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二世祖》 第1章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房俊绝非不想苟活于世。 只是商海沉浮,为了获得晋升的机会,不过是多喝了几杯,他便觉得头脑昏昏沉沉,一阵呕吐之后,瘫倒在地。 再醒来,便是在这间古声古色的房间之中。 房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起身,意识依旧不是很清晰。 掀开被子看了看,丁丁红肿一个有两个大,他顿时觉得这几杯酒喝的血赚! 但...这是哪!? 瞪大了眼睛,入目所及,是一副陌生的场景。 错落有致的布局,朱红帐慢尽在眼前,远处则是紫檀木的座椅板凳,上面还摆放着花盆、香琴,及一颗巨大的夜明珠。 “我这是...” 房俊猛然起身。 正见到一个穿着翠绿色衣裙的小丫头眼睛瞪到最大,手中端着的水盆哐当一声砸在地面,水花四溅,小丫头跟着惊呼起来: “老爷、夫人...二少爷醒了!” 房俊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穿越了? 方俊是历史爱好者,上大学的时候,总是研读历朝历代的史书,看方才那小丫头的打扮,分明是唐朝下人的服饰。 他排除了影视拍摄的可能,因为这样的布景,不知道要花多少经费,鲜有剧组能够支付的起! 正有些惊恐之时,一个衣衫华贵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气度非凡,步履生风,见到房俊迷离的眼神,顿时便是热泪盈眶: “遗爱...你终于醒了,可吓死为父啦。” 遗爱!? 卧槽! 伴随中年男子的呼唤之音,一股巨大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竟然穿越成了房遗爱,而眼前这个颇有些神韵的家伙,就是他老爹,房玄龄,大唐第一名相。 对于房遗爱这位仁兄,房俊可极是了解。 这货被老李(李世民)赐婚,迎娶了十七公主高阳,可这位可爱(FUCK)的公主殿下,结结实实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而且出轨的对象,竟然是长安城外净土寺的一个和尚,名叫辩机! 房遗爱有些失落。 穿越就穿越吧,好歹成个忠臣良将什么的,竟然穿成了一只乌龟,以后见到同行,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穿越者? 但这个时代,初唐贞观,明君圣主,还是大有可为的! 房遗爱不知道该欢喜还是悲哀,上一辈子孤苦无依,如今成为了房遗爱,父母健在,还是钟鸣鼎食之家,似乎也并不算太糟糕。 但是那个高阳公主...他是打死都不会娶的! 再看房玄龄,似乎很激动,胡子都跟着飘了起来,从眼含热泪变成了喜笑颜开: “儿啊,你说说你,再有一个月便要和高阳公主大婚,非要去野外射猎。” “这可倒好,惊了马,这畜生一失足,你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而那畜生,却压在了你身上,是你骑马还是马骑你?” 好日子不得好过! 房遗爱啧啧称奇,要说自己这前任,死的是真惨,竟然活活被马给压死的,这才让自己鸠占鹊巢,灵魂夺舍。 不过一听到和高阳公主成婚的时间仅仅剩下一个月,房遗爱的眼神又开始变得悲戚起来。 要用什么方法逃避掉天家的赐婚呢? 房遗爱快速的思考着,既然自己坠马受伤,险象环生,何不就坡下驴,装作失忆,李世民见到自己行为异常,名声败坏,定然会自行取消婚约的。 就这么办! 说干就干,房遗爱开始演起了戏,以前上班的时候他就总装作伤病请假,演技要甩出那些小鲜肉不知道几条街。 他疑惑的盯着房玄龄,当然是装出来的,语气很不和善的说道: “你谁呀? 房玄龄一愣,表情复杂,儿子这是摔傻了,竟然连自己都不认识,他皱着眉头自我介绍: “遗爱,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啦,我是你爹呀。” “你是谁爹?我是你爹!” 房遗爱破口大骂,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越荒唐,便越能让外人知道他失意这件事是真的。 房玄龄一拍脑门,顿时感觉事情不妙,看来他猜想的完全正确,儿子坠马重伤,导致脑袋受到了损害,记忆全失。 这可如何是好? 房玄龄如热锅上的蚂蚁,摇头叹息道: “我儿什么都不记得,连我这个爹都不认,情况要比老夫料想的还要糟糕。” “这个样子,怎么能和高阳公主殿下成婚呢?” “不行,老夫要即刻入宫,将遗爱的情况禀报陛下,让陛下定夺。” “小绿,你在这照顾少爷,少爷刚从鬼门关回来,行为难免异常,无论他要做什么,你都尽量满足他。” 说完,房玄龄便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房遗爱和婢女小绿在房间之内,大眼瞪小眼。 ...... ...... 正午。 房遗爱吃了些粥饭,精神好转不少,他在整理着脑海中的记忆。 对于他而言,恰逢盛世,理应大展身手,在这个时代成就一番丰功伟业,但是他却不能那样做,因为越优秀,老李便越会看中他。 既然做不了好人,那就干脆做个恶贯满盈,彻头彻脑的恶霸败家子,断了老李想要嫁女儿的念想。 此时,面容姣好小绿正端着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东西,来到卧房之内,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微笑着说道: “二少爷,该喝药了!” 房遗爱倒抽一口冷气。 他这一身病都是装的,既然没病,喝什么药? 房遗爱张眸,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凶巴巴的说道: “拿什么东西来给本少爷喝?你看那黑乎乎的样子,是人喝的东西吗?” 小绿被吓得惊慌失措,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这是为二少爷治疗的汤药呀,少爷快些喝了吧。” “喝个屁?” 房遗爱继续作威作福: “你让我喝我就喝,本少爷岂不是很没面子?” 小绿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照顾房遗爱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可二少爷从来没像今日这般无理取闹过。 但房玄龄吩咐要好好照顾二少爷,小绿自然是不敢怠慢,不喝药怎么行,少爷的病正在关键时期,药跟不上是不会痊愈的。 “那二少爷要如何才肯喝药?” 房遗爱呲牙: “本少爷想和你要一样东西,你若是给本少爷,本少爷便乖乖的喝药。” 小绿沉思了一会儿,自己是房府的下人,一个月的薪水也就那么几个铜板,没什么珍贵值钱的,二少爷想要,拿去便是。 “咳咳,那不知道二少爷想和奴婢要什么,奴婢有的,二少爷都可以拿走!” 房遗爱道: “本少爷想和你...要个孩子!” 小绿:“......” 第2章 撑撑场面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房遗爱想要让自己成为败家子恶霸,那么便不仅仅是名声败坏,还有道德败坏、人品败坏... 小绿咽了口口水,整个人都变的不好了,就看见少爷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将她压在身下,手脚异常不老实。 片刻的功夫,她已是气息加粗,面红耳赤。 好在房遗爱压根没想要把她怎么样,只要将自己的恶名传出去便算是完成任务。 所以小绿简单的挣脱之后,房遗爱便点到为止的松手,只是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道了一句: “看来府中的伙食真是养人,没想到你年纪如此小,发育却这样好。” 小绿:“......” 在古代,女子的贞洁最为重要。 这事若是传出去,以后她在府中还怎么见人啊? 联想至此,小绿再也绷不住,情绪瞬间如金堤溃于蚁穴,一股脑的冲了出去,眼泪狂飙。 傍晚之时。 昏黄的阳光斜照而来,将房府之内仿佛镀上了一层金。 房玄龄风尘仆仆的从朝中归来,还没进府门,便听见哽咽的抽泣声,一扭头,发现小绿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蹲在角落,那张俏脸泪痕遍布。 “咦...” 房玄龄发出一阵的惊叹之音。 小绿这姑娘进入房府有几年的光景,她给房玄龄留下的印象一直是埋头苦干、坚韧不拔,从不以委婉的女子形象示人。 如今日这般梨花带雨,可是不常见。 房玄龄眨了眨眼,忽然联想到什么,竟跟着悲哀起来: “小绿,你怎么哭的这么伤心?莫不是遗爱出了意外...我这苦命的儿,这才刚刚苏醒,想不开寻什么短见?” 于是一路狂奔入府,鞋都跑掉,直奔后院而去。 然后便出现了极为尴尬的一幕。 房玄龄发现房遗爱好端端的坐在凉亭里喝茶,满面红光,面得好色,一脸惬意放松的样子,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 房遗爱将茶杯拿起,并未喝下去,只是沾了沾唇,板着脸质问道: “你这是给谁哭丧呢?” 房玄龄叹了口气,这才道: “儿啊,你无事便好,为父还以为你...不对呀,那小绿为什么哭?还哭得悲天悯人,让老夫都有一股死了亲娘的错觉。” 跟在房玄龄身后神情低落的小丫头咬了咬嘴唇,委屈的说道: “老爷,二少爷非礼我!” “......” 此话一出,房玄龄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神情复杂,整张脸端的是精彩纷呈。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却是一丁点也不恼,耐心的开导道: “遗爱,你能做出这样的事,为父是万万没想到的。” “但你这品味是不是有点问题?” “陛下要将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高阳公主嫁给你你不要,却在这非礼一个房府的丫鬟,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有那么一瞬间,房玄龄觉的房遗爱不像是自己亲生的,更像是隔壁老王的儿子。 他一贯成熟稳重,如房遗爱这般年龄的时候,已经进入秦王府,跟着李世民东征西讨,是老李赖以仰仗的重要谋臣。 可是遗爱,轻浮放浪,嚣张跋扈...到底遗传了谁的基因? “本少爷干什么用你管吗?” 房遗爱一丁点也不买账,这样的态度让房玄龄叫苦不迭。 “我是你爹,我不管你,这世上就没人能管你啦,你得了这脑残之症,为父已向陛下通禀。” “陛下已同意,等你病好之后,再和高阳公主完婚。” “可是你这样做,会让为父没脸见人的!” 房遗爱一脸黑线。 自己这个便宜老爹还真是有趣,竟说自己得了脑残之症,这名字谁他娘的取的,站出来,本少爷保证不打死他。 “要脸干嘛?” 房遗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唰! 竟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轻轻扇了扇风,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那扇面之上,是他方才自己题的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房玄龄默默捂脸,儿子是真疯啦。 竟然连脸都不要,那岂不成了茅房拉屎脸朝外---不知羞耻! 房玄龄叹息复叹息,摇了摇头,对着小绿摆了摆手,道: “丫头,你就别哭了,少爷从昏迷中苏醒,咱们一家人都要其乐融融的,以后二少爷就交给你了,老夫公事繁忙,就先走啦。” “老爷,二少爷是您的亲儿子,您就这么不管啦?” 小绿很是无奈,但房玄龄头也不回,让陛下推迟成婚时日,房玄龄已经是将房府的面子都给用尽,现在看着儿子这样,愁啊。 如此,还不如眼不见心不乱! 小绿赶紧调整情绪,当年流落街头,自己这条命是房玄龄救的,不管二少爷如何轻浮,她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房遗爱盯着这丫头,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打起了精神道: “走,跟本少爷四处转转。” 房遗爱算是大开眼界。 不愧是宰相府邸,占地面积极大,少说得有七八十亩的样子,三进三出的大院落,正堂、前厅、假山、画廊、曲水,应有尽有。 唯一看不过去的,就是府中的花草树木,似乎多日未有人修缮打理,长得肆无忌惮,毫无章法。 房遗爱皱了皱眉: “花草该找个人来修缮一下。” “二少爷,这件事府中已经不止一个人对老爷提起过,但是老爷那边一直没有回音,一来二去,这件事便搁置。” “为何!?” 房遗爱自然即使不解,老爹位高权重,总不至于铁公鸡到这种地步,一毛不拔。 小绿扭扭捏捏的道: “没...没钱!” 房遗爱心中大震,旋即冷笑连连: “没钱!?谁信啊?堂堂房府,还缺钱?” 小绿还在解释: “二少爷,是真的,老爷乃是当之无愧的清官,当年陛下封赏的时候,只是要了这一间宅子,耕田、金银珠宝、名家字画,拒不收纳。” “对于那些欲要攀附官员送来的厚礼,老爷更是两袖清风,通通让人退了回去。” “所以这房府看似雍容华贵,实际上只是个空壳子而已,平时都在用老爷那些微薄的俸禄度日,很节俭的。” 房遗爱懂了。 老爹这就是自作自受,没事故作什么清高,偶尔贪污点也不会有人揭发检举的,这下子可倒好,全家跟着你过苦日子。 想了想,房遗爱有些懵了: “不对呀,本少爷房中还有一颗夜明珠...” 他话音未落,小绿已经接了话茬: “那是假的,老爷说,他好歹是朝廷宰相,所以家中即便不是那么富裕,也要摆放些华贵的物件,撑撑场面!” 房遗爱:“......” 这也可以!? 第3章 做一条有梦想的咸鱼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本想着穿越成为了宰相家的贵公子,可以千金散尽,挥金如土,没想到宰相家也没余粮,还要瞻前顾后的过日子。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得经济独立才行! 房遗爱不怕风言风语,老爹现在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恨不得每件事都事必躬亲,在朝中就一定能落下好名声? 真要是有人想诋毁污蔑,能找出一万个理由。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让房府名副其实,成为腰缠万贯的鼎盛之家?! 而他房遗爱也可以过得开心一点,最重要的,是有底气。 身无分文,总让人心里发虚! 可没钱怎么办!? 大风是不会刮来钱的,要自己想办法,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房遗爱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眯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前世他是商业大亨,对一些生产线的运作和经营模式,了如指掌。 想要在这个时代做出点惊世骇俗的东西,简直太简单不过。 有了! 房遗爱眼中骤然绽放光芒。 目下房府账面上没什么闲钱,一切便要从零开始,而商场上空手套白狼白手起家最后成为百万富豪的也不在少数。 马云爸爸不就是如此嘛!? 房遗爱想到了阿里巴巴旗下的产品闲鱼店铺。 为什么不能把闲鱼店铺开在大唐? 大唐的百姓和官员也有很多闲置的物品,放在他们手中是浪费,而有些人也许恰恰需要这些东西。 若是长安有这样一家店铺,可以让百姓手中欲要弃置的用品贩卖出去,而所需之人用低价购买二手商品,岂不两全其美? 闲鱼就是经营模式就是如此,是个简单的二手市场交易平台,致力于帮助那些没有多云时间和精力,去倒卖闲置物品的用户。 房遗爱双眸一亮,他要在大唐开设一家咸鱼店铺,以此来赚取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桶金。 可当务之急便是需要一间铺面,购买铺面的钱,房府也是拿不出的,启动资金如此拮据,房遗爱顿感举步维艰。 长安城的地价房价,相当于他那个时代的京城四五环,高的吓人。 “小绿,房府现在能拿出的钱,有多少?” 一听这话,小丫头被吓的浑身嘚瑟,她知道自家的少爷是什么德行,典型的败家子,金山银山都能败的精光。 她有股不好的预感,二少爷又要败家了! 战战兢兢的望着房遗爱,小丫头咽了口口水道: “二少爷,这个小绿也不是很了解,府中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夫人手中,小绿能接触到的,只是平常购粮买菜的钱。” 苦啊! 房遗爱为自己这个前任感到同情,宰相家的二公子,过的日子清贫如狗,竟还不如某些地主家中的傻儿子。 房府的财政大权掌握在自己的老娘卢氏手中,房遗爱是拉不下脸去要的,这条路走不通,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正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两声急促的呼喊: “房二,房二。” 声音粗犷,听起来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什么声音!?” 小绿赶紧接话道: “二少爷真是脑子坏了,怎么连这个声音都听不出来,这是您最好的朋友程处弼呀,也就是鲁国公程知节的少子。”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纨绔的朋友,还是纨绔。 小绿见二少爷的反应似乎并不是很激动,便又恰逢其时的说了一句: “二少爷,鲁国公家大业大,可比咱们房府有钱多了,鲁国公在长安周边的耕田,便有两千多亩,家中收藏的奇珍异宝,无数。”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房遗爱翘着二郎腿,眼珠滴溜溜的转,一副居高临下的感觉。 “程处弼公子常来房府找您,只是这些日子二少爷昏迷,他来的频率低了。” “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口无遮拦,鲁国公府的那点秘密,都被处弼公子抖落出来,现在几乎全长安城都知道啦。” “奴婢也只是偶然听到而已,此早已不是什么秘莘!” 坑爹啊。 摊上的这样的儿子,也够程咬金那老东西喝一壶的。 两个人正交谈着,程处弼已经步履生风的走了进来,他通体肥胖,初步断定有二百多斤,走起路来,肚子上的赘肉抖动不止。 从他的体型做派,就能知道程咬金平时的日子有多腐败! “房二,我唤你这么多声,你怎么不应我?” 才走了几步路,程处弼便气喘吁吁,额头之上已经有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一看就是平时疏于锻炼,虚胖导致的体质虚弱。 房遗爱无所谓的说道: “本少爷没听见你喊我,方才本少爷还以为谁家杀猪了呢。” 程处弼:“......” 他差点被这一句话给噎死。 不过程处弼早已习惯,房遗爱就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平时鬼点子也多,两个人在长安城,号称狼狈为奸的绝世组合。 就连太子李承乾见了都要礼让几分,生怕招惹上,这两条疯狗会乱咬人。 “处弼,你来的正好,本少爷正有事要找你。” 面对房遗爱脸上美滋滋的样子,程处弼就知道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房二,你有话就说,别这么盯着我。” 两个人相继落座,房遗爱也不装了,直接开门见山,盯着程处弼说道: “处弼,本公子准备开家铺子,需要点启动资金,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内囊渐进、入不敷出啊,能不能借点钱?” 一提到借钱,程处弼眉毛微微一挑,恨不得退避三舍。 他和房遗爱的关系铜墙铁壁,似乎借点钱也并无不可,略略沉吟,道: “我手上也没有多少钱,只有几十贯而已,我爹对我盯得很紧的,就怕我手里的钱多了,出去胡作非为,花天酒地。” 这是实话! 程咬金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的志向,便是将膝下的儿子都培养成对大唐有用的肱骨之臣,类似于秦琼那种。 房遗爱岂能这般轻易的放过他,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你爹不给你钱,你可以去偷,看看鲁国公府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先偷出来拿到牙行去卖,等咱们有钱了再赎回来不就好了!” 程处弼反问道: “房二,你为什么不去偷伯父大人的东西?” 房遗爱声音低沉的说道: “我若是去偷东西,让我爹知道,他会打死我的!”、 程处弼怒极。 你爹会打死你,那我爹的脾气就好嘛!? 第4章 败家开始 程咬金府邸。 今日府中来了一位稀客,秦琼秦叔宝,老骥伏枥,英气犹在,程咬金格外欢喜,赶紧吩咐下人沏茶烫酒,欲与秦琼不醉不归。 遥想当年在瓦岗寨的时光,仍历历在目! 彼时秦琼乃是瓦岗寨的三军统帅,雄姿英发,而他程咬金不才,忝居皇帝之位。 那是程咬金人生中最为高光的时刻! 如今二人又坐在廊下喝酒,程咬金不免联想非非。 在这大唐朝中,程咬金天不怕地不怕,他可是大唐的混世魔王,真要是横起来,在老李面前也敢瞪眼。 但唯独见了秦琼,程咬金便如耗子见了猫一般,恐惧的厉害。 “秦二哥,今日怎么有雅致来弟弟这了?” 程咬金的脸色有些恐惧,亲自为秦琼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察言观色,生怕一个细节注意不到惹了秦琼生气。 “唉...” 秦琼叹了口气,将那杯茶端起来,只是沾了沾唇,复又放下,苦涩笑道: “心烦,所以来找咬金你说说话。” “呀...” 程咬金顿时一愣,秦琼心烦,他是打死都不相信的,军国大事在秦琼的手中都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轻轻松松便解决掉。 是什么事,竟能让秦琼侧目? “二哥何事心忧,不妨说来听听。” 秦琼也不遮遮掩掩,很铁不成钢的说道: “还不是我那逆子秦怀道,不学无术,成日遛狗逗鸟,武功早已荒废,再这样下去,老夫担心他会毁了自己前程啊。” 原来是这个原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提到教育孩子这方面,程咬金便挺直了胸脯,气势如虹,这一刻,竟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骄傲。 程咬金在程府的威望是无人能比的。 几个儿子在他面前,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程咬金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让他们打狗,他们不敢抓鸡。 “就因为这事!?” 程咬金语气轻蔑,然后自斟自饮了一杯茶,淡然说道: “二哥,不是小弟吹嘘,教育孩子就跟治国练兵一样,要有方略,找对了方法,驾熟就轻,收拾他们便手到擒来。” 秦琼倒也没有太高的架子,既然咬金教育孩子有一套,何不虚心求教? “看样子,咬金似乎胸有成竹。” 程咬金微微一笑: “胸有成竹不敢当,只是略有心得而已,二哥,自陛下当政以来,这贞观年间,倒还算是安稳太平。” “武将无战事,身子骨便如生锈腐朽一般,不活动活动,早晚如钝刀钝剑,毫无锋锐可言。” “所以小弟为了保持体魄,找到了一个强身健体的好办法,如此既可以增强体制,还可以一石二鸟,管教孩子们。” 秦琼大愕,世上还有这样的办法? “咬金慢慢说,老夫细细听。” 程咬金将自己的胳膊袖子撸起来,他虽然垂垂老矣,但一身腱子肉,龙精虎猛的样子,竟比当年在瓦岗之时,还要雄壮几分。 “揍啊。” “二哥,对于这帮崽子们,你不能客气,要让他们知道咱们这帮老一辈的拳头有多硬,因惧怕而恐慌,他们便长了记性。” “小弟有四个儿子,每天揍一遍,一天下来,相当于打了四套拳法。” “所以你看小弟这身子骨,多硬朗,这帮逆子也格外听话,出门在外文质彬彬,朝中不少同仁都夸我们老程家书香门第呐。” 秦琼:“......” 他险些吐血! 你家要是书香门第,那我老秦家便是诗书传家! 秦琼木讷,程咬金描述的胆战心惊,但怎么越听像是歪门邪道,他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咬金...这法子能行吗?” “怎么不行!?” 程咬金想起那些言行得体的崽子们,就仿佛一件件由他亲手打造的工艺品,语重心长的说道: “秦二哥,就比如我儿处弼,在我四个儿子当中,是最为顽皮的一个。” “现在你再看,逢人便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候。” “而且那些东方经典子籍,背的烂熟于心,小弟都有股错觉,他不是我老程的儿子,而更像是隔壁老王家的。” 秦琼听的有些无语! 对于程处弼的教育,程咬金确实是花了大力气。 这小子很有自己的主意,尤其与房玄龄的二儿子房遗爱,狼狈为奸,迟早有一天,程咬金要断了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房遗爱乃是不折不扣的二愣子,跟着他混,不得把我儿子带坏!? 我程家公子,就要和太子、皇子这类人打交道,与他们谈天论地,这样既增长见识,也能打好和皇室之间的关系。 恰在此时,秦琼和程咬金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但因为速度有些快,竟没看清跑过去的人是谁。 片刻,房府的管事风尘仆仆的跟着跑了出来,一脸焦急的样子,还带着些许的懊恼。 “刘管事,何事慌张?” 程咬金泰然自若,看着眼前穿着褐色布衣的中年人,不由得微微皱眉,我秦二哥在此,如此做派简直是丢我程家的脸。 “老爷,处弼少爷...处弼少爷跑了...” “方才那人是处弼?” 程咬金虎躯一震,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二哥,你看我说什么来的,这小子在小弟的严加管教之下,每日练武,这速度身法,早已与往常不可同日而语。” 是吗?! 秦琼一脸黑线,他方才分明看到一个吃的滚圆的小胖子跑了出去,而且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很明显有点发虚。 程咬金咳了咳,复又将目光对准了刘管事,问道: “处弼想要出去透透气,便由他去,你一个府邸管事,追着他作甚,记住老夫交给你的任务,看好我的那些宝贝。” 刘管事顿时咬牙跺脚: “老爷,我要说的就是这事,处弼少爷偷了不少您的宝物,珍珠玛瑙、白银孔方、名家字画等等,不计其数,不知道出去干什么啦。” 轰! 程咬金觉得自己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他就尴尬的坐在那,整个人都绿了,刚跟秦琼吹嘘完程处弼多么懂人情世故,这小子反手就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最可气的,这货竟然将他珍藏的那些值钱宝物都给偷走了! “孽子...孽子啊,偷东西偷到家里来,刘管事,快去,将老夫许久未动的八卦宣花斧命人抬出来,老夫,老夫要...” 程咬金吹鼻子瞪眼。 一旁秦琼打哈哈道: “咬金啊,也别太生气,处弼这年纪嘛,正处在叛逆期,干出点出格的事情来,很正常,对了,你拿八卦宣花斧干什么?” 程咬金道:“大义灭亲!” 秦琼:“......” 第5章 一个是奇葩,一个是背锅侠 程处弼裹挟着程咬金那些值钱的宝物,一路狂奔前往房府,他还是没有抵抗住房遗爱的花言巧语。 但在他心里,这是出于兄弟情义的拔刀相助! “房二,你看这些,够了吧?” 程处弼气喘吁吁,进了房门之后,便将手中宝物一股脑的全都摊在了桌面上。 房遗爱左右四顾,眼花缭乱! 这个程咬金,果然贪腐的厉害。 瞧这幅古迹字画,少说有近乎百年的历史,如画龙点睛,栩栩如生。 还有精益剔透的青翠玉璧,大到一只手都拿不住,摸起来有婴儿肌肤一般的触感。 银饰、珍珠、玛瑙、琥珀、犀牛皮...数不胜数! 房遗爱喜出望外,他知道程咬金的脾气。 但是程处弼竟冒着极大的风险帮助于他,让房遗爱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真兄弟啊。 “处弼,大恩不言谢,小绿,快,叫上几个下人,赶紧带着这些东西去牙行,一会程叔父该杀过来啦。” 房遗爱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的思路依旧很清晰。 程咬金是个蛮横无理之人。 跟他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鸡同鸭讲。 只有将这些东西典当出去,换成铜钱,造成宝物已被卖掉的既成事实,才能让程咬金善罢甘休。 可若是如此,程处弼便免不了要挨一顿毒打! 思及此处,房遗爱便是红了眼睛,见到程处弼那胖乎乎的面庞,竟是泪眼婆娑的样子。 “呀...房二,你咋还落泪了?” 感动呐! “处弼!” 房遗爱从尴尬中解脱出来,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皱了皱眉道: “本公子看你印堂发黑,似有血光之灾,要不你这几日出去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程处弼懵了! 他挺直了腰板,大咧咧无所畏惧的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是鲁国公程咬金之子,谁敢对我生出不轨之心,多虑了!” “要是你爹程叔父想让你见血呢?” 程处弼:“......” 他顿时茅塞顿开。 对呀,自己偷了老爹这么多东西,老爹定然怒火中烧,说不定现在就提着斧子在赶来的路上。 该...如何是好!? 程处弼仿佛热锅之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处弼,你怎么还不走,难不成是想被你爹揍的头破血流嘛?” 程处弼道: “本公子倒是想走...但是,去哪啊?” “这些年我程处弼在长安城人缘混的不好,可谓是名声扫地,以至于现在除了你这,没有其他的安身之处。” “房二,要不我把这些东西给我爹送回去?” 怂了这是。 房遗爱岂会同意,到嘴里的鸭子还能让你飞了不曾? “这怎么可以!?处弼,开弓没有回头箭,东西既然已经偷出来了,就算你送回去,程叔父也不会轻饶了你。” “这样,本公子给你出个招!” “你先去长安城找一家青楼,在里面包一间房,先夜夜笙歌一段时间,过几日我便去接你。” 也只能如此啦。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要去青楼隐匿踪迹,他还有点小激动。 心里一阵感慨,程处弼苦笑道: “房二,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未来你若是赚钱了,可不能亏待了我。”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是再磨叽,就该和程世叔迎面相撞啦。” 时间紧迫,已不能继续寒暄。 程处弼再次一溜烟的消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房遗爱也没闲着,看着小绿带来的几个下人,语重心长的吩咐道: “小绿,你带着他们,将这些东西送到牙行卖了,告诉牙行的伙计,未来我们会赎回来的。” “办事一定要利索迅速,至于价钱,差不多就行!” 他只想要一点启动资金,‘闲鱼’店铺的经营是不需要成本的,只要盘下了店铺,房遗爱就有信心能赚钱。 “二少爷,你不跟着一起去嘛?” 房遗爱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 “我去个屁,本少爷得在这应付,我料想程叔父已经杀过来了,他若是见不到人,还不得拆了这房府。” “哦哦哦!” 小绿重重点头,意识到自家二少爷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容分说,便去办事。 几个人的身影刚消失不久,房遗爱的目光盯着门口,暗暗道了一句: “有杀气!” 果然,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程咬金已是拍马赶到,提着八卦宣花斧便夺门而入,肆无忌惮的在房府搜查起来。 “畜生,你给老夫滚出来...” 房遗爱顿时没了喝茶的心思,赶紧笑脸相迎,目光炯炯的盯着程咬金: “世叔,是什么东南西北风把您给吹来了?您找什么畜生,找畜生应该去畜生市场啊,这是房府!” 嘭! 程咬金咬牙,大斧狠狠砸在地面上,青石地板都给砸的遍布裂纹,对着房遗爱怒目而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遗爱,老夫问你,你可见过程处弼那个孽畜,这混账东西偷了老夫的宝物,不知道去哪啦!” “有这事儿?!” 房遗爱一脸无辜的样子,倒抽一口冷气,满是不相信的问道: “世叔,不能吧,处弼对您畏惧如虎,怎么敢偷您的东西,要我说,这事一定有误会!” 程咬金虎躯一震,狠狠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 “误会个屁!?要是他自己,肯定没有这么大胆子,定是背后有人给他出谋划策。” 房遗爱:“......” 倒是小看了程咬金,没想到,竟然被他猜到了。 “何人如此大胆?” 房遗爱也跟着激动起来,情绪高亢的说道: “世叔,你放心,若是让我知道此人是谁,我定然把他的腿打折,给世叔出气,但是处弼真不在我这。” “那你知道他在哪吗?告诉老夫,老夫重重有赏!” 程咬金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房遗爱摇头如拨浪鼓,啧啧道: “小侄也不知道,若是知道,肯定不敢瞒着世叔,世叔,要不你先回去,等有消息,小侄派人通知你?” 程咬金的火气依旧不小,可是没找到程处弼,总也不至于对着房遗爱发作。 “好,老夫便相信你,你若是见到了处弼,告诉他,早点回家,老夫...绝对不打死他!” 房遗爱:“......” 第6章 祖坟冒烟 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房遗爱终于将程咬金忽悠走,他累的筋疲力尽。 没想到,在长安城人见人怕的混世魔王,竟然是个话痨! 一说起来,便没完没了。 房遗爱伸了个懒腰,在躺椅上面靠着,须臾的功夫,小绿带着仆人们回来了。 “怎么样!?” 房遗爱有些兴奋,疲倦感似乎一扫而空。 小绿拍了拍已经放在地上的袋子,抽了抽鼻子,说道: “二少爷,鲁国公的宝物果然值钱,奴婢全部卖掉了,换回了近乎一千贯!” 一千贯?! 房遗爱差点一口唾沫把自己呛死,单单拿出里面的一件,都不止一千贯。 这些可都是无价之宝! 很明显,小绿这丫头是被骗了。 不过用一千贯作为启动资金,也算是够了,但卖去牙行的那些东西,有朝一日是一定要买回来的。 如若不然,房遗爱是真的不敢保证程咬金会不会对程处弼痛下‘杀手。’ “典当东西的时候可自报家门了?” 小绿兴冲冲的点了点头: “报了报了,我们说是房府的人,可那牙行的掌柜,竟有些不信,还以为我们在骗他。” “不管了。” 房遗爱缓缓起身,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牙行的掌柜只要脑子没病,就该相信你们说的话是真的,因为在长安,敢冒充房府的随从,那可是大罪。” “等本少爷赚够了钱,然后再去牙行将这些东西赎回来,毕竟这算是我从程叔父那里借的。” “用一千贯在长安城买一家铺面然后装饰装饰,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小绿咽了口口水,小丫头有些胆战心惊的问道: “二少爷,这一千贯可不是小数目,要不要跟老爷商量商量,毕竟老爷可是一家之主!” “谁说他是一家之主?你封的!?” 房遗爱缓缓抬眸,顿时恼火,训斥道: “那老东西堂堂宰相,却家徒四壁,有他这样的一家之主,全家都得饿死!” 小绿打了个寒颤。 二少爷说的话---在理! 她从未见到过一个宰相之家竟如此拮据,甚至因为买菜还要和商户吵个唾沫横飞。 太掉价! 房遗爱挺直了腰板,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淡定的说道: “今天开始,这房府本少爷说了算,有什么事直接向本少爷通禀。” 小绿心里一咯噔,二少爷威风凛凛,竟有些王霸之气。 但为什么不选择相信一次二少爷?! 房府的日子已经如此,就算是再苦恐也苦不过现在,万一二少爷能改变现在的处境也说不定。 小绿眯着眼,这一刻,房遗爱在她眼中的形象,高大了许多。 “二少爷,您若是做生意真能赚到钱,那咱们房家的祖坟,一定是黑烟缥缈!” 房遗爱拍了拍脑门,默默捂脸道: “小绿,那叫青烟缥缈,若是冒黑烟...那就是我们家祖坟着火了!” “......” 没想到,房府之内的仆人文化水平竟然是如此之低,等过几日,得好好教育教育。 平心静气了一会儿,小绿开始喜笑颜开: “二少爷,现在咱们钱也有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倒是把正事忘了。 “铺面!” 房遗爱咳嗽两声: “这长安城,可有谁家有闲置不用的铺面,总要找一间铺子,才能安安稳稳的做生意。” 问道这个问题,小绿一下子禁声不言。 她平时很少出门,每日的主业便是在家照顾房遗爱,对这些事,不甚了解。 一旁,一个贼眉鼠眼的仆人忽然说了一声: “二少爷,我知道!” 却见此人,长的特别突然。 两只眉毛一上一下,五官纠结在一起,身材也有些消瘦,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你是!?” 房遗爱下意识的问道。 “呀,看来二少爷真是摔坏了,竟然连小人都不记的啦,二少爷,小姓贾名潜,字壮羡,是您的随从之一,前几个月,还被老爷授予‘房府最佳随从’的称号!” 房遗爱:“......” 贾潜!?贾壮羡!? 房遗爱心里破口大骂,看你这名字取的,就知道是个配角,在主流电视剧里活不过第三集。 “这么说,你武功卓绝喽?” 贾潜猛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是啊, 小人不会任何武功。” 房遗爱怒极: “那我爹那老东西为什么要给你‘房府最佳随从’的称号,难不成是因为你长的难看吗?” “......” 太伤自尊心啦! 被房遗爱这般讥讽,贾潜竟是哽咽起来。 “二少爷,是因为小人忠心啊。” “小人虽然长的并不彪悍,也没有绝世武功,但是小人皮糙肉厚。” “每次二少爷在外打架斗殴,小人都是第一个护在二少爷面前的。” “小人屁股上有两道疤痕,就是护着二少爷留下的,二少爷若不信,小人这就给二少爷看看!” 房遗爱一脸肃杀之气,左顾右盼之间,杀气十足,冷冷的说道:“把裤子穿上!” 为了向房遗爱证明,这个贾潜竟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裤子,着实让房遗爱大跌眼镜。 可他确实没什么印象! 也许是因为自己魂穿过来之后,并没有完全融合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 房遗爱叹了口气,死死的盯着贾潜,问道: “好了,说正事,你说你知道谁家有铺面?” 贾潜道: “是的二少爷,小人平时常帮着老爷出去办事,对这长安城的消息便有诸多了解。” 房遗爱面露惊愕之色,没想到,这个贾潜还善于探听消息,这是个人才呐。 “何人家中有闲置不用且地理位置较好的铺面!?” 贾潜想也没想,便是脱口而出: “二少爷,其实说铺面和耕田,朝中的高官几乎每一家都有,毕竟他们不像老爷两袖清风。” “可若说地里位置最好的铺面,当属江夏王李道宗城西的那一间。” “不过...” 贾潜欲言又止。 房遗爱呵斥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吞吞吐吐的。” 贾潜继续说道: “不过那李道宗从不对外卖地卖铺子,且这个人极其不好打交道...” 第7章 如隔三秋 不好打交道倒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房遗爱深谙交流之道,忽悠的本事可以和本山大叔并肩。 最让人担心的是这个人的身份! 江夏王李道宗。 李道宗是唐高祖李渊的堂侄,与李世民是堂兄弟,在大唐一统天下的过程中,参与了破王世充、破刘武周。 为大唐今日的贞观盛世立下赫赫战功! 功高震主,就连李世民见了都要让上三分,房遗爱担心的是李道宗根本就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只要能见到面,房遗爱就有信心将这间铺面买到手! “李道宗...按照辈分,本公子还要叫一声世伯啊,倒是不知道我这个世伯,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投其所好,往往是取悦一个人重要且有效的方法。 贾潜沉吟片刻,轻声说道: “二少爷,江夏王李道宗贪酒好色,长安城的诸多青楼,李道宗都是恩客!” 房遗爱:“......” 按照年龄来推算,李道宗和自己的老爹房玄龄应该是差不错的,韶华渐去。 这样的年纪还能有如此心力,当真是老当益壮! “好色这个毛病,本少爷没办法满足他,倒是嗜酒...可以成为突破口。” 房遗爱万万没有断袖之癖(同性恋,俗称搞基)。 他总不可能把自己五花大绑送到江夏王那个老色鬼的房间里,但是酒就不一样。 这个年代的酒,大多都是低度酒。 野史有记载,说大唐的程咬金、秦琼等人酒量是海量,许多时候都是抱着坛子喝。 初闻觉的有些惊世骇俗。 但明白真相的人都清楚,这里的白酒比啤酒的度数还低,若是允许上厕所的情况下,房遗爱能喝二十斤。 磨砂了一下下巴,房遗爱叹了口气: “那就将李道宗灌醉,在酒桌上跟他谈生意,只要是他签了字据,就是酒后想反悔,也不成!” 你李道宗不要脸,以为我房遗爱就要脸吗!? 想到这,他忽然哈哈大笑两声,吩咐道: “小绿、贾潜,你们去寻一些容器,最好能密闭加热的,然后再去寻一些粗细适中的竹筒!” 两个人面面相觑,倒是小绿先开了口: “二少爷,这东西倒是不难寻,但您要这密闭容器和竹筒做什么?” 房遗爱雄赳赳气昂昂的说道: “本少爷要酿酒,然后再提纯,将他们做成高度白酒,灌死李道宗这个老匹夫!” 小绿、贾潜:“......” 他们也不敢多问,实在是二少爷的脾气太过于古怪,说的多了二少爷该生气啦。 东西都找来了。 房遗爱便开始回忆这蒸馏酒的过程。 实际上蒸馏酒分为很多种,外国的白兰地、伏特加、威士忌,以及中国的白酒都是蒸馏酒。 制作方法也很简单,不过是在普通的酿酒过程之后多了一道蒸馏工序,关键的设备是蒸馏器。 可大唐这个时代没有蒸馏器! 房遗爱便用功能相同的密闭容器去替代,没有蒸馏管,便用竹筒取替。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把控住蒸馏的温度。 蒸馏酒的原理是根据酒精和水的沸点不同,酒精的沸点较低,因而在同样温度的前提下,酒精会先蒸发。 房遗爱记住了这些禁忌,然后便在房府的后院搭起了简单的蒸馏设备,准备开始。 小绿和贾潜自然是不懂的,但是两个人还算是有些悟性,房遗爱交代什么,他们总是能第一时间领会。 “这蒸馏酒方法简单,你们也都跟着好好学一学,以后这种小事就交给你们啦。” 笑话! 我堂堂房遗爱,宰相房玄龄之子,身份自当高贵,怎么可能为你们这些人酿酒喝? 今日为了讨好那李道宗,便算是破例! 小绿和贾潜点头如捣蒜。 房遗爱手法熟练,经过了一下午的时间,做出两斤蒸馏酒,用酒葫芦装好。 但天色已经较晚,房遗爱觉的此时去叨扰李道宗会引起反感,便准备第二天去。 翌日。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房遗爱便从床头上爬起来,甚至比房府的那些下人们还早。 这让小绿等人十分的惊愕! 二少爷变啦。 以往的二少爷都是日上三竿才起,今日竟一反常态。 而且他们都见二少爷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跑了几十圈,足足有十多里路程的距离。 等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这才逐渐放慢了速度,然后洗了个通体舒泰的香汤浴。 等上桌吃早饭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华贵的锦衣。 房府的正堂恢宏大气,除了上早朝的房玄龄,今日的饭桌上多了一位妇人,房遗爱的母亲---卢氏! 卢氏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裙,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气质格外出众,有股京城贵妇之感。 尤其是那秀丽的五官,卢氏现在还后悔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嫁给了房玄龄。 如今让她更伤心的,是二儿子房玄龄失足落马,心智错乱,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 本来陛下已经赐婚高阳公主于房遗爱,这下可倒好,延误了天家婚约不说,还不知道儿子的病几时能好。 “唉...” 卢氏一脸愁容,看着在桌面上狼吞虎咽的二儿子,愣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看着看着,便是双眼朦胧啦。 遗爱命苦啊! 房遗爱嘴里的馒头塞得满满的,抬头看了一眼没怎么见过面的老娘,顿时感同身受。 前世他的母亲也是这般疼爱于他,只不过一场可恶的车祸,令他与母亲天人相隔。 “娘,您怎么哭了?” 卢氏抹了抹眼泪,苦笑道: “娘是看你身体好起来,高兴,这是喜极而泣,二郎啊,你多吃点!” 这是借口,房遗爱自然听的出来。 但他没有戳穿! 母子二人的交流就是这样,有一句没一句,似乎多说一句话,都是奢侈。 “二郎,娘听小绿说你最近要做生意,商场如战场,可不是开玩笑的。” 房遗爱点了点头: “我知道,娘你放心吧,我爹那老东西就知道维护自己的名声,却从不管家里人的死活,既然他的俸禄不高,对别人送的厚礼又拒之门外,那咱们便自己赚钱!” 自己赚钱!? 谈何容易! 卢氏现在更加确定自己的儿子疯了,以往这家伙只知道吃喝玩乐,这回竟变的有心了。 “娘,我吃完了,就不跟你多说了,我要去一趟江夏王府,找江夏王聊点事。” “江夏王!?” 卢氏苦涩一笑,只是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江夏王是大唐的功臣,你一个小辈,岂可直呼其名?要叫世伯的。” “对对对,就是世伯,娘你不知道,儿子似乎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真是一见不日,如隔三秋啊!” 卢氏:“......” 第8章 此败犬尔 “儿啊,为娘建议你没事的时候多读读书!” 卢氏已经无语啦,那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一见不日’....那他娘是个动词吗? 可房遗爱哪里听的进去,一溜烟便带着贾潜和小绿跑啦。 出的房府,房遗爱等人便直奔江夏王府,要做生意,弄到铺面是当务之急。 只是走在街头上,便有很多百姓投来异样的目光,就仿佛从来没见过房遗爱一样。 房遗爱咬牙切齿,脸色顿时变差,恶狠狠的威胁道: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众人:“......” 他们中许多人识的房遗爱的身份,也有很多人不认识。 但房遗爱给人的印象就是凶神恶煞的二世祖,百姓都敬而远之,惹不起,倒还躲的起。 很快,一座高大雄伟的府邸便出现在房遗爱等人面前。 江夏王也不是个低调内敛的人,做事嚣张跋扈,自以为战功赫赫,府衙都修的比别人恢宏阔气不少。 房遗爱等人到了门口便停下来,这自然是被门子拦住啦。 “你们谁呀?怎敢私闯王府!?” 卧槽! 房遗爱有些怨气,真是胆子大,竟然连本少爷也敢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于是他上前一步,眼中带着不屑,冷声问道: “你连本少爷是谁都不知道?” 那门子摇头如拨浪鼓,脸上露出难以言语的表情,那意思是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好吧!” 场面有些尴尬,房遗爱做了个自我介绍: “那你记住了,本公子就是威震长安城东城西,及城南部分地区,江湖人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房遗爱!” 房遗爱!?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呀... 门子一下子想起来,此人就是宰相房玄龄的二儿子,长安城的二世祖。 “哦,原来是房公子,可有事!?” 房遗爱道: “当然,我世伯呢,去通禀一下,就说本少爷今日来拜访师伯,还带来了些好东西。” 出门的时候,房遗爱特意吩咐贾潜将二斤蒸馏酒拿着,还自备了一只烧鸡。 江夏王府的门子向来很高傲,那股子姿态十分难学。 但是见到房遗爱,还是恐惧三分,据说这家伙办事不要命,能不得罪便不得罪。 “房少爷稍待,小人这就去通禀。” 门子急匆匆的向着内堂走去。 却说江夏王李道宗此时正在房中和自己的师爷弈棋,他是个臭棋篓子。 对于围棋棋艺,丝毫不动,什么运势、棋眼、气运、大龙,李道宗全然无知。 但他就是喜欢下棋的乐趣。 这一盘棋局,终于在李道宗悔了五十四手之后,不光彩的赢了下来。 一旁,干瘦的师爷拱了拱手,溜须拍马说道: “王爷下的一手好棋,属下自愧不如,自觉与王爷的棋艺相差甚远,难以望其项背。” 李道宗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 “不是跟你吹,本王自学棋开始,深谙棋盘风云,经历大大小小数千场棋局,未尝一败!” 师爷:“......” 他还能多说什么呢? 其实了解的人应该都清楚,李道宗是个极易悔棋的人,所下的棋局都是没有质量的。 还有一大部分输给李道宗的棋术高手,都是在让着他,毕竟李道宗可是江夏王。 谁敢得罪? 李道宗正怡然自得,门外门子便匆匆而入,调整了一下鼻息,毕恭毕敬的说道: “启禀王爷,门外有人求见!” “不见!” 李道宗想也没想便回答,然后提起精神,中气十足的说道: “定是哪家的无名之辈又想来攀附本王,跟他们说本王没那么多空闲时间。” 听了李道宗的话,门子却没走,反而苦涩的说道: “王爷,今日门外来的那个人,身份有些特殊,是房相的二公子房遗爱。” 房遗爱!? 这个败家子来干什么? 李道宗对于房遗爱没什么好印象,早年自己去房府做客的时候,这混小子总是扯他的胡子,还往他的马车上尿尿。 虽然那时候的房遗爱还是个孩子,但李道宗依旧历历在目,怀恨在心。 “此败犬尔!” 师爷望着李道宗,眼中尽皆是对房遗爱的嫌弃: “王爷,此子名声不好,他爹房相的脸,都要被这混蛋给丢尽了,咱们还是避而远之为妙。” 按照辈分来说,李道宗不见房遗爱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李道宗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最近大唐是太平盛世,长安城的日子已是长治久安。 如他这类武夫,反而觉的无聊,既然这小子送上门来,他就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若是能从他身上找点乐子,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李道宗忽然眼前一亮,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笑眯眯的说道: “见一见也无妨,你将他们带进来吧。” 门子听命下去。 很快,房遗爱等人便走了进来,一见到李道宗,房遗爱顿时红光满面,喜出望外。 “小侄房遗爱,拜见世伯!” 李道宗点了点头,也是回应道: “贤侄来了,快坐快坐,你我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啦,跟世伯说说,这次来想要干什么?” 房遗爱落座,环顾四周,没来由的道了一句: “就这么干说啊?” 他的言外之意是江夏王府待客不周,怎么竟然连热茶也不上一杯,是我房遗爱不配么! 贾潜斜眼瞥了那师爷一眼,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 “给我们家少爷上一杯茶水。” 师爷翻了个白眼,满是嫌弃和幽怨的说道: “没有!” 众人:“......” 房遗爱差点崩溃,真是小肚鸡肠,一点没有江夏王府的风度底蕴,还不如寻常世家。 “咳咳...” 李道宗干咳两声,赶紧来化解尴尬,笑道: “贤侄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我这,定是有事吧?” “要不说什么都瞒不过世伯呢,确实有事相求,世伯可有兴趣听一听?” 李道宗显的很兴奋,然后忽然话锋一转,道: “没兴趣!” 房遗爱:“......” 卧槽,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过房遗爱也没生气,虽是略带不喜,依旧心平气和: “没兴趣算了,小绿,贾潜,咱们走吧,就别在这耽误世伯的宝贵时间啦。” 房遗爱并不迟疑,说完便出门,只是趁着李道宗不注意打开了酒葫芦的盖子。 欲擒故纵! 顿时,酒香浓郁,香气扑鼻,仿佛光闻着,这醇厚的感觉就已经让人有醉醺醺的感觉。 “等等...” 李道宗忙是将房遗爱叫住! 第9章 一杯闷倒驴,不叫大哥跟你. “世伯,您说得对,咱们都挺忙的,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别互相耽误啦。” 房遗爱来了一招反客为主。 他完全拿捏住了李道宗的脾气秉性。 军旅之人就是如此,你可以让他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若没有酒,他们就像死了亲娘一般! “贤侄啊,世伯错了,这到底是什么味道,竟是如此之香,比老夫平时喝的竹叶青还要香上百倍。” 毕竟是蒸馏酒,酒香味道浓郁也是正常的。 房遗爱扭过身,叹了口气,淡然说道: “小侄特地命人酿了二斤好酒,本想是来与世伯一起痛饮的,没想到世伯竟如此怠慢小侄。” 这话的言外之意十分明显,我就是将这酒扔在水里还能听个响,为嘛来你这江夏王府费力不讨好? “呃...” 李道宗已经完全深陷这味道之中,无法自拔,胃里的馋虫都已经被勾起,若是不让他喝酒,比死还难受。 “贤侄,老夫就喜欢和你这种年轻人聊天,这样,咱们找间屋子,就你我二人,开怀畅饮如何?” 房遗爱心里一软,似乎十分勉强的答应下来: “行吧,世伯这也就是你,换一个人我都不跟他喝,就咱们爷俩,可不能让其他人也进去。” “当然当然。” 李道宗的口水已经流了下来,恨不得将这酒葫芦中的好酒一饮而尽。 “但是,光喝酒没有下酒菜也不行,这样,我让府中的后厨做几个简单的菜。” “不必!” 房遗爱摆了摆手,身子微微倾斜,从小绿手里拿出那只烧鸡,道: “小侄自备了一只烧鸡,看起来特别有食欲,世伯若是不嫌弃,就吃小侄的烧鸡吧?” “不嫌弃,老夫就爱吃贤侄的鸡!” 李道宗大笑两声,搂着房遗爱的脖子,两个人便向着江夏王府的偏房走去。 但总感觉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有些别扭! 房遗爱的眼中掠过了狡黠之色,那王府的师爷也想着跟进来,却被他拒之门外。 进了屋内,二人相对而坐,李道宗不知道从哪弄了两个木杯,迫不及待的搓手: “来来来,贤侄,满上满上!” 前世房遗爱就是因为喝酒喝死的,所以目下一见到酒就有些恶心的感觉。 他为李道宗倒了满满一杯,自己却仅仅倒了个杯底,想要敷衍了事。 将酒杯端到自己的鼻子底下嗅了嗅,李道宗的表情格外的享受。 “咋这么香呢?” 话音未落,李道宗已经是一饮而尽。 顿时,一股巨大的灼热感直逼嗓眼,就仿佛一团火焰在他的胸腔之内燃烧。 烈! 如脱缰的野马! “世伯,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此酒乃是高度白酒,要细细品味,这么喝会醉的。” 酒品见人品! 到了酒桌上,李道宗就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他平时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酒量不行,这就跟别人说他在床上不行是一个道理。 “贤侄,这酒叫什么名字,当真浓烈!” 房遗爱有些尴尬的说道: “世叔,我说完你可坐稳了啊,这酒叫闷倒驴,是烈性最大的几种酒之一。” “何人酿造?”李道宗又问。 房遗爱回答: “乃是小侄所酿。” “你还懂的酿酒?” 房遗爱的话匣子顿时打开了: “可不是,小侄不仅仅会酿这一种酒,还会酿汾酒、茅台、西凤、剑南春...不过高度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李道宗:“......” 房遗爱一口气将中国的高度白酒品牌如数家珍,但是李道宗似乎并不感冒。 因为他对这些并不了解! 干了一杯过后,李道宗吃了个鸡腿,然后又道: “再来一杯!” 李道宗的酒瘾完全上来,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这酒虽然浓烈,但是喝了之后浑身舒泰,这股子醉晕晕的感觉李道宗格外喜欢。 三杯酒下肚,李道宗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晰,但嘴里依然嘀咕着在让房遗爱倒酒。 房遗爱知道若是继续喝下去,事情便办不成了,只要拿下了铺面,李道宗愿意醉成什么样就醉成什么样,他才不管。 “世伯,不能喝了。” “怎么不能喝?快倒...是不是瞧不起老夫的酒量?” 房遗爱将那酒葫芦放在身后,望着李道宗那张红如苹果的脸,轻声道: “世叔,小侄这次来,还有一件事...” “都答应!” 酒劲上头。 李道宗含糊其辞,舌头开始大了,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 “贤侄,今天开始你也别叫我世伯了,显的生分,你叫我大哥,我叫你贤弟,岂不美哉!?” 他妹的! 美你大爷,差辈了知道么? 会折寿的! “世伯...世伯,小侄最近想做生意,需要个铺面,我听闻您城西有一间闲着不用,可否卖给小侄?” 李道宗现在只想喝酒,所以房遗爱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问题,你拿走便是,快...把酒给我。” 房遗爱又道: “世叔,这空口无凭,万一出了这门您又要回去怎么办,您这人品...” 嘭! 李道宗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打了个酒嗝,空气中都是一股子高度白酒的味道。 “老夫你还信不过,你这贼小子...也罢也罢,老夫这就将那间店铺的地契交给你。” 房遗爱笑眯眯,贪得无厌的说道: “若是再能写个字据,签字画押那就更好啦。” 就这样,在房遗爱连忽悠再诱导之下,李道宗不仅交出了地契,还给他写了字据。 “这回老夫能喝了吧?” 房遗爱将地契和字据揣进怀里,又在桌面上留下了字据上写好的银钱,这才将酒葫芦递过去: “世伯,随便喝,但小侄还是那句话...闷倒驴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王府的师爷见房遗爱一个人出来,如沐春风,似乎一点醉的迹象都没有。 他赶紧迎上去,焦急的问道: “我家王爷呢?” 房遗爱一进门就看这师爷不顺眼,冷哼道: “本公子是江夏王府的仆人还是下属,你家王爷在哪你问本公子作甚,自己找去!” 师爷:“......” 师爷吃了个瘪,却又不敢反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遗爱大步流星的出了江夏王府... 第10章 绝不强买强卖 回去之后,房遗爱径直去了城西的铺面,不得不说,李道宗手里握着的东西,果然优秀。 这铺面不管是地里位置还是朝向,都首屈一指,就伫立在长安城西最热闹的那条街。 可惜的是,这样好的铺子,李道宗竟然闲置不用,简直就是浪费土地资源。 房遗爱让贾潜找人装点铺面,自己亲自指导,等到他完全满意,这才罢休。 经过了一整天的折腾,在房府伙计们齐心协力之下,铺满总算是装点完毕。 整齐的货架,开阔的售卖区,甚至连休息区和柜台都已经搭设完成,唯一缺少的,就是卖的东西! 是啊...该卖什么呢?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焦虑。 房遗爱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如阔少般行事不着边际,今日是开业的第一天,他也来了店中。 “二少爷...” 贾潜欲言又止,脸色却微微有些变了。 “想说什么?” 见房遗爱发问,贾潜这才轻声说道: “你看咱们店铺门庭之上的‘闲鱼’二字,多门隽秀耀眼,可这店中,又是多么空旷萧条!” 房遗爱:“......” 长本事啦。 竟然连这个狗东西都开始跟本少爷咬文嚼字。 不过听他语气诡异,似乎话里有话,仿佛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就跟便秘一样。 房遗爱眯着眼细细的,唰的一声,竟然是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扇面上写着四个字: 风流倜傥! 贾潜心中苦涩。 “二少爷,都这个时候就别光要风度啦,你看咱们店中,什么货物都没有,连想卖什么都没想好,为什么要开业?” 就在刚才,闲鱼店铺组织了一次剪彩仪式。 巨大的红绸被拉开,正中间有一朵色彩明艳的大红花,房遗爱一剪子下去,那颜色更红艳了。 紧接着,贾潜的右手便开始流出血来。 竟直接剪到了他的手指上。 贾潜觉的自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就跟他的小手手一样,十分脆弱,需要包扎。 “不该你操心的事儿,你就甭操心,看这时辰,目下街上已经是人流簇拥,去,敲锣去!” “敲锣!?谁死了?” 啪! 房遗爱狠狠一巴掌直接扇在了贾潜的后脑勺上,没好气的痛斥道: “非要有人死了才敲锣打鼓吹唢呐...本公子让你去敲锣揽客,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贾潜:“......” 他后知后觉,赶紧按照房遗爱的吩咐。 呛啷啷... 片刻之后,闲鱼店铺门口,贾潜将铜锣敲的脆响。 这果然吸引了大量百姓,众人一抬头看了看店名‘闲鱼’,又觉的很有噱头,不知道是卖什么的。 于是欢呼雀跃,蜂拥而来。 所有人都簇拥在门口,街头之上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来往车辆皆滞留于此。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房遗爱这才从店内走出来,到了门前,满面红光。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本公子决定做生意啦,这闲鱼店铺乃是本公子所创,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诸位可以先进来看看,有相中的商品随意挑选。” “本店的宗旨就是全方位服务,保证各位满意。” 说话间,房遗爱还在摇着折扇。 一副公子哥做派。 不过,他说完话之后,却是没有人动作,反而所有人都愣在那,面面相觑。 他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人是谁啊?” “连他你都不认识,这位可是房府的二公子。” “哪个房府?” “这长安城有几个房府?” 于是所有人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但得知这条信息之后,他们就更加止步不前,因为房遗爱的恶名,如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丑。 一个纨绔子弟竟也开始做生意,这不是胡闹么? 不少人开始为房玄龄感到惋惜,想想房相,那是多么的运筹帷幄,可生出来的儿子,就跟傻小子是的。 少不经事啊! “房家二公子开店,卖什么啊?” “不知道,你看这店铺之上的牌匾,写着的是‘闲鱼’,难不成是卖鱼的?” “叫‘闲鱼’就卖鱼?城东头还有一家‘强身药店’,难不成老板是卖身的吗?” “......” 呵,这还当着本少爷的面聊起天来了。 房遗爱觉的自己的好性子快要被磨没啦,但他还是保持着笑脸,毕竟这是闲鱼店铺的宗旨。 “来,快来,都进来看一看。” “......” 众人如看着智障一般看着房遗爱。 他‘腾’的一下子就火啦,你们这帮狗东西给脸不要脸是吧,怒不可遏道: “都给本少爷滚进来,若再不进来,本少爷立刻让人打断你们的狗腿。” 于是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谁能惹得起房遗爱? 在这个长安城,除了皇室的那几位公子,估计没有人是房遗爱的对手。 这可是长安城一霸! 众人身躯一震,猛然开始咽口水,已经有几个人被吓跑啦,但是也有人胆子大。 他们开始缓缓进入闲鱼店铺,前面有领头的,身后跟着进去的人便越来越多。 可一进去之后,他们便后悔啦。 货架之上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买个鸟啊? 这不是骗人么! 于是所有人扭头便想要离开,可是他们发现店门已经被贾潜让人关上啦。 卧槽! 众人不由的心中大惊,这是落入了虎口狼穴,房府的二少爷要强买强卖。 “别害怕,都别害怕。” 房遗爱顿时变了一副嘴脸,从方才的凶神恶煞开始温和起来。 “诸位一定很好奇是不是,为什么本公子开店,店中却什么货物都没有?” “那本公子来给大家解释解释!” “此店名为‘闲鱼’,乃是本少爷所创的二手市场交易平台,目的是为了让大家把手中闲置不用的物品卖出去。” 咦... 不少人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这闲鱼店铺,不是店中自己卖东西,而是帮助我们卖东西? 这时又有人问道: “公子,这‘二手’是什么意思?” 妈的智障! 竟然连这个简单的词汇都不懂。 不过想一想房遗爱也算是明白了,战国时期确实这个口头语还没流行起来。 于是他开始解释: “这个问题问的好。” “什么叫二手呢?就比如说青楼里面的一位姑娘,第一次陪客,叫新手。” “过了第一次以后...都叫二手!” 众人:“......” 第11章 关爱智障儿童 众人已经是震惊啦。 按照房遗爱的解释,这二手市场交易平台,实际上就是废旧商品交易平台。 不过有些人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帮助平常百姓售卖那些家中闲置的物品,这种经营模式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诸位,只要你们家中有闲置不用或者想要丢弃的物品,都可以拿到本店来售卖。” “店内不收取大家的手续费,只需要大家登记,写出自己心仪的价格,当然这价格要合理。” “到时候店中会进行一次评估,再以合适的价格在闲鱼店铺之内对这些商品进行上架销售。” “等到这件商品卖出去啦,诸位便可以拿走自己提前定好的价钱,而本店也可以赚取相应的利润。”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 天下竟还有这样的铺子? 方才还颇有微词的众人,这次再审视房遗爱,已经有些刮目相看。 这他娘...是个人才啊! 如此经营,闲鱼店铺不需要囤货,规避了风险,若是卖不出去,还可以将货物退回去。 可若是卖出去,那就是百分之百的纯利润! 而这对于这些平常的百姓来说,也是一种福利的行为。 百姓们手中家中确实有些物品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们用不到,不代表别人用不到。 如此以低廉的价格进行互换,双方都能达到目的,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一下子的,已经有人开始激动起来。 “房公子,小人家中有一铜器,不用已有多日,可否拿来咸鱼店铺售卖?” “当然可以!” 房遗爱回答的斩钉截铁,他的心里莫名的感动,这群智...是这群百姓,总算是开窍啦。 “房少爷,我家中有一些旧衣物,质量还过得去,只不过小人穿着不合身,可否售卖?” “我家有几本诗书,也想拿来售卖!” “公子,小女手里有几个簪子,家中也制作木簪,能不能来闲鱼店铺卖啊?” “......” 人群如炸锅了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吵闹个没完没了。 “诸位先稍安勿躁。” 房遗爱挺直了腰板,他从未像今日这般风光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他。 “咳咳,你们口中所说的,都可以拿来卖,本店一定尽全力帮助大家把东西卖出去。” 此话一出,已经有人忍不住啦。 等到贾潜恰逢此时的将店门开启,众人疯了似的冲出店去,开始向着家中狂奔。 他们要赶紧回去拿东西,先到之人便能先登记,也便能先上架售卖。 店内总算是短暂的安逸下来。 房遗爱喘了口气,抽空喝了口热茶,这时,贾潜一脸不怀好意笑眯眯的凑上来。 听到二少爷的讲述之后,他顿时觉的二少爷就是个干大事业的人! 他谄媚的态度迅速引起了房遗爱的注意,房遗爱沉吟片刻,不疾不徐的问道: “你要干嘛呀?” “二少爷,你看这么多人都可以将自己闲置的物品拿来售卖,小人是不是也可以?” 关系户!? 房遗爱一向十分讨厌关系户的,但这件事无可厚非,他淡然的说道: “可以的,按照正常的流程去登记便是,不过你久在房府,本少爷还算是了解你,你也没什么东西,你到底想要卖什么啊?” 贾潜投过来一个诡异的眼神: “二少爷,我穿了四个月的裤衩...能卖吗?” 房遗爱:“......” 场面很安静,鸦雀无声。 “二少爷!?” 贾潜还在步步紧逼。 “滚!” 房遗爱气不打一处来,一脚狠狠的踹在了贾潜的屁股上,这货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不让卖就不让卖,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贾潜有些委屈。 房遗爱更是无奈,跟这群智障待在一起,容易把自己气死,呼...不能跟傻子一般见识。 到了下午时分,闲鱼店铺再一次拥挤起来,店内的所有伙计都在忙着登记。 来的人简直是太多啦,数不胜数。 这些人不仅仅是上午在店中听房遗爱讲述之人,还有许多道听途说之人。 他们几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好事,闲置不用甚至欲丢弃的东西还能二次换钱! 闲鱼店铺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房遗爱看到这样火爆的场景,很欣慰,不得不说,这闲鱼店铺算是大唐的网红店啦。 “咳咳,情况怎么样?” 房遗爱在店内巡视着,双手负后,那架势,像极了领导临时检查。 发财啦! 贾潜兴奋的不得了,忙里忙外,一抬头,咧嘴一笑: “二少爷,炸了!” “你他娘才炸了呢!” 贾潜:“......” 他顿时觉的自己的语言有些毛病,赶紧改口说道: “二少爷误会啦,我不是说您炸了,我说的是店中的生意,火爆异常啊。” “单单是这一下午的功夫,来登记的人就已经有了三五百,而且外面的长队一望无际。” “估计就是我们在这工作一晚上,也是登记不完的。” “等到过几日咱们统计完了,便可以有成百上千的货物上架,着实可期。” 房遗爱去了一趟仓库,确实,仓库已经堆积了不少的东西,甚至已经可以上架售卖。 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干的不错,跟伙计们说都辛苦啦,咱们店铺即日起实行绩效制,所谓的绩效,就是你干的越多拿的钱便越多。” “本少爷之所以如此做,是为了防止那些好吃懒做的人。” “贾潜你别误会,本少爷看不是在说你。” 贾潜:“......” 他有些无语。 看天色不早,房遗爱准备回房府休息,刚要踏出店门,扭头吩咐了一句: “贾潜,这店本少爷便交给你打理,至于账目清算,你去找小绿,让她管着。” 小绿这个人,极有责任心,且对算术很敏感,在房府这么多年,颇有心得。 贾潜点了点头,但是有些不服气: “公子,我可以的,要不您就别叫小绿了,这算账的事,也由小的一个人包揽得了。” “用不着!” 房遗爱摆了摆手,他岂会不知道这二货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让你管钱,闲鱼店铺宝得亏本... 第12章 发财啦 翌日。 旭日初升,一大清早的,闲鱼店铺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不少人在等候着。 早起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热情! 店铺里面的东西都是二手货,但即便如此,公平合理的价格之下,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买。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大多只有一件商品,卖完了便没有啦,很少有一模一样的二手商品。 贾潜等人已经快要疯啦。 店铺的门刚一打开,人群便瞬间如洪水一般涌入,伙计们焦头烂额,应不暇接。 但这是一种好的现象! 以往他们都因为在房府吃的太素而发愁,而现在...他们在为太忙碌而发愁。 可忙碌过后,是生活的改善,他们可以吃上大鱼大肉,可以有钱讨老婆生孩子。 “小绿,咱们盈利多少啦?” 平常除了照顾房遗爱的饮食起居,剩下的闲暇时间,小绿都待在闲鱼店铺。 这是房遗爱给他下的死命令! 实在是贾潜这个人太不靠谱,房遗爱不放心。 小绿在敲打着算盘,忽然那张如桃花一般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一上午的时间,净利润大约一千贯左右!” 贾潜:“......” 他差点没昏厥过去,好在有两个伙计在身后拖住他的身体。 一个上午...就赚了这么多钱?! 贾潜这辈子没见过! 没想到二少爷跌落马背,摔成重伤,这痊愈之后,竟然从二愣子变成了人才。 厉害啊! “二少爷真是其智近妖,这种开店的方式,正常人怎么可能想出来呢,可二少爷就想出来了。” “咱们店铺现在是绩效制,二少爷说了,干的越多拿到的钱便越多,那咱们的薪水...” “太让然感动啦,二少爷真是仁厚,有了钱,我就能给我家娘子 治病啦。” 贾潜激动的看着身边的各位伙计,感慨莫名,不经意间,眼中也流出了满足的热泪。 跟着二少爷,太幸福! 不过他一扭头,盯着一位伙计,问道: “刘三,你来房府时间也不短啦,怎么以前一直没听说你家娘子有病啊?” 贾潜虽然有点二,但他古道热肠,身边的人有困难,总是想要帮衬一把。 一提到这个话题,刘三便一脸愁容: “脚气,老毛病了。” 众人:“......” 他们还以为是什么绝症,竟然是脚气...这种病泛滥多见,还值的你在这哭诉? 不知道为什么,贾潜等人没有了丝毫的同情,反而有点想笑。 “以后这种小毛病就不要说啦,怪恶心人的,一个脚气你家娘子还忍受不了吗?” “能忍受的了!” 刘三语重心长,旋即话锋一转,欲哭无泪: “但是我忍受不了...味太大啦,每天晚上我眼睛里都像进了辣椒面一样,辣眼睛啊!” 众人无语。 吃过了中午饭过后,下午的店铺生意依旧火爆,小绿将账目整理完毕,准备回房府。 “贾潜,店你看好,本姑娘回去跟少爷通禀一下情况!” 贾潜眼前一亮: “小绿姑娘走好,记住,一定要在而少爷面前帮我们说好话,爱你哦!” 小绿:“......” 她恶心的有点想吐。 ...... ...... 江夏王府。 李道宗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天,方才清醒过来,只是头脑仍然昏昏沉沉,如灌了铅一般。 “王爷,您总算是醒啦。” 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自家师爷的八字胡,把李道宗吓的差点一拳轰过去。 “本王睡了多长时间?” 师爷回想了一下,然后沉声回应道: “这个,属下也记不太清了,只是王爷昏睡的时间实在是不短啦,您快起来吧,出大事啦!” “呀...” 一直昏睡,便证明自己这几天都是抱病在家,没有去皇宫之内上朝。 李道宗赶紧坐起来,靠在床头,双手不停的揉捏着太阳穴,轻声说道: “可是陛下那边有什么吩咐?” 这闷倒驴劲头太大,喝酒误事。 师爷说道: “王爷,倒不是陛下那边的事,而是您的事!” “本王的事!?” 那就更不对啦,本王既然一直昏睡,应该没什么事,不会是做梦的时候梦游了吧? 师爷见自家王爷什么都不记得啦,不由的开始担心起来。 这摆明了就是房遗爱的奸计,用酒将王爷灌醉,然后独处一室以达到目的。 此奸贼、恶贼也! “王爷还能回想起和房遗爱喝酒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江夏王努力的回想,但是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什么都记不起来。” “哎呀...” 师爷狠狠的一拍大腿,眉毛已经挤成了一座山峰,懊恼的说道: “王爷,您被房遗爱那个狡诈恶徒给骗了,您喝酒就喝酒,为什么要将城西的一间铺面卖给房遗爱?” 江夏王一愣。 本王醉酒之后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这似乎也并非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间铺面而已。 “师爷休要大惊小怪,这铺面我王府有的是,就算是送给了那房遗爱又何妨?” “王爷糊涂啊。” 师爷急的团团转。 “这间铺面,可是咱们在城西地理位置最好的了,那房遗爱开了一间店,王爷知道他一上午净赚多少钱吗?” 江夏王猛然摇头。 他虽然是军旅之人,但是对商界也略有了解,一间小小的铺面,赚的钱总是有限的。 “整整一千贯还富余,这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王爷想想,这一年下来,那房遗爱能赚多少?” 轰! 李道宗顿时如遭惊雷。 他也是个财迷,一听到房遗爱赚了这么多的钱,他顿时就有些不乐意啦。 此一定与他那铺面的地理位置有关,如果不是地理位置好,又岂能有这么高的销量? “那房遗爱卖什么东西,竟然能赚如此巨额的钱?” 师爷道:“卖二手货!” 李道宗:“......” 他皱了皱眉,微微咳了咳说道: “你说的明白点,也好让本王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道宗也想了解清楚,既然那铺面以前是自己的,房遗爱赚钱,是不是也该有他的一份? 但凡是这种占便宜的事,他李道宗可以迟到,但从不缺席... 第13章 房遗爱坑我 师爷将房遗爱的所作所为,以及闲鱼店铺的运营情况,对江夏王说了一遍。 尤其是关于盈利方面,格外吐字清晰! 江夏王虎躯一震,不禁叹了口气,他是不相信就那么点方寸之地,竟能创造出如此财富。 “王爷,可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师爷盯着李道宗。 他常为李道宗出谋划策,此人也是个财迷,在长安屯田囤地就是他的主意。 其实李道宗将铺子给房遗爱,师爷就是不同意的。 无奈房遗爱这孽障下手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生米已经被煮成了熟饭。 等他后知后觉,这家伙已经拿着地契一走了之。 李道宗有些木讷,他觉的自己和师爷交流,代沟很大呀。 “这事似乎跟本王没什么关系,那房遗爱虽然从本王这买的店铺,但是赚钱的手段方法,是人家自己想的呀。” 呀... 此话一出,师爷倒是有些吃惊啦。 常言道狗改不了吃屎,怎么王爷的脾气秉性倒是有些变啦,以往他都是锱铢必较。 莫不是酒劲还没醒过来!? “王爷,您是不是依旧头昏脑涨,丧失了判断能力?现在重要的,是房遗爱欺骗了您。” “他骗了本王!?” “不错,他利用闷倒驴这烈酒成功将您闷倒了,然后花言巧语让你将那间铺子贱卖给他。” 这倒是真的! 李道宗终于反应过来。 师爷说的对呀。 他就知道那天房遗爱来江夏王府没什么好事,若是清醒状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铺子给他的。 “房遗爱坑我呀!” 李道宗欲哭无泪。 他曾为大唐立下过无数的汗马功劳,赫赫功勋令敌军闻风丧胆。 没想到上了岁数,垂垂老矣,竟然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狗东西,竟然连本王都敢欺骗,简直不要脸,那本王又岂能让你有好日子过! “师爷,你说说,本王该如何是好?” “王爷,你现在便应该当机立断,咱们江夏王府,向来是只进不出,从来都是咱们占别人的便宜,旁人想骑到咱们头上拉屎...连门都没有!” 师爷振振有词,两只眼眉飞色舞,然后恶狠狠的说着,唾沫横飞: “王爷应该立刻到房府去闹,就算不能将铺子讨回来,也要让房遗爱那小畜生出点血。” 什么!? 李道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啦。 他可是堂堂江夏王,就这么不顾面子到宰相府门口去胡闹,传出去有失体统。 不过想了想,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似乎钱比脸更重要! 更何况房玄龄那老家伙与他在朝中一直不怎么对付,偶尔还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 无外乎是说他为老不尊,不能为臣民表率,反而收受俸禄,应该严惩不贷。 江夏王早有了报复之心! 既然如此,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师爷言之有理,本王这就去房府,定要与那房遗爱好好说道说道,为何坑本王。” 李道宗掀开被子穿衣服,空气中还弥漫着经久不散烈酒的味道。 闷倒驴这酒实在是太过于烈性,以至于李道宗到现在还手脚发麻,没完全清醒。 一下床劲使的有点大,脚没站稳,只听见扑通一声,李道宗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面颊又酸又痛,鼻血紧跟着就流了下来,绵延不止。 “哎呀,王爷受伤了,来人,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师爷顿时惊慌失措,这种场面他从来没见到过。 江夏王府顿时鸡飞狗跳,沸腾起来,王爷受伤,这可是今年府内最大的事。 于是李道宗刚下床,又被扶上了床,被婢女用热毛巾擦拭一般,又被大夫上了药。 他唉声叹气! 师爷怒极,吹鼻子瞪眼,在地面来回踱步,嘴炮就一直没停过: “出师不利,这是出师不利啊,是房遗爱那扫把星,他给王爷带来了厄运,要不王爷怎么会受伤?” 李道宗倒是显的极其淡定,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莫慌,淡定,要有涵养,要做到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泰然处之。” 刚说完这话,李道宗的情绪就崩溃了。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 “房遗爱这小畜生,先令本王喝醉,又让本王摔的遍体鳞伤,本王诅咒他生孩子没PY!” 师爷:“......” 说好的淡定呢!?说好的泰然处之呢?! 怎么竟然连王爷也开始跟着骂街啦! “王爷,如今您受伤,咱们该怎么办?” 师爷气不过,江夏王府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哑巴亏,这口恶气他咽不下去。 可江夏王受伤在床,一王府的人都觉的没有了主心骨。 “能怎么办?先让房遗爱那小畜生嚣张两天,等本王伤好了,再去房府找他算账。” “这段时间,你要将本王受伤所用的药费都记好了。” “本王要一笔一笔的将钱讨要回来。” 师爷:“......” 那铺面值多少钱,王爷现在竟然还在这种小账上面锱铢必较,师爷觉的自己智商受伤了侮辱。 而对于房遗爱仇恨的种子,已经在这对主仆的心中深深的埋下。 房府。 房遗爱正在府中优哉游哉的喝茶,听到了小绿的通禀,他整个人都开始神清气爽起来。 万万没想到,闲鱼店铺的收益竟然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高。 “这么多钱?” 房遗爱微微一笑。 “等钱赚够了,先去牙行将程世叔的那些宝贝买回来,我兄弟程处弼现在还在青楼躲着呢。” 房遗爱是个讲义气的人。 没有程处弼的大义凛然,就没有现在的闲鱼店铺,而且有程处弼在身边,他便多一个帮手。 小绿点了点头,鲁国公程咬金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等他知道了事情的真像,二少爷估计要遭殃。 所以还不如趁着程咬金没发现之间,就将这些宝贝还于他,已达到息事宁人的地步。 “咳咳...” 房遗爱咳嗽: “还有一件事,你去告诉一下贾潜,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如今本少爷也算是小有身价,让他代替本少爷做一点善事,以求个运势。” “要让长安的百姓都知道,本少爷不是恶少,而是为民做事的好人...” 第14章 反其道而行之,上达天听 房遗爱要做善事!? 小绿差点没被这句话给呛死。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自家的二少爷确实是疯啦,这哪里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以往。 房遗爱见到街头之上有饥民吃不起饭,将要饿死,却还要大笑着打趣一句; “何不食肉糜!?” 可现在,竟是性情大变啦。 