪费。” “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啊，不知道你是否满意呢？” 他一下一下地用舌头舔着冯梅的脸。 …………………… 凌晨三点钟，一直没有睡踏实的姜珊，被敲门声吵醒了。 另外几个室友——听她们的呼吸声，显然还在呼呼大睡。 姜珊来到门前，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去。 是冯梅。 “天哪，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姜珊连忙给她开门，放她进来。 “吃完宵夜，又去逛了逛，所以回来晚了。” 逛了逛……这大半夜的，去哪里逛？ 不过姜珊也不是中学生了，她立刻想到了真相，冲红梅暧昧地笑道：“你是不是被他给吃了？” 冯梅原本正朝她自己的床铺走去，听见这话，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姜珊，声音也一下就变了： “你说什么？” “我……” 姜珊一下愣住，正不知所措，冯梅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神情顿时松懈下来，冲姜珊笑道：“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跟他去开房了吧？” 姜珊木然地点了点头。 “你猜！” 丢下这句话，冯梅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姜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走进了卫生间。 在马桶上坐下来的时候，她的双腿还是软的——刚才，冯梅在那一瞬间的表情，真的把她吓坏了。 那种气势，仿佛要将自己杀死似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就因为我随口开了个玩笑？冯梅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胡思乱想了一通，姜珊说服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或是误解了她的眼神。 从卫生间出来，姜珊看到冯梅正坐在她自己的床上，手捧着一只梳妆镜，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着自己的脸。 “大半夜的，你臭美什么呢，还不去洗洗睡觉！” 大概是为了化解她之前带给自己的那种恐惧感，姜珊故意用跟以往一样的亲热的口吻说道。 冯梅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了镜子，瞪了她一眼：“看再多遍，也没你长得好看，你是想说这个吧！” 冯梅调侃的语气，让姜珊彻底打消了心里的怀疑。 “行了行了，睡觉吧。” 她打了一个哈欠，钻进了被窝。 结果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冯梅去洗漱的动静，转身朝她床上望去，发现冯梅已经躺下了。 “咦，你不洗洗再睡吗？” 姜珊有点好奇，冯梅是广府人，特别爱干净，不管天气再冷，每天睡觉之前都要洗个澡，而且折腾的动静特别大，身为室友的自己早就习惯了。 “已经洗过了。” 洗过了…… 姜珊一下子明白了，笑着说：“是在宾馆里洗的吧，还让我猜，结果不小心自己说漏嘴了吧。” 兴奋之余，姜珊有些感慨地说道：“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跟他发生……关系，你不是一直挺看不上他的吗？” “看不上他？”冯梅喃喃说道，“为什么？” “你嫌弃人家没文化，挣钱又不多，没什么前途……算了，既然你们都这样了，以前的事就不说了，恭喜脱单哦！” 姜珊打了个哈欠，这次真的躺下睡了。 第559章 清幽剑意1 另外几个室友，依然睡得很沉。 沉寂的房间里，只有几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冯梅安静地躺在床上，伸手抹了一下口水，努力克制着这几具肉////体所散发出的香味。 “侍从大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以他们的实力，为什么要顾及人间的法师呢，搞得我们束手束脚，什么都不能做……明明只要放开了欲望，吃个痛快就好了。” “算了，既然侍从大人要求，我还是老实一点，努力学着做一个人类吧。” 她重新拿起了梳妆镜，在黑暗中照着自己的脸。 “没文化，挣钱少……呵，人类，可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啊……” ………………………… 北疆，天山脚下。 放眼四周，到处都是皑皑的白雪，与天空连成一片，勾勒出一副天地恢弘的壮丽景观。 唯独在几座峭壁所围成的一块巨大的盆地中，能看到成片的建筑，中间，甚至还有几座不太高的楼房。 在这片占地几个平方公里的建筑群中，除了厂房，还有医院、学校，甚至连电影院都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里，曾经是建设兵团用了一代人的青春，所建造而成的一座兵工厂，它存在的意义，不光是生产上的，同时也是华夏国崛起之路上所踩出的一个巨大的脚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即便是远在边陲的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依然留下了华夏人艰苦奋斗、征服自然的痕迹。 在岁月长河中，这个位于苦寒之地的工厂，早已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在荒废了许多年之后，如今，他又迎来了自己的新主人—— 法术公会的天策营的黄字号分营，在不久之前就进驻到了这里。 天策营，按照队员的境界实力，分成“天、地、玄、黄”四个分营，其中天字营乃是由一代弟子组成，是天策营最精英的所在。 另外三个营的成员，则都是二代弟子。 黄字营的境界，实力自然是最差的。 尽管这几十名年轻人，放在整个法界来看的话，已经是绝对的精英。 他们中间，有一些是真的天赋和实力不如地字营和玄子营，还有一些，则是吃了年龄的亏—— 林峰和秋剑，就属于后者。 相比那些二十五六岁以上的队友们，他们虽然境界上差一些，天赋上限却未必不如他们，需要做的，便是用时间来兑现自己的天赋。 总法堂将他们调到如此苦寒之地来训练，给出的理由是希望能用环境的艰苦和物资的匮乏来磨练他们的道心，但大家私底下猜测，这背后一定有着某种更深层的意义。 天策营的训练，十分艰苦，别说996，基本快是007了。 只有每个星期日的上午，才有半天休假。 今天，就是星期日。 一大早的，不少人就结伴去了十几公里外的一座小县城，名曰买东西，其实县城里基本没什么可买的，大家无非是去放风，透透气罢了。 还有不少人，则赶在八点之前，前往营房后面的一块平坦的空地上，这里，是营房的校场。 今天，是秋剑挑战张虎的日子，他们的战斗，将在八点钟、在这个校场举行。 张虎，龙华榜排名第四十八位，地仙中阶，今年二十五岁， 华山道宗的首席弟子，他这个年纪，基本快要兑现了天赋上限，相比那些绝顶天才，自然是要差一档的。 不过，他好歹也是龙华榜榜上有名的，放在法界所有二代弟子之中，也是妥妥的精英。 对于这次斗法，张虎特别郁闷——虽然公会有规定，允许任何人向龙华榜上的成员发起私下挑战，但实际上这么干的人并不多： 一来，法界每年都会举行龙华大会，届时会举办大范围的淘汰赛，比赛中会随机分配实力相近的对手，谁赢了谁，都属于正常，落败的一方也不会记恨对手。 因此，在法界有一个潜规则，除非是双方有仇，要以斗法来分个高下，正常情况下，极少有人会对别人发起这种私下挑战，毕竟输的一方不光会掉下排名，还会很丢脸。 一旦这种事发生，这两个法师——甚至两个宗派，从此便会结下梁子。 而张虎跟那个秋剑，别说有仇了，根本就不认识。 再说，已经二十五岁的他，早已失去了提升排名的锐气，就等着到年龄后，安全下榜，回宗门去混一个实权官职，或者被分配到地方法堂，当个堂官也不错…… 他们这种上过龙华榜的法师 ，升迁的机会还是非常大的。 他来报名加入天策营，也跟很多人一样，并非为了得到什么锻炼的机会，只是为了刷个履历。 而秋剑，偏偏找上了他。 这让张虎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虽然，他有资格拒绝挑战，但这么做只会更加丢脸。 况且，他其实并不怕输——他比对方高了一个小境界，加上年长几岁，战斗经验也更加丰富，他不觉得那个名叫秋剑的家伙，有机会战胜自己。 让他感到羞辱的，只是被人挑战这件事本身。 张虎早早地就来到了校场上，盘腿坐在雪地上，调息了一会儿，将精神和身体的状况提升到了最佳境界。 这时候，校场的四周，陆续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是黄字营的成员，几乎大半都来了。 对于张虎二人的战斗，他们也是期待已久。 训练生活实在太枯燥了，大家都想找点乐子，而越级挑战龙华榜成员，这种事情原本就特别罕见，不少人为此放弃了前往县城晃荡的机会，特意来看个热闹。 大家七嘴八舌地分析着两人的实力，甚至有人拉了微信群，充当庄家，为这场战斗开了盘口，邀请大家下注。 赔率很简单：张虎1赔1.5，秋剑1赔5。 大家都一边倒地看好张虎。 毕竟他境界更强，名气也更大。 两人约定斗法的时间是早上八点整。 等到七点五十左右，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踱步来到了校场，朝着张虎走了过去。 第560章 清幽剑意2 “营长好！” 张虎起身，对男子打了个招呼。 眼前这位，便是黄字营的老大：刘海龙。 他正规的称呼，应该是统制——天策营的总扛把子，官职为“都统制”，也不知道沿用的是哪个朝代的称谓。 大家都觉得叫“统制”有点怪怪的，于是纷纷管刘海龙叫营长，他也不反对。 刘海龙，乃是今天这场斗法的见证人。 这也是提前就约好了的，像这种斗法，必须有一个身份和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一代弟子充当见证人，将战斗结果上报公会，公会才会认可。 刘海龙点点头，顺口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待会把他的翔给打出来！” 刘海龙没有接话，身为见证人的他，不适合发表任何有偏向性的言论。 校场的一侧，早有勤务人员搬来了几把椅子，布置了一个主席台，是给营中的几个官员坐着观战的。 身为一把手，刘海龙走向正中间的那把椅子，正要坐下去，边上突然走来一个人，抢先坐在了椅子上。 刘海龙眉头一皱，他不是个讲究尊卑的人，也并不是非得做中间这把椅子不可，但看到自己要坐，还故意抢先占座，这也太没礼貌了。 刘海龙转身瞪了一眼椅子上的人，刚想发飙，待看清那人的脸时，嘴里的脏话被生生咽了回去。 “林、林少？”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青年，衣着倒很普通，相貌也不见得多出众，浑身却是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贵气。 林少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说道：“统治大人，请坐。” “林少折煞小人了。” 刘海龙只好虚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双手放在膝上，腰背微微前倾，一副聆听训话的姿态。 林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小声说道：“老刘，你不要这个样子，我是出来玩的，你这样一搞，被人看见，一定会对我的身份怀疑的……我微服出访，还有什么意义？” 刘海龙听他这么一说，大致也明白了，这才端正姿态，问道：“林少是什么时候到的这边？” “昨天晚上。” 刘海龙张了张嘴，还是将后面的问题咽了回去。 他本想问林少，为什么突然驾临这处边陲之地，突然想到，这位小王爷是出了名的喜欢闲逛，再说人家既然没提前通知自己，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主动打听的话，反而惹人不高兴。 这时候，一名女子穿过人群走来，坐在了林少的身边，顺势就靠在了他肩膀上。 刘海龙朝她瞥了一眼，长得倒是极其漂亮，就是……年纪稍微大了点，得有三十多了吧？ 三十多岁的女人，保养的好的话，风韵未必比不上少女，刘海龙觉得她年纪大，主要是将她跟林少在一起比较。 “没想到小王爷的口味，还是没变啊……” 刘海龙腹诽了一句，冲林少笑道：“林少怎么有兴趣来看两个新人的战斗？” “你这里，还有更好看的吗？” 林少弯起嘴角笑了笑，“看看热闹罢了。” ………… 又等了几分钟，秋剑还没来。 眼看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围观群众不免有些疑惑起来。 张虎也感到有点奇怪，莫非这个哈皮总算觉悟了，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怕被打残，连来都不敢来了？ “八点到了，按照斗法的规定，一方缺席，我现在宣布……” 刘海龙无奈地刚要宣布张虎不战而胜，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来了！” 众人抬头看时，人群朝两边分开，却是一个身穿白色披风的少年，将一柄长剑扛在肩上，迈着潇洒的步伐，从人群中缓缓走来。 “这出场方式……可够拉风的啊。” 林少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就是他身上的披风……老刘你看，是不是你们统一发的床单啊？” 刘海龙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没错！是床单，上面还印着法术公会的标志呢，妈的，这小子居然把床单改成了披风，怕不是失了智！” 他哪里知道，秋剑其实也不想这样，主要是这里离城市太远，他实在搞不到像样的风衣或者大衣，只好用白色床单改了个披风……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穿着披风出场，秋剑追求的是三个字：仪式感。 得亏这地方买不到斗笠，他也没有自己编织斗笠的技能，否则他是想带一顶斗笠出场的，在他心中，这样才符合一名剑客的装扮。 “我应该没迟到吧，我算好时间了，现在离八点整，还差二十秒……” 秋剑走到刘海龙跟前，绷着脸，不苟言笑地说道。 “你是掐着时间过来的？” 刘海龙见他点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难道不知道，高手在决斗的时候，都是最后一刻才赶到的吗。” “哈哈！” “这老哥有意思，逗死我了！” 秋剑自认为逼格满满的这句话，却是引起了围观群众的哄笑。 主席台上，林少的嘴角也微微抽了一下，这家伙，跟我那位六哥倒是一个德行啊…… 秋剑的话，给刘海龙也整懵逼了，懒得跟他多说什么，当下把张虎叫过来，宣讲了斗法的规则，便示意斗法开始。 “在开打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张虎望着对面身着奇装异服的秋剑，“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挑战我？” 秋剑想了想，说：“我需要挑战比我厉害的人，好磨练我的剑法。” “额，我是问你，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比较菜，排名太高的，我暂时打不过。” 真话总是伤人，张虎虽然不爽，却无法反驳。 “那你应该去找第五十名啊，我又不是五十名……” 张虎伸手指向围观群众之中一个正在嗑瓜子的胖子，“他就是第五十名，龙华榜最菜的那个，你怎么不找他！” 胖子大骂道：“张虎你个狗戳的，别搞事啊，老子就是吊车尾，吃你家大米了，在你家锅里拉翔了！” （同在一旁围观的灵峰，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赞） 第561章 剑术奥义！1 ………………………… 秋剑闻听张虎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我就是看了一下龙华榜的名单，从最后十个人里头，随便挑一个……选中你，是因为叫你这种名字的，一般来说，似乎不太可能是强者……” 一席话，惹得围观群众又爆发出哄笑，尤其是第五十名那个小胖子笑得最大声。 张虎头上的黑线，都能用来织毛衣了。 “你欺人太甚，不要废话了，拔剑吧！” 张虎说着，向后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秋剑这才脱下了披风，慢吞吞地叠好，走向围观人群，递给了一个光头—— “狗13，老子不是说了，不要当众表现的跟我这么亲近吗！” 灵峰红着脸说道。 秋剑刚才那一连串奇葩的表现，估计早就被大伙认定脑子有问题，自己跟他走的太近，也一定会被当做不正常……这以后在同事之间还怎么混？ 不过，灵峰还是勉强接过了他的床单版披风，翻着两眼，傲娇地咕哝了一句：“加油，戳死他！” 战斗开始了。 秋剑牢牢遵循着“高手一定都是最后出手”的原则，以一个很装逼的姿态，斜举着剑，站着一动不动。 张虎倒没那么多讲究，憋了一肚子怒火的他，手捻三张灵符，朝他打了过去。 三张灵符在飞速旋转的过程中，各自分开，来到秋剑正前方和左右两边，突然爆裂开来，灵光分解成了数百只手掌长短、锋利的符剑，从不同方向朝着秋剑刺来。 “化符为剑，手法利落，很不错！” 围观人群中，传来一声赞叹。 张虎也很得意，他的宗门：华山，虽然是华夏有名的风景区，但是作为一个法界的门派，华山的整体实力最多算第二档，门中的强者寥寥无几，以他的实力，在同门二代弟子中，已经算是最强者了，尤其，是这一手化符为剑的手段。 化符为剑，乃是道门比较基础的法术，方士以上境界人人都会用。 但像他这样，能在极短时间内将灵符的力量拆分成为数百只符剑，并且每一只都保持一定的攻击性，即便是地仙中介的强者，想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很难的。 二十三岁那年，张虎凭着一场偶然的机缘，悟到了化符为剑的精髓，从而开悟，这才晋升到了地仙境界。 曾经，他也是个有追求的热血少年…… 眼看着无数小剑朝自己飞来，秋剑面色不改，也未见有什么行动。 “还在装逼，找死吗！” 有人不解地叫了起来。 在场的法师，实力都不弱，根据眼前的局势，他们能够想到的最优解，几乎是一致的：那就是趁着数百只符剑还没有合围之前，先行躲避。 这样一来，张虎就不得不改变符剑飞行的方向，去调整攻击。 虽然这样也未必能抢得先机，但总好过像眼前这般，白白耗掉了几秒钟，让符剑彻底封死了自己能够躲避的方向。 围观群众，纷纷瞪大了眼睛，想看秋剑如何破解眼前的局面—— 虽然在场大多数人也没想过他最终会赢，但总不能一交手就被干废了吧？ 数百只符剑，已经飞到了离秋剑面前两三米远的地方，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下一刻，他就会被这些符剑洞穿身体…… 便在这时，秋剑终于出手了—— 只见他手持宝剑，朝前方挥砍出去。 宝剑的灵力，凝聚成了一道剑气，一路奔袭，将正面的一些符剑撞的粉碎，与此同时，秋剑人影一闪，下一刻，却是出现在了那一片符剑被击碎后所出现的空档处。 身体两边，无数符剑，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撞击在了他方才所站过的位置，爆发出一股恐怖的能量。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围观人群中，有人恍然大悟。 “不过为了装逼，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人也是够了！” 不少人跟着点头，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在战斗之中，千万不要炫技，否则一个不慎，就会死的很难看。 主席台上，林少嚼着身边的女子递过来的板栗，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这个少年，挺不错……” 他没有装逼，刚才那种情况，如果一开始就躲避的话，虽然能够暂时脱离危险，但他的对手显然还有后手，并且一定会算准他躲避的方向，发动第二波袭击。 符剑的速度，远远超过人的行动，一味躲避的话，就会彻底陷入被动，早晚会露出破绽，被对方一举击败…… 他刚才的选择，才是化解局面的最优解。 而且他不光战斗嗅觉不错，时机选择地也很好，看上去险之又险地堪堪躲过攻击，实际却是拿捏着分寸，确定自己不可能被伤到…… “本来以为随便看个热闹，没想到还能发现这么一个好苗子……” 林少怀着兴趣，继续看着场中的变化。 果然如他所推测的那样，面对秋剑的举措，张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操控着符剑，调转方向，继续朝他展开围攻。 秋剑故伎重施，再次轻松突出了重围。 之后的战局，便是一次次重复…… 在秋剑的不断反击下，符剑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少，终于，当符剑只剩下数十只的时候，他没有再选择躲避，而是手挥长剑，将符剑纷纷击落，然后极快地朝张虎冲了过去—— 他修炼的是手持剑，必须接近对手，才能给出致命的攻击，而张虎却是与他恰恰相反，张虎所擅长的符剑，属于远程攻击。 眼看秋剑不断迫近，他也是露出了慌乱的神色，试图后退拉开距离，但秋剑没有给他机会，下一刻，他的人已来到张虎面前，手中宝剑照着他面门刺来…… “看来，战斗要结束了。” 林少身边的女子，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冲他笑着说道。 林少却是暗暗皱起了眉头。 “虽说是正常人都难以逃脱的陷阱，但是……我还是高估了他。” 在他看来，秋剑已经败了。 砰—— 第562章 剑术奥义 在他看来，秋剑已经败了。 砰—— 一声巨响。 秋剑这一剑，并没能刺中张虎。 就在他挥出长剑的一刻，他的四周，却是凭空出现了无数道灵光，纷纷化作符剑，从四周很近的地方朝他刺了过来。 张虎则后退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双手不断结印，操控着符剑，脸上也是出现了笑容： “你真以为我除了符剑，就没有别的手段了？想要越级挑战，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那些之前为张虎捏了一把汗的围观群众，此刻也是恍然大悟，想到了张虎做了什么： 怪不得，在自己的符剑被对手不断打落的时候，他还一次次发动剩余的符剑，赌气似的朝对手进攻。 原来，他是利用拖住对手的这段时间，悄悄在自己身前种下了一个剑阵…… 所谓的赌气，还有之后的慌张表现，都是为了让秋剑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从而毫无顾忌地对他发动正面突。 而陷阱，也在这一刻悄悄打开…… 此番的剑阵，仅通过肉眼，也能看出符剑的强度比之前强了不止一档。 显然，张虎也是为了能够一举击败对手，而使出了全力。 再加上这些符剑，乃是突然出动，眼看着就要刺中身体，秋剑想再使用之前的手段来破阵，也根本来不及了。 在很多人看来，他已经必败无疑了。 “赢钱了！” 有人叫了起来，“妈的早知道多压一点了！” “我压了一万块。”灵峰抚摸着下巴，摇晃着脑袋说道。 然而， 就在大家都以为战斗结束了的时候，战场上，却是再次发生了反转： 那若干强有力的符剑，却是在距离秋剑的身体不到十厘米远的地方，猛地停住了，一只只悬停在了半空中。 观众们再一次愣住了。 这时候，有人冲张虎大声喊道：“张虎你别搞事啊，赶紧打赢他，不要学他一样装逼！” 也有人立刻反驳道：“你知道什么，他这是做人留一线，虽说斗法之中，死伤莫论，但毕竟没仇，他这是不想把对方打残，所以没发动最后的袭击，想让他自己认输！” 众人听见这人的分析，恍然大悟，不禁有些佩服张虎的气量，而且，他能将攻击的尺度拿捏的如此精准，也实在不容易。 面对“万剑穿心”的结果，秋剑，自然只能选择认输了。 “刚才是谁做庄家的来着，赶紧赔钱！” 眼看战斗结束，大家纷纷寻找之前找他们下注的那位。 “好了，我现在宣布……” 刘海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朝张虎看去，“张虎，战斗结束了，你可以撤掉剑阵了。” 张虎却是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用一种古怪的神情望着秋剑，并一直维持着剑阵的强度。 “张虎，你听见没有？得饶人处……” 话没说完，刘海龙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声音一下子停顿了。 “老刘，别急，还没结束呢。”林少笑着说道。 还没结束…… 刘海龙心中咯噔了一下，莫非…… 他不由仔细观察起战斗的双方，这才发现，张虎的表情似乎很是吃力，而且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他的对手——秋剑，衣角和头发都在朝着两边微微扇动着，显然，有一股无形的能量，正在从他体内渗出，抵抗着剑阵…… 难道说，这两人还在对抗？秋剑……他挡住了剑阵的攻击？ “这怎么可能啊！” 刘海龙喃喃说道，“他明明比张虎低了一重小境界，凭他的法力，不可能挡得住张虎蓄力一击的……” 这时候，那些原本起身准备退场的观众们，也是陆续发现了战局的异常，一番惊叹之下，他们也产生了跟刘海龙一样的困惑，互相打听着原因，却是确实没人能够说的明白。 “清幽……” 林少再次开口，静静地说道，“他领悟了清幽剑意。” “什么！” 刘海龙浑身一震，嘴巴张得老大。 清幽剑意，乃是传说之中，用剑达到极致的境界之下，所领悟的一种状态，据说，到这一步，剑已经不光能用来攻击，而是能够产生无穷的妙用。 就像秋剑此刻所做的，用剑气来防御…… “可是，能够领悟清幽剑意的，都是用剑的大能、并且境界也要达到地仙巅峰以上啊，秋剑他才地仙初阶，怎么可能……” 林少耸着肩膀，说道：“这有什么，我六哥，十五岁就领悟了清幽剑意。” 刘海龙嘴角抽搐起来，想说这根本没有参考意义好吗，你那位六哥……可是百年一出的用剑天才啊。 “老哥懂得不少啊，”在一旁听见二人对话的灵峰，转头望了林少一眼，得意地说道。 林少这才想起，之前秋剑是将自己的披风给了这位，于是问道：“你跟他是好朋友吧，他是哪个门派的？” “我小弟是众阁派弟子。” 灵峰说着，朝林少身边的女子伸过去一只手。 “给我也来点板栗，看你们吃的挺香的。” 女子一脸嫌弃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林少吃的东西，怎么能分给你！” “不给就不给呗，你这理由找的……他又不比我多长个蛋！” “你！” 女子顿时脸红了，拽了拽林少的袖子，意思想让他帮自己出头。 林少却是看也不看她，口中喃喃自语：众阁派…… 他隐约想到了什么。 战局，还在僵持着。 “很激烈啊……”刘海龙这时也是平复下了激动的心情，发自内心地感慨起来。 以他的境界，自然看不上这种强度的战斗——即使秋剑领悟了清幽剑意，跟他相比，还差了不知道多少条街。 但不管是秋剑，还是张虎，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都堪称优秀。 陷阱，突围，套路，反套路……作为他们的上级兼教官，刘海龙的内心，充满了激赏和得意，尤其是秋剑，居然领悟到了清幽剑意…… 虽然战斗还未分胜负，但是接下来，不管胜出者是谁，都丝毫不会影响到这场战斗的精彩程度。 第563章 死亡游戏1 林少却是看也不看她，口中喃喃自语：众阁派…… 他隐约想到了什么。 战局，还在僵持着。 “很激烈啊……”刘海龙这时也是平复下了激动的心情，发自内心地感慨起来。 以他的境界，自然看不上这种强度的战斗——即使秋剑领悟了清幽剑意，跟他相比，还差了不知道多少条街。 但不管是秋剑，还是张虎，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都堪称优秀。 陷阱，突围，套路，反套路……作为他们的上级兼教官，刘海龙的内心，充满了激赏和得意，尤其是秋剑，居然领悟到了清幽剑意…… 虽然战斗还未分胜负，但是接下来，不管胜出者是谁，都丝毫不会影响到这场战斗的精彩程度。 “你，怎么可能……” 张虎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他心中的震惊，实在难以表达。 陷阱被人看穿，那还罢了，让他怎么都想不通的是，秋剑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挡住自己的符剑？ 此刻，用尽全力操控着数百只符剑的他，能明显感到，在秋剑的身体表面，笼罩着一层无形的能量，任凭自己如何用力，符剑也难以前进分毫。 不过，看秋剑的样子，似乎也快到了极限……自己到底，要不要使出那一招，以谋求翻盘？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猛然间，只听秋剑大喝一声，环绕在他周身的那股能量突然爆裂，一举将身边的符剑尽数震碎。 下一秒，秋剑人影一闪，来到了张虎面前，手中那只散发着灼热光芒的宝剑，朝他脑袋上劈了下来—— 符剑的突然破碎，令张虎暂时处在法力空虚的状态，对方来势之快，让他没有时间再去施展稍微复杂的法术。 情急之中，张虎抱元守一，将体内法力尽数逼到双手之间，直接往前推出去。 汹涌的法力，瞬间如潮水一般奔涌而出。 这一击，不属于任何法术，只是简单粗暴地将法力外化，威力上自然打了折扣。 不过，虽说这是张虎的无奈之举，但他心里，不免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毕竟，自己的境界高过对手一重，而秋剑，在长时间的相持之下，法力想来也是所剩无几…… 所谓一力降十会，自己尽管失了先手，但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就在秋剑手中的剑击中张虎之前，这股磅礴的法力，结实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一瞬间，秋剑向后倒飞了出去，跌落在了地上，溅起了漫天的雪花。 “成功了！” 张虎心头狂喜，然而只是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刚才双方对攻的那一下，他并未感觉到强大的阻力。 就算秋剑的法力不如自己，也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吧？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正在坠落的秋剑，身体突然分解成了无数碎片，直接消失在了一片雪雾之中…… “是用法力构建的幻象！中计了！” 张虎恍然大悟。 与此同时，围观群众齐刷刷地爆发出了一声惊叹。 察觉到异样的张虎，猛地转身—— 一只闪着寒光的剑，正好对准了他的面门。 秋剑，手握着剑，站在他身后。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什么手段！”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张虎，失声惊叫起来。 “分影斩！” 秋剑淡淡地说道，见张虎不解，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自创的招式，原理……就不好解释了吧。 “分影斩……好中二的名字啊！” 离他们比较近的人群中，有人听清了二人的对话，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却立刻迎来了身边同伴的反驳： “你管人家中二不中二，好用不就行了，你看清他是怎么闪到张虎身后的了？” 先前说话那人，被怼的立刻不出声了。 不光他，在场绝大部分人，都没有看清楚秋剑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的注意力，当时都被秋剑制造的幻影所吸引了，等眼看着幻影被击碎，明白过来，朝张虎看去时，秋剑，已然站在他身后了…… 这就有点可怕了。 毕竟，他们身在局外、以第三视角纵览全局，连他们也被秋剑的行为所迷惑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深不可测！ 很多人的心中，不由自主地诞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换成自己，能否躲得过秋剑这一招？ “惨了，输了五百块……” 灵峰身边那位，懊恼地长叹一声。 “赌嘛，总有输赢。”灵峰安慰道。 “也是，还是老哥你稳，你输了……多少钱来着，一万块？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这才是境界啊。” 灵峰两眼一翻，“哪个告诉你我输钱了？” 迎着这位惊愕的目光，灵峰得意地说道： “老子买的一万块，是秋剑赢！” 身旁这人目瞪口呆，“老哥，你可真敢赌啊！” “赌你娘的气门芯，他是老子的兄弟，老子知道他一定赢，有钱干嘛不赚！” 要不是自己微信钱包里就一万块钱，灵峰敢把全身家当都押上去！ 他当然相信秋剑。 不管战斗的过程多曲折，他相信秋剑绝不会输！ …………………… “我败了，认输。” 张虎颓然坐倒在雪地上。 另一边，总算回过神来的刘海龙，从座位上站起来，宣布了战斗的结果： 来自众阁派的秋剑，挑战成功，一举登上了龙华榜的第四十八名。 “斗法结束了，大家都散了吧，趁着假期，可以到处去逛逛……” 刘海龙高声冲着围观众人喊道。 他催促众人离去，是出于对张虎的爱护，虽然大家不会开口嘲讽，但哪怕是对于战局的议论，也会对张虎造成二次伤害。 张虎，实际上是他一位好兄弟的嫡传弟子…… 但即使没有这层关系，他也会这么做的。 毕竟是自己手下的兵。 “走吧。”林少也没说什么，站起身说道，目光却还留在位于教场中间的秋剑身上，过了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望着身旁坐着没动的灵峰，说道： “回头告诉他，等集训结束、返回内地的时候，可以去石城找我。” 第564章 死亡游戏2 灵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你怕不是石乐志，你也不留名字，也不说地址，就说个石城，让他去哪找你？” “喂你说话啊放尊重点！”林少身旁的女子怒哼哼地说道。 林少倒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我，住在神谕院。” 我擦…… 林峰心中猛地一怔，回忆起了之前刘海龙对这位的态度，和零碎的一些话语……隐约想到了什么。 本想开口问他，林少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对了，这个你拿出去吃。” 林少将没吃完的半袋烤栗子，丢进了灵峰的怀里，这才迈步离去。 刘海龙看了一眼校场中垂头坐在地上的张虎，有心想去安慰他几句，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跟他说什么估计都没用，得让他自己缓一缓。 何况，自己还要送林少离开。 他跟着林少走出了教场，回想着之前的战斗，忍不住对林少说道：“主……少爷，这场战斗还算精彩吧？” 没等林少开口，他身边的女子却抢着说道：“不过瘾啊，也没见血，那个用剑的，最后为什么不杀死对手呢？” 刘海龙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寒芒，碍于林少的面子，他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冷说道：“这是斗法，不是战场上杀敌！” “那又怎么样，”女子满不在意地说，“斗法的时候，自然全力以赴，不可能有所保留，就算一不留神杀了对方，应该也在规则之内吧？” “放肆！” 刘海龙彻底被激怒了，“在我的地盘，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然——” “不然怎样！” 女子冷哼一声，搂紧了林少的胳膊，斜眼看着刘海龙，“说句不好听的，你不过就是林少家里养的一个奴才，跟我这充什么大尾巴狼！” 刘海龙一下僵住，握紧的双拳开始颤抖起来。 “跪下。”林少淡淡说道。 “听见没有，你——” 话没说完，女子猛然发现，林少是面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登时震惊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跪下道歉，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林少毫无表情地冲她说道。 “林少，我……” 女子委屈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撇着嘴，望着林少。 林少笑了笑，抬起一只手，朝她脸庞伸过来，像是要为她抹去眼泪。 女子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自己，毕竟还是受宠爱的。 她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林少抬起的手，抽打在了她的脸上。 力道之大，女子柔弱的身体直接飞了起来，跌落在十几米外的雪地之中，当场昏死过去。 刘海龙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猛地醒过神来，也不顾有没有人看到，冲着林少单膝跪了下去。 “林少，是属下不对，方才唐突了，惹你动怒……” “你这么说，我就更不安了。” 林少急忙扶着他站起来，自己却是抱着双手，冲他施了一礼，一脸郑重地说道： “这是我的失误，刚才她那么说……并非是我私下跟她说过什么，乃是她自己狐假虎威罢了，你知道，这种来自底层的bz，情商都不怎么高……” “还请看在家父面子上，不追究了吧。” 言辞之恳切，远远没有之前高高在上的姿态。 “少、少爷……” 刘海龙的眼睛湿润了，外界都说，这位小王爷翻脸无情，又贪图美色，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乃是依靠家门的显赫，才进入了那个团队…… 这话谁说的？ 刘海龙很想骂一声：去他么的。 …………………………………………………… 人很快就走完了。 教场之中，只剩下秋剑和张虎——还有一个灵峰，叉着腰，站在稍远的地方，不急不慢地吃着烤栗子，等着秋剑。 “你怎么还不走？” 坐在地上的张虎，随手从地上挖起了一捧血，用双手轻轻地搓着，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刚才，在我用清幽剑意抵挡你的符剑时，我感受到符剑的力量，在一瞬间猛地强烈起来，几乎击碎了我的剑意，但随后，力量又虚弱了下去……” “所以，在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依然留了余力？” 原来……那是清幽剑意。 张虎心头微微一震，继续搓着雪团，头也不抬地说： “你观察力真不错，实话说吧，我还有最强的手段没用……否则，你未必能赢我。” “不过，我并不是对你放水，我那一招，需要融化一部分丹田，来激发潜能，一旦使用，我的境界会掉回到地地仙初阶……” “这又不是生死决斗，犯不着。” 秋剑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没使用这一招，还有一个原因——你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力量，会杀死我，对吗？” 张虎目光闪动了一下，没有否认，自嘲地笑了笑，“虽然我觉得你是个缺心眼，挺不爽你来挑战我的，但也没必要跟你以死相搏。” 秋剑认真地点点头。 “不过，就算你当时用了出来，我也未必就会败给你。” “你这是说大实话呢，还是嘲讽我呢？” 张虎轻轻摇了摇头，“说起来，你连清幽剑意都掌握了，输在你这样的天才手上，也不算什么。” “你这么想，真是自暴自弃！” 秋剑突然生气地吼了起来，“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天才！” 张虎正在搓着雪团的双手，一下子停了下来。 “你能够十分流畅的御使上百只符剑，不是天才是什么？” “还有，你在战斗中表现出的阅读战场的能力……这个我不会表达，但我能感觉到，以你的天赋……其实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你，没有兑现你的天赋，甚至连斗志都没有！” “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天才，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天才，我是天才……” 面对秋剑愤慨的质问，张虎喃喃自语着，眼中突然涌出热泪，一滴滴落在手中的雪团上面。 第565章 我不是废物！ “还有，你在战斗中表现出的阅读战场的能力……这个我不会表达，但我能感觉到，以你的天赋……其实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你，没有兑现你的天赋，甚至连斗志都没有！” “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天才，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天才，我是天才……” 面对秋剑愤慨的质问，张虎喃喃自语着，眼中突然涌出热泪，一滴滴落在手中的雪团上面。 “好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 他第一次抬起了头，望着秋剑那张因愤怒而变得透红的脸。 “你说的没错，我这手以符化剑的手段，是我二十二岁那年，用了半年时间闭关修炼而成，并且，因此迎来了开悟，晋升到了地仙初阶。” “如今，过去快四年了，我才提升了一阶……就连这手化符为剑的手段，也几乎停滞不前。”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上进？” 秋剑听他往下说，没有插嘴。 “当初的我，对自己的天赋特别自信，别人说我是华山几十年一出的天才，我也信了，我妄想着自己能够在法界打下一片天地，带领华山宗，成为第一流的门派……” “直到某一天，重阳观的一位长老，来我们华山做客。这位长老身边跟着一位他的嫡传弟子，年纪跟我相差无几，那时候，他已经是名扬天下的少年天才了。” “我跃跃欲试地找他挑战，想要验证自己的实力……” 张虎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当天的场景，好半天，他用凄苦而自嘲的语气往下说道： “那一战之后，我才知道，真正的天才是什么样的。原来，我一直都是一只井底之蛙。” “他……只用了最多三成法力，而我引以为傲的化符为剑，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只出了一招，我就败了。” “可怕的不是输了，还是我发现，不管我如何辛苦的修炼，也无法弥补天赋上的差距，我，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从那一刻起，我的道心崩了，现在的我，早就躺平了。” 他用一种略带忧伤的眼神望着秋剑，“你的这股冲劲，让我很佩服，但恕我直言，你没有见过真正的天才，否则，你多半也会跟我一样躺平的……” “我不会的！” 秋剑郑重地说道： “如果我遇见比我强的人，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打败他！而不去想其他的，至于最终的结果，不试试怎么知道？” “浪费天赋，在我看来就是可耻的行为，无异于废物！你……真的甘心做一个废物吗？” 说完这番话，秋剑有些失望地看了张虎一眼，转身离去了。 “浪费天赋……是可耻的废物。” “不试试怎么知道？” 秋剑的话，如一道道重锤，敲打在张虎的心坎上，在他心中掀起了巨浪。 严格来说，打动他的，并不是这些话，而是秋剑身上所散发出的……那一种不服输的气势。 在别人看来，可能是中二，甚至有些沙雕，但是张虎理解他。 自己当年，不也是正是如此吗？何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望着秋剑的背影，张虎的心中，涌起了说不出的羡慕和遗憾。 “为什么……我要遗憾？” 一道惊雷，打在了张虎的心坎上，让他顿时清醒过来。 “我才二十五岁，就算是虚度了几年，一切还来得及！” “我不需要羡慕别人，我只要找回过去的自己！” 咔嚓！ 张虎将手中的雪球碾得粉碎，抬起头，冲着秋剑的背影，大声吼道：“我不是废物！” 秋剑转过脑袋，看到从他眼中射出的灼热的目光。 “我知道。” 秋剑笑了起来。 他的反应，倒是让张虎一下子愣住了，起身来到他面前，说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跟我是一种人。” “就算一时受挫，你早晚也会清醒过来的。” 跟他，是一种人？ 张虎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没错，我们都是天才！”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及早叫醒了我，不然真的要赶不上了。下一次，我会向你挑战，把属于我的名次拿回来！” “好，我等你！” 张虎从秋剑身边走过，却又停下脚步，转头冲他说道：“我有一个很霸气的外号，叫‘豹子头’。” 眼看秋剑不解，他解释道：“开打之前，你不是说我名字太普通了，听上去不像是强者吗，我这个外号，应该不算太普通吧。”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目送张虎离开，秋剑这才朝灵峰走了过去。 灵峰将最后一颗栗子扔进嘴里，站了起来。 秋剑一眼看到自己的披风被他垫在屁股下面，顿时大叫起来：“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它！” “叫你马呢！一张破床单，给我垫屁股我都嫌它破！” 灵峰一如既往地嘴臭，将披风丢给他，两个人一起往回走。 “你刚才应该过去跟张虎认识一下的，他跟我是一样的人，你跟他，肯定也能做朋友的！” 走在回去的路上，秋剑有些遗憾地说道。 “可别，就因为你俩是一样的人，跟你一个做朋友，我已经很难忍受了好吧，再多一个，老子不得疯了！” 秋剑：“……” “对了，之前有个家伙，让你回石城的时候去找他，大概率是想收编你，做他的手下。” 秋剑不解地看着他。 “是那种……地位很高的人？” “非常高。” 秋剑顿时有些茫然。 “非常高，是多高？” 他跟陈羽一样，对于法术公会的权利体系几乎没什么概念，心思完全不在上面，想了想说道：“比咱们营长还高吗？” 灵峰顿时无语，“咱们营长，跟人家比……算了，就算是天策营的总扛把子，见到他，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小王爷！” 眼看发呆的秋剑，灵峰也懒得解释，上去搂着他的肩膀说道：“反正你也不打算去见他，别问了，走，下山我请你吃大餐！” “对了，大伙刚才都在群里问结果呢，你待会别忘了去发个大红包，发之前告诉我一声……” …………………… 第566章 张志成的死因1 ………………………………………… 早上起床，陈羽摸到手机，打开微信。 本来是想看看程长卿有没有给自己回复，结果并没有。 接着，他看到了小群里秋剑发的红包，果断领取—— 两百块的大红包，自己居然只抢到一块三毛钱！ 这人品……也是没谁了。 灵峰看到之后，在群里公开嘲讽，问他是不是昨晚进行传统手艺之后忘了洗手…… 虽然抢红包不顺，但得知秋剑挑战顺利，陈羽还是很开心。 尽管，他压根就没想过秋剑会输。 起床洗漱的时候，陈羽脑海中回想着昨晚在镜中世界，与神秘女子交谈的经过。 有些问题，他前一次与神秘女子见面时就想问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人家下了逐客令，当时只得把问题又憋了回去。 在这位前辈面前，陈宇承认自己怂得很，对她的命令丝毫不敢违抗…… 但从那之后，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而除了神秘女子，他实在想不到有谁能够给出答案，于是昨天晚上，他拎着好几捆糕点，主动进入镜中世界，理由是要送一些吃的孝敬前辈…… 礼多人不怪嘛。 顺利见面之后，陈羽向神秘女子提出了两个问题： 第一，梵社所信仰的邪神，与天姥山上，被圆通禅师等人从阵法中释放出来、随后逃走的强大的意念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他——或者他们，到底来自哪里？ 这个问题，上次见到神秘女子时，陈羽其实问过一次。 当时，神秘女子语焉不详。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看在他送的那些糕点的份上，这位老谜语人总算开口，透露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他，是上古时期的夜叉国的首领，他没有名字，不同的人，对他的称呼也不同，我们一向直接称他为夜叉王。当年封神一战，他被人皇击杀，斩碎了元神。只留下一抹虚无的意念，逃脱了出去，钻入了空间裂缝。” “靠着吸取无尽虚空的力量，他不仅存活下来，还修炼成一种不死不灭的……精神体，他没有寻常理解的那种生命特征，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可以理解成道门的‘无’，与佛门的‘空’。” “空与无，并不是没有，而是一种近乎于天地大道的力量。” “他无处不在，也几乎无所不能，但这一点，是建立在他所存在的那个空间——幽暗之界。” “他无法来到人类所生存的世界，但因为一些原因，他又无时无刻不在做着这种尝试，不管是梵社，还是天姥山的那位代理，都是这些尝试的一种，而你们所遇到和消灭的，不过是他的一部分意念——而且是极其极其微小的一部分，用九牛一毛来形容也不为过……” 以上，便几乎是神秘女子的原话。 惜字如金的她，在说出上面那番话之后，就拒绝再做进一步的解释了。 理由还是之前那个： 陈羽太过渺小，当下除了努力提升实力，不该知道太多事情，否则会影响到道心。 即便是这些信息，还是看在他领悟了先天八卦、“世界观”稍微成熟了一些的情况下，才勉强透露一些的。 （当然，糕点一定也起了作用） 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陈羽感到震撼了。 “上古魔神……夜叉国……幽暗之界……空间裂缝……” 这些，全都是他从未听过的名词，即便是此刻，一边刷牙一边回想着这些，陈羽的内心仍然体会着说不出的震撼。 “不过前辈说的没错，这些对我来说，的确太遥远了，想也无益，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陈羽这样说服自己，至于他提出的另一个问题：乾坤地理图的作用，神秘女子则恢复了谜语人的本色，只回了一句： “这种许多人都知道的问题，就不要来问我了。” 言下之意，她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这就让陈羽陷入了迷茫，难道刚刚好，自己以及自己认识的所有人，恰好不在这“许多人”之内…… 不过，神秘女子能回答他两个问题中的一个，陈羽已经很满意了。 至于乾坤地理图，反正暂时也用不上，先收着再说。 ………………………… 因为是星级酒店，自助早餐的样式很丰富，还有一些藏民的特色食品——尽管对陈羽来说，其中有一些实在难以消受。 陈羽和胡杰，两人都吃的很满意。 快吃完饭的时候，宁亚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到了酒店门外，来接他们去见那位“小娜”。 “开始工作了。” 陈羽调整一下心态，将有关上古魔神、乾坤地理图等等念头暂时赶出了脑海，跟胡杰一起来到楼下，登上了宁亚开的车。 开车之前，宁亚将林探长早上发来的有关秦海娜的资料，转发到陈羽微信上，他一边开车，陈羽一边看起了资料。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唯一引起陈羽注意的，恐怕就是了这个女生的照片了，一句话，长得真好看…… “怪不得王志成会把他当做女神，并且一直没能追到她。” 陈羽暗自吐槽了一句。 资料最下面，还有查署针对秦海娜的性格和社会关系给出的初步调查结果：沉默寡言，不善交际。 就这八个字。 “川西人……” 陈羽看了一下秦海娜的籍贯，突然想起什么，冲宁亚问道：“对了，你们这不是自治州吗，怎么我看内地人好像不少的样子。” 宁亚笑道：“在华夏任何地方……即便是自治地区，只要是城区，内地来的汉人至少要占到一半，尤其是大学这种地方，像是农大，少民的比例大概有四分之一，这已经很多了。” 陈羽点了点头，这个知识，他从前真的不知道。 与秦海娜约定见面的地方，是农大对面的小吃街上的一间星巴克。 白天，小吃街人来人往，汽车不好进去，于是宁亚提前将车停在了小吃街附近，带着陈羽和胡杰步行过去。 第567章 张志成的死因2 “对了，林探长没来吗？”陈羽想起这茬，朝宁亚问道。 “他说人太多的话，容易给被问话的对象造成心理压力，他干脆就没跟着了，他让我转告你，等问话结束，有什么需要他调查的直接通知他就行。” 还是他们当探员的想的周到。 陈羽暗自感叹了一句，让胡杰也自由行动，不要跟着自己。 胡杰却磨磨蹭蹭的不想走。 这就让陈羽很不理解。 “活动经费早上不是给你了吗，五百块，难道还不够？” “不是钱的事……” 胡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这眼看着要见到美女了，你偏让我走……这多不合适啊。” 这个货，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陈羽瞪着他说道：“合着你还有想法是吧，人家又不信佛，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跟信佛有什么关系？”胡杰诧异地问。 “你看你胖的，像不像个弥勒佛？快去吧！” 陈羽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胡杰伤心地离开了。 大概因为上课时间，又是早晨，星巴克里的人不多，一进门，陈羽就看到了那个秦海娜。 穿着一身咖啡色休闲装的她，一副很优雅的姿势坐在椅子上，膝盖上放着一本书，正在认真地读着。 直到陈羽二人在她对面坐下，秦海娜那这才抬起头，打量起他们。 她真人……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不少。 “你好，秦同学是吧，我是之前跟你打过电话的那位宁探长，这位……是我的同事，陈羽。” 做介绍时，宁亚犹豫了下，没有直接说出陈羽的身份。 秦海娜点点头，将手里的书合上，顺手放在了桌子上。 陈羽撇了一眼书名：《百年孤独》，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陈探长也看过这本书吗？”秦海娜注意到他的表情，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我连高中教科书都没看完，哪里看过这种书，我是想起了网上看到的一个段子，说是看这本书的一百个人里，有九十八个都是为了装比……不过，我相信你是那剩下的两个人之一。” 秦海娜抿嘴笑了笑，“我哪个都不是，这本书……是我为了等你们，随便拿来看看，打发时间而已。” 她指了指身后，那里靠墙摆着一个书报架，上面有不少书和杂志。 “要喝点什么吗？我请。” “谢了，刚吃过，喝不下，聊聊天就好。”陈羽说。 宁亚也客气地谢绝了。 “我想知道，王志成是怎么死的。”秦海娜调整了一下状态，沉默半晌之后，率先抛出了这个问题。 “恕我直言，之前那位探长告诉我的理由，我不能相信……我想知道真相。” “这个……”宁亚有些为难起来，“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陈羽听见这话，无奈一笑，这个宁亚，果然不适合撒谎…… 果然，秦海娜也抓住了他的语病，笑着说道： “你刚才的话，恰恰证明了那位探长在撒谎，如果王志成真是死于意外，你会直接告诉我死因，不会这么问的。” 宁亚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求助地朝陈羽看过来。 “这件事，涉及到案情的机密，原则上是不能对外透露的。不过……假如你真想知道，那咱们做一个交易：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然后我会告诉你真相，怎么样？” 陈羽这么说，是因为他通过观察秦海娜的表现，确定她一定掌握着某些重要的线索，却因为顾虑着什么，不愿意随便道出真相。 秦海娜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咄咄逼人地问道：“配合查署办案，不是我们的义务吗，为什么要跟我做交易呢？” “是义务不错，但你如果硬说自己不知情，或者说一半留一半，我们也没办法验证不是。” 说完，陈羽用真诚的目光望着她，“我想知道的，是全部的真相。” 秦海娜凝视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中，透着明显的犹豫。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朱唇轻启，吐出了一句话：“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陈语心头一震，她为什么这么问？ 转头朝宁亚看去，他也是一脸惊异。 “我信。” 陈羽尽量用严肃的口吻说道，让听上去不像是敷衍。 “我也信。”宁亚跟着说。 两人的反应，倒是让秦海娜有些吃惊。 “你们……为什么会相信？” “信就是信，哪有为什么。”陈羽笑了，“所以你放心吧，不管你说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们都不会把你当做疯子的。” 看秦海娜的表情，像是卸下了思想上的包袱，她一字一顿地说道：“王志成，是被鬼怪给害死的……而且，那不是一般的鬼怪，她是通过邮件，锁定了王志成，这才有机会加害他……假如你们觉得我说的太过荒诞，后面就不用听了。” 邮件……她竟然主动提到了邮件。 陈羽心中一动，冲她点点头，“你接着说吧。” 秦海娜喝了一口咖啡，踌躇了片刻，这才开始了真正的讲述： 她跟王志成，并不是同一级的同学，两人是在本地的一个摄影社团的活动中认识的，一聊才发现，两人不光是同学，还是老乡，于是慢慢地有了交往。 两人都喜欢摄影，经常会在微信上分享照片，或讨论摄影技巧，有时候还约着一起去偏僻的地方拍片。 虽然，王志成很早就向秦海娜表白，但他并没有展开那种让人讨厌的激烈的追求，跟他相处，秦海娜感到很轻松。 她把王志成当做自己唯一的无所不谈的朋友。 大概在半个月之前，有一次，两人一起吃饭时，秦海娜发现几天没见的王志成十分消瘦，精神状态也特别得差，于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王志成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秦海娜也不是那种喜欢穷追到底的人，就没有再问他。 平时，两人每周都会见几次面，一起吃饭、看电影，或者找地方拍照片……………… 第568章 我是茅山捉鬼人1 在这次见面之后，秦海娜又跟他见了几次，发现他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终于忍不住逼问他原因，王志成却说自己是在熬夜玩游戏。 秦海娜知道他在撒谎，但无论用什么方法，甚至以绝交来威胁，王志成还是不愿意说出真相。 后来，他就不愿意出来见面了，连网上聊天也越来越少，直到几天之后——也就是三天前，秦海娜突然接到他的电话。 在电话里，王志成向她说出了一切： 就在秦海那第一次发现他精神异常的几天之前，有人给他发了一封邮件，邮件里有一个链接， 他好奇地点开之后，发现是一个flash小游戏，随手玩了起来。 游戏的内容非常简单，是那种解谜探索类的，需要在一个场景中找到某些线索，凑齐之后，就能进入下一关。 王志成原本对这种游戏不感兴趣，但是这个游戏，似乎有某种魔力，驱使着他不断地玩下去。 一开始，他还只是闲暇的时候玩一玩，发展到后面，每天都要玩几个小时，甚至为了打通一关而彻夜不睡。 他自己，也发现到了自己身体和精神的衰弱，并且清楚地知道，这是游戏带来的。 他也想过不再玩下去，并且把邮件给删除了，但是当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睡觉时，原本已经熄灯的宿舍，几个日光灯突然一起都亮了起来。 接着，王志成看到，他的那几个已经熟睡的室友，也都纷纷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起转头看着他，几人的脸色都像纸一样白，嘴角流着血，一起冲他说道： 把游戏玩下去，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只有全部通关，你才有活命的机会。 说完，他们又躺回到床上，房间的灯也灭了……… 等王志成醒过神来，开灯把室友叫醒询问时，他们却不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 而且，他们的脸上都是好好的，嘴角并没有血。 但王志成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幕并不是幻觉，就算是幻觉，也是某种恶鬼特意弄出来给自己一个人看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脑海中只记得那几个同学所警告他的： 只有继续玩游戏，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 于是，他只好从回收站里，把那封邮件又翻了出来，接着玩那个游戏…… 秦海娜第一次发现他消瘦的那次见面，就是在这件事发生的几天之后。 面对询问，他当时不敢说出真相，是因为在最初进入游戏的时候，屏幕上曾跳出过一段字幕，告诉他，这是一个受到诅咒的游戏，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游戏的内容和背后的真相，否则，必会死于诅咒的力量。 这段字幕的下方，还有一个是否建立契约的选项。 王志成当时选了是，游戏才得以开启。 当时，他以为这只是游戏的制作者故弄玄虚，为游戏增加气氛而做的设定——因为这款游戏是以灵异故事为题材的。 直到经历了宿舍的诡异一幕之后，王志成才明白，最初的那段字幕，应该是真实存在的诅咒…… 因此，他不敢告诉秦海娜真相。 之后的一周，他努力进行游戏，总算通过了那些越来越困难的关卡。 就在他给秦海娜打这通电话之前，他刚刚通关，然后，他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以及自己的义务……他告诉秦海娜，自己很可能会死。 “……这通电话，就是他前天打给我的，当时我已经回老家，对于他说的这些，我特别的震惊，老实说，我起初是不信的，因为……太难以置信了，你们此刻，大概也是这种感受吧，觉得我在胡言乱语？” “并没有。” 陈羽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秦海娜咬了咬嘴唇，接着说道：“他说完这些之后，又再一次对我表白，然后……没等我问他更多的问题，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虽然不大相信他说的事情，但也觉得他一定是精神上受到特别大的刺激，我再给他打电话时，他手机已经关机了。我离的太远，一时间又没法回来，只好委托一个同学过去找他。” “那个同学，在他宿舍找到了他，他正在复习功课，面对那个同学的询问，他说自己跟我说的那些话，是因为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所受到的惩罚——找一个最亲密的人，跟他说一个恐怖故事。” “至于关掉手机，是因为他后天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为了强迫自己学习，他把手机交给一个同学代管，到考完试之前，都不许再碰手机。” “他的这番话传到我这里，我是不大信的，但听说他在复习功课，而且精神看上去很正常，我又多少有点放心，本来打算赶早回来，当面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 秦海娜喝了一个大口咖啡，慢慢咽了下去。 虽然神情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陈羽还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哀伤。 “可以对你说一声节哀吗？” “不必，我跟他都是苏本华主义者，我们认为，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悲剧，生与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有点感到孤独罢了。” 陈羽不知道“叔本华主义者”是什么意思，对此也不感兴趣，回想着她之前的讲述，暂时不去感慨什么，问道：“现在你相信，他是被那个游戏害死的了？” “如果这一切不是真的，他为什么要大半夜跑到自习楼那种闹鬼的地方，然后就……真的死了呢？” 陈羽点了点头，想到她一开始问自己“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陈羽完全能理解她的犹豫，毕竟……这实在是太荒诞了。 就算是身为法师的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 “现在，可以告诉我他的死因了吗？”秦海娜看着他，说道。 “等等先，我还有一些问题，趁着你刚说完，先问了吧，待会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真相，怎么样？” 第569章 我是茅山捉鬼人2（七. 秦海娜静静地点了点头。 “他在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除了你之前所描述的，还有没有提到那个游戏的内容，或是什么细节？” “没有，他显然是不想告诉我这些，给我打电话的目的……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只是向我道别吧，顺便告诉我他死亡的真相，免得我惦记。” 秦海娜有些落寞地说道。停了一会儿，她又说道： “不过，他有跟我说，千万不要追查他的死因，还有，如果万一收到包含那个游戏的邮件，千万不要打开，不要玩游戏，不然，会步他的后尘……” 陈羽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开始说过，那封邮件是一个学长发给他的，他有没有说是谁？” 这可是整件事情中，最最关键的线索！ 秦海娜眉头皱起来，陷入了思索，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摇头，说道：“应该是没有，他只提到‘学长’两个字。” 宁亚失望地叹了口气，问道：“可是我们打开了他的QQ邮箱，并没有找到这份邮件，是被他删了吗，还是他有别的邮箱？” “这个，我不知道，毕竟我们每天都用微信交流……等等！”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在宁亚和陈羽脸上转来转去。 “你们，知道关于邮件的事？” “知道，他在死亡之前，跟我们提到了这封邮件，并且提到了你……当时的情况，他没有时间说出太多，让我们找你打听详情，所以，我们才会在那么短时间内就找到了你。” 陈羽坦诚相告。 秦海娜听完，表情却是更加疑惑：“你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死？但已经快死了，是这样吗？” “可是，我听昨晚给我打电话的那个探长说，你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明明已经死了……” “这个，他说的没错，我是在他死后，招来了他的鬼魂，问到了上面说的话。” 陈羽耸了耸肩，“摊牌了，我，是一名法师。” “法师……” 秦海娜怔怔地看着他，“打中单的那种法师？” 陈羽捂脸。 刚要解释，秦海娜先说道：“我明白了，你说的法师，大概是法海、张天师那种……捉鬼的天师吧？” 眼看陈羽点头，秦海娜瞪大了两只眼睛，张着嘴巴望着他，喃喃说道： “我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你这种人。” 陈羽嘴角抽了抽，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骂人呢…… “既然你都相信世上有鬼了，有鬼，自然就有捉鬼的人，我，就是来自茅山的捉鬼人。” “茅山捉鬼人……” 秦海娜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烁起希望的光芒。 “我明白了，因为这是灵异事件，所以查署找来了你，想让你抓到那只害死王志成的鬼？” “没错。”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只鬼为什么可以通过游戏害人，王志成又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陈羽抱歉地笑了笑，“这次不是打哑谜，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我就直接去捉鬼了，也不会来找你了。” 秦海娜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这背后的逻辑，点点头说道：“那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只管问吧。” “暂时……好像就这些了。” 陈羽转头朝宁亚看去，“你还能想到什么问题吗？” 宁亚样摇了摇头，对秦海娜说道：“我觉得你可以再回忆一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 秦海娜点点头。 “我再去要一杯咖啡，你们真的不喝什么吗？” “那就来一杯橙汁吧。”陈羽说，说了这么久的话，他的确有点口渴了。 宁亚要了一杯拿铁。 秦海娜去前台点餐，因为这里是不给送餐到桌子上，需要自己在前台等，秦海娜就站在一边等着。 陈羽从他曼妙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转头冲宁亚苦笑起来：“我现在相信你的话了，这个案子，真他娘的复杂！” 宁亚还在皱眉思索着什么，喃喃说道：“通过邮件找人玩游戏……再通过游戏去控制这个人，小羽，我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 陈羽暗暗摇头。 秦海娜的这番讲述，虽然帮他们弄清了一些事情，但随之而来的谜团，却是更多了。 陈羽分析了一下，第一，这个游戏是谁制作的，又是如何通过邮件发给王志成的？ 是随机找他，还是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因而被人针对了？ 第二，听秦海娜的讲述，那只邪物，似乎是通过王志成玩游戏的过程，一步步掌控他的神智，让他为自己去做事。 那么问题来了：他有功夫干这个，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王志成？ 只要是稍有修为的厉鬼，都能轻松利用威慑的手段，去命令一个普通人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吧？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让陈羽感到震惊的地方： 这个游戏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它是如何传播恐怖能量，去控制一个人的？ 这与传统的鬼魂的手段，可是大相径庭。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陈羽，也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情。 这年头，连鬼都可以上网害人了？ 陈羽无奈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想了什么？” 宁亚望着陈羽，苦笑着说：“一部恐怖片，《午夜凶铃》，里头的贞子，就是利用录像带和电话铃声，来给人施加诅咒。” “但这毕竟是电影，现实中……真的有鬼魂能通过高科技手段，来行凶吗？” 陈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正在低头思索的他，目光无意中在桌上扫过，突然，他眉头一皱，目光停留在了桌面上的一个物件上： 是一杯饮料。 摆在秦海娜之前坐过的隔壁的位置上。 饮料是塑料杯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红色液体——应该是西瓜汁或者别的什么。 一根吸管，插在上面。 但从容量来看，应该是没人喝过的。 陈羽伸手将饮料拿了起来，就在这时候，秦海娜端着两杯饮料回来了，看见陈羽手中的杯子，纳闷道：“从哪里来的？” “放你旁边的，不是你点的吗？” “不是，要不是你说，我都没发现……可能是之前客人留下的吧，然后因为没喝，服务员没敢清理？” “那还是留着吧，万一人家又回来呢。”陈羽说着，把饮料又放了回去。 秦海娜将两杯饮料递给陈羽二人，在座位上坐下来，望着他们说道：“我刚才，又想起了一个线索……” 第570章 新型僵尸1 “给王志成发邮件的，有可能……是军仪棋社的某个成员！” “王志成跟我一样，一向独来独往，除了这几个社团的成员，他很少跟别的同学来往，更不要说是高年级的学长了，而且，他以往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会提到军仪棋社的一些趣事，那里面，至少有两三个人跟他关系比较好。” 说到这里，秦海娜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他虽然喜欢玩游戏，但对那种古老的flash游戏，肯定没兴趣，最初能够点进链接试玩，一定是有人特别安利给他的，如果是不太熟悉的人，这件事不是很奇怪吗？” 陈羽沉吟着，点了点头，问道：“你刚说的军仪棋社，那是什么东西？” “军仪棋，是一种棋，但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全职猎人》里的人物所下的棋，《全职猎人》，是一部动漫……” “这个我知道。”陈羽不等她介绍便说道。 “你居然，看过动漫？” 秦海娜的表情很是意外。 陈羽无奈说道：“我们法师又不是山顶洞人，也有正常人类的生活好吧，我也上过中学的。” 对于动漫，陈羽虽然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但当初也从同学口中听到过《全职猎人》的名字，甚至从电视上看过几个片段，虽然内容完全不记得了。 他那时候最喜欢看的动漫，是《美少女战士》…… 秦海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道：“简单说，军仪棋，是只存在于《全职猎人》里的一种棋，被一些死忠粉所关注，会在一起讨论和制定军仪棋的规则，进行比赛……对他们而言，这是一种乐趣。” 好吧，果然是喜欢干什么的都有…… 陈羽问道：“玩这个的人多吗？” “网上应该有他们的聚集地，具体到我们学校，肯定就没几个人了，应该是所有社团中人数最少的之一，我听王志成说过，大概只有不到十个人。” “不到十个人……” 宁亚看着陈羽，说道：“王志成有提到，邮件是他一个学长发的，那范围就更小了，可以让查署的人进行筛选，应该能把这个人找出来！” 陈羽点点头，说道：“事不宜迟，你去给林探长打个电话吧。” 宁亚答应一声，走到门外去打电话。 陈羽开始给秦海娜讲述王志成的死亡真相，一来是兑现自己的承诺，二来，他也是希望秦海娜了解更多事情真相的话，说不定能够提供更多的线索。 毕竟，她是王志成最亲密的人，同时也是农大的学生。 秦海娜听的很认真，不时还提出一些问题，等到陈羽全部讲完，秦海娜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双手捧着一口都没喝过的咖啡，喃喃说道：“我有点后悔打听这么多了……” “是因为得知王志成死的太惨了，有点接受不了吗？” 秦海娜摇摇头，“反正那时候他已经死了，不管尸体经受了什么，他也感觉不到痛苦了。” 顿了顿，她有些苦涩地说道：“我是说，你讲的这些，远远超过了我的认知，我没有想到，我们这个世界原来有这么多妖魔鬼怪，我一个普通人，知道这么多，未必是什么好事。” “我同意。”陈羽点头说道。 同时，内心忍不住对秦海娜刮目相看——在听说“这个世界的真相”之后，能像她这样保持理性的人，实在不多。 “那你们法师，是不是整天都要跟厉鬼什么的打交道？” 见陈羽点头，秦海娜感慨地说道：“这一定很危险吧，真是难以想象……” “也没什么，” 陈羽喝了一大口橙汁，耸了耸肩膀说道：“就像探员每天都要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职业而已……不说这些了，现在，你已经知道一切了，假如你有什么新的线索，随时可以找我，能不能加个微信？” 秦海娜点点头，心不在焉地拿出了手机。 陈羽看出她的犹豫，笑道：“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打电话也可以。” “不是……你误会了，我犹豫的不是这件事，” 秦海娜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关于给王志成发邮件的人，我其实，有一个怀疑对象……但又觉得也可能是我多想了，刚我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你们……” “当然！” 陈羽顿时两眼发光，“我们又不搞刑讯逼供那一套，你放心，假如不是，肯定不会冤枉他的。” 秦海娜这才下了决心，说道：“就是上周吧，那几个女生在自习楼坠楼的那件事，在全校都引起了讨论，很多关于自习楼的灵异事件也都被扒了出来。” “有天我上课的时候，听前排的女生讨论到，他们曾看到一个男生，经常在晚自习下课后一个人去自习楼，他们还扒出了这个人的身份，名叫常远，是我们学校的一名研究生……” 陈羽忙问：“他也是那个什么……军旗设的成员吗？” “是军仪棋……没错，而且，他跟王志成关系很不错。我曾听王志成提到过他好几次，既然王志成是死在自习楼里，而有关常远的传闻假如是真的话，我是觉得……”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怀疑，完全有理由！” 陈羽说这，转头看着宁亚——打完电话的他，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一直在旁边听两人说话。 不等陈羽开口，宁亚立刻有些激动地说道：“这确实值得怀疑，我马上联系林探长去调查这个常远！” 陈羽说：“调查的话太慢了，而且人家发没发邮件，这个不太好调查吧，干脆你陪我去找他吧，我有办法让他开口说实话。” 好不容易追查到一个线索，陈羽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了，不然还不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决定，对这个常远采取特殊手段，例如直接把他魂魄拘出来，用抽魂术“说服”他吐出真相。 从星巴克出来时，陈羽跟秦海娜互相加了微信，看了一眼她的微信名，叫“海洋之心”，应该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海”字，特意取的吧。 第571章 新型僵尸2 她的头像，是一男一女两个卡通人物抱在一起。 “这是我昨天换的头像，《全职猎人》里的蚁王和小麦——王志成最喜欢的人物，算是，对他的纪念吧。”秦娜海见陈羽在看她的微信资料，有些寥落地说道。 “嗯，你……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秦海娜微笑着说，“我不会参与你们办案的，我一个普通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我有个请求——假如你们查到事情真相，到时候，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这个没问题。” 陈羽一口答应。 秦娜海又欲言又止地望着陈羽，“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把握能抓到凶手，即便，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厉鬼什么的。” “有把握，毕竟我也是个很厉害的法师。”陈羽冲她笑了笑，摆摆手，跟着宁亚一起离开了。 ………………………… 二十分钟后，陈羽和宁亚一起来到了位于农业大学不远的一座三层小楼的下面。 这个地址，是林探长不久前提供的。 据他调查，这栋楼房，原本是当地某个单位的宿舍楼，后来单位搬走了，因为这栋楼距离农业大学很近，为了创收，就把它租给了一些在校的学生。 他们要找的那个常远，就住在这栋楼的一楼。 从三年前开始，他就办了走读，租住在这里，一直没有换过地方。 林探长——或者说是当地的查署，办事效率很不错，不到二十分钟时间，他们不光查到了常远的住所，还查到他最近一直没怎么去学校，今天也是一样。 几分钟前，宁亚拨打了林探长提供的常远的手机号码，假装是送快递的，问清楚他此刻就在家里。 “他说话含糊不清，思维也有点跟不上的感觉，大概是还在睡觉。” 挂上电话，宁亚这样对陈羽说道。 于是两人急忙赶了过来。 “送快递的，你先上，待会开门之后，先正常问，如果他不配合的话，我再用专业技能说服他。” 宁亚无奈地笑笑。 来到门前，宁亚用力敲响了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向里面打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头发蓬乱，睡眼惺忪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宁亚刚说的那样——还没有睡醒。 “你好，是常远吧，我们是查署的探员，过来找你了解点情况。”宁亚冲他亮出了查署的证件。 常远一下愣住，却没有放他们进屋的意思，狐疑地打量着两人，说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宁亚一听，半开玩笑地说：“家里有什么不方便让我们看到的东西吗？” “这个……我女朋友在里面，她，还没穿好衣服。” 宁亚从门缝伸头往里看了看，说道：“你这不是两室一厅吗，我们就在客厅聊，不进卧室。” 他作势就要往里走，常远却是有些强硬地拦住了他，冷冷说道：“就算你们是探员，也不能私闯民宅吧，如果你有搜查令，我就让你进去，否则，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问吧。” 他强硬的态度，让宁亚还真有点为难，当下转头去看陈羽。 常远也望着陈羽，冷冷说道：“别费事了，你们说服不了我的。” “我觉得可以试试……” 话音未落，陈羽突然一个纵身，向前冲去，直接撞在了常远的身上，将他撞了个趔趄。 “好硬的身体啊！” 陈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就势闯进了客厅。 “私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常远愤怒地大叫起来，想要上来抓陈羽，被随后进屋的宁亚给拦住了。 陈羽暂且不管常远，抽了抽鼻子，转身朝两个卧室中的一个走过去。 卧室的门关着，陈羽走到跟前，正要伸手推门，身后传来常远的咆哮：“我女朋友在里头呢，还没穿衣服！” “没穿衣服吗，那更要看看了。” 陈羽说着，用力推开了房门，朝里头望去。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让整个卧室的光线特别昏暗，一张双人床摆在靠近门边的那面墙跟前，床前，挂着一张白色的蚊帐，歪歪斜斜的，将大半张床遮了起来。 “你们这天气也不热啊，怎么就有蚊子了吗？” 陈羽一边说着，好奇地走了过去，伸手想要揭开蚊帐，手刚摸到上面，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蚊帐……怎么这么硬？ “住手！” 常远一把将挡在身前的宁亚推开，飞奔了过来。 陈羽早就防着他，没等他到跟前，转身一脚踹在了他胸口，这次，他用了比之前那一撞更大的力气，直接将常远踹飞出去，咕咚一声，重重地撞在墙上，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宁亚怔怔地望着陈羽，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暴力，生怕常远被踢出好歹来，正想过去查看情况，陈羽大声喝道：“别过去，你守住门口，别让他逃了！” 宁亚一愣，本想说什么，鼻子抽了抽，闻到了一股异样的气味。 这时候，常远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陈羽，眼中露出了极其阴冷的目光。 “正常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你不是探员，你是……法师。” “终于不装了吗。” 陈羽冲他笑了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但你也不是正常人类啊。” 常远狞笑着，背靠着墙，转动着脑袋—— 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脸和脖子，就像被火焰炙烤的蜡烛一样开始融化。 皮肤，整个都溶解了，露出来的是一块块红扑扑的肌肉，上面爬满了一团又一团虬曲、胶结在一起的青筋，不断跳动着，看上去很像是蚯蚓蛔虫一类的活物，恶心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的脸庞，不光是皮肤融化，脸型和五官也产生了变化：前额突起、下巴收缩并且朝前面伸出去，露出了长着两排利齿的牙床。 脑袋整个看上去，有点像是经典的外星人的形象，不过要恐怖的多。 “哗啦——” 守在门口的宁亚，从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法器—— 第572章 蚕茧里的女孩1 一只巴掌大小的转经筒，在法力的催发之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宁亚双手举着转经筒，有些紧张地朝常远变成的怪物望去。 “侍从大人说的没错，你们法师……全都该杀！” 怪物含混不清地吐出这句话，弓着身子像一只野兽似的朝宁亚慢慢走了过去，似乎在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这儿呢，你的对手是我！” 陈羽冲怪物吹了一声口哨，单手捏诀，朝它冲了过去。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击中怪物的瞬间，怪物十分敏捷地向上一跃，躲过了攻击。 身体竟然像蝙蝠似的倒悬在了房顶上，接着，上半身往下一荡，双手朝陈羽抓过来。 陈羽这才看见，他的双手也改变了形状，只剩下四根手指，又细又长，尖端好像匕首一样锋利，而且挥舞起来时，力量感充足。 “这要是被击中，不死也得残了啊！” 陈羽弯腰躲过攻击，顺势从腰带里摸出了墨斗，趁着怪物的双手在他头顶上方合击的瞬间，猛地往上一挑，红线十分精准地缠住了他两只手腕。 “得手了！” 陈羽顺势一拉，红线顺着怪物的手腕缠绕了几圈，刚要打一个法结，只听“咔嚓”一声，却是缠绕成几圈的红线，居然被怪物双手用力挣断了！ 与此同时，怪物的身体猛的往前一探，离开了墙壁，长满獠牙的一张大嘴就势朝陈羽的脑袋啃了过来。 “这家伙，时机把握的倒是真好！” 陈羽想躲都来不及，只好抬起右手，将一直在指尖夹着的那张灵符，顺势贴在了怪物的脑门上，口中念起了咒语： “雷神电母，听我号令，荡尽妖魔，还归清明！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正是不久之前才学会的“五雷真诀”。 霎时间，一道雷光在怪物的脑门上炸开。 “砰！” 怪物的脑袋，顿时四分五裂，一大股液体，直接喷洒在了陈羽的脸上，带来轻微的灼痛。 是尸血……这个怪物，本质上是一只僵尸。 “麻痹，失算了！” 陈羽愤愤地骂了一句，从兜里摸出面巾纸，用力擦着脸。 尸血之中，蕴藏着一些尸气，普通人粘上的话，皮肤会被腐蚀，其强度大概快赶上硫酸了。 陈羽，自然是不怕这玩意的，只是这尸血太臭了，让他忍不了。 低头看着地上被爆了头的常远的尸体，陈羽内心有些无语。 这东西虽然身手敏捷，实力其实一般，如果一开始就想杀他的话，自己至少有一百种办法能够将其秒杀。 之所以用红线捆他的双手，主要是想抓活的，好用来审问。 却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连朱砂红线都能挣断，而且还是好几股缠在一起的红线。 这才逼得陈羽不得不用五雷真诀——他所谓的失算，倒不是差点被怪物咬到，当时的情况虽然看上去凶险，但以陈羽的实力，就算翻车也不会在这里翻。 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五雷真诀的他，实在没想到，这玩意威力这么猛，直接将怪物的脑袋给干碎了。 太草率了…… 蹲在尸体面前，陈羽用搜魂书检测了一下，果然这僵尸的体内没有魂魄，四周也没有精魄或是破碎的残魂出现的痕迹。 “这还真怪了！”同样发现这一点的宁亚，十分疑惑地说道，“没有魂魄的僵尸，是怎么开口说话的，并且还有正常人的思维……” “所以，他不是一般僵尸啊，不然刚见面的时候，我就应该闻到他身上的尸气。”陈羽说道。 宁亚闻言，当场愣住，说道：“你没察觉到他身上的尸气？” 每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的气息，正如狮子、老虎之类的猛兽，可以离很远就闻到猎物身上的气息。 经过长期训练的法师，只要与邪物的距离够近，便能通过对方身上的气味，来确定它的身份和种属。 虽然，邪物也有隐藏气息的手段。但宁亚不相信脚下这只修为一般的僵尸，能够再陈羽这样的大手子面前隐匿气息。 因此，他才会如此吃惊。 见陈羽摇头，宁亚更加疑惑，喃喃说道：“我还以为是我的法力太弱，没法感知到他身上的尸气……那你，当时是怎么发现他有问题的，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他的表现完全没问题，你发现不了异常，这很正常。”陈羽解释说，“我是闻到这屋里有一股淡淡的妖气……” “妖气！对对！” 宁亚恍然想了起来，“我刚进卧室的时候也闻到了……哪来的妖气呢？” 陈羽朝罩着蚊帐的那张床努了努嘴，“可别忘了，人家‘女朋友’还在里头睡着呢。” 陈羽说着，暂时丢下了常远的尸体，再次来到了那张床前。 这次，没有了常远的阻拦，他总算看清楚了笼罩在床上的根本就不是蚊帐，而是好像蛛网一样的丝线。 一层层的，中间裹着一只好像蚕茧的东西。 只不过，这个“蚕茧”有点太大了，至少有床的一半那么长。 “所以，这是某种生物吐出的丝，把它自己包了起来？” 陈羽伸手抚摸着最外面的那一层丝线，硬的跟铁丝似的，不光硬，在触摸它的时候，会从内向外散发出一股挺强的能量，似乎在阻止着外人的破坏。 “有点意思……” 陈羽正在犹豫要不要用外力破坏这张网，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当然不可能是常远的女朋友。 僵尸，不配有女朋友。 便在这时， 丝网晃动了起来，陈羽一惊之下，朝里头望去，是中间的那个蚕茧，其中一头，出现了一道裂缝。 裂缝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小羽，当心点！” 宁亚站在陈羽身后，双手还举着他那只转经筒，一脸紧张地说道。 陈羽目不转睛地望着“蚕茧”上的裂缝。 “撕拉——” 裂缝朝两边打开，里面，伸出了一只脑袋。 一只人类的脑袋。 肥嘟嘟的脸庞，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两根笔直的朝天辫，粉嫩嫩的小嘴…… 第573章 蚕茧里的女孩2 “蚕茧”里爬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的脸！ 隔着几层半透明的丝网，小女孩警惕地打量着陈羽和宁亚，用奶奶的声音怯怯地说道：“如果我出来，你们会杀我吗？” “你不出来，我也有办法杀你。”陈羽说道。 小女孩一听，顿时撇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嗫嚅道：“我跟那个家伙不是一伙的，我是被他抓来的，要不是我吐丝把自己裹起来，我早就被他给吃了……” 陈羽跟宁亚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惊异。 “你是……什么东西？”陈羽问道。 “你们不是看到了吗，我是一只蚕，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蚕……” 小女孩的双手也伸了出来，趴在蚕茧的两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冲着陈羽闪动起来。 这副样子，倒是很像网上常见的“可怜”的表情包。 萌，倒是挺萌的。 但陈羽没有被她的外表所蒙蔽，依旧不带情绪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刚才说了啊，我是被他抓来的，他想吃我，我只好吐丝结茧……他没法打开我的茧子，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叔叔，感谢你杀了他，小蚕愿意为你当牛做马，铺床叠被，以报救命之恩，如果你能抚养我到十八岁，我还可以以身相许……” “哈哈哈！”宁亚忍不住大笑出声。 陈羽却是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你想得可真长远……” 陈羽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少来这套，快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一只蚕。” “你从哪里来？” “被他抓来的。” “靠！” 陈羽当场怒了，“跟我这打太极是吧，这可不讲武德啊！我是问你——你原本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他会抓你？” “我……我忘了。”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如此说道。 “我依稀记得，我跟他打过一架，他差点打碎了我的神识……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情急之中，只好吐丝结茧，把自己裹起来，暂时保住小命……” “失忆？” 陈羽冷哼了一声，“这可不是一个逃避问题的好理由。” “那人家……人家真的想不起来了嘛！” 小姑娘委屈地掉下眼泪，随即嘟起嘴巴，对着那些丝线，用力吹了一口气。 原本坚硬如铁的丝线，立刻变得十分柔软，纷纷坠落下来。 小姑娘吃力地分开蚕茧，从里面爬了出来。 陈羽这才看到，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的短袖和短裤，短袖还是个文化衫，上面印着“生涯现役”四个字——陈羽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她那白嫩的四肢，像藕节一样圆润，两只脚腕上，分别系着一根穿着铃铛的红绳。 加上一身红色的衣衫，看上去就特别得喜庆。 像这样一个萌娃，如果在路上遇到，自己怕是也忍不住会多看几眼，甚至想要去捏一捏她的脸蛋吧。 不过，前提是，她真的是一个人类，而不是妖精。 脱离困境的小姑娘，往床沿上一坐，双手叉腰，可怜兮兮地看着陈羽，说道：“人家说的都是真话，要杀要剐，就随大法师你的便了，只要你忍心残害我这么一个美丽善良又弱小可怜的蚕宝宝……” 陈羽无语。 “你当我不敢是吧。” 陈羽走到她面前，张开一只手掌，按在她脑门上。 “小羽……” 宁亚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一脸的不忍，似乎也是被小姑娘的表现给打动了。 陈羽没有动手。 他本来也没想过杀掉这个小妖精，倒不是因为她萌娃的外表——外形甜美、内心邪恶的邪物他也见多了。 他伸手按住小姑娘的头顶，是在用法力检测她的身体，结果发现她的妖气十分纯净，确实没有干过行凶杀人的事情。 至少在这一点上，她没有撒谎。 这就让陈羽有点为难了——如果她是一只邪修的妖精，那陈羽会毫不犹豫地使用抽魂术，以确定她所谓的“失忆”究竟是真是假。 对方并非邪修，让她承受抽魂之痛，作为一个正派的法师，陈羽干不出这种事。 眼看陈羽把手收回去，小姑娘咬着嘴唇，十分认真地冲他说道：“不杀之恩为大恩，我又欠你一条命，我会加倍报答你的！” “你一个失忆的小妖精，话说的倒是漂亮。” 陈羽低头审视着她，说道：“那个僵尸也不是很强，就凭你吐丝结茧这个手段，你怎么会打不过他？” 刚才检测他的气息时，陈羽也顺带确定了她的境界：乃是一只“灵妖”，属于妖精的第一阶境界，段数大概有六七段左右。 “常远”变异的僵尸，之前展示出的实力，大概也差不多在这个层次。 也就是说，这俩家伙实力差不多，打起来属于菜鸡互啄。 “当时的情况，我不大想得起来了，只能记起一些画面……” 小姑娘歪着脑袋，皱着眉，似乎在认真地回忆着。 陈羽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可爱。 “我……我应该是轻敌了，不小心被他打伤，然后不得不吐丝结茧，将自己保护起来。” “我虽然实力不行，但我的蚕茧防御力很强，除非是高过我一阶的邪物，不然很难能够强行打开它……” 陈羽微微点头，她的蚕茧，自己方才也见识过了，不仅坚硬，还有妖力附着在上面，对一般邪物来说，想要打开的确不容易。 接下来，小姑娘主动说起，身在蚕茧里的她，是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的。 在被关起来不久，她就清醒了过来，只是怕被那只僵尸干掉，一直不敢出来。 那僵尸也一直尝试用各种法子打开蚕茧，一直没能成功。 方才，她看到了陈羽击杀僵尸的过程，觉得他是一个正派的法师，这才出来相见……顺势，她又嘴甜地夸了陈羽几句斩妖除魔、深明大义什么的。 这小姑娘嘴甜的，让陈羽有点无语，都不好严肃地质问她什么了。 宁亚这时候说道：“奇怪，照她这么说，她跟常远不是一伙的……那常远为什么不敢放我们进来，搞得好像在保护她一样？” 第574章 脑袋里的寄生虫1 陈羽笑道：“宁哥糊涂一时，你想啊，假如我们发现蚕茧的存在，就等于是发现了他是邪物——不然他怎么解释自己家里有这么大一个蚕茧存在？” “更不要说，假如这小孩被放出来，就能指认他邪物的身份……他不是保护小孩，是保护他自己。” 宁亚恍然大悟。 “你被他抓到这里，大概有多久了？”陈羽急着对小姑娘问道。 “七天！”小姑娘不加思索地回答，“我一直数着日子呢！” 陈羽还想再问什么，小姑娘突然把手指放在嘴边，可怜兮兮地说道：“我饿了……” “我本来是可以一个月不吃东西的，但之前吐丝结茧，快用尽了我的修为，我又在里头关了一个星期……” 她望着陈羽，用力地咽下口水。 “你不是要吃我吧？”陈羽无奈地说。 小姑娘连忙摇头，“叔叔，你能不能先给我找点东西吃？” “你吃什么？” 说完，陈羽突然想起来，“蚕是吃桑叶的对吧？” “桑叶我最喜欢，如果没有的话，莴笋叶子，小鹅草的叶子……我都可以充饥。” 陈羽转头看着宁亚：“哪里能搞到这几种草？” ………………………… 二十分钟后，林探长赶到。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男子。 一进门，林探长便冲陈羽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查署的法医。” “辛苦你们了，尸体就在那边，有劳你们这就开始吧。” 陈羽朝着卧室房门方向努了努嘴。 这两个法医，正是在他的要求下，让林探长帮忙请来的。 本来他是想让林探长找人把尸体弄到查署去，再找法医进行检验，但一看到尸体那碎裂的脑袋，想了想还是将他们请到现场来。 林探长三人，这才看到躺在卧室地上的那具无头尸体。 还残留在脖子上的一小部分脑袋，像掉在地上摔碎的西瓜似的，红色的瓤子撒了一地。 林探长三人当场惊呆。 “这……还有尸检的必要吗？” 一个法医喃喃说道。 “还是解剖一下，”陈羽说，“把胸腔和腹腔都打开，看看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请问，不对劲的地方是指……” “就是，与正常人类构造不一样之处。” 陈羽也不知道该尸检会发现什么，只是出于某种猜测，想要试一试。 林探长于是吩咐两名法医开始工作，自己走到陈羽面前，说道：“陈先生是不是对这具尸体有什么怀疑的地方？” 陈羽便讲了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宁夏之前的一句话给他的提示——这个常远，明明是没有魂魄的僵尸，却表现出了人类正常的样子，能够思考、说话，身上还没有尸气。 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陈羽因此怀疑，问题，一定还出在他的身上！ 将其解剖检验的话，没准能发现什么线索。 这个活，陈羽自己其实也能干，一来，他怕脏……二来，他手上没有好用的解剖刀具——灭灵钉不算。 假如自己用灭灵钉干这种事，陈羽怀疑灭灵钉的意志肯定会觉得他受到了侮辱，下次战斗的时候，没准会直接罢工。 “对了，这是陈先生要的桑叶，”林探长将一个鼓囊囊的方便袋递了过来，同时好奇地说道：“没想到桑叶也可以用来作法，真的是……” 他话没说完，突然从陈羽身后窜出来一个小姑娘，将装着桑叶的袋子一把夺了过去。 看到她，林探长一下愣住了。 抬头望着宁亚，“这是你家千金？” 宁亚苦笑道：“我哪有这个福分啊。” “自己去屋里吃，如果敢跑的话……” “叔叔放心！” 小姑娘举着手冲陈羽保证，“你给我弄吃的，等于又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三条命了，在报恩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小姑娘抱着方便袋，开心地走进了另一间卧室。 林探长有些惊奇地看着陈羽，像是在等他解释小姑娘的身份。 “先别管这个了，说正事吧……” 卧室里，尸检工作已经开始了，陈羽一边看着两名法医操作，一边把常远的情况从头讲了一遍。 林探长听罢，神情也是严肃起来，总结道： “照这么说，那个秦海娜给的线索没错，给王志成发邮件的，就是这个常远？不然他怎么会是僵尸呢？” 陈羽点点头。 的确，不然不会这么巧的。 这个常远，跟王志成一样都是僵尸……对，他们都是僵尸！ 这个想法，给了陈羽一丝灵感，他将两人在死前所表现出来的特征结合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 王志成，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变成像常远一样的僵尸，就被自己给灭掉了。 听了他的分析， 宁亚和林探长一起愣住。 “我明白了！” 宁亚拍着脑门说，“王志成死后，脖子上长出来的那个小脑袋，是为了变成他自己的模样——就像常远这样！” 陈羽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所想的。 自从昨晚回去之后，他一直在思考，王志成脖子上那个小脑袋的作用。 为什么人都死了，这只脑袋还在生长？ 当时，他虽然也有了一些猜测，但直到方才、跟常远打过交道，陈羽才确定了这一点，如宁亚刚才所言：脖子上长出来的新脑袋，是为了取代原有的脑袋！ 这一点，也解释了为何在小脑袋生长的同时，王志成原有的脑袋却在一点点萎缩和融化。 想来，一旦小脑袋长成，王志成便能“复活”，变成像常远一样拥有思维、可与正常人一样行动的僵尸。 在听了宁亚的解释之后，林探长很快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喃喃说道： “也就是说，他们跟一般的僵尸不一样对吧？” 宁夏点头说是，跟他科普了一下僵尸的成因，僵尸，一般有两种： 一种是自己尸变的，例如尸体下葬之后，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没有正常腐烂、尸气郁结成为僵尸。 还有一种，就是被别的僵尸所“传染”，但不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被咬一口立刻就变僵尸了： 第575章 脑袋里的寄生虫 尸气，虽然可以传播，但正常的僵尸伤人，目的都是为了吸取人类的血肉和阳气，用来修炼。被僵尸啃过的人，尸体一般都残缺不全，不再具备进化成僵尸的条件…… 林探长听完之后，沉吟半晌，说道： “那像这种死后，自己长出脑袋变成僵尸的，与常见的僵尸相比， 有什么特点吗？” “隐蔽性和传播性更强。” 陈羽说道，他仔细回忆着刚见到常见时，这位的表现。 就连自己，也无法从他身上察觉到一丝异常，隐蔽性之强，属实可怕。 至于“传播性”，从王志成死后长出小脑袋这一点来看，这是一种自己前所未见的演变僵尸的方式。 新的未知邪物…… 这，才是最可怕的。 当着二人，陈羽讲出了自己的分析。 宁亚听完，之后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惊悚的目光在陈羽和林探长脸上转来转去，说道： “会不会，校园里还有别的这种僵尸？” 陈羽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假如是普通邪物，就算来一次大筛查——虽然操作起来有困难，但总归有办法将它找出来。 而这种新型僵尸，一旦隐藏在人群中，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要如何才能将它们筛选出来？ 就连陈羽，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正在这时，卧室里传来了一个法医惊讶的声音：“你们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陈羽三人连忙赶过去。 两个法医，正用头灯照着被陈羽用五雷真诀轰的仅剩下四分之一的常远的脑袋。 在脑袋的内部，其中一个法医正用镊子，从一堆碎肉中夹起了一个什么东西。 “蛤蟆？？” 陈羽皱眉叫了起来。 被镊子夹起的，是两条动物的后腿，约有成年人的手指那么长，上面连着一些碎肉，显然，它是跟尸体的脑袋一起被炸碎了的。 光是这么看上去，的确很像是蛤蟆的两条后腿，只不过皮肤是黑色的，上面长满了斑点。 陈羽从法医手中拿过镊子，把这东西凑到自己嘴边…… “叔叔，这个不能吃！” 身后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陈羽转头看去，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隔壁卧室出来了，手里拎着方便袋，正不断地抓起桑叶往嘴里填。 看这架势，就像是在吃薯片…… “你要是饿的话，我分你一点这个！” 小姑娘手举着桑叶，朝陈羽面前伸过来。 桑叶，还真不见得比蛤蟆腿好吃…… 陈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理她，凑上去闻了闻那两个“蛤蟆腿”—— 有明显的尸气的味道！ “这个东西，是我们刚才检查他的头部时无意中发现的。” 一个法医说道，“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它就像是长在这个人的脑袋里，严格来说，更像是寄生……” “寄生……” 陈羽心中一动，让那两个法医帮忙，在一地的碎肉中间寻找这只“蛤蟆”的身体部分。 结果只找到两三块碎肉，其余的部位，估计都跟常远的脑袋一样，碎成了肉末，混合在一起，根本没法区分和辨认了。 “草率了……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检验什么五雷真诀的威力……” 陈羽给那两条“蛤蟆腿”拍了照片，然后请求林探长，回去之后，看能不能找生物专家辨认一下，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动物。 虽然，他感觉希望不大。 两名法医被林探长打发离开后不久，他叫来办案的探员也到了。 林探长让他们勘察现场，然后把常远的遗物都带回去——尤其是手机和电脑，要立刻送到技术科，查找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和邮件。 邮件，是案件的关键之处。 “两位，要不要找个地方喝点东西，我们再接着聊案情。” 从常远家离开时，林探长向陈羽二人提议道。 “不喝了，才从星巴克出来没多久，喝了一肚子水了。” 