于是小绿便点了点头,二少爷既然想要做善事,那就随他去,省的造孽太多遭报应。 这件事交给了贾潜去办! 几天之后,贾潜兴冲冲的跑进了房府,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这意思是想向房遗爱报喜。 “公子,一切都办妥了!” 房遗爱一愣,此时正坐在府中的池塘边钓鱼,将鱼饵固定在鱼钩上,然后来了个甩杆。 “快跟本少爷说说,都做了哪些善事?” 贾潜开始自吹自擂: “小的办事您还不放心,小的可一直都是二少爷的心腹,自然知道二少爷心中所想。” 房遗爱嗤之以鼻: “本少爷心里在想什么?” 贾潜道: “二少爷想扭转在百姓们内心中的印象,因为近些年来,二少爷恶名远播。” “就单拿长安城中的青楼来说,二少爷与多少姑娘共度良宵过,但是就是不给人家钱!” “所以二少爷想做个善人,让百姓感激,这样他们就更能照顾闲鱼店铺的生意。” “其实这就是传说中的以小博大,二少爷以有限的银钱做了善事,却为房家带来了无穷无尽的财富。” 房遗爱:“......” 你想的可真多! 实际上他真的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觉的现在生活改善不少,就应该为社会做点贡献。 他也懒的跟贾潜理论,这家伙有点猪脑,一根筋杠的很。 “废话少说,你都做了哪些善事?可留了本少爷的姓名?像做好事这种,是一定要留名的。” 虽然不能名垂青史,但是也可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贾潜道: “二少爷,您难道没闻到什么味道吗?” “......” 经过贾潜这么一提醒,他赶紧是抽了抽鼻子,然后整个人都开始变的不好起来。 哪里来的一股恶臭!? 这味道...似乎是从贾潜身上传出来的。 房遗爱投去嫌弃的目光,恶狠狠的说道: “拉裤子里了?你说本少爷说你什么好,赶紧去洗澡,可熏死本少爷啦。” 贾潜:“......” 二少爷这是误会啦。 “咳咳,二少爷,小的没拉裤子里,这是因为小的替二少爷做善事遗留下来的味道。” 房遗爱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他娘到底替本少爷做了什么?” “二少爷,您不用夸我,小的在城东城西,修建了四座公厕,取名房遗爱公厕,此可谓最大的善事啦!” 房遗爱:“......” 狗东西! 本少爷让你做善事,你去修公厕了...真是岂有此理。 嘭! 房遗爱狠狠一脚踹在了贾潜的屁股上,这狗东西顿时一个俯冲,跌到了池塘里。 “二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本少爷踢死你,贾潜,在水里泡够三个时辰,不到时间,不允许上来。” “还有...明天让人把公厕给本少爷扒了,本少爷丢不起这样的脸。” “这件事若是办不好,休怪本少爷不讲情面!” 说完,房遗爱便丢下鱼竿不知去向,只留下贾潜一个人在湖里面吐泡泡。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 ...... 李道宗的伤最近有些大好啦。 他不仅可以下地行走,而且还能在王府的屋子里小跑,甚至...还能大跳。 李道宗格外兴奋,深吸一口气; “本王终于痊愈啦,这段日子每日卧病在床,整个人都仿佛退化了一般,室外的空气真好!” “王爷...” 一旁,师爷的声音有些幽怨。 “怎么啦师爷?” 师爷是个有良心的人,他既然在江夏王府里面谋事,自然处处要为江夏王着想。 “还是房遗爱的事儿。” 师爷叹了口气: “如今既然王爷已经痊愈,就该上门讨个公道,与他房遗爱好好对质一番。” 其实李道宗横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师爷一直跟房遗爱过不去。 但是现在李道宗也憋了一肚子火,他确实听闻了闲鱼店铺日进斗金的事,嫉妒心爆棚。 “本王决定不去房府,这就要进宫!” “进宫!?” 李道宗微微一笑,颔首点头道: “不错,就是入宫,本王要在陛下面前参房遗爱一本,让陛下知道房遗爱的恶行。” 师爷:“......” 疯啦,这是疯啦! 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时间管这样的事情,王爷若去,势必会惹陛下厌倦。 师爷侧目望去,眼中已经没有了从容: “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呀,您也是过来人,自该知道不可用家务事去叨扰陛下的。” 李道宗冷静异常: “师爷误会啦,本王又岂会不知道这些?但是房遗爱不一样,此人可是陛下的准女婿。” “前些日子房玄龄进宫,说房遗爱坠马,脑子有些变的不正常,陛下对此尤为关切。” “我作为陛下的兄弟,大唐的江夏王,怎么可能不为陛下分忧呢?” 此言一出,师爷顿时明白了自家王爷的算盘。 这可真是一条锦囊妙计呀。 前些日子高阳公主大婚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可身为准驸马的房遗爱却忽然坠马。 这让百官不禁猜测,甚至许多人揣度,认为这是房玄龄使用的奸计。 因为房遗爱这个人浪荡,也许这二愣子骨子里就不想娶高阳公主,认为娶公主是个累赘。 所以这父子一唱一和,配合演了一出好戏! 朝廷中的风言风语顿时席卷而来。 这让老李很不痛快,因为自己的女儿在被百官嚼舌根,而且说出来的话尤为难听。 甚至有不少人说,高阳公主是没人要的...剩公主! 所以老李一直想深究房遗爱得的这个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以还自己女儿一个清白。 更是让他自己心安! 想到这,李道宗就更想入宫啦。 “快,快备马,老夫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陛下啦...” 第15章 老李的忧愁 太极殿。 老李刚刚批阅完奏折,一脸疲惫,此时正坐在那张龙椅上,闭眼享受着长孙皇后的揉捏。 表情极为享受! 前方的案牍上,摆放着一盏绿茶,冒着氤氲热气。 长孙皇后已过了韶华之年,但这些年在深宫之中保养的极好,岁月似乎没让这个女人苍老太多。 她的那双纤纤细手,格外风姿绰约。 老李瞥了长孙皇后一眼,看出她脸色忧愁,不由的皱眉问道: “观音婢,可有心事?” 长孙皇后叹了口气,旋即,竟是轻描淡写,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 “陛下,高阳最近有些苦恼。” 老李苦笑: “因为房遗爱!?这事实在是没办法,这孩子跌下了马背,摔成了脑残!” “脑...脑残?这是什么病?” 观音婢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 老李摸着观音婢的手,含情脉脉的说道: “这是朕自己取的名字,据说房遗爱性情大变,肯定是脑部伤残,简称脑残!” 长孙皇后:“......” 她有些无语啦。 陛下的创造力,实在是太强啦,不愧是大唐站在顶端的男人,无人能匹及其智慧。 “高阳向来高傲,又承蒙陛下青眼,恃宠而骄,如今婚约被耽搁,你让这丫头的脸往哪里搁?” 长孙皇后极其心疼。 在众多儿女之中,长孙皇后都可以做到一视同仁,唯独对这个高阳,格外喜爱。 隐约感觉到,这丫头骨子里带着灵动,讨人欢喜。 “小高阳是什么性子,朕最知道,但总要等房遗爱的病完全康复才能嫁过去。” 老李最近也听说了房遗爱的一些轶事,格外不堪入耳。 据闻,其竟然要对自家的婢女行使那肮脏不轨之事,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龌龊! 要不是看在功臣房玄龄的面子上,老李早就取消了婚约,那二愣子怎配得上朕的小高阳? “陛下,高阳跟臣妾提了好几次啦,她想要去房府找房遗爱理论理论。” 老李人都懵啦。 这有什么好理论的,跌落马背乃意外之事,谁都无法预料到。 这还是房玄龄厚道,将这件事提前说了,要不然高阳若嫁过去,肯定受罪。 不过现在高阳也是备受煎熬! 因为她觉的房遗爱这么一折腾,自己成为了没人要的旧妇,名声极坏。 “观音婢,你跟高阳说,让她放心,这件事朕会关注的,房遗爱的病只要一好,朕立刻让他八抬大轿来迎娶。” 看来只能如此啦。 “陛下!” 正交谈着,老李的贴身太监张宇踱步而入,他跟在李世民身边多年,一副老态龙钟之相。 在这皇宫大内,老太监张宇已成为老李最为信任的人。 “何事?” 张宇拱了拱手: “江夏王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要见大王。” “有要事!?” 老李差点一口唾沫噎死。 自己这个王兄,就是喜欢夸大其词,明明事情很小,非要说的天花乱坠,一发不可收拾。 和平年代,对于他说的话,李世民已经不太相信了。 “既然江夏王欲觐见,那么臣妾便先告退啦。” 后宫不得干政。 长孙皇后为后宫之首,自当遵循,她从不过问任何国事,这也是老李喜欢长孙皇后的原因。 “无妨,王兄是自家人,观音婢,你就在这听听吧。” 李世民使了个眼神,长孙皇后才答应留下来,张宇急急忙忙的出去传命。 片刻! 一声杀猪般的哀嚎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如猫窜狗闪瞬间冲入了太极殿。 “陛下,您可要给老臣做主啊,老臣受人蒙蔽,吃了大亏,如今连家底都要亏光啦。” 李世民:“......” 他顿时脸色大变,如黑云压城。 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 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非要闹到朕这里来,朕每日公务缠身,还不够么? 但毕竟李道宗比李世民年长一些,因此这火气还是压了下来,平心静气的说道: “王兄,你先起来,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让你哭的这般伤心欲绝?” 李世民隐隐有些不相信。 这些年,长安城不少高官都吃了李道宗的亏,李道宗为人精明,又善于算计。 但凡与江夏王有交集的人,都多多少少在这个人的身上搭上了点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此时李道宗竟然来诉苦...这上哪说理去? 听李世民发问,李道宗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哭天抹泪的样子,比怨妇还要幽怨。 “陛下,那房遗爱欺人太甚!” 等等... 本来李世民是没什么兴趣,但是听到了‘房遗爱’这三个字,他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 怎么还和准驸马有关系? 李世民镇静下来,就连长孙皇后也变的严肃起来,事关高阳,不容轻视。 “王兄,你说的明白些!” 李道宗擦了擦眼泪,开始描述近些天发生的事,但经过他的嘴里,多少有些润色。 “陛下,那狗东西...呃,老臣是说房遗爱,自从坠马险象环生之后,好像变了个人。” “前些日子他要做生意,没有铺面,便想要与老臣那购买一间!” “陛下知道,老臣这个人手里是有几间好铺面,但是老臣绝不想卖。” “可这房遗爱,见老臣态度坚决,他竟然...他竟然...” 话音未落,李道宗又哽咽起来。 哭的梨花带雨。 李世民听的这个着急啊。 “王兄,你坚强些好不好,朕听这声音,怎么好像那房遗爱轻浮你了一样?” 李道宗:“......” “老臣实在是太痛苦啦,房遗爱以烈酒将老臣灌醉,而后在酒桌之上,老臣不清醒之时,迫使老臣签了个条约。” 老李依旧十分从容,这一间铺面对于李道宗来说不算什么,堂堂江夏王,不可如此小肚鸡肠。 “王兄这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如此小事得过且过吧,那房遗爱就算开了铺子,能赚多少钱?” “没赚多少钱!” 李道宗抽了抽鼻子: “短短几日的时间,已经快到五万贯啦。” “什么!?” 李世民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几日的功夫就赚了五万贯,什么生意这么好做? 那长安城的盐铁司,掌管天下盐铁,也没有这么赚钱! 莫不是这个房遗爱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王兄,房遗爱可是鱼肉百姓、强买强卖...” 第16章 人间祸害房遗爱 老李顿时双眼放光,精神一振。 世上不可能有如此赚钱的生意,所以老李的第一反应,是房遗爱用了某种不正当的竞争手段。 他也明白了李道宗此来的真正意图。 若只是损失了个铺面,于李道宗来说,无关痛痒。 定是房遗爱利用这个铺面大肆敛财,因此招惹了李道宗的嫉妒,这才让李道宗狗急跳墙。 李道宗摇了摇头,不仅唏嘘: “陛下,房遗爱并未搜刮民脂民膏,也没违反大唐律法,只是他开商铺的模式,格外新鲜。” 老李:“......” 就是创意吸引人喽? “陛下听说过闲鱼吗?” “咸鱼?!” 李世民说道: “朕倒是没少吃!” 江南盛产咸鱼,每到了秋冬之际,便有不少江南臣子将咸鱼运往长安,进献给老李。 “陛下,此闲鱼非彼咸鱼,它并不是吃的东西,而是房遗爱开设商铺的名字。” 李道宗侃侃而谈,将闲鱼店铺的经营模式,和盈利情况,大体跟李世民说了下。 殿内鸦雀无声!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顿时全部被惊愕到。 竟有这样做生意的方式? 不需要投入,只需售卖上架的二手货,就可以赚这么多钱,完美的诠释了差价的重要性。 老李倒抽一口冷气,不相信的问道: “王兄,你确定这店铺的经营方式是房遗爱想出来的,而没有他人插手?” “陛下,老臣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李世民:“......” 李道宗是不会说谎的,尤其是在这种损失自己利益的前提下。 “老臣恳请陛下为老臣做主,那房玄龄有教子无方的责任,恳请陛下一并责罚。” 李世民哑然失笑。 他倒是想要责罚房遗爱,可惜没有证据,而房遗爱手中的字据可是黑纸白字。 这件事怎么说,李道宗都有点恶人先告状的嫌疑! “若一切真如王兄所说,那说明这小子伤势痊愈之后,倒变的聪明了?” 李道宗猛摇头: “聪明!?不至于吧,陛下,这也许只是房遗爱昙花一现,他说话疯言疯语的,让人看不明白。” 点了点头,李世民已经做到了心里有数。 他忽然嘴角一勾,似乎想到了什么注意,然后嘭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案牍上。 “可恨,着实可恨,竟然害的我王兄吃了这样的亏。” 李世民勃然大怒,但这无疑是装出来的,而且表演的有点太过用力,撕心裂肺。 感动啊! 李道宗再一次快哭啦,他就说陛下一定会明察秋毫的。 可旋即,老李话锋一转。 “但是王兄啊,这是你与房遗爱之间的私事,朕不好插手,毕竟有玄龄挡在中间。” “这样,朕给你个承诺,你与房遗爱之间的恩怨,只要不涉及人命,不违反大唐律法,朕一律不管。” “咱老李家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那房遗爱王兄吃瘪,王兄可以欺负回来呀。” 这番话,听的李道宗云里雾里。 长孙皇后算是服了,堂堂的大唐天子,竟然挑拨离间,让一王爷和毛头小子互相争斗。 李道宗还想要说什么,偏又觉的有些不妥。 他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下来,不免带着些怨恨说道: “这可是陛下说的,到时候老臣若是真是让房遗爱生不如死,百官嚼舌根,陛下可要为老臣正名!” 李道宗本不想自己出手的。 但是现在来看,非要和房遗爱正面拼个你死我活不可,是你先逼老夫的。 又寒暄了几句,李道宗便离开了太极殿。 李世民见太极殿之内已无他人,这才叹了口气,放松下来,整张脸上,竟觉的神清气爽。 “陛下因何让江夏王去找房遗爱的麻烦?” 李世民面无表情: “观音婢觉的有何不妥吗?” 长孙皇后轻声道: “房遗爱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陛下让江夏王与一个孩子斗法,就算是赢了也不光彩,更何况,房相与江夏王一向有隔阂,这岂不是会加剧两个人之间的怨恨?” 李世民喝了口茶。 他有自己的想法,这对于房遗爱来说,也是一种历练。 “房遗爱坠马之事属实,但是他醒来之后发生的这些事,倒是让人想不通。” “朕总觉的房遗爱变的聪明了,但是又没有证据!” “朕想让王兄试试他,看看这个房遗爱是否还像以前一样没脑子。” “高阳是朕的女儿,必要保证万无一失之后才可下嫁房府,不然的话,朕可不放心。” 呼... 长孙皇后叹了口气。 原来陛下这样做的目的都是为了高阳公主,那她便放心啦,陛下胸有成竹,是不会出现差错的。 但是。 长孙皇后话锋一转,又问道: “陛下,若是江夏王斗不过房遗爱,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耍的团团转,又当如何?” 李世民:“......” 他方才倒是没想这么多。 但是这种情况一旦发生,那么李道宗便会颜面扫地,不管是经济还是心理上,都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房遗爱才多大年纪,而那李道宗已经狡诈如林中老枭,老奸巨猾。 似长孙皇后口中所说,发生的几率应该很小。 “观音婢不必多虑,朕相信王兄,再说啦,房遗爱不会有什么极端的心思,王兄还是可以得心应手应对的。” 长孙皇后还是心理没底。 江夏王身上流淌着李氏的血脉,若是连房遗爱都斗不过,那就连李世民也是瞧不起他的。 李世民有些困倦。 正欲和长孙皇后回寝宫休息,张宇又在这种不合适的节骨眼走了出来。 “陛下,术士袁天罡送来了大唐今年的运势,说大唐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大唐国祚康盛,天下祥和。” “好!” 李世民大喝一声。 袁天罡精通占卜之术,每一年都会为大唐推测运势,而且一直很准,所以得到了李世民的青睐。 但是占卜,就有对有错。 就比如这一次,袁天罡认为大唐是风调雨顺的一年,但是皇宫之外的房遗爱,却有不同的看法。 而在房遗爱的不断努力下,他亲如夫妻的狐朋狗友程处弼,终于可以出来见人啦... 第17章 相信科学 房府。 在后院凉亭之下坐着的程处弼,消瘦了许多,仿佛是刻意减了肥,没了二十多斤。 “房二,你可不知道俺在青楼过的是什么日子。” 房遗爱嗤之以鼻。 本公子会不知道,看你清瘦至此,就知道你累过头啦。 程处弼振振有词的说道: “那青楼的日子着实不好过,每一天都有七八个姑娘围着本少爷,都要照顾到位。” “本少爷可谓是尽心竭力,倒是你老房,还算是有良心!” “多亏你将我爹的那些宝物从牙行赎回来,本少爷给我爹送回去,他这才放过我。” 想想这几日的惊险,竟有些触目惊心啊。 老爹程咬金那是个急性子,真发起火来绝对的六亲不认,除了李二陛下和秦琼,谁都不服。 “对了。” 房遗爱直了直腰,走到凉亭内喝了口水,这才不疾不徐的问道: “本公子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跟你爹说的,才让你爹对你消除了疑虑?” “简单!” 程处弼似乎有极大的成就感: “我跟我爹说他记错了地方,而对于城府的刘管事,也被本公子威逼利诱,承认那日他看错了,我爹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只要见到自己的宝物没少,过程怎么样都不重要。” 太草率啦! 程咬金还是没脑子,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记错,分明就是被自己的儿子戏弄。 一想到这,房遗爱有些失望。 竟然没能有幸见到程世叔大展拳脚将程处弼教育一顿,着实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对了老房,本少爷见你对着那箱子看了半天,还记录着什么,到底在做什么?” 没见过世面! 房遗爱指了指那白色的箱子,里面似乎包罗万象,轻声说道: “处弼,此物叫百叶箱,乃是本少爷制作出来的,通过此箱,可推算天气变化。” 程处弼:“......” 这是忽悠谁呢? 真当我程处弼我没读过书,俺老程也算是见多识广,什么春宫图没看过。 天气诡异难测,就连皇宫之内的老神棍袁天罡都不敢说全部预测准确,你凭什么说大话? 程处弼自然是不相信的! “哦,那你都推算出什么啦?” 房遗爱看了看一旁已经被写了密密麻麻黑字的草纸,然后开始眸色幽深起来。 这是百叶箱之中的数据。 从这些数据来看,似乎半月之后要有大雨,并且持续时间很长,近乎有成灾的势头。 大雨预至,将洪涝如虎! 房遗爱虽然不太相信,但是这数据他算了很多次,应该不会有错,要相信科学。 此时已经近乎于盛夏,正是庄稼生长的好时候,这个时候下雨,那田里的庄稼,岂不是全完了? 这是猩猩他妈...狒狒(废废)! “天灾将至,处弼,要出大事啦,天欲降暴雨,长安及周边郡县,将陷入无边的泥沼之中。” 疯了! 程处弼依旧淡定,不以为意的反问道: “老房你就不要胡扯啦,你看这太阳多大多毒,怎么可能下雨,要是下雨,我给你叫爹!” “我没有你这种不孝子。” 房遗爱怒斥,怎么他说真话,这个时代就没人相信呢? 但是他可不想坐以待毙,这是个机会,赚取利益和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囤粮! 对,房遗爱要囤粮! 大雨一旦开始降下,势必成势,粮田尽毁,于百姓而言,这将是致命打击。 若房遗爱可大量存粮,等到了旱涝如虎的地步,可以将这些粮食平常价卖给百姓。 因为目下的粮价,已经跌到了谷底,若大肆采购回来,这买卖一定是只赚不赔的。 “处弼,快...跟本公子走...” “老房,你又要折腾什么?” “买粮!” 程处弼:“......” 脑子绝对是坏掉啦。 程处弼不解的问道: “老房,你家的粮食不是够吃吗,买那么多用不了啊,这钱岂不是都浪费啦?” 皇宫那面已经传来了消息,说是袁天罡推测今年大唐风调雨顺,那势必会丰收的。 这种情况下囤粮,不得亏死!? 闲鱼店铺是赚了不少钱,但是有钱也不能这样花,这是典型的败家子行为。 房遗爱通过闲鱼赚了大钱,可他仍觉的不够,房府的经济实力,与朝廷其他大臣,还是没办法比的。 这都是老爹清廉遗留下来的弊病,房遗爱可是要成为大唐首富的男人。 “如果是我兄弟,那便别问,支持本公子便是,处弼,咱们要发大财啦。” 程处弼一副死了亲娘的样子,这摆明了就是战略性错误。 不过房遗爱决定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法更改,他这倔驴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而现在,房遗爱有点浪的难受! 叫上贾潜和小绿,将府中近些日子攒下来的钱清点一番,几个人便分头行动,去长安城及周边各地购粮。 整个长安地区,掀起了一阵购粮热潮! 不过这买家都是一个人,那便是宰相府的二少爷房遗爱。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议论房遗爱疯啦,看不清时局,竟然在康盛之年囤粮。 这是鼠目寸光! 不少粮铺想要趁机哄抬粮价,可房遗爱吩咐下去,只要价格不公允,便绝不入手。 反正现在还有时间! 那群粮商的心理素质果然是不行,没两日便扛不住,还是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房遗爱。 长安城的粮商近乎疯狂! 他们本以为手中的粮食卖不出去,就要砸手里啦,没想到,竟无厘头大赚了一笔。 如房遗爱这样的败家子,他们喜欢啊! 长安周边的郡县,但凡是能嗅到风声的,全都大量运粮抵达长安,径直送往房府。 房遗爱绝不耽搁,照单全收! 真是大好事啊。 江夏王府。 “王爷,王爷。” 师爷健步如飞,从门外飞奔而入,见堂内的李道宗一筹莫展,顿时停住了步伐。 他知王爷在为房遗爱的事情而发愁! “王爷,事情有转机。” “什么转机!?” 师爷讪讪笑道: “那房遗爱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竟然大肆买粮囤粮,这风调雨顺之日囤粮,岂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王爷,咱们府中粮食无数,再放下去,可都是陈仓烂米,何不将其卖给房遗爱?” “这样,咱们江夏王府定能大赚一笔,再看着房遗爱将粮食滞销吃瘪,绝对是一件美事。”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江夏王感激涕零: “没想到房遗爱竟能做出这般荒唐之事,本王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备车,本王要去房府...” 第18章 聪明绝顶李道宗 房遗爱购粮的消息不胫而走,如今房府的囤粮已经高如山峰,甚至连回廊都快要堆满。 但仍没有停止的势头! 程处弼看的着急啊,以往他们二人架鹰遛鸟、射猎游玩,那是何等的快活? 可现在,房遗爱竟然要做生意。 这就好像一个厨师不看菜谱,却研究上《孙子兵法》,是一定没什么建树的。 虽然闲鱼店铺很赚钱,但是囤粮这一手,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快快快,将粮食放在这边,东边已经没有地方啦,你他娘的慢点放,别把袋子弄破了,这可都是钱。” 房遗爱不厌其烦的指挥着,总感觉这些仆人们笨手笨脚的,怎么教都教不明白。 “老房,你歇会儿,累不累?” 相反,程处弼倒是难得清闲,他要把在青楼瘦下来的肥膘,全都涨回来。 “二少爷!” 贾潜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深吸一口气,眼睛眨了眨,然后很认真的说道: “江夏王来了,就在门外!” 李道宗!? 他来作甚? 只要是无事,房遗爱是不想与此人产生交集的,毕竟李道宗实在太过难缠。 “去,跟他说,本少爷不在。” 贾潜小跑出门,没用一盏茶的功夫,又跑了回来。 “少爷,不管用啊,那江夏王已经闯了进来,马上就要到这里了?” “你怎么跟他说的?” 房遗爱怒目而视。 贾潜轻声说: “我就跟江夏王说:我们二少爷说他不在!” 房遗爱:“......” 妈的智障! 让你撒个谎都撒不明白,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转眼间,李道宗已经出现在房遗爱面前,一身王袍,满面红光,十分兴奋的样子。 “贤侄啊,老夫可是刚刚卖给你店铺,转瞬你就不见老夫,实在是有些卸磨杀驴啊!” 房遗爱尴尬老半天,哼哼道: “世伯,谁杀你了?” 李道宗:“......” 这小贼竟然暗中咒骂老夫是驴。 不能生气,要有气度,跟一个跌落马背的脑残较劲,自己不是也成脑残了嘛? “贤侄说笑,哈哈,老夫今日来找贤侄,可是要和贤侄做一桩两全其美的生意。” 在李道宗身后,王府的师爷抖动了一下自己的八字胡,笑眯眯的说道: “对对对,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你妹。 你们两个人就差把狼狈为奸四个字写在脸上啦,跟本少爷玩骗人这一套,本少爷是你们祖宗。 再说了,你李道宗是什么名声以为我房遗爱不知道? 街头上不管老人孩子,对你李道宗有一句好的评语么,虽然你是大唐的功臣,为大唐打下了半壁江山。 可是自从国泰民安之后,你就没干过一件人事! “世伯,小侄实在是太忙啦,就不请世伯入室详谈啦,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房遗爱嬉皮笑脸,内心却没有一丁点客气的样子。 全无待客之道! 李道宗也不生气,毕竟他想搭上房遗爱囤粮最后的末班车,不然他王府的粮食可全都要砸手里啦。 “看这架势,贤侄这是在购粮?” 房遗爱摆了摆手,指了指满地的囤粮,然后苦笑着说道: “世伯,这还不够明显吗?” 李道宗:“......” 我去! 这狗东西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好歹我也是你世伯,你爹见了我,也不敢如此造次。 “那老夫倒不明白了,贤侄为何要购置这么多粮食?” 房遗爱无所谓的说道: “为了赚钱啊,世伯,前几日小侄夜观星象,发现紫气东来,必有大雨来袭。” 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告诉李道宗,是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坦诚相对,李道宗也不会相信的。 “贤侄还懂占卜之术?” “略懂略懂,就比如世叔这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嘴唇皲裂...这是缺水啊!” 用你说!? 李道宗忍不住眉梢一挑,讥讽着说道: “可皇宫传来消息,袁天罡说大唐是风调雨顺之年,似乎与贤侄口中所说,截然不同。” “袁天罡...本公子不相信此人!” 李道宗顿时无语。 此人可是连陛下都深信不疑,你一个毛头小子却据不相信,是在质疑陛下吗? 李道宗不想继续与房遗爱打嘴炮,他绝不相信房遗爱口中所言,当务之急,是要把粮食卖出去。 “贤侄啊,你要买粮,正好老夫手中有粮食无数,不如...” “不买!” 房遗爱斩钉截铁,其实自从李道宗进入这房府开始,房遗爱便是心中有数。 这一招叫欲擒故纵,若是他表现的过于急功近利,李道宗反而能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呀,贤侄这样做,实在是太过绝情、太过残酷、太过于无理取闹!” 房遗爱道: “本公子怎么绝情、怎么残酷、怎么无理取闹?” “那为什么贤侄可以买其他人的粮食,却唯独不买老夫的粮食,是怕老夫的粮食里有毒?” 这时,房遗爱又挑眉道: “那倒不是,只是觉的世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这粮价,小侄是一定买不起的。” “你又没问,又怎么知道买不起?” 李道宗火大。 他确实想要宰房遗爱一笔,但是房遗爱如此说,却直接将他的路给堵死啦。 平常年月,粮食的价格是一斗4-5文钱之间,虽然有波动,但是波动也不是很大。 这几年贞观的年景一直很好,粮价便偏低一些,目前仅仅只有3文钱一斗。 房遗爱想了想,一副纠结的样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道: “世叔,那我少买点,按照市场的价格,三文钱一斗,就来三千斤怎么样?” “那怎么行?” 李道宗自然是不答应的,按照现在这样的走向,粮食的价格只能是越来越低。 所以能卖出去就一定要卖出去,而江夏王府还有十多万斤的粮食! “贤侄,你若是想买,就都拿去,只留下江夏王府的口粮便好,毕竟你已经买了那么多,不差这一点。” 房遗爱道: “我是怕世伯吃亏,过几日粮价就要上涨啦,世伯这么贱卖给我,小侄有些承受不起啊。” 李道宗以为房遗爱还在蒙骗他,咬牙说道: “你怕什么?你放心,老夫是绝对不会后悔的,谁后悔谁是孙子...” 第19章 笑谈 经过最终的交谈,李道宗将府中大部分粮食全部低价卖给了房遗爱,且立了字据。 出了房府大门之后,李道宗倍感神清气爽! 今天是令人激动的一天。 “师爷,走,喝酒去。” 李道宗从未像今日这般兴奋过。 江夏王府的粮食,全部卖了出去,这些陈粮房遗爱是不会找到销路的。 虽然看似是李道宗亏了,但只有李道宗知道,只要卖出去,那么便算是大赚。 这个小子...还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王爷说得对,今天这样高兴的日子,岂能不开怀畅饮呢,据闻万柳巷来了一位名角,能歌善舞,王爷若是有兴趣,咱们就去万柳巷如何?” “那还等什么?!” 两个人说完,径直向风月之地走去。 这几日房玄龄公务繁忙,基本上没怎么回家,处理完公务便在中书省下榻睡下。 这日下午,便没那么忙,很多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房玄龄一身轻松的回家,闲鱼店铺赚钱的事他早就听说啦,不由的为儿子感到高兴。 可一进府门,房府之内怎么摆放了这么多麻袋,但凡是能遮风挡雨的空闲之地,都已被摆上。 这是要作甚? 一抬头,房玄龄发现自己的卧房竟有几个伙计在出入,忙活着什么事情。 大胆,真是胆大妄为! 老夫的房间你们这些仆人也敢进,平时的规矩真是都白立啦,他顿时冲上去,怒不可遏。 “停下来,谁让你们来老夫的房间的?” 一进去,房玄龄就被吓坏啦。 整个卧房本来十分宽敞,可现在被堆的满满的,除了床铺,中间只留下了一条能容下一人通过的笑道。 哔了狗! 房玄龄大怒,他这才几日的时间没回家,怎么家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究竟是谁干的? 面对老爷的质问,几个下人有些无辜,连忙退却几步,解释道: “老爷,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儿,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仆人处于房府食物链的最低端,任何人说一句话,他们都得停,不然就会被斥责。 “奉了谁的命?” 房玄龄倒想看看,何人敢骑在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脑袋上拉屎。 “咳咳,是二少爷,二少爷在大肆购粮,现在莫说您的房间,除了夫人的卧房,所有人的房间都堆满了。” 买粮!? 听到这两个字,房玄龄险些昏厥过去。 国泰民安的康盛之年买粮,儿子这是彻底摔傻啦,刚赚了点钱不知道怎么嘚瑟! “二少爷呢,二少爷在哪,老夫要见他!” 那个仆人又道: “老爷,二少爷给您留了话,他说他在谈粮食生意,没时间搭理您。” “还有他劝您千万别生气,在朝中已经很累了,到了家又为什么要跟自己儿子过不去?” “这粮食还要继续囤,会赚大钱的!” 赚你大爷! 房玄龄就差爆粗口啦,这是个孽子,不知死活,好不容易得来的钱就这样浪费啦。 啪! 房玄龄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整张脸宛如斗败了的公鸡,已经没了血色。 眼含热泪,泣不成声道: “生了这样一个孽子,房玄龄愧对先祖啊,房氏的列祖列宗,房玄龄有愧呀...” 话音未落,顿时眼前一黑,没了直觉。 “快来人,老爷晕倒了,快去叫大夫...” 房府之内,一时之间鸡飞狗跳。 ------- ------- 皇宫,御书房。 老李端着一张奏折正在细细端详,一旁,袁天罡和民部尚书戴胄毕恭毕敬的站着。 “陛下,今岁海晏河清,各地庄家都长的极好,必将是我大唐有史以来最为丰收的一年。” 戴胄面带着笑意,他掌管户部,是大唐的财务总监,百姓收成好,国库便充盈。 袁天罡恰逢其时的拱了拱手: “大唐得老天爷庇佑,皆是因为陛下吉人自有天相,福泽万民。” 李世民沾沾自喜,自从他登基以来,大唐却是没发生什么大事,与他的铁血执政脱不开关系。 “两位爱卿,阿谀奉承的话就不要说了,既然可以保证今岁收成好,就要将这些粮食用在正地方。” 如今,大唐周边诸国皆是蠢蠢欲动,隐隐有进犯大唐的迹象,练兵便是当务之急。 而粮草,更是兵营当中的重中之重! “对了。” 老李忽然话锋一转,抬头望向袁天罡和戴胄,皱着眉头问道: “寡人听闻玄龄近几日似乎病倒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宫廷的御医派过去没有?” 一提到这个问题,戴胄就有些兴奋。 毕竟房遗爱那个败家子,可是给他们这些压力大的高官提供了不少笑料。 “陛下,是房府二公子房遗爱,据说他正在大肆囤粮,将整个房府都给堆满啦,这无疑让原本就不怎么富裕的房府雪上加霜,毕竟这年岁囤粮...” 戴胄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老李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这败家子! 也就不是我老李的儿子,要不然,我老李一个巴掌把他满嘴的大牙都给他扇掉。 “难怪玄龄气的昏厥,这小子到底脑子里在想一些什么东西,怎么忽然要囤粮?” 噗嗤! 戴胄竟然没憋住,笑出声来,强行镇定住情绪,道: “至于原因,没人得知,但是据闻房遗爱吵着嚷着要赚大钱,这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生财得有道! 这样做,只会损失更多的钱而已。 “袁卿在此,他已经跟朕说了今岁的运势,风调雨顺,如此来说,那房遗爱定然是必亏无疑...让人去看看玄龄吧,顺便替朕给玄龄送点补品,摊上这样的儿子,脑充血啊!” 两个人静默无声。 袁天罡忽然抬眸,胸有成竹的说道: “陛下放心,老臣的推断是绝对不会错的,值此好年岁,我大唐应该养精蓄锐。” “朕相信你!” 三个人相对一笑。 可是。 话音刚落,忽然天空之中炸响一声惊雷。 轰隆... 震耳欲聋,绵延数里。 袁天罡:“......” 他可是刚刚跟李世民保证过,这么快就要打脸? 天空风云突变,疾风骤雨欲要袭来,滚滚黑云从四面八方乌压压的袭来。 再一看李世民的脸色,跟着黑了... 第20章 淡定,不要慌 黑云压城。 天空中惊雷闪电交替登场,人间仿佛变成了炼狱一般,飓风让花草树木都跟着狂舞起来。 哗啦啦... 只是片刻的功夫,大雨倾盆而下,浇的芭蕉七零八落,淋的砖瓦垂帘不断。 天与地之间,仿佛被无数颗透明珠子穿起来的珠帘,薄雾微微升起。 李世民木讷,旋即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的砸在案牍上。 嘭的一声! 似乎比惊雷还要刺耳。 “袁卿,来...给朕一个完美的解释!” 袁天罡:“......” 他掐动手指,莫非是卦象有误,但慌乱之间,似乎再难推断到底为何这次会翻车。 “陛下,此正是盛夏,酷热难耐,土地干涸,天降大雨...这是好事啊。” 袁天罡试图掩盖过去。 他的那张老脸,已经变的通红如火,整个人紧张的额头之上开始滴落冷汗。 “袁卿,疾风骤雨...你管这叫好事?恐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所有庄稼都要被风吹倒、被雨水淹没!” “这这这...” 袁天罡已经语无伦次。 他现在只能祈祷这雨水快些停,稍微下点雨无伤大雅,但是若是下的太大,就得不偿失。 一旁的民部尚书戴胄也是慌啦,他刚刚拍了李世民的马屁,这下可倒好,似乎拍在马蹄子上啦。 “这什么!?摆明了是你的卦象有误,袁卿,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面对李世民的质问,袁天罡整个人紧张的厉害,猛咽口水,不知如何是好。 “老臣...甘领责罚!” 李世民没工夫治他的罪,只是脸色漆黑,跟宋小宝的脸色没什么区别。 “戴卿,何故不言?” 老李又将目光对准了戴胄。 戴胄一愣,身子骨跟着猛然颤抖。 自己真是嘴欠,方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若只是冷眼旁观,便不会有这么多事。 “微臣...微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世民冷笑: “现在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啦?天降暴雨,欲要酿成天灾,你一个民部尚书,还若无其事的站在这?” “戴卿,还不速去找人商议,早做防备,预防洪涝灾害发生。” “另外,派人开挖水渠,抢救粮田,这都是百姓的心血,能少淹一点就少淹一点。” 戴胄恍然大悟。 是啊,天灾之下,人命如草,现在最重要的是百姓的安危,而不是在这发呆。 “微臣,明白了,这就去办!” 戴胄顿时逃之夭夭,仿佛老李的御书房是龙潭虎穴,只留下袁天罡一个人备受煎熬。 袁天罡心中咒骂戴胄不地道! 这老东西就不知道为俺老袁开脱几句? “咳咳...” 袁天罡身躯微微颤了颤,然后强行挤出一丝的笑意: “那个...陛下,恐是臣的卦象出了问题,臣这就回去好生的研究研究...” 他也想逃。 老李抬眸,轻声说道: “袁卿啊,你可长点心吧,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你占卜的天象,朕已经命人传至各州县,如今天运走向却完全不同,倒更像是朕逗弄他们了。” “微臣万死...” 李世民摆了摆说: “好了,下去吧,回去好好算一算,这雨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希望这次准一点。” ------ ------ 江夏王府。 李道宗站在屋檐之下,伸出手掌,便见滚珠大的雨点砸在上面,碎成七七八八的水瓣。 疼! 火辣辣的疼自掌心传来。 李道宗赶忙收回,倒抽一口冷气,怎么忽然之间下了这么大的雨没有任何征兆。 最为忧心的是江夏王府的师爷,当初他可是极力主张李道宗卖粮的。 可是现在呢,大雨倾盆。 若是这样的势头一直延续下去,粮田尽毁,那么存粮便又成为必需品啦。 师爷有股不好的预感! “哪里来的一股邪雨?!” 师爷不由的怒骂,这个时候好端端的下这么大的雨,简直是给我们江夏王府添堵。 府内的下人们正慌不择路的收着衣服。 李道宗回了屋子,喝了口茶平心静气,一旁师爷如无头苍蝇一般说着什么。 “王爷,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 “怎么不对?” 师爷说道: “这雨来的太急太大,而且天阴的厉害,怎么感觉一时半会有些停不下来?” 李道宗显的尤为从容: “淡定,不要慌。” 他平时,最恨的就是自欺欺人。 这才刚刚下雨,就被吓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与本王的气质一丁点都不符。 “王爷觉的无事?” 师爷内心慌得一批。 李道宗点了点头: “但凡是疾风骤雨,都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不出两日,这天肯定就放晴啦。” 李道宗的江夏王府有田两千多亩,高处平原低洼皆有,就算低洼和平原之地受损,还有高处的山地。 只要能保住一半的收成,李道宗还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甚至可以用这些粮食继续赚钱。 师爷十分敬佩自家的王爷,果然是有大心脏的人,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 那他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下。 翌日,长安城忙活的厉害。 朝中百官几乎是以身作则,带着百姓在雨中开挖水渠,疏通阻塞之地。 雨水太大。 只需片刻的功夫,粮田便成沼泽之地,庄稼的叶子被打的全是窟窿眼,如蜂窝煤一般。 百姓们心绪慌乱,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哀嚎遍野。 这可是他们一年的心血啊,若是颗粒无收,这后半年要怎么过活啊? 没有衣服穿,尚可以待在家中不出门,可若是没有了粮食吃,就只能乖乖饿死。 百姓们的情绪近乎崩溃! 护城河河水暴涨,甚至很多早已干涸的河流低洼之处,也开始出现积水,水流不止。 过了两日,李道宗有些沉不住气,这是要完啊! “王爷,出大事啊。” 师爷带着斗笠,在院子里狂奔,一股脑的冲进来,嘴里不停的说道: “王爷,咱们低洼处和平原处的粮田,已经尽毁,西山的高处田,发生了滑坡,也损坏了十之七八...” 话音未落。 李道宗已经是眼前一黑,闷声栽倒。 师爷眼疾手快,赶紧将李道宗扶住,却见李道宗颤抖着双唇说道: “快去房府,将卖给房遗爱的粮食...再买回来...” 第21章 全民公敌 大雨连下数日不止,大唐尽成泽国。 长安城内外忙的不亦乐乎,几家欢喜几家愁。 尤其是那些将粮食贱卖给房遗爱的商人,肠子都要悔青啦,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能怪得了谁!? 自己若是不贪图便宜,能将粮食以那么低的价格售卖嘛,如果留到现在,一定可以大赚一笔。 房遗爱俨然已经成为全民公敌! 雨幕低垂。 而在房府,却出现了极为祥和的一幕,房遗爱和程处弼正在吃火锅。 木炭燃烧起红彤彤的火焰,锅里面的热汤沸腾着,上面覆盖着满满的红油。 桌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蔬菜,以及现切的牛羊肉,都格外新鲜。 一旁,小绿用菜刀将青菜斩成小段,无微不至的伺候着两位少爷。 “老房,你可真是太有眼光啦。” 程处弼从刚开始的质疑,现在已经完全信服,甚至佩服的五体投地。 有谁会想到天降暴雨...老天爷还真是喜怒无常! 房遗爱若无其事,天气预报这种东西在后世再普通不过,但在这个时代,除了他可没有人会。 “如今我们的粮食也囤够啦,现在长安城及周边地区受灾严重,是时候该把粮食拿出来售卖。” 该割韭菜了! 房遗爱抽了抽鼻子,庄田尽毁,今秋恐怕长安城的大多数人是颗粒无收的。 这个时候粮食是极为抢手的东西! 毕竟没有人想要被饿死。 房遗爱从锅里夹出来一根青菜,放在嘴里咀嚼片刻之后咽了下去,富贵人家的日子真爽。 “二少爷...” 门外,贾潜穿着蓑衣斗笠猛冲进来。 虽然雨大,但是并不妨碍那些商铺做生意,只要有所需求,百姓们还是会光顾的。 只不过比起风和日丽之时,店内的人流减少许多。 “出大事啦。” 贾潜气喘吁吁,整个人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被浇成落汤鸡一般。 房遗爱不以为然。 这个狗东西啊,总是喜欢把小事化大,大事化爆炸,在他眼里,村东头的老母猪下崽都是大事。 “别着急,慢慢说。” 房遗爱面带红光。 如今这房府囤积的粮食那就是钱,看着这散发着青铜色光芒的粮堆,怎不让人心情愉悦? “二少爷,要不您让小人与您一起吃,边吃边说...这样更有意境。” 房遗爱:“......” 这狗东西,真是给你脸了,竟然还想上桌一起吃饭。 房遗爱淡然一笑,然后指了指门外,怒道: “去,滚外面说去,在雨中嘶吼,本少爷要是有一个字听不清,就打断你的狗腿。” 贾潜后悔莫及! 自己真的是太贱啦,没什么事为什么非要挑战二少爷的底线呢? “二少爷,是这样的,今日清晨开始,城中的粮铺忽然抬高了粮食价格。” “以往3文钱一斗都滞销的粮食,现在被抬到了10文钱一斗,甚至还有更高的势头。” “看这架势,粮价恐要一发不可收拾。” 一听这话,房遗爱还没什么反应,程处弼已经是瞪大双眸,喜出望外。 他靠在椅子上,洋洋得意,猖狂大笑道: “发了,老房,咱们这是发了,不着急,等这粮价再抬抬,咱们再出手,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房遗爱瞥了他一眼,心中况味杂陈。 这个程处弼,才是彻头彻尾的纨绔,丝毫不管百姓的死活,但是房遗爱是做不到的。 穿越之前,他也是平常人家的孩子,靠着自己一步步的努力,才做到了商业大亨的位置。 所以什么苦头他都吃过,如今见到长安城百姓生灵涂炭,总觉的心里发堵。 他看了看贾潜,先是叹了口气,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 “去,吩咐闲鱼店铺的伙计,让他们将粮食上架,即日起开始售卖。” 程处弼那滴溜溜的眼睛,刹那充血了一般,整个人近乎于疯狂: “对对对,价格一定要抬高,就暂时15文一斗,后面再慢慢涨价。” 现在程处弼的眼中,就只有钱。 贾潜身子微倾,战战兢兢,眼神不安的望向房遗爱,毕竟这才是自家的少爷。 房遗爱皱眉,露出为难的样子: “本少爷囤粮,确实有赚钱的心思,可百姓遭灾,身为宰相之子,本少爷不能落井下石。” “咱们三文钱一斗购进来的粮食,卖六文钱一斗,这价格是所有百姓都能接受的。” “如此,便可完全遏制其他粮铺的哄抬物价行为,避免他们吸食百姓血汗钱。” 程处弼大惊失色。 完了,这不是他以前认识的房遗爱,这小子怎么性情大变成这个样子。 竟还在乎百姓的死活? 活久见! 贾潜也有些发愣,房遗爱露出严苛的样子,冷哼道: “怎么,本少爷说话你是没听见吗?还有,跟闲鱼店铺的伙计们说,每家每户每日限购十斗!” 限购!? 这更让人想不通。 既然粮食如此畅销,为什么要限购,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行为。 “老房,俺没懂!” “没懂就对了。” 房遗爱并不打算解释。 如今粮食就算是一斗一斗卖,他也可以保证全部卖出去,是绝对不会滞销的。 长安城最大的粮商,就是他房家,已经没有人比房府的存粮更多。 至于限购,是为了防止那些心存不轨的人大肆购粮,然后借助信息差,卖给百姓牟取暴利。 这样不仅百姓跟着遭殃,也损害了房遗爱的利益。 贾潜得了吩咐,便是匆匆的去了。 可没过多久,又是去而复返。 房遗爱诧异的问道: “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二少爷,门口站着俩人,都被浇的面部全非啦,但是小的看着好像是江夏王和王府的师爷。” 房遗爱:“......” 两个人定然是见这大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后悔将粮食卖给房遗爱。 可为时已晚! 房遗爱与程处弼对视一眼,然后大手一挥,高亢的说道: “走,出去看看!” 两个人大步流星走向屋外。 刚到门庭,江夏王和师爷便看到了房遗爱的身影,李道宗赶紧凑上来: “贤侄啊,买粮,还是按照老夫卖给你的价格,三文钱一斗,有多少老夫要多少,不差钱,老夫就算是没有现钱,也可以筹措,贤侄你若是答应,我现在就让人来拉...” 第22章 狡诈恶徒 不出所料,江夏王果然是来买粮的。 李道宗心里清楚。 虽然城中还有许多商户家中有粮,但毕竟少之又少,而且也绝不会转让出售。 如今想要大量买粮,在长安城就只有房府一家。 他双眼泛红,冒出血丝,已经没有了王爷的高贵架子,像是疯了一样。 要知道在这样的雨势之下,很少有庄稼能够幸免,自家的粮田,连抢救的希望都没啦。 粮食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但是到了这样大灾大涝的年代,就显的格外珍贵。 甚至有可能在以后一年的时间之内,长安城的粮食都有价无市。 李道宗敏锐的嗅觉被触发。 这是个千载难逢大赚一笔的好机会,可惜被房遗爱拦腰算计了一笔。 这狗东西是怎么未卜先知的? 竟然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之下,忽然大量囤粮。 当初朝中甚至坊间都有不少人,说房遗爱是智障脑残,如此做一定会亏的。 但没想到,他已经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贤侄,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道宗殷切的望着房遗爱,那目光之上充满了瞻仰,就像望着自己的亲爹一样。 可一听到李道宗口中说的价格,房遗爱便抬不起兴趣。 3文钱一斗... 呵呵,你当这是什么时候? 于是他眉头皱起,毫不客气的说道: “世伯,房府的粮食今日便在闲鱼店铺商家售卖啦,您若是想买可以去,但是6文钱一斗,每日也是有限购的。” 李道宗:“......” 这小子真是黑呀。 虽然6文钱是百姓都能接受的范围,但是于他李道宗而言,可是翻了倍的。 毕竟自己卖粮的时候,房遗爱这狗东西将价格压得极低! 狡诈恶徒! 李道宗欲哭无泪。 他本以为自己是个精明之人,还嘲笑房遗爱一无所知,现在才知道... 小丑竟是我自己! “贤侄,你可怜可怜世伯吧。” 李道宗顿时在雨中嚎啕大哭起来,已经分不清雨水和泪水,都夹杂在一起。 房遗爱眯着眼,沉吟片刻,眼珠子乱转。 这是要跟本少爷打感情牌? “世伯,小侄真是无能为力,现在缺粮的百姓有多少?可谓是不计其数,这粮小侄没必要非得卖给世叔。” 李道宗并不气馁: “6文钱一斗也可以,老夫也不与你争论,但是可不可以多卖老夫一点,老夫要两万斤!” 房遗爱心中冷笑。 这老东西为了大赚一笔,连节操都不要啦。 但是你当我房遗爱傻,若是为你开了先河,那本少爷前面不是白忙活啦? 于是他横眉冷对,斩钉截铁的回答: “世伯,买多了房府也是可以卖的,但是价格就贵一点,一百文一斤...您买吗?” 李道宗:“......” 一百文,你怎么不去抢!? 这是要把他往死里逼! 李道宗忍无可忍,整张脸开始无端的颤抖起来,吃水不忘挖井人,这房遗爱未免太忘恩负义。 房府的粮食,大部分都是从江夏王府购买的。 还有那闲鱼店铺的铺满,也是他江夏王府的财产,可是现在,这混小子竟然翻脸不认人。 “房二愣子,你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啦?” 李道宗开始破口大骂,他和房玄龄还称兄道弟的,骂几句房遗爱,不算问题。 “你房府的粮食,当初都是老夫贱卖给你的,怎么现在回购,你竟如此狮子大开口?” “老夫好歹是堂堂江夏王,陛下的王兄,如今在你这房府门口低三下四,已经是丢尽了脸!” “你卖不卖粮给老夫,若是不卖,老夫可纵人来抢啦?” 一听这话,房遗爱也怒了。 老子是吃大米饭长大的,不是吓大的。 你江夏王府有仆人,我房府便没有了,只要你敢来,本公子就关门放程处弼。 可转念一想,李道宗确实有点可怜。 本来是李道宗该赚钱的,却把这样的好机会都给了他房遗爱,这种好人,房遗爱一辈子没见过。 “世伯,您看您怎么生气啦,还要纵人来抢,这在大唐可是触碰律法的,抢宰相府,就更罪上加罪...” 这是在提点李道宗。 其实李道宗也不过是嘴上说一说而已,他是绝对不敢让人来抢,不成体统。 见到房遗爱软硬不吃,李道宗彻底没辙。 继续跟这小子耗在这也不是办法,他只能带着师爷,准备打道回府。 “房遗爱,你给老夫记住,老夫一定会回来的。” 房遗爱不为所动。 估计是害怕太丢脸,江夏王带着师爷急匆匆的向着江夏王府走去。 只是他看师爷的目光,越看越觉的有些不顺眼。 要不是这个狗东西非要报复房遗爱,自己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卖粮? 说到底,师爷有主要责任! 刚到江夏王府门口,李道宗忽然扭过头,双眼锐利如刀的盯着师爷,令他如芒在背。 师爷知道这目光意味着什么,也不顾身子势头,竟直接双腿跪在了地上。 “王爷,小人万死,小人一时没搞清局势,中了房遗爱的奸计,请王爷责罚!” 责罚!? 李道宗冷笑,责罚你有什么用,能把老夫损失的钱全部弥补回来吗? 骤然,这天气似乎很应景。 凄风冷雨,体现了李道宗悲凉的心境。 他活了几十年,竟第一次见到这样厚颜无耻之人,赚钱竟如此凶狠。 江夏王府和房府的梁子,算是结下啦。 “你起来吧,这事也不能全怪你,老夫也有责任,竟不能察,听信了你这狗东西的谗言。” 师爷还哪里敢起,这分明是在骂他呀! “小人惶恐。” 李道宗继续说道: “老夫万万没想到,知书达理的房玄龄,生出来的儿子,竟然这般臭不要脸。” “既然他房遗爱率先撕破脸皮,也就不要怪老夫不给他房府面子。” “师爷,你听好啦,老夫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反正就是不能让房遗爱顺顺利利的卖粮。” 李道宗咬牙切齿,他要让房遗爱知道,自己才是长安城的地头蛇。 只要在长安惹了他李道宗,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第23章 道德绑架 太极殿。 老李忧心忡忡。 虽然天已近黄昏,但还是陆续有官员走进太极殿,毕竟这几日发生的事,非同小可。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殿下跪着几个人,身材消瘦,面如冠玉,正是当今太子李承乾。 “父皇...儿臣...膝盖痛...” 李承乾觉的有些挂不住面子。 方才李世民问了他一个问题,就是关于这暴雨天气赈灾的,但李承乾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 这让李世民无比气愤,吹鼻子瞪眼。 大唐的太子,当为君王分忧,为臣民表率,可自己的这个儿子,未免有些不争气。 待朕百年身死之后,如何放心将大唐的基业交到你手中!? 李世民斜了李承乾一眼,恨铁不成钢,良久,才徐徐说道: “跪在那想,什么时候想到了办法跟朕说,朕若是觉的还过的去,你再起来。” 李承乾:“.......” 不公平,太不公平啦! 天降暴雨,又不是他李承乾能左右的了的,父皇为什么要让他来背黑锅。 李承乾气鼓鼓的,却又不敢伸冤。 不一会,民部尚书戴胄、宰相魏征、以及大将军秦琼陆续走进了殿内。 一见到太子如缩头乌龟,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定然是太子又做了什么令陛下不满意之事。 几个人看着太子长大,对于李承乾,还是特别拥戴喜爱的,见太子受苦,便想要说情。 “陛下...这是怎么啦?” 最先开口的是魏征。 这位曾经在瓦岗寨的大哥,先是在瓦岗城破之后没跟对人,选择了隐太子李建成。 最后在老李礼贤下士的诚意之下,方才归附。 魏征以直言闻名天下,只要老李犯了错误,他完全不顾老李的面子,必要当堂指出来。 这也是老李喜欢魏征的地方! 天下奸佞之人太多,确实需要几个如魏征这样的直臣,不然朝廷将处于阿谀奉承之中。 其不仁不义之风,绝不可助长! “魏相,你不要替这孽畜求情,堂堂太子,竟连个万全之策都想不出来,当真无用!” 得。 魏征还没开口,言路便已经被李世民给堵死。 李承乾一脸委屈,眼泪就要掉下来,但是理智告诉他要坚强,若被父皇看见他哭哭啼啼,又要遭殃。 “你,滚一边跪着去,别耽误朕与诸卿说话。” 李承乾默默无言,只能挪动膝盖到角落。 李世民押了口茶,能看出他一脸的压力,镇定的说道: “形势如何?” 民部尚书戴胄上前一步,不敢丝毫隐瞒: “陛下,官府已经开仓放粮,但只能每日施粥,毕竟,国库的粮食有限。” “灾民越来越多,长安周边地区,都在请求民部赈灾,微臣一时有些捉襟见肘。” “长安城的粮商,坐地起价,粮价猛涨。” 嘭! 李世民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案牍之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奸商,当真是奸商!” 无商不奸。 国家危难之际,想要依靠这帮人,确实很不靠谱。 国难当头,商人们却趁机哄抬物价,这会造成民心恐慌,更有甚者,可能发生暴乱。 魏征咳了咳,接茬道: “陛下,微臣已经给各地州县去书,令没有受灾的地区,立刻筹粮,送往长安,但...需要时间。” 远水解不了近渴! 等到筹到了粮食再送过来,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饿死。 全程,最稳重的是秦琼,他不言不语,因为有件事,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恩公啊,在想什么呢?” 因为秦琼曾经救过李世民一家,所以即便李世民成为大唐的皇帝,还是对秦叔宝十分客气。 秦琼满脸老态,笑着说道: “陛下,微臣想起了一件事,这长安城如今最大的粮商,应该是房相才对!” 房玄龄!?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恍然。 不错。 在整个大唐都觉的今年是个风调雨顺年景的时候,房府二公子房遗爱开始大肆购粮。 这事李世民印象很深,因为他也曾经讥讽过这个臭小子。 现在扭过头去看,不得不佩服房遗爱的眼光和远见,只是...这小子莫不是提前预知天回下雨? “恩公的意思是?” 秦琼苦笑: “其实微臣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当初房遗爱购粮也花钱了,他若是高价卖粮,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殿内忽然出现了不和谐之音。 正是太子李承乾: “父皇,儿臣想到了救灾的办法,房相家中有粮,道德绑架房相,令房相将家中所有余粮必须全部免费施舍给那些受灾的百姓,不然,就治房相的罪!” 众人:“......” 这是太子能说出来的话? 可李承乾一口气发表完意见,竟然是神清气爽,洋洋得意,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心里暗想,这下父皇该刮目相看啦。 却不曾想李世民的眉头越皱越深,虽然保持镇静,但仍能感觉到一股无名邪火喷涌。 “滚出去,去殿外跪着,别让朕看见你!” 李承乾:“......” 他明明没说错什么。 可李世民下令,李承乾顿时就萎了,只能乖乖的走到大殿之内,忍着腿部酸麻再一次跪下。 秦琼继续说道: “陛下,太子殿下虽然言语无端,但是却也说出了解决办法,如今能救长安灾民的,唯有房相!” 李世民陷入沉思。 房玄龄刚正不阿,清正廉洁啊。 当年晋阳李氏没落之时,房玄龄就已经跟在李世民的身边,任劳任怨。 等大唐立国,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一跃成为大唐皇帝,房玄龄位居宰相。 身居高位,仍尽职尽责,房玄龄的心没有被污染,依旧是那个百姓的父母官。 老李一直觉的自己对房玄龄有些愧疚。 如今房遗爱犯浑,李世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打算暗中补偿房玄龄。 可现在来看...似乎又要让房玄龄出血! “此事,朕不好向玄龄开口,恩公说得对,房遗爱购粮,合情合理,未触碰我大唐律法,朕虽为大唐天子,可也不能强迫臣子做事!” 戴胄忽然说道: “若是房府能主动低价卖粮,将粮价控制在百姓能接受的范围内,那便什么问题都解决啦!” 众人:“......” 这简直是在梦呓。 想得美! 那房遗爱是个怎样的人,若要让他如此做,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第24章 老牛嫩草 在众人的心中,房遗爱的形象并不太好。 平时便放浪形骸,欺压良善,军民敢怒不敢言,若不是他老爹是宰相,估计早该被人打死。 这样的纨绔,又能奢求他做什么呢? 一想到这,李世民不禁皱眉,房玄龄这辈子也算是积德行善,竟生出这么个无恶不作的儿子。 老天无眼啊! 不过,救灾之事,刻不容缓。 老李思考片刻,不动声色的说道: “长安暴雨灾害,非房府不能解决,看来要朕亲自去求求玄龄啦,至于补偿,国库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后续再商量吧。” 李世民心知肚明。 只有房府可以短时间之内拿出大量的粮食。 为了长安城的黎民百姓,他这个天子,也不得不放下面子,低三下四的去求别人。 “陛下...陛下...” 风声雨声入耳,又不合时宜的传来了老太监的声音。 内常侍张宇踱步而入,活脱脱像一只上了年纪的鸭子,左右摇摆,气喘吁吁。 “大喜啊,陛下!” 竟然是来贺喜的。 卧槽,不对啊。 老李立刻反应过来,如今全长安城的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朕何喜之有? 莫不是后宫哪位嫔妃生了? 更不可能!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妃子们行房啦。 李世民皱了皱眉,淡然问道: “张宇,你能别一惊一乍的嘛,看你这兴冲冲的样子,朕还以为你重振男人雄风了。” 此话一出,魏征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陛下真幽默。 那张宇是个宦官,已经被切了许多年,他现在连胡子都掉没啦,早跟‘男人’二字没半点关系。 “当然不是...” 张宇略感气氛有些尴尬,但面对老李的打趣,竟习以为常,便按照自己的节奏禀报道: “陛下,城中探子来报,说是房遗爱的闲鱼店铺,忽然开始卖粮,且价格为6文钱一斗,百姓蜂拥,已将闲鱼店铺围的水泄不通,陛下,长安的灾难解除啦。” 众人:“......” 魏征和戴胄、秦琼等面面相觑,他们的脸上表情多变,就像同时吃了盐和醋一样。 房遗爱积德行善了? 不可能! 一定是消息有误。 “老夫不信!” 秦琼率先开口,房遗爱善意大发,这就好像公鸡下蛋一样,概率接近于零。 戴胄也接话: “老将军说的对,下官也不信,房遗爱...败犬尔,此乃我大唐之耻!” 让众人相信房遗爱接济天下,比让他们吃屎还难。 “魏相,你怎么不说话?” 面对秦琼的质问,魏征想了想,正色道: “二位大人不要总是以老眼光来看人,房遗爱也会有所改变的,本相倒觉的这是真的。” “敢不敢打赌?!” 魏征反问: “赌什么?” 秦琼道: “就赌张宇口中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房遗爱果真以6文钱一斗的价格卖粮,老夫愿赌服输,任凭魏相处置。” “若是本相输了呢?” 秦琼邪魅一笑: “你不是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嘛,老夫听说皮肤可白啦,脸蛋长的极美,让她嫁到秦府可好?” 魏征:“......” 没想到,一向令人敬重的秦琼,竟然说出如此让人不堪的话,污了耳朵。 简直大跌眼镜! “呸,老匹夫,你想老牛吃嫩草,我闺女就算是嫁不出去,都不便宜你这老东西。” 呀... 这是误会啦! 秦琼赶忙解释道: “魏相,你想什么呢?老夫怎么可能打侄女的主意,我是说她可以嫁给我儿子。” 魏征这才叹了口气。 李世民木讷。 朕还在这呢,你们竟然打起赌来,礼貌吗!? “咳咳...” 李世民轻声咳嗽了两声,道: “张宇,这消息到底准确不准确,此事可关系到我大唐的民生,不可玩笑。” 张宇被吓的五体投地,落泪哽咽道: “老奴岂敢欺骗陛下?奴婢见陛下最近为百姓受灾之事夜不能寐,恨不得亲自去外面打探消息,此讯息奴婢已经再三确认,不会有错的。” 看来是真的。 要不然探子将这样的消息传入宫中,那便是欺君,岂会有人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房遗爱的咸鱼店铺设在何地?” 李世民盯着张宇。 “在城西!” 老李啧啧嘴,然后整张脸开始变的深邃起来,眼睛的缝隙里,掠过了一丝疑窦。 “摆驾...朕要去城西,算了,还是微服出宫吧,朕要亲眼所见,才能相信!” 百姓乃大唐之根本。 李世民当然还是不放心的。 若消息有假,还需另外想办法,有些官员为了让他安心,谎报消息也不无可能。 秦琼几个人却要惊掉了下巴,外面这么大的雨,连伞都这挡不住,陛下竟然要亲自出宫。 他们为房遗爱叫惨,这小子若是欺君,恐怕就是摊上大事啦。 可陛下连续操劳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在这样的天气出宫,万一染了风寒,岂不是得不偿失? “陛下,要不这样,老臣代陛下前去查看,陛下冒然出宫,变数太多。” 魏征很不放心。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能为陛下分忧,已经颇为惭愧。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李世民斩钉截铁: “魏卿的心思朕知道,但朕也不是花瓶,又不是沾不了水,此番是一定要亲自去的。” “朕不仅要去闲鱼店铺,还要去玄龄的府邸坐一坐。” “房遗爱若真如此大善,那么朕觉的他的伤便好的差不多,和高阳公主可以完婚啦。” 众人:“......” 到底是陛下,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最宠爱的高阳。 李承乾一直跪在殿外,听闻父皇要出宫,顿时玩心大起,他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于是一溜烟的冲进了太极殿,笑眯眯的说道: “父皇,儿臣伴驾,跟在父皇左右,保护父皇安全,若有人要谋害父皇,儿臣一脚...让他断子绝孙!” 老李看了李承乾一眼,这孩子这么缺心眼,与他的脾气完全不符合,从伦理上来讲,说不通。 脑壳疼! 但让他出去见见世面,也不是坏事。 也许他看到了那些可怜脆弱的百姓,就该知道什么是民间疾苦... 第25章 微服出宫 城西。 闲鱼店铺。 外面大雨滂沱,道路泥泞,冷风呼啸而过,便有骤雨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 雨势倾盆,未有减缓的势头,有官员正组织城内的百姓有序的清扫街面积水。 店铺门口挂着个牌子。 上书:“济世救民,圣人典范,一斗好粮, 不要998,不要399,只要6文钱”, 让人看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长队已经排出去百米之余,百姓皆冒雨而来,手中拿着容器,焦急的等待着。 贾潜看这热闹的样子,不由的痛哭流涕。 自家少爷臭名远扬,今日在这城西街头,凄风冷雨之中,竟是人人都说少爷好。 他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道: “小人终究是不负老爷所托,少爷能有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我贾潜的日夜守护是分不开的。” 嘭! 房遗爱站在他身后,狠狠蹬了他一脚,然后横眉冷对,痛心疾首的说道: “你娘的,本少爷变成什么样跟你有个屁关系,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胡言乱语,别怪本少爷不客气。” 贾潜是纸糊的过江龙。 平时在外面耀武扬威,见到了自己少爷,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恐惧的厉害。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贾潜赶紧行云流水的拍起了马屁,跟着房遗爱来到店铺后堂,赔笑道: “二少爷,这一斗米就算是只卖6文,咱们的收入也是翻倍的,二少爷的眼光...太深远啦。” 房遗爱坐在一张椅子上,心里感慨,这样的日子真爽啊。 于是拿起折扇轻轻摇了摇,一脸享受的样子,身边有婢女捏着肩膀捶腿,竟有奢靡之感。 但...这粮食生意他做的不安心啊! 李道宗这几日接连在房遗爱的身上吃闷亏,心中早就不满,房遗爱料到他这几日会来找麻烦。 不过两者若是正面冲突,显然是不太好,宰相之家和江夏王府大打出手,传出去让人笑话。 要是自己能不露面,悄然化解便再好不过。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老房。” 人还未出现,已经有声音传来,片刻之后,死党程处弼也气喘吁吁的冲进了后堂。 “处弼,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爹今日要带着你们兄弟几个去祭祖嘛?” 程处弼抽了抽鼻子,身上已经被雨水浸透,肥硕的身体抖了抖,跟一头‘落汤猪’一样。 “别提了,这雨太大,我爹说祭祖的事情推迟,不过我得到了一个小道消息,说是陛下出宫啦。” 房遗爱顿时身体一顿: “这小道消息你从哪得来的?” “你别管。” 程处弼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满脸骄傲,有些事情不能说的,传出去就容易出事。 房遗爱也并未深问,但此事绝非空穴来风。 他在房府也曾听老爹房玄龄说过,李二为了助百姓抗灾,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如此他微服出宫,恐是得到了自己卖粮的消息,想亲眼所见,顺便了解民间疾苦。 仁君啊! 房遗爱咬了咬嘴唇,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二少爷,咱们要不要接驾?” 贾潜激动的发抖,他从小到大,还没看过皇帝长成什么样子,今日竟有幸得见。 房遗爱盯着贾潜,宛如看着智障。 “你个狗东西到底有没有脑子?我们若是提前接驾,不等于提前知道陛下要来?若让陛下得知我们监视陛下行动,该当何罪,闲鱼店铺一切如常。” 他头脑清晰的很。 要让老李觉的自己不正常,要不然,这老东西还得催着自己和高阳公主成婚。 说来房遗爱的命也真不好,老李这么多公主,为什么偏偏要迎娶高阳? 造孽啊! 街头之上,已有一人被众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而来。 却见那人威严十足,龙精虎猛,双眼熠熠生辉,举止投足间,天地正中仿佛充斥着一股龙气。 在其身旁,还有一少年,洋洋得意,大步流星,一副欠揍的样子。 正是李世民和李承乾带着魏征等人微服而来。 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护卫,各个凶神恶煞,虽然都穿着便衣,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军旅之人。 “陛下,那便是闲鱼店铺。” 一行人在远处驻足观望。 却见闲鱼店铺一副祥和的氛围,百姓们有序排队购粮,脸上带着感激和跟恩。 李世民看的感动啊。 而李承乾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他看见老太监张宇在雨中不由自主的打摆子。 李承乾讥讽起来: “张内侍,你是不是没了那玩意,阳气全部都损失光了,因此在这冷雨之中感到清凉?” 众人:“......” 张宇老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太子也太不正常啦。 “住口。” 李世民厉声呵斥,真是一丁点太子的样子都没有,简直让文武百官看笑话。 一旁的魏征、秦琼等人,强忍着笑,可实在是憋不住,只能假装咳嗽。 李世民走上前去,与一位老者交谈起来: “老人家,排这么长的队,辛苦不辛苦?” 老爷已经上了年纪,没到古稀也有花甲,耳朵还算是好使,听见这话,只是面带笑意摇了摇头。 温馨祥和! “与命相比,这点辛苦算什么,房少爷真是好人呐,竟如此贱卖粮食于我等。” 一说到这,那老人感慨莫名。 就在前几日,城中的粮价猛然暴涨的时候,他这种积贫之家连想死的心都有啦。 李承乾拆台道: “可本公子听说,那房遗爱无恶不作,你们这些百姓以前都受够了他的苦头。” 那老者听后并不生气,反而为房遗爱开脱: “世家子弟,年少之人有些弊病很正常,好在大是大非面前拎得清,我们这些百姓就没什么可怪罪的。” “再说了,房相贤名远播,为我等百姓当家做主,他儿子犯些错误,又算的了什么?” “不管房少爷以前为人如何,但从今以后,我等贫苦百姓对房少爷,定是敬重有加的。” 李承乾听的恼火。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岂能因为房遗爱一次做对了,就包容他以前的过错? “那你觉的,这房遗爱与当朝太子相比,如何?” 老者想了想,表情复杂,很快道: “那还是太子优秀,皇室血脉,未来储君,听说在百官心中,太子也是群臣表率。” 李承乾又高兴了,转怒为喜: “哈哈,本公子也这样觉的,老人家你真是有眼光,不过你未见过太子,为何有如此高的评价?” 老者黑着脸: “废话,他爹是皇帝陛下,我若是说太子的坏话,被官府得知,不就脑袋搬家了?” 李承乾:“......” 第26章 圣怒 李承乾败下阵来。 老爹是皇帝,怪我喽? 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这些人没投好胎。 李承乾还要和老者争辩什么,却见李世民摆了摆手,他只能强行压制火气作罢。 想我大唐太子,竟被一个乡野匹夫讥讽,丢人呐! “陛下,是否进入店铺去找房遗爱?” 魏征谏言,因为他发现李世民的袍子已经全部湿透,就连胡须之上也满是雨水。 老李镇定自若: “不着急,这冷雨,百姓受的、百官受的...朕便受不的?” 说完之后,老李依旧矗立在雨中,望着这一眼望不到尾的长队,满脸欣慰。 总有人会站出来为朕分忧! 大唐有臣子如此,朕何愁天下不安!? 而就在此时,闲鱼店铺另一侧的胡同里,却有六个人穿着黑衣,蒙着面,手中还拿着长棍。 在这些人正前方,江夏王府的师爷摸了摸嘴角的八字胡,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 “弟兄们,房遗爱这狗东西蔑视我江夏王府,害的王爷接连吃亏,我等身为王府的仆人,得王爷庇护,又岂能看王爷受到这样的欺负呢?” 众人齐齐说道: “不能忍,要为王爷讨回公道。” 士气正盛。 师爷很满意,咬了咬牙,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 “这闲鱼店铺售卖的粮食,皆是从我王府购的,这小子想要一个人得利,哪有那么容易?” “咱们绝不可让房遗爱顺顺利利的卖粮。” “一会本师爷一声令下,你们迅速冲出,将咸鱼店铺打砸一番,然后就跑。” “记住,千万别被人抓住把柄,若是不慎落网,也不可将王爷供出来,明白吗?” 一群人齐齐点头,雨珠垂帘之下,竟充斥着杀气。 师爷挥了挥手,黑衣人迅速席卷而出,脚下泥浆迸溅,他们快如闪电,直奔闲鱼店铺。 闲鱼店铺的伙计们正手忙脚乱的张罗着。 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五六个黑衣人闯入,拿着棍棒对着店铺之内就是猛然打砸。 店内乱作一团,鸡飞狗跳。 “你们想要做什么?” 伙计们已经慌啦,本来的好心情顿时阴云密布,骤然发生的情况,令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李世民等人刚要入店铺寻找房遗爱,就遇见了这样的情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狗东西! 如今长安城灾情严重,只有靠这闲鱼店铺才能强行维持民生,这群强盗竟然当街打砸。 而且还是宰相之子的店铺,真是活的不耐烦啦。 特么的,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李世民爆了句粗口,双眼开始喷火,一抬眸,盯着李承乾道: “你眉毛下面那两个窟窿眼是喘气的?看不见有人在扰乱市井秩序,还要朕教你怎么做?” 以往碰见这样的事,李世民就算是亲眼所见,也不会第一时间出手。 因为他会观察观察地方官府的反应。 再者说这是房遗爱的店铺,房遗爱也不是吃素的。 但今日情况有些特殊。 房遗爱低价卖粮属于为皇室分忧,为百姓解难,此忠臣良举,李世民绝不能坐视不理。 “儿臣明白!” 李承乾后知后觉。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表情极其严肃,灵动的道了一句: “跟本太子冲锋,将这群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揍回娘胎里去,打的他们老娘都不认识。” 这群侍卫乃是李世民的亲卫。 都是各军精锐,百里挑一的好手,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能,碰上这群乌合之众,手到拈来不在话下。 他是气势汹汹而入。 李承乾当先而行,他喜武,不好文,身手极好,在众位皇子之中,都是佼佼者。 入店铺之后一个飞踢,最前面的那个黑衣人顿时身形飞了出去,跌跌撞撞倒地。 其余黑衣人见同伴遇袭,马上反应过来,师爷方才吩咐不可惹麻烦,他们便立刻想要逃跑。 但...哪有那么容易!? 想在天子亲卫面前逃之夭夭,这是辱没亲卫的尊严。 便见到这群卫兵手脚凌厉,三下五除二便全部将黑衣人放倒在地,以力量施压,令他们动弹不得。 所有人没用一盏茶的功夫,便瞬间被制服! 李承乾觉的不解气,拿起店铺之内的椅子,对着其中一个黑衣人便猛砸过去。 咔嚓一声! 椅子四分五裂,那人被砸的当场吐血,只觉的骨头都断了。 “狗东西,知道这里是哪吗?这是长安,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你们也敢胡作非为?” 李承乾狠狠吐了口唾沫,期间眼神不断瞥向李世民,那意思明显是在向李世民邀功。 仿佛在说:父皇你看,他们被儿臣按在地上摩擦,完全不是儿臣一合之敌。 百姓们被吓的够呛,但是他们也看的出来眼前这少年是个好人,制服了匪徒。 要不然,店铺被打砸,他们说不定就买不到今天的粮食。 很多百姓家中已经没有余粮,若是今日购不到,就要回去饿着肚子。 一想到这,不少百姓义愤填膺! “这群恶贼,是想断了我们这些贫苦人的生路,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是啊,不知道是哪家腌臜的狗奴才!” “敢这样在长安街头闹事,估计不是一般人家,恐有钱有势,或许还是朝中高官。” 这些话百姓们议论没什么,可是传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那就要好好考量考量。 百姓说得对啊! 究竟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袭扰房遗爱的店铺? 那房遗爱是一条疯狗,这样做,难道就不怕被这条疯狗缠上?! 李世民思虑之间,却发现李承乾的手脚还没听,被他殴打的汉子,已经奄奄一息,口吐白沫。 “别打了,再打他就要被你打死啦。” 李世民赶紧制止。 “呸。” 李承乾狠狠猝了一口,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李世民来到那些神志还算清晰的黑衣人旁边,蹲下身子,颔首淡然问道: “说,谁让你们来的?” 听到李世民的质问,竟有人笑了出来,笑意极为猖狂。 “你笑什么!?” 李世民又问。 那大笑的黑衣人道: “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招了?白日做梦!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我们是江夏王府的人!” 众人:“......” 第27章 臣子之道 蠢贼! 李世民还没让李承乾用大刑,这家伙竟不打自招,且还自以为是的觉的自己很聪明。 那傲娇的眼神,带着刚烈的倔强! 李承乾愣住,嘴巴张的比鹅蛋还大,扭头看向李世民,挤眉弄眼,怎么这事和王伯父还有关系? 老李知道他想说什么! 想起那日李道宗入宫可怜兮兮的样子,立刻联想到这是江夏王府对于房遗爱的报复。 可这报复的时机,选的未免也太烂啦! 老李怒火中烧,以往的李道宗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上了岁数,脑子还变的不好使。 但他也意识到,绝不能将此事外泄,不然江夏王那边,便很难下台。 “你竟然敢侮辱江夏王,本公子打死你!” 言罢李承乾又要动手,却被若有所思的老李拦下。 “住手,将这些人先压入牢中,移交刑部审问,有害于百姓之事,一定要彻查,不可徇私!” 老李当着无数百姓,自然要说这样的客气话。 他估计李道宗也是一时糊涂,要不然绝不会做出这般脑残之事,但自己,更像是被房遗爱摆了一道。 等一切都处理妥当,闲鱼店铺回归正常开始卖粮,李世民矗立在门口,饶有兴致的盯着店内。 后堂,房遗爱和程处弼已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心中爽啊! “江夏王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该。” 房遗爱这招祸水东引,堪称成功,让老李去解决李道宗,总比自己出手要顺畅太多。 他内心深处竟有一丝丝的小激动,这下李道宗恐要在朝廷之间疲于奔命,没空和自己较劲。 总算能舒服几天! “咦...” 房遗爱倒抽一口冷气,从门帘缝隙中盯着李承乾,沉默片刻,问道: “处弼,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年轻人...是谁呀?” 程处弼:“......” 找死啊这是! 程处弼立刻黑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老房,你说话客气点,那可是当今太子,未来储君,要继承皇位的李承乾殿下。” 脑子真是摔傻啊。 以前房遗爱和李承乾见过啊,现在竟然连太子殿下都不认识。 “哦哦哦,本公子有印象,李承乾,长孙皇后的儿子嘛,果然与传闻中一样。” 程处弼又缄默。 坊间哪里有人敢议论太子殿下,就算是讨论,也都在夸太子殿下稳重成事。 不知道你这传闻...是从哪个合订本里看到的? “老房,你不要连累我,太子殿下是不能非议的,妄议太子者,有罪,妄议陛下者,有罪!” 程处弼一脸黑线,这货现在口无遮拦,随时可能因言获罪。 店铺门外,李世民双眉微微一挑,露出不悦的神色。 片刻,他忽然扯开了喉咙,高喊了一声: “房遗爱...滚出来!” 众人:“......” 连百姓都被吓懵,这人是谁,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房相的儿子都敢骂。 魏征等人愣住。 陛下这是生气啦,龙颜大怒。 不过这件事似乎和房遗爱没什么关系,房遗爱做的是善事,济世救民。 若这样也能惹了圣怒,恐让天下贤臣寒心! 堂内,房遗爱扭头看了一眼程处弼,这货似乎有点紧张,浑身上下被汗水浸透,且颔下还在滴汗。 “处弼,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程处弼又被这句话问的有点懵,总感觉老房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天上一脚地下一脚。 还没回过神,房遗爱忽然拿起一旁案牍上的剪刀冲了出去,额头之上青筋暴起,整个人显得格外激动。 “大胆匪徒...竟然行刺陛下,俺房大将军来也,哇呀呀呀...” 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速度奇快,虎虎生风,程处弼后知后觉,赶紧跟了上去。 他终于明白,老房说的是演戏! 在陛下面前装成一个保护皇帝的忠臣,方为臣子之道! 老阴哔! 实在是太阴险啦。 出了门外,房遗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双眼遍布血丝,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房遗爱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 你他娘的可真能装,老李都被这小子的虚伪震撼到,等你来救驾,朕早就脑袋搬家。 李世民冷眼旁观,目光看的房遗爱内心发憷,声如寒潭的问了一句: “怎么,朕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房遗爱咧着嘴,笑眯眯的说道: “那倒不必,保护陛下安危,乃为臣子的本分,家父为当朝宰相,遗爱就算为陛下而死,也是应该的。” 不要脸! 太不要脸! 一旁的李承乾看的捶胸顿足,这个房遗爱分明就是在信口雌黄,竟然在父皇面前耍江湖、打太极。 “屁,你一丁点救驾之心都没有,这匪徒能被擒获,都是本太子的功劳。” 李承乾的功利心很强。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日看到房遗爱,一股厌倦感油然而生,真是纨绔啊。 一点都比不上本太子,本太子每日看书无数...虽然都是那些风花雪月的言情话本。 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面对李承乾的质疑,房遗爱有些恼火,你爹说说我也就算了,你也来落井下石。 当本少爷好欺负? 但毕竟对方是储君,他还是不能太过于嚣张跋扈,于是话锋一转,冷嘲热讽的说道: “拜见太子殿下,听闻殿下前些日子偷看宫女洗澡,被陛下禁足东宫;禁卫在殿下的宫殿内搜出三千多本春宫图;殿下金屋藏娇,夜夜笙歌...” 这是在一桩桩一件件说李承乾的丑事。 此处可不是皇宫,周围还围着无数的百姓,他们听到这些,顿时都瞪大了双眼。 李承乾怒了,房遗爱这狗东西想让本太子的名声毁于一旦! “谣传,此皆谣传而已。” 房遗爱深吸一口气,眼睛眨了眨,很认真的说道: “殿下,在下的话还没说完,您别着急啊,在下跟殿下想的一样,什么无风不起浪,都是胡扯,在下心中,殿下英明神武,乃是众位皇子中的楷模。”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李承乾彻彻底底崩溃啦,方才是明着骂,现在有开始笑里藏刀,拐弯抹角。 还是老李头脑清醒,知道在此处论事,眼睛太多,立刻道: “你们两个休要聒噪,胡言乱语的,成何体统?房遗爱,前面带路,朕要去房府坐坐...” 第28章 神一样的父与子 房遗爱在前面带路,全程噤声,不敢多言。 我的天,皇帝陛下,还是活的... 房遗爱激动,他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见到万古流芳的绝世帝王李世民。 一行人很快便到达了房府,房府房门大开,门子见到二少爷回来,笑脸相迎。 但怎么还带回这么多客人!? 一个个看起来,还都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爹,爹...” 房遗爱接连呼唤两声,其实房玄龄就在房中,但却没有反应。 这让老李觉的很尴尬,怎么朕驾临房府,倒像是给你们添堵一样,尔等不是很热情。 “怎么,玄龄不在?” 老李的话一下子把房遗爱噎住,他脸色骤变,但依旧从容应对着: “在,在...陛下稍安,我再喊一嗓子,保管我爹屁颠屁颠的出来见您!” 李世民等人静待。 真是他娘的奇怪。 却见房遗爱忽然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近乎于嘶吼般的叫喊道: “老东西,本少爷叫你没听见,再不出来,本少爷可要发飙了啊!” 李世民:“......” 什么情况!? 他正吃惊,房玄龄卧房的门忽然开了,从里面伸出来一张和蔼可亲的面孔。 “儿啊,你叫我?” 房玄龄本来心情是极好的。 可余光中出现的几个人却令他有些紧张,乖乖,怎么觉的这群人看起来这么眼熟!? 站在正中间那个横眉冷对的是... 卧槽! 房玄龄紧张的都快要吓尿,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驾临房府,却未有人通禀。 他手忙脚乱的从房间中小跑而出,老脸通红的行礼道: “老臣房玄龄...拜见陛下!” “......” 李世民挠了挠头,甚是无语的看着这对父子,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谁是谁的爹。 从气势上来说,房遗爱更像是一家之主! “玄龄,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让朕有些大跌眼镜啊。” 这漫不经心的对话,让房玄龄面子全无,他只能呵呵的干笑,老脸红如苹果。 房玄龄请李世民入了正堂,命下人奉上热茶,陛下登门造访,还带着太子百官,真是稀客。 李世民扭身看了看房遗爱,这小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人品又低劣,名声不堪入耳。 本来经过这次卖粮之事,房遗爱做到了真真切切为君分忧,李世民想赏赐他个官当当。 现在看来,还有待商榷! “陛下应是因为这雨灾之事微服出巡,见我儿低价卖粮,这才移步房府。”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房卿!” 李世民喝了口茶,然后眉头微微皱起。 房府的茶,竟然比他皇宫的茶还要好喝,没有了苦涩拗口,遗留下来的,都是茶香的纯正。 唐朝是没有炒茶的,茶艺也不是很成熟,所以房遗爱刚穿越过来之后,就命人做了改进。 在他那个时代,但凡是喜欢喝茶的,都对茶水有所研究,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 “这茶...” 味道简直是太妙不可言。 房遗爱赶紧接话道: “陛下,此乃在下命人做的炒茶,以合适的火候炒制而出,因而令这茶完整、鲜亮、口感清醇,这样的茶,只有在我房府才喝的到,市面上是买不着的。” 李世民又品了几口,越喝便越觉的香,回味无穷。 这种好东西房府有,却独自享受,连朕也不分享,房玄龄未免太不地道。 “遗爱,这茶给朕送一些入宫,可好?” 李世民皱眉,明面讨要! 房遗爱头脑清晰,在大唐他谁都敢惹,却偏偏惹不起这李儿陛下。 “陛下,当然好,陛下喜欢喝房府炒茶是在下的荣幸,明日在下便让人送几十斤给宫里,陛下不用客气。” 莫说要几斤茶,就算是要他房遗爱的命...这个真不能给! 经李世民这么一说,魏征、秦琼等人都跟着喝茶,茶水刚一入口,他们的味蕾就被引爆。 两个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于是魏征厚着老脸,笑眯眯的插了句嘴: “若是条件允许的话,给老夫府里也送一些。” 秦琼咳嗽两声: “同上!” 李世民听的目瞪口呆。 房玄龄倒觉的没什么,房遗爱就有些不乐意,你们来我房府,这是趁火打劫。 于是他黑着脸,面无表情且毫不犹豫的说道: “两位世叔,你们若是也想要房府的炒茶...得给钱,这茶二十贯一斤!” “我们还要钱!?” 魏征反问,迅速将目光对准了房玄龄,那意思是你儿子不地道啊,算计人算计到老夫头上。 房玄龄苦笑着摊了摊手,意思是我也没招! “咳咳...” 老李镇定片刻,叹了口气,最终脸上还是露出了笑意,夸奖道: “遗爱卖粮这件事做的不错,有闲鱼店铺在中间周转,长安城的灾难可解。” “陛下客气,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在下一直梦想着能成为像陛下一样的人,为国为民,毕竟朝廷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 “为人民服务!?” 这几个字真正说到了李世民的心坎上,没想到这小子坠马之后,见识也增长不少。 “哈哈,不错,我朝中百官,都是百姓父母官,做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事,就是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粮食总有用完的一天,若是再持续一个月的时间,那么长安的房府将全部被淹没。 到那时,百姓要遭受的灾难就不仅仅是饿肚子,还有居无定所之苦。 他正忧愁,房遗爱却自信的插话道: “陛下不用担心,你看房府中的粮食剩下的也不多啦,等到粮食全部卖出去的时候,这雨也就该停啦,最长不超过半月时间!” 李世民:“......” 账头算的还真细致。 但你说停就停,你说下就下...你他娘的是东海龙王吗? 想起房遗爱前些日子无端囤粮而后大雨倾泻,老李总觉的这小子未卜先知。 “遗爱,你为何能将天气拿捏的这样准确,连钦天监的袁天罡都不敢跟朕如此保证。” 房遗爱干脆跟李世民闲聊起来: “这个,说来陛下可能不信,在下也略懂占卜之法,掐指一算,便知道天气运势走向...” 第29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李世民木讷。 但他也完全不质疑。 毕竟除了占卜之法,在这个古老的时代,没有任何可以预制先兆的行为。 房遗爱故意隐藏了百叶箱! 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箱子的存在,若说自私,也不算,骤然拿出这么神奇的东西,恐唐朝的土著人接受不了。 房遗爱还是想要一步一步的改变这个世界,循序渐进! 老李扭头看了一眼李承乾,百感交集,本来两个人是一个赛一个的纨绔。 但现在看来,房遗爱有好转的迹象,而且这次帮大唐度过了国难,已改变了许多人的印象。 自己的儿子,还是堂堂的大唐太子! 可干出来的事情,荒唐的可笑。 李承乾意识到了李世民审视自己的目光,浑身上下开始起鸡皮疙瘩,顿时对房遗爱的怨念更深。 这混蛋,好像天生就与自己相生相克! 最重要的是,父皇欲要将最漂亮的妹妹高阳公主下嫁给他,这小子还很不乐意。 真让人想不通,天下有多少人想要成为大唐驸马却苦于没有这样的机会? “承乾!” 正发呆之间,李世民的呼唤打破了宁静,李承乾赶紧凑上去,毕恭毕敬的说道: “儿臣...在!” “朕再问你,如今这暴雨灾难将解除,接下来,朝廷要有怎样的动作,要如何安抚百姓?” 这是在考李承乾,而且在房遗爱和百官的面前。 李承乾对于这类民生问题,本来就十分反感,如今在场这么多人,就更抹不开面。 唰! 就见那红晕如爬山虎一般遍布李承乾满脸,他吱呀呀老半天没说出话来。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哪里是太子该有的样子?! “朕问你话呢,为何闭口不答?” “儿臣...儿臣...” 他哼唧了一盏茶的功夫,心中苦涩,在想父皇我根本就不会,你让我怎么答,这道题太难啦。 李世民依旧注视着李承乾,在房玄龄府邸,觉的丢人。 咦... 骤然之间,李承乾双眸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然后哈哈大笑两声,放荡不羁的说道: “父皇,儿臣知道啦,儿臣可真是个天才!” “......” 话还没说,已经开始自卖自夸,李世民看李承乾不像天才,倒像天生的蠢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承乾斩钉截铁: “父皇,近几日不是一直都是房遗爱为您分忧,那就继续让他安抚百姓,他既然能想到囤粮破解洪涝灾害,又怎么想不到安抚百姓的方法呢?” “......” 说的真有道理! 李世民要被自己的儿子逗笑了,朕让你想办法,你来给朕拉皮条来了? 呼...不能生气,要有涵养! 李世民吐出一口浊气,已经是磨刀霍霍,等回了皇宫,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狗东西。 一撇头,却发现程处弼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很紧张。 “处弼!” 李世民一叫,程处弼吓的浑身一哆嗦,然后瑟瑟缩缩,魂不守舍的答复着: “陛下...我在!” “你来说说,朕应该如何安抚百姓!?” 程处弼:“......” 他也愣住,以往跟着自己的老爹,似乎只是教他吃香的喝辣的,并未告诉他怎样改善民生。 再说了,自己吃饱穿暖,那些贱民的死活,与自己何干? 可他却不能这样回答,陛下对太子手下留情,对他这个外臣之子,恐不会那么客气。 但程处弼确实没有什么应对之策! 于是他向房遗爱投去眼神,想要求救。 两个人是整个长安城最好的兄弟,房遗爱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房遗爱用大拇指不厚道的指了指紧张到快要爆炸的李承乾。 程处弼心领神会。 他会心一笑,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陛下,太子殿下说的对,小侄赞同太子殿下的说法,太子殿下真是真知灼见。” 卧槽! 李承乾被气的浑身哆嗦! 这狗东西,怎么把话茬往本宫这引,本宫与你程处弼无冤无仇,你竟要害我。 李世民握了握拳,毕竟不是自己家的儿子,还没那么生气。 但他忽然扭头看了看魏征,低声吩咐道: “魏卿,替朕转告一下程知节,就说对儿子的教育,要跟上步伐,至少要达到官宦子弟的平均水平!” “是!” 完了! 程处弼一副要死的样子。 这句话要是传到老爹的耳朵里,老爹一定会把他的腿打折,陛下坑我。 现在全场最紧张的是房玄龄! 因为他知道要问到他的儿子房遗爱啦。 这混小子是什么德行他自然知道,不管是开闲鱼店铺还是囤粮,都是以赚钱为目的。 问他这种高深莫测的问题,这混小子怎么答的上来? 比起胸无点墨,自家的儿子敢认第二,长安城都没有人敢认第一。 用房遗爱自己的话说,我没文化怎么了?我骄傲了吗?我写的信自己都看不懂! 可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终于轮到了房遗爱。 李世民还没投过去眼神,房遗爱就已经率先接过话茬: “陛下,小侄对此问题有些个人想法,今日想说出来,请陛下定夺是否可行。” 与其坐失良机,不如果断出击! “你说吧,朕洗耳恭听。” 李世民感到意外,至少在态度和不服输的气势上,李承乾和程处弼已经输啦。 房遗爱上前一步,淡然道: “小侄以为,如今暴雨将停,百姓的口粮问题也得到了解决,接下来便是情绪的安抚。” “陛下细想,百姓们辛苦了一年,到最后却颗粒无收,这个冬日对于他们而言,必然是残酷的。” “这就像打了败仗的士兵,全无斗志,陛下为百姓的天子,要给百姓希望。” 李世民刮目相看,觉的房遗爱说的句句在理,不由的深陷其中,继续问道: “朕...该如何做?” 房遗爱眼珠转了转: “首先,陛下要下旨,减免长安城及周边受灾地区的赋税,令百姓没有赋税压力。” “其次,陛下要给这些受灾百姓补贴,令他们感受到朝廷的温暖,以此对陛下感恩戴德。” “这两项多能同时实施,则陛下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会水涨船高。” 李世民大为惊骇。 这房遗爱竟然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再看李承乾和程处弼...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李世民喃喃道了一句: “生子当如房遗爱...” 第30章 御笔 李世民做大唐的皇帝,极有罪恶之感。 当年他发动了玄武门之变,杀害了自己的兄长李建成,占据了李建成的妻子。 因此,落的个弑兄袭嫂的骂名! 可谁的年少不轻狂!? 李世民初为秦王之时,他便时刻提醒自己,未来若能成为皇帝,一定要做明君,拓土以强国,国强则民自安。 他不遗余力的杀宇文化及、破刘黑闼、破王世充、斗窦建德,换来了贞观盛世。 可治理这祥瑞之世,倒有些捉襟见肘,如履薄冰。 今日听房遗爱侃侃而谈,忽然觉的这小子思路清奇,或许可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于是老李细细思量! “遗爱,朕觉的你说的有道理,减免赋税,不过是一纸诏书的事,朕回宫便可以办,但补贴受灾百姓...” 李世民似有难言之隐。 用什么补贴!?真金白银?! 似乎千年的历史上,也没有这样的规矩。 那用粮食? 国库现在依旧十分空虚,余下的粮还要应对不时之需,如今突厥、高句丽等皆蠢蠢欲动。 这让老李很迷茫。 好在,房遗爱早就想好了办法。 “陛下,小侄可代为陛下补贴百姓,不过...” 房遗爱欲言又止。 老李听的焦急,笑骂道: “都什么时候啦,还吞吞吐吐,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只要朕可以应允的,都答应你!” 房遗爱也不客气: “小侄代陛下补贴百姓,便是行使天子特权,此为僭越,恳请陛下给予小侄权利。” “你想要官!?” 房遗爱年纪并不算太大,若是给一个无关紧要的官职,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大唐有科举制度,若不走这条路,便要为大唐立功。 无缘无故因为你是宰相之子便封官,会引起诸多士子的不满,惹的怨声载道。 “非也,小侄不是贪图虚名之人,倒是有一种简单的方法,陛下可否为闲鱼店铺亲自题一块匾,御笔亲题,则闲鱼店铺便算是皇家承认,微臣用闲鱼店铺的命题补贴百姓,也便名正言顺!” 倒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李世民兴高采烈,立刻道: “好,朕答应你,不仅如此,朕明日还会让人送来一块金牌,令你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有什么情况,不需通禀,可随时入宫面见朕!” 金牌!? 这跟直接封官也没什么区别。 “小侄谢过陛下。” 房遗爱有些高兴,不过更高兴的是房玄龄,儿子真是为他们老房家长脸。 而且...连太子都给比下去啦! 一刹那,房遗爱挺直了腰板,仿佛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李世民沉吟片刻,又问道: “朕还有些好奇,你想要以什么方式补贴百姓,朕知你能赚钱,可是直接给钱...朕认为不妥!” 房遗爱道: “雨灾损害的是庄稼,自然依旧要以农产品补贴他们,此事交给小侄便是。” “农产品!?” 老李更加糊涂。 如今农作物都被淹没的差不多,等到洪涝灾害退去,又即将到达秋天。 天气即将转凉,又哪里会有农作物生长? “哈哈,陛下勿忧,小侄最近脑海中忽然萌生出一物,此物名曰...大棚。” “大棚!?” 所有人异口同声,这名词他们第一次听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错,若是现在解释,恐怕也解释不明白,此物可保持温度湿度,令冬日之内的棚内可以种植果蔬,即便外面白雪皑皑,依旧可以保持棚内翠绿如春!” 神奇!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房遗爱的一切想法都可以实现。 李世民不在多问。 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房遗爱,这小子真是渐入佳境,朕就再相信你一次,看看这大棚到底是何物。 “好,朕赞同你的想法...遗爱呀,你这些天做的事,可是给朕解决了不少烦恼,说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这个问题倒是把房遗爱问住。 到了这个时代,他最想要的就是女人,至于真金白银,他随手就能赚到。 可是在陛下面前提女人,实在是太俗,于是他想了想,道: “咳咳,陛下,城西有一处平坦荒地,大约有两千多亩,可否将其赏赐给房府,小侄想要开荒,并在那里建造大棚!” 房玄龄捂了捂脸。 自己这个儿子,真是没有远见啊,陛下要封赏你,你要点实际有用的东西。 弄荒地...就算给你几万亩...有个屁用!? 但儿子脾气不太好,见到儿子坚定的样子,房玄龄也不好说太多的话。 “就要这些!?” 李世民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本以为房遗爱会狮子大开口,现在看来,竟有些朴实无华,还有些憨厚。 “这些便够啦,陛下,这些皆是无价之宝,小侄可凭借这些,家缠万贯,明年就能成为长安城首富啦。” 对于长安城首富的争夺,这些年一直在变化。 不过房玄龄一直都不在争夺的行列,因为性子的缘故,他整个人还是太清廉。 但房遗爱魂穿过来,一切都不一样。 重铸房府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是时候该回宫,老李正要起身,眼睛一亮,问道: “遗爱,朕看你现在的情绪很稳定,完全不耽误与高阳成婚,若是没有意外,十日之后成婚...如何?!” 房遗爱:“......” 李世民你过分啦,本少爷这般为你排忧解难,你怎么非要将绿帽子扣我头上? 倒不是本少爷看不上你闺女,实在是你闺女太过放浪,简直是大唐潘金莲! 那个词怎么说...放浪的车震一时...不不不,是名震一时! “朕问你话呢,到底行不行!?” 李世民步步紧逼,房遗爱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若是忤逆圣意,便是忤逆不遵,有大不敬之嫌。 他大脑在飞速旋转。 正当老李要再一次发问,房遗爱忽然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疯狂的翻白眼。 “这...这是怎么了?” 老李被吓坏啦。 房遗爱一面疯狂的演戏,一面含糊不清的解释着: “陛下,小侄还有一种怪病,叫恐婚综合症,一提到要和公主殿下结婚,就头脑发晕、神志不清、浑身抽搐...” 第31章 人送外号老阴哔 老李怔住,世上还有这么奇怪的病!? 他虽然并不相信,但是房遗爱演的逼真,那白沫吐的...都已经盖到脖子。 “发病了可如何是好?” 老李心急如焚,左顾右盼,却没人能给出什么合理的意见。 “算了,朕暂时不逼你成婚,等你这病好了再谈婚事不迟,反正大婚庆典已经推迟,不差这么两天。” “谢陛下!” 李世民话音未落,房遗爱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白沫,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 这病就像男人的激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噗嗤...” 李承乾又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场合笑了,只要有讥讽的机会,他从来不会放过。 但在众人的眼中,便是太子的不稳重! “承乾,你为何发笑?” 李承乾抽了抽鼻子: “父皇,你看方才房遗爱伸手蹬腿口吐白沫的样子,像不像一只缩头乌龟?” 众人:“......” 房遗爱差点没压制住火气破口大骂,你奶奶的,你是太子就可以随便语言攻击么? 李世民只是觉的丢脸,就算他是皇帝碰上这样的儿子也招架不住,寒暄两句过后,急匆匆回宫。 因为他不能断定李承乾接下来又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 房遗爱走到门口,看看远处,一行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紧张的情绪这才逐渐缓和下来。 待所有人都离开,房玄龄也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一扭头看见自己的儿子,不由的洋洋得意,有些泪目,赞不绝口道: “儿啊,今日你可算是给为父长脸啦,为父的脊梁,终于可以在文武百官面前挺起。” 房遗爱拆台: “爹...老东西!” 房遗爱差点叫错了,自己可是纨绔,怎么能叫的那么斯文,败家子的气质不能变。 “今天皇上来了,我自然要给你面子,不过若说长脸,有我大哥一个人就够了,本少爷是负责丢脸的。” 房玄龄:“......” 房遗爱的长兄房遗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文能武,又极善察言观色,在官场之上混的顺风顺水。 只可惜朝中公务繁忙,对家中之事没什么时间过问! 他对房遗爱极其溺爱,知道二弟受伤患病之后,就更加打骂不得,只是每日为房遗爱感到惋惜。 这对父子如今日这般交流很少,房玄龄本想多说几句话,但是房遗爱一扭头带着程处弼走啦。 不管在朝中,房玄龄掌管中书省,权利有多威盛,到了家中,他最怕的还是自己的二儿子。 “祖宗保佑,我儿转性啦,我儿转性啦...” 房玄龄一个人,在院中风言风语念叨了半天。 ...... ...... 李世民等人行色冲冲,冒着大雨回宫。 百官回去各司其职,李世民换了身衣服坐在御书房,又将李承乾叫到了房中。 与李承乾一同来的,还有端庄儒雅的长孙皇后! “父皇,这个房遗爱简直罪该万死,竟然不娶本宫的妹妹,多少人对高阳朝思暮想,可这狗东西实在是不识抬举?” 李世民怒目圆睁,训斥道: “你说话儒雅一点,那好歹是宰相的儿子,你堂堂太子,怎么出口成脏?” 长孙皇后看的焦急,他叮嘱李承乾已经不是一遍两遍,但这混小子似乎总是没有记性。 李承乾浑然未觉,竟以为李世民在夸他,出口成章...这岂不是形容一个人文采出众? 于是他沾沾自喜,猛然抬眸,得意的说道: “多谢父皇褒奖,父皇,儿臣还编写了一首诗,特意来骂房遗爱的:房遗爱,自恋狂,蛤蟆嘴,两眼蹬,生个男孩没PY,生个女孩PY长在额头上...父皇,怎么样,文采是否依旧?” 噗...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险些吐血! 你这哪有文采,分明就是一首打油诗,而且辞藻极其粗糙,更像是骂人的污言秽语。 长孙皇后无语啦,她本想发火,但是想到陛下的脾气太过暴躁,还是强行压制下来。 平心静气的教导道: “承乾,母后跟你说过很多次,平时要多读书,让你读的是经典子籍,可你读的到底都是什么?” 李承乾立刻感觉到不妙。 母后的样子似乎很不高兴,恐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再看向李世民,父皇脸色如黑云压城,令他如芒在背,不敢直视这锋利的目光。 “父皇,儿臣...是不是又说错话啦?” 说没说错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李世民便瞥过眼去,依旧十分淡然的说道: “朕博览群书,历朝历代的太子,如你一般荒唐的,近乎于没有,承乾,朕对你寄予厚望,可你给朕的反馈,未免让朕有些失望,将这江山交到你手里,朕百年身死之后,十分不放心!” 李承乾:“......” 他整个人都快要炸裂,父皇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要废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李承乾诚惶诚恐,已经慌的不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皱眉说道: “父皇,儿臣万死,儿臣以往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恳请父皇指出来,儿臣一定改!” 与太子之位比起来,什么脾气秉性都不重要,只要将来能当上皇帝,那么无论多么荒唐,都没人敢说。 “唉...” 李世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朕最近愈发觉的,房遗爱这臭小子颇有些治世见解,而且想法非同一般,朕不约束你,你有时间就去房遗爱那跑一跑,学一学房遗爱的办事思路,一定对你受益匪浅!” 李承乾如遭惊雷! 什么情况?! 他们两个都是长安城纨绔代表的典型,可是现在,父皇竟然让自己向房遗爱学习。 那可是个老阴哔啊! 这不是与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 李承乾满是不解,正要发问,却见长孙皇后投过来警告的目光,冷声说道: “你父皇的话难道没听见?让你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做过了之后再来说这件事是好还是坏,下去吧!” 李承乾默默的说道: “是,母后!” 李世民闭目养神片刻,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忽然睁开双眼: “张宇,速传江夏王入宫觐见...” 第32章 狗头军师 江夏王!? 长孙皇后皱了皱眉头,江夏王又惹了什么事,看陛下的样子,似乎十分不开心。 “陛下,因何传唤江夏王?” 老李一筹莫展,连喝茶的心思也没有: “朕想问问江夏王,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因何敢不顾百姓生死,以卑劣手段报复房遗爱?” 长孙皇后:“......” 不对啊! 长孙皇后若有所思起来。 江夏王一向是陛下的心腹,报复房遗爱,也是那日在皇庭之上陛下默允的。 难不成江夏王僭越了? 长孙皇后没继续再问,她现在连自己儿子都管不过来,又哪有心思想其它的。 “陛下,承乾那边...” 长孙无垢欲言又止。 “承乾?承乾怎么啦?” 长孙皇后叹了口气,露出萧索的神色: “这孩子报复心理太强,锐气太盛,陛下今日斥责于他,还令他向房遗爱学习,承乾一定怀恨在心,臣妾是担心...担心承乾向房遗爱寻仇,给房遗爱惹麻烦!” 这句话直接给老李逗笑了。 老李叹气着摇了摇头,他对李承乾宠溺至极,即便他是个混账东西。 但身为父亲,老李只怪自己没有教导好! 东宫的太子太傅不知道甄选了多少个,却没有一个是李承乾的对手,不是当场疯掉,就是被李承乾逼走。 想到这,老李感慨万千,目光变的凌厉起来。 “观音婢,你究竟何意啊?” 长孙皇后目光如电,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臣妾觉的,承乾没轻没重,那房遗爱说不定会吃亏,房遗爱毕竟是房相之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陛下这边也不好跟房相交代。” 李世民不疾不徐的说道: “若是以往,这担忧是该有的,可现在,朕反而是不担心啦。” 长孙皇后不解:“陛下此言何意?” “朕今日方见到了房遗爱,觉的这混小子坠马之后,竟变的聪明起来,若论聪明程度,承乾恐不是对手,他不去找房遗爱的麻烦还好,若是去了,吃亏的定然是他自己。” 李世民充满信心,不过,他站在房遗爱的那一头。 今日所见,房遗爱所表现出来的心智,远非一般常人所及,言谈举止都恰到好处。 若不是生在将相自家,世俗的他也将混的顺风顺水。 房遗爱给老李留下的印象太过于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听李世民这么一说,长孙皇后更慌啦。 “陛下,那让承乾吃亏...也不行啊。” 李承乾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断了骨头连着筋,身为人母,岂有不护子的想法? 老李立刻道: “让承乾吃点亏倒好,这孩子天不怕地不怕,这皇宫除了朕,没人能压的住他,倒不妨让房遗爱替朕管教管教他,让他也知道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长孙皇后欲哭无泪,这他娘的是亲爹吗? “观音婢,你放心吧,房遗爱是有分寸的,他分的清谁是君,谁是臣,承乾也可以跟着他学些本事。” 既然老李已经是这个态度,长孙皇后也就闭口不言。 ...... ...... 李承乾已是回了东宫。 他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两条眉毛纠结在一起,一想到房遗爱,怒火便狂涌。 父皇还让我向房遗爱学习...什么时候败家子都能成为本太子的偶像啦? 李承乾大步流星入东宫,他要借酒浇愁! “殿下,您回来啦?” 一个身材瘦弱,个头不高的小太监,屁颠屁颠的凑过来,活像是见到了主人的狗。 他叫刘田,乃是李承乾的内侍伴读。 说白了,刘田从来都不督促李承乾读书,倒是给李承乾厮混出了不少策略。 “你个狗东西,叫唤什么,吓本宫一跳!” 话音未落,李承乾便要一个耳光扇过去,但刘田似乎早已心领神会,灵活躲开。 在东宫,闪避太子攻击是必修课,谁要是躲的慢,被太子打的鼻青脸肿,那就是活该。 “殿下,何人惹您生气啦?” 刘田很懂李承乾的心思,摆了摆手,对一旁的婢女道: “去,叫几个舞姬,给殿下解解闷,然后将殿下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来。” 两个人入了堂内,李承乾的话匣子就像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的打开。 “房遗爱这厮...欺人太甚!” 刘田心思聪慧,立刻联想到李承乾跟着陛下出宫,一定是在房府吃了什么亏。 “这混蛋是吃了狗胆,竟然敢惹殿下生气,殿下不妨跟小的说说,小的或许有办法!” “你!?” 李承乾自然是瞧不起他的。 但内心的怨恨令他不吐不快,李承乾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到到尾讲了一遍。 包括房遗爱在房府挑衅于他,以及父皇让自己跟着房遗爱学习之事,都润色一遍。 言辞是有些夸张的! 刘田听后,陷入沉思,房遗爱的名声他也听说过,臭的十里八村都厌恶之。 “殿下的意思是,房遗爱坠马之后得了怪病,导致他现在说话风言风语,做事也不按常理出牌?” 李承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那殿下准备如何做?” 李承乾恼火: “你问的是不是废话?本宫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亏,这个房遗爱,本宫是一定要找他算账的。” 不仅仅要为自己,还要为高阳,总不能让我妹妹也跟着本宫一起受委屈。 刘田眼珠转了转,思考片刻,计上心头。 “那么,此事好办。” “你有办法!?” 李承乾立刻双眼放光,果然养着刘天这样的人是有用的,关键时刻能想出点子。 “殿下,那房遗爱不是有病吗,殿下可以表现出关怀,在宫中挑选御医,去给房遗爱看病,到时候您跟御医吩咐好,看病是假,报复是真,让那御医给房遗爱扎针,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卧槽! 简直是太阴险啦,不过为什么听起来,本宫倒还有点喜欢呢? “哈哈,刘田你可真是本宫的狗头军师,这种点子除了你,别人还真想不到。” 李承乾心情格外爽朗。 刘田却有些无语: “殿下,您还是别夸我了,怎么觉的您夸人比骂人还难听呢?” 第33章 以太子之道,还治太子之. 连续多日的暴雨,总算有了快要停止的迹象。 老李果然言而有信,回宫的第二日,便让人送来了题字的门匾,闲鱼店铺正式成为皇室承认的官方门店。 不仅如此,要赏赐给房遗爱的金牌,也如期到达! 只不过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令房遗爱有些大失所望。 至少,这金牌之上要有四个字‘如朕亲临’,如此,逼格一下子就提高不少。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房遗爱和程处弼最近正忙着招收仆人,城西的两千亩耕田急需开垦出来。 计划已经排好,天色也逐渐晴朗起来,空气显的格外清新,令人神清气爽。 二人正准备各忙各的,贾潜忽然从门外冲进来,还一脸无辜的样子。 “二少爷,太子来了。” “太...太子?!” 房遗爱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一脸疑惑的深情,太子为什么忽然来房府,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事先并未让人通禀。 什么情况!? “他来作甚?” 程处弼有些反感,李承乾以往总是欺负他,而程处弼碍于身份地位,又不能发火。 房遗爱想了想: “本公子也不知道,但总觉的太子殿下来势汹汹、来者不善,本公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事不登三宝殿。 更何况像李承乾这种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从不低三下四的求人,更别说主动拜访。 这让房遗爱产生了怀疑! 程处弼看了看房遗爱,试探着问道: “要不就说我们不在,给太子吃闭门羹,让他铩羽而归,也省的我们麻烦。” 房遗爱道: “你以为太子会相信?他既然来,就肯定让人打探清楚,知道本少爷必在房府。” 程处弼无语,连太子都主动上门来见你,你牛逼大发啦! “算了,还是出门去见见,看看太子到底想干什么。” 两个人出了房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很快出现在房府门前。 李承乾已经下了马车,一身锦衣绣服,满脸的不耐烦,见到房遗爱便开始吐槽起来。 “让本宫一阵好等,我说房二愣子,连你父亲房相都不敢如此怠慢本宫,你是不是过分了?” 房遗爱赔笑道: “岂敢岂敢,在下得知殿下前来,第一时间便出来相迎。” 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要不看你是太子,在房府门前,本少爷已经让你的肋骨折了八根啦。 还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狺狺狂吠!? 不过作为大唐的臣子,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这是贤臣的本分。 李承乾一扭头,一个中年男子便笑眯眯的出现,他身着御医官服,还背着个药箱。 “房二,本宫知你坠马之后,得了脑残之症,特意从宫中调来御医,给你看病。” 话音未落,李承乾对着那御医使了一个眼神。 “下官方德华,拜见二位公子。” 房遗爱:“.......” 你他娘的怎么不叫方学友!? 还有这个太子,竟然敢说本少爷得了脑残之症,你才脑残,你们全家都... 一想到老李那威严的样子,房遗爱赶紧将这句话收了回来! “哈哈,房二,你看本宫对你多好,赵神医精通针灸之术,快快快,让他给你扎针!” 赵姬迅速从箱子里拿出一根针,足足有两根手指那么长,这一针下去,会死人的。 我日...你是来救人命的,还是来要人命的? 房遗爱怒不可遏,这个李承乾摆明了就是伺机报复,但是他找不到证据。 “殿下,本公子没病!” 李承乾似乎早就想到了应对之法,笑眯眯的道: “你看,这就是病入膏肓的迹象,正常有病之人都说自己没病,房二,你可不要辜负了本宫的好意啊。” 李承乾的眼神中带着阴狠的杀意。 躲是躲不过去,太子的旨意也是天家的旨意,若是违背,也有大不敬之嫌。 房家一门忠臣,房遗爱魂穿而来,可不想毁了房家的清誉! 得想个办法应对。 “殿下,本公子还没准备好,要不殿下明天再来?” 李承乾有些怒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以为本宫出宫一趟那么容易,今天这针你扎也得扎,不扎也得扎!” 强行给人扎针!? 房遗爱沉默了,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好,那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本少爷不反击,你当本少爷是病猫。 房遗爱不轻易惹事,但是有人找上门来,他也不怕事! “殿下盛情,在下不敢拒绝,可在下晕针,这针一入肌肤,整个人瞬间便失去知觉,殿下稍待,本少爷进去准备准备,进行一下心里建设!” 先是恐婚,这又晕针,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病都被你房遗爱一个人给得了? 李承乾知道房遗爱又在骗他,但今日这口恶气是非出不可。 “可以,本宫跟着你一起进去,就让赵神医在院子中等着,一切准备就绪,再让他进来。” 房遗爱点了点头,并未反对。 入了堂内,房遗爱对贾潜吩咐了些什么话,贾潜去准备,然后房遗爱关闭了房门,与太子和程处弼,三个人寒暄起来。 片刻过后,贾潜端过来一杯类似热汤一般的东西,还冒着热气! “这是什么?” 李承乾问道。 房遗爱回答: “殿下,这是麻药,就是臭麻子汤,东汉末年华佗发明的,喝上之后整个人如肿胀一般,无论怎么扎针都不疼。” 李承乾一听,这小子竟然要投机取巧,麻药的功效李承乾也是知晓的。 本宫要你疼的撕心裂肺,于是他冲上去,直接抢过了贾潜手里的黑碗,道: “来,让本宫尝一尝这麻药的味道,本宫还没喝过呢!” 咕噜咕噜咕噜... 三下五除二,李承乾已经是全部吞咽下去,还大喘粗气一脸开心的样子: “痛快...痛快呀...” 可是... 刚下去一会儿,李承乾便感觉到头晕脑胀,还有些浑身瘫软,站立不住,马上就要跌倒。 实际上这根本就不是麻药,而是蒙汗药,房遗爱不过是和贾潜来了一招请君入瓮而已。 一切都是演戏! 既然太子带来了针,那就让这针也扎在你太子的身上,看看到底是什么滋味。 这叫以太子之道,还治太子之身... 第34章 一切都是误会 药劲太大! 李承乾刚喝下蒙汗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头脑昏沉如灌了铅! 房遗爱令贾潜对药效进行了拿捏,喝下去的人,处在半昏迷和半清醒之间。 也就是说,李承乾或许听不清外面到底说什么话,但是他却有感知。 程处弼吓坏了,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老房竟然连太子都敢下药。 好大的胆子! “老房,你这是作甚?你知不知道对太子下毒,有谋逆之嫌?” “喊个屁!?” 房遗爱黑着脸。 太子的侍从和御医赵无极就在门外,你是生怕他们不知道是不是? 房遗爱镇定自若,冷哼道: “谁对太子下毒啦?这麻药是太子抢着喝的,只不过剂量太大,产生短暂的睡眠而已。” 程处弼恍然大悟: “对对对,是太子主动的,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那老房,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房遗爱沉默了一下子。 太子是个得寸进尺的人,你一旦表现出好欺负,他以后就会一直欺负你。 若是你很硬气,并不好惹,太子反而要好好掂量掂量,三思而后行。 “能怎么办?太子昏迷了,贾潜,去让下人带一把担架过来,将太子抬出去,还有,太子也是要面子的,弄一块布给太子盖上,千万别露出脸,要不多丢人?” “好嘞!” 还是自家少爷想的周到,贾潜急匆匆的出门而去,很快又带着担架回来。 院落中的御医赵无极看的云里雾里,直犯迷糊,人进进出出,屋子里面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正要发问,却见两个房府的下人将单价抬了出来,上面躺着一个人,还盖着白布。 赵无极忽然眼睛一亮,旋即笑了出来,赶紧凑上前去: “哈哈,房少爷还真是聪明,知道自己晕针,便用布将脸遮挡起来,好好好,看不见就不晕了。” 说着,他便将那担架拦下,一下子从医药箱中拿出十多根长针,各个锋锐无比。 “神医啊,这不是...” 贾潜想说什么,却被赵无极打断: “不是什么!?本御医乃是奉了太子之命,来给房少爷施针,你一个下人也敢拦着?” 贾潜心说我提醒你你还呛我,那老子不管啦,就任凭你在这胡作非为。 到时候惹了麻烦,可跟我们房府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啊! 担架已经按照赵无极的吩咐放在了地上,赵无极掀开那块布,却独独挡着那张脸。 “房少爷放心,我是不会让你看见本御医施针的,这脸便一直遮挡着就是,忍着点,不疼!” 赵无极忽略了细节,实际上太子身上的衣服和房遗爱并不相同,但是他却完全没注意到。 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来之前赵无极已经和太子殿下商量好,一定要让房遗爱吃尽苦头,令他跪地求饶。 目的若达成,太子殿下重重有赏! 赵无极虽然是宫廷的御医,但是俸禄并不算多,而且又没有什么额外收入,也就起了贪婪之心。 “本御医要来喽!” 嘶... 赵无极一针下去,直接扎在了李承乾的膝盖上,直接没入了大半截。 李承乾虽然神志不清,但蒙汗药不是麻药,巨大的疼痛感他还是能感觉到。 本能的抬了下腿,想要叫喊却根本喊不出来,浑身上下一丁点力气都没有。 赵无极啊赵无极,本宫让你扎房遗爱,你脑子有病吗,扎本宫干什么? 等本宫恢复了体力,你这御医也别当了,本宫亲自给你切,让你去当太监! 赵无极强行按住李承乾挣扎的那条腿,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 “大丈夫能屈能伸,房少爷,若是连这点小疼小痛都忍受不了,未来如何能成大器?” 一个御医,竟然开始教训起世家公子哥。 这就好像一个厨子不看菜谱,却看上《孙子兵法》。 赵无极乘胜追击,他对自己的医术水平极其自信,可让房遗爱感觉到剧痛,却一丁点病根都留不下。 嗤! 又是一针,这一下直接扎在了李承乾的手背上,竟然触碰到了骨头。 李承乾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无奈于脸被布挡着,完全看不见。 娘希匹的,本宫与你势不两立,你个狗东西啊! 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房遗爱的那碗麻药,这麻药的劲头也太大。 还有房遗爱和程处弼,为什么不出来说清楚,害的本宫现在在这受苦。 两针下去,李承乾已经是浑身颤抖! 赵无极洋洋得意,看到李承乾悲惨的样子,心里舒服不少,竟还夸奖起来: “对了,这就对了,这才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不过房少爷你还是可以的,这般剧痛,竟然喊都不喊一声,颇有当年关二爷刮骨疗毒的风范!” 李承乾心道我不是房遗爱,我是他娘的太子,本太子倒是想喊,可浑身没有力气。 半个时辰,赵无极一共对着李承乾的身体扎了二十多针,针不够了就从医药箱里面拿。 实际上他心里清楚,若对人施救,是该喝麻沸散的,但是今天是为了给太子出气。 可不能再扎了,再扎就要出人命啦! 赵无极将针全部拔出来,擦干净收好放入药箱中,这才起身说道: “好了,抬下去吧,好好修养几天,过几日房少爷的脑残之症就好了。” 房遗爱在房中等着,此时时机正好,赵无极话音未落,他赶紧开门走了出去。 “神医啊,让你久等了,本少爷准备的时间有点长,来来来,快扎本少爷吧。” 赵无极:“......” 他看到了什么!? 不对啊,担架上躺着的不应该是房遗爱嘛,怎么房遗爱现在却好端端的站在面前。 “房少爷...那...担架上面是谁?” 赵无极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挎着的药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赶紧去扯那块布。 那张痛苦的面庞终于露出来,李承乾垂死挣扎,脸上满是鼻涕和眼泪。 蒙汗药的劲头过了不少,他已经是能说话: “赵无极?你是找死吗?” 赵无极看了看房遗爱,又看了看太子李承乾,噗通一声五体投地,脑袋砸在地板上嘭嘭作响: “殿下,误会啦,这一定是误会,下官怎么也想不到这担架上抬的是您啊,请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 一旁。 房遗爱看着这荒唐的太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一丁点的同情,反而有点想笑... 第35章 种啥都长人民币 房遗爱浑身颤抖,怜悯的看着李承乾,显的格外痛心,当然这一切都是装的。 “好你个赵无极,竟然敢针扎太子,你是活的不耐烦啦...” 房遗爱对这个宫廷御医恨之入骨。 他们以前从来没见过,今日是第一面,这狗东西竟然要给本少爷做针灸。 本少爷岂能不好好暴富暴富你!? 此时李承乾被扎的如蜂窝煤一般,手臂腿部都是窟窿眼,眼神幽怨如妇人。 他是不会放过赵无极的! 赵无极心中发慌,大水冲了龙王庙,可惜房遗爱还在那里说风凉话看热闹。 “房少爷,您倒是为下官开脱开脱,下官并不知道担架上的就是太子,施错针了而已,您可不要落井下石,再说了,你们房府的下人们也没提醒啊...” “放屁!” 一听这话,贾潜就不乐意,实在是晦气。 “在下怎么没提醒你?我刚要说话就被你打断了,现在又想抵赖,当我们房府好欺负吗?” 噗! 赵无极险些吐血,这下子,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房遗爱心里一暖,贾潜这个人到关键时刻还是不给他掉链子的,明天就给他涨工资。 赵无极冷汗直流,脸红如火山喷发,唯有裤裆里冷飕飕的,怎么感觉命根子要不保了? 房遗爱扭了扭脖子,斜瞥了赵无极一眼,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 “我说赵神医,本公子看太子都极其难受的样子,你还不将太子送回东宫治疗?” 呀... 赵无极后知后觉。 房遗爱提醒的对啊,事情已经发生,想要时间倒流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弥补。 若自己表现的好,太子或许会网开一面! “对对对,来人,快来人,将太子抬上马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送回东宫,我要给太子治疗。” 于是一群李承乾的随行侍卫手忙脚乱,赶紧动作,小心翼翼的将李承乾送上了车撵。 “快走!” 赵无极翻身上了马背,车马扬鞭,空旷的道路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太子、神医,有空常来啊...” 望着东宫一行人远去的身影,房遗爱笑了,自己的演技真好,足以甩那些小鲜肉几百条街。 连太子都给骗过去啦! “贾潜,表现的不错,晚上本少爷给你加个鸡腿。” 得了夸奖,贾潜摇头晃脑,噗嗤一笑: “都是二少爷平时教导的好,小人这叫耳濡目染,毕竟二少爷骗人之术登峰造极。” “好了好了,你住口吧。” 这狗东西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宛若江水滔滔不绝,一切隐私都被抖落出来。 “老房,厉害啊!” 程处弼今日又学到,房遗爱的手段真是高超,让太子毫无怨言的吃瘪。 “但今日太子遍体鳞伤,就算陛下不治罪,太子估计日后也会卷土重来的。” “来呗!” 房遗爱好整以暇,一丁点都不害怕。 “本少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保管太子来一次,便让他好死不活一次。” 程处弼竖起了大拇指! 将太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房遗爱也算是亘古第一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哈哈,这下子李承乾见到俺老程也不敢叫嚣,他若再跟我嘚瑟,我就把他带到你这来。” “你的事本少爷不管!” 房遗爱黑脸。 程处弼暗暗吃瘪,经过太子这么一折腾,都快要到中午了,日头显的格外大,炽烤着大地。 “老房,我们要去做什么来的,把正事给忘了!” “贾潜,快备马,咱们去城西的荒地看一看,多带上点人,这可是个大工程。” 一行大约十多个人,在房遗爱和贾潜的带领下,纵马在长安街头之上狂奔。 程处弼猖狂大笑,跟着房遗爱,日子过的真是快活。 城西荒地,在长安城西三十里处,周围被山川树林环绕,郁郁葱葱,草木茂盛。 荒地便在中间,大约有两千亩的样子,占地面积极大。 只不过唯一美中不足,便是杂草太多,还有些荆条、灌木,处理起来极其麻烦。 但就是再麻烦,也挡不住房遗爱要赚钱的决心! 几个人翻身下马,也不嫌脏,就行走在这草丛之中,地面低洼处还有积水,臭气熏天。 “老房,本公子现在都不理解你为什么非要这片荒地,跟陛下要些宝贝不好吗?” “宝贝有什么用!?” 房遗爱微微一笑: “宝贝是有价的,而本少爷的这块地却是无价的,听说过那句话没: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自己的土,自己的地,种啥都长人民币!” 程处弼:“......” 本就是个纨绔败家子,装什么衣冠华丽的读书人? “咳咳,这人民币...何物啊?” “就跟金子差不多!” 房遗爱皱眉,他今后还是少说土著人听不懂的名词,要不然,就得费大量口水解释。 “贾潜,今天下午就派人做栅栏,将这荒地全部圈禁起来,没有本少爷的允许,旁人不的进入。” “还有,在那角落建几座房子,为看护房,立刻召集人手开荒,十天之后,本少爷要看到土壤。” 贾潜感觉压力山大。 “二少爷,这里植被茂密,占地面积广阔,想要十天就见成效,是不是太过着急?” 他的言外之意是工程量太大。 房遗爱面带愠怒之色,冷哼道: “本少爷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人手不够就招人,不要在乎这点钱。” 自从闲鱼店铺大赚特赚之后,房遗爱说话的口吻都不一样,相当有底气。 “哦!” 贾潜默默答应了一句,二少爷的话不能忤逆,要不然换来的,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处弼,这段时间你多来这盯盯,若是招的人手太多,就难免有投机取巧之人,本少爷要的是干实事的人,而不是来这厮混的,若发现这样的人,直接踢出房府,永不录用!” “这事你就交给我吧,俺老程好久没教育人啦,现在满腹经纶,不知道说于谁听。” 房遗爱懒的听他吹牛,翻身上马,叮嘱道: “事不宜迟,当立刻落实,本少爷这就回房府,研究研究大棚的制作方法...” 第36章 吃喝嫖赌还是坑蒙拐骗 房遗爱回到房府,在一张泛黄的纸张上描绘着大棚的精细构造,很快便完成。 大棚在后世十分常见,农村地区时常连片成群出现。 制作也很简单。 用竹木杆、水泥杆、轻型钢管或管材等材料做骨架,做成立柱、拉杆,拱杆及压杆。 最后覆盖塑料薄膜而成为拱圆形的料棚。 这样大棚就算是做好啦。 但是在唐朝,大棚骨架的制作并不是难事,最重要的是覆盖的塑料薄膜。 塑料是以树脂单体为原料,通过加聚或缩聚反应聚合而成的高分子化合物。 除了成品的精密仪器,还需要成熟的工艺,很显然,在这样简陋的时代,基本没可能制造出来。 可房遗爱在老李面前夸下海口,大棚之事势在必行,需要找到替代品。 何物可以替代塑料,有良好的透光性,又能抵御冷风、暴雨,且制作简单? 房遗爱第一时间想到了大唐的窗户纸! 窗前明月光,咦...是地上霜! 这首诗除了说明李白眼神不好的同时,也证实了窗户纸透光的事实。 但房遗爱并不脑残。 他看过大量的古装电影和电视剧,主人公往往用手指轻轻一撮,就能在窗户纸上透个洞。 窗户纸的强度不够! 但在宋朝之时,出现了一种名叫明瓦的东西,逐渐取代了窗户纸,成为权贵的主流。 房遗爱双眸骤然一亮。 他可以利用唐朝和宋朝的信息差,以明瓦取代塑料,覆盖在大棚之上,达到采光取暖的目的。 明瓦的原材料是羊角、云母片等。 将羊角熬成液,冷凝后压成薄片,透明度极好,云母片天然透明,两种材料衔接起来,明瓦便算做成。 房遗爱伸了个懒腰,从书房中缓缓起身。 如今贾潜和程处弼在开垦荒地,他要做的当务之急,就是立刻生产明瓦。 “二少爷!” 小绿面带笑意,为房遗爱熬制了一碗枸杞莲子粥,小心翼翼的为房遗爱端了上来。 “奴婢见二少爷劳累,特意为二少爷熬了粥,这枸杞养气,大补,二少爷快尝尝。” 这小丫头,真是善解人意! 房遗爱故意挑了挑眉,指了指小绿身前,笑眯眯的调笑道: “小绿,是不是最近又偷吃房府的补品了,你看看你,又长大了不少。” 小绿:“......” 她岂会不知道房遗爱口中说的是什么? 一下子俏脸便红了,滚烫如开水,娇羞的抱怨道: “二少爷一点正经的都没有,小绿不理二少爷啦。” 小绿扭身便要走。 她正处在花样的年纪,思春少女,心潮澎湃,房遗爱的每一句话,都触动着小绿的心弦。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别走,本少爷找你有事!” 刚要逃之夭夭,又被房遗爱拽了回来,房遗爱轻轻拎着小绿的脖领,打趣道: “小丫头片子,你长能耐啦,未经本少爷允许,就想在本少爷眼皮子地下遁走?” “二少爷没羞没臊!” 房遗爱:“......” 真是嘴硬,看来本少爷是太长时间没教育你,本少爷如何,也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来说。 房遗爱松开她,小丫头身体失衡,差点没摔下去,十分委屈的问道: “二少爷到底要和奴婢说什么?” 房遗爱坐下,不徐不漫的喝了口粥,味道有些清甜,熬制的火候恰到好处。 “味道不错。” 三下五除二的喝完,房遗爱抿了抿嘴,问道: “小绿,本少爷问你,你可知道城中哪里有手艺巧妙的匠人,赛鲁班的那种。” 要求真高! 小丫头一听,不由的微微沉吟,神情恍惚的问道: “二少爷找匠人干什么?” “这你别管!” 小丫头仔细想了想,古灵精怪: “手艺纯熟的匠人不好找,因为他们都被有钱的世家雇佣,基本不接外面的活。” 财阀主义害死人! 如这匠人一般,即便你穷人花钱,也找不到,因为他们不被允许外出接活。 一旦被世家和权贵所接纳,那便如同签了卖身合同一样,人身自由都要被限制。 这罪恶的旧时代! 房遗爱被气的牙根痒痒,不由的又开始在身份上大肆宣扬: “本少爷可是宰相之子,本少爷找他们也不可以?这些人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我家老爷子面子。” 小绿摇了摇头。 显然二少爷说的并不对,就比如江夏王李道宗,怎么可能会给自家老爷面子? 据闻他前些日子因为派人暗中打砸闲鱼店铺,又被陛下叫道宫中狠狠斥责一顿。 现在的江夏王府与房府,更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二少爷,这是无可厚非的,就好比权贵们争夺资源一样,自家的钱再多,总也不至于拿出来白给别人,不然的话,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穷人啦。” 估计有些感同身受,小绿说的刻骨铭心。 “不过,二少爷若是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手艺一般的匠人在长安城还是不少的。” 房遗爱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手艺一般的匠人也可以,反正对于明瓦的制作,房遗爱后期还是要培训的。 一想到这,他也必须和这些匠人们约法三章。 不然这些人扭头就将明瓦的制作工艺泄露出去,第二日蝴蝶效应就会随之而起。 古代臭不要脸模仿的人也不少,伤不起啊! “小绿,这件事本少爷交给你,你去招几个匠人,年纪没有限制,性别也无关紧要,只要踏实肯干、积极向上,就可以来房府做活,告诉他们,房府会有专门的培训,工资和他们日后的手艺程度有关,手艺精湛速度又快者,自然薪水也多。” 小绿点了点头,他知道二少爷又要作妖啦,但是他根本不想劝阻,就是劝了也没用。 “招够了人之后,将他们都带到房府来,本少爷要给他们好好的上一课。” 小绿:“......” 完啦! 她有些痛心疾首的感觉,二少爷竟然要给人上课,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于是小绿扭扭捏捏的问了一句: “二少爷要给人上课,教吃喝嫖赌还是坑蒙拐骗?” 房遗爱:“......” 第37章 传道授业 江夏王府。 李道宗最近有些郁闷。 坐在王府的书房里,茶饭不思,闷闷不乐,下人们见了,也颇是担忧。 自己刁难房遗爱,竟被陛下召进宫骂了一顿,陛下以前可从来没说过这么难听的话。 “王爷,您稍微吃点东西吧!” 师爷淡淡的说道。 他不堪受辱,自从那日房遗爱登门拜访,这厄运就从来都没停下来过。 江夏王府已经在长安城名誉扫地! “本王吃不下。” 江夏王叹息一声,有气无力,极不情愿的扭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苦楚。 “老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想其他的。” 师爷的眼眶已经是通红,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房遗爱这狗东西,害的本王现在里外不是人,本王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嘭! 李道宗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桌面上。 师爷也是咬牙切齿: “前几次报复接连铩羽,但是我们不能气馁,王爷,若是我江夏王府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都对付不了,那么您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竟然升华到人生意义的层面! “唉...” 李道宗屈辱的摇了摇头。 以前他追随李世民南征北战的时候,都是事先打探消息,揣摩敌人的意图。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怎么到了今日与房遗爱对垒,变成了没有章法,胡乱出招的莽夫? 李道宗想了想,这种方法不对呀! 他马上凝眉,问道: “师爷,最近那房遗爱又在搞什么鬼?这小子一向不消停,可最近却平静了许多。” 师爷早已经将房遗爱最近的讯息摸的一清二楚。 “陛下不是将城西的两千亩荒地都给了房遗爱,房府的下人正在开荒除草。” “而房遗爱,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小绿在全城的范围之内招收工匠。” “房遗爱好像要做什么东西,但是具体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天气即将入秋,这个时候开荒,是要来年开春耕种,还是冬日这地便有用处!? 长安的地理位置不算太北,但也不算太南,冬日也会漫天飘雪,气温极低。 “这小子究竟要做甚?” “小的也不知,但房府招收工匠不是很顺利,房遗爱降低了招收标准,只要有些手艺,都能去,说是房府会有专门的培训,只要努力上进就行!” 还有培训!? 乖乖,这房遗爱的行为真是让人揣摩不透。 别人招收工匠,都是那种工艺成熟,只要入府就能上手工作的,不然对不起付出的钱。 但这房府... 李道宗忽然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十分开心的样子,前几日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师爷脊背骨发寒,王爷这表现也太不正常! “王爷为何发笑?” “本王想到对付房遗爱的办法啦,那房遗爱既然招收工匠,咱们便安插人在这工匠之中,到时候将他们培训的内容听过来,为我所用,他们房府做什么,咱们江夏王府便做什么,就与他们房府对着干,如何?” “王爷圣明啊!” 师爷赶忙溜须拍马,这个办法确实好,相当于派出一个间谍刺探情报。 但这重要之人的遴选一定要斟酌再斟酌,不能像上次选的那些蠢贼,还未严刑拷打,已经自报家门。 “王爷,府中侍卫有一个叫欧阳志的,脑子灵光,颇为机敏,小的以为派他去最为合适。” “此事便由你安排,师爷,可不要再让本王失望!” 师爷灰溜溜的退了下去,他心里也没底,毕竟房遗爱太过于狡诈啦。 ...... ...... 房府门前,已经有不少工匠聚集。 这些人多来自乡野市井,虽然有些手艺但并不纯熟,因为看到房府的招聘公告,便都来啦。 平常时候,他们若想进入宰相府,是不可能的事! 可今日,却有幸观之! 小绿见人来的差不多啦,‘咚’的敲了一声铜锣,然后声音甘甜的喊道: “肃静,列位请跟随本姑娘入府,入府之后登记个人信息,然后再跟房府签订劳务合同,之后便可以正式成为房府的员工。” 劳务合同!? 众人都稀奇。 他们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但房遗爱心里清楚,白纸黑字都签上名按上手印,他便有依据可循。 以后有麻烦,也能拿出证据! 一群人乌泱泱的跟着小绿走入偌大的房间之中,进入了侧堂一间空房,里面摆满了椅子。 “大家排好队,看到前面的记录台了吗,都去录入信息!” 房间正前方,有几个房府的下人,正一一询问每个人的名字,年龄,家庭住址等情况。 有些人过了年纪,房府都要淘汰出去,因为没有了旺盛的精力,来房府也不过是混日子儿子。 房遗爱要找的是出色劳动力,房府并不是敬老院,没有义务帮这些人养老。 前面都没什么异常,直到--- “姓名。” “欧阳志...” 这三个字一出,房府的下人齐齐抬头,盯着眼前这个年轻魁梧,一脸不善的家伙。 欧阳志有些吃惊,怎么回事,我脸上有花吗!? 其实在江夏王府监视房遗爱的同时,房遗爱同样派人调查了江夏王府,对江夏王府的每一位成员,都十分了解。 房遗爱甚至让人将江夏王府的人列成了一个名单,只要在名单之上,房府概不录用。 “有什么不妥吗?” 欧阳志问道。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小绿凑过来,一丁点的面子都不给: “这个名字很讨厌,你出现在房府的时间不对,不符合房府的招工标准,请你立刻出去。” 欧阳志:“......” 你们房府有什么标准,难不成是看眼缘嘛? “这简直太不公平,为什么他们都能留下,而我就不能,我不走,坚决不走!” 小绿牙关要紧,虽然二少爷不在,但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来人,轰出去!” 房间之中立刻有七八个下人一拥而上,先是将欧阳志往外拉,无果,变成了拳打脚踢。 欧阳志依旧嘴硬! “我不过是想要凭本事吃饭,有什么错?” “不走,绝对不走!” “唉,你小子别踢我蛋...我服了,我走还不行嘛...” 第38章 神物现世 被江夏王看好的欧阳志,铩羽而归。 他们完全没想到,房遗爱如此卑鄙,竟早已将江夏王府的情况了然于胸。 长安城的工匠大概来了有六十多人,聚集一堂。 他们签好了合同后,等了整整一个时辰,房遗爱才不疾不徐的出现。 表情轻浮,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真是纨绔啊,一丁点都不知道尊重人! 众人气的牙根痒痒,凭什么这种人每日游手好闲,还有花不完的钱!? 看来投胎很重要,下辈子一定找一个好爹! 房遗爱给工匠们授课,教授他们明瓦的制作方法,事无巨细,将每一个小细节都交代的很清楚。 众人听的认真,不由的露出惊愕的表情! 羊角熬制而成的液体竟然还能做成这东西!? 不过他们不敢发问。 因为房遗爱对于课堂纪律要求极为严苛,打断房少爷说话,要受责罚的。 课程最后,房遗爱放下狠话: “今日堂内的所有人,都跟房府签了合同,那便证明是我房府的仆从,今后若无本少爷允许敢泄密者,本少爷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众人恍然一惊,冷汗就流了下来。 明瓦的制作方法还是很好理解的,只要说出去,但凡是个工匠,都能制作出来。 将一切都交代清楚之后,房府的后院成了临时工坊,每日熬制羊角凝胶。 房遗爱也没闲着,奔走于房府和城西荒地之间,不断督促大家的进度。 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 作为这些人签约的甲方,他要拿出吸血鬼的态度,给房府的伙计们灌输一种工作理念: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花费了数天的时间,这晶莹剔透,透明度可以达到玻璃百分之九十的明瓦终于做好。 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一块,房遗爱仿佛端着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爱不释手。 “老房,你确定这东西有用?” 城西荒地已经开垦出大部分,且都按照房遗爱的图纸用竹条支上了框架。 就等着覆盖上明瓦之后,大棚便做好! 房遗爱沉默了片刻,显然还没从明瓦现世的喜悦中解脱出来,呵呵的傻笑着。 “老房!” “咳咳,当然有用,这可是好东西,但是明瓦现世,第一时间自然要让陛下知晓,本公子要入宫。” 入宫!? 就这么个破玩意你要进献给陛下? “老房,我劝你不要自取其辱,皇宫奇珍异宝无数,你这用羊角熬制出来的通俗之物,陛下是不会喜欢的!” 房遗爱懒的理他,只是反噎道: “你又不是陛下,怎么知道陛下不会喜欢?别那么多废话,本公子去去就回,你帮小绿盯着点,明瓦要大量生产,本公子只要不说停,就不要停,这可能赚大钱!” 李世民喜欢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 比如说他喜欢李建成的妻子,也就是自己的嫂子,玄武门之变胜利后,第一时间将嫂子据为己有! 这便证明,他们这些臣子,不能以常理揣度李世民。 而且这明瓦,在大唐以前并未出现过,算是横空出世的稀奇之物,价值非金钱可以衡量。 单单就是那两千亩地,若是全部改建成大棚,就得需要无数平米的明瓦。 而且,此物还可替代窗户纸! 房遗爱不再拖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带着李世民赏赐的金牌,匆忙入宫。 皇宫。 李世民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而堂下跪着的李承乾,心情十分低落。 “父皇,儿臣遍体鳞伤,此皆拜房遗爱所赐,恳请父皇为儿臣做主,狠狠教训那房遗爱。” 李世民头也不抬,他看到了前线战事,边境目前还算稳定,让他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你是如何被房遗爱所伤?” 老李漫不经心的发问。 李承乾砸吧砸吧嘴: “房遗爱不是坠马得了脑残之症,儿臣便好心带宫中御医赵无极去给房遗爱看病,可这小子,竟用计谋令儿臣喝了麻药,然后来了个移花接木,将儿臣的面部遮挡,令赵无极二十多根银针,全部都扎在了儿臣身上,儿臣都成马蜂窝啦...父皇,儿臣痛啊!” 李承乾嚎啕大哭。 “憋回去!” 怎么好意思来朕的面前伸冤? 这世上没有人比李世民更了解李承乾。 一定是这狗东西看房遗爱不顺眼,想要去教训人家,被房遗爱将计就计,自己吃了亏。 “父皇,儿臣受委屈你不管吗?” 李承乾心中特别不平衡。 百官受辱,父皇永远第一时间安慰,甚至还会为百官平反昭雪,怎么到了自己这,就冷淡许多? 李承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老李的亲儿子! 李世民皱眉,将手中的奏折轻轻合上放回原位,搓了搓手: “朕是皇帝,要处理的事务极多,总不能每日都将时间浪费在儿哭娘喊上,如此小事,你也要来朕面前阐述一番,难不成你拉屎没带纸,也要朕去茅厕给你送纸吗?” 李承乾:“......” 父皇的话虽然粗鲁,但是言之有理。 可自己受了委屈怎么办? 李承乾内心积怨,无法发泄,窗外却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让人听了心浮气躁。 前几日雨势太大,将宫中许多窗户的窗户纸都给打烂,皇宫的侍卫正在更换窗户纸并刷油。 给窗户纸刷油可以达到短暂防水的目的,但这种方法无外于自欺欺人,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没看见本太子烦着呢吗?都滚一边去!” 李承乾一时之间没压制住情绪,对着门外的侍卫喊了一声。 李世民顿时恼了,你心情不好,就可以胡乱发火,堂堂太子,没有丝毫威严的样子。 他拿起案牍之上的马鞭便起身要打,内常侍张宇急匆匆的走进来: “陛下,房遗爱入宫求见。” 房遗爱!? 这个名字传到耳中,父子二人有了不同的反应。 “他来做什么?” 李世民不解的问道。 张宇摇了摇头,意识到了堂内的剑拔弩张,蔫声细语的说道: “奴婢也不尽知,只是房公子说要给陛下进献宝贝,此时已经在御书房外候着啦。” “朕待会再教训你!” 李世民平息了怒火,转瞬露出一个笑脸,扭头看向张宇: “让他进来吧。” 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第39章 准驸马与太子殿下Rou. 御书房之内气氛有些诡异。 房遗爱跨步而入,第一眼便看见太子跪在地上,嘴角勾起的锤了锤腿。 显然跪在这的时间已经不短! 他脸上表情极其不爽,如死了亲娘一般,一块黑一块白,胸腔之内也充斥着愤怒。 “房遗爱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露出如沐春风的微笑。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老李也是笑脸相迎,最近房遗爱为他这个皇帝分忧不少,让人看了心情愉悦。 不像太子... 一看自己的儿子,老李就气不打一处来。 “殿下也在?” 房遗爱故意跟李承乾打招呼,但李承乾的眼里,绽放出比怒目金刚还可怕的目光。 “本宫早来了。” 房遗爱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帝王之家,连家教都如此严苛,太子跟陛下说话,必须得跪着。” 李承乾:“......” 他几乎要吐血,脸色一下子更加苍白。 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 李承乾要反击,但这里是御书房,场合不对,内心便悲戚至极,欲哭无泪。 “遗爱,你可一向不喜欢进宫的,怎么忽然要来见朕?” “陛下,有喜事!” 房遗爱一脸兴冲冲,更像是在耀武扬威,显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取得的成就。 装逼的感觉,真好! 如果人生不是为了装逼,那便毫无意义;如果活着不是为了装逼,那还不如死了。 “可是城西的大棚有了进展?” 李世民只是猜测,但他的直觉很准。 “要不说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当真圣明,陛下不要激动,你看看,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房遗爱已经将一小块明瓦掏了出来。 拿在手里,光滑圆润,近乎于透明,而且经过房遗爱的工艺改良,更像一件美妙的艺术品。 “此乃何物?” “陛下,这叫明瓦...您不用站起来!” 李世民横眉: “谁跟你客气啦?” 这个房遗爱,果真不要脸,当着朕的面,还恬不知耻的刷存在感。 “明瓦,名字倒是不错,看起来也很美观,但是此物...究竟有何用处?” 李世民问到了点子上。 花瓶再好看,可也只是个花瓶,摆设供人观赏的,你听说谁上阵打仗用花瓶? 明瓦也是一个道理。 房遗爱兴致盎然: “陛下,此物的用途可多着呢,就比如明瓦可透光、保温,如此便可作为大棚的覆盖之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用途,陛下是否想要知道?” “你若说话再吞吞吐吐,故意卖关子,朕打掉你的牙!” “哦哦哦。” 房遗爱挠了挠头,并未因为老李的斥责而影响心情,依旧面带着笑意: “此物可替代窗户纸,覆盖在窗框之上,几十年都不需要更换。” 几...几十年?! 这么长的时间,老李显然不相信! 如今的窗户纸,质量好的可以挺一年,质量不好的,三五个月便全是孔洞。 可这明瓦,竟可以挺几十年! 老李有些迟疑,李承乾却领会错了老李的意思,插话道: “父皇,房遗爱的言外之意,到您死之前,这明瓦替代窗户纸,都不需要更换!” 李世民:“.....” 狗东西,朕让你给我解释了!? “陛下,如今的窗户纸,用的都是纸张,纸张何其薄?” “就算砂纸糊窗、拉上麻筋再刷上桐油的,虽然可以用以遮挡风雨,但如此想来春来化雪之时定是极不好受。” “只因将窗关闭便是一室昏黑,虽不说没一点光亮但也谈不上光明。” “将窗推开却是寒风入骨犹胜落雪之际,这种痛苦,相信陛下也是不陌生的。” “可有了这明瓦,便大不一样,将其镶嵌在门窗之上,既美观又实用,既透光又保温。” “且强度不小,不怕风吹雨打,微臣还可以将其做成彩色的,看起来更加漂亮...” 房遗爱一口气说的停不下来。 仿佛这明瓦是完美之物,全是优点,却一丁点的缺点都没有。 老李的目光开始浑浊起来。 明瓦果然是好东西,若是将此物推广,未来不是千家万户都能用上? 这便是老李,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己,永远是大唐的百姓。 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能覆舟! 这是老李刚刚登基之时,魏征对他说的话,老李铭记于心,须臾不敢忘。 李世民的心情明朗起来,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意: “遗爱,你不辞劳苦的入宫,与朕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 房遗爱露出了让人后襟发凉的笑容,沉声说道: “微臣刚刚来御书房的途中,见到有不少侍从正在更换窗户纸,陛下可以让他们停了。” “明日,微臣便安排房府的下人,来给陛下安装明瓦,保管让陛下看了满意。” “若陛下觉的可行,这后宫娘娘的寝宫、太上皇的住处,微臣都可以免费给装。” 房遗爱故意在‘免费’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一旁李承乾来了兴趣,他是东宫之主,未来的大唐皇帝,自然也是不甘于人后的。 于是他问道: “房遗爱,那本宫呢,本宫的东宫也想更换明瓦!” 房遗爱黑着脸: “殿下若是也想装,可以私下来找微臣,微臣可以以低廉的价格卖给殿下。” 李承乾:“......” 这是什么态度? 真是狗眼看人低,本宫早晚是要成为皇帝的,等本宫当了皇帝,第一时间便是治你房遗爱的罪。 李世民面色冷漠,一双眼眸看不出神采: “遗爱,朕总觉的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明瓦确实是宝贝,你如此无私的奉献给朕,是有事要求朕?” 房遗爱挺直了腰板: “确实有点小事!” “何事!?” 李世民的目光更加锐利,看的房遗爱心头一震,陛下果然不是简单之人。 “咳咳,陛下,微臣只是来找陛下商议,若是陛下不同意,但也请不要生气。” “有屁快放!”老李催促。 房遗爱清了清嗓子: “陛下,是微臣的婚事,微臣觉的一直这么吊着高阳公主也不是个事,要不您把微臣和高阳殿下的婚约...取消了吧?” 第40章 高阳的愤怒 老李怔住,欲言又止。 他一副不怒自威的姿态望着房遗爱,觉的这孩子确实是病的不轻,要不绝不会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提这样的问题。 房遗爱猛然抬起头,复又低下,老李的目光,很骇人! “遗爱,你对朕的高阳有偏见?” “绝没有!” 房遗爱心里苦啊。 陛下,你闺女在后世相当有名,能和宋朝的潘金莲相提并论,家喻户晓。 我房遗爱不想有什么大作为,只希望名声清白,后世没太多的人议论就好。 本公子本来就不喜欢戴帽子,更别说是一顶绿帽子! “那你觉的高阳配不上你?” “微臣岂敢!?” 房遗爱有点心里发慌,快速的组织语言,缩了缩脖子,开始带入纨绔子弟的角色: “陛下,高阳公主端庄儒雅,举止大方,又腹有诗书,这样的闺秀配微臣这个败家子,太委屈。” “更何况,微臣有病,这病无药可治,我家老爷子遍访名医,对微臣之病症,也是无计可施。” “臣是不想耽误高阳公主殿下而已!” 房遗爱说的很实在。 他就想不通,多少人想要和天家联姻,又有多少人惦记高阳公主,可陛下您怎么就相中我了? 老李气呼呼的说道: “按你所说,这恐婚症是顽疾,那么你一辈子不成婚嘛,一辈子不娶老婆?” 房遗爱支支吾吾的道: “微臣觉的,此病症或许和人有关,如果换一个人成婚,病症也许就不会发作。” 李世民:“......” 你这当朕是智障!? 老李虽然怀疑,但是这恐婚症他第一次听说,那日房遗爱发作他也见到了,口吐白沫,确实很严重。 “此事你死心吧,朕是天子,岂能朝令夕改,有病就得治,等你病好了,再来迎娶公主,朕等的起。” “哦。” 房遗爱委屈极了,你等的起,本公子不想等,等来等去等到一个奔放的,受不鸟! 心好痛。 李承乾又来了精神,虽然在跪着,气势拔高了许多: “父皇这决策真是英明神武,绝不能让这小子退婚,等以后他成了儿臣的妹夫,儿臣想怎么欺负他,就怎么欺负他。” 感情太子的快乐这么简单! “承乾!” “儿...儿臣在...” 本来老李已经将他给忘了,李承乾胡言乱语,直接将老李的目光给吸引过去。 “你与房遗爱有小摩擦小纠葛,朕可以理解,毕竟都是年轻人,气盛很正常。” “但你要知道,未来你若成为天子,则身边需要如房玄龄杜如晦一般的左膀右臂。” “遗爱本事不小,你要降低身份,多向房遗爱学习,知道吗?” 又提这事! 李承乾那张脸上,仿佛阴云笼罩,他不得不有点佩服房遗爱这个臭小子。 明明就是败家子,竟然能让父皇刮目相看,可父皇看自己,似乎总带着有色眼镜。 “儿臣...明白了!” 老李又道: “遗爱,你与太子年龄相仿,不妨替朕管教管教太子,让他也学一些东西,不要整日游手好闲。” “这个...” 房遗爱赶紧推迟,尴尬笑道: “微臣也是见识短浅,岂能教太子呢,再说了,东宫应有太子太傅,哪里有微臣操心的份?” “哪里那么多废话!?朕告诉你,今日朕将太子交给你了,以后太子犯错,你受连坐之罪!” 房遗爱:“......” 陛下要是不讲理起来,就连村头的荡妇都得让道。 房遗爱无语,可以,你们天家李氏耍无赖的本事天下第一,本公子争不过,服了。 “好了,遗爱你退下吧,不要忘了明日给朕的门窗装明瓦,承乾留下,朕还有话对你说。” 房遗爱躬身行礼,转身而出。 ...... ...... 高阳公主寝宫。 寝宫之内有着淡淡的氤氲香气,其内的粉色的窗幔,整齐且干净的布局。 高阳公主正坐在铜镜钱,轻轻的梳头,戴上长孙皇后刚让人送来的纯银耳坠。 “真好看!” 高阳公主开心的笑了。 那是一张清纯到一丝不染的面庞,干净的眸子,明媚的五官,还有诱人的樱桃小嘴。 “公主。”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从门外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轻声的道了一句。 “公公,怎么了?” 小太监道: “奴婢听说,房遗爱进宫见陛下,特来向公主汇报。” 房遗爱!? 这个名字苦大仇深,高阳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隐匿踪迹一般。 这个败家子,竟然敢拒绝跟本公主成婚! 其实高阳公主也看不上房遗爱,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是被被逼无奈。 老李是皇帝,皇帝便没有家事,都是国事。 房伯父那个人还挺好的,就是他这个儿子,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让高阳极是厌倦。 本来自己经过强烈的心理斗争,已经接受了和他成婚的事实,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愿,害的她名声扫地。 高阳在宫中,是得宠的存在,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都对她关爱有加。 傲娇至此,一个败家子让她声誉全无! “好啊,他还敢进宫,当真是不知死活,你去叫几个侍卫,本公主倒要去会会他。” “公主,您可不要乱来。” 小太监慌了,她知道公主的脾气,只要看着不顺眼的东西,就必须在这世上消失。 这剑拔弩张的气势,肯定是要出事啊! “本公主怎么做要你教吗?你是不是忘了主仆有别?赶紧按照本公主的吩咐去办。” 小太监不敢违背高阳的意思,只能委屈的退出了寝宫之外,去找侍卫。 行至半途碰到了另一个小太监,她赶忙叫住,蔫声细语的说道: “我看高阳公主殿下可能要惹事,你速去找皇后娘娘,想方设法将她带过来。” 说了一句,便急冲冲的走了。 高阳公主腮帮鼓鼓的,一个人若是美人胚子,不管做什么她都是的。 生气的高阳,竟别有一番美感! “混蛋东西,连本公主的婚约都敢拖延,本公主今天就算打不死你,也要打残你!” 将长孙皇后给的耳坠摘下放在桌面上,高阳将一把锋利的剪刀揣进了怀里... 第41章 冤家路窄 暮色中,房遗爱走在皇宫内通幽的小路上,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感觉。 这一次来,想要利用明瓦在陛下面前提些条件。 不曾想,婚事没退成,老李还要将自家那个傻儿子塞到自己的手底下,那可是太子。 这货到处作怪,真要是和自己纠缠在一起,房遗爱极怕太子惹麻烦。 想要推迟,又见老李目光坚毅,显然是没有后话的。 长舒一口气,正要加快脚步出宫,房遗爱听到了如铜铃一般娇脆的打趣之音: “呦,这是哪家的纨绔胆识这样大,竟然敢一个人入宫,真不怕被人打死?” 说话的正是高阳! 可房遗爱不知道,他魂穿过后,这具身体的部分记忆丢失,尤其对高阳的长相,连凤毛麟角都回忆不起来。 一扭头,见到一个身材苗条,风姿绰约,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小姑娘。 妥妥的初恋情人长相,很清纯! 不过长相如此清丽脱俗的姑娘日后为什么要跟一个和尚通奸,行那不要脸的事,没有人想得通。 房遗爱也来了兴趣,他就说最近自己的左眼皮一直在跳,有句话怎么说: 左眼跳,桃花开,右眼跳,菊花开! 他笑眯眯的凑上去,双眼放光。 但是从高阳身上华贵的穿着,亮晶晶的首饰,又这样青春年少,便足以判断她是朝中的公主。 “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高阳公主凤目怒视。 脸上目光冷淡,内心深处也有些诧异。 这二愣子莫非真的摔傻了不成,竟然连本公主都不认识,以前明明见过面。 她心思细腻,完全不理会房遗爱的打趣,只是冷哼一声,寻求自己想要的答案。 “本公主问你,你这次为何进宫?” 这一句话,便算是暴露了身份。 既然已经证实是公主,但究竟是哪位公主...长乐公主、遂安公主,卧槽,不会是高阳公主吧? 房遗爱极力的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高阳公主长相的记忆碎片,可如梦幻泡影一般,一丁点也找不到。 不过反过来思考,其他公主应该不会这么关注自己,更不会在出宫的路上拦截。 想明白这一点,房遗爱肯定这就是高阳公主! 别说,小妞长的可带劲咧! 房遗爱抽了抽鼻子,更显痞态,开始胡言乱语: “本公子进宫,自然是找陛下,这是军国大事,没必要向公主殿下汇报。” “你...” 高阳公主咬了咬牙,房遗爱现在是铁板一块,跟他斗嘴,不太明智。 “既然你来了,那么便把话说清楚,本公主问你,为什么拒不和本公主成婚?” 高阳彻彻底底的自报家门! 房遗爱觉的这丫头挺有意思,有点东北人的性格,直来直往,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 “殿下,微臣有疾,目前病还没治好,便不能和公主殿下成婚,微臣也斗胆问一句,殿下喜欢微臣吗?” 高阳冷笑: “你说呢,本公主好歹是皇室血脉,你一个纨绔,整日不学无术、架鹰逗狗,凭什么配得上本公主?” “配不上配不上!” 房遗爱心说公主殿下说的对,本公子要是跟你成婚,肯定成为唐朝武大郎。 不阔以,绝对不阔以! 这顶绿帽子本少爷绝不戴。 房遗爱继续自污自己的名声: “殿下言之有理,微臣名声显赫不假,但都是恶名,殿下听没听说过微臣的那些荒唐事?” “没听说过也没关系,微臣一一为殿下阐述!” “微臣从小打架斗殴,长安城的地痞流氓都被微臣揍了个遍,将他们揍的遍体鳞伤,微臣拳脚红肿,他们还要承担医药费。” “长安城青楼中哪家的姑娘姿色好,哪家姑娘的绝活多,微臣都了如指掌。” “还有城中的娇娘,谁家的寡妇是非多;谁家的汉子又和谁家的有夫之妇勾当上,微臣喜闻乐见。” “另外,微臣睡觉之时喜欢裸睡,还有打呼噜、磨牙、放屁的习惯。” 高阳抱着自己的小脑袋,状若疯狂,嘶吼道: “够了够了,本公主不想听你说这些,你个卑鄙、无耻、肮脏、下流的狗东西!” 