陈羽刚说完，身边的小姑娘却是嚷起来：“我要喝，我都好久没喝果汁了！” “你没有选择权好吧，你名义上还是我监督的对象。” 小姑娘一听，立刻抱住了陈羽的大腿，扬起头，扁着嘴说道：“人家是真的很想喝，喝完了，才有力气为你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啊……” 面对这样一个萌娃的苦苦哀求，谁又能拒绝得了呢？ 于是几个人一起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饮品店。 小姑娘很轻车熟路地去点单，给自己要了一杯西瓜汁，抱着杯子，躺在沙发上，十分惬意地对着吸管吮吸了起来。 “你一只蚕，怎么喜欢喝这个，西瓜也不在你食谱上啊。”陈羽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以前喝过，一看到它，我就想要了。” “那你想起别的什么事情没有？” 小姑娘摇了摇头。 看着她这么一个小小的人，抱着个又粗又大又长的……杯子吮吸的样子，陈羽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画面…… 喝着饮料，陈羽三人又将情况从头分析了一遍： 因为常远的暴露，他们好歹掌握了一些新的线索，那个疑似“蛤蟆”的动物，八成就是将常远和王志成变成僵尸的罪魁祸首。 虽然，尚且不知道这是什么邪物，但陈羽和宁亚都认为，它应该是通过寄生，向人类的身体散发某种能力，从而将这个人一点点变成活尸，然后掌控他的身体…… “我觉得，这东西很可能不是一个物种，而是来自某种巫术。” 宁亚眼望着陈羽，解释道：“你应该见识过蛊虫，虽然是以某种动物作为原料，但炼制成型的蛊虫，会变成一种全新的生物……” 对呀！ 陈羽心下一震，自己怎么忘了这一点？ 这种被改造成的蛊虫，虽然还保留着原有生物的一些特征，但如果拿给生物学家去看的话，绝对会被当做一个新的物种。 巫蛊之术，就是这么神奇！ 而且，这一带原本就属于巫术盛行的区域，有没有可能，那只“寄生兽”的真身，便是用青蛙或蟾蜍炼制成的蛊虫？ 第576章 你是一只蚕？1 想到这里，陈羽忍不住问宁亚：“这方面你是专家，你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巫术，能利用蛊虫把人变成活尸？” 宁亚沉吟了好一会儿，说道：“有类似的巫术，但就我所知，没有哪样巫术有这么神奇的功效……你要说让人中蛊之后，成为只听主人差遣的活死人，这种是有的，但不可能产生人类的神智。” 陈羽问道：“是因为蛊虫自身的限制吗？” “没错，从原理上来说，被蛊虫控制的人，要么是先被杀死，然后被蛊虫控魂，以此来间接操控身体，进行一些简单的行为…… “要么就是寄生状态，人没死，而是被蛊虫入侵神识，命令他去做某件事情，但不管哪种，这人都会变得浑浑噩噩，生气全无，不能进行复杂的思考和对话。” “别说是我们，就算是普通人，也很容易发现他们的不正常，毕竟蛊虫的本质还是动物，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思维能力。” 从宁亚的话中，陈羽听出了这其中的逻辑： 从王志成死后、长出小脑袋这一点来看，假如他是被蛊虫入侵，那也是属于宁亚刚才说的后者： 先被杀死，再被蛊虫控制身体。 而同样成为活尸的常远，却能表现的像正常人一样。 那就要求控制他身体的蛊虫，不仅能完美控制人类的身体，还拥有与人类一样的思维能力，甚至还能吸宿主的记忆和知识——否则，这只蛊虫何以在控制常远不久之后，便掌握了人类的语言？ 如果是短时间内自学成才，那人类的九年义务教育都白上了。 假如以上几点假设都成立的话，陈羽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上，真有如此恐怖的巫术…… “对了小羽，你之前不是拍了那两条腿的照片吗，可以发给小卿看看，他们程家掌握着巫人王的一部分传承，对巫术的知识，肯定比我丰富，没准能够看出头绪。” 宁亚提议道。 陈羽同意他的意见，打算回去之后照做。 这时候，陈羽回忆起了一个细节： 昨晚，王志成的尸体在被他们控制之后，脑袋突然爆裂，事情发生后，陈羽一直想不通，王志成是怎么做到的，现在，他总算清楚了： 应该是那只他脑袋里的蛊虫，选择了爆体，连同刚生出来的脑袋一块炸掉了。 目的，可不光是中断王志成的尸变过程，以免透露出“复活”的真相，还有一点： 八成是为了让自己的本体不被发现。 果真这样的话，那就说明这只蛊虫不仅有智慧，还有牺牲精神。 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谁呢？ 或者说，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什么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要解开这些谜团，关键还是那个游戏…… 想到这里，陈羽对林探长说道：“你那边有没有办法恢复邮箱里的邮件？哪怕是已经被删掉的。” “办法肯定是有的。” 林探长点头说道：“说到这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昨天，我们的人就把王志成的手机和电脑送去省里了。” “想要查询电子设备过往的聊天记录和邮件，需要省里的DX公司配合，我们稻城查署权限不够，只有上报到省查署，通过相关部门与他们交涉。” 陈羽听不懂专业术语，但大致意思听明白了，说道：“就是说，最后能找到他发过的邮件对吧？” “只要是用他的电子设备发的，不管是通过家用宽带还是移动数据，都是可以恢复的，就是程序上有点费事，省查署那边，我已经托人加急处理了，估计几天之内就会有结果。” 宁亚这时候插了一句：“小羽， 有一点我搞不明白，听秦海娜的描述，王志成是收到邮件——玩了那个游戏之后，才变成僵尸的 ，这一点，是不是跟我们刚才所假设的蛊虫寄生有些冲突啊。” 陈羽明白他的意思，巫术与电脑游戏，一个是传统技能，一个是现代科技，听上去实在是无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但是偏偏，从现有的证据来看，王志成之所以变成僵尸，跟这两样都离不开关系。 别说宁亚，陈羽自己也想不到这个问题。 林探长听见宁亚的话，分别望了望两人，说道：“从我一个外行的角度啊，有没有可能，有某种巫术是可以通过网络和电脑游戏来施展的，这样的话，这两条线索不就结合在一起了吗？ 陈羽嘴角抽搐起来，“哪有这么容易啊，反正我没听说过这种巫术，可以问问宁哥。” “太天方夜谭了，我也没听说过。” 宁亚不加思索地说道，之后又补了一句：“不可能有这种巫术的存在。” “那就只能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林探长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陈羽也是这么想的。 但问题是，这两条线索又能够联系在一起，互相印证……总不能完全是巧合吧？ “算了，既然想不通，暂时还是不要想了。” 陈羽对林探长说道：“还是等你这边鉴定结果出来再说吧。” 如果能找到邮件，看一看那个游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或许这些谜团都能够得到解释。 宁亚和林探长也都点了点头。 三人正聊着，林探长接到了手下探员打来的电话，说是已经打开了常远的手机和电脑，登录上了通讯软件，聊天记录之中暂没发现异常，邮箱里也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邮件。 在征求陈羽的意见后，林探长吩咐手下，让他们将电子设备打包送到省查署去，与王志成的设备一块进行检验。 又讨论了一会儿，陈羽决定跟宁亚一块，去探访那位正在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的女主播，林探长要回去办案，于是三人一起离开了饮料店。 出门时，小金蚕一只手拉着陈羽，另一只手轻轻揉着自己的肚皮——她刚一口气喝了三杯西瓜汁，圆鼓鼓的小肚子看上去倒跟一只西瓜差不多了。 跟林探长分别之前，陈羽突然想起一件事，问他：“林探长，我让你帮忙调查的那个捐建自习楼的富翁，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第577章 你是一只蚕？2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林探长拍着脑门，说道：“查到了，这位富翁，你们猜是谁？居然就是我们县城的董老爷子！” “居然是他！” 宁亚吃惊地叫了起来。 接着，他跟陈羽讲起了这位“董老爷子”。 老爷子真名叫董磊，今年快八十岁了，据说他二十多岁就去南方闯荡，积累了亿万身家，大概十几年前，他将南方的生意交给子孙打理，自己告老还乡，回到了稻城养老。” “十几年来，他在稻城可是没少做好事——包括修路、建学校等等，提起他的名字，当地没有人不知道的，也没一个不是竖起大拇指称赞的。” 宁亚说完，自己也是有些纳闷，皱眉对林探长说道：“捐建自习楼的，不是说是南方的一个老板吗，怎么是董老爷子，从来没听说过啊。” 林探长说：“我之前也不知道，这还是孙校长告诉我的，其实他也不知道，毕竟那栋楼建了好些年了，他是查阅档案才确定是董老捐建的。” “为了确定，我还跟他一起，找到当年经办的一位老校长打听，老校长说，董老当年捐建这栋楼的时候，特地交代不要对外公布他的身份，免得被人说是沽名钓誉……他只是想悄悄地为家乡做点好事而已。所以学校才对外说，那栋楼是一位外地的富商捐建的。” “原来如此，这董老，还真是令人敬佩啊。”宁亚感慨地说道。 陈羽自然没他这份感触，问道：“你们俩见过这位老爷子没有？” 林探长摇摇头：“董老自从搬回家乡来，就闭门谢客，平时深居简出，我听说官方有好几次想请他出来担任商会的职务，他都拒绝了。” 宁亚说：“我倒是见过一次，几年前，老寨主还在的时候，他来我们大寨拜访过一次，好像是有关自家住宅的风水问题，过来请教老寨主，他身体很硬朗，看着精神特别好的一个老爷子。” 陈羽也没再打听什么，跟林探长告别后，两个人，带着那只小金蚕，回到了宁亚的车上，驱车前往本县的精神病医院。 在路上，宁亚给陈羽简单讲了这位“柯蓝”的情况，她真名叫王珍，二十三岁，是稻城县下属的一个小镇上的人，高中毕业的她，之前在镇上的银行工作，后来不知道怎么做起了 B站的up主，发布各种探索灵异场所的视频。 虽然不算大主播，但她的粉丝也是不少的，平时收入应该还可以。 至于“柯蓝”这个名字，自然是为了碰瓷《名侦探柯南》 她家里只有一个妈妈，目前正在医院照顾她的起居。 宁亚说起这些，是为了证明这个王珍，跟自习楼的案件应该是没什么直接的联系。 “她是误打误撞而卷入了这起事件，结果造成了自己的悲剧。” 陈羽想起什么，问道：“那三个自杀的女生呢，你有进行后续的调查吗？” “之前你跟林探长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安排人手去走访调查了，这不是有了邮件的线索吗，我就想针对性地查一下，看她们有没有收到过类似的邮件。” 陈羽点点头，他提到这三个女生，也正是这个意思。 虽然王志成的死，看上去跟她们没有关联，但他们一样，都是在自习楼里出事的。 这背后，肯定有一个大的逻辑将他们这些人都包含在了里面。 最终的答案，肯定还是在自习楼里！ 陈羽又想起了在自习楼里见到的那个女鬼，她口中的“507”和“灵堂”，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呢？ ……………………………… 在精神病院里，陈羽见到了王珍。 身穿着病号服、安静地坐在床上的她，看上去跟视频里那位古灵精怪的“柯蓝”，几乎不像是一个人。 不光是美颜和妆容的缘故，此刻的王珍，看上去完全失去了精神，坐在床沿上，嘴里一直叨叨着什么。 陈羽坐在她旁边，凑近听了一会儿，她说的绝大多数都是无意义的字眼，偶尔蹦出一句“别过来”、“不要杀我”之类的话，跟她搭话，她也完全没反应。 陈羽听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轻轻抓住她一只手腕，释放法力到她体内，仔细感知了一番…… 果然，就像宁亚之前说的那样，她的三魂七魄，完全是错乱的。 这些错乱的魂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焊在了一起，陈羽试着化解这股力量，但不管投入多少法力进去，都是石沉大海，无法撼动分毫。 “诅咒的力量，果然恐怖！” 有这股力量存在，别说是帮她的魂魄复位了，就算是想要把她魂魄整个拘出体外都做不到。 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王珍，是无敌的……没人能够杀死她的魂魄。 大概，她当时所面对的那个邪物，对此也无能为力吧，所以她才能够活下来…… “真不知道她这算是倒霉呢，还是幸运。” 陈羽心中慨叹，看来，除非是程长卿出马，才有希望将她治好了。 反正自己是彻底没办法了。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陈羽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打算跟宁亚一起离开了。 就在这时，自己的手腕突然被从后面用力抓住了。 “求求你，带我走，我错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陈羽一下愣住，转头看着王珍。 她的眼中，透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陈羽急忙又坐到她身边，轻声问道：“你要去哪里，你看到什么了？” “没、没有……求求你，我不是故意进房间的，更不是故意看镜子……我不该的……” 她突然松开陈羽的手，后退到了墙角，双手抱着膝盖，把脑袋埋在了两腿之间。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反复说着这两句话，情绪也陷入了癫狂，声音越吼越大。 房门被推开，是王珍的母亲，跟着护士一起走了进来。 王珍母亲责怪地看了陈羽一眼，来到床边，把女儿抱在怀里，轻声安慰起来。 第578章 柯蓝的秘密1 护士在她手腕上打了一针——陈羽猜测应该是镇定剂之类的。 王珍这才慢慢地冷静下来，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空洞地望着前方，自言自语地说着无意义的字眼。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你们离开吧。” 王珍的母亲这才腾出空闲，尽量克制地冲陈羽二人说道。 “我不知道，我女儿卷进了什么案子里，她已经这样了，什么都帮不了你们，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 陈羽和宁亚只好做出保证，然后多少有些尴尬地离开了病房。 从精神病院离开的路上，两人都默默思考着王珍之前不经意透露出来的话语。 “你觉得……她说的那些话，像是对谁说的？”陈羽突然收住脚步，朝宁亚问道。 宁亚沉吟着，说：“听上去，很像是在哀求对方放过自己……那就应该是她疯癫之前遇到的那只邪物吧，除了它，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对象，值得她这样子苦苦哀求。” 陈羽点点头，赞同他的看法。 而且就他所了解，凡是受过刺激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所能够回忆起的片段，一般都是跟自己受到刺激的那段经历有关。 按照这个思路，陈羽回忆了一遍王珍哀求自己的那几句话，很可能，当时那个邪物正在靠近她，所以她才会恳求对方不要过来，并且声称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所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可惜她说的话太少了。”宁亚不无遗憾地说道，“光是这几句话，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啊。” “至少，有一个重大的发现！” 迎着他疑惑的目光，陈羽说道，“她有说过一句，‘我不是故意进房间的，也不是故意看镜子’……如果之前的假设成立，那就说明，她最后疯掉之前，并不是在天台上，而是在自习楼的某个房间里！这个房间里，还有一面镜子！” “对啊！”宁亚失声叫起来。 但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可是，她被发现时，明明是在天台上，而且视频中断的时候，她也没换过地方……” “所以咱们才形成了一个误区，认为她从遇到邪物、一直到疯掉，始终待在天台上。” “但是有没有可能，她在手机坠地之后，并没有马上被邪物杀死，而是顺着楼梯逃了下来，躲进——或者是被逼进了某个教室，然后他看到了某个不该看的画面，又逃出来，重新回到天台上……” 沿着他的思路，宁亚也展开了想象。 好半天，他说道：“那她是什么时候遭到邪物袭击的呢？我的意思是，她一个普通人，那只邪物应该拥有秒杀她的能力吧，为什么允许她跑来跑去，甚至还被她发现了宿舍里的秘密？” 这一点，陈羽也想到了，当下说道：“她是什么时候遭到袭击的，并不重要，也没准那邪物在教室里就动手了，然后她用‘神笛’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疯疯癫癫地来到天台……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这些细节，对我们来说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去了哪间教室？又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陈羽目光灼灼地望着宁亚。 宁亚怔了片刻，突然间，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说道：“507！” 陈羽点头。 这，也是他最先想到的答案。 如此一来，女鬼提供的线索，便是与王珍这边，联系在了一起…… 至于她在这间教室看到了什么，陈羽猜测，那一定是那个邪物不想被人看到的东西——否则，王珍不会说什么‘我不是故意进来的’之类的话。 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误闯进了歹徒犯罪的现场，然后强调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希望歹徒会因此放过自己。 在这一点上，陈羽相信自己的判断。 “照你这么说，的确是这么回事啊……假如她真的进过507——或是别的房间，那一定是在视频拍摄之后！” 宁亚按照陈羽的思路，往下分析道：“且不说视频是连贯的，没有停止再录的痕迹，退一步说，假如她是在录制视频之前就遭遇到了邪物，那她不可能还在视频里保持那么轻松的状态，甚至不可能再进行什么探险……” “没错。”陈羽说。 宁亚却是纳闷地说：“可是我们明明去507找过了，只是一间普通的教室，里头也没有什么镜子……或许，她说的是别的房间呢，不然咱们再对自习楼进行一次搜索？” “搜索是必须的，” 陈羽说，“但是带镜子的教室恐怕是找不到了——我们之前每个房间都搜过，我记得很清楚，没有一个房间里面是有镜子的。” “当然，你要说是那种特别小的梳妆镜，被藏在某个犄角旮旯里，那我肯定不知道。” 宁亚当场愣住，凝视着陈羽。 “怎么了，想到什么疑点了？”陈羽赶忙问道。 “不是……我是觉得，你真的很可怕啊，那个时候咱们还不知道有关镜子的事，你在搜查的时候就能注意到这一点……” 宁亚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地说：“幸亏咱俩不是对手关系，不然就凭你这脑子，我真的要被你玩死。” “我脑子不算太好，” 陈羽笑着说，“我那几个队友里，就有比我更擅长分析的。” 他说的……是李牧。 虽然兮兮和陆燕婉的分析能力也很强，经常会有灵光一现，一语道破事情的本质，但这两位……都不太喜欢动脑子。 而且，她们更多是在某些局部的细节上会有神级发挥，要说总揽全局的能力，他们都不如李牧。 虽然以往，李牧看上去没有什么逆天的表现，但那是因为他亲临现场的次数不多，没有机会发挥。 就凭自己每次找他调查某些线索，他都能够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一点就证明了他的能力。 毕竟这不是拍电影，里头的人物只要动动嘴皮子，就会有人帮你调查到相应的线索。 而且，有好几次行动，负责提供情报的都是李牧，这个活也不是容易干的。 第579章 柯蓝的秘密2 “没想到你还有团队……” 宁亚无不羡慕地说道，“能跟你做队友的，一定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吧。” “当然，他们个个都是人才。” 比如把棺材当成床睡觉的兮兮。 每天神神叨叨、动不动就要屠神证道的秋剑。 键盘侠灵峰…… 相比之下，李牧算是正常的了。 除了有点自恋、文艺装逼犯、道貌岸然等等之外……别的都挺好。 冲医院往外走时，陈羽暗自决定，无论使用什么办法，也要把程长卿给拉过来，让她为王珍检查一下，看能不能解开“神笛”的诅咒。 如果可以做到，没准能从她口中听到什么关键的线索！ …………………… 离开精神病医院，两人来到了宁亚停车的位置，陈羽打开车门，一眼就看到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后座上、正在呼呼大睡的小金蚕。 “她倒是会享福……” 陈羽无奈摇了摇头。 之前因为不方便带她一块进医院，陈羽就把她留在车里，在车窗上贴了一张镇妖符，免得她逃走。 不过自己显然想多了，人家直接就睡上了。 “小羽，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宁亚看着小姑娘，问道。 陈羽叹了口气，“先带回去再说吧。” 作为与常远接触过的关键证人，陈羽自然不可能放她走，也只能先回去，慢慢再想办法唤醒她的记忆了。 就是这小姑娘……有点磨人，要求挺多的，有她在身边，跟多了个女儿差不多。 平白无故给人当了回奶爸。陈羽的内心是抵触的。 把小姑娘双腿往前挪了挪，腾出一个空位，陈羽正要上车，突然间，后脑勺猛的产生一股凉意—— 这感觉极不舒服，就像是……有人在身后盯着自己的脑袋观察。 “有人在窥视我！” 发现这件事后，陈羽语气轻松地对宁亚说道： “等会再走，之前坐的有点久，我活动活动身子……” 他随手关上车门，一只手捶着后腰，在原地慢慢地转起圈来，假装是在活动身体。 很快，他锁定了那种窥视感的来源—— 是斜对面的一条巷子！ 距离自己大概有不到五十米远。 这一带本来就挺偏僻，从巷子口看进去，一个人都没有。 “不管他是谁，是人还是邪物，得把他找出来！” 暗暗吸了一口气，陈羽猛地一动，施展茅山凌空步，以最快的速度朝巷子冲了过去。 巷子里，空无一人。 但零散的几座房屋后面，都有可供人隐藏的地方。 好在对方在窥视自己的同时，陈羽也能通过这种感觉、追溯到它的源头。 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间院子的后面！ 陈羽脚下不停地冲了过去，一边从腰带上抽出了捆仙绳。 能在几十米远的地方对自己进行神秘的窥视，这绝不是一般的对手，陈羽不敢怠慢。 在冲向院子后面的一刻，陈羽挥舞着捆仙绳，率先横扫过去—— 砰！ 捆仙绳与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在了一起，直接被弹了回来，陈羽握着手柄的虎口处被震得一阵酸麻。 “哎呦……” 对面，却是有一道人影连退了好几步，捂着右手，叫起疼来。 “这小子，很厉害啊。” 陈羽站定，定睛看去，距离自己有五六米远的地方，并排站着三个人—— 一对青年男女，看上去都在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另一位，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和尚，看上去可是一点都不老，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 陈羽一眼扫过去，这三个人，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刚才试图偷袭自己的，是其中那个女的，长得倒是不错，身材很火辣，穿着紧身牛仔裤和露脐装，模样不像个法师，倒像是个社会姐。 她一直甩着手，看着很疼的样子，用略带着诧异的愤怒目光望着陈羽。 陈羽心里其实有些震惊：虽然自己刚才那一下，由于怕误伤，只使出了大概三四成法力，可这捆仙绳毕竟是九段光神器啊。 他不知道面前这位大姐姐刚是用了什么手段与自己对攻，但能够不带伤地全身而退，也足以证明她实力相当不错。 这三个人，都是干啥的？ 老和尚冲女青年笑了笑，说道：“老衲早就说过，虽然他是用了暗算的手段伤了我古浩师侄，但实力想来也是不弱的。” 古浩！！ 陈羽心头一震，一下子，他猜到这几个人的来历了。 本来还以为是自习楼事件的幕后邪物，注意到了自己，想要杀人灭口，没想到……竟是这些仇家啊！ 女青年听见老和尚的话，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冲陈羽冷冷说道：“你好歹是个法师，怎么这么没教养，一见面就动手的吗！” 陈羽轻笑一声，“讲点道理好吧，要不是你们悄悄窥探我，我好端端地干嘛要过来，可别告诉我，你们是来找我交朋友的？” “你……强词夺理！” 女青年还想说什么，被他身边的男青年拦住，冲陈羽拱了拱手，说道：“自我介绍下，我……是茅山弟子，道号青冥，这位是我师妹青芜。” “而面前这位大师，则是五台山的圆悲禅师……” 陈羽暗暗吸了口冷气，五台山、茅山……这可都是跟自己直接结过梁子的门派啊！ 对他们的出现，陈羽倒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李牧和吴明早就提醒过他，被他得罪过的这几个门派，早已派人来对付他了。 只是因为没有明面上的理由，而一直没有动手。 “茅山，那你们……应该是同门啊。” 陈羽身后，响起了宁亚纳闷的声音。 他看到陈羽飞奔起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也赶紧跟了过来，正好听到了对方的自我介绍。 “他们是茅山南宗，我是北宗，”陈羽说道，“他们是来找我寻仇的。” 宁亚一下愣住，但是立刻，他就往前迈了一步，与陈羽并肩而立，望着对面三人说道：“我是本县大寨的现任寨主宁亚，你们与陈羽之间的恩怨我管不着，但他是我们大寨的贵客，你们想对付他，就等于和我大寨过不去，也就是和巫门十三家过不去。” 第580章 狭路相逢 陈羽心头一暖，宁亚虽然实力不如自己，但也不可能感受不到对面三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法力，还能不顾危险地这么挺自己，这个人，值得交。 对方三人见这光景，互相看了看，其中那个圆悲禅师站了出来，冲宁亚双手合十说道：“宁寨主，见过了。没你说的这么严重，我们只是找陈道友问几个问题。” 不等宁亚开口，陈羽也说道：“放心，打不起来的，你先一旁看着就行，打起来我叫你。” 宁亚重重地点点头，这才退到一边去。 对面那个名叫“青冥”的茅山弟子，望着陈羽手中的捆仙绳，笑道：“ 本门的捆仙绳，陈道友用的还算习惯吧？” “有事就说吧，赶着回家吃饭呢。” 陈羽最烦面对的就是这种笑面虎，一上来不说正题，跟你拐弯抹角地叨叨半天，打又不打，走也不让你走。 青冥这才收起笑容，说道：“我二人，是奉了掌教之命，前来调查李云师弟的死因，至于圆悲禅师，则是为了古浩和死去的圆通禅师而来。”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虽说法堂已经将他们的死因定了性，但据我们调查，事情可是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还有另外几派的那几位弟子，恐怕不是死在邪物的手上，还是……你，杀了他们！” 陈羽听了这话，不禁笑道：“当天至少有四五个法师身亡，合着全算在我头上是吧？我有那么厉害，能把他们全给杀了？” “就因为对真相有所怀疑，我们才没有直接对你动手，而是一直在调查……要不是你刚刚自己找过来，我们也不会这么快见面的。” 青冥说完，圆悲禅师跟着说道：“一点不错，不过既然见面了，干脆就聊一聊吧，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件事，或许还有和平解决的可能，陈道友你觉得呢？” 又是常见的红脸与白脸…… 陈羽倍感无聊地说道：“那你说说，怎么解决？” “将你拿了我们的东西悉数归还，并且随我们回去接受调查，讲出事情的真相……如果那几位确实不是为你所杀害，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青冥送了耸肩，“毕竟，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 他话刚落音，身旁的青芜却是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师兄，“师兄，你怎么可以允诺他这种话！我们是来——” “来这里之前，掌门师祖不是说好了吗，此事由我全权处理，你先别插嘴，我回去再跟你慢慢解释！” 青芜怔怔地看着他，一脸地不满，却是真的不再说话了，气鼓鼓地站到一边去。 青冥转头看着陈羽，说道：“陈道友，不知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有什么好考虑的，人又不是我杀的。” 青冥像是猜到他会这么说，当下一笑说道：“别人不说，我李云师弟，如果不是你所杀，他的捆仙绳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他朝陈羽伸出一只手，“不如陈道友先把它归还于我，我们再继续谈别的？” 给他，当然是不可能给的。 虽然是自己凭本事抢的，但对这件事，陈羽其实问心无愧。 毕竟，李云当初是想杀自己在先，结果技不如人，被自己反杀……自己收点利息，也是理所当然吧。 不过，这其中的缘由，陈羽也懒得跟青冥去说——对方口口声声是为了调查真相，但陈羽看得很明白，他们要的根本不是真相，而是好处。 退一步说，就算自己愿意把捆仙绳交还出去，也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陈羽猛然想起，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捆仙绳被自己修复了瑕疵、升级成了九段光法器吧，否则没准还真的愿意为了它而放过自己…… “不给的话，会怎么样？” 青冥闻言，咧嘴笑道：“这个，可由不得你啊，我们三个虽然是讲道理的人，但不敢保证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斯文。” “别的人？” “陈道友，天姥山一战，可是有好几个法师陨落，难道你认为别的门派就这样放过你了？实话说吧，我们三个是第一批赶到的，其余的人，正在陆续赶来。” 青冥慢吞吞说道： “据我所知，他们之中有些人的脾气，可是实在不怎么样……” 圆悲禅师说道，“也不要这么说，如果我等出面相劝的话，也不是没办法平息他们的怒火，所以……陈道友最好还是同我们合作，总不能把人都得罪光了，连个为你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说是吧？” 陈羽等他说完，笑着说道：“还是大师说话直接，那咱们就不要绕弯子了，直说吧，想要我怎么做？” 青冥跟圆悲禅师互相望了一眼，由圆悲禅师说道：“陈道友这么聪明的人，非要装糊涂……你想我们为你说话，总归得表示出诚意吧……出家人不打诳语，将乾坤地理图交出来，老衲保你无虞。” 果然还是为了这东西来的…… 陈羽看着他，说：“把它交出来，你们就不为同门报仇了？” 如此赤果果的一句话，令青冥和圆悲禅师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青冥干咳一声，说道：“我们这不是在调查吗，也没说人一定就是你杀的，只要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我们也不会因为私仇，非要为难于你。” 合理的解释…… 陈羽沉吟了一下，立刻明白了： 他这是在暗示自己撒谎啊！ 只要自己交出乾坤地理图，然后编造出那几个法师合理的死因——哪怕不那么合理，他们也不会再追究下去。 什么为了维护门派声誉、帮同门报仇，全是借口罢了！ 只要你交出东西，你杀人，便有了理由！ 否则，我们就要为同门报仇，为法界伸张正义！ 虽说，陈羽对于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从来没抱什么希望，但亲眼见到他们无耻到这个地步， 脸都不要了，内心还是忍不住生出了许多感慨。 当今法界的门派，真的是烂到家了…… “陈道友，不用着急回答，也不用忙着拒绝，再好的东西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第581章 董老爷子的家1 圆悲禅师微微笑着，冲他伸出两根手指：“给你两天时间，好好想一想，两天之后，其余法师就会赶到，到那时候，你就算想合作，也已经晚了……阿弥陀佛，言尽于此，告辞了。” 说完这番话，圆悲禅师再不多言，冲青冥使了个眼色，一起朝着反方向离开了。 那个青芜，则神情复杂地望着陈羽，最后咬了咬嘴唇，也默默离开了。 ………………………… “圆悲师叔，之前对陈羽使用望气术的结果如何，还请告知。” 走在小路上，青冥转头望着圆悲禅师说道。 “地仙初阶。” 青冥闻言，点头说道：“与我们调查的结果倒是一致，合我三人之力，想要擒住他，倒是不难……禅师方才为何暗示我不要动手，难道是因为他有个帮手？” “一个县大寨，何足挂齿，至于巫门十三家……哼，怎会为他一个小人物与我等结仇？” 圆悲禅师以轻蔑的口吻说道。 停了停，他眉头皱了起来，接着说道： “老衲方才对陈羽使用望气术时，离了至少有五十米远，他居然能够立刻察觉到，这说明……他的神识十分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怀疑，他或许有些隐藏的手段，他的真实实力，应该是超过他的境界不少！” 说到这里，圆悲禅师转头望着青冥，说：“合我三人之力，想要击杀他倒也不难，但是乾坤地理图未必就被他随身携带——我们需得生擒住他，进行审问。” “抓人可比杀人难得多，因此最多，只有七成把握将他生擒，万一让他逃走，结下死仇，将来再想找他合作就不可能了。” “还是禅师思考的周密！” 青冥缓缓点头，想了想，说：“那以禅师之见，他会跟我们合作吗？” “这便不好揣测，总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乾坤地理图也不是随手可得的不值钱玩意儿……总归试一试吧，反正我们还有两三天时间，倘若他拒不合作，我们便赶在那伙人到来之前下手，自己寻找地理图……” “这两天，你要注意着他的行踪，看有没有办法能够查出，他把乾坤地理图到底藏在哪里了，如能找到，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青冥很干脆地答应了一声，笑着说道：“多亏了禅师的情报，你我才能先别人一步来到此地，否则跟他们一样群拥而至的话，乾坤地理图可只有一份，到时候只怕连汤都喝不上。” 圆悲禅师得意地笑了两声，“贤侄放心，等拿到乾坤地理图，你我一同参详，绝不分彼此。” “以禅师马首是瞻！” 两人望着对方，一起笑了起来。 “对了，青芜那小丫头呢？”圆悲禅师突然开口说道。 青冥一愣，四下张望起来，并没有发现师妹青芜的身影。 “刚才还跟在我们身后来着，奇怪……估计是闹情绪，自己先回住处了吧，禅师不用管她，这丫头脑子有点不会转弯，回头我说说她。” 圆悲禅师说道：“有句话，我一个外人不知当不当说，原本你我达成一致，我再找几个徒弟过来干活便好，为何你把她也带来，这小丫头看上去，并不是很支持我们的行动啊。” 青冥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原本师父只派了我一个人的，可谁知道律法堂的一位师伯，坚持要让青芜跟着，估计是想让她下山历练一番……禅师放心，她总归是我师妹，真动手的时候，她一定会帮忙的。” “帮不帮忙无所谓，只要不扯后腿就行。” 圆悲禅师不放心地提醒道。 在他看来，就算那小姑娘真的闹脾气，不愿意帮忙，这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少一个助力——还是实力最差的那个。 他担心的是自己这个小集体的内部出现问题。 “禅师放心，我定能说服她！” 青冥再次保证道。 圆悲禅师便不再说什么了。 往前走了几步，青冥突然说道：“对了禅师，我之前打探了一下陈羽所调查的那所大学的灵异事件，感觉这件事水很深啊，或许是一桩巨案。” 圆悲禅师点头说道：“我也感觉到了，这种巨案，放在内地，就算是出动一个省法堂的人力，也未必能查得清楚……陈羽这小子，也是胆大不要命。” 青冥说道：“倘若咱们能把这个公案给破了，倒也是大功一件……” 圆悲禅师立刻严肃地说道：“正事要紧，切不可贪图太多，不过，或许可以利用这件事，做点文章……” 他灵光一现地想到了一个计划，跟青冥说了起来…… ……………… 西域的湖泊，是与内地的湖泊完全不同的概念。 因为地质原因，这里的湖泊颜色要么是湛蓝，要么是深绿，显得极为地纯净，镶嵌在一望无尽的草原中间。 这种纯净的美感，令陈羽忍不住心生震撼之意。 他想起不知道是从语文书还是哪里看到过类似的形容：西域的湖泊，就像一块散落在大地上的绿宝石。 听上去不免有矫揉造作的感觉，但此时此刻，站在半山腰的他，俯瞰着山下那片碧绿色的湖泊，还真的，就像是这句话形容的那样。 不过，陈羽此行前来，不是为了欣赏美景的。 顺着宁亚的指引，他看到了位于湖泊边上的一座宅院—— 一丛丛琉璃瓦的房顶，构成了一个三进的院子，院子的一半，被修成了偌大的花园。 清脆的绿植、若干太湖石组成的小桥流水，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 坐落在这片西域高原的湖边，却是一点都不显得违和。 能够看出，在建筑风格上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宅院距离湖泊，有百十米远，中间有一条铺着青石板的道路相连，湖边修建着一座长长的回廊，紧邻湖水的一边，有一座木头栈桥。 栈桥下是码头，那里停放着一艘带顶的乌篷船。 这里，便是那位董磊董老爷子的家了。 陈羽要看的，正是老爷子家的这所宅院。 第582章 董老爷子的家2 是宁亚带陈羽过来的，在当地，没有人不知道这位董老爷子住在哪里。 “每一次开车路过这里，看到这座寨子，我都好羡慕啊。” 宁亚站在山路旁边，俯看着下方董家的宅院，很是感慨地说道，“做人要是做到董老这个地步，人生真的就没什么遗憾了吧。” “这个老爷子，到底有多少钱？”陈羽好奇的问道。 “这谁知道，有人说十亿八亿，也有人说被他做慈善花了很多……反正，上亿家产肯定是有的吧。” “所以，他这么出名，是因为他是本地的首富？” 宁亚说道：“这是一方面，毕竟我们这边企业之类的特别少，有钱人凤毛麟角，不像你们内地，有钱人多，上亿的话也不算什么……” 陈羽连忙摆手说道，“宁哥别这么说，亿万富翁除了在抖音上，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妥妥的一方土豪。” 毕竟抖音上人均收入千万，上亿家产，也不过是刚迈入富人的行列。 宁亚笑了笑，接着说：“董老之所以受人尊敬，主要还是他在当地做了很多慈善，像是修路修学校这些义举，当地人都是发自内心地感激。” 说到这里，宁亚有些疑惑地看着陈羽，“小羽，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你让我带你来这里，是出于什么目的呢？你不会是……怀疑董老跟农大的事情有什么不好的牵连吧？” 陈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先说，我没有冒犯他的意思，仅仅是假设……假如真的有什么不好的牵连，作为你来说，愿不愿意秉公调查？” 宁亚一下愣住，紧锁着眉头，想了半天，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说道：“我要的，是真相！”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管这人做了多少好事，他都没有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命……只不过，我相信董老不是这种人。” 陈羽望着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片真诚。 当下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实话说，我是有点怀疑他，毕竟那栋自习楼是他建的，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难免不让人产生联想，但这种怀疑，并没有什么针对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宁亚听他这么一说，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有疑点就去调查，这可是侦探的基本原则。” 法堂的灵官，某种意义上也就是侦探，只不过是专门调查灵异事件的侦探。 遇到这种复杂的案件，光有实力可不行，主要还是靠脑子，像查署的探员办案那样，从各种疑点和线索之中抽丝剥茧，找出案件的真相。 “你有没有办法，安排我跟这位董老见个面？” 陈羽突然间提出的要求，让宁亚吃了一惊。 “这个……有这个必要吗，我是说，假如对他只是常规的怀疑，这样做会不会让人误会？” 陈羽摆手说道：“我想见他，倒不是为了调查他，而是想打听一下，这栋自习楼当初修建时的一些情况，相比别的楼房，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没准能通过这一点，搞清楚它为什么会成为灵异场所的原因。” “明白了！” 宁亚想了想，说道：“那我以大寨寨主的身份，联系他试试看吧，不过人家愿不愿意见你，我可没有把握。” 陈羽点点头，他能理解宁亚的难处，毕竟那位董老并非案件的嫌疑人，又是本地举足轻重的知名人士，不可能对他使用什么强硬的手段。 聊完这件事，陈羽又绕着山路走了几百米远，从不同的角度俯瞰山下的那片庄园。 宁亚好奇地问他原因，陈羽笑而不答。 “等真用得上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看着宁亚眨巴着眼睛，一副想问又不好问的样子，陈羽似乎有点明白那位神秘前辈为何总是不跟自己把话说透了。 当一个谜语人，果然有着说不出的乐趣。 …………………… 回到车上，宁亚开车返回县城。 路上，他几次观察陈羽的脸色，实在还是忍不住问道：“小羽，之前找你的那几个人……他们找你要的乾坤地理图，到底是什么啊。” 不等陈羽回答，他又连忙摆手说道：“我可不是瞎打听噢，我就是有些担心……他们说什么两天之后等你答复，到时候，你打算如何应对呢？” 陈羽咧嘴笑道：“你是怕我被他们干掉吗？” “这个……虽然你真的很厉害，但那几个人，我看也不是善茬，而且他们不是说，还有别的同伴正在赶来吗……” “不过，看到你现在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倒是有点放心了。” 胸有成竹…… 陈羽无奈摇了摇头，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啊？ 自己明明是无计可施好吧……索性就暂时不去想这件事了，等回去再慢慢考虑。 反正还有两天时间，办法肯定……嗯，或许是能想到的吧。 “小羽，我知道自己的实力……没资格说这种话，但我还是想你知道，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吩咐，哪怕是需要冒一定的危险，我也不会掉链子的！” 陈羽心头一暖，冲他认真地说道：“放心吧，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肯定不会跟你客气。” …………………… 快到县城的时候，陈羽给胡杰打了个电话，想问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顺便让他回来吃午饭。 “嗯，我知道了，我在帮人干活……打开水，待会我再回你电话！” 说完，那头就把电话挂了。 打开水？？？ 妈蛋，应该又是在泡妹子吧！ 陈羽愤愤地想，这算什么，带薪撩妹吗？ 将手机放回兜里，胡杰又从脚边拎起了两个暖水瓶，冲一旁的长发女生笑了笑，“继续走吧，你带路。” “你……有什么事情吗？有的话去忙就好，我自己可以的。” 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啊，就是我的助手，大概是查到一些线索，要跟我汇报，等会我再给他回电话，不着急。” 女生只好在前面带路，往女生宿舍方向走去。 第583章 带薪撩m “真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捉鬼天师……”女生望着胡杰，忍不住感慨地说道，“这个职业一定很危险吧。” 胡杰潇洒地甩了一下头发，“除魔卫道，保卫人间太平，这是我们法师的职责，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尽力而已。” “啊。” 女生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甚至很想调侃他一句，加入复仇者联盟了没有？ 很快，两人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与全国大多数学校一样，男生宿舍楼女的可以随便上，但反过来就不行。 女生停下来，冲胡杰笑道：“真的辛苦你了，让一个捉鬼天师为我打水，真的是……你看我也没能帮上你的忙。” “没关系，可以加个微信，万一听到什么传闻，随时告诉我就行。” 女生一口答应下来，拿出手机让他扫码。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胡杰，胡八一的胡，人杰地灵的杰，别看我名字普通，其实，我的人更普通……” 女生“噗嗤”一笑。 “我叫姜珊。”女生也给她描述了一下自己名字的两个字。 “姜珊，很好听啊，等下次见面，我帮你测个八字，摸骨也行，这个我还擅长一点……对了，你们学校现在不安全，送你个东西保护自己。” 不等姜珊开口，胡杰将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 姜珊低头一看，是一支桃木剑，很小巧，只有自己的手掌那么长，上面刻着一些在她看来有些奇怪的图案。 “这是开了光的桃木剑，你随身携带着，万一遇到邪物——也就是脏东西，你就用这个刺它，当然，如果能逃走的话，还是尽量逃走……” “啊，这个太珍贵了，怎么好意思呢。” “你我有缘一场，就不要客气了，往后还是要打交道的，我走了。” 胡杰摆了摆手，满意地离开了。 “这东西，真的能对付鬼怪？” 看着手中的桃木剑，姜珊的心里，不免有一丝疑惑。 她倒不是很怀疑胡杰的身份——这个胖子看上去还挺淳朴的，应该没有欺骗自己吧？ 只是，对她一个普通人来说，捉鬼降妖什么的，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没准他说的都是真的呢，毕竟我们学校那么多的灵异传闻，宁可信其有吧。” 姜珊不再多想，将桃木剑装进了兜里，拎着暖水瓶，回到了宿舍。 一进门，姜珊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菜的味道——对不怎么吃肉的她来说，这算不上是什么香味，而且，这味道有点刺鼻，不像是一般的肉味。 抬头一看，室友冯梅，正趴在电脑桌前面吃着东西，这股味道，应该就是从她面前的餐盒里飘出来的。 “冯梅，你怎么在这吃外卖，没跟她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啊？” 姜珊随口问了一句，从冯梅面前经过时，她随意地往餐盒里瞄了一眼，是一块块的好像肉制品，当下好奇地问道：“你吃的什么，味道这么重。” “现卤的鸡肝，从超市里买的，要不要尝尝？来，我喂你一块……”冯梅用筷子夹起了一块鸡肝，朝姜珊面前递过来。 “我、我不吃……” 姜珊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你怎么吃这种东西啊？” “味道很好啊，我看很多人都在买，怎么，难道小仙女就不能吃动物内脏了？” “这当然不是，只是，我记得你从来不吃这种东西的啊。” 不光不吃，冯梅还对内脏类的食品特别排斥。 姜珊至今记得，当初刚分配到一个宿舍的时候，有个姐妹吃那种速食包装的鸭胗，气味有点重，冯梅当场不客气地请他不要再吃了。 因为这件事，室友之间还闹得挺不愉快。 不过从那之后，就没人在宿舍吃任何内脏食品了。 因此，可以理解姜珊看到眼前的一幕，内心有多吃惊了。 而且，她这还是一整盘鸡肝，连配菜和主食都没有，就光吃这个…… “你说这个啊，”冯梅笑了笑，“我以前不吃，是因为从来没试过，这不是跟小强在一起后，他特别喜欢吃内脏，非让我也试试，我吃了一下才发现……真香啊。你真的不尝尝吗？” “还是不要了，” 姜珊摇摇头走开了。 虽然冯梅解释的很合理，但她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 转头看时，冯梅正在把一大块鸡肝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汁水都顺着嘴角流下来…… 姜珊暗暗皱起了眉头，莫名其妙地，感觉一阵心慌。 …………………… 中午，宁亚请陈羽和胡杰吃了顿川菜——本来，他家的“格桑大姐”特意打电话过来，邀请陈羽二人去家里做客，吃她做的正宗的当地菜。 但陈羽心里事太多，实在没有心情品尝美食。 “现在带着心理包袱过去，吃的也不香，白糟蹋了大姐的手艺，等把事情彻底了结，到时候让大姐多整点菜，当做庆功！” 陈羽如此跟宁亚说道。 陈羽跟宁亚合计了一下，下午宁亚要通过大寨的关系，去尝试联系董路老爷子，等有了结果会通知他，到时候再进行下一步打算。 于是吃完饭，宁亚自己回大寨去，陈羽和胡杰一起回酒店休息。 至于那个小金蚕，陈羽只能是带她一起返回酒店。 好在小姑娘也很乖，回到房间后，陈羽打开电视，给她找了《喜羊羊》，让她自己坐在客厅看。 小姑娘就安静地看着电视，一边吃着桑叶——之前林探长给的那袋快让她给吃完了，后面宁亚又让人送来了整整一蛇皮袋的桑叶。 看小姑娘一刻不停地吃着，陈羽本来想吐槽两句，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养的蚕，习性好像就是这样的，任何时候都在吃…… 陈羽躺在床上，听胡杰汇报了上午的行动，斜眼看着他，无奈地说：“所以你一上午啥也没干，就帮人打了个水，加了个微信，连带薪泡妞都泡不上，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第584章 再见死者1 胡杰满脸堆笑地说道：“我的好三爷，这个也不赖我啊，我采访的那些学生，要么啥也不知道，要么一听说我是探员，立刻就躲开了，我也没办法……” “不过，我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啊，那个叫姜珊的女生，就跟我说了挺多传闻，只不过都是咱们已经知道的……我已经跟她加上微信了，后续她要是听说什么，会及时告诉我的。” 想到那个叫姜珊的女生，胡杰心头立刻有一种酥麻的感觉…… “没准人家也不想搭理你，只是在敷衍你呢。”陈羽不客气地打击他。 他对自己人，嘴里向来是没什么好话。 “那不可能！她一看就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她跟我说了挺多……噢对了，她居然知道王志成变成僵尸的事情！说是昨天晚上，有一个保安对她的室友透露的，那个保安，当时就在抓捕王志成的现场，说的有模有样的。” 陈羽眉头皱了起来，“叫什么名字，你回头问问，把名字报给孙校长。” 身为保安，却泄露上级明确要求需要严守的秘密，这职业素养实在不咋地。 不过陈羽转念想到，这种事情，本来也是强求不得——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肯定不会人人都严守秘密的。 而且，直觉告诉他，校园里——尤其是那栋自习楼，肯定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到时候，只怕是想瞒都瞒不住。 ………………………… 胡杰去午睡后，陈羽躺在床上，把早上拍的那张疑似青蛙腿的照片发在了小群里，然后语音说出了自己两天来调查的经过，希望小伙伴们能帮忙分析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几个在线的小伙伴一顿联想，就是联想的有点过头，兮兮甚至让他下次再遇到同样的青蛙，一定要捉一只送给她，她想尝尝这种未知物种的味道如何…… 只有李牧，帮他认真分析了一番，得出了几个疑点和调查方向，与陈羽自己想的差不多，毕竟，自己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但李牧说的有一点，引起了陈羽的紧张： “老三，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当你发现家里有一只蟑螂的时候，那就意味着，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 “今天被你干掉的那只奇怪的僵尸，在那所大学里，一定还有他的同类，并且数量有可能越来越多！假如真的这样，局面一定会失控的！”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这种可能，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有点不敢接受，此刻被李牧说破，令他不得不去面对了。 “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牧直接发了个语音过来，接通之后，立刻说道： “依照你之前说的，你现在没有任何手段，能够将它们从人类中甄别出来，只能是先封锁校园，一个人都不要放出去，尽量将他们控制在校园之内，不然，后果会十分可怕……只不过，这个操作起来似乎有点难度。” “不是有点难度，是基本不可能。” 陈羽苦笑着说，这一点，他其实早想过了。 但是封校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到的，你总得给学生一个合理的理由吧，真话肯定是不能说的，但如果编造借口，很容易被人推翻，况且现在校园里有关灵异事件的传闻满天飞，学生们很容易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到时候引起恐慌，校领导肯定罩不住的，所以他们多半不会同意封校的。 听了陈羽的分析，李牧“嗯”了一声，接着说道：“那就说第二点，你要尽快再找到一个这样的僵尸，要抓活的，用来好好研究。” “任何邪物，都有它迥异于人类的特点，我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够完美的模拟人类，只要找到它的不同之处，后面……你应该知道怎么办了。” 陈羽兀自点了点头，李牧刚才的提议，真的是点醒了他。 没错，只要能够确定这种僵尸与人类的不同之处，便可以利用这一点，在学生中间进行筛查，从而将他们从人群中筛选出来。 只是……要如何才能找到一只这种僵尸，并且抓住活的，陈羽一点方向都没有。 李牧的意见是，还是要从已知的线索入手：一个是自习楼，一个是通过邮件传播的神秘的游戏。 僵尸的存在，必然是跟这两件是着莫大的关系。 “感觉这个案子很复杂啊，” 电话那头，李牧感慨地说道，“头绪倒是挺多的，就是规整不到一块去……” “谁说不是呢。” 陈羽也深有同感，“我说，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干？” “我哪里走得开，我忙的不要不要的！” “忙什么？” 陈羽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那个谁……叫初夜的，后来怎么样了，你追到她没有？” “神特么初夜，人家叫初夏！” 李牧纠正道，随即叹了口气，“别说了，她第二天起床，非说我把她……怎么样了，我真是百口莫辩啊。” “啊，不然你干脆就认了呗，生米煮成熟饭……” “想桃子吃呢！” 李牧声音一下高了起来，“她可不是这种人，她要杀了我！” 陈羽这才分析道：“我觉得不会，如果真做了……就算当时没知觉，第二天……那什么，身体上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吧，她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没准人家真是想借此讹上你呢？” “我也是这么说啊，但她说，就算没做，我也一定做出了轻薄她的事情，例如亲亲，摸摸什么的……” “这……理由呢？”陈羽瞠目结舌。 “理由就是，她觉得像我这种人，面对她那样的美女，不可能什么都不干的。” 陈羽捂脸。 “这我就没招了，谁让你自己在他心中是那种形象呢。” “反正烦透了，算了，这个我自己处理吧，我跟你说个正事——有几个人，就是要找你麻烦的那些，先头部队目前已经赶去稻城找你了，还有一些，估计也会很快赶到。” “我已经……见到他们了。” 第585章 神秘的小明1 陈羽把上午跟青冥等人打交道的情况，从头跟李牧说了一遍。 “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牧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 “不知道啊，正烦着呢。” “这不是烦不烦的事，这是要命的事！” 李牧用斥责的语气说道，“这次去找你麻烦的几个人，实力都很不俗，就说那个圆悲禅师，他差不多是罗汉巅峰境界，光他一个你都干不过…… “好吧，我忘了你是个变态，常规标准在你身上没用……不过，他们人很多，你应付不来的。” 陈羽皱眉说道：“我也有点奇怪，他们这么久都没出现，怎么一下子全都来了？” “之前没出现，是因为你人在淮上县，有我和吴明罩着你，至少我们站在道义的高度，他们不好直接对你下手，免得背上杀人越货的名声。” “再一个，他们大概是调查了天姥山一战的细节，知道你身边那几位——像是燕姐、小白、赤月，都是不好对付的，有些忌惮，现在你一个人跑去了稻城，那边连法堂都没有，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原来如此！ 陈羽恍然大悟，这群人，心可真黑啊。 “所以，他们是想搞死我了？” “搞死你，只要手法利落，没有人证，事后就算有人怀疑，也调查不到什么结果，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在乾坤地理图这种绝世珍宝面前，这群人，什么都敢干的。” 陈羽苦笑道：“所以我都想把东西给他们算了。” 李牧沉吟起来，过了一会儿说道：“这倒是一个办法，毕竟他们要的是东西，而且他们是好几个门派凑在一起的，并非铁板一块，到时，必然会哄抢起来，甚至自相残杀……” 陈羽连忙说道：“拜托，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凭本事抢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他们！” 虽然自己尚且不知道乾坤地理图有什么用，但就这么交给别人，自己肯定不甘心啊。 李牧说道：“别着急，你先听我分析……” ……一番讲述之后，李牧问道：“你觉得我这办法怎么样？” “你特娘的，我真没看出来，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是这么残忍的一个人，怪不得兮兮总说你斯文败类！”陈羽握着手机，呆呆地说道。 “靠，什么跟什么啊！” 李牧愤然说道， “他们又不是好人，人家是准备对你杀人越货的，你难道还想对他们留有余地不成？” “不留余地，我听你的！” 李牧笑了两声，“不过，我刚才说的只是举个例子，事情后续的发展，未必会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总之，就保持这个思路，具体怎么干，到时候再说。” “明白。”陈羽露出了笑容。 “看来我夸你夸的没错，你果真是我基友里面最聪明的一个！” “夸我，什么时候？” “不告诉你，免得你骄傲。” 挂上电话，陈羽沿着两人讨论出的思路，自己寻思了一会儿，然后拨打了程长卿的手机号码，结果，还真的关机了。 陈羽无法，只好将“蛤蟆腿”的照片从微信上发给她，并大致讲述了事情经过，让她看到信息的话，务必给自己回个电话。 能将人变成僵尸的寄生邪物，以及王珍中的“神笛”诅咒，这两件事，如今都需要程长卿出面，才有可能找到答案。 “没想到无形之中，她居然成了整个案子中最关键的人物，而她偏偏又是个半失踪人士……” 想到这一点，陈羽内心也有些无奈。 客厅里传来电视机换台的声音，勾起了陈羽的某个念头，下床来到客厅，果然，小妖精正手握着遥控器，熟悉地切换着频道。 “怎么不看《喜羊羊》了？” 陈羽在她边上坐下，随口问道。 “那个太幼稚了，给三岁小孩看还差不多，像我这种四岁小孩，应该看成熟一点的。” 陈羽：“……” 小姑娘换了半天台，最后在少儿频道找到一个《猪猪侠》的动画片，开心地看了起来。 陈羽横竖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个动画片比《喜羊羊》成熟多少…… 坐在一旁，陈羽试探着问了她一些问题，发现她对一些生活常识之类的记得还挺清楚，并且知识量相比同龄的小孩要多得多。 唯独，对于自己的身份来历，却是丝毫想不起来了。 这一点，倒是跟大眼一模一样…… “对呀！恢复记忆这种事，小白拿手啊！” 大眼当时记忆那么混乱，都能被白逸恢复一些片段，这个小姑娘对他来说，应该更不费力气。 主意打定，陈羽本想立刻给白逸打电话，转头看到小姑娘，心中一动，还是不要当着她的面吧。 毕竟，自己现在还不能分辨这小姑娘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假装的，如果是后者，那她必然隐藏了什么秘密，不想告诉自己。 让她知道白逸的手段，说不定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抗，还是等白逸到了，给她来个突然袭击，到时候不由她不招供。 “对了，你还能想得起自己的名字吗？” 陈羽看着她说道，“我总得称呼你什么吧？” 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道，“我想不起来了，你就……叫我‘小可爱’吧。” 陈羽无语。 “好吧，小可爱，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在蚕茧里的时候，可以看得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你不是被关了一周左右吗，这一周里，那只僵尸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 陈羽将自己想到的问题提了出来。 白逸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在这之前，如果能多掌握一些线索，总归是好的。 “他经常白天出门，晚上回来，回来就睡觉，或是吃东西……要么就是尝试破解我的蚕茧，但失败几次之后，后面尝试的次数也少了。” 陈羽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他在家的时候，没有干点别的，例如玩电脑或者手机什么的？” “会用手机，但是使用的次数不多……多数时候，它都在吃东西和睡觉。” 第586章 神秘的小明2 说到这里，小姑娘撅起了嘴巴，愤愤地说道：“虽然他吃的那些看上去就不好吃，但当着我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的面，每天大吃大喝，丝毫不顾我的感受，简直就是虐待儿童！” 陈羽心中一动，忽视了她的控诉，问道：“他每天都吃什么？” “肝脏、大肠什么的，反正都是内脏。” “生吃？” “对呀，他一个僵尸吃东西，又不像人类那么挑，自然是生吃了。” “是人的肝脏和大肠吗？” “那我不知道，我一个只吃树叶的，也区别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内脏啊。” 这件事，倒是个线索…… 不管常远吃的是人的内脏还是动物的，都与普通僵尸有些不同—— 普通僵尸虽然不排斥吃生肉和内脏，但其实最喜欢的还是喝血，人的阳气，有一大半都蕴藏在血液之中，对僵尸来说，这是大补的东西。 “他有没有什么……跟普通人类不一样的地方？例如怪癖之类。”陈羽接着打听。 小姑娘嘴里慢慢地嚼着桑叶，认真回忆起来。 陈羽看她把桑叶嚼得香喷喷的，忍不住拿了一片，放在嘴里尝了尝……满嘴的青草味，赶紧吐出来。 果然不同物种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啊。 “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有的！” 小姑娘突然睁大了眼睛，望着陈羽说道：“他不洗澡，一次都没洗过！” 陈羽嘴角抽搐起来。 这表情被小姑娘看到，生气地说道：“难道这不算怪癖吗，我一个妖精都知道每天要洗白白，就算是僵尸，也不能不讲卫生吧！” “啊对对对，你接着看电视吧。” 陈羽懒得再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上网查了一下，从淮王市过来的飞机，一天只有一班，最近的一班，得是明天中午的了。 于是打电话给白逸，让他抓紧买机票，明天过来。 在电话里，陈羽也没有说太多，只说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帮忙。 白逸是个听话的孩子，也没多问，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之后，电话便被赤月抢去了，先大肆诉说了一番对他的思念，然后告诉他，自己要回家去了。 “反正三哥你也不在，我正好回去呆几天，如果你找我有事……或是想我了，给我打电话就行，燕姐一会儿就带我去买手机！” “好，记得买个续航能力强的，你在山里，充电的地方应该不好找。” “我买花为的，支持国产！” 陈羽不禁失笑，她才在人类社会呆几天，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家里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你不在家，没人管他们，他们都可开心了……三个，阿狸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他很想你，让你晚点回来。” 陈羽：？？？ 被赤月缠着聊了好一会，陈羽才找到机会挂上电话。 刷了一会儿手机，他有点犯困，于是在睡之前打开QQ看了一眼——本来他是不抱什么希望的，结果激动得发现，那个叫“寻找真相”的，居然通过了自己的好友！ 看了一下时间，就在二十分钟之前。 陈羽一下就不困了。 翻身了起来，想了想，发了个“你好”过去，然后捧着手机，紧张地等待着。 几分钟之后，对方回了一句话：你是谁？ “我是谁……怎么回答呢？” 陈羽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打字告诉他，自己是看了他在农大吧发的帖子找过来的，关于历年的意外死亡事件，想要了解更多情况。 这一次，对方倒是很快就回了信息：你是法师？哪个门派的？ 毕竟是有求于人，陈羽干脆坦诚一点，以博取对方的信任，于是打字回道：茅山北宗，我叫陈羽。你怎么称呼呢？ 对方回道：我的名字不重要，如果非要有个称呼，你叫我小明吧。 小明……这个名字，应该是个男的吧？ 陈羽正想着如何切入正题，小明又发了信息过来：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些事情？ 陈羽：实话说，我目前正在调查农大的案件，我想知道更多线索。 小明：你是茅山道士，为什么会来到这个边陲小城，调查这里的事情？ 陈羽：当地大寨的寨主是我朋友，是他邀请我来的。 小明：那你都查到什么了，可以说说吗？ 陈羽有点犹豫起来，回复道：这个，倒不是不能说，但咱俩刚认识，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而且打字太累了，不然咱俩打电话说？或者发个语音也行。 等了一两分钟，对方发了个语音电话过来，陈羽深吸了一口气，点下了“接通”。 “你好。”陈羽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是茅山道士？”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挺干净的，就是普通话有点生硬（这一点，跟很多这里的本地人一样，毕竟他们的母语并非是汉语），带着探寻的语气说道。 “是的。” “怎么证明呢？” “这个……我加你好友的时候，不是回答了问题吗，咒语也假不了的。” 沉默了一会儿，对方问道：“你是什么境界？” 境界？陈羽愣了下，有必要打听的这么详细吗？ 当即笑道：“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很警惕的样子啊。” 小明不带感情地说道：“如果你是一个人、并且境界在地仙以下，那我们就没有联系的必要了……我不想害你。” 不等陈羽开口，小明接着说道：“在你之前，通过我审核的，至少有三位法师，他们也跟你一样，凭着一腔热血，想要查清事情的真相，我给他们提供了一些线索，结果……他们全都被那个可怕的邪物给杀死了。” 陈羽这才听明白了，笑着说：“多谢好意，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命很硬，一般不会死的。” “之前那几个法师，也是这么说的。” “啊这，好吧，我是地仙境界。”陈羽只好承认，“而且，我有本地查署和大寨的支持。” “大寨吗，一群废物罢了……” 小明不客气地说道，“就在最近，他们的寨主，不也死在自习楼里了吗？” 第587章 破煞日1 陈羽心中一动，半开玩笑地说：“看来你一直关心着最新动态啊，说了这么多，能不能告诉我，你又是什么人？你也是法师吗？” “我知道一些你们法界的知识，但我不是法师。” 小明的回答，让陈羽有些不解，于是问道：“能详细解释下吗？” “先不说我的事……农大的事件，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背后有一只特别强大的邪物，就算你是地仙境界，也断不是它的对手，你很可能，会死在她手上。” “即便如此，你还要调查下去吗？” 陈羽暗暗吸了一口气，语气严肃地说道：“放心吧，我头很铁的。” “头很铁，什么意思？” 额，这家伙平时不上网的吗。 “我是说……我会一查到底！就算中途真挂了，我也绝不怪你的。” 听他说完这句话，小明沉默了好一会儿，陈羽猜测，他应该是在犹豫。 好半天，手机里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也罢，我就再赌一次吧……” “茅山道士，你先告诉我，你都查到什么线索了？” 陈羽稍微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查到的情况——但只说了个大概，没有提到王珍以及从常远脑袋里找到的那只疑似蛊虫的残躯。 毕竟两人刚刚认识，自己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这些关键的线索，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 陈羽这么做，倒也不是怀疑他的身份，只是出于一种正常的保密心理而已。 小明听罢，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比之前那几个法师查到的线索都要多……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快要到时间了吧，最近的死亡案件发生得比较频繁。” “时间快到了，什么意思？” 小明说道：“我在网上发的那张帖子，你已经看过了，从十年前开始，每年农业大学或多或少都会有学生意外死亡，不管是查署还是大寨的那些巫师，都找不到任何线索……你知道为什么？” 陈羽没有回答，听他往下说。 “因为，这些死亡案件根本就不是独立的，而是一系列延续，最初的起源，却是十年前……十年前，发生在农业大学的那次灵异事件，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 小明冷哼一声，“他们破不了案子，封锁信息方面倒是挺有能耐……你不是跟查署有合作吗，你可以找他们调取卷宗，他们一定有的。” “关于事件的细节，上面记载的一定比我知道的更详细，我没有心情去复述这件事，我只告诉你真相——” “十年前的农历七月底，农业大学死了上百名学生，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一只强大的邪物，它杀人的目的，是为了进行某种邪术……其中细节，我也不清楚，大概是需要收取足够数量的人类魂魄吧。” “本来，他已经收取了足够多的魂魄，打算在农历八月初三那天完成仪式，结果因为有人阻拦，导致功亏一篑。但它并没有死，只是被人给封印起来了，镇压他的地方，就在自习楼里面……” “往后十年之中，所发生的死亡事件，应该都是这只邪物在作祟，以我的猜测，大概是他能够偶尔冲破镇压它的那股力量，去蛊惑遇到的学生，前往自习楼里自杀……死者的魂魄，应该也是被它给攫取了。” “它这么做的目的，大概是可以通过不断吸收这些魂魄来加强自己的能力，以求有一天，能够冲开镇压它的封印，我所知道的，大致就是这些了。” 陈羽听他说完，整个人都傻掉了。 自己调查了数天、毫无进展的灵异事件，真相……原来竟是这样！ “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不过，陈羽立刻想到，就算小明说的是真的，也不过是整件事的起源和大概经过，其中还有很多细节和谜题没有解开。 例如疑似蛊虫附体的奇怪僵尸、507房间，等等。 陈羽先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仔细回想了一遍小明刚才的话，说道：“我有几个问题……” 小明“嗯”了一声，“你问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一个同学告诉我的。” 小明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些落寞，“十年前的我，也是农大的一名学生，我那个同学，是一个法师。她很厉害，应该比你厉害的多，你相信吗？” 陈羽无奈道：“这时候，咱就别争这个了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只邪物，就是被我这位同学所镇压的，虽然她成功做到了，但她自己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死之后，魂魄过来找我，跟我说了这一切……就是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些了。” “她还说，她布置的封印，只能勉强镇压那只邪物，而且最多维持十年，十年后的八月初三，那只邪物一定会冲破封印，她要我在这十年之内，一定要找到厉害的法师，告诉对方真相，让他想办法加强封印，或是彻底灭了那只邪物。” “所以，在那之后，我一直关注着学校里的情况，尤其是那座自习楼，当我发现有学生死在自习楼里，我就知道一定是那只邪物搞的鬼，但我一个普通人，又能怎么办呢。” “我只好默默收集那些死者的资料，整理出来，发到贴吧去，希望能够引起某个法师的注意，前来帮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陈羽恍然大悟，想了想，却是忍不住质疑道：“也就是说，这十年间，你只是在网上发帖子，别的什么也没干？我没别的意思啊，但是这种办法，效率也太低了吧。” “我在很多贴吧都发了帖子。” 陈羽无语，说道：“我看到了，但是真正的法师，未必会上贴吧啊。”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呢？” “你应该——” 陈羽一下卡壳了。是啊，自己有点先手为主了，法师与普通人，基本就不是一个圈子，自己身为法师，自然会觉得找人帮忙处理灵异事件，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 第588章 破煞日2 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做得到。 一万个人里头，也不见得有一个人认识真正的法师。 电话那头，小明接着说道：“我也不是上来就发帖子的，我起初也想了很多办法，例如去乡下找那些神婆神汉，或者去道观寺庙，但别人要么是把我当成疯子，要么就是想骗钱。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陈羽说：“你应该在帖子里多说一些信息的。” “我试过，结果来加我的，全是骗子……或者说是灵异爱好者，跟记者似的问个不停，灵异知识却还没我懂得多。” “所以，我才设置了那个QQ问题，那是孙悦曾教我的一句咒语，我正好用它来过滤掉那些骗子。” 孙悦？祝你平安？？ 陈羽率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于是判断这个“孙悦”是个女的，但随即又想起了打篮球那位，还有德晕社那个胖子，人家也叫孙yue。 好吧，这名字还真是男女都有…… 陈羽只好向小明求证。 “是个女生。她跟你一样，是一名道士。”小明回答道。 “哪个门派的？” “这……我不清楚，她生前并不愿意跟我透露太多你们法师的事，还是我无意中撞见她画符，缠着问她，才跟我说了一些，我当时也是觉得好玩，并没有真的相信。” 陈羽缓缓点头，这一点，乃是法师的守则，在非特殊情况下，法师不得向普通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和灵异知识。 “她最后找你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如何向法界求助吗，例如本地大寨的联系方式之类的？” “没有，她当时已经快要魂飞魄散了，并没有时间交代太多。而我在之后的好几年之间，都不知道有‘大寨’这样一个组织的存在。” “后来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网上发的帖子，倒也引来了几位真正的法师，他们有找本地的大寨帮忙，大寨，也派人来协助了，但最后还是失败了……我找的那位法师受了重伤，回来告诉我，大寨不可信。” “说是他们之中，很可能有人跟那邪物是一伙的，出卖了他，所以，我后来就没敢跟大寨的人接触了。” 陈羽听到目瞪口呆，居然，有这种事？ 而宁亚不是说，在过去十年里，大寨一直都不知道——或是说没有重视农大发生的死亡事件吗？ 难道，有人故意对他隐瞒了真相？ 这时，小明接着讲道：过去十年里，他陆续找到的那几个法师，也曾试图向各自的宗门，以及内地的法术公会求助，但都没受到过太大的重视。 只有内地的某个法堂，派出过一个调查团，来农大调查了一段时间，没发现任何线索，回去之后，便没有下文了。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他能想到这其中的缘由：大概是小明找来的那几个法师，要么是各自宗门的实力太弱，要么就是他们在宗门的地位不高，总之，没办法找到强有力的帮手，愿意千里迢迢地赶到稻城，进行“义务劳动”。 毕竟，这里远离中土，实在是太偏僻了。 而且，在过去十年里，农业大学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灵异事件，一年死个把人而已，也没有明显的邪物作祟的痕迹，很难引起远在内地的法术公会的重视。 后来，在跟李牧聊了这件事之后，陈羽又得知了一个重要的原因： 稻城这边，属于巫门的地盘，一切自治，除非由大寨出面，向法术公会寻求支援，否则法术公会是不好主动插手这边的事情，这样很容易引起当地巫门的不满。 总之……算是一种政治原因吧。 “这件事，可真是难为你了。”陈羽对着手机慨叹道。 手机里，传来小明的苦笑： “所以，在那几个法师陆续失败之后，我基本上已经放弃了希望，如此可怕的灵异事件，连孙悦和那几个法师都付出了生命，我一个普通人，又能怎么样呢？” “但你还是通过了我的好友，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陈羽由衷地称赞了一声。 “你刚申请加好友时，我其实就看到了，我也是犹豫再三，才通过了你的申请……如果最终真的阻挡不了灾难的发生，我不希望再有无辜的人去送死。” “明白，不过你那个朋友，有确定说，那邪物会在今年的八月初三冲破封印是吧？为什么是八月初三？” 陈羽方才自己琢磨了下，八月初三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非年非节的，要说是七月半鬼节，那还有个说头。 “他当时，没来得及跟我解释太多，不过这些年，我自己也到处找了些资料，八月初三，似乎是苗疆的一个古老的节日，叫‘破煞日’……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关于这个节日，网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破煞日？？ 陈羽眉头皱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今天，是农历七月二十六，距离八月初三，正好还有一周时间！ 陈羽再一次体会到了被人装了定时炸弹的感觉…… “本来，我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毕竟那邪物被封印了十年，虽然每年都有害人，数量却是控制在十个以下，但是最近，校园里频频发生灵异事件，我觉得孙悦的预言大概是真的。” 从他的话中，陈羽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问道：“你就住在农大的附近对吧？” ——如果不是住在附近，又怎会对农大最近发生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 “怎么呢？”小明反问道，语气之中，带着一丝警惕。 “如果你就住在附近，我想跟你见个面，好好聊一聊。” “还是算了，我不想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 “见面而已，怎么会有危险？”陈羽不解地问。 小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只邪物……知道我的存在，我之前请的那几个法师中的一个，当时身受重伤地回来时，曾告诉我，邪物审问过他，让他说出我在什么地方……幸亏我当时已经搬家了。” 第589章 锁链下的女子1 “也许，是因为我连续找了好几个法师对付它，因此引起了它的警惕吧，从那之后，我就不敢再跟任何法师见面，就算我很自私吧，我不想受到连累。” “这谈不上自私，”陈羽由衷地说道，有一说一，他一个普通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了不起了，有自保的想法，也属正常。 “你放心，我这个QQ会一直用，我们在这里联系就好，况且，我把自己知道的基本都说给你听了，也没有什么信息能够提供给你了。” 小明正说到这里，陈羽听到他的声音之中，夹杂着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铁链在水泥地上拖动所发出的动静，但很快就消失了。 陈羽也没放在心上，沉思片刻，跟小明讲起了那些会传染的神秘僵尸——结果小明对此一无所知。 “我并不住在学校里，只是通过一些途径打听到，最近有不少学生死在自习楼里，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这些，还得你自己去调查，我帮不了你。” “好吧，以前……我是说过去十年里，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吗？你找的那几个法师，总归会查到一些线索吧？” 小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那种僵尸，过去没有出现过——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不知道罢了，我找的那几个法师，他们没能查到太多线索，可能也是那邪物平时都被封印着，并无什么痕迹。” “他们所做的，就是寻找那只邪物被封印的地方，最终确定是在自习楼里，也许，他们真的找到了，但没来及告诉我真相……” “怎么说？” “他们都死了。三个法师，都差不多在探索自习楼的时候出了意外，事后他们的尸体，都在自习楼大门口被发现了。” 陈羽心头一震，又是大门口……他可是记得宁亚说过，那个在水房里放血的男生，尸体就是被人发现在自习楼大门口。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 “对了，你之前那张帖子里说，每年死的人都是奇数，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发现了这一点，我在帖子里这么说，是为了故意制造噱头，好吸引法师对这件事感兴趣，至于原因，得你自己去调查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小明掌握的线索差不多被陈羽给榨干了。 “就这样吧，还剩一周时间，如果你真坚持调查的话，我祝你好运！” 小明说完，便终止了语音。 放下手机，陈羽坐在床上发呆起来。 “没想到，局面会以这样的方式展开……” 陈羽感慨地摇了摇头，与小明的这通语音电话，收获真的是太多了。 陈羽起身去找纸笔，想把线索都列出来，床头柜上的便签不知道被扔哪去了，陈羽想到自己的行李箱里带了纸笔，于是下床走过去，打开了行李箱。 纸笔是找到了，但陈羽发现了一个意外的状况： 自己的行李箱，被人翻过！ 虽然对方事后应该是努力还原了物品的位置，但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尤其是放在衣服下面的那些灵符之类的法器。 在稍作检查之后，陈羽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胖子，你翻我行李箱了？” 陈羽冲着隔壁卧室吼了一嗓子。 胡杰应该是从睡梦中被惊醒，声音含糊地说道：“没有啊，你不是吩咐过，你那里头都是法器，让我不要随便翻。” 不是胡杰，那么，难道是打扫卫生的服务员？ 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陈羽觉得不能够，酒店服务员，一般不会干这种事，再说自己这破行李箱，一看也不是有钱人…… “没准，是他们！” 陈羽的眼前，浮现出了几个人的脸： 圆悲禅师，还有茅山那对师兄妹！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三个人无疑！他们多半一早就在盯着自己了，趁着自己出门，这才过来翻自己的行李，目标，当然就是乾坤地理图。 因为没找到，这才转变了计划，来跟自己谈判…… “一群败类，居然连偷东西这种事都干上了！” 陈羽无奈摇头，幸亏自己没把乾坤地理图放在行李箱里。 “不管这些了，办正事要紧！” 陈羽回忆起小明方才讲述的那些，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最后，只能是放下了这个毫无来由的念头，结合着小明之前的讲述，以及自己掌握的线索，将有关自习楼的所有疑点全列在了纸上。 陈羽从头看了几遍，确定了调查的方向： 自己最先要做的，便是弄清那个邪物的身份，以及封印它的位置。 “八月初三……这倒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宁亚的电话。 ……………… 农业大学的附近一处不会被任何人找到的宅子里。 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外形特别普通的男子，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正在翻看着手机里的QQ聊天记录，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微笑。 片刻，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个法师，倒是比之前那些都能干的多，居然能查到这么多线索……他的实力，似乎也不错。” “我虽然不担心他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但如果利用的好，或许能帮我对付那个讨厌的家伙……” 说到这里，男子放下手机，轻轻扯了一下手中的铁链—— 铁链一头，竟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吃过的身体，跪在地上，她的两只手腕和脚腕上面，各自有着一道黑色的光圈。 光圈忽明忽暗，像是在喷吐着无形的力量，不断进入女子的身体。 女子四肢颤抖着，似乎想要用力挣脱光圈的束缚，但却徒劳无功——她连抬起四肢的力量都没有。 男子用一条腿挑着她的下巴，让她的头发朝两边分开，露出了一张较好的面孔。 “你们人类，还真是奇怪，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不屈服呢？” 他将两条腿交叉着，搭在了女子的脖颈上，笑着说道：“不过，我倒是要感谢你，你在网上发帖请、求法师帮忙的做法，实在是不错。” 第590章 锁链下的女子2 “若非如此，我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帮手啊……我刚才的表现，还算及格吧？” “回答我！” 男子突然变了脸色，冷冷地低吼了一声，用力拉扯着铁链，将女子强行拉扯到自己的面前，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下巴。 女子根本没办法回答提问——她的两片嘴唇，被一道黑色的线密集地缝了起来。 被迫看着男子一双眼睛里，满是凄苦和仇恨，还带着一丝绝望。 ………………………… 酒店，陈羽的房间里。 一壶高原茶已经续了三次水，完全没味道了，宁亚还是端起茶碗喝了起来。 这几乎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此刻的他，全部精力都用来思考陈羽刚才跟他说的那些事情上了。 这些信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陈羽，刚吃完一根香蕉，将香蕉皮扔掉之后，他拍了拍手，冲宁亚说道：“大哥，你都思考一个冬天了，到底有什么想法，倒是说说看啊。” “我……” 宁亚一口喝完茶碗里的水，放下茶杯，望着陈羽，用特别严肃的语气说道：“三爷，我真的没有骗你……” “骗我？” 陈羽一愣，“骗我什么？” “就是……那个小明跟你说的，大寨曾经参与过调查农大的灵异事件，这件事……我委实不知。” “原来你说这个啊，”陈羽笑起来。“宁哥，我没怀疑过你，不过我的确有点好奇，你不是一直在大寨工作吗，这件事，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宁亚摇摇头，说道：“我二十岁就被前任老寨主选拔进了大寨，但在那之后，有六七年时间，我是作为交换人才，被送到你们内地的法堂去担任灵官。” “这种交换，类似大学的交换生吧，说是互相学习对方的经验，也算是一种联谊吧。毕竟巫门和法术公会，明面上的关系还是维持着的。” “我服役期满，回来之后，大概有三五年时间，是被下派到稻城的一个镇上工作……五年前才调了回来，正因为我是老寨主看中的，又有在内地执法的经历，老寨主一早就定下来，他退休后由我担任寨主，所以，我才有机会上位的。” 原来如此…… 陈羽恍然说道：“也就是说，过去十年之中，你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大寨？那也很有可能，你是错过了当时的行动。” “这是有可能，”宁亚皱着眉头，停了停说道：“但有一点，我们大寨虽然规则松散，可只要是进行过的行动，事后一定会留下记录。” “我当上寨主之后，特意翻找过卷宗，想看看有没有跟农业大学相关的信息，结果连只言片语都没能找到。” 他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陈羽，咬着牙，有些艰难地说道： “最大的可能，就是像那个小明说的——大寨里，有内奸！” “当时，这人在收到他们的求助之后，多半是将情况压了下来，自己私下随他们行动——也可能借此机会暗害了那位向他求助的法师，而这一切，大寨里的人并不知情。” “是有这种可能。” 陈羽点头说道，在宁亚说出上述分析之前，他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啊……” 宁亚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三爷，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都没见过你们大寨几个人，我哪里知道。” 陈羽耸了耸肩，说道：“这个事现在不好查，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在这上面，只要你当心一点，别把我们掌握的线索泄露给任何人就行。” 宁亚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明，倒是提供了不少线索啊，三爷，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下一步……等等，你不是一直叫我‘小羽’的吗，怎么换称呼了？” 宁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对面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胡杰说道：“中午吃饭的时候，小胖跟我闲聊，说大家都管你叫三哥或三爷，我就想着，叫你小羽的话，有点不够尊重……” 陈羽冲胡杰翻了个白眼，接着说正事： “按照小明提供的线索，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只邪物的来历，不然就算找到封印它的地方，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是找到封印之地，把邪物放出来，干死他就完了。 但陈羽有点——应该说是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它的对手。 况且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封印的具体位置，如果能够查清楚邪物的来历，或许能找到应对它的办法…… 至于神秘僵尸，以及507教室等等线索，自然也与这只邪物有关。 所以，他们之前调查的方向没有问题，应该多管齐下，同步进行，就看哪个线索先浮上来。 陈羽将这番分析当着二人讲了出来，随后说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弄清楚，十年前在农业大学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说到这里，陈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小明说，当地查署有当年那件事的卷宗，但是林探长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呢？” 假如林探长对此知情，这么重大的线索，他一定不会隐瞒的，除非……他是故意的。 宁亚也想到了此处，说道：“林虎是西川首府——蓉城人，我跟他聊过，他大概是五六年前才从蓉城调过来的，应该是来基层历练的。十年前的事情，他不知道的话，也情有可原。” 陈羽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你如果觉得他可信，那我们这就去找他，让他调出当年的卷宗，我们看了再说。顺便再查一查那位孙悦……她可是整件事最关键的人物！” 宁亚一口答应，当场给林探长打去电话，确定他有空见面之后，三人立刻动身出门。 “她怎么办……” 经过客厅时，宁亚看了一眼那位正在看电视的“小可爱”，小声对陈羽说道。 他不说还好，小妖精本来在专注地看电视，听见他的话，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这次提前了一天更新，并且提到了每天三更，我更新我骄傲，以后尽量保持在三更，欢迎大家踊跃留言，轻喷轻喷） 第591章 头盖骨1 宁亚一口答应，当场给林探长打去电话，确定他有空见面之后，三人立刻动身出门。 “她怎么办……” 经过客厅时，宁亚看了一眼那位正在看电视的“小可爱”，小声对陈羽说道。 他不说还好，小妖精本来在专注地看电视，听见他的话，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叔叔，你们要出去玩吗，带我一起吧！” 她上来二话不说，就抱住了陈羽的大腿。 陈羽无语，自己去办正事，身边带着个小孩，算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灵机一动，把胡杰推到小姑娘跟前：“这位叔叔不走，他留下来陪你玩。” 然后对胡杰说道：“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只是有一点，绝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胡杰当场有点头皮发麻：“我、我不成，我见到小孩就发怵，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啊！” “所以才要练习啊！” 陈羽循循善诱，“你将来总归要生孩子的，这个技能早晚用得上。” “我连对象都没有，生个毛啊！” 胡杰苦着脸叫起来。 陈羽可不管他，生怕小姑娘又缠上自己，急忙拉着宁亚出了门。 “这个小妖精，也是个重要线索！” 下楼的时候，宁亚说道，“那个常远，不可能莫名其妙去抓她的，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原因……如果她能回忆起来就好了。” “哎，三爷，你说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管她是不是真的失忆，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陈羽笑着说道。 离开酒店，两人上车之后，宁亚突然想起一件事，告诉陈羽，他已经联系到了董路老爷子。 “我联系到的，是他的儿子，我跟他说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案子，需要找老爷子了解情况。” “他儿子很不乐意，但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不过，他说白天没有时间，要我们晚上七点再去找他……我们还需要去见他吗？” “去，当然要去！”陈羽不假思索地说。 小明虽然提供了不少线索，但正如他所说，对于整件事情，他所知道的，也只是起源，具体的线索，还得靠自己去一点点调查清楚。 晚上九点钟，正是稻城农业大学晚自习下课的时间。 这是一天之中，学校里最热闹的时间段之一。 学校的几条主干道上，到处走着一群群的学生，方向基本都是宿舍楼。 学校的大喇叭里，正在播放着督促大家抓紧时间回宿舍的广播： “……今晚九点三十分钟，宿管处会挨个查寝，届时还请同学们待在宿舍里，不要外出，倘若查寝时不在，会扣学分处理……” 广播的内容，在学生中间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大家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学校突然做出了查寝的决定，并且不惜以扣学分来威胁。 不少人怀疑，这一定是跟最近自习楼里发生的几宗死亡案件有关，担心再有学生发生意外。 “冯梅，你昨晚不是说，那个在自习楼里死掉的男生，变成僵尸了吗，有没有下文？” 几个结伴走在一起的女生之中，有一个女生低声向着同伴问道。 冯梅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什么下文？” “你昨晚后来，不是跟小强去约会了吗，你说要找他多打听一些细节，回来告诉我们的，怎么今天没看你提呢？” 这个女生提起的话题，也同样引起了另外几个室友的兴趣，一时间围着冯梅打听起来。 “你们对灵异事件，这么感兴趣吗？” 冯梅面带笑容地看着她们，慢吞吞地说道，“知道这些事情，有什么好处？如果学校真有僵尸，知道了不是更让人害怕吗？” “是有一点点怕，不过也很刺激啊，反正学校几千人呢，就算有僵尸无差别杀人，也不会轮到我们啊。”那位提问的室友用满不在意的口吻说道。 姜珊一听，有些反感地说道：“不要说这种话，别人难道就应该被僵尸杀死吗。”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这么圣母干什么。”室友有点不爽地反驳了一句。 姜珊不作声了。 她跟几个室友之间，虽然没有明确的矛盾——毕竟是好几年的室友了，但是，她也时常能感觉到，他们不太喜欢自己。 大概是因为……自己很多地方跟她们不太一样吧。 就像冯梅“养鱼”的事情，几个室友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还经常拿她那几个备胎如何舔她的事情来开玩笑，用她们的话说，这种舔狗，活该不被珍惜。 姜珊的看法，却是和她们不太一样……她不知道有问题的是她们，还是自己。 她并没注意到，在自己跟那位室友“争论”的时候，一旁的冯梅，望着她们，嘴角露出了一丝别有意味的微笑。 回到宿舍之后，几个室友还在讨论着之前被挑起的灵异话题。 虽然冯梅没有说出僵尸事件的后续，但她们还是结合自己的想象，讨论得津津有味。 最后几个女生自己也吓得不轻，又是开灯睡觉的。 姜珊一直没有睡着。 等室友都睡着之后，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着她们之前说的那些校园里的传闻，更加感到毛骨悚然了。 “对了，那个胖道士送给我的桃木剑……他说过可以辟邪的！” 姜珊连忙将它从衣服兜里找出来，打算塞到枕头下面去。 目光无意中从桃木剑上扫过时，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灯光下，能看到这只桃木剑的颜色变暗了许多，有点黑乎乎的。 姜珊忍不住将它凑到面前，仔细观察起来，这才发现，那黑乎乎的东西是糊在桃木剑表层的一层油脂，摸上去有点黏糊糊的。 “怎么回事，明明白天还没有来着，难道是我兜里装了什么东西，染上颜色了？” 姜珊想来想去，也记不起自己兜里装过什么会染色的东西。 “算了，明天起来给它擦洗一下吧。” 江山也没有多想，便将桃木剑塞进了枕头下面。 还没有睡意的她，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胖道士的微信， 打字问他：胡哥在不在？想找你聊聊天。 ………………………… 第592章 头盖骨2 这个时候，空荡荡的校园里，已经没有逗留的学生了。 自习楼对面的小树林里，走出来两个身穿着大衣的男子，双手都拢在了袖子里，弓着身子，看上去特别冷的样子。 这两人，乃是便衣探员，一个叫王喜光，一个叫李晨，乃是被林探长安排着在这里值班的，目的是守着自习楼，以防止有人接近或试图进入。 两人走到自习楼大门外的广场上，冷的不停吸气，虽然知道晚上降温，特意穿了军大衣，但还是有点扛不住。 “王哥，咱们这样行吗，探长不是说让我们藏在树林里，秘密监视着自习楼，免得被学生看到，引起怀疑吗。” 年轻一点的李晨，有点不放心地说道。 “不要那么死板啊，现在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了，谁能看到我们，再说我们为了不被学生们注意，这不都换上便装了吗。” 王喜光跺了跺脚，抱怨道：“树林里湿冷湿冷的，愿意回去你回去，我自己在这找个避风的地方呆着……” 李晨听他这么说，也就不言语了。 两人找了一会，发现自习楼前面的花坛边上，立着一座长方形的、上面刻着名言警句的雕塑，在王喜光的提醒下，两人来到了背风的那一面，靠着雕塑坐了下去，这才感觉风小了一些。 在他们对面几十米远的地方，便是自习楼的大门。 台阶两边的墙所形成的夹角，看上去要比这边更加抗风，但两位探员都没想过要去那边—— 林探长跟他们吩咐过，绝不能靠近自习楼五十米之内，他们也不想作死。 “王哥，昨天晚上的行动，你当时也参与了的，我听说——” 坐了一会儿之后，李晨忍不住提起了这个话题，却被王喜光立刻掐断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大晚上的，我们又在这地方，不要提这件事情！” “聊点别的不好吗，例如那些女大学生……” 李晨讪笑了一声，伸手去摸香烟，这才想起之前就抽完了，于是找王喜光讨要。 “我也没几根了。”王喜光分给他一根烟，说道，“趁着那边的小店可能还开门，你去买两包过来吧，顺便买点吃的，空着肚子实在太冷了……” “行，我正好也活动活动。” 李晨答应一声，站起来朝身后的小树林走去，一边打开了手电。 小超市，就在前面两三百米远的地方，从小树林穿过去，能节省不少路。 况且，这里说是树林，其实也就是一片不大点的园子，种植着一些景观树木。 如果真是那种很深的树林，这大晚上的，李晨还真不敢一个人走。 李晨离开之后，王喜光望着对面不远处的自习楼大门，黑洞洞的，看上去还真有点瘆得慌…… 他于是拿出了手机，想刷几个搞笑视频，来缓解一下气氛。 结果一个视频还没看完，身后突然传来“啊”的一声短促的闷哼。 王喜光心下一颤，急忙关掉了视频，站起身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是刚才李晨走进去的那片小树林…… 是李晨吗？ 王喜光忍不住走近了几步，这时候，他听到从小树林里传来的一阵异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地里翻滚所发出的动静。 王喜光顿时想起了昨天晚上，在这附近遭遇意外惨死的那名保安，以及那个男学生。 “该不会是……” 王喜光不敢想下去，大声叫起李晨的名字，但是没有应答。 这就更不对劲了，就算小树林里那个不是他，他也没走远啊，不可能听不见自己的呼喊。 王喜光虽然很担心，但他不敢进树林去查看情况，当下从腰间取下了对讲机，打算汇报情况——学校的保安室里，还有他两个正在值班的同事在。 就在他握着对讲机，正要说话的时候，树林里传来了李晨的声音：“王哥，我没事，快过来帮我一把……” 是李晨的声音。 听上去……有点颤抖，仿佛是因为吃疼而吸着气说话。 听见李晨说话，王喜光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去，但也没敢直接进入树林，而是问了一嗓子：“你怎么了？” “我刚不小心被绊倒了，脚卡在两根树跟中间，拿不出来了，疼死我了，可能骨折了……” “你先别乱动，我来看看！” 王喜光也拿出了自己的手电，打开之后，这才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树林。 手电的光，很快就锁定了李晨。 只见他俯身趴在一丛乱草之间，两只手在前方扒拉着，似乎正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不是让你不要乱动吗，万一真骨折了，你这样很危险的！” 王喜光斥责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在李晨身边蹲下，手电朝他双腿照了过去。 顿时，他愣住了—— 李晨的双腿，并没有被卡在树枝里的迹象，并且还在一前一后地轻轻移动着，像是在爬行。 “你……到底怎么了？” 王喜光也没多想，赶紧上前架着他的胳膊，扶着他坐了起来，自己来到他的正面，用手电往他脸上照去。 李晨睁大眼睛，两只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脸上写满了惊恐，一边嘴角痉挛似的抽搐着。 “李晨，你怎么了！” 王喜光失声大叫起来。 这个时候，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腥味，从李晨身上散发出来，于是下意识地将手电往下挪，朝他身上照去，接着，便看到了让他不敢相信的一幕： 李晨的衬衫被撕开了，下方是一道笔直而长的伤口，从前胸一直延伸到腹部，看上去，像是一条被开了膛的鱼。 透过向两边翻开的皮肉，能看到里面是红彤彤的一片，正在向外冒着热气。 他的心肝脾肺肾……所有脏器，全都不见了，身体只剩下一具空壳。 王喜光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但一切还没有完，在手电光的照射下，王喜光清晰地看到，在李晨空空的腹腔之内，像是有一张红色的膜，正在朝外鼓起来。 很快，就占据了整个腹腔。 第593章 多出来的房间？1 最后这层膜朝两边打开，中间，赫然是一只黄色的……眼球。 两边向外翻开的皮肉，此刻看上去，正像是上下眼皮，与眼球在一起，组成了一只完整的眼睛。 一只独眼。 这只眼，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好看吗？” 