房遗爱拍了拍胸脯,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没错...这就是我,不一样的焰火!” 高阳:“......” 死猪不怕开水烫,高阳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对房遗爱的反感值激增。 “殿下,微臣为殿下着想,谏言一句,殿下若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可以去求陛下,恳请陛下收回婚约,殿下乃是陛下最喜欢宠溺的公主,殿下说话,或许有用。” “轮的到你教本公主?” 高阳公主撇了撇嘴,极不情愿的说道: “本公主跟父皇提了五六回啦,可是每一次都被父皇挡回来,兄长母后,也没一个人替本公主说话。” “微臣都替殿下委屈,微臣是个混蛋,绝不想耽误殿下未来的幸福生活,这样,微臣和殿下一起努力,争取早日忽悠陛下将婚约取消。” 高阳:“......” 怎么听这些话,似乎你十分不情愿,完全嫌弃和本公主成婚,本公主什么地方得罪你啦? 房遗爱已经成功给高阳公主洗脑,天色更暗啦,他需要早点出宫回去休息。 “殿下,没什么事微臣先告辞了,为了咱们共同的退婚目标,殿下要努力哦!” “站住!” 高阳公主忍无可忍,这摆明了就是挑衅,还有玷污她名誉的嫌疑。 “殿下还有事?!” 房遗爱迟疑,话说分明,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房遗爱,你拒不和本公主成婚,对本公主声名有染,还到处传播谣言,诋毁本公主,本公主今日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话音未落,他摆了摆手,立刻有八个身穿铠甲的侍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房遗爱有些发慌,旋即脸色变的惨白。 这岂是一个公主能干出来的事? “殿...殿下,你可不要胡来,虽然您是公主,但为非作歹、肆意凌虐朝臣,也是触犯大唐律法的。” “就算是父皇怪罪,本公主今日也不饶你,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公主好好教训他!” 几个侍卫略有迟疑,但还是赤手空拳一拥而上... 第42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假装没. 侍卫们之所以没拿兵器,是因为害怕误伤了房遗爱。 房遗爱有些恐慌,如果连皇宫都成了法外之地,那么在大唐还哪有安全之所? “本公子劝你们不要胡来啊,知道家父是谁嘛?家父房玄龄,乃当朝宰相!” “我爹还是当朝皇帝呢,还敢跟本公主拼爹?去,敲掉房遗爱的牙齿。” 一面是房玄龄的二儿子,另外一面则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只要脑子没病,都知道怎么选。 侍卫们对房遗爱步步紧逼,已经到了角落,退无可退。 房遗爱心想这下完啦,竟然栽到一个小丫头手里,传出去本少爷就要名声扫地。 就算挨揍也要有骨气! 于是他摆出了叶问的姿势,十分霸气的起手式,心里却发虚的说道: “本公子可练过,咏春听说过没?” 众人:“......” 他们只听说过《咏鹅》! 众侍卫环眼凌厉的怒视,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非要对不起一个人,那只能是房遗爱。 不管了,揍他! 众人齐齐围绕而上,房遗爱渺小的瑟缩在中间抱头欲要护住关键部位。 可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凌厉的呵斥之音骤然传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回眸,却见一人凤眉怒目,一身凤袍,那张脸上写满了威严二字。 “皇后...皇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 一下子的,所有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整齐的跪在地上,开始叩首。 反击的机会到了! 方才高阳公主仗着人多势众,竟然想要欺负本少爷,现如今皇后出现,看本少爷怎么调理你。 嘭! 房遗爱对自己下手也是狠辣,一拳砸在自己的鼻子上,一阵酸痛之意下来,鼻血随之而下。 “啊~~~皇后娘娘可要给微臣做主啊,公主殿下殴打微臣,微臣现在是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连胳膊都快要折啦...” 长孙皇后、高阳公主:“......” 房遗爱哭的撕心裂肺,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皇宫都充斥着他伸冤的声音。 比窦娥还冤! 高阳无语了,真能装啊! “高阳,你在干什么?瞧瞧你干的好事,若是让你父皇知道,非要关你半月禁闭不可。” 一听长孙皇后不怒自威,已经近前斥责高阳,房遗爱表演的更加卖力: “微臣要见陛下,倒也要陛下看看,这可是天家赐婚,这还未过门,就对我这个驸马大打出手,若是未来迎娶进房府,还不得翻了天,微臣要的是贤良淑德的好妻子,不是作威作福的佛爷,不行,微臣要让陛下取消婚约!” 房遗爱摆明了要将事情闹大。 一旁,高阳公主欲哭无泪,卖力的深呼吸,一双美眸闪烁着光芒,她要被房遗爱气死。 房二愣子,你说这话不违心吗? “母后,你不要听他胡说,我的人根本就没碰到他,这一切不过是他自编自导自演而已。” 房遗爱假装抽泣着: “皇后娘娘,您听听公主殿下说的这叫什么话,微臣的鼻子都流血啦,鲜红鲜红,这伤不是这些侍卫导致的,难不成是微臣自己打的嘛,微臣又不缺心眼,岂会自己打自己?” “你就是脑子有病,才会自己打自己,臭小子,你过来,本公主饶不了你!” 高阳上前一步,就要对着房遗爱发火,一用力,怀中的剪刀顿时掉落在地。 锋刃处,还绽放着蔚蓝光晕。 长孙皇后顿时嗅到了一股要完的气息。 人脏俱在,现在就是想要开脱,都无从开口。 “高阳,还要胡闹吗?” 长孙皇后再也没有含情脉脉,彻底的生气,没有一丝的慈爱感,全是严苛。 “母后...” “看来是本宫平时对你太溺爱,来人,速将高阳带回寝宫,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母后,您关我干什么,这件事明明就是房遗爱做的不对...房遗爱,本公主不会放过你,你给本公主等着!” 房遗爱洋洋得意,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吧。 高阳公主被强行架离了现场,除了几个宫女,就只剩下房遗爱和长孙皇后。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起来吧。” 房遗爱可怜巴巴的,声细如蚊: “不行啊皇后娘娘,微臣浑身酸痛,起恐怕是起不来的。” 长孙皇后唏嘘一声,不动声色,然后悄无声息的捡起地面上高阳掉落的剪刀,紧紧握在手中。 “起不来是嘛?那本宫亲自帮遗爱诊断诊断!” 房遗爱被吓的腾楞一声跳了起来,顿时变的神清气爽,胸膛上如山峦起伏一般: “皇后娘娘,不用啦,您说神奇不神奇,见到皇后娘娘,这伤竟然全好啦。” 长孙皇后无语。 她深吸一口冷气,双眸深沉的盯着房遗爱: “遗爱,今日之事本宫希望你保守秘密,尽量不要闹到陛下那里去,高阳毕竟是女孩子。” “微臣明白!” 既然长孙皇后亲自开口求情,房遗爱没什么理由不答应。 “你是聪明人,本宫不需要对你说太多,至于你们二人的婚事,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房遗爱默然点头,只要老李不松口,这婚事无论如何都要进行下去。 得想想办法... “本宫还听说,陛下将太子交给你,希望你好好约束太子;换做其他人,本宫还有些担心他们被太子欺负,可是你不一样,因为你不仅不要脸,而且诡计多端,总是能想办法自保的。” 房遗爱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算是在夸奖我嘛? “陛下看重你,你不要让陛下失望;太子是储君,本宫也想看到你们二人共同成长。” 说着说着,长孙皇后便变成了长辈的语气,语重心长。 “微臣谨记皇后娘娘教诲,若是没有其他的事,那么微臣...告辞啦!” 房遗爱面露苦涩,如文弱书生一般对长孙皇后行礼,然后扭身离开了皇宫。 长孙皇后正要走,却听见远处传来房遗爱胜利且嘚瑟的歌声,声声污耳。 “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啊~~天天就爱打灰机啊~~” 长孙皇后:“......” 第43章 大棚 长安城以太子为首的一群人,开始感受到房遗爱的邪恶。 这家伙仿佛着魔了一般,总是在摧残着人们的意志,让他们的心里防线近乎崩溃。 江夏王李道宗近些日子都快要抑郁! 师爷想方设法的要帮李道宗做心理疏导,再这样下去,王爷非要积郁成疾不可。 房中。 李道宗坐在一张案牍前,双目无神,桌面上摆放着他最喜欢的烈酒和美食。 堂下几个舞姬在翩翩起舞! 他们都穿着透明的红色纱衣,玉足宛若弓月。 脚踝之上拴着铃铛,身形曼妙飞旋。 铃铛便噼里啪啦的发出清脆的声响,如一曲悦耳的琴瑟和鸣。 望着这些身材婀娜美女窈窕纤细的腰肢,李道宗却一丁点的心情都没有。 “王爷,小的敬您一杯。” 师爷举起了酒杯露出阿谀奉承的目光。 李道宗那张老脸通红,唉声叹气,眼神有些迷离,痛苦的说道: “老夫竟被一个毛头小子耍的团团转,这名声算是彻底扫地,老夫心痛啊。” 以往在战场上打了败仗,李道宗都未觉的如此羞辱。 “王爷不必忧心,天无三日晴,人无百日赢,房遗爱如此欺侮我们王府,小的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恶气的,咱们再细心谋划就是。” 师爷斜眼瞥了瞥李道宗,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为何发笑?” 李道宗有些不满,老夫现在火气太大,屁股上痔疮层出不穷,你竟还有心情笑。 “王爷,人若千虑,必有一失,房遗爱在秋日开垦荒地,不过是徒耗人力而已。” “据闻房府招收了大量的劳动力,这几日拼命的开荒做栅栏,纯粹就是瞎忙活。” “房遗爱纯属胡乱折腾,王爷想想,冬日不能耕种,这小子,岂不是徒耗钱财?” 师爷有些沾沾自喜。 无招胜有招,他们现在不去找房遗爱的麻烦,那房遗爱反而会自己犯错。 看着房府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如流水一般被房遗爱浪费,师爷心情很爽。 李道宗默默无言。 “师爷,切不可轻看了房遗爱,咱们吃过的亏还少吗,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老夫现在都长了许多智啦。” 师爷:“......” 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像李道宗这样,在与房遗爱的对抗中一直败,也是少见。 “王爷,师爷...” 两个人正聊的热火朝天,一个仆从打扮一样的人匆匆进来江夏王府。 正是欧阳志,那日去房府偷学未遂,便被师爷安排盯着房遗爱的动静。 “房遗爱又有异动?” 李道宗皱了皱眉头,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欧阳志惊魂未定,面色焦急,李道宗便意识到这恐是不好的消息。 “王爷,出大事啦。” “把话说清楚,究竟怎么啦?” 李道宗也无法强装镇定。 “王爷,自从您下了命令之后,小的丝毫不敢懈怠,日夜盯着房家。” “最近那城西荒田,足足有几百号人一起忙活。” “浩浩汤汤,蔚为壮观!” 李道宗反问: “这事本王早就知道了,有什么大惊小怪,陛下既然将城西荒田赐给了房遗爱,他总是要想办法的。” 欧阳志咽了口口水,平心静气了好一会。 “若是如此的话,小的也不需要这般焦急的向王爷回报。” “那些房府的伙计们,在耕田之上支起了棚子,用竹木固定,上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叫不上名字的东西,虽然还未完全搭建完毕,但已经起了一百多个,显然还有继续搭建的势头。” 搭棚子...上面还覆盖着透明的东西... 这是什么鬼!? 李道宗想不通。 你大爷的,房遗爱这波操作很迷惑。 “师爷,这房遗爱到底想做什么,感觉要疯,秋日搭棚子,能种出东西吗?” “这个,小的也不尽知,要不这样,咱们一起去看看。” 李道宗点头,轻声道: “老夫也确有此意,那便走一遭,老夫倒想知道这房遗爱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道宗一声招呼,带了十多个王府的护卫,如要债的一般,向着城西气势汹汹的走去。 城西房家大棚地带。 一座座明瓦大棚已经拔地而起,如行军连营,一个接着一个,各个相连。 房遗爱今日清理现场指挥,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手里啃着一根黄瓜。 程处弼则是带着贾潜等人实干,正在搭建明瓦大棚。 再有五六天的时间,所有大棚都能搭建完毕,然后便可以耕种施肥,投入使用。 大棚的搭建也是有技巧的。 房遗爱令大棚大小适中,还预留了几块可以拆卸的明瓦,这样温度和湿度便都容易控制,也更方便管理。 不到日中的时候,圈地的栅栏之位来了一群人,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老爷,这就是房遗爱开垦出来的耕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全部搭上了这种棚子。” 李道宗听后,左顾右盼,将所有棚子都细细的打量一番。 除了表面之上覆盖的叫不上名字的透明固体,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做法。 搭建这种棚子有什么用,莫不是秋冬之日可以在里面种植蔬果? 不应该啊! 农作物生长亦有很多秉性,有的时候,哪怕是少了一个步骤,农作物也不会开花结果。 “走,进去看看!” 李道宗硬气起来,带着人就要凑近了瞧瞧。 可是,还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 这自然是被贾潜带人拦住。 “你想要干什么?” 师爷的语气很生硬,胆肥啊,竟然连江夏王都敢拦。 贾潜倒十分客气,微微拱了拱手道: “不知道江夏王带人来此要作甚,不打招呼就硬闯,恐怕不好吧!” “放肆,老夫乃堂堂江夏王,想要进你这荒地看看还不行吗?” “不行!” 贾潜咬牙切齿,那日去你王府,你们也是这般冷漠对待我家二少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给你们里的规矩,连看都不让看?” 贾潜也是当仁不让: “此乃我房府耕田,得陛下御赐,来到这,便要守房府的规矩,王爷,小人要是不经通禀直接进入江夏王府坐在热炕头上,你乐意不?” 李道宗:“......” 他完全说不出话,只感觉自己的言语消失在冷风之中... 第44章 这是要发啊 李道宗无语。 简直是太丢人,他堂堂江夏王,竟然落的如此下场。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抬眸,却发现房遗爱正在大棚之间无所事事的啃着黄瓜。 “贤侄,贤侄啊...” 听见有人呼喊,房遗爱赶紧举目望去,见到来的人竟是李道宗。 这老东西... 房遗爱现在已经对李道宗没有丝毫的敬谓感,因为他总是来找房府的麻烦。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世伯,你好呀。” 房遗爱笑眯眯的,不过他的笑,有点笑里藏刀的意思。 但他见到李道宗并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师爷和七八个身材魁梧的侍卫。 “贤侄,可否容老夫进去一观?” 李道宗只想搞清楚房遗爱到底在做什么而已。 房遗爱微微皱眉: “世伯想进来,这显然不合适,我的弟兄们都在忙碌着,要是不小心伤到世伯,小侄过意不去。” 借口! 李道宗有些沉闷。 老夫和你爹房玄龄都是同朝为官的,用的着这样,老夫又不抢你的东西。 但李道宗依旧面带笑意。 因为他知道房遗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你若是好好说话,他也笑着跟你交谈。 可你一旦发火,这狗东西可是六亲不认! “贤侄,可否借一步说话?” 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房遗爱隐隐有让他下不来台的势头,李道宗便想着两人密探。 却不知,房遗爱根本不给脸! “不借!” 房遗爱将手里的那根黄瓜吃完,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什么见不的人的,世伯若是有事就在这说吧。” 两个大老爷们在暗处,房遗爱享受不了这种感觉。 李道宗算是被这臭小子的死皮赖脸给折服。 他也不隐瞒啦,直接开门见山,不顾脸面的问道: “敢问贤侄,你搭建的这些棚子,作何用处,还有覆盖在上面透明的东西,是什么呀?” 来刨根问底! 他岂会不了解李道宗到底在想什么,是想来偷师,然后回去效仿本公子。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世伯,你问这个做什么?小侄就是胡乱倒腾而已,再说小侄似乎没有义务向世伯汇报这些。” 房遗爱平时最恨的就是这些问东问西又好信的人! 可李道宗却有点忍不住,房遗爱这家伙,一看就是不良少年。 若不是顾忌着房玄龄的几分薄面,李道宗说不定就要亲自大打出手。 “咳咳,贤侄,老夫当然不是那个意思,老夫...只是好奇而已!” “这好奇的人多了,小侄每个人都要给解释一遍吗?世伯,没什么事你就打道回府,小侄还忙着呢。” 李道宗终于拉下脸: “你这小子,好生无礼,老夫来只是提醒你而已,跟陛下要了几千亩荒地,这是徒耗钱粮,秋冬之日怎么能种出粮食呢,要是能种出来,我给你叫爹!” “世伯,千万别这样,我怕折寿!” 房遗爱嗤之以鼻,本公子要是有你这种儿子,得少活十年。 李道宗实在是无计可施,周围很多人都在看江夏王府的笑话,无奈只能铩羽而归。 而他对房遗爱的怨念,越来越深! 其后几日的时间,李道宗一直派人盯着城西大棚,可无奈房府的仆人看护太严,根本不给他们可乘之机。 直到第五日,师爷又带着兴奋的笑容冲进了府内。。 “王爷,有线索。” 李道宗整个人已经是毫无精神,瘫坐在椅子上,漫无目的的喝着热茶。 “有什么事说吧,不必有这么大的反应!” 师爷:“......” 他镇静片刻,这才弯腰说道: “王爷,据闻宫中最近在更换窗户纸,但是更换的却不是以往那种刷了黄油的薄纸,而就是房遗爱覆盖在大棚上之物,小的让人打听了,此物叫做明瓦!” “明瓦!?” 李道宗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东西竟然可以取代窗户纸。 那便说明明瓦具有和窗户纸一样的效能,而且,要比窗户纸优点更多,才能取代窗户纸。 皇宫之内更换明瓦... 李道宗敏锐的注意到关键字眼,房遗爱敢如此做,应该是得到了陛下的同意。 “师爷,你可知这明瓦是如何制成的?” 李道宗总不能入宫去见皇上。 师爷摇了摇头,有些失落的说道: “入宫安装明瓦之人,都是房遗爱安排的心腹,他们嘴巴很严,小人曾让人试图用金钱收买,但是根本不能成功,看的出来,这小子是有意防范我们。” “这小狐狸!” 李道宗恶狠狠的怒斥一句,坑了老夫那么多次,老夫想了解点真相都不行。 “这样说,我们得到的消息,只是明瓦的名字,其余任何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小的已经努力过了,非小的无能,实在是房遗爱防范过于严密,不过...” 李道宗听出了师爷怀里有话,不耐烦的问道: “别卖关子!” “小的听闻太子和房遗爱的关系很不好,毕竟房遗爱最近在陛下面前表现的过于显眼,陛下难免将太子和房遗爱对比,因为这事,太子挨了不少揍。” “竟有此事!?” 李道宗有些狐疑,但最近朝中确实有风言风语,他本以为只是谣言,没想到却是真的。 “王爷,小的认为,太子既然和房遗爱也有仇,咱们可以试着拉拢太子。” 好大的胆子! 这事李道宗想都不敢想。 毕竟太子位置过于敏感,多少皇子都在盯着,与太子走的太近,便会被牵扯到党争之中。 “此事不可,老夫绝不同意,不过,既然这明瓦我们学不来,又不知道房遗爱到底要干什么用,那就干脆不深究,老夫想了想,现在老夫需要冷静期,毕竟江夏王府最近损失的东西太多,总要做些赚钱的买卖回本。” 师爷眼珠一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小的昨日上街,发现应季蔬菜价格暴涨,长安城即将入秋,绿叶蔬菜越来越稀少,王爷,这可是个商机啊。” 咦... 李道宗整个人开始眼神一亮,这是要发啊... 第45章 撞枪口 房遗爱搭建的大棚已经初具规模,看护房也已经全部建好,一座座大棚耸立,格外壮观。 每日来参观的人都不少,但他们只能看见大棚的外貌,却不知大棚究竟有何用处。 房遗爱还给城西的大棚专门取了个名字,叫做房氏冷棚种植基地。 听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 蔬菜的种子和幼苗分批次种入,他们的生长周期大约是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也就是说,等到冬日飘雪之时,正是这些蔬菜成熟的时候! 最近房遗爱和程处弼等人十分忙碌,除了要种植蔬菜,朝廷更换明瓦也需要面面俱到。 这日正午,房遗爱吃过了午饭,便在冷棚之内闲庭信步的溜达,指导伙计们种植施肥。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哼一声说道: “咦,怎么最近不见李道宗世伯,世伯不与本公子作对,本公子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简直太贱了! 程处弼累的满头大汗,浑身土里土气,痴痴笑道: “老房,你没听说?那老东西最近正在从南方小镇运菜来长安,当然没时间来找我们麻烦。” 房遗爱:“......” 本公子种菜,这老东西却从南方购菜,要作甚!? “世伯的心思有点让人猜不透啊。” 程处弼又道: “你小子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摆明了江夏王是想要卖菜赚钱,毕竟冬日临近,绿叶蔬菜的需求量激增,还有,据闻今年可是个冷冻,百年难遇。” 房遗爱抬眼看了看程处弼,皱着眉头问道: “这消息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宫里啊,钦天监的袁天罡说的,这老家伙虽然喜欢装神弄鬼,但是有时候说话还是挺准的。” 这一点房遗爱倒是赞同。 因为他通过百叶箱记录的数据推测,今岁确实是冷冻,但程处弼说的并不全面。 还有暴雪! 贞观之治,大唐即将迎来最为严苛的考验。 大雨之后是暴雪,至于明年,还会有什么灾难,房遗爱便不得而知。 房遗爱觉的自己仿佛是大唐的扫把星,因为他穿越而来,才会给大唐带来了这么多灾难。 李道宗是个有眼光的人,冬日囤积蔬菜,确实可以大赚一笔,但似乎...与房府的大棚撞枪口。 从南方运送过来,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就算保护的再好,蔬菜的水分也会流失一部分。 到时候发蔫是在所难免的事。 可从大棚种植而出的蔬菜都是新鲜的,同样上架销售,李道宗的蔬菜便会滞销。 那江夏王府又会大亏一笔! 房遗爱铁青着脸,他可是个热心肠的人。 于是他想了想,看了看程处弼,沉吟片刻说道: “处弼,你说我要不要去江夏王府找世伯谈谈,告诉他今岁倒卖蔬菜,会亏本的。” 程处弼:“......” 什么时候你老房都这么好心啦? 那李道宗作恶多端,告诉他作甚,但房遗爱想要善心大发,程处弼也不打算拦着。 “你想告诉就告诉,不过去江夏王府,太丢人,不如老房你给他休书一封。” 倒是个好主意! 房遗爱立刻去舞文弄墨,言辞凿凿直指要害,当日下午便让贾潜送往江夏王府。 江夏王在统计府中的开支! 今岁江夏王府入不敷出,自打他成为江夏王之后,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耻辱! 奇耻大辱! 每每想到亏钱,房遗爱的样子便浮现在他的眼前,李道宗恨不得将他撕碎了。 “王爷,门外房遗爱的贴身仆人贾潜送来了一封信,让属下亲手交给您。” 师爷最近也是焦头烂额,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诧异。 房府跟江夏王府的距离并不远,什么事非要写信,走几步路便能当面交谈。 “给本王拿过来!” 李道宗接过信,浏览一盏茶的功夫有余,旋即竟然是笑了起来,笑容极其古怪。 师爷问道: “王爷,这心中到底写了什么?” 李道宗摇了摇头,淡然道: “房遗爱竟然劝说老夫不要囤菜,还说这是为了老夫好,说今冬绿叶蔬菜的价格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上涨的,怎么可能呢?这狗东西不过是在误导老夫而已!” 师爷一听,也笑了,简直是自以为是。 “王爷,这小子一定看到这是个商机,便不想让我们囤菜,才会搞了这么一出,这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王爷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老夫岂会那么容易上当?老夫现在对房遗爱整个人都是免疫的,老夫岂会不知道他的算盘怎样打?” 李道宗看完信件之后,其实是有些震惊的,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房遗爱怎么会如此好心,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当想明白一切过后,他便茅塞顿开! 这是房遗爱的阴谋! 李道宗笑吟吟的看着师爷,将那封信用火折子烧了,灰烬便消失在冷风之中。 “师爷,告诉下人们,不要暂停运送蔬菜的步伐,越多越好,现在的蔬菜价格都已经如此之高,等真到了凛冬之时,肯定会更高,咱们不能错过机会!” “小的明白!” 师爷笑呵呵的下去继续组织工作。 李道宗伸了个懒腰,房遗爱的话他是绝对不相信的,但是这封信却给了他信心。 因为房遗爱的质疑便是他前进的动力,这小子想方设法不想让他囤积蔬菜,那就证明此方法一定可以赚钱。 “狗东西,等江夏王府过了今冬,恢复元气,来年老夫再让你好看。” 李道宗对房遗爱的怨恨,刻骨铭心,挥之不去! 而在皇宫,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便是太子李承乾出宫,要去房府拜会房遗爱,此消息一出,顿时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 众人皆冷眼旁观,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个人碰到一块,那便是水火交融,不知道会碰撞出什么火花。 李世民却抱着希冀的态度,渴望太子到房遗爱身边,能多学到一些东西,而不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李承乾威势盛大,带着十多个东宫亲卫,直奔房府... 第46章 闭门羹 太子悻悻然而来。 到了房府门口,见房府朱门紧闭,仅有两个门子在门前值守,表情严肃。 一个侍卫说道: “殿下,是否要小的去叩门?” 李承乾坐于马车之内闭目养神,车厢之内还摆放着水果、蜜浆、美酒等等。 他惬意的享受着。 “不着急!” 李承乾的身体向后靠去,舒缓了一下筋骨,将一个苹果咬一口咀嚼起来,津津有味。 “本太子车驾豪奢,房遗爱定然知道本太子来拜会,一会他自然要出来迎接。” 众侍卫沉默不语。 太子殿下说得对,房遗爱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家主子可是东宫太子,根正苗红。 于是就这样等了一个时辰,李承乾心浮气躁,在车内已经是按捺不住。 但见房府之内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就连值守的两个门子也是打起了哈欠。 这让李承乾十分恼火,好你个房遗爱,还挺矜持是吧,那咱们就耗着,看谁能耗过谁... 又过了半个时辰! 李承乾终于忍不住,火气有些大,直接下了马车,一丁点好脸色不给。 “本宫问你,那房遗爱为何不来迎接本宫?” 李承乾对着两个门子喊道。 两个门子在房府时日不少,那日太子登门也是见过的,李承乾一出面,顿时吓了一跳。 “太...太子殿下,我家少爷...他不在房府!” 李承乾差一丢丢爆粗口: “为何不早说?” 两个门子显的极其无辜,沉吟片刻,异口同声的说道: “殿下...也没问啊!” 李承乾:“......” 果然房府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脑子都不正常。 “这狗东西去哪里了?” “我家少爷...去冷棚种植基地啦!” 冷棚种植基地!? 这个名字对于李承乾还是十分陌生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城西父皇赏赐的荒田。 “走,去城西!” 李承乾大手一挥,东宫亲卫开路,道路之上马蹄声音喧嚣,扬尘四起。 很快,众人便到了城西,李承乾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连绵成片的大棚。 上面覆盖的明瓦熠熠生辉,俨然和皇宫之内新更换的窗户纸一模一样。 他的目光中旋即露出疑惑之色! 大棚周围被栅栏圈禁着,隐约可以听见棚内仆人们耕作的声音,氛围十分祥和。 “殿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李承乾想了想,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那几个亲卫,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给房遗爱点厉害瞧瞧,你带人给本太子开路,咱们不走正门,就从这东侧栅栏横冲直撞过去,若是房遗爱问起来,你们就说来的时候惊了马!” “属下明白!” 几个东宫亲卫对视一眼,冷冷一笑,立刻扬起马鞭,齐齐催马向着大棚外围的栅栏猛冲。 李承乾便紧随其后! 他要亲眼看到房遗爱气急败坏的样子,要让这狗东西知道,得罪了本太子的下场。 这感觉,不要太过瘾! 七八匹骏马如同闪电一般,风驰电掣,便听见咔嚓嚓一声巨响,木质栅栏便被巨大的冲力折断。 马匹在驰骋! “哈哈哈...” 李承乾猖狂大笑,他一度找到了自己曾经架鹰遛狗,千骑卷平岗的感觉。 痛快! “加快速度,不要停。” 李承乾整个人已经在兴头上,不顾马车的颠簸,便强行催促着手下们继续破坏。 却见前方不远处,有树枝搭成的盖子纵横交错,仿佛底下隐藏着什么东西。 东宫亲卫和李承乾的马速太快,显然已经停不下来,便直接纵马压上。 不过这马匹一跃起来他们便后悔了,因为一股子刺鼻的屎尿臭味传来。 旋即,噗通噗通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那盖子下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深坑里面盛满了动物粪便... 这是房遗爱特地为大棚里面农作物提供给养而准备的肥料池,花钱从百姓家中购买的动物粪便。 当然...人的也有,贾潜就为这肥料池贡献了不少! 马匹一声声剧烈的嘶鸣,李承乾后知后觉,颠簸感随之消失,一掀开车帘,便被屎尿围绕。 “本宫...” 李承乾近乎于崩溃,胃部酸水翻涌,整个人开始疯狂的干呕起来,四肢有些无处安放。 那张本十分俊俏的面庞,已经绿了! “你们眼睛被罩住了,前方是粪坑竟然不知道勒马,是不是要气死本宫?” 李承乾在粪坑里面疯狂的游荡着。 这是要传出去,他的那几个王弟还不得笑话死他,以后妹妹们见到了,都会嗤之以鼻。 几个东宫亲卫的脸瞬间变黑。 这事跟他们真的没什么关系,明明就是太子殿下要不走寻常路,而且一昧的催促速度,他们也想停住,可速度不允许啊。 房遗爱正在看护房休息,贾潜得到了消息之后,便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二少爷,出大事啦,太子殿下掉粪坑里面啦。” 噗... 房遗爱刚入口的茶水,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这是个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听着就过瘾! 贾潜清了清嗓子: “二少爷,太子的亲卫们惊了马,一路从栅栏外围闯入,径直冲入粪坑,连太子在内,全部掉落,目前...正在粪坑里面扑腾呢。” “哈哈...本少爷是不是笑出声来了?” 李承乾啊李承乾,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阳关大道你不走,偏要另辟蹊径,如今华贵太子掉落粪坑,此必将是笑谈。 “贾潜,准备些尺寸长的竹竿,速去与本公子去营救太子,还有...将此事告知陛下,再将流言放出去。” “呀...” 贾潜一愣,二少爷这是典型的想让太子殿下身败名裂! “二少爷,这不好吧,您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本来就不可缓和,再这样下去,恐太子会翻脸。” “你懂个屁!” 房遗爱直接开始回怼: “太子这个人,欺软怕硬,你要让他每一次都吃亏,他便知道你不好惹,以后便会对你客客气气,要是被太子拿住了把柄,咱们以后才没有好日子过。” 贾潜挺直了腰板: “那咱们那么着急营救太子干什么,不着急,让太子在粪坑里泡一会...” 第47章 粪坑太子 抱怨归抱怨,吐槽归吐槽,房遗爱和贾潜带着一众仆役还是如时赶往了事发现场。 等房遗爱到的时候,李承乾和东宫亲卫已经是惨不忍睹! 虽然李承乾身手不错,这些东宫亲卫也是个保个的高手,但是到了粪坑,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完全用不上力。 李承乾满面都被粪便覆盖,狼狈至极! 看见了房遗爱,李承乾仿佛发现了曙光,竟然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房遗爱,速来营救本宫!” “殿下因何想不开,这是要跳粪坑以明志吗?” 明志...明志你奶奶个孙子! 本太子这是误打误撞落入粪坑,处境极其堪忧,你哪里那么多废话! 李承乾伸长了脖子,有些欲哭无泪,这房遗爱看起来不紧不慢,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快,房遗爱,你敢忽视本宫的命令?” 房遗爱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 “殿下,不敢,稍待片刻,我这就来营救殿下。” 房遗爱拿出一根七八仗长的竹竿,距离粪坑边缘很远,他害怕李承乾使坏,直接给他拽下去。 他是个聪明至极的人,绝不可能被李承乾算计! 若是着了李承乾的道,那他的智商跟负数...也就没什么分别! “殿下,您抓稳了!” 李承乾抓住竹竿的另一头,虽然看似是在营救,实际上房遗爱却狠狠的把李承乾在往粪坑中间推。 “房遗爱,你敢谋害本宫,你这是不想活了?” “没有啊殿下,卑职在很努力的营救殿下啦,殿下再忍一忍,卑职一会儿就会成功啦。” 两个人打起了太极! 李承乾被气的够呛,腮帮子鼓起来跟河豚一样,但如今命运掌握在房遗爱手中,还是不敢撒泼。 在粪坑中浸泡了有半个时辰,李承乾终于被房遗爱拉上来,已经是筋疲力尽,整个人生无可恋。 “殿下体力超群,这要是一般人,早就被粪坑的吸力淹没进去,殿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房遗爱对李承乾敬而远之。 这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大,简直辣眼睛! 你妹的,要不是你是太子,本少爷早再把你扔入粪坑之内,狗东西啊,熏死本少爷啦。 “可有洗澡的地方?” 李承乾现在都有些嫌弃自己,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用水将身子冲洗几遍。 “房某这看护房,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卑职这就让下人们烧水。” 房遗爱吩咐下人们去烧水,足足有两大锅,李承乾洗了半个时辰,皮肤都要褪掉。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李承乾走出房间,感觉神清气爽,他盯着房遗爱,似乎是在命令: “本太子掉入粪坑一事,绝不可对任何人提及,知道吗?” 丢人呐! 房遗爱眼眸一闪,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道: “呀,太子殿下为何不早说,房某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去给陛下送信。” 李承乾:“......” 看热闹不嫌事大,生怕别人不知道本太子掉落粪坑是不是? “房遗爱...你赶紧派人将送信之人给本宫追回来,如果不然,本宫与你势不两立。” 房遗爱抽了抽鼻子,眼神复杂的盯着李承乾,浑然忘我: “殿下,要追回来估计是不可能了,此人现在八成已经跟陛下禀报完,正在回来的途中。” “你你你...你这是坑害本宫!” 李承乾气急败坏。 房遗爱却显的很无辜,炽热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李承乾,连语气都变的亲昵许多。 “殿下何出此言,房某一直都对殿下敬仰有加,陛下毕竟是殿下的父亲,定然无比关心殿下,第一时间让陛下知道,是臣子应尽的本分。” 李承乾算是服了。 与房遗爱讲道理,似乎永远都讲不通,但是李承乾意识到,自己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就是与房遗爱为敌。 这狗东西,心眼简直是太多啦! 自愧不如啊! “老房...” 李承乾也改了称谓。 既然不是对手,那干脆做朋友,将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这样对双方都好。 房遗爱一愣,旋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日! 这他娘的是什么称呼? 平时似乎只有狐朋狗友程处弼敢这样叫,李承乾偶然变换称呼,让房遗爱很不适应。 “殿下...何意啊?” “本宫这次来,并无冒犯之意,而是来真诚跟你老房道歉的,本宫欲和你做朋友,可好?” 朋友分很多种,一起写信叫笔友,一起作诗叫诗友,一起下棋叫棋友... 然后房遗爱扭扭捏捏的投过好奇的目光: “殿下欲与在下成为哪种朋友?” “泡友!” 李承乾斩钉截铁。 房遗爱:“......” 本公子没有龙阳之好,他吓的接连后退,怎么竟然连古人也知道这个词。 李承乾老脸通红,有些不太好意思: “老房,你退什么啊,泡友,就是一起泡澡的朋友,能一起泡澡,自然无话不说,推心置腹!” 房遗爱:“......” 说话能不大喘气嘛? 房遗爱如释重负,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倒是本少爷误会了,他嘿嘿一笑。 “房某自然乐意!” 房遗爱也不想一直和李承乾较劲。 跟李承乾走的太近,难免会吸引众多目光,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稍微出错,就会因言获罪。 “那好,咱们说好了,从今往后,你我二人便是刎颈之交,不再互相针对,父皇既然让本宫跟你学习,你便是本宫的师傅,不过外人面前,还是要给本宫面子的!” 这几次被房遗爱整的太惨,李承乾后脊骨发凉。 认怂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出路。 “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殿下今后但凡有事吩咐,微臣一定尽心竭力,绝不推辞。” 李承乾也是有本事的。 只是缺少一个重要的谋臣,如若不然,这大唐的天下根本没有李治什么事。 房遗爱想挑战一下,既然自己穿越而来,历史的轨迹自然也会发生改变。 不知道若是让李承乾成为大唐皇帝,未来华夏前面,会是怎样的变局! 李承乾一听房遗爱这样说,乐了,顿时便是凑上来,十分熟络的说道: “老房,要说吩咐,本宫最近还真有点烦心事...” 第48章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房遗爱有点想骂人。 李承乾简直就是个事逼儿,不过既然自己答应,还是要信守承诺的。 “殿下请讲!” 两个人入了看护房,平心静气的坐下,李承乾身上的味道已经消散的差不多。 如若不然,房遗爱是绝对不会让他进屋子的! “唉...” 李承乾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望着房遗爱,更像是在诉苦: “老房,你说父皇为何不喜欢我?母后对我也总是冷脸,似乎本宫做什么,都不能让父皇母后欢心!” “......” 当李承乾说出这样的话,房遗爱对这个在历史上下场很惨的太子终于有了一丝丝另眼相看。 原来在他心里,还是渴望得到老李和长孙皇后认可的。 “殿下为何如此说?” 房遗爱明知故问,老李比任何人都渴望看到李承乾蜕变,希望他能担当大任,独当一面。 李世民在李承乾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是三军主将,以秦王之名,东征西讨。 李承乾的脸抽了抽,很是黯淡,如暗阳照在屋脊的玻璃瓦上。 “本宫总是在父皇面前很努力的表现自己,拼命的习武,拼命的射猎,意欲让父皇看到本宫的悍勇,可父皇却根本不正眼看本宫,这让本宫很心痛!” 你心痛个屁!? 纯粹的脑子有问题! “殿下书读的怎么样啦?” 房遗爱忽然话锋一转,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这一下子问到了李承乾的伤口之上。 “本宫不喜欢读书,东宫的先生被本宫逼走七八个啦,老房你知道读书是什么感觉吗?那感觉就像是你吃了一坨屎,明知道不好吃,却还非要享受的咀嚼着。” 这都什么比喻!? 老李对于李承乾也过于严苛,尤其在读书这一方面。 有一次老李吩咐李承乾抄书,不是默写背诵,而是抄,这是读书人最简单的事情。 可李承乾字迹潦草,龙飞凤舞,这让老李心情大恶,直接将李承乾揍了一顿。 极端手段之下引起的往往还是极端的反应,李承乾的逆反心理很快上来,在读书方面就是要和老李对着干。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殿下想学汉武帝,穷兵黩武吗?” 房遗爱反问,他淡然喝了一口茶,然后翘起了二郎腿,那样子像极了老子在教育逆子。 “陛下年轻的时候,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是大唐少有的神童之一。” “殿下喜欢习武,不喜学文,可天下哪个国家光靠武力就能长治久安?!” “似乎以武立国者,都匆忙亡了国!” “陛下也是武学奇才,若是刻苦练武,也能成为大唐一顶一的高手,可为何陛下的武功,到头来不如秦琼、不如李靖、不如尉迟老黑,甚至不如只会三板斧的程咬金!?”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刘邦虽然带兵不如韩信,但他能统帅群臣。” “陛下就跟汉高祖刘邦差不多,虽然武功不如这些功勋武将,但却能令他们服服帖帖。” “靠的是什么!?” “是无双的智谋,是权谋制衡,是无人企及的帝王之权,是游刃有余的奇诡手段。” 李承乾已经是懵啦。 房二愣子今日所言,竟这般令人信服,令他以往浮想联翩的心悸,都收敛许多。 细细品之,格外有道理! 李承乾脸色紧绷,对房遗爱更加心驰神往,仿佛刘备得到了诸葛亮,如鱼得水。 “老房那你说说,本宫该如何改观在父皇和母后心中的印象?” 房遗爱从李承乾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急功近利,这样做的后果往往是欲速则不达。 他眼角余光瞥了李承乾一眼,这才淡淡说道: “殿下为何总是要刻意在陛下面前表现,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刻意的,只要你做了,陛下总会注意的到。” “比如殿下扶着一位老太太过马路,算是做了件好事。” “可殿下每天将这件事挂在嘴边,逢人便念叨、便诉说,众人便都会认为殿下是在作秀而已。” 和现代的娱炒作是一个道理! 真正聪明的人从来不会因为炒作而对明星偶像买单,只有那些脑残粉才会肆无忌惮的尾随。 李承乾似懂非懂,还处在朦胧之中。 房遗爱继续开导着。 “就拿读书这件事来说,殿下不喜欢读书,可天下又有谁喜欢读书呢?” “读书本就是无聊的事情,又要咬文嚼字,又要领会字里行间的意思。” “换做微臣,也是不喜欢的。” “可微臣现在将读书当成了一种兴趣,因为在书中你能发现很多有趣的东西、有趣的事。” “春秋战国时期有齐桓公、有晋文公、有秦始皇,他们的功绩天下皆知。” “殿下知道他们,除了道听途说,更重要的,是前人留下来的书籍字卷。” “假如未来殿下成了皇帝,高居九五之位,爱国爱民,为难得的仁义之君。” “这样的功绩,殿下想要流传后世千秋万代,恐怕也只能靠书籍文字。” “殿下现在不读书,未来史官就会记录,说你是个文盲!” 李承乾:“......” 他茅塞顿开,似乎理解了读书的重要性,但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 “何为...文盲!?” “就是文学界的瞎子,一张书卷展开,密密麻麻的文字,殿下一个都不认识,和瞎子又有什么区别?” 李承乾:“......” 他不再问了,被房遗爱说的有些抑郁,突然开始怀疑人生,自己的态度,似乎真的有问题。 房遗爱口干舌燥,但李承乾总算是听了进去。 “殿下要学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心志、毅力,帝王将相家的学问,可比普通百姓家深刻许多。” “不如殿下以后每天来我这,先帮助微臣照顾一个冷棚之内绿色蔬菜。” “若照顾的好,殿下或许会从中悟出很多道理。” 李承乾不肯放下架子,阴沉着脸,掠过一丝反感: “本宫是太子,焉能低三下四,做这挑粪施肥的行当,来你这照顾菜地?” 嘭! 房遗爱狠狠拍案而起: “你牛什么?古语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治大国如烹小鲜,你连个菜地都管理不好,未来又如何能当好储君?” 李承乾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第49章 这道题太难啦 房遗爱的洗脑很管用。 这一刻,他仿佛被马云爸爸、立小目标的王健林等一众成功学大佬附体。 李承乾整个人已经神魂颠倒,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答应下来。 实际上他也有一颗好强之心。 眼看着那些王弟一个个都在老李面前耀武扬威,他就恨不能发愤图强。 其后几日,李承乾几乎每一天都会来冷棚培育基地,也没别的事,唯一要做的就是种菜。 在李承乾眼中,他是太子,东宫之首,就算是监国也不在话下,种菜...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可是万没想到,当他一上手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这样难! 单单是这幼苗的护理,包括除虫、除草、控制大棚之内的湿度、温度、施肥...便让他焦头烂额。 李承乾似乎明白了一个事实,他是废物! 若不是废物,怎么连一个大棚之内种植的蔬菜都管理不好,简直废物点心! “太难了,这道题...这个大棚太难了!” 李承乾在大棚之内汗流浃背,房遗爱只是在一旁看着,也不上手,心里有些好笑。 程处弼也在看笑话,小声的打趣道: “就这还太子?!估计除了吃喝玩乐,殿下没有一件事能做的好,连我都瞧不起他。” 房遗爱:“......” 真是狗眼看人低,五十步笑百步! “处弼,你就不要在这看热闹,你现在总管冷棚,一定要和贾潜配合好,现在天气已经寒了,再过几日就要降温下霜!” 下了霜之后,便再无一日温暖之日。 程处弼点了点头,这大棚培育他也付出了心血,还等着靠着卖菜翻盘。 再观李承乾,已经是瘫坐在地,浑身无力。 “走吧。” 房遗爱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的人都别看热闹,就留李承乾一个人在这,慢慢感悟人生。 江夏王李道宗对于房家的冷棚培育基地很关注,但奈何他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渗透进去。 所以对于这大棚到底是做什么的,究竟要如何做,只是道听途说。 另一方面,李道宗已经陆续在城内销售蔬菜,生意火爆,价格水涨船高。 他开始看到了回头钱! 不过生意刚刚开始,不能将价格提升的太厉害,不然的话,很容易通货膨胀。 最近让李道宗亢奋的消息是太子李承乾,据说这家伙竟然每日和房遗爱厮混在一起。 这让其有些不适应! 李承乾未来是要继承大唐皇位的,跟着房遗爱学什么,学泡妞采花嘛? 这样下去,大唐江山危险! 李道宗不由的忧心忡忡。 “本王得找个理由,在陛下面前参房遗爱一本,不过若是本王一个人去,陛下恐会觉的老夫公报私仇!” 李道宗心思开始缜密起来,沉默了很久,但是还是没能想到什么有效的办法。 “王爷,最近听闻虞公的病好了。” 师爷眼眸如箭,瞥向李道宗,开始提醒起来。 “虞公?!虞世南!?” 李道宗立刻猜出了师爷口中说的人究竟是谁。 虞世南也是初唐名臣,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先后历任秘书监、弘文馆学士等。 他的成就主要在文学方面,虞世南是唐朝世子的楷模,代表作《北堂书钞》,是唐代四大类书之一。 更有甚者,神化虞世南在唐初文学界的地位,将其称之为大唐的文学泰斗! 只不过,虞世南如今已经到了解甲归田的年纪,前些天又身患寒疾,养病在家。 虽然已经身无公务,李世民却允许虞世南出入庙堂之间,令其可以谏言。 虞世南年轻之时一心一意只为大唐,上了年纪之后,反而开始贪慕虚名,沉溺于众人的阿谀奉承之间。 李道宗想起了这个人,他与虞世南交情匪浅。 “你的意思是,让老夫将太子的事说与虞公听,令虞公去和陛下讲!?” “王爷果然聪慧,小的就是这个意思,虞公可是陛下的老师,对太子更是格外关注,若是让虞公知道太子跟一个败家子厮混在一起,虞公会如何想,又会如何做?” 虞世南有种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尤其在储君的培养上,更是格外重视。 李道宗展颜一笑,师爷这个建议恰到好处,虞世南是绝对不会冷眼旁观的。 “哈哈,好,师爷,赶紧吩咐下人备车,老夫这就去虞世南府,与他陈述此事。” 师爷赶紧下去安排。 虞世南府邸。 人一旦上了岁数,就喜欢清静,虞世南便是如此,他将府邸选择在冷街,平时并无多少人来往。 今日他起的格外早,胃口大开,吃过了早饭,便在院子里闲庭信步,已有两个时辰。 年纪太大,连手脚都变的麻木不好使啦,所以便需要加强锻炼,提高身体素质。 “虞公,江夏王拜访。” 虞世南刚刚停下来歇息,便有一个下人前来通禀。 “李道宗!?” 虞世南喝了口热茶,这个老匹夫,老夫生病的时候不来,痊愈了倒是登门。 是不是不想给老夫送礼!? 虞世南揣测,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乃是当今的王爷,他纠结片刻之后,还是决定相见。 “虞公,虞公啊,听闻虞公生病,本王心急如焚,特地为虞公买了些补品。” 李道宗似乎满心关怀,匆匆而入,健步如飞。 虞世南一听到有补品,冷脸立刻变的热情起来,竟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起身相应。 “王爷来就来,怎么还带补品...呀,就拿了两个梨啊?” 看着李道宗手中寒酸到不能再寒酸的梨子,虞世南的脸又耷拉下来。 铁公鸡,一毛不拔! “老夫是碍于虞公清名,这才只带了两个梨,不然的话,容易被读书人诟病。” 这显然是借口,虞世南并不买账。 还他娘的诟病,我虞世南乃是天下读书人之首,谁敢诟病虞某,便是前途不想要啦。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唉...给江夏王看茶,有什么事王爷快点说吧,老夫的病刚好,说话的时间太长不利于休息。” 虞世南下了逐客令。 他与李道宗,完全就是两类人,与李道宗讲话,无外乎对牛弹琴,没意思。 “本王这次来,是有要事要和虞公讲,此事可关系到我大唐江山社稷、千秋万代...” 第50章 口诛笔伐,房遗爱是败类 晚年财迷李道宗竟然跟虞世南探讨起了军国大事,竟然还关系大唐国运。 虞世南的第一印象就是,李道宗在吹牛逼! 自打天下祥和,贞观之治开始,你这老匹夫已经多少年不曾过问政事。 如今却突然冒出来侃侃而谈,让虞世南一度觉的李道宗有点回光返照的嫌疑。 要死啊! “王爷何事说的这样严重,朝中自有陛下主持朝局,似乎并不需要王爷操心。” 虞世南毫不在乎,在他心中,李道宗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不断侵吞虞家的利益。 但凡有利益冲突,涉及到钱财方面,江夏王府从不手下留情! “咳咳,虞公,瞧您这话说的,本王乃大唐臣子,忧心大唐社稷也是应该的,虞公可知道最近太子在做什么!?” 李道宗话锋一转,还真给虞世南问住。 太子李承乾的行踪,以往虞世南是十分关切的,尤其在文学方面。 听闻太子不喜欢读书写字,虞世南痛心疾首,陛下的儿子,怎能 如此荒废? 卧病在床的这段日子,虞府的下人为了能让老爷安心养病,都将这些操心的事拦截于门外。 “老夫最近确实没怎么注意太子,太子为大唐储君,应谨言慎行,他最近可有什么过火的行为?” 太子年轻气盛很正常,在成长的过程中,便需要有人为其开导指路。 “不瞒虞公,本王听闻,最近太子殿下跟房遗爱混在一起,房遗爱虞公知道嘛?就是宰相房玄龄的二儿子,与程咬金那逆子狼狈为奸、无恶不作,在长安城祸害百姓的败家子。” “......” 一下子的,虞世南开始有画面感。 卧槽,原来是这个小子,虞世南印象深刻,当时他还惋惜陛下为何要将高阳公主下嫁给一个败家子。 如今竟然连太子都跟这混小子厮混到一起,身为忠臣,绝不能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是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下去,太子定然会学坏的! “太子一向心高气傲,又为何会去房府找房遗爱,对了,太子跟着房遗爱,都做什么?” 李道宗皱了皱眉头: “小道消息,太子殿下在帮助房遗爱照顾大棚,具体如何照顾,便不得而知。” “堂堂太子,竟为一个臣子服务?简直是君臣不分,房遗爱有大不敬之嫌!” 虞世南不禁感慨。 甚至气不打一处来,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君臣之礼不可僭越,否则便是礼崩乐坏。 卧槽...要糟了!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子跟房遗爱待的时间太长,性子也会改变的。 李道宗继续添油加醋: “那房遗爱十分过分,还让太子殿下挑粪,给大棚里面的农作物施肥,那可是太子,愣生生被培养成了一个挑粪工!” 虞世南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他有点怪李世民,陛下这个爹是怎么当的,养不教,父之过,太子正在自甘堕落。 但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李世民授意! “王爷说的这一切,可都是真的?” 虞世南有些坐不住,有些事那些谄媚之臣不敢谏言,便由他这黄土没腰的老人去说。 李道宗点头如捣蒜,心中高兴,虞世南果然还是那个十分好忽悠的人。 “本王绝不敢撒谎,也绝不敢造谣编排太子!” 虞世南也十分谨慎,都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之间谁不了解谁? 你李道宗就不是什么好人,若非今日你登门拜访,老夫下半辈子都不想与你有什么交集。 “既然这是事实,王爷为什么不自己入宫找陛下明言,却处心积虑的来找老夫?” 老匹夫啊! 李道宗心里怒骂一句,这都什么时候啦,还斤斤计较这些细节,本王这是有难处。 “这个...虞公,有些难以启齿,本王被房遗爱坑了好几次,已去陛下面前谏言过,若是再去,陛下难免会认为本王公报私仇,不仅不会责怪房遗爱,反而会对本王心生厌倦!” 虞世南先是一愣,旋即有些窝火。 靠,那你便来找老夫,想要老夫成为你的手里剑!? 狡诈恶徒! 李道宗眼睛眯的细细的,在揣摩虞世南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脸色微微开始转变。 这件事,虞世南帮他是情分,不帮却是本分。 “老夫知道了,王爷请回吧。” 虞世南脸色微变,开始驱逐李道宗,觉的李道宗出现在自己的府里,很碍眼。 “那...本王告辞了!” “不送!” 虞世南甚至连目光都懒得投过去,送礼送两个梨,这哪里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李道宗走后,虞世南的内心迟迟不能平静。 以往他说话,必定前呼后拥,可上了年岁之后,不去庙堂之上,身边平静的厉害。 对他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那群人,也逐渐远离,这让虞世南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很是不适应。 人活一辈子,为名、为利? 虞世南可不仅仅想如此,他想要睥睨那些历史上的忠臣良将,可千古流传。 “老夫绝不可看神州陆沉,太子受小人蒙蔽,众人视而不见,此乃大唐之悲哀...来人,备车,老夫要入宫!” 于是,虞世南在久病痊愈之后,第一次因为太子之事入宫。 皇宫。 因为房遗爱为皇宫之内更换明瓦,整个皇宫已经是焕然一新,看起来更像是琉璃世界一般,熠熠生辉。 老李的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除此之外,以长孙皇后为首的各宫娘娘,也都心情愉悦,茶余饭后开始议论起房遗爱来。 没想到一个臭名昭著的败家子,竟然弹指一挥间让整个皇宫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房遗爱是人才呐! 老李坐于御书房之内,连批阅奏折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堂下站着魏征和长孙无忌。 “陛下,虞公求见!” “谁!?” 当听到内常侍张宇如此禀报,李世民差点没反应过来。 张宇哽咽片刻,继续说道: “是虞世南虞公,此时正在门外心急如焚,估计是有要事,急于求见陛下。” 老李放下手中的毛笔,朕已经允许虞公解甲归田,不必过问朝中之事,在家安享晚年。 怎么今日,倒来的这般匆忙!? 老李也想不通虞世南此来何意,只是回应道: “既然虞公来了,那便请进来一见,正好魏卿和无忌也在,有什么事一起商量商量...” 第51章 陛下糊涂啊 虞世南已龙钟老态,拄着根蛇头拐杖,一身褐色长袍,看起来更像是钓鱼老叟。 入了御书房,虞世南左右瞥了一眼,看见了长孙无忌和魏征。 他没说话,只是径直走到老李面前,然后熟悉的弯了弯腰,声音饱含沧桑的说道: “老臣虞世南,叩见吾皇!” “虞公快请起。” 老李黑着脸,对于这样的礼节,不要也罢,毕竟虞世南已经上了年纪,不便弯腰。 虞世南起身,吁了口气,整个人如黑云压成一般。 老李还未发问,虞世南已经率先开口: “陛下,老臣听闻太子和房遗爱厮混,成日不学无术,老臣心急如焚,即刻入宫觐见陛下。” 李世民微微一笑,刚要说这是朕应允的。 可那虞世南似乎并不给老李机会,竟直接将目光对准了一旁的长孙无忌和魏征。 “此事,长孙相公知道否?!” 卧槽! 面对突然的发问,长孙无忌愣了一下。 因为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虞世南不理陛下,而直接将话题的矛头转到了他这。 长孙无忌无辜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整张脸僵硬的厉害,这才苦笑着回答: “此事,略知一二!” 本以为虞世南会继续发问,却不曾想这老家伙扭头看向了魏征: “那魏相呢!?” 魏征能从当年的隐太子谋臣做到今天当之无愧的宰相,除了他的谋略和国策,还有便是直谏的性格。 不管在怎样的场合,只要老李犯了错误,魏征都会第一时间指正出来。 这是臣子的本分! 魏征也点了点头,他对房遗爱并没有什么坏印象,也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魏征也知道!” “既然知道,你们为何放任太子胡作非为,任由太子和房遗爱那败家子厮混,这岂不是要害了太子吗?” 虞世南心中痛恨。 长孙无忌是太子的舅舅,对太子溺爱也就算了,可你魏征,什么时候也开始变的视而不见? 难不成是受佞臣污染,也变成了墙头草,随波逐流之人! 两个人面面相觑,紧接着皱眉。 看来虞公是在家待的时间太长,有些信息并不知晓,让太子和房遗爱待在一起,乃是陛下的意思。 既然陛下下旨,肯定心有所虑,魏征和长孙无忌再多说,不过赘言而已。 圣断已定,多说又有何益? “看来长孙相公和魏相也变了,早已不是虞某认识的人。” 虞世南痛斥长孙无忌和魏征,眯着眼,心里开始火热起来,仿佛年少之时的赤诚之心。 长孙无忌和魏征却有点懵啦!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们二人现在好歹有官位在身,就算你是陛下的老师,也不该如此无礼辱骂。 虞世南叹了口气,啧啧说道: “陛下,请立刻唤回太子,令其于东宫之内求学论道,万不可继续跟房遗爱相处。” 一想到自己又在陛下面前谏言,虞世南精神一震,面容焕发。 太子地位稳固,房家虽然也是高门,但房遗爱与其父房玄龄不同,没有丝毫德行可言。 房遗爱可真是活腻了,房玄龄也变的有些大胆,竟然敢玩弄储君,是不是该赐给房府一点砒霜,令这对父子长长记性。 李世民并不生气,虞世南因为此事入宫,至少说明,虞世南的内心深处还有大唐。 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一个人总是会进步的,娼妓也会从良,要给年轻人机会,他们会变的让你不认识。 李世民捋须,眯着眼睛,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虞公是不是对房遗爱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 这不问不打紧,一问虞世南整个人就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再也压抑不住。 朝堂就是这样,到处都是奇才,什么样的神经...不,什么样的人才都有。 “陛下当初招房遗爱为驸马,老臣便不同意,除了他爹是宰相,房遗爱没有一样能配得上高阳公主殿下,陛下,浑身上下全是缺点,一丁点的优点都没有,这样的人也独房遗爱一个。” 李世民:“......” 这是有深仇大恨,要不然怎么句句锐利如刀,恨不得将房遗爱千刀万剐。 “既然高阳公主的婚事老臣没能扭转陛下的看法,那此次便不会看着陛下犯错,恐陛下应不知道太子和房遗爱...” 虞世南的话还没说完,老李已经将话茬接了过去: “朕知道,就是朕让太子去找房遗爱的,想让他跟着房遗爱学点东西。” 虞世南:“......” 若不是李世民口齿清晰,虞世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跟着房遗爱学东西,能学到什么? 学投机取巧、坑蒙拐骗、吃喝嫖赌... 虞世南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 “陛下糊涂啊。” 虞世南眯着眼,一副特别能作的表情: “用人要明断,尤其是太子的朋友,稍有不慎,就会害了太子,令太子误入歧途,那房遗爱身上有什么值得太子学习的地方,陛下不要被表象遮蔽双眼。” 李世民一脸错愕,不可置信的说道: “朕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房遗爱自从坠马之后,性情大变,如今已能为朕分忧,就比如前些日子的雨灾,便是他囤粮贱卖,解决百姓饥饿之苦。” “那是房遗爱从中取利,虽然是贱卖,可以比平常的价格要贵上一些,房府因此而发迹。” 虞世南依旧在反驳。 李世民继续道: “房遗爱建了咸鱼商铺,店铺在长安城一度火爆,令百姓闲置的物品可兑换钱财,物有所值、物有所用。” 虞世南嗤之以鼻: “此不过小人谋财伎俩,不值得夸赞,若是没有好处,房遗爱是绝对不会做的。” 李世民又想了想,干脆用手指向御书房窗户上新装的明瓦: “此物为明瓦,乃房遗爱研制出来,可代替窗户纸,坚固异常,透光度又好...” “哗众取宠而已,房遗爱这是在投其所好,取悦陛下,目的就是为了搭上太子,令陛下对房府青眼相加,以骗取陛下恩宠!” 李世民每说房遗爱做的一件好事,到了虞世南嘴里,都成了别有目的。 “那虞公要怎样相信房遗爱是个人才?” “老夫就不相信,除非陛下将房遗爱和太子叫过来,与老夫当堂对质,他若能说服老夫,老夫便不再左右陛下的意思,不然,恳请陛下速让太子和房遗爱划清界限!” 李世民一脸诧异,这虞公真和房遗爱杠上了! 房遗爱也是,怎么谁都想和你为敌... 第52章 不能忍 虞世南极力坚持自己的看法。 房遗爱何德何能,竟然能担当对太子传道授业的大任,老夫虽然已经致仕,也绝不愿见到此事发生。 “虞公,那房遗爱口无遮拦,脾气又不太好。” 李世民脸色有些黑。 他这是在提醒虞世南,你这样大的年纪,就不要跟一个毛头小子斤斤计较。 若是真的发生口角,朕害怕你遭不住,被气的昏厥过去! 毕竟是李世民的恩师,老李还是十分爱护虞世南的,在一些事情上,也让着他。 “陛下此言何意?一黄发小儿而已,老夫会害怕?陛下难道不知道诸葛亮骂王朗的典故么,那房遗爱若是敢出现在老夫面前,老夫让他连嘴都张不开!” 虞世南有些不乐意。 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老夫年轻之时,能与房玄龄坐而论道不落下风,如今碰见房遗爱,老夫还怕别人说我以大欺小呐! 李世民有些无语,连诸葛亮和王朗这种人都搬出来,足见虞世南有多生气。 “既然虞公要见,就让太子和房遗爱都入宫见朕,这就去,别让虞公等太长时间。” “诺!” 张宇得了御令,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冷棚培育基地。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李承乾的悉心照料之下,这些蔬菜幼苗破土而出,开始郁郁葱葱起来。 看着这些粗壮的幼苗,李承乾泪流满面。 感慨啊! 这些便仿佛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付诸不知多少细心呵护,才有今日的一抹荫萌。 现在哪怕是有人来这大棚里踩上一脚,李承乾都是要找那个人拼命的。 太不容易啦! “殿下,喝口水吧。” 房遗爱命人带来了蜜浆,看着李承乾满头大汗的样子,他也有些心疼。 这可是太子啊,可如今,竟然在他的影响下成为了大唐辛勤的园丁! “不喝。” 李承乾没好气的反驳。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只是照顾一个大棚便累死累活,可那些百姓,要打理多少亩耕田!? 今岁又遭雨灾,付出的努力却没办法换来硕果,让人不免有些悲哀。 李承乾感同身受,他以后再也不会浪费粮食。 “本宫已经除了一遍虫,可这些小东西总是杀不尽,等本宫稍休息片刻,一会儿再回来清查一遍。” 房遗爱:“......”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认真。 蔬菜的叶子上有虫,恰恰也说明了这蔬菜无毒无公害不是么? 房遗爱看向李承乾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慈爱,仿佛上了年纪的老父亲关怀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殿下、老房,刚才宫里来了个太监传信,说是让太子殿下和老房你即刻入宫。” 程处弼忽然闯入说道。 宫里来信!? 房遗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不应该呀,陛下对他的所作所为向来是不限制的。 可为何这次却忽然下旨召他入宫? 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军国大事要商议,但是想一想,似乎和一个败家子,也没什么可商议的。 “处弼,有什么小道消息嘛?” 程处弼的脸上露出萧索之色,交头接耳的说道: “我还真派人打探了一下,据闻在这道口谕发出之前,虞老爷子入宫了!” 于老爷子?!于谦的父亲!不对啊,于谦的父亲不应该是王老爷子嘛。 “咳咳...” 房遗爱清了清嗓: “在大唐,姓虞可以直接入宫的,本公子还真想不起来啦,到底是哪个虞老爷子?” “虞世南,我父皇的老师。” 李承乾起身,狠狠吐槽一句,觉的房遗爱很没见过世面,竟然连虞世南都不知道。 “呀...” 恍然! 房遗爱想起来了,历史上确实有虞世南这一号人物,而且,此人在大唐还颇有威望。 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也是位居前列。 “虞世南入宫与本公子有什么关系,为何陛下会因为虞世南而召本公子入宫?” 一旁,太子李承乾结结巴巴的说道: “其实虞公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性格挺好的,可是上了年纪之后,就有点多管闲事,本宫觉的,虞公此次进宫,应该和本宫在你这有关系!” 房遗爱更懵啦。 他反问道: “虞公已经不问朝堂之事,难道现在还约束殿下的衣食住行,这不符合常规啊?” “当然不是!” 李承乾抠了抠鼻子,气定神闲,沉吟良久,这才说道: “估计是害怕本太子结交恶人,所以才到父皇那去谏言,老房,看来你在群臣中的印象不太好呀。” 房遗爱:“......” 李承乾还是很聪明的,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连房遗爱都特么直呼内行! 似乎也只有这一种解释! 房遗爱开始吐槽: “真晦气,殿下与本公子交朋友,干那老匹夫什么事,他是陛下的恩师,就可以煽风点火嘛?” 房遗爱极是恼怒。 虞世南似乎不知道他房遗爱的为人,也不去打听打听那李道宗,都被坑成什么样啦。 如今这老匹夫竟然主动凑上来触本公子的眉头,本公子若是不把你按在地上摩擦,就跟你姓! “是可忍,他叔我不可忍。” 房遗爱恶狠狠的道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李承乾,心中极不平衡的说道: “殿下,不妨咱们这就进宫,去会一会这老匹夫,总该让他知道,现在的长安城,到底是谁来主宰!” 李承乾忙道: “老房,我劝你深思熟虑,虞公在朝中地位极高,恐连你父亲见到了,都要礼让三分,咱们若是得罪了,对本太子、对房府,似乎都有十分恶劣的影响。” “那又怎样?” 房遗爱丝毫不在乎: “本少爷就吃不了这眼前亏,他虞世南想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欺负人,连门都没有,殿下你怕啦?” “本宫怕个屁,那虞世南是针对你,又不是针对本宫,去便去,咱们这就走。” 话音未落,两个人便出了大棚,各自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准备前往皇宫。 李承乾坐立于马背之上,对着站在一旁的程处弼嘶吼喊道: “处弼,帮本宫看好大棚,若是本宫的菜少了一棵,回来后本宫打断你的狗腿。” 程处弼:“......” 我特么招谁惹谁啦... 第53章 文学界菜狗 房遗爱和李承乾匆忙入宫。 作为当朝太子,李承乾轻车熟路,房遗爱此次有一种别样的期待感。 他倒想会一会,这个被天下文人忌惮的虞世南,到底是个什么东...什么人! “陛下,太子殿下和房遗爱到啦。” 张宇进御书房通禀,他已经感觉到堂内的气氛不对,有点剑拔弩张的势头。 “让他们进来。” 李世民闭目养神片刻,缓缓睁开眼。 一听到老李发话,虞世南昏沉的思绪也开始变的明朗起来,甚至精神抖擞,仿焕发第二春。 房遗爱和李承乾齐齐而入。 李承乾当先行礼: “儿臣李承乾,拜见父皇、各位叔伯。” 房遗爱也不甘落后,面带笑意,心平气和,见惯了大场面一般: “微臣房遗爱,拜见吾皇,长孙大人、魏大人,小侄给二位大人请安。” 说完这句话,便没有了下一句。 竟直接给虞世南忽略。 虞世南那张老脸有些无地自容,好你个房遗爱,小小年纪目中无人,也不知你爹是如何教的你。 于是虞世南扭过头,既是羞愧又是凶狠,咬牙切齿的说道: “臭小子,你难道没看到老夫嘛,为何不向老夫问好?” “呀...这位是?” 好家伙,把虞世南当空气啦! 虞世南更加怒不可遏,心中一寒,老夫还没困顿到没人认识的地步。 他开始自我介绍: “你这种败家子,不认识老夫也正常,老夫乃陛下恩师,当今大唐文学界泰斗。” 房遗爱侧目过去,笑嘻嘻的打趣道: “文学界菜狗!?” “泰斗,是泰斗不是菜狗!” “是就是,您嚷嚷什么呀?” 房遗爱心里真真的想要咒骂虞世南的祖宗十八代。 当着陛下的面,这般慌慌张张,还有没有君臣之礼?礼义廉耻都被狗吃了? “不知陛下唤微臣前来,可有事吩咐?” 他还是将虞世南的话当成耳旁风。 不管你的地位多高多重,既然你不尊重本公子,本公子也绝不尊重你。 没必要热脸去贴谁的冷屁股! “不是朕找你,是虞公找你,虞公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他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可隐瞒。” “微臣遵命!” 一旁的长孙无忌和魏征,则是好整以暇准备看热闹。 这双方一个是当朝宰相之子,另外一个是大唐的功臣,此番辩论一定特别有意思。 “有什么话虞公问吧,要问就快点,晚辈赶时间,跟您这种闲人可没法比。” 虞世南:“......” 房遗爱有点话中有话,笑里藏刀的意思。 无非是在嘲讽他虞世南不中用。 虞世南早已被惹怒,立刻板起脸,露出冷笑,冷然道: “老夫像你这般年轻的时候,已经入了秦王府,为陛下出谋划策,可你呢,不学无术、好吃懒做!” 他瞪了房遗爱一眼,一脸鄙夷。 “好汉不提当年勇。” 房遗爱只甩出这么一句,没将话说的太过于严重。 说以前的事情,你怎么不提提以后呢,等本公子位极人臣之时,你说不定早就入土为安。 李承乾捂嘴偷笑,心中十分敬佩。 老房就是老房,这张嘴,见到了谁都不服输,这样的性格,适合跟本太子交朋友。 虞世南露出鄙夷的眼神: “老夫大病初愈,听闻太子跟你这个败家子厮混,顿时觉的事情要坏,便即刻入宫,向陛下陈禀事情的严重性,房遗爱,太子跟着你,只会越来越堕落,直至坠入深渊!” “虞公好口才。” 房遗爱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先礼后兵,开始反驳: “本公子与虞公想的一样,太子要来房府,心中焦急万分,自以为太子跟着本公子,绝对会被一些闲着蛋疼没事干的人诟病,所以今天来,是想向陛下和虞公证明,太子到房府,会比在东宫死读书强的多。” 虞世南见房遗爱昂首挺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实在太令人恼火。 “那老夫问你,太子跟你的时间也不短啦,都学到了什么?” 李世民实在怕房遗爱再口出恶言,有辱斯文,便对着李承乾说道: “承乾,你来说说,你去冷棚种植基地的这段时间,都学会了哪些东西。” 老李的求知心情更切。 毕竟这道御令是他下的,究竟对与错,短时间之内或许无法见分晓,但一定可以判断大致方向。 李承乾扭扭捏捏,每次父皇一提问题就紧张,这毛病属实改不过来。 “儿臣...儿臣...儿臣...” 李世民涨红了脸,怒气冲冲的道: “朕让你来给朕请安来了?你一直在那‘儿臣儿臣’的,挑重点的说。” 李承乾咽了口唾沫,说好的这次入宫是来找房遗爱麻烦的呐,怎么现在祸水引到本太子这里来啦? 他痛心疾首! “其实,老房也没教儿臣什么,儿臣这些日子,不过是在照顾大棚而已。” “照顾大棚!?那便仔细说说,如何照顾。” 李承乾抽了抽鼻子,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开始变的怡然自得起来: “老房给儿臣讲述了蔬菜的生长习性,儿臣便按照他吩咐的照料,蔬菜果然长势极好。” 老李继续追问: “那你呢,你每日的具体工作,都是什么?!” “儿臣从种子播种开始,便寸步不离大棚,掌控大棚之内的温度、湿度,为蔬菜除草除虫,甚至到了需要施肥的时候,儿臣还会亲自去挑粪。” 挑粪!? 这两个字一出,御书房之内的所有人几乎同时破防。 虞世南似乎抓住了把柄,目光中闪过一丝苦楚: “好你个房遗爱,究竟在做些什么,太子乃千金之躯,你竟然让太子去挑粪,这简直是侮辱皇家的颜面,你这就是在打陛下的脸!” 房遗爱并未接话,因为他发现李世民的火气更大,只不过还没有迸发,他不想成为导火索。 任凭虞世南怎么说,还要等李承乾讲述之后,看看陛下的反应再做定夺。 “继续说。” 李世民催促太子。 “儿臣在冷棚,学到了很多知识,也认识了很多人,与他们聊天,明晰了诸多道理...” 第54章 太子长大啦 “父皇...” 李承乾不善于讲故事,但是对于自己的亲身经历,他往往能说的流畅。 这也是李世民痛心之处! 智障啊!!! 一个太子,说起话来直来直往,一丁点韬光养晦都不懂,未来如何笼络人心? 李承乾努力的想了想: “父皇,儿臣在冷棚培育基地,认识了许多朋友,他们各年龄段的都有,虽然儿臣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但是有一个人印象深刻,此人,人送外号大聪明!” 李世民:“......” 他觉的自己的儿子像个大弱智。 老李浑浊的眼睛中升起了一层薄雾,愁啊,这混蛋玩意连什么是重点都不分不清楚。 “这些人都是房府的仆人,儿臣与他们聊天,谈到了今夏的雨灾,一说到这个话题,不少人热泪盈眶。” “他们说辛苦了一年的光景,到头来却一事无成、颗粒无收,对于他们这些百姓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虽然老房贱卖粮食解决了部分问题,但没有收入,寻常百姓家还是吃不消。” 话说到一半,李承乾瞥了一眼房遗爱,有些羡慕的说道: “父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众人眼中败家的房遗爱,却被房府的仆人拥戴,感恩戴德。”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虞世南头脑灵活,微微咳嗽了两声,然后讥讽说道: “房遗爱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对于这些仆人,非打即是骂,仆人们摄于他的淫威,又怎么能不说他的好话?” 只要有机会,虞世南就一定会落井下石。 房遗爱眯着眼,情绪没有任何波及,还是一副笑容,与虞世南打交道,就要以不变应万变。 虞世南却沾沾自喜,自以为房遗爱不敢反驳。 太子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看向虞世南: “虞公,不是那样子的,这些仆人多半是今年才进入房府,他们对老房的崇敬发自肺腑。” 虞世南:“......” 太子简直是太不知好歹,老夫入宫也都是为了你着想,现在你竟然倒戈和房遗爱站在一个阵线。 好心被你当成了驴肝肺! “虞公挨过饿吗?” 李承乾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木讷。 虞家是名门望族。 虞世南的祖父虞检,在梁代曾任始兴王咨议;父亲虞荔,于陈朝任太子中庶子;叔父虞寄,在陈朝官至中书侍郎。 虽然王朝更替,但是虞家世家的地位一直未曾撼动过,虞世南从未体验过落魄是什么感觉。 面对李承乾的质问,虞世南不好回避,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不敢欺瞒陛下、期满太子,老臣确实没怎么挨过饿,虽然不至于锦衣玉食,每一顿饭也都有酒有肉。” “这便是了!” 没吃过梅子,就不配说梅子酸。 李承乾一下子信心倍增,原来虞公这样的人说话,也一大部分靠的是推测。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空口无凭没有说服力! “虞公若是有一日吃了上顿没下顿,在路有冻死骨的年头饿肚子,便不会有这样的质问。” 李承乾有股身临其境的感觉。 “父皇,房府招收的这些仆人皆家境不好,他们说,若不是老房收留,今岁冬季,很可能留宿街头。” “贫苦百姓所寻求的,也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不过是一日三餐而已。” “以往儿臣总是挑食厌食,可现在,一想到很多百姓还没有饭吃,便发誓再也不会浪费粮食。” 李世民动容。 他看向李承乾和房遗爱,浑身脏兮兮的,这是照顾大棚所导致的,也是太子亲民的体现。 再反观虞世南,一身上乘的丝绸长衫,乃是由江南的作坊纺织而成。 腰间悬挂的那块蓝田宝玉,价值连城! 李承乾继续自己的经历讲述。 “父皇,儿臣最近跟老房认真学习种植农作物的方法,是想着有一天把他们推广给百姓。” “百姓的种植经验都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可儿臣发现,老房似乎懂他们不懂的那些。” “比如对于农作物的生产周期,他总能把控的十分到位,大棚中的蔬菜,现在已经翠绿如茵。” 以往,太子与房遗爱是水火不容的。 可自打二人成了朋友,便形影不离,李承乾对房遗爱刮目相看,虚心求教。 在东宫过于沉闷,成日憋的心浮气躁。 而在冷棚培育基地却完全不一样,光是与人聊天,似乎便能知晓很多道理。 “儿臣真切的感受到了民间疾苦,人生来有地位之分,却无贵贱之别。” “所以百姓也有过上好日子的权利!” “而我们这些从政者,要做的不就是这些事情吗?” “老房时常跟儿臣说,百姓才是天下的主宰,而父皇和儿臣,手中的权利也不过是百姓赋予的而已。” 御书房之内鸦雀无声。 没想到,太子的变化竟然如此巨大。 仿佛一夜之间便从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成了忧国忧民的政治家。 李世民眼眶湿润,放下手中的茶盏,竟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父皇,目前儿臣就只学到了这些,恐这些根本不是什么知识,儿臣让父皇失望啦。” 竟还懂的谦虚! 李世民很满意,明事理是为人处世的根本,知道了百姓的疾苦,未来做天子的时候,就能想着百姓啦。 这房遗爱是人才呐! 太子能跟着他学东西,也是朕下的最为明智的决定! 再看一旁的虞世南,脸都黑了,握着拐杖的那只手手心满是虚汗。 “陛下,太子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人暗中教了太子,恳请陛下明察。” 虞世南还是不肯认输,摆明了要跟房遗爱斗争到底。 房遗爱也想不通,这么大年纪,怎么偏偏要找我房遗爱麻烦,本公子似乎没得罪过你。 殊不知虞世南此话一出,太子便有些不乐意: “虞公,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太子就不能有所思所想?此皆是本太子想说的,从没有人教过本宫!” 虞世南气的老脸通红。 一旁房遗爱终于说话了: “看来虞公对事态的看法还停留在书本文字上,晚辈倒是有个办法改变虞公,不如虞公去我房府的大棚挑粪,来来回回走上那么几趟,就能明白太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啦。” “你...你...你...” 虞世南浑身颤抖,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厥过去... 第55章 亲娘的优待 “快传御医...” 一声急促呼唤之音,便立刻有小宦官去传御医。 房遗爱不由的有些失望,这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以后谁还敢跟你开玩笑? “父...父皇...” 李承乾已经是慌啦。 如今虞世南因为他言辞过激而晕倒,若是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想解释都解释不清。 李世民像吃了苍蝇一般,这是什么事儿!? “承乾,你和遗爱先退下吧,至于虞公,等他苏醒之后,朕会派人送回虞府。” “那,儿臣告退啦。” 父皇今日竟然没生气。 房遗爱和李承乾赶紧逃离了龙潭虎穴,出了御书房,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老房,咱们是不是有点过分啦?” 走在宫廷青石铺就的小路上,李承乾内心惭愧。 说到底虞公是一腔热血,两世老臣,上了年纪,依旧在为储君之位而操劳。 房遗爱吹着口哨,无所谓的说道: “有人欺负本公子,还不允许本公子反击,咱们这充其量就算是正当防卫而已。” 正...正当防卫!? 咳咳... 房遗爱说过的话,让李承乾有些无法理解。 这件事就算他们二人占理,可若是传出去,凭虞世南的威望,也变的没理了。 “殿下不必担心,你没看今日陛下的表情,对殿下的表现尤为满意,这便够了,殿下,咱们还是快点出宫,难免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 李承乾痴痴的笑了,在这皇宫之内,除了父皇,那便是他李承乾一手遮天。 房遗爱话音未落,一个小宫女便从花丛深处悄咪咪的走了出来,到李承乾和房遗爱面前,微微行了一礼。 麻烦来了! “殿下,皇后娘娘让您去寝宫一趟。” 小宫女声细如蚊。 “母后!?” 李承乾一愣,竟是忘了,皇宫之内还有一个人可以管的住他,便是长孙皇后。 自己入宫是父皇急召,来的匆忙,没想到即便是这样,还是被母后察觉。 李承乾害怕长孙皇后! 虽然长孙皇后从来不动手,但是每说一句话,李承乾的内心都像受到了雷电冲击一般。 “可知母后找本宫做什么!?” “不知。” 那宫女沉吟片刻,微微福身,然后缓缓抬眸: “皇后娘娘说了,让太子不要多问,到了寝宫之后,自然便是知晓。” 说了等于没说! 房遗爱眯着眼,心中暗自揣度,他可千万不能去,长孙皇后对他有怨恨。 “殿下,没什么事那微臣先回去啦,等殿下从皇后娘娘那出来,再来找微臣便是。” “公子留步!” 房遗爱刚迈出一步,小宫女便挡在了他身前。 “你要干什么,为何挡住本公子去路?” 房遗爱有些窝火,最近右眼皮一直在跳,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公子,娘娘吩咐,您和太子殿下同去!” 完了! 房遗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皇后娘娘恐怕要给他穿小鞋,啧啧啧...不厚道呀。 踌躇了许久,李承乾勾肩搭背: “老房,走吧,我母后很仁慈的,你就别担心,有什么事本宫兜着。” 你兜?你兜得住嘛!? “殿下,别拉拉扯扯的,被人看见了不好。” 两个人大有一副狼狈为奸之相,一个迫不得已,一个十分不情愿前往皇后寝宫。 寝宫之内。 长孙皇后坐在一张桌子旁,在他一侧,清明秀丽的高阳公主撅起樱桃小嘴。 前几日因为私做主张,意图在皇宫揍一顿房遗爱被发现,高阳公主便被关了禁闭。 这几日,方才放出来。 高阳唇红齿白,贝齿紧咬着,可碍于对长孙皇后的忌惮,还是不敢抱怨和发牢骚。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房公子到啦。” “让他们进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见到了雍容华贵的长孙无垢,齐齐行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长孙皇后摆了摆手,微笑道: “繁文缛节就免了,都起来吧。” 房遗爱一抬头,就看到了小高阳那怒气冲冲的神情,一下子心里凉了半截。 他就知道这小祖宗一定在这! 长孙皇后盯着自己的儿子,半个多月的时间没见,仿佛晒黑了许多,皮肤也变得粗糙了。 房遗爱这狗东西,先是不和我女儿成婚,这又来折腾我儿子...简直是大唐扫把星! “我儿清瘦啦...” 长孙皇后感慨一声,然后打开一旁的铜制容器,轻轻用木勺为李承乾盛了一碗羹: “来,承乾,这是母后特地让御膳房给你熬制的桂圆人参枸杞粥,快吃了补一补。” 然后见到长孙皇后又端起一旁早已放凉已经盛好的粥碗: “遗爱,你是本宫的未来女婿,可别说本宫偏心,本宫也专门为你准备了一碗,枸杞粥!” 房遗爱:“.......” 一个是桂圆人参枸杞粥...一个是枸杞粥! 差别就这么大嘛!? 到底是亲娘啊。 “微臣,多谢皇后娘娘。” 房遗爱接过粥碗,整个人脸都绿了。 “噗嗤...” 一旁的高阳公主,没忍住,笑出声来,脸上的愁容减少许多,眉开眼笑煞是好看。 “妹子,你也喝。” 李承乾笑眯眯的,他也十分宠溺高阳,但是现在在高阳和房遗爱之间两难抉择。 他是希望两个人能够喜结连理的,可无奈老房这个人,实在是过于一根筋。 等到没人的时候,他要好好和房遗爱交流交流感情,迟迟不娶高阳,到底是因为什么。 李承乾咕噜咕噜的喝完粥,抹了抹嘴,轻声问道: “母后,您唤儿臣何事啊?” 长孙皇后本有怒容,可一看到自己儿子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顿时一扫而空。 “你在御书房的事,母后已经听说了,承乾,这些道理都是你在房府学到的?” 房遗爱心里一喜,长孙皇后这般态度,看样子是要对我房遗爱奖赏啊。 于是他抢先回答: “启禀皇后娘娘,殿下的见识,确实在房府增长不少,微臣不敢说居功至伟...” “本宫没问你,你住口,承乾,你来说。” 房遗爱:“......” 欺负人是不是??? 第56章 一家子不要脸 房遗爱想骂人,但是理性告诉他不能和妇人一般见识。 更何况让他无语的,还是当朝的皇后,整个大唐王朝最为尊贵的女人。 房遗爱很想秀,奈何长孙皇后一丁点的机会都不给。 李承乾昂起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旋即看到房遗爱神情低落,露出了兴奋的微笑。 靠,竟然笑的出来,还是不是人? “咳咳,母后,其实您应该知道,儿臣从小便是聪慧的,所以明事理懂民情,跟在哪没什么关系,去不去房府,儿臣迟早都能明白这些的。” 房遗爱:“......” 不要脸,简直是太不要脸! 若不是本少爷教育你、蹂躏你、开导你,你现在恐怕都不知‘民间疾苦’四个字如何写。 房遗爱扭过头。 他看着长孙皇后,就面无表情的一直盯着。 心道你自己的儿子什么样,皇后娘娘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就不需要臣下多言。 长孙皇后报以房遗爱‘恶寒’的眼神,然后看向李承乾却是笑眯眯的: “我儿说的对,皇室血脉,当然聪慧,母后同意你的看法,我儿黝黑异常,可见外面风沙粗粝,你跟母后说说,可有人欺负你,若是有,母后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卧槽,这是要公报私仇! 长孙皇后一直觉的房遗爱的名声很臭,在人际交往这方面,也不是十分在行。 单单推迟高阳公主婚约这一条,就永远在长孙皇后内心深处留下了仇恨的烙印。 房遗爱心说我冤枉啊! 您儿子是当今太子,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竟有人敢欺负他,那不是找死嘛? 正如寻常百姓人家没有人敢欺负我这个宰相之子一样,都是一个道理! 李承乾还算是有良心,微笑着说道: “母后放心吧,儿臣还是能保护自己的,自没有人敢对儿臣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就好,那就好!” 长孙皇后说这话的时候恶狠狠的,似乎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但又挑不出毛病。 李承乾又道: “母后、妹子,可还有什么吩咐嘛?我那边大棚菜地还需要儿臣去打理,可片刻耽误不得。” 长孙无垢:“......” 儿女之情,竟还比不上几亩耕田? 小高阳觉的自己的兄长有点犯贱,不由的吁了口气,忍不住吐槽道: “太子哥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你不知道五日之后是什么日子嘛?” “什么日子?!” 李承乾挠了挠头,似乎距离过年的时间还早。 高阳绷着脸: “是母后的寿诞之日,你竟然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亏母后那么心疼你。” “也怪不的承乾!” 长孙皇后感觉有些失落: “也不看看承乾都与谁交朋友,有了媳妇忘了娘,有了房遗爱这样的朋友就变成了流氓!” 房遗爱:“......” 骂人用不着这么明显吧? “呀...” 李承乾猛的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他倒真是忘了,实在是不应该,母后寿诞,不容忽视。 “是儿子的过失。” 李承乾抽了抽鼻子,情绪显的很失落,确实他最近将精力都放在了大棚上。 而竟忽略了人伦之礼! 长孙皇后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想要起身,双腿却怎么都用不上力,险些跌倒。 李承乾眼疾手快,赶紧将长孙皇后扶住,然后心中大为惊骇。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入宫门这么长时间,李承乾和房遗爱竟都没发现长孙皇后有什么异样。 房遗爱只是注意到平时脸色红润的女人,此刻变的尤为苍白! 但他还以为这是皇后娘娘操劳过度。 毕竟老李主管朝政,对于这宫廷内政,却都由长孙皇后操心,后宫如此和睦,长孙皇后有绝对的功劳。 长孙皇后捂了捂脑门,呻吟一声,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 “无事,昨日本宫去御果园散心,却被地上的一根树枝刺穿了脚底,过几日便好了。” “这帮狗东西,竟然连御果园都打点不好,儿臣一会就去找这群狗东西算账,将他们的狗腿全部打折。” 粗鲁! 房遗爱没见过这么粗鲁的人,遇事要讲道理懂不懂? 不过总归这是扎了脚,轻伤而已,敬仰几日便可以痊愈,无需过于担心。 长孙皇后又被扶着坐下,叹了口气,道: “承乾你这性子应该改改,不要总是打打杀杀,就算是要出手教训人,也要看看对方是谁。” “假如对方是大唐百姓,只是无心之失,这是可以原谅的。” “可若对方是房遗爱这种不学无术的败家子,那就没什么商量,直接上去抽他嘴巴就可以了。” 房遗爱:“......” 他觉的自己在这间屋子很危险。 李承乾显的很感慨,颔首点头道: “儿臣记住了。” 你记住你妹了? 房遗爱心里怒骂,怎么你们一家子都这么不要脸! “母后今日叫你来的目的,便是五日之后的寿宴,陛下虽不主张铺张浪费,但本宫觉的还是要热闹热闹。” 李承乾就喜欢热闹。 “母后说得对,儿臣那日是一定会回来的,还会给母后带礼物,给母后个惊喜。” “还是我儿有心!” 长孙皇后抚摸了一下李承乾的手,复又将目光转向房遗爱: “此事宫里已经有人在张罗了,到时候文武百官恐都会到场,遗爱也来吧。” “微臣...微臣的职级恐是不够!” 房遗爱心说我可不想去,今日都被你这般刁难,那日再去,你不得挤兑死我? “无妨!” 长孙皇后押了口茶,一笑: “本宫会跟陛下说,破格让我的未来好驸马入席,但本宫相信遗爱一定不会空着手来的,对吧?” “呃...” 没有这样张口要的! 但按理来说,房遗爱给皇后娘娘贺寿,肯定是会带着礼品,至于究竟带什么,暂时没想好。 “微臣...会准备厚礼!” 长孙皇后笑里藏刀: “遗爱,你平时放浪形骸,欺压良善百姓,这名声本就不好,当日来很多人恐都是你的叔伯,你这礼物可要重一些,不然,这些人申斥你,本宫可不好为你求情啊!” 房遗爱:“......” 第57章 狗急了不一定跳墙,但一. 房遗爱和李承乾出了长孙皇后的寝宫。 闷闷不乐。 如果一个站在权利顶峰的人跟你耍无赖,那么恭喜你,你将无计可施。 “开心点,老房,你看我母后多仁慈!” 房遗爱不动声色,你怕是对仁慈有什么误解。 两个人出了皇宫,此时天已近黄昏,但是李承乾还是不放心,要去冷棚培育基地看一眼。 这几日太子处事越来越放荡不羁,甚至夜不归宿。 “本公子累了,殿下就一个人去冷棚吧,本公子要回房府好好休息休息。” 他头晕目眩! “老房,母后寿礼之事,你可想好了要送什么了吗?” “没有!” 房遗爱有些恼怒,你们家人怎么都这样呐。 “没关系,反正距离母后的寿宴还有几天,咱们慢慢想,你回去好好休息,本宫明天一早去找你。” 说完,太子跨上高头大马,一溜烟飞驰而去。 房遗爱叹了口气,自己要是能像李承乾这么没心没肺的就好啦。 却说虞世南被气的昏厥过后,经过宫廷御医的不懈努力,终于苏醒过来。 老头从意识清晰,便咳嗽不止。 李世民满心担忧,但知将虞世南留在宫里不是权宜之计,便吩咐内常侍张宇派人将虞世南送回虞府。 回了虞府之后,老头余怒未消,眼圈红肿,连眼球之内也是遍布血丝。 整张脸如纸片一般,魂不守舍。 “咳咳...咳咳咳...老夫与房遗爱势不两立,老夫要打到房遗爱,老夫要为民除害!” 虞世南卧在床上,一阵嘶吼过后,情绪终于平稳了许多。 这可把一旁穿着一袭白衣的虞昶吓了够呛。 望着已经上了年纪,体弱多病的老父亲,虞昶身体微微一颤,开始担忧起来。 “父亲,儿只知道您去皇宫面圣,因何会如此?” 虞昶的年纪并不大,大约只有二十几岁,目前在朝中尚无官职,闲业在家。 他继承了虞世南的文学基因,写的一手好字,甚至朝廷誊碑立篆,都来找他。 “唉...” 虞世南有气无力的叹息一声,想起了自己在朝堂之上的遭遇,更加心痛难忍。 堂堂一代文学大家,竟没辩论过两个毛头小子,说出去实在是丢人! 对于太子,虞世南的感情是复杂的。 却说这次入宫,也是为了太子以后着想,可没想到太子是非不辨,黑白不分。 竟硬生生非要跟房遗爱那个败家子搞在一起! 就连陛下也不发一言。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啦? 面对儿子的提问,虞世南闭口不提自己吃瘪之事,反而嘴里反复碎念房遗爱的名字。 虞昶见父亲咬牙切齿,那架势恨不得要将房遗爱给切成两半,便明白父亲大怒,跟这混小子脱不开干系。 可房遗爱是房相之子,父亲和房相又同朝为官多年。 似乎无论如何一个耄耋老人和黄发孺子也不可能有过深的交集。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子不言父过,但虞昶总得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可帮父亲讨回公道。 “儿啊,细节之事你别问,快,你去找礼部尚书豆卢宽,让他来见老夫。” 豆卢宽,字僧奴,本是南陈郡公豆卢通之子,李世民即位后,迁礼部尚书。 毫不夸奖的讲,除了李世民之外,豆卢宽是虞世南最为得意的门生之一。 此人心思细腻,机敏聪慧,在百官中插科打诨游刃有余,已逐渐成为李世民的左膀右臂。 当初豆卢宽入他门下之时,虽然所学时间不长,虞世南已经断定,此人日后定一鸣惊人。 虞昶见父亲不与自己沟通,一心一意想要见豆卢宽,便立刻让人快马前往礼部。 礼部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当然是在为长孙皇后筹备寿宴一事。 豆卢宽心中明白,长孙一族乃是在大唐除了李氏之外权利最大的氏族。 长孙无垢居皇后高位,陛下多年恩宠不减。 这份寿宴虽然只被吩咐‘简单一些’,豆卢宽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简单去办。 他能在朝中身居礼部尚书,跟他察言观色分不开干系。 得知虞世南要见自己,豆卢宽心中一紧。 可碍于虞世南的身份,不能推迟,忙完了手头之事,还是匆匆前往虞府。 “恩府。” 豆卢宽换了一身常服,来的很快,未经通禀便直接入了正堂。 见到虞世南头上缚着热毛巾,整个人正在痛苦的呻吟,他不由的怒骂一声: “房遗爱造孽啊!” 宫中发生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三省六部都在议论,但好在陛下让人封锁消息,因此此事并未传出宫。 虽然当堂说话的大部分是太子,但是只要是聪明人,肯定会将罪恶全部甩到房遗爱身上。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尚书大人来啦,老夫有疾在身,就不客气啦,尚书大人快请坐吧。” “恩府说的哪里话!?” 豆卢宽汗颜。 虞世南还是那么喜欢假客气,以往你没生病,也不见你对本尚书热情几分。 “老夫在皇宫御书房之事,想必尚书大人已经知晓。” “唉...” 豆卢宽唏嘘一声,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 “学生为恩府鸣不平。” 这句话说的义愤填膺,可也只说了这一句,之后便闭口不言,甚至低下了头。 豆卢宽要装哑巴!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即便自己是礼部尚书,可又能怎么做呢? 想来说说这件事的主人公,一个是东宫太子,一个是宰相之子,一个是文人领袖。 哪个都惹不起,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要表明心迹,这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尚书大人对此事如何看?” 豆卢宽哑然。 他心说学生能怎么看,只能冷静的听听流言蜚语,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恩府希望学生怎么看?” 反正本尚书回答不了这个问题,那么干脆将问题抛给你,听听虞世南到底有什么吩咐。 事实证明,豆卢宽是聪明的! 虞世南如鲠在喉,抬起头语重心长的看了豆卢宽一眼,开始搬起了陈年旧事: “早年尚书大人青涩入老夫门下,老夫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而后尚书大人官途一路平坦,老夫不敢居功,但看在师生的情分上,老夫求尚书大人帮个忙...不过分吧...” 第58章 左右为难 过分! 豆卢宽从礼部公房出来的时候,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刻算是应验。 你和房遗爱之间的恩怨,为什么非要拉着本尚书? 豆卢宽有苦说不出。 虞世南眼眸深邃的盯着豆卢宽,眼泪便啪嗒啪嗒掉落下来,一看就经过专业的训练,哭戏说来就来。 哭声中带着哽咽。 “恩府,您莫哭,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豆卢宽最怕的就是别人打感情牌,他是礼部尚书,怎能不知‘礼’为何物? “老夫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如今,老夫的年纪已经是垂垂老矣,若是落了个晚节不保的名声,那就算是死,恐怕也会死不瞑目的...” 说的这么严重! 那你倒是死给我看啊。 豆卢宽嗤之以鼻,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恩府言重啦。” “咳咳...” 虞世南咳嗽两声,擦着眼泪的那双手在微微的颤抖: “房遗爱欺负老夫年老体弱,思维跟不上身体,可惜的是竟然连陛下也被蒙蔽,为此,老夫对大唐表示深深的担忧,太子年幼,不能抵挡诱惑,竟连陛下也...老夫心痛啊。” 豆卢宽在强烈的配合着虞世南表演。 但是站立在一旁的虞昶倒似乎是有点明白。 难怪父亲一回来,嘴里就不停的喊房遗爱三个字,一定是这小子让父亲在陛下面前出丑了。 畜生啊,竟不知尊老爱幼! 虞昶没有插话,只是继续安静的呆立在一旁,听着父亲和礼部尚书豆卢宽交流。 但他的内心,已经如波涛汹涌! “老夫这次找尚书大人来,是想让尚书大人帮忙的,老夫知道尚书大人是一定不会推迟的。” 豆卢宽:“......” 他心道我倒是想推迟,可你的身份地位摆在哪里,让我如何推迟? 虞世南甚至发抖,激动的不能自已! “尚书大人掌管礼部,该知君臣之礼,太子是储君,未来的九五之尊,不可让其堕入淤泥,老夫的意思,礼部应该发文,斥责房遗爱的行径!” 这是想让我背锅啊! 豆卢宽惊呼不妙,没想到自己的老恩师已经上了岁数,还要拉人下水垫背。 太不厚道! “此事...未免不太好吧?” 豆卢宽想要拒绝。 恩府是个坑货啊。 这一点,豆卢宽早已经接受啦,从虞世南致仕的那一年,他就知道这老头要坟头蹦迪。 死不消停! “礼部若出文,理应有陛下御令,不然的话,礼部私自发文,恐僭越皇权。” 虞世南想了想,豆卢宽说的不无道理! 事实确实是如此。 “那以尚书大人私人的名义呢?大人是礼部尚书,私人名义不僭越皇权,却可代表礼部。” 豆卢宽只觉的脑子嗡嗡响,整个人都不好啦。 见他迟疑,虞世南微微皱眉,语气却也缓和了几分: “尚书大人因何支支吾吾?” 豆卢宽道: “恩府,若是真要深究起来,学生也可以为之,但房遗爱的父亲,可是房相!” 房相是什么人物!? 如豆卢宽这种尚书级别,稍微提及,便有些谈虎色变,打心眼里感觉害怕。 豆卢宽的言外之意是您的地位本来也不低,可是已经不入庙堂,但房相可依旧手握实权。 我若是弹劾房相的儿子,未来房相追究起来,给本尚书穿小鞋,我也不好受。 “房玄龄!?你怕他作甚,晾他也不敢跟老夫翻脸,更何况,斥责房遗爱,也算是公事,毕竟是为了给太子纠偏,他房玄龄应不会说什么。” “可陛下那边呢?” 这是豆卢宽最后的砝码。 既然房相的名讳压不住你,那我只能将陛下搬出来,希望虞世南知难而退。 “何意!?” 虞世南逐渐黑脸。 豆卢宽一鼓作气,不想继续啰嗦,在这虞府待的时间越长便约有麻烦。 “太子跟着房遗爱,乃陛下允准,这便是圣命,学生若遵循恩师之命,算是抗旨不遵。” 豆卢宽使了个眼神,那意思仿佛是说,抗旨是什么罪名,恩府应比我更清楚吧。 虞世南彻底撕破脸皮,一脸愁容的说道: “这么说,尚书大人是不肯施以援手,老夫多年的教诲之恩,尚书大人也无以为报?” “恩府,您别着急,咱们再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老东西,不要脸啊! 这是再把我豆卢宽往绝路上逼,我本就是礼部尚书,却要被你逼的不遵礼法。 豆卢宽脑中快速的思索着,手脚变的冰凉异常,就仿佛刚从冰水中拔出来一般。 该如何推脱呢? 本来这几日就在准备皇后娘娘的寿宴,腾不开时间,偏偏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对了...皇后娘娘的寿宴... 豆卢宽似乎发现了黑暗之下的唯一一线曙光。 先把事情往后推,到时候究竟要如何做,便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恩府,有啦,学生有办法啦。” 虞世南焦灼的问道: “快说!” 豆卢宽笑了: “五日后,乃长孙皇后寿宴,介时,文武百官都会到场,学生听说,皇后娘娘破格邀请了房遗爱。” “这可是个机会,我们完全可以在寿宴之上动手对付房遗爱。” “那时无数双眼睛盯着,就算我们做的再过分,陛下恐也不会说什么。” 阴险啊! 虞世南露出奸笑,果然论起奸诈毒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他有点误会了豆卢宽的意思,豆卢宽的本意是,台子我给你搭建好了,到时候怎么做就是你的事。 虞世南喜出望外: “这个办法好,到时候礼部加上老夫,还有被房遗爱坑惨的江夏王,晾他房遗爱也是百口莫辩。” 看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出现在长孙皇后的寿宴之上。 “哈哈,尚书大人果然是足智多谋,不愧是老夫的门生,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豆卢宽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道您可别逗我了,我这礼部尚书都要吓尿了。 左右为难啊! “如若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学生便告辞了,恩府保重,咱们皇后娘娘寿宴上见。” 说完,没得到虞世南应允,豆卢宽已经逃之夭夭。 虞世南见怪不怪,吩咐一旁的虞昶道: “儿啊,去想一想,要给皇后娘娘准备什么礼物,此礼物一定要隆重,不可让人挑出毛病...” 第59章 神一般的脑回路 房府。 今日阳光明媚,天气极好。 大棚之内的蔬菜由于房府仆人的悉心照料,涨势极快,再有十多天,就可以上架销售。 对于蔬菜的质量,房遗爱是有信心的。 全程下来,蔬菜采用的都是人工除虫,在没有农药的前提下,格外消耗人力。 还有便是肥料,用的也不是化肥,而是无污染、无公害的农家肥。 李承乾这几日一直都在房府,母后的寿宴之日越来越近,可自己的礼物还没准备好。 “老房!” 李承乾忧心忡忡的望着房遗爱,可怜至极。 房遗爱头脑有些发懵,气的呕血,忍不住的问道: “殿下,你要是寂寞难耐就去青楼,别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自在。” 一身鸡皮疙瘩! 两个人走进了屋子,这是房府的书房,对于男人,房遗爱是不会带回卧室的。 尤其李承乾这种邋遢之人,之前在冷棚给蔬菜挑粪施肥,回来都不洗澡,倒头就睡。 恶心至极! 听到房遗爱这样嫌弃自己,李承乾一脸乌漆墨黑的样子,凝噎无言。 片刻,才心里没底的说道: “本宫来找你,是干正事的!” “什么郑氏刘氏的,这里是房府,殿下的思想不要总是肮肮脏脏的。” 李承乾无语了。 他心想自己就算是污,也是你房遗爱传染的。 真叫虞世南说对了,本宫可是个纯洁博爱的好青年,自从认识了你房遗爱,变的连狗都嫌。 房遗爱硬着脸,看着太子李承乾,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智商,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 “咳咳,老房,母后可是点名了要让你去参加贺礼,这就是重视你这个未来女婿。” “重视毛线!?” 长孙皇后只是想让我当众出丑而已。 “但给母后的礼物你得准备吧,唉,本宫绞尽脑汁,竟也想不出要准备什么,老房,你见多识广,要不你给本宫支支招,你说母后喜欢什么?” 这确实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陛下将李承乾交到自己手上,房遗爱总是要管他死活的,而且,自己也要好好准备。 “殿下以往为皇后娘娘怎么准备的,今年还怎么准备便是,反正区别不大。” “这怎么能行!?” 李承乾有些失望,一屁股坐在房遗爱的对面,唉声叹气的说道: “以往众皇子都为母后准备贺礼,但唯独本宫的贺礼最不讨喜,今年本宫要做出改变,让母后知道,本宫为了他,也是煞费苦心的。” 房遗爱忽然有了一种邪恶的想法。 此次去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虞世南和李道宗应该也会去,这两个人要害他许久。 定会借着这次机会,趁文武百官都在,当众刁难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 如果,让太子出丑,以至于群臣将目光都集中在太子身上,那么自己不就能逃过一劫? 可是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厚道! 但你们老李家人也没有一个厚道的,你李承乾也坑了不少人,为本公子牺牲牺牲似乎也未尝不可。 房遗爱当即下定了决心! 李承乾忧心道: “昨日本宫回宫,才知道高阳妹子一直陪伴母后的原因,原来母后扎了脚掌,如厕时都要有人陪着,若是宫女来陪,母后便觉的尴尬,这才将妹子带在身边。” “......” 还有这回事!? 房遗爱是万万没想到的。 太子果真成长了,懂的为人分忧。 “殿下,微臣忽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快说出来听听。” 李承乾激动的嘶吼起来。 房遗爱依旧云淡风轻,眼中如小桥流水。 古人都是蹲着如厕的,皇后娘娘是女人,脚底板受伤,肯定蹲着不方便。 或者是...蹲不下! 如果有一个冲水马桶呢!? 这个时代还不知马桶为何物,后世的马桶,每一个都价值不菲,是可以当做礼物送人的。 只不过,短时间内想要用陶瓷完成,不太可能,皇后娘娘寿宴将近...那就用木头! 反正也只是生日礼物,对付着用而已,想来皇后娘娘很快就能痊愈。 “殿下稍等片刻。” 便见到房遗爱坐在案牍之前,十分认真的研墨,然后三下五除二的画了张简笔画。 “殿下,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呀?” 李承乾从没见过长的这么丑陋之物,形状诡异,完全分辨不出为何物。 “殿下,此物名曰...马桶,这是制作图,一会儿我将这图纸交给贾潜,令他找木匠制作,等制作完成之后,我在写一个说明书,殿下便知道用处啦。” 房遗爱振振有词的说道: “马桶的好处,就是可以让皇后娘娘如厕方便,如此便也不需要搀扶,而且马桶之上装着木质水箱,一拉扳手就自动冲洗啦,殿下不是不知道送皇后娘娘什么礼物好,这马桶最为合适!” “老房...这这这能行吗?” 李承乾有些质疑。 马桶... 名气听起来很是低俗。 房遗爱怒不可遏的说道: “怎么不行?请殿下相信我,房遗爱出品,必属精品,殿下的那些王弟,多半送什么玉佩、珍珠玛瑙、名家字画,一丁点新意都没有,殿下送的这个有实际用处,皇后娘娘一定喜欢,微臣...用程处弼的项上人头担保!” 神一般的脑回路。 李承乾本来没有信心,但见房遗爱这么慷慨激昂,便决定信他一回。 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思路! “那行,只要你不坑本宫就行。” “绝对不会。” 房遗爱摇了摇头,然后向着李承乾身边坐了坐,勾肩搭背的说道: “还有一件事,微臣需要告知殿下,生辰之礼代表一个人的心意,一般没有别人帮忙的,殿下也想让皇后娘娘看到自己的真心实意,若是有人问起来,说这马桶到底是谁做的...” “本宫就说是我自己吩咐的!” 房遗爱竖起了大拇指: “殿下你太厉害啦,都会抢答了,那若是有人威逼利诱,质疑殿下呢?” “本宫一口咬定,此物就是本宫一个人的主意,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稳了! 房遗爱身子后仰,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有如此智商,自己放心多了... 第60章 可以,很强势 在长孙皇后寿宴这一天,房遗爱奉召入宫。 此次陛下将寿宴设在紫薇殿,长安城有头有脸的文武百官都来了,想要沾一沾喜气。 不得不说,他们有拍长孙家马屁的嫌疑! 毕竟长孙氏的权势威望在大唐独一无二。 房遗爱来到紫薇殿,还没入门,便见迎面走来一人,声音有些难听: “房贤侄,你好呀!” 房遗爱有些愕然。 忙是举目望去,却见一个人不疾不徐的上前,那一身色泽明亮的王袍,不是李道宗又是谁。 李道宗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也能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皇宫的门槛这么低? 江夏王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他与房遗爱之间的梁子迟迟没有解开。 房遗爱也毫不示弱,一脸带笑的说道: “原来是江夏王啊,你好你好,今日不错,都知道主动向本少爷问好了。” 李道宗:“......” 这狗东西,就坡下驴。 听他这说话的语气,好像自己才是晚辈,而他房遗爱才是那个值得尊敬的人。 可恶,让他装到了! 房遗爱话里有话,他心道你李道宗不是瞧不上我,那本少爷也不正眼看你。 论不要脸,本少爷还没输过谁呢! 我房遗爱也是有身份的,虽然你是江夏王,但本少爷也绝对不与你见礼。 李道宗干咳几声,尽力缓解自己的尴尬,然后亦步亦趋向前,露出一个苦笑: “贤侄今日也来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 房遗爱定了定神: “自然,今日皇宫之内,似乎只有这么一件大事!” “贤侄啊,老夫长你几岁,有些话还是不得不对你讲,你可一定要听啊。”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李道宗干笑,继续说道: “你平时的行事风格太过张扬,这样不好,容易得罪人,更容易吃亏,一定要收敛一些。” 用你教我!? 房遗爱白眼! 若这话是房玄龄说的,甚至是程咬金说的,房遗爱都会虚心接纳意见。 可也不看看你李道宗是什么德行! 本公子是何等骄傲之人? 于是房遗爱背着手,一脸不屑一顾的说道: “世伯这话说得对,但是小侄奉劝世伯,没事的时候多对着镜子说说。” 李道宗无语啦。 自己与他客客气气的说话,这小子压根不给脸,也好,一会斥责你的时候老夫不会手下留情。 两个人前后入了紫薇殿。 殿内已经来了许多人,高朋满座,房遗爱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大阵仗。 不愧是皇宫,这样的规模,全天下独一份! 不一会的功夫,虞世南也来了,他今天穿的格外新鲜,整个人也神清气爽精神不少。 本面带着笑意,一见到房遗爱,便瞬间黑了脸。 “虞世伯,怎么见到小子还绕道走,小侄有那么可怕吗?” 虞世南汗颜。 想想自己当年也是叱咤风云,如今见到一个小辈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什么,做错什么! 这是时代的悲哀。 房遗爱笑眯眯的,模样跟一个奸商简直没什么两样: “虞世伯不是号称大唐文学界菜狗嘛,今日这样的好日子,虞世伯不吟诗一首,以表达兴奋喜悦之情?” 唐代人是喜欢吟诗作对的。 这是中国文人最为璀璨的盛世。 后世的大诗人、大文学家,多半出自唐朝,尤其是诗歌,几乎达到了顶峰的地步。 “文学界泰斗,泰斗,老夫要跟你说几遍,你才记得住?” “哦哦哦。” 房遗爱敷衍的回答着,就你这样的人,要好意思自称泰斗,后世李白都没这样说过。 这脸怕是不要了! “今日你小子也敢来?” 虞世南带着冷笑。 自己可是有备而来,而眼前的房遗爱,很明显还没明白殿内的局势。 “皇后娘娘破格邀请,小侄不来不行啊。” 房遗爱懒的继续与虞世南多言,寒暄两句,便找到自己的位置先行坐下。 他瞥见自己的老子房玄龄也到了,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竟有些尴尬,相顾无言。 彼此之间,似乎都不知道要对对方说些什么。 只是房遗爱注意到老爹的位置,乖乖,竟然距离老李那样近,足以说明老爹的地位。 房遗爱口渴,喝了口酒,这酒能淡出鸟来,早知道应该将自己的闷倒驴带过来。 等到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入了紫薇殿,所有人都已落座,太子带着众皇子也来了。 李世民坐在上位,先是笑眯眯的举起酒杯,轻声道: “今日乃观音婢寿宴,百官同乐,殿中无所约束,大家自由发挥便好。” 说着,李世民一饮而尽。 百官便跟着猛灌一杯酒下肚。 这是李世民想看到的结果,若是按照礼部拟定的流程,太过于繁琐,大家还不能开开心心的喝酒。 寿宴嘛,要的就是个喜气,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干嘛? 于是百官相继敬酒,气氛一下子就上去了,其乐融融,彼此之间都相敬如宾。 “老房,老房。” 坐在远处的李承乾小声呼唤着房遗爱,房遗爱刚拿起筷子,一脸不乐意的神情。 奶奶的,本少爷在吃饭呢,你叫唤什么? 李承乾用手打起了哑语,那意思是本宫的礼物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拿出来合适。 房遗爱也使了个颜色,意思是不用着急,一会自然会有人提起这件事。 两个人交流的过程被高阳捕捉到,她看见太子哥哥和自己的未来夫君挤眉弄眼,十分恶心。 这两个男人之间,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交易吧? 高阳公主已经不敢去想。 却说一旁的房玄龄,兴致也是十分高涨的。 他与每个人都喝酒,却偏偏不对虞世南和李道宗举杯。 听闻这两个老东西刁难自己的二儿子,我房玄龄不要面子的吗? 两个人也见怪不怪,等到寿宴进行到高潮之时,李道宗忽然起身,走到殿中央,群臣雅雀无声。 李道宗贪酒,有些醉醺醺的道: “陛下,老臣为皇后娘娘准备了寿宴贺礼,如今就在门外,老臣这就让人抬进来。” “王兄客气啦。” 李世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嘀咕道,赶紧拿上来,磨叽什么... 第61章 房遗爱的怒火 老李也是个假客气的人。 这年头,做人都要虚伪一点,过于真实会被别人认定为傻叉。 李道宗有些兴奋,情绪不断的酝酿,一摆手,声音高亢的说道: “来人,将东西搬进来。” 便见到几个皇宫亲卫,抬着个巨大的箱子费力而入,轰隆一声放在地面上。 群臣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 李道宗亲自打开,里面的色泽光芒便掩盖不住,一股奢靡之气顿时荡漾开来。 竟然是一块硕大的宝玉,晶莹剔透,表面看起来如婴儿的肌肤一般,极是光滑。 大唐的玉很常见,但如这般巨大的,却并不多见。 李道宗也算是下了血本,当年他得到这块玉的时候,也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和钱财。 今日既然大家都高兴,这礼物送便是送了。 李世民看到李道宗肉疼的表情,朗声问道: “王兄,如此巨大的宝玉,想必王兄花费了不少钱吧?” “陛下,提钱就伤感情啦,这只是微臣的一片心意而已,咳咳,皇后娘娘的寿宴一年才一次,老臣怎么可能空手来呢?” 这是在旁敲侧击! 群臣当然知道李道宗的话外之意是什么,不过他们自然也带了礼物。 于是群臣开始一一为长孙皇后献礼。 老李已经笑的合不拢嘴。 这些年,都是朝廷给百官发俸禄,这群老东西对于朝廷,可以说是一毛不拔。 唯有这寿宴之时,李世民才能看到点回头钱。 感动呐! 金银珠宝、玛瑙翡翠,虽然这些东西皇宫之内不胜枚举,但怎么朕看着就格外亲切? 好,你们都是有眼力见的人! 群臣献礼之间,难免议论,谁的礼物好谁的礼物不好,一眼便能高下立判。 这些话自然也是要让老李和长孙皇后听到的,不然那些送贵重礼品的人,岂不白花了这么多钱? 等到群臣都献礼完毕,就只剩下几位皇子公主,当然,还有全程都不怎么说话房遗爱。 率先说话的是越王李泰,他一脸稚气,年纪虽不算太大,可已经身经百战。 朝中很多人都说,李泰不管是性子还是脾气,都跟老李如出一辙,是最像老李的皇子。 这种风言风语流传了有一段日子,最后还是偃旗息鼓。 老李有意打压,不然的话,许多大臣听风就是雨,会墙头草一般倒向李泰那边。 李泰今日穿了身淡蓝色的华贵衣装,身材高挑的他站在殿中,轻声道: “儿臣知母后节俭,从不佩戴华贵首饰,所以自掏腰包,找民间高超手艺人,打造了这把簪子。” 李泰双手奉上,那簪子熠熠生辉,乃是纯银打造,上面镶嵌着星星点点的珍珠。 格外漂亮,斐气迷人。 “泰儿有心了。” 对于皇子,长孙皇后都是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嫡出庶出就另眼相看。 再者说,皇子们的礼物都只是带着一片心意而已,没有高低贵贱之别。 在这种事情上过多计较,就显得没了意思。 李泰之后是李恪。 李恪送的东西是金玉镯子,乃前朝杨广的萧淑妃遗留下来,至今仅有这一支。 长孙皇后也笑着收下。 其后还有长乐公主、高阳公主、遂安公主等等,都接二连三的为长孙皇后献礼。 只剩下房遗爱和李承乾! 群臣的眼神多变,太子留到最后是应该的,只是你房遗爱故做什么深沉? “房相,令公子今日似乎也未曾献礼,到场众人,都为皇后娘娘准备了厚礼,令公子不会没准备吧?” 说话的是虞世南。 这老东西为了报复房遗爱,现在连脸都不要啦。 一旁的李道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情,淡然道: “虞公,就不要跟一个傻小子计较啦,方才房相已经献礼啦,贤侄就没必要。” 两个人一唱一和,就跟郭德纲和于谦一样,说起了相声。 虞世南皱眉: “这怎么可以?诸位皇子还都是兄弟呢,难道有一位皇子献礼其他皇子就不献了吗?” 其实虞世南本不想出头。 这种事理应礼部尚书豆卢宽来说,但他扭头看去,豆卢宽跟个缩头乌龟一般。 没有义气啊,那日在虞府,明明说的好好的! 虞世南说的也并无道理。 李世民有些为难,再看房玄龄,整个人就像坠入了冰窟一样,彻底僵住。 这两个老家伙不地道啊,有什么恩怨私下解决,搬到陛下和百官面前,算怎么回事? “玄龄啊,贤侄这做法是不对的,你得好生管教,孩子不听话,就得揍啊。” “是啊,你看看你家大儿子房遗直,在朝中已经颇有建树,再看二儿子,实在不堪入目。”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虞世南和李道宗碰了个杯,然后继续口嗨。 众人听了,也只是当做一个笑话,哈哈笑出声来,对房遗爱略微感到失望。 房玄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再笑谁是我儿子。” 房遗爱怒了,当即爆了一句粗口。 众人:“......” 这狗东西啊,果然是没有教养,说出来的话如此难听污浊,一丁点都不文雅。 但事实证明,这一招确实好使! 话音刚落,场面便瞬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房遗爱也是个需要仪式感的人。 就在左右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之后,他终于走到了殿中,早有准备的道: “陛下、皇后娘娘,微臣其实为娘娘准备了贺礼,有个词叫抛砖引玉,他们的礼物都献完了,自然也就轮到微臣。” 长孙皇后先看看李世民,然后又看看房遗爱,随即和颜悦色的说道: “遗爱为本宫准备了什么?” “娘娘请看!” 啪!啪!啪! 房遗爱拍了三下手。 殿门之外有一个宫女迈着碎步而入,手中端着个盘子,盘子内是一个圆柱形点心,上面还燃烧着蜡烛。 若说光是点心,似乎也没什么出奇的,只是这点心形状诡异,上面有字: 祝皇后娘娘生成快乐! 周围,还点燃了一圈蜡烛,这蜡烛显然是经过特殊工艺制作,一根根细如发丝,却五颜六色。 仿若工艺品! 房遗爱的礼品有些心意,长孙皇后很倾心,开心的问道: “遗爱,此为何物啊?” “启禀娘娘,这叫...生日蛋糕...” 第62章 太子殿下威武 生日...蛋糕... 这是...什么东西? 长孙皇后和李世民对视一眼,露出了两个彼此都不明白的笑容,然后僵住。 “遗爱,这生日蛋糕,怎么解释?” 长孙皇后也想知道房遗爱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房遗爱碎步拱手,拜下行礼道: “皇后娘娘,微臣曾阅读过一本古籍,书中记载,寿诞之日,灵魂最容易被邪恶入侵,此蛋糕可以带来好运,驱逐邪恶,令皇后娘娘下一年不管做什么,都一帆风顺。” “竟有此事?遗爱,你读的那本古籍叫什么名字?” 有点较真! “咳咳...” 房遗爱黑着脸,有些焦虑: “微臣博览全书,读的太多,就有些忘记了书籍的名字,但对于这些内容,印象格外深刻,还有这蛋糕之上的蜡烛,娘娘可以许下个愿望,然后吹灭蜡烛,这样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其实不过是流言蜚语而已,但因为内容都是积极健康的,所以便没人揭穿。 或者说,生日蛋糕更像是后世人的某种信仰。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长孙皇后也十分高兴,毕竟前面的礼物都太过于平庸常见,这蛋糕着实符合他的心意。 “既如此,端上来吧。” “遵旨!” 房遗爱从那侍女手中接过,然后亦步亦趋的送到长孙皇后面前的案牍上。 长孙皇后竟真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她切下一块放进嘴里,软糯可口,味道甘甜还带着一股子奶香,令人神清气爽。 “这...不妨陛下也尝尝?” 听观音婢这么一说,李世民也尝了一口,顿时味蕾爆裂开来,味觉从未得到过如此满足。 “此蛋糕,胜似山珍海味。” 老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房遗爱道: “遗爱,朕很喜欢这味道,明日你将此蛋糕的制作方法写在纸上,让人送进宫来,这样朕的御膳房也可以随时做。” “是!” 房遗爱叹了口气,进献贺礼还算是顺利。 可陛下和皇后娘娘满意,却引起了群臣的公愤,说到底,那也只是靠面粉制作的蛋糕而已。 与他们送的东西,价格相差甚远,完全不可比较。 一来二去,恶声恶气便随之而出。 “玄龄,早听闻遗爱的闲鱼店铺赚了不少钱,可皇后娘娘寿诞这么重要的日子送个蛋糕,有些牙碜!” “就是就是,送贺礼也要分场合的,这可是皇宫。” “虽陛下和皇后娘娘喜欢,但昂贵程度终究是上不了台面,贤侄这是投机取巧。” “......” 一句句嘲讽之音层出不穷! 房遗爱就纳了闷,老子做个蛋糕,是偷你家大米还是吃你家白面啦? 有能耐你们也做一个,这样就不用在这无能狂怒疯狂的打嘴炮! 恶心呐! 房玄龄唉声叹气的低下了头,众人说的有道理,遗爱这孩子也不知道找自己商量一下。 他冷着脸色,不知如何是好。 房遗爱怒目而视,他可不管这帮文武百官到底是什么辈分,你们惹到本公子啦。 他面色凝重的道了一句: “都肃静,接下来轮到太子殿下献礼了,你们这般喧嚣,是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嘛?” “......” 众人默然。 这小子怎么总是喜欢祸水东引? 全场宴会的高潮时刻终于要来临,便是太子。 他属实吸引了太多的目光。 其实从这场寿宴的准备伊始,群臣议论的主要内容便是各皇子要进献的礼物。 这或许是陛下对于众位皇子的考验! 当今虽然已经立了太子,但未来的皇位继承者到底是谁,根本无法确认。 似乎从世袭罔替的皇位制度开始之后,不到最后一秒,世人都难以预料最终人选。 “承乾!” 李世民面带笑意,他还有点小期待。 其他几个皇子进献的贺礼,虽然不出彩,也算是中规中矩,并不令人失望。 太子跟房遗爱这么长时间,想必也有所长进,至少不应该让他和观音婢失望才是。 “父皇、母后。” 李承乾沉稳的走到紫薇殿正中,然后露出了一个自信且洋溢的笑容,道: “首先说明一下,这次进献给母后的贺礼,都是儿臣一人所思所想,跟房遗爱无关。” 以往做事但凡做出点成绩,所有人都觉的这是房遗爱的功劳。 今日本宫提前警示你们,你们就该知道,此次之功劳,都是我李承乾一个人的。 李承乾话音未落,溜须拍马和阿谀奉承之音已如滔天巨浪拍岸而来。 与房遗爱献礼之时的反应大相径庭! “殿下威武,为皇后娘娘准备的礼物一定是别有新意。” “对对对,我等皆看好殿下,殿下虽然误交房遗爱这个匪类,但心志没被污染。” “想必殿下此礼,要碾压全场。” “......” 妈卖批! 这起哄的群臣之中,就李道宗和虞世南叫的最欢,你们两个有点过分。 “承乾,你究竟要给母后什么呀?” 李承乾鼻子都要飞起来: “母后,儿臣要进献的礼物叫马桶,那日儿臣忽然心生遐想,脑海中有了此物的轮廓,便立刻画下来,交给了房府的仆人,令他们制作了这个贺礼。” 房遗爱强行憋着笑,马桶...我愿称之为灵魂之礼! 群臣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变的不好了。 名字听起来有落俗套。 李世民面如灌铅,虽然还未见到实物,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要坏。 太子这是要丢脸! 令李世民有这样感觉的原因,是李承乾一开始便说此物是他一个人完成。 这一定是受了房遗爱的蛊惑! 房遗爱这狗东西,巧舌如簧,一丁点的功劳都会贪,为何今日却要让承乾撇开关系? 老李大脑快速的思索,承乾今日恐要丢脸! 他意欲为儿子脱险,便无所谓的呢喃道: “承乾啊,时间不早了,要不今日宴会就到这,你给你母后准备的贺礼,私下给不迟。” “那怎么行?” 为了这个马桶,李承乾煞费苦心,绝不能让努力付之东流。 “父皇,儿臣只要一刻钟的时间,来人,抬上来..” 第63章 丢脸丢到姥姥家,房遗爱. 对于李世民的反应,群臣有些不解。 但李世民实在太了解自己的儿子,甚至,太子李承乾到底是什么德行。 不仅木讷,还很单纯! 房遗爱根本就不是老实人,朕让你跟他学为人处世,也让你跟他学机灵应变。 可现在看来,很失败! 片刻功夫,马桶已经被抬了进来。 众人皆扭身,想要一睹为快。 毕竟他们也想知道这马桶究竟为何物。 太子自从跟房遗爱关系过密之后,脑子就跟着坏掉,总能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父皇、母后且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世民、长孙无垢:“......” 儿子的表现有点脑残啊! 众人将目光缓缓的投过去。 却见此物形状并不算太大,造型诡异特殊。 整体看起来,线条流畅,那马桶被打磨的极其光滑,仔细端详,隐隐有大气磅礴之感。 可以,很强势! “咦...竟然是木头做的...” 说话之人是虞世南。 这让他心中一紧,因为刚刚抨击完房遗爱的贺礼没有价值,而太子这马桶,成本更低。 木制品...随处可见! 大唐地阔广袤,山川河流众多,还缺木头? 刚才一起跟着他讽刺房遗爱的那群人,也都变了脸色。 太子也真是的,皇后娘娘寿宴,送礼之人不计其数,但是送木头的,太子还是第一个。 坑爹啊! 事实证明,与恶人交,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殿下啊殿下,您简直太令群臣们失望,哪怕是买点金银珠宝也不至于如此没面。 用木头做了一个四不像,名字还这样难听,何用啊? 这时,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的家伙窃窃私语道: “这是太子殿下进献的贺礼,不应该啊,肯定是太子被房遗爱同化,脑子变的不灵光啦。” 房玄龄:“......” 老夫还在这,你们嘴上有点把门的好不好? “诸位叔伯,可有想来猜一猜,这马桶的功能到底是做什么,猜中了本宫有赏。” 拉满了期待感! 旁人自然是没人敢动的,只有李道宗离席,他觉的凭借自己过人的才智,一眼便能识破。 李道宗将马桶盖子打开,见到里面还盛着少量的清水,不由的微微皱眉。 “咦...此物之中竟然有水...” 李道宗飞速旋转大脑。 一盏茶的功夫,李道宗颔下的胡须抖了抖,一副茅塞顿开的表情,兴奋道: “哈哈,老夫明白了,殿下,此物乃盛水的容器,可过滤水中的杂质灰尘,令水变的更清澈、味道更甜美是不是,老臣这就来尝一尝?” “伯父...” 李承乾还没同意,李道宗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脑袋埋在了马桶里,吸溜了一口。 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制止! 噗... 正在喝茶的房遗爱将刚入口的清茶直接全部吐出,喷了坐在他身边的程咬金一身。 “世叔,抱歉抱歉,没忍住!” 程咬金脸都绿了。 再看殿中,李道宗正在吧唧嘴,细细品味,但味道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没什么味道呀,就跟平常水一模一样,莫非...老夫失策了?” 李道宗绞尽脑汁,也不知道马桶是做什么的。 “殿下,还是请你为群臣解惑,告知群臣,这马桶的真正用处到底是什么。” 李承乾清了清嗓子,然后有些愧疚的说道: “伯父请先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不然我怕一会伯父站不住而跌倒。” 李道宗有些摸不着头脑。 便按照李承乾的吩咐,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李承乾眼神炽热,轻声说道: “父皇,儿臣那日去看望母后,得知母后被灌木扎穿了脚底板,痛不欲生。” “儿臣悲痛莫名!” “可母后脚部受伤,难以下蹲,这如厕便成了难以解决的问题。” “马桶高度适中,乃是儿臣刻意为母后打造的如厕器皿,母后只需坐在上面,事成之后掰一下一侧的冲水扳手。” “则...” 李承乾正说到兴头上,话还未说完。 李道宗只感觉自己的胃部酸水上涌,翻江倒海一般,莫名其妙的想要呕吐。 这马桶,不是盛水的器皿,而是给皇后娘娘如厕用的? 造孽啊! 可他李道宗刚喝了马桶之内的水,如果眼前站着的不是太子,他真想把对方十八辈祖宗都给照顾一遍。 “王兄,你没事吧?” 李道宗面色发黑,恶心的厉害。 只是在老李面前,自然还是要装作端庄儒雅,无所事事的,绝不能失态。 “陛下,无妨的,老臣只是身体不舒服,回去歇息歇息便好了。” 李世民赶紧就坡下驴: “既然王兄不舒服,那么朕允许王兄先行离开。” “谢陛下!” 李道宗再也不矜持,其实也没什么可矜持的,从他喝马桶的水开始,就注定颜面扫地。 出了紫薇殿,江夏王便向着宫门之外一路狂奔。 而殿内尴尬的,变成了长孙皇后和群臣。 长孙皇后无语,脸上的表情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太子的出发点没问题。 可关键在于此物搬不上台面,更不适合在人前说。 群臣面面相觑,以虞世南为首的一群人,继续硬着头皮开始捧太子臭脚。 与太子相比,房遗爱那生日蛋糕,简直就是震古烁今之礼! “其实殿下的礼物也不错,虽然不华贵,但至少实用。” “呃...虞公说的对,我等以后自然是要向殿下学习的,多发现身边东西的用处。” “殿下赤诚仁孝之心,天地可鉴,礼物虽俗,其对皇后娘娘的心意,天高海阔。” “嗯嗯嗯...我觉的房贤侄的生日蛋糕也还可以,与殿下的马桶...难分伯仲...” 这个时候,继续贬低房遗爱,跟贬低太子的区别似乎并不太大。 可李承乾没意识到事情已经糟糕到他不能接受的地步。 他依旧在沾沾自喜,用手指摸了摸鼻头,道: “父皇,母后,这马桶可是儿臣一个人想出来的,你们若是想夸儿臣,不用忍着。” “咳咳...” 李世民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意: “今日朕多谢诸卿来参加观音婢的寿宴,既都已吃好喝好,便到这里,诸位回去早些歇息,明日朝会不变,承乾...等群臣走后,你独自来找朕!” 李世民要让李承乾体会一下,什么叫皮开肉绽... 第64章 哄抬菜价 房遗爱也喝了不少酒,因此头脑昏沉的出了皇宫,不知道如何回的房府。 只是其后的七八日,太子再也没像往常一样去找他。 据说长孙皇后寿宴当晚,紫薇殿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经过多方人士确定,是太子的声音。 想来太子遭受危难。 “唉...” 天气愈发寒冷,今日已经是霜降,一场秋霜打在地面上,给大地穿上了一层靓丽的外衣。 程处弼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今日他消瘦了几分,一进来便唉声叹气。 “处弼,怎么还学妇人一般,悲春伤秋?” 程处弼摇了摇头,却是沉吟: “老房,你知不知道皇后娘娘寿宴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让我很难受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房遗爱就好奇啦。 那晚程处弼是没资格去参加的,就算是房遗爱,也只是被破格邀请而已。 “怎么没关系?!” 程处弼的话语之中带着不服气的神情: “太子殿下这么多天没来,我每日都早出晚归,去亲自打理他那大棚中的蔬菜,你看看给我累的,都露了肋条骨啦,可谓是殚精竭虑啊。” 夸大其词! 程处弼是瘦了几分,但是也没瘦到他口中说的那种地步。 “行啦,你就不要抱怨啦。” 房遗爱不敢想,太子可能被老李抽的体无完肤,一道道血槽清晰可见。 罪孽啊! 可身为兄弟,拉太子当个挡箭牌肿么了? 一聊起太子来,房遗爱的身上总是无名的开始冒出冷汗,仿佛被李承乾冤魂缠身。 “最近城中又出大事啦。” 程处弼到了房府便自来熟,去后厨偷了两个馒头,开始自顾自的咀嚼起来。 “什么大事?你爹去青楼被你娘抓包了?” 房遗爱眉头皱的更深,他也在关注着长安城的消息,大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当然不是。” 程处弼涨红了脸,咳嗽两声。 我爹是好色,这件事朝中很多人也都知晓,但是,能不能不要说出来? “是江夏王府门下的店铺,从前日开始菜价便疯涨啦,普通的小青菜,竟然要二十钱一斤。” 乖乖... 这李道宗是在抢钱啊。 房遗爱瞳孔收缩了一下,良久才道: “百姓也不傻,自然会比价的,城中菜铺不少,肯定哪家便宜,哪家的生意便好。” “简单了?” “什么简单了?” 这下轮到程处弼开始故作深沉起来: “你把江夏王想的简单啦,老房,那江夏王是个什么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城中的菜铺,不是被江夏王收购,就是碍于江夏王府的权势不敢做生意,所以李道宗已经对长安城的蔬菜生意形成了垄断。” 一时,气氛寂静了许多。 李道宗这完全是倒行逆施,在坑害和欺压百姓。 “其实本公子早就料到,但没想到江夏王敢如此的明目张胆,朝中没人管的嘛?” “哪里有人敢?那可是陛下的王兄!” 这种事情,很多地方官员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了百姓去得罪李道宗,得不偿失,如果让自己失去了仕途,这一辈子都将白奋斗。 “简直太嚣张,李道宗哪里来的资本?” 程处弼已经将手中的两个馒头吃完,眼中神采奕奕。 “江夏王数次派人要来咱们冷棚培训基地,可都不得入,虽然外面有传闻,但其并不知道冷棚的真正用处;因而他才觉的售卖青菜是个商机。” 房遗爱自问自答。 程处弼抬眸,深吸一口气: “应是如此,传闻江夏王府有一个巨大的地窖,里面已经储藏了无数的青菜。” 寻常百姓人家,冬日可能只需干粮便足够。 但这里是长安城,天子脚下,贵族世家的聚集地,全天下最繁华的地方。 长安的贵族,懂的享受。 李道宗正是看准了这一点,知道这群人每顿饭都要有酒有肉,青菜更是必不可少。 所以才敢放手一搏! 可他失算在于并不知道房遗爱冷棚中种植的都是青菜。 两千多亩大棚,得产多少菜? 且成本要比李道宗花大价钱从江南水镇运送过来节省许多,连保护的措施费也不需要。 “今夏雨灾欲要结束之时,陛下对我封赏,本公子曾答应陛下,要补偿百姓,促进生产。” 而李道宗的做法虽然没违背道义,但是违背了人心,会令长安百姓雪上加霜。 “处弼,本公子多日未曾去冷棚,不如你了解冷棚的情况,咱们的蔬菜,现在到了怎样的程度?” 程处弼瞪大了眼睛: “老房,咱们房府的仆人勤快,除虫施肥都很及时,因而我们的蔬菜长的极快。” “秋日转寒,可大棚之内丝毫不受影响。” “其实这几日开始便能采收啦,但你不下决定,俺也便没让下人们动。” 呀... 这一句话倒是让房遗爱愣住。 千万别这样说,搞的好像什么事情你都要经过本公子允许,你去青楼的时候怎么不请示我? “咳咳...” 房遗爱想了想,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开始采收吧,让伙计们都小心着点,另外,你抽时间去一趟户部。” “去户部!?” 房遗爱点头: “今夏受雨灾,波及到的百姓应由户部记录在册,你去查一查,然后让人给这些百姓家中送蔬菜,受灾严重的便多送一些,受灾轻微的便少送一些。” 程处弼领会了房遗爱的意思。 “行,那这事我跟我爹说说,我一个人去户部,让我爹知道会打死我的。” 房遗爱不以为意: “让送菜的伙计们跟百姓讲清楚,就说这些菜乃是陛下恩德,非本公子所送,除此之外,闲鱼店铺即日起以平常价格销售蔬菜,他们的菜吃光了,可去闲鱼店铺自行购买。” 一切都在房遗爱的掌握之中。 但这样做,李道宗恐怕又要遭重。 冤冤相报何时了? 房遗爱盼望着李道宗能够和自己何解,为什么非要针锋相对,一起致富多好? 可惜李道宗鬼迷心窍,看不清局势。 而在东宫,太子伤势痊愈,终于可以下床行走... 第65章 不情之请 东宫。 巍峨的城墙,朱红色的宫门,令这座有着荒唐主子的宫殿多了几分厚重。 太子李承乾休养了七八日,今日终于可以下地行走。 他恨的牙根痒痒,面目狰狞,中了房遗爱那奸贼的计策。 显然,这并不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日房遗爱跟他说马桶乃天下奇物,前所未有,父皇母后见到,定欣喜若狂。 过程都如房遗爱预料的那样,但是结果...却大相径庭! 许久未曾舞刀弄棒的李世民拿起了出征之时的马鞭,对着李承乾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结结实实的揍了一边。 到底是亲爹,关键部位和俊俏的面庞未曾涉及,不然的话,李承乾都不能见人。 “亏我这样信任老房,竟然坑我,哎呦...” 李承乾身上的伤好转了一些,只是不妨碍行动而已,但依旧有些疼痛。 “太子哥哥...” 正在庭院中活动筋骨的李承乾听到了一声酥软甜美的叫声。 “妹子!?” 一扭头,见到来人身上裹了件袄子,依旧不能遮盖傲人苗条的身材,天使般的面庞粉雕玉琢。 高婷的鼻子,清澈的眼眸,让人陶醉。 来的人是高阳,她怀里还抱着个食盒,看起来很吃力,高阳却小心翼翼的生怕掉落。 “妹子,你拿的是什么?” 两个人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这才暖和一些。 高阳将食盒打开,共分三层,里面赫然是满满的羊蹄和猪手,胶原蛋白十足。 “呀...这...” 李承乾有些语无伦次。 “太子哥哥不是被父皇打伤了嘛,尤其胳膊和腿部伤势最为严重,听宫里的御厨说吃什么补什么,我便特意去御膳房给哥哥偷了些畜生的蹄子。” 不愧是自家妹子,懂的举一反三。 但你给本太子送畜生的蹄子什么意思,都是兄妹,你这就有点侮辱人。 “本宫不吃!” 高阳眼眸一张,有些不开心,狐疑的问道: “太子哥哥有伤在身,为何不吃?” “本宫的伤早好了,不信你看看,本宫现在能走,还能小跑,还能大跳,大跳你看!” 高阳:“......” 肿么觉的太子哥哥有点智障,难不成父皇那几鞭子没抽在身上,抽在了脑袋上? 不能理解! 两个人好一番拉扯,李承乾还是不打算吃,于是好奇的望着高阳,道: “妹子,你怎么来了?” 高阳公主很少来东宫。 在李承乾的记忆里,高阳只来过两次,还都是陪着母后,孤身而来,这是首次。 “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哥而已。” 欲言又止。 话音未落,高阳脸上泛起了一抹殷红,好像玫瑰初开的花骨朵一般。 摄人心魄! “胡扯,以往咋没见你这么关心本宫,你肯定有事,快说快说,要不本宫可不理你了。” 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 高阳摸了摸脸颊,有些发烫。 顿了顿,这才说道: “其实真的没什么...对了,太子哥哥,你什么时候出宫啊,就是去房府的冷棚培育基地。” “干嘛?!” 李承乾有股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甚至比李世民打他的时候还要糟糕和强烈。 “宫里太无聊啦,高阳想跟太子哥哥一同前去。” 李承乾:“......” 这不是胡闹吗? 还未出嫁的公主却想着出宫,要是被父皇知道,连这两条腿都得被打折。 “不行!” 李承乾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不行?” 高阳红唇高高崛起,开始撒娇起来,太子对她一向溺爱,被这么一折腾,心便软啦。 “妹子,你要出宫,可请示过父皇母后,若是没有,本宫是绝不能带你去的。” 高阳的腮帮鼓鼓的,双手叉腰道: “父皇和母后若是知道,是不会同意的,他们若同意,我又何必费力来找太子哥哥?” 卧槽! 说的有道理啊。 李承乾后知后觉。 “父皇母后一向最喜欢你,若我带你出去,被发现的话,你没事,本宫恐又要挨一顿揍。” “太子哥哥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李承乾无语,皇宫之内到处都是父皇母后的眼线。 恐怕两个人前脚刚走出宫门,后脚就有叫不上名字的小太监去告密。 防不胜防! 可怜高阳还天真的以为这逃跑的计划天衣无缝。 “妹子,你就别胡闹啦。” 李承乾站定,焦虑的摇头,心道你把父皇母后当成傻子啦。 “太子哥哥到底带不带我去?” “那不可能带!” 高阳见李承乾这般无情,干脆拉下脸来,捶胸顿足没好气的说道: “这可是太子哥哥说的,那么就别怪高阳不地道,我把你做的那些荒唐事都告诉母后。” 轰! 李承乾如遭惊雷。 “太子哥哥难道忘啦,有一次你在后花园将一个宫女扑倒,还扒人家衣服,你不要脸...呜呜呜...” 李承乾赶紧捂住高阳的嘴,这丫头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的那些丑事,连起来能写一部网络小说,竟偏偏全都被高阳撞见。 这就是点背! “妹子,别说啦,不就是想出宫么,哥答应你,本宫堂堂太子,这点事还是摆的平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李承乾一个都没完成,但是吃喝嫖赌...样样不落。 “这还差不多。” 高阳公主冷哼一声,并不领情,现在太子有把柄在她手中,她自然是不怕的。 “房遗爱...你个人渣...” 高阳心里默念。 等她出宫,要看看房遗爱到底在做什么荒唐事,收集到证据,可以向父皇告状。 拒婚之仇不共戴天,高阳是不会让房遗爱有好日子过的。 女孩子就是这样,吃了一点小亏就要报复回去,高阳天生逆来顺受,就更忍受不了这耻辱。 “妹子,去换衣服吧。” “换...换什么衣服?” 高阳听的眼皮直跳,不由侧目朝着李承乾看来。 “你不是想要出宫嘛?穿这身衣服怕被别人发现的晚,去女扮男装,你要打扮成本宫的侍卫,本宫这才好带你出宫。” “哦。” 高阳终于听明白,赶紧去换衣服。 久居深宫,忽然要见到外面的世界,她有些迫不及待... 第66章 你不过来,本太子只能过. 出了皇宫之后,李承乾和高阳公主两个人换乘马车。 毕竟李承乾旧伤在身,骑马过于颠簸,动作太大会使伤口重新撕裂。 来治伤的御医也建议,近些日子,尽量不要生气! 这怎么可能,一想到房遗爱那狡猾的样子,李承乾就气不打一处来。 “哥,我们是去房府,还是直接去冷棚培育基地?” “去大棚。” 李承乾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声音冷冷的说道: “本宫听说大棚已经丰收啦,这段时间都在采收,本宫了解房遗爱,他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高阳公主点了点头。 皇宫的窗户纸,已经尽数被房遗爱换成了明瓦,采光和取暖效果极好。 尤其自己的寝宫,明瓦还是五颜六色的,色彩斑斓明艳,勾起了高阳的少女心,她十分喜欢。 据说大棚也是由明瓦覆盖而成,只不过高阳还没见过到底是什么样子。 “哥,你与房遗爱不是挚友嘛?” 听到这话... 突的一下,李承乾的脸瞬间面无血色。 “本宫要去问问他,为何如此坑害本宫,害的本宫在父皇和百官面前出丑。” 越回想,李承乾越觉的自己是跳梁小丑,被房遗爱玩弄于鼓掌之间而浑然不知。 “太子哥哥说的是马桶?那马桶被母后让内侍按照说明书安装了起来,母后私下对妹子说,很好用!” 李承乾:“......” 还有这事?! 听到这个消息,李承乾的怒气才算是消减了几分,脸色也有些微微缓和。 “母后喜欢就好。” 在李承乾的内心深处,长孙皇后的感受最为重要,至于脸面...本太子不要啦。 二人很快到达了冷棚。 见到里面的仆人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快点,动作都快点,刘老六,你他娘的手脚轻点,好端端的菜叶被你搞的乱哄哄的” “往这放,往这放。” “你大爷的,地面要铺草席,不然全都沾染了尘土,还要花功夫清洗。” “一群狗东西啊...” 房遗爱手里端着杯冒着热乎气的热茶,骂骂咧咧的指挥着,时不时的吸溜着一口。 高阳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所有人都不遗余力的干活,没有任何一个人偷懒,仆从的脸上,还洋溢着享受的笑容。 犯贱! 这是高阳公主的第一反应。 被人咒骂、用鞭子抽打,却还面带笑意,死心塌地的卖力而不知抵抗,肯定脑子坏掉啦。 “太子哥哥,房遗爱何以如此压迫人?” 高阳公主握紧粉拳, 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啦。 “没有啊,妹子,你为什么觉的房遗爱压迫人,这不是很好嘛,每个人都各司其职。” 完啦! 竟然连太子哥哥都被房遗爱带跑偏,不辨是非,颠倒黑白。 高阳觉的自己嗓子有些干涸,脑子里一片浆糊般,依旧在质问着: “这群人被打被骂,还满脑子一根筋的为房府效力,肯定是房遗爱用了什么手段,不然绝不会如此。” 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妹子真是长大了,出的宫来,竟收起了公主傲娇脾气,还关心起民间疾苦。 难得! “妹子,你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已。” 李承乾喉头滚动,跟房遗爱待的时间太长,对于言语上的胡编乱造,耳濡目染。 房遗爱一直说,太子有演说家之才! “这还是表象?” 李承乾点了点头: “妹子,你久居深宫,深居浅出,自然不知道市井百姓的生活是怎样的。” “这些人,多是贫农出身,今夏大雨过后,农田尽毁,想度过这个冬日,近乎于没有希望。” “可房遗爱招揽他们入房府为仆人,给他们吃的,还按时结算工薪。” “于这些贫农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圣人,在他们心中,也许父皇的地位都不如房遗爱。” “别看房遗爱平日对他们拳打脚踢,但本宫知道,这小子刀子嘴豆腐心。” “与饥饿相比,被救命恩人踢几脚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承乾激动的不能自已,浑身瑟瑟发否。 今天这般言语,理应让父皇母后听到的,这样他们肯定会褒奖一番。 可惜,自己每次想要博取父皇的欢心,似乎都无功而返,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这么说,那房遗爱还是圣人啦...” 高阳开始理解这群贫农的心境。 原来穷人的快乐竟这样简单,不像自己,锦衣玉食,还有诸多烦心事。 若有下一世,高阳宁愿不生在帝王家! 可上面那句话说到一半,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哥,你说房遗爱对贫苦百姓都这般交心交肺,为什么对你却阴狠毒辣、落井下石?” 李承乾:“......” 竟让他无言以对。 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老李抽他的鞭子声在耳畔回荡着,宛若惊雷一半。 “房遗爱,给本宫滚过来!” 李承乾的情绪爆发啦,一发不可收拾。 “呀...太子殿下...” 忙碌的事情太多,房遗爱和程处弼竟没发现太子已经在旁边注视了一刻钟的时间。 眼中还带着杀气! 两个人赶紧迎上去,毕恭毕敬,如谄媚的宦官一般,房遗爱好奇的道: “呀,殿下今日竟能下床啦。” 李承乾缄默。 狗东西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要让本宫在床上躺一辈子? 房遗爱一抬眸,发现一贯独来独往的太子殿下身边竟站着一个侍卫。 再端详样貌,粉嫩的能捏出水来! 我日...这不是高阳吗? “微臣拜见高阳公主殿下。” 程处弼后知后觉,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是高阳后,也低着头,淡然道: “拜见公主!” 李承乾挺直了腰板,感觉浑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尖嘴猴腮的笑道: “老房,你凑近点,站的这么远,有点生分啦。” 房遗爱岂会不知道李承乾要做什么,太子一定想要伺机报复,踹本公子一脚。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男男授受也不亲,有什么话殿下就站在那说吧,微臣洗耳恭听便是。” 李承乾心道你不过来,那本太子便只能过去啦... 第67章 恶心 “殿下,你冷静,您一定要冷静...” 房遗爱步步后退,他身手本来就不太好,而且面对的又是太子,是一定不能动手的。 这就好像德云社郭麒麟绝不能做捧哏一样,就算他站在桌子里,你敢说他爸爸嘛? 李承乾不容分说,他这个人一贯是有仇必报,恩怨分明的。 高阳公主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哈哈,太子哥哥竟然要揍房遗爱,简直太好看啦。 噗通... 就在李承乾一鼓作气准备追击的时候,整个人忽然跌倒下去,只感觉脚腕撕裂一般疼痛。 瞬间眼中噙着眼泪。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这挖了个坑,害的本太子崴脚?” 人要是点背,喝凉水都塞牙。 是的,你没看错! 李承乾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竟一脚踩入坑中,脚腕立刻红肿起来。 “殿下,你看看,微臣就告诉你让你冷静,怎么就不听呢,疼不疼啊?” 房遗爱做起了吃瓜群众,开始说风凉话。 “还不过来扶本宫?” 李承乾怒极,这房遗爱果然是扫把星,只要自己一见到他,就没有好事。 本宫画个圈圈诅咒他! “处弼,快将太子扶进看护房休息,第一次来掉落粪坑,这一次又崴了脚,殿下,您怎么偏偏和自己过不去?” 李承乾无言以对! 他哭丧着脸,已经沮丧到极致,被程处弼搀扶着入了看护房之后坐下。 高阳也跟了进去。 大棚看护房比起自己在皇宫的寝宫,不知道要逊色多少,她瞪了瞪眼,满是嫌弃。 小绿命人沏了茶水端上来! 刚将太子的那一杯放在桌面上,给高阳的那一杯却被房遗爱抢了过去。 “公子,这是给公主的...” 房遗爱仿佛没听见,悄咪咪的喝了一口,不小心吸溜进一片茶叶入口。 噗! 他竟直接吐了回去,然后才将那杯茶送到高阳面前: “茶叶都没沏开,公主,你喝吧。” 高阳:“......” 这是什么意思? 不说待客之道,房遗爱对于高阳已经连最基本的人权尊重都没有。 这怪不得房遗爱。 在皇宫是你的地盘,本公子处处让着你,可是在这冷棚培育基地,本公子可不能惯着你。 “你恶心死啦。” 高阳十分嫌弃的将杯子推开,露出厌恶的表情,然后躲到太子身后。 确如房遗爱所料,没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在面前撑腰,高阳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 甚至这一次,她竟没有跟房遗爱拌嘴! 还真是活久见。 “你们能不能考虑考虑本宫的感受?” 李承乾抱着自己崴了的那只脚,悲痛欲绝,这都什么时候啦,还有心思打情骂俏。 “小绿,去给殿下找个大夫,帮殿下敷药,殿下,鞋就先不要脱了,这间屋子不通风。” 奶奶的,知不知道什么叫讲文明、树新风!? 李承乾还真是听劝,今日又吃瘪,他变的老实了许多,生怕一会儿再有什么变故。 “老房,我看你们都在卖力的收菜,那本宫的菜棚...” 李承乾还心心念念自己的大棚。 “殿下放心。” 程处弼赶紧将话接了过来: “殿下未来的这几日,都是微臣替殿下在打点您的大棚,比起其他棚户的蔬菜,殿下的大棚是涨势最为喜人的。” “别以为这样本太子就会感谢你。” 李承乾咧了咧嘴唇,似乎在傲娇的抗争着疼痛。 “微臣不敢居功,这都是殿下您的功劳。” 程处弼倒是很有眼力见,终归是分得清君臣主奴,极尽的阿谀奉承着。 李承乾收起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觉的内心刺痛无比,这才刚下床,这下恐又要修养几日。 “老房,这蔬菜,要如何处置啊?” 两千多亩大棚,产量恐怕是难以统计的,到了明年开春之后,绿叶蔬菜的需求量就会锐减。 所以要在要在这几个月之内将蔬菜全部售卖出去,还是有一定的滞销压力。 房遗爱若有所思的盯着李承乾,轻声说道: “殿下,微臣答应过陛下,所以这蔬菜的第一用途便是免费送给那些受灾的百姓。” 言出必行,房遗爱要说到做到。 更何况这样做,也对自己老爹房玄龄的名望有好处,不过是损失一切钱财而已。 他房遗爱有一副好头脑,又不偷税漏税,岂会在乎这点钱呢? “还有呢?” 李承乾心中明澈,他知道,房遗爱不会白忙活,他在盯着这些蔬菜的收益。 “还有便是上架售卖,等这些送出去的蔬菜被百姓们吃光了之后,他们总归还是要来买的。” 李承乾的眼睛,一下子神采奕奕。 “对对对,要将这些菜全都卖出去,到时候咱们肯定能赚一大笔钱!” 跟你有什么关系? “殿下,微臣乃当今宰相之子,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令物价漫溢的,故而蔬菜要以平常价售卖,虽然会赚钱,但是数量恐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多。” “无妨无妨,亲兄弟明算账,咱们现在就好好聊聊利益分配,不如,九一分如何?” “微臣九殿下一?” “不不不,是本宫九你老房一!” 简直不要脸。 房遗爱忍无可忍,道: “殿下,休要欺人太甚,这般分配是不公平的,殿下不如细想想,你对冷棚培育基地都贡献了什么?” 李承乾只照看其中的一个大棚,还是时来时不来,加之养伤的几日,都是程处弼在打点。 理亏! 着实理亏! “那老房,你说怎么分?” “等蔬菜卖出去之后,由房府的账房统计纯利润,所谓的纯利润,就是刨去人工、材料等一系列费用,剩下来的部分,房某是主导者,要拿六成!” “只给本宫四成?” 李承乾的内心有些难受。 但回头想想,父皇对自己的经济卡的死死的,他内心深处竟然泛起了一丝的喜悦。 但这股喜悦之火,转眼就被房遗爱浇灭! “殿下想多了,本公子六成,剩下的四成,处弼要分三成,到殿下手里,就只剩一成啦。” “凭什么这狗东西比本宫分的还多?” 房遗爱为自己的兄弟鸣不平: “凭什么?!从始至终,处弼都是冷棚培育基地的大总管,事无巨细都经过处弼之手,我房遗爱是有良心的人,绝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兄弟,给殿下一成,还是看在殿下太子的身份上。” “若不看本太子的身份呢?” “那微臣现在就让下人给殿下扔出去...” 第68章 变色龙 李承乾属于明显的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房遗爱已经忍受他很久啦。 李承乾见房遗爱态度强烈,丝毫没有可商量的余地,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个时候,还是保住自己的利益最为要紧。 “老房,你看你这是做什么?一成就一成,本宫是不会因为少而嫌弃的。” 你有什么理由嫌弃!? “谢殿下理解,不过殿下若真的想赚钱,以后微臣会为殿下想办法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他只能相信房遗爱。 毕竟自己的脑袋是榆木疙瘩,根本不够用,因此只能寄希望于他人。 再说了,自己可是太子,太子府有属官、有下人、有谋士、有侍卫... 若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要这些人做什么? 李承乾觉的要让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物尽其用。 “我听说,伯父家中也囤积了大量的蔬菜,而且都是花大价钱从江南小镇运送来长安的,且沿途做了大量的运输措施,这几日已经在城中售卖啦。” 说话的是高阳。 认真的听了房遗爱和太子哥哥的对话之后,她现在已经明白两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江夏王屯菜的消息,早已人尽皆知! 但令高阳矛盾的是,伯父家的蔬菜长途跋涉,就算做了再好的保护,也难免水分流失。 而大棚的蔬菜却是新鲜采摘的。 对比之下。 无论是蔬菜的卖相还是整体的品质、保水率、新鲜程度,房府的蔬菜都碾压江夏王府。 这便会对江夏王府的生意造成巨大的冲击! 且听闻江夏王府的蔬菜价格高于平常市场价格数倍不止,这怎能卖的出去? 这样的情形,房遗爱早已经料到。 说来也是点背。 怎么李道宗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和自己作为有所冲突,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嘛? 房遗爱隐隐有些沮丧: “早前我已经让人通知过江夏王府,绝不可囤积蔬菜,可世伯性子执拗,怎么说都不听,也便怪不得本公子。” 已做到仁至义尽! “唉,伯父是个苦命人呀。” 李承乾惋惜一声: “前半生,伯父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日子连神仙都羡慕,可自从遇到了你房遗爱,一切都变了。” “殿下,话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 还需要证据!? 谁不知道房遗爱起家靠的是闲鱼店铺,但闲鱼店铺的铺面是从江夏王手中低价购得的。 然后发迹则是洪涝灾害囤粮,大量的粮食,也是从李道宗那买入。 两件事情,江夏王巨亏! 如今这蔬菜生意... “老房,本宫有时候觉的,伯父不应该拜财神爷,他应该拜你,这样就永远不会亏本啦。” 房遗爱心说可别这样,我会折寿的。 “殿下、公主,明日开始,房府就要给长安城的百姓送菜了,二位若有时间,不妨来帮忙,哪怕只是露个面也好。” “有什么好处?” 李承乾已经无利不起早啦。 “此番送菜,乃是以朝廷的名义,殿下若出面,百姓感恩戴德的不止有陛下,还会有殿下。” 这是好事! 李承乾现在已经是太子,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大行其善,收买人心,为将来继位做准备。 ------ ------ 舞凤楼。 若说长安城最有名的风花柳巷,当属万科巷,而其中最盛名的青楼,当属舞凤楼。 刚一入巷,便有一股旖旎的香味扑面而来,仿佛各种胭脂水粉交杂在一起。 万科巷乃是青楼一条街,被誉为男人的天堂。 那些达官显贵、世家豪绅、纨绔公子,都喜欢来舞凤楼寻找自己的快乐。 今日舞凤楼二层客房之内来了一位稀客,江夏王李道宗。 李道宗还是要脸的。 奈何舞凤楼时常会有同僚出现,他便换了一身便衣,装扮的极为严谨。 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过了如狼似虎的阶段,故而李道宗来舞凤楼,是为了听曲。 今日李道宗格外热情,竟拉着诸多门客一起,酒过三巡之后,都晕乎乎的。 “王爷眼光深远啊。” “是啊,现如今我们蔬菜的价格如此高,可购买之人,还是接踵而至。” “不仅如此,皇宫那边已经来人跟王爷取得联系啦,想从王爷这买菜。” “......” 从各个方面而言,江夏王府的生意前景,都是无比良好。 所谓门客,就是在江夏王府吃住,而在需要卖命的时候,便要赴汤蹈火。 历史上门客最为鼎盛之时乃是战国时期,孟尝君田文引领了门客的风尚。 冯谖客孟尝君,是流传已久的典故。 后来赵国有名的政治家毛遂,就是平原君赵胜的门客之一。 李道宗的所作所为,颇具古风。 “今日本王高兴,尔等随便吃随便喝,若是有看上的姑娘,等听完了曲尽可自己去找,本王买单。” 到青楼若不找个姑娘逍遥快活,就仿佛你大学没挂过科一样,是不完美的。 众位门客一听,瞬间心中一喜。 舞凤楼的规格可很高,平常若是让他们自己来,还舍不得花钱消费。 今日既然王爷这般出手阔错,就不要怪他们狮子大开口。 李道宗抿了口小酒,表情尤为享受,估算一下时间,师爷应该快要来了。 每天下午固定之时,师爷都会来禀报各个菜铺之内的销售统计情况。 江夏王府最近收入颇高,但比起李道宗决策上的损失,还只是冰山一角。 今冬若是蔬菜销售的好,大体可以收支平衡,这样李道宗便心满意足。 前段时间要不是房遗爱,江夏王府今岁的生意是不会亏本的。 扫把星啊! “王爷,王爷...” 咚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师爷的声音,紧接着是一连串大力迈上楼梯的脚步声,十分急促。 房门被推开,师爷走了进来,李道宗兴奋的道: “师爷,慢慢说,今日我江夏王府各大菜铺加在一起,净利润是多少钱?” 师爷呆了一下,咽了口口水,表情复杂的回答道: “王爷,今天早上,各菜铺还是人满为患,可日头升起来过后,店铺的生意忽然锐减,到了下午,来店里的人寥寥无几,今日的销量,连平时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李道宗:“......” 他就好像是一只变色龙,整张脸从红润变的乌漆嘛黑... 第69章 陛下圣明,太子贤明,房. “到底怎么回事?” 李道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昏厥过去。 突发情况总是发生在他身上。 “王爷,倒不如咱们一同去看看吧,现在长安街头,到处都是房府的仆人...” 只一盏茶的功夫,李道宗便带着众门客冲入街头。 他们只觉的匪夷所思。 可当李道宗亲眼所见,长安城大街小巷各个角落,果真被房府的仆人充满,他们身上穿着房府特制的装束。 一眼便能认清身份! “这些人在做什么?” 李道宗快将嘴里的牙齿咬碎。 却听到周遭有人说道: “是房公子送菜,只要今年受灾的农户,或多或少都能得到房府的免费蔬菜补偿。” 听到这话,李道宗面如死灰。 你大爷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嗡! 李道宗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一阵的震颤,在那一刹那,仿佛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老夫一直想知道房遗爱冷棚的用途却求而不得,现在明白了,原来那冷棚是用于秋日种植蔬菜。” 他又想到了房遗爱给他的信。 劝诫他秋冬之日不要囤积蔬菜,那是好言相劝,却被李道宗当成了驴肝肺。 “这...这怎么可能呢?” 前些日子刚刚霜降,气温直线降低。 许多不耐寒的人已经穿上了袄子,极端的寒冷之下,蔬菜不可能生长。 道路两侧,已是树木凋零! 山坡之上,除了针叶松,百花野草早就泛黄。 大棚打破了李道宗等人对季节性农作物的认知。 “此绝不可能,秋冬之日蔬菜还能生长,连环腰粗的老树都抵挡不了严寒,况蔬菜乎?” “是啊,会不会是房遗爱使了障眼法,而实际上他的菜,也是从江南运输过来的。” “只有这个解释,这小子想要跟王爷抢长安城的生意,才出此下策。” “......” 无数门客开始质疑,可他们拿不出证据。 鼎沸的人群给了他们答案。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房府的冷棚,正有无数车蔬菜送往千家万户,你们若不信,大可现在去看看。” “不要凭空污蔑房公子,房公子现在是我等的恩人,你们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百姓们的口碑开始向房遗爱倾斜,毕竟这段日子,房遗爱确实为他们谋求了不少福利。 “去房府冷棚培育基地。” 李道宗众人再次开始在长安城街头狂奔,那速度似乎比刘翔还要快。 到了冷棚培育基地,李道宗等人傻眼啦。 他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无数量满载蔬菜的马车正在房遗爱的指挥之下徐徐运出培育基地。 丰收啦。 谁言秋日悲寂寥,秋天是令人喜悦的。 李道宗内心的防线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刹那四分五裂,整个人丢了魂一般站在那。 面无血色! 若只是房府买菜赚钱倒也还罢了,关键是江夏王府的地窖内,现在还囤积无数蔬菜。 感情这东西在房遗爱眼里一文不值,可惜自己还当个宝贝似的... 心...好痛! 房遗爱注意到李道宗,江夏王登门,他还是要以礼相待,于是徐徐上前道: “世伯!” 李道宗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举起的手指在颤抖: “你...你...你...” 完全说不出话。 