李晨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他脸上的惊恐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慈祥的笑脸，正向下俯瞰着王喜光。 他伸出一只手，搭在王喜光的脑袋上，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不要怕，也不要着急，作为老同事，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王喜光感到头顶被他抚摸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刺痛。 但这痛感很快就消失了，变成了一种麻麻的感觉，甚至……还有点愉悦。 王喜光感觉到，是自己的头皮被撕掉，头盖骨被掀了起来…… 小树林里，重新回归了寂静。 大约半个小时后，又有两个人影，沿着树林旁边的小路走向了自习楼。 是一男一女。 其中的女子，穿着一件长及膝盖的红色风衣，大概是因为怕冷，领子也立了起来，加上头上戴了一顶大檐的毛线帽，整张脸被捂得严严实实。 不过风衣下面露出来的、裹着黑色丝袜的小腿，以及尖细的高跟鞋，泄露了她的年龄——至少不可能是个老太婆。 与她并肩走在一起的，是一个同样全副武装的男子。 从自习楼前方的广场上走过时，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头向一旁的小树林望去。 “怎么了？”身旁女子问道。 “听见一点动静，可能是野猫和老鼠吧。”男子喃喃说道。 “待会进去之后，你可不要一惊一乍的，会吓死人的……如果你真的害怕，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女子说完，兀自朝自习楼走去。 “为了女神，我早就豁出去了！” 男子咧嘴笑起来，望着女子裹得紧紧的风衣下面露出的曲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追了上去。 登上台阶后，这一男一女站在了自习楼的大门外。 两扇对开的玻璃门上，挂着一道长长的锁链，还被反复缠绕了好几圈。 “看来，咱们要换地方了。”男子说道。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进去，少废话了，跟我来吧。” 在女子的带领下，他们绕着自习楼走了半圈，停在了一扇窗户下面。 女子从兜里摸出一张卡片，往窗户的缝隙里用力划了一下。 窗户被打开了。 里面的防盗窗更是轻轻一推就开了。 “看来，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啊！”男子看着打开的窗户，有些惊奇地说道。 “以前这栋楼还没封的时候，有一个男生带我们来这里玩过碟仙……我才知道可以这样进去，估计连校领导都不知道，不然肯定封起来了。” “玩碟仙……居然来这里玩，你们这些学生，可真是大胆！” 男子有些讪讪地女子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以前，也带别的男人来这里风流过呢……” “那还有你什么事呢？” 女生双手撑在窗台上，很轻松地就翻了过去。 男人却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成功。 站在漆黑的走廊上，女子打开了手电，一边将风衣的领子放了下来，同时摘掉了帽子，露出了一张姣好的面孔。 “这里没有摄像头？”男子四下张望着，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这栋楼里的电源，几天前就被人切断了，一直没有恢复……放心吧，我也不想被人直播春宫呢。” 男子这才摘下了口罩，看上去四十几岁，戴着眼镜，一副标准的油腻大叔的相貌，两眼发光地望着面前的美女，猥琐地笑道：“小娜，你说我们在哪里……” “周主任，我们去五楼吧……在窗户旁边办事，可以看到夜景。” “五楼？” 周老师语气顿时有点怂，吸着气说：“五楼，最近可是不少几个人死在那上面……” “不是自s吗？周主任不会也相信那些灵异传说吧。” 小娜往他面前走了一步，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下，充满挑逗地说道：“你要是不去，那今晚的约会，可就要取消了，不要以为我只是为了追求刺激，才约你到这里。” “这，也是我为你安排好的一场考验，今晚之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行，走吧！” 周老师咬牙说道，有点小头控制大头的意思。 “我可是等了两点多，才等来今天的约会，就算是完事就要下地狱，我也值了！” 小娜轻轻一笑，在前面带路。 “不过小娜，我有点想不通啊，我追了你三年，你都没有答应，怎么突然就……” “我最喜欢的人死了，我的心也死了，干脆……就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你追了我快三年，也实在不易，总得给你一个机会。” “这……我还以为自己得到你的心了呢。” “能得到我的身体，还不够吗吗？” 小娜回头，冲他莞尔一笑，轻快地登上了通往楼上的台阶。 另一边，陈羽和宁亚，则是走下了台阶，离开了“仁通公司”。 这是一栋九层高的楼房，在这个小县城，几乎算是最高的建筑之一了。 这个仁通公司，便是董路的小儿子董彪所开设的公司。管理着董家在稻城的一切生意。 从大楼里出来，陈羽二人在门前停下脚步，互相望去，却是一起露出了苦笑。 “他老爹身体不好，不方便见客，这个我能理解，但这位董公子的格局，可真是不大。”陈羽摇着头说道。 “是，跟他老爹比，差太远了。” 宁亚也深感同意地说道，继而解释道： “我听说，董彪是他们姐弟之中最不成器的一个，所以董老爷子将南方的产业都交给两个女儿打理，却把他留在稻城这个小地方，估计也是怕他闯祸吧。” 刚才，在这栋大厦的顶楼，最豪华的一间办公室里，陈羽二人见到了董彪——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虽说也是西装革履，但看上去就透着一股纨绔子弟的感觉。 第594章 多出来的房间？2 翘着二郎腿，坐在老板椅上的董彪，陪两人聊了二十来分钟，话题一直由董彪所掌控。 他似乎对发生在农业大学的灵异事件很感兴趣，一直问东问西，但需要他回答的问题，则一问三不知—— 关于农大的那栋自习楼，他声称只知道那是父亲捐献的，当时自己还小——差不多刚出生，并不知道任何详细的信息。 陈羽二人只得提出拜访他的父亲，董彪却以父亲身体不好、不方便见客为理由，很干脆地拒绝了。 陈羽只好委婉地请求他，向老爷子带个话，看还能不能找到当年参与那栋自习楼设计和施工的人员，哪怕是图纸也行。 彪嘴上倒是答应了，说有结果会告诉他们，但看他的表情，陈羽就知道他大概率不会去问的。 聊到最后，董彪还委婉（其实已经不太客气）地向他们传达了一种态度——那栋楼已经建成使用了许多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父亲没有任何关系，不应该为了这件事去打扰老人家。 他自己也很忙，平时未必有工夫帮他们处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次见面，还是看着大寨的面子。 当然，他的原话肯定要客气得多，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我很忙，这种小事情，不要来烦我。 “等了大半天，就为了见他一面，结果白忙一场……” 宁亚无奈地摇了摇头，冲陈羽歉意地说道， “主要还是我的面子不够大，如果老寨主还活着，他董彪绝对不敢这样。” “倒也不是没有收获。”陈羽咧嘴一笑，“现在我更加确定，自习楼的事情一定跟董家有关，至少董老爷子一定知道什么关于自习楼的秘密。” 宁亚当场瞪大了眼睛，望着陈羽，努力回忆着与董彪交谈的过程，不解地说道：“他好像什么也没说啊……” “就因为他什么都没说，” 陈羽望着他说道，“最初你跟他电话联系时，有提到我们是为了自习楼的事，需要见董老爷子吧？” 宁亚点点头：“肯定要简单说一下的，这也是表示诚意，不然人家凭什么见我们。” “这就是了，结果见了面，他又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那干嘛还要见我们，随便打个电话不能讲清楚吗。” 宁亚彻底怔住。 “对啊！况且，他一直强调自己很忙，好不容易才忙完正事，抽出一点时间来见我们，这不是太自相矛盾了吗……” 想了想，他又说道：“不过，他没准是为了礼数，特意见一面，以表示郑重和礼数周到呢？” 陈羽冷笑道：“你看那个家伙，像是一个礼数周全的人吗？” 宁亚一下子卡住了。 陈羽催促他先回到车上再说，他出门忘了穿大衣，这地方早晚的温差实在太大了，有点扛不住…… 回到车里，宁亚打开了暖风，趴在方向盘上，思索了片刻，转头对陈羽说道： “我刚又逆向想了一下，那你说，他见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打探情况？” 陈羽点了一下头，“他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向我们打听关于自习楼的事件，问我们查到了什么线索，这就是他的目的！”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加上之前的疑点，才让我确定，他肯定知道什么秘密——或者说是他爹知道。” “他爹？” 宁亚喃喃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次见面是他爹安排的？” “不然呢，有一点他没撒谎，自习楼建成那会儿，他还是个小孩，根本不可能参与到这件事里，所以我猜，他大概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奉了父亲的命令，来试探我们到底查到了什么线索，以此判断他所掌握的那个秘密，是否已经泄露了。” 宁亚缓缓地点着头，“不错，我最初给他打电话提出请求时，他并没有说老爷子生病了，当时说的是要问问老爷子。” “大概半个小时后，他给我回来电话，说老爷子身体不方便，但为了配合工作，由他来代表老爷子跟我们见面……如此说来，大概是董老安排他来试探我们的……可他为什么不自己见我们呢？” 陈羽笑着说：“假如他亲自接见我们，那必然要透露一些自习楼当年修建的情况，否则实在说不过去，但说多错多，万一引起我们的怀疑，那就不好了。” “再说，他现在装病不见面，也是一种策略——除非你有证据人家犯了法，否则你没有理由要求人家一个重病之中的老人，是为了一件几十年前的小事来接见你吧？” 宁亚听到这里，十分折服地看了陈羽一眼，随即感慨地说道： “我怎么听你这描述，这个董老跟老狐狸似的，与我认识的那位，真不像是同一个人……” “你认识他吗？” “没打过交道，但是——” “那就不要说你认识，你只是跟大多数人一样，认识那个低调有钱爱做善事的董老，至于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你根本不清楚。” 宁亚慨叹道，“虽然你说的有点残酷，但好像真就是这个样子……” 看他有点难以接受的样子，陈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虽然这位董老一定有事瞒着我们，但也未必就是坏人，也许人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些事情不好对我们说。” “这倒也是……” 宁亚的情绪明显好了一些，“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呢？现在的情况，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见面暂时就别想了，除非我们有更多证据……先别管这个了，我们不是还有更重要的线索等着调查吗，林探长那边，弄到卷宗了没有？” “发给我了！” 宁亚一下来了精神，“就之前我们跟董彪谈话时，我出门去接电话，就是他打来的……程序总算跑完了，我让他把卷宗一页页扫描，发我微信上了。” 宁亚说着，拿出了手机。 陈羽听他这么说，顿时也有些期待： 下午，他们从酒店里出来之后，直接去了查署里林探长的办公室。 （这几天一早起床抢菜，实在辛苦，今天先发4章，按照最新的保证，算是欠两章了，下次更新时候一并发上！大家注意疫情防控！） 第595章 可怕的灾难1 陈羽详细地跟林探长讲了从小明那里听说的事情，林探长也感觉事关重大，立刻去查阅当年的卷宗，结果，还真找到了一些只言片语的记载： 十年前的农历七月二十六，稻城农业大学的自习楼里，有五十三个人死于未知的原因…… 更加详细的细节，卷宗上却是一句也没有提及。 卷宗的最后，有这样一段话： 本案信息过于敏感，经上级部门研究决定，将具体查案记录收入“受限访问档案库”，如需查阅，当向上级部门申请权限…… 林探长告诉他们，这种申请查阅绝密档案的程序，很是繁琐，需要先打报告，向上级部门申请……等等一系列程序。 最后批不批，还需要上峰来拍板。 林探长保证，他一定会努力争取，于是便让陈羽和宁亚先回去，等他的消息。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好在，林探长还是做到了。 宁亚将林探长发来的文件包解压后打开，是一页一页的扫描文件。 第一页，却是一张“学生信息表”。 陈羽扫了一点姓名，顿时倒吸一口气： 正是孙悦！ 档案上有照片。 陈羽让宁亚把照片放大，凑近端详起来。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 因为档案是十年前的，看上去不免有些模糊和发黄，人脸像是打了薄码似的。 是一个长的挺好看的女生，眼睛很大，炯炯有神，透着一丝聪慧而坚韧的气息。 宁亚见陈羽聚集会神地看了好半天，忍不住问他：“有什么发现吗？” “你有没有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听他这么一说，宁亚也仔细观察起来，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啊，应该是没见过。” 陈羽就不说什么了。 目光离开照片，查看起了其余的资料： 孙悦，蓉城人，1986年生，07年考上“稻城农业大学”，就读于杂交水稻专业（好牛批的专业！）。 陈羽注意到，在她的家庭关系一栏里全是空白，最下面一行有备注，写着：孙悦系孤儿，于蓉城第一孤儿院长大，后被一户人家领养，但十八岁成年之后，孙悦与他们解除了监护人关系…… “孤儿……这倒是符合法师的身份。” 陈羽想起李牧和兮兮他们说过，法界的各大门派，都有收养孤儿培养的习惯。 翻到第二页，则是一份“案情经过概要”，应该是查署所总结的那场意外的大概经过。 怀着强烈的好奇，陈羽和宁亚一起从头看了起来。 直到看完，两人互相望着对方，各自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件事情……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事情发生的当天，是一个普通的学习日。 当天夜间，熄灯之后，有在校园里巡逻的保安发现，自习楼五楼的某个窗户里面亮着一闪一闪的火光，怀着好奇，两人一起上楼去查看。 结果发现房门被从里面反锁了，窗帘也被拉得严严实实，敲门里面也没有人答应，但是从门缝里能够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的哭声。 两名保安不敢擅自处理，于是叫来了后勤部的几个校工，一起破门而入，这才发现，教室里坐满了学生。 课桌被堆积在了教室的一角，学生们则坐在腾出来的空地上，一共几十个人，组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图形。 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盏油灯——之前保安们从外面看到的火光，就是这些油灯发出的。 五十三个学生，全都……已经死了。 更加恐怖的是，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手指戳破了自己的两只眼球，血顺着身体流到了地上，整个教室的地板上全是还未完全凝固的血液。 场面，骇人到了极点。 然而更诡异的还在后面： 查署对在场死者逐个进行了尸体检验，发现这些学生不光戳破了自己的眼球，还将舌头咬碎——他们的死因，也正是因为伤口出血过多。 这件案子，震惊了整个西川省，上面抽调了大量的探员 ，成立专案组，专门调查这个案件。 经过走访发现，专案组发现，这五十三个学生，来自农业大学的不同专业和班级，在案件发生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些人之间，互相有什么联系。 当天晚上，他们都在自习楼里上完了晚自习，然后留下不走。 有同学出于好奇，对他们之中的某几个人进行过询问，他们的回答都是，有朋友要在自习楼里举行生日晚会，因此要留下来—— 所有遇害学生，在与同学们接触的最后一刻，都表现出了正常的精神状态，使人看不出任何疑点。 后续的调查发现，所有遇害学生在灾难发生之前的一段时间，均无异常表现，更没有表现出有自S的倾向。 ………………………… 一页纸看完，陈羽揉了揉眼睛，宁亚想要开口说什么，被陈羽挥手打断。 “先看，看完再说。” 他让宁亚把图片翻到下一页，继续看起来。 之后几张，都是案发现场拍的照片，与上面文字描述的差不多： 能看到那几十个学生，全都低着头，双腿盘在一起，面前各自点着一盏油灯，里面的火苗十分微弱。 整个教室的地面，几乎全是一片鲜红——如果不是之前看了描述，陈羽甚至会以为地板本来就是这个颜色。 宁亚倒吸一口冷气，慨叹道： “我一个法师，看到这照片都感觉有点生理不适……真的是，太惨了。” “不光惨，”陈羽也说到，“我现在有点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封锁消息了，别的不说，单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照片，如果流传到网上，绝对会引爆整个网络……” 宁亚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 “有科学研究说，咬舌头是死不了的，除非一直不处理伤口，让血一直流……就这样，也需要有足够大的伤口，并且流血流几个小时……” 说到这，宁夏眉头皱了起来，“这得多痛苦啊，而且，他们还戳瞎了自己的眼睛……就算是想死，为什么不痛快点，要受这个罪？” 第596章 可怕的灾难2 “死，对他们来说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手段。” 面对宁夏的疑惑，陈羽用手指着屏幕上的照片，说道：“你看他们坐在地上的位置，明显是为了组成某个图案，你看着像什么？” 宁亚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问道：“像什么？” “我不知道啊。” 陈羽回答之干脆，让宁亚有点懵。 随后，陈羽笑着说道：“我是觉得，这些人应该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咬舌，挖眼睛，还有面前的油灯，都是仪式的一部分，这种仪式，多半都跟某种巫术有关，这方面你可比我懂得多，你再仔细看看。” 宁亚这才恍然大悟，将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摇摇头说道：“没有那种正面俯瞰的角度，光这样侧面看上去，还真不好辨认，我回去慢慢琢磨吧……” “三爷，你觉得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让这些学生选择用如此残酷的方式结束生命？” 陈羽沉吟着，没有做声。 他在回想小明之前给他讲的，假如这件事的幕后操控者，真是那只不明来历的神秘邪物的话，它是怎么做到同时蛊惑这么多学生，自愿去赴死的呢？ 还用了那么惨烈的死亡方式…… 从后来他被镇压这一点来看，这个神秘的仪式，显然最后是失败了。 对，孙悦！这份简要的档案里，可是没提到这个关键的人物。 估计后面的资料里应该会提到吧，刚才解压文件的时候，陈羽可是看到解压出来好几十张图片。 就是这些文件都是手写的，字迹潦草的有点反人类，加上手机屏幕实在太小，看的太累眼了，陈羽于是提出让宁亚去找个电脑，或是直接把这些图片打印下来，方便阅读。 “那我们去农大吧，这边离农大就不远了，那里的值班室有查署的人，可以借他们的电脑操作。” 宁亚征求了一下陈羽的意见，见他同意，便开车往农大方向赶去。 路上，两人继续分析着案情，突然间，宁亚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听之后，突然一脚踩下油门，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陈羽： “学校里又出事了，老林请我们——主要是请你，赶紧过去帮忙！” 幸亏，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农业大学不太远，宁亚加速行驶，不一会儿就赶到了。 在门卫值班室里，陈羽看到了那位还没来得及送走的探员的尸体： 他身上全是已经凝固的血液，陈羽蹲在跟前辨认了半天，才发现他的头盖骨被揭下来了一块，红扑扑白花花的脑浆，流的满脸都是，已经凝固了。 从这一点来看，他应该是以站姿的情况被人瞬间杀死的，所以喷射而出的脑浆，才会顺着脸庞流下来。 “这里，三爷你看。” 林探长用套着橡胶手套的两只手，扒开了尸体的腹部。 只见胸腹之间，破了一个大洞，透过灯光看去，里面似乎只有一些血沫，看不到任何的脏器。 “他的内脏，全都不见了，像是被暴力手段给掏空了……” 林探长几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怎么发现他的？”陈羽冲他问道。 林探长指了指坐在床上的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年轻男子，“他叫李晨，今晚是他跟王喜光——也就是这位牺牲的兄弟一起值班，负责守护自习楼，是他发现了王喜光的尸体，三爷，你自己问他吧。” 陈羽于是朝那个“李晨”望去。 只见他脸色煞白地坐在床沿上，目光呆滞，显然是被吓坏了。 在他身边，坐着一个女性探员，正搂着他的肩膀，轻声地安慰着他。 还好，他的情绪没有崩溃到无法进行交谈的地步。 在陈羽的询问下，这位李晨，断断续续地讲了发现王喜光尸体的经过： 事情发生前，他跟王喜光一起躲在自习楼前面的一块雕塑后面避风，因为烟抽完了，王喜光让他去买烟，他就穿过小树林去了商店。 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王喜光不见了，他有点担心，就给王喜光打去电话，结果铃声是从小树林里传来的。 他壮着胆子钻进小树林，就看到了躺在一片草丛之中的王喜光…… “我发现王哥时，他还没死，但已经浑身在颤抖了，话都说不出来……我本想帮他的，结果发现他头盖骨被打开了，我吓懵了，之后就连滚带爬地出了小树林，赶紧通知了我们的人，等大家一块过去时，王哥他已经……” 讲到这里，李晨的声音越发颤抖起来，脸色更加白了，显然之前看到的那惊悚的一幕，给他的内心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陈羽眉头皱起来，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说道：“你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没死？” “对……当时快不行了，在地上哆嗦着……” 陈羽本想追问下去，突然想到什么，还是先处理正事要紧，反正这个叫李晨的，也不会立刻消失…… “自习楼门外的小树林吗……” 陈羽转头问林探长：“事情发生后，你们去自习楼里面看了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林探长苦着脸说道：“这个，我们哪敢啊，我也怀疑里面或许有状况，这不是马上就给宁寨主打电话了吗，想让他帮忙找你……” “那我过去看看！” 陈羽说完，快步走出了值班室。 死掉的那个探员，是在自习楼对面的小树林里出的事，而他的任务，又是负责看守自习楼。 这就让陈羽忍不住怀疑，他的死，或许跟自习楼有关！ 还好，自己的法器都随身携带着…… ……………………………… 自习楼的五楼，某间教室里。 一个身穿紧身连衣裙的女子，坐在一张课桌上，几乎撸到腰际的裙子下方，露出了两条黑s美腿。 高跟鞋也还穿在脚上。 这两条腿，充满挑逗意味地从两边夹住了面前男子的腰部，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来。 男子一张脸憋的通红，眼瞅着面前的美人，眼珠子都快冒出绿光了。 第597章 走廊的决斗1 他伸出双手，想要去解小娜的衣服，却被小娜伸手挡住。 “别着急啊，周主任，我们还有一整晚的时间……在做那个之前，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呢。” 周主任讪讪地笑着，“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啊，你快点吧……” 小娜将脸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想知道，你们的侍从大人，藏身在哪里呢？” 周主任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但仅仅过了一瞬间，他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慢条斯理地说：“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小娜脸上的笑容，已经换成了冷笑。 “如果你是真的周主任，看在你舔了我两年的份上，我或许真的会让你占点便宜，可惜……你不是。” “你只是一个占据了他的皮囊，伪装成他的寄生者……你们的行为，受到一个被你们称为‘侍从’的头领的支配，它让你们不断地生殖，去寄生更多的人。” “同时也要不断地杀害人类，攫取灵魂，为了八月初三的盛大祭日，做好准备……八月初三那天，你们的侍从大人，会亲自主持仪式，将你们的王，从某个神秘空间召唤而来，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我，说的对吗？” 周主任静静地听她说完，脸上那副急色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与他的油腻形象完全不相符的、带着点深沉意味的微笑。 “我是有点吃惊，没想到，你对我们的事情调查的那么清楚，而我……却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小娜收回一条腿，足底踩在他那肥大的肚皮上，轻轻地按摩着，说道：“这个臃肿笨重的身体，你难道不觉得嫌弃吗？” “早就嫌弃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刚好遇到的是他呢。” 周主任撇了撇嘴，用手扶了一下眼镜，望着小娜的眼睛，说道：“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是在做什么。” “从你上次跟我一起喝奶茶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小娜的心中“咯噔”了一下，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诧异，“那时候，你就知道了……所以，你答应赴约，是早已看穿了我的想法，想要将计就计地杀掉我吗？” 眼看周主任点头，小娜的神情中露出了警惕之意，试图把双腿从他腰间收回来。 但周主任抱住了她的一条腿，手掌顺着s袜滑到了脚踝上，握住她的一只脚，轻轻地把玩起来。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小娜并没有强行将腿抽回来，而是冷冷地问道。 “因为，我也有问题想问你——第一个问题，我寄生之后，只与你见了一面，你是如何发现我身份的。” “知道这个，有意义吗？” “当然。” 周主任语气认真地说道，“只有知道原因，下次遇到你们法师的时候，我才能更好地隐藏自己啊。” “只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话音未落，小娜猛地抽回被他抓在手里的那只脚，用力地踹出去。 高跟鞋的鞋跟，正好击中了周主任两腿中间的部位。 这一下所用的力道极重，但周主任的身体只是轻轻颤了颤，脸上也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看来，得先擒住你，才能让你开口说话了。” 说完这句话，周主任的双手突然闪电一般地朝小娜的脖子抓去。 速度之快，换普通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但小娜早有准备，就在周主任出手的瞬间，她一只脚踏在桌面上，借着反推力，身体向后飞快地翻滚了一圈，恰好躲过了重重的一击。 咔嚓！ 周主任的十根手指，直接插在了课桌上，瞬间，完整的桌面被他轰成了一堆碎木屑。 眼看一击不中，周主任反应极快地收回双手，越过课桌冲向小娜。 这时候，小娜已经借着翻滚的力量下了课桌，顺手从课桌里摸出了一根漆黑的木棍，迎着飞身赶来的周主任，用力地砸了下去。 正在全速冲刺的周主任，来不及收步，但也并不在意，直接伸出胳膊去挡。 僵尸的力气和体质，远远超过一般人类，别说是普通木棍，就算是钢管砸在身上，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然而，小娜手中的这根，却并不是普通的木棍—— 在与周主任的手臂相碰的瞬间，木棍上一道黑光闪过，周主任的身躯仿佛被千斤重物击中一般，直接向后飞了出去，撞击在墙壁上。 “咕咚”一声，连地面都引起了轻微的颤动。 坠落在地上的周主任，却跟没事人似的，迅速又爬了起来，再度朝小娜扑了过去。 小娜也不恋战，直接甩掉脚上的高跟鞋，光脚冲出了教室。 “现在才想到逃走吗！” 周主任咆哮一声，急速地追了上去。 就在刚到门口的瞬间，突然，一只口袋从门边扔了过来，正中周主任的面门。 口袋裂开，一大捧黄白色的粉末，全都落在了周主任的身上和身上。 “啊——”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周主任，此刻却是浑身痉挛地倒在地上，一边惨叫着，一边用力地往下撕扯着脸皮。 小娜也没闲着，双手挥舞着黑色木棍，十分暴力地一下下地抽打在他身上。 木棍每一次落下，都会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黑印，随后，这一块皮肤便会迅速地溃烂，肌肉溶解，化成绿色的液体。 “你们这种怪物，智商还是不太行啊，既然敢让你来，我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小娜恨恨地说着，语气之中，不免带着些得意。 她手里这根木棍，是提前就藏好在那张课桌的抽屉里的。 那包粉末，也是被她一早就放在了教室的门口——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两样东西，都是经过特殊处理，对眼前这种神秘怪物，能够起到强烈的克制作用。 要不是这样，小娜还真不敢随便跟一个僵尸过来“约会”。 第598章 血墙1 在木棍的持续抽打下，僵尸的口中也是不断喷出绿色的血浆，气息逐渐微弱下去。 就在这时，小娜突然感到自己的右小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猩红色的舌头。 这只僵尸，在用身体扛住木棍打击的同时，竟然像蜥蜴一样吐出了长长的舌头，直接洞穿了小娜的小腿！ “该死！” 小娜忍着剧痛，将手中的木棍照着舌头抽打下去，想要将其打断，结果没等木棍落下，她就被舌头往回缩的力量给拖倒在了地上。 这种神秘僵尸的舌尖，长有可怕的倒钩刺，舌头上传来的力量，在小娜倒地之后，依旧持续着将她朝着僵尸的方向飞快地拖了过去。 情急之中，小娜的右手朝一旁抓去，正好抓住了教室的门框。 在两股力量的相持之下，小娜的身体悬在了半空中，被拉成了一条直线。 拖拽的力量之大，让小娜不得不用尽全力抠住门框，才能勉强与之对抗。 噗嗤！ 一股血箭，从小娜的小腿上飞溅而出。 却是僵尸的舌尖的倒钩刺，从她的腿上脱落，硬生生扯下了一块肉去。 剧痛，差点让小娜当场昏死过去。 凭着一股强大的意志，小娜强撑着站了起来，面对僵尸，重新举起了木棍。 僵尸的情况，却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因为那包粉末的腐蚀，以及之前木棍持续不断的殴打。 他身上的皮肉，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了下面的骨骼，看上去就像一具腐烂到一半的尸体。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难对付……” 僵尸用它那被腐蚀掉嘴唇之后剩下的两排牙床，一张一合地说道，声音听起来含混不清。 “那，我就陪你好好玩一玩！” 说完，僵尸用一只手抠住自己的脸皮，用力一扯，一层红色的膜，连带着上面的骨骼和残余的肌肉，一起都被扯了下来。 露出来的，是身高不足一米的一只难以归类的怪物。 它有着好像青蛙一样的长而粗壮的双腿，上面撑着一个小的不成比例的身体——或者就是头部。 一张长满利齿的嘴巴，和一只糊满了黄色液体的眼珠子。除了这两样，它的脸上再没有别的器官了。 它的两只上肢则十分粗短，但手指却很细长，一看就是攻击性十足的武器。 再加上一条不断在牙齿缝里舔舐着的舌头，整个看上去，活像是从恐怖电影里走出来的异形怪物。 这独眼怪物四肢趴在地上，慢慢地往小娜的面前移动，像一只正在寻找对手破绽的野兽，等待着发起致命一击的机会。 小娜双手握着木棍，以防御姿态站在一面墙壁跟前，脸上带着专注而凝重的表情，凝视着怪物那只浑浊的独眼。她总觉得，这只眼睛里射出的“目光”，有点不对劲…… 突然间，怪物一跃而起，朝她扑了过来。 小娜急忙闪身躲开，挥舞着木棍，朝它的脑袋砸了下去。 木棍正中脑门。 “咔嚓”一声，小娜听见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眼看着怪物倒在地上滚了两圈，正要爬起来，小娜冲到跟前，再度挥起木棍——这一下，看准机会的她，使出了全力。 木棍的前端，重重地打在了怪物那只独眼上。 “噗嗤！” 眼球当场爆裂，一大团腥臭至极的液体喷射出来，有少量的碎沫飞溅到了小娜的脸庞和手臂上，顿时一阵灼痛。 “嗷——” 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双手捂着脑袋，在地上疯狂地翻滚起来。 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的小娜，手中木棍，对着怪物不断地抽打着。 一番追击之下，怪物挣扎的力度也是越来越小，终于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只有颤抖的力气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终于，还是干掉它了……” 小娜丢掉木棍，虚脱地往后靠在了墙上。刚才这一番战斗，不光耗尽了她的力气，也加快了她腿上伤口流血的速度。 她低头看时，自己的小腿就像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全都湿透了，血还在不要钱似的往外流着。 “这样下去，我会因为失血过多而虚脱的，不过，好在战斗结束了……” 小娜从兜里摸出一根绑头发的皮筋，用力扎住了伤口，眼睛一边望着躺在地上的怪物—— 它已经停止了抽搐，彻底不动弹了。 “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 小娜的心里，突然产生了这个念头，毕竟，它可是僵尸里的一个头目啊。 之前，它还特意现出本体，要与自己决斗来着，怎么一下子就…… 小娜飞快地扎好伤口，捡起木棍，用它将怪物的脑袋拨到自己这边，以确认它的死亡。 然而，就在木棍接触到怪物的瞬间，怪物的身体突然分解，融化成了一团黑气，消失在空气中。 “这、怎么会这样！” 小娜整个人懵了。 凭着自己之前与这种怪物打交道的经历，虽然无法准确地将它们归类，但它们的身体是真实存在的啊，怎么会像鬼魂一样消失呢。 莫非是……那只眼睛？ 小娜猛地想到了某件可怕的事情，转身望去，果然，一团黄色的目光，就像昏暗的灯光一样笼罩着自己。目光后面的主人，也还是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保持着方才它跳起攻击之前的姿势。 它没死！ 之前自己经历的，都是幻觉！全是这只眼睛搞的鬼！ 深感不妙的小娜，提着木棍，立刻就要冲过去，然而，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几乎不听使唤了。 这感觉，就像是被一团粘稠的液体给包裹住了，移动的速度下降了数倍不止。 “果然是它的目光有问题，它用幻象吸引了我的注意，然后用目光锁定了我……” 明白了真相的小娜，用尽最后的力气，努力地往前移动起来。 但动作慢的，就像是电视里的慢动作。 她的对手——那只怪物，却在以正常速度朝她接近。 它那张大的夸张的嘴巴，朝两边裂开，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第599章 镜子里的人1 下一刻，细长的舌头从它的嘴里猛地伸了出来，缠住了小娜的脖子，连着裹了好几圈，然后用力将她提到了半空中。 舌头的尖端，在她脸上来回摩挲着，终于找到了她的嘴巴，试图伸进去…… 以自己对这种怪物的了解，小娜立刻知道它要干什么—— 它们最喜欢做的，便是将舌头伸入人的体内，将五脏六腑搅碎，像用吸管喝“养乐多”那样一点点吸干净…… 于是她拼命摇头，咬紧牙关，躲避着舌头的追逐，不让它得逞。 神识之中却是大声疾呼：“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死了！” 怪物的舌头，最终放弃了她的嘴巴，转向下延伸，穿过衣服，来到了她的肚皮上。 “既然你不想死的那么干脆，那我就让你看着自己的内脏，像绽放的花朵一样喷射出来的样子……” 小娜感觉到了冰凉的舌头，在自己肚皮上挤压出来的力道。 只要它轻轻一动，就能刺穿自己的肚皮，嚼碎自己的内脏…… “还不回答我的问题吗，你是怎么将我从人群中辨认出来的？” 小娜心中一动，原来它迟迟没有杀死自己、而是一直用舌头给自己制造死亡的恐惧，是为了逼问自己说出真相。 “我……我说。” 小娜艰难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你先放我下来……” 她话音刚落，便感到脖子一松，坠落在了地上。 那根舌头却没有完全缩回去，而是悬在自己的脑门跟前，维持着死亡的压迫。 “给你五秒钟。”怪物淡淡说道。 小娜趴在地上干咳了几下，面对着怪物张开的嘴巴，就在她打算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间，旁边那间他们之前战斗过的教室，突然“啪嗒”一声亮了起来。 是里头的灯亮了！ 这一幕，也是把那只怪物吓了一跳，转头朝教室里望去。 一汪汪鲜血，正从地板的缝隙里不断地渗出来，速度之快，没一会儿，便铺满了整间教室，然后朝着走廊上快速流淌出来。 与此同时，怪物感到脚下的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不是震动，而是……蠕动！ 脚下那滑腻而柔软的感觉，就好像…… “怎么感觉，好像走在什么动物的肚子里！” 楼梯口，握着手电的陈羽，无比震惊地朝四周望去。 他跟宁亚刚要爬上五楼，本来正在好好地爬楼梯，结果因为脚下踩在地面的感觉有些不对，用手电一照，这才发现了眼前这副离奇的景象。 不光是脚下，就连头顶的天花板和两旁的墙壁，也都“长”出了一层鲜红色的血肉。 就像人的肠道一样，缓缓地蠕动着。 “三、三爷，这是怎么回事？”身旁的宁亚哪里见过如此恐怖而怪异的场面，尽管努力克制着，双腿仍然不住的发抖。 不光是恐惧，主要是这画面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迫和危机感。 “我也不知道啊。” 陈羽看他吓成这样，说道：“你到下面等我，不用过来！” 说完，他从腰带上抽出了捆仙绳，拿在手中。 “那你呢，如果现在不走，待会怕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循着他的目光，陈羽好奇地用手电往下方台阶照去。 果然，在台阶的转角处，那些生长出来的血肉，正在一点点堆积起来，将楼梯口堵住了大半，剩下的缝隙，只能勉强让一个人穿过。 血肉，还在不断地生长着。 “这是……想要故意留住我们？” 陈羽犹豫了起来。 他能明白宁亚的恐惧——眼前这幅怪诞的意象，别说是他，就连自己也没有见过。 能够制造出如此庞大的异象，并且让它铺满整个楼层，这得多么强大的修为才能做到啊。 现在离开的话，自然是来得及的——既然血肉在楼梯口集结，意图形成封锁，那就说明它不会朝四楼以下蔓延。 只要跳出封锁，就彻底安全了。 但是，陈羽不甘心！ 眼前的这副异象，很显然是跟封印在自习楼里的那只邪物有关，源头，一定就在五楼上面！ 陈羽不想错过这个发现真相的机会，哪怕需要为此冒一定的危险。 “你快出去吧，在下面等我！” 陈羽一步来到楼梯口，这时候，那道血肉筑起的墙，眼看着就要合围了，只剩下一道狭窄的缝隙。 陈羽毫不犹豫地用捆仙绳对着“血墙”抽打下去。 一团血浆，朝四周飞溅开来。软肉颤抖着朝四周收缩了少许。 这一幕，让它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体——因为吃痛，所以收缩。 陈羽正要回头去叫宁亚，却听到一阵“扑哧、扑哧”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朝他们靠近。 听声音，已经在很近的地方了，却是看不到有任何东西存在。 “什么鬼！” 陈羽当即画了一张显形符，朝前方打了出去。 灵符在空中燃烧，所发出的灵光，照见了一个人影，正挥舞着双臂，几乎冲到了宁亚的面前。 砰！ 一枚铜钱从陈羽手中飞出，正中那只人影的面门。 一股怨气，登时从人影身上散开，分解在了空气中，它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陈羽用手电照去，顿时愣住： 是一根竹棍，上面撑着一件衣服，顶端则是一只人类的骷髅头。 整个看上去，有点像是一根长长的扫把…… “啊，这个莫非是……人形傀！” 宁亚吸着冷气说道。 “那是什么，厉害吗？” “就是……一种用巫术制造出来的邪灵，倒是不太厉害，只是能隐形，就连法师都难以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宁亚望了望地面上那层血肉，“大概是它们行走在这个上面，才发出了声音，不然，我们真的未必能发现它……” “巫术……” 陈羽眉头皱了起来。 宁亚还想再说什么，陈羽眼看着被自己打开的血肉的缝隙又要合上了，急忙推了宁亚一把：“快走吧，在下面等我，假如我挂了，你记得……算了，走吧！” 陈羽本想说，如果自己死了，让他帮忙通知李牧他们过来，继续调查，给自己报仇。 第600章 镜子里的人 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根本不用交代，真到那时候，小伙伴们肯定会自己赶来的。 当然，他也没准备就死在这里。 “要走一起走！”宁亚有些决然地望着陈羽，“不然，我就留下来帮你！” 陈羽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在缝隙合上之前，冲他笑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三爷吗，拼命三郎，有我一个就够了！” 缝隙合上了。 陈羽打着手电，朝上方照去，果然，自己脚下的感觉没错——那糊满了四周墙壁的血肉，正在不断加厚，至少比它刚出现的时候，加厚了十来厘米！ “这到底是什么怪异的邪术啊……” 陈羽摇头苦笑，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手提着捆仙绳，迈向了通往五楼的最后半层楼梯。 噗嗤，噗嗤…… 前方，再度传来了有人在血肉中行走的声音。 陈羽辨认出方位，打神鞭直接抽了过去—— 一道人影，被击飞了出去，正是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扫把头——那种被宁亚称为“人形傀”的邪物。 这玩意，是怎么做到隐形的？ 陈羽感觉有点匪夷所思，在之后这不到五米长的台阶上，陈羽又遇到了三只“人形傀”。 因为自己也在快速移动，影响了听觉，陈羽干脆朝四周释放出了一些神识之力，去感知它们的位置，然后直接一鞭子下去。 这玩意最大的特点就是能隐形，战斗力倒是渣的很，一下就凉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太强了吧。” 陈羽得意地摇了摇头，可惜自己将宁亚赶走了，不然还能当着他的面装个比…… 陈羽一口气冲到了五楼的走廊上，朝两边张望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在走廊右侧、快到尽头的位置，有一间教室里亮着灯。 灯光打在走廊上，照出了一个身穿红裙的婀娜身影，背靠着墙站着。 在她对面几米远的地方，有一道鲜血形成的立柱，正在不断变化着形状。 “这女的是谁？在干什么？” 怀着巨大的疑惑，陈羽飞奔了过去。随着距离的接近，她终于看清，那根立柱，居然显示着人的形态。 陈羽立刻意识到，那是一个人——或者人形的生物，被鲜血裹满了全身。 所谓的变换形状，其实是他在挣扎，试图挣脱鲜血的束缚。 发现真相的陈羽，心头不免多了一份骇然。 “难道说，这糊满了整个楼层的奇怪的血肉，是对面这个女的用法术召唤出来，用来对付被她困住的那个人的？” “这……假如她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我怕不够她打的啊！” 陈羽不由放慢脚步，又抓了一把灵符在手中。 就在这时候，对面靠墙站着的那个女子，似乎发现了他，冲他挥了挥手，做出了驱赶的手势。 陈羽当然不会听她的，反而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却是那只浑身裹满鲜血的人形生物，猛地爆裂开来，鲜血飞溅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但立刻就被地板上的血肉给吸收了，渣都不剩。 一股腥臭的气味迎面飘了过来。 尸气！ 而且，带着特殊的味道！ 陈羽一下就回忆了起来，这正是与常远和王志成身上散发出的同样气味的尸气！ “所以，刚才那只被鲜血绞杀的，是一只神秘僵尸？” 陈羽当场有点懵逼。 这个女的，既然杀的是神秘僵尸，那么根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逻辑，自己或许可以把她当成是自己这一头的？ “我也是法师，是来调查自习楼灵异事件真相的。” 陈羽赶忙表明了态度，“你先把这什么……法术，给收了好吧，咱俩聊聊，这东西怪恶心的……” 女子远远地望着他，什么也没说，突然间转身走进了旁边那间亮着灯的教室。 “喂，你别走啊！” 陈羽着急地追了上去，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突然间脚下一软，却是双腿直接陷入了血肉之中。 不等他拔出脚来，四周那原本铺在地上的血肉，迅速地堆积起来，朝着他的身体不断地挤压着。 “难道，他想像绞杀那只僵尸一样，把我也杀了？” 陈羽不敢怠慢，趁着双手还算自由，急忙将原本捏在指缝里的数张灵符一起朝着身下打了出去。 五雷真诀！ 在接触到血肉的瞬间，数张灵符一起燃烧，释放出了强大的雷电，直接将血肉轰成了一堆血沫。 “咦？？” 耳边，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听语气，似乎带着某种惊疑。 “我说了，我是来调查灵异事件的！” 陈羽怀疑说话的是刚才进屋的那个女子，于是再次表明身份，“我只是想跟你谈一谈！” 对方很快给出了反馈，态度很鲜明，就一个字：“滚！” “你这很不友好啊！” 陈羽大声喊道：“就算你是一只邪物，也得讲文明礼貌吧，五讲四美没学过吗？” 陈羽再次往前迈步，一边又摸出了几张灵符，做好了再次被围困的准备。 但这一回，对方没有再用同样的方式进攻，而是操控着血肉，在他面前飞快地聚拢过来，筑起了一道墙。 与此同时，陈羽感到自己的双脚不断往下落，低头一看，却是血肉都化成了液体，好像蒸发一样，正在快速地消退。 顷刻之间，便露出了水泥地面。 随着液体完全蒸发，地面上干干净净，丝毫没留下任何痕迹。 甚至，连地面都还是干的。 陈羽用手电往身后照去，整个走廊上的液体都已经消失了。 “真是不可思议啊！这是要让我知难而退，放我一条生路？” 陈羽内心犹豫了一下，然后，他挥起了捆仙绳，朝着面前的“血墙”抽了下去—— 越是不让自己过去，那就说明，教室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来都来了，不看一眼，怎么甘心？ “轰”的一声。 血墙被捆仙绳击得粉碎。 陈羽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同时两眼朝那间亮着灯的教室的门牌望去，没错，正是507！ （这一万二是昨天和今天的更新，毕竟提速了，日更六千字嘛，之前欠的两更，努力在明天补上！） 第601章 墙下的鬼影1 从自己现在的这个角度，还看不到教室里的场景，陈羽于是加快速度往前飞奔，就在这时，面前再次筑起了一道血墙！ 陈羽二话不说，又是一鞭子下去…… 短短十几米距离，同样的场景重复了三次，陈羽脑海中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魂斗罗》。 其中有一关，与自己现在的经历倒有几分相似： 不断有带钉子的门从地上弹起来，阻挡着玩家操控的人物的前进…… 当第四座血墙被陈羽击碎之后，他也来到了教室房门的侧前方。 透过门缝，陈羽往里瞄了一眼—— 镜子！ 他看到了一面镜子，立在靠近外侧的两面墙的夹角之内。 更加诡异的是，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镜子反射出的教室的情况： 在靠近走廊这一侧的那面墙跟前，站着整齐的一排人，全都垂着脑袋，面对着墙一动不动。 这画面…… 陈羽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在他想看个清楚时，眼前突然一黑，教室里的灯灭了。 陈宇愣了一瞬，用手电朝前方照去。 走廊上，残存的那些血水，正在急速地朝着教室里退去。 陈宇赶忙追了过去，手电在地板上移动，找到了一滩长长的血迹，顺着血迹，他来到了一扇窗户旁边。 这才发现，窗框的金属支柱上面，挂着一根很粗的麻绳。 陈羽趴在窗台上往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穿红裙的女子——她身上现在多了一件米黄色的长风衣，双手抓着麻绳，正在一点点荡下去。 “所以，她是人类，不是邪物……” 眼看她就快降到一楼了，陈羽双手抓住麻绳，往上拽了拽。 女子大概感受到了麻绳上方的异动，抬头朝上方望了一眼。 她的风衣领子立了起来，挡住了大半张脸，再加上光线太暗，根本看不见她的容貌。 陈羽当即冲她大声喊道：“别急着走啊，能聊一聊吗？” 女子理都不理他，反而加快了下滑的速度。 眨眼之间，她便落在了一楼地面，头也不回地朝着一片比较偏僻的方向快速奔跑起来。 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没有路灯的地方。 陈羽回忆她刚刚跑步的动作，右腿……好像受了挺重的伤，走起来一瘸一拐的。 想来，在教室里一长滩的血迹，都是她留下的。 循着血迹，陈羽又来到了走廊上。 地板上还有更多的没凝固的血，如果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的血，那她受的伤应该不轻。 拖着这样一条伤腿，还能跑得那么快，真是一个坚强的小姐姐啊！ 敬佩之余，陈羽也有点后悔——要是早知道她腿上有伤，刚刚在发现她的第一时间，自己就应该顺着绳索追下去，一定可以追上她的。 现在，让人家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了。 这个时候，一串脚步声从楼梯方向传来，陈羽用手电照过去，见是宁亚。 宁亚一看到他，立刻走过来，用手电上上下下地照着他的身体。 “你照什么，我好好的，什么零件都没少。” 宁亚这才看到地上的血迹，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脸崇拜地望着陈羽：“三爷威武啊，连那么可怕的邪恶都让你给灭了。” “咳咳，我倒是想呢，跟我没啥关系……” 陈羽转身又回到了教室里，突然想起什么，对宁亚说道： “你赶快打个电话给林探长，让他查一下自习楼门口的监控——不光是门口，整个学校的近一个小时之内的视频监控都查一下，重点找一个外面穿米黄色风衣、里面穿红裙的女的。” 既然这名女子是人类，那她出入校园，就一定会在监控视频里留下影像，如果能够找到，或许能够查到一些有关她身份的线索。 宁亚立刻去打电话。 陈羽则打着手电，在教室里巡视起来—— 基本还是自己上次进来时看到的样子，十几张课桌和椅子，散落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他发现了一张桌面严重损毁的课桌，走过去仔细查看起来，伸出手，从一处残破的尖锐的木板上扯下了一块红色的布片。 感觉，应该是从那个女子的裙子上撕下来的。 “这么看来，这里应该是她跟那只寄生僵尸最初战斗的现场……他们应该是从这里，一直打到了走廊上。她的腿还受了重伤，想来战斗挺激烈的。” 成语思索片刻，越发确定了内心的某种推测。 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没什么新的发现，陈羽来到了正对着房门的那个墙角，用手电从上往下一点点照下去。 这里，是教室“熄灯”之前，他匆匆一瞥时所看到的那面镜子，当时所摆放的位置。 但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至于从镜子里倒映出的那一排站在墙下的人影，同样也是不存在的。 之前进屋的时候，陈羽就用验气符检测过，教室里一点邪物的气息都没有。 “从我透过镜子看到他们，到我进来，不过十来秒钟，就算他们跑得飞快，残留的气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干净……” 由此，陈羽得出了一个判断： 这间教室里，必然还存在着一个类似于幻象的空间！ 那些靠墙站立的人影，以及之前释放出可怕影像、绞杀那只僵尸的神秘生物，都是存在于这个空间之中！ 之前教室里亮灯，正是这个空间被打开，随着灯灭的一瞬间，空间又被关闭了。 在确定这一点之后，陈羽用了各种方法，将教室搜查了好几遍，也没能找到进入或开启这个空间的一点线索。 “三爷，你过来看这个！” 宁亚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陈羽赶忙来到外面，眼看宁亚正蹲在地上，用手电照着地上的一滩好像面粉似的东西。 旁边，还散落着一只残破的编织袋。 陈羽伸手抓了一把，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又用舌尖舔了一下—— 又苦又涩。 “是碱，食用碱！” 陈羽转头望着宁亚说道。 “食用碱？？是用来……对付那只僵尸的？”宁亚的眉头皱了起来，“僵尸会怕这东西？” 第602章 墙下的鬼影2 “普通僵尸当然不怕，但没准刚好能克制这种僵尸呢。” 陈羽说道。 这世上的东西，本就是一物克一物。 陈羽用灵符挑起了一些粉末，包成了一个纸包，装了起来，打算带回去研究。 之后，在对走廊搜索的过程中，他们又发现了一根黑色的木棍，经过陈羽判断，这是一根至少五年生、被雷劈过的枣木的枝干制作而成。 这在法界，倒是挺常见的通灵法器。 就像桃木剑能克制鬼魂一样，枣木，对于妖气有明显的克制作用。 三年以上的雷击枣木，这就更罕见了，其价值甚至不亚于一件五段光的法器。 只是眼前这根枣木棍的表面，被涂满了一种黑色的粉末，闻起来味道有点像草灰。 这一次，是宁亚辨认出了它的成分： “这是藏地青烧出来的灰。” 他很确定地说道， “这是我们巫门比较常用的一种材料，不过，我们一向是拿它来驱除瘴气，难道它还有克制这种寄生僵尸的功效？” 对于这一点，宁亚也是百思不解。 两人将五楼的走廊整个检查了一遍，甚至连天台也去看了，再没有任何发现，这才一起下楼。 林探长带着两个探员，正站在广场对面的马路上，离自习楼还有老远一段距离（陈羽猜测，他们八成是害怕遇到危险，毕竟自习楼附近发生的意外太多了，方圆三十米之内都是危险范围），眼看着陈羽二人从楼里出来，他们急忙迎了上来。 “两位都还好吧？” 林探长上下打量着他们，关切地说道。 “我肯定没事，大战之前，我被三爷给赶下来了。” 宁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三爷手段高强，自然也没事。” “刚才，让你查监控的事情怎么说了？” 陈羽没心情开玩笑，直接提起了正事。 “有发现，有发现！” 林探长连声说道：“我已经让人把那个红裙女子的视频群拷贝下来了，我们去值班室看吧，边看边说！” 红裙女子……听到这四个字，陈羽就知道一定是自己找的人没错了。 前往值班室的路上，陈羽想起一件事，问林探长：“那个叫王喜光的探员的尸体，现在什么地方？” “已经送回去，准备做详细尸检了，三爷还要看一眼吗？” “不用了，还有……” 陈羽的目光，从他身边的两名探员脸上掠过，林探长立刻会意，让他们先走一步，去值班室门外待命。 眼看两人走后，陈羽这才低声对林探长说道：“那个叫……是叫李晨是吧，就是发现王喜光尸体的那位，他现在哪里？” 林探长明显愣了一下，“他呀，我之前让人送他回去休息了，刚走不久，应该还在回单位宿舍的路上。” “那能不能，把他叫回来？” “这……三爷是还有什么话想问他吗？他精神状态不太好，不然明天呢？” 陈羽笑道：“你这个领导不错，对下属还挺关心的，不过我要问他的，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但你不要说是我找他，就说有什么任务之类的，反正找个借口，免得他背负压力，明白吧？” 林探长点点头，望着陈羽，似乎想要说什么。 陈宇说道：“不是我想卖关子，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得验证了才知道，咱们还是先去忙别的吧。” 林探长便不好说什么，去打电话了。 趁这工夫，陈羽又转头对宁亚说道： “对了宁哥，我们之前在五楼遇到的那个邪物……叫什么来着？” “人行傀，那是一种黑巫术制造出来的邪物，需要将人的骷髅头装在特制的阴沉木上面，然后用腐烂的尸水浸泡，让其生出灵根，但又没到形成自主意识的地步……” “简单说，就是一只未成型的邪灵，他们对活人的气息十分敏感，一旦有活人靠近身边范围之内，他们就会自主地发起攻击，所以，这东西都是黑巫师制造出来，用来守墓或是某些需要防范活人接近的地方，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一定程度地隐形。” 说到这里，宁亚有些不解地说道：“你之前在楼梯上不是杀了一只人形傀吗，怎么我们下去的时候，找不到他的遗骸了？” “不止一只，我一共杀了五六只，都不见了。” 陈羽耸了耸肩，心想，它们的“遗骸”，多半跟那只寄生僵尸一样，被拖进那个神秘的空间里了。 人形傀、还有那根涂满了藏地青粉末的木棍……既然都是巫术的手段，那就足以说明，之前对抗僵尸的红裙女子，是一名巫师！ 而与她息息相关的、来自507教室的那股力量，想来也是跟巫术有关了。 一边走路，陈羽一边当着二人，讲述了自己之前在五楼所遇到的情况。 宁亚听完，也表达了跟他相同的观点。 …………………… 来到值班室，那个孙校长也在，见到陈羽和宁亚，立刻态度恭敬地打起了招呼。 陈羽扫了一眼他身边，看到了前天晚上见过的那位保安队长，突然想起，胡杰之前说过的，保安队员泄密的事情。 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陈羽很想提醒这位队长几句。 “你们两个去门口守着，其余不相干的人也都出去，孙校长，你可以进来……” 在林探长的安排下，值班室只留下了他们三个，外加一个孙校长——毕竟他是校领导，事情又发生在他们学校，很多情况还是需要他配合的。 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林探长亲自操作，从U盘里找到了几个视频文件，从第一个开始播放。 视频的开端，定格在两扇对开的大铁门上。铁门的一角，有一个供行人进出的小门。 一个身穿米黄色风衣、头戴毛线帽的女子，推开铁门快步走了进来，穿过了视频画面。 林探长把视频往回倒了几秒钟，将画面定格在女子推门而入的瞬间，然后放大画面，让女子的身影占满了整个屏幕。 第603章 大衣哥是谁1 “三爷，你要找的人，是她吗？” “是她！” 陈羽确定地说道。 虽然高高立起来的风衣领子，和毛线帽，将女子的脸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但陈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当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进校的大门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这是北边的侧门，你没有去过，相比你们走的正门，它距离自习楼还要近一点。”孙校长这时候主动地解释了一句。 在征求陈羽的同意后，林探长又播放了三个视频。 都是不同的摄像头拍到的那个女子从校园里走过的画面。 一边播放，林探长在一边解说起来： “从视频拍到的情况来看，她是九点二十分，从北大门进来的，九点二十三分，到了自习楼下……通过路程推测，这中间，她应该没有时间去别的地方。” 九点二十三分…… 陈羽猛地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那个探员——在小树林里遇害的时间是几点来着？” “从李晨通过对讲机寻求帮忙的时间，往前倒推，应该在酒店九点二十几分左右。” 林探长定定地望着陈羽，说道：“他们进入自习楼的时间，是九点四十，那个时候，正好是王喜光遇害前后、李晨去买烟的时候，所以没人发现他们进了自习楼……我不认为，会有这样的巧合。” “他们？？”陈羽疑惑地问道。 林探长没有作声，而是播放了下一个视频，画面正对着的，便是自习楼大门。 几秒钟后，一男一女走进了画面之中。 女的正是那个红裙女子，男的个子很高，体型有些微胖，也穿着一件长大衣，脸上戴着口罩。 两人顺着台阶来到自习楼门前，大概发现门被锁上了，于是女子在前面带路，两人朝自习楼左侧走去，离开了视频画面。 “对了，他们是从哪里进的自习楼？”看到这一幕，陈羽突然想起，先前他跟宁亚赶到自习楼时，发现门锁是好好的，是林探长找校工拿到的钥匙，帮他们开门进去的。 林探长道：“你们进去之后，我带人在附近侦查了一下，发现自习楼左侧的窗户被人打开了，他们应该是从那里爬进去的。” 孙校长当即说道：“这是我们疏忽了，并不知道那个窗户可以打开，明天……我就让人把窗户封上。” 陈羽没搭理他的马后炮，沉吟了一会儿，面对宁亚说道：“我怀疑，这个男的，就是后面被这女的杀死的寄生僵尸。” “我觉得也是，” 宁亚点着头说道，“照这么说，有没有可能……女生是故意把这男的——这只僵尸——引到楼上去，为了杀掉他？” 不等陈羽开口，林探长疑惑地插了一句：“那为什么非得带他到自习楼里呢，别的地方不能动手？” “别的地方，她怕是会被反杀！” 陈羽解释起来： 从那女子小腿被重伤这一点来看，她大概不是那只寄生僵尸的对手。她之所以最后能翻盘干死僵尸，靠的是507教室里那股神秘的力量。 而那股力量，多半是不能离开自习楼的五楼，这也是为什么，她非要把人引到楼上去的原因。 思路一旦打开，这件事情的脉络也清晰了许多，林探长思索了片刻，说道： “那照这么说，她跟我们是一头的？我之前还以为……王喜光是被她所杀呢。” 陈羽说道：“动机方面且不说，单说手段，我不觉得她一个人类，会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死同类，而且从内脏被掏空这一点来看，很符合寄生僵尸杀人的手法。” 宁亚指着屏幕上定格的那位“大衣哥”，说道：“也许是他干的呢？他这么做，没准是为了不被探员发现自己进了自习楼。” 陈羽听见，没有表态。 孙校长这时候插了一句：“可是他们两个不是一块的吗，如果这女生是好人，她能站在旁边眼看着僵尸杀人不成？” “他们并没有一块，还有一个视频……我之前没有播放。” 林探长说着，点开了文件夹里最后一个视频。 视频拍摄的，是若干台阶，前方连着一条两边种着松柏的水泥路。 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这好像是……教职工的宿舍楼前面！” 孙校长凑近了看去，突然开口说道。 几秒钟后，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画面下方，正是那个“大衣哥”，只见他走下台阶，顺着水泥路一直走出了画面。 陈羽看了一眼视频的时间：九点十五分！ 于是在内心对比起了几个时间的节点。 林探长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开口说道：“红裙女子是九点二十三分左右，到的自习楼楼下，这名男子是十五分出的门……” “刚才孙校长也说了，这段视频是教职工宿舍门口的探头拍到的，从那里走到自习楼，三四分钟足够了，也就是说，在红裙女生赶到自习楼下之前，他至少有七八分钟的时间，可以用来做别的事。” “也许，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对王喜光行凶的！” 陈羽心中感慨，不愧是探长，三两下就将这些线索串在一起，整理出了一条在时间和动机上都符合逻辑的犯罪推理。 如果不是自己心中另有想法，估计也会这么想的。 当然，林探长这番推论，与事实的出入应该不大。 宁亚当场也赞同地点着头，说道：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女生到底知不知道他杀人这件事，或者等她赶到的时候，僵尸已经动了手，她也不能挽回什么，只能依照计划，将僵尸引到楼上杀死？” 陈羽摆手说道，“这种细节，放着以后再调查也不迟，现在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弄清楚这个僵尸的身份——我是说，他伪装的身份。” 这一点如果能弄清楚，或许可以引出不少线索，甚至能追查出那个女生的身份。 不过，光看视频画面是没戏了，虽然这两人被摄像头拍到很多次，但想来他们也是担心身份暴露，故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第604章 大衣哥是谁2 “不错，是这样！” 林探长一蹬脚下的地面，椅子转到背面，他抬头朝孙校长望去。 孙校长连忙为难地说道：“他穿的这么多，我也认不出来啊！” “不是让你辨认，你不说那是教职工宿舍吗，他既然从那里出来，显然就是住在里面，他现在死在自习楼里，连尸首都不见了，我们只要调查一下住在里面的教职工，看谁今晚没回去，不就能把他找出来了。” “噢，对对对！这个办法好，那咱们立刻去办吧！” 林探长点点头，也站了起来。 这时，陈羽却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说道：“你派一个人陪他去办吧，咱们还有别的事……那个李晨，回来了没有？” 林探长恍然想起这件事，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叫来两个探员陪同孙校长一块过去，自己打了个电话给陪同李晨的探员，确定还有十几分钟能赶过来。 “三爷，来喝点茶，休息一下。” 林探长亲自动手泡了一杯茶，端给陈羽。 “林探长——” “你跟宁老弟一样，叫我老林就行，自己人，不用那么讲究。”林探长笑了笑说道。 “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了，大晚上的还要跑来跑去，甚至还要冒一定危险……” 陈羽看着他，满怀期待地说道：“所以呢？” “所以？” 林探长愣了下，“所以，我代表我们查署，对三爷表示真挚的感谢……” “哦，这个啊。” 陈羽有些扫兴地说道，“你铺垫这么多，我还以为有钱拿呢。” 宁亚扑哧一笑。 林探长顿时有点尴尬，“钱……报酬……这个……” “不跟你开玩笑了。” 陈羽摆摆手，“说正事，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让你多派一些人守在自习楼附近吗，怎么今晚才他们两个人在这边？” 林探长苦笑着说道： “别提了，你那晚刚走，孙校长就缠着我说，如果找一帮探员围着自习楼，被学生看到，更加会议论纷纷，造成不好的影响，我呢，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听了他的意见……” 说到这里，他的眼圈有点泛红了。 “如果有很多兄弟一起值守的话，说不定，小光就不会出事了。” “也没准死的人会更多。” 陈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也就是好奇问一下，不要多想。” “咱们，还是说那个女生，能不能调查学校外面的摄像头，筛查出她是从哪里来的，这样或许能找到她住的地方？” 林探长抹了抹眼睛，点头说道：“这件事，在你们没出来之前，我已经叫人去办了，不过难度极大。” “西门外面，是很大的一片田野，那里可没有视频探头，这就没法弄清楚，她是从哪个方向过去的。” “四个方向都筛查一遍的话，这个工作量就太大了，这还没算上有些地方是没探头的，我们这偏僻县城，可不像你们内地，有着完整的监控网络。” 听了林探长的话，陈羽想到，或许那个女子选择从西门进来的原因，正是不想被人追查到行踪吧？ 就像，她特意将自己的脸挡起来一样。 之后，林探长主动提到了自习楼的监控问题：从王志成出事当晚开始，自习楼的电路就莫名其妙地中断了，他们之前跟校工一起排查了外部电路，找到了被切断的地方。 但电线接上之后，仔细楼里面，仍然没电。 白天，他们也尝试过进去排查，但因为这是老式楼房，没有便捷的电闸开关，电路错综复杂，理不清头绪。 因此，楼里的供电一直没能恢复，视频探头自然也就没法装了。 陈羽对此，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怀疑就算装了摄像头，像之前五楼发生的那种异象，也不太可能被拍得到。 他们又聊起了关于王喜光死因的推测。 陈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杀死王喜光的，未必就是之后死在楼里的那只僵尸，也有可能……是第三个人！” 此言一出，宁亚和林探长都怔住了。 “第三个人？是谁？”宁亚喃喃问道。 “他的同伴！” 这个回答，让两人更加疑惑不解，刚要追问，从值班室的窗户射进来一道车灯的光。 林探长起身往外看了一眼，“是我们的车，李晨来了，三爷，我让他们进来？” “等一下！” 陈羽四下张望了一圈，值班室太小了，房顶很矮，而且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墙壁都开裂了。 如果遭受太大的撞击，说不定有可能房顶都会塌下来。 陈羽于是说道：“还是出去见他吧。” 林探长来到门口，招呼着查署的车停在了门外的空地上。 车门打开，李晨，在之前那个女探员的陪同下，从车上走了下来。 “李晨，好点没有？” 林探长关切地问道。 李晨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这么着急把你叫回来，是三爷……陈先生，有些问题想问你。” 李晨一听，疑惑地看了陈羽一眼，面对林探长说道：“不是说有重要任务，要当面吩咐我啊，怎么……” “这个啊，你先回答陈先生的问题吧，任务一会儿再说。” 林探长对陈羽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开始吧。 陈羽低头拨弄着手机，看上去心不在焉地样子，冲李晨说道：“你之前说，你发现王喜光的时候，他还没死，是这样吗？” 李晨一愣，神情有些不自在地咕哝道：“怎么又提这个，我是真的不想再回忆这件事了……” “如果你配合的话，我们很快就能结束。” 陈羽走到他面前不到三米的距离，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请回答问题吧。” 李晨有点疑惑地望着他，过了几秒钟，才点头说道：“是的，我之前说过了，我发现他时，他还躺在地上抽搐，不过也快死了。” “仰面平躺在地上？” “是的。” 陈羽转头朝林探长望去，说道：“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他也是平躺在地上的吧？” 林探长点点头，眼中同样写满了疑惑。 第605章 你不是人1 陈羽还在望着手机屏幕，说道：“我当时看过尸体，它的头盖骨被掀开了，脑浆流的满脸都是，已经凝固了。” 他的目光，从面前几个探员的脸上扫过，“你们谁能告诉我，脑浆从液体到凝固，大概需要多久？” 林探长和几个手下，不明所以地互相望去。 其中那个一直陪在李晨身边的女探员说道：“脑浆之所以流出来，是因为混合了血和体液，如果暴露在空气中，水分会很快蒸发，大概……三五分钟左右， 脑浆就会凝固。” 陈羽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脑浆已经凝固了对吧？” “是的。” 女探员看了一眼林探长，“我不明白，陈先生为什么对这个细节如此感兴趣？” 她这个问题，等于是替在场所有人问的。 一时间，大家纷纷瞪大眼睛朝陈羽看去。 陈羽的目光，这才离开了手机屏幕，望着对面的李晨，平静地说道：“你说你看到王喜光时，他还没死，这个时候，他的脑浆一定还没凝固——刚美女也说了，脑浆从流出来到凝固，要三五分钟，而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发现他的时候，他一定刚被袭击不久，否则早就死了，这一点没什么问题吧？” 李晨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么问题就来了，后来，我们看到的尸体的情况，他的脑浆是一条条挂在脸上的，但你却说，你发现他的时候他是平躺在地上，这就很矛盾啊。” 陈羽转头朝林探长等人望去，“难道你们发现尸体之后，是先把他竖起来，再带到值班室的，因此才让脑浆流到脸上去了？” 林探长刚要开口，旁边一个年轻探员说道： “这怎么可能，当时我们几个是最先赶到现场的，确定他已经死亡，没有抢救的必要之后，按照程序，我们是不会立刻移动尸体的，这样会破坏现场。在对现场完成勘察之后，我们才用担架将尸体抬走的。” “我明白陈先生的意思了！” 那个女探员突然捂着嘴，用震惊的语气说道，接着，她的目光在几个同事的脸上流转，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如果按照李晨说的，他发现喜光的时候，喜光还活着，那他的脑浆不可能会流到脸上去！” 在场几位都是资深探员，被她这么一点，立刻就懂了： 想让王喜光的脑浆流到脸上，并且凝固，这需要他死后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至少几分钟，而这，与李晨所描述的情况完全不符，简单说，尸体躺在地上，脑浆是不可能流到脸上去的。 一时间，大伙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李晨脸上，带着疑惑和审视。 林探长皱着眉头说道：“小晨，你好好解释一下，到底是你看错了，还是……你在有意撒谎？” “我、我没撒谎！” 李晨急忙摆着双手，“也可能……他是先靠着树站了几分钟，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才刚刚倒下——” “如果他当时已经死了，倒是有这个可能。” 陈羽打断他的话，说道：“可我问了你两次，你都说他当时没死。” “我……我不知道，我记不清楚了！那种情况，谁会记得那么详细的细节啊！” 李晨惊慌地喊起来，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记不清楚不要紧，给你看看照片。” 陈羽说着，将手机屏幕凑到了李晨的面前。 屏幕上，赫然正是王喜光尸体的照片，乃是陈羽在去自习楼之前，对着王喜光的脑袋拍下的特写。 能清楚地看到，尸体的脸上，挂着几条混合着血液的脑浆。 陈羽刚才一直盯着手机看，就是在看这张照片。 李晨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嘴角微微抽搐起来，愣了几秒钟，他怒哼哼地冲陈羽说道：“是我记错了，那又怎么样，能说明什么吗？” “这个啊，说明……你就是凶手！” 陈羽直视着他，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全都惊呆了。 纵然他们认可陈羽刚才那番推理，也怀疑李晨可能撒了谎——他们都在心里揣测这其中的原因，却没人往杀人方面想。 李晨，他怎么可能是伤害王喜王的凶手呢？ “我……” 李晨自己也傻掉了，片刻之后，他冲着陈羽吼起来： “你可别血口喷人，你们不是都说了，杀人的是僵尸吗！” “对呀。” 陈羽一字一顿地说，“你，就是那只僵尸！” 这句话带给大家的震撼，更是远远超过了刚才。 当下一个个傻傻地看着陈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只有宁亚，悄悄绕到了李晨的身后，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像是在提防他突然逃走。 “真是可笑！” 李晨表现出怒极反笑的样子，“就算你是法师，也不能血口喷人吧，别的我也不说，你说我是僵尸，有什么证据吗？” 陈羽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善于伪装，就算在法师面前，也能够以假乱真，不漏一点破绽……若是之前，我还真没办法验证你的真假——总不能把你杀了，看看你体内有没有寄生物吧。” “但是现在，大哥我有办法了！” 陈羽当即从兜里摸出了一个灵符折成的纸包，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包的，是一小堆黄色的粉末。 看到它，宁亚当场愣住，脸上露出了震撼不已的表情。 “怪不得他特意带了些粉末回来，原来是想用在这个地方……也就是说，他一早就发现了这个李晨有问题，却是隐忍不发……” 宁亚心下感慨地想，这位三爷，当真太可怕了！ “这是普通的食用碱，对普通人而言，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但是对于这种寄生僵尸，却有着强烈的克制作用……” “不要问我原理，因为我也不知道。” 陈羽手捧着灵符，朝李晨走过去，“想证明你不是僵尸，很简单，把它给吞了，如果你是人类，你应该不会有任何反应才对。来吧，快点证明你的清白，碱粉吃不死人的。” 第606章 你不是人2 一时间，林探长等人的目光全锁定在了李晨的脸上，怀着某种期待——可能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期待李晨能够自证清白，还是…… “李晨，你就委屈下，只要证明了清白，三爷是不可能冤枉你的。” 林探长也不知道是故意将军，还是发自内心地说道。 “我……” 李晨望着陈羽手中的黄色粉末，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你什么？你不会说，你对碱过敏吧？” 陈羽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将那包碱伸到了他鼻子下面。 一瞬间，李晨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凶残的光芒，似乎有想跟陈羽动手的意思，但下一刻，他突然抬手，打翻了陈羽手上的灵符，然后猛地转身，朝反方向飞奔起来。 “啊，他真的是……” 那个女探员失声叫了起来。 虽然难以接受，但是李晨的反应，已经证明了陈羽的推测——他是一只寄生僵尸！ 否则，又怎么会连碱粉这种常见的东西都不敢尝试，反而逃走呢？ “快拦住他！” 林探长反应很快地大喊了一声。 “枪！你们谁带了配枪！” 有人慌慌张张地拔出了配枪。 这个时候，李晨已经往前跑出了十多米远，眼看着就要冲进一片没有路灯的小树林里。 离得最近的宁亚正要过去渡劫，身后传来陈羽的声音：“放着我来！” 陈羽不急不慢地摸出了一支桃木剑。 “日落沙明，天地倒开，乾坤无极，道法无边！” 念毕咒语，陈羽将桃木剑朝李晨逃走的方向掷了出去。 威力巨大的开天咒，最适合眼下这种情况！ 闪烁着金光的桃木剑，飞快地从空中掠过，噗嗤一声，准确地刺中了李晨的后心。 强大的惯性，带着他往前飞出了几米远，方才跌到在地上，往前翻滚了好几圈。 趴在地上的李晨，还试图站起来，这时，一道人影冲到他跟前，举着一个黑乎乎的管状物，对着他脑袋用力抽了下去。 正是宁亚。 当时为了防止李晨逃走，他特意绕到了李晨身后不远处站着。 眼看李晨被击倒，自己正好离得最近，那根枣木棍，可还在他身上放着呢。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让你跑，你跑啊！” 李晨挥舞着枣木棍，专敲他的后脑勺，一下又一下…… “嗷！” 李晨大吼一声，用力往上一跃，脑袋主动撞在了木棍上。 砰的一声，木棍被弹飞了出去。 李晨在地上滚了几圈，站了起来，却是没有再逃，而是转身面对着宁亚。 宁亚本想追上去的，但一眼看到李晨身上正在发生的可怕事情，立刻怂怂地站住了。 李晨脸上的肉，正在哗哗地往下掉。 鼻子、耳朵，眼珠……也都一块块地掉了下来。 这恐怖的一幕，让随后赶到的林探长等人吓得两腿发软，不敢靠近。 身为普通人类的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那个女探员甚至钻进了林探长的怀里。 “三爷……” 林探长求助地朝陈羽看去。 “我来我来。 ” 陈羽挽起了袖子，走到了宁亚旁边，眼望着李晨——他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为“李晨”了，随着他脸上的血肉不断掉下，他人类的特征越来越少，看上去更像一个怪物。 他干脆伸出双手，抓住自己的脑袋，用力一扯——连皮带肉地将半截身子都丢了出去，剩下来的，是一副最多只有一米出头的新的身躯。 两条蛤蟆一样的长腿和手臂，中间是短粗的身体，顶着个硕大的脑袋。 脑袋的正中间，长着一颗能够发出淡黄色光芒的独眼，下面则是一张大的夸张的嘴巴。 “怪、怪物……” 那个女探员颤抖着，直接瘫在了林探长的身上。 “你太咄咄逼人了！” 怪物咧着大嘴，冲陈羽冷冷地说道，声音尖得像是太监捏了嗓子，与刚才李晨的声音完全不同。 “你当众揭穿了我，这就罢了，我要逃走，你不该阻拦我的，用你们人类的话说，这叫赶狗入穷巷，逮鱼用电网……” 陈羽乐的直接笑出声来。 “你们看，他连谚语都用上了，我感觉他的口才比一般的人类都要好，怪不得能装得那么像。” 林探长等人的表情有点复杂，一种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感觉。 怪物见陈羽不搭理自己，更加恼火地说道：“法师，敢与我决斗吗！” 陈羽仍然不理他，凑到一旁的宁亚身边，冲怪物努着嘴说道：“你看它这个样子，长得像什么？” “像什么？”宁亚没反应过来。 “《小黄人》看过吧，你看是不是长得挺像的。” “对呀！”宁亚恍然大悟，皱眉道：“就是丑了点。” “主要是眼睛太大，还有那么多眼屎……” “…………” 连续两次被陈羽无视，怪物盛怒不已，终于放弃了战前宣言 ，径直朝陈羽冲了过来。 陈羽从脚下捡起了之前被它震飞的枣木棍，也冲了上去。 林探长等人纷纷退后，等待着一场大战的降临。 然而，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陈羽居然没使用任何手段，而是直直地朝着怪物撞了过去—— 就在两人即将撞上的瞬间，怪物抬起了两条手臂，用匕首一般锋利的十指，对着陈羽的面门插了下去。 陈羽仍旧不躲，也不防守。 十根手指，直接洞穿了他的面门，从后脑勺伸了出去。 “啊！” 这次，不止那个女探员，好几个人一起尖叫出来。 宁亚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羽竟然被……” “三爷！” 宁亚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被洞穿了身体的陈羽，还在往前冲着，竟是直接穿过了怪物的身体，就好像两个人影叠在一起，谁也没有真的碰到对方，便彼此分开了。 陈羽没事！ 只见他一个转身，冲向了左前方。 被他穿过的那只怪物的身体，突然像烟雾一样融化，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快看那边！” 第607章 僵尸怕碱粉？1 有一个探员发现了什么，急忙用手电朝陈羽冲刺的正前方照去。 在他面前大约五六米远的地方，在一棵樟树的阴影之中，竟然还站着一只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怪物。 不，这应该才是它的本尊！ 宁亚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之前被陈羽撞破的，应该只是它制造出来的幻影！ 这怪物大概也没想到陈羽竟然无视他的幻影，直接冲向了自己，来不及反应的他，只好张开大嘴，向着陈羽喷出了一大口粘液。 陈羽却好像料事如神似的，在粘液喷出的瞬间，一个纵身，竟是抢在粘液在空中扩散之前，鬼魅一般地来到了怪物的面前。 右手一挥，一根红线从怪物的脖子上缠了过去，怪物这才反应过来，举起双臂，手指朝陈羽插过来。 陈羽却已经转移到了它身体的另一侧。 怪物只好转身，继续追击，结果陈羽又绕到另一边…… 怪物的移动速度其实已经很快了，但陈羽总是快它一步，就算它提前堵截，陈羽也总是能够轻松地躲过去。 就像是怪物的每一步动作，都被他算到了似的。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于是在宁亚等人的眼中，陈羽就像是在故意将怪物耍的团团转。 然而怪物的移动速度，却眼看着慢了下来，很快，它的一条手臂抬不起来了，接着是另一条…… “去吧！” 绕到它面前的陈羽，用力一脚踹在它脸上，将它直接踹飞了出去。 落地之后，怪物的身躯，像肉虫似的扭动起来，似乎想要爬起来，但半天也挪不开身子。 林探长和几个手下，这才壮着胆子靠近了一些，往怪物身上看时。 这才发现，怪物浑身上下，竟然缠满了红线——像包粽子一样，将它裹得严严实实。 红线上，还还挂着若干铜钱，紧紧地贴着怪物的身体，放出微弱的荧光。 大伙这才恍然，原来陈羽刚才围着怪物一圈圈的跑，不是在逗它玩，怪物身上那一道道红线，就是他的劳动成果。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探员目瞪口呆地说道，“不光是缠红线，还将那么多铜钱挂在上面，虽然就在眼皮底下，但动作快到根本看不清啊！” 林探长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人家可是法师，哪里是你一个普通人能够看穿的。” 这话被宁亚听到，笑着说道：“法师也分三六九等，换成我，累死都做不到的。” “宁寨主谦虚了，你跟三爷一样，都是很厉害的法师。” 宁亚急忙摆手：“我感觉你说这话是在打我脸……就他刚才那手段，我这辈子都练不成！” 他这句话，指的是陈羽方才展示出的移动速度。 至于他每一步都能算到对手的反应、然后提前做出应对的能力，别说这辈子，就算下辈子，自己也不可能做得到。 这是一种天赋。 宁亚是这么认为的。 他却不知道，自己其实只说对了一半——陈羽的天赋自然不必多说，但如果让他知道，陈羽从小到大经受的是什么样的魔鬼训练，他一定会吃惊到下巴脱臼。 收工后的陈羽，来到了躺在地上的怪物面前，低头俯瞰着它那只独眼。 独眼之中，正冲他射出怨毒和不甘的目光。 “你是想知道，你用目光制造出的幻象，为什么没能骗到我吧？” 陈羽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没别的原因，就是……你太菜了，也可以说是我太优秀，这种雕虫小技，对我没用。” “知道之前为什么不搭理你了吧，因为……你不配啊。” 说完这句话，陈羽手提着枣木棍，对着那颗硕大的独眼扎了下去。 “不要！！” 怪物战栗地大声吼叫起来，却没能打动陈羽。 只听“噗嗤”一声，枣木棍瞬间扎爆了眼球，一大团腥臭的液体，朝四周喷洒出去。 陈羽倒是提前躲开了，没被沾到身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 “生命力还挺旺盛啊……” 陈羽刚还担心这一下会不会直接把它捅死了，看到这一幕，放下心来。 扔掉枣木棍，拍了拍手，朝林探长等人走去。 林探长等一干人，此刻正用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都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怪物……” “哪有！你是英雄，不……是神！”一个年轻探员激动地语无伦次地说道。 “这种话不要乱说。” 陈羽严肃地说道，“会折损我的。” 年轻探员连忙捂住了嘴。 林探长这时走到离怪物稍近的地方，盯着它望了一会儿，问陈羽：“三爷是特意留下活口的？” “对，要找它录口供。” 眼看林探长不解，陈羽解释道：“如果只是想杀它，我就不会费那么大的事了，我现在用‘十字镇元锁’锁住了它的原神，就算它想自爆元神，也是做不到的。” 这种寄生僵尸，虽然跟真正的僵尸一样没有魂魄，但一切开了灵智的生灵都有元神。 这一次，陈羽也是吸取了前面两次的教训，提前下手，将它的元神封印起来，这样，将来才有机会去拷问他的秘密。 至于戳瞎它的眼睛，是因为这只独眼能够产生迷惑人类的幻象，自己又不能一直守着他，免得将来看守它的人被它所迷惑。 陈羽这么一解释，几个探员知道怪物没有危险，也都稍微靠近了一些，用好奇而感慨的目光打量着它。 “想从我嘴里获取秘密，你做梦！我是不会背叛侍从大人的！” 怪物虽然瞎了，但听觉还在，听到陈羽的计划后，冲着他嘶吼起来。 陈羽走过去，将一张镇灵符贴在它脑门上，封住了它的五感六识，省得它一直叨逼叨逼的，听着烦。 “本来我还觉得，可能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 陈羽望着众人，笑着说 ，“但你们看这东西的智商，自己就说出来了。” “侍从大人，那是什么？” 宁亚皱起了眉头。 “先不要猜了，等回头拷问它再说，先把它……宁哥你辛苦一下，找个东西把它包起来，扔到后备箱里，回头送到我的酒店去。” 第608章 僵尸怕碱粉2 “先不要猜了，等回头拷问它再说，先把它……宁哥你辛苦一下，找个东西把它包起来，扔到后备箱里，回头送到我的酒店去。” 之所以让宁亚动手，陈羽是担心别人对这怪物多少有点恐惧，不敢接触。 宁亚答应一声，回到值班室，找了一条毯子过来，直接将怪物裹了起来——好在它个子也不高，宁亚一个人就将它扛在肩上，朝学校大门方向走去。 他的车就，停在校门外面。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那个女探员率先开口，说道：“陈先生，既然刚才那个是僵尸，那真正的李晨呢？” 陈羽没说什么，转头看了一眼之前自己跟怪物战斗过的地方，地上，散落着一副近乎完整的人类骨骼，以及一块块的血肉，看上去惨不忍睹。 女探员到这时候，方才如梦初醒地明白了真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另外几个探员，也露出了伤感之色，一个个沉默无语。 “小张，你先送阿雅回去，好好安慰她一下……其余人先去值班室待命。” 林探长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忍了回去，冲手下们默默说道： “我们干刑侦的，就是这个命……大家自己调整一下，我们势必要破了这个案子，为喜光和李晨报仇！也为了……对得起身上的制服！” 虽然听上去调子有点高，但在场几人，包括陈羽和宁亚心中，也无不感然。 宁亚叹了口气，冲陈羽说道：“我们法师，不也是这样吗。” 陈羽苦笑道：“可惜很多法师，早就忘了初心了。” ………………………… 值班室里，陈羽、宁亚、林探长三人，相对着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 林探长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冲着陈羽说道： “三爷之前所说，杀害王喜光的是第三者，说的就是李晨吧，他跟那只死在自习楼里的僵尸，必定是同伙了。” “他杀死了小光和李晨，然后附在李晨身上，是为了混进我们的队伍，以求了解我们的调查进展？” 陈羽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一方面，还有一点，他选择在今晚杀害两位探员，可能也是为了制造混乱，好让他那个同伴进入自习楼的时候，不会被你们的人立刻发现。” 宁亚说道：“我有一说一，我觉得，它想要混进查署，倒不是在意你们的调查，而是三爷……” “三爷的出现，让它们感到了危机，从而才想到混进查署，以那位的智商来看，我不觉得它能想到这种计划，它一定是奉了谁的命令……” “侍从大人，” 林探长喃喃说道，“这应该是它们的头领吧，真想知道，这一位藏在什么地方。”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它的存在了。” 陈羽乐观地说道，“而且，还有很多线索都浮出了水面，等着我们去验证。” 他的话，让林探长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望着他，感慨地说道： “之前你通过脑浆流淌的方向，推导出李晨的身份……这一点，佩服的话就不说了，我是真的有些汗颜，我们在场那么多探员，竟是都忽略了这个细节，想来实在惭愧。” 陈羽微笑着说：“不是我谦虚，毕竟我本来就很优秀，不过，这个叫灯下黑，你们对灵异事件比较陌生，在确定凶手是僵尸之后，会有手足无措的感觉，很难再用对待不同案件的手段去展开推理。” “还有，从常理上，你们不大会怀疑身边的同事就是凶手，而我不一样，在知道那种僵尸的特性之后，任何人都可以是我的怀疑对象。” 陈羽的话，勾起了林探长心中的某种感触，缓缓地点了点头。 宁亚却是笑着说道：“连我们也不信任吗？” “是的。” 陈羽半开玩笑地说，接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只用灵符折成的纸包，打开来，里面正是在自习楼五楼采集的黄色粉末——食用碱。 宁亚一看，纳闷地说：“之前那包，不是被僵尸给打翻了吗？” “我是怕一包的份量，不够让他现形，所以多弄了一些，虽然只是普通的碱粉，但大晚上的，一时半会也没地方弄不是。” 陈羽笑着，冲两人说道：“两位大佬，为了自证清白，一人来点吧。” “我先来！” 宁亚将碱粉倒了一半在自己的杯子里，当着两个人的面一口喝下去。 顿时，他表情痛苦地用手不断扇着嘴巴。 “难喝，太难喝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碱生吃的话，是这种味道……” 林探长倒没他这么讲究，直接将剩下的碱粉倒进了嘴里，喝了一口水送下去，表情也没宁亚那么艰难。 “好了，两位已经自证清白了……咦，你们怎么没给我留一点。” 宁亚苦笑着说：“三爷就别调侃我们了，如果连你也被僵尸取代，那我们干脆就抹脖子算了，反正也不可能打得赢了。” 林探长也跟着点头，突然，他想起什么，说道：“我那几个手下，这两天也都在学校里值守，万一……” “我之前就想到了，” 陈羽接过话头， 说道， “一来，这点碱粉不够大家分的，二来，他们刚失去两个伙伴，我这么一板一眼的对他们测试，感觉不太好……还是明天你抽个时间，把他们都叫来，我到时候再对他们统一测试下。” 如果要问今晚的行动最大的收获，陈羽觉得便是这不起眼的食用碱了。 是在没想到，它居然能对寄生僵尸起到如此大的克制作用。 自己苦苦寻找的筛选寄生僵尸的办法，总算是找到了。只是，这办法不好对多人使用——总不能把学校几千个学生都叫来，一人让他们吃一口食用碱吧？ 这个时候，宁亚突然说道：“不知道这种变异僵尸，对食用碱的耐受度怎么样……如果很低的话，都不用特意准备碱粉，只要喝水就行了。” 陈羽皱眉道：“这话这么说？” （今天一共更了一万六千字，两天的一万二，加上之前欠的两章……无债一身轻的感觉真好啊，继续努力保持六千一天！） 第609章 观海之鱼是谁1 ……………… 这个时候，宁亚突然说道：“不知道这种变异僵尸，对食用碱的耐受度怎么样……如果很低的话，都不用特意准备碱粉，只要喝水就行了。” 陈羽皱眉道：“这话这么说？” 宁亚解释道：“三爷还不知道吧，咱们这边用的自来水，都是地下水，含碱量非常大，家里烧水的水壶，新买的，只要一两个月就会结一层厚厚的碱垢，平时烧稀饭都不用放碱的……” “不过虽说如此，我觉得这点含量还是不足以对僵尸形成克制吧。” 陈羽深思着宁亚的话，说道：“就算含量太低，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如果是我，我肯定连一点点都不想碰。” 说到这里，陈羽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那只金蚕所化的小姑娘，曾经说过，常远大概一周没有洗澡……她认为这是怪癖。 当时，自己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现在想来，常远很可能就是因为不想接触到碱水，所以才不洗澡的吧。 这个发现，虽然有点后知后觉，但也帮陈羽打开了一条思路…… 就在这时，林探长的手机响了。 “……好的，我马上到！” 放下手机，林探长对陈羽说道：“那个‘大衣哥’的身份基本确定了，我们到他房间去看看吧。” 于是三人一路，来到教职工宿舍。 在刘校长的引领下，走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是一室一厅，看上去还挺整洁的，房间里家具不多，有点清冷的感觉。 “这位老师，名叫周成翔，蓉城人，在我们学校教‘物理农业’专业。” 在几人打量着房间时，孙校长在一旁讲述着这名教师的情况， “他来我们学校有十来年了，老婆孩子都在蓉城……周成翔在教学上没得说，我们学校很多内部教材都是他编写的，几年前，他就被提拔成了系主任……” 陈羽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怎么确定就是他的？” 旁边一个探员说道：“我们刚刚在孙校长的帮忙下，挨个房间敲门，确认了居住者的身份，只有五位老师今晚不在宿舍。孙校长打电话联系到了其中的四位，只有这位周主任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然后我们调取了他平时的影像，发现与视频里的那位男子，体貌特征上很接近，也同样戴着眼镜……所以，我们找来校工，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原来如此，陈羽跟着问道：“那你们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探员回答：“我们也是刚进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展开搜查，立刻就通知队长了。” 林探长于是让他们开始工作，自己陪着陈羽在房间里转悠起来。 陈羽一眼看到了摆在茶几上的一只相框，拿起来看。 相框里的照片，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应该就是这个周成翔的老婆孩子了。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周成翔身上发生了什么吧…… 陈羽轻轻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他没错，那这个周成翔，其实也是个受害者。 “队长，你们来看，有重大发现！” 卧室里响起了一个探员有些兴奋的声音。 陈羽等人连忙进去，眼看那位探员，用戴着手套的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个手机。 “他的手机？”宁亚纳闷地说道，“他难道之前出门没带手机吗？” 陈羽也很好奇，之前在自习楼里，他跟宁亚仔细搜查过走廊内外，一件可疑的物品都没找到——就连男子的尸体都没有。 陈羽怀疑，他的尸体，还有身上的物品，应该也是被507的神秘力量给一起拖进另一个空间去了。 “也许没带手机，也许人家有两个手机呢。” 林探长猜测了一句，让手下探员现场采集手机上的指纹，完事之后，他把手机拿起来，尝试着打开。 本来只是随手试一下，结果惊喜地发现，手机并没有设置手势和指纹密码，往上一滑就打开了。 打开微信之后，画面正停留在与一个名叫“观海之鱼”的网友的聊天界面上。 “聊天记录啊，这个我最喜欢了！” 陈羽就势在床上坐下，捧着手机翻看了起来。 周成翔的网名叫“梦里有你”。 ——看这名字，就是个中年闷骚男。陈羽内心吐槽了一句。 两人最后一次聊天，是从今天晚上七点开始的： 观海之鱼问周成祥：今晚几点见面，你准备好了没有？ 梦里有你：晚上我有个会，大约晚自习下课之前就能结束，我们干脆稍晚一点，等学生都回到宿舍之后吧。 观海之鱼：那就九点三十前后吧，下课之后，我要回去准备一下。 梦里有你：准备什么？ 观海之鱼：化妆，换衣服什么的，第一次约会，我怎么也得郑重一点吧。你有什么特殊要求吗？例如想看我穿什么衣服[害羞]。 梦里有你：可以要求吗？[激动]那我要黑丝和高跟鞋[色]。 观海之鱼：好，满足你。 这个老色批…… 陈羽在心里骂了一声。 宁亚在一旁纳闷地说道：“僵尸也有生理方面的需求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羽和林探长都愣了下。 “应该……就算有，我也不认为他是奔着约啪去的。”林探长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展开了推理：“但这个姑娘，显然是利用了他的色心，约他见面目的，是杀了他。” 应该是这样没错。 陈羽想了想，说道：“有没有可能，这个假冒成周成翔的僵尸，识破了这女生的动机，因此答应赴约……目的，同样也是为了除掉对方？” “有这个可能！”林探长立刻赞同地说道。 陈羽点开了这位“观海之余”的资料： 性别：女，地区：爱尔巴桑。 头像是一个美女的自拍半身照，没有脸，只露出了身子，穿着一套JK制服，摆出可爱的造型。 “不像是自拍，我打赌是网图。”林探长以确定的语气说道。 陈羽不解地问：“这怎么看出来的？” 第610章 观海之鱼是谁2 头像是一个美女的自拍半身照，没有脸，只露出了身子，穿着一套JK制服，摆出可爱的造型。 “不像是自拍，我打赌是网图。”林探长以确定的语气说道。 陈羽不解地问：“这怎么看出来的？” “经验啊。凡是用这种图当头像的、地区又在爱尔巴桑的，十有八九都是为了撩汉。” 陈羽：“林哥你看着挺憨厚的，没想到还有这种经验……” “那当然。什么啊！我说的是办案的经验！” “我们平时查的最多的，就是网络诈骗，这种情况见太多了，假如网名又很可爱的，那一定就是果聊诈骗的，例如‘果味喵’、‘妖娆指尖’、‘柠檬味’、‘粉粉的小肉球’……” 他一连说了七八个网名，把陈羽和宁亚都惊呆了。 陈羽一脸骇然地看着林探长，“老哥，你是经历过什么啊……怎么提起这个如数家珍。” 用胳膊撞了宁亚一下，说道：“他说是办案经验，你信吗？” “严重怀疑！” 为了了解事情前因后果，陈羽干脆把聊天记录翻到最前面，从头看了起来。 最早的记录，是差不多半年前的，但从内容来看，两人应该认识很久了，要么是以前的记录被清空了，或者是之前不是用这个手机聊的。 通篇看下来，陈羽等人，对这两人的关系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两人，乃是师生关系，周成翔是观海之余的导师。 这家伙，简直就是老色批加舔狗…… 与其说他是对观海之鱼疯狂地追求，倒不如说是挑逗，只不过后者从不搭理他，连敷衍都没有。 只在提起正事的时候，才稍微回他一两句。 大多数时间，都是周成翔自言自语。 “今天吃饭了吗？” “晚上睡得怎么样啊？” 诸如这种嘘寒问暖的话。 不过让陈羽感到钦佩的是，这人的毅力真的极好，哪怕被观海之鱼呵斥，他也丝毫不恼，一如既往地嘘寒问暖……声称总有一天能够打动她。 观海之鱼对他的态度转变，来自大概十天之前。 当时，观海之鱼开始主动找周成翔聊天，对于他的挑逗和暗示，也开始略有回应，甚至开一些暧昧的玩笑。 就在五天前，她主动提出跟周成翔见面，说是心情不好，想找个人见面聊天。 周成翔当然欣然赴约。 此后，两人聊天的内容更加露骨，充满了不可描述…… 就在两天前，他们又约着一起吃了饭，见面不知道聊了什么，之后的聊天内容，便是陈羽之前看过的——两人围绕着约会展开讨论。 观海之鱼提出对周成翔进行考验，约他去自习楼见面，来一场激情的碰撞（划重点）。 如果他不敢去，就不配跟自己发展成特殊关系…… 看完之后，林探长率先说道：“既然这个女生是他的学生，认真筛选一下的话，应该不难把她找出来吧？” 孙校长连忙说道：“这个怕是不容易……周成翔是系主任，兼着好几个班的辅导员，如果没有姓名的话，从哪里查起呢？” “她的腿不是受伤了吗，应该伤的挺重，短时间内好不了，我觉得，可以从这一点入手。”陈羽提出自己的看法。 林探长点头说：“那交给我吧，只不过筛选工作也不好强制进行，需要一些时间。” 陈羽于是继续翻看聊天记录，一边说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个女生，从半年前——应该更早开始，就跟周成翔接触了，不可能那个时候他就被寄生了吧。” “而且，从她对周成翔的态度来看，应该挺烦他了，大概是出于师生关系，不好删除好友……但周成翔为什么要一直跪舔她呢，是发现了她的身份不对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几人一时间陷入了思考。 这时候，一旁的刘校长试探着说道：“有没有可能，他只是……想泡这个女生？” 此言一出，陈羽三人一起抬起头看他。 刘校长接着说：“关于这种事，他是有前科的，他以前就被不止一个女学生举报过有骚扰行为……所以我觉得，如果是他的话，有很大的可能会这么做。” “以前就做过这样的事？” 林探长眉头皱起来，望着孙校长，说道：“恕我直言，像这样一个没有师德的人，你们不说辞退，怎么还让他当系主任？” 孙校长为难地笑了一下，往周围看了一眼，没有自己学校的人，这才低声说道：“他教学水平很强，是行业内有名的教授，所以……我上面那一位，对他网开了一面。” “还有就是，他这个人很聪明，他跟那几个女生聊天时，用的也是微信小号——我怀疑他这部手机，就是专门骚扰女学生用的。” “从那两个女生曝光的聊天记录来看，他从没提过自己的名字，也没说过任何能够辨别他身份的话，这就给了他事后狡辩的余地……人家咬死不承认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听孙校长这么一说，陈羽回想了一下他跟观海之鱼的聊天内容，的确就是这样。 “斯文败类！” 陈羽摇着头，骂了一声。 这可真符合了那句老话：就怕流氓有文化……像这种惯犯，能够被人揭发出来的，一定只是冰山一角，背地里，他说不定糟蹋过多少姑娘呢。 虽然这么想有点不人道，但陈羽真的觉得，像他这种人，落到这样的结局，很有点大快人心…… 那么事情就搞清楚了： 这个周成翔，应该是不久之前被僵尸寄生的，然后“观海之鱼”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识破了他的身份，于是利用周成翔对自己的色心，引诱他去自习楼见面。 而这只寄生僵尸，想来也同样识破了观海之鱼的法师身份，自以为能干死她，于是赴约，结果没想到被反杀了。 “那就这样，手机我带回去慢慢看，没准还能挖出有用的信息，至于这个‘观海之鱼’，等我回去想个合适的筛选办法……孙校长，明天我来找你，到时候还希望你能配合下。” 第611章 竟然是她1 “那就这样，手机我带回去慢慢看，没准还能挖出有用的信息，至于这个‘观海之鱼’，等我回去想个合适的筛选办法……孙校长，明天我来找你，到时候还希望你能配合下。” “配合，一定配合！” 孙校长用力叹了口气，“这一连串事件，搞得我们学校人心惶惶的，再这么下去……唉不说了，几位需要怎么做，只管跟我说就行，只求能早一点了结这件事。” 林探长要回局里接着忙，当场嘱咐了几个探员一番，让他们留在现场继续勘察，自己同陈羽和宁亚一起离开了宿舍楼。 离开学校的路上，林探长和宁亚还在讨论着案情，突然发现陈羽一言不发，于是宁亚问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那个‘观海之鱼’的身份，我应该……认识她。” 陈羽这一句话，让两人立刻站住了，睁大眼睛看着他。 “就算不认识，她也一定是我能够接触到的人！” 陈羽一边回忆着，一边讲起了自己这么猜测的原因： 当时，在自习楼的五楼，自己与那个女生打照面的时候，她一言不发地就进了教室，虽然麻绳肯定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为了不走楼梯被人看到，毕竟大楼只有一个出口。 但陈羽觉得，她当时那么匆忙地离开，很可能也有不想跟自己见面的原因。 最关键的是，当时她转身进入教室时，陈羽注意到了，他有特意将脸转到另一边，甚至把头发放到前面挡住脸庞。 这个举动，让陈羽感觉有点“多此一举”：当时，女生是站在教室门的外侧、相对背光的一面，两人的距离又足够远，从自己所在位置，根本是看不到他的相貌的。 而她过于敏感地这么做，这不得不引起陈羽的怀疑。 听完他的讲述，林探长沉吟着说道： “你说的没错，以我一个侦探的角度来分析，就算你们不认识，至少你们见过，并且打过交道，所以她才会条件反射地怕你认出她来，三爷，你仔细回忆一下，看能不能想到点头绪？” 