房遗爱吓一跳,李道宗的反应怎么跟隔壁得了脑血栓的吴老二似的,一直抖一直抖。 “世伯,你没事吧?” 房遗爱收起了平时嘻嘻哈哈的表情,语重心长的说: “蔬菜大丰收,确实值的庆贺,但是世伯亲自上门道喜就没必要啦,完全可以派人写一封道贺信,听闻世伯最近也在做蔬菜生意,稍等,容我笑一会...哈哈哈哈哈...” 大约笑了一刻钟的时间。 房遗爱的肚皮都要撕裂,才算勉强忍住: “世伯,以后咱们可以强强联合,您不是卖菜吗,可以来我房府进货,我一定按照最便宜的价格给你,加油哦,世伯在生意上很有天赋,小侄看好世伯哦。” 李道宗:“......” 每一句话,都像一杆闪烁的耀眼长枪,在刺痛着李道宗千疮百孔的心。 “房遗爱,你...你...” 李道宗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你这是打破市场平衡,你这样做,是在祸乱长安,你迟早会成为大唐的罪人。” 江夏王疯狂的嘶吼。 他要对房遗爱的所作所为痛斥,这狗东西不仅抢人生意,还虾仁猪心。 房遗爱有点不乐意,这点事咋就说不明白呢? “世伯,你有点胆子大,竟然敢污蔑圣上,若是被陛下得知,难免责罚!” 靠?! 老夫什么时候说圣上了? 你小子污蔑人也要有理有据。 房遗爱继续说道: “今夏雨灾,陛下心系百姓,赐小侄金牌,令小侄代为朝廷赈灾解难。” “小侄曾答应陛下,要给受灾的百姓以贴补度日,此得到了陛下的应允。” “可现在,世伯竟然在质疑这个决定,还说小侄即将是大唐的罪人。” “这不是辱没陛下,又是什么!?” “......” 宛若晴空霹雳。 李道宗的身体猛烈的震动了一下。 房遗爱说的不无道理。 李世民确实曾下过这样的御令,斥责房遗爱,就跟在打皇帝的脸没什么分别。 这是在找死! 李道宗的眼睛,一下子没了神采。 他最后一点的意志也仿佛从体内消失,噗通一声,竟直接瘫坐在地上。 “王爷,王爷您快起来,地上凉...” 师爷赶忙去扶,但他发现李道宗的身体就如同一滩烂泥一般,根本就立不住。 “臭小子,老夫要告你,是不是没人能治得了你,老夫今晚便去找房玄龄...” 有其父必有其子,李道宗倒要问问,房玄龄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教育的。 市井已经震动。 那些贫苦的百姓终于也能吃上了蔬菜,营养不良的孩子可以在碗里看见绿叶。 大街小巷,到处都有百姓在为房遗爱等人歌功颂德。 陛下圣明,才有了如今的贞观之治! 太子贤明,竟替陛下行使圣恩,亲自到街头送菜。 房公子英明...以至于李道宗这样的奸商,无所遁形... 第70章 天下英雄,唯本宫与遗爱. 长安城已经轰动。 以至于街头巷陌的老树之下都在议论。 舆论逐渐开始出现两极分化的场景,百姓似乎都在赞颂房遗爱而贬低李道宗。 皇宫之内。 老李坐在御书房,听着户部尚书戴胄禀报情况,堂下,太子李承乾欲言又止的站在一旁。 看的出来,太子心事重重! 但李承乾表现出来的,却是激动,这不由的让老李有些好奇,不明白李承乾为何会如此。 “陛下,房遗爱正在兑现对陛下的承诺,受灾的百姓得了蔬菜补贴,都感恩戴德的在赞颂陛下。” 戴胄如实的说。 李世民点了点头,不禁在想,这房遗爱莫非是神仙不成,真的能在秋冬之日种出蔬菜。 将其近几个月的情况与以往的纨绔无赖、吊儿郎当对比,老李难免震撼。 这小子自从坠马受伤之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现在国事家事,都被他熟知于股掌之间。 咦... 猛的,老李抬头看了眼李承乾,一副捉摸不定的样子...要不让自己儿子也坠一次马?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太子失马,备不住都会心智开窍,头脑转变,性情温顺、爱国爱民。 姑且一试嘛! “父皇,你为何这般看儿臣?” 李承乾被看的心里发毛。 如果眼前坐着的不是李世民,李承乾甚至认为这目光中有谋害之心。 “方才戴卿禀报,也带了你的名字,怎么,种菜和贴补百姓的事,你也有参与?” 李承乾眼中顿时掠过一抹别有深意的光泽。 他挺直了腰板,如咄咄逼人的大公鸡,丝毫不谦虚的说道: “父皇,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儿臣身为太子,自知为百姓谋福乃分内之事,不应该挂在嘴边...” “行啦,既然不应该挂在嘴边,那你就别说了!” 李承乾:“......” 卧槽! 李承乾顿时黑脸。 他为了今日邀功不知道准备了多久,就连这段要说的话也打磨了许多时间。 可没想到,父皇竟不按照套路出牌! “张宇!” 李世民一声呼唤,老太监匆忙而来,手中拂尘一摇,轻声道: “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李世民轻描淡写般说道: “准备一下,朕要出宫,戴卿,你跟朕一起去吧,去户部换一身便衣,咱们宫门口集合。” “是!” 戴胄躬身先行离去。 “父皇...儿臣也去...” “不必,今日你回东宫读书,等朕回来,还要考究你书本之上的内容,切莫荒废了功课。” “哦。” 李承乾十分沮丧,却不敢反驳。 李世民走出御书房,准备回寝宫更衣,张宇徐徐跟在身后,试探着问道: “陛下,是否让禁军派人保护陛下安全,或者,让侯君集大将军派遣一位副将伴驾。” “朕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更何况此次出宫为微服出宫,人太多反而会引起注意,朕跟戴卿一起去便是。” “老奴遵旨!” 李世民此次再入市井,是想看看百姓的真实反应。 他一直不太相信,世人对于房遗爱名声的改变如此迅速。 竟还有人辱骂江夏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情况如此恶劣? 全程最不开心的就是李承乾啦,凭什么不让本宫去,蔬菜能种出来,本宫功不可没。 “天下英雄,唯本宫与房遗爱,只可惜现在一个要在东宫读书,另一个却不修边幅逍遥快活。” 呜呼哀哉! 李承乾悲痛欲绝。 没多久,李世民换上了一身褐色的商人衣装,准时的出现在了宫门处。 戴胄早已经在那里等候,两个人没有选择骑马,而是徒步前往长安街头。 行至半途,戴胄竟没看见太子,不由的笑道: “陛下,太子一向喜欢这种场合的,今日为何没有跟着陛下一起出来?” 李世民轻声道: “这孩子最近思绪有些飘,朕知道他每日跟着房遗爱学了不少东西,此次为百姓送菜,听说是他亲自指挥,但这些事,即便他不说朕也会看在眼里,若是说出来,倒是显的多余和令人反感。” 戴胄明白了。 不愧是陛下,果然英明,孩子们就是这样,不能一直溺爱,要时不时的给予威严震慑。 太子做出了成绩,老李不奖反而冷脸,是想让太子知道,他所作的,还远远不够。 “陛下对太子,是否过于严苛?” “严父才能出孝子!” 李世民心道朕现在的脾气已经收敛许多。 再年轻几岁,每一日不抽李承乾几鞭子,老李直感觉浑身不适应。 “微臣以为,太子将来若继承王位,定然能如陛下一般,爱国爱民,贤明仁德。” 这一番话,倒是让老李有些吃惊! 戴胄也是名臣,竟然能对太子如此高的评价,足以证明这混小子的所作所为,已经征服了戴胄。 “戴卿何故如此说?若只是阿谀奉承,朕觉的刺耳,但戴卿似乎从未对阵谄媚过。” 戴胄有些汗颜,做臣子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十分失败,竟连溜须拍马都不会。 “太子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努力,微臣听闻,太子白日在房府冷棚培育基地照顾蔬菜,到了晚上便挑灯夜读,东宫书房的灯,总是到后半夜才熄灭,微臣觉的太子如此做,就是为了得到陛下的肯定,他想成为像陛下一样的人,陛下无形之中,已经成为了太子的榜样。” 当局者迷! 老李还真没发现太子有这个意思,听戴胄这么一说,他顿时心情舒畅起来。 “戴卿倒是看的透彻,承乾虽有进步,却仍然有待考察,戴卿平时也帮朕照看一点。” “似乎不需要微臣,陛下已经找到了教育太子正确的方法。”戴胄笑着婉拒。 太子那个祖宗,他可伺候不了。 “戴卿又在影射谁?” “非微臣影射,是事实而已,陛下有心病,而房遗爱便是治病良方,这小子对太子,那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陛下可以安心去做其他的事情。” 又聊到了房遗爱。 “这小子,逐渐有成为朕左膀右臂的势头,但跟太子一样,过于年轻,朕还是要冷脸多于笑脸的,戴卿,咱们去前面看看...” 第71章 世人皆说陛下好 李世民和戴胄去到的位置,类似于贫民区,有点像京城和沪市的郊区。 这里多是务农之人的住处。 看起来,自然也不如长安城闹市那般繁华,但这里却带着质朴,更能展现长安的风土人情。 年中受灾之时,李世民曾让人来这里打探过消息。 那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面如死灰,心力交瘁。 毕竟粮田尽毁,所有的希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农业乃立国之本! 那时的李世民看着子民心里受伤,悲痛欲绝。 此时此刻,却完全是不一样的场景。 每个人都面带笑意,彼此之间在谈天论地,扎着发髻的小娃娃在路边玩过家家的游戏。 好不热闹,好不祥和! 李世民有些动容。 他发现远处有人喧嚣,十分热闹,举目望去,竟是房府的伙计在给各家送菜。 “戴卿,江夏王的事...你知道嘛?” 戴胄哑然。 作为户部尚书,他当然知道。 可是对于菜价漫溢,戴胄却搞不清楚李道宗到底是受害者还是罪魁祸首。 “微臣...略知一二!” “那就是知道喽?” 李世民察觉到戴胄是不想掺和这件事,但是是非非,哪里能辩证的这般清楚。 两个人站在一棵老树下,李世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秋寒料峭,秋老虎果然威猛。 戴胄毕恭毕敬: “陛下,微臣也是听闻,据闻江夏王从江南购买大量蔬菜,花高价运往长安。” 话刚说到这里,李世民便明白了。 这是个商机。 “理由呢?” 老李佯装不懂。 “陛下应该知道,江夏王爱财如命,为了赚钱,他甚至可以放下面子和架子。” “可惜今年,江夏王府不仅没有收入,反而有些亏空。” “这其中缘由,不需微臣去讲,陛下自然清楚。” “所以在下半年,江夏王便想着赚些钱,以此来弥补江夏王府的损失。” 李道宗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生财有道,他赚钱,并没有违反大唐的律法,若说蔬菜的价格高,也在情理之中。 从江南跋山涉水运过来,需要多少的成本费,李道宗想要回本,就必须抬高蔬菜价格。 李世民欲言又止。 这样说,倒是朕有点理亏,毕竟房遗爱是得了朕的允许,才这样做的。 “陛下,当今全长安难受的唯有一人,便是江夏王。” 戴胄差点笑出来。 李世民有些恼怒,没有同情心啊,就算你想要笑,也别当着朕的面笑。 那可是朕的王兄! 一路走来,李世民的心情还是极好的,到处都在夸陛下圣明,甚至连老叟小孩也在嘀咕着。 这是房遗爱的功劳! 李世民在想要不要给些赏赐,深思熟虑过后,还是觉的不可以,容房遗爱再立功再说。 “江夏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戴胄忙跟在老李身后,神情极不自然的说道: “似乎,病倒了,很多大夫都去看过,但都没找到病因,可江夏王就是浑身瘫软无力。” “这是心病,怎能以常理之法医治呢?” 李世民看的透彻,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继续说道: “能治王兄这病的,也只有一人。” “陛下口中所说的生意,指的是谁?” 长安城若有这样医术高超的人,戴胄恐早就听闻过。 “解铃还须系铃人,戴卿说是谁?” 李世民哈哈一笑,继续前行。 “这恐怕...不现实,陛下,两个人水火不容,天生死敌,陛下想让房遗爱给江夏王道歉,这小子是不会去的。” “不会去就降罪,戴卿,明日你去一趟房府,替朕宣纸,让房遗爱治好江夏王的病,若是治不好,朕就将他禁足房府,令他一辈子不得出门。” 啪! 戴胄拍了拍自己脑门,怎么摊上这样的事情,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心里觉的悲哀。 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户部尚书,却夹在江夏王和宰相的公子之间,左右为难。 “老人家...” 李世民看见一个白发老叟,瞎了眼睛,正坐在门前的老树墩上晒着太阳。 他便凑上去打招呼。 “郎君是?” 老叟疯狂摸着拐杖,因为他看不见,所以耳力极好,听见这铿锵有力的声音,便知道来人啦。 “您坐下,我二人只是路过而已,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老人家,为何这村里家家户户,都如此兴高采烈?” 一提到这个话题,老叟有些合不拢嘴。 “郎君不知道?” 李世民点头: “某乃是外地来的生意人,今日方入长安,对长安城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老叟道: “难怪,倒是让郎君见怪啦,这几日房府的仆人再给各家各户免费送菜。” “郎君当知今岁长安雨灾,农田倾倒,很多家庭已经揭不开锅,冬日吃糠都吃不到,何况吃菜?” “有如江夏王李道宗那样的豺狼,趁着百姓饥饿,却疯狂抬高蔬菜价格,实属造孽。” “也自然会有房相房公子这样的善人,对我等民生关心的无微不至。” “虽然这菜送的并不多,但每个人心里都暖暖的,哪怕只给孩子吃,也能解解馋。” 李世民心说这老人家果然厉害,眼睛看不见,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 是非善恶,尽在掌握! “原来如此...那令长安万民欢悦,倒是这房遗爱的功劳?” “非也非也。” 那老者脸色铁青,后背发凉,可不能这样说。 “郎君此言差矣,这乃是当今陛下的功劳,房公子只是代陛下关爱百姓而已。” “陛下刚立国便大赦天下,减免赋税,那是千古难得一见的明君。” “今岁雨灾之时,饶是我这花甲老人,也听闻陛下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此乃为百姓操劳,我等小民皆知陛下辛苦。” “房府的仆人来送菜,嘴里都吩咐说此乃陛下谕旨,而非房公子之功。” “可小民想想,不管是陛下的功劳还是房公子的功劳,最后获利的,可不就是我们这些小民吗。” “还有太子、高阳公主...小民第一次感觉皇室子孙这般亲近人,竟能融入万民来送菜...” 老者像打开了酒葫芦一般,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话语。 李世民就站在那与他交谈,足足一个时辰有余,戴胄不敢打断,只是静静站在那等候。 天近黄昏。 到了回宫的时间。 李世民却拉着戴胄的手,难以抑制喜悦的说道: “戴卿,走,随朕一起回宫,今夜不醉不归...” 第72章 凡尔赛大王 翌日清晨。 日上三竿,房遗爱才起床,并不是因为他赖床,实在是这几日过于劳累。 小绿在为他穿衣,浑身散发着清新的体香,闻之令人心情放松。 一不小心,房遗爱的肘部触碰到一片柔软,如棉花糖一般,小绿顿时脸红。 “呀...本少爷不是故意的...” 房遗爱赶忙道歉。 这是个还未出闺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花样年纪,反应强烈也很正常。 小绿却有些挂不住面,女孩子,脸皮都薄。 房遗爱梳洗完毕,整个人都觉的神清气爽,继续打趣着小绿: “不过话说回来,本少爷看你每一顿都吃的不少,完全超过了一个正常姑娘的食量,可身材却没怎么臃肿肥胖,现在终于知道肉都长到哪里去啦。” 仿佛得知了真理,房遗爱洋洋得意。 蹭... 小绿如一股风般冲出了房间,二少爷实在是太坏,以后再也不理他啦。 片刻。 门外又想起了敲门声,紧接着自家老爹房玄龄的声音飘乎乎传了过来: “儿啊,起了吗?” “没起!” 房遗爱没好气的回答。 房玄龄并不生气,耳朵贴着门板,笑眯眯的说道: “没起咋还说话呢?” “梦话!” 房玄龄缄默片刻,想要翻脸,却又不敢,只能好言好语的说道: “儿啊,若是收拾完就出来吧,今日房府来了位贵客,你戴叔父!” 戴胄!? 能和房府攀上关系,还姓戴,甚至能让房玄龄如此重视的,只有戴胄。 戴胄是户部尚书,相当于大唐的财政部长。 户部是朝廷掌管钱粮的存在,而戴胄是户部的一把手,这差事的油水,世所罕见。 但是比起房玄龄这个宰相,两个人还差着级别,因而今日登门,戴胄也心惊肉跳。 “他来找本公子作甚?” “爹也纳闷呐,儿啊,要不就去见见吧,爹觉的让戴胄吃闭门羹,不太好。” 老子求儿子...这样的父子关系,也是少见! 房遗爱眼珠转了转,轻轻拉开门,呼吸了一口室外的新鲜空气,道: “那便去见见,但是提前说好,戴胄是你的朋友,不是本公子的朋友,要是借钱...我可不借!” 长安城所有人都知道本公子发了财。 以至于不怎么联系的狐朋狗友都开始找上门,想让本公子请客吃饭。 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 房遗爱跟着房玄龄来到前堂,戴胄正在饮茶,见到二人前来,赶紧将茶杯放下。 “房相...叨扰叨扰,二公子,这才几日的功夫没见,二公子便又俊朗了很多,戴某倒不是溜须二公子,就二公子这样貌,妥妥的长安第一美男子。” 卧槽... 房遗爱有一股如沐春风般的感觉,谁说管钱的人都死板,这戴胄,就是思想活络的人物。 二话不说,房遗爱就拉住了戴胄那双斑驳的手,一个劲儿的摇啊。 “与戴公第一次见,本公子便觉的一见如故,戴叔父说话,就是真实,从不弄虚作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戴叔父...说的对啊!” 原本上心的房遗爱开始对戴胄尊重起来。 他就喜欢和这样的人聊天。 “戴某是朝中出了名的老实人,怎么会说假话呢,这点房相之后,我们户部,最烦的就是弄虚作假。” 氛围被戴胄的高情商烘托起来。 几个人相继落座,房玄龄没想到,自家儿子竟能跟戴胄打成一团,让人吃惊。 “倒不知戴叔父此来,可是找小侄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 朝廷大臣进进出出宰相府邸,难免被人说成是拉帮结派,一来二去便会有风言风语。 房遗爱便直接开门见山。 戴胄也不想隐瞒,微微沉吟片刻,然后强行挤出一抹笑意,轻声说道: “实不相瞒,戴某是带着圣意而来!” “陛下有旨!?”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 若有圣命,理应是中书省发出,房玄龄不会不知道,若是口谕,也该由陛下的贴身太监来传递。 可你一个户部尚书... 戴胄有些尴尬: “只是昨日赶巧,陛下既然下令,戴某也不得不应承下来,亲自来房府传命。” “什么事啊?” 房玄龄忧心忡忡,澄明的眼睛顿时充血。 莫不是自己的儿子又惹陛下生气,这狗东西啊,老是喜欢在外面得罪人。 “房相应该知道江夏王...” “不知道!” 一听到‘江夏王’三个字,房玄龄立刻意识到戴胄要说什么,脸色顿时变了。 “戴大人,江夏王病倒在床,跟我们房府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我儿气的,市井那些风言风语岂能相信呢,戴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要明察秋毫,不能被谣言左右!” 戴胄懵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房相已经这么多话等着啦。 罢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房相请听戴某说完,此是陛下下的死命令,说江夏王的病,是因为二公子而导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病便也要二公子去治,如果治不好...” “治不好怎样?”房玄龄咽了口口水。 “治不好的话,二少爷便从今日开始禁足房府,没有陛下的命令,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昏君!” 房遗爱一时没忍住,竟直接骂出声来。 戴胄耳朵灵敏,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和谐的声音,立刻问道: “二少爷...说什么?” 房遗爱反应极快: “没什么,陛下让我去给江夏王治病,这是折煞小侄,小侄也不会看病啊,若非要让小侄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害怕小侄治完了之后,江夏王的病,更严重了!” 戴胄:“......”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少爷,至于结果如何,戴某不关心,戴某只是代为传旨,还请二少爷领命而去,这样戴某也好回去交差。” 戴胄一脸愁容,这对父子实在是太不好沟通。 房遗爱琢磨许久,咬了咬牙: “罢了,戴叔父实在人,小侄自然不能驳了戴叔父的面子,我下午便去,正好小侄认识一位...” “若认识一位名医带过去,能治好也是可以的。” 戴胄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可房遗爱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他噎死。 “不是认识名医,是认识一位做棺材的,万一小侄不小心给李道宗世伯送走了,去他那定棺木,能便宜点!” 房玄龄、戴胄:“......” 第73章 房神医上线 遗爱是个好孩子啊! 至少户部尚书戴胄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李道宗的死活,不在戴胄实力允许的范围之内,他也没精力去理会。 戴胄走后,房遗爱收拾收拾,带着贾潜直奔江夏王府。 江夏王府的整体气氛十分低落。 就仿佛死了人一般,格外寂静,万籁俱寂,府内连个敢大声咳嗽的都没有。 房遗爱到了江夏王府门前,便要直接踏入府内。 不曾想,两个门子却将他拦住,与第一次登门江夏王府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瞎了你的狗眼,竟敢拦我家公子?” 贾潜怒斥一声。 他心道我们上次来过的,你们两个家伙就是记性再不好,总该还是有印象的。 其中一个门子皱了皱眉: “就是因为知道是房公子,若是别人的话,我们两个还不一定拦呢。” 房遗爱、贾潜:“......” 看来,世伯是把他当成死敌啦。 没必要! 完全没必要! “你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房遗爱听闻世伯患病在床,心中担忧,特来看望世伯。” “看望?!” 那门子显的极为瞧不起,眼眸抬的老高老高: “我家王爷病情严重,房公子却空着双手来探望,这似乎...不大好吧?” “本公子带了俩巴掌,你要不要?” “......” 二人愕然。 他们知道房遗爱脾气不好,也便不敢惹,斡旋了一会儿过后,还是乖乖的跑进去通禀。 房遗爱本以为李道宗会避而不见,没想到,竟让他入内。 情况不对! 房遗爱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怎么这么轻松便入门啦,这不会是请君入瓮的计策吧? “贾潜!” 两个人的动作很慢,房遗爱低声吩咐着: “一会儿看本公子眼色行事,若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你一定要第一时间...” “小的明白,第一时间往外跑,去搬救兵!” 嘭! 房遗爱狠狠一巴掌扇在贾潜的后脑勺,打的他头脑嗡嗡作响,没好气的说道: “第一时间把江夏王府的那帮人拖住,为本少爷逃跑争取时间,明白嘛?” “哦。” 贾潜挠了挠头,竟然是领会错了。 在江夏王府下人的引导之下,房遗爱和贾潜很快便来到了李道宗所在的卧房。 还未踏进门,便有一股燥热之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浓重的中药味。 房遗爱早有准备,将口罩戴在了脸上。 说是口罩,不过是一块干净的白布,然后拴了两根带子而已,十分简陋。 不过房遗爱并不挑三拣四。 在大唐,卫生医疗设施实在是过于匮乏,治病感染而死的大夫不计其数。 有戴的已经不错了! 进入卧房之后,房遗爱被里面的气氛感染了。 以江夏王妃为首,跪着的妻妾奴婢加在一起十多个人,都跪倒在地,殷殷掩面哭泣。 如大悲咒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哭声此起彼伏。 “哇...” 贾潜也开始嚎啕起来,张大了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吓的身后的房遗爱一拘灵。 “你鬼叫什么?” 房遗爱无语。 进入江夏王府已经够渗人的了,自己人却还要吓唬自己人。 贾潜十分无辜的说: “客随主便嘛,大家都在哭,咱们也凑凑热闹,二少爷,你看看这群女子哭的这般伤心,怎么还忍得住?” 房遗爱心道得病的又不是我爹,跟我有什么关系? 来到床前,见李道宗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嘴唇也是毫无血色,盖着一张金丝被。 江夏王妃一扭头,看见了一张令人厌恶的脸。 论年纪,江夏王妃和房遗爱的母亲卢氏差不多,若论保养,却不如自己的母亲年轻。 “小侄...拜见伯母!” 房遗爱很有礼貌,就如同彬彬有礼的绅士一般。 “姓房的臭小子,你还敢来,你知不知道王爷就是因为你,一病不起?” 做人要讲道理! 本少爷可是来给江夏王治病的,可你呼来喝去的,是不是对本少爷有点不尊重? “伯母,这话片面了、肤浅了、浅薄了,因果都是相对的,您为什么不说世伯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素质不好,没有经的住病魔的侵袭呢?” 江夏王妃:“......” 败家子! 我家王爷都这样啦,竟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咳咳,伯母,您以后叫我房遗爱就行,别老‘姓房的’,听起来像‘行房的’一样,太不雅观。” “还有,小侄今日是特地来为伯父治病的。” “你们若是没事的话,就往边上靠一靠,顺便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好不好?” 胭脂水粉味和中药味纠结在一起,实在是太难闻。 说这话的时候,房遗爱红光满面,清澈的眼眸射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神色。 “你...会治病?” 江夏王妃自然是不相信的。 这年头因为庸医造成的医疗事故有多少,不懂医术便强行为人医治,会死人的。 房遗爱淡然道: “略懂略懂,说学逗唱嘛!” “说学逗唱!?” 江夏王妃的眉毛都要飞了起来: “不是望闻问切嘛?” 你他娘的到底懂不懂医术!? 房遗爱面露尴尬之色,快速移动到江夏王窗前,学着古装电视剧里开始摸脉。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伯的脉象,来往流利,似有圆珠在皮肤下滚动,回旋有力...这完全不像病入膏肓的样子啊。” 奶奶的,平时看德云社的节目太多,差点穿帮。 好在自己机灵,将局面扭转了过来。 实际上房遗爱真的不懂,这几句车轱辘话,也是在电视剧里学来的。 江夏王妃一听,顿时炸裂。 脸都绿了! 她是妇人,对房遗爱所说,再熟悉不过,赫然是宫中嫔妃有身孕,御医的说辞。 王爷浑身无力...是因为怀孕了? 江夏王妃顿时心酸,哭的更伤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竟然颤抖着说不出话。 “呀...莫不是被小侄言中...伯母因何这般伤心啊?” 江夏王妃抽泣着,内心忏悔: “王爷,都是妾身的不对,每次都想着在上面,这下可倒好,让王爷您怀了身孕。” “要传出去,江夏王府还有何颜面立于世间?王爷又有何颜面出去见人?” “妾身有罪啊!” 房遗爱、贾潜:“......” 第74章 妙手回春 什么情况?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嘛,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能怀孕,这比公鸡下蛋的几率低多了。 “咳咳,伯母...世伯没怀孕啊?” 大唐的医疗技术应该没有那么发达,连男人都能怀孕的话,以后泰国都要来我大中华取经。 江夏王妃浑浑噩噩的说: “你这臭小子方才口中所说,分明就是喜脉的气相,不是怀孕又能是什么?” 啪! 房遗爱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果然这穿越古装剧不能多看,误国误民。 “小侄...小侄可能误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王爷需要安静,不如伯母带着这些女子出去吧,给小侄半个时辰的时间,王爷就能活蹦乱跳啦。” “半个时辰...你真能治好?” 江夏王妃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失望,每一次名医来,都说不在话下,可却没有一个人能让李道宗清醒过来。 房遗爱点头: “伯母放心,小侄见过的世面多了,如这种病,从来是手到拈来,不在话下。” “那...姑且相信你一次!” 房遗爱心说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嘛? 江夏王妃率先出门而去,其他的几个妃子便也都跟着缓步而出,面部表情悲痛欲绝。 “二少爷,你会治病嘛?” 贾潜背着个巨大的医药箱,里面是大小各异、长短不一的银针,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房遗爱冷哼一声,盯着贾潜,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话说的,行外了不是,这世上有哪件事是人生下来就会的,慢慢学呗。” 李道宗:“......” 他其实并未昏迷,只是因为心情不畅导致胸闷气短,而浑身无力,意识还是清晰的。 “到底是二少爷,胆子忒大啦,第一次给人看命,患者就是王爷,要是出人命的话...” “住口!” 房遗爱怒不可遏,心中恶寒,这是在诅咒人啊。 “准备器械。” “哦哦哦。” 得了房遗爱吩咐,贾潜赶忙跪在一旁,将箱子打开,在里面翻来覆去,可只有银针。 “拿那根最粗的!” 噗嗤... 房遗爱忍不住笑出声来,看这粗细程度,哪里是银针,分明就是锥子啊。 将类似于锥子一般的银针握在手中,房遗爱觉的有些滑稽,没想到自己竟也有悬壶济世的一天。 “快,将世伯翻过来,把裤子脱下。” “啊!?” 大唐尚未有注射器,这打屁针也从未听说过。 所以当贾潜听到这话,顿时浑身一愣,甚至觉的二少爷有什么特殊癖好。 “啊什么啊,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了,去搞一根绳子来,将世伯捆上,我怕太痛他受不了。” 扑棱! 李道宗就如同一只大公鸡一般,浑身上下仿佛充满了力气,颓废之态一扫而空。 “你...你这是要老夫的命啊!” 李道宗望着房遗爱手里的那根针,足足有大拇指那么粗,这要是一针下去,他屁股上就多了个透明窟窿。 “世伯,您怎么起来了...快躺下,小侄号称一杆银针闯天下,阎王见到都害怕,一针提神醒脑,两针永不疲劳,三针长生不老。” 李道宗:“......” “老夫没病!” 李道宗发丝凌乱,眉毛簇拥而起。 “没病,不可能啊,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传世伯病入膏肓,还说是我房遗爱导致的,贾潜,快按住世伯,扎针!” 贾潜本就是个二愣子,自家少爷让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真的不顾青红皂白。 “房遗爱,你休要欺人太甚,老夫承认,只是心病而已,肉体之上并无病患,你就不要胡闹啦。” 一物降一物! 在外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李道宗就怕碰见不要脸的房遗爱。 房遗爱松了口气,让贾潜将银针收起,笑眯眯的道: “小侄就知道,世伯身体硬朗,怎么可能生病呐,世伯没病就好,没病就好。” 哇的一声! 李道宗忽然大哭起来,苦的撕心裂肺,仿佛整个人的情绪瞬间崩溃一般。 “老夫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碰见了你,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 房遗爱可以称得上李道宗一生之敌。 一旁,贾潜有些慌了,二少爷是有点过分,也不知道换个人坑,就专坑李道宗一人。 “二少爷,江夏王哭的这般伤心,没事吧?” “没事!” 房遗爱十分轻松,无所谓的说道: “不过是内心挤愤而已,发泄出来便好,让世伯哭,千万别拦着。” 李道宗哭了有近乎一刻钟的时间,眼泪都流干了,然后怔怔望着房遗爱,竟有些恐惧。 “臭小子,你为何还不走?” 房遗爱眼中带着一丝的冷芒: “有些话,想与世伯说清楚。” 李道宗倍感亚历山大,两个不在同一个年龄段的人,竟然要相互吐真言。 房遗爱愧疚的道: “其实非小侄一直针对世伯,奈何世伯一直跟我作对,世伯为什么不能对小侄态度好一点?” “世伯想赚钱,小侄有一百种可以赚钱的办法。” “只要世伯听我的,愿意跟我心平气和的相处,什么事都维护小侄,小侄定让江夏王府日进斗金。” 李道宗一愣,旋即释然,卧槽...说的有道理啊! 经过了这几个月,李道宗明白了,房遗爱的头脑确实十分灵活,他完全比不上。 既然如此的话,那他为何不跟房遗爱一起做生意,这样二者就能达到双赢的效果。 “贤侄...说得对啊。” 李道宗恍然大悟。 以往李道宗一门心思的想要跟房遗爱作对,可这样有什么好处呢,无非是恶心了房遗爱,还亏了自己。 于江夏王府而言,这并非是明智的选择! 江夏王晚年的梦想便是赚钱,盆满钵满最好,而不是和别人怄气。 “贤侄啊,多亏了你的点播,老夫才幡然醒悟,以往都是老夫听信谗言,这样,以后老夫全听你的,只要你能让老夫赚钱,老夫就是跟你姓也未尝不可!” 房遗爱:“......” 他的脸瞬间变黑,良久,才尴尬的说道: “咳咳,世伯,这话就太大了,小侄会折寿的,既然世伯都这样说,小侄自然是相信的,正好,眼下便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要世伯帮忙...” 第75章 狼狈为奸 李道宗觉的自己感悟到了人间真谛。 房遗爱说的对。 都在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为什么非要争的面红耳赤、你死我活? 李道宗顿悟了。 他胆子开始大了起来,房遗爱这小子是混蛋,令人发指的长安第一恶少。 自己若是跟房遗爱扯上关系,以后赚的钱不管是干净还是不干净,都没人敢查。 “贤侄,有什么事你就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老夫跟贤侄的宗旨就是:一起发财,两家合伙,除了女人,不分你我!” 房遗爱:“......” 你他娘的还是个淫游湿人是不是?! 房遗爱眯着眼,眉飞色舞: “世伯,长安城东三十里,有一座山,不高,据说叫东林山,你可知晓嘛?” “老夫太知道啦,只是那东林山乃荒郊野岭之地,山上除了杂草就是灌木,贤侄问这山干嘛?” 房遗爱闲来无事的时候,已经转遍了长安城乃至周边的地区、山脉。 现在对于长安城的近况,房遗爱可以说是十分了解,甚至称的上了如指掌。 “小觉的此山风水极佳,可以开气运,若能买到手中,会保佑房府财源广进。” 李道宗:“......” 什么时候你房遗爱也这么迷信? 实际上有些话房遗爱并没有说,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说了,李道宗也听不懂。 房遗爱那日偶然在东林山脉中发现了神奇的东西---矿! 他目前只在东林山的落石之中发现了铜,但他隐隐有感觉,觉的此山下肯定还隐藏着什么其他的宝贝。 所以便想要将此山入手开发! 就算是没有其他的,单单是这些铜矿,也能让房遗爱大赚一笔。 要知道,大唐的货币,也就是铜钱,都是用铜做的,掌握了货币命脉,还能不赚钱? 要发啦! 李道宗咳嗽两声,道: “贤侄,不是老夫打击你,这山,贤侄就是再喜欢,恐怕也买不到手,因为这山乃是虞世南所有。” 房遗爱一下子不笑了,脸色微微有些发青。 龟龟,怎么会是那个老匹夫? “世伯说什么,那东林山的地契在虞世南手中,不会这么巧吧?” 房遗爱吹鼻子瞪眼。 李道宗喉头动了动,脸上带着苦涩的说道: “可不就是这么巧,不过这山一直荒芜着,虞家也没人在乎,但贤侄若是想要,那虞家自然会重视的。” 这个房遗爱当然知道。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虞世南有用还是没用,都不会轻易给房遗爱。 房遗爱搓了搓手,忽然眼眸一亮: “哈哈,所以我觉的这件事必须得由世伯出马,肯定能够马到功成。” “老夫!?” 李道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显然没明白房遗爱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错,就是世伯,虞世南并不知道你我二人已经和好,所以你们现在还是一个战壕。” 李道宗想起来了。 因为房遗爱曾经是两个人共同的敌人,虞世南对李道宗还是没有防备的,两个人就像战友一般。 房遗爱这是想让老夫去坑虞世南啊! 李道宗听的一愣一愣的,觉的有些荒唐,便想要拒绝: “贤侄,这不太好,老夫可是个正直之人,这属于欺骗,虞公跟老夫,关系还是不错的。” 房遗爱咬牙,信誓旦旦: “只要世伯可以将这山的地契拿到手,顺便交给小侄,小侄可以保证明年江夏王府赚够二十万贯!” 二十万贯... 那可是个天文数字! 李道宗顿时意气风发,虎躯一震道: “贤侄,这件事老夫应下了,你就瞧好,明日我便把虞世南的地契诓到手。” 房遗爱:“......” 您这态度转变的还真是快。 要是本少爷反射弧长,压根就反应不过来。 “世伯,有些话,小侄还要叮嘱几句,你明日去的时候,千万不能让虞世南发现端倪,不然的话,就露馅了,虞世南也是聪明人,懂的察言观色的。” 房遗爱特别担心! 首先是李道宗演技拙劣,这水平,还比不上他那个时代挤眉弄眼抠图的那些明星。 再就是这东林山对于房遗爱来说确实十分重要,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 只要有地契,剩下的事就不需要李道宗操心,只要他坐等着分钱便是。 “贤侄放心吧,老夫自有分寸。” 房遗爱点头。 除了相信李道宗,没有第二种选择。 说了近乎半个时辰,房遗爱准备离开。 一打开房门,他惊呆了,江夏王府所有人都聚集在门口,以江夏王王妃为首。 “如何!?” 江夏王妃的眼泪已经快要哭干,满是血丝。 房遗爱故作深沉,一副高人的姿态,板着脸说道: “早让伯母不用担心,小侄略展手段,世伯就从沉重的昏迷中苏醒过来。” “这种情况小侄确实也第一次见,世伯的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被小侄硬生生拉了归来。” “至于重金酬谢,就更没必要了,伯母有时间给小侄送一面锦旗就行。” “上面就写:悬壶济世,妙手回春!” 装逼一时爽,一直装逼一直爽。 江夏王妃怔住,谁跟你客气啦,还重金酬谢,若是没救过来,老娘挠烂你的脸。 “夫人!” 房间之内传来了李道宗的声音。 嗡... 人群顿时破门而入,竟没有一个人搭理房遗爱,将他和贾潜冷落在门外。 房遗爱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说道: “现在的人,没有一个有良心的,走吧,回了。” 两个人走出江夏王府。 江夏王府之内沸腾,所有人都围绕着江夏王,嘘寒问暖,令他有了帝王般待遇。 其中最激动的,不是江夏王妃,而是...师爷! 师爷这几天都在祈祷,希望王爷能早一点醒过来,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他跪在地上,哭啼啼的说道: “王爷,您总算是醒啦,小人这几天,悲痛欲绝,这都是房遗爱的过错啊。” “不过那小子总算是将功补过,将您救了过来。” “王爷,此子作恶多端,等您痊愈,咱们还要一起商量商量如何对付他。” 李道宗看了眼师爷,百感交集。 似乎,从始至终,都是师爷在教唆他跟房遗爱作对,以至于场面如此僵硬。 若继续听你的话,老夫不仅丢人,还会丢了这条命! “师爷,你上前来。” “啊!?” 师爷抽搐,膝盖向前移动了一些。 “再向前一些。” 今日怎么回事,王爷难不成感怀我的忠心?! 师爷正想着,自己已经移动到了李道宗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便见李道宗诡邪一笑,右手轮了个巨大的满弧,拉弓一般,一巴掌抽在了师爷脸上。 啪! 声音格外清脆响亮。 房间之内所有人都震惊啦,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往王爷最器重的就是师爷。 师爷也懵了,捂着脸,只感觉火辣辣的痛,委屈道: “王...王爷,因何殴打小人?” “你说因何!?” 李道宗怒不可遏: “竟然敢诋毁我房贤侄,都是你进献谗言,要不老夫焉能和房贤侄为敌?” “老夫告诉你,房贤侄乃是老夫的贵人。” “谁若敢污蔑甚至挑拨老夫和房贤侄之间的关系,老夫跟他势不两立。” 众人:“......” 第76章 毫无违和感 李道宗的极端反应,将江夏王府的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前几日还跟房遗爱势不两立,恨不得倒戈相向,可现在却称兄道弟。 众人狐疑起来。 但王爷的脾气古怪他们也是知道的。 江夏王府终于又恢复了生机和朝气,再一次热闹起来。 翌日一大早,李道宗穿戴整齐,收拾妥当,坐上马车直奔虞世南府邸。 李道宗现在一心只想搞钱,而拿下东林山,是房遗爱给他下的死任务。 虞府早就开了朱门。 门口有几个下人在清扫着街面。 李道宗命人将马车停在一旁,而后没理会那仆人,未经通禀便直接入了府门。 说来也巧,里面更是其乐融融的热闹景象。 虞府的不少仆人,都在张灯结彩,挂起了红灯笼,甚至还在地面铺上了红毯。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李道宗心道这才入秋不久,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你们便这么着急准备辞旧迎新嘛? “咳咳...” 李道宗故意发出声音,轻描淡写。 一旁正在指挥的虞昶察觉到端倪,一回身,发现李道宗伫立在院落之中,表情严肃。 “叔父...您怎么来了?” 自那日长孙皇后的寿宴之后,李道宗和虞世南便没私下见过面,但两人皆被气的够呛。 “老夫来看看虞公,对了贤侄啊,府中这是在做什么?” 虞昶露出开心的神情,迈着疾步走到李道宗身边,轻声道: “过几日是家父生辰,小侄便提前为家父布置一番,当然,因为家父已经致仕,就不大张旗鼓的张罗,只是自家人热闹热闹便可以啦。” 难怪! 原来是虞世南那老东西要过生日啦。 不过晚年爱慕虚荣的虞世南竟然变的如此低调,让李道宗有点不适应。 “虞公要过生辰,好事啊,过几日老夫让人送些礼物过来,贤侄可不要推辞啊。” 虞昶满面春风的笑着: “叔父是来找我父亲的吧,快里面请,家父正在内堂休息呢,上了年纪,有些怕寒。” 在虞昶的引路下,李道宗入了内堂。 相比于外面的清寒,内堂之内便温暖许多,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火盆,冒着热气。 虞世南就围在火盆旁烤火,时不时用木管翻着火盆里面的烤梨子。 他就喜欢这一口,烤梨可以生津止渴,又软甜可口,十分适合他这个年龄段的人吃。 “虞公!” 听到声音,虞世南投过来目光,脸色带着苍白,兴致似乎也并不怎么高涨。 “是江夏王啊,快坐。” 由于是在自家府邸,虞世南未穿华贵衣衫,因此没了雍容,却多了几卷书生气。 可他凝眉的瞬间,一股戾气便喷薄而出。 这是因为他想到了那日在皇后寿宴之日,他与李道宗被房遗爱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份屈辱,久久不能忘! 但回头又想想,李道宗还喝了马桶里面的水,顿时便是眉宇舒展,心情缓和许多。 与李道宗的丢脸比起来,似乎老夫被怼两句也无伤大雅。 “王爷怎么有时间来老夫这啦?” “来找虞公诉诉苦。” 李道宗唉声叹气,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佯装森然的说道: “虞公应听说本王秋冬之日囤积蔬菜,最后却没卖出去,导致蔬菜全部烂掉,损失了大量银钱。” 噗嗤... 虞世南竟没忍住笑了。 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李道宗脸黑了,心道你这是在讥讽本王,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你给本王等着。 “这事啊,莫说是老夫,这长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不过这事怪不得王爷,那房遗爱扣个大棚神神秘秘,手下的那些仆人保密工作又做的贼好,没人知道他大棚中究竟种的是什么。” 虞世南边说便强行压着自己内心的笑意,但是无奈根本压不住,还是有几声漏笑。 “那房遗爱极是可恶,本王被他气的一病不起,直到昨日,才心结打开,想明白跟他较劲根本没必要,有这时间经历,还是要想办法好好对付他,所以本王这就来找虞公。” 虞世南无语。 这话听起来不简单,话里有话。 不过来找老夫也是对的,老夫现在跟房遗爱的形势也是水火不容的。 “太子再这样跟房遗爱厮混下去,就真的没救啦,老夫要想办法让陛下明白,那房遗爱不学无术,能得到陛下赏识,不过是巧言令色,欺瞒圣意而已。” 李道宗点头,心道别停,你对房遗爱的报复千万别停。 “本王与虞公都是统一战线的,房遗爱坑本王久矣,本王定要他加倍偿还。” 李道宗喝了口茶。 其实内心还是有点紧张纠结的,如这样的演戏,他也是第一次,心里没底。 “那王爷来找老夫...” “虞公,昨日本王去钦天监,找袁天罡那老东西算了一卦,问他为何本王最近灾厄频频,虞公猜他怎么说?” 虞世南黑着脸: “那老夫哪里猜的着?” 李道宗道: “老神棍说,本王与一个山神命中犯冲,只要将那山购入江夏王府,则此结破解,本王接下来便可消除灾厄,甚至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顺风顺水。” “还有这事儿?” 虞世南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是老神棍袁天罡的威名他也不是不知道。 “可不,本王让袁天罡推测到底是哪个山神,说巧不巧,正是长安城东三十里外的东林山。” 轰! 虞世南脑仁猛地一震,沉吟片刻,这才说道: “那山归虞府所有,只是一座荒山,竟没想到是那座山的山神冲了王爷?” “呀...原来是虞公家的山,那便好办了,虞公开个价,多少钱,我李道宗买了。” “这个...” 东林山对于虞世南,没有任何用处,他也觉的是累赘,想把东林山卖出去,可惜没人接手。 但是李道宗来买,他又不好意思要钱,毕竟两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要同仇敌忾对付房遗爱。 “这样吧,为解王爷灾厄,这山我便送给王爷啦。” 虞世南说着让人去拿地契,李道宗嘴上推脱,却一个劲的抢过地契放入怀里。 简直土匪! 虞世南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仿佛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虞公,大恩大德,本王没齿难忘,本王今日方知虞公过几日生辰,这便为虞公写一幅对联庆贺。” 便见李道宗来到案牍旁,拿起上面的毛笔便开始泼墨。 顷刻之间,八个大字跃然红纸之上。 上联:吃亏是福。 下联:福如东海。 将毛笔放下,李道宗带着地契,一声不吭的出了虞府。 虞世南默然,这得吃多少亏啊... 第77章 投资 李道宗出了虞府之后,便直奔房玄龄府邸而去,无缝衔接地契轮转。 一路风尘仆仆。 刚到房府的时候,还有门子拦着。 气的贾潜怒不可遏,上去便狠狠一脚大力踹在那门子的屁股上,怒道: “放肆,江夏王你也敢拦,这可是咱家少爷的挚友亲朋,以后王爷来了,无需通禀,直接带入。” 门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两个人的浑浑噩噩之中,江夏王笑眯眯的入了房府,气势更强盛几分。 “贾潜,贤侄在何处?” “在后院呢。” 贾潜笑眯眯的说。 “这么冷的天,在后院干什么,快让贤侄来正堂,就说老夫旗开得胜,已将地契拿到。” 李道宗迫不及待的想要邀功! 贾潜面露难色的说道: “王爷,二少爷正在后院忙着呐,不让任何人去打扰,若不是王爷来,今日都闭门谢客啦。” “这么严重,那直接去后院吧!” 房遗爱如此繁忙,应该是有要事。 这勾起了李道宗的兴趣,想要一探究竟。 房府后院,房遗爱正围绕着百叶箱记录数据,一旁程处弼在帮忙,两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 “糟了,要出大事啦。” 程处弼啧啧嘴,浑身打了个冷颤,木讷的说道: “老房,要出什么事啦?” 本来程咬金想要将程处弼拉回房府读书,认为他跟着房遗爱只会学坏。 可闲鱼店铺蔬菜热销,当程处弼拿着几袋子钱回去,程咬金的态度顿时转变。 看来跟着房遗爱还是有好处的。 儿子读书不行,也不是做官的材料。 那便干脆让他跟着房遗爱经商,学些经商之道,或许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程咬金没有太过的期望,他已看的透彻。 儿子未来若能自己养活自己,而不靠他人,程咬金便心满意足,这个要求并不高。 房遗爱略微有些沉吟,扭头看了眼程处弼,道: “处弼,你看这函数曲线的趋势,持续走低,这已经是连续多日,一日比一日冷,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今冬可能天寒地冻,是个百年难遇的冷冬!” 冷冬!? 程处弼抽了抽鼻子,将一抹鼻涕吸溜进去: “长安的冬日每天都很冷,但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老房,你说的冷冻是指...” “冷到令人发指,到时候处弼你千万别出门尿尿,有可能直接冻成冰柱。” 程处弼:“......” 这当然有些夸张,房遗爱如此渲染,是想让程处弼理解的更直接而已。 房遗爱将手中的纸笔放在一旁,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仅如此,还会有大雪,雪灾你见过吗,就是最深的地方可以没过人的头顶。” 程处弼脑瓜子嗡嗡响。 夏日有雨灾,冬日又有寒灾和雪灾,该死的老天爷,还让不让人有好日子过!? “老房,你别开玩笑啦。” “你看本公子像开玩笑的样子吗,你要相信本公子,这是科学,科学懂不懂?” 程处弼心说但凡带个‘学’字的,我都不懂! “贤侄,贤侄啊...” 一个带着喜悦的声音传来。 “呀,世伯,您怎么亲自登门,有什么事让人吩咐一声,小侄二话不说便去江夏王府。” 见来的人是李道宗,房遗爱自然兴奋。 程处弼听说房遗爱治好了李道宗的病,且两个人现在的关系竟达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奇怪! “贤侄说的哪里话,贤侄可是大忙人,以后还要仰仗贤侄,老夫来房府也是无妨的。” 房遗爱大喜。 “世伯,小侄刚刚忙完,此处太冷,咱们进屋说话。” 于是拉着李道宗的手便入了厅堂。 “这天可真冷。” 李道宗哆嗦了一下,一股尿意上涌,进了房中,方才暖和了一些,身体也没那么僵硬。 还未入冬,甚至长安城连初雪都没有,可现在的温度,已经接近于冰点。 晚年长安城要到如此寒冷的地步,还要向后推迟一段时间! “世伯,地契可到手啦?” “当然!” 李道宗神采奕奕,将东林山的地契拿出来,颇有几分洋洋得意的味道: “老夫出马,一个顶俩,那虞世南都要被老夫忽悠懵了,直接将地契送给老夫。” “好,世伯这件事做的很好!” 房遗爱接过地契,看到上面所写的区域确实是东林山,他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我房某人做事向来合理合法,从不逾越大唐的底线! “贤侄,老夫到现在都不明白,你要一个鸟不拉屎荒山,到底要干什么。” 李道宗很迷惑啊。 房遗爱啧啧道: “世伯不需要明白,因为有些事就算小侄说了,世伯也不明白,就比如这大棚,当初小侄要城西荒地之时,有多少人质疑小侄,可现在呢?” 李道宗有些胸口痛。 真老老实实的不再问,他只知道一点,贤侄做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世伯,这山的地契便算给小侄了,小侄也不白要,算世伯投资了,占百分之三十份额。” 这样的份额已经是不低啦。 “贤侄,投资...是什么意思啊?” “简单点说,就是小侄要做一桩买卖,需要启动资金,各家都给拿了点钱,未来这桩买卖若是赚钱了,就按照各家拿的比例,将利润分给各家。” 李道宗明白了。 这是好事,自己只是演了一出戏,一分钱都没花,就得了百分之三十的份额。 何乐而不为!? “贤侄,你究竟要做什么,能赚钱吗?” “当然!” 房遗爱对未来充满了憧憬,那可是铜矿啊,若是能挖出冶炼,有大功于朝。 不仅可以赚钱,而且还能加官进爵! “老房,那我呢,我也想投资!” 程处弼跟房遗爱关系最好,负责一切事务,就算是不投资,房遗爱也会给他分钱。 “处弼,你能如此想,本公子很开心,既然你想投资,就投点吧,到时候钱能分的更多。” 程处弼砸吧砸吧嘴: “嗯嗯,但是我得回去说服我爹,钱的话,我晚些日子给你拿过来。” “不着急。” 房遗爱起身,嘿嘿的说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刻将东林山控制起来,然后让城中的铁匠,多打造一些挖掘开凿的工具...” 第78章 吃里扒外的太子公主 房遗爱让众人分头行动。 程处弼负责去长安城的铁匠铺,将开挖所需要的开凿工具下单,令铁匠铺打造。 贾潜继续在扩招房府的仆人,毕竟现在仆人的数量已经不够用。 不仅要兼顾冷棚培育基地,对于东林山的挖掘和开采也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东宫。 此时李承乾依旧躺在床上休养生息,他这半个月就没下过床。 被父皇打的伤刚好,去冷棚又崴了脚,天可怜见,我李承乾是个苦命的孩子。 “快点剥!” 李承乾躺在一个宫女的腿上,一旁还有两个穿戴整齐的宫女在为他剥葡萄。 轻轻咀嚼着,汁水便流淌进嗓子眼里。 真甜! 李承乾掐了掐那宫女的小脸蛋,这脸蛋就跟方才那葡萄一样,一捏便能出水。 “太子讨厌。” 那宫女娇羞的躲避,这一声酥麻的撒娇让李承乾的心都快要融化啦。 “太子哥哥...” 门外传来高阳的声音。 “呀,妹子来了。” 李承乾反应极快,赶紧让仆人撤了一旁的琼浆玉酿和水果,然后手里端着本书颂读起来。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尚能饭否...” 高阳:“......” 有朋自远方来,不应该是不亦乐乎嘛...难道自己和太子哥哥读的版本不一样。 “太子哥哥,你就别装啦,方才那几个宫女出去的时候高阳都看见啦,你吃了两盘的葡萄。” 李承乾:“......” 这群狗东西啊,就不知道走后门嘛? 李承乾尴尬的笑了笑,看着高阳生气的样子,心中愧疚,抓了抓高阳吹弹可破的小手,道: “妹子,你怎么来啦,又是来给哥送好吃的?” “当然不是!”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东宫是太子府,又不是猪圈! “哥,你最近听没听到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呀?” 李承乾坐直了身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脚踝才刚刚有些消肿,还顾不上许多。 高阳公主黑脸,面容中带着些许的傲娇之气: “当然是房府的消息,我还以为太子哥哥什么都知道,还没我的消息灵通。” 房府的消息!? 李承乾恍然。 饱暖思淫欲,他这些日子就只顾着吃喝玩乐,荒废了学业不说,还疏于打探消息。 真乃罪过啊! “房府有什么消息,莫不是那房遗爱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还是他又轻薄了哪家的姑娘?” “哥,你能不能用脑子思考问题,而不是用其他的部位。” “哦。” 李承乾立刻闭嘴,若不知道这二人的身份,还以为高阳的地位比李承乾更高。 一句话,就训的李承乾抬不起头来。 “妹子,你快跟哥说说。” 李承乾的面部表情又和蔼了几分,但也只是伪善而已,笑嘻嘻的样子让人讨厌。 “哥,我听说伯父跟房遗爱和好了,而且,还在房遗爱那投了资,好像两个人要一起赚大钱。” “伯父?!妹子你说的...是王伯父吗?” “除了他自然没有别人啦!” “这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甭管!” 高阳是绝对不会告诉李承乾,自己的贴身宫女跟江夏王府的侍女是同乡。 但这事越想越不靠谱! 江夏王伯父都被房遗爱坑成什么样啦,不说家破人亡,可也差不了许多。 两个人和好,就比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概率还要低! 还一起投资... “妹子,投资是什么意思啊?” “哥,你笨死啦,所谓投资,就是房遗爱做生意需要启动资金,而每一家拿出一点钱,等到最后赚钱啦,再按照当初这些启动资金的比例分钱。” 高阳公主也是现学现卖,但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享受。 李承乾点头如捣蒜,瞬间了然,还是自家的妹子,懂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啦。 老房又要做事,还不通知本宫,这小子忘恩负义啊! 也不想想,父皇生气的时候,都是谁为他扛雷,到了赚钱的时候就将本宫忘的一干二净。 不行,投资怎么能没有本宫的份,本宫也要去横插一脚,要跟着赚大钱。 “妹子,你这消息来的太及时啦,正好本宫的伤也大好啦,这就出宫去找房遗爱,不管他做什么,本太子都要投资。” “哥,你别着急,你有钱吗?” 这毛手毛脚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 “本太子没有啊。” 李承乾口袋空空,跟着房遗爱一起经营大棚好不容易赚了点钱,都拿去给母后买首饰啦。 母后也真是的,嘴上说不要,可收礼的速度,比谁都要快,让人猝不及防。 “妹子,你会帮哥的对不对,哥知道你有钱,要不你借给哥一点,哥过几个月就还你。” “我...我也没有!” 高阳扭扭捏捏的样子十分可爱。 李承乾想起来啦。 妹子平时并不出宫,母后便也不怎么给她花销,她身上的钱,恐还没有自己多。 “无妨,哥有办法,妹子,你不是有首饰吗,你的那些首饰,个顶个的价值连城,上面镶嵌的翡翠珍珠钻石,不计其数,肯定能当个好价钱。” 先去牙行换回点钱顶一顶,大不了过几个月再赎回来就是。 江湖上许多生意人,都是靠这种办法来解决资金紧张的问题,赚的钱也不计其数。 高阳公主还是踌躇! “不...不行,那些首饰都是母后赏赐的,若是没了,母后会让人来问的,到时,高阳会解释不清楚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要怎么办? “哥...我也想投资,也想自己赚钱,你能带我一起出宫吗?” 李承乾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脸,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没钱嘛,出宫有什么用,再说了,就算你有钱,本宫也不敢带你去啦,上一次你偷摸出去,父皇又要动鞭子教训我,还好本宫脚底抹油溜的快,要不然,现在恐怕还在床上躺着呢。” 高阳出宫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是不会同意的。 毕竟一个还未出闺的黄花大闺女,就这么出去鬼混,传出去于高阳的名声有染。 “没钱可以去要,哥,我要是能弄到钱,你就带我出宫嘛?” 这一句话,直接给李承乾问住... 第79章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 李承乾陷入深思。 他虽然是太子,而高阳不过是公主,但两个人在父皇和母后心中的地位,是完全不一样的。 自己若是去要钱,八成会被父皇打断腿。 可若是高阳去,只需要撒个娇卖个萌就可以啦。 “妹子,你若是能要到钱,本宫考虑考虑。” “好!” 高阳甚至没多问,便带着笑意,高高兴兴的出了东宫,不知去向啦。 “这丫头真好骗啊!” 李承乾有些担忧。 以后若是嫁给了房遗爱那个奸贼,还不得被他欺负死,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呐。 御书房。 由于所有的窗户纸都替换成了明瓦的缘故,加上点燃的火盆,令御书房之内温暖如春。 一旁的鼎炉中,燃烧着提神醒脑的龙涎香! 故而虽然堂内温度不低,舒适的令人想睡,但龙涎香提神醒脑的作用却恰到好处。 “玄龄,给北境边军的抗寒物资、粮草、被褥都送过去没有,朕无时无刻不在担忧边境。” 北方突厥时时犯境,大将军徐世绩(李绩)正带领边军防御。 今岁大唐多年多难,遭遇洪涝灾害,导致不少庄稼颗粒无收。 令本想出兵一举灭掉突厥的李世民,不得不将早就定好的进攻计划延后。 房玄龄静静站立一旁,他知道李世民在担忧什么。 本来北境的战场,大唐锐士是占据优势的。 可奈何粮草供应不上,唐军不得不转攻为守,承受着突厥侵扰的压力。 “陛下,运送粮草一事由户部主办,中书省协助,戴胄戴大人已经在向各地征粮,第一批粮草已经启程,运往北境,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便到,这第二批嘛,还在筹措当中...” “让戴胄加快速度!” 李世民表情严肃。 边军将士的性命不是儿戏。 没有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他们这些皇帝大臣,还能安稳的在这里喝茶? 突厥都是重骑兵,一旦突破防线,边境村镇都将惨遭屠戮,后果不堪设想。 “是!” 房玄龄低声回应了一句。 这对君臣不约而同的心里似乎在想些什么。 他们隐隐有预感,大唐要遇到的困难,远远不仅如此,今冬大有恶寒的势头。 “一定要在大雪降下之前,将所有粮草辎重、抗寒物资等运送到北境军营,如若不然,朕不敢想象。” 房玄龄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等回去之后,他还要拉着戴胄等人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快速征粮。 “父皇,父皇...”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个穿着绿色裙子的高阳公主蹦蹦跶跶的跳了进来。 “呀,房叔父也在?” “参见高阳公主殿下!” 房玄龄面带笑意。 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啊,如若不然,现在的高阳公主已经是他的儿媳妇。 早就该改口叫‘爹’啦! “原来父皇和房叔父在议事,那看来儿臣来的不是时候,你们先忙,儿臣稍候再来。” “殿下留步。” 房玄龄忙将高阳公主叫住。 “老臣已与陛下议完事啦。” 说完,房玄龄又将目光对准李世民,笑眯眯的道: “陛下,老臣告退!”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房玄龄可以走啦。 对面站着的不是朝臣,李世民的压力便随之减少许多,表情也开始放松下来。 “是高阳啊,你怎么有时间来父皇这啦?” “瞧父皇这话说的。” 高阳抽了抽鼻子,对李世民的不理解表示懊恼,红唇微微撅起道: “没有事儿,我便不能来看看父皇嘛?” 还真不能! 李世民除了了解国事,剩下最了解的,就是他这几个儿女的秉性,各个都没心没肺。 “到父皇这来。” 可李世民最喜欢的还是高阳。 小巧玲珑,鬼灵精怪,脑海中总能冒出和常人不一样的想法。 “快来,亲父皇一口。” 李世民摆了摆手。 “不能亲!” 高阳公主表示出很抗拒的样子。 李世民顿时无言,他忍不住捋了捋胡须,以往这丫头让亲便亲,为何今日... 接下来高阳说的话,让李世民更加无语: “得花钱!” 这是什么场合,女儿亲老子还要钱,让李世民难免想到那些有伤风化的场所。 “父皇别误会,儿臣只是手头有些紧张而已。” 李世民了然,这丫头心眼真多,来要钱便来要钱,竟搞出这样的幺蛾子。 “好吧,父皇答应给你钱。” “真的?” 高阳喜出望外,忙冲上去,对着李世民的面颊连续亲了十次。 李世民心满意足,拉着高阳纤细的小手说道: “行啦行啦,你去跟你母后说,让她给你拿些钱,就说是父皇让的,看给我的小高阳憋屈的。” “母后给不起。” 高阳起身,怔怔站在李世民面前,如星辰般的眸子一眨一眨的说道: “父皇,儿臣的吻是明码标价的,一个吻...一万贯,所以父皇要给儿臣十万贯!” 李世民:“......” 你这什么嘴,亲一口要一万贯!? 正要发怒,却不曾想高阳竟直接说话堵在了李世民的前头: “方是父皇答应我的,父皇不能生气,而且父皇是皇帝,说话要一言九鼎,皇命是不能朝令夕改的。” 这个死丫头,狡猾的很! 李世民强行挤出一抹笑意,竟然被自己的姑娘给摆了一道,眼神中带着恶寒。 “好,是父皇小瞧你啦,高阳说得对,父皇要一言九鼎,你先回去,父皇一会儿让人把钱给你送过去。” “父皇说话算话,那儿臣先告退啦。” 小丫头看自己的奸计得逞,急忙忙的出了御书房。 “张宇。” 老太监缓步而入,他将方才这对父女的对话都听在耳中,一字一句也没落下。 “老奴在!” “去户部,让戴胄拨十万钱给公主送过去,就说是朕向户部接的,过几日还给他。” “真...真给公主?” 张宇狐疑。 李世民横眉冷对: “不然呢,朕说过的话,能不算数嘛?” “是,老奴这就去!” “等等...” 李世民将欲要出门的张宇叫住,然后叮嘱道: “朕观高阳最近有点不对劲,派人盯着点,有什么特殊情况要第一时间通知朕。” “老奴明白了!” 张宇才知道,陛下要跟高阳公主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这叫欲擒故纵... 第80章 本宫来也 “太子哥哥。” 高阳再一次踏入了东宫,提着裙摆,面容洋溢着微笑。 “怎么样?” 李承乾迎了上去,殷切的看着高阳。 “成了,我从父皇那要来了十万贯,太子哥哥,咱们是不是要现在运出宫去?” “不...不可...” 李承乾要吓尿啦。 十万贯的目标过于庞大,而且一旦让李世民知道高阳是为他要的钱,那还得了? “容本宫想一想。” 李承乾沉思片刻,忽然深吸一口气,计上心头,笑眯眯的说道: “妹子,这样,哥今日先带你出宫,至于这钱吗,咱们分批次运送出去,总要先跟房遗爱商量好到底要投资多少。” 高阳点了点头,没有主见的说道: “都...都听太子哥哥的。” 李承乾依旧如故,高阳再一次改头换面,假扮成李承乾的侍卫,出的宫去。 为了掩人耳目,这次李承乾一共带了四五个侍卫,为了高阳也算是破例。 几个人一路策马狂奔,出了宫门之后,就更无拘无束,不惜冲撞摊贩。 长安城街头之上,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都躲开,本宫有急事...” 李承乾当先骑行,疯狂的嘶吼着,但是听在百姓耳中断断续续,他们只听到‘本宫有急’! 有做生意的小贩不禁叹气打趣道: “难关速度这么快,原来是太子有急,被屎尿憋的。” 围观众人:“......” 李承乾一行人直奔房府,门子正要上前行礼,李承乾一个眼神杀过来: “滚一边去!” 这可倒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几个侍卫连同高阳公主簇拥着李承乾疾步入了府门,李承乾便嚣张的大叫: “老房呢?老房在哪,快给本宫滚出来!” 话音未落,便抬眸一看,发现房遗爱正在正堂之内,和程处弼、贾潜等人嘱咐着什么。 李承乾的脸已经拉了下来。 狗东西啊! 赚钱不带着本太子,你眼里还有王法嘛,还将本太子放在心上嘛? “卑下房遗爱,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呀,高阳公主殿下今日又跟着过来了?” 高阳一见到房遗爱那猥琐的样子便心烦,干脆扭过头去,不与他说话。 李承乾大步流星,一屁股坐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然后大马金刀,没好气的说道。 “房遗爱,你小子不厚道啊!” “殿下此话从何说起啊,我与殿下,乃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从无任何隐瞒。” 李承乾呲牙: “什么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若是按照你说的,那就是没有血缘关系,少跟本宫套近乎。” 房遗爱察觉到,李承乾今天仿佛吃了枪药,不是出门前被狗咬了,就肯定咬过狗。 “咳咳...” 房遗爱依旧淡定,他知道太子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不敢动真格的。 再说了这里是房府,在本公子的地盘,还能让你把我给欺负喽? “殿下,莫生气,生气动胎气。” 李承乾:“......” 他算是彻底无语。 奶奶的,你小子骂人不带脏字的是不,本宫是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本宫今日和妹子来,是兴师问罪的。” 李承乾心里堵着一口恶气,今日必须说清楚,要不然他不走啦,房府还得管饭。 见他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房遗爱大体也猜到了李承乾究竟为何事而来。 “殿下,想要兴师问罪,总得有个罪名才行,殿下不妨说说,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嘛。” 房遗爱的态度极好! 李承乾眯着眼: “那好,本宫问你,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大生意,还拉了王伯父李道宗一起投资?” “哪个狗日的打我小报告?” “你少在那冤枉人,是本宫自己探听的消息,你只需要告诉本宫,是也不是!” 房遗爱定了定神: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殿下真乃诸葛孔明转世,料事如神啊。” 这拍马屁的功夫真高,听起来还挺舒服的! “你认了便好,本宫还以为你脸皮厚打死不承认呢,本宫再问你,有这种好事为何不叫上本宫?” 一说到这,房遗爱便提起气来。 “殿下有钱吗?” 让你来投资,你得能拿得出东西来才行,谁不知道你李承乾在东宫,是赚一个花两个的手。 李承乾笑了,摇头晃脑: “以前没有,但是现在有了,本宫和妹子,现在共有钱十万贯,只是个零头而已。” 十万贯... 卧了个大槽! 房遗爱确实大吃一惊,李承乾不像是个能攒下钱的人,这十万贯从何而来? “你们看本宫的那都是什么眼神?这钱不是本宫偷的,乃是本宫向父皇借的。” 他总不能说是靠着高阳才拿到的这些钱,若是传出去,自己的脸都要丢尽。 “殿下有钱便好,以往卑下还以为殿下没钱呢。” 房遗爱笑的贼贼的,本公子管你钱是从哪来的,反正想要参与,就先投钱。 至于以后陛下问起来,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是你儿子主动愿意给本公子的。 “老房,既然伯父都投了,本宫也要投,跟着你一起做,别说,你这猪脑里还是有一点东西的。” 房遗爱:“......” 这是在夸我嘛? 房遗爱没生气,依旧心平气和: “可以可以,殿下,那就是将你手里的钱都投了吧,但是投资有风险,说不定就赔了。” 一提到赔,李承乾又有些牙根疼。 可似乎房遗爱做生意从来都没赔过钱,若是这一次赔了,那他李承乾也认了。 “咳咳,本宫投啦。” 就在这时,高阳公主拉了拉李承乾的衣角。 李承乾立刻改口道: “对了,这钱里也有我妹子的一部分,妹子既然要跟着一起干,那便带着吧。” 房遗爱怒极,是你说了算还是本公子说了算? “殿下,你们投的这点钱,没有话语权。” 十万贯还没有话语权?! 李承乾懵了,房遗爱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买卖...不会是杀人越货吧? “本宫听你的就是。” 李承乾萎了,他只想赚钱,为了钱委屈一点,似乎也没什么。 房遗爱起身,伸了伸懒腰,道: “殿下,我们正欲出去,不如殿下一同跟着前往,可好?” 李承乾本就闲不住,拿起马鞭道: “走起...” 第81章 财神关二爷 刚出房门,便有一股冷风刺骨。 寒冷冬意,侵袭而来。 这马上就要到深冬,那时候将滴水成冰,满天飞雪,不知道百姓们能不能扛得住。 高阳公主打了个摆子。 但是她表现的很坚强,至少在房遗爱面前,不能表现出软弱无力的样子。 “冷了吧!?” 房遗爱凑上来,悄咪咪的问道。 可这句话听在高阳公主的耳朵里,那便更像是讥讽和嘲笑,令她的心情瞬间低落。 “不用你管!” 傲娇! 房遗爱吐了吐舌头,冷哼一声: “你以为本公子愿意管你,本来想将这个暖宝宝送你的,既然这你这态度,不送啦。” 房遗爱手里拿着一个‘热水袋’。 这并不是现代那种充电的暖宝宝,而是里面装热水的那种简易暖宝宝。 房遗爱这几日空闲时间没事的时候,让府中的下人研究出来的。 “拿来吧你。” 李承乾完全就是土匪,见到房遗爱这狗东西欺负自己的妹妹,便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将那暖宝宝抢到手中。 一摸... 真温暖! 这东西的外表不知道是用什么皮做成的,竟然不透水,而且摸起来十分舒适。 “妹子,给你!” 李承乾见高阳浑身打摆子,笑的贼贼的,这老房,明明就是喜欢我家妹子,还欲拒还迎。 打心眼里说,若眼前女子的身份不是高阳公主,房遗爱并不排斥和讨厌。 但‘高阳’这两个字,令他的内心极度的恐慌! 这是唐朝的潘金莲...谁顶得住啊? 高阳接过暖宝宝,心里也跟着变的暖暖的,但看着自己的老哥和房遗爱,莫名一股醋意上涌。 李承乾本想继续打趣什么,但见高阳已经红着脸上马车先走了,其余人也紧随其后。 一行人的目的地便是东林山。 此时东林山尚处于初步施工阶段,房遗爱只是命人在山下搭建了帐篷。 如今天气冷,其实应该盖几座房子的,但目前来说,过低的气温不利于泥土凝固,便只能拖到明年。 房遗爱对施工建筑也有些了解,知道冬季施工的难度极大,且大唐根本不具备冬季施工的条件。 因此,便只能先搭建几十个帐篷,上面盖上厚厚的垫子,以达到保温效果。 至于在这里工作的仆人,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房遗爱给他们配备了厚的棉被。 “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作甚?” 一到山脚下,李承乾就有些蚌埠住啦。 奶奶的,本以为房遗爱会带他去什么眼前一亮的地方,不曾想竟然是一座荒山。 秦府已经有仆人陆续开始住进这些帐篷,目前还在搬一些生活必需品。 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房遗爱就要开山挖矿! 至于冶炼,完全不用担心。 中国历史上,很早就有冶炼的技巧,上古的那些青铜器,都是靠冶炼得来的。 看着这东林山,简直就是金山和银山,抑制不住的喜悦在房遗爱的脸上洋溢着。 “殿下,你看你面前,看到了什么?” 李承乾一抬头,就是一座荒山。 但他有些多疑,痴痴一笑,然后眼珠转了转,有些鬼魅的笑道: “你小子这是在故意考我,想让本太子说眼前就是一座山是不是,本太子就不说!” 妈的智障! “殿下,你瞧这东林山,远看是座山,近看是座山,但实际上,它可是聚宝盆。” 胡扯... 李承乾以往还是十分敬佩房遗爱的吹嘘之道。 但没想到近些日子竟然变的如此拙劣。 “老房,骗人也没有这么骗的吧,本宫可从未见过谁拿一座荒山当成宝的。” “这便是殿下没有眼光了,殿下可知,这山里有什么嘛?” 李承乾指了指半山腰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那里有几个堆砌的老高的土堆: “有什么!?有几座荒坟!” 房遗爱:“......” 跟这种不正常的人简直就没办法交流。 “咳咳,殿下,有矿,有矿懂不懂,古人用矿石冶铁,殿下没做过,也该听说过。” “哦哦哦...” 李承乾后知后觉。 若这样说,他心里便舒服了很多,如若不然,将那些钱投资到荒山上,总感觉会血本无归。 “老房,你怎么知道这山上有矿的?” 火眼金睛啊... 房遗爱有些嫌弃的说道: “这个殿下就不要问了,就算卑下说了,殿下也根本明白不了,咳咳,不过话说回来,殿下既然投资,想要赚钱,就要维护这东林山,若是有人来找麻烦的话...” “那本宫就打断他的狗腿!” 房遗爱提到找麻烦的人,自然是虞世南。 毕竟这东林山可一直都是虞家的地界,可被李道宗打苦情牌骗到手,虞世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房遗爱倒是不害怕和虞世南为敌,毕竟他得罪的人那么多,再多得罪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但虞世南年纪实在是太大,房遗爱怕他的身体扛不住,一命呜呼过去。 不过有太子给撑腰,一切都不一样。 他顿时觉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高阳公主蹑手蹑脚的走上前来,然后抽了抽鼻子,小鼻头被冻的通红通红。 “本公主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心里总是有不好的预感,觉的这次会亏本。” 乌鸦嘴! “公主殿下何出此言,不过殿下的担心也是对的,做生意就是有赔有赚的,哪有可能一直赚钱的?” 一听这话,高阳公主倒是有些恼啦: “不行,你一定要赚钱。” “为何啊?” 房遗爱心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你是皇室的公主,就能随便强迫别人做不一定能成功的事情嘛? 高阳有些委屈的说道: “我和太子哥哥的钱,都是我从父皇那要来的,说到底,最后还是要还给父皇的,若是你赔钱了或者不赚钱,以后,我要怎么跟父皇交代啊?” 竟然有这种事... 房遗爱扭身,冷眼看了看李承乾,一股子恶意。 这个畜生,简直是猪狗不如,竟然用自己妹子的钱,还大义凛然的来投资! 脸呢!? 见高阳公主有些沮丧,房遗爱心里有些不落忍,露出一个微笑说道: “公主殿下放心吧,我昨晚供奉了财神爷,他会保佑我们的。” “财...财神爷?你供奉的到底是谁?” 房遗爱道:“关二爷...” 第82章 惯着他 高阳公主愣住。 在大唐,世人皆知关羽乃是武圣,但还没有人认为关二爷是财神爷的。 若如此的话,桃园三结义该怎么解释!? 是因为刘备和张飞看到了关羽之后,觉的能发财,然后义无反顾的跪拜... 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 高阳只当房遗爱的话是耳旁风。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赚钱,那么一切都好说,若是不赚钱,她肯定剥了房遗爱的皮。 至于用什么办法... 哼...她可是大唐公主,会有一万种办法。 却说在虞世南府邸,今日热闹非凡。 期待了许久的虞世南生辰之日,终于到来,虞世南追求低调,并未大办,只邀请了一些故友。 可他的那些学生,以及诸多士子,还是将虞世南的生辰记在心中,前来送礼之人,络绎不绝。 门槛都要被踏破。 酒席之上,虞世南笑意融融。 开心哪! 看着那摆满了后堂的礼物,最差的也是真金白银,令虞世南精神矍铄。 有钱能使鬼推磨! “恭祝虞公寿宴安康。” “愿虞公长命百岁,福禄安康。” “虞公桃李满天下,学生恨虞公年华老去的太快,恳请岁月慢一些吧。” “......” 祝福之音不绝于耳。 所闻皆喜音! 虞世南听在心里,心情愉悦不少,因为房遗爱导致的胸闷也都一扫而空。 老夫教出了一批好学生啊! 虞世南举起酒杯,向各宾客示意,轻声笑道: “列位,感谢来参加虞某的生辰宴,在场诸位有的是我的学生,有的是朋友,但来了老夫的虞府,都一视同仁,请诸位一起举杯,咱们不醉不归!” 上了年纪之后,非重要的场合,虞世南已经几乎不怎么喝酒。 但他今日的情绪实在是过于高涨,名满天下,四海之内又皆是朋友,试问天下几人能如此? “虞公...学生听闻虞公近些日子受了委屈...” 总是有人没有眼力见,在这样大喜的日子提如此尖锐的问题。 但虞世南见怪不怪,他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何况这些人也都没有恶意。 这个话题一被挑开,就如同吃了炫迈口香糖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房遗爱真是混蛋。” “就是,虞公可是天子之师,就是陛下见了虞公,也要礼让三分的。” “他房遗爱仗着是房相的儿子,就胡作非为,实在是败坏房家的名声。” “此事房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学生也为房相惋惜,生了这样的儿子,着实是辱没了祖宗啊。” 哄堂大笑。 这笑声极为讽刺。 他们自然是要向着虞世南说的,毕竟虞世南目前在朝中还是能说上话的。 若是捧好了虞世南的臭脚,那么进入大唐的朝堂,或许会有捷径! “唉...” 虞世南浅饮一口浊酒,然后叹了口气,眼中颇露出一些失望,但又瞬间转怒为喜。 “本来老夫乃是为大唐计,认为太子跟着房遗爱,势必会堕落,但既然陛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老夫自然也就放任,可现如今,老夫与房遗爱已陷入私人恩怨。” “老夫毫不避讳的讲,现如今在大唐文坛,老夫的地位,绝对是首屈一指。” “尔等对老夫如此遵从,世人便会说你们尊师重道,但房遗爱,终将被世人唾弃。” “据说,这小子在家的时候连房玄龄那老东西都骂,岂不是欺师灭祖嘛?” 虞世南沾沾自喜。 他现在觉的自己没必要生气。 就是,跟一个逗比较什么劲呢,心好累啊。 有人呵呵一笑,喝了太多的酒,便有些口无遮拦,开始胡言乱语的问起来: “那不知虞公,要如何对付房遗爱?” 虞世南摸了摸鼻子,对付...这两个字的格调太低,不符合老夫的身份。 “房遗爱做的好啊,老夫觉的,房遗爱可是这长安城最知书达理的人啦,你们知道老夫要做什么嘛?” 众人:“......” 疯啦! 这完全是疯啦! 被房遗爱欺负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几个字用在房遗爱身上,是耻辱。 “虞公...” 虞世南脸色迥异: “你们肯定觉的老夫不正常对不对,但老夫告诉你们,这就是老夫的策略---惯着他!” 众人:“......” 虞世南侃侃而谈,那样子与他年轻之时讲书的时候如出一辙,竟有些意气风发: “诸位想,老夫为什么要跟一个败家子怄气,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愉快。” “老话说的好,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 虞世南说到动情,当即来了一首打油诗。 “老夫想好了,就惯着他房遗爱,房遗爱仗着房相的权势胡作非为,老夫见了不仅不会责怪,还会大肆夸奖。” “久而久之,房遗爱就真的以为这样做是对的。” “迟早有一天,他会得罪那些他得罪不起的人,到时候,可就有苦头给他受了。” “再说了,人不可能辉煌一世,房玄龄也不可能永远是宰相。” “老夫在想,房玄龄不做宰相,或者是故去之后,应该会有很多敌人要找房遗爱的麻烦吧。” 堂内所有人震惊! 妙,实在是妙! 没想到虞公竟然在下一盘大棋。 可他们都知道虞世南的脾气,现在心平气和,若是房遗爱来找麻烦,肯定还是会翻脸生气的。 “虞公深谋远虑。” “是啊是啊,虞公的手段实在是高超,相信房遗爱的行事风格会越来越跋扈。” “对对对,早晚连陛下也会忍无可忍,到时候房遗爱恐会牵连房相一起被责罚。” 虞世南怡然自得,摇头晃脑。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个生辰宴过的,可实在是心情舒畅呐。 “父亲!” 儿子虞昶本在门外迎客,却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接说,这些都是老夫的朋友,怕什么!?” 虞昶咽了口口水,脸色难看的说道: “父亲,那东林山,您不是给江夏王李道宗解祸了嘛,为什么市井都在传言,说是房府的不少仆人,都在东林山附近,且大有挖掘山脉的势头!” 虞世南:“......” 第83章 李道宗真小人也 虞世南脑壳嗡嗡作响,仿佛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砸了一下。 有房府的仆人在东林山...这怎么可能? 李道宗与房遗爱,向来是水火不容,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虞世南才将东林山拱手相送。 可是现在... 虞世南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方才热热闹闹的堂内,也骤然变的冷清下来,如同肃杀的战场,更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昶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将话说清楚!” 虞世南已经尴尬的无以复加。 虞昶也有些焦急,望着虞世南,道: “父亲,此事是真的,据闻房府的仆人士气高涨,都在叫嚷着开山冶矿,发家致富。” “冶矿!?” 东林山啥时候有的矿脉,若是有,他虞世南掌握东林山这么多年,为何丝毫不知情。 “此事真假?” 虞世南又问,心中已经按捺不住的怒火中烧。 他方才说的好,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可是当整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虞世南的所作所为,与口中所说的,便是大相径庭。 “父亲,估计不可能有假,流言蜚语愈演愈烈,肯定是坐实了,可令儿子不解的是,这东林山的地契,分明就在江夏王手中啊。” “老夫何尝不百思难解!?” 虞世南况味杂陈。 莫非李道宗和房遗爱狼狈为奸,两个人穿上一条裤子啦? 不太可能...若真是那样的话,李道宗也太没有骨气,跟临阵投敌完全没区别。 可想想李道宗的为人,虞世南又的确不敢担保! 场面有些尴尬。 本来众人都是来给虞世南祝寿的,可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热闹的氛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开始为虞世南分忧! “虞公为何要将那东林山的地契,拱手让于江夏王啊?” 有人问道。 虞世南叹了口气,脸上极具失望的神情,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 众人听完,惊骇无比! 这么说虞世南是出于情义,慷慨相送,但是李道宗转手就将东林山给了房遗爱... “江夏王与房遗爱之间的恩怨,人尽皆知,会不会是房遗爱将东林山的地契骗过去的?” “这完全有可能,毕竟江夏王脑子不太好使,在房遗爱的身上吃亏,已经不是第一次。” “我看不像,前几日,我恰巧路过房府门前,见到江夏王亲自去了房府,与房遗爱说三道四,聊的热闹。” “我也见到过...” 若是一个人说,虞世南还有些不相信,但所有人都说,他便不得不信。 “简直是岂有此理!” 虞世南气呼呼的,脸色大变,仿佛是个河豚一般。 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过生辰的心思,脑海中全是房遗爱和李道宗狼狈为奸的样子。 这肯定是成心的! 还有李道宗那个老贼、小人,老夫送你东林山地契,是让你破灾的。 可你给房遗爱算是怎么回事...下乡送温暖嘛? “虞公,不要生气,就像您刚才说的,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有学子在一旁劝说。 但虞世南觉的自己仿佛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在被调侃。 “不要劝老夫,老夫怎么能不生气,这个李道宗,好会演戏啊,连老夫都给骗过。” 虞世南猛烈的咳嗽几声,一怒之下掀翻了面前的桌子,酒肉撒的遍地都是。 杯盘狼藉! “这口气老夫咽不下去,昶儿,速去备马,老夫要到东林山一探究竟。” 话音未落,虞世南又看了看堂下惊愕的士子们,语重心长的说道: “诸位可有愿意跟着老夫一起去,为老夫讨回公道的,介时老夫定竭诚报答。” 这可是好事。 这次若立功得了虞世南的赏识,未来虞世南在陛下面前美言一句,前途坦荡。 “我等愿与虞公同往!” “就是,那房遗爱有些欺人太甚,我等愿意为虞公出气,强烈斥责这种行为。” “不仅如此,我等还要写文章,让世人都知道房遗爱狡诈的真面目!” 所有人都开始表忠心。 虞世南看了感动,忍不住热泪盈眶,拱手道: “诸位高义,那咱们便走,去东林山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酒回来喝不迟。” 众人黑脸,都已经到这种地步,还喝个屁啊!? 虞世南等人迅速到了东林山。 且手里都拿着凶器,这群书生,自诩书香门第,从不拿刀剑那种粗鄙之物。 所以大多数人,都拿着棍棒、锄头、扫帚等。 这也算是有个防身的东西,一会儿万一形势水火不容,还可以自卫防身。 到了山脚下,虞世南果然看见了房府的仆人,一切都与虞昶说的一模一样。 此时房遗爱已经命人建好了临时居住的帐篷,来的人已有数十个,正在烧饭。 炊烟袅袅,有香气扑鼻而来! “上山。” 虞世南没看见房遗爱,便也不理会这群人,径直便要向着山上走去。 他要判断这东林山到底有没有矿脉,若是有的话,那可真就亏大发啦! 可房府的仆人们也不是吃素的! 这东林山是自家少爷的,少爷曾经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闲杂人等禁止上山。 你虞世南不就是闲杂人等嘛? 贾潜正在往嘴里扒饭,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啦,一扭头,见到一群陌生人来势汹汹,正在登山! 卧尼玛...当我贾潜不存在么? “都别吃了,拦下。” 他嘴里塞的太满,一说话没控制住,全喷了出来,喷了对面那伙计一脸。 贾潜一声令下,顿时一群人乌泱泱的冲了上去,便直接挡在了虞世南等人面前。 “你们谁呀,来作甚?” “就是,还悄咪咪的上山,想要上山,至少要跟我们打个招呼。” “滚下去!” “......” 这群仆人基本上都是大老粗,没怎么读过书,有的更不认识虞世南,也不知晓他的身份。 未经过通禀便擅闯,他们觉的虞世南还不如自己这群粗人,简直是太没素质! “放肆...” 虞昶想要反击。 火气刚要释放出来,虞世南却摆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 “老夫来我自家的山上看看,还打什么招呼,你们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第84章 不与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 简直是太不要脸! “放屁。” 贾潜一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还你家的山,我家少爷手里有地契,我们在这开山采矿合理合法。 只是被贾潜这样一骂,这群文人一愣一愣的,眼中尽皆是鄙夷的神色,开始吐槽起来。 “粗鲁。” “就是就是,你瞧瞧,嘴里满是污言秽语,简直是污了我等读书人的耳朵。” “虞公,咱们不必理会,自行上山便是。” “......” 贾潜听这些话刺耳。 不过他岿然不惧,因为他身后站着的人比虞世南带来的不知道多多少。 “我看你们谁敢!?” 贾潜心里窝火。 他本就是个十足的中二少年,喜欢棍棒,喜欢打打杀杀,要不是房遗爱压着,早就翻了天。 死死盯着虞世南,贾潜说道: “虞公,你可是当朝大儒,怎么学会信口雌黄啦,你说这是你家的山,可有凭证?” 贾潜认识虞世南。 因为虞世南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不仅仅是他,整个长安城几乎都认识。 “咳咳...” 虞世南轻轻咳嗽两声,面容有些尴尬,嘴角带着笑意,轻声说道: “地契会带在身上吗?老夫看你不过是房府的一家丁而已,哪里来的胆子敢阻挡老夫?” 这是瞧不起人! “家丁怎么啦?我贾潜是家丁,但是我至少要脸,不是自己的东西不会说成是自己的。” 虞世南:“......” 这是在指桑骂槐! “你是在质疑老夫的为人嘛?” 贾潜神气活现的说道: “质疑?!我可没那功夫,但是请虞公死心,这山...你是不可能上去的。” “你就不害怕老夫?” 虞世南已经是恼怒啦。 这年头,难不成连这种家丁的货色都敢骑在老夫的脖子上拉屎了嘛? “我怕你作甚,你虽然以前是帝师,可现在已经告老还乡,可我家老爷还是当朝宰相!” 虞世南无语。 他是有名望,可是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威望有个鸟用!? 房玄龄现在乃是陛下面前第一重臣,谁不恐惧,没有人敢直接招惹的。 “你...你...你气死老夫啦,今日老夫也任性一回,告诉你,这山,老夫非上不可。” 虞世南一挥手,身后的那些文人一个个跃跃欲试,手里拿着‘兵器’便要冲上去。 呸... 贾潜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的说道: “虞公这是想打架是吗?都听着,没有二少爷允许,任何人都不允许上山,若是有人硬闯,不管他是谁,都要揍回娘胎里去。” 呵呵,吓唬谁!? 我贾潜也不是被吓大的。 既然你虞世南这种腹有诗书的人都不讲道理,那我贾潜当然也不讲道理。 能动手尽量不吵吵! “好,好,好。” 虞世南气极反笑: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仆人,老夫今日倒要看看,你们谁敢打老夫,都给冲上去。” 虞世南一声令下,这些书生文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子,真的乌泱泱冲了上来。 贾潜也不是吃素的,思考片刻说道: “除了虞世南这个老不死,其余人给我往死里打,让他们知道咱们房府不是好惹的。” 众仆人开始反击。 于是就在这东林山脚下,上演了百余人的斗殴活动。 贾潜手里提着一根棍子当先而行,撒丫子狂奔,身后一阵的尘土飞扬。 待到近的人前,一棍横掠而去。 便听见‘哐当’一声。 最前方那人已经是眼冒金星,叽里咕噜的滚出去好远好远,大口鲜血吐出来。 见贾潜都如此,这些下人再也不怕,彼此一个个就像是争功劳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向上冲。 众人扭打在一起。 贾潜显然被勾起了兴趣,笑咧咧的说道: “虞公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嘛,我们是不敢打你,那是因为你年纪大啦,我等怕出事,可是你儿子年轻啊...兄弟们,那小子叫虞昶,给我揍他!” 虞昶:“......” 我他娘的招谁惹谁啦? 房府的仆人本来人手就多,分出来二十多个人追虞昶,主要战场上还占据着上风。 “父亲,快护我,护我...” 虞昶完全没办法,只能扯呼。 但论脚力,他一个世家公子哥,也比不上这些常年劳作,身强体壮的仆役。 于是很快被追上,围在正中间被拳打脚踢,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虞昶无计可施,只能护住自己的关键部位,拳拳到肉的打在他身上,发出火辣辣的剧痛。 “啊~~~” 哀嚎声如杀猪一般。 “别打...别打...” 虞世南被气的说不上话,儿子被揍的遍体鳞伤、面目全非,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 这可如何是好!? 还有那些文士读书人,个顶个被揍的没了样子,有的甚至脸肿的连眼睛都找不到。 “贾潜,你们...你们实在是太过分啦,老夫要去找房玄龄理论,你们...” 房府。 却说此事的房遗爱正坐在客房内,跟太子和程处弼等人谈天说地,聊这东林山的宏图。 虽然还没开挖,但是房遗爱充满了信心! 在大唐,还是农业主导时代的,可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渐渐的便是工业取代农业。 这是历史的必然! 有了矿,房遗爱可以大肆的冶炼钢铁,再用钢铁制造出一系列工业设备,未来可期。 “最多二十年,本公子便能让大唐焕然一新,成为真正的天国盛唐,到时候不管是哪一国见到我大唐,都得俯首称臣!” 官居一品,算什么!? 封侯拜相,没意思! 房遗爱的目的,是让大唐称霸全球。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他只不过在跟李承乾吹嘘而已,但这个太子没心没肺,竟然...睡着了! 果然不能聊梦想! “二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小绿急匆匆的入了房门,整张脸通红通红,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耗尽了体力。 “怎么啦?” 房遗爱还在淡然喝茶。 “贾潜在东林山跟人打起来啦,据闻有一伙人非要闯山,与贾潜起了口角,双方便动起手来。” “就这事!?” 房遗爱显然没放在心上。 “贾潜做的对,这山乃是本公子的,岂是任何人都可以乱闯的,告诉贾潜,打重一些。”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哈喽KITTY!? 小绿还是不苟言笑: “二少爷,据闻与贾潜起冲突的一伙,乃是虞公虞世南,他儿子虞昶要被贾潜打死啦。” 房遗爱:“......” 你特么不早说... 第85章 幸灾乐祸 “殿下,别睡了,快走快走,要出大事。” 房遗爱叫醒了李承乾,然后和程处弼三人上了马,急匆匆的向着东林山策马。 贾潜这狗东西啊... 若是打了人也没什么,只是总不能打了虞公吧? 虞公现在虽然不在朝堂之上,可毕竟曾当过陛下的老师,房遗爱还是有些忌惮的。 马背上颠簸的李承乾还没搞清楚状况,打着哈欠问道: “老房,到底是什么事,竟然比本宫睡觉还重要,不能等本宫睡醒了再说嘛?” 等你睡醒,那东林山都要出人命啊! “殿下,你我关系如何?” 李承乾露出威严的样子: “老房,你是男子汉大丈夫,铁血真汉子,本宫就喜欢你这种英雄豪杰,咱们可是刎颈之交。” “有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啦,那若是本公子的仆人打了人,打的人声名显赫,殿下站在哪一边?” “当然是你这边!” 李承乾想也没想,然后后知后觉的问道: “呀,本宫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老房,你的仆人到底打了谁,本宫认识不认识?” 房遗爱笑眯眯的道: “当然认识,就是虞公虞世南, 想来潜那个家伙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应该不会打坏。” “吁~~~” 话音未落,李承乾赶紧勒马。 他就说房遗爱怎么叫他去东林山,感情是又想让他去背锅,这个狗东西,不怀好意。 李承乾赶紧调转马头,然后开始向着反方向狂奔: “老房,本宫忽然想起来,今日父皇还预留了功课,若是完不成,免不了要挨父皇的揍,这东林山本宫就不跟你一起去啦。” 呵,本宫已经被你坑了很多次啦,以后绝对不会再给你背锅。 房遗爱:“......” 太子这家伙真是太没义气,竟然临阵脱逃。 “罢了,不去便不去吧,处弼,咱们得加快点速度,贾潜连虞公都敢打,他不是我的仆人...” “不是你的仆人是什么!?” “他现在是我祖宗!” 程处弼:“......” 两个人很快到了东林山脚下,马屁股上被抽了无数条血痕,可见多么着急。 等到了的之后,战斗已经结束。 贾潜带着仆人坐在一起,气喘吁吁,虞世南带着士人文人坐在另一侧,也呼吸急促。 本以为风卷残云,没想到竟然止兵刀戈! 房遗爱叹了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虞公正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似乎并未受伤。 但结局与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不应该你死我活嘛,怎么竟都退避三舍?! 有点失望。 “呀,虞公,您怎么在这?” 房遗爱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副惊讶的样子,然后环顾四周,惊奇的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位是...” 房遗爱看见了一个胖子。 说是胖子,不如说浑身臃肿,且嘴唇大的如烤肠一般,两只眼睛也是乌青,嘴角还有未擦干净的血渍。 “本公子是虞昶,你个愣头青连本公子都不认识啦?” “失敬失敬!” 房遗爱快蚌埠住啦。 贾潜这狗东西实在是太狠啦,虞公的儿子给打成这个样子,面目全非,怎一个凄惨了得! “房遗爱,你好大的胆子,。” 房遗爱一个劲的装傻: “虞公何出此言?” 虞世南威严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当然,言语中加了润色,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贾潜! 房遗爱顿时露出生气的样子,然后扭头望向贾潜,问道: “虞公说的可是真的,你个狗东西,真是不识抬举,连虞公都敢阻拦嘛?” “二少爷,小的没错啊。” “住口,还敢狡辩,虞公说你错了便是你错了,现在都给本公子滚回帐篷里去,不许出来。” 房遗爱头脑还是清醒的。 他知道有贾潜在这,虞世南一时半会消不了气,只能软磨硬泡,逼着虞世南息事宁人。 这事千万不能闹到陛下那里去... “虞公,您看...” 虞世南也是聪明人,知晓房遗爱在忌惮什么,他冷哼一声,不想与房遗爱纠缠。 “房遗爱,老夫不与你说,你等着,老夫这就派人入宫,你的人竟然连帝师都敢打,等着吃牢饭吧。” 想来这群人也是被贾潜等人吓怕啦。 虞世南一挥手,竟都齐刷刷的起身,也顾不得身上有多痛,小跑着跟着虞世南离开。 房遗爱心里捉摸着,完了,要如何应对呢!? “老房...怎么办,这次事情不小,这里是长安城外,若是在长安城内,估计还会惊动监门卫。” 幸亏这里是城外! “现在看来,虞公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肯定会将这件事闹到陛下那里去,既然如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方才跟虞公来的那些文人,处弼你认识嘛?” 程处弼回想了一下,然后十分认真的说道: “认识的并不多,只认识其中的一两个,不过,老房你问这个干嘛?” “认识一两个便够啦,顺藤摸瓜,便能将这些人全都揪出来,处弼,今天你辛苦下...” 房遗爱对程处弼吩咐了什么,程处弼听后,顿时脸色惊变,不由得佩服房遗爱的临时反应。 “老房...这能行吗?” “没有更好的办法啦,你按照本公子说的话去办就是,一定要快,要在明天上朝之前办完。” 程处弼不再拖沓,叫上了几个人,然后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房遗爱走进了帐篷,贾潜连同众仆人在内,都有些士气低落,因为二少爷刚才斥责他们。 仆人们心里不痛快,他们都是为了房府的利益,可却是没得到二少爷的理解。 “今晚加餐!” 房遗爱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贾潜以为自己听错啦,不解的问道: “二少爷,你...说什么?” 房遗爱云淡风轻的说道: “在外人面前,本少爷总是要给他们一些面子的,但今日之事,你们做得对,你们维护了本少爷的利益,都是好样的,为了奖励你们,本少爷决定今天晚上给你们加餐。” 轰的一声... 整个帐篷之内振奋起来,仆人们要的并不多,他们只是想要得到房遗爱的肯定而已。 还未走远的虞世南等人听到这样的欢呼声,怒气更甚,虞昶含糊不清的说道: “父亲,他们在幸灾乐祸...” 第86章 甩锅 李世民有些头大。 原因无他,虞世南多次入宫觐见,可都被李世民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 市井关于虞世南和房遗爱之间的矛盾传的沸沸扬扬。 御书房中,长孙皇后为李世民轻轻的揉揉捏肩膀,太子李承乾跪在堂下。 李承乾脸色不太好,显然是又被揍啦。 李世民似乎找到了教育李承乾的正确方法,一日揍三遍,防微杜渐。 “陛下,虞公数次面圣未遂,他好歹是陛下的老师,陛下视而不见,恐过意不去。” 长孙皇后轻声说道。 只有听到观音婢的话,李世民才觉的心情舒缓了一些,不然的话,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状态。 “不是朕不想见,只是朕确实有苦衷。” 话音未落,李世民将目光对准了堂下的李承乾,然后怒不可遏的说道: “孽畜,还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母后说说。” 李承乾:“......” 他有些无语。 这件事其实跟他根本没多大的关系,自己明智的撤出了,怎么到头来挨骂的还是自己。 想不通! “哦哦哦,事情是这样的,母后且听儿臣细细道来...” 李承乾不敢隐瞒。 在老李面前,李承乾说的每一句话都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了得罪父皇母后。 他将房遗爱如何得到的东林山地契,以及自己投入了十万贯钱,甚至虞世南和房遗爱怎样起的冲突,都事无巨细的讲了出来,听的长孙皇后脑袋昏沉沉的。 “什么!?你和高阳,竟投资了十万贯!?” 长孙皇后觉的匪夷所思。 做生意是为了赚钱的,可是什么都没做,先投了这么大数量的钱,长孙皇后还是第一次见。 李承乾似乎丝毫不担心,胸有成竹的说道: “母后,这没事的,老房说了,前期投的多,以后分钱分的也多,一定能回本。” 这孩子...太天真! “房遗爱是什么德行母后岂会不知?承乾啊,你这是被房遗爱给耍啦。” 出于房遗爱的人品,长孙皇后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不至于。” 李承乾心里有数,别人都不相信老房,他还是要相信的,毕竟已骑虎难下。 “说重点。” 李世民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李承乾猝不及防,根本没躲开,被那茶杯砸中额头,开了个大口子,露出鲜血。 宝宝委屈! 李承乾有点想哭,这明明是母后问的,现在却把责任头推到了他的身上。 找谁说理去? 李承乾不敢擦拭额头上遗留下来的血迹,可怜巴巴的说道: “虞公进宫觐见父皇,就是为了此事,但这是他和房遗爱的私事,父皇不好插手,所以父皇才选择对虞公视而不见。”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陛下如此做,自然有他的苦心,要不然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虞公可受伤了吗?” “没!” 李承乾摇了摇头,轻声道: “房遗爱手下的那群人,似乎忌惮虞公的身份,因此并未对虞公动手,倒是虞公的儿子虞昶,被打的有些严重。” “有多严重!?” “据闻虞昶回到家的时候,虞昶的母亲都不认识啦。” 李世民、长孙皇后:“......” 这个房遗爱,狗东西呀,打人不打脸不知道么!? “难怪虞公如此生气,房遗爱着实有些过分,妾身知道陛下的苦衷啦,但此事还需想办法解决。” 李世民何尝不知道? 可是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到底怎样解决稳妥,他需要给双方都满意的答复。 于情来说,虞世南受了委屈,作为虞世南的学生,老李要为自己的老恩师讨回公道。 于理来说...他娘的虞世南根本就不占理... 虽然这东林山以前是你的,可别管房遗爱用了什么办法,现在这地契在房遗爱手中。 人家开挖自己的山,有什么不妥!? 你私自闯山与房府下人发生冲突,到头来却倒打一耙怪罪房家,若是朕真的向着你,那么天下看朕的目光都要变了。 “监门卫为何不出面制止?” 长孙皇后说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若是监门卫提前出面,杜绝此事发生,后续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 可怜陛下每日国事缠身,到头来竟还要为臣子的家事费心! 李承乾又道: “母后,那东林山在长安城外,监门卫就算是发应迅速,也需要时间,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架都打完啦,且虞公带去的人也怕牢狱之灾,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虞世南的那些门生虽然说起话来侃侃而谈慷慨激昂,可若是被下狱,他们的人生都将是不光彩的。 “呃...” 长孙皇后无语。 这样说的话,确实事发突然,任何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她和李世民对视一眼,彼此之间都陷入沉默,似乎除了李世民出面调节,根本找不出解决的办法。 但李世民真的不想出面,一个皇帝整天管臣子们的家务事,传出去不好听。 “父皇...母后,儿臣有一计策,不知可行不可行?” “你有屁快放!” 李世民瞪着眼。 这狗东西,若是你机灵点,朕何须如此操心,到现在还在跟朕卖关子。 “父皇,是这样,儿臣觉的,此事尚未达到由刑部审理的地步,那就由地方官府来审。” 李世民眉头一皱,李承乾的话,还真的给他带来了一丝光芒。 “你的意思是...长安县衙!?” 李承乾点头如捣蒜: “父皇果然聪慧,马周乃是门下省侍奉,兼长安县令,此人极其激灵,常斡旋于百官之中,可谓十分有本事,父皇不妨将此事甩手给长安县令马周,令长安县衙解决此事,相信以马周的才能,定不是问题。” 这确实是一种好办法。 对啊! 说到底,这也只是小小的民事案件而已,按照大唐的程序,就该由长安县衙审理。 你是帝师怎样,你是丞相的儿子如何,大唐的规矩,连皇子都要遵守! 李世民茅塞顿开,终于露出了笑脸。 “承乾啊,你说的好,算是解决了父皇的一个心病,这么好的办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承乾道: “父皇,以往房遗爱犯错,他总是祸水东引,甩锅给儿臣;那儿臣想着,父皇为什么不能甩锅给长安县衙呢?” 李世民、长孙皇后:“......” 感情您这是灵光一闪... 第87章 马周的苦恼 马周何人!? 其乃清河茌平人,少年家境贫寒,喜好学习,武德年间入仕,后成为大唐宰相。 根据历史记载的马周一生,也是一部贫苦少年的奋斗史! 马周很快得到了皇帝口谕。 他整个人是懵圈的。 不知道是哪个智障,竟然在陛下面前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让自己主审此案。 这不是坑人嘛? 连陛下都没办法权宜妥当,我一个小小的门下省侍奉就能做的十全十美嘛!? 长安县衙之内,马周一筹莫展。 “大人,喝口茶吧。” 一个衙役送上来一杯清茶,他知马周心浮气躁,这个时候恐喝不下去浓茶。 马周个头不高,人已到中年,不由的叹了口气,道: “放下吧,本官不喝。” 这是烫手的山芋。 要不然,陛下也不至于甩锅。 “大人,自陛下下旨开始,虞公已经派人来找了四五次啦,请大人入虞府一叙。” 虞世南有自己的打算。 想当初马周能入朝,虞世南有知遇之恩,功不可没,这件事,他还是要马周卖些面子的。 既然陛下不想将此事上升到刑部,由地方官员审理,虞世南也不会让房遗爱如此容易的脱身。 “本官何尝不知?但这是鸿门宴,你说本官能去吗?” 马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之音。 衙役觉的马周说的有道理,这是一道无法破解的难题,难度相当于世界未解之谜。 虞世南和房玄龄,都在无形的施压! “你说房遗爱这个混蛋,没事去找虞公的麻烦作甚?虞公也是,没事去招惹房遗爱这混蛋干什么?” 马周脸色难看。 房遗爱的名声,他早有耳闻,虽然做了几件好事,但是瑕不掩瑜,恶名大于好名。 虞世南到了这样的年纪,偏偏喜欢多管闲事,这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那衙役在一旁候着,思考片刻,又道: “虞公不断派人催促,大人若一直不去,虞公的面子恐怕也无处安放。” “那也不能去!” 马周咬了咬牙,他不能光顾着别人的面子,也要想一想自己未来的前程。 房玄龄他也不敢得罪啊! “大人若如此态度,卑职倒是觉的这件事好办啦。” 旁观者清。 当马周深陷泥潭,不知道如何是好时,身边兄弟们,往往能提出建设性意见。 “何意!?说明白!” “大人,既然房相不能得罪,虞公也不能得罪,那咱们干脆保持中立,秉公执法,收集证据办案便是,至于结果如何,完全不用去在乎。” 马周皱眉: “若是结果对虞公或者房相不利,那本官该当如何?” “大人,这案件结果,不用思考,就知道肯定是对其中一个人不利的,至于如何解决...还得大人自己做主!” 得,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衙役能帮他提建议,马周已经很满意。 秉公执法,双方都不得罪,这样至少在百姓心里,会树立起马周不为权贵的印象。 就算双方都不得好,自己至少留下了好名声! 马周斜瞥了一眼那衙役,思考片刻说道: “不如这样,本官审理这件案子的时候,邀请朝中各位大人一同观案,到时候结果出来,有百官为证,众目睽睽,相信房相和虞公就算对结果不满意,也不会说什么。” 马周想的有些天真。 到时候估计这群官员一个都不会来,毕竟这件事不讨好,还惹得一身骚。 马周很快反应过来这个计策不行! 那有什么替代之策呢!? “嘶~~~” 那衙役倒抽一口冷气,忽然双眸一亮,说道: “大人,卑下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都什么时候啦,火都要烧眉毛了,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直说便是。” “好好好。” 那衙役点头如捣蒜,组织了一下语言,心平气和的说道: “卑下觉的,既然朝中群臣不会来,大人干脆也不必在这公堂之上办案。” “什么意思!?” “直接将这醒木案牍,搬到长安街头之上,当着百姓的面秉公执法...只是这种事情,一直没有人做过,卑下觉的有些惊世骇俗,恐是欠妥。” “不,你这想法很好。” 马周喜出望外,差点要笑出声来。 对啊,陛下不来,百官不来,你以为本官就没有办法应对了嘛? 天真! 本官在长安街头判案,只以证据来判定案件结果,介时数千百姓注视,房相和虞公就是想要施压也没办法。 他马周要的是公正廉洁,总不能当着百姓的面徇私! “就这么办。” 马周一怕大腿,当即定下了审理案件的主要流程。 “涉案的人员,可都查清楚了吗?” 衙役胸有成竹的说道: “大人放心,都已经调查清楚啦,虞公方面,主要是为他贺寿的那些饱学士子,有名单的;但是房公子那边,除了主谋是他的随从贾潜,剩下的人太多,多达两百之众,都是房府的仆人。” “两百!?” 马周差点没一口气将自己给呛死。 这狗东西,以多欺少啊,难怪虞公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原来是被群殴啦。 “涉案人员太多,不可,房府方面,就抓几个代表性人物就可以啦;虞公方面,将那些涉案的士子都带过来,明日本官要当着众百姓的面,一一审理。” “那房公子和虞公,明日末将派人去通禀。” 马周苦笑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 “通禀!?你当你是谁?虞公和房公子,要去请,而且态度一定要好,让他们知道本官的苦衷,可别事情最后,虞公和房相来给本官穿小鞋。” “是卑下多嘴,大人果然深思熟虑!” 判案判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 虽然事情没有上升到刑部审理的地步,但是这间案子的卷宗,最后刑部还是要过目的。 马周想了想,还是要跟刑部说一声。 至于皇家方面,也要出个代表人物,那么谁会来呐? 只要是聪明人,估计都会躲的远远地,那就只能不厚道的请太子李承乾啦... 第88章 房公子冤枉 第二日,长安城出现了一件惊世骇俗之事。 那便是长安县令马周,将公堂立在了长安城闹市,诚邀百姓一起观案审案。 此消息一出,朝中震撼! 诸多官员认为马周头脑灵活, 就连老李也觉的马周此举恰到好处,就算他想要徇私,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以百姓目光来约束自己。 虞世南早来了,甚至没用去请。 一来了之后,马周便吩咐衙役给虞世南准备了座位,甚至泡上了热乎乎的茶水。 哪里是来候审的,分明像是来度假的! 马周在虞世南面前毕恭毕敬的伺候着。 “虞公,请喝茶,您稍待片刻,涉案相关人员,均已经派人去传了,一会儿就到。” 虞世南横眉。 他扫了扫四周,不由眉头皱的更深: “房遗爱还没到?” 这是耻辱啊! 房遗爱那混小子没来,老夫却先到了,这岂不说明老夫的地位不如房遗爱。 “已派人去催啦。” 马周紧张,虞世南他是得罪不起的。 “马大人,你总该知道你入朝为官,是受了谁的提携。” “卑职不敢忘。” “那这案要怎么判,想必你也心知肚明!?” 马周:“......” 我心知肚明你奶奶个孙子! 一来就跟本官打哑谜,我马周也是朝廷命官,凭什么要听你们在这呼来喝去? 以上...皆是马周内心的想法! 可是到了现实当中,他还是不敢掀起风浪,对虞世南依旧笑脸相迎,十分客气。 “虞公放心,卑职心里有数,卑职一定秉公断案,这百姓可都在看着呢。” 他言外之意是你也别太过分。 要不然,本官对不起百姓,对不起天理。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枉顾法制,以后我大唐律法颜面何存!? “再派人去催房遗爱,这狗东西,谱还挺大。” 虞世南恼怒。 马周不敢言语。 只能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几个衙役再去,虞世南吩咐,他总要有所回应。 房府。 “这么说,马县令将公堂立在了街头?” 房遗爱正在漱口,将口中的水吐出,扭头望向正在跟他说话的衙役。 那衙役被房遗爱恐怖的目光盯着,顿时浑身一颤! “正是的,公子,咱们还是快点启程吧,马周大人已经等候多时,虞公也到了。” 衙役催促着。 他心急如焚,现在被架在火上面烤着的,可是自家的大人。 “不着急!” 房遗爱心平气和,盯着那衙役,一副轻松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 “马大人的聪明超乎了本公子的想象,这是个人才呐,有朝一日,本公子一定与马大人好好聊聊。” 全是废话! 那衙役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属实不敢与房遗爱翻脸。 更何况这里是房府,全是房遗爱的人。 “处弼、贾潜,走吧,别让虞公等着急啦,还有那些东林山的仆人,都叫着。” 衙役有些慌啦: “公子,我家大人吩咐,东林山的仆从不必全去,只需要去少部分人便是。” “那哪里成?” 房遗爱自然是不愿意的。 带着二百多仆从一起前去,就算是没理,也能在气势上压到那个老匹夫。 衙役拗不过房遗爱,只能默允。 于是很快,街头上有二百多人都穿着房府仆人的统一服装,如训练有素的将士,浩浩汤汤的涌上了街头。 “都让开让开,没看见我家少爷出来了吗?” 贾潜如猎犬一般在前面龇牙咧嘴,为自家的少爷开导。 马周看的牙根痒痒。 要不是因为房遗爱是房相的二儿子,他无论如何今日都要把房遗爱法办啦。 这是个欺行霸市之人! 有虞世南的座位,自然也有房遗爱的座位,他大马金刀的坐下,跟来的仆人俱都站在他的身后。 气势巍峨! “处弼,本公子交代你的事,你都办好了是吧?” “老房你放心,肯定没问题,今日庭审,虞公带去的那些人,不会有一个说你的不是。” “可以,很强势!” 房遗爱扭过头,目视前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那日斗殴结束之后,程处弼按照房遗爱的吩咐,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跟虞世南去东林山的所有士人。 然后,一一登门拜访。 程处弼很客气,先礼后兵,给了每个人一大笔钱,再之后便是话说分明。 所说的内容,无外乎是得罪了房府,都没有好处,且自己堵住了自己晋升的仕途。 然后还有威胁。 说只要房少爷获罪,你们一家老小都不得安宁,不信可以试一试。 那些士人一听,显然是吓坏啦。 毕竟房遗爱的恶名,人尽皆知,无人不晓。 他们的老婆孩子,都是无辜的,但在他们的印象中,房遗爱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众人心中皆惶恐,纷纷答应到了朝堂之上,绝不说房公子一句坏话。 程处弼选择相信他们,因为这群人绝不敢拿自己的老婆孩子开玩笑。 此时那群士人也都到了,望向房遗爱和程处弼的目光,带着惶恐和畏惧。 “虞公、二少爷,若是都准备好了,卑下便开始断案啦?” 马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自己是这案件的主审,可要不要开始审理,却还要问此案的两位‘罪魁祸首’。 将案件审理到这个地步,马周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老夫没有意见。” 虞世南正襟危坐的说道。 房遗爱翘起了二郎腿,嘿嘿笑道: “虞公没有意见,本公子也没意见。” 啪! 马周将手里的醒木拍下,然后对着百姓大喝一声: “都肃静,今日本官审理,乃是东林山斗殴一案,如今涉案者都在场,又有众百姓监督,本官发誓要给大家一个公正的结果,下面本官正式开始审理!” 冷风呼呼的吹着。 此时已经是冬季,冷风刺骨。 可百姓们竟浑然未觉,都兴致高昂的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着,这种感觉太美妙啦。 “冤枉,冤枉啊...大人...” 马周话音未落,那日虞世南府中的那些士人忽然跪在地上开始嘶吼起来。 “哦!?” 马周微微一愣,然后平静说道: “尔等不要太过于激动,本官可是百姓的父母官,你们且先说说,冤从何来?” 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大人,不是小人们冤枉,是房公子冤枉,房公子冤枉啊。” 马周、虞世南、众人:“......” 第89章 千古第一奇冤 马周整个人已经是惊呆啦。 什么情况!? 事实与他料想当中的,似乎有些不一样啊。 本以为双方会经过一番议论,互不相让。 至少也得陈述对方的罪证,一时之间难分谁对谁错。 可万万没想到,虞世南府邸的读书人,竟然全部都在为房遗爱喊冤。 虞世南被气的吹鼻子瞪眼,气息加粗! 这群读书人的脑瓜子都被驴给踢啦? 明明被房遗爱的下人打的遍体鳞伤,伤痕现在还在脸上挂着,却还说房遗爱冤枉。 可这是公堂之上,虞世南强忍住怒火,倒是没发怒。 没搞清楚情况之前,尚需要保持冷静! “尔等说什么?!” 马周竖起了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报案的是你们,现在为对方伸冤的也是你们。 身为长安县令,门下省侍奉。 马周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有读书人道: “大人,我等士人诬告房公子,令房公子蒙冤,还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受审,我等真是百死莫赎啊。” 虞世南听后,险些喷血! 这状告房遗爱一事是他主导,这群士人跟着附议,如何就成了一桩冤案? 马周奏折眉头,继续审理案件。 “你们冷静一下,前几日你们还说房府的下人打了你们,险些将你们打死,现在为何忽然改口?” 这群读书人五体投地,彼此之间开始装傻。 “没改口啊,我们之前是那样说过,但是那是诬陷房少爷,我等被鬼迷了心窍。” “这么说房府的仆人没打过你们?那你们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简直不忍直视! 这群人中有鼻青脸肿的,有嘴角淤青的,更严重的,连肋骨都断了两根。 足以看的出来,这场斗殴,堪称壮烈! “这伤不是房少爷派人打的,乃是我等不小心,自伤尔。” “对对对,那日我出门的时候撞到门框上啦,直接撞断了两根肋骨,太倒霉。” “我这鼻子...乃是我家娘子揍的,与房公子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开始为房遗爱解脱罪状。 再观房遗爱,整个人显的十分委屈,一副有被冤枉了的样子,悲天悯人。 这自然是装出来的,这种演技他都是在电视里面跟那些脑残小鲜肉学的。 啪! 马周又狠狠摔了一下醒木,他的内心是狂喜的,甚至有点喜出望外的意思。 事情若是如此的话,那便好处理多啦! 如今没人承认状告房公子,摆明了这是一桩空案,既然是空案,那还审个屁? 但虞世南还坐在下面,马周无论如何都是要继续装装样子的。 “你们要知道,诬陷人也是犯罪,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要诬陷房少爷?” 胆子不小! 堂堂宰相府少爷,被你们这群贱民诬陷,尔等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 “这这这...” 一群人沉吟片刻,然后如同烧开的水壶,再也盖不住。 毕竟,想要找房遗爱身上的缺陷和坏处,根本不用放大镜,到处都是,随处可见。 “诬陷房公子还需要什么理由?” “我等只是看房公子不顺眼而已,凭什么房公子长的这么帅,还生在宰相家?” “不公平,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 “我等是因妒生恨,看不惯房公子平时嚣张跋扈,家室这般显赫,还这么努力的样子。” “......” 虞世南听的眼冒金星。 你大爷的,这是什么理由...这根本就是在跪舔房遗爱,尔等这是被洗脑了嘛? “放他娘的狗臭屁!” 这一下子。 虞世南彻底火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这群士人就是破口大骂。 但他似乎有些忘了,这里乃是长安城街头,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 虞世南在百姓心目中的印象是极好的,毕竟是皇帝陛下的老师,还是文学界泰斗。 可这骂人的话语一出,立刻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甚至,有些人开始质疑起来。 “听听,这是什么话,竟如此粗鲁。” “是啊是啊,虞公可是陛下的老师,连他都这样,那陛下平时得是什么样子?” “还文学界泰斗?文学界都是靠骂人得的泰斗嘛?” “要是这样的话,我也能出口成脏!” 无数质疑的声音要将虞世南淹没,他从未像现在这样丢脸过,颜面扫地。 “虞公,您先别生气,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马周试着劝说。 实际上他是好心的,毕竟一个人若是失去了冷静,那么便会语无伦次。 介时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是意识能控制的! “你甭管。” 可虞世南根本就不听劝,既然自己的形象已经毁了,那就干脆让它崩的更彻底一些。 “老夫来问你们,尔等因何不辨是非,颠倒黑白?” 虞世南直接站在那群士人身前,开始痛骂起来,光天化日之下,天理何在! 可世人们心里有数,不管虞公如何施压,他们都不可能对房公子倒戈相向。 因为虞公对他们没有实质性的威胁! 就算虞世南现在还能在朝中说上话,但是能比的过当朝的宰相吗? 两相权衡之下,如果非要得罪一个人的话,那他们就只能得罪虞世南啦。 “虞公,我等没跌倒黑白啊,我等都是读书人,当知儒家的道理,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我们怎么可能说假话呢?” 瞧瞧,现在撒谎脸都不红啦! “还说没颠倒黑白,那老夫问你,老夫生辰那日,你等去没去老夫的宅邸喝酒?” “去了啊,我等还给虞公带礼物了呢。” 这件事士人们是一定会承认的。 但是他们接下来的话,令虞世南形象继续大毁,甚至真的到了崩塌的地步。 “我送给虞公的是和田玉,此乃绝世宝玉,乃是小人花重金从一个老头手里骗来的。” “我送给虞公的,乃是祖上传下来的镇家之宝,凝端砚,价值连城。” “还有我,我送给虞公的东西可厉害啦,乃是一副裸女的画像,栩栩如生...” 百姓一听,顿时投过来质疑的目光。 这还是那个清正廉洁、德高无上的帝师嘛? 怎么现在越看越像贪官污吏! 虞世南蚌埠住啦! 大怒,老脸通红,紧张的嘶吼道: “老夫现在没说送礼的事情,说案件...” 第90章 明断 士人们对于虞世南的奉承更像是污言秽语,令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虞世南想要一带而过,以避免有人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可房遗爱不想这样,从来都是你们给本少爷找麻烦,得,本少爷也给你们找点。 “虞公,你以廉洁之名立世,怎么还收人家礼啊?最重要的是你有好东西竟然不分享,方才小侄听说有人给了你一副女子的春色图,啧啧,要不拿出来一同瞻仰瞻仰,顺便虞公也给大家讲一讲艺术造诣。” 这有他妹的艺术造诣! 虞世南:“......” “你...你...” 虞世南露出痛苦之色,猛然叹气,然后咽了口口水说道: “马周大人,这可是公堂,怎可谈论除了案情之外的其他之事,马大人理应主持公道。” 马周眼珠子转了转。 为什么他妹的擦屁股的总是本官?! 茫茫然片刻,马周放松许多,打了个哈欠,开始打圆场: “房公子,虞公说的对,咱们还是说案件,案件之外的事,回去再聊。” 无趣! 房遗爱翘起了二郎腿,干脆什么也不说,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马周审理案件。 “本官来问你们,既然你们去了虞公府邸贺寿吃酒,那寿宴结束之后呢?” 士人们开始点头哈腰: “吃完了酒席,我等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简直胡言乱语!” 虞世南还没老糊涂,明明他带着这群人去的东林山,现在竟所有人都不承认。 要老夫独木支撑嘛? “县令大人,这群人在信口雌黄,他们那日都跟老夫出了长安城,这才与房遗爱的下人起了冲突。” 办案要讲究证据。 若是证据不好找的话,那就少数服从多数。 就比如今天这件事。 马周肯定选择相信这群士人,而不是虞世南,看起来,虞世南更像是在嘴硬。 “虞公,可有人看见你们一起出城啦?” “我儿子看见了!” 这句话有点像骂街。 虞昶!? 马周黑着脸,皱了皱眉头说道: “虞公,贵公子不能作为证人,要找与虞公没有交集之人,这样才算是公道。” “诸多百姓,也都看见了。” 虞世南指了指身后的那些百姓。 可马周举目望去,所有人都猛然摇头。 你大爷的,牵扯我们作甚,就算是我们亲眼所见,也绝对不会说的。 还有虞世南方才说过的话,我们若是承认了,不就成了虞世南的儿子!? 果然是读书人,骂人都不带脏字! “列位乡亲可有人看见,若是有,请站出来,本官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人怪罪你们。” 还是无声。 百姓们显然不想蹚浑水。 再说了,这案件的主谋是房遗爱,刚给他们送过蔬菜的,他们还是懂的报恩的。 至于虞世南,名声不小,但对于长安的百姓压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既然房公子现在占尽上风,他们也便不多说什么,以免惹了事端,全家都不得安宁。 虞世南惊愕,这么多百姓,连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都没有!?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天理何在!? 公道何在!? 马周也显的及时为难。 不得不承认,他是他自从当上长安县令以来,审的最轻松的一桩案子。 “咳咳,如此说,房府仆人打人只是便是你们无中生有,尔等诬陷房公子罪名成立!” 士人们直接摊牌,笑吟吟的说道: “我等压根也没想否认,县令大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诬陷的罪名大不了就是吃几天牢饭,总不至于杀头。” 倒是坦然! 虞世南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这群人本该跟他同一条战线,许多人更是他的门生,现在却全都向着房遗爱。 你们既然想吃牢饭,那老夫成全你们! 于是他冷眼一横,复又坐到椅子上,准备等着马周给这些人之罪,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 “等等!” 马周刚要宣判,房遗爱忽然说话打断了他。 “房少爷,这群人污蔑您的清名,罪大恶极,卑下这就将他们法办。” “法办?!” 房遗爱显的很不乐意: “既然这群人是诬告,那么虞公岂不是也诬告本少爷,他们若下罪,虞公也同样该下罪。” 马周:“......” 这是再把他往绝路上逼。 士人们一听,不由的热泪盈眶,二少爷为人真好,入狱了还要给他们拉一个垫背的。 马周略带不悦的神色,但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虞公既然也同样诬告,那么就该享受和这群士人一样的待遇。 “唉呀,二少爷,卑下这脑袋...有瑕疵,不好使啦,不如请二少爷赐教,该如何做?” 马周老脸通红,把虞世南送进监牢,他下半辈子都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房遗爱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只是想给虞世南个教训,现在目的达到了,理应见好就收。 “算了,本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他们一般见识,看来这群士人也是误会本少爷啦,本少爷愿意与他们化干戈为玉帛,马周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他们都放了吧。” 众人感激涕零,都在高呼房少爷圣人在世。 马周叹了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房少爷那头没得罪,虞公这边也不用受牢狱之灾。 “还是二少爷聪慧,那么卑下就按照二少爷吩咐,你们还不叩谢二少爷恩德?” 士人们赶紧转身,对着房遗爱磕头: “多谢二少爷,我等以后再也不敢了,也不会被小人蒙蔽做糊涂事。” 虞世南又愣住,这是在辱骂老夫是小人? “行啦,都滚吧,以后若是再无事找本少爷麻烦,可不仅仅是今日这么简单啦。” 士人们赶紧起身,屁滚尿流的跑了,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 百姓们见没什么热闹可以继续看,也都开始散去,最后走的是虞世南和房遗爱等人。 “虞公,你瞧这事闹的,本少爷蒙受了不白之冤,对了虞公,我听闻您儿子也摔伤了,而且伤的很严重?” 虞世南险些吐血! 明明就是被你家仆人打伤的,却还在这跟老夫装糊涂... 第91章 山里挖出来的好东西 虞世南上气不接下气,觉的自己的心肺都要被气炸。 这个狗东西,一丁点都不知道尊老。 老夫在朝中,也是极有威望的,即便你老子房玄龄见到我,也得嘘寒问暖。 可没想到,这几日接连被房遗爱折辱! 虞世南有了轻生的念头。 但回头想想,这一切似乎又是因为自己而起,是自己非要找房遗爱的毛病。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 房遗爱又不是自己的儿子,他纨绔败家,干自己何事,想通了这一点,虞世南无比悔恨。 如若当初不去招惹,也便不会有如此多的麻烦! 损失点钱财,倒也不算什么,但是名声一旦丢了,是无论如何都买不回来的。 “房遗爱,以前经历的事情,算老夫倒霉,从今往后,老夫不再找你的麻烦,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不要来叨扰老夫。” “那最好!” 房遗爱冷着脸,心道你们这些官员就是平时没事太闲了,这才要挑别人的毛病。 似这种人,就该削去爵位,令他们体验饥民食不果腹之苦,便再不饱暖思淫欲。 “虞公且慢走。” 见虞世南扭头就走,还带着怨恨,房遗爱忙是将他叫住。 “还有何事?” “虞公,不知道为什么,小侄料定大唐今明两年多灾多难,我掐指一算,虞公印堂发黑,还是讨好讨好小侄,不然的话,小侄怕虞府难以渡过难关。” “呸...” 虞世南狠狠猝了一口! 想让老夫来讨好你,那是墙上挂门帘---没门! “老夫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你个狗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老夫今日便辱骂你了,又能怎样,还敢说老夫印堂发黑,你们全家印堂都发黑。” 气急败坏! 虞世南甚至已经语无伦次,一扭身,甩了甩衣袖,扬长而去,一副孑然独立之感。 “真不知道有什么可骄傲的...” 房遗爱抠了抠鼻子,手下败将...那么嘚瑟干什么? “处弼,回了。” 两个人又准备回房府,这天实在是太冷了,明明穿了袄子,可还是阴恻恻的。 “这天真冷。” 入了房府的厅堂,方才暖和一些。 程处弼喝了口热茶,饶是他一身肥肉,脂肪护体,可也挡不住严寒。 “奇了怪啦。” “有什么可奇怪的?”房遗爱问道。 程处弼道: “老房,你说太子殿下一向好热闹,今日马周在长安街头审案,怎么没见到太子殿下?” 以往遇到这种事情,李承乾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太子是糊涂人,但陛下是聪明人,肯定是陛下将太子禁足东宫,不允许他趟这趟浑水。” 一语中的! 程处弼点头如捣蒜,现在看来,这个解释是最为合理的。 “今日公堂审案本已经结束,老房你为何还要去招惹虞公,这不是找骂嘛?” 程处弼完全不明白房遗爱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房遗爱笑呵呵的回答: “今冬会有大雪,已经在来的路上啦,本公子料定各家各户的日子都不好过,不过,本公子可以帮助百姓度过这场雪灾,本来对于虞公,我也是于心不忍的,既然他这般对本少爷,那本少爷为什么还跟他客气,日后要好好宰他一笔。” 无情无义,落井下石。 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的程处弼打了个冷颤,房遗爱这个家伙现在愈发阴险。 其后几日,李承乾暗中派人来传信,果不其然,他被李世民幽闭于东宫。 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 到时李承乾便如猛兽出笼。 房遗爱不在乎这些,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在东林山上,东林山的开挖已经有一段日子啦。 “二少爷,大奇啊...” 房遗爱和程处弼正坐在东林山帐篷内烤着火炉,贾潜急促喘息着便跑了进来。 他浑身上下黑漆漆的,竟没有一处干净地方,好像是穷酸人家的孩子,衣服洗了便没有第二件换着穿。 “你...掉粪坑里啦?” “没啊。” 贾潜开始打哈哈: “二少爷,方才我去了地下,竟然在地下发现大片的黑石,就是这东西,这是什么呀?” 贾潜握在手里一块,发现这黑石质地极软,一捏便能捏碎了一般,不似寻常的石头。 “这种东西你也好意思拿进来,扔出去。” 程处弼大吼。 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莫说黑色的石头,在我大唐什么五颜六色的石头没有? “等等...” 房遗爱赶紧拦住,因为他发现贾潜手里拿着的东西,赫然就是他要寻找的---煤! 卧槽...又要发财啦! 房遗爱舔了舔嘴唇,多日的努力终于见到了成效,没想到东林山还真有煤。 “老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本少爷看起来稀松平常,似乎并不值钱。” “你懂什么,这可是无价之宝!” 房遗爱斥责,在程处弼的心里,也许只有女人最值钱。 “贾潜,这黑石矿脉是在东林山发现的?可看清了到底还有多少?” “仆人们正在挖掘,好似没个尽头!” “好,告诉下人们,一定要保护好这些东西,放在干燥的帐篷里,最重要的一点,不允许弄明火,不然会发生火灾的。” 贾潜倒抽一口冷气: “二少爷的意思是,这黑石能燃烧?” “什么黑石黑石的,记住了,这东西叫做煤,可是好东西...除了煤,可还有什么矿脉?!” “还有铜铁...小的已经按照二少爷的吩咐搭建了一个冶炼炉,过几日就可以冶炼啦。” 房遗爱拍了拍贾潜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你辛苦啦,告诉伙计们,抓紧开挖冶炼,马上就要下大雪啦,一旦大雪封山,就不好干啦,还有一件事,一定要将地下的支护做好,避免塌方造成人员伤亡,本少爷府中最值钱的,就是这些人命!” 贾潜听到这话,竟然没来由的哽咽起来。 “你哭个屁啊?” 贾潜道: “二少爷如此关怀我等,真如我等的亲爹一般,小人替下人们,给二少爷磕头啦。” “滚...” 房遗爱懒的跟他费口舌,一脚将贾潜蹬了出去... 第92章 在路上 刚入腊月,长安城飘起了雪花。 初雪并不算太大,窸窸窣窣,便如白色碎屑落下,让人感觉很是亲切。 白雪落在树梢、屋顶、路旁、冰面,将长安城点缀的明艳动人,一尘不染。 冬日飘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因此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可是房遗爱却知道,这场雪一旦下起来,便会没有尽头,且会越下越大,甚至连出行都会成困难。 常言道瑞雪兆丰年,可若是太大,便是灾祸。 凌冽的冷意如尖刀,以至于长安街头的人流量很少,只鲜有几个人来来往往。 房府。 “本宫有些饿啦。” 李承乾来到房府半晌,肚子便咕噜噜的直叫。 他不由的开始抱怨房遗爱竟一丁点都不懂的待客之道,自己不提,房遗爱绝不开口。 抠神啊! “殿下,不如我们吃火锅如何?” 房遗爱最近新研制出芝麻酱,风味极佳,是吃火锅的不二良选。 这个时代是没有芝麻酱的,百姓们吃芝麻的极少,只有勋贵子弟在吃。 因为普通人觉的芝麻过于渺小,难以果腹,且做成食物很是麻烦和浪费时间 李承乾一听到这个提议点了点头,喜笑颜开的说道: “火锅?!什么意思?” 虽然这种吃东西的方式很常见,但是这个词是新颖的。 “简单点说,就是用火盆上覆一个锅,烧上水,里面可以放肉片、蔬菜以及你想吃的东西。” “那有什么好吃的?” 李承乾嗤之以鼻。 本宫连御膳房做出来的那些点心都要吃够,更别说你房府厨子做的那些东西。 我堂堂太子,你带我下个馆子不过分吧? 房遗爱对于李承乾的反应很是不理解。 这狗东西便是不知好歹,一旦他知道吃火锅的感觉,以后便会爱不释手。 “殿下,微臣有秘密蘸料,保管您吃了忘不了。” 本来还应该准备锅底的、辣子、牛油、西红柿、菌汤...只可惜房遗爱还没研制出来。 得,今天就干脆用个清汤锅凑活一下! “去去去,休要骗本宫,西市有家店,里面的酒肉味道不错,走走走,咱们去那里吃,不就是几个钱吗,你总不会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吧?” 房遗爱心说我还真舍不得! 好钢用在刀刃上,钱财也要花费在合适的地方,可你李承乾,那他娘的就是个无底洞。 “不去,本公子就在这吃,要去殿下自己去。” “本宫没钱,那你把钱给本宫。” “......” 你吃饭要我掏钱,凭什么? 李承乾见这小子无动于衷,急的直呲牙,一旁的高阳拽了拽李承乾的衣袖,道: “哥,要不算啦,就在房府对付一口吧。” 对于高阳公主偷摸出宫,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是默认啦。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高阳早晚都是要嫁给房遗爱的,让他们提前接触,培养培养感情,也未尝不可。 再说了,房遗爱狂妄,高阳公主傲娇,两个人都需要磨磨棱角,未来这日子才能好过。 “算了,妹子,我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东西肯定不好吃,要是好吃,我跟他房遗爱姓!” 李承乾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房遗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种玩笑可开不的,被陛下听见,本公子脑袋就要搬家。 李承乾总想谋害本公子! “小绿,去准备东西,将本公子秘制的那坛子芝麻酱端上来,给太子品尝品尝。” 很快,一个简易的火锅便是制作完成。 不过是火盆之上悬了个铁锅,下面火炭燃烧着,其内沸水翻涌,水花四溅。 一旁的案牍上,摆放着各种肉,都被切成了片,还有面条、蔬菜。 在这凌冽寒冬还能吃上绿叶蔬菜,靠的就是房遗爱的冷棚,真乃造福万民啊。 连程处弼在内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房遗爱率先舀了一勺芝麻酱,然后用筷子开始往锅里放肉。 “这黏稠稠的东西会好吃?跟稀屎一样!” 一旁高阳公主本是兴致勃勃的,可是一听到这话,立刻脸就变的黑了,胃口全无。 “殿下,您还能再恶心点吗?” 房遗爱吐槽,但他很有定力。 嘴上说说算什么,就算现在有个人在他房遗爱面前拉,自己还是能吃的下去。 这就是大师风范! 白色的水蒸气翻腾而起。 里面红色的肉片开始变色,房遗爱便知道肉熟了,夹起来一块蘸着芝麻酱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 味蕾完全被刺激! 真乃人间美味! 高阳和程处弼分别入口,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是芝麻酱一触碰到舌头,两个人表情皆变。 这...是什么感觉? 简直太奇妙啦。 高阳公主差点喊出来,原本的矜持也保不住啦,用筷子疯狂的在锅里找肉。 她知道,这股美妙的感觉根本不是肉味,而是芝麻酱的味道! “有那么好吃吗?你们不会是在演戏骗本宫吧?” 李承乾还是不信! 房遗爱怒了: “殿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的蛋疼?” 李承乾舔了舔嘴唇,鼓足了勇气吃了一口,平淡咀嚼片刻,开始狼吞虎咽。 卧槽...太好吃啦! “这什么酱料?” 李承乾意犹未尽的发问,大口大口的下咽,眼睛里露出精锐且贪婪的目光。 “芝麻酱,乃本公子所创,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李承乾殿下,好吃吗?” “不要叫我李承乾,叫我房承乾!” 房遗爱:“......” 不愧是你,一言九鼎,说随房姓就随房姓,本公子墙都不扶,就服你。 “老房,这酱料还有多少,本宫全要了,还要带回去给父皇和母后尝一尝。” “没有!” 房遗爱脸上划过黑线。 这李承乾简直就是个事儿逼,你想给你爹娘尝尝,我爹娘还没吃呢。 “唉...” 李承乾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但还是没心没肺的大口吃肉喝酒。 “父皇最近心情不太好...” 房遗爱愣住,轻声问答: “陛下!?因何心情不好?” 李承乾哼哼道: “因为什么,还不是河西的事,我听闻河西的梁师都叛乱啦,父皇正因为此事而发愁呢...” 第93章 妙计 梁师都!? 房遗爱想起来啦,梁师都是如刘黑闼、王世充一般的割据势力,占领河西朔方。 只是按照历史走向来推算,梁师都早应该被覆灭了才是。 可为何现在依旧存在呢? 极有可能是房遗爱穿越,这个时代出现了错乱,导致了很多事情都延后发生。 梁师都于凛冬出兵叛乱,是看到了大唐平乱的难处,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 李承乾没心没肺的吃着肉,嘴里塞的满满的,仿佛朝廷的困境跟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殿下,此事你怎么看?” “本宫能怎么看?” 李承乾说话含糊不清,抹了抹嘴角流下的芝麻酱,然后无所谓的说道: “本宫当然是在一旁静静的看,毕竟这件事本宫是没办法的,本宫若是能为父皇分忧,现在便去。” 这倒也怪不得李承乾。 李承乾一直以来的心病,便是得到李世民的认可,可他越努力,给李世民的印象便越少不经事。 “殿下以为,梁师都偏安一隅之地,与我天国大唐相比,实力如何?” 李承乾想也没想便回答: “这还用问,三岁孩子都知道,梁师都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对抗大唐,只有死路一条。” 是啊,大唐人尽皆知的事情,梁师都会不知道嘛? “殿下所言甚是,我大唐国力强盛,早已经不是当年渭水之盟时候的大唐,那么梁师傅为什么还敢叛乱呢?” 房遗爱话里有话。 他就是在故意说给李承乾听,陛下将李承乾交到他手上,是希望看到李承乾的进步。 可目前来说,李承乾除了在房府赚到了钱,其余的方面皆没有什么长进。 这是房遗爱的悲哀... 他一度怀疑东宫的那些先生都不是被李承乾气走的,而是请辞的,李承乾太烂泥扶不上墙啦。 一旁的高阳公主头脑清晰,眸子眨了眨,然后淡然说道: “今冬恶寒,我大唐出兵不便,这才让梁师都可以短暂的猖狂和胡作非为。” 房遗爱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公主之言,也算一家之言,但是还没有说到关键的点子上。” 一旁的李承乾已经生气啦,甚至面带着懊恼的说道: “老房,你能不能不要卖关子啦,本宫听你说话好难受啊。” 房遗爱:“......” 什么时候你都能来教训本少爷啦? 李承乾对于这些本是没有兴趣的,但是此刻忽然来了好奇心,甚至生出了非分之想。 他想要帮助父皇平乱。 如果梁师都的叛乱因为自己而终止,那么父皇对他,肯定刮目相看。 房遗爱露出几分厌恶之色,道: “殿下莫要着急,微臣在分析时局呢,这些事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其实方才公主已经说出了一方面原因,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梁师都敢这般大胆的症结不在别处,就在突厥。” 突厥!? 李承乾愣住,这个地名,让他深恶痛绝,大唐与突厥,可谓是世仇。 在大唐有一句老话,那便是到了马上,李世民就是天下无敌的。 可李世民第一次签订城下之盟,就是和突厥,从那时便有传言,说大唐惧怕突厥。 房遗爱继续言辞凿凿的分析着: “梁师都的靠山是突厥,突厥一直在对抗大唐,朔方城便是傀儡,我大唐若出兵朔方,突厥必援助。” 李承乾冷静下来,他吃饱了,显的有些困倦,但是脑子好像忽然变的灵光啦。 “如此说来,我大唐与朔方之间,恐还有一场大战?” 也难怪父皇忧心。 今岁大唐多灾难,现在出兵,显然不是最佳时机,劳民伤财,还不一定能取胜。 李承乾头大,难道就任由朔方的梁师都胡作非为? “老房,本宫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快说说,本宫好去告诉父皇。” 房遗爱精神大好,见李承乾翘首以盼的样子,整个人情绪高昂: “殿下,这是向人虚心求教的态度?” 李承乾:“......” “那本宫给你磕一个。” 话音未落李承乾便要行大礼,可把房遗爱给吓坏啦,其实也不必这么客气。 “殿下,既然朔方城的靠山是突厥,那么破解之法,自然也在突厥。” 房遗爱用手指沾了沾酒水,开始在案牍上描画起来。 “此为朔方,朔方乃一座孤城,本公子听闻朔方今岁的收成也不好,若我大唐出兵围困,半月不到,城中必然缺粮。” “梁师都便会向突厥求救,突厥绝不会见死不救,只需要在突厥援朔方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也不需要与突厥死战,斡旋便可,只等朔方城真正弹尽粮绝,则人心溃散,朔方便会内乱。” “到那时,一切都变的简单啦。” 妙计! 真乃锦囊妙计。 李承乾听明白啦。 这有点像围城打援,但似乎又仿佛不是真正的打援,主要目的是围城。 老房说的有道理! 那朔方城里才有多少的粮食,凛冬对于大唐是灾难,对于朔方又何尝不是? 将其孤立之后,其人心必然溃乱! “然后呢然后呢?” 李承乾现在比谁都想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因为他想在李世民面前立功。 父皇的赞赏,依稀就在眼前! “殿下,那朔方城有一手握权柄的大将,是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此人贪婪无比,心志脆弱,最重要的是贪生怕死,若能找一口舌尖锐之人入朔方策反,梁洛仁八成会举事杀了梁师都。” 还有这好事!? 他们可是兄弟,真的会自相残杀嘛? 李承乾本想提出这个问题质问,但是转念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的父皇与李建成、李元吉等难道不是兄弟嘛,但是为了皇位,父皇一丁点都没手软。 为了切身利益,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也可杀之! “老房,你可真是本宫的狗头军师,有你在,给本宫三个臭皮匠本宫都不换...” 李承乾一面笑嘻嘻的说着,一面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披着袄子。 “殿下这是要去做什么?” “入宫,跟父皇言明此事,到时候父皇若是封赏,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房遗爱正要制止,李承乾一溜烟的跑了... 第94章 太子殿下求见 皇宫。 宣政殿。 老李目不转睛的盯着堂下众人,一言不发,这种场景,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小小朔方,竟然敢反叛大唐!? 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殿内的群臣想不明白,李世民也想不明白。 弹丸之地,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竟然敢对抗大唐帝国,当真是不想活? 今日议事,皆以武将为主! 李世民斜了斜眉,沉思片刻,这才轻声说道: “朕当年,就该一鼓作气平了朔方,如今这梁师都尾大不掉,一再挑衅我大唐皇权,令朕头疼啊。” 说着,他还揉了揉太阳穴。 仿佛有两股血脉要透体而出一样,尤为难受,痛的李世民都有些睁不开眼。 “陛下,往事无须再提,不管怎样后悔,我们都回不到当初啦,只需陛下下令,俺老程立刻带兵平了朔方,梁师都这狗东西也敢在我大唐上窜下跳?” 说话的是程咬金。 他是典型的莽夫心理,有什么事都当先而行,从不考虑事情的前因后果。 从他三板斧在瓦岗打天下的时候开始,就注定程咬金天生便是这种人设。 “老程,鲁莽啦,事情若都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治理天下倒是容易啦。” 秦琼龙钟老态,可还是要在这朝堂之上为国事操心,他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的。 一见斥责自己的是秦二哥,程咬金顿时便是哑火,不敢言语。 要是尉迟老黑敢这般跟他说话,程咬金就要用自己那大斧子劈了老黑的天灵盖。 “药师有何看法?” 李世民将目光对准李靖。 这位即将震撼天下的大唐名将,如今只是大唐的兵部尚书,刚刚崭露头角而已。 初唐之时,是秦琼程咬金等人的天下,可是大唐立国之后,便是李靖徐世绩的天下啦。 李靖身材高挑,整个人显的尤为魁梧,那张脸冷若风霜。 略微沉吟片刻,李靖性子缓沉的说道: “陛下,微臣以为,朔方叛乱,不管是真是假,我大唐都应出兵,而且必须出兵。” 李靖拿出了自己的态度。 若大唐不管不顾,那么今日藩镇造反,明日敌国来犯,大唐将永无宁日。 殿下群臣皆点头,认为李靖所言切中要害,我大唐当如此回应世人。 “朕的想法也是如此,但是如今大唐乃罕见低温,大雪封路,我军长途跋涉,未至半途,心气就会衰减一半,不仅如此,粮草供应什么的,恐也难以运抵...” 若风调雨顺之年,哪怕是温度再高一点点,李世民也是浑然无惧的。 可现在,他不免有些担心! 将士们是劳心劳力,而朔方的梁师都则在守株待兔,试图令大唐臣民陷入泥沼。 李靖微微一笑,似乎早有谋划: “陛下,臣觉的,既然是非打不可,那么就先出兵,给朔方以威慑,若是迁延不决,朔方会更加嚣张,至于后勤保障,末将斗胆,请陛下让房相担任。” 李世民:“......” 莫说是他,殿内所有的将军都被吓了一跳。 房玄龄乃谋者,以往在秦王府做幕僚的时候,也曾负责过此类事宜。 可自从提领中书省,为文臣之首过后,手上繁杂之事太多,这种小事便不过问啦。 李靖是想让房相重操旧业?! “药师说的明白些。” 李靖道: “其实微臣倒也不是让房相亲自负责,而是变相的想要让房府二公子负责此事。” “房遗爱?!” 李世民差一点吐血。 那可是个纨绔啊,且房遗爱和李靖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药师怎么会忽然想起他。 “药师似乎话里有话!” 李靖摇了摇头: “陛下,末将只是看好房公子,自从房公子声名狼藉...咳咳,是声名鹊起之后,末将就时常关注房公子,此人心机极深,做事也很有自己的手段,最重要的是,从不吃亏,有人若是跟房公子做买卖,肯定被骗的团团转,但是在大唐,他怕一人!” 程咬金冷笑两声,说道: “怕谁?!那狗东西老夫知道啊,他都敢拿着棍子追房玄龄满院子跑,连自己的爹都不怕,他还怕谁?” “怕陛下!” 李靖斩钉截铁的说道。 “其实房公子这人,表面看起来冷血,也算有情有义,陛下只需下令给房相,命人告知房相,若完不成任务,便治罪,房相定也捉襟见肘,会跟房公子提起这件事,为了避免自己的爹受责罚,房公子自然会想办法的。” 卧槽! 看不出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李靖,竟然会有这样的心计,着实让许多人都毛骨悚然。 李世民顿时兴致高涨起来,猛然拍了拍案牍,道: “好,药师说得对,就将这件事交给房遗爱,他平时不是鬼点子多嘛,这次朕看他怎么办,若是朕的将士们因为粮草供应不及时而打了败仗,朕砍了他脑袋!” 众人:“......” 倒也不必这样狠! “事情便如此定下,接下来便是选将的问题,你们都说说,谁可担此大任?” 李世民又问。 秦琼当仁不让的说道: “陛下,老夫挂帅合适,老夫身子骨还算是硬朗,此次定能全歼朔方军队。” 程咬金抢着道: “二哥身体不好,还是俺老程。” 李靖还是心眼多,瞥了瞥李世民,又看了看秦琼和程咬金,轻声道: “二位将军不要争夺,恐陛下心中早有定夺。” 李世民倒抽一口冷气,眯着眼道: “朕拟让右卫大将军柴绍领兵,殿中少监薛万钧副之,夏州司马刘兰成策应,三日后自长安起兵,攻打朔方!” 这一众选将还算适合,其实李靖心中想的也是这几个人。 众人都没有意见,秦琼和程咬金知道陛下在故意的保护着他们,因此也并不争论。 “陛下...” 正在这时,内常侍张宇又出现在众人面前,脸色有些昏暗。 “什么事?” 张宇道: “太子殿外求见,说是有破解朔方叛乱的方法。” 李世民破口大骂: “都这个时候啦,他来捣什么乱,让他滚,再不走,朕抽死他...” 看不出眼高手低的狗东西,非要给朕添堵... 第95章 何不食肉糜 李世民不是不信任李承乾。 他也曾给过太子机会。 以往李世民给自己的这几个儿子出过考题,问他们,若百姓遭灾,吃不起饭,该当如何? 其余皇子,或多或少的都能想出一些应对之策,甭管有用没用,但至少说的过去。 可是到了李承乾这里,回答让李世民印象深刻! “何不食肉糜!?” 对,就是这五个字。 那意思是,百姓吃不起饭,他们可以吃肉。 从那以后,李世民算是摸清了太子的脉络,这狗东西,命里缺抽,八字欠揍。 “陛下,太子殿下难得有如此赤诚报国之心,不妨见一见吧。” 秦琼错愕的望着李世民,想要为李承乾争取机会,毕竟他是看着李承乾长大的。 “二哥休要多言,朕希望他给朕的是惊喜,但往往他给朕的都是惊吓。” 李世民冷哼一声。 本来心情是极好的,被李承乾这般一搅扰,顿时阴沉到了谷底,甩了甩袖子径直出了宣政殿。 群臣见如此,也都叹息。 这对父子之间有隔阂,太子还需努力改变现状,才能让陛下另眼相看。 其后几日,李承乾似乎每日都来宣政殿求见李世民,想要阐述自己平定朔方的方略。 可惜结果都是一样的,每次都是闭门羹! 直至最后一次,李承乾忍无可忍,留下了一封信之后,不知所踪,整个皇宫之内都找不到。 房府。 “遗爱,你那闷倒驴呢,快,给爹弄一坛子。” 房玄龄整个人情绪低落,李靖这个家伙,竟然要他负责前线大军的后勤保障。 这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自己已经是这般年岁,经不起长途跋涉,再说,中书省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 房玄龄实在是分身乏术! 房遗爱这几日都在东林山煤矿,今日本想休沐一天,就见到老爹也没去上朝。 而且吵着闹着要喝酒! 这简直就是他娘的奇葩。 房玄龄基本上从不独自饮酒,喝酒误事,他作为李世民最亲近的臣子,自然知道这一点。 可今日这是怎么啦? 是你房玄龄飘啦,还是我娘拿不动刀啦? 房遗爱从自己的房间里微微探出来一个小脑袋,难得的露出笑意,道: “别闹!” 房遗爱心里想着,我娘不让你喝酒,你想从本少爷这拿酒,是不是想拉我当垫背的? “谁跟你闹啦!?” 房玄龄对着自己的儿子嘶吼,片刻之间,愁容满面: “陛下让爹负责朔方粮草押运,还说完不成任务就治罪,亏你爹我殚精竭虑的为大唐,可李二郎竟然下这样的命令,摆明了是一丁点的面子都不给我们房家,爹...这里痛!” 房玄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房遗爱差一点没吐出来。 您都是多大岁数的人啦,竟然还学着那些小姑娘卖萌,您应该卖惨才对。 “有这事!?” “可不是,要不然,爹能如此伤心嘛,儿啊,这朝中水太深,你可千万不要当官,这里面很多东西,你把握不住。” 这几句话听着有点耳熟,咋这么像潘嘎之交说的那些话?! “爹,外面冷,要不来我房里聊吧。” 房玄龄眼球转了转: “你的房中...没有金屋藏娇吧?” 房遗爱当即便是怒了: “金屋藏娇我还把你往房间里面领,你当我脑子跟李承乾一样吗?” 房玄龄:“......” 辱骂太子,本来斥责的,但房玄龄此时听了,却心情极好。 入了房门之后,房玄龄依旧唉声叹气,坐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房遗爱讲清楚。 “这是李靖的主意?” 房遗爱喝了口茶。 “当然,李靖这家伙是兵部尚书,为父平时看他也是个老实人,不曾想竟如此阴险啊。” “爹,你多虑啦,那李靖根本就不是针对你。” 房玄龄一愣: “不是针对我那是针对谁?陛下连谕旨都颁发啦,爹要是完不成任务,这张老脸都无处安放。” “要脸干嘛?!” 房玄龄:“......” 跟自己这个二儿子,就没办法正常交流。 房遗爱开始给自己的老爹做心理疏导,好在他穿越之前听过很多成功学演讲。 “树大招风,李靖摆明了是针对本公子,表面上让爹负责后勤保障,可实际上却是想让本少爷为爹分忧。” 说的有道理啊! 房玄龄开始踌躇起来,原来李靖的心眼这么多,不仅坑害老夫,还坑害我儿。 “遗爱,那我们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陛下让您负责后勤,跟户部开口要点钱那是应该的。” 房玄龄眯着眼,十分谨慎的说道: “今岁太冷,这被褥和厚衣服将士们都是随身携带的,就是将大量的军粮、草料运到前线,恐不是简单的事。” “这事儿您甭管啦,交给我便行啦。” “你有办法?” 房遗爱点了点头,但是具体要怎么做,他不想跟房玄龄说,说了老爹也不懂。 大唐对朔方这场战役,很快就会结束,也许等不到大军到达朔方,就已经结束。 历史上,朔方没经过什么大的战斗,夏州的刘兰成却因为阻击突厥,伤了不少将士。 所以这场战役什么时候结束,就取决了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什么时候反叛。 房遗爱陷入深思之中,如何才能加速梁洛仁的叛变速度!? 正在这时,一个下人匆忙入了房遗爱房间,见老爷和二少爷都在,顿时惊悚起来。 “何事这般害怕?” 那下人说道: “启禀老爷、二少爷,门口来了个内官,说是陛下口谕,急召老爷和二少爷入宫。” 事情微微有些不妙! “我房遗爱现在都有资格入宫议事啦?你是不是听错啦,那内官只是想让我爹入宫?” “小的不会听错的,那内官还在门外等着,说是您二位即刻入宫,事情已经火烧眉毛啦。” 什么事这么着急!? 房遗爱就不信啦,朔方的梁师都现在还没意识到危险,应该不会狗急跳墙。 既如此...急从何来? 便见那下人又说了一句: “小的隐约听到消息,好像是太子数次谏言朔方之事而不得入,留下一封信之后,消失啦,现在满皇宫都在找太子殿下。” 房遗爱顿时眼前一黑,这是药丸... 第96章 给陛下上一课 太子丢了,干我们父子俩屁事!? 这是房玄龄的第一反应。 他扭头看了一眼房遗爱,发现儿子木讷且呆愣,不由的心中紧张问道: “儿啊,此事儿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房遗爱咽了咽口水,不禁苦笑: “或许、大概、应该...有点吧!” 房玄龄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弥天大祸啊,儿啊,你平时与太子勾勾搭搭,爹也是不会拒绝的,毕竟是陛下谕旨,可怎么太子失踪竟也和你有牵连,怎么,你又忽悠太子啦?” 房遗爱是个要面子的孩子,他立刻猜想到太子的失踪可能和朔方的战事有关。 “要不咱爷俩还是先入宫吧,别让陛下等的着急,有什么话入宫再说。” 这是大事不妙。 本来还有些矜持的房玄龄立刻神情慌张起来,与房遗爱同时换了庄重的衣服,二人急匆匆的入宫而去。 御书房。 里面燃烧着暖炉,且有提神醒脑的龙涎香。 李世民正附在案上看书,下方站着的,也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文臣武将。 “老臣房玄龄携子房遗爱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李世民的语调很轻,但是整个人连头都没抬,目光依旧在那几行书页之上。 房玄龄便得知,陛下这次是真的生气啦! 父子二人正要起身,李世民又附加了一句: “朕是让玄龄起来,又没让你这狗东西起来,快,结结实实的跪回去。” 房遗爱:“.......” 区别对待可是不太好! 周边臣子都不发一言,房玄龄想问,也没了胆量,便只能跟其他人一样保持沉默。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做愣头青,陛下正在气头上,老虎的屁股摸不的。 “房遗爱,太子失踪,你可知道为什么?” 李世民冷若冰霜的问道。 语调之中带着斥责的味道,但因为是自己的准女婿,也没太凶。 他提审房遗爱之事,已被高阳公主得知! 高阳虽然憎恨房遗爱。 但这这家伙以后还是她的夫君,为了不守活寡,高阳去求了长孙皇后。 房遗爱淡然抬眸,露出一副小人的嘴脸,意欲站起来,笑眯眯的说道: “陛下,您消消气...” “跪回去!” “哦。” 房遗爱燃烧而起的热火被老李就这样浇灭,他有些心虚的说道: “微臣那日与殿下吃火锅,偶然谈论起了朔方战事,陛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啦,微臣一时之间来了兴趣,没忍住,便跟太子讲了讲局势。” 听到这,众人都不由的笑出了声,你个纨绔子弟,成日架鹰遛鸟,竟还懂的战争时局? “诸卿安静,朕也想听听准驸马的见解和韬略,或许会有闪光之处。” 这些老东西为老不尊啊。 房遗爱恶狠狠的看了看长孙无忌等人,这是瞧不起本少爷,你们会被打脸的。 “微臣知道,梁师都之所以敢造反,症结在于突厥,因为突厥支持,梁师都才敢反抗我大唐。” 一句话,立刻改变了这群武将对于房遗爱的看法。 事实确实如此! 看出这一层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问题是房遗爱年纪过于年轻,且对战事是第一次发表意见。 如此便能看出来,实属不易! 众人都开始变的严肃起来,尤其是兵部尚书李靖,竟觉的房遗爱所说,颇得兵法精髓。 “既知道症结,你是如何与太子说的破解之法?” “微臣觉的,朔方一座孤城,存粮有限,我大军只要围城,城内必然恐慌,而突厥援军又迟迟不到的情况之下,梁师都部,会有人反叛,当然,这需要我们这边有人乔装去策反!” 嘭! 李世民狠狠的将自己手中的书摔在案牍上,连书页都损毁了许多,他怒不可遏的说道: “你让太子去策反啦?” “没啊陛下,微臣何以敢指挥太子殿下,只是与他说了这策反的人物,为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最为合适,可谁曾想太子...” 终于对上啦。 果然跟这个狗东西有关系。 李世民拿起案牍之上的一封信笺,冷笑连连: “房遗爱,太子信中所写,与你口中所说,近乎一字不差,太子如此信你,已到推心置腹的地步,甚至因为你,敢孤身入朔方,做那策反之人!” 房玄龄觉的自己的脑袋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 不会听错了吧? 他一下子被吓的不敢言语,整张脸都变的没有一点血色,儿子也真是的,与太子说这些作甚! 房遗爱苦着脸说道: “陛下,这您就冤枉人啦,太子信任我不假,但是入朔方,不是因为我,有一半是因为大唐百姓,还有一半是因为陛下!” 甩锅甩到朕的身上啦? 早就听说房遗爱是个甩锅大王,但凡是好事,功劳都是他的,若是坏事,他就躲的远远的。 “遗爱,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快跟陛下认错!” 房玄龄斥责。 李世民冷哼说道: “都别拦着,谁拦着朕跟谁急,遗爱,你说说,怎么这件事就跟朕有关系?” 房遗爱挺直了腰板,一丝不苟的说道: “陛下,太子乃当朝储君,为大唐百姓不再遭受磨难,才能做出如此血气方刚之事,另一方面,确确实实是因为陛下,因为陛下对太子的关怀太少,陛下对太子的斥责过于深刻;其实在太子殿下心中,他唯一敬佩之人,便是陛下,他想成为像陛下一样的人,想成为千古明君,想求得功名,可惜,却没找到正途,越是努力,陛下便越看的不顺眼。” 李世民横眉: “那朔方之事,又与朕有何干系?” 房遗爱当仁不让: “自中原诸侯接连被陛下斩去,唯余的势力,便是这朔方梁师都,此为陛下心头大患,殿下知陛下因为此事犯难,恨不得为陛下分忧,这才敢赤胆雄心,前方朔方策反,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获得陛下的褒奖和一句认可而已。” “就这么简答?” 房遗爱咽了咽口水,无辜的说道: “可不就这么简单吗,陛下,我得说你两句,您好歹是九五之尊,天下大事都捋的清楚,怎么偏偏在家务事上犯糊涂,父不知子,子不知父,何其悲哀?” 李世民:“......” 这狗东西,还教训起朕来啦... 第97章 让你体验太子的感觉 “如此说来,太子未经请示外出,倒是朕的责任喽?” 李世民如怒目金刚,他倒是想看看,这无耻之徒到底还会说出什么。 房遗爱显的很无辜,但是表现的很不要脸: “陛下,这可不是微臣说的,这是陛下自己说的,诸位大人都听到了吧?” 众臣:“……” 所有人都低着头,哪里敢抬头,就算是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毕竟谁敢忤逆皇上。 没有义气啊! 房遗爱摇头轻叹,这群人,怎么连为五斗米而折腰的勇气都没有?