陈羽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其实，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她既然是这里的学生，那我不太可能是在别的地方见到她的，一定是来到这里之后——而自打我到这里，只见过两个本校的学生……” 他将目光转移到了宁亚的脸上，宁亚直愣愣地看着他，突然间他两眼一瞪，说出了一个人名： “秦海娜？” 陈羽点点头，“我来到这里之后见过的女大学生，除了她，就是那个女主播，女主播人在精神病院，基本可以排除，那就只有秦海娜了。” “可是……他的微信不叫观海之鱼啊，噢对！没准她也用的是小号呢！” 宁亚展开了联想：“也许，她当初是不想一直被那个禽兽骚扰，但因为师生关系，又不好直接删了好友，所以用小号加他，有正事就回复一下……” 说道这，宁亚突然一拍巴掌：“‘观海之鱼’，名字里还有一个‘海’字，可不就是她吗！” 陈羽心中一动，他倒是一直没想到这一点。 想起秦海娜加自己的那个微信，名叫‘海洋之心’，也有一个海字。 这大概不是巧合，而是习惯使然。 身为侦探的林探长，倒是比较谨慎，皱着眉头问道：“三爷不是跟她打过照面吗，虽然没看到脸，体貌特征也可以对比一下吧，有没有相似之处？” “有的。”陈羽缓缓点着头，说道：“别的不敢说，我感觉胸应该是差不多大的，这一点，我比较确定。” 抬头一看，两人正用“笑哭”的表情望着自己，忍不住挠着后脑勺，说道：“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宁亚竖着大拇指说道：“三爷好眼力，能把这个部位的尺寸记得这么清楚。” 林探长沉吟着说：“既然怀疑是她，那依你们看，应该怎么去证明呢？我这边办法虽然有很多，但未免会有些冒犯她，毕竟，她也算是我们这边的吧，总不好太得罪人家。” 陈羽点着头，说道：“你知道她住在哪吧，她不住在学校吧。” “对，我上次在联系她之前，简单地查了一下，她是自己在校外住的，具体住哪儿就不知道了，毕竟人家不是犯罪嫌疑人，当时就没往深了查。” “那你现在去查吧。” 陈羽说，“你先查到她住在哪，还有她的一些具体的信息，到时候我们再讨论该怎么做。” 陈羽本来是想从微信上找她，找个理由约她见面，但转念一想，假如真的是她，自己这么匆忙地约见，目的不要太明显。 到时候引起她的警惕那就不好了，毕竟人家本来就在躲着自己。 虽然陈羽也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候，宁亚说道：“只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上次一起喝东西时，三爷你应该用念力探知过她的身份吧，如果她真是法师，你当时应该察觉的到啊，难道她使用了隐气之术？” “她应该不是法师。” 陈羽用确定的语气说道。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能够与寄生僵尸战斗，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对吧？” 宁亚疑惑地点着头。 陈羽从腰带上解下了那根打算带回去研究的枣木棍，冲他面前晃了晃，说道： “这种依靠本身特性来克制邪物的法器，任何人都能使用，那一袋碱粉更不要说了，除了这两样，现场可是找不到任何需要用法力来催发的法器。” “真正杀死僵尸的，并不是她，而是507教室里的那股神秘力量，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问她本人了。” 宁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三人已经走出了学校大门，看到宁亚的车就停在跟前，陈羽方才想到，后备箱里还扔着一只寄生僵尸呢。 倒也可以试试，能不能撬开他的嘴巴…… “对了，林探长，我听宁哥说，你在本县查署，是常务副署长对吧？刑侦队长，是你兼职的职务？” 第612章 竟然是她2 乍听到陈羽这句话，林探长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这个不叫兼职，叫高配。” “常务副署长，官应该挺大的吧。” “什么大不大的，”林探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一个县查署而已，能大到哪里去。” “话不是这么说，至少在本县查署，你应该有一定的话语权吧。” “这个自然是有的……” 林探长这才觉出味儿来，冲陈羽笑着说：“三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只管说，只要为了办案，哪怕是违反一些纪律，我也担得起。” “跟案件没关系，是我个人的事。” “那就更得办了！”林探长拍着胸脯，“你就直说好了，我一定尽全力去办！” “我想让你帮忙的事，还真有点违反纪律……” 陈羽眯着眼睛冲他笑着，小声说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失足女？你作为本地的探长，应该会有门路吧？” 林探长和宁亚一起张大嘴巴，当场石化了。 “怎么样？能找到吗？”陈羽追问道。 “我、我尽力吧。真没想到，三爷还好这口。”林探长露出古怪的笑容。 陈羽冲他伸出三根手指：“我要三个！” ………………………… 酒店床上，一男一女正在床上翻滚着。 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正把一个将近两百斤的胖子压在身下，双手用力地掐着他的脖子。 胖子的脸，已经涨成了老抽一般的颜色，眼角往上翻着，看着随时会背过气去。 就在这时候，他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帮他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他咬破舌尖，猛地张口，照小姑娘脸上喷出了一口血沫子。 “啊——” 小姑娘尖叫一声，松开了胖子那几乎看不见的脖子，反应剧烈地向后一个翻滚。 坐在床脚，双手用力地搓着自己的脸。 胡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算从窒息边缘缓过来了…… “你这小妖精，可真够厉害的，被我羽神的镇灵符封印住了八成修为，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刚才不应该让着你的！现在，来承受胖爷的怒火吧！” 胡杰两步迈到小姑娘跟前，一只手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正打算好好教训她一顿，左手刚抬起来，小姑娘却是泪点婆娑地看着他。 胡杰悬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面对这样一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哪怕明知她是妖精，也真的下不去手啊…… 胡杰将她往床上一丢，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块黑漆漆、亮晶晶的板砖，冲着小姑娘恐吓道： “你不要再找事了啊，我已经让你三个回合了，你再来，可别怪胖爷我欺负弱小儿童！” 小姑娘望着他手中的板砖，坐在床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可是，人家真的很着急，你就放我出去行不行啊，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跟你说几遍了，我就是个打工人，负责看守你而已，一切等羽神回来再定夺，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他不久就到了。” “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小姑娘摇晃着脑袋，突然又站起来，朝胡杰冲了过去。 “别过来啊，我会打人的，我真的会的！” 胡杰手举着板砖，从她进一步恐吓，但手中的板砖，却是迟迟没有拍下去。 小姑娘也没再袭击他，而是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扬起小脸，脸上带着与她这个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深切的悲伤，冲胡杰哀求道：“我真的有特别着急的事，求求你……” “你……” 胡杰望了她好一会儿，无奈地放下了板砖。 “好吧，我放你走……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等羽神回来，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他说，除非你要做的是坏事，否则，他是个特别热心的人！” 胡杰说完，走到门后，揭下了陈羽贴在门上的那张灵符。 正是因为这张灵符的存在，限制了小姑娘的行动，并且封印住了她近乎八成的修为。 这才把小姑娘急得团团转，甚至不惜对胡杰动手。 ——他给胡杰的理由是，她有一个亲密的伙伴出事了，要过去帮忙。 但对于更多细节，却不愿透露。 胡杰刚才已经给陈羽打过电话，把情况告诉他了。 陈羽让他尽量安抚小姑娘，等他回来再处理——他也快到了。 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哭唧唧的小姑娘的恳求，胡杰是真的没办法拒绝，那样太残忍了…… “谢谢，谢谢胖叔叔！” 眼看着胡杰揭下灵符，小姑娘冲他鞠了一躬，然后她张开嘴，从嘴里拉出一根金色的丝线，截下一段，往空中一丢，这根金灿灿的丝线便悬在空中，也不落下，尾端垂着一滴晶莹的液体。 “等陈叔叔回来，把这个给他看，他就能找到我了。” 说完，小姑娘挺着胖嘟嘟的身躯，竟然做出了像猫一样敏捷的动作，一个纵身，直接跳上窗台，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啊，这里可是六楼啊……” 等胡杰追过去看时，小姑娘已经不见了人影。 …………………… 时间回到半小时之前。 秦海娜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一步步挪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 一间只有三十多平的公寓，面积虽然不大，但室内的装修很是精致，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这套公寓，是秦海娜在一年前买下来的。 这个偏僻小镇，在很多方面都与内地城市脱节——包括房价。 同样的一套公寓，在秦海娜的老家，地段好一点的话，至少要近百万，而眼前这一套，她只用了不到五分之一的价格，便买了下来。 买房子的钱，是她自己赚的。 从高中开始，秦海娜就喜欢上了摄影，他的父母，对此表现出了少见的支持。 他爸爸甚至会在周末，开一百公里的车，只为了陪她去某处著名的摄影打卡地拍摄日出风光。 高中三年，她的摄影技术突飞猛进，开始给一些摄影网站投稿，有了自己的收入。 第613章 侍从大人1 高中毕业后，明明有机会考上一本的她，却选择了远在西域边陲的“稻城农业大学”——一所毫无名气的二本院校。 专业是“物理农业”。 对于这个专业，秦海娜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随便选的而已。 她选择来这里上大学，只是为了体验藏地的生活，然后方便拍摄这里的风景。 当然，这个有点矫情而特立独行的理由，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每到周末，她就把自己打扮成背包客，前往藏区各地旅行：鲁朗、林芝、墨脱……一边旅行一边拍照，然后把照片更新在自己的微博上。 没想到，竟然收获了不少粉丝，成了一位专拍藏区风光的大V。 付费转载照片和微博广告，为她带来了稳定的收入，除了用于平时旅行的开销之外，两三年下来，竟然也攒了不少钱。 于是，她全款买下了这所公寓，将其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来装修，打造成自己的摄影工作室。 相比自己那些每天忙着打游戏和谈恋爱的同学们，秦海娜并无什么优越感，但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如果不是半年前，她无意中接触到那个可怕的秘密…… 这种恬静的生活，或许会一直维持下去吧。 秦海娜经常这样想，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秦海娜查看了腿上的伤口。 小腿肚子上，被硬生生地扯掉了一块肉，血流的有点多，但是还好没有伤筋动骨。 在用药物和绷带处理了伤口之后，秦海娜虚弱地躺在了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会好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这一觉她没能睡得好，只睡了半个小时——甚至更短时间，秦海娜就被一股寒意给弄醒了。 身上冷的厉害。 秦海娜起身抖开了一床厚被子，裹在身上，迷迷糊糊地正准备再睡，突然间，她听到了一阵踱步的声音： 声音就来自自己的房间里！ 睡意一下子消失了。 秦海娜撑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借着夜灯微弱的光芒，他看见了一个黑影，站在一面墙跟前，上上下下的扫视着，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秦海娜的心，一下子抽紧了。 “睡醒了？” 黑影发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语气温和而又随意，像是在跟一个认识已久的老朋友说话。 但秦海娜很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麻烦你把灯打开，让我看得清楚一点，我找不到电灯开关在哪里。” 男子继续不急不慢地说道。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伴随着恐惧，袭上了秦海娜的心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以往面对那些寄生怪物时——除了第一次，他也没有过如此恐惧的感觉。 她颤巍巍地把手挪到床头柜上，打开了台灯。 ——房间里的壁灯前几天坏了，一直没来得及换灯泡。 不算太亮的台灯，只照出了半个房间的范围，那个男子，就站在光与暗的连接处，一只手点着墙壁，在上面轻轻的摩梭着。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摄影画面…… 在强大的恐惧面前，秦海娜的脑海中，竟然跳出了这个荒诞的想法。 从她的角度，看到的是男子的侧脸。 看上去年纪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身上穿着普通的白衬衣和牛仔裤，普通的就像一个路人。 但秦海娜怀疑 ，他是否是一个人类。 她转头看了一眼房门，房门关着，那只硕大的牦牛角还好端端地挂在门上。 某人曾经跟她说过，这只牦牛角是淬炼过的法器，不仅有驱邪的作用，一旦有邪物靠近房间，它就会发出“呜呜”的响声。 现在，它没有响，那是不是就说明，眼前这个男子……并不是所谓的邪物？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秦海娜自己给否定了。 尽管男子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看上去也十分普通，但他的浑身上下却是透着一种让秦海娜无法形容的气质。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她觉得这种气质，不是任何人类所能拥有的。 借着台灯的光，秦海娜也看清了男子此刻的行为—— 他正在查看自己挂在墙上的那些照片。 这些，都是她最为满意的作品，精挑细选出来的。 “我不懂你们人类的艺术，但这一副，给我的感觉很好。” 男子仰望着其中一副，用真诚的语气说道。 他的话，却是让秦海娜内心一震，果然，他主动承认自己不是人类了…… 对她来说，等于是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秦海娜悄悄地将右手伸到枕头下面去…… “我觉得你，是个很有天赋的摄影师，你以前也做的不错，但你为什么要来插手这件事情呢？” 男子有些遗憾地说道。 突然间，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张黑白照片上。 这是一张黑白艺术照，一个跟秦海娜差不多大的姑娘，手里握着一只很漂亮的蝴蝶标本，遮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我认识他。”男子将相框取了下来，对着光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小心地挂了回去。 这才转过头，朝秦海娜看过来。 他的容貌，也很普通。 眼神甚至有点温和，但嘴角的那一抹微笑，让秦海娜想到了网上流传的那个叫“歪嘴龙王”的视频剪辑，很像，但气质要更加邪魅而霸道。 心头的那种压迫感更加强烈了，秦海娜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从发干的两片嘴唇中挤出一句话： “你……是什么人？” 男子没有回答她的话，还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她的真人，没有照片上好看，你要不要见见她，再给她拍一张照片？” 秦海娜的心，仿佛被什么给抓住了。 “她……小岚，她还活着吗？” 男子点了一下头，“某种意义上，还算活着吧。” 某种意义…… 秦海浪深吸一口气，努力直视着男子的眼睛，略带颤抖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位侍从……” 第614章 断手 “你很聪明，跟她一样。”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男子就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秦海娜忍不住向后挪了挪身子，右手还在枕头下面缓缓移动着。 “我那个手下，刚成为人类没有多久，他低估了人类法术的力量，死不足惜。” “不过，幸好他很忠诚，在行动之前他将此事汇报给了我……你连法师都算不上，原本我是懒得亲自走一趟的，但眼看快到日子了，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所以，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动身……去哪里？” “一个你永远回不来的地方。”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件事表示有点遗憾，随后，他的目光望向了秦海娜藏在枕头下面的那只右手。 “如果你想反击，或者留下什么信息，我劝你算了，给你三秒钟时间，把手拿出来……” 秦海娜一怔，深吸一口气，突然将右手从枕头下面抽了出来，手里，赫然抓着一只漆黑的枣木棍，朝着男子的头顶砸下去。 这是她的反击，可能会失败，但秦海娜不允许自己束手就擒。 男子站着没有动，只是目光闪烁了一下……就一下。 秦海娜感到右手腕上传来一丝酥麻的感觉，自己的右手，便与手腕分开，咕咚一声掉在了床上。 手中，还紧紧握着那只枣木棍…… 鲜血，从手腕处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这才袭来。 秦海娜愣愣地望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腕，总算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慌张的她，试图用左手去捂住伤口，结果根本捂不住，血冲指缝中像自来水一样地流淌着。 眩晕的感觉，让秦海娜差点倒在床上，靠着左手的支撑，才勉强能够坐着。 一道血线，从她刚捂过右手的左手上流淌下来，顺着床边的木板流到地上去…… 在这一刻，秦海娜真切地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 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甚至每当想起的时候，还有一丝悲壮和荣耀在里头。 然而，当这一切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内心没有别的感受，只有疼痛和恐惧。 便在这时，男子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她没有办法抵抗。 “告诉我，你后悔吗？” 男子温柔的声音，在秦海娜耳边响起。 没等她给出回答，男子用两根手指撑开了她的嘴巴，轻轻用力，将整只手掌捅了进去，再往外一拉…… 秦汉娜顿时感到一阵眩晕，等这股眩晕过去时，她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提到了半空中，疼痛消失了，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 就这么，轻飘飘地…… 面前，是男子那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庞。 “你瞧，死亡也没有那么恐怖。” 死亡……我已经死了？！ 这个突然的发现，让秦海娜领悟到了什么，她“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与自己的魂魄重叠在一起，被男子用一只手托在了半空中。 男子的两根手指，从她被扎破的两颗眼球中探了出来。 绿色的液体，混合着血液，顺着她的身体一直流到米黄色的床单上，凝聚成了一朵又一朵盛放的鲜花。 在这一瞬间，秦寒娜想起了很多过往。 想起了父母对自己的期许，以及自己曾经的理想。 一切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你的老朋友。” 男子笑了一声，就这样一只手提着秦海娜的尸体，连带着她的灵魂一起，走出了她的家。 ——她再也回不去的家。 ………………………… 大约二十分钟后，陈羽一行人来到了一座黑漆漆的公寓楼下。 “就是这栋楼，大家找找看楼梯在什么地方！” 陈羽仰头望着眼前的楼房，急匆匆地说道。 先前，马不停蹄回到酒店的他，通过小姑娘在蚕丝上留下的那一滴体液，作法之后，感知到了她此刻的位置，于是带着胡杰和宁亚一路追踪到了这里。 验灵符上传来的信息告诉他，小姑娘就在这栋楼上。 几分钟后，三人沿着楼梯来到了公寓楼的第七层，站在一栋打开的房门外面。 房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甚至还引来了几个邻居，站在一边，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着。 “查署办案，大家都请回吧。” 宁亚冲他们出示了证件，严厉地将他们赶回了家里。 推门进去，陈羽立刻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屋子里亮着一盏台灯，陈羽三人定睛望去，看到了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姑娘，双手之中，碰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我的天……” 胡杰倒吸一口冷气，捂住了嘴巴。 小姑娘手里捧着的，是一只人类的手！ 手腕处，是一道整齐的断口，上面还糊着一层没有干涸的血迹。 “先不要打扰她，让他哭个够好了。” 陈羽转身关上房门，在屋里静静地搜查了一遍，没有尸体，也没有邪物的气息，只有一只断手，和床单上大量的血迹。 血还没有完全凝固，这说明，悲剧应该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可惜，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陈羽给胡杰使了个眼色，朝小姑娘努了努嘴，胡杰会意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搂着她幼小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三爷，你看这个。” 耳边传来宁亚刻意压低的声音。 陈羽转头看去，宁亚正用手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只相框。 里头的照片，拍摄的是一座寺庙，不过在照片的近景，露出了一个女生的大半张脸，大概是拍摄时风很大，让她一头长发横着吹了起来，却与后面的寺庙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组比较奇异的组合。 可以说，是一张挺有创意的照片。 陈羽盯着照片里露出来的半张脸，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女生正是秦海娜！ “还真的是她……”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小姑娘手中的那只断手上面。 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她有很大可能已经死了…… 第615章 “你很聪明，跟她一样。”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男子就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秦海娜忍不住向后挪了挪身子，右手还在枕头下面缓缓移动着。 “我那个手下，刚成为人类没有多久，他低估了人类法术的力量，死不足惜。” “不过，幸好他很忠诚，在行动之前他将此事汇报给了我……你连法师都算不上，原本我是懒得亲自走一趟的，但眼看快到日子了，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所以，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动身……去哪里？” “一个你永远回不来的地方。”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件事表示有点遗憾，随后，他的目光望向了秦海娜藏在枕头下面的那只右手。 “如果你想反击，或者留下什么信息，我劝你算了，给你三秒钟时间，把手拿出来……” 秦海娜一怔，深吸一口气，突然将右手从枕头下面抽了出来，手里，赫然抓着一只漆黑的枣木棍，朝着男子的头顶砸下去。 这是她的反击，可能会失败，但秦海娜不允许自己束手就擒。 男子站着没有动，只是目光闪烁了一下……就一下。 秦海娜感到右手腕上传来一丝酥麻的感觉，自己的右手，便与手腕分开，咕咚一声掉在了床上。 手中，还紧紧握着那只枣木棍…… 鲜血，从手腕处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这才袭来。 秦海娜愣愣地望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腕，总算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慌张的她，试图用左手去捂住伤口，结果根本捂不住，血冲指缝中像自来水一样地流淌着。 眩晕的感觉，让秦海娜差点倒在床上，靠着左手的支撑，才勉强能够坐着。 一道血线，从她刚捂过右手的左手上流淌下来，顺着床边的木板流到地上去…… 在这一刻，秦海娜真切地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 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甚至每当想起的时候，还有一丝悲壮和荣耀在里头。 然而，当这一切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内心没有别的感受，只有疼痛和恐惧。 便在这时，男子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她没有办法抵抗。 “告诉我，你后悔吗？” 男子温柔的声音，在秦海娜耳边响起。 没等她给出回答，男子用两根手指撑开了她的嘴巴，轻轻用力，将整只手掌捅了进去，再往外一拉…… 秦汉娜顿时感到一阵眩晕，等这股眩晕过去时，她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提到了半空中，疼痛消失了，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 就这么，轻飘飘地…… 面前，是男子那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庞。 “你瞧，死亡也没有那么恐怖。” 死亡……我已经死了？！ 这个突然的发现，让秦海娜领悟到了什么，她“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与自己的魂魄重叠在一起，被男子用一只手托在了半空中。 男子的两根手指，从她被扎破的两颗眼球中探了出来。 绿色的液体，混合着血液，顺着她的身体一直流到米黄色的床单上，凝聚成了一朵又一朵盛放的鲜花。 在这一瞬间，秦寒娜想起了很多过往。 想起了父母对自己的期许，以及自己曾经的理想。 一切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你的老朋友。” 男子笑了一声，就这样一只手提着秦海娜的尸体，连带着她的灵魂一起，走出了她的家。 ——她再也回不去的家。 ………………………… 大约二十分钟后，陈羽一行人来到了一座黑漆漆的公寓楼下。 “就是这栋楼，大家找找看楼梯在什么地方！” 陈羽仰头望着眼前的楼房，急匆匆地说道。 先前，马不停蹄回到酒店的他，通过小姑娘在蚕丝上留下的那一滴体液，作法之后，感知到了她此刻的位置，于是带着胡杰和宁亚一路追踪到了这里。 验灵符上传来的信息告诉他，小姑娘就在这栋楼上。 几分钟后，三人沿着楼梯来到了公寓楼的第七层，站在一栋打开的房门外面。 房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甚至还引来了几个邻居，站在一边，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着。 “查署办案，大家都请回吧。” 宁亚冲他们出示了证件，严厉地将他们赶回了家里。 推门进去，陈羽立刻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屋子里亮着一盏台灯，陈羽三人定睛望去，看到了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姑娘，双手之中，碰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我的天……” 胡杰倒吸一口冷气，捂住了嘴巴。 小姑娘手里捧着的，是一只人类的手！ 手腕处，是一道整齐的断口，上面还糊着一层没有干涸的血迹。 “先不要打扰她，让他哭个够好了。” 陈羽转身关上房门，在屋里静静地搜查了一遍，没有尸体，也没有邪物的气息，只有一只断手，和床单上大量的血迹。 血还没有完全凝固，这说明，悲剧应该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可惜，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陈羽给胡杰使了个眼色，朝小姑娘努了努嘴，胡杰会意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搂着她幼小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三爷，你看这个。” 耳边传来宁亚刻意压低的声音。 陈羽转头看去，宁亚正用手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只相框。 里头的照片，拍摄的是一座寺庙，不过在照片的近景，露出了一个女生的大半张脸，大概是拍摄时风很大，让她一头长发横着吹了起来，却与后面的寺庙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组比较奇异的组合。 可以说，是一张挺有创意的照片。 陈羽盯着照片里露出来的半张脸，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女生正是秦海娜！ “还真的是她……”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小姑娘手中的那只断手上面。 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她有很大可能已经死了…… （虽然更了一万四千字，但按照提速之后……嗯，少更了两章，就当是，五一节稍微给青子放了半天假吧……五一快乐，我也不放假了，这几天努力写啊写！） 第616章 奇怪的密码1 陈羽盯着照片里露出来的半张脸，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女生正是秦海娜！ “还真的是她……”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小姑娘手中的那只断手上面。 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她有很大可能已经死了…… 这种肢体断离，会造成大量的出血，如果不紧急止血的话，很难活下来。 陈羽不认为那个把她抓走的人，会立刻送她去医院救治。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行凶的人又是谁？ 现在，唯一有可能回答这些问题的，就是面前这个小姑娘了。 只不过她现在这个状态，显然不适合进行交流，只能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说了。 陈羽来到床前，检查起床上的血迹，并没有什么发现，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视线从床的侧面扫过——侧面的木板上，有着一个很大的血手印，五根手指前端，形成了五条流淌下去的血线。 在血手印靠后一点的位置，似乎还有什么…… 陈羽好奇地凑了过去，顿时，他愣住了。 “发现什么了？” 宁亚见他出神，也走了过来，一边问道。 陈羽指了指床侧面的木板上、那只血手印旁边的几条印记。 乍看上去，它们像是用带血的手指随便按上去的，但仔细看时，却是几个阿拉伯数字！ 尽管写的特别简易和潦草，两人还是辨认了出来内容： 6464。 只这四个数字。 “这是什么意思？”宁亚疑惑地看着陈羽。 陈羽当然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他伸手在血迹上抹了抹，血还没有完全干掉，这说明，是在不久之前留下的。 “一定是秦娜海受伤之后，匆忙之间写的。” 陈羽说道，“她大概是想给我们留下某个重要的信息。” 宁亚手托下巴，沉吟着说道：“可是，这四个数字，看不出什么意思啊，也不知道指的是哪方面。” 陈羽说，“你可以换位思考下，如果是你在面对杀戮的情况下，你会留下什么信息？” “我会……留下凶手的名字！”宁亚几乎想都没想，便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陈羽点点头，“名字，或是有关对方身份的某些信息。” “可我想不明白，这个6464能代表什么呢，还不如直接把名字写下来。” 陈羽无奈道：“有点脑子吧，当时的情况肯定很紧急，她能留下这个而不被发现，已经很不容易了。写阿拉伯数字，总比写汉字要快，动作也更加隐蔽。” 小姑娘这时已经不哭了，但神情还是很悲痛。 胡杰站在一旁，轻声地安慰着。 看这情况，她还要好一会儿才能稳定情绪。 陈羽跟宁亚于是就那四个数字展开了猜测和联想。 银行卡号、出生日期、谐音、等等都试过了，甚至连摩尔密码也试了，但因为缺乏更多线索，难以得出什么结论。 “这种事不是我强项，我得找亲友团求助了，你去打电话给林探长，让他派一些人过来，试一试走常规途径调查，例如监控录像什么的。” 宁亚立刻去打电话。 陈羽走到门外去，也拨了一个电话——给李牧。 叫醒了熟睡的他，然后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包括秦海娜留下的那四个阿拉伯数字。 “你脑子好，帮我分析分析，这到底什么意思？” “6464……这个信息量也太少了。” “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你说，会不会是某人的生日或者密码之类的？” 李牧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他这是特意留给你看的吗？” “我想……是的吧。” 关于这一点，陈羽之前也想过，秦海娜肯定知道小姑娘跟自己在一起，也知道在她失踪后，小姑娘一定会来此地，而自己，多半也会跟着过来。 除了自己，陈羽想不到这信息还有什么人能看到。 总不能是留给查署的人看的吧？ 李牧说道：“得确定这一点，因为很重要。” “怎么个重要？” “如果她有同伴，没准事先约好了暗号什么的，一旦遇到危险，就找机会留下暗号，代表着某种约定好的意义。如果是给你看的，那必然不会太复杂，否则凭你掌握的那点线索，根本就不可能猜到真相，那留它做什么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陈羽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追问道：“你接着往下说。” “所以，这四个数字，必定是与对方有着直接的关系，什么银行、密码、生日就不要想了，从她的角度，你看到这四个数字，就一定能够想到答案。” “那我怎么想不到？” “这是智商问题。” “你找打是吧！我在忙正事呢，别卖关子了，赶紧说答案吧！” “哪有这么容易想到，你给我点时间。” “限你明天之前，如果想不到，以后管我叫爹！” “要是想到了呢？” “那……我管你叫儿子。” 李牧：“？？？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啊。” 挂上电话，回到屋里，陈羽发现小姑娘正转头望着自己。 “你……好点了吗？” 小姑娘摇摇头，伤感地说道：“这种痛苦，怎么可能会好呢，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这样你才能抓紧时间，把小娜姐姐救回来。” 陈羽张了张嘴，他本想说，小娜可能已经不在了，但觉得这句话太残酷，于是忍了回去。 小姑娘抹了一把眼睛，说道：“我知道她可能已经……但至少，她的魂魄还是存在的，只要有希望，我就不会放弃的。” 说到这里，她用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陈羽，“叔叔，你会去救她的，对吗？” “我答应你。”陈羽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这才说道：“有一件事，我得先坦白……我骗了你，我其实没有失忆。” 陈羽点点头，丝毫没感到吃惊。 这一点，在胡杰打电话告诉他，小姑娘吵着去救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 接下来，当着陈羽三个人的面，小姑娘将她知道的情况从头说了起来…… 第617章 奇怪的密码2 …………… 秦海娜，是一名“僵尸猎人”。 僵尸猎人这个名词，是秦海娜给自己取的。 因为她不是法师，却在做着法师的事情，于是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听上去很酷的名字，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加有意义。 她是一年多之前，卷入这件事情的。 起源是与她合租的一个名叫李慧敏的女生，两人的关系特别好，秦海娜从大一开始，就跟她一起在外面租房住。 两个女生经常一块旅游，无话不谈，后来，秦海娜才知道，李慧敏其实是一名巫师。 她甚至都不是农业大学的学生，一直以来，她伪装成这里的学生，每天出入学校，是为了找到并清除藏身在学校里的、被陈羽等人成为寄生僵尸的那种生物。 李慧敏管它们叫“雷泽僵尸”（陈羽不知道雷泽二字作何解释）。 她最初选择接近秦海娜，也是为了利用她的身份，给自己形成一层掩护，毕竟她在追逐那些雷泽僵尸的同时，对方也在努力寻找她。 但是细心的秦海娜，发现了李慧敏的不同寻常之处，在纠缠了她好一段时间之后，李慧敏终于向她吐露出了真相。 在震惊之余，秦海娜也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要帮助李慧敏。 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她觉得李慧敏在做的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不过，让她选择加入进来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对于李慧敏的特殊感情，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对秦海娜的要求，李慧敏起初是坚决反对的，但最后，她还是被秦海娜想办法给说服了，两个人组成了一个猎杀者小团队。 从那之后，秦海娜便负责前期调查工作，将那些雷泽僵尸从学生中间筛选出来、确定它们的身份。 这份工作，是不需要用到法术的，只要用脑子就行，秦海娜因此做的特别好。 每当锁定了一只僵尸，秦海娜就负责将它引到方便动手的地方，由李慧敏出手解决。 两个人的配合，倒是提高了不少效率。 仅仅几个月时间，她们就干掉了好几只雷泽僵尸，然而，就在大约一年前，寄生僵尸之中，出了一位首领——被它们称之为侍从大人的所在。 这位侍从，拥有强大的学习能力，和比一般人类还要聪明的头脑，在他的率领下，原本各自为战、一盘散沙的雷泽僵尸，逐渐产生了凝聚力。 这位侍从大人，也是察觉到了李慧敏二人的存在，一直想要把她们找出来。 两人的猎杀行动，也因此越来越困难。 好几次，他们都差点掉进僵尸侍从布置的圈套，不得不更加谨慎地行动。 然而，常在河边走的李慧敏，最后还是因为一次失手，被他们给抓住了。 虽然，秦海娜不知道她在被抓之后经历了什么，但却知道，她已经死了—— 李慧敏曾在她们房间的窗台上，种过一株“七色堇”，利用巫术，将它与自己的生命之间形成了某种关联。 她告诉过秦海娜，如果有一天这株植物枯萎了，那就说明她已经死了。 在她失踪几天之后的某个清晨，那株七色堇就在秦海娜的眼皮子底下干枯了。 巨大的悲痛，让秦海娜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她最终还是努力振作起来，一个人担负起了猎杀僵尸的责任。 尽管，李慧敏还活着的时候，特意嘱咐过秦海娜，甚至逼她发誓，假如自己某天出了意外，让她务必要放弃这份事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在她威逼之下，秦海娜当时不得不答应了。 李慧敏死后，秦海娜也经过了几番犹豫，最后她还是决定违背承诺，她也知道，自己一个普通人继续这份事业有多么危险，但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的余生是有意义的。 否则，自己怕是会一直活在失去最亲密的人的悲痛之中。 她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才不得不去这么做。 这些秦海娜的心理活动，有些是小姑娘自己猜测的，有些是秦海娜主动跟她说的。 虽然小姑娘是作为第三人称，讲述另一个人的过往，但在听她讲到这一段时，在场的陈羽三人，也是能够真切地感受到秦海娜当时的心情。 陈羽有点怀疑，秦海娜跟李慧敏的关系，不过这种细节，也是无所谓了，再说如今两个当事人都已经死了。 小姑娘接着讲了下去： 好在李慧敏活着的时候，教过秦海娜一些不需要法力也能使用的对付雷泽僵尸的办法，例如生的碱粉、枣木棍等等，靠着它们，就算是普通人，也有机会杀死那些僵尸。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将他们引到自习楼的507教室，让那位“先驱”所化生的神秘力量将他们轻松解决。 听到这里，陈羽本想追问有关这位“先驱”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没有打断小姑娘的讲述，让她以自己的节奏继续说下去，等她都说完了，再统一提问不迟。 除了这些，秦海娜还有身为金蚕的小姑娘的帮忙，短短半年时间，他们一起干掉了四只僵尸，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 虽然两人足够谨慎，但在那位僵尸侍从步步紧逼的追捕下，意外还是发生了，只不过，是发生了在王志成身上。 王志成，是秦海娜在摄影社团里认识的朋友，关于两人相识和相处的过程，秦海娜并没有欺骗陈羽，只是有一点： 她参加社团活动的目的，一来是为了把自己伪装成普通大学生，以此来躲避僵尸侍从对她的搜捕，二来，她也需要与一些同学保持友好的关系，以此来收集情报，将隐藏在人群中的雷泽僵尸筛选出来。 在秦海娜为数不少的追求者之中，她与王志成的关系最好，那是在一次猎杀行动中，秦海娜需要一个学生身份的人作为帮手，来协助她完成对目标的引诱。 王志成，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是在深思熟虑之后，秦海娜将一部分真相告诉了他。 第618章 怪物猎人1 王志成，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是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秦海娜选择将一部分真相告诉了他。 王志成在震惊之余，非但没有拒绝帮忙，反而十分感动于她的信任，答应了帮忙。 那一次行动，在两人的配合下，十分顺利地斩杀了一只雷泽僵尸。 此后，秦海娜便接受了王志成作为她的帮手，两人开始一起行动，就像当年她跟李慧敏搭档那样，只不过，这一次秦海娜成了主力。 大概在一个月之前，他们锁定了一个可疑的对象，便是那个常远。 之所以怀疑他，是因有人看到他在半夜时分独自去过自习楼。 ——雷泽僵尸，之所以留在校园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要去自习楼拯救他们的首领。 为了确定常远的身份，王志成想办法加入了由常远担任副社长的军仪棋社，成功地找到机会，对他进行了检测，确定他的确是一只雷泽僵尸。 然而，还没等到他跟秦海娜设计出对付常远的计划，王志成自己就先出事了： 在接近常远之后的某一天，王志成告诉秦海娜，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异常的变化，并且连着几天，都会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 这些场景，似乎跟雷泽僵尸有着某种关联——像是来自一个僵尸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碎片。 这让他感特别恐惧。 秦海娜听说之后，立刻想起了李慧敏曾跟自己说过的一种情况：胚芽的养成。 关于“胚芽”，小姑娘讲的非常吃力，陈羽也是不时询问，然后一半靠她的讲述，一般靠猜，总算大致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所谓的胚芽，便是完成蜕变之前的僵尸侍从。 他们的寄生机制，与普通僵尸不太一样，后者只要处在繁殖期，便可以随便杀死一个人类，钻进他的身体，轻松地完成寄生。 只要一段时间，宿主破损的身体会得到修复，连器官也会生长出来。 他脑海中的记忆和知识，也会源源不断地被这只僵尸所吸收。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个小时就能完成。 而僵尸侍从，从寄生到蜕变成形的过程，则要复杂得多。 根据李慧敏的调查，僵尸侍从，是一种特殊形态的邪物，它们不是被繁殖出来的，而是原本就存在于某个神秘的世界——像是通过同类的某种仪式，穿越到这个世界来。 最初，它们会以胚芽的方式，存在于同类的身体之中，这名同类需要先找到一个合适的寄主，在此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胚芽种在他的身体里。 此时，这个可怜的家伙仍然是活着的，并且感觉不到胚胎的存在。 胚芽会在他的体内生长，在这个过程中，会释放出自己的原生记忆，强迫寄主吸收——这大概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与寄主融为一体，所必须的手段。 胚芽从这种融合开始，到完全占据寄主的身体，需要三五天左右才会结束，之后，新的僵尸侍从便产生了。 之前那位杀死李慧敏的僵尸侍从，便是这么诞生的。 据李慧敏说，十年前发生在自习楼的那场灾难，便是两位僵尸侍从所主持的。 好在孙悦运用了某种神奇的巫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当然她自己也献出了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自习楼里面…… 在弄清楚僵尸侍从的寄生机制之后，陈羽感觉脊背有点凉。 他想起了专门寄生在螳螂体内的铁线虫，还有冬虫夏草什么的，那种残忍的寄生方式，倒是与之有几分相似，只是在这里，昆虫被换成了人类。 “这些邪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饶是在这方面自认为见多识广的陈羽，也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或许真的像小姑娘说的，他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而是来自某个人类不知道的位面？ 这时候，门外想起了推门的声音。 陈羽转头一看，是林探长，身后跟着好几名探员，不由苦笑。 大家明明刚才分开，没想到这么快又在这里见面了。 林探长进来时，小姑娘还在讲述着自己知道的情况，陈羽于是对林探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探长会意，吩咐几名手下尽量安静地勘察现场，自己一言不发地挨着陈羽坐下来，一起听小姑娘的讲述： 秦海娜，是个很警觉的人，她在听了王志成的情况之后，立刻联想到了胚芽形态的僵尸侍从，于是她把王志成叫出来，用李慧敏教的办法，给他做了检测。 检测结果让她有些绝望：王志成的身体，的确是被种下了胚芽…… 八成是常远干的，秦海娜猜测，他未必是发现了王志成接近他的目的，也许只是想找一个适合植入胚芽的宿主，刚好这时候王志成刻意接近他，于是……被不幸地选中了。 这让秦海娜觉得，是她害了王志成。 起初不知道怎么办的她，不敢对王志成说出真相，但从她的言行举止中，王志成看出了不对劲，逼问之下，秦海娜只好承认。 李慧敏曾告诉她，胚芽一旦被种在人的体内，他与这个人就形成了共生关系，这个人的身体和灵魂，会不断被胚芽吸收，成为滋养它的养分。 到这一步，即便杀死胚芽，作为宿主的这个人，也会跟着死去，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得活…… 在明白自己必死无疑之后，王志成当然难以接受，他精神一度崩溃，离开了秦海娜，消失了一个晚上。 秦海娜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二天，王志成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被迫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郑重地请求秦海娜杀死他体内的胚芽——顺便也杀死他，他不想自己死后，身体还被怪物利用，去做伤害人类的事情。 秦海娜也知道，这是他们唯一可以阻止侍从降临的办法，但面对活生生的王志成，她下不了手。 她尝试了，但真的做不到。 ……………………………………………………… 第619章 怪物猎人2 王志成也想到，让她动手的话，可能会给她留下难以抹去的心理阴影，于是他提出了最后的请求：跟秦海娜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电影结束之后，他独自回了学校。 他并没有说，自己会怎么做，秦海娜也没有问。 当天晚上，她收到查署打来的电话，询问她王志成生前的一些事，她方才知道，王志成原来是去了自习楼—— 秦海娜知道，他是去找507教室的“孙悦”了。 因为她曾告诉王志成，除非杀死他体内的胚芽，不然哪怕他选择自S，只要身体还存在，胚芽都能够继续生长，最终修复他的身体，恢复他原来的模样…… 既然自己不愿意动手，能够清除他体内胚芽的，便只有孙悦了。她，可不会对王志成手下留情的。 说到这里，小姑娘闭上了嘴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羽，像是在告诉他，自己说完了。 陈羽几人互相望去，眼中尽是震撼之意： 小姑娘虽然只说了几件事情，但是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陈羽沉默了好长时间，望着小姑娘，说道：“你讲了这么多关于秦海娜的事，却没有说……你又是谁呢，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李慧敏炼制的一只金蚕蛊，但不是普通的蛊虫。” 对于后一句话，小姑娘并没有多做解释，接着说道： “我的名字叫小小，这是小娜姐为我取的，我算是李慧敏留给小娜姐的一份礼物，我们彼此，都是对方最亲的人，我陪了她快一年时间了。” 原来如此…… 从她的话语中，陈羽敏锐地注意到，她管李慧敏直呼其名，管秦海娜就叫“小娜姐”，这其中似乎透着亲疏之别。 于是试探着问道：“你不是李慧敏炼制出来的吗，怎么感觉你好像跟她还没有跟秦海娜关系很亲？” 小小说道：“我没有见过李慧敏，虽然她名义上是我的主人，但还没等我生出灵智，她就死了。” “我挺反感她把我制造出来这件事，有一种命运被人掌握的感觉，再说我没见过她，谈不上什么感情，我帮小娜姐做事，不是出于什么职责，只是因为……我把她当姐姐啊。” 提到秦海娜，小小的眼睛里，再次涌出了泪珠。 “她把我当做妹妹看待，很宠爱我……可惜，我太弱小了，又很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不要这么说，你还是个孩子。” 陈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小有些动容地望着他，喃喃说道：“小娜姐也经常这么说。” 等她情绪缓和了一些，陈羽这才问道： “你出现在常远家里，是为了猎杀他吗？” “不是猎杀，我没有那么大的本领，是因为王志成死后，小娜姐担心常远躲藏起来，于是让我去监视他。” “结果……我不小心被他发现了，之后没多久，叔叔你们就过去了，因为小娜姐有嘱咐我，不许对任何人透露我们的身份，所以，我只好装作失忆。” 说到这里，她咬着嘴唇，冲陈羽歉意地说道：“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 陈羽冲他笑了笑，说道：“你是在那天我跟秦海娜见面之前，才去找的常远吧，你还跟着她去了星巴克，在我们到达之前才离开。” 小小一听，当场愣住。 “你……怎么知道？” “我们赶到的时候，秦海娜旁边的座位上，有一杯打开后没喝的饮料，看颜色，应该是西瓜汁。” “当时看到它，我就有些纳闷，怎么会有人点了饮料不喝，但也没有多想，直到遇见你之后，你吵着让我带你去饮料店，连喝了三杯西瓜汁。” “我这才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怀疑当时看到的那杯没人喝的西瓜汁，可能是你的，大概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还没来得及喝，就不得不离开了吧。” 他这番话，不光小小，连宁亚等人也感到十分震惊。 宁亚感慨地说道：“三爷就是三爷，我当时全程跟你在一起，却压根没往这方面想，没想到这点细节，你都能推导出真相……只是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呢？” “还没到非说不可的那一步，而且，我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定。” 陈羽原本是想观察小小的行为，看她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毕竟说出来就不值钱了，却没想到，直接遇上了今晚的事…… 小小点头说道：“没错，我是跟小娜姐一块去的星巴克， 当时想着喝一杯西瓜汁再走，结果店家耽搁了，等端上来时，小娜姐正好收到你们的电话，说你们马上就到了，我只好喝了一口，就匆匆离开了……” 说到这，她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陈羽， “我就不该听小娜姐的，应该早点把真相告诉叔叔你，叔叔这么聪明，那样说不定，小娜姐就不会……” 眼看她又要哭，陈羽连忙将话题岔开，问道：“那么你后面跟我说，你在常远家被关了一个星期，也是假的了，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是怕叔叔你通过时间线，怀疑到小娜姐头上去，所以随便编了个时间，再说，我如果说自己刚刚失忆，似乎有点说不通。” “好吧…… 通过小小的讲述，之前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不少问题，都有了答案。 陈羽正在整理思路，就听宁亚问到：“秦海娜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真相呢，明明大家有着相同的目标，都是为了对付那些僵尸。 听见宁亚的提问，包括陈羽在内，几人纷纷朝小小望去。 这个问题，也是最让他们想不通的。 “507教室的那位，不许她和李慧敏，向任何人透露有关这件事的真相。” 小小解释了起来，曾经，秦海娜刚加入的时候，李慧敏带她去自习楼里见过那位，在她面前立下过坚决保密的誓言。 陈羽顿时感有些无语，这里头，怕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正要追问，宁亚抢先说道：“507教室的那位，是孙悦吗，为什么你不直接说她的名字呢？” 第620章 僵尸侍从1 “因为，现在的她，已经不算是当初的孙悦了。” 在几人疑惑的凝视下，她讲起了自己知道的有关“孙悦”的情况： 十年前的那场灾难，是雷泽僵尸为了复活他们的首领，在两名侍从的率领下，进行的一场仪式。 仪式成功了一半，在进行到最后一步时，被孙悦给打断了。 僵尸首领的元神，被她封印在了507教室之内。 封印它的力量，便是孙悦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所施展的某种巫术，将它拖进了一个自己创造出的空间里头。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507教室从外在看上去，与别的教室没什么两样—— 死后的孙悦，化身为一股具有灵智的力量，一直守护在这个空间之中，平时，这个空间是关闭起来的，只有在雷泽僵尸靠近时，她才会将空间开启，杀死它们。 以上，便是当年那场意外的真相。 关于事情经过，小小说的十分简略，主要是她的消息来源经过了太多手，以上这些，是秦海娜告诉她的，而秦海娜，又是听李惠敏说的。 至于李慧敏……她其实也没有见过人类形态的孙悦。 据她自己跟秦海娜说，她与孙悦，是同一个巫师家族的成员，他们家族人丁凋落，已经没几个人了。 孙悦是她的长辈，也是他们家族百年罕见的天才，担负着家族复兴的希望。 从小，李慧敏就有听到过孙悦的名字。 当年，在孙悦打算现出生命、阻击雷泽僵尸之前，曾写了一封信，托人带回家族，信上面，大致将雷泽僵尸的情况、以及她将要做的事情，介绍了一遍。 她要求家族派人前来，根据她行动的效果，以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 在她死后接过担子，继续对付那些没杀干净的雷泽僵尸，毕竟他们破坏封印，将首领的元神放出来…… 李慧敏，就是家族派来的人。 只派了她一个的原因，是因为家族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尤其是后辈，堪用的只有李慧敏一个。 总不能为了孙悦一句话，家族的长辈们也一块赶来，万一遇到意外，那就是整个家族的覆灭…… 因为孙悦带回去的信，是在她行动之前就写好的，就连她自己，当时也还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成功，以及效果如何。 不过，孙悦也算提前做了安排，在信上，她让家族的人赶到农大之后，找她的一位同学，打听最后的详情——她已经分出一缕残念，即便是死后，也会将行动的结果告知这位同学。 李慧敏用了一些时间，找到了这个人。 以上这份极简版的事件经过，便是孙悦的这位同学告诉她的。 出于巫师的职责，以及对于孙悦这位家族前辈的敬意，李慧敏于是接过了她留下的重担，成了一名“僵尸猎人”。 听小小说到这里，陈羽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问道：“孙悦这位同学，是不是叫小明？” 小小眉头皱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不知道，小娜姐应该也不知道，听李慧敏说，她跟孙悦关系很好，因此才愿意帮忙，不过他毕竟是个普通人类，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 “所以，听小娜姐说，李慧敏答应过人家，会对他的信息严格保密，一点也不透露给任何人，因此就连对小娜姐，她也没说过。” 陈羽缓缓点着头，小小说的这些情况，与那个小明基本都能对应上，想必就是同一个人了。 只是，在一些细节上，两个人说的有些出入—— 小明自己在电话了说，孙悦是让他寻找合适的法师，而没有提到李慧敏……这个细节，虽然不影响大局，但陈羽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于是，他让小小接着“507教室”的话题说了下去： 当年，孙悦虽然将僵尸首领的元神封印在了507教室，并且杀掉了两个僵尸侍从，但他们的余孽还有不少。 根据李慧敏的讲述，这些僵尸，起初是想要打破507教室的封印，把被困住的首领的元神释放出来，结果一个接着一个的，都被孙悦化生的恐怖的力量给杀死了。 “打断一下……” 宁亚举了举手，忍不住说道：“这么说，往年死在自习楼里的那些学生，难道真实身份都是寄生僵尸？” 眼看着小小点头，陈羽等人表情有些古怪地互相望去。 他们谁也没想到，原来自习楼历年意外死亡案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这些寄生僵尸，是伪装成了宿主的身份，前往自习楼，不知道孙悦是用什么手段将他们杀死，总之，宿主的身体却是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因此才会被警方认为是意外死亡。 “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林探长感慨地自言自语了好几遍，突然想起了什么，冲小小说道：“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根据往年的调查报告，那些学生明明都是死于自S，难道这也是伪装出来的吗？” “是的，小娜姐说，这是孙悦杀了他们之后，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否则一旦被确定是灵异事件，早晚会引来法师的关注……” 这个回答，又将问题引回到了之前的方向： 孙悦，似乎不想让别的法师插手这件事，所以才严令李慧敏等人不允许将真相告诉任何法师。 林探长皱眉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她一边让人找李慧敏来帮忙，一边又生怕别的法师知道，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参与调查的法师越多，成功的机会不是更大吗？” 小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之前已经解释了，至于深层的原因……如此复杂的事情，她根本没有想过。 陈羽却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了。” 迎着几人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他不愿别的法师插手此事，是因为不信任。”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困住的僵尸首领的元神，但很显然，对方只能被困住，没法被消灭。” ———— 第621章 僵尸侍从2 “他找李慧敏帮忙，也不是为了消灭僵尸元神，而是让她消灭外面那些僵尸崽子，免得他们前来营救老大。换成别的法师，很可能会不甘心这么做，想要解开封印，强开了僵尸元神。” “成功了，固然能一次性解决了隐患，但如果失败了……就等于帮了对方一个大忙。孙悦，等于是白死了。” 宁亚听了他的解释，沉吟着说道：“意思就是，李慧敏因为跟她来自同一个家族，对她的手段十分了解，因此更容易理解她的苦衷，知道封印绝对不能打开。” “而别的法师，很可能不相信这一点，万一选择冒险，那简直就是帮倒忙……可是，她为什么不能对别人说明白呢？我是说，如果有法师前来帮忙的话。” 陈羽笑着说：“如果把孙悦换成我——我告诉你，僵尸老大的元神是杀不死的，封印绝不能打开，你信不信？” “我信！” 宁亚不加思索地说，“如果连三爷你都没办法，我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那如果换成一个你不认识的法师，这么跟你说呢？” “这……”宁亚一下子语塞了。 “可不就是吗，你能信我，是因为你见识过我的手段，这就像是孙悦和李慧敏的关系，换成别的法师，说不定就会觉得孙悦搞不定僵尸元神，只是因为她菜，自己未免想要试一试……” “懂了。”宁亚有些感然地点了点头。 小小分别看了看两人，说道：“小娜姐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她也说，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孙悦在化成那股神秘力量之后，已经失去了与人类沟通的能力……” 陈羽一听，心中更加恍然。 李慧敏毕竟不是事件当事人，就算她要求别的法师不要破坏封印，对别人而言，她的话也不具有太强的说服力。 有的时候，有人帮忙未见得就是好事，人家也许帮的是倒忙。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小小又接上了之前的讲述： 在封印形成之后，往后近十年，战斗的双方便是李慧敏和那群雷泽僵尸。 后者不断尝试各种办法，前往507教室，营救他们的首领。 李慧敏则不断地将他们从人群中找出来杀掉…… 这样的战斗关系，一直持续到大概两年前，又一位僵尸侍从诞生。 这种僵尸侍从，最初的战斗力与普通僵尸差不多，但他们拥有一项特别的能力：无限寄生！ 当小小说出这句话，陈羽等人全都惊呆了。 在她之后的讲述中，陈羽等人也是弄清了这个“无限寄生”的意思： 普通僵尸，一生只能寄生一次，他们虽然可以吸收宿主的记忆和知识，但这更多是一种出于生存的伪装需求，他们真正能够通过吸收而掌握的知识，只占宿主的知识量的很小一部分——大概十分之一都不到。 这个数据，是李慧敏总结出来的。 因此，他们虽然能够模拟正常人类的基本行为——如吃饭、喝水、看书等等，更深奥的事情却是没法做到的。 对这一点，陈羽的理解是，如果这些僵尸去玩王者农药，他们的智商，最多只能学会基本操作，但可能用上十年，也没法打上白银…… （此处馨姐表示：这样的僵尸对手在哪里，给我来一打！） 所以近十年来，他们对于首领的营救行为，只是简单粗暴地发动一次又一次自杀攻击。 相比普通僵尸，侍从的无限寄生能力，简直就是一个bug—— 哪怕一次寄生只能吸收宿主十分之一的知识量，只要粗暴地更换十次宿主，其知识量的堆积，也足以引起质变。 而且，据李慧敏猜测，僵尸侍从对于人类记忆的吸收能力，远远不止十分之一。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僵尸侍从不光能吸收人类的记忆，还能够直接吞噬宿主的血肉和灵魂，以转化成自己的修为。 这种能力，虽然与“邪修之术”很相似，但转化率更高，并且没有太多的限制。 如果说之前那些能力，已经算是bug的话，那么这最后一项，简直就是给自己加了个外挂啊！ 陈羽等人当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变态的邪物！” 宁亚望着小小，很认真地说道：“如果这种能力没任何限制，那他每天啥也不干，光吃人——吃一百个、一千个，岂不是很快就能无敌了？” 小小说道：“限制当然是有的，只不过李慧敏和小娜姐，与僵尸侍从打交道的次数都不多，不是特别了解，但是……他们真的很恐怖！” 陈羽暗暗点头，这个说法，自己倒是还能接受。 小小接着说道，自从僵尸侍从出现后，原本一盘散沙的僵尸们，便形成了组织，他们不再盲目地去冲撞507教室，行踪也变得诡秘起来。 以李慧敏暗中的调查，僵尸侍从大概是在尝试使用别的办法，去拯救他们的首领。 可惜关于此事的调查，直到她出事，都没有什么进展。 秦海娜出事之前，曾跟小小提过，最近一两个月，僵尸繁殖的速度比过去快了许多，也增加了一些奇怪的行动，她猜测，很有可能是僵尸侍从找到了对付孙悦的办法，并且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应该很快就会展开最后的行动！ 随着大家的提问，以及小小的回答，陈羽等人基本挖空了她所掌握的情报。 陈羽沉吟了一会儿，面对小小说道： “我还有最后几个问题，秦海娜生前曾告诉我，王志成是因为收到一封邮件，然后玩了里面的游戏，身体才产生了变异，这跟你刚才说的有些矛盾啊。” “就算她不想告诉我真相，也没必要编这么一段谎话吧，而且王志成死前，也特意提过‘邮件’两个字，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小想了一想，说道：“这件事小娜姐有提到过，她也感到特别奇怪，也有怀疑过，这是不是僵尸侍从开发出的能力，但又觉得太过离谱……” 第622章 隐藏的真相1 “是挺离谱的。” 陈羽无奈地想到，这位僵尸侍从，怕不是吸收了一个程序员的灵魂吧，都能玩起高科技了。 还好目前看来，这个疑点的存在，并不影响整件事情的逻辑，陈羽只好暂时丢下不管。 又提了几个问题，陈羽见小小状态不是很好——处在悲痛中的她，也是为了能够早点帮秦海娜报仇，这才强打着精神，跟他们说了这么多。 陈羽看着也有些不忍心，于是提出先离开这里，回酒店再说。 小小本来提出自己在这里待一会，但陈羽觉得这里不安全——既然对方能够找到这里、将秦海娜带走，那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再来。 小小于是听话地同意了。 她吐出蚕丝，将秦海娜的那只断手整个裹了起来。 “我的丝线，可以让它保持活性，这样等我们救出小娜姐，或许还可以把它接回去。” 面对陈羽等人疑惑的眼神，小小默默地解释道。 虽然她是妖精，但她的心性，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 冲秦海娜的家离开时，林探长照例留下几个探员，继续勘察现场。 看到他们忙碌的样子，陈羽苦笑着对林探长说：“也真是辛苦他们了，刚在学校那边忙了一场，又来这边干活。” “他们是另一批了，” 林探长耸了耸肩，无奈地说： “之前那批，已经回去署里，还在忙后续的事呢，我只好又抽调了几个人过来……这几天下来，我把能调动的人全都用上了，差不多手下已经无兵可用了。” 林探长亲自开着查署的面包车，送他们几个回酒店——主要是想在路上，再跟他们讨论一会儿。 毕竟陈羽还没说清楚，下一步应该怎么干呢。 “对了，卷宗还没打印……” 宁亚突然想起这茬，本来他跟陈羽，是要去大学里打印卷宗的，结果连着遭遇意外事件，忙了半个晚上，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做。 林探长听见，说道：“卷宗我反复看了好几遍，内容就几点，我在这简单跟你们说一下吧……你们看到哪里了？” 宁亚道道：“事情经过了解差不多了，后续的调查部分还没看。” 林探长于是说：“那更不用看了，如果当年真查到什么，也就不会成为悬案了，只有一点，是关于孙悦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讲了起来： 专案组的调查工作，基本上没什么结果，唯一发现的线索，就是孙悦。 孙悦，是作为失踪人口被专案组注意到的。 她是在事件发生的当天失踪的，起初，专案组都没觉得她与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惊讶地发现，在事发前的两到三天内，孙悦至少与这五十三名遇害者中的一半，都有单独见过面。 这个线索，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但是大量的走访调查，都没能显示孙悦与这些人除了同学关系之外、还有别的任何联系。 随后，他们转而调查起了孙悦的个人经历，这才发现，她的社会关系几乎为零—— 从大一开始，她就办了走读，一个人在校外租房住。 平时独来独往，没有任何朋友，也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 而她更早的经历显示，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她虽然是孤儿院长大的，但大概从十岁开始，她每年至少有一半时间都不知所踪—— 她给孤儿院的解释是，她有一个远房的姑姑住在山里，经常接她过去一起住。 但孤儿院的管理人员，没人见过她这位姑姑。 当年的孤儿院管理十分松散，像她这样一个未成年少女，动辄失踪半年，居然也没人认真过问。 至于后来领养她的那家人，对她的了解也十分有限，虽然在一起生活，但孙悦却是极少与他们沟通。 每天除了上学，便是把自己关在家里鼓捣那些在他们看来像是草药的东西。 高考之后，孙悦主动与他们解除了监护关系，随后双方一拍两散，一次也没有再见过。 虽然专案组把孙悦列为案件的关键人物，但因为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推进，加上孙悦也一直不知所踪，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宁亚听他说完，纳闷地说：“这么大的案子，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是官方刻意封锁了消息吗？” “引导舆论，避免造成太大影响，这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毕竟也过去十年了，学生都换了好几届了，哪里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件事。” 林探长说完，转头望了一眼眉头紧锁的陈羽，问道：“三爷在想什么？我刚说的这些，不会藏着什么关键的线索吧？” “关不关键不知道，的确有件事情让我想不通……照你说的，在事发之前，孙悦曾特意见过那些后来的遇害者。” “这就说明，他提前知道这件事会发生，那么，她为什么没有设法阻止呢，就这么眼看着那几十个人去死？” 宁亚立刻说道：“这个我也不理解，按说，就算是无能为力，可他一个个去见那些后来遇害的学生，又是为什么呢？” 宁亚的话，说到了陈羽的心里，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宁亚和胡杰中间茫然发呆的小小。 他并不怀疑小小有什么事情隐藏了什么没说，但是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陈羽觉得，事情远远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肯定还有什么关键的线索，是他们所不知道的，甚至，有可能颠覆他们对这件事的认知！ （这七章，是过去三天的，本来应该昨天发出来，但是对不住大家，因为现在每天早上要起来做核酸，但青子又睡的特别晚，这就导致每天精神衰弱……写文的效率和节奏也受到大大的影响，趁着假期几天，青子多调整下，以后争取每次都及时更新，真的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少发的两章，算是欠的，争取下次更新的时候补上来，青子已经两天就睡五个小时了，写完这段话，就立刻昏睡去了先……） 第623章 凄惨的重逢1 在距离农业大学几公里之外的一条偏僻的公路旁边，一座小山的山顶上，坐落着一间占地上千平米的宅院。 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将宅院隐藏的毫无痕迹。 附近很大一片区域之内，都没有人家，即便是经常从这条公路上开车经过的人们，也很少有人知道山上有这么一座宅院的存在，更加没有人进去过。 只要有人试图接近到宅院的两百米之内，那些神情凶恶的保安便好像从地下冒出来一般，以私家宅院为由将人驱赶出去。 深夜，这座神秘的宅院，只有中间的主建筑有光从窗户映出来，光线昏暗而摇晃，看上去像是烛火而不是灯光。 院子里的石板路上，一个身穿碎花蓝布套衫的女子，不急不慢地走过。 来到主建筑门前时，高大的拱门自动朝两边打开了，女子径直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有点像是教堂一样的长方形的大厅，两边墙上的烛台上，插满了大号的蜡烛，将大厅的光线保持在比灯光略微昏暗的程度。 空旷的大厅中间，摆着一只巨大的火炉，上面笼罩着带缝隙的金属罩，有橘红色的烟雾从下面不断翻涌而出，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女子走到火炉边上，贪婪地吸了几口烟气，姣好的面孔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距离火炉不远处的房间的尽头，则摆放着一组看上去就很豪华的真皮沙发。 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休闲服的男子，无论是相貌还是衣着，都很普通，只有与人对视的时候，眼神中才会偶然流露出一丝上位者的自信与霸气。 他的一只手里端着杯红酒，另一只手，却搂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 正是秦海娜。 此时的秦海娜，神情呆滞，脸上没有表现出恐惧或是任何别的情绪，像是被封印了五感六识，对于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能力。 即便是蓝衫女子来到她的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脸庞，她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像一个人偶一样任凭她的摆布。 “普通人类女人，不过，长的可真好看。” 蓝衫女子松开了秦海娜，目光移到沙发上的男子脸上，用嘲讽的语气说道：“雷牙，她就是那个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僵尸猎人’吧？” “我是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人类，也能杀了你好几个手下，我会觉得，王上当初让你率先来到人间，开辟领地，简直是一个错误。” “你才来人间几天，对于人类，你了解的太少了。” 雷牙上下打量着她妖娆的身材，说道：“你现在这具身体的前身，只是一个风尘女，在人类之中，也属于什么都不懂的那种，风鬼，我劝你还是多吞噬几个高质量的人类，加深一下你对人类的了解。” 风鬼哼了一声，说道：“我对外形特别在意，我可不像你们，宁愿整天顶着一具臃肿丑陋的身体……” 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看了秦海娜一眼，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笑着说道： “她看上去就很不错，我要了。” “她可不行，她还有别的用处。” 雷牙搂着秦海娜的肩膀的那只手，在她滑嫩的皮肤上缓缓摩挲着，笑着说道。 不等风鬼开口，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恩典快结束了，王上一会儿要召见我们，赶紧进去吧。” 说完，他转身来到一扇通往建筑后方的小门跟前，推门走了进去。 秦海娜则是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后，走路的姿势，就像一具提线木偶。 木门的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跟外面一样，也是使用烛台照明。 昏暗的烛光，照见了门后面一个趴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赤着身子，一根锁链从她的脖子上绕过，另一头，被挂在了不远处的烛台上面。 听见脚步声，原本趴在地上的她，赶紧挺直了身躯，任凭雷牙将锁链取下来，然后便跟随着雷牙的脚步，吃力地在地上爬行起来。 看见这一幕，风鬼的眉头皱了皱，说道：“人类有一个词语，用来形容你的这种行为正好：恶趣味。” “还是说，你对人类的某种变态游戏感兴趣？” 风鬼暧昧地眨着眼睛，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的记忆中，可是有不少这方面的知识……” “没兴趣。” 雷牙淡淡地说道，丝毫不带情欲地伸手抚摸着地上那名女子的光滑的后背。 “我只是比较喜欢看到，一个意志坚定的人类，从反抗到屈服的过程。这种游戏，我百玩不厌。” 风鬼说道：“她不是已经屈服了吗，那还有什么意思。” “是很没意思，所以我打算换一个目标了，而且，也应该换一种方式……” 雷牙的目光，从身边正在木然跟随着自己的秦海娜的脸上掠过，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恩典估计还有一会结束，要不要先看一场好戏？” 说完，他不等风鬼表态，快走两步，推开了走廊右侧的一间房门，扶着秦海娜的肩膀走了进去。 “真臭啊……” 风鬼揉着鼻子，抱怨了一句，也跟着进去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也没有蜡烛，但墙壁和地上，有一些绿色的液体，所发出的荧光，能让人勉强看清屋里的场景。 这是一间肮脏的让人难以想象的房间。 那种能发光的绿色的粘液，几乎占据了四周的墙壁以及地板。 粘液的表面，有很多凸起的鼓包，一个连着一个。 鼓包看上去，很像是某些昆虫的巢穴，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这些鼓包上，有着许多孔洞和裂缝。 蟑螂、蜈蚣、蚰蜒、蝎子……等等数不清的毒虫，正在上面爬进爬出。 所有毒虫的体型，都比它们正常的同类看上去要大一些，外壳上也都带着一种会令人产生不适的奇怪颜色。 “噗嗤、噗嗤……” 风鬼的高跟鞋，在这无处下脚的房间里，每走一步，都会踩爆一些毒虫，发出让人恶心的声音。 “该死，我新换的鞋子！” 第624章 凄惨的重逢2 风鬼骂了一声，抬头望着眼前的房间，疑惑地说道： “雷牙，你弄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房间出来，只做什么用的？” “养蛊。” 雷牙说道，“有一个老师，一直在教我巫术。” “老师？在哪呢？” 雷牙没有回答，将双手提到胸前，像人类法师那样，结了个手印，口中念念有词。 只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从某个墙角传出来。 却是一只足有足球那么大的五彩斑斓的蜘蛛，从天花板某处的一个鼓包里挤了出来，飞快地朝房间里角爬了过去。 在那个角落，有大约占据整间房间四分之一面积的一块地方，被层层叠叠的蛛网覆盖。 蛛网上，也都是绿色的粘液，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只见花蜘蛛很快爬到了这些蛛网上，用爪子将蛛网朝两边扒开了一条缝，脑袋探进去，像是在寻摸着什么。 很快，它便调转身子，朝雷牙他们这边爬行过来。 它的嘴里，挂着一条绷直了的丝线，像是在拖动着什么。 风鬼好奇地望着被花蜘蛛撕出来的蛛网的裂缝，不一会儿，便有东西从里面被拖了出来—— 是一个人。 一个留着一头长发的女子，没穿衣服的她，全身糊满了一层肮脏的粘液，像人偶一样地被花蜘蛛拖着，一动也不动。 花蜘蛛一口气将她拖到了雷牙等人的面前，这才就近钻进了一个粘液鼓包里，消失不见了。 风鬼睁大眼睛，朝这名女子身上望去。 女子的身体很肥胖——或者说是浮肿，全身上下都是窟窿，里面不断往外流淌着粘液，还有一些白花花的虫子，不断探出脑袋…… 饶是如此，这名女子也没有死去，她的四肢偶尔会条件反射地抽搐一下，嘴里也发出了一些含糊不清的哼哼。 “真是恶心死了！” 风鬼一脸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还好她不是人类，对这种画面的耐受度比较高，否则只怕要当场呕吐出来了。 她转头冲雷牙说道：“女人是用来宠的，你却把她折磨成这样，你真是个变态！” 雷牙笑着说道：“她就是我的老师了，是她教会了我很多人类的巫术，这个房间，就是我用来饲养蛊虫的地方。” “你应该也听说过，蛊，是苗疆巫术的灵魂。” 雷牙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骄傲。 他低头看着脚下、那个被折磨的几乎没有人样的女子 ，缓缓说道：“她的教学之恩，我无以为报，只好拿她的身体来实验她教我的那些巫术……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她是巫师？” 风鬼好奇地打量着脚下的女子，突然醒悟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那个……” 她转头望着秦海娜，“是她的那位搭档吧，我听你说过的，一年之前被你抓到的那个女的！” 雷牙点了点头，目光也落在了秦海娜的脸上，说道：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不知道……看到自己的搭档变成这样，她的反应会，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很期待！” 风鬼总算表现出了兴趣，“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好戏吧，快点吧！” 在她催促下，雷牙走到秦海娜面前，对着她的脸庞，缓缓吸了一口气。 一股黑色的粘稠的烟雾，从她口耳鼻中溢出，尽数被雷牙吸入了体内。 秦海娜好像被注入了灵魂似的，身体猛的颤了一下，眼中的迷雾缓缓消退，现出了宛如活人的光泽。 重新“活”过来的她，茫然无错地转头朝四周望去。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喃喃自语着，目光逐渐移到了雷牙的脸上。 很快，她想起了什么，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 “是你，是你把我抓来的！” 求生的本能，令她不断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撞在了一扇门上。 她猛地抓住了门把手，用力去拉，房门却是纹丝不动。 秦海娜忍不住用上了另一只手，正要再做尝试，倏然间，一段记忆像电流一般击中了她的身体。 她抬起右手，凑到眼前，反反复复地打量起来。 光洁白嫩的手腕，看不到一点受伤过的痕迹。 秦海娜用力活动着右手，也感觉不到一丝异常。 “我的右手，明明被他切断了……怎么，又重新长了出来，难道，之前的经历只是一场梦吗……” 就在秦海娜惶然之际，身后响起了雷牙的声音： “你应该感谢我，我不仅让你重新长出了右手，还让你成为了不老不死之身。” 不老不死之身…… 秦海娜愣了片刻，双腿一软，靠在了墙上，傻傻地望着雷牙，喉结上下滚动着。 “你……你把我变成僵尸了！变成了跟你一样的怪物！” 雷牙轻轻摇头：“我只是利用你的搭档教我的巫术，再融合了一些我们尸族的手段，将你变成……” 他歪着脑袋，似乎在搜寻合适的字眼，“总之，是一种介于人和僵尸之间的生物吧。目前，第一阶段算是成功了。” 秦海娜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虽然不太听得懂雷牙的话，却也明白，自己……变成了一种怪物。 一种之前被自己视为肮脏的敌人、恨不得把它们都杀干净的怪物。 如今，自己却是成为了他们…… “时间不多了，好戏要开演了……在重头戏上演之前，先来一场铺垫吧。” 雷牙说着，用手扯过铁链，将那名女子拎到了自己脚边，冲秦海娜说道：“来认识一下吧，作为同伴，你们互相还没有见过。” 同伴？？ 秦海娜定睛望去，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可怜的女生。 对方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也在打量着她，眼中同样露出了一丝困惑的表情。 “她叫杨杰，是孙悦的同学，就是她，将孙悦的遗言转告给了李慧敏……李慧敏又找了你。你能有今天，也算是拜她所赐。”雷牙在一旁做着介绍。 “居然是她……” 秦海娜当场愣住，她虽然没见过这个女生，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却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第625章 原来是你！1 没想到，她这么谨慎的一个人，居然也没能逃过僵尸的追捕…… “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她没有参与我们的行动，求求你，能不能放了她？” 秦海娜鼓起勇气，用尽量镇定的声音，对雷牙说道。 听见她的话，雷牙跟风鬼互相望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诧异。 “你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会为别人求情……这一点，我是真没想到。不过你的表现，让我更加期待与你的游戏了。” 雷牙说着，走到了杨洁的身边，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脸庞抬起来。 “她屈服的太早，我已经玩腻了，现在有了你，我更加……不需要她了。” 秦海娜咬破舌尖，低声念起了咒语，一时间，各种毒虫纷纷从粘液鼓包里爬出来，涌向了杨洁，对她展开了无情的攻击…… 杨洁挥舞着四肢，奋力地挣扎着，奈何雷牙的手死死地捏着她的下巴，令她的身体完全无法移动。 “呜呜……” 杨洁的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那些毒虫，正在一点点将她的全身覆盖起来…… 秦海娜双手捂着嘴巴，背靠墙壁，身体缓缓滑落，瘫坐在了地上。 她不敢面对这残忍的一幕。 空旷的房间里，响彻着毒虫啃食血肉所发出的“沙沙”的声音。 持续了好一会儿，这声音才消失了。 秦海娜还是忍不住抬头望去—— 饱餐之后的毒虫，正在缓缓散去。 杨洁之前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副血淋淋的白骨。 四肢，还停留在最后挣扎的动作…… 秦海娜感到一阵眩晕，忍不住弯腰呕吐了起来，却是什么东西也没吐出来。 “太残忍了。” 风鬼轻轻摇头，用戏谑的口吻说道：“幸亏我提前吃了晚饭，不然只怕要跟她一样了。” “这场戏很不错，不过，你打算怎么收场呢？” “正戏，这才开始上演呢，刚才只是开胃菜……” 雷牙说完，轻轻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那个肥胖的女人，冲秦海娜说道： “刚才那位，虽然死的残忍了一点，但你不认识她，未免难以共情，这一位，就不一样了。” “她……可是你曾经的搭档啊。” 搭档？？ 雷牙的话，甚至让秦海娜暂时忘记了刚才的经历，睁大眼睛，凝视着地上那个女人。 之前，她就已经发现了此人，只是注意力被杨洁给吸引了，此刻因为雷牙的话，才真正注意到她。 这张糊满了粘液的浮肿的脸，乍一看，让秦海娜感觉有些陌生，但随着仔细端详，一种熟悉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 这个时候，女人也吃力地抬起了眼皮，朝她看了过来。 秦海娜的心，瞬间仿佛被大锤用力地击中，人踉跄地倒在了地上。 这熟悉的眼神！ 不管她的脸变成了什么模样，自己也不会忘记的啊！ 霎时间，秦海娜跪在了地上，任凭眼泪夺眶而出，她朝女子伸出了自己颤抖的手，喊出了她的名字：“慧敏……” 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是李慧敏！ 她没死！ 至少，她的神智还在。 这一点，更是让秦海娜心如刀绞。 多少个睡不着的夜晚，她都在祈求上天，保佑李慧敏还活着，幻想着自己终有一天，能够将她救回来。 这也是她坚持不懈地与雷泽僵尸战斗的原因。 哪怕希望渺茫，至少……有一丝的希望。 但是此时此刻，在看到她如此凄惨地躺在自己面前，那副饱受折磨而完全变了形的身躯……秦海娜没有办法接受现实。 她倒希望，李慧敏早就死了，哪怕是魂飞魄散看，也好过承受这种屈辱和折磨。 她被抓住，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啊…… 面对她伸出去的那只手，李慧敏似乎想要回应她，靠近秦海娜的右手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办法抬起来。 “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会有人替我们报仇的！” “陈羽……那个茅山道士，他会把你们杀个干干净净啊！” 秦海娜冲着雷牙大声地哭喊着。 雷牙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望着她的脸，静静地说道：“ “你们人类总是这样，因为发生在个体身上的悲剧，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如果你知道， 我们尸族，曾在你们人类的压迫下，经历过怎样悲惨的日子，你或许能够理解——” 呸！ 秦海娜吐出了一口混合着血液的唾沫，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雷牙的脸上，继续疯狂地叫骂着。 “看来，我们没有办法好好交流了。” 雷牙伸出长长的舌头，舔掉脸上的唾液，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笑着说道： “出于怜悯，我允许你跟你的老朋友好好聊一聊，珍惜时间吧。” 说完，他站了起来，转身朝房门走去。 风鬼也跟了上去。 两人出去之后，房门轻轻地关上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只剩下秦海娜和李慧敏两人，还有那数不尽的毒虫。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雷牙对它们下了什么命令，没有一只毒虫上前来攻击她们。 “慧敏，至少，我总算见到你了……” 秦海娜爬行到李慧敏身边，抱住了她散发着恶臭的身体。 从此，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再也没有爱了。 也没有任何值得她在意的东西了。 ………………………… 门外，雷牙和风鬼并肩从走廊上走过。 “这场戏，还可以吧。” 雷牙微笑着说道。 “故友重逢，生离死别，的确很精彩。不过，你将那个李慧敏留到今天，不只是为了折磨她吧？”风鬼说道。 “不过，她是我敬献给王上的最好的礼物，而秦海娜，我则别有用处，她的根骨很不错……” 雷牙淡淡一笑，“别以为我是在玩，我是在办正事，只不过寓教于乐罢了。” “寓教于乐，不是这么用的。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风鬼看了他一眼，“我突然，有点舍不得你了。” “我没有死，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这是我的使命和荣耀……” 第626章 原来是你！2 雷牙的眼中，露出了无比向往的神情。 自己今天所做的，全都是为了王上啊…… “那当然，我很羡慕你。” 风鬼发自内心地说道，停了一会儿，又问道： “对了，刚那个女孩说的茅山道士，是什么人，是不是你说的正在调查我们的那个小家伙？” 雷牙点了一下头，嘴角弯起一抹微笑。 “他可不是小家伙，至少相比过去十年里面，我杀死的那些法师，他是最聪明的。” 风鬼闻言，有些不屑地说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谈论所谓的智慧，毫无意义……” “若不是你强烈反对，我今天就该去杀掉他们的。” “杀掉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帮忙呢。” 风鬼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整齐的轻吟。 听声音，至少是由几十个人一起发出的。 “恩典快结束了，赶紧过去吧，免得王上动怒！” 两人加快脚步，来到走廊尽头，穿过了一道门。 对面，是一间足有两三百平米的房间，房顶足有十米高，这是因为，这栋三层的小楼，在眼前这间主厅的位置上下，全部打通了的缘故。 房间装修得十分豪华，在房间的里侧，修砌了近十道台阶，台阶上面，是一个铺着天蓝色地毯的平台。 十几副高大的书架，几乎占据了平台的一半，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平台的另一半，摆着一张电脑桌，和一架钢琴。 在中间空出来的那一块地方，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子，正以随意的姿态席地而坐。 男子双目炯炯有神，不苟言笑，除此之外，他看上去与一般的人类少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的身上，甚至穿着胸前印有“hk面粉厂”字样的套头衫，下身是一条沙滩牛仔裤。 这一身打扮，多少带有点嘻哈风格。 ——那是他自己尝试网购的衣服，对此，没有人敢表达任何意见，包括身为侍从的风鬼和雷牙。 王上的一切，不允许任何人发表意见，除非他主动询问。 否则，便是不赦之罪。 此时，在台阶下方的空地上，有大约五六十个人类模样的僵尸，正以怪异的姿势跪伏在地上。 它们的脑袋全都打开了四瓣，好像盛开的花朵一样，中间没有大脑，而是一团凹凸不平的好像肉球一样的东西。 尸王的身上，不断释放出金黄色的光点，远远看去，好像一团团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着，然后缓缓落进了那些打开的脑袋里。 风鬼和雷牙，以十分恭敬的姿态低头站在进门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一两分钟后，尸王的身上，不再有金色光点飞出。 他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向后靠在了一只立在墙边的软垫上，口中吐出了两个字：“去吧。” 下方那些僵尸，陆续站了起来，口中齐刷刷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像是在感谢王上的恩赐。 然后，他们一起转身，有序地朝着门外走去。 在这过程中，他们打开的脑袋也缓缓地合了起来，裂缝快速地修复，竟是一点也看不出打开过的痕迹。 他们所有人，外形都如同正常的人类，年纪看上去也都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主要是大学生，以及一些穿着特殊制服的，例如探员和保安。 从风鬼和雷牙身边经过时，多数僵尸的眼中，都露出崇敬之意，向他们点头示意——尤其是雷牙，毕竟在尸王降临之前，他一直都是这群僵尸的管理者。 雷牙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显然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等僵尸们都走光后，雷牙和风鬼这才上前，在台阶前面单膝跪下，向尸王行礼。 这一过程，两人的神情十分肃穆，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不过，这一次，尸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让他们起身，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 两人只好就这么跪着，不敢抬头，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令王上不满意了…… “刚才，他们从你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每个人都像你们行礼或点头致意，尤其是你，雷牙，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这样。” 尸王雄浑的嗓音，缓缓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雷牙心头一颤，他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们雷泽尸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尸王的臣民，或者说是奴隶。 尽管身为侍从的他，在尸族之中，有着高贵的地位，但它与普通僵尸之间，并不存在主仆那样的关系——他们，都只是在为王上效命而已。 这一点，很像是华夏古代的官员制度，作为官员，你要听从上级的命令，但你的忠诚，只能给皇帝一个人。 刚才那些僵尸，当着尸王的面，向他表示敬意，而他又表现出了受用的姿态……这属实有些僭越了。 尽管，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 想明白这一点的雷牙，将单膝跪地换成了双膝，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恭敬地说道： “属下知罪了，他们之所以对属下行礼，大概是因为王上不在的这几年，属下一直充当他们的首脑……他们对于王上的忠诚，可是一点都没有改变的。” 他们雷泽尸族，对于尸王的忠诚，是写进基因深处的，这一点，即便是人间最为专制的君主也无法相比。 听了他的回答，尸王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说道：“你是觉得，我小题大做了吗？” “啊，属相不敢！绝对没有！” 雷牙用力地往地上磕头，风鬼也战战兢兢地跪着，不敢抬头。 “我从来不怀疑他们的忠诚。” 尸王平视着雷牙的后脑勺吗，说道：“但是在雷泽，即便是大长老，也无法收获如此拥戴……” “你说的没错，他们来到人间，有很长时间了，有一些还是在人间出生的。向上司致意，进而表现出效忠、从而忘记了真正的主人是谁，这是只有人类才有的情况。” 第627章 尸王降临1 “你说的没错，他们来到人间，有很长时间了，有一些还是在人间出生的。向上司致意，进而表现出效忠、从而忘记了真正的主人是谁，这是只有人类才有的情况。” “你们在从宿主那里吸收知识、努力适应人类社会的时候，也潜移默化地接受了他们的一些规则。你们，听明白了吗，风鬼，你来说说。” “遵命！” 风鬼叩了一下头，平日以冷酷和暴虐出名的她，此刻就像是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一样，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王上担心的，并不是他们对王上失去忠诚——我们的种族基因，决定了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王上是在担心，大家在人间呆久了，会被他们的规则和习惯所同化，例如……官僚气息，从而失去了我们自己的长处。” “本能，战斗本能！” 尸王静静地说道， “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本，也是我们将要夺回人间的最大的利器……你们站起来，看着我。” 两人惶恐地起身，仰望着端坐在平台上方的尸王。 尸王的身体往前倾了倾，不怒自威的眼神盯着二人，说道： “人类，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学习，但是记住了，作为终将被我们奴役的生物，我们，一定不能变成他们。”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来到附近的书架跟前，在上面寻找起来。 “风鬼，来弹一首曲子，就弹上次那首。” “遵命！” 风鬼小心翼翼地迈上台阶，坐在了钢琴前面，弹起了《天空之城》的音乐。 相比那些厚重的古典音乐，尸王更喜欢这种轻快一些的钢琴曲。 尸王总算找到了想要看的书，将蒲团丢在地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阅读起来。 从他拿书的角度，雷牙看到了书名：《三国志》。 尸王似乎对人类的历史很感兴趣，平时看的都是这种书。 “准备的怎么样了？” 尸王翻着书，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过神来的雷牙，赶忙说道：“回王上，大致已经准备齐全了，这次，我做了两手准备，务必要帮助王上重塑在人间的灵身……” 尸王听了，也未表态，接着说道：“风鬼，阴司那边，确定没有问题吧？” 风鬼弹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立刻又恢复了流畅的演奏，口中说道：“王上放心，以那位在阴司的身份，必然不会有任何意外……只不过，需要王上受一点小小的委屈。” “那件事吗，我已经答应了。” 尸王不以为意地说道。 在下面听着他们对话的雷牙，却是捏紧了拳头，有些激动地说道：“虽然是小小的委屈，但以王上的身份，这简直就是……亵渎！” “别说一位司主，就算是酆都大帝，也没有与王上平起平坐的资格！” “等我们在人间站稳，势必要踏平冥界，将阴司也收归囊中！” 尸王静静地看着书，似乎对雷牙所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突然间，他眉头一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将右手在身前摊开。 一股无形的能量，从四周朝着他的掌心汇聚而来，形成了一团黑色的火焰。 尸王盯着这团火焰，说道：“有一名属下，正在向我传递信息，他应该是被人抓住了，正在承受可怕的折磨……” 雷牙一听，当场愣住了。 他知道，他们的王上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通过元神之间的联系，感知到每一个僵尸的存在，和他所在的位置。 任何僵尸也都可以通过这种联系，向尸王传递信号，只不过，这么做需要燃烧自己的元神。 并且除非万分危急的情况，任何僵尸都不允许这么做。 ——这里说的危急，指的是有威胁到尸王或者整个尸族的事情，至于他们本身，即便是生命危在旦夕，也不允许向尸王求救。 “他应该是在提醒我，注意这个人的威胁。”尸王又补充了一句，“雷牙，这是怎么一回事？” 雷牙赶忙说道：“属下知道了。他应该是之前潜伏进查署的那位，被那个茅山道士给抓到了，估计是在对他施展什么酷刑，逼问情报吧。” “茅山道士？” “就是属下之前说过的，可以利用的那位……” 尸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事情了结后，留下他的性命或神魂，我有一位茅山的故友，或许可以找此人打听一下他的下落……” 雷牙闻言，急忙应诺，心中却是不免好奇： 他们这位王上，一向都在雷泽，从没有来过人间，怎么会跟某个茅山道士打过交道呢？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以他对王上的了解，他根本没有朋友，也没人有资格做他的朋友。 他所谓的“故友”，大概是敌对的关系吧？ “一个道士，居然有资格做王上的敌人，还被他如此惦记……” 这让雷牙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又不敢主动询问。 这时候，风鬼演奏完了《天空之城》，坐在钢琴前面，等候着尸王的命令。 “你们下去吧。” 尸王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地说道。 风鬼和雷牙应了声诺，一起退了出去。 “茅山道士……” 尸王合上了书本，靠在蒲团上，陷入了对于许多年前的一桩往事的回忆之中。 “三界六道，亿万时空，也只有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啊！” ……………………………… 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在陈羽的房间里不断地响彻起来，还好他提前在房间里布置了一个小型的结界，让声音传不到外面去。 房间的空地上，那个“小黄人”正在承受着抽魂酷刑。 抽魂术，是直接施加在他的元神之上，属于精神攻击，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损伤，加上它的身体早已被镇尸符定住，完全无法动弹。 因此只是从外表看起来，没法体会他的痛苦，只有那无法形容的凄惨的叫声，令宁亚等人都暗暗皱起了眉头。 事后，林探长曾感慨地说，他这辈子也没见过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生物，能叫的这么惨。 “我……我说，你问我什么都说，呜呜……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 第628章 尸王降临2 陈羽慢悠悠地念了一遍咒语，暂停了抽魂术，让僵尸缓了一会，盯着它那只不断流淌着黄色粘液的独眼，说道： “那就回答我，你们的王上到底来自哪里，他来人间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杀了我吧，关于王上，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无论……你折磨我多长时间，都没用……” 僵尸用战栗的声音，气若游丝地说道。 又来这套…… 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的过程，重复好几次了，每当自己施展酷刑时，它就会连声求饶，表示什么都愿意坦白，但一停下来，他立刻就死鸭子嘴硬。 就算是持续对他用刑，结果也是一样。 陈羽用力吸了一口气——持续使用抽魂术，自己这个“施暴者”都累的不行了——又念咒语，开始了新一轮的抽魂术。 几分钟过去，僵尸仍然硬挺着。 “你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当陈羽再一次中断抽魂术时，僵尸凄惨无比地哭喊起来。 “行吧。” 陈羽先用一张黄裱纸将他脑袋包裹起来，然后用桃木剑毫不客气地钉入了那只独眼之中…… 随着“噗嗤”一声，黄色的粘液，不断渗透了黄裱纸，缓缓流淌下来。 “谢谢，谢谢你……” 僵尸用一副解脱了的口吻说出这句话，随后当场去世。 趁着地板没被弄脏之前，陈羽让胡杰将尸体重新装进编织袋，然后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 方才，他先用黄裱纸将僵尸的头脸裹住，就是防止动手的时候尸血、体液之内的喷射到地板上，气味比较难以处理。 “开我的车去，往北边开，那边都是草甸子，没人住的，别把草甸子点了就行……”林探长将车钥匙递给胡杰，关照地说道。 陈羽走到茶几跟前，直接端起大茶壶，一口喝完里面的水，转头朝林探长和宁亚望去，见两人都在擦汗，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你们们又没干活，怎么好像比我还累。” 林探长苦笑着说：“别提了，那人叫的……那叫一个惨，再让他叫下去，估计我先要撑不住了。” “三爷，说起来，真有那么痛苦吗？” 陈羽道：“不然我给你试一下，哪怕只有刚才对他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我保证你连洞房之夜的每一个细节都会老老实实地交待出来。” 林探长当场懵了，随即却是诡笑道：“要说别的，我信！洞房的话，这不可能，我还没结婚呢。” “真的假的！” 陈羽上下打量着他，“你这个年纪，在我老家都快要抱孙子了。” 林探长无奈地说道：“我其实也就四十不到，只是我们这边水土干燥，所以……人会显得老一点而已。” “不过三爷，要以你说的，你这刑罚估计快赶上水刑了，按说，它不应该能撑得住才对啊。” 陈羽问道：“什么是水刑？” “号称全世界最可怕的刑罚，就算再死硬的人，也不可能熬得下来。” 林探长简单地科普了一下水刑的原理。 陈羽听吧，说道：“这个就不好对比了，不过我也很纳闷，他居然真的撑了那么久……” 方才，对于那只僵尸的审讯，倒也不是一无所获——相反，收获还挺大的。 只要是不涉及到尸王的部分，它能说的全都说了，只有在涉及到尸王自身的秘密时，他才硬挺着死不开口。 “是因为忠诚吗？他对于尸王的忠诚，居然能够强大到如此地步，连抽魂术都可以对抗？” 陈羽感觉很不可思议。 说起来，他最后选择杀死僵尸，固然是因为他死不开口，再继续用刑意义不大，但也不免是出于一种敬意： 虽然是敌人，但在如此酷刑之下，还能够保持对于首领的绝对的忠诚，这一点委实难得。 再说，它一个低级僵尸，陈羽也不相信它真的知道失望的什么核心秘密，无非是尝试一下罢了。反正已经把别的能说的都说了。 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静静发呆的小小，陈羽走过去，把她白天吃剩下的那袋桑叶从茶几上拿起来，递到她面前。 小小摇了摇头：“我还好，叔叔，你们聊正事吧，不用管我。” 陈羽拍了拍她的脑袋，回到床边上坐下，与宁亚和林探长讨论起了方才从僵尸口中掏出的口供： 这群来自“雷泽”的僵尸，一共有五十人左右，其中只有少数几个元老，是当年从那个叫做雷泽的异界穿越而来——本来数量还有更多，但大多数都死在了当年与孙悦的火拼之中。 还有一些，则死于历年来李慧敏和秦海娜的猎杀行动。 他们现在的成员，绝大多数都是这几个元老所繁殖出来的—— 他们的繁殖系统，十分奇特。 每只僵尸在寄生之后，便与宿主的身体完美地融合。 他们的元神，能够充当魂魄的作用，让宿主的身体保持活性，也就是说，被寄生的身体，仍然是一只人类，只不过魂魄换成了僵尸的元神。 像普通人类一样，这具身体会不断产生阳气，这也是它们看起来与普通人类无异的根本原因所在。 寄生的僵尸，便是靠着吸收宿主不断产生的阳气，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其中大部分修为，会被用来滋养在体内形成胚胎。 关于胚胎，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僵尸——或者它寄生的那位——文化水平不行，而解释得不太清楚。 这一点，在陈羽三人讨论之后，觉得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蚯蚓、海星等等生物的再生能力。 僵尸在成功寄生之后，体内便会生出胚胎，不过需要大约一年左右的时间，胚胎才能长成到可以寄生的程度。 这时候，原先那只僵尸，可以杀死任何一只人类，释放胚胎到他体内，让他成为一只新的僵尸。 “也就是说，它们的繁殖周期是一年左右。” 讨论到这里时，林亚发表出自己的看法，“怪不得十年下来，他们的数量也只发展到四五十只，不过那东西也说了，僵尸侍从，似乎不受这个规则的约束？” 第629章 九键密码1 这一点，在陈羽三人讨论之后，觉得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蚯蚓、海星等等生物的再生能力。 僵尸在成功寄生之后，体内便会生出胚胎，不过需要大约一年左右的时间，胚胎才能长成到可以寄生的程度。 这时候，原先那只僵尸，可以杀死任何一只人类，释放胚胎到他体内，让他成为一只新的僵尸。 “也就是说，它们的繁殖周期是一年左右。” 讨论到这里时，林亚发表出自己的看法，“怪不得十年下来，他们的数量也只发展到四五十只，不过那东西也说了，僵尸侍从，似乎不受这个规则的约束？” 陈羽沉吟起来。 方才那只僵尸是有交代，僵尸侍从，拥有更强的繁殖能力。 不过关于这一点，它也不很清楚—— 它声称，他们雷泽尸族等级十分森严，像它这种普通僵尸，所要做的就是执行上级给的任务，其余一概不许过问。 它最新的任务，便是杀死李晨，寄生在他身上，一来是为了制造混乱，以免查署发现他那位附身在教师周志祥身上的同伴进去了自习楼。 二来，也是为了混进查署，从侧面了解“那几个法师”对于自习楼的案件的调查进展。 一切，就如陈羽等人之前所推测的一样。 给他下达任务的，是一位名叫“雷牙”的僵尸仆从。 他们在人间的这群雷泽僵尸，组织架构十分简单，就两级：仆从，和普通僵尸。 仆从一共有两名，一男一女，男的叫雷牙，女的叫风鬼。 雷牙，是几年前从雷泽“穿越”过来的，他的到来，是因为十年前孙悦对他们的阻击，造成两位僵尸仆从和大批普通僵尸死亡，剩余的僵尸成了一盘散沙，几年下来，基本上什么事都没做成。 于是，尸王派出了雷牙，很艰难地将他送到了人间，成为人间这群僵尸的首领，也是唯一的。 几年来，尸族的一切行动，都是直接听从他的命令。 大约在一两个月前，他通过某种复杂的仪式，帮助同为侍从的“风鬼”也穿越到了人间。 两人的职位，算是平级的，只不过风鬼有自己的任务，基本不会对普通僵尸下达命令，雷牙，依然是他们的首领。 数年来，他们所做的事情，便是如小小之前所说，为了解救被困在507宿舍里的尸王的元神。 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便是雷牙。 计划的核心部分，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大概风鬼也知道，至于普通的僵尸“打工人”，无非是听从安排罢了。 除了上面这些信息，那只僵尸便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了，不过从他话音之中，也是透露出，雷牙大概会在八月初三那天，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行动，争取一举将尸王的元神救出来。 具体的计划，它自然不知道。雷牙只是提前让他们做好为尸王牺牲的准备…… “跟那个小明之前告诉我的差不多。” 陈羽沉吟着说道，“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至少知道敌人是谁了，就是不知道那两个僵尸侍从实力有多强……” 宁亚说道：“应该也不会很厉害吧，当年，孙悦不是一个人干掉了两只侍从吗，我想，同样都是侍从，他们的实力应该差不多吧。” “问题是，咱们也不知道孙悦是什么境界啊。”陈羽说道。 这个孙悦，实力绝对超强，不然又怎能凭着一己之力，封印尸王元神，并且杀掉两名僵尸侍，以及一大堆僵尸小弟…… “她当时也就二十来岁吧，再强又能强到哪儿去呢……当然我这是拿三爷你跟她比，我不敢说你一定在她之上，你俩应该差不多吧。” “你这话我喜欢听，不过，就算是这样，人家可是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才把事情干成的，我可没打算牺牲自己。” “啊，我没这个意思。” 林亚急忙解释了一声，随即说道：“那依三爷你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陈羽于是跟他们分析起来： 从现有的情况看，他们的对手，主要是那两位侍从——风鬼和雷牙。 但双方的实力，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雷牙既然将日期选在八月初三，必然有着某种深层的原因，如果只是想硬碰硬、强开孙悦的话，又何必等到今天呢，什么时候不能直接莽呢？ “所以，现在有两个方案，第一就是想法弄清楚人家打算怎么干，然后才能思考应对之策。” 陈羽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他们藏在什么地方，先下手为强，干掉他们，从源头掐死……” 林探长和宁亚听罢，沉默了好一会，宁亚说道：“三爷说的没错，总之，千万不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拖到八月初三，那样我们就很被动了。” 林探长道：“话是如此，但这两个方案都不好施展啊，别的不说，我们首先得找到他们藏身在什么地方吧，从哪下手呢？” “想从僵尸那边查出线索，基本不要想了。” 陈羽说道，“除非我们能找到雷牙和风鬼的下落，否则就算抓住一两只僵尸，也问不出什么来。” 宁亚二人缓缓点头，刚刚那只僵尸受刑的过程，已经证明了陈羽说的这一点，别的普通僵尸所知道的情况，也不会比它更多了。 宁亚眼望着陈羽，说道：“听三爷的话音，应该想到办法了？” 陈羽缓缓点头，说道：“507教室。” “所有一切，都是围绕着这间教室发生的，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偏偏是这一间，而不是其他的教室？” 宁亚和林探长的眼睛一下瞪大了，直勾勾地望着陈羽。 宁亚试探着说：“这一点我也想过，我之前觉得，会不会是巧合……” “不是巧合。” 小小突然开口，默默地说道。 “小娜姐平时不光猎杀僵尸，她也有尝试调查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她发现，507教室的构造和格局，与那栋楼别的房间都不一样。” 第630章 九键密码2 “小娜姐怀疑，这栋楼在建造的时候就有问题，她查到了当年建造这栋楼的人，试着去接触，但对方一直避而不见，她也没有办法……” 林探长和宁亚互相望了一眼。 “董……董老爷子？” “除了他，还会有谁么。” 陈羽望着宁亚，笑道：“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的话吧。” “……当然。” 宁亚立刻想到陈羽指的是什么，深吸一口气，说道： “一码归一码，不管涉及到什么人，这个案子，我都会查到底的！” “不过三爷，小姑娘刚才说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比你们早一点。” 陈羽从茶几上打开了装外卖的方便袋，拿起一根烤鸡腿，大口啃了起来，一边说道： “之前你们买烧烤的时候，我跟小小先回来，她路上告诉我的。你们也吃，快凉透了都。” 买烧烤，是陈羽的主意，当时停车的时候，旁边正好有一家烧烤摊还在营业。 想到晚上可能要熬夜干活，陈羽便不客气地点了一堆烧烤，只是回来后一直忙着刑讯逼供，还没顾得上吃。 见陈羽开动，林亚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他跟陈羽东奔西跑了半个晚上，晚饭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耗干净了。 林探长坐着没动，紧锁着眉头，有些为难地说道：“三爷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董老爷子也有份？他一个普通人类，怎么会呢？” “如果他真有份，你敢不敢秉公处理？” 宁亚香喷喷地啃着一只鱿鱼，将陈羽那天对他提的问题，抛给了林探长。 “我……” “暂时不用为难，”陈羽说道，“人家未必就犯法了，退一步说，他也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先查清楚再说吧。” 林探长点了点头，拿起一瓶啤酒喝了起来，沉吟片刻，说道： “我可以尝试跟董老联系，但如果人家真不愿意见面……这还挺麻烦的，像他那种身份，除非有他涉案的证据，否则的话——” “这件事不用你，” 陈羽打断他，说道：“我们时间不多了，这一来一回的，耽误不起，明天，我直接去他家找他！” 此言一出，林探长和宁亚都愣住了。 “你该不会……是想用不好的手段吧？”宁亚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不会，我会让他主动来见我的。” 陈羽自信地笑着说道。 “林探长，你明天的任务，就是我交代你的那件事，一定要办好！ “哦，你说那件事啊，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林探长愣了一下，才想起陈羽指的是什么，立刻保证道。 “只要他们不动手……” “放心，他们不敢。” 吃着烧烤，三人继续讨论，陈羽决定，明天还是要去一趟507教室，找“孙悦”接触一下。 哪怕就像小小说的，她已经无法跟人类交流，但人话总还是听得懂的。 如果能说服她合作……虽然希望渺茫，陈羽还是想试一试，万一成功的话，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至少，自己这边能多一个厉害的帮手。 而且对于小小所说的，孙悦死后所化生的那股力量，陈羽很好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那铺满整个走廊的血肉一样的东西，陈羽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宁亚突然将手里的鸡腿放下，冲陈羽说道：“小卿明天过来，早上的飞机，中午十一点左右到。” “谁？” 陈羽用了几秒钟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程长卿！ 当下用一只油汪汪的手抓住了宁亚的肩膀，“她要来？你没开玩笑吧，你怎么知道的？” 宁亚有点无奈地低头看着被他抓住的位置，没好意思让他放开。 “就之前你审问的时候，我不是出去接了个电话吗，就是小卿打的，我还帮她订了机票。因为你当时在忙，我就想着一会儿再说，结果差点给忘了。” 陈羽立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未接电话，当下有些不爽地说道： “怎么找你没找我呢？” “她说她不小心把微信图标删掉了，不知道怎么下载……她之前没存你的号码，只好打给我了。” 蠢货啊真是…… 猛然，陈羽想到了什么，刀子一般锋利的目光落在宁亚脸上： “她的手机是我买的，连我的号码都没存，肯定也没存你的了。那她是怎么记得你手机号的？” “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啊，怪吓人的！” 宁亚讪讪地笑着，“小卿以前没有手机，别人的号码，都是记在本子上的，可能她忘了记下你的号码吧。” “好吧……” 陈羽立刻就想通了，毕竟自己跟程长卿认识不久，才见过一面，没把自己号码记下来，也情有可原。 “她那边事情办完了？怎么突然要来？” “小卿说——” “别一口一个小卿，说大名。” 宁亚笑哭，只好听他的：“小——小卿说，她是特意放下了那边的事情，过来帮我们的。” “她收到了你发的图片和留言，觉得情况重大，这才急匆匆赶过来。” 陈羽闻言，心中一动。 他是给程长卿发过不少信息，将查到的线索全告诉她了。 最近一条信息，是晚上坐宁亚的车前往农业大学的路上，他将林探长提供的十年前的案情卷宗转发了过去。 “莫不是……她看了卷宗之后，有什么发现？” 毕竟，宁亚也说过，她可是出生在一个拥有古老传承的巫师家族，这方面的知识十分渊博。 当下冲宁亚问道：“她在电话里有没有说什么？” “这姑娘你还不知道吗，她话不多，能见面说明白的事情，肯定不会在电话里说的，但我也觉得，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不然她也不会放下那边的事情，这么着急的赶过来。” 说到这，宁亚忍不住笑起来，“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厉害的帮手。” 想到明天就能看到程长卿，陈羽顿时觉得嘴里的鸡腿也更有滋味了。 来之前就期待的并肩作战，总算要成真了。 第631章 九键密码3 更不要说，程长卿很可能还是带着情报来的。 “三爷，你的这位心上人，肯定很漂亮吧？”林探长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等等，你咋知道她是我心上人，我好像没说过吧……” 林探长笑道：“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之前你看着老宁时，那副好像看奸夫一样的眼神，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啊。” “哪有啊，没有的事……” 陈羽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脸红的样子，惹得宁亚和林探长都笑起来。 这一刻，他们才觉得眼前这位法力高深、心思缜密的三爷，原来也是位少年啊，有着普通少年一样的质朴和纯真的这一面。 吃完聊完，都快凌晨三点了，林探长宁亚本来就做好了不回家的准备，直接去前台开了个房间住下了。 陈羽去洗了个澡，来到客厅，本想安慰小小几句，一抬头看到胡杰正推门进来，冲自己心虚地笑着。 这才想起，他之前去僵尸的遗体，走了之后就没回来，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吧？ 主要自己一直在跟宁亚他们讨论案情，竟是忽略了这家伙的存在。 此刻突然看到他，陈羽不免纳闷地问他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 “我、我去烧尸体，耽误了点时间……” “你就是眼看着他烧成骨灰再回来，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陈羽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有问题，在他逼问下，胡杰只好解释起来： 原来，在处理完尸体之后，他去了一趟农业大学，陪一个女生去医院看急诊。 “就是你之前让我去学校走访调查时，认识的一个女生……她说他肚子很疼，浑身发冷，上吐下泻什么的，校医室开的药不管用，所以想去医院看急诊。” “我这不是想着你暂时用不到我，干脆就陪她去了……” 陈羽听完，震惊地看着他。 “从这里到农大，一来一回，坐车得一个小时，你是个狠人啊！你给我干活的时候，咋就没看你这么卖力呢？” 胡杰讪讪地说道：“哪有，我这不是助人为乐吗，人家一个女生，大半夜的自己出门，多不安全啊，那学校本来又闹僵是……” “她不是住校吗，为什么不找室友陪她去？” “她室友都睡着了，她不想为了这种事找人帮忙。” “所以，你不是人？” “我这不是主动去的吗。”胡杰着急地解释道，“她当时做了噩梦，惊醒了，跟我聊天来着，正好说到要去医院……” “你可以呀！” 陈羽上下打量着他，“这才几天时间，都发展到这一步了？长得好看吗？算了，肯定不咋地，不然也不能看上你。” “人身攻击有意思吗，”胡杰嘟囔了一声，随即得意地说道，“羽神这次你可错了，实不相瞒，人家长得可漂亮了，不比你家兮兮差，关键是……有胸。” 陈羽：“我不信，除非你让她拍一张特写给我看看。” “你个老色批，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了。” “睡个毛啊，赶紧把房间收拾一下！” 陈羽指着茶几上吃剩的烧烤和啤酒瓶子，“真当你是来带薪泡妞的，不用干活的吗？” 自觉理亏的胡杰，默默地收拾好东西，这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果然，有姜珊不久前发来的信息，问他回到酒店没有。 胡杰连忙回复：我已经到了，刚才在忙，你身体舒服点吗？ 姜珊：好多了，今天多亏了你，谢谢你。 胡杰：小事一桩，身体好点的话，就赶紧睡吧，不早了。 姜珊：你不想陪我说说话吗？ 胡杰：当然想，不过已经很晚了，你的身体要紧，赶紧睡吧，明天再聊。 姜珊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过来：好吧，听你的，明天下午放学，如果你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电影。 胡杰自然一口答应下来，与姜珊互道晚安之后，美滋滋地躺在了床上。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女生主动约自己看电影，胡杰都别提多激动了。 一整个晚上，他都在畅想着与姜珊的未来，从二十岁一直构想到了八十岁…… 放下手机的姜珊，却没有立刻去睡觉，还是躺在床上，双手轻轻揉着隐隐作痛的腹部。 之前去看了急诊，医生也没查出什么具体原因，只猜测她是肠胃出了点问题，或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导致的腹痛，给她开了一些胃药和止疼片。 虽然吃完药回来的路上，肚子就不怎么疼了，但那种异物感仍然很强烈，就好像……肚子里多了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种发胀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甚至于此刻，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她，能感觉到那东西正在缓缓的移动。 如果不是自己未经人事，姜珊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她只好安慰自己，这是疼痛带来的错觉或是肠胃的蠕动。 “姜珊，你之前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隔壁床上的冯梅，突然轻轻地问了一句。 姜珊转头望去，冯梅正侧身躺在床上，一双大眼睛静静地望着自己。 “我去了一趟医院，抱歉，把你吵醒了。” “去医院？你怎么了？” “就是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自己去的吗，为什么不叫我陪你？” “我看你们都睡着了，就没叫，我找了杰哥——就是那个道士——陪我去的。” “道士？？” 冯梅一听，很在意地坐了起来，说道：“他有查看你的情况吗？” 姜珊笑道：“他又不是医生，他能看出什么呀，就是陪我而已，完事又给我送回来了。” 冯梅暗暗吐了口气，笑着说道：“你们才认识没几天，这发展的有点快啊。” 姜珊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人挺好的，不过，也没到那一步啦，先处着再说吧。” 对于胡杰，姜珊的感觉是蛮好的，虽然他不够帅，但人很温柔体贴——虽然在眼下这个社会，已经很少有女生会把这个当做选男朋友的要求，但姜珊还是很看重。 第632章 九键密码4 尤其是今晚，自己只是在微信上跟他说了想去医院，他就大老远地坐半小时的车赶过来陪自己，完事又给自己送到宿舍楼下。 想起这件事，姜珊的心里还是挺暖的。 “对了冯梅，你之前吃的那种袋装的鸡胗、鸡肝什么的，还有没有？” “怎么，你也想吃了？之前不还嘲笑我来着。” 冯梅说着，从枕头下面摸出了好几包这种小零食，丢到了姜珊的床上。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之间，觉得挺想吃的……只要是内脏，都想吃。” 对于这一点，姜珊自己也很是奇怪。 一块鸡胗咽到肚子里，那种满足的感觉，令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甚至连腹部的隐痛也得到了缓解。 连着吃下去好几袋，姜珊身上也不再难受，这才躺下睡了。 梦中，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一处荒原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 那不断冒着泡的黑水之中，散发着阵阵恶臭，但不知道为什么，梦中的姜珊，却对这种味道有一种说不出的喜爱。 包括脚下这片沼泽，也带给她一种奇怪的亲近感。 沼泽的黑水，如同沸腾一般不断向上翻动起来，一双双人类的手，从水中伸了出来，接着是脑袋。 是一种模样有点像青蛙、脑袋上只长了一只独眼的怪物。 数以百计——千计这样的怪物，不断从沼泽里爬上来，匍匐着来到姜珊的脚下，跪在地上。 那一只只仰望着她的独眼之中，流露着无限的忠诚和敬畏。 “王上！” 他们齐声呼喊起来。 姜珊一下子惊醒过来，汗水湿了全身。 “又做这种奇怪的梦了……” 江山剧烈地喘息着，她的心，被强烈的恐惧所攫取了。 …………………… 酒店的房间里，陈羽陪着小小，在沙发上坐着。 两人也没有在聊什么，能讨论的，也都讨论的差不多了。 现在的陈羽，只等明天按照自己计划好的方向去调查，一边等待程长卿的到来，看她能不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他陪小小这样坐着，只是想让她心里舒服一点——人在痛苦的时候，需要有人陪伴，妖也一样。 “叔叔，我真的没事，你快去睡吧，已经很晚了……” 小小不知道第几次这样催促他了。 “没关系，我反正也睡不着，可不是特意为了陪你。” 陈羽故意这么说，随即感慨地说道：“你真的挺懂事的，比我家里那个小妖强多了。” “叔叔家里，也养了妖仆吗？” “哪里算妖仆啊，我是他的仆人还差不多，天天好吃懒做，连卫生都不会打扫……” 陈羽说的，当然是阿狸。 小小被他这个话题吸引了，好奇地问道：“那他一定很厉害吧？” “得了吧，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都不稀的说他。” “那叔叔为什么要养他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成一家人了……” “叔叔是个好人，跟小娜姐一样。” 小小又将话题引到了秦海娜身上，讲起了两人以往生活中经历的一些事情——都是一些芝麻绿豆的日常。 陈羽假装很有兴趣地在听。 倾诉，也是缓解悲伤的一种有效途径。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 两人正聊着，突然陈羽的手机在卧室里响了起来。 “等我一下，很快就来！” 陈羽说着走进卧室，拿起手机一看，电话是李牧打的。 这么晚打来，八成是因为那个密码吧，难道他想到什么头绪了？ 陈羽急忙接通电话，劈头问他：“是不是想出那个密码的答案了？” “当然，以我的才智，有我想不出来的问题吗。” 李牧的语气相当得意，“快点叫一声爸爸，我就告诉你。” “行吧，替我孙子叫你一声爸爸……” 不等李牧反应过来，陈羽赶紧说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你手机用什么键盘打字的？” “搜狗拼音啊，九键，大家不都用这个吗？” “嗯，那你现在打开输入法，输入‘6464’，看出来了是什么字。”李牧还在卖关子。 陈羽愣了下，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立刻照他说的去做，打开微信，随便点开一个聊天框，在中文键盘上输入“6464”…… 看着屏幕上打出来的汉字，陈羽愣住了。 “好了没有？”李牧等不及地问道。 “好了。“ “嗯，这个字，很可能就是行凶者的名字！依我看，那个女生是当时来不及写出汉字，只好以数字代替，毕竟数字写起来比较容易，一笔连上就行。” “我也是玩手机的时候， 无意中想到的，现在大家一般都用九键打字，所以，这个谜题其实不算太难，只要找到方法，一下就能破解了……” “你先等一下，道理我都懂，但这两个字……你确定有人叫这种名字？” “也有可能是同音字，不过我猜……哎？怎么是两个字？你打出来的是什么？” 陈羽看着手机屏幕，报出了候选项第一的那两个字：mimi（为防河蟹，用拼音代替了，不会真有人不知道是什么字吧……） 电话那头，李牧一下子沉默了。 接着，陈羽听见了键盘打字的声音，想来他应该是自己去试验了。 “你……咯咯咯！” 李牧发出了类似老母鸡般的笑声。 “老三，你被你的输入法给暴露了，你个老色批！我还纳闷怎么是两个字呢，哈哈哈……” “哪有！” 陈羽振振有词，“你输入6464，出来的第一个难道不是mimi两个字？” “别狡辩了，我换了两个输入法，打出来的一个是名字的‘名’，一个是明亮的‘明’，哪来的mimi啊！” 陈羽捂脸。 “我说我养了一只猫，名字叫mimi，你信不信？” “我信你个鬼！这件事我待会要发到群里，足够承包大家这一个月的笑料了，除非你给我发个大红包……” “别扯没用的，你之前想说什么来着？” 第633章 我的阵，天下无人可解. 李牧想了一下，说道：“我是想说，假如咱们解谜的方法没错，那么，那个女生留下的密码，肯定就是候选页最前面那几个常用字，或者是跟这个读音有关的，你仔细想一下……” “不用想了，我知道答案了。” 陈羽深吸了一口气，“是明，明亮的明！” 这就是秦海娜想告诉自己的！ 关于这个名字，陈羽最先想到的，便是那个小明。 秦海娜是想告诉自己，杀死——或者带走她的人，是小明？ 可是，他不是孙悦的同学吗？ 算起来，他也是自己这边的，他告诉自己的那些信息，与后来自己查到的线索，大部分也都对得上，如果他有问题的话，那他为什么要主动向自己泄露这些信息呢？ 怀着疑惑，陈羽将有关小明的事情，从头跟李牧讲了一遍。 李牧沉吟片刻，说道：“除了他，你还能想到别的与‘明’这个字有关的人吗，谐音也行。” 陈羽想了一下，说道：“没有了。” “那就不要怀疑，肯定是他了！至于他跟你说的那些线索，没准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呢，你想，假如他编造信息来忽悠你，随着你的调查，很容易发现那些信息是错的，从而对他产生怀疑……” “这是第一，第二，你仔细回想一下，他告诉你的那些，全都是你已经知道的，或是可以轻易查到的信息，实际上，他并没有告诉你什么有用的东西。” 经李牧这么一说，陈羽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 例如李慧敏的存在。 按照小小的说法，这两人显然见过并且认识，但是对李慧敏这个关键人物，小明却是只字未提。 当时，陈羽在听小小讲起李慧敏时，对这一点就很纳闷，如今总算真相大白。 “这个小明，八成是一个僵尸，冒用了孙悦那位同学的名字。在网上发帖的人肯定不是他，否则，有很多事情都说不通。” 李牧分析道：“我觉得，很有可能，真正的发帖人——孙悦那个同学，是被这只僵尸给干掉了，他了解到这位同学向外求救的手段，于是利用他的QQ号，开始钓鱼，以清除潜在的威胁……” 陈羽缓缓点头，他赞同李牧的分析，只是…… “ 他钓鱼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感觉他也没有想对我动手的意思 。” 陈羽不解地说道。 李牧想了一想，说道：“这个就没法知道了，我建议你去问他本人。” 陈羽苦笑起来。“他要是愿意跟我坦白，那就好了，我——” 话没说完，陈羽一下明白了李牧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你是说，让我将计就计，找机会跟他见面？” “不愧是我的好大儿，智商比我差的不多。” 李牧总算找到机会回击了一句。 然后不给陈羽反弹的机会，接着说道：“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这就是你的机会，你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他骗出来。当然，前提是你能干得过他， 不然就成送头了。” 陈羽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想见他，怕是不容易……上次通电话时，我就提出跟他见面，被他一口拒绝了。” “等等，你跟他不是打字聊天的吗，还通电话了？” “ QQ的语音电话，怎么了？” “语音电话，不管用的是什么通讯软件，都是通过服务商播出的信号……凭你的智商，这种事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知道，不管他是用的无线网还是手机卡的流量，都可以通过特殊手段追踪到他的位置！” “你不是认识那边的探长吗，可以安排一下！” 陈羽当场愣住。 如果李牧说的是真的，那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啊。 那个小明，既然敢跟自己语音通话，就说明他不知道有这种高科技，或是想不到会被自己怀疑，对这方面没有设防。 “行了，我知道了，这就安排上！大儿早点睡！” “去吧，明天见。” 挂上电话，陈羽才想起来，李牧刚才跟自己说的是明天见？ 应该是习惯用语吧，总不能，是他改变主意了，明天要跟白逸一起过来？ 来不及跟他确认，陈羽拨通了林探长的电话——对此，他感到有点抱歉，人家这会儿估计刚睡着不久。 果然，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然后那头传来林探长睡意朦胧的声音：“三爷，有急事？” 陈羽没有把情况全说出来，只向他求证了李牧方才电话里说的通过语音聊天、定位对方位置的事情，问他能不能做到。 “这个啊，如果对方在外地，会有些麻烦，需要先联系他所在地的网络服务商，技术上不难，但是需要当地查署配合……” “如果人就在本县之内呢？” 陈羽有把握，这个小明一定就在本地。 “那就容易了，我的权限就能搞定。” “这么确定的吗？之前查聊天记录好像没这么容易啊。” “这是两回事。”林探长这会儿也清醒了一些，跟他解释了一下其中原理。 陈羽听明白了。 “行吧，具体的明天再告诉你，赶紧睡吧。” 挂上电话，陈羽打开了QQ，找到了跟小明的聊天窗口，本想输入信息，临时又放弃了。 心中想到，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贸然给他发信息，没准会引起他的怀疑，还是等明天林探长那边准备好了，再跟他联系吧。 “这么一想，老子明天有很多活要干啊……” 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义务劳动干到自己这个份上，也真是没谁了。 …………………… 第二天早晨，八点钟。 宁亚开着车，载着陈羽，行驶在一条环山公路上。 “三爷，能不能告诉我，待会到了那里，你打算怎么做啊。” 宁亚透过后视镜望着陈羽，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说道。 “怎么，你怕打起来崩你身上血？” “那倒没有，我与三爷同进退！”宁亚掷地有声地说道，随即又讪笑了一下，“只是我不知道三爷要怎么干，心里没底啊……” 第634章 我的阵，天下无人可解. 陈羽笑了笑，“等到地方我告诉你。” 半小时后，汽车停在了一条柏油路的尽头，一座偌大的古色古香的宅院，就耸立在对面不远处。 这里，就是董彪老爷子的宅邸。 那天陈羽和宁亚站在半山腰，观察了好半天的，就是它了。 下车之后，陈羽径直走向了宅院的大门，邦邦地叩响了房门。 宁亚有点茫然地站在一旁。 等了好一会儿，门上一个小窗打开，一个保安打扮的男子把脑袋凑过来，上下打量着陈羽，语气不善地问道：“干什么的？” “我找董彪。”陈羽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 保安当场愣住，大概是没遇到过他这样的，上下打量他半天，问道：“你谁呀？” “你管我是谁，我又不找你，这不是董彪家吗？” 保安嗤然一笑：“你都给我整笑了，你知道人家什么身份，你说找就找啊？” “我跟你说不着。” 陈羽没空上演都市小说里打脸小保安的桥段，“去找个管事的通报一下，免得说我没来过。” “神经病啊。” 保安直接关掉了小窗，不搭理他了。 对这个结果，陈羽并不感到失望——这种深宅大院，自己要是随便就能进去，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宁哥，你不是有他儿子的电话吗，给他打一个。” 宁亚犹豫的都看着他，还是照他说的做了，拿出手机，拨通了董家少爷的电话，然后问道：“我跟他怎么跟他说呢？” “我来。” 陈羽把他手机接了过来，等了一会，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了董路的声音：“哪位？” “我叫陈羽，前不久我们才见过的，我当时是跟大寨的宁亚一起去找的你，董少爷还记得吗？” 那头沉默了一会，传来了很长的一声“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位茅山道士吧，陈先生找我有事吗？” 话说的虽然客气，但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轻蔑和不耐。 “董少爷上次不是说，令尊得了重病，不方便见人吗，正好今天我有空，打算给老爷子瞧瞧病，上次忘了说，我医术方面也很不错。” 董路沉默了好一会儿，有点支支吾吾地说道：“陈先生费心了，不过我家老爷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了，等他方便见客的时候，我会为你安排的。” “这样啊，不能够啊。” 陈羽用疑惑的语气说道： “我昨天帮老爷子占了一课，老爷子的病情，今天会急转而下，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怎么会好转了呢，莫非……是回光返照？” “你、你胡说什么！” 董路的语气立刻变了。 “别生气，我是认真的，我这会儿就在你家门口呢，倘若没有把握，我怎么会大老远地跑过来呢。” “什么，你在我家门口？” 董路吃惊地说道， “你想干什么？” “说了啊，帮老爷子治病。” 董路冷笑了一声，好一会儿，才用阴沉的语气说道：“姓陈的，我知道你是道士，可能有点手段，但是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普通人就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陈羽也笑了，“你们董家，是普通人吗？” “哈，你知道就好，那我就直说了吧，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最好别把主意打到我家头上。我董家的怒火，你承受不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真心实意来给你家老爷子看病的，那你要这么说，我就回去了，等你需要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 说完，陈羽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给还在发呆的宁亚，笑着说：“辛苦宁哥，来帮我一下。” ………………………… 县城的某栋大楼里，董路呆呆地握着手机。 “这个茅山道士，说的那么振振有词，该不会真的对老爷子做了什么手脚吧？” 董路有点不放心地拨了一个电话。 “赵叔，我爸呢？” “这个点，老爷当然在打拳了，少爷找老爷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爸今天都还好吧？” “好啊，跟平时一样。” “那就没事了，林叔你忙着。” 董路挂了电话，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差点让一个江湖术士给唬住了。” 他于是不再想这件事了。 另一边，董家宅邸附近。 陈羽十分轻捷地爬上了一颗高大的杨树，站在树梢上的他，朝下方望去。 他脚下的杨树，长在半山腰的斜坡上，从这个角度望下去，正好对着董家宅院，并且前方没有遮挡，能将整个院子尽收眼底。 陈羽从兜里摸出一面普通的梳妆镜，用红绳拴起来，绳子的一头，挂在了一根树枝上。 然后，他将位置调整好，让镜面正对着不远处的董家宅院。 固定好镜子之后，他摸出朱砂笔，在镜面上飞快地画了几笔，这才从树上跳下来，往边上走到十几米远的地方，又选定了一棵杨树。 爬上去，故技重施地在树上又挂上了一面小镜子。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宁亚，这时候才确定了他在干什么，结合他之前在电话里对董路说的话，大概明白了真相，于是仰头望着树上的陈羽说道： “三爷是想通过布置什么法阵，搞他家的风水，让董老爷子出点情况，然后逼他跟你见面？” “是的。” 陈羽大方地承认，跳下来，继续寻找新的位置。 这是他昨晚就想好的办法，其实还有个更简单的办法——直接冲进他家，找到董彪，将他魂魄拉出来，拷问一番——哪怕他家养着几十个死士，陈羽也有自信能做到这一点。 但这有点太粗暴了，万一人家当年真是被利用了，或是有什么苦衷，这么搞有点过分，事后也不好和解。 于是，他才选择了眼下这个办法。 宁亚跟着陈羽的脚步，沉思了一会，说道：“三爷布置的是风水阵吧，我可是听说，董老爷子一向爱好风水，跟一帮风水师关系不错，他很可能，会先请这些人过来帮忙……” “放心，如果有人能解了我布的阵，那我活该白忙一场。”陈羽自信地笑了笑。 （今天早点发出来，不再拖延，明天开始努力补更，评论区大家的意见我看到了，虽然正常不会少更，但几天一更的确不好，以后我还是尽量改成日更，对不住大家！） 第635章 院子里的怪事1 绕着董家宅院，陈羽一共爬了六棵树，分别都在树梢上挂了一面小镜子——都是从酒店门口的小超市里买的最便宜的梳妆镜，两块钱一个的—— 让它们从不同的方位对准了董家宅院。 完事之后，陈羽叫上宁亚一块离开。 “咱们现在返回县城？” 回到车上，宁亚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陈羽，说道。 “回去，这边我估计……差不多下午之前，董家的人就会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注意着就行了。” 听着他如此确定的语气，宁亚将后面质疑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虽然他弄懂了陈羽做这件事的逻辑，但最后能不能达到他说的效果，宁亚其实有点怀疑的。 毕竟风水一道，与用来战斗的法术是完全不同的体系，难不成，三爷在风水方面，也有远超过一般风水师的造诣？ 宁亚有点不敢相信。 陈羽并没注意宁亚在想什么，他已经把刚刚布阵的事情抛在脑后了，拿出手机，给那个“小明”发了一条信息：在不在，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跟你聊聊。 等了好半天，对方也没回复。 陈羽于是故意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留言给他说，如果看到信息，自己没来得及回复的话，他可以给自己打电话。 “快十点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县城，也差不多了……” 陈羽计算了下时间，之后对宁亚说道：“咱们现在去kt V吧，你打电话给老林，让他做好准备。” 宁亚一听，有些意外地说道，“你跟他们约的时间不是下午吗，怎么提前了？” “暂时也没别的事，趁着有空，先把这件事给办了吧。” 陈羽想的是，程长卿大概下午一两点钟能到，自己抓紧把这件事给搞定了，这样见到她之后，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干别的。 毕竟今天要办的事情还挺多的。 宁亚给林探长打完电话，对陈羽说道：“都安排好了，不过如果对方动手的话……要不要我从大寨找几个人过来帮忙？” “不用，记住你的台词就行。” 陈羽自信满满地说道。 …………………… 就在他们开车离开山区的时候，董家宅院里。 一个身穿着练功服的老人，正站在花园里的空地上，慢悠悠的打着太极拳。 他就是董宅的主人：董彪，本地最富传奇色彩的一位商人。 如今，早已从商场退下来的他，外表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和蔼慈祥的老人。 自从回到稻城老家定居，他便闭门谢客，每天种花养草抱孙子，过起了恬静的养老生活。 每天早上打一个半小时的太极拳，是他解甲归田之后养成的一个习惯。 除非生病，否则雷打不动， 他打的不是广场上老头老太大的那种“简化陈氏太极”，而是早年间，他特意到武当山，花了重金跟一位姓陈的道士学会的太极古法。 几年前，那位陈姓道士在网上火了起来，抖音和b站上到处都是他练武的视频。 后来有人扒出来，他不过是一个顶着武当山名头卖人设圈钱的骗子，董彪也通过儿子了解到这件事，却并不在意，每天依旧打他的古法太极拳。 他的逻辑很简单：这位陈姓道士，被当做骗子的原因，只是因为把强身健体的东西吹嘘成了能上擂台格斗的“传武”。 实际上，作为前者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老董又不想上擂台打架，能够强身健体就足够了。 古法太极拳，对体能的要求很大，一套从头打下来，老董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珠，人也气喘吁吁起来。 “老了，不服不行啊……” 董彪苦笑着摇了摇头，站着休息了一会儿，拉开架势，准备再打一遍。 一天三遍，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要求。今天，还差最后一遍。 然而，刚做出“野马分鬃”起手式，迎面一阵凉风吹来，董彪哆嗦了一下，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怎么天一下变凉了？” 董彪诧异地抬头望去，果然，之前还晴朗无云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 自己打拳打的太投入了，居然连变天了都不知道…… “小赵，把我马褂拿来。”董彪冲着园子外面喊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立刻听到了小赵的应答。 小赵，是他的私人管家，说是“小赵”，这位其实也有五十多岁了，跟了董彪很多年，十分堪用。 当董彪练拳的时候，赵管家从来都是守在花园外面，随时等着听他的吩咐。 不一会儿，赵管家取来了一件马褂，恭敬地递给董彪。 “老爷，变天了，感觉气温一下降了好几度，不然今天就到这吧？” “没的事。” 董彪将马褂穿在身上，重新摆开架势，继续打拳。 但身上总感觉有点凉飕飕的…… 打了半套拳，身体也没热起来，董彪担心着凉，只好悻悻地结束了打拳，回到了宅子里。 赵管家立刻端上了一碗冬笋排骨汤。 汤里还放了一些当地人喜欢的藏红花，说是最能滋养身体。 这也是董彪日常的习惯，练完拳，趁热喝一碗汤，将汗逼出来，身上会说不出的畅快。 但是今天，一碗排骨汤下肚，董彪还是很冷，并且他能感觉到，这种冷，与平时的着凉不一样。 ——就好像有风在往你的骨头缝里钻，吃再热的东西，或是穿多少衣服都没用。 这种感觉，是董彪从来没有过的。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 听见他自言自语的赵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你脸色可不怎么好，该不是着凉了吧，要不要叫张医生过来给你瞧瞧？” “不用那么费事，你让厨房去煮一碗姜茶过来。” 不多时，喝下一碗姜茶的董彪，症状非但没好转，反而加重了： 这会不光是感觉到冷，连头也开始疼起来。 董彪有点挺不住了，在赵管家的搀扶下，打算去屋里躺一会，等待他把张医生叫来看病。 正往屋里走的时候，门外有人小声地叫赵管家的名字：“赵叔啊，你在屋里吗？你出来看看，园子里出了怪事……” 第636章 院子里的怪事2 “在外面等着我。”赵管家回了一句。 董彪却是站住了，说道：“是园丁小陈吧，你把他叫过来，问问他怎么回事。” 小陈进屋之后，汇报了一件挺邪门的事情： 他刚才在园子里修剪树木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鱼池里的那些大小锦鲤，全都翻肚子，半死不活地浮在水面上。 董彪平时就挺宝贝他那些鱼的，听他这么一说，也顾不上身体也不舒服，当即就让赵管家扶他过去看看。 赵管家劝说不了，只好听他的。 三人一路来到花园的鱼池跟前，果然如园丁小陈说的一样，那些翻肚子的锦鲤，已经死了大半，一只只都漂在水面上。 “奇了怪了啊……” 董彪眉头紧锁地望着满池的死鱼，也顾不上心疼了，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虽然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但董彪总觉着，眼前这件怪事，与自己突然着凉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关联…… 感觉到光线的变暗，董彪抬头望天，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更加阴沉了，一块巨大的乌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宅子的上方汇聚而来。 “有点邪门啊……” 赵管家和园丁小陈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董彪怔怔地望到天空，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突然之间，他迈步朝远门方向走了过去。 赵管家和园丁小陈不明所以地紧紧跟在后面。 推开院门，三人立刻看到了更加诡异的一幕： 就在距离院门外十来米远的地方，天空仍然是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照在山野之间，与这边的昏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就像一边是白天，一边是黄昏。 地面上的影子，将乌云的形状凸显地分明。 这块巨大的乌云，正好就不偏不倚地罩住了董家的宅院。 这一幕，令董彪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爷，这么邪门，是怎么回事啊！”赵管家惊慌得声音都变了。 “有人在针对我家……不，是针对我，在搞什么事情！” 董彪这时反倒冷静下来，抬头望着天空那块硕大的乌云，语气凝重地说道： “能制造出这样一副意象，多半是个很厉害的风水师吧。” “风水师……老爷是说，有人动了咱们家的风水？” 眼看董彪点头，赵管家更是惊讶，“会是谁呢，老爷平时深居简出的，也没有得罪过谁呀……” 说到这里，赵管家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将董磊之前打电话这件事说了出来。 “……我当时有点纳闷，少爷明明昨晚还回来了，今早出门，怎么就突然想起问候老爷的身体呢？会不会……他是知道什么？” 董彪一听，急忙让他给儿子打电话，等电话接通，他拿过手机，亲自询问起来。 听老爹说完情况，董磊也吓坏了，喃喃自语道：“我是真没想到啊，他居然还有这种手段……看来，他不是在威胁我啊……” 董彪一听，连忙质问儿子，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明着不敢报复，暗地里却通过自家风水搞事。 “这个跟我没关系，人家是奔着您来的。” 董磊将早上与陈羽通话的内容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董彪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是那个法师……他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当真可恶！” “爸，他这么搞的目的，就是想跟您见面，问点当年的事情，不然……您就见他一面？毕竟您身体要紧啊。” “哼， 不就是个茅山道士吗，手段虽然不错，也就只能吓唬我们普通人。” 这时候的董彪，发挥出了老辣的本色，想了想，说道： “你去找崔大师，把情况跟他说，请他立刻过来一趟！哦，对了，我听说他有一位师兄正在他府上做客，据说风水上的造诣，还在张大师之上。” “如果可以，你连这位也一块请来，一定要恭恭敬敬，他们这些化外之人，并不缺钱，在乎的是礼仪！” “知道了，我亲自去。爸，既然他这个风水阵，针对的是咱家宅院，不然您先从家里出来，去别的地方呆着，等处理好之后再回去呢？” “嗯，你快去吧。” 挂上电话，董彪真的照着儿子的提议，在赵管家的搀扶下，朝乌云覆盖的范围之外走去。 来到阴影边缘处，一只脚刚迈出去，浑身突然像被电击似的抽搐起来。 要不是赵管家扶着，他怕是当场就要瘫倒在地了。 “老爷，你没事吧！” 赵管家用力托住董彪，一旁的园丁小陈也赶过来帮忙。 “果然 ，果然啊！” 望着近在咫尺的艳阳天，董彪摇头苦笑起来，喃喃自语：“我就说呢，要是我能随便走出去就没事了，人家又何必辛苦布这个局呢……小赵，你走出去看看！” 赵管家只好将他交给园林小城扶着，自己往前走去。 到了阴影边缘，他想起老爷刚才的遭遇，有点胆怯，试探着先伸出去一条胳膊—— 阳光照在了手掌上，暖烘烘的，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他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在阴影边缘来回走了几趟，什么事都没发生。 董彪看在眼里，让他回来，又换园丁小陈过去…… 试验结果也是一样。 “看来，这个风水局是专门针对我来的啊。” 董彪叹了口气，感慨地说， “这个道士当真厉害，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出去是出不去了，董彪打发走了园丁小陈，让赵管家扶着自己回去。 往回走的路上，董彪身上更难受了，头晕发冷，浑身冒出了一层冷汗。 赵管家看在眼里，有些着急地说道：“老爷，你的身体这样下去，可是扛不住，不然……您就抽空见那个道士一面，大不了敷衍一番，或者给点好处，让他把风水局撤了再说？” “蠢材，人家费这么大劲要见我，岂是随便就能打发过去的！” 董彪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等张大师前来，看他的风水局还如何支撑下去！” 第637章 KTV的区别1 “话是如此，但等张大师他们过来，怎么也得两个小时，老爷的身体……” “放心吧，无非是吃点苦而已，人家的目的是逼我见面，要是把我弄死了，对他也没任何好处。” 虽然离开商场多年，但董彪的这种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却是并未退化。 他让赵管家扶着，回到了卧室，把空调的暖风开到最大，钻进了被窝里躺着。 他本以为这样可以不那么难受地撑到张大师到来，却没想到，自己还是过于乐观了—— 躺下之后，他全身都更加难受了，尤其是脑袋，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用手插进脑袋里，用力地搅拌着脑浆…… 对一个八十几岁的老人来说，这种疼痛，几乎难以忍受。 “要不然，就跟那个道士合作算了？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他？” 陷入恍惚之中的董彪，依稀回想起了当年的那段往事，动摇的意志立刻坚定起来。 “不行！这段往事，关系到我一生之名，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只要撑下去……就好了。张大师，还有他那位师兄，是何等样人，破解这种风水局，自然不在话下……” 打定主意的董彪，继续硬扛了起来。 …………………… 就在董彪煎熬地等待救援的同时，陈羽跟宁亚，总算回到了县城。 宁亚直接将车开到了县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停在了一家kt V的楼下。 “环球一号，稻城最大的KTV，本地人其实没几个去的，做的都是游客的生意，这里的消费，可是不比内地低，甚至更高呢，因为能在旅行中进行这种消费的，都是挺有钱的……” 听着宁亚的介绍，陈羽抬头看着眼前这栋五层高的楼房。 装修的倒是金碧辉煌，只是放在边上那些带着藏区特色的小店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环球一号，这名字，好像在哪见过啊？” 宁亚笑着说道：“ 这种KTV的名字，都是一个学一个，什么天上人间、金碧辉煌、金色年华……全国各地都一样，就是要让人一看到名字，都知道是夜总会性质的KTV，跟量贩式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陈羽好奇地问道。 “量贩式的，就是那种比较正规的，夜总会嘛……” 宁亚露出了老司机的笑容，“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里头有小姐姐陪唱的。” “这样啊。” 陈羽恍然，感觉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突然，他想到什么，转头看着宁亚，笑道：“宁哥懂的挺多啊。” “还好还好。”宁夏不免有些得意。 不想陈羽又补了一句：“格桑大姐，知道你懂这么多吗？” 宁亚得意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才过中午饭点， KTV虽然开门了，但还没到真正上客的时候，前台好几个打扮的像妖精一样的小姐姐，正坐在一起吃盒饭，一边打着王者荣耀，叽里呱啦地聊着天。 听口音，都是内地人。 从她们身边经过时，陈羽擦了一把嘴角不小心流出的口水，转头望了宁亚一眼， 发现他居然也在做类似的动作。 “我是饿了，看到她们吃饭，就忍不住了。”陈羽连忙解释了一句。 “是啊，那盒饭，看着就很好吃……又白又大的，真想吃一口呢。” 陈羽笑哭。 来到二楼，宁亚问道：“胖子开的是几号房，跟你说了吗？” 方才从郊区回来的路上，陈羽打电话给胡杰，让他提前来这里开一个包间等着自己。 “这不是听到他声音了吗，还用问吗。” ——整个二楼，就听到一个唱歌的声音，嚎得那叫一个惨烈。 循着声音走去，陈羽推开了一间包房的门，就看到扯着话筒正在干嚎的胡杰。 要说流行歌曲，陈羽听的并不多，但这首歌他还真听过——《沙漠骆驼》，抖音上很多视频都是用它来当背景音乐的。 要不是看到屏幕上的歌名，光听胡杰的唱腔，陈羽怀疑自己都听不出是这首歌……这货几乎就没一句唱在调上的！ “羽神，你们来了啊，来来喝酒！” 胡杰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话筒，从桌上拎起了两瓶啤酒，递了过来。 “喝个屁，饭都没吃呢，让你买的饭呢？” “在这呢。”胡杰连忙来到酒柜跟前，将外卖拎了过来：三碗羊杂汤加六个烧饼。 吃完饭，陈羽看了一下时间，快到一点钟了，于是打发胡杰去机场接白逸和程长卿。 白逸的飞机，是一点三十到，比程长卿只早了二十分钟，正好可以一起接他们过来。 陈羽本想亲自去接程长卿，但自己这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只好将任务交给了胡杰，让他开宁亚的车过去。 “接到他们，直接送到酒店对吧？然后……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看着胡杰满怀期待的样子，陈羽问道：“你想说什么？” “那个……我下午还想去农大那边，继续收集线索……” “搜集你妹啊，现在不需要了。” “那我觉得，还是需要的。” 胡杰特别严肃地说道， “你没看过推理小说吗，很多破案的关键线索，就藏在最不起眼的线索中，例如路人无意中透露的一个信息……” 陈羽嘴角抽搐了几下，“你要是想去泡妞就去吧，不用找这么清新脱俗的借口。不过有一点，你得回酒店去把小小接上，带她一块去。” 陈羽有点不放心小小一个人在酒店，但自己所做的事，又不方便带着她一起。 如果能跟着胡杰一起出去逛逛什么的，转移下注意力，说不定能排解一些情绪。 “这当然没问题！” 胡杰一口答应下来，找宁亚要了车钥匙，乐呵呵地走了。 “胖子挺厉害啊，才来这么几天，就泡上一个女大学生，真是人不可貌相……” 宁亚有些感慨地说道。 陈羽摇头叹道：“他但凡能干一点正事……也不至于一点正事都干不了。” 过了一会儿，宁亚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对陈羽说道： “是老林打的，他说对方已经从酒店出来了，估计二十分钟到这边。” 第638章 KTV的区别2 “好，等会别忘了说台词。”陈羽再次提醒了一声，然后拿起了话筒，接着胡杰之前没唱完的唱了起来…… 包间门被推开的时候，陈羽正在唱着一首怀旧老歌： “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眼看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走进来，陈羽用眼神向他们打了个招呼，继续唱歌。 “两位辛苦了，来喝点酒润润嗓子。” 宁亚引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很热情地帮他们倒了啤酒，自己也举起了一杯。 ——来的这两人，便是那天找陈羽索要乾坤地理图的圆悲禅师和青冥道长。 面对宁亚敬过来的酒，两人不冷不热地喝了一口，然后就在沙发上干坐着，看着陈羽唱歌。 一直唱完副歌，陈羽按下暂停键，这才坐到两人旁边，笑着说道：“唱的不好，让两位见笑了。” “陈道友很有情怀啊。” 圆悲禅师说道，“这首歌是我们年轻的时候流行的，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禅师有兴趣的话，也来一首？” 圆悲禅师摆了摆手，说道：“陈道友，怎么约我们在这种地方见面呢？” “这个啊，主要是我对这里也不熟，随便说个地方的话，怕你们找不到……对了，道长你那个师妹呢，怎么没见她来？” 他向青冥道长问道。 “她今天有别的事，来不了了。” 青冥道长一语带过，随后切入了正题，说道：“陈道友既然主动约我们见面，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是打算跟我们合作了？” “合作，当然合作。” 陈羽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道：“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我想不给也不行啊，就像你们说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圆悲禅师与青冥道长互相望了一眼，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陈道友这般选择，不失为智者，你放心，只要交出乾坤地理图，其余的事情一概好说。就算是其他门派的人找来，我们也会尽力帮你遮掩。” “那就多谢了，不过，我有个问题——我得到乾坤地理图也有一阵子了，琢磨了好久，却始终不知道这张图到底有什么作用，还希望两位帮我解惑。” 这个问题，陈羽是发自内心问的。 可惜圆悲禅师摇了摇头，说道：“陈道友，真不是我俩故意隐瞒，实在是连我们也不知道乾坤地理图的妙用……” “啊这，连作用都不知道，两位为何对它如此上心地争抢呢？” 两人脸上顿时有点尴尬。 圆悲禅师苦笑道：“如此珍贵的东西，陈道友不会以为，我们拿到之后就据为己有了吧？” “我们也是为宗门办事而已，得到它，自然是要交上去的，之后宗门如何处置，我们也不清楚，更没有资格参与。” 青冥道长也跟着点头。 虽然两人表现得情真意切，但对于圆悲禅师的话，陈羽是一个字都不信： 很简单一点，他跟青冥又不是一个门派的，乾坤地理图只有一份，如果真打算上交的话，上交给哪家呢？另一个人难道跟着白跑一趟？ 陈羽还真的挺好奇，假如他们拿到东西的话，打算怎么处理，不过想来问他们也是不会说的。 “陈道友，不如先把东西交给我们，如果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们可以坐着慢慢聊。” 圆悲禅师有些着急地提醒了一句。 陈羽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来自江南省的陌生手机号，当下有些狐疑地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是不是跟他们俩在一起，如果是的话，你找一个好说话的地方再说！” 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不等陈羽开口， 便劈头说道。 “哦，我这正忙着呢，你等一下……” 陈羽故意大声地说道，然后冲圆悲禅师二人说道：“抱歉啊，有个重要的电话，稍等我一分钟。老林，你先帮我招呼他们。” 说完匆匆地离开了包间。 “现在可以了，说吧，你是谁？” “我叫青芜，青冥的师妹，那天被你打了一鞭子的……” 果然是她！ 刚接到她电话时，陈羽就隐约猜到了。 除了她，陈羽想不到还有哪个女的知道他今天会跟那两个法师见面。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是你先动手的，我正当防卫好吧。” “陈天师，你嘴上可是一点都不饶人呢！你跟他们做成交易了没有？” “还没有，怎么了？” “那就好……不要跟他们交易，否则你会上当的！” 不等陈羽开口，她接着说道： “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傻，想要乾坤地理图的，又不止我们两家，你把图给了他们，别家难道就会放过你了？” “还是说，你真相信他们的鬼话，会为了你去得罪那几个门派？” “我从来就没信。” 陈羽愣了愣，说道。 东西没到手，当然各种说好话，一旦得手，谁还管你死活？ “那你还要把东西给他们，你知道东西到手之后，他们打算怎么办吗？” “私吞？” “你还不算太傻。” 停了停，青芜接着说道： “为了能够私吞，他们已经想好了办法——杀掉你，到时候就说你为了私吞乾坤地理图，想要先下手为强，除掉他们，他们不得已，只好反击……至于图被你藏到哪里去了，他们也不知道。” “我靠！” 陈羽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出来的包间，为了保险，他又走远了一些，这才说道： “他们就这么有把握能弄死我？而且不怕别人发现线索，背上杀害法师的名声？” “他们不会当场下手，多半会挑你一个人的时候，只要赶在其他门派的人到来之前除掉你就行。” “如果失败，他们还有一个计划——到时候，他们会准备一张假的图，拿给其他门派的人看，就说是你给的，至于真的图，自然还在你身上了……” “这……别人能信？” “你觉得那些人是信他们，还是信你？就算对他们有所怀疑，也不可能当场把他们怎么样，至少得在抓住你之后，搜查加拷问，确定乾坤地理图不在你身上。” 第639章 法师的底线1（一万字. “到那时候，我师兄和圆悲早就各自回到山门，别人没有证据，总不能上门去兴师问罪被？” 狠，真的狠！ 听完青芜的话，陈羽心中感慨不已。 他早知道这两人不是东西，但没想到——特么的这么不是东西！ 为了私吞乾坤地理图，甚至连环计都用上了，还想过杀人灭口。 这么一比，自己即将对他们做的事，简直就是小儿科啊…… “你在听我说话吗？趁着他们没发觉，你赶快逃走吧，不然他们一定会动手明抢的，毕竟你为了交易，一定把图带在了身上！” “嗯，等一下哈……我有点好奇，你不是青冥的师妹吗，为什么反过来帮我？” “我没有帮你！” 青芜语气有些冰冷地说道， “我奉命下山，是为了调查李云师兄的死因，却没想到青冥师兄竟然跟外人勾结，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只是为他的行为感到不耻，不想你白白死了。” “嗯，谢谢你！”陈羽由衷地说道。 虽然在有些人看来，青芜的行为可能有点轴，甚至有点沙雕，但陈羽却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 “你不需要记我的人情，我只是不想你在我为李云师兄报仇之前，莫名其妙地死掉。” “好吧，我知道了，等这些事情了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光知道有什么用，你可别意气用事啊，相信我，你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可能你连他们一个都打不过。” 陈羽笑了笑，“放心，我不打架，晚点联系。” 说完，他挂了电话，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径直走回了包间。 “陈道友业务很忙啊。” 看到他进来，青冥道长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女朋友的电话，不敢不接。”陈羽吐了吐舌头，走到沙发跟前坐下，对宁亚说道：“她们怎么还不来？” “是啊，都这么久了……我去催一下。”宁亚说着走出了房间。 “陈道友难道还请了别人吗？” 青冥道长有些警惕地看着他说道。 “没有没有，一会就知道了。”陈羽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便在这时，宁亚回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排四个小姐姐，全都穿得十分清凉，一看就是在这里上班的。 青冥道长和圆悲禅师当场愣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青冥道长质问陈羽。 “交易完成，大家就是自己人了，一起玩玩，沟通一下感情嘛。” 陈羽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副用红线捆起来的卷轴，扔到了青冥道长的怀里。 乾坤地理图！！ 青冥道长二人眼睛一下就直了，怀着激动的心情去解红绳，想要一辨真假。 宁亚立刻给几个小姐姐使了个眼色。 几人一起上前，坐到了清明道长二人身边，二话不说，就脱起了衣服…… 对这一幕，青冥道长二人压根没看见——就算看见，他们八成也不会阻拦的，两人的注意力此刻完全被手中的乾坤地理图给吸引了，正在费劲地解着上面的红线。 红线被陈羽打了好几个死结，两人怕伤到里面的图，不敢用力拉扯，只好一个接一个地解开…… 便在这时，一只玉手摸到了青冥道长的身上，一把扯开了衬衫，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青冥道长一惊，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了一对N白的雪Z…… 本能的叫起来：“你干什么！”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了。 几个穿着制服的探员鱼贯而入，看到屋里的一幕，领头的一位探长大声呵斥道： “全都不许动，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正在进行XXXX的违法活动，跟我们去局里走一趟吧！” “你胡说什么？我们在这里……唱歌而已。” 青冥道长大声反驳道，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幕，还有点蒙。 探长笑道：“唱歌，唱的把衣服都脱了吗？” “我……” 青冥道长很想辩解，低头看到自己衬衫被解开，香肩半露的样子，身上还跨坐着一个坦诚相见的小姐姐…… 顿时无话可说。 他旁边的圆悲禅师，此刻也正被两个小姑娘一人搂着一只胳膊。 看到这一幕，那位探长忍不住笑了，“我抓过那么多pk，您的身份，大概是最特别的……大师，您这六根不够清净啊。” 圆悲禅师巨尴尬，想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都录下来了吧？”领头的探长冲身后一个举着执法记录仪的手下说道。 眼看着他点头，便一声令下，几个手下拿着明晃晃的手铐，朝着陈羽等人走去。 青冥道长这时候猛然醒悟过来，刀锋一样的目光，落在了陈羽脸上。 “是你搞的鬼吧！” 陈羽笑道：“道长何出此言啊，我不过想给大家找点乐子，怎么知道这边查得那么严……” “你放屁！” 青冥道长大骂，这个时候，他如果还看不出是陈羽做局，那真是智商堪忧了。 “你给我们的图，是假的对吧！你压根就没想交易，你是想把我们坑进局子，这样就没法对你下手了是吧！” 说话间，一个探员走到了青冥道长身边，正打算给他戴上手铐。 青冥道长一把将他推出老远，差点摔倒。 “我看你们谁敢抓我！” “暴力抗法？” 领头那位探长大声喝道，一只手放在了腰间的枪套上，“请你配合我们执法，不然……后果自负！” 他身后几个探员，也都一字排开，虎视眈眈地看着青冥道长，做好了掏枪的准备。 青冥道长脸色阴沉，一副随时要发飙的样子。 宁亚上前一步，说道：“我的身份，上次介绍过了，我是本县大寨的寨主……芝麻小官，自然不被你这个茅山道长放在眼里。” “但是今天，你若对普通人动手，我敢保证巫门十三家，一定会追查到底，哪怕闹到总会去，也一定要你茅山给一个说法！” 青冥道长一下子愣住了。 法术公会的规则有很多，其中有不少，都没有得到严格的执行，法术公会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但有一条，是所有法师坚决不能触碰的底线，那就是： 除非在极端特殊的情况下，任何法师，都不能用法术去伤害普通人！ （提前一天更新啦，不再像之前那样三天一起……还有一章，因为要修改，白天再奉上！以后争取早更多更！） 第640章 雷泽尸族的起源1 一旦发生这种事，法术公会必定追究，而且惩罚非常严厉！ 像是眼前这种情况，青冥道长想要脱身，还不是对付一两个人的问题，至少要把在场的探员全都放倒…… 这样的话，青冥道长所面临的处罚，必将更为严厉。 更不要说，这里还是巫门的地盘，刚好本地大寨的寨主又在现场。 内地法师在巫门地盘，暴力伤害探员，对抗执法…… 原本巫门与法术公会的关系就比较敏感，这件事情一旦闹起来，身处在漩涡中心的青冥道长，只怕没人能保得住，也没人敢保。 这，也正是陈羽制定此计的背后逻辑。 他确定青冥道长绝不敢动手，除非他疯了。 “陈羽，真是难为你想到如此下三滥的计划，我是不敢对他们动手，但不代表我能放过你！” 青冥道长冲陈羽咬牙切齿地说道，抬起一只手，做出了结印的架势。 “好啊，我陪你。” 陈羽面对着他招了招手。 真打的话，他也无所谓，甚至做好了下死手的准备，反正是对方主动挑衅，闹到哪里，陈羽也是不怕的。 至于得罪茅山……别闹了，就算自己拱手将乾坤地理图交出去，茅山都未必会放过自己。 就在这时候，圆悲禅师开口了：“青冥，别做没意义的事，进去走一趟而已，机会……还有的是。” 他说着，很配合地走到一个探员跟前，伸出双手，让对方戴上手铐。 青冥道长用力吐出一口气，压住怒火，冲陈羽冷冷地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们吗，我很快就会出来的，等着我！” 陈羽没理他，转头望着领头的探长，说道：“探长你听到了，这家伙有越狱的打算。” “放心，我会重点关照他的。”探长点了点头说道。 “你！” 青冥道长强压住的怒火，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但陈羽不再理他，也很配合地让探员上了手铐，朝门外走去——做戏要做足，毕竟执法记录仪还在录着呢。 “一辆车坐不下，你们几个，先送他们回去录口供，这两位交给我。” 从KTV出来时，那位探长发话说道。 于是 ，青冥道长和圆悲禅师被押上面包车，送走了。 “三爷受委屈了……” 林探长上前为陈羽和宁亚打开手铐，笑着说道：“卖xxx，少可以关他们七天。” “不用七天，三天就够了。” 陈羽甩了甩被手铐铐的有点发麻的手腕，说道： “三天后便是八月初三，到那时候，自习楼事件一定解决了，我也能有足够的精力，跟他们周旋了。” 宁亚笑着说道：“听三爷说的这么自信，我就放心了。” “不是自信，结局无非就是两个：赢或输。” “输了，那就是个死，更加什么都不用管了，所以我只考虑打赢的情况……” 说完，陈羽想起什么，转头问林探长：“对了，那几个小姐姐会怎么处理，你们不会当真的吧？” “那怎么可能，”林探长说道，“等她们回去录了口供，立刻就放人，红包也是不会少的。” “这样的话……算不算徇私？” 陈羽替林探长着想，有点不放心地说。 林探长冲他挑了挑眉毛，“听说过钓鱼ZF吗？这种事情，我们原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陈羽瞠目结舌。 他以为自己够坏的了，没想到…… “三爷，弟妹到了没有？” 林探长好奇地问了一句。 “就快到了，不过……弟妹就夸张了，暂时还不是。” 林探长笑道：“就凭三爷的本事，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我倒是很想看看，什么样的妹子能入三爷的法眼，不过我局里还挺多事，这样吧，晚上我请吃饭，正好给弟妹接风。请你们吃冷水鱼。” 跟林探长分开后，陈羽和宁亚打了辆出租车，回到酒店。 见小小不在房间里，陈羽打电话给胡杰询问，才知道是被他接着一起去机场了。 他们已经快到了。 陈羽算了一下时间，他们回来大概要一个小时，于是劝宁亚去睡个午觉，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忙。 “睡觉就算了，我去跟媳妇视频一会，这一晚上没回家，总得哄哄她啊。”宁亚吐了吐舌头说道。 “也是，宁哥，之前的事谢谢你了。” “什么事谢谢我？噢，你说KTV啊，咱们之间可千万别，再说，我也没干什么，就说了两句台词而已。” “你那两句台词，分量可重。” 陈羽说，“你是在用大寨寨主的身份帮我背书，要不是你在，他们真可能会动手——大不了打伤那些探员，再杀了我，反正没有人证，谁会去公会举报他们？” “小事小事。” 宁亚笑着摆了摆手，“对了，他们不是有三个人吗，还有个小姑娘怎么没来？” “她现在，是我这边的人。” 对于宁亚，陈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将青芜给自己打电话的经过说了一遍。 宁亚听完，感慨地说道：“这才是一个法师该有的样子啊。” “不过在此之前，你也不知道他会反水吧，假如他也去KTV了，你是怎么安排的呢？我是说，男的可以说他们PC，女的总不能告他找牛L吧，你也没让老林安排啊。” 陈羽咧嘴笑道：“她要去了，那老林只用叫三个小姐姐进去就可以了。” 宁亚愣了一下，方才明白他的意思，感慨道：“三爷可真狠啊，一个都不放过……” 陈羽笑而不语。 还有更狠的，他还没说呢，自己原本的计划，后半截的钓鱼执法是没有的，他是打算……直接干死他们。 如果青芜当时去了，那就是三个。 为此，陈羽跟李牧商量出了一个成熟的计划，以一敌三，虽然风险很大，但陈羽至少有六七成把握能赢。 之所以放弃了这个计划，并不是陈羽害怕冒险，或是出于仁慈，而是……就算自己打赢，后续还要面对另外几个门派的围攻。 有了青冥二人的前车之鉴，自己再想套路其他人可就难了。 第641章 雷泽尸族的起源2 自己最终要做的，可是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啊。 宁亚回自己的房间去跟媳妇视频了，陈羽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先打开了QQ看了眼，小明还没有回信息。 “莫非，他已经发现自己身份暴露了，没理由啊……” 陈羽心里有点不放心，但又不好继续留言，不然只会显得更不对劲。 算了，还是先等着吧。 陈羽想了想，按照青芜之前打给自己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立刻传来了青芜的声音： “我正在查署接受询问，本想一会给你打电话来着，你找我有事？” “这不是想着谢谢你吗，之前太匆忙了……等下，你在查署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青芜用不爽的口吻说道，“作为同伴，来证明他们的身份啊。” “怪不得之前给你打电话时，你一点都不慌的样子，原来你已经安排好了，你这个办法，可真是……够无耻的。” 陈羽笑笑，“跟你师兄他们比起来差远了，人家可是想干死我啊。对了，查署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说是至少要拘留七天，我正在恳求他们，能不能减轻处罚，不过好像不行。” “你……帮他们说话？” 青芜冷哼了一声，“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吧，我如果不管不问，他们肯定会怀疑我的，再有什么机密之事，还会让我知道吗？” 青芜进一步解释，日前在得知他们杀人夺宝的计划之后，她虽然内心十分不耻，但也没表现出强烈反对，只是以闹情绪为由，不愿参与行动。 这就给他们二人一种，自己可以被说服的想象。 “明白了。” 陈羽笑着说，“小姐姐为了我，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啊。” “谁是为了你！” 青芜冷冷说道，“我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我如果当场跟他们决裂，他们肯定担心我回去告发他们，说不定会将我灭口……既然他们都决定杀人夺宝了，多杀个把人，想来也不会下不去手的。” 陈羽愕然说道：“你跟青冥不是师兄妹吗，他对你都能下得去手？” “我跟他不是一个师父的，关系谈不上多近，这次行动，师门本来派出的是他和另外一位师兄，但戒律堂的师伯临时将名额换成了我。” “当时我还不明其意，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察觉到青冥有不轨之心，想让我监督他吧。” 虽然她说的很简洁，但陈羽却从中听出了不同势力博弈的迹象。 大门派的水，果然很深啊。 “那个，其他门派的人，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吗？” “你找我，就是为了打听这件事吧？” “主要是道谢， 然后……顺带问一下。” “哼，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我长得帅啊，凭你见我第一面就喜欢上我了。” “喂，你有没有搞错！” 青芜的喊声，差点将手机喇叭都震坏了。 “不然，你干嘛这么在乎我的死活？” 青芜的反应，让陈宇觉得很好玩，忍不住继续开起了玩笑。 他能这么做，其实也是因为，已经把青芜当做了可信之人，甚至朋友。 “你可真是不要脸啊！我挂了，不跟你说了！” “等下，好吧，不开玩笑了，就算……是我一见面就喜欢上你了，这总行了吧。” “行个屁，谁稀罕啊！” 青芜也知道他在胡扯，停了停，还是说出了陈羽想要的情报： “据我了解，如果没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大后天到。” 陈羽愣住。 “不是说这两天就到吗？” “那是青冥他们为了给你压力，故意说的。” 好吧…… 大后天，正好就是农历八月初三，他们这是算着日子来的吧。 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们一共几个人？”陈羽又问。 “五六个吧，本来还有更多，但他们后来觉得，只对付你一个小喽啰，出动太多的人实在没有意义，主要是有些一代弟子比较要脸，觉得事情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不好。” 被当成了一个小喽啰…… 陈羽有点无语。 不过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又没有受虐倾向，当然希望对手越少越好。 “那个，他们之中，有没有像你这样的……我是说，是真的为了调查同门死亡真相而来，不是为了乾坤地底图。” “这就不好说，毕竟谁也不会把杀人夺宝挂在嘴上吧，明着说起来，当然都是为了调查真相。” “说的也是……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跟他们接触一下，确定一下我刚才说的事情？” “你想干什么？”青芜有些警惕地问道。 “就是想确定一下，自己有几个真正的敌人，另外，我不想错杀好人。” 手机那头，青芜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嗤然笑道：“你不会有妄想症吧，我得提醒你，来的这几个，最差都是地仙中阶，别说他们几个人一起……就是单挑，你也未必是他们任何一个的对手啊。” 陈羽笑了笑，也没解释，只继续请求她帮忙。 青芜勉强答应了。 “我可不是帮你，只是不想他们被人利用而已……如果真有人跟我一样想法的话。” 她的这句解释，在陈羽听起来，有点傲娇的意思。 结束了与青芜的通话，陈羽丢开手机，坐在床上吐纳起来。 昨晚睡的太晚，起的又早，现在精力有点跟不上了。 ………… “张大师，这边请。” 董家老宅。 董磊十分恭敬地推开了院门，引领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四五十岁，身材高大，淡黄面皮。 他，便是董彪让儿子去请的那位“张大师”，一位隐居在稻城的风水大师，张子明。 与很多靠着外形来烘托逼格的风水师不同，张子明没有穿长衫，脸上也没留胡子，一身普通的休闲服，刮的干干净净的脸上，带着一副金边眼镜。 头发也向后梳的一丝不乱。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位教师或者学者。 跟在董磊的身后，张子明来到了董家大宅的正厅。 第642章 雷泽尸族的起源3 “张大师稍坐，赵叔，赶紧去沏茶。” 赵管家却是站着没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子明看在眼里，问道：“是不是董老情况不太好？” 赵管家拱了拱手，说道：“真的是失礼了，老爷他……几乎陷入昏迷状态了，还请张大师赶紧去看看。” “好，请带路吧。” 跟着赵管家，张子明来到了董彪的床前，揭开被子一看，董彪脸色铁青，眉头紧锁着，十分痛苦的样子。 满脸的汗珠，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张子明凑近看去，他浑身正在不停的哆嗦着，当下二话不说，伸手抓住了董彪的手腕，运用法力检测了一番。 松开手，从挎包里摸出了一片红色的树叶，小心地塞进董彪的嘴里，让他含住，然后取出七颗弹丸大小的黑曜石，在他脑袋旁边摆出了好像桃心的形状。 过了一会儿，他从董彪口中取出了树叶，问道：“董老的生辰八字，你们谁知道？” 董磊：“我……” 旁边赵管家，却是不加思索地报了出来。 张子明手捏着树叶，拇指的指甲在上面轻轻滑动，在叶片上留下了些许痕迹。 而后，他将叶片放进了几枚黑曜石的中间，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功夫，只听董彪的嗓子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竟是用力地咳了起来，眼睛也睁开了。 “董老，好点没有？” 树叶笑着问道。 “是……张大师来了，有劳了。我感觉好些了，就是冷……” 赵管家这才搬来了凳子，请树叶在床边坐下。 “董老这是中了‘七鬼啸风阵’——并不是真的鬼，而是一种风水恶局，阴风入骨，神魂不稳，方才，我已用柳方阵暂破此局，董老身上的阴冷之气，不多时便能散去，无有大碍。” 董彪三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董彪更是抓住张子明的手，连声道谢，冲自己儿子说道：“我怎么说来着，只要张大师出面，这小小阵法，还不是举手可破。” 张子明却是尴尬一笑，“董老现在谢我，还早了点，我刚才只是用柳方阵，暂时替代你吸收阴气，柳方阵容量有限，最多只能支撑半个小时。” “想要治本，还得找到七鬼啸风阵的源头，将其破解才可。董少爷，有劳你陪我去附近逛逛……” 十几分钟后，张子明根据罗盘的指向，来到了宅院后面的一座长满了枫树的土坡上。 用棍子拨开眼前的枝叶，张子明手指着一个方向，对董磊说道：“董少爷你看！” 树梢上，赫然立着一面梳妆镜，用红绳拴着，镜面上有着几道用朱砂写成的符文。 “这便是七鬼啸风阵的镇气之物了，若我猜的没错，同样的镜子一共有七面，分别挂在七曜之位。” “七曜为明，气场所向，至纯至阳，但物极必反，一念之差，成为至阴……” 董磊听不懂这些术语，陪着笑说：“张大师既然发现这东西，想来一定有办法搞定了。” 张子明自信地笑道：“这很容易，只要将取下一面镜子，气息便失去平衡，阵法自破。” 他说着，挥起手中木棍，朝树梢上的镜子打去。 咔嚓。 镜子破碎。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风从两人身边吹过，连董磊都感觉到了，当下满怀期待地朝张子明望去。 “阵已破，董少爷可以给令尊打电话问问，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董磊连忙去打电话。 张子明面带微笑地在一边等着，不免有些索然，就这种初级风水局，居然还找自己出面，特意坐了一个小时的车赶过来。 不过，好歹给这种富豪干活，报酬不少。 “张大师……” 张子明转头望去，已经打完电话的董磊，正用怪异的目光望着自己。 “林叔说，我爸正在吐血……这应该是正常反应吧。” 吐血？？ 张子明大惊。 这怎么可能呢，风水局破了，他应该立刻没事了才对啊。 便在这时，又是一阵风吹来，却是带着浓浓的凉意。 气温明显一下子降低了许多。 张子明抬头望天，这才发现，盘旋在宅院上方的那块黑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了。 边缘甚至泛起了一抹红色，如同血丝一般，看得人触目惊心。 好半天，张子明才回过神来，连忙取出罗盘，一边拨弄着，一边掐指算起来…… “六爻煞魂阵！” 七鬼啸风阵 张子明失声叫起来，“这、这什么可能啊！” 六爻煞魂阵，也是一种用来害人的风水凶局，比七鬼啸风阵还要凶险几分。 但让张子明震惊的，并不是这个风水阵本身，而是他想不通，为何在去掉一面镜子之后，七鬼啸风阵竟是立刻演变成了六爻煞魂阵。 在风水阵法中，一个局套着一个局的情况并不少见，但两个阵法，必须有相同的风水筑基。 这就像是一个大玻璃瓶里面，可以套小瓶子，但如果两个瓶子一样大——哪怕尺寸只差一点，也是无法组合成一体的。 七鬼啸风阵，与六爻煞魂阵之间，可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因此，眼前发生之事，在张子明看来，就像是一个玻璃瓶打碎之后，碎片自己组成了另一只形状不同、但造型完整的新瓶子…… 如此颠覆风水学原理的现象，如何不让他感到震惊。 “这种阵法，怎么可能会有人布置得出来……” 张子明猛地转头望向董磊。 “董少爷，要谋害令尊的，到底是什么人，可否告知一二信息？” 董磊愣了愣，说道：“我其实跟他不熟，就见过一面，只知道他是茅山道士……他自称的。” 茅山道士……张子明眉头更是皱起来。 “这阵要是精通半部《连山诀》的崂山弟子所设，还算是有可能，茅山……他们并不精通风水啊？” 董磊可是不关注这些，急切地问道：“张大师，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啊？” 张子明沉默了，按照他目前用罗盘所检测出来的，支撑六爻煞魂阵的，便是被打碎了一个之后、所剩下的另外六面梳妆镜。 第643章 雷泽尸族的起源4 按正常破阵逻辑，只要打碎其中一面，这个风水凶局自会破解。 但刚才的经历，让张子明有点吃不准了。 万一破了这个阵，剩下的几面镜子再构成别的阵法…… 不，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就算是阵法逻辑相同的三个阵法，想要套在一起都不容易，更不要说眼前这种情况。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张子明离开了此地，根据罗盘的指引，很快找到了同样挂在树梢的另一面梳妆镜，深吸一口气，用木棍将其敲碎…… 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 张子明连忙让董磊打电话，问他父亲的情况。 很快，放下手机的董磊，呆呆地望着张子明。 “张大师，我父亲他……昏过去了，并且，你放在床头的那几块石头，全都碎了。” “什、什么？” 张子明连忙拿出罗盘，继续测算起来…… 啪嗒！ 罗盘掉在了地上。 张子明的身子晃了晃，靠在了身后的树上，才没有倒下去。 五行追灵阵！ 六爻煞魂阵，又变成了五行追灵阵！ 这……简直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啊！ 张子明拿出手机，颤巍巍地拨通了师兄的电话。 他承认自己搞不定了。 ……………………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陈羽在卫生间的镜子跟前照了好半天，甚至连牙都重新刷了一遍，这才下楼去，跟宁亚一起站在酒店门外，等着程长卿的到来。 宁亚的车，总算开到了跟前，车门打开，率先下车的是白逸。 看到陈羽，白逸立刻笑起来，朝他快步走来，“老大，好几天没见，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一边玩去先。” 陈羽揉了揉他的脑袋，便迫不及待地将他推开了，朝后面望去，这才看到了让自己期待已久的那个身影：程长卿。 她身穿着一套洗的发白的牛仔装，头戴一顶棒球帽。 这身打扮，乍看上去有点像那种喜欢户外运动的女生，陈羽后来才知道，这一身就是程长卿最日常的装扮： 因为经常要穿山越岭，所以选择最结实的牛仔衣服，禁得起造。 程长卿先走到宁亚跟前，跟他打招呼，轮到陈羽时，陈羽干咳了两声，没话找话地说：“不是一点钟就下飞机了吗，怎么才到？” 程长卿微微低头，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取行李，耽误了一些时间。” “啊这……不是可以找工作人员问一下吗？” “问了，结果我因为我把机票扔了，所以……多费了些时间才拿到行李。” 不等成语开口，她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如果有行李的话，机票是需要留着的。” 看她说话时，努力想要维持的女神范，与她所讲的事情，形成了一种有趣的反差，让陈羽觉得她有点萌蠢。 “羽神，那我去了啊！”胡杰从车床探出脑袋，说了一句。 陈羽忙道：“车子留下来！” 待会还要去董彪家呢，那地方偏僻，打车估计都没人去。 “让他开吧，回头我再从大寨要一辆车过来。”宁夏笑了笑，“撩妹的话，没个车开可不行。” “宁爷敞亮！等回头我混熟了，让人家给你介绍两个女学生！” 胡杰冲他挑了挑眉毛，开车走了。 ………… “那什么，要回去休息下吗？” 房间开好，陈羽转头询问程长卿。 “去你房间吧，先说正事。”程长卿一副很紧迫的语气。 于是一行人来到陈羽的房间，陈羽指挥白逸去泡茶。 程长卿在沙发上坐下来，望着陈羽，眼神有些古怪地说道：“对了，你送的花，我忘在车上了……我不是很喜欢这种礼仪，以后不要送了。” “花？” 陈羽当场懵了，没等开口询问，程长卿说道：“不是你让胖子送的吗，一束玫瑰花，说什么你有事不能亲自来接我，托他带一束花过来，表示心意。” 我擦！ 胡杰这是……在帮自己泡妞？ 居然，还说出如此肉麻的台词！ 这一点也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啊。 陈羽本想否决，转念一想，送都送了，而且看程长卿的样子，虽然嘴上说不喜欢，但似乎……有点傲娇的感觉，干脆……就认了吧。 当下硬着头皮笑道：“知道了，以后注意。” 程长卿也没再说什么，分别看了看陈羽和宁亚，说道：“你们俩，谁先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下？” “我来吧。” 陈羽清了清嗓子，从头讲了起来。 面对程长卿，他自然毫无保留，将自己这几天来查到的线索从头讲了一遍。 程长卿听完，习惯面瘫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这么说，你们还不知道对手的身份？” “嗯，只知道是一种能够寄生人类，并且模仿其行为的僵尸，来自雷泽，这是小小说的——就是那个小姑娘，你之前应该见过了。” 小小刚才被胡杰带去约会了。 “一只化了形的金蚕蛊。”程长卿点了点头。 “她说的没错，这些僵尸，的确是来自雷泽。” “雷泽在哪里？” 陈羽和宁亚几乎一起问道。 “在万里黄泉，岷山脚下……有一片巨大的沼泽，就叫雷泽。” 程长卿抛出的第一个信息，就让陈羽彻底呆住了。 黄泉……岷山…… 这两个词，他还是听说过的。 说到黄泉，要先从鬼域说起。 鬼域，也叫冥界，与人间是互相依存、而又对立的两个空间，就像是一块硬币的正反面，看上去绝缘，但谁也离不开谁。 传说，鬼域浩瀚无际，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而人类死后，鬼魂所去到的地方，实际上只是被冥河所圈起来的很小的一块。 人们习惯所说的阴间，指的便是这里。 在阴间，这里被称为“酆都地界”。 奈何桥、枉死城、孽镜台、忘情谷、望乡台……等等地方，全都在酆都城内外。 冥河向南、过了通幽桥，便不再是阴司所管辖的范围。 人间有很多自知罪孽深重、生怕去阴司之后会收到严惩的鬼魂，便会想法逃到此地，从此成为鬼域生灵，再不入轮回。 （因为涉及到世界观，给点时间吧，不磨叽，明天开始补更！） 第644章 上古魔神1 鬼域的最南边，有一大片广袤的土地，被称作“黄泉地界”。 据说，在黄泉地界，有些数不清的邪物，他们都是鬼域的“原住民”，如人间的国家一样，这些邪物也组建了各种势力…… 岷山，便是位于黄泉之中的一座山—— 这听上去像是一句废话，实际上，人类（主要是法师）对于岷山的认识，也仅仅只有这个名字而已。 就连黄泉地界，也从来没有人去过。 对于阴司而言，冥河以北，皆为禁地。 “它们……是黄泉界的生灵？”陈羽倒吸一口气，望着程长卿，问道。 “是，也不是。” 程长卿看似卖关子似的说了一句，随后问道：“你知道尸族的起源吧？” 尸族的起源…… 这又是一个古老的概念。 传说，人间最早的僵尸，便是将臣。 曾经，他也是人间最强的几个大佬之一，那时候，他还不是僵尸。 当年，九黎首领蚩尤，与人皇老大轩辕，为了争地盘，各自找来帮手干架，将臣，便是蚩尤这边的，顺风局被一波推了水晶，将臣也跟着挂了。 死后的将臣，因为受到人皇轩辕的诅咒，血肉一分为三，化作后卿、女魃与嬴勾，成为不死不灭、没有魂魄的怪物…… 这便是尸族的诞生，因此，将臣才被称为是僵尸始祖。 至于这三位大佬是如何繁殖——或者制造小弟的，传说里没有提到，总之，僵尸的数量越来越多，成为一个庞大的族群。 所谓尸族，可不光是现在这种人死后所化的丑陋又没头脑的那种，传说，僵尸的种类很多，如妖族一样，形态各异。 而人间最常见的这种，只是僵尸中最低级的种类…… 只不过，所谓的尸族，包括后卿等几位尸族老大，据说全都被在千年前的封神之战中，被人类法师悉数消灭……只剩下淡薄的尸气，在人间长存，无法被清除。 人类平时呼吸，会吸入包括尸气在内的各种浊气，活着时候，有阳气压着，尚无影响，死亡若是机缘巧合，尸气被封存在体内，引起质变……便成为僵尸。 但因为人间尸气不够浓郁，终究无法形成太高级的僵尸…… 以上，都是法界所流传的传说。 陈羽跟大多数人一样，对这些上古传说，都是半信半疑，觉得这些传说里的人，就跟人类历史上一些人物一样——例如炎黄大禹之类的，真实存在过，但事迹之类的，基本都是后人加工演绎的。 “你是说……这群雷泽僵尸，是上古尸族？” 程长卿轻轻点头，说道：“这一支，并不是将臣的直系后人，他们的祖先，是盘瓠（hu，第四声）。” “盘……什么？”陈羽一时没听懂。 “盘瓠，原本也是九黎首领之一，上古之战中，曾协助蚩尤作战，失败之后，为轩辕人皇所杀，身首异处，下落不明。直到千年之后，巫人王……你知道巫人王吗？” “我听老宁说过。”陈羽朝宁亚努了努嘴，说道。 之前闲聊的时候，宁亚有说起过，这位巫人王，据说乃是唐宋时期，苗地巫门的一位杰出的首领。 凭着一己之力，统一了巫门大小寨子，将其凝聚成了一个整体：便是白巫十三家的雏形，因此才被后代巫师尊称为巫人王。 至于他原本的名字，早已没人记得了。 千百年来，巫人王一直是白巫各家信奉的神明，如程长卿的家族，便是继承了巫人王的一些传承，因此在巫门中有着很高的地位。 程长卿见陈羽对巫人王有所了解，便没再解释，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传说，巫人王当年在整编巫门不久之后，一次偶然间，发现了盘瓠的遗骸所在。 盘瓠的精气和元神，已经化作了一种……类似能量场的东西，历经千年而不散。 对于这位九黎祖先，巫人王也是崇拜的很，因此汇聚了数十位大祭司，一起作法，举行某种仪式，试图拼凑盘瓠的元神，将其复活。 结果中途出现了致命的失误，仪式虽然成功了，但被复活的不是盘瓠，而是一种形态奇异的怪物。 这怪物性格暴虐，见人便杀，好在刚被制造出来的他，元神之力还不算强大，在巫人王与诸位祭司合力镇压之下，将其打成重伤，但也没能当场击杀他，让他逃走了。 巫人王担心盘瓠养好伤之后，会在人间作恶，于是派人四处搜查他的下落，终于在巴蜀的十万大山之中，找到了他的踪迹。 于是，巫人王便召集巫师中的精锐人员，前往十万大山之中，进行搜捕，最终找到了他们的巢穴——这个时候，盘虎已经用自身的血脉，制造出了许多无魂无魄的僵尸，充当自己的爪牙。 那一战，乃是巫人王一身战役之中，最为惨烈的一场。 最终，在他率众围攻之下，这群僵尸被斩杀殆尽，盘瓠也被制住。 但因为盘瓠有不死不灭之身，巫人王没办法将他杀死。 然而，将他留在人间的话，终究是个大祸患，于是巫人王率领一众强大的巫师，强开造化之门，打开空间裂缝，将盘瓠送进了万里黄泉，困在了冥山脚下一处叫做雷泽的巨大沼泽地中…… 程长卿的讲述，到这里告一段落。 陈羽听完，怔怔地望着她，说道：“你确定……这种事情真的发生过？” 程长卿道：“关于盘瓠的来历、上古之战什么的，你听听就好了，你们道门不也有这样的传说吗，一汽化三清、老子化胡等等，你难道深信不疑？” 这倒也是…… 上古神话，本来就是基于历史，被人们夸大和改编，其中有多少是真的，早已无迹可查。 这时候，宁亚插了一句：“这传说我也听说过，不过小卿……” 他突然警惕地看了陈羽一眼，“小……小程后面说的，巫人王前往十万大山，围剿魔神盘瓠的事迹，只要是巫门弟子，应该都听说过，只是没有小程了解得这么细节。” 第645章 上古魔神2 程长卿瞟了他一眼，“二哥，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宁亚一愣，“没有啊。” “那你怎么一下子变生分了，连对我的称呼都改了。” “啊，这个……” 陈羽连忙打断他，说道：“先说正事，我们先说正事好吧。” “听你的意思，咱们现在对付的雷泽僵尸，难道就是什么盘瓠制造出来的？你又没去过雷泽，光凭这个地名，就能断定他们是同一伙吗？” “不光是雷泽这个地名，” 程长卿说，“在典籍记载中，当年巫人王前往十万大山围剿盘瓠时，所遇到的他那些手下，便拥有寄生后模拟人类行为的能力，甚至渗透进了巫人王的队伍，套取了重要情报，巫门这边，因此吃了很大的亏，白死了很多人……” 听她这么说，陈羽彻底明白了。 之前，自己在微信上给程长卿留言说过这种寄生僵尸的特性，当时也是想找她帮忙辨认这种生物的来历。 同样来自雷泽，又有着一样怪异的能力，那基本上不会错了。 雷泽……万里黄泉…… 没想到，这群寄生僵尸，居然来自鬼域，怪不得自己从没听说过这种邪物的存在…… 陈羽用力吸了一口气，问程长卿：“在你们苗地，这种僵尸以前出现过吗，我是说，在巫人王将他们赶到雷泽之后。” 程长卿摇头说道：“从没有过这样的记载，我也是听到你的留言之后，偶然间想到了当年的传说，各种信息都对得上，因此才有这种怀疑。” 陈羽缓缓点头，有点好奇地朝宁亚问道：“你刚不是说，你也听过这段传说吗，怎么你一直没想到呢？” 宁亚摆手说道：“我听说的版本，只有巫人王率众前往十万大山、镇压魔神盘瓠，什么僵尸、雷泽之类的，都没听说过，想来……小程，你是从你家内部的典籍上看到这些的吧？” 程长卿点头说：“我家保留着不少巫门当年传下来的典籍，上面记录着很多奇闻怪事，我从小就把它们当故事来看的，因此记得比较清楚。” 陈羽听见这话，想到了自己，在这一点上，他们俩还是挺像的。 回忆着她之前讲述的事情，陈羽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们的那个巫人王，听上去很牛掰啊，连上古魔神都不是他的对手，还打赢了两次。” “巫人王当然很厉害，我们巫门历史上，出现过两位圣者，巫人王就是其中一位……不过史书上记载，他所击败的盘瓠，只是用巫术拼凑元神而得到的一个四不像的怪物，实力肯定不如当年。” “即便如此，巫人王也是在八位大祭司的合力之下，才将其重伤……之后在十万大山，盘瓠的伤势并没有完全恢复，而巫门这边，也付出了好几位大祭司的生命，巫人王本人，也献祭了二十年的寿命，这才勉强打开造化之门，将盘胡送走……” 原来如此…… 光是听这种一语带过的描述，也可以想到当年这一战，有多么地惨烈。 陈羽刚想说什么，程长卿接着说道：“不过对于这种记载，你只相信它的结果就好了，至于描述的经过，最多只能当做参考。” 她轻轻一笑，望着疑惑不解的陈羽和宁亚，往下说道：“编写历史的，是巫人王的后人。” “这我就明白了。” 陈羽也笑了，说道：“各家都一样，为了歌颂前辈，他们真是什么事都敢编的。” 这也是陈羽一向不大相信那些上古传说的原因—— 里头的主人公，要么英明神武，斩妖除魔如同小孩摸g8一样手到擒来，要么就是比今天007的码农还要辛苦，且无欲无求，以奉献为乐。 哪怕平时随便说的一句话，也都饱含着深奥的道理……这一点，佛门尤其如此。 “小三爷，我对不起你，我还是习惯叫他小卿，可以吗……”宁亚一脸为难地望的陈羽。 “咳咳，你随便，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亚这才以大哥哥的语气对程长卿说道：“小卿啊，你刚才的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就算了，懂我的意思吧？” 程长卿刚才那番话，不光暗含了诋毁巫人王的意思，还有些讽刺书写历史的人—— 陈羽后来才知道，原来巫门的历史，都是由历代几位大祭司共同书写的，且只有他们有这个资格。 大祭司，在巫门有着绝对的权威，绝不容许被诋毁。 程长卿牵了牵嘴角，说道：“作为后代，我很崇拜巫人王，但他——至少在活着的时候，是一名人类，过分神话他，反而是对他的不尊重。” 宁亚摇了摇头，无奈笑道：“这种话我可以说，但你是程家的人，如果被别人听到，很容易上纲上线。” 程长卿谢了他的提醒，但看她的神情，很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宁亚知道她的性格，也没有再说什么。 陈羽望着程长卿说道：“你既然知道他们的来历，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例如弱点什么的？” ——碱粉和枣木棍，虽然能够对付普通僵尸，但对于他们目前来说，其实意义不大。 他们真正的对手，是尸王和僵尸侍从。 陈羽不认为这两种随处可见的物品，能给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 程长卿摇头，说：“典籍中，关于雷泽尸族的记载，也只有这么多，我甚至还不如你们了解他们的习性。”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也凝重了起来：“不管他们要举行的是什么仪式，一定要提前阻止他们，否则一旦让他们的首领重生，那绝对不是你我能够对付得了的邪物。” 她的话，让陈羽猛地想起了什么，倒吸着冷气说道：“你该不会怀疑，所谓的尸王……便是那个叫盘瓠的魔神吧？”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 程长卿说，“根据典籍的记载，盘瓠是不死不灭的，除了他，在雷泽尸族之中，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当得起一个‘王’字。” 第646章 盘瓠？1 “从你之前对那只僵尸审讯的结果来看，他们的目标，是要通过某种仪式，帮助他们的‘王’穿越到人间来，这听上去就更符合盘瓠的特征了。” 一时间，房间里响起了陈羽和宁亚的吸气声。 盘瓠，上古魔神……与蚩尤拜过把子，和轩辕人皇干过架…… 就算神话传说都是夸大其词，但在世上邪物之中，恐怕也是最高段位的所在了。 “光是听上去，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啊……” 至于与之战斗，陈羽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陈羽拍了一下宁亚的肩膀，笑着说道。 宁亚苦着脸，说道：“万一打赢了，这真的是值得吹一辈子的牛笔。” 程长卿接过话头说道：“如果在雷泽，他们的老家，我会建议你们逃得远远的，但是在人间，他们的实力肯定会打个折扣。” 陈羽捂脸道：“大姐啊，那可是上古魔神，他就是打0.5折，我一个小小地仙也不够人家塞牙缝啊！” “我没说尸王，我说的是那两位侍从，只要提前杀了他们就好了。”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光是两位侍从的话，倒是可以打一打…… 这时候，一直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白逸，忍不住插嘴说道：“老大，就算那位魔神降临，我觉得也未必能稳压得住那位前辈。” 陈羽心中一动，知道他说的是神秘女子，瞪了他一眼说道：“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 上次见面，神秘女子已经明确告诉他了，不管往后自己遇到多强大的对手，她都不会再出手了。 按她的说法，她与自己接触的意义，是帮助自己成长，而不是成为自己的靠山，这样的话，反而会拖累自己的成长。 白逸挠了挠头，有点委屈地说道：“我并没说什么，只是对比一下实力……” 宁亚万分惊奇地问道：“三爷身边，还有如此强大的前辈？难道是三爷的师父？” “我师父可没这么厉害。” 陈羽笑了笑，并没有过多解释。 那位神秘女子，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她的存在。 程长卿虽然并未见过那位，但上次一起行动时，也多少听他们提到过，明白陈羽的忌讳，当下将话题引到了别处，问道： “你们知道那两个侍从的老巢在什么地方吗？” 陈羽摇摇头，“还在查，有你帮忙，我感觉还是有搞头的。” 程长卿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是我们的敌人，很可能……不光是这群僵尸。” 陈羽看她的神色，似乎话中有话，连忙问道：“还有谁？” 程长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牛仔裤里掏出了手机——陈羽给她买的那个，递给了陈羽，一边说道：“你打开相册，自己看下，我手机没有密码锁。” 陈羽好奇地打开了手机相册。 一共有十几张照片，从缩略图看，大部分都是程长卿的自拍。 还有这福利？？ 陈羽当即怀着伟大热情，从头看了起来。 全是自拍半身照，从衣服的变化可以看出，不是一次拍的。 大部分都是冷着脸，跟她平时的模样很像，但也有个别几张，会故意扮可爱，甚至还有一张嘟起嘴巴、比着剪刀手的。 “果然再冰冷的女神，私底下也有小女生的一面啊……” 陈羽看得那个带劲，突然，他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住了，两眼一下睁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屏幕。 这是一张在房间里的自拍，看背景，像是在酒店里。 程长卿双手举着手机，推到最远的距离，拍到了自己整个上半身。 从湿漉漉的头发来看，应该是刚洗完澡。 让陈羽感到血脉奔张的，是她只穿着文胸的上半身： 黑色花边蕾丝，小小的一抹，将一对饱满的轮廓最大程度地展现了出来。 我的天…… 陈羽鼻血要流下来了。 “三爷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宁亚好奇地凑了上来。 陈羽反应极快地挪到一边去，不给他看到。 开玩笑，这种照片怎么能可以给别人欣赏！ 对面，程长卿却是皱起了眉头。 一张图片而已，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吗？ 而且看他两只冒着绿光的眼睛，似乎……很不对劲啊。 “啊，难道！” 程长卿猛然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把夺过手机，看了一眼，差点背过气。 果然……是那张照片！ 这件内衣，是自己在淮王市的时候买的，难得去一次城市的她，也利用办案的空闲，给自己买了几件衣服。 那天住在宾馆里，刚洗完澡的她，心血来潮，给自己拍了一张，本以为这种照片，不会被任何人看到的，没想到…… 该死！刚才递给他手机时，自己竟然忘了先将那张照片调出来，以至于……被他给看光了。 “你！谁让你乱看的！” 程长卿狠狠瞪着陈羽，一张脸羞得通红。 “我……” “行了，不要解释了！” 程长卿心虚地瞄了一眼旁边的宁亚和白逸，决定吃下这个哑巴亏了，不然让他们知道，自己被陈羽看了什么样的照片，只会更加尴尬。 还好，只是他一个人看到的…… 羞愤之余，这也算是最大的安慰了。 “我是让你看最后一张照片！” 程长卿找出了那张照片，刚想把手机递过去，又不放心，谁知道这个色狼会不会自己翻到前面去！ 干脆把自拍照全都删了，这才放心地交给他手机。 陈羽扫了一眼照片，竟然是自己之前给她发的那张507教室惨案现场——五十三名学生，以打坐的姿势端坐在地板上，组成了奇怪的阵型。 “原来她是让我看这个啊……” 陈羽捂脸。 想也是，像程长卿这样高冷的妹子，怎么会突然给自己看福利呢，还是在这样的场合……只怪照片太精彩，自己当时只顾欣赏了。 收起色批之心，陈羽仔细看起这张照片。 照片还是自己发的那张，只不过上面被程长卿加了几道红色的线——应该是用涂鸦笔随手刷上去的——从那几十名学生身上穿过。 第647章 盘瓠？2 原本看着不太明显的阵型，经过这一标注，立刻明晰了起来。 五十三个人，根据前后顺序，组成了三个图案，看上去有点像是象形文字，或是某种特殊符号。 “这好像是……殄文？” 宁亚率先给出了猜测。 “殄文吗，这可不是。” 陈羽辨认了一下说道。 殄文，乃是阴司的通行文字，也不知道是哪个闲得蛋疼的家伙发明出来的。 因为鬼魂都投胎做过人，没有不认识人间文字的，所以这玩意实用意义不大，作用大概相当于古代的文言文，只在官方文件中使用。 人类能用到它的地方就更少了，一般只有法师上表阴司的表文中才会用到。 对法师而言，这玩意属于学了没用、但又必须掌握的知识。 因此陈羽一看便知，照片上的不是殄文。 程长卿却说道：“二哥说的没错，这是我们巫门自己的殄文，只用作各种祭祀仪式之中，你没见过也属正常。你可以翻到下一张照片看看。” 下一张，拍的是一本书的某页。 从泛黄的纸张来看，应该挺有年头的，上面用毛笔画着一副——应该是三幅图案，前后组成了一体。 “这不就是那张照片上的吗？” 陈羽又翻回到之前的照片，果然那几十个学生所摆出的阵型，与古书上描绘的图案一模一样。 只是因为拍摄角度的原因，让阵型不那么明显。 此刻看到古书上的殄文，宁亚依次将它们翻译成了汉字： “火，离，伤。” 他抬头看向了程长卿：“这是什么仪式或阵法？” “螭魅大祭术。”（螭chi，螭魅与魑魅并非同一个概念） 程长卿缓缓说道：“别说是你，我之前也不知道有这种巫术的存在。我看到小羽发的照片，端详了好久，才无意中猜出了‘火离伤’这三个殄文。” “殄文出现的地方，必然是某种献祭仪式，但我想不出有什么献祭术，需要将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 “恰好，我当时跟姨妈在一起，她依稀有些印象，于是帮我翻找古籍，总算找到了出处——螭魅大祭术，就是它了！” 宁亚一听，肃然起敬地说道：“这种古巫术，除了你姨妈，想来当今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辨认出来了。” 陈羽好奇地问程长卿：“你大姨妈是谁？” 程长卿面色一寒：“说姨妈就好，为什么要加个‘大’字？” 宁亚抢着说道：“他大……呸，姨妈，是当今的巫门八大祭司之一，地位大概相当于……你们道门中一宗之主的样子。” 我擦…… 陈羽真的惊了。额 他只知道程长卿背景很深，但没想到会这么深！ 这是妥妥的法界的tz党啊！ 程长卿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说道：“这门献祭术，的确罕见，连我姨妈也以为它原本已经失传了，却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够施展。” “赶紧说它的作用吧！”陈羽着急地催促道。 程长卿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往下解释了起来： 所谓螭魅大祭术，便是要找到足够数量的人类，组成火、离、伤三个殄文的符号，并在身前放置引魂蜡烛，然后咬破舌尖，含着一口舌尖血，默念咒语……将自己的魂魄，献给主持仪式之人。 而这一位，可以通过仪式的力量，将所有人的魂魄绞碎——包括他自己的魂魄，然后，他的身体会吸收这些碎裂的魂魄，让自己变成一个全新的生灵。 这，就是螭魅。 程长卿正说着话，陈羽的电话突然响了。 因为正聊到最关键的部分，陈羽本来不想管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本地的手机号。 他立刻想到是谁打来的了。 这个电话，可不能不接。 “等一下再聊，我接个电话。” 陈羽起身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 “……是陈先生吧，我是董磊，之前，是我有眼无珠了……” 声音干巴巴的，带着明显的不甘。 陈羽笑着说道：“董少爷，我怎么说的来着，你找的风水师肯定不顶用吧。” “我……你怎么知道啊？” “不到完全没办法可想的地步，你也不会给我打电话的啊。” “唉，陈先生……” 陈羽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不等他说完，便说道：“别的不用说了，你就在家等我吧，放心，你父亲一时半会没事的。” 挂上电话，陈羽把事情跟程长卿说了一遍。 “你要不嫌坐车累的话，就跟我一块吧，路程挺远的，咱们可以边坐车边聊。” 程长卿答应了。 于是一行四人来到楼下。 宁亚之前从大寨叫的车，早就送来了，此刻就停在店门外面，钥匙丢在了前台。 自然还是宁亚负责开车。 上车之后，陈羽不放心地嘱咐他：好好开车，不要分心。 这里山路多，免得一会聊到什么关键的地方，他一分心，把车开到沟里去了。 ………………………… 就在陈羽他们上路的时候，在他们的目的地—— 董家宅院后面的小山上，三个男子，正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棵树下，望着脚下的玻璃镜碎片发着呆。 半晌，董磊抬起头，分别看了看面前的两位风水师，忍不住说道： “两位大师，能不能……再试一试？我不是为自己的面子，主要我爸实在不想见他，有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也不清楚。” 张子明朝他的师兄高卓看去。 高卓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董公子，你为难之处我能理解，但凡方便见他的话，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但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董磊愣了一下，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高卓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是有办法能保你父亲暂时平安，一天、两天，甚至更久时间，足够你从别处再请到别的风水师。” “但是，我负责地告诉你，你就算把崂山的太上长老找来，他也解不了这个局。” 说到这，高卓深吸了一口气，用特别认真的口吻说道： 第648章 此局无人能解 说到这，高卓深吸了一口气，用特别认真的口吻说道： “普天之下，无人能解此局！” 高卓之所以如此确定，理由很简单： 就在董磊刚才打出那个电话之前，他与师弟一起，接连打碎了三面梳妆镜，每一次，他们都以为必能破了这个风水凶局，但现实打脸得让他们不敢相信： 眼前这个风水凶局，从五行追灵阵，变成了四柱诛明阵，再到三仙归穴阵，如今……只剩下两面梳妆镜，风水局依然竖立不倒，变成了阴阳二气阵…… 并且，阵法每次变化，风水局的威力也增强一分。 如今，他们头顶上方那块硕大的黑云，已经完全压了下来，范围之内，漆黑如夜，气温也降到了零度左右，冻得人瑟瑟发抖。 ——至于董老爷子，早已昏迷的他，多亏高卓用本命法器帮他镇住神魂，否则只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这种连套几环的风水凶局，已经不是技术上的问题了，而是彻底颠覆了高卓师兄弟二人的风水观念。 张子明还好说，风水上虽然小有成就，但在全国范围内还属于排不上号的，除了震惊，也就没别的了。 高卓，可是风水界的T0级别，造诣越深，内心的震动也就越大，更加知道眼前这风水局有多么不可思议。 因此他才敢放言，天下没人能破解此局。 高卓的话，让董磊也放弃了最后一丝希望，长叹了一声，邀请两人回去宅院，等着陈羽的到来。 “师兄，此时怪我，不该贪图人情，接下这个活……还害你折损了名声。”张子明向师兄赔罪说道。 自己这位师兄，在风水界一向有着“百胜天师”的美誉，从出道至今，不管阴宅阳宅，从没有一个风水局是他破不了的。 如今退休了，自己却是害得他晚节不保，张子明心里很过意不去。 “说什么呢，我谢你还来不及。” 高卓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一生醉心于风水堪舆，自以为摸到了天花板，就算是崂山上那几位读过半部《连山诀》的老怪物，也不过是在技艺和布局功力上超过我些许。” “在风水的理念上，大家理解的都差不多，例如爬山，我一直以为自己就算没爬到最高处，也已经望见了顶峰……今天方才知道，云端之上，尚且有一座通天之柱……就算我没本事爬上去，但能窥见一二，也不虚此生了。” “至于什么百战不败的名头，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张子明怔怔地望着师兄，他实在没想到，师兄对于这个风水局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被师兄说的，连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那位茅山道士，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一个人，能当得起师兄的这种评价。 ……………… 此时此刻，宁亚正开着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程长卿正在接着之前的话题往下说着： “所谓螭魅，我特意查了一下，这是我们苗地传说中的一种生物，与你们内地传说中的‘螭’，有一些相似，形状如龙，但是没有角……” 陈羽嘴角抽搐了几下，“这算什么，召唤神龙吗？” “大概没有你想的这么美好。螭魅，是一种受到诅咒的生物，虽然有三魂七魄，但因为这魂魄是用几十只人魂缝合而来，有违天道，因此无法进入轮回。” “而且，他的肉身与魂魄无法分开，六识被封印了一半，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听到这里，陈羽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就是说，如果不被人杀死的话，他就得一直做这种可怜的怪物？” “就算被杀死，他原本的魂魄重新合体、献祭产生的反噬之力，也会一直附着在魂魄上，千钧重力，会带着他一直沉入阴间，直至冥河之中，永世不得出头……” 陈羽和宁亚听完，都沉默了。 这种反噬……简直残忍到了极点。 宁亚倒吸着冷气说道：“我不理解，这种仪式与召唤尸王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那位侍从，要把自己变成螭魅，有什么好处？” 陈羽和程长卿一起转头看着他。 “谁告诉你……这个仪式是僵尸侍从所为？” “啊？” 宁亚愣住，“不是说……当时那几位侍从，举行什么仪式，帮助他们的尸王穿越到这个世界吗，还能有第三方势力不成？” 陈羽叹了口气：“没有什么第三方势力，只有一个人，她的名字叫……孙悦。” 宁亚当场石化。 好半天，他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你是说，仪式……是孙悦搞的？她把自己变成了那种叫做螭魅的怪物？” 陈羽艰难的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在听程长卿讲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真相：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证据实在太多了。 陈羽一只手搭在宁亚的肩膀上，说道：“你别忘了，孙悦是一名巫师，只有她有可能施展得出……那什么上古巫术。” “还有，你还记得查署的卷宗里有提到过，在事发之前的几天内，孙悦曾单独跟每个遇害者都见过面，我当时就很好奇，她与这些人见面的目的，现在，总算是清楚了。” 宁亚怔了怔，说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阻止尸王降临？” 陈羽说道：“依我看，她在那之前，已经发现了僵尸们的计划——要在507教室举行某种仪式，召唤尸王，但以她的实力，根本无法阻止，于是她万般无奈下，使用了那种巫术，将自己变成了螭魅……螭魅的战斗力，一定不差吧。”他看着程长卿说道。 程长卿道：“这个不清楚，书上只说是‘其力如龙、凶残暴虐’。” 这八个字的评语，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况且，陈羽自己也见识过她的实力——前一晚在自习楼的五楼，那被血肉铺满整个走廊的一幕，仍然历历在目。 所以，她就是靠着变成螭魅，才干掉了那几个僵尸是从，破坏了仪式？ 第649章 是对是错？1 宁亚怔了一会儿，说道：“那五十多个遇害者，都是普通学生，就算孙悦决定牺牲自己，她又是怎么说服这些人跟她一块牺牲的，我可不认为，这些人都有那么高的觉悟。” 陈羽苦笑道：“如果她用你能想到的办法去说服的话，别说五十多个，就算能有一个，我都算她口才爆棚。” ——就算牺牲自己，可以拯救更多的人，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让我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不是自私。 陈羽觉得，哪怕换成自己，也未必能做得到。 宁亚听了他的话，隐约明白了什么。 “意思就是，那些死者，都是被孙悦使了什么手段，强迫他们去牺牲的？” 程长卿说道：“肯定是强迫的，退一步说，就算这些人真有牺牲自己的决心，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能承受咬舌和刺眼之痛，还要端坐不动，一直念咒……这不是光靠意志力就能撑下去的。” “我怀疑，当时的他们，一定是被某种巫术定住了神魂，或者干脆就是中了蛊，身不由己地去这么做。” 关于这一点，三人没有展开讨论。 在蛊惑人心、操控神魂方面，没有哪个门派能比巫门更精于此道。 孙悦连“螭魅大祭术”这种上古巫术都会，她至少有几十种方法，能够做成这件事，毕竟对方只是毫无防备能力的普通人类。 宁亚这时忽然说道：“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孙悦只让那个叫李慧敏的师妹接她的班，并且不许告诉任何人真相了了。” “如果被别的法师知道，她是强行献祭了那么多条人命，并且自己还变成了怪物，很可能人家第一个想灭的不是那些僵尸，而是她。” “毕竟她的做法，实在是……太有争议了，就说，她非得这么做不可吗？” “你先好好开车，别激动！” 陈羽见他有点分神，赶紧提醒道。 这是可是盘山公路…… “从她的角度，应该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不然何至于这么干。”陈羽说。 “那你们觉得啊，她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陈羽还没开口，白逸先抢着说道：“我觉得，她做的没有错，如果尸王降临人间，肯定会造成更多人的死亡，至少远远超过五十三人。” “她在无形之中，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而且她自己也变成了那种怪物，所受到的惩罚比任何人都重，我是觉得……她挺伟大的。” 陈羽转头看着他，严肃地说道，“那你想过没有，每个人，只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她选择牺牲自己，这的确很伟大，但是那几十个被她坑死的人，人家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就得牺牲他们？” “最重要的是……你有给机会让他们选择吗？” 白逸愣了下，反驳道：“可是，为了拯救众生，总得有人去牺牲吧。” 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他说道：“这个世界上，你最亲的人是谁？” “当然是你！” 白逸不加思索，“然后是燕姐……你们就是我父母一样的。” 这孩子，瞎说什么父母不父母的，容易让人产生误会……陈羽有点心虚地瞟了一眼程长卿，接着对白逸说道：“如果那五十三人里头，有我，有燕姐，我们都不想死，但被孙悦一起拉着强行光荣了，你现在……还坚持之前的想法吗？” 白逸一下傻掉了。 很显然，他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五十三名死者，人家也是有父母亲人的啊！ “我错了……”白逸低头认错。 “你也没错，” 陈羽用长辈的口吻教导他， “从她的角度，我只能说，她是一个狠人。我们也没资格评论她的对错。” “但如果换成我，我会先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在谈什么拯救众生，不然就只是一句空话。” “说的好！” 宁亚用力拍了一把方向盘，有些激动地说道：“三爷，我以前只是佩服你的智商和实力，没想到……你的人品也这么好！” 陈羽嘴角抽了抽，敢情他以前觉得自己人品有问题？ 他转头看了一眼程长卿，发现她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顿时有点不自信起来。 “那个，我刚才说的，就是我个人看法……” “我很赞同。” 程长卿很罕见地给予他直白的夸奖。 “做你的亲人，一定很有安全感。” 陈羽眼前一亮，这句话多适合当做梯子，用来接话啊。 刚要开口，旁边白逸却抢过话头，十分骄傲地说道： “没错，作为老大的家人，我们都很有安全感！而且老大一视同仁，就算对兮兮姐，也并不比我们特殊……” 程长卿冲他露出和蔼的笑容，“兮兮，就是普陀山的那位吧？我上次没有见到她。” “对啊！她是我们未过门的嫂子……虽然我觉得燕姐也很好，但阿狸说的没错，人跟僵尸是不可能的，老大只能娶兮兮了。” 他还想说什么，一转头却看到陈羽要杀人一样的眼神，冷冷地说道：“你困了，快睡一会吧。” “我……” “我说你困你就困，快睡吧！”陈羽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这孩子，确定不是故意的？ 要是阿狸，估计还会反抗，白逸是出了名的听话，虽然有点委屈，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陈羽转过头，冲程长卿讪讪地笑着。 “你家教真严。”程长卿淡淡说道。 “没有，他……真的困了，那什么，他刚才说的，只代表他个人观点……” “跟我有什么关系！”程长卿将脸转到一边去了。 “咳咳！” 宁亚干咳了两声，用力憋住了笑。 看来即便是陈三爷这样了不起的人，也会被感情的事所困扰啊…… 在白逸强行“睡着”之后，三人接着聊起了正事。 陈羽说道：“宁哥刚才所说，倒是让我想到了一点——李慧敏和秦海娜，很可能也知道孙悦杀人的真相，所以她们才对外人坚决保密，也是出于跟孙悦一样的担心。” （七更一万四，算是补了一章吧……最近因为世界观和陈羽的主线任务——冥界篇章，即将展开，因此需要交代的东西比较多，大家耐心一些，下一章就打起来了……） 第650章 风水局的奥秘1 宁亚点头说道：“很可能，是孙悦通过那位同学转述给李慧敏的，他们也未必就赞同孙悦的做法，但事情已成定局，他们可能只是不想孙悦和那五十多人白白牺牲吧，所以才一直支撑下来……” 陈羽点点头，嘱咐宁亚，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小小了。 虽然自己觉得没什么，但她一个小孩子，想问题毕竟比较单纯。 宁亚一口答应。 陈羽回想着事件的始末，所以，孙悦在变成盘瓠之后，就像小小说的，十年来一直守护在507教室里，用自己的力量，困住了尸王的元神，不断绞杀那些尝试营救尸王的僵尸们。 但是这里，就出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陈羽望着程长卿，说道：“盘瓠，有没有什么隐形的手段，甚至将气息完全收敛起来，让人利用任何手段也感受不到？” 程长卿微微皱眉，说道：“你第一天当法师吗，怎么可能有这么神奇的能力，就算是影魔，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隐匿踪迹的。” “我也是这么想，但问题是……” 陈羽说出了矛盾的所在：自己对507教室搜查过不下三次，真的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 尤其是昨晚，他眼看着那团血肉从走廊退入教室，追进去之后，却是什么都没有了，连一丝气息都检测不到。 程长卿听完，沉吟片刻，说道：“你先头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很可能在507教室里，存在着一个与我们的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只有孙悦能够开启和关闭。” “我觉得，关键的线索，还是你看到过的那面镜子！” 镜子……对！ 陈羽猛地想起了什么，冲程长卿伸出手去：“手机给我，我要看之前的照片！” “你说什么？照片我已经删了！” 陈羽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捂脸说道：“我说的是卷宗里的照片……” “噢。” 程长卿顿时有点脸红，“我还以为……卷宗的照片，你不是看过很多次吗，有什么——” 话没说完，她自己也想起了什么，急忙拿出手机，找出了之前那张照片。 两个人的脑袋凑到一起，将照片放大，一点点寻找起来。 “果然……” 片刻，两人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凝重起来。 “怎么了，发现怎么了？” 宁亚因为在开车，不敢随便乱看，当下着急地说道。 陈羽让他把车速放慢，然后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指着照片上的某处—— 那是房间的一个角落，靠墙，竖着一块长方形的物件。 “镜子！” 宁亚辨认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道。 陈羽点点头。 的确，就是一面镜子。 照片只拍到了它下面小半截，而且因为光线昏暗，镜子就在最里角，不仔细观察的话，很容易就会把它忽略。 毕竟看这张照片时，大家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就会被那些遇害者所吸引。 “跟我昨晚在507门口偶然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镜子！” “看这里，好像也是一面镜子。” 程长卿滑动照片，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在墙壁的侧面，的确能看到挂着一面长长的物件，仔细看时，甚至还映照出了屋里蜡烛的火光。 “很可能，四个墙角都有镜子。” 陈羽抬头看了看两人，说道： “正常教室里，不可能悬挂这种大镜子的，更不要说还不止一面，所以这些镜子……很可能就是孙悦自己挂上去的。那什么变身螭魅的仪式，需要用到镜子吗？” 程长卿摇摇头：“书上没记载，我想应该是不需要吧，古代的苗地，生产很落后，就算是用铜镜，也未必能找到几面这么大的镜子。” “对哦，所以我觉得，这几面镜子，很可能跟孙悦藏身其中的那个神秘空间有关！” 陈羽的这种猜测，得到了程长卿和宁亚的赞同。 但因为眼下缺乏更多的线索，家也只能将这个线索默默记在心里，再找机会去验证了。 …………………… “胡天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僵尸啊！” 公园的长椅上，胡杰坐在两个女生的中间。 她的右手边，是今天约会的正主姜珊，而坐在他左侧的，正一点崇拜地望着自己，提出刚才那个问题的，是姜珊的室友冯梅。 之前，趁着冯梅去买零食的时候，姜珊怀着歉意，跟胡杰做了解释： 她并没有邀请冯梅一起出来。 是冯梅听说她要约会，主动要求跟着，说是要帮她“鉴定”一下胡杰是不是好人，能不能配得上她…… 姜珊也不好拒绝，只能带着她一块来了。 对此，胡杰虽然有点遗憾，内心其实也挺高兴的：室友要求帮她鉴定自己，而姜珊没有拒绝，这是不是就说明，她自己心里也有这个意思？ 见面之后，他们本来是要去看电影的，结果到的晚了点，姜珊想看的《复联4》已经开场了，并且票卖完了。 下一场，要四十分钟后才有。 于是三人买了零食，来到电影院附近的这个小公园里闲坐起来。 ——小小说是自己要去一个地方，刚到校园，连姜珊的面都没见到，她就自己离开了。 本来胡杰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的，但看到她情绪还好，也就没有阻拦——他想拦也拦不住，小小毕竟是一只二阶邪物，实力比胡杰要强的多。 那个冯梅很爱说话，在公园里坐下来之后，她便一直围着胡杰问东问西，都是一些捉鬼降妖方面的问题。 对此，胡杰也没什么怀疑，毕竟自己的人设是“茅山天师”，普通人——尤其是女生，会对这种职业感兴趣，再正常不过。 最后，话题被引到了农业大学发生的灵异事件上面。 这才有了冯梅刚才的提问。 “僵尸……当然有的，我还杀过好几只呢。” 胡杰风轻云淡地说道。 跟陈羽在一起这么久，本事学的不咋地，装逼倒是学到了精髓。 “啊，原来小强跟我说的是真的啊……” 冯梅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说道。 第651章 风水局的奥秘2 “那么胡天师，你和你的助手，到底查清楚真相没有，那栋自习楼，是不是就是僵尸的老巢啊。” “这个……” 胡杰有点为难起来，陈羽特别交代过，关于案情的细节，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尤其是农大的学生。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怕事情传出去，在校园里引起恐慌。 “胡天师，哪有说话说一半的，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自己好奇，也不会说出去的……” 冯梅用娇嗔的语气向他恳求道。 见胡杰还在犹豫，她又转到另一边，抱着姜珊的胳膊说道： “姜珊，帮我求求你男朋友啦，你不是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吗。” “乱说什么，还不是呢……” 姜珊红着脸咕哝了一句，转头冲胡杰说道：“你就……随便说一点，至于不方便说的……” “自己人，没什么不方便的！” 胡杰用力挺直了腰板。 刚冯梅的那一句“男朋友”，让他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子里。 人家这么给面子了，自己再小气巴拉的，那多不像话…… 再说，当着姜珊的面，他也有心显摆一下。 于是对冯梅有问必答地讲起了自己查案的进展，只是在描述的过程中，把主角从陈羽换成了自己。 聊了有二十分钟，胡杰能说的差不多都说了。 冯梅又跟他聊了点别的，看了一眼手机，站起来说道：“快到下一场电影的时间了，你们早点过去吧，免得又买不到票。” 姜珊愣了下，问她：“你不跟着一起去吗？” “考核完毕，我就不当电灯泡了，看你们撒狗粮了，你们俩……抓紧时间。” 冯梅冲姜珊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开了。 “别忘了跟你说的那些，千万别说出去！”胡杰望着她的背影，嘱咐了一句。 随后冲江山笑了笑：“你这个同学，还挺有意思的。” “你不该跟她说那么多的，”姜珊皱着眉头说道，“她是出了名的大嘴巴，肯定会说出去的。” “这，应该不会吧，再说那些事情，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这倒也是…… 江山于是不作声了。 她是觉得，冯梅今天的表现有点奇怪—— 说什么帮自己鉴定小哥哥，两人的关系根本没亲密到这一步好吧， 再说，冯梅是比较自我的人，很少关心别人的事情，同宿舍两年多，她们也没一起外出过几次。 今天也不知道她是抽了什么风，非要跟着来，还缠着胡杰问了那么多…… “走吧，去看电影。” 胡杰倒是没想太多，满怀期待地冲她说道。 姜珊便也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一心一意地跟他走了。 这个下午，他们过得很开心。 却浑然不知，有多么可怕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 “来了……” 董家宅院。 在结束跟陈羽的通话之后，董磊就跟高卓师兄弟二人一起，早早地在大门口等着了。 眼看陈羽走过来，董磊都到自己早上在电话里对他的态度，感觉脸皮火辣辣的疼。 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向陈羽道歉。 陈羽倒是没说什么打脸的话，打这种普通人的脸，对他来说一点乐趣都没有。 “这两位，便是你请来的风水师吧。”陈羽望着董磊身后的二人，笑着点了点头。 这两人虽然都是普通人打扮，但身上却有一种——尤其是年纪偏老的那位，身上带有一种卓尔不凡的气质。 并且，陈羽能感知到有法力从他身上流淌出来。 风水师的话，虽然大多数在法术修炼上都不太行，但起码得是道童以上境界，毕竟大凡风水阵法，都是需要用倾注法力才能激活的，尽管需要的不多。 此刻能在董家出现的法师，肯定是请来的风水师了。 “在下张子明，天道门的风水师，这位，是我师兄卓然，全国风水协会的理事……崂山的客卿长老。” 提到师兄高卓的名字时，张子明的神色甚是自豪，然后等着陈羽的反应——就算这小子真在风水上有着可怕的造诣，对于高卓这种成名多年的前辈，姿态还是要用的吧。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陈羽的反应就是……毫无反应，只是冲高卓点了点头：“高先生是吧，见过了。” 随后便对董磊说道：“想让你爹快点没事，就别耽误时间了，跟我走吧。” 说完，却不进院子，而是绕着院墙往后面走去。 董磊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 “这小子，竟然如此无礼！” 张子明愤然说道，望着师兄，还想说什么，高卓却是已经朝他们追了过去，脸上并没有一点不爽的样子。 陈羽却是猛地想起什么，站住了，转头看着高卓，说道：“老先生……是崂山弟子？” “客卿而已。” 高卓以为他是在崂山有熟人，才会这么问，于是不免有些得意地说道：“崂山上下，高某可是都熟悉的很……陈先生，也有熟人在崂山吗？” “有……几个仇人。” 高卓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这样啊，其实……咳，高某在崂山，只是挂名而已，所熟悉的，不过是他们几位长老……不知得罪陈先生的是哪一位？” 陈羽笑着摆摆手，“我不认识段位那么高的，只是几个一代弟子而已。你既然不是崂山弟子，那就没什么事了。” 陈羽主要是怕遇到仇家，毕竟崂山死在自己手上的弟子，可是有好几个了…… “对了，两位一共砸碎了几面镜子？” 听见此话，高卓与师弟互相看了一眼，说道：“五面。” 陈羽闻言，不免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让他们在前面带路，往最后两面梳妆镜悬挂的地方走去。 来到其中一处，陈羽二话不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将梳妆镜砸了个粉碎。 一时间，风云变色，空气中的阴气更加浓郁了，气温也骤降了好几度。 “一元守魂阵！” 高卓倒吸一口冷气。 但又不是普通的一元守魂阵……其中，应该是糅合了前面那几个阵法的卦象，简单说，就是将之前六个风水阵法叠加在了一起。 第652章 种生基1 可是，其余的镜子，都被自己和师弟毁掉了啊…… 这仅剩的最后一面镜子，如何能支撑得起如此多的卦象？ 高卓不理解。 “这阵法，当真玄妙……”他的内心感叹着。 陈羽很快来到了最后一面镜子所在的树下。 高卓紧紧跟在他身边，满怀期待地，想要看他如何彻底地解开这个风水阵。 在他看来，如此复杂的阵法，想要解开，一定也有着复杂的程序…… 咔嚓！ 一声脆响。 陈羽手中的石头，准确地击中了梳妆镜，将其干的粉碎。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狂风朝着众人袭来。 却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冷风，而是带着浓浓的暖意。 暖风不光驱散了阴气，也驱散了盘旋在空中的乌云。 不到十秒钟时间，乌云就散得一干二净，阳光直射下来。 众人的感觉，仿佛一下子从夜晚跳到了白天。 不光董磊等人，就连程长卿和宁亚，内心也充满了震惊。 宁亚想起早上，陈羽对自己说过，没人能解开这个风水局之类的话，当时自己还有所怀疑，现在，他是真服了。 三爷，总是出人意料啊…… “走吧，去看看你老爹。” 陈羽冲董磊说道，然后转身往宅院方向走去。 “陈道友，你是……怎么做到的？” 回过神来的高卓，立刻追上了他，神情恳切地就像一位像老师求教的小学生。 张子明在一旁看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可是名满天下的风水宗师啊…… “什么？”陈羽问道。 “如此复杂的风水局，你就这么粗暴地……就给破了，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手段，还请陈大师告知一二。” “没有，你们之前的解法是对的，只要将七块镜子干碎，就能解开阵法……” 陈羽冲他挑了挑眉毛，“你还差了最后两块，要是更自信一点的话，其实就不用我特意来这一趟了。” 原来，破阵竟然如此简单。 “我明白了……” 高卓恍然大悟。 遇到这种复合板一样的风水局，任凭哪个风水师，也会被吓坏的： 虽然通过测算，很容易得出打碎镜子便能破阵的结论，但每打碎一面镜子，阵法就变幻一次，威力也就加强一分，这就让人不免以为，破阵之法一定十分复杂。 谁敢真的将七面镜子全都打碎？ 像高卓自己，仗着极深的风水造诣，硬着头皮将镜子打碎到只剩下两面，已经是极致了。 再打碎一块的话，他真怕董彪会当场暴毙。 而这，正是陈羽的高明之处了，他一开始就很清楚，没有风水师敢这么做。 想明白这一点的高卓，不免更加佩服起面前这位神秘的少年，冲他拱了拱手说道：“惭愧。” 陈羽笑道：“高大师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容易了，我本以为，来的人最多敢打碎两面镜子……” “那是我。” 张子明有点尴尬地说道。 众人一块回到宅院里，一进正门，就看到赵管家跑过来， 一眼看到董磊，急忙说道：“少爷来的正好，老爷已经清醒了，说是一点都不难受了。” 董磊心头一喜，朝成语看去，本想道谢，一想到陈羽此行的目的，只好轻轻叹了口气。 “陈先生，这边请吧。” 卧室里。 董彪正在赵管家的搀扶下，从床上走下来。 除了有点虚弱，他看上去已经没有大碍了。 一眼看到跟在董磊身后的张子明，董彪连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我就知道，小小阵法难不住张大师，我老董在这里道谢了……” “咳咳，千万别……跟我没关系。 张子明脸色说不出的尴尬。 董彪愣了一下，这才看到站在张子明旁边的高卓，立刻明白过来：“这位，便是令师兄了吧？多谢援手……” “也别谢我。” 高卓笑着说道，“你应该谢陈先生。” “陈先生？是哪一位？” 董彪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陈羽才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倒不是故意最后一个进来，主要刚才进门时，正好听到QQ的提示音，看了一眼，没想到是小明给自己的回复，说是现在有空了，可以聊一聊。 这眼看要跟董彪见面了，陈羽现在没工夫跟他深聊，只好回复他，让他稍等一会。 这才进门晚了。 “这位是……” 董彪跟陈羽没见过，一时间望着他皱起了眉头。 董磊走到父亲跟前，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董彪当场愣住，望向陈羽的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复杂。 “罢了，还是躲不过啊……” 董彪用力叹了口气，冷静下来的他，冲张子明和高卓拱了拱手：“两位可否先去客厅休息片刻，待我与陈先生说几句话，再与两位道谢……小磊，替我招待两位大师。” 董磊三人离开后，董彪又吩咐赵管家沏了一壶茶送进来，走的时候让他把门关好。 董彪坐在床上，目光从陈羽四人脸上扫过，又落回到陈羽脸上，上下打量了一会，说道：“陈先生，我真是没想到，你年纪不大，风水方面却有如此造诣，连张大师也破不了你的阵……” 陈羽摆摆手：“闲话不要说了，我赶时间，咱们快聊正事吧。” 他心里惦记着与小明聊天的事，那件事的重要性，不亚于从董彪这里获取情报。 董彪点点头，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农业大学的自习楼，是你盖的，我想知道，它到底哪里特殊，会被那些僵尸盯上，用作举行仪式的场所。” 头一句，陈羽就直接将问题的关键抛了出来。 董彪微微一愣，却是无奈地笑了笑，喃喃说道：“我就知道，你找我是为了这件事……” 陈羽笑道：“你如果一开始就见我，或许还可以找理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但你避而不见，反而让我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是啊，躲不掉的……” 董彪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望着陈羽，缓缓说道：“那栋楼——应该说那间教室，其实，是一间灵堂。” “灵堂？？” 陈羽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第653章 种生基2 要不是董彪提起这，他都快要忘掉这两个字了。 ——自己刚来的第一天晚上，前往自习楼搜查时，在五楼走廊里遇到的那个女鬼，不就跟自己提到“灵堂”两个字吗？ 他转头看了一眼同样震惊的宁亚，对董彪说道：“能不能仔细说说？” 董彪没说话，把一只手伸到床上枕头下面，从里头摸出了一张折成两半的白纸，递给陈羽。 陈羽打开来看，上面是用钢笔画的一副图。 一栋大楼的建筑图纸！ 严格来说，这不算建筑图纸，上面没有尺寸标注，只是大致画出了楼房的形状，以及内部的结构：走廊以及两边每个房间的格局。 这画的是自习楼！ 不等陈羽询问，董彪主动说道：“这是那天，你们提出见我之后，我凭着记忆画出来的……我当时就觉得，你们可能终归有办法能见到我，干脆就提前画好了。” 陈羽四人凑到一起，围观这张图纸。 有一点，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栋楼的内墙，并非横平竖直，而是带有一定的弧度。 这一点，在实际进入楼房时，也能够体会得到，但因为楼太长了，光是在里面行走的话，没办法判断出完整的形状。 而从这张平面图看起来，整栋楼的形状，就一目了然了： 是一个一头有点尖的圆弧形。 “陈先生精通风水，想必已经看出门道了吧。”董彪望着陈羽，说道。 以陈先生在风水方面的造诣想必已经看出问题了吧 陈羽沉默不语，望着图纸，认真地观察着。 “四梁顶盘，八座朝阴……这是一个阴宅风水局……” 这栋大楼的内部结构，的确暗合着风水学的原理。 “这是……‘种生基’的灵阁！” 陈羽抬起头，疑惑地望向董彪。 董彪 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 种生基，也叫‘葬生机’，因为避讳一个‘葬’字，这才改成了种。 这是一门发源于龙虎山的风水秘术，属于“阴宅阳用”的典型例子。 原本是龙虎山法师运用风水盘时，用来练手的玩意，后传入民间，成为风水师敛财的最佳手段之一。 方法就是寻找那些命中有死劫、并且即将来临的有钱人，取此人的指甲、头发以及带血的衣服，按照正常的入殓仪式，在预先选好的风水宝地下葬。 意思就是代替这个人死一次，这样，便能帮他度过死劫，活完剩余的阳寿…… 因为阴宅阳用，也算是小小的违反了天道，对风水师的气运有些妨害，因此种生基的费用相当贵，一向是在广府 、HK以及美丽岛的富人圈中流行。 一些顶级富豪，为了苟命，一次“种生基”花的钱，往往就有数千万，甚至上亿。 （感兴趣的可以搜一下妈祖老何的经历，也就是前几年的事情，以及鮀城大学风水格局） 所谓“续命有三宝，入教鬼仔种基好”，其中便有种生基。 因为这行太过暴利，那些号称能种生基的风水师，十有七八都是骗子，不过事关苟命，那些真正有钱的大佬，往往还是愿意试一试。 宁亚和程长卿，虽然是苗地巫师，对汉地风水了解不深，但“种生基”的说法，也是听过的。 宁亚眼看着图纸，不解地问道：“我听说，种生基，不是找个风水宝地，打造成衣冠冢吗，怎么还要盖这种地面建筑？” 董彪听见此言，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之色。 陈羽笑着说道：“这叫灵阁，乃是由一般的种生基所演变出的一种……邪术。” 听见“邪术”两个字，几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望着陈羽。 “正常的种生基，是用自己的头发、指甲之类，放在水银坛里，直接埋在地下，而董老弄的这种，学名叫‘人桩基’——是找一个与自己命格相同的人，用紫砂泥糊住七窍，直接活埋……” “然后，再在上面盖起一座建筑，以风水阵法，来镇压住这人的神魂，免得他的鬼魂前往阴司，说出真相——” “只有这样，才能骗过阴司，让他们以为此人——种生基的这位，已经应劫而死，只是因为某些原因，鬼魂一直没能到阴司报道……而这种用来镇压替死鬼的建筑，就叫做‘灵阁’，董老，我说的对不对？” 董彪身子软软地瘫在椅子上，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满脸都是汗。 他也是没想到，陈羽居然一上来就将他的老底扒的干干净净，让他想要隐藏部分真相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面对陈羽的询问，董彪选择了沉默，但已无异于承认了。 “董老爷子，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宁亚十分感慨地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本地人，他像很多人一样，一直对董彪的那些善举十分敬佩，以为他是一个低调又不忘本的成功商人，没想到……真实的他，居然做出过如此可怕的事情。 程长卿小声问陈羽：“照你刚才说的，只要那个替死鬼一天被镇压着，难不成他还能长生不死了？” “这也不会，毕竟人的生理机能是不断退化的，当某个器官衰竭到无法支撑下去，人不死也不行了——不过，的确他可以比一般人长寿的多，就类似人们说的‘老死’吧。” 说完，陈羽目光重又落在董彪脸上，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一般的灵阁，都造成宝塔的形状，而且规模不大，哪怕是HK那位超人都是……你怎么搞这么大一栋楼，难道你比超人还有钱？” 董彪嘴唇颤抖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放心吧董老，我们身上没有录音设备，再说，这都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也没立案吧，这都过了追诉期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陈羽忍不住催促道。 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董彪不说实话，或者有所隐瞒—— 自己身边，可以跟着白逸呢，对这种普通人，白逸可以轻松地入侵神识，怕是能连他三岁的记忆都能挖出来。 第654章 种生基3 董彪目光在几人脸上流转，凄苦地哀求道：“我愿意坦白，只是恳请诸位，能否——” “帮你保密是吧。” 陈羽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个，就要看你表现了，如果不你乖，我自然有别的方法让你开口，不过可能要痛苦一点……” “我说，我说。” 到这一步，董彪也明白硬抗没用，喝了一大口茶，靠在椅子上，开始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事情发生在三十年前。 那个时候的董彪，将近六十岁，在广府打拼了一辈子的他，积累了亿万身家。 但因为常年劳碌，加上经常应酬喝酒，身体也落下了亏空。 在他五十八岁那年，身体急转直下，一次应酬喝酒的时候，人直接昏了过去。 虽然抢救过来，但一直没度过危险期。 董彪自己感觉大限将至，本着落叶归根的想法，他将生意交给了两个女儿打理，自己带着年幼的儿子回到了老家稻城。 当时的董彪，几乎就是等死的状态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主动找上门来，说自己是一名相师。 他帮董彪看了相，说他正逢死劫，如果熬不过去，眼看着就要没了，假如能熬过去，他还有三十年年的阳寿…… 从他目前的状况看，八成是熬不过去的。 这位相师声称，他有办法帮董彪渡劫续命，只要给他五百万，并且一切按他说的去做。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这位相师当着董彪的面，展示了一些手段……总之，令董彪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 命在旦夕的董彪，为了活命，别说五百万，就算五千万，他也不会眨一下眉头。 于是，两人立刻就达成了一致。 这位相师表示要先找一块风水宝地，为董彪种生基，他最后选定了农业大学里的一块空地，说这里风水最好，种生基的话成功率也最高。 在人家的地盘上建东西，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在相师的提议下，董彪派了一位常年跟随自己的表弟，找学校协商，捐建了一栋楼房。 就是后来的自习楼了。 楼房从设计到施工，全是那位相师主持的，甚至连施工的工人都是他找的。 董彪当时躺在病床上，对楼房修建的过程毫不知情。 说来也奇怪，楼房建成之后，他的身体一下子好了起来，去医院检查，各项指标也都恢复了正常，甚至比大病之前还要好。 董彪当时想找那位相师当面答谢，对方却是消失了一般，再也联系不上了。 表弟告诉他，那位相师已经去了外地。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董彪也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从那座楼房建成的第二年开始，便是每年都有几个学生离奇得死在里面…… 起初，董彪真的以为是意外，但连着两三年出事，董彪心里也是泛起了嘀咕，他叫来当时负责给那位相思当助手的表弟，严词询问他，是否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事。 表弟在他逼问之下，方才说出了真相： 原来，从那栋楼建造的一开始，就充满了可怕的事情：在打地基的时候，那位相师，竟然指使几名工人，将一个浑身涂满红色颜料的少女，直接用黄土埋在了挖好的坑里。 再在上面浇筑混凝土，打下地基…… 类似的可怕之事，还有很多，尤其在建到楼房第五层的某间教室时，更是在调配混凝土的时候，直接在水中加入了大量的人血，以及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类的器官，都是活生生的像是刚剥下来的…… 董彪得知这些情况之后，吓得半死，但身为普通人的他，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只是每天在惴惴不安中度过。 没过多久，那位失踪的相师回来了，找到了董彪，说是自己正在做一件事情，缺少资金，管他要一千万…… 钱倒不是大问题，但想起建造那栋楼的过程中发生的怪事，董彪忍不住向他询问真相。 结果反倒被对方用一只手提到空中，威胁他不要多事。 “他说，我的命就在他手里捏着，只要尽力满足他提出的要求，我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说到这里，董彪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是被他利用了。他建造那栋楼的目的，一定是用来做什么可怕的勾当……但我一个普通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我能怎么样呢？” “只能是努力散尽家财，多做一些善事来补偿自己的罪孽。” 陈羽回忆着董彪方才所说，说道：“没了吗？” “啊，说完了。” 董彪伤心地落下泪来，继续卖惨：“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否则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的啊，哪怕就让我病死好了……可是，事情已成定局，无可挽回了，我也只有苟且地活下来……” “十年前，发生在自习楼里的那场灾难，你听说了没有？” 程长卿突然开口，淡淡地问道。 董彪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当时……很惶恐，但是……” “但是你依然选择了沉默，对吧。”陈羽抢在他前面说道，有点厌烦地摆了摆手，“不用卖惨了，我问你几个问题就走。” “关于打人桩，以及建造过程中发生的那些情况，都是你表弟后来告诉你的？” 眼看董彪点头，陈羽不解地问道：“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他当时既没有阻止，也没有立刻向你汇报？” “他也是……受到了那位相师的恐吓，生怕丢了性命，就什么都没敢说。” “而且，那些施工的人员，也都是相师自己找来的，听我表弟说，他们对相师的命令十分服从，应该原本就是他的手下。” 他的手下……难道都是雷泽僵尸？ 至于那位“相师”，陈羽早就猜到了， 八成就是一位僵尸侍从了。 陈羽拍打着手上的图纸，说道：“你既然全程都没有参与，你是怎么知道这栋楼内部的结构的？” “是我表弟，因为他全程有参与，事后我发现这栋楼有古怪，让他凭着记忆，给我画了这份结构图……我还找一些风水师看过，他们说，这应该是某个风水阵，却更多的，他们也说不出了……” 第655章 渡劫续命 好吧，反正什么都推给他表弟…… “你所说的那位相师，你对他的身份信息，知道多少？” “我……基本一无所知，他找过我那一次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只是偶尔会找我要一些钱，让我打到某个卡号里。最近……有十来年了吧，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了。” 陈羽闻言心想，这八成是因为，这位僵尸侍从，当年死在孙悦的手上了吧。 当下，陈羽看了一眼白逸，白逸会意地点了点头。 “那行吧，我们走了。” 陈羽说完这句话，便站了起来。 一时间，程长卿和宁亚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他说的那些，自相矛盾的地方很多，明显还隐瞒了什么，你确定不问个清楚？” 程长卿在陈羽耳边低声说道。 “不用了，我都知道了。” 陈羽转头冲着董彪笑了笑，“谢谢你的图纸。” “啊，不用谢，不过……” 董彪有点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放心，这件事我们不会说出去，而且八成以后不会再找你了。” 说完，陈羽径直走出了房间。 他当然知道，董彪还想说些什么—— 忏悔的情绪还没有拉到位，这个老狐狸，还想表演一通，以求得他们的原谅，最好能反过来安抚他几句……这样才会让他安心。 但是心中惦记着另外一件事的陈羽，可没工夫看他的表演。 从客厅经过时，陈羽扫了一点坐在沙发上的董磊和赵管家。 两人也都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那两位风水师呢？” 陈羽冲他们问道。 “他们……之前就离开了，说是在外面等着陈先生……” 董磊话没说完，陈羽已经走了出去。 走出董家大院，果然，那两个风水师就站在不远处。 看到陈羽，两人马上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近乎谄媚的笑意。 “陈先生，事情办完了？” 高卓冲他拱着双手。 “如果不忙的话，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陈先生……” “抱歉，我很忙。” 高卓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变成了尴尬。 陈羽却冲他笑了笑，“我不是敷衍你，我是真的有急事，你可以留个号码给我，我晚点打给你，到时候，我还有事情请你帮忙……” “好说，没问题！” 高卓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交换了微信。 然后陈羽先走一步，跟程长卿等人一起，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真没想到，董老这种道德楷模、大善人，居然……也有如此不堪的一面。” 回到车上，宁亚双手握着方向盘，望着远处，十分感慨地说道。 “怎么说好呢，其实……也不能太怪他吧，毕竟他当时也不知情，事后一切都成定局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陈羽听他这么说，转头望着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他情有可原？” “他……一直隐瞒真相，这肯定不对，但从他的角度，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陈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应该说他演的好呢，还是宁哥你太单纯了……” 宁亚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难道……他对我们撒谎了？” 陈羽没回答他，转头望着白逸，说道：“老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白逸想了想，说道：“七分吧，他所交代的情况，大体还算属实，只是隐瞒了一点：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相师——我也不知道应该叫什么，就这么叫他吧——要杀死一个人来当他的替死鬼。” 这才符合逻辑。 陈羽满意地点点头，像董彪这种，在商场打拼了一辈子的老狐狸，就算是性命垂危，也不可能在啊丝毫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把自己的性命随便交给对方吧？ 交易，肯定是一开始就完成了的。 否则那个相师，也不可能让他的表弟在大楼建造过程中全程跟随，并且无意中发现他们的秘密。 用死亡来威胁一个普通人不去泄密，这么低级的手段，僵尸侍从，八成是不屑干的。 ——那个所谓的相师，陈羽已经断定，他八成就是一位僵尸侍从。 “你是让小白制造幻象，入侵了他的神识，获取了他的记忆？” 程长卿恍然大悟地说道。 上次与幽灵鬼母一战，程长卿是见识过小白这种神奇异能的，此刻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明白了真相。 眼看陈羽点头承认，她心中更是惊叹，看来一阵子没见，白逸的这种能力又加强了几分—— 他之前对董彪使用异能时，自然是整间屋子全覆盖的，而自己竟是不清楚幻象是什么时候展开，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你们在说什么？”宁亚好奇地看着他们，问道。 陈羽只好简单跟他说了白逸的能力。 宁亚听完，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三爷你懒得听董老磨叽……这位小兄弟的能力，实在是……有点离谱啊！” 受到赞扬的白逸，把一只手伸到下巴上，比了个“八”的手指。 “别嘚瑟！” 陈羽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接着问他，董彪的话里还有哪些是假的。 白逸想了想说，在自习楼建成之后，董彪跟那只僵尸，其实一直都有联系。 董彪利用自己的身份，为他们提供一些便利或者情报。 这一点，陈羽其实也想到了——要不是还有点用，那位僵尸侍从又何必留下他的性命。 至于帮他找活人当替身来种生基，陈羽几人讨论后认为，这应该是僵尸侍从顺手干的。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利用董彪的身份，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把自习楼建起来。 如果楼刚建成不久，董彪就死了，不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干脆就真的帮他渡劫续命…… 从后来他们还有接触这一点来看，大概是僵尸侍从认为，像董彪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在本地很有影响力的富商，总归还是有一些价值的。 “他们什么时候中断的联系？”陈羽又问道。 “这一点，老头没撒谎，自从十年前那场灾难之后，就没有僵尸跟他联系过了。” 第656章 锁定目标 “这一点，老头没撒谎，自从十年前那场灾难之后，就没有僵尸跟他联系过了。” 陈羽缓缓点头。 现在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那位僵尸侍从——他一个僵尸，居然还懂风水术！ 能帮人种生基不说，从自习楼建造过程的种种迹象来看，很显然是按照风水凶局来建造的。 陈羽突发奇想，莫非……这位僵尸侍从，是寄生在一个法师身上，通过吸收他的记忆，学会了法术？ 他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程长卿和宁亚听了，都感到有些惊悚。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宁亚喃喃说道。 是啊，一只能够使用人类法术的僵尸，想想就觉得离谱。 陈羽想起了QQ时代网上流传的一句话：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有内味儿了。 “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非得把这栋楼建在大学校园里？跟风水有什么关系吗？”程长卿朝陈羽问道。 “那附近我早就看过了，不管是阳宅还是阴宅，都没什么特别之处。” 程长卿说的这件事，陈羽其实也感到很费解。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自习楼所在的地方，对于雷泽尸族而言，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取代的意义。 “等我回去仔细研究下图纸，看看这是什么阵法再说吧，或许能够反推出他们在这里盖楼的动机。”陈羽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 程长卿和宁亚，都赞同他的这一做法。 “看来，我真是太单纯了，这么容易就被他骗了，直到刚才还在为他说话……” 宁亚趴在方向盘上，自嘲地笑起来。 他对这件事，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陈羽开解道：“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本地人，会先预测立场，觉得他本质上是个好人，明白我意思吧？” 宁亚轻轻点了点头，“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伪善了。”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家是拿出真金白银去做善事的。” 宁亚冷哼一声，“他大概是怕死后下地狱，才多做善事，求个心理安慰吧。” “对了三爷，像这种人，你就打算这么放过他了？” “那你让我怎么样，替天行道，把他给杀了？” 就算举报给查署，像这种灵异事件，缺乏直接的证据，也是没办法将他定罪的。 他一只手搭在宁亚的肩膀上，望着他，缓缓说道：“不要忘了，咱们只是法师，不是法官，咱们没法给活人定罪……” 像是董彪，他请人种生基，用间接害死别人的手段来为自己续命，就算偷得三十年寿命，这一笔笔，可是都在生死簿上写着呢。 除非他死后不去阴司，否则早晚是要还回去的。 而且，可能是加倍奉还。 宁亚感慨地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陈羽挥手止住。 “这件事，暂时先这样，等我回去仔细研究图纸再说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当着三人，陈羽讲述了小明之前给自己回信息的事情，让宁亚赶快打电话给林探长，他这边会立刻跟小明联系，争取语音通话，以确定他的位置。 “这……节奏未免太快了吧。” 宁夏有点懵逼地看着他，“图纸的事情，这还没说完呢……” 陈羽无奈说道：“我也不想当劳模啊，东北西跑的，可现在不是人家找我，是我找人家，事情赶到一起了，我有什么办法。” 宁亚只好打电话给林探长，完事对陈羽点头说道： “老林那边这就安排，已经让网监锁定了你的手机卡，只要你接下来跟人语音通话，对方又在本市的话，可以通过系统筛选出他的位置……他说，如果能直接打电话那就更好了，不用怎么筛选，立刻就可以锁定对方！” “好，你先把车往回开！” 陈羽拿出手机，回了一条信息给小明：我忙完了，在不在？ 眼巴巴地等了几分钟，小明的信息回了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昨天晚上，一个叫秦海娜的女生死了，从她身上，我发现了一些线索，可能跟孙悦有关，所以想找你打听一下情况……” 陈羽打字，将早就想好的理由发了过去。 不管他是“小明”还是僵尸侍从，这两种身份，应该都会对自己刚才所说的情况感兴趣。 果然，小明很快回了信息：秦海娜是谁？从她身上，你发现了什么？ 还挺能装的…… 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陈羽打字跟他聊了一会，所说的都是真实的线索，慢慢地套路他。 “打字有点说不清楚，你方不方便接个语音？” 感觉时机差不多的陈羽，向小明提出了要求。 然后，满怀期待地盯着屏幕。 终于，小明的信息回了过来：可以，你发吧。 陈羽暗暗吸了口气，对身边几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拨打了语音电话…… 小明的声音，与上次通话时一样淡定自若。 陈羽也拿出该有的状态，向他讲述自己调查到的若干线索。 当然，真正关键的线索，他肯定是不会透露的。 “……李慧敏吗，似乎有这么一个人，他找过我，但我忘了他的名字……喂，你那边信号不太好吗？” 小明连喂了几声，似乎听不清陈羽的说话声。 几秒钟后，语音通话中断了。 小明随之发过来一条信息：我这边网络不好，把你手机号发来，我们用电话说吧。 我去，这可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啊。 宁亚刚才说过，直接打电话，林探长那边更容易锁定对方的位置！ 陈羽立刻发了手机号过去。 很快，铃声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也是一个手机号码，归属地就是稻城。 陈羽接通了电话。 “你不是不想暴露自己的信息吗，怎么愿意用手机跟我通话了？”陈羽故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你能告诉我这么多，说明你信任我，那我也信任你。而且，这个手机卡是用别人的信息办的，就算你不小心泄露出去，也不会有人能查到我头上。” “好吧，那继续说正事。” ……………… 第657章 雷牙，开战1 ……………… 五分钟后。 陈羽：“看来，你对这些事情知道的也有限啊，不过，我还是希望咱们能见一面，我很想多了解一些孙悦生前的情况，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人打听了。” “见面还是算了，那对我来说有暴露的风险，如果你有什么新的疑问，可以随时找我，打电话也行。” “好的。”陈羽“愉快”地跟他说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 几分钟后，宁亚的电话响起，是林探长打来的。 他那边，成功锁定到了那个“小明”的位置，说是马上会通过微信将对方的定位发过来。 “成功了！” 放下手机，宁亚有些激动地朝陈羽望去。 高科技，确实牛皮。 陈羽心中有些感慨。 很快，林探长将定位发了过来，几个人一起凑近去查看地图。 “这是……县城的东面，离农业大学挺近的。” 看着地图上标出的位置，宁亚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我印象中，那里属于牧区了，没有人在那定居的，只有一些不太高的山……确定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吗？有没有可能，他是在外面给你打的电话呢？” “这倒也是……” 陈羽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但我觉得，这位侍从大人，他又不上班不上学，应该不会像普通人那么闲，在外面晃荡吧？” “：不管是不是，咱们也只能过去看看了。” 程长卿却说：“最好能先摸清那里的地形环境，毕竟对方可不是普通邪物，就这么贸然冲过去，太危险了。” “是啊……可惜阿狸不在。” 陈羽有点后悔没让阿狸一块过来了，不然可以让他凭着“隐身术”悄悄摸过去，一探究竟。 一转头，看到程长卿正从背包里摸出一只瓷娃娃。 陈羽立刻睁大了眼睛。 这只娃娃，他曾经见过，是龙龙兄弟四人所栖身的场所。 幽灵鬼母一战，四个瓷娃娃碎了三个……那几位小可爱，也都为了保护程长卿而牺牲了。 只剩下龙龙一个。 中午见面的时候，陈羽见龙龙不在程长卿身边，本打算问她一句的，又怕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只好忍住没提。 此刻看到程长卿把瓷娃娃拿出来，按捺不住好奇地问道：“龙龙？” 程长卿点点头，“他虽然不会隐身，但他可以飞行，从空中俯瞰下去，地面什么情况也就一目了然了。” “噢，对啊，可是……怎么一直没见他出来呢？” “他在睡觉，他有点晕机，下飞机到现在一直在睡。” 啊这……鬼也会晕机的吗？ 程长卿轻轻拍了拍瓷娃娃，说道：“出来干活了。” 几秒钟后，一道影子从娃娃里飞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小男孩的形象，正是龙龙 。 他坐在程长卿的怀里，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冲宁亚打起了招呼：“二大爷好久没见了啊！” 原来他也认识宁亚。 打完招呼，他也不理陈羽，直接趴在程长卿腿上又打起了盹儿。 “你这孩子好没礼貌，有你这样的吗，打招呼只跟一个人打！” 陈羽愤愤地说道。 主要是作为程长卿的鬼仆，龙龙表现得跟宁亚更熟，这一点让陈羽有点吃醋。 龙龙这才翻着白眼，斜乜了他一眼：“老爸，我跟你还用打招呼吗？” 笑容，在陈羽脸上逐渐绽开。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是天底下最有礼貌的小孩！” 程长卿的脸却是红了起来，从宁亚手中拿过了手机，递到龙龙面前，“好好看清楚，待会过去侦查地形！” “他还能看地图？”陈羽有点不放心地说。 “放心吧，老妈是个路痴，一到野外就迷路，平时全靠我看地图给他带路呢！”龙龙得意洋洋地说道。 陈羽嘴角抽了抽，原来一个常年生活在山里的人，居然也会是路痴…… “话真多，记住了没有，快去吧！” “嗯，我去了，老爸老妈，二大爷，还有小白哥哥……一会见！” 龙龙从打开的车窗直接飞了出去。 “乖儿子，注意安全啊！”陈羽望着他大声喊道。 一转头，发现程长卿正用阴冷的目光望着自己。 “你可真会顺杆爬，叫你什么都敢答应是吧？” “这个……” 陈羽挠了挠后脑勺，龇牙笑道：“是他先叫我的，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就顺口答应了……” “你俩先别秀恩爱了。” 宁亚汽车提速，头也不回地说道：“咱们是不是就一路直接开过去？如果那里是他们的老巢，就直接决战了？” “没错。”陈羽说。 “那这样的话，之前那些调查——包括今天来找董彪，不就白忙一场了吗？” “我倒宁愿白忙。” 陈羽苦笑起来，“我当然希望这一战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不过前提是，我们得干掉所有对手——主要是那个叫雷牙的。” 宁亚不解地问道：“不是有两个僵尸侍从吗，他们在尸族的地位，应该不分上下才对。” “雷牙，八成才是主持仪式的首脑，那个叫风鬼的，应该只是帮手。” 这一点，陈羽是根据掌握的情报推测出来的。 毕竟过去数年，一直是雷牙一个人在人间主持大局。 只有干掉他，才能阻止即将而来的复活尸王的仪式！ 当然，如果顺利的话，能将整个尸族一网打尽，当然更好。 只是陈羽内心隐隐觉得，事情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他转头望着程长卿，讨好地笑道：“这才刚见面，就让你跟着我跑来跑去，现在又要去决斗……真是辛苦你了哈。” “谁是为了你，这个案子毕竟是二哥的，我是为了帮二哥，再辛苦我也开心。” 程长卿将脸转到靠窗的一侧，不给他看到自己嘴角的那一抹坏笑。 ………………………… 天色一点点黑了下来。 陈羽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悄爬上了一座小山坡。 除了来时的四个人，队伍里还多了胡杰。 他是陈羽特意叫回来的，像这种战五渣，陈羽没把他计算在战力之内。 第658章 开战！ 只是想着万一有脏活累活，可以让他顶上。 毕竟这货从第一天就开始划水，带薪泡妞好几天了，眼下这场战斗，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战。 陈羽决不能容忍他从头到尾白领薪水。 就算他一点作用没发挥，只是跟着折返跑，陈羽也要把他带在身边！ 没错，只要是跟钱有关的事，他的内心就是这么阴暗！ 早在下午，他们回到县城不久，前去侦查的龙龙就回来了，告诉他们，目的地是在一座不太高的山顶。 那里也有一座特别大的宅院。 当中，有一座很高的楼，造型奇特，四周的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帘挡了起来。 有不少身穿保安服的人，守在楼房的四周，看上去戒备森严。 除此之外，院子里但凡能够看到的地方，都没有任何闲人走动。 这些反常的迹象，让陈羽他们确定，这里应该就是雷泽尸族在稻城的老巢。 他们也让林探长帮忙查了一下这座宅邸的主人，发现是一个叫做崔明的男子，今年三十五岁，原本是农业大学的一位校工，父母双亡，单身。 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在两年前辞掉了工作，没过多久，就花了数百万，从一位内地富商的手上买下了这座被原主人当作度假别墅的宅院。 谁也不知道，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 崔明此后的行踪十分神秘，数年来，他没有过任何出行和酒店开房记录，要不是通过宅院登记信息锁定了他，想来不会有人知道，他就是这座豪华庄园的主人。 崔明，名字里正好有个“明”字，又是农业大学的前校工，这两条信息，更是让陈羽等人确定，他就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雷牙！ 从时间轨迹来看，很可能他是在两年前，寄生在了这个叫崔明的人身上，然后辞职，买下了这座宅邸，充当尸族的活动基地。 确定了目标之后，陈羽反倒不着急行动了，毕竟龙龙带回来的消息显示，宅院很大，从前门开始就有保安把守，硬闯的话，肯定打草惊蛇。大白天的想要偷偷潜进去，也不太容易。 于是经过合计之后，他们把行动推迟到了晚上。 下午，大家都在酒店休息，养精蓄锐，来之前，还顺便在酒店吃了份自助餐。 至于林探长许诺的烤羊肉，陈羽打算干完活回去当做庆功宴。 天色刚黑，月亮还没出来，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最适合潜行。 快爬到山顶时，陈羽摸出了几张隐气符，除了白逸，一人分了一张，贴在后背上。 “先分配一下，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两个侍从都在，我对付雷牙，小卿你对付风鬼。宁哥和胖子对付小的，没问题吧？” “我呢？”白逸着急地说道，“我感觉我是最能打的。” “知道你能打，不过你先别乱发技能，听我指挥！” 众人纷纷点头，做好了战斗准备。 “还有一个问题……” 一时间，正准备行动的大家，纷纷转头望着他。 “那什么……小青，你为什么管宁亚叫二哥啊？” 众人：“……” 宁亚捂脸说道：“三爷啊，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真的好吗？” “就是突然想到了嘛。” “我上面还有一位师兄，跟小卿也认识，小卿喊他大哥，那我就是二哥了。” “这样啊，是男是女，长得帅吗？” “你尽管在这说没用的！” 程长卿狠狠瞪了他一眼，率先朝宅院走过去。 这个陈羽，还是跟之前一样，越是大战在即，就越是不正经…… 不过好在，这次他那个长的像斯文败类的兄弟不在，没人跟他一唱一和。 ……………… 几分钟后，众人来到了宅院一面的围墙下面。 陈羽轻轻地攀上墙头，朝里面扫了一眼，院子的正中间，如龙龙所说，耸立着一座得有五层高的楼房，但只有一层有窗户。 隔着厚厚的窗帘，有跳动的火光映照出来，能勉强看到楼房的四周 ，分别站着几个身穿保安服的人，好像雕像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这些保安，八成都是僵尸扮成的吧。故意穿着保安服，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 陈羽招呼白逸也爬上院墙，耳语道：“你的技能，能不能把他们全都控住，让他们保持现有的样子，方便我们偷袭进去。” 白逸扫了一眼这些保安，说道：“如果只是一阶邪物，我可以控住……十几个吧，维持两三分钟的样子。” “那就行了，你先控住，等我们进去，然后你再弄死他们，进去找我们。” 白逸于是闭上眼睛，开始施展异能。 一时间，一股无形的气息，以他为中心，以扇形的方式朝前方飞快地蔓延出去，几乎覆盖了整个院子——只是巧妙地避过了院子中间的那栋建筑物。 那些“保安”的身体相继都颤抖了一下，然后，又都站着不动了。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老大，你们快去吧。” “干得不错，晚上回去赏你个羊宝吃！” 陈羽说完，径直越过了院墙，落地的瞬间，从腰间同时抽出了捆仙绳，朝着院子当众的建筑物飞奔了过去。 他要利用白逸控住那些僵尸喽啰的空隙，尽快出其不意地进入建筑。 雷牙，此刻应该就在这栋建筑里！ 咔嚓！ 陈羽直接用捆仙绳打碎了一扇窗户的玻璃，一跃而过，同时警惕地朝四周望去—— 面前，是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形状像是U形会议桌的那张特别长的桌子，上面摆着好些三叉烛台。 眼前这个偌大的房间，靠的就是这些蜡烛照亮。 烛光照见房间的尽头，一张橘黄色的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是这个房间唯一的人。 （一直写到天亮，总算是按照日更六千的标准，赶出了三天的更新……不容易不容易，本来，清子可以最近多写一点，结果赶上每天要做核算，早起毁一天……希望快点调整好状态，大战开始了，后面就是高能剧情了，陈羽的身世之谜，也将有所揭示！） 第659章 他是雷牙1 男子低着头，就着烛光，双手在把玩着什么东西，十分专注的样子。 陈羽伸手挡住了随后跟着进来的程长卿等人。 他们破窗而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对面这个男子却一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这让陈羽觉得很不对劲。 朝四周观察了一番，感觉不像有埋伏的样子，这才慢慢的走了过去。 距离男子十来米远的时候，陈羽总算看清了，他放在腿上把玩的，竟然是一只人头！ 如乱草一般的长长的头发，说明他大概是来自一个女人的身体。 男子一只手捧着这只脑袋，另一只手的食指——大概是指甲——沿着脸庞的痕迹轻轻地滑动着。 寂静的房间里，能够听到皮肤被划开的声音。 他专注的样子，就像一个在做手术的医生。 “为啥反派都这么会装逼呢？” 陈羽有点无语，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方既然敢这么装逼，一种可能是对他们的出现丝毫不觉得意外，这就说明，他们的偷袭行动早就被识破了。 另一种可能，便是他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无惧任何偷袭。 不管哪一种情况，都不是很妙…… “好了，总算完成了。” 男子用力吐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这才抬头朝陈羽望过来吗，上下打量了他一会，说道：“茅山道士，陈羽？” 陈羽暗暗吸了口气，他的声音，与之前两次自己与那个“小明”通话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就是僵尸侍从，雷牙！ “我是该叫你崔明呢，还是雷牙？”陈羽也面带微笑地说道。 “我一直没想明白，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假的？” 雷牙将人头轻轻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望着陈羽，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说道， “我明明已经将她的记忆掏的差不多了，应该也没有露馅才对。” 她？？？ 陈羽心头一震，朝茶几上的人头望去。 人头的脸正对着自己。 借着烛光，陈羽看清楚了，这是一张女人的脸，被清理得十分干净，甚至还涂上了眼影和口红。 只不过，沿着发际线和鬓角，有着一道淡淡的红印。 应该是雷牙刚才用指甲割出来的…… “她是孙悦的那位同学？” 陈羽忍不住问道。 “是她。” 雷牙用手抚摸着人头的长发，动作轻柔的像在抚摸自己的宠物，脸上也露出了爱怜的表情。 “如果不是有了更好的宠物，我还真不忍心杀她……毕竟她跟了我那么久。” 新的宠物？？ 难道，他说的是秦海娜？ 该死！ “秦海娜，还活着吗？”陈羽身后的宁亚，忍不住问了一声。 雷牙没有回答他的话，抚摸着头发的那只手，往下移到了脸上，五指从红印的地方伸了进去，抓住脸皮的一角，往下轻轻地扯动。 一时间，房间里想起了令人牙齿发酸的皮肉分离的声音。 他竟然，将这女子的脸皮生生地撕了下来！ “变、变态！” 宁亚吞咽着口水，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你不会是想用这种手段，来刺激我们的神经，让我们不战自溃吧？” 陈羽望着他，淡淡地说道。 “绝无此意。”雷牙很认真地摆了摆手，“别人不敢说，我相信你，这种画面对你来说，应该只是小场面吧。” “你知道就好。” 陈羽轻描淡写地说，内心其实很不平静，大场面他当然见的多，但像这么变态的对手，还真特么是第一次遇见啊！ 然而，更变态的还在后面—— 只见雷牙将那女子的脸皮整个剥下来之后，竟然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口中念念有词。 然后，陈羽等人看到，这张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他的脸融合在了一起。 不仅能够做各种表情，甚至出现了活人才有的血色。 如果不看身材的话（主要是没胸），眼前的雷牙，已经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女人。 就算在陈羽的眼里，也是真假难辨。 陈羽顿时有点懵。 雷泽僵尸，居然还有如此可怕的能力？ 这时，雷牙从茶几上拿起了一面铜镜，照着自己的脸，很是得意地说道： “看上去真不错，这也是她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看到这张脸，我还是有点想她呢……” “人皮傀面术，在黑巫术中，的确算是高端的了。” 程长卿这时候开口了，望着雷牙，冷冷地说道：“只不过，你这人皮傀的处理方法太业余，似你这样，每次化形最多能维持两个小时。” 陈羽心中一动，这竟然是巫术？ 僵尸侍从，还会巫术？ “这样吗？可能我那位老师水平有限。” 雷牙把目光移到了程长卿的脸上，“你也是一位巫师？不知道愿不愿意指导我两手呢？” 他话刚落音，只听大门“咣当”一声推开。 一群人冲了进来，十分有序地朝两边分开，靠墙站立，将陈羽等人团团围在了中间，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陈羽一眼扫过去，他们人数在四五十上下，有男有女，从外表看都是普通人打扮。 全是僵尸？ “老大，他们交给我。”白逸通过神识对陈羽说道。 “不用，我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陈羽也通过神识，向他下达了任务，然后问他：“能做到吗？” “如果只是几秒钟的话，应该可以……”白逸想了想说道，“我能感觉到，他的精神力，并没有特别强大。” 陈羽便让他立刻去做。 雷牙倒是也不磨叽，做个个手势，命令那些僵尸一拥而上。 战斗，开始了。 宁亚一只手拨动着转经筒，口中念咒，转经筒不断向四周发射出金色的光芒，将试图靠近的僵尸陆续击退。 胡杰则挥舞着玄铁板砖，简单又粗暴地不断拍在那些僵尸的头上、 玄铁板砖的灵力，与他的力气完美地结合，往往一板砖下去，僵尸便头骨崩裂，脑浆迸射出来。 场面相当的血腥。 “我靠，这玩意真好用啊！” 胡杰兴奋地咧嘴大笑，他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这件法器。 脑浆横飞的画面，非但没吓到他，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戾气，更加勇猛地投入了战斗。 第660章 他是雷牙2 他们的对手，都是最低级的僵尸，除了力气和速度上数倍优于常人，别的也没什么特殊能力，只是前赴后继地冲往前冲。 尽管只有宁亚和胡杰两人应战，已经足够阻挡他们了。 砰！ 胡杰又拍碎了一只僵尸的天灵盖，抹了一把崩到脸上的腥臭的脑浆，退到宁亚身边，把手机交给他。 “宁哥，来来，帮我录个战斗视频！录得威武一点啊，我给我女朋友看！” 宁亚顿时有点无语，忍不住提醒他： “咱们这正在进行生死战呢……” “知道，所以才让你录啊，机会多难得！” 宁亚愣住。 这个时候，一直被动挨打的僵尸们，却是调整了战略，不再上去送死，而是与他们保持距离，张大嘴巴，不断吐出绿色的烟雾。 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尸腐毒！” 程长卿当即辨认了出来，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了几颗药丸，分给胡杰等人，让他们含在嘴里。 轮到陈羽时，他摆了摆手，这种程度的尸腐毒，对他造成的伤害，连刮痧都算不上。 “他们是雷泽僵尸，怎么也会喷吐尸腐毒呢？” 陈羽有些纳闷地说道。 尸腐毒，是人间的二阶僵尸所能使用的常规手段，但就他接触过的雷泽尸族而言，并没有施展过这种能力。 “其中恐怕有诈！” 程长卿也这么说，“不过，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呢，还是说，你总喜欢跟对手聊天？” “哦了，不等了！” 陈羽说完，施展起了茅山凌空步，以极快的身姿朝雷牙冲了过去。 雷牙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朝他伸出了右手。 张开的五指之间，不断有黑气喷涌出来，在身前汇聚成了一副人体骨骼的形状，手举着一只放着绿光的长矛，朝陈羽刺了过去。 陈羽挥动捆仙绳，与长矛对撞了一下。 强大的灵力，直接将长矛连带着髅震得粉碎。 他自己，却也因为反震之力，被迫停下了脚步。 然而，他看到那团刚被自己震碎的黑气，再次组成了骷髅，连手里的绿色长矛也与刚才一般无二，陈羽心中不免感到惊奇，喃喃说道： “这是僵尸侍从的特殊能力？” “这是巫术。” 身后，传来程长卿的声音，“刀兵符，你打碎它一次，它的力量就越强。” “我去，那怎么对付啊！” 说话间，骷髅又冲了过来，速度之快，不好躲避，陈羽只好又给了他一鞭子。 轰！ 骷髅再一次连人带兵器被击碎了。 陈羽握着捆仙绳的右手虎口，也是一阵发麻。 果然如程长卿所言，这骷髅的攻击力度比之前至少提升了两成。 “没别的好办法，要么你绕过它，直接攻击对手，阻止他作法，要么你就等着，刀兵符一次施展的时间不可能维持太久……小宗伯的话，大概能维持十分钟。” 程长卿仍然站在原处，不急不慢地解释道，并没有要上前帮陈羽的意思。 她知道，以陈羽的实力，刀兵符最多给他制造点小麻烦，构不成什么威胁。 不擅长近身作战的她（相对于陈羽而言），还没到需要出手的时候。 十分钟……等十分钟，毛血旺都凉了。 陈羽决定采取程长卿说的第一个办法：直接攻击雷牙，逼迫他停止作法。 不过，面对重新汇聚而成的骷髅，陈羽没有选择躲避，而是正面迎上去，用捆仙绳再次将它抽得粉碎。 烟雾重新凝聚，最多不到两秒钟时间，便恢复成了骷髅状态。 这时候，陈羽已经往前冲出了几米远。 ——这就是他的战术，如果躲藏，或是从骷髅身边绕过，时间反而用的更多。 重新成型的骷髅，挥舞着长矛，照着陈羽后脑勺刺来。 陈羽回头又是一鞭子……然后脚下不停，眼看着来到了雷牙的面前。 “是什么给你勇气，敢闯到我家里来的？” 雷牙微笑着说了一句，咬破中指，用拇指按住，往前一弹，一道血线飞出，却是停留在了半空中。 被他伸手一抹，蘸着鲜血，飞快地画成了一幅图案。 一股幽绿色的光芒，从中间散发出来。 “缚灵索！这是辰州巫术！” 程长卿的眉头皱了起来，露出惊讶的神色。 雷牙，一只来自雷泽的僵尸，怎么学会了这么多人类的巫术？ 已经冲到雷牙面前的陈羽，可不管这些，右手发力，往捆仙绳中又注入了几成法力，直接扫了过去—— 噗嗤！ 想象中的撞击并没有发生，那绿色的符文，在被捆仙绳击中的瞬间，突然拆解成了一根根绵软的“绳索”，然后迅速合围，将捆仙绳牢牢地包裹了起来。 陈羽立刻感到，自己倾注在捆仙绳上的法力，被一股绵软而粘稠的力量给快速地抽走了。 与此同时，那只黑气所化的骷髅，又在他身后汇聚成型，阴魂不散地飘了过来。 陈羽侧身躲过长矛的攻击。 然后不等它回身，左手一翻，摸出一张灵符，伸手贴在了骷髅的脑门上，飞快地念起“化灵符”的咒语。 一时间，骷髅从脑袋开始，重新分解成了黑气，继而被飞快地吸进了灵符之中。 化灵符，能够吸收一切用邪术制造出来的“伪生命体：对拥有元神或魂魄的生物却是无用。 骷髅的身体还在挣扎，但陈羽手中的灵符，仿佛有着无限的灵力，不到几秒钟工夫，便将骷髅整个吸了进去。 “好手段！” 雷牙笑着称赞了一声，“不过，你既有这手段，为什么到现在才用呢？” “那是因为，我想要接近你的同时，让你来不及使出新的手段啊！”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燃烧的灵符，从陈羽袖子里飞出，正中那绿光织成的绳索。 绳索没被击溃，但是绿光却是一下子暗淡了许多。 陈羽用力一抖，捆仙绳立刻将绳索挣得粉碎。 陈羽猛地欺身而上，左手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照着雷牙的面门刺去。 灭灵钉！ 这差不多等于上来就放大招了。 第661章 打掉一条命1 也是陈羽想要打他个措手不及，一击毙命最好，再不济也要重伤他！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陈羽也不知道，在这栋宅子里还隐藏着什么强大的敌人。 总之越拖下去，战局对自己越是不利。 在看到灭灵钉的一瞬间，雷牙脸上，戏谑的笑容消失无踪，现出了凝重之色。 想来，他虽然不知道陈羽手中是什么法器，但凭着本能，也是察觉到了它的可怕，立刻就要抽身后退。 便在这时，在雷牙的身边，八道光束拔地而起，以他为中心，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灵力之网。 雷牙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双脚被牢牢吸在了地上，丝毫无法移动。 惊骇之下，雷牙低头望去，这才看到，在自己周围的地上，有规则地排列着八枚铜钱。 那些光束，便是从铜钱的方孔中射出的。 “它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脚下的！” 就在雷牙感到震惊时，陈羽手中的灭灵钉，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这让雷牙没时间思考其他，身体不能动的他，只好往前探出右手，挡在了自己的脑袋前面。 噗嗤！ 灭灵钉刺穿了他的手掌，但同一时间，雷牙的五指猛地收缩，抓住了灭灵钉的锋刃。 从伤口中不断流出的鲜血，竟是渗透出了一股粘稠的力量，堪堪地挡住了灭灵钉的趋势。 缓过一口气的雷牙，嘴角再次浮现起戏谑的微笑。 “你这法器，当真了不起，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是什么时候在我脚下安排这些铜钱的？” “趁你在那哔哔的时候。” 陈羽也笑着说道。 在他身后不远处，听见这句话的程长卿，也是立刻就想明白了一切。 陈羽，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在战斗之前跟对手打嘴炮的人，这又不是拍电影，要给反派足够的镜头，以展示逼格。 哪有那么多的废话要说？ 更何况，这原本还是一次偷袭。 从进来开始，陈羽之所以容许雷牙装逼装了那么久，一来是当时情况不明，想要观察他的路数，但最重要的，便是想办法偷偷地将八枚铜钱，找机会送到雷牙的脚下。 然后，他一直隐而不发，直到自己冲到雷牙面前，这才猛然间发动了阵法…… “这应该是道门的八门金锁阵吧。” 程长卿对道门阵法，也略有了解，知道这是一门极其恐怖的瞬间封印之术。 为的，就是将雷牙钉死在原地，无法躲过他的致命一击…… 并且，因为阵法的突然发动，原本想要躲开的雷牙，在失败之后，反应上必然会慢一拍，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施展出有效的防御手段——就像现在这样，他只能徒手抓住灭灵钉，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勉强阻挡陈羽的攻势。 所以，从一进门，看到雷牙之后，这家伙应该就设计好了战术，嘴上跟雷牙一问一答，其实在暗度陈仓…… 开打之后，雷牙的每一步反应，也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这家伙，还是那么可怕，简直就是为战斗而生……” 程长卿心中感慨地想着。 不过，她跟雷牙一样，也是想不通，陈羽是如何做到将八枚铜钱送到雷牙脚下，并且按照干支的顺序排成八门金锁阵的。 就算动作足够隐蔽，但铜钱落地的声音，在这间寂静的房间里总归是掩饰不了的。 她不相信，身为侍从的雷牙，听觉会差到这个地步，任凭铜钱丢到——或是滚到自己脚下，还浑然不觉。 “陈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就在这时，她感到自己的衬衫被人拉了一下，转头一看，是白逸。 正冲着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原来是他……” 短暂的错愕之后，程长卿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对主仆……不，应该说是兄弟俩的配合，还真是天衣无缝啊。 程长卿虽然想了很多，其实时间并没过去太久，不过就是几秒钟。 前方不远处，陈羽和雷牙，仍然保持着相持之势。 就像程长卿想的那样，陈羽把自己动手之后，雷牙的每一步反应都提前算计到了，自己也是完美地实现了作战计划，将雷牙逼到了绝境。 但有一点，却是他事前没想到的： 那便是雷牙的血液之中，竟然蕴藏着极为可怕的能量！ 随着鲜血不断流出，这源源不断的能量，也在持续消耗着灭灵钉的灵力。 尽管陈羽又加强了几分法力，灭灵钉还是被雷牙的手掌死死黏住，无法更进一步。 眼看着八门金锁阵的光束，正在由盛转衰，陈羽不免有些心急起来，一旦让雷牙脱困，再想创造这样的机会，可就太难了。 “你还等什么呢，快点帮忙弄他啊！” 陈羽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道，现在，他只能求助程长卿了。 结果话音没落，便是有一团青色的火焰，散发着炽热的力量，极速地朝雷牙撞了过来。 ——早在陈羽说出那句话之前，程长卿就出手了。 青色火焰的形状，形状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 神迹之眼！ 这是身为巫师的她，为数不多的能够直接用来攻击的巫术。 在这只巨大的眼睛上，程长卿还附加了最强的诅咒巫术——阴魄散！ 她相信，雷牙绝不可能在运用大量修为、与陈羽相持的同时，还能挡得住自己这蓄力一击。 “该死！” 眼看着神迹之眼冲自己飞来，深处绝境中的雷牙，也只好伸出了空着的右手，五指张开，释放出了一团鲜红色的气息。 下一刻，神迹之眼撞了上来，没有想象中的撞击。 这颗巨大的眼睛，迅速融化成了一团氤氲的气体，瞬间击溃了挡在前面的猩红之气，钻进了雷牙的手掌…… 此时，感受到阻力突然减弱的陈羽，也是使出全力，将灭灵钉往前捅了出去。 只听“扑哧”一声，灭灵钉贯穿了雷牙的左手，毫无阻碍地刺向了雷牙的面门。 没有奇迹发生，灭灵钉齐根而入，扎进了雷牙的脑袋。 “怎么……可能！” 从牙缝中气若游丝地挤出这句话之后，雷牙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第662章 打掉一条命2 “死了？” 程长卿徒手击飞了两个试图前来支援的僵尸，冲到陈羽面前，朝地上的尸体望去。 雷牙的表情，还保留着之前那副震惊的模样，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天空，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就死了吗？” 眼看着尸体，陈羽心中，也产生了同样的疑惑。 虽然说，他最初布局的目的，就是想要一举击杀雷牙，但是此时此刻，眼看他的尸体就倒在自己脚下，陈羽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老大，前面！” 身后，突然想起了白逸的惊叫声。 陈羽二人猛地抬头，在他们面前七八米远的地方，一个只长着一只独眼的怪物，正从地上站起来，朝他们看过来。 是自己之前对付过的那种“小黄人”。 只不过身材更加高大，足有两米来高，而且头顶长着一对漆黑的长角。 他是雷牙？？ 怪物裂开长满獠牙的大嘴，发出了雷牙的声音：“真是低估你们了，只可惜……你们应该没想到，人类的肉身相对我而言，等于多了一条性命，幸亏我及时舍弃了他，不然真要死在你们手上了。” 他真的没死…… 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受到重伤的样子。 “所以，我刚才的致命一击，只是干掉了他一条命？” 陈羽觉得，真这样的话，倒也可以接受——毕竟他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对别人寄生，只要再干掉他的本体就好了。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从身后传来。 陈羽连忙回头，是胡杰。 一只僵尸，正趴在他小腿上，抱着他的腿用力的啃着。 胡杰一边惨叫，一边挥起玄铁板砖，不断地打在僵尸的脑袋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声。 “特么的，我还不信啊！” 疼痛激发了胡杰的狠劲，将板砖高高举起，用尽全力给他来了一下—— 咕咚！ 僵尸应声倒地，滚到了一边去，但眼看着又爬起来，再次冲向胡杰。 “我靠，这只头怎么这么硬！” 胡杰傻傻地望着对方，按自己刚才的力道，她应该早就被开瓢了才对，但眼前这只，却只是脑袋被砸扁了一些。 眼看着它要扑过来，对手中板砖失去信心的胡杰，连忙躲到了宁亚的身后去。 宁亚这时候，也在应付着一只难缠的对手，根本腾不出手来帮忙，便在这时，一道青光飞来，打在了追击胡杰的这只僵尸的脖子上。 竟是直接将脑袋切了下来。 它的身体，还向前走了几步，方才倒在地上。 陈羽快步走来，一把扯开了僵尸身上的衣服，果然，他的身体看上去，黝黑发亮，摸起来宛如岩石一般坚硬。 “这是火尸！一种特殊形态的僵尸，身板异常坚硬，他们的弱点，便是脖颈和关节这些能活动的部位比较脆弱。” 陈羽转头冲胡杰说道：“把板砖收起来，用灭魂枪吧，打他们的关节和脖子……对了，你被咬伤的怎么样？” 胡杰撕开裤腿，检查被咬到的部位，抬头冲陈羽笑道：“没事没事，就是裤子破了，只伤到点皮……” “那你鬼叫什么！” “我……我那不是怕吗。” 胡杰嘿嘿笑着，连忙取出了灭魂枪，纳闷地问道：“为什么叫火尸，身体坚硬，与火有什么关系？” “我哪知道，古人取的名字，可能人家是觉得这身体硬得像是被火炼出来的吧。” 望着地上火尸的尸体，陈羽皱起了眉头： 这里，怎么会出现火尸呢？ 便在这时，宁亚惊声说道：“三爷快看！” 陈羽转头望去，却是一只被宁亚的转经筒射成两截的僵尸，上身靠着两只手，在地上爬着，后面拖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肠子…… 那被斩断的下半身，却也靠着双腿，在地上飞快地爬行着。 伤口的正面冲着众人，能够看到，原本是肚肠的位置，此刻却是长出了两排长长的尖牙，让它看上去就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两截尸！”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相比之前的火尸，两截尸是僵尸之中更为罕见的一个变种。 顾名思义，一旦身体被斩为两截，他们上下两截都会成为新的个体，并且能力也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上身的移动速度变得更快，并且更为凶残，就像腰红了眼的比特犬一样，咬住人就死不松口。 而下身的伤口，则进化成一种奇怪的口器——就像此刻所见，长满了獠牙，能够咬人，也能够往外喷射带有强腐蚀性的尸水。 落在人身上，血肉立刻溃烂，化为白骨。 “小心，他要s了！” 陈羽眼看着两截尸的下半身，往前耸动了几下，然后一个哆嗦，从新长出的口器之中，喷射出了一股绿色的粘液。 好在有陈羽的提醒，几个人都躲开了。 “我去，这瘠薄玩意，s的可真多！” 胡杰大为惊叹。 陈羽转头望着他，“这种田埂小路，也能开车？” 他的手中，接连飞出两道灵符，分别击中了两截尸的上身和下身，各自暴起一团紫色的火焰。 以尸血为燃料，熊熊地燃烧起来。 两具尸体倒在地上，翻滚扭动了好一会儿，直到被烧成焦炭，方才不动了。 紫薇天火，恐怖如斯。 “奇怪，雷泽尸族，怎么也会进化成人间僵尸的形态？” 陈羽道出了心中的疑惑，抬头望去，那被胡杰二人杀的没剩下几只的僵尸之中，有一只，竟然背后伸出了蝙蝠一样的翅膀，轻轻地扇动着，似乎随时要飞起来。 飞僵！ 陈羽心中大惊，如果两截尸在僵尸中算是比较稀有的变种，那么飞将则堪比保护动物了。 保底三阶，别的能力不说，光是会飞这一点，便足够难以对付了。 最重要的是，飞僵，都是开启了灵智的。 “他们不是雷泽僵尸！” 猛然想到这一点的陈羽，转头朝雷牙望去，“是你搞的鬼？” “这有什么搞鬼的。” 雷牙龇着一张大嘴，这个动作，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既恐怖，又带着几分喜感。 第663章 神奇的能力1 “我那些来自雷泽的手下，数量可不多，死一个就少一个，怎能用在这种战斗之中。他们……不过是我这几年在人间所制造出来的打手而已。” “我雷泽尸族，乃是僵尸之中的王族，即便在人间，也能号令所有僵尸！” 听着他颇为自豪的讲解，陈羽有些无语，怎么僵尸也玩起鄙视链了吗？ 他转头看向那只飞僵，说：“他说你是低等僵尸，这也能忍？” 飞僵冷哼一声，没有理他。 便在这时，只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四周窗户玻璃全被打碎了。 一道道人影，陆续地爬了进来。 全都是僵尸。 其中大部分是普通僵尸，其余一些则长得千奇百怪，有浑身长满肉瘤的痣尸，有穿着一身锈迹斑斑的盔甲、像是刚从古墓里爬出来的铜甲尸，甚至还有浑身浮肿，身上爬满了蛆虫，正在往下滴水的水尸…… 陈羽看的心惊，这雷牙，看来这几年在人间没白忙活啊，竟然制造出这么多僵尸。 “胖子，给宁哥一把灭魂枪，你们找个好防守的地方，保护自己，实在不行就跑路！” 说完这句话，陈羽便纵身朝雷牙冲了过去。 他也搞不清这些僵尸的数量到底有多少，想把他们全部杀光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擒贼先擒王，争取把雷牙干掉再说。 “你不用管身后，我掩护你！” 被陈羽从身边经过时，程长卿飞快地说道。 然后她一个纵身，朝墙角冲去。 用一把乌黑的匕首，干掉了原本站在那里的几只普通僵尸，程长卿背靠着墙，半跪在地上，将一只莲花灯形状的香笼小心地放在了面前。 九黎神龛！ 她的本命法器。 选择在墙角里作法，也是想利用墙壁，阻挡身后和两边的敌人。 这样，她的注意力只用放在前面就可以了。 “上，杀了他们，凡杀他们一人，我便传你们雷泽血脉！” 雷牙一边迎击陈羽，一边对在场的僵尸们下达了命令——不是用语言，这些僵尸之中，有一半都没开启灵智，听不懂人话。 雷牙用的，是身为侍从所拥有的独特的交流方式，将信息直接传递到众多手下的神识之中。 一时之间，每只僵尸的眼睛都冒出了绿光，跟打了鸡血似的，朝着在场几人扑了上去。 “镇主（知道避讳啥就行了，下同）不在人间，尸族，看来是要由雷泽那位说了算了……” 那只飞僵暗暗叹了口气，表面上却跟其他的僵尸一样，嗷嗷地冲了上去。 “啊！啊……” 惨叫声，不断在陈羽身后响起。 却是有几只试图袭击他的僵尸，一个个跌倒在了地上。 从双脚开始，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减少，不到十秒钟时间，便化作了一具骷髅，倒在地上不动了。 借着烛光，能够看到一群黑色的甲虫，在吃完这只僵尸的血肉之后，又成群结队的涌向下一只…… 有些僵尸发现了它们的存在，一口尸水喷下去，倒也能杀死一堆，但更多的甲虫，却是源源不断地从程长卿面前的香笼里爬出去，涌向战场…… 但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僵尸实在太多了，不断念咒作法的她，也只能保护得了自己和陈羽。 胡杰和宁亚，已经按照陈羽之前的交代，后退到了进门的墙角，手持灭魂枪和各自的本命法器，不断地打击着陆续拥过来的僵尸。 在他们前方，死掉的僵尸和各种断肢，堆得都快有人高了。 两人也是渐渐感到不支。 这些僵尸，倒也不全是弱智，就在胡杰用灭魂枪瞄准地上的一只两截尸的脖子开枪时，一只痣尸如壁虎一般，顺着墙壁飞快地爬到了近处。 俯身一跃，张开的嘴巴里，吐出了一根吸管形状的长长的舌头，瞬间洞穿了胡杰的右肩，然后，紧紧勾在了上面。 痣尸的四肢从墙壁上松开，像弹簧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胡杰的面门。 “小心！”宁亚大喊一声，灭魂枪朝痣尸射去。 痣尸应声倒地。 “我的乖，谢谢你啊老宁！”胡杰两枪干掉了脚下的半截僵尸，拍着胸脯，冲宁亚咧嘴笑起来。 宁亚却是一脸懵逼。 刚刚，他射向痣尸的那几发子弹，因为对方速度太快，明明没有打中啊……怎么就挂了呢？ 就在这时，痣尸的一声惨叫，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只见从痣尸长大的嘴巴里，一条浑身闪着金光的白白胖胖的虫子，正探头探脑地爬出来。 “这是尸蟞吧！” 胡杰举枪就要射，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尸蟞”的位置传来：“是我，小小，我来帮你们了。” 说完，她转头面对着正冲过来的一只僵尸，张开嘴，一根金色的丝线好像箭一样，准确地击中了僵尸的面门，并沿着他的脑袋缠了好几圈。 借助丝线的力量，小小身子一弹，高高跃起，迅速地钻进了僵尸的嘴巴。 这只僵尸浑身抖了几下，却是猛地转身，将双手插进了一只同伴的脖子里，两人扭打了起来。 “我靠，这个厉害啊！” 胡杰瞪大了眼睛，大声说道：“小小，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我在你身上留下了记号。” 记号？？ 胡杰挠了挠头，没再纠结这个，好奇地问道：“你现在的形态，是一条金蚕，为什么可以发出人类的声音呢？你又没有声带。” “八哥也没有声带，怎么会学人说话？” 宁亚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就不要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了好吧，你见过哪个法师这样的？” “那个——” 胡杰朝着房间另一头的陈羽努了努下巴。 宁亚无言以对。 此时的陈羽，也陷入了与雷牙的战斗之中。 现出真身的雷牙，没法再使用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巫术，他的武器，便是自己的两只手——上面，长着八根如利刃般的手指，不断地刺向陈羽。 相比之前的人类形态，现在的它，速度和力量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真正让陈羽感到威胁的，是雷牙身上不断流淌出来的鲜血。 第664章 神奇的能力2 他的血，竟然拥有化解法力的神奇力量！ 这一点，陈羽先前用灭灵钉刺中他手掌时就发现了。 他只是没想到，雷牙此刻竟然用鲜血裹住了全身，看上去就像个液体人似的，不管是灵符，还是别的法器，打在他身上，最多消耗掉一些尸血。 怕是连两三层的法力都发挥不出来，跟刮痧差不多了。 陈羽只好手持灭灵钉，与他左右周旋，找到机会就捅他一下。 好好的斗法，被打成了肉搏战。 好在陈羽也没有吃亏，转变思路的他，也不指望用法术重伤或者降服雷牙，而是依靠灭灵钉的锋利，不断对他造成物理伤害。 即便是小刀拉肉，不断积累下来，量变也会引起质变。 毕竟雷牙身上的尸血再多，也有流尽的时候。 至于那些偶尔想要从身后偷袭他的僵尸，有程长卿兜底，陈羽也完全不用担心——没有一只能完好无缺地接近他三米之内。 不仅如此，程长卿还对雷牙施展了不知道是诅咒术还是什么，一股无形的气息，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将他的攻击速度减弱了不少。 这也让陈羽由衷的感到，程长卿，真的是个好辅助！ 内心不免将她与兮兮对比起来：两人的战斗手段，确实完全不同。 如果用游戏术语类比的话，兮兮能给的，是增益性质的buff，如解控、提速、回血……关键时候，她的杨柳仙枝，还每每总是能够接住自己。 而程长卿，则更偏向于控制系，给对手施加流血、中毒，以及减速等等负面状态。 很难说，哪个跟自己更搭。 “如果，她俩一起辅助我呢？” 陈羽突发奇想，三人作战，一龙二凤，颠鸾倒凤……啊呸，想什么呢！ 陈羽对自己也是服了，这单挑的时候，居然也能…… 当下抖擞精神，与雷牙继续缠斗起来。 在程长卿的远程辅助之下，陈羽渐渐占了上风，灭灵钉每次出击，在雷牙身上造成的伤口，也是越来越大。 很快，陈羽敏锐地察觉到，雷牙萌生了退意。 但已经掌控局面的他，当然不会给对手这个机会。 暗暗吸了口气，陈羽努力将战斗的强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眼看雷牙防守的漏洞越来越多，陈羽却不冒进，一点点地积累着优势，等待着能够一击杀死他的机会。 不远处的程长卿，也心有灵犀地看出了陈羽的想法，加速念咒，利用嗜血之咒，最大程度地激活雷牙体内的阴魄散。 “陈羽！” 随着程长卿的一声呐喊，雷牙格挡灭灵灵的动作，突然慢了一拍——那是阴魄散积累的力量，在他的体内猛地爆发了出来。 雷牙的动作，停顿了仅仅只有一秒钟，但陈羽已经抓住机会，突破他的防守，将灭灵钉用力地捅向他的心脏部位—— 雷牙就算再强，他的肉身也是实实在在的，这一下只要刺进去。不死也得废掉半条命。 没有意外发生，灭灵钉毫无阻碍地捅进了雷牙的胸口。 但陈羽并没有得到灵力的反馈，也没有期待之中的打击感，感觉就像是……捅在了一团空气上。 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就在陈羽的眼皮底下产生了： 雷牙的身体，竟然开始汽化，在短短几秒钟之间，分解成了一团红色的雾气，然后溶解在了空气之中。 他，消失了…… “他的肉身，居然还可以分解？这不科学啊！” 但现在不是科学不科学的时候，得先找到他在哪里！ 陈羽的目光，从左向右扫过房间。 空气之中，到处充斥着最初那批僵尸喷吐的尸腐毒，一片绿莹莹的雾气，却是不见雷牙的影子。 “后面！” 程长卿突然大叫。 得到提醒的陈羽，猛然转身—— 一团淡红色的气体，正携带着恐怖的力量，朝自己飞速撞来。 陈羽反应也是极快，当下将一张五雷符打了出去。 剧烈的雷光，与那团红色血雾撞击在一起，产生出的强大的反噬力，将陈羽向后撞飞了出去。 “这力量，竟如此恐怖然！” 陈羽有点不敢相信。 然而，不等他落地，身后再次传来异样的感觉。 陈羽暗道一声“糟糕”，正在下坠的他，根本来不及作法反击，就这么用肉身撞上去的话，差不多人就无了。 当下，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捆仙绳朝前方挥了出去。 前端恰好击中了吊灯的灯座，在上面缠了好几圈，陈羽顺势一拉，身体极快地朝前方荡去。 几乎同一时间，一股灼热的力量，在他后背上炸开。 陈羽喉头一甜，往前喷出了一口血，人也顺势踉跄落地。 感觉到体内有异常气息正在扩散，陈羽急忙默念起了驱邪咒，将这股气息逼了出去。 “真是好险……” 陈羽心中感慨不已，光是被那股力量撞上少许，就被干吐血了，这要是全吃了技能，自己这会儿估计连全尸都没有了…… 那团血雾，应该就是雷牙了吧？ 他的速度，怎么快到了这个地步？ 陈羽有点无法理解。 没等他想清楚这个问题，那团消失的血雾又在他左侧出现了，距离他不过一两米的距离，速度又极快，别说躲开了，就算是作法反击都来不及。 陈羽只好单手捏诀， 迎着拍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陈羽再次被震飞了七八米远，体内刚平复下去的气血再次翻涌起来。 太狠了…… “你压着我打了这么久，总算轮到我反击了吧。” 雷牙得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陈羽不由得转头望去，下一刻，却是从身后又传来了异动。 陈羽只好转身，被迫又跟这团血雾硬碰硬了一次…… 却再一次被击飞。 这倒不是陈羽实力不行，纵然雷牙所化生的这种诡异的状态攻势极猛，但最关键的是，神出鬼没的他，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简直跟闪现似的。 还是无限闪现！ 仓促之间，陈羽根本无法调集足够的法力来应对，一半是用身体硬扛的。 也得亏他身板够硬…… （先发这么多，白天继续加油，三爷要走阴啦，主线开始展开！） 第665章 让我吸几口1 陈羽心中感慨不已，光是被那股力量撞上少许，就被干吐血了，这要是全吃了技能，自己这会儿估计连全尸都没有了…… 那团血雾，应该就是雷牙了吧？ 他的速度，怎么快到了这个地步？ 陈羽有点无法理解。 没等他想清楚这个问题，那团消失的血雾又在他左侧出现了，距离他不过一两米的距离，速度又极快，别说躲开了，就算是作法反击都来不及。 陈羽只好单手捏诀， 迎着拍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陈羽再次被震飞了七八米远，体内刚平复下去的气血再次翻涌起来。 太狠了…… “你压着我打了这么久，总算轮到我反击了吧。” 雷牙得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陈羽不由得转头望去，下一刻，却是从身后又传来了异动。 陈羽只好转身，被迫又跟这团血雾硬碰硬了一次…… 却再一次被击飞。 这倒不是陈羽实力不行，纵然雷牙所化生的这种诡异的状态攻势极猛，但最关键的是，神出鬼没的他，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简直跟闪现似的。 还是无限闪现！ 仓促之间，陈羽根本无法调集足够的法力来应对，一半是用身体硬扛的。 也得亏他身板够硬…… 换成一般法师，哪怕三五个绑在一起，也承受不了雷牙这随便的一撞。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能力啊！” 心下震撼的陈羽，原地转身，警觉地提防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血雾。 “是尸腐毒！” 程长卿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弥漫在空气中的尸腐毒，形成了一种……介质，能够让灵体状态的他瞬间移动！” 尸腐毒？ 陈羽心中一动，他之前就觉得这尸腐毒有些奇怪：那些僵尸一上来就张嘴，不断喷吐出对自己而言没什么杀伤力的尸腐毒，看上去就跟完成任务似的。 原来，它们真的是在完成任务…… 这个雷牙，原来也从一开始就进行布局了。 真是一代有文化有脑子的僵尸。 “那我应该怎么做？” 说这句话时，陈羽再次遭到了袭击，被震飞到了房间的一角。 “我能够阻断介质的联系，中止他化形，但是……你的速度得跟上才行……” 程长卿咬着嘴唇，有点不知道如何表达—— 在陈羽不断被击飞的同时，她根据存在于雷牙体内的阴魄散，几番摸索之下，通过他行动的轨迹，这才发现了他“闪现”的真相。 如她刚才所说，她能够在雷牙化形的一瞬间，中断他与介质的联系，但只能维持一两秒钟……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远程施法的她，需要付出极大的精神力。 施法之后，她至少要休息两三分钟，才能够施展新的一次。 也就是说，万一失败了，陈羽就得独自撑过两三分钟。 以雷牙诡异的攻击方式来看，程长卿很怀疑他撑不住的…… 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陈羽能按照她的指令去做，以他的反应速度，程长卿有把握能够成功。 但问题在于，雷牙也能听到她说话！ 这种情况下，自己的指令，也等于是给雷牙提供了规避的方法——不管陈羽反应再快，雷牙也能及时地做出相应的调整。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只给陈羽传达指令？或者说，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懂？” 就在程长卿苦苦思索的同时，陈羽又被击飞了两次。 “到底怎么样啊，我快没血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陈羽，一只手捂着胸口，大声冲程长卿喊道。 “我告诉你他在哪里出现，然后我帮你锁住他，记住，只有一秒钟！” “他在正前方，天一生火！” 最后这句话，是程长卿以极快的语速说出的。 正前方？天一生火？ 陈羽懵逼了一瞬间，不管了，试一试吧！ 他将全身法力灌注在了灭灵钉上面，朝着空无一物的正前方捅了出去—— 就在灭灵钉刺出的瞬间，前方的空气中， 逐渐出现了一抹血色。 果然对了！ 陈羽再无迟疑，双手握着灭灵钉，狠狠地扎了下去。 噗嗤！ 灭灵钉击中血雾的瞬间，血雾朝四周散去，中间，竟是出现了雷牙的身体。 灭灵钉刺进了他的胸膛，足有十厘米深。 鲜血喷射出来，雷牙的那只巨大的独眼，冲陈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下一刻，他将全身的血汇集到了伤口附近，用尽了全力，将灭灵钉震了出去，自己却摇晃着身躯，单膝跪在了地上。 “为什么……” 他仰望着陈羽，喃喃说道。 ——刚才，陈羽并不是在正前方刺中了他，而是……身后。 在灭灵钉即将击中血雾的瞬间，陈羽突然调转锋刃，以最快的速度刺向身后。 雷牙，就站在那里。 “啊……” 身后，程长卿发出了一声闷哼。 陈羽转头看去，一只僵尸，正在将她扑倒。 是一只浑身肿胀、皮肤通红的血尸。 陈羽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结果没到跟前，血尸已经自爆了，一大波带着尸毒的污血，朝四周喷射出去。 好在程长卿在倒地的瞬间，便朝一边滚了出去，躲过了大部分污血。 这种污血，有点像男人身上的那什么，看似一滩液体，其实是许多微小的因子所组成。 接触到人体之后，能够顺着皮肤钻到身体里，从内部腐蚀人的血肉。 只要几分钟时间，就能将一个好端端的人，腐蚀成一具被皮囊包裹着的液体…… 血尸的名字，便是这么来的。 本来，以程长卿的实力，血尸根本摸不到她的边，只是方才，她正集中精神力，远程操控阴魄散，锁住化形的雷牙，无法顾及身边，这才给了血尸可乘之机。 “你怎么样，没事吧？”陈羽关切地朝程长卿望去，还好，看她只是衣服上被喷了一些，脸上并没有。 “没事，只是有一些流到身上了。” 程长卿疼得吸了一口冷气，却转头朝雷牙望去：“快去把它定住，免得它跑了！” 陈羽于是回到雷牙身边，画了一张“镇尸符”，朝雷牙脸上贴去。 第666章 让我吸几口2 在这过程中，雷牙丝毫没有反抗，只是望着陈羽问道： “为什么……你知道我在你身后？” 他还在为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乖一点，一会告诉你。” 将镇尸符贴在他脸上之后，陈羽便转身回到了程长卿身边。 其实这个时候，他要是想杀雷牙，易如反掌，但作为雷泽尸族在人间的话事人，雷牙无疑掌握着所有的秘密。 陈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反正他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也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你哪里染到污血了，这玩意进入身体可了不得，我帮你吸出来！” 陈羽凑到程长卿身边，献着殷勤。 却不料程长卿用一种怪异的神情望着他，“……吸？” “对呀，清除这种污血，用嘴吸是最快的办法了，跟我，就不要客气了，快让我吸几口就好！” 说话的同时，陈羽也在上下打量着程长卿，这时，他猛然发现，人家正用双手捂着胸口。 她的上身，穿的是一件开领很大的T恤，外面是敞开的牛仔装。 看她的动作，莫不是……有污血喷到胸口，然后流到衣服里去了？ 我擦，那个部位……自己居然还想吸两口…… 陈羽一手捂脸，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之前不知道……” “行了，你不要看！” 程长卿转过身去，解下背包，抓了一把草药，从领口伸了进去，用力揉搓起来。 陈羽说的没错，污血得赶快清理掉，不然那种腐败因子深入体内，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候，又有几只僵尸朝他们冲过来。 陈羽一一将他们解决掉，然后，他一眼看到了藏在几只僵尸中的那只飞僵。 他可是比在场所有僵尸的实力都强，得先干掉它！ 怀着这个想法，陈羽主动出击，手中捆仙绳朝他横扫过去。 飞僵也径直冲了过来。 啪！ 捆仙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飞僵倒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坠落下来。 他尝试着爬起来，但挣扎了几下，也没能成功，索性就躺着不动了。 “这……我怎么突然间这么厉害了？” 看着手中的捆仙绳，陈羽感到不可思议。 飞僵，可不是一般的僵尸，至少得是三阶邪物。 刚才自己那一鞭子，其实只是佯攻，并未施加多少法力在上面——陈羽已经做好了和他大战一场的准备。 却没想到，这家伙如此不堪一击。 这很不对劲！ 陈羽带着疑惑，朝飞僵走了过去，这才发现，飞僵正睁大眼睛望着自己。 眼神之中，似乎蕴藏着某种深意。 莫非……这货是在演？ 他不想跟我打，所以故意撞上来，假装受伤？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羽心中甚是惊奇，但也没再靠近他，转身到了程长卿身边。 ——既然人家不想打架，自己也没必要逼他动手，白白浪费力气不说，配合他一下，说不定将来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你没事了？” 眼看着程长卿站起来，陈羽不由自主地朝她胸前望去。 程长卿连忙将 T恤的领子往上拉了拉，想起陈羽之前说的要帮自己吸尸毒的话，脸颊微微发烫，狠狠瞪了他一眼，径直朝雷牙走了过去。 陈羽扫了一眼胡杰和宁亚那边，见处在一堆尸山血海中的两人，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 围攻他们的僵尸，已经没剩下几只了，于是放心地追上程长卿的脚步。 被“镇尸符”镇压住的雷牙，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只有眼珠子能动的他，见陈羽走来，目光立刻锁定了他，投来了复杂的目光。 “你命可真大，这样都不死……” 望着他，陈羽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移到程长卿脸上，笑着说：“幸亏你提醒我‘反方向’，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八成就是我了。” “你能猜到那句话的意思，也很不容易。” 虽然不想当面夸他，但程长卿的内心，是有些小激动的。 方才，她提醒陈羽的那句“雷牙在正前方”，其实也是故意说给雷牙听的—— 雷牙原本是要从正面发起攻击，程长卿相信，在被自己说破之后，他肯定会做出调整，不然在陈羽提前做出防备的情况下，偷袭的意义也就失去了。 她相信，雷牙很可能会将计就计，“闪现”到陈羽的身后——得到自己提示的陈羽，自然会全力向前迎击，那么，他的后背，就是防守最松懈的位置。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雷牙不可能想不到。 那么，剩下的就是如何告诉陈羽，真正的攻击，其实来自他的身后。 那句“天一生火”，是程长卿灵机一动想到的暗语： 在道门的五行理论中，有一句“天一生水”。 水乃是万物之始，在八卦之中，指的是正北方。 北上南下，乾坤正位，北，当然也就是正前方了。 程长卿特意将“天一生水”的“水”字，改成了“火”。 这句话从五行原理上，是说不通的。 水火相对，突出的，便是一个“反”字，以告诉陈羽，真正的攻击，来自相反方向…… 之所以不说“地一生火”，直接倒出方位，是因为她担心被雷牙识破。 毕竟五行理论，乃是道门基础知识，雷牙连巫术都学会那么多，未必不懂简单的五行原理。 但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通过“天一生火”这句话中联系到反方向的，则非得是陈羽这种对五行理论异常熟悉的正牌道士。 然而，留给陈羽思考的时间，毕竟太少了。 他究竟能不能立刻悟出真相，转身给雷牙致命一击，程长卿其实并没有把握。 她是在赌。 赌陈羽的反应能力，或者说，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赌注，就是陈羽的生命—— 一旦他没猜到真相，全力去进攻正前方，那么雷牙就能够很轻松地在身后给予他致命一击。 现在回想起来，程长卿还有些心惊胆战。 如果再重新来一次，她都未必敢做出这样的豪赌。 好在……她赌赢了。 ……………… 第667章 让我吸几口3 “看来，我跟他之间的默契，还是挺强的……” 想到这里，程长卿不免用欣赏的目光朝陈羽望去。 却发现这家伙正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的……胸？ 低头一看，原来是之前处理伤口的药汁渗透了T恤，整个粘在了身上，让……轮廓显现了出来。 “你！” 程长卿气得咬牙，亏自己刚才还高看了他一眼，他怎么能…… 在她的想象中，像这样能力出众的男生，应该是那种温暖如玉、阳春白雪的气质才配得上，怎么会如此的吊丝啊…… “咳咳，我也是刚发现，正想提醒你来着……” 陈羽挠着后脑勺，冲她呲牙笑着。 这副样子看上去，就更吊丝了。 程长卿瞪了他一眼，赶紧扣上了牛仔外套的扣子。 “僵尸，我小娜姐在哪里，快把它交出来！” 一个小女孩，从陈羽身边冲了出来，大声哭叫着冲向了雷牙。 是小小。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羽赶紧拉住了她，说道：“别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地审问他，你先用蚕丝把他捆起来，让胖子背他回去。” 小小这才站住，张开嘴，吐出了一根蚕丝，前端落在雷牙的身上，飞快地缠绕了许多圈。 然后小小微微用力，将他提了起来。 却在这时，小小的眼睛猛地瞪大，喃喃说道：“他怎么……这么轻啊！” 轻？ 陈羽皱起眉头，不等小小开口，他猛地想到了什么，上去一把按住了雷牙，伸手揭掉了他额头上的镇尸符。 雷牙的身体，缓缓地坍塌了下去，皮肤的颜色也迅速褪去，变得透明起来。 陈羽这才看到，他的身体内部是中空的，只有外表那薄薄的一层，正在融化成一团凝胶状的东西。 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这些凝胶，重组成了一条前粗后细的长条形状，通体覆盖着一层有规律的鳞片。 看上去，竟然像是一条蛇蜕下来的皮。 “原来是蛇皮蛊……该死！” 程长卿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让他给跑了！” “他怎么做到的？” 陈羽惊讶地问道。 程长卿上前拎起了蛇皮，解释道：“蛇皮蛊是取成了精的乌梢蛇，将其炼制成蛊，然后吞下去……让它溶解在自己体内，遇到极度危险的情况，便可以将蛇蛊召唤出来，为自己承担致命的袭击……” “不过只能用一次，蛊灵外化，成为蛇皮之后，就是这样子。” 程长卿有些感慨地说，“这算是比较高端的黑巫术了，没想到他连这一手都学会了。” “就是说，他之前挨了我那一下，是蛇蛊帮他扛的，他一点事都没有？” 陈羽想骂人了。 这雷牙，是多怕死啊，一层又一层地给自己堆防御，生生堆出了两条命出来…… 复活甲，也不过就能用两次啊。 程长卿说道：“这也不是，蛇蛊与他本命相连，只能护住神魂不被击溃，并不能承担伤害——现在的他，应该是只剩下一口气。” 一时间，陈羽等人纷纷转头朝四周望去。 ——偌大的房间里，已经一只僵尸都没有了（那只飞僵八成也逃走了）。 就在小小赶过来的时候，胡杰和宁亚也已经解决了剩下几个对手，一起来到了陈羽身边。 “这特么的，到手的鸭子飞了！” 陈羽很不甘心，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想要生擒他，当时直接弄死算了。 “小白，你看到他去哪了没有？” 陈羽朝端坐在房间一角的白逸望去。 他有特殊的任务，没有直接加入战斗，而是找了个安全的角落，去做他自己的事。 白逸摇摇头，说道：“之前他的神识突然中断了，我也正感到纳闷呢……” 陈羽还想说什么，被程长卿抢在前头说道： “都被说废话，我知道他在哪，给我点时间！”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叠在胸前，飞快地念起咒语。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眉头却是皱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真是奇怪了……” 陈羽忙问：“找不到他吗？” “找到了。” 程长卿伸手指向通往建筑内部的那道小门，“他就在那后面，不远的地方。” “我只是奇怪，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明明有机会逃走，为什么不走呢？” 陈羽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问题。 难道，他是在布置什么陷阱？还是说，这所宅院里，有什么让他无法舍弃的东西？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他没走远，那就还好办。 陈羽转头望了一眼胡杰和宁亚，“你们俩就不要跟着了，在那等着吧，假如没有危险的话，也可以去外面搜查一下，切记要一起行动，不能分开！” 两人一起点头。 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能清清小兵就不错了，跟在陈羽后面，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会成为累赘。 交代完他们，陈羽便转身朝那道小门走去。 程长卿追上去，问道：“你的伤势要紧吗？” “还好，问题不大，至少比咱们的对手要好得多。” 这时候，两人来到了那扇小门的跟前。 这是一扇朝里面开的木门，陈羽试着推了推，门没锁，很轻松地就推开了。 木门的后面，是一道黑漆漆的走廊。 陈羽摸出之前就准备好的强光手电，打开之后，往前照了出去。 走廊看上去有十几米长，空无一人。左边是墙，右边则是一连几扇关闭的木门，全都修成了拱门的形状，还包了边，看上去有点欧洲城堡的感觉。 “老大，手电我帮你拿着。” 身后传来白逸的声音，他也跟过来了。 陈羽把手电交给他，却发现小小也站在他的身边，冲她说道：“里面可能有危险，你最好还是跟着胖子他们。” “小娜姐，就在这里面……” 小小咬着嘴唇说道，“我能感觉到她魂魄的存在，不管她是不是还活着，我至少……要把她的魂魄救出去。” 陈羽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程长卿说道：“有个问题，僵尸侍从不是有两个吗，怎么打了半天，只有这个雷牙，另一个叫风鬼的呢？” 第668章 来不及了1 “这问题，我之前也想到了，是挺奇怪的……” 陈羽喃喃说道，从雷牙与他们见面之后的表现来看——包括那些破门而入的僵尸，显然他们一早就埋伏好了。 这就说明，自己的偷袭计划，被对方给识破了。 那么，同样身为侍从的风鬼，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啊，她为什么没跟雷牙一起迎敌，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她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没法赶过来。”陈羽说道。 程长卿愣了一下，“有什么任务，比对付我们还要重要？” 陈羽笑道：“没准人家觉得，光靠雷牙一个就可以稳吃我们呢。” 雷泽尸族的战斗实力，没有人间邪物那种明确的等级之分，但通过与雷牙的战斗，陈羽推测他的实力应该在五阶四段到五段。 与他们曾经一起对付过的半成品的“幽灵鬼母”也差不了太多——后者是近乎六段。 这，已经是十分可怕的实力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实力最近也突飞猛进，再加上程长卿帮忙，陈羽觉得自己真的未必是雷牙的对手。 所以人家装逼，其实是有资本的…… 那位未曾谋面的风鬼，既然也是僵尸侍从，实力八成与雷牙相当，至少不会差太多。 想到这里，陈羽连忙提醒大伙，得赶紧行动，免得那个风鬼真的赶回来。 就算要对付她，也得在杀死雷牙、并且将这里的环境摸清楚之后。 顺着走廊，陈羽往前走去。 结果刚走两步，他突然站住了。 程长卿见他眉头紧锁，连忙问他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只是……我有一把刻下惊魂符的桃木剑，正受到邪气的侵袭……我想不起来是哪一把了。” 陈羽有点郁闷地挠起了后脑勺，仔细回忆起来。 自己这次来稻城，一共做了三把这样的桃木剑，一把带在身上，一把放在酒店，还有一把……对！交给了胡杰！ 陈羽猛地想了起来。 是在派胡杰去学校收集情报的时候给他的，为的是万一他遇到什么紧急情况，自己这边能够迅速收到感应，过去支援他。 但问题是……胡杰此刻就在外面大厅里，而惊魂符传来的信息，却是在挺远的地方—— 这玩意毕竟不是GPS，陈羽不可能接受到精准的定位，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东北方。 农业大学，不是就在那边吗？ 陈羽心中一动，胡杰的桃木剑，为什么会在农业大学里？ 并且，又在此时此刻，遭遇到邪物的攻击？ 猛然间，陈羽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白逸的手，说道：“你快出去找胖子，问他把桃木剑给谁了，现在那个人正在被邪物攻击，问问他什么情况！” 白逸立刻出去了。 程长卿虽然不明底细，但听他刚对白逸说的话，也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冲陈羽说道：“告诉胡杰知道，又怎么样，难道让他去救人吗？” “不然呢，难道我们去吗？且不说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这么远的距离，那人就算真有什么好歹，我们赶过去也来不及了，还是先干自己的活吧。”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陈羽大概已经想到，出事的是谁了…… 听他这么说，程长卿便不做声了。 两人往前来到第一扇门前，陈羽转头望了一眼程长卿和小小，两人会意，各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陈羽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将手电对准了里面。 ……………………………… 同一时间，稻城农业大学。 从女生宿舍通往校医室的一条僻静的小路上。 正在上晚自习的时间，这条本来就没什么人会走到的小路，此时更是空无一人。 小路的旁边，有一小片白杨树组成的树林。 此时此刻，树林里传来了一个女生惊慌失措的声音：“你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是姜珊。 她用双手握着一只桃木剑。 桃木剑的剑刃，却是被对面另一名女生紧紧握住了。 有金色的光芒，从她的指缝中不断地渗透出来。 桃木剑上，不断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好像一盆水中，突然掉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水在急速蒸发的过程中所发出的那种声音。 女生握着桃木剑的两只手，已经变得发黑，并且溃烂。 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握着剑柄，一步步往前走，逼着姜珊不住地后退。 “冯梅，你怎么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们……可是好姐妹啊。” 姜珊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苦苦地哀求着。 她对面的女生，便是与自己在同一间宿舍生活了两年多的室友冯梅。 下午，她们还一块去过电影院。 就在二十分钟前，正在上自习课的姜珊，突然感到腹痛难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肚子里撑出来似的。 与她坐同桌的冯梅，发现了她的异常，于是主动提出送她去校医室，并且拒绝了好几个男生同行的请求。 她扶着姜珊，一路下楼，来到这片小树林时，突然停了下来。 冯梅怪异地打量着姜珊的脸，用略带激动的语气告诉她，她体内所孕育的，是他们的“王”，现在时机成熟了，他即将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姜珊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甚至以为她疯了。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人类，冯梅当着她的面，撕下了自己的脸皮—— 那里面藏着的，是一只长着独眼的怪物。 然后，冯梅又把脸皮合上了，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 怪物……僵尸…… 姜珊吓的几乎要昏过去。 她苦苦哀求冯梅放过自己，但冯梅却向她一步步走了过来。 情急之中，姜珊想到了胡杰给自己的那把能够镇邪的桃木剑，幸亏一直带在身上。 姜珊拔出了桃木剑，指着冯梅——她的本意，是想震慑对方，却不料冯梅全然无惧地走上来。 姜珊只好挥剑乱捅，却被冯梅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剑刃。 于是，就发生了现在的一幕： 砰！ 正在不断后退的姜珊，后背不小心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第669章 来不及了2 一惊之下，姜珊回头望去，竟是一个身穿保安服的男子。 小强！ 冯梅的那个男朋友。 一瞬间，江珊明白了什么，他们两个……都是僵尸！ 姜珊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桃木剑也被冯梅抢过去了。 “这是道士的法器，上面好像刻下了某种符文，有点意思……” 冯梅举起桃木剑，对着月光端详了一会儿，一只手握住锋刃，往下撸去…… 刻在桃木剑上的符文，被她彻底抹掉了。 冯梅将桃木剑丢在地上，拍了拍双手，原本溃烂而发黑的手，立刻又恢复了光洁。 ——她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 冯梅往前来到姜珊的面前，半蹲在地上，望着姜珊充满惊吓的脸庞，柔声说道： “不要害怕，待会，我们的王上，会通过你的身体重生，这对你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你会得到永生，成为我们的王上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狂热起来，“我们的王上，是亿万世界中最伟大的生灵，他的重生，必将带领我们雷泽尸族，恢复当年的荣耀，而你——幸运的女人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促成了多么伟大的事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珊恐惧地哭泣着，“我只希望你能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还想说什么，但腹部的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险些眩晕过去。 她看到自己的肚皮，正在急速地鼓起来，如同怀胎八个月似的。 砰的一声，衬衫被撑开了。 月光照在她光洁的肚皮上，姜珊看到了一张脸，在自己的肚子里，紧贴着肚皮，向上挤压出了五官的轮廓。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 “时机到了，王上，请进入她的身体，与灵身合二为一吧……” 冯梅用无比虔诚的声音说道。 一阵死寂之后，从冯梅的身后，走来一名男子。 姜珊在绝望中朝他看了过去。 他光着身子，身体像白玉一样光洁。 他的容貌，是一种接近完美的存在，温和的目光之中，仿佛又带着睥睨一切的霸气。 冯梅和小强一起跪在了地上，各自用一只手，搭在了姜珊的肩膀上。 从他们的手指尖，不断流出来殷红的血，一个往上，一个往下，沿着她的皮肤快速地蔓延开来。 这两人的血，虽然颜色一样，但在姜珊的感觉上，却是一个冰冷刺骨，一个炎热如火。 她的身躯，很快便被这两股血液所完全覆盖。 然后，这两股血交融在了一起。 冰冷与炎热交叠，给了姜珊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甚至……有点舒适。 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之中，她的意识正在一点点瓦解。 姜珊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年迈的奶奶。 她很后悔，从小任性的自己，总是惹他们生气，从来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 她后悔昨天妈妈打来电话询问她的近况时，自己没有与她多聊一会，就把电话给挂了。 哪怕……多聊一分钟也好啊。 逐渐模糊的意识之中，她又看到了胡杰的脸。 姜珊后悔下午在电影院里，胡杰想要亲她的脸颊时，自己害羞地躲过了。 本以为，他们的相遇是一个美好的开端，没想到……竟然如此短暂。 什么事情，都没来得及做。 可惜…… 感到疲惫的姜珊，缓缓闭起了眼睛。 “时机已成熟了，恭请王上合体……” 冯梅和小强一起松开了按在姜珊肩上的手，跪伏在地上，十分恭敬地说道。 尸王也不迟疑，化作一道魅影，钻进了姜珊的身体…… 有红心黑边的光芒，从姜珊的体表溢出，光束直达三丈之高。 看上去，就如同画像上的佛祖，佛光普照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光束才收敛起来，化作两点金光，汇入姜珊——现在，应该叫他尸王了——的眼中。 尸王睁开了眼睛，缓缓抬起右手，朝着不远处的树林轻轻发力。 一道旋风，从树林间升腾了起来，几棵高大的杨树拔地而起，接着，在旋风摧枯拉朽般的力量之中碎成了粉末。 尸王收回了手掌，淡淡说道：“还是太弱了。” 冯梅仍然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王上，如今您虽然重塑灵身，但一部分元神，仍被镇压在那座楼里，修为自然大打折扣，等后天……” 砰！ 冯梅话没说完，便被一道绿光击中了胸口，人倒飞出了十来米远，摔倒在地上。 一口鲜血，直接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但她立刻坐直了身子，抬头朝尸王望去，眼中只有恐惧，却没有丝毫的愤怒或不满。 尸王平视者他，静静地说道：“你是在安慰我吗？” “属下不、不敢……” 冯梅急忙趴倒在地，不敢仰视尸王的脸。 “凡是我知道的事情，不需要别人再来告诉一遍，任何人，包括你也一样。” “是，属下记住了……” “起来。” 冯梅连忙站了起来。 “你方才在这具身体里，灌注的阴阳二气，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打通了全身经脉和七大鬼穴，很是不错……” “这便是你拜在那位门下多年，所学到的东西吧？” “禀王上，是的。” 冯梅听了尸王的夸赞，喜不自胜地说道。 “那位，也希望王上能够在人间站稳，将来好共图大业。” 尸王没回答这个问题，接着说道：“这阴阳之法，你学到了几分？” “禀王上，一分。” “只有一分？” 冯梅点着头，“阴阳二气，生生不息，乃是世上最简朴、也是最复杂的原理……属下悟性不够，即便修习百年，也只勉强领悟了一分，能够将自身一分为二，已是极致了。” 尸王没有再说什么，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从他身上响起了一阵手机的铃声。 尸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来电人备注是“杰哥”。 “他就是那个茅山道士……” 尸王缓缓说道，“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有他的信息。” 第670章 逼入死路 冯梅欲言又止地望着尸王，之前被教育的经历，让她不敢再随便开口。 “说吧。” “王上，距离八月初三还有两天，以网上现在的状态……如果过早暴露身份，可能会引来一些危险，还请王上委屈一下，暂时假扮成她的身份……” 冯梅分外小心地说出了这番话，然后紧张地低着头站着。 尸王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冯梅知道，这就是同意的表现。 ——身为尸王的他，自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回答“好的”、“我知道了”之类的话。 冯梅放心了。 “雷牙是不是向你求救了。” 过了一会儿，尸王说道。 “……是，瞒不过王上，他在几分钟前，向我传递了求救的信息，他……应该是在被那几个法师围攻。” 说到这里，冯梅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以他的实力，不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啊，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向我求救。” “你回去救他。”尸王对她下达了命令。 “遵命！” 冯梅迈步朝小强走了过去。 小强也在走向她。 一直到两人面对面，贴在一起，还在往前继续走——他们的身体，竟然互相融进了对方的身体之中，最后合并成了一个人： 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 她的容貌，也产生了很大变化，不再是冯梅的模样，而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才是她——身为僵尸侍从的风鬼的真身。 恭敬地对尸王行礼之后，风鬼纵身一跃，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半空中。 尸王这才重新拿起手机——铃声还在响着，这已经是第三遍电话了。 他轻轻滑动屏幕，接听了电话。 “杰哥，怎么了？” 说话声音，又变回了姜珊的声音。 …………………… 长长的走廊上。 陈羽他们，已经连续打开了三间房门，都是会客厅、储藏间一类的不相干的房间。 里头一个人都没有，雷牙自然也是不见踪迹。 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对面又是一道木门，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陈羽正要上前开门，程长卿拉住他，说道： “之前我通过阴魄散，感知到的他的位置，没有这么远……他应该还是在这条走廊一带！” 陈羽愣了一下，说道：“可是我们刚才几个房间都检查了，没发现他啊，难道他还会隐身不成？不然，你再感知一下试试？” 程长卿于是回到了走廊的中间位置，闭上眼睛，重新感知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猛地睁开眼睛，往回走了几米远，望着面前的光溜溜的墙壁，说道；“雷牙，应该就在这个后面！” “你确定？” 陈羽眉头皱了起来。 这里，是先前刚经过那道木门进入走廊的位置，距离第一个侧面的房间还有六七米远。 程长卿没有回答他的话，快走几步，进入了之前去过的第一个房间里，用手电朝一侧的墙壁照过去—— 接着，她对赶到身后的陈羽说道：“看到没有，这面墙的位置，跟外面走廊上那道门相差了至少七八米远。也就是说，在这堵墙的后面，应该——” “还有一个房间！” 陈羽替她说出了结论。 立刻，他打着手电仔细检查了房间的隔墙和外面那面墙。 没有门，也没有任何裂缝之类的能够穿过的东西。 这就奇怪了，如果真是一间没有门的密室，那雷牙是怎么进去的呢？ 毕竟他是拥有灵身的僵尸，不是有灵无体的鬼魅。 “有没有可能，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把入口给遮盖住了？” 陈羽提出的这个想法，令程长卿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回到走廊上的她，从背包里摸出了一颗碗口大小的“水晶球”—— 这东西陈羽见过，还记得它的名字，叫做“红枫之眼”。 它和九黎神龛一样，同为程长卿身上最高端的法器，两者的具体分工，陈羽并不清楚。 当下，只见程长卿手握红枫之眼，口中飞快地念起了咒语。 很快，红枫之眼上面散发出了一层瑰丽的光华。 程长卿将它托在手中，沿着墙壁前方一点点移动——就像握着一块放大镜似的，透过它观察着后面的墙壁。 突然间，她站住了，眼睛睁大。 原本光溜溜的墙壁上，透过红枫之眼看去，却是多了一扇并不存在的门！ 收起了红枫之眼，程长卿径直往前走去，将手掌贴在墙上，不住地念起咒语。 接着，陈羽看到了奇幻的一幕： 从她牛仔外套的袖子里，不断飞出了灰色的蝴蝶——或者说是飞蛾，扑向对面的墙壁。 撞在墙上之后，它们便消失了，只在墙上留下一块光斑一样的东西，缓缓地朝四周扩散着。 “原来这些蝴蝶是假的啊……” 陈羽瞪大眼睛，望着蝴蝶，不可思议地说道。 “看上去跟真的一样。” “曾经是真的，被我炼化成了蛊灵而已。 “啊这……” 陈羽看着络绎不绝的蝴蝶扑向墙壁，怔怔地说道：“你这是炼了多少蝴蝶啊。” “很残忍是吗？” 程长卿弯起嘴角，“其实，就一只而已。” 说话之间，已经有好几十只蝴蝶的蛊灵消失在了墙壁上。 光斑逐渐扩散开来，形成了一道拱门的形状。 程长卿贴在墙上的那只手，往前用力推去—— 陈羽顿时感到一股呛人的气息，朝脸上扑来，本能地将脑袋转到了一边。 等这股气息散去，他再次将目光移回到墙上时，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光溜溜的墙面上了，出现了一道木门。 这门的形状，与旁边那几个房间的门一模一样。 “这扇门，被他用某种‘魇术’给封了起来，有点类似你们的奇门阵法吧，说到底，只是障眼法而已。” 巫术，又是巫术…… 陈羽心中感慨，这个雷牙，真是投错胎了，有这天赋当什么僵尸啊，好好当一名巫师的话，没准实力会比现在更强…… “不过，你是怎么解开这个巫术的？” 陈羽有点好奇地冲程长卿说道，她刚才的那套程序，在自己看来实在有点神秘。 第671章 再入鬼域1 “现在不是在问这个时候吧。” 程长卿朝木门看了一眼，“你习惯打头阵，你上吧。” “好，交给我！” 陈羽说这，飞起一脚踹在了门上。 门被踹开了一条缝，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陈羽用手电往门缝里照去，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不等他动手，一道灵符从程长卿手中飞出，准确地穿过门缝，落在蜘蛛网上面，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 “你也会用灵符？” 陈羽有些差异地看着她。 “辰州符，属于巫术的一种。”程长卿甩了一下马尾辫，淡淡地说道。 原来她不光会用灵符，还会装逼，虽然装的比较傲娇…… 陈羽暗暗腹诽了一句。 在黑火的焚烧下，那看上去很结实的蜘蛛网，迅速融化着，很快便烧了个干干净净。 陈羽把手电交给小小，让她帮自己照亮，然后他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股刺鼻的腥臭气味，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脚下粘稠的感觉，也让陈羽很不舒服，低头望去，却是地板上铺满了一层绿色的汁液——就像你杀死一只毛虫时，从它体内流出的那种绿茵茵的东西。 整个房间，到处都是这玩意。 借着手电射出的光，陈羽打量起眼前这个房间，眉头更加皱了起来： 这间看上去四五十平方的房间里，到处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毒虫：蜈蚣，蝎子，蜘蛛……一个个外壳都呈现出不正常的绿色，个头也比普通同类大了至少数倍。 “这简直是个毒虫的巢穴啊……” 比这些毒虫更恶心的，是糊满了四周墙壁的那一层绿色的粘液，形成了一个个凸起的脓疱一样的东西。 灯光下，能看到有一群密密麻麻的虫子在里头蠕动着——在夏天去过农村旱厕的人，应该能想象出这幅画面。 “我感觉到小娜姐了，她就在里面，小娜姐！” 小小大声叫了好几声，没有人应答，她便着急地想要冲进去，被陈羽一把拉住。 “先别动，等杀死敌人，再慢慢搜查不迟！”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雷牙藏在什么地方！ 陈羽又扫视了一遍房间，目光停留在了对面一个墙角—— 这里，被一些蜘蛛网和粘液形成的脓疱所覆盖，从大小来看，里面藏几个人都没什么问题。 如果雷牙确定在这个房间，那他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只有这里了！ 陈羽摸出了朱砂笔和一张空白符纸，画了一道“紫薇天火符”，拈在手指中间，冲着墙角方向大声说道： “知道瓮中捉鳖是什么意思吧，无非多费点时间而已，你好歹也是个侍从，拿出点逼格，自己走出来好不好？” 他说完这句话，大概过了几秒钟，还真有一双手从脓疱和蜘蛛网中间探了出来，朝两边扯开了一道缝隙。 接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是加强版的“小黄人”——雷牙本尊！ 他那只硕大的独眼之中，露出了困惑和恼怒的神情。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是怎么破解我的巫术，打开房门的！” “你都说是巫术了。” 陈羽朝程长卿努了努下巴，“不是我打击你，你那些巫术，跟她比起来，就是弟中弟……” 雷牙望着程长卿，目光闪烁了几下，神情变得凶狠起来。 “就算我受了重伤，你们就以为，能够稳杀我了吗！” 雷牙咬牙说完这句话，突然四肢趴在了地上，身边那数不清的毒虫，纷纷朝他爬了过去。 当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它们就好像烤焦了似的，身体立刻就不动了，一股或浓或淡的绿色气体，从他们体内释放出去，朝雷牙飞去。 然后，如同染料一般，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绿色的粘液。 雷牙的身体，开始了肉眼可见的生长： 体型眼看着，比之前还要大了许多。 “万蛊噬心！” 程长卿皱起了眉头。 “这是啥玩意？” 陈羽本来想直接冲过去干雷牙的，听见程长卿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房间里，全是他养的蛊虫，他现在将它们的蛊灵全都吸收到自己身上，借助它们的力量来强化自己的身体。” “这样啊……很厉害吗？” “他如果一上来就用这种巫术，最差也能跟我们同归于尽，但是现在，他受了重伤，强化的效果会很有限……” “那他为什么一上来不用？” “副作用太大了！” 程长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快点上吧，我作法掩护你——等一下，把外套给我！” 陈羽愣了下，连忙脱下外套递过去，“怎么，你作法还要用到衣服吗？” “地上太脏了，我不想弄脏自己的衣服。” 程长卿将他的外套铺在地上，然后盘膝坐了上去。 陈羽：…… 程长卿再次取出了九黎神龛，在作法之前，她转头看了一眼小小，“金蚕，你守护在我身后，若是他有帮手来到，帮我挡住。” “……知道了。” 小小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他本来是想跟陈羽一起进攻雷牙的，杀了他，好去寻找她的小娜姐。 但身为金蚕蛊的她，面对程长卿这种强大的巫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就像动物之间的天敌相克一般，对她的命令不敢不听。 对面，雷牙身体的变异还在持续着，陈羽则握着捆仙绳，飞快地冲了过去。 便在此时，雷牙身边那些被吸走了蛊灵的毒虫，一起朝他冲了过来。 数量之多，几乎组成了一道绿色的墙。 “我去，不是被吸了蛊灵了吗？怎么还能活？” 陈羽震惊之下，将一张五雷符打了出去。 雷光，在这道绿色的“墙”上炸开，将这些毒虫轰的七零八落。 然而，他们并没有死——落地之后，重新汇聚在一起，继续朝陈羽重来。 “他们都是只剩下空壳了，不存在死或不死，是雷牙在驱使它们……” 身后传来程长卿的声音，“不用管它们，继续冲过去！” 第672章 再入鬼域2 不用管它们？？？ 好吧……就信你一次！ 陈羽一咬牙，径直朝着毒虫组成的那面“墙”冲了过去。 快要迎面撞上的时候，毒虫们却是呼啦一下朝两边散开，给陈羽让出了一条路来，露出了站在后面的雷牙。 雷牙的神情，带着强烈的震惊。 就在刚刚，由他通过蛊灵所操控的那些毒虫的空壳，竟是与自己断开了联系，主动为陈羽让路…… 他将目光移到了程长卿的脸上。 是她！这个巫师搞的鬼！ 从战斗一开始，自己施展的巫术，就陆续被她破解，甚至被她所掌控，反过头来攻击自己。 此时此刻，他真正明白了陈羽之前说的“弟中弟”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女人，在巫术方面，比自己强了太多…… 可恨，自己竟然没能早点发现这一点，以致一错再错。 “别发呆了，来吧！” 陈羽将捆仙绳在空气中抖出了一声破音，朝着雷牙冲了上去。 “好，我便与你一战定生死！” 雷牙有些悲愤地吼出这句话，身影快速移动，也朝陈羽扑了过去。 砰！ 它锋利的爪子，与陈羽手中的捆仙绳撞在了一起，两人各退了几米远，接着又同时发动，再一次朝对方冲去…… 吸收了那些蛊灵的雷牙，修为得到了一部分补充，但终归伤势太重，在巫术被程长卿控场限制之后，他也没有了别的手段，只能依靠修为与陈羽硬拼。 肉搏战，又开始了…… 两个人一次次冲向对方，又一次次被撞开。 这中间，两人几乎就没有停顿的时候，全凭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在支撑着。 谁要是一口气接不上，谁就输了。 不多时，两人已经缠斗了数十个回合……又一次相撞之后，两人重重地落向了地面。 陈羽“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但他的眼中，却闪烁着灼热的光芒，完全是杀红了眼的样子。 立刻爬起来，再次冲向雷牙…… 这股悍不畏死的劲头，令在一旁观战的程长卿心中有些震惊。 “怪不得，都叫他拼命三郎……” 两次与他合作战斗，程长卿对他这个外号，也是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轰…… 正面相撞的两人，再一次向反方向倒飞出去，这一次，比之前飞得都远。 眼看着陈羽朝自己飞来，程长卿慌忙终止作法，伸出双手将他接住。 “你没事吧？” 陈羽吐了一口血，很享受地说道：“没事，挺舒服的……” 说完，脑袋往她胸口蹭了蹭。 这个家伙！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有这种心思……程长卿内心相当无语。 “雷牙呢，应该死了吧？”陈羽在她怀里问道。 “并没有，他又站起来了。” “我擦！” 陈羽猛地坐直了身子，抬头望去，可不是吗，被震飞到墙角里的雷牙，正在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他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正在汩汩地往外流出鲜血，样子看上去十分惨烈。 他迈着颤抖的双腿，缓慢地走了过来，剧烈起伏的胸口，不断发出蒸汽机一样的哼哧声。 看上去，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陈羽站起来，迈步朝雷牙走了过去，停在了距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 双手叉腰，冲他笑着说道：“你这体格，怕是连尿尿的力气都没了吧，就别死撑了。” “你……我不可能输给你的！” 雷牙气若游丝地说出这句话，抬起一条胳膊，似乎想要攻击陈羽。 陈羽则站着不动，口中开始数数：“一，二，三……” 在数到“三”时，雷牙的胳膊，几乎快要碰到了陈羽的身体，然而最终，他的胳膊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接着双腿一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就说嘛，早算到你身体被掏空了，还在这装杯，装不成了吧。” 陈羽摇了摇头，摸出了一张镇尸符，正要往他脸上贴去，身后响起了白逸的声音：“老大，留着他终归是祸害，杀了他吧！” 陈羽转头望去，白逸就站在门口，冲他点了两下头。 陈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将镇尸符换成了灭灵钉，毫不迟疑地朝雷牙的那只独眼刺去。 雷牙此时，却是连躲避的力量都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灭灵钉落向自己的脸庞。 便在这时，陈羽身后传来了小小惊慌的声音：“叔叔当心！” 陈羽急忙转头，却是一道人影，正破门而入，极快地朝自己冲来。 面对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程长卿的反应也很快，当下急忙作法，控制着那些毒虫的空壳，凝聚成了一颗巨大的球形，迎面朝那道身影撞去，试图拦住他。 轰！ 球形四分五裂，却是丝毫没能挡住那人的来势，眨眼之间，他便飞到了陈羽身后。 如果不躲的话，这人眼看着就要撞在自己身上。 “妈的，又出状况，杀个人就这么难吗，我还不信了——” 陈羽左手甩出一张五雷符，飞向此人，右手的灭灵钉，却是毫不犹豫地照着雷牙的眼珠子扎去。 自己今天，必须杀了他，谁拦着都没用！ 那人影眼看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行凶，为了救下雷牙，他不得不放弃攻击陈羽，转而朝雷牙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他直接将雷牙的身体撞飞了出去，人影旋即落下。 陈羽定睛望去，总算看清了对方： 是一个身穿旗袍的美女，留着大波浪的长发，身材很棒，相貌也有七分，浓妆艳抹的，给人一种很风尘的感觉。 她是……风鬼？？ 美女抢在雷牙撞向墙壁之前，用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快步走了过去，低头看时，整个人当场如遭雷击： 雷牙的那只独眼，已经破裂了，黄绿色的粘稠液体，正不断地朝着四周流淌出去。 陈羽，还是完成了他对自己的承诺，抢在美女将雷牙救走之前，用灭灵钉刺爆了他的眼球—— 根据之前与雷泽僵尸战斗的经验，陈羽确信，这只独眼，便是雷泽僵尸身上最大的弱点。 第673章 不死之身1 即便是身为侍从的雷牙，也不会例外。 “风鬼，是你吗？”瞎了眼的雷牙，已经无法看见任何东西，当下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是我……” 风鬼单膝跪在地上，捧起了雷牙的脑袋，放在了自己腿上。 一滴滴热泪，从她眼中落下，打在雷牙的脸上。 风鬼……果然是她！ 听见两人对话的陈羽，立刻悄悄地回到了程长卿的身边，问她：“有药吗？快给我一粒！” “什么药？” “上次对付鬼母的时候，你给过我的那种效果特别好的疗伤药，快点，我得抓紧时间调息……” 陈羽看了一眼风鬼妖娆的后背，他们生死绝别，估计还要一会，自己能抓紧时间恢复一下也是好的。 毕竟接下来，还有一场恶战在等着…… 结果程长卿递来的药丸，陈羽看了一眼，有龙眼那么大，通体光洁，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不由好奇地问道：“这不是上次那种药啊？” “这是回灵丹，我练了一年，也就三颗，恢复效果更好，算是便宜你了！” 陈羽一听，满心欢喜地将药丸吞了下去，砸了砸嘴，皱眉说道：“怎么有一股……翔的味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我收集的白兔精产出的陈年望月砂，加入了很多珍贵的草药熬制而成……” “望月砂是什么，名字真好听，一定是名贵药材吧。” 站在一旁的白逸，忍不住插了句嘴。 陈羽却是一只手捂着嘴，努力没让自己吐出来。 望月砂……是啊，多么诗意的名字，让人充满了美好的遐想，实际上，这是一个中药名，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兔子拉出的翔！ 还是成年的兔子翔…… 真是没想到，这玩意也能被炼制成疗伤药……陈羽含泪开始了调息。 ………… “风鬼，王上……怎么样了。” 躺在风鬼怀里的雷牙，用雷泽僵尸特有的传声之法对风鬼说道，虚弱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了。 “已经成功了，王上已然重生。” “好，太好了……： “我死之后，你取我的元神，献给王上……不光是修为，这里面，还有我的记忆，我学会了很多巫术，只因修为有限，无法修炼……给王上使用，就再合适不过了。” 雷牙轻笑了一声，“我原本想亲自献给王上的，包括我的身体，但现在、做不到了……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只能交给你了。” “我会的。”风鬼含泪答应了一声。 “那你……快走吧。” “不，我要杀了他们，为你报仇，也为王上清除障碍！” 风鬼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尤其是那个茅山道士，他……太强了。” “是你太弱了。” 风鬼轻轻叹了口气，她明白雷牙是好意，但却一点也不相信他的判断。 虽然同为侍从，但风鬼清楚，自己的实力，乃是雷牙的数倍。 这跟天赋和体质没关系，纯粹是因为，自己在那位时空之主座下，修炼了上百年的“阴阳之术”。 “你安息吧。” 风鬼松开了握着雷牙的手，将整个手掌，插进了他破碎的独眼之中，彻底杀死了他。 她的手重新拿出来时，掌心里握着一颗闪着明光的球状物体。 这，便是雷牙的元神。 风鬼张开嘴，将它吞了进去。 这么做，是为了将它暂存在自己体内，等见到王上的时候再亲手奉上。 雷牙的身体，开始融化。 无数精魄，从他身体里不断飞出。 这些，都是他生前所杀的人类的魂魄，在被他抽干了魂力之后，所分解而成的精魄，一直被困在他体内。 如今雷牙死了，这些精魄自然也重归自由了。 除了精魄，还有星星点点点绿色光斑，也跟着朝四周散去。 程长卿看到之后，眼睛顿时一亮。 这些，都是雷牙方才所吸收的那些蛊虫的蛊灵，随着他的死去，如今成了无主之物。 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 当下她双手握着九黎神龛，口中念起了咒语——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神龛中飞出，将这些蛊灵一点点吸引了过来。 看见这一幕的风鬼，试图阻止，伸手抓了一把蛊灵在手中，感知了一番，却不知道怎么使用，只好放弃了。 她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陈羽的脸上。 陈羽立刻结束了调息，站了起来。 大概调息了有……十分钟？ 虽然不愿承认，但那什么用“兔子翔”所炼制而成的药丸，是真的好用，比程长卿上次给自己的药效果还好。 再加上自己的大周天心法，效果加倍，虽然只是短短的十分钟，但陈羽的伤势已恢复了大半，消耗的法力也得到了一定的补充。 大概……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的七八成吧。 已经很不错了。 “你也是茅山道士？”风鬼看着他，用阴冷的语气问道。 嗯？为什么要说个“也”字？ 陈羽刚要反问，风鬼接着说道：“你是那个茅山天师胡杰的助手？” 陈羽：？？？ “怎么，你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吗。”风鬼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我真没想到，就凭你……你们几个，居然能杀得了雷牙……” “随你说什么！” 陈羽也不跟她废话，凌空打出了两张五雷符，灵符极快地飞向风鬼，却被她巧妙地躲了过去。 嗯？这么谨慎的吗？ 陈羽有点意外，还以为她会选择硬碰硬。 不过……这样反而更好。 陈羽陆续又打出了三张灵符，虽然看起来都是正面飞向风鬼，但角度却有些许差别。 在连续躲避之下，风鬼果然来到了房间的右侧，离墙壁已经不远了。 这个结果……也是在陈羽的预料之中。 刚那几张灵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击中风鬼，而是为了封堵她的左侧，逼迫她往右边移动。 随着灵符持续不断地打出去，风鬼也十分配合地一再向右移动，终于被逼入了墙壁的夹角之中。 时机成熟，陈羽立刻欺身而上，一边贴了三张“血精符”在捆仙绳上，将它的灵力激发到了极致，对着风鬼抽打过去。 第674章 不死之身2 ……………… 这个时机，陈羽自认把握得相当精确——以风鬼所在的位置，身后和左右两边都是墙，拥有灵身实体的她，不可能穿墙而出，那就只能站在原地，或者上前迎击。 陈羽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想要硬碰硬，速战速决，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压制风鬼的能力，谁知道她身上藏着多少变态的能力？ 面对来势汹汹的陈羽，风鬼弯起了嘴角，露出了轻蔑的微笑，然后，真的迎面冲了上去。 捆仙绳，结实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然而，并没产生陈羽所期待的打击感—— 就在捆仙绳喷吐灵气的瞬间，风鬼突然抬手，竟是一把抓住了绳索，陈羽也来不及思考，用力一抖捆仙绳。 绳索的前端，绕着风鬼的身体盘旋了好几圈，灵力喷吐出去，绞杀着被它裹紧的风鬼。 风鬼这才释放出了修为，对抗着捆仙绳的灵力。 她的神情看上去，甚是轻松，冲陈羽笑道：“实力还不错，不过，我可是比雷牙要强很多呢。” “他太迷信你们人类的手段了，学什么巫术，误入了歧途……” “你确定？” 不等她说完，陈羽送开了捆仙绳，右手一翻，握着灭灵钉朝她面门刺去。 “九段光法器！” 风鬼的神情中，总算现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然而，被捆仙绳牢牢捆住的她，已经不可能有脱身的机会。 捆仙绳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乃是它最大的作用，便是一个“捆”字。 这一点，也是陈羽在几次实战之中逐渐摸索到，一旦捆住对手，自己只要稍微施加法力，它便会自主地将对手越捆越紧，并且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 想要从中逃脱出去，除非把它撑开。 但作为一件九段光神器，它的强度，让陈羽绝对放心——虽然他不知道风鬼的真实境界，但她绝对做不到。 不过是一瞬间，灭灵钉便穿过风鬼的眉心处，深深地刺进了她的脑袋。 风鬼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向后倒在了地上。 这就……凉了？ 陈羽怔怔地看着风鬼的“尸体”。 虽然自己每一步都算到了，但这……也太容易了吧。 陈羽只能安慰自己，是风鬼太大意了。 她应该是没想到，捆仙绳会有如此神奇的能力，想要装个杯，被困之后再轻松解开，以显示自己的实力，结果装杯装过头了，至于被灭灵钉一击击杀…… 这最后一点，陈羽倒不意外，同样是九段光神器的灭灵钉，一旦击中邪物本体——还是元神所在的脑袋，基本没有活命的可能。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陈羽没有立刻解开捆仙绳，而是来到风鬼面前，蹲下去，摸出了一张镇尸符，贴在了她脑门上。 这下，就万无一失了。 陈羽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他打算解开捆仙绳之际，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风鬼的身体，就在他眼皮底下，快速分解成了一滩黑色的液体。 “我擦，这什么情况！雷牙死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猛然间，陈羽只觉得双脚一紧，一股冰凉的感觉攀爬了上来，低头看时，竟是那股液体！ 在不知不觉中看，一部分液体来到了自己脚下，紧紧包裹住了他的双脚，正在快速地向上蔓延着。 风鬼没死！ 陈羽心头一惊，望着不断蔓延的黑色液体，心有点慌。 主要是……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的能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 短短几秒钟时间，黑色液体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腰部，冰凉刺骨的感觉，透过皮肤传入体内，同时，陈羽也感到自己的法力，正在快速地被这液体吸走。 该死！ 原来这液体，居然还有这种可怕的能力！ 黑色液体，还在向上攀爬。 “得想个办法阻止，不然让它进入口鼻，八成要凉……” 有了！ 趁着腰带还没被黑色液体吞没，陈羽飞快地朱砂笔和空白灵符，画了一张紫薇天火符，往黑色液体上打去—— 轰！ 紫色的火焰，如同遇到了汽油一般，瞬间燃烧成了熊熊大火，蔓延到了所有黑色液体之上。 一时间，陈羽全身布满了火焰，看上去跟焚烧起来似的。 “叔叔！” 小小冲他叫了一声，立刻要冲过来，被陈羽挥手阻止。 紫薇天火，属于道门三大圣火之一——道门三大神火为紫薇天火、三昧真火、地狱烈火，另外佛门三大圣火为：金莲业火、南明离火、菩提神火，各有用途。 陈羽虽然早就会画紫薇天火符，但只有境界突破到地仙境界之后，才能真正发挥出它的威力。 紫薇天火能焚烧一切邪气，但偏偏对人体无害。 很快，陈羽感到了液体在颤抖，有了退缩的意思。 这就好办…… 陈羽当下努力封锁自己的奇经八脉，尽量减缓法力的损伤。 陈羽感觉到了液体在颤抖，有了退缩的意思。 果然，这液体乃是风鬼所化！ 不过，既然紫薇天火能对她产生效果，那就好办了。 陈羽当下努力封住了自己的七经八脉，以减缓法力被吸走的速度。 那黑色液体，虽然受到紫薇天火的烘烤，却强撑着不愿退去，显然，风鬼也不想放过这个能够杀死陈羽的机会，更加拼命地吞噬着他体内的法力……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僵持起来。 大约过了十秒钟左右，风鬼先撑不住了——毕竟陈羽被吸走的是法力，而她，则要承担紫薇天火焚烧之痛。 黑色液体，迅速从陈羽身上褪去，往后移到了几米远的地方，重新汇聚成了人形，又变回了风鬼的模样。 只是身上……片丝不挂。 ——她那身旗袍、丝袜还有高跟鞋（怎么没有内衣？），都还留在捆仙绳的绳套中间。 “身材挺好哈……” 陈羽眼中冒出了绿光，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偷偷瞄了程长卿一眼，果然，她正面若寒霜地望着自己…… 当下干咳两声，在捡起捆仙绳的同时，也把衣服捡起来，丢给了风鬼。 第675章 我是个绅士 “你还是穿上衣服吧，打归打，斗归斗，但我毕竟是一位绅士……” 风鬼却没有去接衣服，摇身一变，身上便多了一套黑色的连衣裙。 这是幻化出来的衣服，属于邪物的基本技能，不光衣服，容貌也可以变化的，这也是为什么，民间传说里那么多艳鬼魅妖的原因。 不过说到底，只是一种障眼法而已。 这种情况，陈羽只要打开天眼，就可以看到“真实”的她，不过身为一名绅士，陈羽当然不会这么做。 主要，也是他没这个时间—— 穿好衣服的风鬼，已经再次朝他冲了过来。 两人展开了近身战斗。 在近身战中，陈羽发现，风鬼也并未显示出太强的实力——无非就是速度快一点，自己应付她绰绰有余。 但是想到她不久之前，展示出的那种可怕的能力，陈羽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他怎么也想不通，风鬼是如何在被捆仙绳紧紧捆住的情况下，将身体液化，然后轻松脱困…… 以捆仙绳的神通来说，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的。 除非……她真的强到了捆仙绳也无法奈何她的地步。 但那样的话，她随便一招就可以秒杀自己，又何必费劲跟自己打这半天呢。 还有就是，明明被灭灵钉刺中的她，为什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难道她也跟雷牙一样，用人类的身体来充当复活甲？但看她的样子，也没减一条命啊…… “不管了，总归是要打的，先努力擒住她再说！” 陈羽定了定神，不再浮想联翩，将全部精神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挥舞着捆仙绳，与风鬼缠斗起来。 十来个回合下来，风鬼渐渐落了下风，陈羽却是越战越勇，捆仙绳，灵符，铜钱……各种法药，忙而不乱地全都使了出来，不断地带着节奏。 “风火雷电，日月齐明！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再一次用捆仙绳捆住风鬼之后，陈羽吸取了教训，先在四周释放了“定波阵”，筑起一道结界，免得她再次化成液体，有机会反杀自己。 待结界成形之后，陈羽这才拔出了灭灵钉，朝她面门刺去—— 虽然之前这么干过一回，风鬼啥事没有，但陈羽不信邪！ 他不相信，真的有邪物可以无视灭灵钉的攻击！ 刚才，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要再试一试！ 但这一次，风鬼没在站着等他捅，而是张开嘴，吐出了一股绿色的气体，托住了灭灵钉的势头。 “小心！” “当心后面！” 身后传来了程长卿等人的提醒。 陈羽也感到脑后生风，转头一看，却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男的，正从五六米远的地方直冲自己撞来。 陈羽不愿放弃到手的战机，于是右手握着灭灵钉，与那团绿色气体僵持，左手结了个驱魔印，迎着冲过来的男子拍去。 轰…… 男子也没用什么手段，就是直接撞在了他手掌上。 在两人接触的瞬间，男子“消失”了。 接着，陈羽感觉有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手掌钻进了自己的身体，心惊之下，急忙调集法力，想要将其驱逐出去。 如此一来，他握着灭灵钉的右手，不免减弱了几分法力。 这时，风鬼的身体再次化成了液体，像不久前那样，再一次逃脱了捆仙绳的束缚，猛地往前一窜，钻入了陈羽的右手—— 冰凉刺骨的感觉，顺着手掌，在陈羽体内蔓延起来，在丹田附近，与那股灼热的力量交汇在了一起。 霎时间，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楚，在陈羽体内爆发出来。 “哇——” 陈羽张口喷出了一道血箭，脚下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体内那股冷热腔杂的力量，已经将他的丹田团团包围起来，正不断地向内挤压着。 “它想打碎我的丹田！” 陈羽心神一凛，顾不上疼痛，连忙念起了醒神咒，将丹田内的法力一分为二，如太极双鱼图一般，朝着同一方向不断旋转起来。 一股温和而雄浑的能量，自丹田的中心散溢开来，蔓延到表层，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顶住了那两股气息的攻势，陈羽这才缓过了一口气。 眼看他情况稳定下来，程长卿和白逸也长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加快作法的节奏——他们没有上去帮陈羽的原因，是因为各自都在忙着更重要的事情，一旦成功，便可以给与陈羽最关键的支援。 小小，则一直想要帮忙，但一直没找到可以让自己插手的时机——毕竟她的手段比较单一，贸然出手的话，一旦失败，反而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她倒不担心自己，而是怕陈羽因此分心，打乱节奏…… 在丹田之中，积累了一定的法力之后，陈羽猛地一振，将大股冷热相杂的气息从体内驱赶了出去。 这股气息在离开他身体不久，再次一分为二，变化成了两个人，各自跌落在不远处的地上，随后立刻又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正是风鬼。 另一个男的——陈羽这时候也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二十出头，身上穿着一套保安服。 这保安服……陈羽看着有几分眼熟，猛地想了起来，皱眉冲他说道： “你是农大的保安？” 保安没回答他的话，却是弯起嘴角，露出了一抹邪魅的微笑。 陈羽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风鬼，她同样也在笑。 虽然男女有别，脸长得也不一样，但是两人的笑容，却给人十分相似的感觉。 陈羽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们，是一个人，都是风鬼！” “是两个，也是一个。” 风鬼笑着说道，“这，就是我最强的能力啊。” “只是我没想到，你的丹田那么硬……那是什么功法？” “我身上还有更硬的地方，要不要试试？” 陈羽冲她挑了挑眉毛。 “好，我来试试！” 这句话，是那个“保安”说的，他说着朝陈羽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风鬼也发起了攻击。 陈羽一边应战，内心有些苦不堪言： 第676章 恐怖的合击 倒不是这两人的攻势有多猛烈，而是之前两人在他体内合击的那一下，虽然没能击碎他的丹田，却对五脏六腑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陈羽只有强打着精神，应付他们的攻势……好在，这两人在近身战斗方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所以自己无非就是多了个对手。 以一敌二，陈羽勉强还能应付得来。 “陈羽，我明白了，他们两个都是风鬼，但这不是简单的分身邪术……” 程长卿冲他大声喊了起来。 “我不知道其中原理，但如果单杀他们中的一个，应该是没用的，就像之前那样……” 程长卿的一席话，令陈羽茅塞顿开！ 怪不得，能够轻松诛杀邪物的灭灵钉和捆仙绳，对风鬼都不起作用，原来不是他实力有多强，而是程长卿说的这种能力，简直……太可怕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 陈羽一边应战着二人，抽空说道。 “我……还没有想好。” 陈羽笑哭，无奈说道：“那你们几个就一直干看着啊！” “谁闲着了！我一直在祭炼蛊灵……” 程长卿看了一眼面前的九黎神龛，此刻，那里面装满了她方才召唤过来的、从雷牙体内飞出的那些蛊灵。 从陈羽与风鬼交手以来，她一直在努力祭炼它们，一旦成功，肯定能在战斗中帮到大忙。 现在，她就快要成功了。 这时候，她的神识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嫂子……” 是白逸的声音。 程长卿吃了一惊，刚要开口，白逸又在她神识里说道： “我只要入侵别人的神识，就可以用这种方式与他通话，你只要心中所想，也可以这样与我交流……” “嫂子，你刚才说的话，让我想到了一点……想要杀死风鬼，估计得是她的两个分身合体的时候，否则单杀一个是没用的。” 合体的时候…… 程长卿猛地想到了什么，却是纳闷地说：“他们如果不合体呢？” “不会的，你看近身战的时候，他们的手段其实很匮乏，想要杀死老大，风鬼也只有让两个身体合体才行，就像之前那样。” “你说的不错……” 冰雪聪明的程长卿，立刻明白了白逸的计划，抢先说道：“你是想让我在她合体的时候，将她锁住是吧？” “你一个怕是不行，我会帮你的，我也一直在寻找机会，入侵她的神识，嫂子……” “你能换个称呼吗？” “可以，大嫂。” 程长卿：“……” 在两人商定计划之后，白逸又通过神识，向陈羽传达去了信息…… 陈羽那边，还在与风鬼的两只分身进行着搏斗。 虽然是以一敌二，但使用各种法器辅助的他，仍然渐渐占据了上风，甚至找到机会，将法器不断打在了二人身上。 但二人的攻势，丝毫没受到影响，就算身上出现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这一点，也是恰恰证明了程长卿之前的推论。 在分成二人的情况下，风鬼，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 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突然之间，风鬼和那个“保安” 故伎重施，再次化成液体，一前一后地撞在了陈羽身上。 陈羽试图阻拦，但还是慢了一步，被两团液体钻入体内。 原来，他们也一直在寻找着合体的机会…… 那一冷一热的感觉，再次在陈羽体内交汇，朝着丹田逼去。 陈羽浑身剧烈地抖了一下。 这次，他没有倒下，也没吐血，但其实他体内受到的伤害，比之前还要强了几分，只是死死咬着牙关撑住了。 “你以为能撑住一次，就能撑住第二次吗？” 风鬼轻蔑的声音，在陈羽的神识中响起。 紧接着，那股冷热相杂的气息，对他的丹田发起了又一次冲击…… 陈羽再一次挺了过去。 “混元无极，阵列神兵，定夺化成，天地皆明！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在极度的痛苦之中，陈羽努力保持着神识的清明，以“混元咒”由内向外地对那团风鬼所化的气息发起了反击。 双方相持了有十来秒钟，风鬼眼看不成，有些不甘心地从陈羽的体内退了出去。 “你还真是够硬……不过没关系，我看你能够挺下来几轮！” 黑色液体，离开了陈羽的身体，眼看着就要再度分成两个人，便在这时，一团绿色的旋风，从她脚下刮了起来，以迅雷之势将她裹住。 旋风越刮越大，短短几秒钟工夫，便长到了两米多高。 液体形态的风鬼，在风暴之中不断变换着形状，想要找机会冲出去，但始终没能成功。 除了风暴本身的强度，她感到自己的神识之中，也钻入了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试图分解她的元神。 风鬼只好分了一部分修为出来，保护元神。 这双重攻击，真正拖住了她。 陈羽扫了一眼程长卿和白逸，两人都坐在地上，显示出特别吃力的样子。 很显然，他们俩也都使出了全力。 反而自己，一时间成了无用之人。 陈羽有心帮忙，但那股蛊灵组成的旋风，属于无差别攻击，陈羽刚走到跟前，就感受到了它恐怖的能量，几乎将自己吹飞起来。 只好快步来到程长卿身边，问她：“能行吗？” “差一点……” 程长卿艰难地说道。 “她身上有一股力量……实在太强了，我只能努力维持现状。” 白逸则一声不吭，神情却是比程长卿还要难受许多。 小小站在一旁，只是干着急，眼前这种程度的战斗，完全不是她可以插手的了。 “茅山道士，我早跟你说过了，我的实力，并不是雷牙可以相比的……你们真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 旋风之中，传来了风鬼得意的笑声。 陈羽默然，这次，是真的被她装到了…… 要说战斗能力，风鬼也未必强过雷牙多少，但她这种一分为二、单个身体能无视各种攻击，并且合在一起之后，能够造成巨大伤害的能力……简直，太霸道了。 第677章 望月砂？好名字！ 陈羽严重怀疑，这并不是她身为雷泽僵尸自带的能力，而是修炼了某种特殊的功法。 “啊……” 程长卿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声，陈羽转头看时，只见她面色潮红，身躯也在微微颤抖，一副支撑不住的样子。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用吗，例如……我冲进去杀死她？她在合体的状态下，应该是可以杀死的吧？” “可以……” 程长卿艰难地说道，“但我用蛊灵制造的风暴，你进不去的，不然先被搅碎的……是你！而我，如果将它撤掉，只会……” 她已经没有精力说出后面的话了，在风鬼的不断冲撞之下，光是维持蛊灵形成的风暴，她已经付出了所有的精神力。 陈羽却是明白她没说出来的意思——一旦蛊灵收回，那么风鬼也就会脱困，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泡汤了，一切重新开始。 “我去试试！” 陈羽深吸一口气，就要朝那边走过求。 程长卿勉强睁开了眼睛，吃惊地望着他：“你，会被绞碎的……” “那也好过大家一起死吧。” 这一点，陈羽看得很明白，风鬼的那种能力，实在是太变态了，这好不容易才将她锁住，一旦放她出来，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身上有伤、法力还被掏空了大半的他们几个，真的有可能，会被她一个个抓单杀死。 还不如搏一把！ “放心吧，我就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羽冲程长卿挑了挑眉毛，一转身，来到了被蛊灵风暴困住的风鬼身边。 风鬼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冷笑着说：“你是杀害雷牙的凶手，等我出去，我有很多种方法慢慢折磨你……” “可是，我等不及了，还是我去找你吧！” 说完，陈羽默念起金光神咒：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应吾身…… ” 右手食中二指，朝眉心处一点，一道金光，从眉心处亮了起来，然后飞快地朝着全身蔓延出去。 不一会工夫，陈羽全身都笼罩在了金光之中。 金光神咒，算是道门护身咒中比较高端的一种，法力越深厚，能够筑起的防御屏障也就越强。 但能不能挡得住那些飞速旋转的蛊灵，陈羽其实没有把握。 试一试吧…… 陈羽用力握紧了灭灵钉，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绿色的风暴，瞬间将他吞没。 程长卿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要收起蛊灵，以免它将陈羽杀死。但是最后，理智还是让她忍住了。 “陈羽，你可千万一定要活下来……” 坚持了大概有十秒钟左右，程长卿突然感到，在蛊灵形成的风暴之中，那股原本一直抵抗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 “这是不是说明，风鬼死了？” 程长卿这才将蛊灵尽数收回到了九黎神龛之中，朝着那边飞奔了过去。白逸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跟前，一看地上，一男一女紧紧抱在一起—— 正是陈羽和风鬼。 陈羽骑在风鬼的腰部，脸埋在她的那对傲人的驼峰之间，风鬼的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则盘在陈羽的背后。 这姿势……要是不知道的，没准会以为两人正在做什么什么事情。 程长卿仔细看才发现，在两人身体结合的地方，一根又细又长又硬的……灭灵钉，正从下往上地捅进了风鬼的腹部。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 “老大！” 短暂的错愕之后，白逸走了上去，刚要蹲下去查看情况，陈羽却是用力吐出一口气，费力地推开了面前的风鬼，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他还活着…… 程长卿露出了笑容。 不过，陈羽身上，也是狼狈得很，跟刚从荆棘丛里穿过似的，衣服全都破了，全身上下至少有几十道划痕，深浅都有。 而他的对手——风鬼，从外表看来，已经死的透透的。 她腹部的伤口，还在缓缓向外流淌着红绿相间的血水。 “原来你会笑啊。” 陈羽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来，望着程长卿，表情有点贱贱地说道。 程长卿连忙绷住脸，恢复了冷面本色。 “你那个蛊灵……好狠啊，如果再强一点点，我真得当场去世了。” 说到这里，陈羽转头看着风鬼的尸体。 “她确定死了对吧？” 程长卿蹲在风鬼面前，抓住她的手腕，感知了一下，点头说道：“没有魂魄和元神的迹象，是死了没错。” “那不对啊……” 陈羽眉头皱了起来，“雷牙死的时候，体内飞出那么多精魄，我不信这个风鬼，一个人没杀过？” 三个人一下都愣住了。 陈羽突然想到什么，吸着冷气说道：“复活甲！” “什么？”程长卿没懂。 “你忘了！雷牙说过，人类的躯壳，相当于他们的一层保护壳，杀死这具躯壳，他们的本体未必会死！” 程长卿呆住。 随后，三人不约而同地朝四周望去，然后目光同时落在了一个方向—— 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墙角，站着一个长着一只巨大独眼的怪物，正在咧着嘴冲他们笑。 这幅形象，陈羽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她是风鬼！这是她本来的模样！ 她，果真没死！ 风鬼摇身一变，又恢复成了穿着旗袍的人形，只不过不再是之前的模样，而是变成了另外一张女人的脸。 同样很漂亮，浓妆艳抹，她的人类的身体已死，这是她幻化出来的样子。 “茅山道士，你的命真大……”风鬼望着陈羽，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震惊和不甘。 “我总算明白，雷牙为什么会死在你们手上了，你们连我的肉身，居然都毁掉了……” “不过，想杀我，终究还是差了一点……有胆子的话，就跟我来吧！” 她说完这句话，身子向后一缩，直接消失了。 陈羽等人这才看见，在风鬼消失的地方，有一团巨大的黑气，正在朝着一个方向旋转，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第678章 强渡忘川河1 陈羽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这才看清了，不是黑气，而是一团悬浮在半空中的黑洞一样的所在。 “肯定是通到什么地方去的，怎么办？” 程长卿朝陈羽看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眼看黑洞的体积在不断缩小，陈羽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进去看看！” 说完，他就要钻进去，被程长卿一把拉住：“万一有危险呢？” “不是万一，是肯定有危险！但我好不容易将她打个半死，就这么放走她，我可不甘心！” “我跟你一起！” 白逸上前一步说道。 “你留下！”陈羽立刻拒绝，严厉地冲他说道，“你吸收了雷牙的记忆，大概知道他们要如何复活尸王，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去找木头，把一切都告诉他，让他处理接下来的事！” “老大……” “这是命令！如果你想我白死的话，就尽管跟着！” 白逸咬着嘴唇，总算是点了点头。 “我走了！” 陈羽转头望着程长卿，很想说点什么，但这时候，漩涡已经快要消失了，陈羽只好做了个跳水的姿势，一头扎了进去……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陈羽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失重的状态，被一股力量推着，也不知道是在往哪个方向飘。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间，重力恢复，陈羽毫无准备地坠落下去。 砰！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摔的有点疼，但还好，感觉上像是从三五米高的地方摔下来，而且，身下是柔软的土地。 红彤彤的天空，像是傍晚时分被夕阳染红的样子，只不过颜色更深，而且整个天空都是这种颜色。 眼前的世界，也像是黄昏将近、夜晚来临的光景，一片灰蒙蒙的，能够勉强看见东西。 “这是什么地方？” 陈羽朝四周望去，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缓坡上，身边长满了野草。 草坪的尽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在自己身后，则是一座高的看不见顶的高山。 目力所及，没有一处灯光或是人类建筑。 陈羽正打算站起来，突然间头顶生风，像是有什么东西朝自己砸下来。 有袭击！ 来不及施展复杂的法术，陈羽只好双手结印，朝上方拍去—— 啪！ 他的双手，各自击中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这东西不带有一丝法力或是任何力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两团东西就压了下来。 是一个人。 直接倒下了陈羽的怀里。 看到对方脸庞的一瞬间，程羽懵逼了： 程长卿？？？ “你……你怎么也来了，你没事吧！” 程长卿表情痛苦，躺在他怀里呻吟着，双手则使劲揉着自己的屁股。 陈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朝天一掌，打在了什么地方……怪不得弹性那么好啊。 “那个，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风鬼在偷袭我……你屁股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揉揉，啊不对，你自己揉吧。” 陈羽捂脸。 刚才那一掌，自己虽然没来得及灌注太多法力，但毕竟是捏了法诀……就算她屁屁很大，肉很多，疼肯定是真的疼…… 他哪里知道，程长卿这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被重击的是那个部位，都不好意思用力揉，也不好叫的太大声……她无力地趴在陈羽身上，暗自呻吟了好半天，才勉强站了起来，努力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就是脸上的红晕，一时间无法消退。 陈羽看着她，不放心地问道：“你的屁股……” “不许说这两个字！” “好好，那你的臀部，没事了吧？” 程长卿：“……” “这是什么地方？”她转头四顾起来，有些生硬地切换了话题。 “应该是鬼域。” 陈羽说道，暗红色的天空，和四周空气中浓度甚高的阴气，令他得出了如上的判断。 “鬼域……”程长卿眉头皱了起来，“这么说，她是打开了空间裂缝，逃到鬼域来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 陈羽耸了耸肩，印象之中，只有阴司派往人间的鬼差与巡游天神（日游神、夜游神），能够凭借阴司赋予的特殊能力，随时辟开虚空，往来于阴阳两界。 风鬼，她一个雷泽僵尸，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那个是不是她！” 程长卿突然伸出手，朝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陈羽举目望去，不远处的那片小树林里，一道人影正在其间飞快地穿梭着。 虽然看不清特征，但放眼四周，就这一道人影。 想来，八成就是风鬼了。 “走，追上她！” 陈羽深吸一口气，朝着小树林飞奔了过去。 程长卿紧紧跟着，就是屁股隐隐作痛，不好跑的太快，但又不好意思向陈羽提出来…… “对了，你还没说呢，你怎么跟着来了。” 陈羽一边跑一边问道。 “怕你死了没人给你收尸！”程长卿冷冷说道。 “嘿嘿，你来了，我就死不了了。”陈羽呲牙笑了笑。 对于程长卿能跟着一起来，他还是很开心的。 “对了，那种兔子屎弄的药，再给我一粒，我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了。” 陈羽一点没有夸张，现在的他，不光法力耗掉了大半，脏腑和经脉也受了不轻的伤，这要是没架打了还好，万一待会还要打架，自己这身体可真的撑不住。 “你以为是感冒药啊，随便吃多少都行。” 程长卿又怼了他一句，“回灵丹，一个月只能吃一粒，第二粒就没效果了。” “我去，那我怎么办！”陈羽苦着脸说道。 “我还有别的法子，就是……有点恶心。” “还有什么比兔子屎更恶心的吗？” 程长卿把手伸到身后的背包里，摸出一个不大点的木头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一只黑乎乎的虫子，浑身长满了不知道是刺还是腿的东西。 “张嘴！” “啊这，你不会让我把它吞了吧。” “这是‘道化虫’，平时能够吸收空气中的灵力，储存在体内，过滤成最精纯的灵气粒子，你吞下之后，我会命令它将灵气粒子传输给你。” 第679章 强渡忘川河 灵气粒子，能被法师吸收，转化成为法力。 陈羽顿时明白了，这个道化虫，说的通俗点，就是一块能够储存灵气的充电宝。 巫师身上的东西，还真是千奇百怪…… 就是想到要用嘴巴将这个毛茸茸的东西吞到肚里去，的确有点恶心。 “快点，还要追人呢！” 在程长卿的催促下，陈羽只好张大了嘴巴…… 道化虫入口之后，立刻顺着嗓子眼，自己爬了进去。 那种活生生的异物感，让陈羽拼了命才没有呕吐出来。 很快，他的腹部果然升腾起了一股温热的感觉。 灵气粒子不断地释放出来，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吐纳，但吸收灵气粒子的速度，可是比吐纳要快了几十倍不止。 陈羽欢快地吸收着灵气粒子，引导他们进入自己的经脉和脏腑之中，修复着内伤…… 同时，两人也加快速度，走进了那片小树林。 那疑似风鬼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两人只有顺着她之前跑动的方向，一路追下去。 刚从树林出去，那道人影又在前方出现了——距离他们大概有几百米远，正在奋力地奔跑着，但速度并不算太快。 在她前方，大概距离两百米远的地方，横亘着一条宽阔的河流。 河的对岸，能隐隐绰绰地看见许多红黄相间的花朵。 彼岸花。 这条河，自然便是忘川河了。 对岸更远的地方，则笼罩在一片紫黑色的雾气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忘川河……她这是要过河？” 程长卿不可思议地说道。 陈羽能明白她为何如此震惊——雷泽僵尸，来自万里黄泉，并不是由轮回井投胎到人间的生灵。 在生死簿上面，她是没有名字的。 忘川河上的摆渡人，只渡正常死亡的人间生魂，不可能渡风鬼这种生灵的。 她总不能是打算投河自尽，去做永世不得超生的冥河老祖的手下吧（望川河，实际上是冥河的一条支流，在环绕酆都城的这一段，叫做忘川河，类似人间的大渡河、金沙江与长江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先追上她！” 陈羽立刻加快了速度。体内的道化虫，还在滋滋不断地释放着灵气粒子。 这让陈羽被掏空的丹田，得到了迅速的补充，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你看到了没有，”陈羽朝着风鬼的声影努了努嘴，说道：“她也不太行了，估计受的伤比我还重。” “怎么看出来的？” “她说到底，是鬼域生灵，在鬼域能够身轻如燕，可以用飞行的，但她现在却是用跑的，这就说明她的修为跟不上了。” 程长卿恍然，也是，如果不是身受重伤，她也不会突然破开虚空，逃到鬼域来了。 这么一想，程长卿觉得能够生擒风鬼的希望又大了一些。 前提是她没法过河。 就在两人的注视之下，风鬼已经跑到了忘川河边。 河边芦苇丛中，正停着一叶扁舟。 船头，坐着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摆渡人，一动不动地盘膝坐着。 “快一点，将船划过来！” 风鬼站在岸边，冲摆渡人喊道。 小船所在的芦苇荡，距离岸边还有十几米远。纵然是这么近的距离，任何生灵也无法飞过去。 忘川弱水，鸭毛难浮。 从本质上说，这是酆都大帝所创造的规则，没有任何生灵可以逾越。 摆渡人往上掀了掀斗笠，上下扫了一眼风鬼，冷冷说道：“黄泉生灵，也想过河？难道想自投楚江王门下不成？” ——楚江王掌管着十方地狱之中的“等活大地狱”，专门关押三界之内未登生死簿的化外生灵。 风鬼鼻子里哼了一声：“谁告诉你，我是化外生灵，睁开你的眼看清楚！” 说着，她从腰间取出了一块玄铁灵牌，朝着摆渡人亮了亮。 灵牌之上，紫气盎然，透着一股森然之意。 这相当于防伪标志，绝对做不了假的。 并且临牌上那股气息，根据主人的职位高低，也是分为不同的颜色。 “原来是一位侍郎，没想到啊……” 摆渡人用不爽的语气说道。 这才点起长篙，懒洋洋地将小船撑到了岸边。 风鬼连忙跳上了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自己，彻底安全了…… 她转头望着岸边，那两个正在飞速而来的人影，脸上露出了笑容，自言自语道：“忘川弱水，难道你们两个要游过来抓我吗？” 不一会工夫，陈羽和程长卿追到了岸边。 这时候，小船才划出了几十米远，两人依稀能够看到站在船头的风鬼，正冲自己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真的上船了，这怎么可能啊！”程长卿震惊地说道，他们一路跑来，只看到风鬼在岸边停留片刻，并未看到她出示灵牌，也没听到她与摆渡人之间说的话。 程长卿用力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了下来。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她万分失望地说道。 “大佬，你把船撑慢一点！” 陈羽拢着双手，冲着小船大声吼起来。 程长卿怔怔地望着陈羽，说道：“快点慢点，不还是要过河吗，对我们有什么用呢？” “他撑的慢一点，咱们就能追得上啊！” 陈羽说着，一边从腰带里取出了一张黄裱纸，飞快地折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程长卿更加看不懂了。 “过河，总得有船吧，不然真的游过去？” 船……纸船？？？ 程长卿望着他，“你打算，靠这个过河？” “不然呢，不管她跑到哪里，我今天抓定她了！” 纸船很快折找了，陈羽将它凑近嘴边，吹了一口气，然后小心地放在了水边。 巴掌大的小船，竟然迅速扩大，眼看着变成了一只能够容纳一两个人的小舟。 陈羽一步迈出，稳稳地站在了纸船上，冲着程长卿伸出双手：“快点！哥抱着你！” 程长卿傻傻地跟着他上了船。 这看上去轻飘飘的小船，并没有沉下去，在陈羽的催使之下，无风自动地朝着对岸飘了过去。 速度，还真不慢。 第680章 虚妄的真实1 …………………… 同一时间，人间，陈羽他们刚刚战斗过的那个房间。 小小，正扑倒在一个女生的怀里，放声大哭着。 “……小娜姐，我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被他抱着的那个女子，浑身赤果，身上沾满了绿色的粘液。 但小小却是毫不在意，还一个劲地用脑袋去蹭她的脸。 ——这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小娜姐：秦海娜。 不久前，在陈羽他们围攻风鬼的时候，小小因为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干着急，突然之间，她的神识之中传来了秦海娜的声音，让自己过去救她。 通过神识的感应，小小发现了她的位置——就在房间的一个角落，之前，雷牙所藏身的那处“脓疱”的下面。 小小赶紧过去，扒开了脓疱，于是看到了被蜘蛛网紧紧缠住的秦海娜，这才将她解救了出来。 “我也是，还能见到你，真好……” 秦海娜轻轻抚摸着小小的脑袋，目光落在她身后那几个男子身上，轻声说道： “他们，都是那位茅山道士找来的帮手吧？” “是的，他们都是好人！” 小小连忙说道。 站在她身后的，除了白逸，还有胡杰和宁亚，他们两个是在外面等着着急了，担心陈羽他们的安危，这才进来查看情况，结果进来的时候，陈羽和程长卿刚刚离开，他们正好见证了小小把秦海娜救出来的一幕。 听到小小介绍自己，胡杰三人只好冲秦海娜点头，打了招呼，立刻有些尴尬地将脸转到了一边去——秦海娜此时，身上可是什么都没穿。 即便是身为泥头车司机的胡杰，面对遭遇那么可怜的一个弱女子，也不会有任何不纯洁的心思。 “你们，能不能分一件衣服给我？” 秦海娜冲三人请求道。 “啊，穿我的吧！我的大衣比较长……” 宁亚说着，将身上的棉大衣脱下来，走过去帮秦海娜披在了身上。 “原来是宁先生，谢谢你。” 秦海娜跟他，是见过面的。 穿好大衣，秦海娜朝着小小将她挖出来的那处脓疱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胡杰等人疑惑地互相望了望，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眼看秦海娜在脓疱前面蹲下来，双手伸了进去，用力扯开了更多的蜘蛛网，竟是将一个特别肥胖的人从里面拖了出来。 胡杰等人很快看清，这人不是肥胖，而是浑身浮肿，并且像癞蛤蟆似的，浑身长满了拳头大小的疙瘩。 每个疙瘩上面还有孔洞，借着强光手电的光，能够看到有蛆虫一样的东西，正在从这些孔洞里爬进爬出…… “啊……” 胡杰用力捂住嘴巴，努力让自己不要当场吐出来。 在被秦海娜从脓疱里拉出来的过程中，此人一动不动，但眼睛却是微微睁开的，看上去像是还活着。 “小娜姐，她是谁？” 小小震惊地问道。 因为肿胀的缘故，这人的五官都走形了，看不出一点外貌特征。 “她，就是你真正的主人……李慧敏。” 秦海娜幽幽地说道。 李慧敏！？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全都愣住了。 他们当然都知道李慧敏是谁。 “看看吧，这就是与那些僵尸作对的下场。” 秦海娜说着，眼泪流了下来，用手轻轻抚摸着李慧敏肿胀的脸颊，“她被抓住之后，一直承受着非人的折磨，被那个雷牙，当成人偶……用来试验那些从她这里学到的巫术，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想死都死不了……” “可恶啊！” 胡杰的拳头捏得咯吱响，目光在房间里搜寻起来，如果能够找到雷牙的尸体，他现在就想鞭尸！ 邪物害人，这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但是用如此恐怖的手段，长时间地折磨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这简直……天理难容！ “还有，孙悦的那个同学，也被折磨的……” 想到她当时趴在雷牙脚下的模样，秦海娜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人已经死了，还是给她留一点尊严吧。 她深情地望着李慧敏的脸，喃喃说道：“慧敏，这一天多来，我把想对你说的话都说完了……真好，我们毕竟得救了，现在，我送你上路可好……” 李慧敏的眼珠 ，往下轻轻移动了两下。 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出的最大幅度的动作了。 秦海娜于是回头冲胡杰他们说道：“你们谁有刀子，或者锋利的东西，借我用一下。” 三个人面面相觑。 胡杰说道：“那什么，我知道你是想让她解脱，但我觉得，可以等羽神回来，没准还有将她救活的可能呢？” 虽然看她那肿胀走形的身体，胡杰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 秦海娜凄然地摇了摇头： “那个僵尸说过，他在慧敏身上，下了某种可怕的巫术，慧敏的魂魄早就破碎了，只是因为身体被封印起来，魂魄无法离开，这才一直保存在她体内。” “一旦封印的力量消失，她的魂魄也会瞬间粉碎……” 说到这里，秦海娜的眼睛又湿润了。 “我只想她能够早点结束这种痛苦，只可惜到头来，她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办法跟我说……” 众人听他这么说，纷纷陷入了沉默。 白逸从身上摸出了一只桃木剑，上前递给了秦海娜。 “谢谢你。”秦海娜冲他点点头。 白逸犹豫着说道：“你是不是，想跟她说话？” 秦海娜一下愣住，疑惑地看着他。 “我或许可以帮你，为你们临时创造一个世界。” “这……真的可以吗？”秦海娜眼中立刻射出了激动的光芒。 白逸点点头，随后闭上了眼睛，通过异能，让自己的精神入侵到了李慧敏的神识之中。 纵然她的魂魄已碎，但神识还是清醒的，只不过受限于巫术的力量，没有办法与别人交流。 这对白蚁来说，并不算什么困难。 在李慧敏的神识中，两人进行了简短的交流。 白逸听她亲口说了自己的情况，如秦海娜所言，只要解开她肉身的封印，她便会立刻魂飞魄散…… 第681章 虚妄的真实2 药治不死病，像她这种情况，任何人都救不了的。 于是，白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慧敏听完，十分感激他的成全。 白逸这便开始作法…… 一旁的秦海娜，眼看白逸蹲在地上不动，正在纳闷，突然间，李慧敏竟然从地上坐了起来，身子一抖，恢复成了她生前那副靓丽的模样。 她望着秦海娜，微微笑着说道：“你，受苦了。” “我……这是幻觉吗？” 秦海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所看到的，是幻觉没错，是这位好心的法师，利用我的神识所创造出来的假象……实际上，我是在用神识与你交流。” “但我，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她弯腰用力抱住了秦海娜，“这感觉，你熟悉吗？” 秦海娜瞬间泪崩。 她也用力抱住了李慧敏。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现实世界，胡杰他们看到的，仍然是长满了一身脓疱的李慧敏，和坐在一旁静静发呆的秦海娜。 两个人，正用自己的神识，在白逸所创造的虚幻的世界里，感受着真实的重逢。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秦海娜浑身一颤，睁开了眼睛，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 白逸挠着头，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同时控制你们两个的神识，我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已经，足够了，真的谢谢你。” 秦海娜伸手抚摸着李慧敏的脸颊，静静地说道。 “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她紧握着桃木剑，用力地捅进了李慧敏的额头…… …………………… “这是什么法术？” 风鬼眼望着正在破浪而来的纸船，直接看呆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头望着摆渡人，说道：“快掀起一道巨浪，将他们的船打沉！” 等了一会儿，见摆渡人不理自己，风鬼有些不爽地说道： “怎么，以我神行司侍郎的身份，使唤不动你吗？” 摆渡人轻轻一笑：“侍郎大人，您怕是刚上任不久，还不晓得规矩吧，莫说我有没有能力在这忘川河上掀起巨浪，我一个摆船的，职责就是摆船，其余一概不管。” “再说，我也是不明白，你一位侍郎，怎么会让两个人间法师追着跑……” “你……不关你的事！” 风鬼冷冷说道。 “那你把船撑快一点，这总可以吧。” 摆渡人一边撑船，用十分缓慢的语气说道：“快一点倒是无妨，但侍郎大人可知，这人间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老谢我日夜在这里摆船，若是都让我撑快一点，老谢我岂不是累死了？” “侍郎大人可知，在这忘川弱水中，撑船，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可费力气呢。” “不过，既然是侍郎大人吩咐，我若一点面子不给，总归让你下不来台，那就听您的，将船撑快一点吧……啊，到岸了！” 忘川河本来也不太宽，他又慢吞吞地啰里八嗦说了一通，可不是已经到岸了吗。 摆渡人冲风鬼笑了笑：“侍郎大人，这可不是我不帮忙啊，下次你再搭船，我一定撑得快一些……” 风鬼气得狠狠跺脚，但也没空浪费在这里，只好跳上岸，朝着酆都城的方向飞奔过去。 想到自己堂堂雷泽尸族的侍从，竟然如此狼狈，让人追成这样……风鬼的内心，说不出的憋屈。 但是没办法，先前为了抵挡陈羽的搏命一击，她几乎付出了所有修为，即便如此，体内仍然受了重伤。 若不是关键时刻，它牺牲了人类的躯壳，只怕要死在当场。 穿越到阴间之前，她放的那句狠话，只是想找回点面子而已，她哪里想到，陈羽这个狠人，竟然真的追了过来，并且又用奇怪的方法渡过了忘川河…… 当下也是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保命要紧。 眼看酆都城在望，风鬼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 只要进了酆都城，自己就彻底安全了。 没有人敢在酆都城里随便动手，任何人都不行！ “老哥，又见面了啊！” 快到岸边的时候，陈羽冲着停在不远处的扁舟上的摆渡人拱了拱手。 “呱！” 站在摆渡人肩头的那只黑鸟，冲陈羽叫了一声。 摆渡人往上掀了掀斗笠的帽檐，望着陈羽说道：“她要进城，你难道要去城里抓她？” “这……我没想过，反正我今天非抓她不可！” 陈羽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老哥，她一个来自雷泽的僵尸，你为什么要渡她过河？” “她来自哪里，我管不着，但是她有灵牌在手，乃是某个司衙的侍郎，按律，我没法不渡她过河。” 某司侍郎…… 陈羽愣住了。 他曾在典籍上看过相应的记载，说是阴司的官职，大多是参考了唐宋时期的。 一司之主，又叫尚书，这个职位在古代，便是六部的第一长官。 而侍郎，则是尚书的副手，属于部门的二把手。 阴司这边，也是如此。二十四司，各有一位侍郎担任二把手。 风鬼，居然是某个司衙的侍郎？？ 这怎么可能呢？ 陈羽不敢相信。 “老哥，你可看清了，她那灵牌真的没问题？” “阴司的灵牌，防伪做的比你们人间的钞票都好，这种绝对下不了的，也没人敢作假。” 这次回答陈羽的，是蹲在摆渡人头顶那只黑鸟。 它居然会说话！ “怎么样，你怕了吗？” “怕个毛啊，我管她是谁，在我眼里，都一样是邪修的邪物而已！” “说得好！” 黑鸟伸出了一只小爪爪，大声赞道。 “不过，你再不追上去，她可真要进城了啊。” 陈羽这才回过神来，抱拳谢过他们俩，拉着程长卿一路奔跑起来。 不一会工夫，就进入了一片树林之中。 树林深处，到处都是飞舞的精魄以及游魂。 这些游魂看上去，身体都是半透明的，一个个神情哀怨，哭哭啼啼的。 “这里是寂静林，这些都是半魂鬼，想要进城又进不去，因此在附近徘徊，不愿离去，他们中间，大部分都不是以正常途径来到鬼域的。” 第682章 进酆都城1 陈羽一边赶路，一边给程长卿科普了一番。 “你知道这么清楚，你以前来过这里？” 不等陈羽回答，她接着说道：“也是，那个摆渡人跟你还认识呢，只是……你是怎么做到的，不是说法师走阴，不能渡过忘川河吗？” “抓人要紧，回去再给你解释吧。” 寂静林之外的忘川河边上，摆渡人仍然站在船头，与他肩上的黑鸟一起，遥望着陈羽的背影。 “他又来了。”摆渡人喃喃说道，“老范，你还记得他吧？” “废话，这么多年来，能够画符为舟、渡过望川河的，可就他一个。” 停了停，黑鸟接着说道：“他想在城外堵住那位侍郎，是不能够了，难道，他真敢在酆都城内斗法行凶不成？对方，还是一位侍郎……” 摆渡人沉默了。 他明白黑鸟的意思，如果陈羽那么做的话，那他很可能直接就回不来了。 “如果他能够回来，我倒是甘愿冒险送他一程，但城里面的话……我却不好出手。” 说到这里，摆渡人想起了什么，冲黑鸟飞快的说道：“兄弟，劳烦你走一趟，去天子殿，找一下萧郎君……” 黑鸟迟疑着，“萧郎君……他方便出手吗？” “他不出手也得出，好不容易等来了应劫之人，难道眼看他被人弄死？” 摆渡人情绪有点激动起来，关于“应劫之人”的传说，还是上次陈羽从阴司离开之后，他专门去找人打听到的，此事，关系重大，甚至涉及到三界的未来…… “如果陈羽在城里闹出动静，也只有他，或有将人保下来的能力！” “明白了！” 黑鸟说完，扑腾着翅膀，朝着酆都城的方向飞去了。 ………… 陈羽和程长卿，此刻已经穿过了寂静林。 刚一出去，浓雾便消散了许多，一座极为宏伟的城，就耸立在不远处。 高大的城门楼上，用篆书书写着“酆都”二字。 “酆都城，这就是酆都城……” 程长卿喃喃自语，身为一个法师的她，还是第一次来到酆都城下。 原本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的心中，不免带有一种朝圣的激动。 “城头上那尊雕像，是什么人？酆都大帝吗？” 听见程长卿的提问，陈羽抬起头，望向那尊立于城门之上的高大雕像。 虽然是雕像，但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却是让人能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 尽管是第二次见到他，陈羽的内心，仍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震撼。 “肯定不是酆都大帝。”陈羽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 “我师门就有酆都大帝的画像，乃是一个长满胡子的糟老头子，他哪有这么帅啊！” “老头，也有年轻的时候啊，没准那是人家年轻时候的样子呢。”程长卿不服。 陈羽笑道：“你这话放在正常人身上还行，酆都大帝的话，人家与天地同寿，没有什么年轻与年老之分。” 程长卿还想反驳，突然看到，在他们前面的风鬼，已经跑到了城门下面。 城门的两边，站着两排身穿甲胄的兵士。 他们，乃是隶属于城防司的执勤人员，一名银甲鬼将带着数十名阴兵。 若是发现目的不纯、想要混进酆都城的人，银甲鬼将有就地处决、先斩后奏的权利。 一切为了酆都城的安全。 “我是神行司的侍郎，劳驾，请让我通过。” 面对守城的银甲鬼将，风鬼也不敢托大，急忙摸出灵牌递了过去。 银甲鬼将只是扫了一眼灵牌，便交还给风鬼，却是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她。 “将军，有什么问题吗？”风鬼瞅了一眼身后不断迫近的陈羽二人，有些着急地问道。 “有问题也不归我管，我只管看门……” 银甲鬼将笑笑，命令手下阴兵收起了拦在城门之前的兵器，风鬼赶紧冲了进去。 “总算是安全了……” 想了想，风鬼又有些不放心，转身对银甲鬼将说道：“将军，后面那二人，乃是人间生魂，一路从人间追杀我到这里，还请将军帮我拦住他们。” 此言一出，银甲鬼将，还有他几个手下，全都面带震惊地朝陈羽二人望去。 “从人间来到鬼域，还是为了追杀一位阴司的侍郎，这怎么可能？” 银甲鬼将笑道，“侍郎大人别开玩笑，人间生魂，如何能渡过忘川河，来到这里？” 风鬼道：“你若不信，待会问他们便是，总之替我拦住他们。” “谈不上为谁，他们若是没有灵牌或凭证，本官自然不会放他们进去。” 银甲鬼将不冷不热地说道，对于风鬼刚才命令的口吻，有些不爽。 这位侍郎，怕是刚上任吧，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陈羽，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进这酆都城！” 风鬼瞄了一眼正在迫近的陈羽二人，冷笑一声，朝城内快步走去了。 “她已经进城了，现在怎么办？” 程长卿有些疑惑地看着陈羽，说道。 “这个……先过去看看吧。” 陈羽也有点底气不足了。 毕竟，这是酆都城啊，自己一个阳间生魂，八成是进不去的。 硬闯的话，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干得过那几位守城兵士，就算闯进去，很可能在抓到风鬼之前，就会先让人给抓起来——擅闯酆都城，这可是滔天大罪。 阴司的守城兵士，可不光是站在城门口的这几位。 但忘川河也过了，眼看着城门就在前面，不试一试的话，陈羽实在不甘心。 “这个你拿着，我教你咒语，回头我要是脑子一热，真闯进去的话……你自己回去就可以，不用管我。” 程长卿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一看，是那只纸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闯进去？”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追得到就追，追不到就算，犯不着搭上性命！擅闯酆都城这种罪名，估计都够下地狱的了！” 程长卿凝视着陈羽，说道：“我不许你乱来。” “不许”这两个字，令陈羽心头一暖，当下不再说什么，快步来到了城门下面。 第683章 进酆都城2 那些守城兵士，一个个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陈羽冲为首的银甲鬼将拱了拱手：“仙官在上，我是茅山弟子陈羽，为了抓一个在人间犯案的僵尸——就是刚才那个了，特来此地，还希望将军放我进城。” “还真是从人间来的……” 守城的兵士们一个个露出更加震撼的表情，如果不是职责在身，他们早就忍不住交头接耳了。 “人间法师……” 银甲鬼将上下打量着陈羽，“你是怎么过河的？老柳送你过来的？” “我自己过来的。” “自己如何过河？” “这个……有必要问那么仔细吗，犯法吗难道？”陈羽无奈地说道。 这个鬼将，还真是够八卦的。 “人间走阴的法师，不能过河，这是阴司的铁律……但这件事不归我管，我只随口询问而已，但你若想进城，得拿灵牌或者凭证出来，否则，哪来的回哪去吧。” 灵牌，凭证……自己要是有东西，何必跟他在这浪费口舌。 陈羽转头朝那两排守城兵士望去，他们手中的兵刃，正两两相交地挡住了城门的通道。 想要硬闯的话，非得把他们全干趴下不可…… 便在这时，程长卿拉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真的……就这样放走她了？” 陈羽突然想起了什么，“灵牌是吧，你看我这个算不算……” 陈羽从腰带里摸出了一个物件，朝银甲鬼将递了过去。 是那块它早年间偶然捡到的玉牌。 虽然至今没能悟出它的用途，但陈羽总觉得它不是凡物，因此一直带在身上。 灵牌什么的，反正都是牌，试一试又不犯法，最多被嘲讽一下呗。 “这是什么？” 银甲鬼将皱着眉头，反复打量着玉牌，沉声说道：“这位天师，你莫不是在消遣我吧？” 当下就要将玉牌抛回给陈羽。 便在这时，玉牌突然亮了起来，释放出了一团青色的光晕，范围直达数米。 “这、这是什么？” 银甲鬼将呆住了，将玉牌举到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玉牌的内部，在青光的照射下，显出了潋滟的光华，缓缓流转着，组成了“阴阳双鱼图”，镶嵌在一幅形如树叶的图案上。 “这是……天师牌？！” 银甲将军猛地想起了一个传说。 在阴司还没有戒严、与人间法界往来密切的时候， 人间的法师，在天师、禅师以上境界者，可以凭借自己的天师牌与舍利印，自由出入酆都城。 传说之中，天师牌被激活时，其内部便会开启一方空间，从外面看去，便是像眼前这块玉牌一样，有一轮双鱼图在里面缓缓流转。 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还有天师牌存在！ 如果它是真的，那它代表着……银甲鬼将也想不出它代表什么了。 “这块玉牌，你是哪来的？”银甲鬼将上下打量着陈羽，问道。 “宗门发的呗。” 陈羽不想说出它的真实来历。 眼看着玉牌上迸发出的神光，以及银甲鬼将的反应，陈羽也更加觉得玉牌来历不凡，试探着问道：“它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就是说……我可以进城了？” “这个……” 银甲鬼将为难起来。 按阴司现在的规定，就算有天师牌，也没有资格进酆都城的……但他随之想到，这位天师身上，既然有失传已久的天师牌，那必然不是普通人。 再加上他有办法渡过忘川河，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和敢做的事。 更不要说，他要追杀的对象，可是一位阴司的侍郎啊…… 要说这人没有深厚的背景，他是打死也不信的。 自己贸然得罪他的话，没准回头就会被哪个大佬赐一双小鞋穿。 可是要放他进去……银甲鬼将又不敢。 正踌躇之间，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门内快步走来，冲他说道：“张将军，借一步说话。” 银甲鬼将愣了一下，朝对方打量过去，人有点面熟，但阴司官差甚多，他也对不上号，只是通过对方“黑底白领”的衣服判断出，他是某个大衙门的管家。 当下慌忙施礼，跟他走到一边去。 黑衣男子附在他耳边，简单交代了几句话…… 银甲鬼将的眼睛一下瞪的老大，十分恭敬地说道：“既是萧大人开口，下官敢不从命？尊驾请放心……” 黑衣人点头离去。 银甲鬼将这才回到了陈羽面前，将玉牌恭恭敬敬地还给了他，笑着说道：“陈天师，您可以走了。” 白期待一场，结果还是要走…… 陈羽无奈摇了摇头，拉上程长卿往外走去。 实在不行，绕着城墙走走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翻出去…… 突然，身后传来银甲鬼将诧异的声音：“陈天师，你不进城了吗？” 进城？？ 陈羽一下明白过来，合着他让我走，不是让我走人，是让我进城？ 当下连忙拱手道谢，又指着程长卿问道：“她可以跟我一起吗？” “既是陈天师同行的伙伴，当然可以。” 就这样，陈羽拉着程长卿，两人都有些懵逼地进了酆都城。 “他怎么，突然放你进来了？” 往前走了几步，程长卿小声说道， “而且态度也一下子不一样了。” “不知道啊……难道是因为这块玉牌？” 陈羽看着手中的玉牌，光华已经收敛起来，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摸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觉得，可能跟那个黑衣人有关，毕竟是在跟他说话之后，那位将军对你的态度才变了的。” 黑衣人…… 陈羽回想了一下那位的相貌，完全不认识啊。 “算了，先别想这些，追人要紧！” 陈羽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 放眼望去，眼前是清一色的白墙青瓦的建筑，被几条横平竖直的道路分割成了一片片的。 每条路上，都行走着一些古装打扮的人，不是官差就是阴兵鬼将。 风鬼，早就不见了踪影。 酆都城这么大，上哪儿去找她啊？ “不然先逛逛看吧，” 第684章 十二神兵咒1 陈羽有些无奈地说道，想着如果真找不到风鬼，那就当逛街好了，反正两人都是第一次进酆都城，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程长卿也没有反对。 两人于是挑了一条人相对不多的道路，没走几步，前方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个头挺大的蝴蝶。 浑身释放着清幽的绿光，在他们面前飞上飞下。 两人起初只是觉得新奇，并没有多想，结果经过一条岔路时，那蝴蝶先是飞了过去，眼看陈羽二人选择了另一条路，立刻又飞回来，在他们眼前绕了几圈，随即又飞上了岔路，悬停在半空中，像是在等待他们。 “这是在给我们引路？” 陈羽跟程长卿互相看了一眼，都感觉到十分离奇。 试探着走了过去，果然，蝴蝶又立刻往前飞去了。 这一次，它飞行的速度很快，在一些建筑物中间左穿右突，陈羽二人也加快步伐，紧紧跟随。 不知过了多久，那蝴蝶突然停了下来，用力扇了几下翅膀，原地消失了。 它消失的地方，正好是一座建筑物的大门口。 陈羽仔细望去，这建筑有点像是人间的四合院，两边种植着成片的竹子和枫树，环境十分清幽，附近还有一些类似这样的小院，建筑格局完全一样。 陈羽后来才知道，这一带，是阴司高级干部的“福利房”，住的全是正二品的大佬——也就是司主级别，包括侍郎这种从二品官员。 一人一间小院。 由此可见，不管在哪个世界，当官的福利都是很好的。 “那只蝴蝶，应该是有意引我们来这里的，风鬼，很可能就在这间房子里！” 程长卿望着眼前的宅院，压低声音说道。 这一切，真的有点魔幻……先是黑衣人，后是蝴蝶，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他们？ “你在阴司，真的没有熟人吗？” 陈羽摸出了两张空白灵符，边画符边问道。 “我哪有，我第一次来，我看人家是奔着你来的。” “这不可能，我也一个人都不认识……” 话没说完，陈羽的动作一下停住了，他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但是立刻就否定了，那人虽然是一位司主，但自己跟他其实并不熟。 如果让这位知道自己来酆都城了，估计躲都来不及呢。 画好两张加强版的隐气符，陈羽将他们分别贴在了自己和程长卿的后背上。 “你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如果她真在里面，我给你信号！” 陈羽说完，纵身一跃，轻轻地落在了墙头上。 朝下方看去，院子里空无一人，两边的厢房和正面的主宅，门都紧紧关着。 看来是没有埋伏…… 陈羽于是跳下院墙，径直冲向主宅—— 自己又不是来做贼的，没必要太小心翼翼。 如果风鬼就在这里，那她最可能在的地方，便是正宅，自己只要冲进去，看她在不在，在的话直接砍死她就好了。 “砰”的一声，陈羽踹开了房门，正要往里迈的那只脚，一下停住了，缓缓放回到地上。 望着不远处坐在地上的一男一女，他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这两人，正面对面坐在一张席子上，中间隔着一副围棋盘。 男的，是僧人打扮，五十岁上下，身穿宝蓝袈裟、头戴五彩法冠，陈羽不知道这种打扮在阴司算什么身份，反正在人间佛门，属于可以开宗立派的大佬。 女的，自然就是风鬼了。 她正手拈着一颗棋子，要往棋盘上放，看到突然出现的陈羽，她当场呆住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陈羽双手叉腰，冲她挑了挑眉毛。 “你、你是怎么进城的？” “走进来的啊。” 陈羽目光落在风鬼面前的棋盘上，“你真的挺行啊，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有心思在这下棋……” “你从人间追我，追到这里，到底想怎么样！” 风鬼站了起来，望着陈羽，冷冷地说道。 他对面那位僧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疑惑地打量着陈羽。 陈羽从皮带上解下了捆仙绳，冲风鬼走过去，“你可以选择一下，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我把你打一顿，抓你走呢？” 风鬼面色一寒，向后躲在了那位僧人的后面，恳求道：“法王救我！” 僧人一听，往前迈了半步，看似很随意地，将手里握着的一把棋子朝前方抛了出去。 棋子，悬停在了半空中，一共六枚，每一枚都发出了四道星芒，互相交织着，组成了一幅图案。 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陈羽没敢硬闯，站住了。 僧人双手合十，对他说道：“贫僧乃是转轮帝君座下法王，排行第四，阁下以一生魂之体，能来到酆都城内，想来也不是寻常法师，岂不闻酆都城内有严禁打斗的规矩吗，当真敢在此肆意妄为？” 陈羽笑了一声，回礼说道：“四法王是吧，在下茅山道士陈羽。” “你想当和事老，至少也该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吧，他一个阴司官员，在人间滥杀无辜的时候，怎么不怕破坏人间的规矩呢？” 四法王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朝风鬼望去。 风鬼忙道：“法王别听他胡言，人间的事，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我是奉了上官之命，前往人间办差，等打发他走，我自会将事情始末与法王说个清楚，还请法王念平时之情，施以援手……”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恳切。 四法王听罢，点头刚要开口，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男子，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 风鬼眼前一亮，冲他说道：“秦管家，你速去神行司，向我上官禀报，就说有人间的仇家追杀我到这里，请他立刻派人前来镇压！” “遵命！” 秦管家点了一下头，有些吃惊地看了陈羽一眼，转身便走。 陈羽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拦此人—— 他只是莽，但并不傻。 自己是来追击风鬼的，一旦对不相干的人动手，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而且自己现在需要克服的困难，是面前这位和事佬四法王。 第685章 十二神兵咒2 尽管，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职位，但是人家能在轮回殿坐到法王的位置，实力必然不差。 光是他一个，自己怕就不是对手了。 这位四法王，看来是保定风鬼了。 想要说服他，是不可能了，打又打不过……陈羽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 就在这时，身后脚步声又响起来，陈羽回头看时，是程长卿过来了。 看到眼前的对峙局面，程长卿的表情也凝重起来，冲陈羽问道： “刚才出去那个老者，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看到那老者从大门出去，生怕陈羽出什么意外，这才急匆匆进来的。 “那是这个FW派去摇人的，你没跟他动手吧？” 程长卿摇摇头，她当然不会在局面不清的情况下，随便对阴司的人动手。 “那就好，你出去等我吧。” 没等程长卿回答，风鬼先笑了一声，说道：“陈羽，你倒还懂得怜香惜玉，不过你以为她没有参与动手，阴司便不会追究了吗？” “告诉你，已经晚了！你们擅闯阴司，追杀一位二品侍郎，便是犯下了死罪！等我神行司的同僚一到，便将你们捉拿定罪，拆魂夺魄，打入血污池之中！” 她这番话，连作为队友的四法王听了，也是微微皱眉。 陈羽眼中更是寒芒毕现，望着风鬼，冷冷说道：“阴司里面，你说了算吗？” “哼，我人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过来杀我！” 之前，自己被陈羽打成重伤，又被他一路追着，十分狼狈地从人间逃到了这里，眼下有四法王保护自己，再加上神行司的人很快就要来到……想要找回点面子的风鬼，说话也横了起来。 她巴不得陈羽跟四法王打起来！ 就算他不为四法王所杀，在酆都城内妄动兵戈，这个罪名也是不小的。 四法王听风鬼这么说，有些不快地说道：“风侍郎，不必即将他，若是他能放下屠刀，就此退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结果。” 说着，他将目光移到陈羽脸上，很是恳切地说道：“阁下难道非得在酆都城内行凶，走着万劫不复之路吗？” “我也不想啊。” 陈羽耸了耸肩，最初，他从人间一路追来，凭的是一讲热血，当时并没有想太多，等到真的进了酆都城，他内心其实也有些顾虑的。 自己的安危倒在其次，他是怕自己闯下弥天大祸，连累程长卿。 正好当时失去了风鬼的下落，他也就抱着找找看的态度——真找不到就算了。 却没想到，居然还有蝴蝶引路，将他一直引到这里来。 如今风鬼就在面前，说话还那么豪横，就这样放过她的话，陈羽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的问题是……风鬼的救兵就快到了，四法王又拦在前面不走，这简直就是个无解的难题啊。 程长卿也是看懂了局面，在身后轻轻扯了扯陈羽的袖子，耳语道：“不行就先回去吧，别做傻事……” 陈羽沉吟不语，望着四法王用棋子在空中布置的那道结界，突然开口说道：“能用六枚小小的棋子，组成六合界守阵，法王不光修为高深，对于奇门术数，自然也十分精通。” “雕虫小技，不足为道。” 四法王嘴上这么说，却也嘴角上扬，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法王谦虚了，不过……这在我看来，的确就是雕虫小技。” 陈羽猛地挥起了捆仙绳，朝那六枚棋子组成的阵法打了过去。 在场几人，同时变了颜色。 他真的……敢动手啊！ 捆仙绳重重地击中了几枚棋子。 阵法却是纹丝不动，只是个别棋子稍稍挪动了一下位置而已。 “哈哈哈……” 风鬼大笑起来，洋洋得意地说道： “陈羽，四法王布置的阵法，岂是你随便能够撼动的！” 陈羽的嘴角，却是带着一抹奇怪的微笑，望着对面的四法王，“法王，你可看清楚了？” 四法王似乎没听见陈羽的话，他的两只眼睛，正死死盯着被自己用来布阵的那六枚棋子。 其中的两枚，刚刚因为捆仙绳的撞击，而改变了位置。 就是这细微的位置变化，将“六方界守阵”的威力，一下子提升了数倍。 四法王的表情越发凝重起来，猛地抬头，望着陈羽，有些激动的说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奇门阵法，讲究一板一眼，主阵之物，只要小小移动，结果也会千差万别……这个，法王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 四法王急切地说道，“我是问你，这两枚棋子的移动，为何会将阵法的威力提升这么多！原理是什么？” “六四下出头，乾坤各上一……我给你简单解释一下，你就明白了。” 这两句话，乃是先天八卦的口诀中的一段。 陈羽虽然讲解了原理，但推演的部分，却留给他自己去进行。 果然，在听完他的讲解之后，四法王双目失神，嘴唇不停地上下开合，显然已经在迫不及待地进行着推演。 “法王？” 意识到不妥的风鬼，轻轻地叫了一声，但四法王毫无反应。 风鬼还想再叫，突然间，一道紫色的光华，从她脚下拔地而起，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紫光已窜到她的头顶上方，当场炸开。 之后，好像烟花一样分成了无数道光华，顺着她身体四周落下。 下一刻，这些光华迅速收紧，像是一张网，紧紧贴在了她的身上。 “啊……” 风鬼拼命挣扎起来，但这张网似乎有千斤之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噗通！ 风鬼跌倒在地上，靠着双臂苦苦支撑着，抬起头，神情慌张得朝四法王望去，厉声喊道：“法王，快救救我！” 声音之大，连整个房子都震动了起来。 四法王浑身一颤，如梦初醒般，转头朝她看来，这才发现了她面临的困境。 “陈天师，千万不要！” 他慌忙地冲陈羽摆着双手。 “现在才想求救，晚了。” 陈羽望着风鬼，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现在还想跟我说什么犯不犯法吗，老子不怕哦，酆都城又怎么样，我说杀你，一定杀你！” 第686章 司主又怎样？ 说完，陈羽面色一寒，飞快地念起了咒语： “神兵列阵，五行皆临，将者斗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十二神兵咒！ 由“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字真言所衍生而来（九字竖排，分成三列，每列前面加上神、五、将三字） 可以说，这是九字真言的进阶版。 乃是陈羽的师父，通过“九字真言”所悟出的完整版，算是一种半原创的大杀器！ 威力之强，即便是身为地仙境界的陈羽，也需要掏空全身法力，才能施展一次。 这也是陈羽从前没用过这个法术的原因——在晋升地迁境界之后，很多原本没资格使用的法术，也都能用了。 随着咒语念毕，那缠绕在风鬼身上的一道道灵光，陡然间又明亮了几分，然后再度收缩，直接挤进了风鬼的体内，消失不见了。 风鬼，也在一瞬间停止了挣扎，如同雕塑一般，趴在地上，一只手往前伸出去，保持着最后向四法王求助的姿势，脸部也维持着痛苦和绝望的神情。 几秒钟后，“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那是风鬼的身体，正在碎成一个个小方块，不断地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碎肉—— 物理意义上的碎肉。 无数精魄，从这堆碎肉中缓缓飞出，绕梁不绝。 “总算干掉她了……” 陈羽用力吐出一口气，仿佛精气神一下被抽干了，多亏程长卿从旁边扶住，他才没有倒下去。 “法王，你也看到了，这么多的精魄，我说她在人间滥杀无辜，没有冤枉她吧？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隐藏身上邪气的。” 闻听着陈羽的话，四法王怔怔地看着那漫天飞舞的精魄，表情相当的复杂。 “我怎么这么倒霉，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之中……不对，这是她坑我的！” 四法王恍然明白过来，“她当时身受重伤，却故意约我来下棋，想来也是担心万一被这位陈天师追上，好请求我的保护……” 作为同僚，两人的宅邸又紧挨着，平时关系不错，自己总不能眼看着她被人杀死吧？ 就像事情后来所真实发展的那样。 想明白这一切的四法王，无奈地摇了摇头。 风侍郎，原本不该死的…… 是这位陈天师，实在太聪明了，他利用自己对于奇门阵法的痴迷，特意改动了六合界守阵的格局，引起自己的强烈好奇，然后讲述术数理论，让自己陷入复杂的推演之中，从而完全忽略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就这样，他生生在自己眼皮底下，偷袭杀死了风侍郎…… 风侍郎算计一场，最后，自己也没能救的到她。 这一饮一啄，岂非天命？ 想明白前因后果的四法王，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陈羽，叹道：“陈天师，你可是闯下大祸了，就算风侍郎在人间不检点，可毕竟是阴司从二品的官员，你就这样把人给杀了，还是在酆都城内……” “你趁着神行司的人没来，快点逃走吧。” 陈羽苦笑说道：“就算我现在逃回人间，也没用啊，生死簿上有我名字，阴司要是想抓我，随时随地都能办到。” 四法王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羽突然想起什么，推了程长卿一把，“你快点走，这件事我一个人背下来！” 虽然阴司在事后，肯定会查到程长卿的身份，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又没被抓到现场，想来应该能够逃过一劫吧。 “我不走！” 程长卿果断地拒绝道，“事情已经发生，我不会丢下你的。” “啊，这不是丢下我，一个人能扛的事，没必要两个人一起下水。” 陈羽还想劝她，身后，四法王突然说道：“陈天师，你在阴司，有没有什么熟人，能为你出头的那种？” “这个……我现在就跟你最熟。” 四法王一愣，无奈地摆摆手：“老衲可不行，并非老衲怕事，你犯的罪实在太重，以老衲的身份，根本保不住你，至少得是司主这个品级……” 司主吗……陈羽脑海中，猛地浮起了一个人的模样。 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找他看看了…… 就在两人对话的功夫，外面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眨眼之间，几个人冲了进来。 乃是四个银甲鬼将，一排站着，后面跟着一位头戴纺锤冠帽、身穿蟒袍的男子。 四十多岁的样子，威严的目光，从陈羽和程长卿脸上扫过，落在四法王脸上，眉头皱了起来，拱了拱手说道： “四法王，怎么也在这里？” “是徐司主，老衲有礼了……老衲，是来这里下棋的。” 四法王神情有点尴尬地说道。 徐司主……陈羽猜测，这位大概就是风鬼摇来的人，神行司的司主了。 也就是风鬼的顶头上司。 “风侍郎何在？” 徐司主问道。 没等四法王回答，他已经看到了地板上的那堆碎肉。 这个时候，还不断有精魄，从碎肉中飞出来。 徐司主，还有那几个银甲鬼将，当场都呆住了。 “你干的？” 徐司主手指着陈羽，盛怒不已地骂道：“敢在酆都城里行凶，你们好大的狗胆啊！” “你早上吃饭没擦嘴，臭成这样。” 陈羽冷冷地怼了一句，真到这时候，他反而一点都不怕了。 他心里清楚，就算自己现在上前抱大腿，磕头认错，人也不可能把自己放了。 该咋地咋地吧。 “你、你敢骂我！” 徐司主目瞪口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司主与侍郎，虽然一正一副，官位也只差了半级，但在权力上，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司主，正二品，阴司一共只有二十四位（传说原本一共有二十五司，但阴阳司只有其名，并非实体存在），算上同等级的官员，一共也不超过五十人。 除了阴天子、十殿阎王等顶级大佬，阴司，就数他们地位最高了。 数百年来，身为阴司的自己，何曾让人指着鼻子骂过？ “你……你可知我是谁？” 第687章 我的靠山是他 “不就是一位司主吗？咋滴，许你骂我，不许我骂回去？你吊比人家大一点？” “大胆狗贼！面对司主大人，还敢口出秽言！” 一个银甲鬼将拔出了腰间宝剑，冲陈羽冲过来。 完蛋……自己体内的法力已经被“十二神兵咒”给掏空了，但眼看长剑劈来，也只好强打起精神，正要作法，身后突然飞出一团烟雾状的氤氲，牢牢地托住了宝剑。 是程长卿！ 帮他挡住了袭击！ 银甲鬼将手中的宝剑，像是被这团烟雾吸住了，费了好大力气也没能拔出来。 他身边几个伙伴，见此情形，也要拔剑上前，四法王突然冲了上来，张开双臂，将陈羽二人挡在了身后。 徐司主皱眉看着他，不爽地说道：“四法王，你这是做什么？” “徐师祖，他两人在此，也逃不出去，不用这么着急动手吧，徐司主可先问他们，刺杀风侍郎的原因，再抓人不迟啊。” 徐司主沉声说道：“人间法师，敢来酆都城行凶，刺杀侍郎，此等弥天大罪，还有什么原因不原因的？” 四法王笑道：“话是这么说，可徐司主反过来想，他们两个人间法师，是怎么过的忘川河，守城的兵士，又为何会放他们进来？” “并且，他们明知刺杀风侍郎的后果，却依旧这么做了……的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和能耐，这里头，难道没有什么隐情吗？” 徐司主一听，猛然醒悟，急忙命令几位银甲鬼将后退，凝视着四法王，“法王的意思是……” “老衲方才听他们说，乃是受人之命……正想问个究竟，徐司主便来到了。” “陈天师，现在可说出命你这么做的那位的名字了吧。” 四法王眨巴着眼睛，看着陈羽，暗示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你有什么能够平事的靠山，赶紧说出来啊！ “这个……” 陈羽有些为难地挠着后脑勺，半晌，他说出了一个人名：“张司主……” “我老大是他，是他命令我干的！” “张某？” 徐司主与四法王互相望了一眼，追问道：“哪一个张司主？” “阴司总共就二十四座司衙，姓张的司主很多吗？” 陈羽理直气壮地反问。 实际上，他是真想不起来对方是哪个司衙的了…… 当初这位“张某”好像自我介绍过，但他给忘了。 “姓张的司主……莫非是签押司张道长？” “对，签押司！” 被四法王这么一说，陈羽还真想了起来。 徐司主那边，却是半信半疑地说道：“这怎么会呢，且不说整肃吏治、功过赏罚，不属于签押司的职责……即便张师兄收到什么命令，要对一位侍郎动手，也该先知会我这位神行司的主官才是……” 他瞪着两眼，瞅着陈羽，喝问道：“到底是何缘故，赶快从实招来。” “这个就不好说了。” 陈羽故作为难地说道， “行动之前，他交代我，不管任何人问起，都不能透露丝毫信息……你想知道的话，把他叫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陈羽也是没办法了，他很清楚，光是说出张某的名字，这位徐司主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毕竟风鬼是他手下的一位侍郎，就算他不追究，一个从二品官员非正常死亡，阴司也不会就此不管的。 陈羽现在只盼着张某到来之后，能够看在神秘女子的面子上，帮自己背下这口锅——假如他能背得动的话。 如果他不想背或背不动，那就……再想办法吧。 陈羽也不想坑人家。 徐司主听他这么说，当即便派了一位银甲鬼将，前去签押司请张某。 “来，坐下休息一会，喝点茶。” 陈羽拉着程长卿在席子上坐下，端起茶壶，突然想到这是风鬼的家，这茶未必能乱喝，又把茶壶放下了。 徐司主站在门前，阴恻恻地说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啊，你真觉得，搬出张司主的名字，就能保住自己了？” 陈羽也懒得理他。 程长卿凑到陈羽耳边，低声说道：“这个张司主是谁？” “背锅侠。” 等了一时半刻，那位银甲鬼将快步跑了进来，冲徐司主说道：“张司主到了。” 徐司主看了陈羽一眼，走了出去。 陈羽也拉着程长卿往院子里走，趁着没人，冲他低声说道：“待会要是情况不对，你先跑路，用我给你的纸船过河，你放心，我自己有办法回去的！” 不等程长卿开口，他接着说道：“相信我，我还有大杀器没用呢，没有你这个累赘，他们抓不住我的……就这么决定了！” 来到院子里，陈羽一眼就看到了张某——没穿官服的他，还是之前差不多的打扮，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老人，正背着手，站在院门外，听徐司主说话。 “张老，好久不见！” 陈羽特别热情的走上前去，握住张某的手，不顾他满脸震惊，一把拉住他，往边上一直走了几十米远，这才低声说道：“张老，还认识我吧？” 张某有点懵逼地打量着他，眼睛突然睁大：“是你！” “是我！嘿嘿，我家那位长辈，还托我向您问好呢。” “我明白了……” 张某恍惚地点了点头，同样压低声音，用揶揄的语气说道：“刚我还在纳闷，是谁把我这个‘主谋’给供出来了……原来是你小子！” “张老见谅，我在阴司，实在是没有熟人啊，况且我家长辈一直和我说，张老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好人，关键时刻找让你准没错……” 张某嘴角微抽，“你威胁我？” “不敢不敢，如果张老能帮我渡过难关，我家长辈一定会给予厚报。” 前辈对不起了，我是实在没办法，才把你搬出来，毕竟他怕的是你啊…… 陈羽在心里对神秘女子进行了忏悔。 “我不……” 张某本想说“我不稀罕”，一想到那位的恐怖实力，赶紧将后面两个字咽回去了。 那位神秘前辈，是真的狠啊。 ……………… 第688章 背锅侠 …………………………… 当下，张某瞪了陈羽一眼，转身要走时，陈羽又拉着他，低声说道：“实在不行，你就把我一个交出去，把那个姑娘放了，她从头到尾都没参与，算我求求你了。” “你倒是很有担当啊。” 张某翻了个白眼，回到了徐司主身边，看了陈羽一眼，缓缓说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安排的……” 此言一出，全场都震惊了。 徐司主愣愣地看着张某：“张师兄，你可想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小事……” “我知道，事先没给你打招呼，是我不对，但我也有难言之隐。” 他将徐司主拉到一边去，低声耳语起来。 陈羽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他一直盯着徐司主的脸，见他的表情从惊讶变为凝重，最后只剩下一丝不愤。 交谈片刻，张某拉着徐司主，来到陈羽身边，以长辈的口吻大声训斥道：“你做事就做事，就算不好对徐司主说出真相，你又怎么敢骂他？” “是他先——” “还在顶嘴，快向人家赔礼道歉！” 陈羽见此光景，心中一片敞亮，当下冲着徐司主一揖到地，说了几句道歉的话。 只要能保住性命，嘴上吃点亏算不了什么，再说，总得给人家一个台阶下吧？ 徐司主背着双手，神情傲然地受了他的礼，面上这才好看了一些。 当下跟四法王和张某都打了招呼，便带着一干手下，离开了现场。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回去复命啊！” 张某一脸不爽地冲陈羽说道。 “哦哦，稍等我一下！” 陈羽跑回到四法王身边，冲他拱手说道：“今天的事，谢谢法王了。” “阿弥陀佛，陈天师能够安全脱身，便是再好不过，也用不着谢老衲，你不是还传了那两句口诀给老衲吗，咱们两两相抵了。” 四法王和蔼地笑着，“虽说你本意是诓骗老衲，但他口诀可是货真价实啊。” 陈羽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法王就不好奇，那两句口诀，是出自哪里吗？” 四法王摇摇头，“老衲能够获知这两句口诀，已是莫大的机缘，若是打听到出处，不免会想要知道更多……而陈天师你，又不方便告诉，那岂不是让你为难，老衲又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呢。” 四法王这番话，令陈羽心中很是感然，这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法王，我先走了，咱们加个微信——哦，阴间没有微信，那我有空过来看你！” 四法王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张某也跟四法王打了个招呼，便领着陈羽二人离开了。 望着陈羽的背影，四法王宣了一声佛号，抬头望着红彤彤的天空，喃喃自语道：“要变天了……” 张某在前面带路，陈羽二人后面跟着，七拐八拐地回到了大路上。 陈羽见张某走的不是回城门口的路，便冲他挥手说道：“张老，今天的事谢谢了，我回去了啊，有空请你喝茶！” “回去？” 张某站住，冲他冷冷说道：“合着让我背了这么大一口锅，就这样打发我走了？” “啊，那不然找个地方喝酒唠唠？酆都城有饭店吧？” “没空跟你胡扯，我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 “先走再说！” 陈羽只好追上他，奉承地说道：“还是您老面子大，三言两语就说服了那个姓徐的。” 张某哼了一声，“我哪有这么大面子，他徐老六也没有。” “侍郎，好歹是从二品官员，被人堵在酆都城的家里杀死，你这等于把天捅了个窟窿！就算神行司不追究，上面也不会放着不管的，这种事情，十个我都保不住你！” 张某摇了摇头，“我是顺着你的话头，告诉徐老六，这件事乃是天子殿的萧郎君密授你去做的，又哄了他几句，他这才没话说。” “天子殿啊，我去……” 虽然不知道这位萧郎君是谁，但天子殿的名头，哪怕是人间法师，又有谁不知道？ ——阴司的各部门之中，二十四司，各自掌管一个方面，其中大多数——如速报司，巡游司，掌生死司等等，听名字就知道是管什么的。 而在这二十四司之上，还有更高一级的司衙，其中几个鼎鼎大名的，如崔府君所执掌的天子殿，生死簿在手，也掌管着人间亿万生灵的生老病死，正常人死后，鬼魂先要到他这里报道，如果死期和死因与生死簿上相同，就可注销，该投胎的就发往轮回司，如果有疑点要调查的，就写明疑点，发往“审慎殿”。 审慎殿的老大，是秦广王，接到案件，就会派人前去调查——作用大概相当于人间的查署，抓人之类的事情，也归这边管。 一旦调查清楚，便给出报告，发往阎罗王执掌的森罗殿，由阎王老爷审讯——作用相当于人间的法院，因此，民间常有“死了也要去阎王殿告你”的说法。 结案之后，森罗殿会根据判决结果，将恶行之鬼，发往不同的地狱受刑，善鬼则发往轮回司，由转轮王安排进入不同的轮回道。 这几位大佬，便是阴司最有实权的几位，合称为“三王一判”，其余如楚江王、平等王等等，则主要负责管理地狱以及军务等方面，地位并不比前面几位差，只是因为职责不同，平时存在感比较低。 这些顶级大佬，官职品级，对他们已经没有意义，真要说的话，那就是“超品”。 所谓的二十四司，其实就是为这几个衙门服务的。 以上这些知识，人间法师基本没有不知道的，只是因为无法与阴司沟通，没办法验证而已。 因此，听张某说到天子殿，陈羽就全明白了，当下拍着张某的肩膀，十分感动地说道： “老张，你为我冒这么大的险，我真的好感动，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兄弟……” “你大爷啊，你当我重孙子，我都嫌你年纪小，还兄弟！不过……谁说我为你冒险了？” 陈羽愣住。 第689章 初登天子殿1 “这……还不算冒险吗？虽然那个老徐，未必会去天子殿打听，但万一事情败露，让人知道你假传圣旨，你恐怕也不好过吧。” “假传圣旨？” 张某冷哼了一声，“凭你，也配让我假传圣旨？” 不等陈羽开口，他接着说道：“是天子殿的萧郎君，听了你的谎话之后，干脆将这件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有他出面兜底，徐老六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萧郎君……是谁？” 陈羽和程长卿一起愣在了当场。 “快点走，萧郎君还等着呢！” 张某催促了一声，之后一边赶路，一边跟他们讲出了事情背后的隐情： 当时，徐司主派出的银甲鬼将，去张某的府邸找到了他，张某可是一头雾水，跟着鬼将出门，打算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半路上，遇到了萧郎君派出的管家，把他拉到一边，备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且教他见到徐司主之后，如何说话…… 当时，张某并不知道萧郎君要保的人就是陈羽，能答应下来，纯粹是看萧郎君的面子。 方才见到徐司主之后，张某按照天子殿管家的嘱咐，告诉他，风鬼在人间作恶的事情，萧郎君早就知道了，但她毕竟是阴司册封的侍郎，又经常在人间活动。 萧郎君不想把事情弄得影响太大，这才选择了一位人间法师——便是陈羽，作为自己的执法人，命令他除掉风鬼。 没想到行动失败，让风鬼一路逃回了酆都城，萧郎君这才授意陈羽前来执法…… 至于事先没有知会徐司主，一来是怕打草惊蛇，二来，也是事情太过突然，萧郎君也没想到风鬼能够活着逃回酆都城…… “总之，这件事要有个合理的解释， 并且给徐老六一个台阶下，毕竟他是风侍郎的主官，这件事有萧郎君兜底，徐老六自然没有话说，反而乐得自己能够摘出去，免得惹一身腥。” 陈羽二人听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道理我都懂，但问题是……这位萧郎君，为什么要帮我撒谎？我也不认识他啊……” 陈羽望着张某，道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那我就不知道了，待会见到他，你自己问他吧。” “你，要带我去见他？” “多新鲜啊，人家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必然是有所图，不然你以为人家吃饱了撑的？” 有所图…… 陈羽倒吸一口冷气，怯怯地说道：“既然名叫萧郎君，肯定是男人了，他的取向……没什么问题吧？” “什么向？”张某没听懂。 “算了，我瞎扯的。” 陈羽吐了吐舌头，这种顶级大佬，还是不要随便编排人家了。 这时候，程长卿恍然说道：“我明白了，那只给我们引路的蝴蝶，大概就是萧郎君派来的……还有那个黑衣人，他让守城鬼将放我们进城，八成也是萧郎君授意的。” 陈羽愣住，“这么说，我们早就被人家给盯上了？” 程长卿点点头，“从一开始，他就在帮我们，不，应该说是在帮你。” “那也不一定，没准他是看上你了呢。” 陈羽一手搂住程长卿的肩膀，冲张某说道：“你觉得她好看吗？是不是整个阴司，都找不出她这样的美女？” 张某冷笑道：“你现在说的热闹，假如人家真看上这位姑娘，你怎么办，你敢和人家争吗？” “啊这，不会是真的吧……” 陈羽当场傻眼。 程长卿将脸转到一边去，忍不住偷笑。 陈羽仔细回想了一遍事情经过，很可能，在自己刺杀风鬼的过程中，萧郎君派出的人，全程都有围观，听见了自己撒的谎，为了保护自己，这才半路拦住张某，教他把谎撒得更大一些…… “那个，老张——” “之前还叫我张老，现在就变成老张了，你这人可真会顺杆爬！” 张某翻着白眼，不满地说道。 “嘿嘿，老张跟张老，不过就是换下顺序，在意这些细节干什么。” “我问你哈，这件事，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我是说……等我回到人间，阴司不会有人找我秋后算账吧？” 毕竟捅的篓子有点大，陈羽还是有些担心的。 “你是觉得，萧郎君平不了这个事？” “那不是，可对方毕竟是一位侍郎……” “侍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一个司只有一个司主，却有好几位侍郎。” 张某有些骄傲地说道：“别看只有半级之差，司主与侍郎，完全不是一个阶层。” “虽说侍郎乃是阴司钦定的官员，但一般都是由各司主自己挑选，再上报阴司，走个程序而已。说到底，只是司主委派的一个属官。” 这样啊…… 张某的话，让陈羽想起了什么，眼看四周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可那个风鬼，明明是一只雷泽僵尸，既然她是徐司主委派的，我不相信，徐司主对她的底细一无所知……” 张某缓缓点头，“如今风鬼已死，别的，你就不要过问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张某近乎严厉地说道： “非要我说的那么明白吗，此事牵涉到一位司主，非是你我可以议论的！” “萧郎君既已知道，查与不查，全看他自己了。” 陈羽听他这么说，便也没话说了。 自己追杀风鬼，说到底也是为了农业大学的案子，至于牵扯出什么，那就是阴司大佬们的事了，自己也管不了。 “老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些，关于萧郎君的情况啊，我也好有个准备……” 对此，张某倒是没有推迟，简单介绍了起来： 肖郎君，真名叫萧逸云，在阴司服役了好几百年，原本是天子殿崔府君门下的一名押司，因为忠心耿耿，得到崔判官的赏识，擢升他为副手。 至于“郎君”两个字，是因为他长得帅，当年外号叫“玉面郎君”。 几十年前，崔府君为了应劫，投胎去了人间，留下命令，让萧郎君代为管理天子殿诸般事宜。 第690章 初登天子殿2 因此，尽管没有明确的职务，但如今的天子殿，萧逸云是实际上的老大。 就连阴司的高层会议，他也是有资格代表崔府君参加的。 说话之间，三人穿过了许多建筑物，来到了一座宫殿的门外。 门上一块横匾，上书“天子殿”三个苍劲有力的草书。 宫殿不甚宏伟，但却透着一种肃杀和庄严的气息。 门前左侧，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两行汉字：“诸善奉行，莫问生死”。 这里，便是鼎鼎大名的天子殿了。 三人赶到的时候，正好有两名头戴高帽、身穿长袍的鬼差，引领着上百人的队伍，恭恭敬敬地站在殿门外，像是在等待召见。 陈羽好奇地看过去，这群人中，男女都有，以老年人为主，也有少数的年轻人。 大多数人身上，都穿着整齐的寿衣，偶尔也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也都是当代人间的打扮。 陈羽一看便知，这些都是人间刚死不久，前来阴司报道的生魂。 有寿衣穿的那些，不管是善终还是横死，都是有家人装殓的，剩下那些衣衫褴褛的就比较可怜，死后都没人收敛。 这些生魂，应该是刚从黄泉大道过来，等着进天子殿查验生死簿，以确定他们如何发落（黄泉大道与黄泉地界，并非一码事）。 “这边在办公务，我们从小门进去。” 张某带着陈羽二人，顺着宫墙，绕到了另一侧，来到了一扇小门前面。 门外，有两名银甲鬼将守着，一见张某，其中一个便拱手说道：“是张司主到了，萧大人有吩咐，让我领诸位先去客厅休息，等大人公务办完，即便相见。” 说罢，他唤来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在前面带路。 穿过小门，沿着一条画坊走不多远，迎面便是一座花园。 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一应俱全，看上去与人间的园子也没什么两样。 “这里，应该是天子殿的后院了……” 陈羽心中暗忖，感觉上，甚至还没有董彪家的院子显得阔气…… 只不过，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是人间没见过的品种，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幽香。 在管家的引领下，三人走进了靠近正殿的一处偏厅，一进门，陈羽和程长卿便呆住了。 他们本以为，在天子殿这种地方，房间的装修和摆设一定是古典风格，哪里想到，眼前却是一间现代风格的客厅： 平整的木地板、玻璃茶几、真皮沙发，甚至进门的玄关处，还摆着一只圆球形状的吊床。 连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的，都是好像抽象派的油画。 “坐啊，站着干什么。” 张某倒是见怪不怪地坐在了沙发上，招呼陈羽和称长期过去坐下。 “电、电视机？还有VCD？” 坐下之后，陈羽一眼看到了对面的电视背景墙，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不过，电视机的屏幕是白色的，像是用纸扎的，下面的VC D的形状也有点怪。 “这可不是摆设，” 张某笑着说道，“这东西，是可以放电影的，身为司主的我们，都被萧郎君邀请来看过电影。” “什么《英雄本色》、《新龙门客栈》、《精武英雄》……我都看过好几遍了。” 陈羽的嘴巴朝两边咧得老大。 这位萧郎君，还是个港片爱好者啊…… “这个，不是人间的电视机吧？”陈羽好奇地问道。 “说鸡不带吧，文明你我他。” 张某瞪了他一眼，接着回答道：“当然不是了，就算是你们人间烧的那种电视机、电冰箱之类，也都是糊弄鬼的样子货，在阴间根本没法用的。” 他朝面前的电视机努了努嘴，“萧郎君这套，可是高科技产品。” “有多高？” “那咱不知道，听萧郎君说，是他一位发明家的朋友送的，数量稀少，多少人找他啊，也只有阎罗王转轮王那边他才一人送了一套，我们要是想看，只能来他这里蹭。” 什么发明家啊，连这个也能发明出来？ 陈羽感觉匪夷所思。 便在这时，管家端了三杯水进来。 陈羽顿时眼前一亮，早就听说过，阴司有一种特别的香茗，是专门供应给大佬们喝的，凡人喝上一口，便可以延年益寿，百病全消…… 当下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喝了一口，差点喷了出去。 这哪里是什么茶啊，分明就是可乐啊，还是香草味的！ 张某咧嘴笑道：“尝尝，跟你们人间的口味是不是一样？” “你们阴司，怎么也喝这东西？”陈羽惊问。 “并没有，只有萧郎君一人爱喝，他特别喜欢阳间的玩意儿，各方面都喜欢，尤其是当下最流行的东西。” 说到这，他凑到陈羽耳边，低声说道：“我们私下都说他是‘假阳鬼子’。” 这跟洋鬼子有什么关系？ 陈羽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阳间”的“阳”…… 居然连阴司都玩起谐音梗了。 陈羽对这位萧郎君，更加感到好奇了。 喝完一杯可乐，又等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我的客人们呢？” “回大人，已在客房等待多时了。” 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张某冲陈羽二人使了个眼色，站了起来。 陈羽和程长卿也急忙站起来。 想到要见的是执掌天下人生死的大佬，陈羽不免有点小紧张。 不过，想起他“假阳鬼子”的外号，陈羽怀疑，这位萧郎君，不会是穿一身西装或者T恤牛仔裤之类的吧？ “张老来了啊。” 一个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先跟张某打了声招呼。 张某拱手行礼，“见过萧大人。” 这位，便是天子殿的扛把子，萧逸云了。 陈羽站在一边，偷偷打量起来。 这位萧大人，看上去二十岁上下，果真长得唇红齿白，十分俊俏。 还好，他身上穿的，不是陈羽想象的那种装扮，而是头戴官帽，身穿蟒袍。 多少还是个正经人…… 不过下一刻，发生在萧郎君身上的一幕，便让陈羽目瞪口呆： 第691章 萧郎君，登场！1 只见萧逸云摘掉了官帽——却是连着头发一块摘了下来，原来是戴的假发，真实的他，留着洗剪吹一样的长发，还染成了棕黄色。 萧逸云接着脱下了官服，里面穿着……居然是一套篮球服，上面印着“23”这个号码。 将官靴脱掉之后，萧逸云在玄关换了一双人字拖，接过下人递来的一杯可乐，就势坐在了吊床上，舒服地晃悠起来。 他分别打量了陈羽和程长卿一会儿，见两人正愣愣地望着自己，笑了笑说道：“怎么，我这身打扮，在阳间不是很正常吗？” 陈羽想说，这打扮在阴间，多少有点不正常…… 当下拱着手，深深一揖。 不管人家打扮成什么样，大佬毕竟是大佬，礼数还是要有的。 “你就是陈羽。” 萧郎君仔细端详着他，“现在是什么境界？” “地仙初阶。” “太菜了……” 萧郎君摇摇头，“就你这实力，还敢到酆都城来行凶？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你知道你现在什么后果？” “上一个敢在阴司这样搞事的，实力可是比你强太多了。” 张某闻言，眉头皱了起来，寻思着自己在阴司也待了几百年了，没听说过，有谁在阴司搞过事啊？ 萧逸云接着问陈羽：“你现在，能打得过地仙巅峰阶的吗，老实回答。” 陈羽寻思了一下，说道：“高阶以下的稳杀，巅峰界的……切磋的话打不过，如果是生死战，我有七成把握能打死对方。” “这还不错。” 萧郎君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说道：“不过，你胆识可以，区区地仙境界，就敢来酆都城追杀一位侍郎，这很重要，你明白吧？” 陈羽懵懂地点着头，实际上并不太明白他说的“重要”，指的是什么。 萧逸云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笑着问道：“你没有问题想问我吗？” “没有……啊，有的！” 陈羽正要开口，萧郎君抢在前面，说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帮你，又是怎么知道你在阴司搞事的，对不对？” 陈羽连忙点头。 “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你刚过忘川河，就有人向我报信，把你来的目的跟我说了。我这才命人放你进城，并且一路指引你找到那个雷泽僵尸……” 陈羽一下愣住，有人向他报信？是谁？ 这时，程长卿向萧逸云问道：“是那位摆渡人报的信吗？” 萧逸云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是他！ 陈羽一想也是，自己在进酆都城之前，就只跟这位打过照面，并且，他也大概知道自己的来意。 他向萧逸云报信，自然是想帮自己一把，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且，又为什么会认为贵为天子殿扛把子的萧郎君，一定会帮自己呢？ 突然间，他想到了某种可能，朝萧郎君说道：“大佬，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风鬼的真实身份？” 萧郎君道：“何出此言？” 陈羽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知道她是混进酆都城的奸细，原本就想清理她，但又不好明着动手……那位摆渡人也知道这件事，发现我在追击她之后，立刻向你禀报。” “然后，你一看正好可以借我的手除掉她，这才暗中帮我，等到事情了结，你再找个理由帮我兜底……以上，只是我随便猜的啊，万一不对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萧郎君便朗声笑了起来，张某也跟着笑。 “他能想到这么复杂的逻辑，脑子还不错，对吧？” 萧郎君望着张某说道。 张某笑着点头。 “这么说，我是猜对了？”陈羽也跟着笑起来。 结果萧逸云的一句话，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全错了。” “你这番分析，也不能说没道理，但你却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萧逸云从吊床上站了起来，端着可乐，来到他面前， “我如果发现那人有问题，什么时候发现的，就可以什么时候弄死她，根本不需要绕弯子，假借别人之手。” 这句话说的，有几分大佬的霸气了。 “我没有帮你干掉她，而是选择事后兜底，是想借此机会考察你的实力，看你能不能做得到。结果，你毕竟是他选中的人啊……” “萧大人！”张某出声提醒了一句。 萧逸云自觉失言，连忙打住，冲陈羽笑道：“下面，我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答案是……无可奉告。” 又是这句话…… 陈羽无奈说道，“能换个台词吗？” “我怕你骄傲，暂时不能告诉你。” 骄傲，这跟骄傲有什么关系？ 陈羽猛然想到，莫非……我有什么不寻常的身世，例如酆都大帝的私生子什么的……好吧，想的有点多。 这时，萧郎君对他伸出了玉手：“把天师牌拿给我看看。” “天师牌？你说这个吗？它是天师牌？” 陈羽摸出了玉牌，交到了萧郎君手上。 “天师牌”这个名词，陈羽也是听过的。 传闻，过去的道士，在晋升天师境界之后，要到阴司去“挂玄名”，经过简单的考核，通过之后，阴司会发给你一块天师牌，作用类似于身份证。 意思就是，阴司认你这号人了，以后只要拿着它，就可以自由出入酆都城。 在阴司更改律法、禁止人间法师前往酆都城之后，天师牌自然也不会再发放了。 这个名词，因此成为了法界的历史。 眼下听萧逸云称它为天师牌，陈羽怀疑，他一定是认得这东西，忍不住问道：“大佬，它是谁的天师牌？” “他曾经有两个主人，第一个，是大唐国师叶法善……第二个，是我的好兄弟，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萧郎君端详着手中的天师牌，眼神中透着一股怀念之意。 而后，他用力将天师牌握紧，暗暗发力。 天师牌上，竟是升起了一团透明的火焰，只有边缘带着一点银白，显示出火焰的轮廓。 火焰不大，但看上去极为地精纯。 离了很远，陈羽都能感受到它的灼热。 “这是……三昧真火！” 第692章 萧郎君，登场！2（六. 陈羽心头一震，三昧真火，一共七品，最初修炼时，火焰便是白色，每晋升一品，火焰的颜色便褪去一分，修炼到七品时，火焰精纯至极，颜色也褪干净，成为透明状。 人间法师，也有主修三昧真火的，陈羽听说，当今道门正一宗的宗主——茅山未名天师，便是一手三味真火，独步于法界，却也只是修到五品而已。 眼前被萧逸云祭出的三昧真火，从颜色来看，大约已经修到了七品…… 光是这一手，放在人间，估计已经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了。 这八成还不是他最强的手段。 陈羽不禁感慨，眼前这位看上去不着调的大佬，修为其实深不可测啊……转念一想也是，虽然在阴司当官，修为不是硬性标准，但既然是大佬，想来实力不可能差。 等了有一会，萧郎君将三昧真火收了起来，将天师牌扔回给陈羽，说道： “我在上面留下了一块印记，从今天起，我任命你为天子殿在人间的代理，凭这块天师牌，你可以自由进出酆都城，除了那几个关键的司衙，哪里都能去得。” 陈羽当场懵了。 张某在一旁笑道：“祝贺陈天师啊，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个法师能够自由出入阴司，这是多大的特权啊。” “这个……会不会太高调了？” 张某说道：“高不高调，要看是谁任命的，萧郎君金口一开，谁敢反对？” “可是……” “别婆婆妈妈的，”萧郎君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干！！” 陈羽不假思索地回答，有这种好事，憨批才会不干！ 再说，人家大佬把话说到这份上，你再不干，这不是打人家的脸吗。 虽然人家现在客客气气的，但万一真翻脸……自己可真扛不住。 萧郎君笑了。 张某说道：“不过，他一个人间法师，往来阴间的确不太方便，最好能有个正式的官职……” 萧逸云沉吟道：“阴司倒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你一个活人，封你做阴间的正职也不是很合适，老张你看呢？” “不错，以我之见，还是新造一个官职给他……” 张某想了想，说道：“当年魏征斩杀龙王之前，为了给他一个名分，紫薇大帝封他做‘人神官’，我看这个名字不错，正好也体现了他人类的身份……” “还是你有文化！” 萧郎君点头，刚要认命，程长卿撞了一下陈羽的胳膊，说道：“他一个小小法师，寸功未有，怎么敢跟魏征相比，人神官这三个字，真的当不起。” 陈羽连忙跟着点头。 萧郎君笑着说道：“功劳倒是没什么，反正以后他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不过，实力确实差了点……” “我看这样吧，这个职位先挂着，等你晋升灵仙境界，再正式任命你。” 陈羽拱手道了谢，试探着问道：“那我第一个任务是什么呢？” “任务？” “啊，你任命我做官，给这么多好处，难道不是为了帮你办事？” 陈羽挠着后脑勺，怯怯地说道。 萧逸云哈哈一笑：“凭你这点实力，能给我办什么事？真要说的话，你眼下的任务，就是赶紧提升实力，将来，会有很多艰难的任务等着你，你想撂挑子都不行。” 陈羽心中一动，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神秘女子也反复跟自己说过这种话…… 难道，自己真的背负什么使命？就像小说里的“天选之子”什么的？ 陈羽很想找萧逸云问个清楚，但想到他之前的态度，很明显是不会告诉自己的。 看来，只有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有可能揭开这些秘密了。 问题是……多强才算强呢？ “你是苗裔的巫师？” 这时，萧逸云将目光移到了程长卿的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程长卿。” “你是汉人？” “不，我是苗人，当年改土归流的时候，我们大部分苗人都改了汉姓。” “你是苗人！”陈羽有些吃惊地望着程长卿，“我怎么不知道？” “你也没问过我啊，不过也是你笨……巫门的祭司家族，怎么可能会有汉人呢。” 萧逸云望着他，有些神秘莫测地说道：“你将来，也有属于你的机缘，甚至，还要超过陈羽。我手上没什么好给你的，你可以去……” 他歪头想了一会儿，“哎，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了，等我想起来，再派人告诉你吧。” 说话间，一位下人走了进来，冲萧逸云说道：“大人，神行师徐司主求见。” “这么快就来了。” 萧郎君与张某互相望去，会心一笑。 “先请他去前厅稍坐，我马上到。” 等下人走后，萧逸云对陈羽说道：“今天先这样，你们回去吧，虽然你现在可以自由出入酆都城，但如果没有正事，还是尽量别来。有事找我就烧纸，上面写我名字就行。” 这就是所谓的“有事烧纸”吧…… 陈羽点点头，与程长卿一起站了起来。 萧郎君托张某送他们一程，临出门前，萧逸云一拍脑门： “差点忘了正事！” 说着，来到电视柜前，从上面摸出了一张纸，递给陈羽。 “你去找一个叫杨寒的人，让他把上面这些电影做成碟片，烧给我，他住在淮上县……” “杨寒？！” 陈羽愣住，“卖棺材的那个杨寒？” “哦，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那就更好，速去办吧，让他一周之内烧给我，不然我减他三十年阳寿！” 说完，萧郎君便离开了房间。 陈羽展开他给的那张纸，看了起来： 《唐伯虎点秋香》 《武状元苏乞儿》 《赌神》 《A计划》 ………… 都是九十年代知名的港片。 看到最下面一行，陈羽呆住了： 《玉女心经》 《玉蒲团之官人我要》 《齐天大性》 我擦！他一个掌管天下人生死的大佬，居然这么低俗！ 不过，最让陈羽吃惊的，还是萧逸云居然认识杨寒这件事。 杨寒，这个酒鬼，没想到后台这么硬！ 第693章 天选之子 …………………… 看来，回去得找杨寒打听一下。 张某带着他们，沿着之前的小门，离开了天子殿，朝出城的方向走去。 “老张……” “别问我，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像是知道陈羽要问什么，不等开口，张某便抢在前面说道。 “也就是上次，被你师父吓到之后，我回到阴司，多方打听你跟你师父的来历，萧郎君听说这件事后，主动找到我，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如今，我跟他是同一战线上的伙伴。但有些事情，现在不能告诉你。” 陈羽愣愣地看着他，“萧郎君认识那位前辈？就是你说的我师父，她其实并不是。” “无可奉告。” 张某一副“完全没得谈”的神情。 全都是谜语人…… 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 却在这时，张某又开口了： “陈羽，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天地将变，阴阳颠倒，三界众生，将会迎来一场莫大的浩劫……能够有望力挽狂澜的核心人物，就是你！” “我？别开玩笑了！” 陈羽反应巨大，“我一个小小地仙，我连你都打不过，对不对？” “所以才要你快点提升实力啊！” “这个……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劫难是什么，但很可能，你们找错人了……” “这个倒也有可能。” 陈羽笑哭。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给我确定的答案，告诉我，真命天子一定是我什么的……” 张某翻着白眼说道：“你想多了，神启还未完全显现出来，目前，你只是最可能的对象……之一，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好吧，等确定了麻烦告诉我一声。” 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到此为止。 陈羽也谈不上信不信，只是觉得，张某说的事情，离自己太遥远了，多想无用。 还是老老实实提升自己的实力再说。 “对了张老，咱们都是自己人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谁跟你是自己人，” 张某一脸嫌弃，随后说道：“我叫张某。” “我知道，我是问全名。” “这就是全名！姓张名某。” 陈羽黑人问号脸。 有名无形的生灵，自己见得多了，毕竟有不少妖精和邪灵，不喜欢人类的姓氏，但有姓无名的……陈羽还是头一回见。 很快，三人来到了酆都城的北大门，也就是陈羽他们之前进来的那座。 城门守卫还是之前那几个，一眼见到张某，赶忙拱手行礼，连对陈羽的态度也显得十分恭敬。 陈羽清楚，他们这是把自己当做是萧郎君的人了。 出城之后，陈羽见张某还跟着自己，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但是别再送了，你这么客气我过意不去，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谁送你了，我正好出来办点公事，顺路而已。”张某一点面子不给。 来到寂静林附近时，程长卿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望着城门上的那尊雕像，问张某： “张老，敢问这是哪一尊神明的塑像？” “这尊啊，据说是酆都大帝座下的某位弟子……几百年前，曾帮助阴司度过了一场浩劫，阴司因此为其立像，以彰显功德。不过他的名讳，如今却是没几个人知道了，只知道他的外号叫‘道神’。” 道神…… 这外号取的，也太过了吧。 陈羽皱眉问道：“这不合理啊，他既然立下那么大的功劳，连雕像都立在这里，怎么会没人知道姓名呢？” 张某道：“这个问题，阴司也有不少人感到好奇，私下里调查过，结果就是……当年那场浩劫，令阴司损失惨重，人员也死伤大半，只有少数强者活了下来，重建阴司之后，酆都大帝下令，任何人不得提起有关这场浩劫的一切信息。” “几百年过去了，当年熬过浩劫的那些老人，轮回的轮回，湮灭的湮灭，当年的事，却是一点信息也没留下。” 陈羽听了他的解释，不免更加好奇。 酆都大帝，为什么要封锁有关“浩劫”的一切信息呢，这里头，难道有什么不能为外人知道的秘密？ “不过，就我所知，萧郎君应该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你如果感兴趣，将来有机会可以找他打听。”张某补充了一句。 “算了，我就是好奇下，跟我也没关系。” 陈羽再次望了一眼那尊高大的雕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凝视他的时候，自己内心都会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从寂静林经过的时候，附近那些游魂发现了他们，一下子都围了上来——目标是张某。 一个个跪在他面前，痛哭哀求着。 “司主大人，我已经等了几年了，呜呜，这次名额有我没有……” “大老爷，你还记得我吧，你上次答应我，这次给我名额的！” “……” 面对游魂七嘴八舌的声音，张某伸出双手，做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朗声说道： “这次，我给大家争取到十个名额，我读到名字的，便上前来……没在名单里的，也别着急，后面我会再争取名额……” “下面我开始读名字了，张小娥！” “我在！” 一个浑身透明的半魂鬼，立刻飞到了张某身后，喜极而泣地捂着脸。 张某将一张写满字的黄裱纸交给她，那鬼魂双手捧着，化作一道青烟，附在了纸上，纸张燃烧起来，向着酆都城方向飞去。 张某又读了几个名字，也都是读一个就给一张纸，让那鬼魂附身上去，前往阴司…… “哎，你们怎么还不走，我忙公事了，走吧走吧。”张某冲着陈羽二人挥了挥手。 陈羽便拉着程长卿继续往前走。 “他在干什么？”程长卿好奇问道。 “应该是发福利吧，我也不清楚。” 直到许久之后，陈羽第二次见到张某，才弄清楚这件事： 原来，阴司每隔一段时间，会给出一些“特赦”名额，发放到寂静林的半魂鬼手上，准许他们以残魂之身，前往六道轮回的畜生道—— 第694章 尸王在哪里1 别看是畜生道，作为半魂鬼，能够轮回就不错了，而且，历经三世畜生道，便可吸收足够数量的日精月华，重塑七魄（三魂无法重塑），成为全魂…… 这对于那些无法找到自己残魂的半魂鬼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恩赐。 而张某，身为签押司的司主，发放这种“特赦令”，乃是他的职务范围之一，因为事关重大，每次发放都是他亲自前来。 这也是许多半魂鬼赖在寂静林不走的原因——每次发完“特赦令”，他会留下来，听取那些半魂鬼凄惨的经历，作为下次特赦的对象。 遭遇凄惨、并且生前善事做的多的，会是加分项。 然后，张某会派人详细查验，以确定真假…… 离开寂静林，陈羽二人一路来到忘川河边，找到了之前登岸的位置。 那只扁舟，还停在芦苇丛的老地方。 摆渡人坐在船头，手里抓着一根鱼竿，正在钓鱼。 陈羽带着程长卿，跳上了船，将天师牌递了过去：“老哥，能载我过河吗？” 第一次使用被萧郎君打下烙印的天师牌，陈羽有点紧张。 结果摆渡人看都没看他的天师牌，收起了鱼竿，拿起长篙开始撑船，一边问道：“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多谢前辈帮我报信，不然我们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我什么时候帮你报信了，不要乱说，我一个撑船的，什么都不知道。” 立在摆渡人肩头的那只黑鸟，这时候冲成语眨了眨眼，说道：“陈天师，慎言。” 陈羽愣了一下，急忙点头，不再说什么了，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他们之前能够向萧郎君报信，摆明了是萧郎君的人。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怕这件事传出去。 难道，阴司还有人能动萧郎君的人？ 阴司的水，看起来真的很深啊…… 船到对岸，陈羽跳下船，转身冲摆渡人和那只黑鸟拱了拱手：“两位大佬，谢了啊！” 目送小船远去，他转过头望着程长卿，苦笑着说道：“本来只是脑子一热，下来追杀风鬼，没想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现在还觉得就跟做梦似的。” 程长卿也凝视着他，神情有些古怪地说道：“真没想到，像你这种人，居然也会被萧郎君那种大人物看上……真是人不可貌相。” 陈羽一头黑线。 刚要说什么，程长卿催促道：“别的回去再说吧，我们来了也不短时间了，赶紧先回去吧。” 陈羽于是画了一道“还阳符”，念着咒语，朝前方丢出去。 灵符燃烧，在四周产生了一个好像黑洞的所在。 这便是回到阳间的通道。 只要在忘川河南岸，走阴的法师，可以随便作法回到阳间。 ………… 十来秒钟后，陈羽二人相继回到了之前战斗过的那间房间里。 “好臭啊！” 陈羽揉了揉鼻子。 房间里到处弥漫着腐臭的味道，比他们离开之前还要强烈。 “老大，你们回来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白逸，率先发现了陈羽二人，立刻欢喜地迎了上来，转头从宁亚等人说道：“我就说嘛，以老大的本事，肯定会平安归来的！” “老大，你干掉风鬼没有？” “干掉了。” 陈羽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 白衣用力吐出一口气，说道：“你们是在忘川河南岸追上她的吧，幸亏没让她过河，不然她要是进了酆都城，你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逃走了。” 闻言，陈羽和程长卿一下都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她之前逃走的地方是鬼域，又怎么知道她要进酆都城？” 陈羽惊奇地问道。 白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在被长卿姐用巫术困住的时候，神识的防御很薄弱，我就入侵进去，获取了一些记忆……只是当时没时间消化，就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我去，这小子的能力，越来越强了啊。 陈羽本想问他细节，想了想，这件事也不急，抬头看了围上来的宁亚和胡杰一眼，问道： “大家都没事吧？” 两人都摇摇头。 这时候，小小分开了两人，走了过来，开心地冲陈羽说道：“叔叔，我救出小娜姐了！多亏了你杀死了雷牙， 谢谢你！” 陈羽一下愣住，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站着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秦海娜。 她身上裹着宁亚的大衣，散乱的头发上，还残留着不少绿色的粘液和蜘蛛网，脸上明显是清理过了，能够辨认出五官。 正是秦海娜。 秦海娜的神情，落寞中带着一丝紧张，冲陈羽点了点头。 小小在一边讲述了救出秦海娜的经过，还有李慧敏—— 在被秦海娜亲手杀死之后，众人整理她的尸体时，发现她体内全是蛊虫，俨然已经成了它们的巢穴。 为了防止搬运尸体的过程中有蛊虫逃走，大伙只好将她一把火烧了，然后将尸骨埋在了院外的某处山野之间，地方是秦海娜亲自挑选的。 听了李慧敏的遭遇，陈羽心中也感慨不已。 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一些人的命运特别凄惨，并且，永远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陈天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们……” 秦海娜望着陈羽，幽幽地说道。 “你是——” 程长卿刚说了两个字，就被陈羽出声打断了： “先别说这些，还有不少事情要干呢。” 他给程长卿使了个眼色，程长卿看懂了，没有再说什么。 离开这里之前，陈羽本想来一次大搜查，但白逸告诉他，就在他们离开之后，自己已经带着大伙，将这座宅院内外仔细检查了一遍，干掉了一些潜伏在暗处的僵尸，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发现。 “你们干掉的，都是什么僵尸？”陈羽听完，问道。 “没有，都是人间常见的种类——跟之前围攻我们的那些一样，这座宅子下面，连着一个山洞，他们都藏在山洞里，那儿是他们的老巢，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 白逸昂着头，一副邀功的嘴脸。 “干的不错，不过，里头一只雷泽僵尸也没有吗？” 第695章 尸王在哪里2 白逸摇头说道：“那些雷泽僵尸，已经全部潜伏进了农业大学，一共有二三十个左右，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雷牙没找他们过来参加今晚的战斗……” 陈羽心中一动，本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却是突然间明白了，说道：“这些信息，都是你从雷牙的记忆中搜寻到的吧？” “是的，还有很多更关键的信息……” “好，回去路上再说吧。” 陈羽招呼众人，一起离开了宅院——既然白逸说这里已经清理干净，陈羽自然不会怀疑，毕竟他掌握了雷牙的记忆，对这里的情况，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这一点，再详密的侦查也是比不上的。 下山路上，众人都疲惫不堪，不过心情却很轻松： 这一战，成功干掉了雷牙和风鬼，扫荡了他们的老巢，而且大家都还好好的，连一个重伤的都没有。 这次行动，算是挺完美的了。 嗯，还多了一个…… 陈羽看了一眼被小小紧紧拉着手的秦海娜，暗暗叹了口气。 “对了小白，那只飞僵，到底是什么来历？” 陈羽突然想起了这位，朝白逸问道。 “它跟那些僵尸一样，都是雷牙从各地网罗来的，其中有一些开启了灵智的，起初不太想当他的手下，雷牙用了一些强硬的手段，逼迫他们服从，至于这只飞僵……” 认真“回忆”了一会，白逸说道，“在雷牙的记忆中，应该是对他使用了某种巫术，强迫他听从自己的命令，雷牙对他，本身也并不太信任的。” 陈羽恍然，怪不得那只飞僵之前出工不出力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这就不知道了，后来清理山洞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 回到山下停车的地方，胡杰拍着宁亚的肩膀，笑着说：“宁哥你先开会车，路上我再换你，我要给人打个电话……” 宁亚也没多想，钻进了驾驶室。 上车之后，胡杰便拨出了电话，听了半天，皱着眉头自语道：“怎么会突然关机呢……” “你给谁打电话。”陈羽问道。 “没谁，就一个朋友……” “农大那个女生吧，你送出去桃木剑的那位？” 胡杰只好点头，讪讪笑着，“之前她说她肚子疼，去了校医室，我就想问问现在怎么样了，结果电话一直关机……” 正说话间，他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急忙看去，是姜珊的微信发来的一条信息： 杰哥抱歉，我之前吃了药睡下了，忘了回你…… 胡杰赶忙打字回她：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赶紧接着睡，别回了！ 放下手机，胡杰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巴，一抬头看到陈羽正目光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龇牙笑起来。 “我看看你发的什么。” 在陈羽要求下，胡杰只好把手机交给他，并且打开了微信。 “那什么，这是我的初恋，聊天有点那啥……羽神你可别笑话我。” 陈羽没做声，简单翻了一下，将手机还给他，神情有些复杂地对他说道：“是不是很喜欢她？” “这个……” 胡杰扭捏了一会，随即用力地点点头，“很喜欢。”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 “对了，我之前让小白找你，关于那只桃木剑……你问她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哦，我打电话问她了，她说桃木剑一直放在宿舍枕头下面的，结果回去找不到了……” 陈羽嘴角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苦笑。 接着，他又跟胡杰打听了一些那个女生的信息。 胡杰被问的有点惶恐，眼瞅着陈羽说道：“羽神，她……没有什么问题吧？” “你觉得她有问题？” “没有啊，但是你这么一直问她的情况，我就有点慌……” 陈羽道，“不要慌，我没说一定跟她有关系，不过她丢的那支桃木剑，很可能接触到了雷泽僵尸，所以我才能感应到……” 胡杰一下愣住了。 “她的桃木剑，是在宿舍丢的，这岂不是说……她室友里，有雷泽僵尸？” 陈羽没有回答，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说道：“今晚的行动，你们谁有没有向别人透露过，不然，雷牙怎么会提前做好了准备？” 宁亚连忙摇头，“我没跟任何人说过，连我媳妇也没说。” 小小也跟着摇头。 白逸和程长卿，就更不用问了，他俩今天刚到，都没机会接触过任何人。 “这个问题，我之前也考虑过，会不会，是老林不小心泄露出去的？” 宁亚猜测道，“万一查署里有潜伏的僵尸，不小心获得了信息……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陈羽没搭腔，转头望着胡杰，说道：“你呢？实话实说。” “我……我只是下午看电影的时候，跟姜珊还有她一个室友聊天的时候，随口说了一点，应该不会……” 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嘴巴一下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羽笑着说道：“你刚才还说，她的室友里，可能有雷泽僵尸来着。” “这……我当时不知道桃木剑的事……” 陈羽汗都流下来了，仔细回忆着下午与那个叫冯梅的女生接触的经过。 本来没什么感觉的，这会儿仔细一想，她的确好像一直在套自己的话，而且相当套路，一句压一句地，到最后自己什么都说了出来。 她，真的就是雷泽僵尸？ 再加上桃木剑的事，两条线索加在一起，不由得他不信。 胡杰一把抓住陈羽的手，十分紧张地说：“羽神，你快想办法救救姜珊，她俩是室友，姜珊现在很危险啊！” 晚了…… 陈羽暗暗叹了口气，正不知道怎么回她，程长卿说道：“那些僵尸，也不是能随便寄生的，再说他们有自己的任务，不会随便伤人，那个女生，应该没事。” “对方，很可能是雷牙或风鬼派出去，通过这个女生，向你打探消息的，那就更不会伤害她，以免打草惊蛇。” “是风鬼。” 白逸插了一句，“风鬼的记忆，我获取的不多，不过在雷牙的记忆中，是风鬼在下午派人通知了他，我们晚上要来抄家这件事。” 第696章 胡杰的初恋1 胡杰听程长卿这么说，这才稍稍放心，十分歉意地冲陈羽说道：“羽神，我不是故意泄露消息的，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僵尸……” “你这不废话吗，人家能把‘僵尸’两个字写在脸上不成，幸亏今晚我们没有伤亡，不然岂不是被你给坑死了！” 胡杰涨红着脸，不敢说话。 “三爷，算了，他也算是误打误撞立功了，以后注意吧。”宁亚劝了一句。 陈羽这才没再说什么。 程长卿对胡杰说道：“这个叫姜珊的，她身边那只僵尸，很可能是关键人物，我们得抓到她……你马上跟姜珊联系，提出见面，但不要说出真相，随便找个理由，免得她在那只僵尸面前表现得不自然，反而引起怀疑。” 胡杰连忙点头答应，他也想早点把姜珊从那个“冯梅”身边支开，想了想，皱眉说道：“可是她刚说睡觉了，要现在把她叫起来吗？” “还是不要了，毕竟你没有合适的理由叫她出来，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你就等能够联系到她再说，也不着急一个晚上。” 陈羽说完，看了程长卿一眼，程长卿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胡杰各种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 这一点，陈羽还是相信的，因为这次给他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 宁亚将车一路开回到了他们住的酒店。 得到宁亚通知的林探长，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们了。 “胖子，你去买点吃的，就对面那家烧烤就行，多买点，大家都饿了。” 得到陈羽吩咐的胡杰，立刻屁颠屁颠地去了。 其余人一起上楼，来到陈羽的房间。 小小怯怯地找程长卿要了一套衣服，说是给秦海娜穿，然后陪她去卫生间洗澡去了。 其余人也简单清洗了下身上的污迹，然后围着茶几，齐坐在沙发上。 “小白，抓紧说吧，先从最有用的开始说。”陈羽道。 白逸整理了一下“记忆”，一开口，就说出了最震撼的信息： “雷泽尸王，应该已经复活了，就在农业大学里，它现在所使用的，就是那个姜珊的身体……” “什么！” 宁亚大叫起来，望着陈羽等人，发现他们并没有像自己一样吃惊，这才明白了什么，“你们……早就知道了是吗？” “刚上车的时候，小白就通过神识，将这件事告诉了我和长卿……不过只说了个大概。” 宁亚这才恍然，说道：“怪不得，三爷你要让胖子去买吃的，原来是想支走他……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 “我还需要他跟姜珊正常保持联系，以确定他的位置……” 陈羽解释了一下，毕竟，尸王现在未必清楚，他们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在胡杰面前，自然会继续伪装成“姜珊”，面对胡杰见面的请求，他未必会拒绝。 虽然能这样把尸王钓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但终归值得一试。 宁亚听到这里，缓缓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如果提前告诉胖子真相，他肯定很伤心，跟尸王聊天的时候，很难保持正常的状态，这样就容易露出马脚……是这个意思吧？” 陈羽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就是我觉得，有点对不起胖子……” 最开始在车里，他在询问胡杰有关姜珊的情况时，是想直接说出真相的，但被程长卿抢了先，拿话敷衍了过去，陈羽也就没说什么了。 “小卿做的是对的。”宁亚坚定地说道，“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抓到尸王，到时候再跟他解释，相信他会理解的。” 陈羽一干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对了，你们说，尸王现在寄生在那个叫姜珊的女生身上了是吧？”林探长看着大伙，说道，“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白逸道：“因为现在的它，还缺了一部分元神，实力远没恢复到最佳状态，它要等八月初三，带领一干手下，在507宿舍举行某种仪式，击败孙悦，强行打开被她封印起来的空间，找回自己被困住的元神……” “在这之前，它应该是怕被人发现，所以才伪装成人类模样。” 这件事，陈羽和程长卿也是头一次听说，当下沉吟不语。 林探长接着说：“那我有个想法，既然被它寄生的，是有名有姓的学生，能不能通过常规手段，去锁定它的位置……” “可以！”陈羽立刻说道，“这个交给你，各种手段都用上，哦，还有那个叫冯梅的……” “冯梅已经死了。”白逸说道。 陈羽愣住，“你怎么知道？” “冯梅，还有那个保安，都是风鬼幻化出来的形态，一阴一阳，代表着阴阳二气，老大，之前风鬼合体之前，你对付的那两个人，便是他俩们了。” 白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这些事情，是通过风鬼的记忆获知的。 原来如此…… 陈羽一下就想起了风鬼的这种异能，那可怕的阴阳二气，可是给自己心里留下了挺深的阴影。 要不是程长卿和白逸帮忙，自己真的未必是她的对手…… 林探长立刻打电话给手下，报出了“姜珊”的名字，让他们通过一切手段去监控她的位置。 白逸，接着往下讲述起来： 他们之前了解到的有关尸族的信息，基本不错： 雷牙，在过去数年来，一直是雷泽僵尸在人间的首领，他的任务，一来是探索507宿舍，尝试找到能够击败孙悦和解开封印的办法，但基本都失败了。 后来，他转换思路，强迫李慧敏传授自己巫术，然后找到了一种可以将尸王的精神体，从雷泽传输到人间的仪式——关于仪式的细节，可能是太过琐碎的缘故，白逸没有获取到太详细的记忆。 总之，雷牙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总算成功了。 穿越而来的尸王，一直都居住在他们之前战斗过的那座宅子里、在最里面那间房子。 这时候的尸王，只拥有一部分的元神，也没有灵身，实力非常差，所以很长时间以来，都躲在宅子里不出去。 第697章 胡杰的初恋2 然后，雷牙又通过仪式，将风鬼也弄到了人间。 风鬼的任务，是帮助尸王重塑灵身。 “姜珊的体内，应该是被种下了特殊的胚胎，能够孕育出尸王的灵身，这件事因为是风鬼负责的，雷牙对于细节知道的不多，所以我也只知道这些了，我想，大概是姜珊的体质，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才会被风鬼选中的吧。” “今晚，风鬼一开始没能参加战斗，正是因为她在进行‘为尸王重塑灵身’这件更重要的事情，她将尸王带到了学校，帮助他在姜珊的身体里重生……然后，尸王成功了。” 听到这里，成语皱眉说道：“就是说，如果我们能早一点赶过去，说不定还有机会击杀尸王？” 白逸点点头，“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大，风鬼和雷牙一定会死保他逃走的。” “但我们可以杀了风鬼，让尸王无法重塑灵身。” 程长卿看了陈羽一眼，有些尴尬地说，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合。” “是啊，现在只能对付完全形态的尸王了——哦，还不算完全形态，他还有一部分元神，在507房间里压着。” 想到这里，陈羽转头朝白逸问道：“现在的尸王，实力怎么样？” 一时间，大家纷纷看向白逸。 这也是他们此刻最为关心的问题。 白逸却是摇了摇头，“在雷牙的记忆中，对尸王的实力并没有什么概念，甚至都不敢揣测。” “什么意思？”陈羽不解地问。 “他跟风鬼，对尸王十分忠诚和敬畏，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活尸王，如果尸王让他们去死，我想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的。” “这是一种，人类完全没有的感情。” 陈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让他继续往下说。 “有用的信息不多了，有些，对于我们目前的局面，也没有什么影响了，就只有一件……那栋自习楼，是专门为了复活尸王而打造的！” 白逸组织了一下语言，从头讲了起来： 原来，自习楼所在的地下，乃是一处连接着万里黄泉的空间裂缝。 尸王要想穿越到人间，只有通过此处，才有机会成功。 但想要直接穿越，毕竟做不到的。 于是，当年的那几个僵尸侍从，在人间到处寻找可行的办法，最终，他们找到了一种可行的办法，便是人间的风水阵。 整件事的逻辑就是：通过在地面营造特殊的建筑，布置成一个能够藏风纳气的风水阵，再通过这个阵法的力量，不断生出阴气，向下渗透，一点点穿透地膜，为尸王的穿越营造条件…… 说到这里，白逸有些为难地看向陈羽：“这些事情，因为是前任几个僵尸侍从做的，雷牙对此了解的也不够详细，我只能靠脑补了……” 陈羽道：“你就大致说下原理，我们了解大概就行，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白逸这才接着说下去： 这几个僵尸侍从，用了非常多的时间去学习风水术，从中找到了最适合的阵法，于是，他们找到董彪，让他出面，捐建了楼房…… 关于这一段，白逸的描述，与陈羽从董彪那里了解到的差不多。 大楼开工之后，几个僵尸侍从，带领着一干手下，将其建成了一栋暗含着风水阵的大楼。 ——在雷牙的记忆中，对于这栋楼，一向是用“灵堂”两个字来指代。 这座阵法的核心阵眼，便是507房间。 大楼建成之后的许多年，一直运转着，终于，在十年前的八月初三之前，空间裂缝之中的地膜，被腐蚀到了可以让尸王穿越的地步。 尸王，在八月初三这天，开始尝试穿越，只是没想到，事情被孙悦提前知道了，她也做足了准备，提前将自己变成了那种叫做“螭魅”的怪物…… 靠着一己之力，她杀死了几个僵尸侍从，并且将穿越到一半的尸王的元神，斩成了两截： 一截退回到了黄泉地界，另一截，则被她留在了自己创造出来的神秘空间之中…… 白逸基本讲完了。 陈羽等人，却是听的心惊不已。 “果然是个风水阵啊……” 陈羽朝宁亚看去，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进自习楼吗，当时，我就发现了几个疑点。” “一是那栋楼的顶层，是半圆形的，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在天台上特意铺了很多土，将弧形抹平，打造成了花园……” “另外，花园中间的小路，也是整齐的十字形状……这些特征，都太像是风水阵的布局了，我当时就想到，只是因为线索不够，没法知道这个风水阵的作用是什么。” 宁亚愣了愣，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你一开始就问起董彪，原来那时候就怀疑他了。” “当然，毕竟楼是他造的，要说跟他没关系，我是不信的。” 陈羽转头去问白逸： “关于这座风水阵的格局，雷牙是不是也不清楚？” “是，毕竟事情不是他做的，他只是知道个大概，他穿越之后，最先几个月，一直都在研究如何才能杀死孙悦变成的怪物，救回尸王的那一半元神。” “但是，如果派出去的僵尸数量太少，会被孙悦尽数杀死，如果太多……雷牙还尝试过把手下都带过去，结果孙悦就躲在她制造的那个空间里不出来了。” “雷牙试了很多种办法， 都找不到空间的入口在哪里，最后只好放弃，这才去研究巫术，找到了新的办法……” 程长卿不解问道：“就算尸王重生，他们不还是要面对这个难题吗？” 白逸道：“拥有灵身的尸王，大概可以利用自己与另一半元神之间的引力，强行打开封闭的空间，完成合体……” “而且，他拥有强大的实力，就算是孙悦化生的怪物， 也不是他的对手——至少在雷牙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陈羽等人闻言，面面相觑，程长卿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咱们去找董老头，没白找，到底还是用得上他给的设计图。” 第698章 一个都不能少！ 陈羽望着宁亚，有些无奈地说道。 一直在边上旁听的小小，这时候忍不住插嘴说道：“现在的目标，不是找到尸王，趁着他还没吸收最后一部分元神，及时杀掉他吗？” “这是当然，不过……万一找不到呢？” “可是，这跟风水阵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办法利用它。” “说到点子上了，”陈羽笑道，“就是要利用它，不然，怎么打得过尸王。” 听见这话，大家都狐疑地看着他，连程长卿也有些不解，正要问他，房门被打开了，胡杰手里拎着老大一袋食物走了进来。 大伙不约而同的互相望去。 “吃饭吃饭！” 陈羽率先走过去，从胡杰手上接过食物，放在茶几上，除了烧烤，还有几份炒面和啤酒。 大家是真的饿了，立刻就开吃了。 “小娜姐，你不吃吗？” 小小好奇地看着秦海娜， “你被抓走这两天，一定没吃东西吧，你难道不饿吗？” 秦海娜笑着摇了摇头，“我吃了东西的，没关系。” 一边吃饭，陈羽一边问白逸：“尸族行动的时间，为什么要定在八月初三，十年前是，如今又是，有什么讲究没有？” 白逸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与尸王的能力有关系，好像是什么节日……这一段记忆，我有些模糊……” “八月初三，是古代苗疆的一个节日，专门纪念盘瓠的。” 程长卿解释道： “典籍上说，这一天是盘瓠的生日，毕竟他最初不是僵尸，对于这些上古凶神，苗人一向都有祭拜的习俗，只是后来，很多小的节日慢慢被人遗忘了。” “怪不得我没听说过……”宁亚喃喃说道。 “也就是说，这一天，盘瓠会比平时更加强大？”陈羽问道。 “不清楚，但很可能跟他的能力有关。” 程长卿望着陈羽，说道：“这个不是重点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跟孙悦沟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陈羽点了点头。 万一不能提前干掉尸王，那么，他们就只好去507堵他了，毕竟八月初三那天，尸王必定会出现在那里。 光靠他们自己的力量，真的未必是尸王的对手——这一点，在与雷牙和风鬼战斗之后，陈羽更加确定。 他们打这两人都差点翻车，而尸王，只会更强。 最好能跟孙悦合作，一起应敌，才有机会。 虽然，就算不跟孙悦接触，她想来也不会放任尸王将元神夺走，但还是提前接触一下最好，毕竟，如今的孙悦，自己也是一只怪物…… 陈羽挠着头说道：“小小之前不是说，孙悦不愿意跟人类法师沟通吗，我觉得，未必能说服她合作……” “这件事，我去做吧。” 秦海娜突然开口，一时间，大家纷纷朝她望去。 “我跟她比较熟悉，再加上慧敏的关系，我或许能说服她。” 陈羽点点头，跟她交代了与孙悦谈判的要点。 “你跟小小一起，注意安全就是，胖子，你送她们过去。顺便……你可以尝试约一下姜珊，问问她吃不吃夜宵。” 胡杰一听到要去农大，立刻特别积极，问秦海娜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吧，晚去不如早去。” 秦海娜冲陈羽点了点头，拉着小小出门。 “小娜姐，你身体撑得住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小跟在她身边，一个劲地问道。 等三人出门之后，程长卿眉头皱起来，说道：“奇怪，那只金蚕蛊既然看不出来，她的主人……是一只僵尸吗？” 除了林探长表现出震惊，其余人反应都很平常。 他们早就知道，秦海娜不是人类。 甚至，她也不是一般的僵尸，而是一种……类似雷泽僵尸的变异形态。 “可能是她跟秦海娜太亲了，光顾着兴奋了，没去探知她的情况……” 陈羽叹了口气， “估计秦海娜一会儿会告诉她的。” “你对她，放心吗？”程长卿说道。 “回来的时候，我用碱粉悄悄撒在她头上，确定她没有被寄生。” “我不是说这个。” 程长卿道，“她毕竟现在成了僵尸，没准……她会为了留在人间，做出一些……不太好的行为。” “我相信她。” 听陈羽这么说，程长卿就不再说什么了。 便在这时，陈羽的手机响了。 是那个茅山弟子青芜打来的。 陈羽接通了电话。 “你今天去做什么了，还在处理那宗案件吗？” “是啊，打了一架刚回来。” “处理完了没有？” “还没有，怎么了？” 青芜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个憨憨啊，你自己都要没命了，还天天去忙这些事。” “怎么就要没命了？” “那几个要找你麻烦的人，已经到了，他们正在商量怎么对付你，很可能今晚就要去找你！” “还有，青冥和圆悲禅师，已经从拘留所出来了。” 陈羽愣住。 “哼哼，这下怕了吧。” “所以，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吓唬我？” “什么啊，我是好心提醒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回到内地……这样他们有所顾忌，就不好直接下手了。” “我现在，真的走不掉……” 陈羽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帮我跳反好不好？” “什么？”青芜没听懂。 “如果你告诉他们，你假装跟我套近乎、向我传达情报，是为了替他们接近我，套我的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青芜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你什么意思啊？” “你先回答我嘛。” “那大概……如果我表现的像，应该会信吧，毕竟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帮你，不是吗。” “好，那你就这么跟他们说……取得信任之后，告诉他们，我已经在酒店布置了奇门阵法，我不敢说能困住他们所有人，但肯定能弄死几个，不相信的话，让他们去问问崂山派的人……他们应该比较了解。” “可是……” “听我说完，然后，你告诉他们，我八月初三那天，会去农业大学的自习楼……你说服他们，在当天过去找我，具体时间，我会提前告诉你。” “最重要的是，你要很确定地跟他们说，我当天，会把乾坤地理图带在身上，想要的话，让他们全都过来，一个都不能少。” （明天高考啦——应该说是今天，参加高考的同学加油啊，祝大家都能考上心仪的学校，加油，清子为大家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