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老爹,连老爹都不站在自己这边! 李世民冷笑两声,他现在倒是懒得跟这个狗东西生气,如何保证太子安全,才是当务之急。 “房遗爱,太子此番前去策反,你觉的有几成把握?” “十成…吧!?” 你丫说话能不大喘气嘛? “不过微臣也是猜测,毕竟凡事都不是必然,太子也有可能不成功。” “若是不成功,太子会有怎样的下场?” 房遗爱想了想,语重心长的说道: “陛下当知道荆轲,太子殿下此行的艰险程度,跟荆轲刺秦也差不了多少,一旦被发现,不是被捅成马蜂窝,就是被剁成肉泥!” 李世民:“……” 你还能再说的触目惊心一点嘛? 李世民的内心也跟着高悬起来,朔方既然敢造反,那么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房玄龄轻声说道: “陛下,太子果敢机敏,应该不会出差错,为今之计,当令柴绍和薛万彻立刻出发,大军需要速速将朔方围困,以让梁师都感受到压迫感,为太子解围!” “大军开拔简单,可是调拨粮草何其容易?” 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不到,朕的大军到了朔方城干什么…喝西北风!? 话音未落,李世民又将目光移到了房玄龄的脸上,悄咪咪的哼哼道: “玄龄,朕让你负责后勤,你当有办法吧?” “这…这…这…” 房玄龄立刻踌躇起来,办法是有的,但是不是可行,便犹未可知啦。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如此发愁! 大雪已经封路,大军前行尚且跋涉,就更不要说带着那般沉重的粮草。 “玄龄,你怎么不说话啦?” 李世民在步步紧逼。 一旁,房遗爱见到自己的老爹吃瘪,还是要为老爹解围的,赶紧接过话茬道: “陛下,此事…乃是微臣在谋划,臣有办法!” “你有办法!?我大军现在已经出发,可是粮草却还没有着落,你要用什么办法?” “钓鱼!” 钓…钓鱼? 所有人脸都黑了,能不能说正常话,而不要说那些土匪窝子里面的行话。 “何意?” 房遗爱还跪在地上,两只腿有些发酸发麻,他捶了捶腿,但老李还是没有让他站起来的意思。 “陛下,简单点说,就是抛出一个鱼饵,让鱼来咬钩,微臣想要在朔方城外征粮,仅限于朔方城外,只要将粮食运送到那片区域,便是五倍的价格购买!” 这是败家子啊! 老李有点明白了,房遗爱这是在利用商人的思维,制造噱头,以调动百姓的贩卖欲。 五倍的粮价… 百姓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周边村镇就是省一些口粮,也会千里跋涉的来售卖。 这是在用朕的钱,来奢靡浪费啊! 李世民立刻发怒,吹鼻子瞪眼的说道: “好你个房遗爱,你当户部的钱不是钱吗,浪费国库资产,亏你想的出来。” 房遗爱忙是赔笑道: “陛下,臣没有浪费啊,臣粗算了一笔账,我们若是从长安筹粮,再运到朔方前线,那跟在朔方以五倍的价格购买是差不多的,再说了,若是按照微臣的办法,完全不用担心粮草被截,因为百姓送粮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而且绝对及时,一旦他们来的晚啦,这粮食的价格也就降低下来。” 李世民堪堪无语。 道路艰难,若论成本来说,两者的价格确实没差多少,而房遗爱的办法显然更好。 只要能将事情办成,又为何在乎房遗爱用什么手段? 不劳民伤财便可! 众人对房遗爱口中所说,难免敬佩,没想到经商的思维,竟然可以用在战争之上。 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世民渐渐妥协下来,点了点头: “朕尚且不追究你这责任,如今大军已经开拔,不日兵临朔方城下,房遗爱,你要知道,太子若是有什么闪失,你逃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可别怪朕不客气!” 房遗爱心里咯噔一下,伴君如伴虎啊。 “陛下,可若是太子成功了呢,也算是为大唐立下了旷世奇功,此事为微臣所谋,微臣是不是也能得到相应的封赏?” “还未有结果,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会胜,若是胜了的话,再来谈论封赏之事。” 李世民一低头,发现自己案牍之上摆放着一根马鞭,手心便有些发痒。 “朕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让你体验体验太子的感觉。” “啊!?陛下,您这样说的话,微臣可是有些受宠若惊啊,太子是储君,微臣是没办法体验的。” 房遗爱惊了,陛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禅让传位给他? 李世民黑着脸: “你想多了,朕每日抽打太子,太子还不听话,朕的意思是,也让你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这样你的行事便也能变的稳重一些,你想不想体验?” 房遗爱:“……” “陛下,那还是算了吧,这种感觉微臣体验过,不是很舒服;陛下,微臣听闻太子三妻四妾,行事孟浪,只要看上哪个宫女当即便扒掉衣服,这种感觉…微臣是心驰神往!” 这下子轮到李世民沉默啦,这狗东西,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行啦,都散了吧,房遗爱,你最好祈祷太子没事,不然的话,就算朕不对你怎么样,长孙皇后那边的压力,你也是顶不住的。” “陛下放心,臣对太子殿下有信心,也恳请陛下相信太子殿下!” “滚下去吧,朕一看见你,就心烦意乱!” 房遗爱赶紧溜出了皇宫… 第98章 大军至半途,捷报已传来 长安城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帝王家中也有烦恼事,因为李承乾私自出行,且生死未卜,长孙皇后每日哭泣无眠。 长孙皇后寝宫。 “母后,您也别太过于忧心,太子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一旁,高阳暖心的侍奉着,为长孙皇后端上了一杯刚刚熬制的姜汤。 见到母后伤心,高阳公主的小心肝也跟着高悬起来。 这叫什么事? 自己的未婚夫忽悠自己的亲哥哥去前线送死,这种狗血剧情都能想的出来。 “你哥未出过远门,又对人情世故不了解,要是被梁师都抓住,母后可怎么活?” 长孙皇后泣不成声,眼泪如豆瓣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落。 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李承乾那些胡作非为的场景。 现在回想起来,倒觉的这样的日子是幸福,长孙皇后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李承乾。 高阳想要伸手去擦眼泪,可还是讪讪缩回了手,气鼓鼓的说道: “母后,这都是房遗爱搞的鬼,如果不是他,太子哥哥不可能去朔方的。” 想到那一日,自己也在场,高阳就隐隐感觉到,房遗爱话里有煽风点火的迹象。 这是要扒拉事啊! “太子哥哥去朔方已经有些日子啦,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事情进展的是否顺利?” 高阳也从一个无知的少女开始变成了一个小怨妇。 再看长孙皇后,两只双眼已经完全肿胀了起来,通红未消,丰韵美人已变的没眼看。 “母后,您已经四五日没睡觉啦,要不还是去躺一会吧,高阳在这守着,有什么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禀报母后。” “母后睡不着,高阳,你别陪着母后啦,回去吧。” “我不,高阳就要留在这侍奉母后。” 瞧瞧,多听话、多懂事、多会照顾人? 可这么个好姑娘,长孙皇后便不明白,为什么那房遗爱要一直抗拒。 以为我皇室的闺女嫁不出去? 若非陛下一直压着,长孙皇后真想收回婚约,介时想要招个驸马,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高阳,那房遗爱最近在做什么?” 高阳定了定神,正色说道: “儿臣一直在派人盯着他,他近几日都在东林山盯着煤矿那边的事,好像对我哥很不上心!” “这个狗东西,将我儿骗去前线,自己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母后心痛啊,他们自诩兄弟情深,如今房遗爱在长安城吃喝玩乐,但是我儿却在前线感受着风沙粗粝,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嘛?” “母后,要不要派人去教训房遗爱一顿?” 高阳公主咬了咬牙,他早就想殴打房遗爱,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 “那便算啦,母后好歹是大唐王后,不能做如此不修边幅之事,且等等你哥哥的消息,再做定夺吧。” “好!” 高阳公主撅了撅嘴,母女二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彼此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是内心深处,却都翻江倒海一般! …… …… 另一个担心的人是李世民。 按理来说平定一个小小的朔方城,对于大唐锐士来说,不过是顺手拈来而已。 但因为自己的儿子在敌城,李世民每日都要过问战事情况。 本希望李承乾能为自己分忧,不曾想越帮越乱,让李世民不由的忧心忡忡。 此时距离李承乾离开长安入朔方,已经过去了十多日的时间! 房玄龄坐在中书省之内审查文书,但是内心始终安静不下来,片刻之后,魏征急匆匆而来。 “房相,朔方急报!” 房玄龄接过魏征手中的奏疏,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心里没底的问道: “魏相,不会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意外吧?” 这是目前房玄龄最担心的事情! 魏征露出一个难以揣度的眼神,不由的苦笑说道: “房相何不自己看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房相何必害怕呢?” 娘的,竟然连魏征这种直来直去的人都开始打哑谜,看来没好事啦。 房玄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轻声说道: “此时我大军应该刚行至半途,还未到朔方前线,朔方却这个时候来奏报,八成是噩耗!” 房玄龄心惊肉跳。 他淡然喘息着粗气。 良久过后,终于平定心绪,将那封奏报打开,看着上面的文字,脸色由凝重竟开始变的轻松起来。 “房相,这上面如何写的?” 房玄龄扭头: “魏相没看过?” 魏征说道: “这是自然,我知房相不仅担心太子安危,更担心遗爱的安全,因此这奏报送到老夫手里的第一时间,老夫便拿过来先让房相观看!” 房玄龄有些激动,感激涕零的说道: “好兄弟呀,魏相,你我这就入殿觐见陛下!” 说罢,拉着魏征的手便要去宣政殿,不管魏征如何询问,房玄龄就是不答话。 如闷头老牛,一个劲的向前走。 宣政殿! 李世民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殿下站着的,是长孙无忌和几个武将。 当然,自然也少不了兵部尚书李靖! “李卿,我大军现在…应该快到了吧?” 李世民恨不得这群锐士会飞,能直接到达朔方城前,这样的话,李承乾或许危险会减少许多。 李靖露出愁容,冷静的说道: “陛下,行军与孤身前行不同,自然要慢一些,加上现在天气恶劣,大雪封路,纵然我军是急行军,恐还需要五六日…方能到达朔方城!” 五六日!? 李世民现在每过一日都有度日如年之感,更别说五六日,啧啧啧…岂不是要逼死我儿? “我儿休矣!” 李世民默默捂脸,已经不顾是否失态,眼泪顺着两腮便是流了下来。 “老程,朕让你给朕做的那蟒皮鞭,可做好啦?” 程咬金赶紧上一步,道: “已做好!” “让人送过来,顺道让人去房府叫上房遗爱,朕近乎十多年没一展拳脚啦,今日让房遗爱那小子尝尝朕的鞭法!” 李世民内心深处藏着一口恶气,这口恶气无论如何都是要发泄出去的。 且在此时,殿内传来了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启禀陛下,房相、魏相…殿外求见…” 第99章 双标的李世民 李世民微微皱眉。 这个房玄龄,来的还真是时候,朕刚要抽他的儿子,这老东西便来啦。 罢了,见见! “宣。” 李世民微微沉吟一声,然后靠在椅子背上,有点像纨绔子弟放荡不羁的感觉。 “参见陛下!” 房玄龄和魏征行礼。 “起身。” 李世民抽了抽鼻子,然后直接忽视了魏征,盯着房玄龄问道: “玄龄,怎么赶在这个时间来了,不是时候啊,要不你先回去,有什么事一个时辰之后再说?” 怎么也要朕教训了房遗爱那狗东西! 房玄龄道:“陛下,朔方急报!” 军情?! 一提到朔方二字,李世民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心情不由的难以平复。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先别说,让朕冷静冷静。” 李世民显然还没准备好迎接这军报。 李承乾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死了,自己以后要如何面对观音婢,恐会一辈子愧疚。 房玄龄当真不说,看的众人着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世民正襟危坐,然后心中有些惆怅的说道: “此时我大军尚未到达朔方,却传回来军报,应该是噩耗,想不到太子…毕竟是朕的儿子,为大唐而亡,死得其所!” “太子啊,你咋就这样走啦…” 程咬金很应景。 听到陛下说出这样的话,竟然直接瘫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宣政殿,一时之间如灵堂一般。 房玄龄与魏征面面相觑,短暂的四目相接之后,房玄龄郑重其事的拱了拱手,欣慰道: “陛下,误会啦,太子安然无恙,此乃捷报,我和魏相得到消息,便立刻来见陛下。” “捷报!?怎么回事?” 李世民的颓废感觉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竖起了耳朵,生怕遗漏什么信息。 “恭喜陛下,我大军虽然还未到朔方城,但是太子口舌利剑,提前说服梁洛仁造反,此番,太子与梁洛仁已经掌握了朔方兵权,梁师都被诱杀在酒局之上,朔方城城门大开,正等着柴绍大将军进城纳降!” 梁师都…死了?! 李世民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胸膛起伏,整个人都僵坐在那里。 不能够啊! 闹的沸沸扬扬的朔方梁师都叛乱,竟然会以这样的结果收场,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此番平定朔方叛乱,李世民和李靖等人做了细致的谋划。 可没想到,这些谋划竟然是有些多余,太子一个人单枪匹马,便是平定了朔方。 还有那房遗爱,这小子的嘴莫非开光了不成,竟然比袁天罡还要厉害! 说梁洛仁会杀了梁师都,梁洛仁果然便动手! 真乃天下奇闻! 梁师都死的也太惨啦,李世民都不由的为他感到惋惜。 “不妨陛下亲自看看。” 房玄龄将那封奏报递送给一旁的内常侍张宇,由张宇递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仿佛在欣赏一本文学巨著,竟看的眉开眼笑。 “好,好,好!” 这个消息,似乎比以前自己平了王世充、灭了刘黑闼还要更加振奋人心。 一旁的程咬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溜须拍马的机会。 “哈哈,陛下,太子殿下神武,这番胆量,跟陛下当年如出一辙,真乃虎父无犬子。” “我外甥,太子是我外甥!” 长孙无忌尾巴翘的老高老高。 兵部尚书李靖也对太子赞不绝口,太子此番立下的,可是彪炳史册的旷世奇功。 房玄龄却哭啦,他这是喜极而泣,太子安然无恙,就说明自己儿子的性命保住啦。 这个混蛋东西,没事瞎折腾太子干什么? “好啦,太子此番虽然立功,但是铤而走险,害的群臣心若悬石,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并不可取,倒是遗爱…” 李世民将自己口中‘狗东西’的称谓取消,变的亲切起来,十分双标。 这样的人,在网络横行的年代,会被喷死的! 但是此时房玄龄等人听了,竟感觉陛下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房玄龄赶紧接过话茬,不敢居功,十分自谦的说道: “陛下,我儿愚钝,此事都是太子的功劳,与我儿没有丁点的关系,老臣也不奢求他能为大唐立下什么旷世功勋…” 话里有话! 这明显是对李世民有些不满意,你陛下的儿子是儿子,我房玄龄的儿子也是儿子。 “玄龄,你就不要谦虚啦,此次太子入朔方,也是听了房遗爱的意见,遗爱功不可没,但是令朕不解的是,何以他说的这些话,全都应验了呢?” 一个人说十句话应验一句,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若是全部都应验,那就令人想不明白啦。 “此事…老臣也不知道…” 房玄龄心道我也犯迷糊啊,我儿子有话都不跟我说,嫌弃我这个老爹太笨。 “罢了,朕知道你们父子二人的关系,问你想来你也答不上来,朕自己问遗爱吧。” “是极是极,陛下亲自问我儿最好。” 房玄龄擦了擦额头之上流下来的冷汗,真乃咄咄怪事。 他对朝中之事事无巨细皆知,可是对于家中之事,显然还是需要上心的。 “无忌!” “臣在!” “你一会儿去一趟皇后那,将这个消息告诉皇后,也让她静心,近些日子皇后过于担心承乾的安全,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当然,皇后也准备教训房遗爱,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后,让她取消计划吧,千万别误伤了房遗爱!” 房玄龄:“……” 搞了老半天,你们夫妻二人,都要对我儿不利! 老天无眼啊! “玄龄,此番朔方平叛,有功之人要一一论功行赏,这件事交给你,不要吝啬赏赐!” “老臣遵命!” 房玄龄话说到一半,骤然抬起头,不好意思的问道: “陛下,那我儿也算是立功,还…赏赐吗?” 李世民脸黑了,你们父子二人要干什么,在朕的朝堂之内垄断嘛? “遗爱是朕的准女婿,赏赐由朕亲自来,你去管其他人便是,好了都下去吧,捷报传至各方,玄龄,你让遗爱速速进宫,朕要单独见一见他…” 第100章 幸福来的太突然 房遗爱正在房府的书房之中发呆,他万万想不到,陛下竟欲要召见他一个人。 且,召见地点,在长孙皇后寝宫! 啥意思,夫妻二人要一起出手? “爹,你确定没听错,陛下召见我进宫,不让你陪着?” 房玄龄喝了口热茶,他现在的心情用两个字形容那便是惬意,甚至逍遥。 儿子有福相,能化险为夷! “爹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睛没花,耳朵也没聋,怎么可能听错呢,陛下的确是这样说的。” 这样的玩笑,房玄龄是不会开的。 但房遗爱却如热锅之山的蚂蚁,他不想入宫,至少现在不想一个人见到李世民。 “儿啊,去吧,陛下肯定要嘉奖你,爹就在府中等你的好消息,时辰不早,可不要让陛下等的着急啦。” “唉…” 若无其事的叹了口气,房遗爱还是孤身启程,前往皇宫,他有陛下御赐金牌,可随时出入皇宫。 可刚到皇宫之外,便有太监出来迎候,竟然是老李的贴身内侍张宇。 看得出来,陛下十分看重此次见面! “公子!” 张宇笑脸相迎,声音有些沙哑,且不停的咳嗽,显然是嗓子不太舒服。 这是得了咽炎? 在房遗爱的印象当中,太监们蔫声细语,所得的‘咽炎’…应该是阉完了之后发炎! 没想到也是嗓子的毛病! 误解了。 “公公你好。” 房遗爱也是笑眯眯的打招呼,跟陛下的身边人,还是要搞好关系的。 尤其是这种跟在陛下身边几十年形影不离,甚至比老爹房玄龄还要了解陛下的老宦官。 “公子,陛下已经在等候了,特命老奴在这迎候二公子,陛下刻意吩咐了,让公子走玄武门!” 房遗爱:“……” 他妹的,皇宫那么多门,为什么偏偏要走玄武门,房遗爱总觉的老李在暗示什么。 但是他没有证据! 如果自己记的没错的话,武德九年,就是在这玄武门,李世民亲自将自己的两个兄弟送上了西天。 以此奠定了自己由秦王变成太子的地位! 玄武门乃大凶之地! “公公,能换个门吗?” 张宇淡然说道: “自然是不能的,公子,按我大唐律法,只有贵人才能出入玄武门,陛下让公子从玄武门进入,那是对公子的恩赐!” 尼玛,这恩赐有些让本公子无福消受。 “走吧。” 房遗爱此刻真想吟诵一句诗。 就是荆轲离开燕国之时吟诵的那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很快,两个人便到了长孙皇后寝宫。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相对而坐,相比于在宣政殿之上,老李的面容和蔼许多。 只是房遗爱一观长孙皇后,顿时吓的够呛。 怎么脸上水肿那么厉害,两只眼睛凹陷进去,甚至有些让人辨认不出。 “房遗爱拜见吾皇、拜见皇后娘娘!” 然后,跪下开始行礼。 一旁的高阳公主又有些不乐意,怎么你向父皇母后请安,偏偏不对本公主问好? 难不成是本公主的身份地位不够? 可李世民在这,高阳公主的傲娇脾气也是不敢发作。 “遗爱来了,赐座。” 张宇给房遗爱搬了张椅子,但是房遗爱看着,却如坐针毡般不敢坐下。 这椅子扎屁股! “陛下,微臣便不做啦,不知陛下将微臣叫到皇后娘娘寝宫,可有事要吩咐?” “你是朕的准女婿,没事朕就不能找你入宫聊聊天?你这臭小子没良心啊,也不知道入宫来看看岳父大人!” 房遗爱:“……” 能别提‘女婿’这两个字嘛,本公子还没答应娶你闺女呐。 长孙皇后斜了斜眉,最近似乎有些上火,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道: “遗爱,本宫听闻承乾为大唐立下了旷世奇功,这都是听了你的指点和见解!” 自己儿子立功是因为房遗爱,她为儿子担心,全身水肿,也是因为房遗爱。 “娘娘见笑啦,这都是殿下英明果断,与微臣的关系并不算太大,微臣何敢居功?” 这就是房遗爱的聪明之处。 他知道功劳这种东西,都是陛下说了算,陛下若说有,那就是有。 陛下若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你就不要谦虚啦。” 长孙皇后露出笑意,但那笑意在这张浮肿的脸上不是很明显,且更像是强行挤出来的。 “娘娘这是…肿么啦!?” 长孙皇后:“……” 房遗爱一时之间没忍住,网络口头语便崩了出来,听在长孙皇后耳朵里,自然以为是讥讽。 她可不知道‘肿么啦’就是‘怎么啦’的意思! “是肿啦,因为过于操劳承乾所导致,但是本宫的担心,终究是多余啦,我大唐不废一兵一卒便平了梁师都,收复朔方,你房遗爱当居首功!” “不不不,太子当居首功!” 又想往本少爷头上戴高帽。 对于功劳这种东西,房遗爱可有可无,他也并不想要什么官职,做个纨绔公子挺好。 李世民见房遗爱说话彬彬有礼,且并不慌张,不由得对这个纨绔的印象,又有了些许的改观。 “虽然太子没回来,但是封赏还是要有的,说吧,你想要什么?” “微臣…什么都不想要!” 这是真心话。 房遗爱不缺钱,因为自己能做生意,且煤已经挖出来好多,眼看着就可以售卖。 若是被陛下封了官职,条条框框的太多,自己以后恐怕就没了自由! “那怎么行?朕一向是赏罚分明的,但朕最关心的,还是你和高阳公主的婚事…” 一听这话,房遗爱马上又要抽搐,‘恐婚综合征’似乎又要发作一般。 “等等…” 李世民似乎早就猜到了房遗爱的下一步动作,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先别抽,朕知道你并没有病,只不过是为了拒婚而找的借口,朕没揭穿你,也便是给你留了面子。” 幸福来的这么突然…你李世民竟然会给我留面子? 但是这句话一出,房遗爱的脸色立刻变的不好看起来,因为他发现,老李变的认真啦。 且这一次入宫,看来要受到暴风雨侵袭… 第101章 突然开始的走心 没想到陛下其实早就看出来啦。 房遗爱的脸色有些昏暗,一时之间就是他这样伶俐的口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咳咳…” 他在努力缓解自己的尴尬。 “陛下,其实微臣并没有拒婚,微臣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准备好而已。” 李世民摇头叹气,找了这样的借口,其实还是不想迎娶高阳公主。 但今日当着长孙皇后的面,李世民也不好跟房遗爱多说什么,找个时间,他还要跟房遗爱好好聊一聊。 “遗爱,朕不明白你有什么苦衷,但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半个月后给朕答案,如果给不出答案,那么半个月后你就和高阳举行婚礼,朕亲自主持!” 房遗爱:“……” 陛下,这不是逼婚吗? 房遗爱整个人都不好啦,说好的婚姻自由呢,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坑爹啊! 房遗爱缄默,虽然他知道反抗没有什么用,但还是觉得应该无声的抵抗。 此处无声胜有声! “还有,虽然你此次立下大功,但是既然你不要封赏,朕也不跟你客气,等到你和高阳成婚之后,朕自会封赏于你,太子估计很快回来了,三日之后,你准备一下,与皇后、太子、高阳等,一起去城外的净土寺拜佛!” 净土寺…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房遗爱想了又想,最后猛的一拍脑门,你大爷的,那不就是辩机所在的寺庙嘛? “呃…” 房遗爱沉吟片刻,骤然问道: “陛下,那净土寺内,可有一位高僧,叫玄奘大法师?” 唐朝佛教乃是至高无上的神教。 李世民微微一愣,旋即笑道: “你竟然知道玄奘法师,那是得道高僧,不过朕听闻,他要去西域求取真经啦。” 这么快? 房遗爱对此事是了解的,玄奘西行,对于大唐来说是好事。 “陛下,此事还是要支持的,玄奘法师的举动可令我大唐文化传至天下各地。” “别打岔…朕让你三日后陪着皇后一起去拜佛,朕差一丁点被你带的跑偏啦。” 房遗爱挠了挠头,陛下这事你还没忘记呐! “既然陛下下令,那微臣怎么敢拒绝,三日后微臣会准时在宫门外等候,与皇后娘娘一同前往净土寺。” 这是个好机会! 如果见到了辩机,那就不要怪他房遗爱不客气。 本公子若对你心慈手软,那么日后,你恐怕要给本公子戴上绿帽子。 防患于未然…你还是得牺牲一下! “你记住,此次,你是代表皇家的女婿,在外面一切都要谨言慎行,不可丢了皇家的脸面。” “微臣知道啦!” 房遗爱咬了咬牙,要丢也是丢我房家的脸,谁承认是你皇家的人? 不要以为你李二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想要入你皇家,这驸马之位,对我房遗爱就没有吸引力。 “行啦,你走吧,朕今日不过是要你一个态度而已。” 房遗爱躬了躬身,得了允许之后,赶紧外走,走到门口,忽然扭身。 “还有事…” 李世民不解的问道。 房遗爱啧啧说道: “陛下,我兄弟程处弼,就是鲁国公程叔父的干儿子…” “干儿子!?”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 “那不是咬金的亲儿子嘛?” “管他呢,谁知道是不是亲的?” 房遗爱无所谓的接话: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处弼这人老实,而且很有担当,要不然您把高阳公主殿下许配给处弼吧!” 嘭! 房遗爱话音未落,李世民已经是一方端砚砸了过来。 “陛下,您不同意就不同意,可千万别生气…” 咋这么不容商量呢? 房遗爱赶紧撒丫子往外跑,因为他发现李世民已经开始拔剑,一国之君,竟如此不知稳重。 看到房遗爱仓皇逃窜的样子,李世民没觉的搞笑,更觉有些忧心忡忡。 高阳公主全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那张脸,已经没有一丁点的血色,如病入膏肓。 但实际上,她只是生气过头而已! “高阳,你怎么啦?” “儿臣…儿臣无事!” 说着,眼泪就要掉落下来。 李世民轻声道: “别哭,你的婚姻,一直都是父皇母后最为挂牵的事,你跟父皇说,若是不喜欢房遗爱,父皇会帮你选更好的。” “他房遗爱凭什么不愿娶我,越是不愿意娶我,我就越要嫁给他,父皇,这婚约不取消。” “高阳,男女之事,不是儿戏,你要想好,不能因为怄气,就耽误自己一辈子!” “儿臣没有儿戏,我非嫁给房遗爱不可,就算他以后负了我,我也非要嫁给他!” 李世民:“……” 这丫头,也不知道性子随谁,简直就是一头倔驴。 李世民正还要叮嘱什么,但是高阳也扭头出了寝宫,房遗爱想甩掉她,她便偏要黏住房遗爱。 “唉…” 长孙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两个孩子,怎么都这个性子,陛下,是不是当初我们赐婚的时候,压根就是个错误?” 李世民点了点头,没有前因,也就没有后果。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想要后悔便是来不及的,现在只能想解决办法。 “陛下,臣妾现在隐隐有些担心,一个不愿娶,一个非得嫁,这婚姻若是成了,岂不天天打架?” “婚姻嘛,还是要慢慢磨合的,不可一蹴而就,高阳是朕的女儿,朕就是有私心,绝不让自家女儿吃亏,房遗爱若再拒婚,也就别怪朕不给玄龄面子啦!” 李世民下定决心,人不狠,地位不稳。 长孙皇后的内心又复杂起来,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却偏偏被两个长不大的孩子闹成这样。 不会到最后双方都没办法收场吧? “皇后,你也别担心啦,承乾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啦,明日估计就会到长安。” 长孙皇后这才舒缓一笑: “陛下,承乾这次立下不世奇功,百官都赞不绝口呐,这孩子需要鼓励,陛下该封赏还是要封赏的。” 李世民的笑意很是深沉: “这一点皇后你放心吧,朕一定重重的封赏他,让他刻骨铭心…” 第102章 父皇下手有点重 太子回长安啦。 这种消息,瞒是瞒不住的,早已如风中飘絮一般,不胫而走。 更何况太子立下旷世奇功,太子党的那些官吏,自然要耀武扬威,在陛下耳边吹吹风。 李承乾简直太长脸了! 可陛下的操作,却令所有人都看不懂。 李承乾回归长安之日,李世民直接禁止所有人见他,甚至连朝会也停止。 偌大的宣政殿,就只有这父子二人,四目相对。 李承乾的目光之中,带着兴奋。 “父皇!” 他腰板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挺直过,李承乾的内心是激动的,那股骄傲和自豪仿佛刻在骨子里。 以前我不学无术,父皇看不起我…今日我立下不世奇功,父皇总该刮目相看。 “你胆子挺大的嘛。” 李世民早已怒气冲冲,但身为君王,要善于伪装自己,因此李承乾并未察觉到一样。 这种对话,再正常不过! “儿臣的胆子,照父皇还差上一些,所谓虎父无犬子,父皇当年的勇武,儿臣只学了一半而已。” 还在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李世民内心深处是厌恶的,他年轻的时候可没有李承乾那样蠢。 “说说吧,如何劝说的梁洛仁反水,又是如何杀的梁师都?” 一听李世民这话,李承乾激动的心情便是再也按捺不住啦,父皇这是在问他的丰功伟绩。 那他必须得大点声!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李承乾一人,便平定了梁师都叛乱。 大河弯弯向东流,就是这么牛! 李承乾上前两步,已经是眉飞色舞,就像是忽悠人的老骗子一样,老神在在: “父皇,前面的事情,老房应该都跟你讲啦,儿臣便从入朔方城说起。” “话说那一日,天色昏暗,黑云压城,朔方城一片死寂,儿臣乔装打扮,化作一位商人,混入城中。” “父皇,那朔方城的局势暗潮汹涌,街头上皆是士兵,百姓敢怒不敢言,如坠冰窟。” “儿臣便想着,济世救民,乃儿臣的本分,于是乎,儿臣决定入军营见梁洛仁,当然,这需要细致的谋划…” 李承乾侃侃而谈。 但这说话的语气,跟房遗爱有十分的神似,不像是在陈述事实,更像在吹水。 嘭! 李世民狠狠一巴掌拍在案牍之上,直接将茶杯都给震飞,将李承乾吓了一跳。 李承乾悚然一惊,自己没说错什么呀,怎么父皇这么大脾气? “父…父皇…儿臣说错什么了吗?” 李承乾对李世民的恐惧是打心底钻出来的。 “说重点。” “哦哦哦…” 李承乾一下子老实啦,再也不敢胡言乱语,整个人都开始变的严肃起来。 “是这样的,儿臣和梁洛仁见面时候,并未言明自己的身份,那日与他喝闷酒,听他吐露心声。” “儿臣这才得知,梁洛仁对梁师都痛恨久矣,两个人虽然是堂兄弟,可积怨很深,梁师都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还是侵占了自己的兄弟媳妇…” 李世民:“……” 你他娘的是不是在影射朕? 朕当初也侵占了李建成的妃子,你将这件事拿出来说,是在往朕的伤口上撒饲料。 李承乾也察觉到异样,他发现父皇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父皇,这事暂且不提,咱们继续往下说,儿臣与梁洛仁交谈,发现他早有反叛之意,如今梁师都又逼着他造反,他其实是不愿意的,儿臣得知这一切,才跟他表明身份。” 李世民皱眉: “你说你是太子,他就相信啦?” 世上总不会有这么傻的人。 大唐太子骤然出现在朔方城,百分之八十是骗子,还有百分之二十,是像李承乾这样的脑残。 “他当然不相信,直到儿臣拿出了皇室金牌,他才确定了儿臣的身份,我们两个一起啪啪啪…” “一起啪啪啪?!什么意思?” 李世民要被气炸啦,出去一趟,他仿佛有点不认识李承乾啦,竟说一些疯言疯语。 “父皇,这是从老房那学来的,他说,是一拍即合的意思,儿臣和梁洛仁一拍即合过后,当即定下妙计,设酒局请君入瓮,就是项羽请刘邦的那种,叫…什么宴…” “鸿门宴!” 李世民补充道。 李承乾赶紧拍手: “对对对,还是父皇见识广博,就是鸿门宴,我们将梁师都灌醉之后,杀了他,当即亮明身份,其实朔方城内,好多人都是拥护大唐的,不过是碍于被梁师都胁迫,这才不得不造反,至此,这件事情的全过程便算是完成啦。” 可以! 有勇有谋,还善于揣度心机,用心底的弱点控制了梁洛仁,最后诱其杀了梁师都。 每一步都有精妙的谋划!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李世民依旧镇定,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以前的李承乾,绝对想不到这些。 李承乾呲了呲牙: “一多半是跟着老房学的,还有一半是跟着老房待的时间久了,自己悟出来的。” “房遗爱!?” “是啊父皇,这货脑子激灵着呢,干什么事自己都不吃亏,你看现在连江夏王伯父都跟他穿一条裤子啦。” 李世民:“……”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比喻!? 不过李世民还是十分开心的,因为儿子长见识啦,而且还变的有主见。 这又是房遗爱的功劳,越是这样,他越想把高阳公主嫁给房遗爱。 “你这次,做的不错。” 李世民惜字如金。 可仅仅是这几个字,已经足够让李承乾疯狂,便见他整个人都要起飞了,咧着嘴巴笑。 “多谢父皇,父皇要赏赐儿臣点东西嘛,儿臣不奢求太多,哪怕是给点钱也行啊?” “赏,当然要赏,父皇答应过你母后的,要重重的赏你!” “儿臣受宠若惊!” 李承乾刚拜谢完,就发现宣政殿的门哐当一声被关闭,殿内黑漆漆的。 然后,李世民手里甩着马鞭,从高台上走下,嘴角露出冷笑。 “父皇,你这是要关门打…” 这个词语不太对。 李承乾感觉到一丝的不妙。 怎么自己立了这么大功劳,换来的不是奖赏,而是殴打,没处说理去。 “父皇,儿臣想不通啊,这是为何啊?” 李世民淡然道: “有什么想不通的,父皇说了要重重的赏你,你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知不知道你母后为了你,担心的全身水肿,朕每日心惊肉跳,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哈哈,父皇,你这关心我!” “朕关心你奶奶个孙子,朕抽死你!” “父皇,有事好商量,啊~父皇,痛,啊~~~” 第103章 辩机,你好呀 有人传言皇宫之内闹鬼啦。 太子似乎化作妖兽,嚎叫了一个晚上,那声音撕心裂肺,似有锥心之痛。 不少人认为这是李承乾兴奋过度。 毕竟这等功劳,可以盖过一众的文臣武将,太子纨绔之名,总算得以清洗。 百官都为太子感到高兴,无数人喜极而泣! 养的猪学会拱白菜,千锤百炼的太子也可以出宫独当一面啦。 三日后。 房遗爱按照约定在宫门口等候着长孙皇后等人,今日是去净土寺拜佛的日子。 长孙皇后诚心向佛! 大唐的对佛的崇敬超乎想象,甚至很多时候,佛教对政治也起到了影响。 《西游记》中描写,唐僧为李世民的御弟,并非吹嘘。 只是净土寺这个名字令房遗爱生厌。 而那辩机,恰恰又是玄奘法师的高徒,房遗爱怎么也想不明白,得道高僧怎么会有这样的徒弟。 插足人家婚姻,这就算第三者! 房遗爱是个要面子的人,心慈手软的事情他才不干,既然碰见了,那就要防患于未然。 男人为何会冲动? 无外乎是七情六欲。 尚也不不例外,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自然无法避免产生情愫。 那房遗爱要做的,便是断了这段孽缘! 辩机,对不起啦,你可能要绿色健康啦,通俗点说就是无机生物。 房遗爱坐在马背之上打哈欠,这皇室众人未免都太不准时,本少爷都等了半个时辰啦。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有人骑马出了皇宫,他身上穿着的,乃是东宫太子服。 骑马动作飘逸,威风凛凛。 只是那张脸,满是淤青,就像被门挤了一样,让人根本就认不出来。 “呀…” 房遗爱吓了一跳,赶紧迎上去,见李承乾鼻青脸肿,不由得轻声问道: “殿下,听闻您得胜归来,但现在看这情形,您似乎被揍了啊,怎么,在朔方那边受欺负啦?” 不应该啊! 天气本就生冷,冻的李承乾的鼻头火辣辣的疼痛。 “非也,本宫可是太子,给朔方那些贼人胆子,他们也不敢殴打本宫,这是父皇揍的,哈哈…” 李承乾龇牙咧嘴。 房遗爱:“……” 凝视太子,他觉的李承乾是个神经病,怎么被殴打还一副我很爽的样子。 脑子没病吧? “殿下,您这是被打美了?” 房遗爱无奈的问道。 毕竟他跟李承乾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觉的李承乾确实是缺心眼的。 “没有啊,老房,父皇昨日是因为担心本宫而殴打我,本宫自然是开心的,毕竟父皇以前从来没关心过本宫,本宫都看见啦,父皇的嘴角带着笑意,这是高兴呐。 “……” 这也能让你兴奋? 原来太子的快乐竟然是这样简单。 “殿下,您现在形象有点不太好,最好离我远一点,我怕百姓人人以群分。” 不地道啊! “本宫拿你当兄弟,可你竟然嫌弃本宫,本宫偏要和你走近,你能怎么样?!” 于是,就看见李承乾勒住马缰,开始向房遗爱的身上蹭,一副有有伤风雅的样子。 房遗爱觉的自己难受的快要死了。 死了也算是解脱… 正不知如何摆脱,宫门之内响起了车辙压路的声音,还夹杂着骏马的扑鼻之音。 很快,凤驾便出现在众人面前,长孙皇后和高阳公主坐在车内,后面跟着数十个身穿铁甲的侍卫。 道路之上并不好走,到处都是积雪,李承乾和房遗爱两个人都穿着袄子,披着白色狐裘。 而马车之内,同样燃烧着暖炉。 高阳公主掀开车帘看了看,入目所及便是房遗爱那讨厌的面庞,她不由的撇了撇嘴。 “在乎他?” 长孙皇后云淡风轻的问着。 爱情婚姻本来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但于房遗爱和高阳,更像是在渡劫。 高阳不明白房遗爱为什么会这样,她觉的自己虽然傲娇一点,是个好姑娘,以后肯定会恪守妇道。 如果不相信,她可以用李承乾的名义发个誓,如果自己不守妇道,就让李承乾...断腿! 她心里默念着,李承乾如果不断腿,就证明自己的人品没问题。 “母后,我才不在乎他。” “既然不在乎,何不放下,我看遗爱那孩子好像对你很抗拒,偏偏你欲拒还迎。” 高阳公主一下子红了脸。 母后总是一眼便能看出她的心思,在母后的眼里,自己就仿佛一个透明人般。 “母后,父皇不是定了半个月之后让房遗爱娶我嘛,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绝不更改!” 长孙皇后看着自己这苦命的女儿: “高阳,你觉的以房遗爱的狡猾,会束手就擒,这般听你父皇的吩咐嘛?” “母后什么意思?” “他肯定会再起幺蛾子,不一定又弄出什么乱子,到时候再找借口拖延。” “那女儿不管,就算他房遗爱死啦,本公主也要跟他完婚,他若是有了心上人,我也横刀夺爱。” “你这丫头啊,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 长孙皇后并未斥责高阳公主,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姑娘眼圈有点红肿,泫然欲泣。 “唉,母后此次上净土寺,也是为了给你破解姻缘,净土寺有个小和尚,乃是玄奘法师的高徒,对人间事颇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佛家都是胡言乱语!” 高阳怎么会相信呢? 自己的父皇高高在上,那是全天下权利最大之人,可对于自己的婚事,还是束手无策。 那一个小和尚能顶什么用? “岂可污蔑佛家,你这孩子,跟你说了也不懂,母后最近也有些头痛,正好听小和尚诵经,那样的话,整个人都会心情放松。” 说完,长孙皇后便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高阳也不再发问,一个人坐在角落,心情复杂,满脑子想的都是房遗爱。 至于小和尚...跟她有什么关系? 长孙皇后曾与辩机有过一面之缘,觉的这小和尚端庄持重,言谈举止都十分得体。 对她的印象还是极好的! 但长孙皇后似乎忘啦,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以貌取人,样貌可以改变一个人内心的看法... 第104章 情敌相见,我呸 净土寺建立在一座孤山之上。 这里依山傍水,山下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只是此时已经是结冰冻住。 左右黄叶落尽的枯林之中,已经渐渐隐去了鸟兽虫鸣。 佛门乃清净之地。 所以在距离净土寺山门很远的地方,长孙皇后等人便已经下车,徒步前往寺庙。 房遗爱和李承乾两个人走在最后面,搓着手。 “殿下,似乎长安城周边的寺庙也不少,皇后娘娘为何非要来这座破庙?”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 “因为这庙里有玄奘大法师!”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房遗爱当然懂的这样的道理,小小的庙宇里卧虎藏龙,诸葛亮当初还住在隆中草庐。 这个时候,李承乾的恶趣味上来了,开始和房遗爱在后面窃窃私语。 “唉,老房,你见多识广,本宫讨教你一个问题。” “殿下,不敢当,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是,微臣自然尽心为殿下解答。” 噗嗤... 李承乾有些没忍住,然后笑了一声,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你说这帮和尚,憋不憋得住?” 房遗爱:“......” 到佛门之地就说这些东西?! 房遗爱黑着脸,他就说太子有点智障,竟问一些粗鄙的问题,本少爷又不是和尚,自然无法回答。 “殿下指的是...哪一方面?” 房遗爱明知故问。 李承乾砸吧砸吧嘴: “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一方面。” 小样儿,还想给本宫下套,本宫就直接反将你一军,看你下一步怎么说。 房遗爱挠了挠头,始终这么踢皮球不是办法,他轻声道: “那他们能憋的住,当和尚不过是不吃肉而已,这有什么憋不住的?” 李承乾:“......” 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可正要继续深究,已经到了寺庙门口,长孙皇后递过来一个严厉的眼神,两个人立刻禁声不言。 “众位施主!”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走了出来,对着众人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小和尚很是清瘦,但那张脸却格外有辨识度,即便没了头发,依旧可以称之为小白脸。 “辩机...怎么是你亲自出来迎接?” 长孙皇后有些惊喜。 你大爷的...不会这么巧吧? 房遗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直愣愣的在后面打趣着这个不染风尘的小和尚。 可是,他却发现这辩机表现的与世无争,眼眸余光却一直在斜着高阳公主。 那一抹神色极其难以捕捉,但还是带着贪婪和欲望! 这孙子有不轨之心。 “哦,知道长孙施主要来,小僧自然是要来亲自迎接的,这外面冷,几位里面请。” 长孙皇后眉开眼笑。 不知道为什么。 见到辩机,她的心情总是会好一些,就仿佛这辩机是她的快乐解药。 “皇后娘娘,微臣第一次来这净土寺,感觉十分陌生,不如娘娘先去礼佛,微臣去四处逛逛。” 房遗爱沉声请求着。 长孙皇后倒也没拦着,责怪道: “你这孩子,进了佛门心还静不下来,爱去就去吧,记住别乱跑,更不能冲撞了佛祖。” “是!” 李承乾赶紧接话道: “母后,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 长孙皇后有些微微的发怒,不过看李承乾被李世民揍成的苦瓜脸,心也软了下来 。 罢了,今日来这净土寺,主要是为了高阳的姻缘,至于这两个倒霉鬼,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两个人赶紧溜了。 高阳公主心也慌啦,也想逃走,但是却被长孙皇后紧紧握住手腕,不被允许。 无奈的她只能委屈的留了下来,跟着长孙皇后入了大雄宝殿,跪拜镀金佛祖。 而后又听着这些和尚敲木鱼诵经! 全程下来,高阳公主一直板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始终高兴不起来。 等这一套流程走下来,辩机又请了长孙皇后和高阳公主一起吃了斋饭。 净土寺的斋饭也是独一档,腌制的那些咸菜酥脆可口,很多香客来礼佛,就是为了净土寺的斋饭。 “辩机小师傅,本宫想请小师傅破破灾厄。” “皇后娘娘有灾?”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然后盯着高阳公主说道: “非是本宫,而是高阳,他在姻缘之上遇到了点麻烦,恳请小师傅解惑。” 这一下子的,辩机喜出望外。 因为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看眼前这个水灵灵的公主,而不是偷看。 佛说,这叫相面! 他盯着高阳公主,目不转睛,甚至猛然咽了两口唾沫,口腔内抑制不住的生津。 “不如皇后娘娘仔细说说。” 长孙皇后并未察觉到异样,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其实是个色狼。 这一副道貌岸然、正人君子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长孙皇后的心思完全都在高阳公主身上,便将高阳和房遗爱之间的事情,一一讲述出来。 辩机和尚听后,并未立刻阐述意见,而是沉思片刻,才继续说道: “长孙施主,佛说,顺其自然,可如今房公子抵触,这便是强人所难。” “圣意已下,不可违背!” 长孙皇后目光卓绝。 他是崇尚佛家,但是自己的丈夫可是当今的天子,她还是倾向于李世民的。 皇家的威望就是威望,任何人都不能质疑! “既然如此,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辩机起了坏心思。 “什么办法?” 长孙皇后却乖乖的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辩机轻声道: “公主的心不净,而房公子身上的戾气太重,公主需要以佛家之气,淡化房公子身上的戾气,这就要公主隔三差五便要来净土寺一趟,听小僧讲解佛经,长此以往下去,或有作用。” “这...” 长孙换后愣住,还长此以往,高阳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再者说了,堂堂皇室公主,好端端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在佛门进进出出,成何体统? “这个办法不行,小师傅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辩机微微抬眸,他从未见过如此清丽脱俗的姑娘,嘴角露出一丝的狡黠: “如果公主不方便,小僧也可以每日入宫为公主讲解...” 第105章 来点刺激的 房遗爱和李承乾在净土寺内转悠了一圈,觉的索然无味,里面的布置和普通的寺庙没什么区别。 要说净土寺最为吸引人的地方,当属玄奘大师。 玄奘大师不问世事,一心只求真经,想要普度众生,已到俩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 可没想到他的弟子,竟然是一个好色贪财的小人! 净土寺外。 李承乾搞到了一只兔子,两个人正在起篝火烤兔子,已经烤的焦黄酥软,肉香四溢。 真香呀! “老房,咱们在这佛门之地杀生,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佛祖啦?” 李承乾啧啧嘴。 他确实有些饿啦,可回想起母后对于佛家的虔诚,又觉的有些下不去口。 房遗爱舔了舔嘴唇,无所谓的说道: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更何况这是净土寺外,不要紧的,殿下若是不吃,那么本公子便一个人吃啦。” “吃吃吃,谁说本宫不吃!” 李承乾立刻妥协。 他可不想饿着,而且看老房这烤兔子的本事,似乎还不错,肉质鲜嫩。 两个人坐下,兔子也烤的差不多,李承乾扯下一根腿,然后笑眯眯的问道: “老房,本宫不在的这几日,东林山矿脉开采的如何啦,本宫可是投资不少,到现在还没见到回头钱呐。” 房遗爱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兔子肉,感觉实在是太爽,这才舒缓的说道: “殿下放心,肯定会赚钱的,不急在这一时,再等几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承乾点头,万万千千的愁绪交织在一起,裹了裹身上的袄子,忽然露出一个笑意: “听闻父皇逼你和妹子成亲啦?” 房遗爱:“......” 纸果然包不住火。 这消息很快就会不胫而走。 介时整个长安城乃至天下都会知道,紧接着舆论的压力便会随之而来。 房遗爱要想办法拒绝,但当务之急,他要想一想如何处理这个辩机。 莫说现在他和高阳公主的关系还未曾确定。 就算自己不迎娶高阳,也绝不会让高阳落入一个魔爪手中。 辩机这样的人,才是佛门败类,真正玷污佛门的人! “唉...” 房遗爱叹了口气,作为一个穿越者,不能实现婚姻自由,这种感觉实在很可悲。 “你不想娶本宫的妹子,老房,其实本宫一直不理解,高阳妹子多好,水性杨花、风骚四溢...” “殿下,这不是好词儿!” 李承乾:“......” 他这几日也算是刻苦读书,怎么到最后,竟然连词汇还给记的错误? “殿下,微臣也有自己的苦衷,有些原因,就是微臣说了,殿下也不懂。” 他要拒婚,是有历史考究的。 房遗爱倒抽一口冷气,一边烤着火,一边咀嚼着兔肉,话锋一转,说道: “殿下方才注意没注意那小和尚辩机的眼神?” “没有呀,怎么啦?” 李承乾可不喜欢辩机,他觉的佛门不能让他安静,反而会让他更加的焦躁。 这全天下,只有一个能令李承乾安静下来的办法,就是李世民举起鞭子的时候。 “微臣观那小和尚的眼睛很不正经,极是道貌岸然,尤其是他看高阳公主的时候,色眯眯的。” “有这事?!” 李承乾差点将自己给噎死。 他还真是没有注意。 如果真是如此,绝不可助长此等风气,还需立刻将其扼杀,李承乾磨刀霍霍,想把辩机当成兔子宰了。 “老房,你看清楚没有?” 房遗爱道: “微臣不可能看错,就微臣这双眼睛,那也算被诸多岛国的老师洗礼过,锐利的很。” “......” 李承乾挠了挠头,听不懂房遗爱到底在说些什么。 “呸!” 李承乾狠狠的吐了一口,狠狠皱眉,下意识的咬牙切齿说道: “这个辩机,竟然是个花和尚,亏的母后还这般虔诚信佛,甚至对辩机照顾有加。” 不值得啊! 李承乾的眼眸之中,就像是发现了一个渣男一样。 “殿下可知道,为何辩机如此得宠,甚至长孙皇后来这净土寺,竟然是专门的为了他?” 李承乾诧异的说道: “母后第一次来这寺庙的时候,就是玄装大师和辩机接待的,那时的辩机语出惊人,对于佛法的讲解,十分透彻,当时在众多僧侣之中,已经极是有名气,母后那时听他讲小乘佛法,觉的收益良多,就对她刮目相看。” 长孙皇后也是个缜密之人。 一个净土寺的小和尚,总不会安什么坏心眼,所以一来二去,长孙皇后也就放下了戒备。 “原来如此,长孙皇后被表象所蒙蔽。” 李承乾目视远方,有些发呆: “母后有头疾,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头疼欲裂,这样的情况之下,听辩机讲经可以让母后的疼痛缓解,当时,宫中有很多人谏言,说是可以将小和尚请入宫中,以让母后每日都可以听到小乘佛法,但母后不同意。” 这其中缘由,李承乾没说。 可房遗爱已经拆除了大概,那辩机怎么说也是完好的男儿之身,入宫...不合适! “皇后娘娘有此疾,殿下为何不跟我说,我等臣子,该为娘娘排忧解难的。” “噗嗤...” 李承乾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是个生意人,又不是大夫,总不能奢求你给母后治病。” 房遗爱心说对于治病救人,我还真略懂一点。 抽泣两声,房遗爱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佯装十分难受的说道: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却被头疾缠身,殿下孝感天下,可却没有解决办法,实在是可悲可叹。” 李承乾一听,也是难受起来: “若有办法将母后的头疾转到本宫的身上,本宫会义无反顾的接住,可是...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办法。” 房遗爱忽然眼眸一亮,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 “殿下,微臣忽然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似乎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并不是很难。” “呀...那还不快说?” 一想到要为母后分忧,李承乾连吃肉的想法都没有啦。 “咳咳,殿下应该知道,皇后娘娘之所以不召见辩机,是因为辩机乃男儿身,若是将辩机给咔嚓喽,令其人无完人,则...” 李承乾顿时愣住。 这么刺激的嘛... 第106章 不归路 长孙皇后和房遗爱等人下了山。 李承乾全程都没什么礼佛的心思,反倒是对于房遗爱口中所说,极是在乎。 若辩机真如老房说的那样,贪财好色,那么这样的人,有秽乱宫闱的危险。 我李承乾乃人间正义,绝不能见此事发生! 车夫在那棕色的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两下,那马匹慵懒的嘶吼两声,才不情愿的踏上回长安之路。 “承乾。” 长孙皇后在车内,一面烤着暖炉,一面呼喊着。 李承乾在外面轻声的答应着: “儿臣在!” 长孙皇后接下来的话,令李承乾有些毛骨悚然。 “明日开始,这辩机小师傅会入宫内做法,你替母后接待一下,将其带到高阳的住处,便可。” 李承乾:“......” 这是要引狼入室啊。 房遗爱极是不情愿,也许高阳公主的不归路,就是被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逼迫的。 “皇后娘娘,让一个和尚入宫,恐引发流言蜚语。” 说话的是房遗爱。 他想要告诫长孙无垢,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宫,也不可听信这小和尚的一面之词。 花言巧语之人,往往心思极坏! 长孙皇后沉思片刻,这才说道: “本宫也是为了你和高阳的婚事,由高僧做法,可以祛除晦气,让你们的成婚礼,顺顺利利的进行。” 房遗爱:“......” 你这是要给我戴绿帽子? 房遗爱黑着脸,然后冷静的说道: “娘娘,此为迷信,佛法若真的管用,那么饥荒之年,怎么不见这些高僧去赈灾?若佛真的能够渡人,大可让那些因为灾祸而死的难民们全部复活。” “你这是抬杠!” 长孙皇后有些累了,不想继续跟房遗爱争论。 房遗爱也乖乖闭嘴,既然长孙皇后执意要让辩机入宫,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那接下来,便只能看太子的啦。 房遗爱扯了扯太子的衣袖,两个人故意放缓了步伐,拉开了与皇后銮驾的距离。 “老房,此事你怎么看?” 李承乾觉的是不妥的,但是母后急功近利,明显是被辩机的花言巧语冲昏了头脑。 房遗爱心如潭水澄明,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他都要制裁辩机一次。 如果令辩机和高阳公主通奸,自己使个计策捉奸在床,则陛下定然会取消这门婚约的。 但是那样,高阳公主的人生就跟着毁啦。 显的过于损了! “我们怎可违抗皇后娘娘之命,但是微臣对殿下寄予厚望,殿下可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房遗爱开始捧李承乾的臭脚。 他心道殿下你可一定要出手,如若不然,这高阳公主的名声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承乾抽了抽鼻子,对太监做这种东西的地方,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去过啦。 但看老房殷殷期盼,他眉毛一挑,义愤填膺的说道: “此事你就交给本宫,本宫绝不会令你失望,咔嚓了辩机,也算是消除祸端。” 李承乾下定了决心。 正好,她也想为母后分忧。 辩机一旦成为了被施以宫刑的小太监,那么以后就能时时刻刻的跟在母后身边讲经。 母后的头疾,或可因此而痊愈。 何乐而不为啊?! “殿下深明大义,感人肺腑。” 李承乾呵呵一笑: “事情可没这么简单,本宫想了想,这件事若是被母后得知,本宫少不了还是要挨揍的,那就有些不划算啦,不如这样,东林山的矿脉若是赚钱,你多给本宫点补偿如何?” 您这是要钱...还是要我的命?! “行,微臣我就忍痛割爱,不就是钱嘛,到时候我房遗爱将自己的那份也分给太子一些。” “还是你爽...快!” 殿下,说话能不这么大喘气嘛?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定下,入了长安城之后,房遗爱半路脱离车队,回到了房府。 天气愈发冷啦。 到了第二日,竟有滴水成冰的势头。 很少能看到街头之上有来往的行人,长安城的百姓彼此都窝在家里,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可在城门刚刚开启的一刹那,便有一骑,身着僧袍,狂奔入城,直奔皇宫。 这么着急!? 来人正是辩机。 辩机似有一骑绝尘之感,策马扬鞭,街头之上留下了一窜窜的马蹄印。 很快,辩机就到了宫门前。 辩机有些夜不能寐,自从见到了高阳公主那秀丽的面庞,脑海中的记忆便迟迟挥之不去。 甚至吃饭睡觉,都在回想! 他想要快点见到高阳公主,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也会感到满足。 “烦请通禀,就说净土寺玄奘大师高徒辩机,奉命前来。” “......” 几个侍卫有些木讷。 高徒有自己说的吗? 再一抬头。 看这和尚五官清秀,就是有些贼眉鼠眼,心底里的好印象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着!” 只恶狠狠的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辩机矗立在宫门前的雪地里面打摆子,身体颤抖的厉害,他身上的僧袍很单薄。 之所以不想穿的太多,是怕过于臃肿而遮挡住了自己身材的线条美感。 高阳公主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还是喜欢这些的! 辩机每日钻研的不是佛法,而是如何讨女孩欢心,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过了半个时辰,由于天气太冷,辩机的身体有些站不住。 却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旁边,却见那人披着白狐裘,脸还有些臃肿。 “太子殿下!” 辩机忙迎上去打招呼。 李承乾哈了哈气,也是露出了一个笑意,道: “辩机是吧,母后让本宫接待你,你便也不必客气,走吧,随本宫入内。” “太子殿下请!” 辩机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马上就能见到高阳公主,他的思绪有些飞扬。 不过入了皇宫之后,辩机整个人变的冷静不少,因为高深的宫墙内,充斥着巨大的杀气。 李承乾在前面引路,辩机便跟在后面,只是觉的走了很长的时间,还没到地方。 辩机也不敢问!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一条通往他断子绝孙的不归之路... 第107章 起码百人斩 “殿下,此路...可是通往公主殿下的寝宫?” 辩机觉的通体生寒,这种恐惧的感觉前所未有,整个人就像掉入了冰窟窿里一样。 李承乾沉默不语,只是在前面默默的走着。 他才不会告诉辩机,如今这宫刑之地就在眼前,可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说实话,以前李承乾只是听说过这宫刑,但是从来没亲眼看见过。 如今却要却亲眼所见,甚至还有机会亲自动刀,他的兴致一下子提升不少。 太刺激啦! 很快,李承乾便带着辩机来到了蚕室。 这房间不大不小,处在皇宫之内的角落里。 几个太监正在忙碌着,或是烧开水擦拭着尘土,门口,还拴着几条狗贪婪的吐着舌头。 到处都充值着中医药的味道! 这股药物的香气本来可以令人静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诵念佛经无数的辩机也开始心浮气躁。 什么情况!? “殿下。” 见到李承乾大步流星的而来,几个小宦官都争先恐后的打招呼,再看那辩机,不由的啧啧摇头。 他们当然知道太子殿下此行而来的目的,李承乾早就跟他们打过招呼啦。 辩机有些眼花缭乱,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便跟着李承乾踏入了门内,室内很是温暖,令他身上的寒冷驱散了不少。 只是正对们的架子上,摆放着一把短刀! 这短刀看起来极其锋锐,熠熠生辉,刀身是生铁,而那刀刃乃是熟铁制成,刀柄乃是纯金制成。 上面一尘不染! 这便是小太监们奉为至宝的‘百斩刀’,此刀的辉煌,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 据说太上皇的贴身太监、陛下的贴身太监、太子的贴身太监,都是用这把刀做的腐刑。 可以说,这把刀战功赫赫,就是刀中之王,刀中的扛把子,相当于岛国的‘暗黑林之玲’! “这便是百斩刀?” 李承乾远远的看着,十分敬重,这股恐惧感,上一次还是李承乾面对自己父皇的时候露出过。 “殿下,这刀骚气太重,您还是别碰了。” 一旁的小宦官好言提醒。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小太监说的简直是太对,李承乾赶紧避而远之,生怕被这戾气波及。 在房府更里面,有一个类似于十字架一般的捆绑架子,上面还有锁链和绳索。 此物的高深,在于可以翻转,将人绑在架子上之后,可令人平缓的躺下。 这十字架用的乃是乌木,价格极高,用了几十年,依旧没有腐烂,钱花的也算物超所值。 “殿下,您请喝茶!” 李承乾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小太监也给辩机递上了饮品,但是他用的器皿是碗,里面满满一大碗。 且味道跟普通的茶也很是不一样! “小师傅,您也请喝。” 辩机打了个冷颤,心里冷的厉害,根本就没怀疑什么,端着碗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身体着实暖和不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的味道有些太重啦,隐隐作呕,胃里翻腾的厉害。 “殿下,这是什么茶,味道竟如此的不一般?” 李承乾扭身,盯着辩机,啧啧说道: “谁跟你说你喝的是茶,这是臭麻子汤,就是东汉末年华佗研制出来的那个东西。” 臭麻子汤?! 那就是麻沸散! “殿下,您给我喝臭麻子汤干什么...不对,殿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辩机后知后觉,身体一直在后退! 他终于意识到,李承乾到底想要干什么,太子的内心简直大大的坏,竟然要让我辩机断子绝孙。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辩机咬了咬牙,心里害怕的厉害,眼泪哗啦啦便是流了下来,惊恐的说道: “殿下,你不能如此胡作非为,此事皇后娘娘是否知道,小僧要去皇后娘娘面前告你的状!” “愿意告状你就去告,允许你色眯眯的看着本宫的妹子,就不允许本宫制裁你?你个花和尚真是胆大包天,本宫的妹子可是给我兄弟老房留的,你个狗东西也敢觊觎,呸...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殿下...你...你...” 辩机还要说什么。 但是这个时候,麻沸散的药劲便是上来,他觉得头脑昏昏沉沉,一下子栽倒在地。 “殿下,可以啦,药效已经完全发作!” 辩机并未完全昏睡,只是身体不听使唤,但还是能听到这些人都在说什么做什么。 李承乾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快,将这家伙绑到架子上,趁着这功夫无痛,赶紧给他切了,注意伤口一定要包扎好,可不能出了人命。” “殿下放心吧,我等做这种宫刑已经是炉火纯青,多少人都是被我等切的,殿下瞧好就是。” 于是一群人开始动作,别说,这人昏沉过后,身体还挺沉重,要几个人才抬得动。 于是辩机感觉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他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也叫不出声音! 这时,又听见李承乾和那几个小太监之间的对话。 “殿下,用百斩刀嘛?” “不!” 李承乾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目光卓绝的说道: “用普通的刀具就行,你们太高看他了,一个花和尚,怎么能用荣誉如此之多的百斩刀?” 众人默然,那百斩刀都是有身份的人才能用的。 “殿下,您回避一下,奴婢要挥刀啦。” 李承乾扭过身去,他承认自己的胆子很小,到头来还是没敢看这残忍的一面。 辩机没什么感觉,因为这臭麻子汤太厉害,他只听到了滴答滴答声,仿佛在滴血。 两个时辰过后,臭麻子汤药效已经过去。 辩机在床头猛然惊醒,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关键部位,有纱布缠成了三角状,殷殷血迹透出。 没有凸起! 完啦... 辩机立刻意识到,一切都完了,李承乾已经对他下手。 咽了口口水,辩机脸色苍白,指着李承乾,不顾尊卑的说道: “好你个昏庸的太子,竟然如此荒唐行事,小僧要去告你,你还我@#¥来!” “还是还不了啦,因为已经不在啦。” 李承乾云淡风轻。 “不在啦?!那去哪里啦?” 辩机木讷,那毕竟是他身上割下来的东西,想要看一眼都不行吗? 便见李承乾将目光投到了门口的大黄狗身上,那黄狗正心满意足的舔着嘴唇... 第108章 难兄难弟 辩机躺在床上望着门口的那条大黄狗,恰巧,那条大黄狗也在跟他对望。 四目相对... 就仿佛迸发出电光火石一般。 “被狗吃啦...被狗吃啦...” 以前玄奘大师总和辩机开玩笑,说他这个小和尚的良心被狗给吃啦,原来是意有所指。 “哇...” 辩机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他虽然是个和尚,可也有七情六欲,此番入宫,是想满足内心的想法,而不是断了内心的想法。 “辩机,你不是想陪在母后和妹子身边嘛,本宫这是给你机会,你看看你,还喜极而泣啦!” 这是毛线的喜极而泣!? 辩机撕心裂肺! 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 李承乾走出了蚕室,房间之内的味道简直太重,他若是再待下去,迟早要被熏晕。 “你来!” 他对着一旁的一个小太监摆了摆手。 “殿下有何吩咐?” 李承乾道: “今日这事,也不算本宫做错啦,但总归是没得到母后的允准,本宫出去避避风头,如果母后派人来问...” 小太监赶紧接过话: “那奴婢就说...不知道呗。” “诶我的妈,你可太聪明吧。” 李承乾哈哈大笑,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贯钱塞到那小太监的手上,沉甸甸的。 “这...这...这...,殿下,奴婢不敢要。” “拿着吧,小费,今天你们都辛苦啦,本宫这就得走,估计一会儿母后就会派人来问。” 李承乾一溜烟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高阳公主此刻正在长孙皇后寝宫,外面天气恶寒,好在房间之内十分温暖。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十分好闻,令人心旷神怡。 长孙皇后盯着高阳,估算了一下时间,忽然眉头紧皱起来,呢喃道: “按理来说,那辩机小师傅这个时辰应该到了才是啊...” 净土寺的僧侣,都是十分遵守时间的,这和玄装大师的教导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可这辩机...莫不是近半年被夸赞的太多,飘了? 长孙皇后正要派人去问,这时一个婢女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不好啦,方才有人来报,说是看见太子殿下带着辩机小师傅去了蚕室。” “蚕室!?” 久居皇宫之内,长孙皇后对于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只是承乾这孩子,带辩机去那做什么? “太子可说了什么?” “那倒没有,但似乎太子殿下要给辩机小师傅戒欲!” “戒欲!?” 辩机本就是和尚,长时间青灯古佛,一直都没有七情六欲,那还戒什么欲? 骤然之间,长孙皇后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糟糕,这混小子要干坏事,赶紧派人去蚕室打听打听,辩机小师傅是不是还好?” 于是这侍女匆匆退下,不知过了多久,又匆匆而回。 “怎么样!?” 长孙皇后急切的问道。 那侍女咬了咬牙,脸色不是很好看,道: “启禀娘娘,已经是晚了,辩机小师傅已经被用了宫刑,现在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估计这几日,都不能讲经啦。” 长孙皇后:“......” 造孽啊! “承乾到底想要干什么?” 长孙皇后离开净土寺的时候,李承乾和房遗爱这两个家伙在车后窃窃私语。 应该是密谋此事! 又是房遗爱那个狗东西撺掇的。 长孙皇后气的快要昏厥,承乾总是被房遗爱玩弄于股掌之间,没有丝毫主见。 这以后若是成了大唐的皇帝,可怎么办? “承乾呢,在哪?” 长孙皇后已经许久都没有动手打过孩子,一直扮演的都是红脸的角色。 看来今日,她要破一次例! “娘娘,殿下知道自己惹祸之后,就没回东宫,现如今不知去向,应该是藏起来啦。” 还知道害怕?! 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堂堂太子,竟然跟他这个皇后玩起了猫鼠游戏,传出去成何体统? “本宫了解太子,他能藏到哪里去,肯定在房府,去,派人将太子抓回来,连房遗爱一起抓过来。” “诺!” 在长孙皇后嘴里说‘抓’,到了他们这些下人这,那就只能是‘请’,至于能不能请的回来,另当别论。 房府。 “殿下,您怎么到我这来了?” 房遗爱心里发虚,他知道李承乾若来准没好事,这家伙就是个定时炸弹。 李承乾也不客气,拿起房间里桌面上摆放的点心就吃。 他眯着眼,眼眸幽深。 “事情帮你做了,现在母后到处在找本宫,不来你这,本宫要去哪?” 房遗爱快要吓尿啦: “殿下,你真的将辩机给咔嚓啦?那你还往我这跑,这不是抓奸抓双嘛?” 李承乾:“......” 这叫什么话? 没脑子啊! 这全天下还有比长孙皇后更了解你李承乾的嘛,你现在躲在我房府,不摆明了我们二人狼狈为奸?! “殿下,这房府不能久留,现在来找殿下的侍从,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啦。” “那怎么办?” 李承乾现在身上还有旧伤,想想都痛,不然的话,他还是能挨这顿揍的。 房遗爱在堂内来回踱步,太子现在确实不能回去。 因为回去便是认错,房遗爱要让长孙皇后知道,李承乾并没做错,而是她错啦。 “殿下,咱们得换个地方,这房府并不安全...” “去哪!?” “要不...去青楼?”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长孙皇后应该猜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去那种风月之地,至少短时间之内是安全的。 “好!” 李承乾想也没想,直接便是斩钉截铁的答应。 他发誓,这一次去青楼,就是避避风头听听曲,若是违反誓言,就让父皇再揍本宫一顿。 李承乾舔了舔嘴唇。 父皇母后管的严,他还没真正意义上去过青楼,人都是有新鲜感的,李承乾的内心开始激动起来。 “老房,走走走,多带点钱,你陪着本宫一起去...” 房遗爱本不想去,但是李承乾说什么都不同意,只能硬着头皮跟李承乾一起。 “殿下,您别着急,咱们去叫一下处弼,这小子对青楼的门道熟知的厉害,有他带着,保管驾轻就熟...” 第109章 人间天堂 于是三个人组成了狐朋狗友小队,直愣愣的前往醉香楼。 要说这长安城最大的几个纨绔,也非眼前这三个人莫属,但是今日都低调不少。 先不说打扮的平常,就连束发的玉簪都换成木头的了,生怕被皇后的人发现。 程处弼继承了老爹程咬金的好色基因,对于长安城内所有青楼都如数家珍。 甚至哪家姑娘的姿色好、哪家姑娘的剑舞绝、哪家姑娘的琴瑟棒,都一清二楚。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不外如是! 程处弼趾高气昂的走在前面,如一只骄傲的大公鸡,一见到那老鸨,便立刻上前去打招呼。 “呦,张妈妈,这是知道本公子要来,刻意出来迎接?” 程处弼想着,应该没走漏风声... 老鸨子风姿绰约,一脸邪笑,早些年间,这也是在长安城令人垂涎的角色。 不得不说岁月是把杀猪刀,自从上了年纪,老鸨子的姿色有些下降,但底蕴还在。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程公子啊,你这小没良心的,都多少天没来啦,怎么今日这般好雅致,孙姑娘等你可等的花都谢了!” 房遗爱:“......” 你麻蛋的,他终于明白,原来斗地主中的配音来源是青楼的老鸨子。 造孽啊! “别废话,前面带路。” 程处弼的脸拉了下来。 今日来的可不仅仅是他,还有太子,他自然要表现出自己的风采,绝不能在太子面前丢脸。 老鸨子并不生气,扭着纤细的腰肢,屁股蛋便跟着左右摇摆,令人思绪飞扬。 几个人鱼贯而入。 刚一进去。 便瞬间感觉到一股子香气扑鼻,带着些幽香的味道,呛的房遗爱有些喘不过气。 “真香呀,好像女孩子肚兜的味道。” 李承乾贪婪的吮吸着,仿佛是一匹饿狼,双眼绽放着绿光。 明明就是为了躲避长孙皇后而来避难的,但是看起来,却像是度假的一般。 分不清主次啊! 房遗爱黑着脸,心道殿下您的嗅觉可真好使,就跟那狗鼻子一样一样的。 要是放在自己那个时代,应该调派出所去! 这种地方,房遗爱知道,规格跟自己那个时代的夜总会差不多,但好在一点,不违法。 但他的态度依旧是冷冰冰的。 熟知风月场所规则的都该了解,越是欲拒还迎,那些小娘子们便越对你投怀送抱。 可若你表现的狂热,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便是这群人坐地起价,将你当成冤大头。 “程公子,那位公子,我怎么没见过?” 老鸨子瞟了一眼李承乾。 房遗爱他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在未魂穿之前,这个时代的房遗爱也是好色之徒。 但是李承乾,老鸨子却是首次谋面! “那位是李公子,乃是本公子的朋友,可不能区别对待,李公子的一切消费,都记在本公子的头上。” 大气! 程处弼挥金如土,看起来颇有些土豪之气势。 “我就喜欢程公子这豪迈的劲头,跟国公爷那是出如一辙,对了公子,今天是什么流程,我看公子似乎养精蓄锐,今日精气神十足,要不我找几个姿色好的,与几位公子大战三百回合。” “好啊好啊。” 李承乾咽了咽口水,十分自来熟,一巴掌便拍在了那老鸨子丰硕的臀部上。 那老鸨子娇躯一震,这样的年纪还被年轻人调戏,脸皮再厚,也被红晕充斥。 “好什么好。” 房遗爱一身正气,义正言辞的说道: “先找见屋子,好酒好菜上来,叫几个懂音律的姑娘,听听曲赏赏舞。” 一甩衣袖,房遗爱径直上了二楼。 没情调啊。 “这老房怎么这个样子,我得说说他,先按照房公子的吩咐去准备,毕竟吃饱喝足啦才有力气。” 两个人实在是拗不过房遗爱,便跟着上了二楼。 这一路上到处都是风姿绰约的小娘花枝招展,李承乾左顾右盼,盯着那些女子的眼光,贪婪诡异。 想不到,东宫和皇宫之外,竟然有这么好的风景! 以前倒是忽略啦。 老鸨子为李承乾等人寻了一间二楼的雅间,让人上了上好的酒菜。 即便叫的服务一般,只是跳舞听曲,但是老鸨子也不敢怠慢,都是按照青楼的最高标准。 她还是聪明的,总该知道谁才是青楼的财神爷! 这些都是官家子弟,手眼通天,惹了他们,这青楼就要被打砸拆掉啦。 雅间之内。 有悦耳的音律响起,三个人分别坐在独立的位置之上,喝一口烈酒,看小娘的曼妙舞姿。 真美! 可三个人中只有房遗爱一个人在真正的欣赏舞蹈,至于另外两个人,在欣赏身材。 “老房,你怎么板着脸啊,此地多好,乃人间天堂,可比本宫的东宫快活多啦。” 在东宫,李承乾每日都提心吊胆的,还要忌惮着父皇母后不一定什么时候来查岗。 但是在这,难得的逍遥快活! “那看来殿下是喜欢这啦...” 房遗爱觉的自己之前对李承乾说过的话都听到狗肚子里面去啦,有了江山,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你看看你父皇的那些妃子,各个风华绝代,哪一个不是名满天下的美人? 可你李承乾却在为青楼中的庸脂俗粉而沾沾自喜,难怪正统历史上,你被李世民废掉。 房遗爱唉声叹气。 如今他跟李承乾绑在了一条绳子上,无论如何,都要帮助李承乾登上皇位。 头疼啊! “本宫自然是喜欢的,以往,本宫不知道坊间竟如此的多姿多彩,看来本宫以后要多来体察体察民情。” 房遗爱:“......” 说的可真好听! 可谁不知道你李承乾是个什么德行?! 李承乾和程处弼看房遗爱一筹莫展的样子,却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李承乾便想为房遗爱开解。 “老房,开心一点,再过几日,你就要和高阳妹子成亲啊,介时咱们就是一家人,到时候本宫罩着你。” 殊不知,不提这个话题还好,一提,房遗爱的眉头皱的更深,就跟死了亲娘一样。 他一口气,连续灌了七八杯酒水下肚,看的李承乾和程处弼目瞪口呆... 第110章 该死的缘分 虽然辩机已经被施以宫刑,李承乾手起刀落令房遗爱感受到了热情。 但是高阳公主的人品他还是信不过! 谁不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 辩机固然有错,但是你高阳公主若是一心拒绝,也不会让这种悲哀的事情发生。 房遗爱默默捂着脸... 事情已到了非常之时,他必须要立刻想出办法,不然真的要迎娶高阳公主。 “老房,平时看你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你的酒量如此之好,让本宫刮目相看。” 李承乾学着房遗爱的样子喝了一口,龇牙咧嘴的吐了吐舌头。 来到风月之地,若只是赏曲儿,会被青楼中的那些男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 李承乾可不想那个样子。 于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他就起了坏心思。 “老房,喝完了酒,我就不照顾你了,咱们一人一间房,本宫见你也没心思,你就在这间房睡着吧,走的时候本宫叫你。” 然后他一溜烟的出了房间,不知去向。 程处弼也站起身来,面露难色。 自己也有许久不曾来这么快活的地方,自然要如蛟龙入海一般,大展拳脚。 他正欲对房遗爱说些什么,房遗爱却已经猜到了他前面,摆了摆手,程处弼高兴的也离开啦。 舞姬歌女皆已撤下,只有房遗爱一个人在喝闷酒。 老鸨子心急如焚。 这也是个财神爷,得罪不起,可若是放一个娼女进去伺候,有些浪费资源。 还有另一方面原因,这房公子喜怒不形于色,难以摸准脉搏,不知道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想了想,老鸨子去到了青楼后堂。 后堂内,有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在洗碗、洗杯子、洗茶壶,她的手被水泡的有些泛白。 她叫武媚娘,乃大唐开国功臣,今荆州都督武士彠之女。 此时在青楼中的小姑娘并不知道,正统历史上,自己会成为华夏唯一的女皇武则天,权倾朝野。 只是房遗爱魂穿而来,令她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说来也倒霉。 父亲本是唐朝名将,曾也跟着太宗皇帝东征西讨,可自己却一次都没来过长安。 趁着府中之人不注意,武约悄悄溜了出来,想要揽阅这天下第一城。 可到了长安,她经历了魔鬼般的历程,先是钱袋被偷,又被人冲撞,身无分文,腹中饥饿,只能找个地方打杂为生。 不赚够足够的盘缠,自己无论如何都回不到荆州! “唉...” 武媚娘叹了口气,她是正经的美人胚子,但此时穿着邋遢,脸上又黑漆漆的。 仅有的美人底蕴,也被她的愁眉苦脸,给涤荡的没了。 如果洗漱干净,再换上一身华美的衣衫,她肯定能够艳压群芳,令很多男人移不开眼睛。 可武约不想如此,那样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先别洗啦。” 老鸨子掐着腰,十分不善的靠在门框上,然后眼神就死死的盯着武约。 “怎么啦,张妈妈?!” 自从入了青楼打砸,武媚娘自认为自己兢兢业业,一些脏活累活都抢着干。 就为了多赚一些银钱,好早些回到荆州。 回去之后,她发誓要吃一些好东西,以弥补这些日子在长安城的磨难。 “想不想赚大钱?” 武媚娘一愣。 旋即,她双手抱胸,自己不是青楼女子,与那些青楼女子的观念自然也不相同。 “张妈妈,媚娘只想要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不卖身的,还请张妈妈见谅。” 老鸨子理解武媚娘的心情,她当初也是被迫干了这一行,人生有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她不想强迫别人做事! “媚娘,你好好想想,我也不是让你卖身,这公子只是来青楼买醉的,就是去倒倒酒伺候一下,这可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出手阔绰,只要他给你一些碎钱,也够你生计啦,你总不想一辈子就在这后堂洗盘子吧?” 老鸨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武媚娘真的动心啦,她并不是傻白甜,但目前她真的需要钱。 “张妈妈不会骗我吧?” “你这傻丫头,都沦落到这种地步啦,妈妈再骗你,也太惨无人道,你放心,妈妈看出那公子有心事,也绝无轻薄姑娘的心思,你收拾一下,直接上去就行。” 武媚娘的内心有些纠结,她也是将门家的小姐,都是被人来伺候,还从来没伺候过别人。 “别犹豫啦,快带她去洗澡,换身衣服,这样子没办法去见人。” 老鸨子打了一副好算盘。 用一个洗碗的丫头去侍奉房遗爱,她是稳赚不赔的,此时正是青楼内客人最多的时候。 每一个姑娘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几番思量之后,武媚娘终于答应了下来,她入了一间空房洗澡,然后换了身崭新的衣服。 只是等她出了房门之时,众人却发现她脸上覆盖着面纱。 这便是武媚娘的高明之处,她对自己的长相有信心,因此绝不能让青楼的男人们见到。 不然,这些人会如狼似虎,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 “你这是做什么!?” 对于这种迷惑的行为,老鸨很是不解。 武媚娘如出水芙蓉,浑身散发着清香,只是眉头微微皱起,轻声说道: “张妈妈,我不想以真面目示人,还请您理解!” 武媚娘有自己的打算,一旦她的身份被认出来,而且还是在青楼,那么父亲一定会打断她的腿。 武家也会跟着颜面扫地! 老鸨子颇有些无奈,抖了抖手里的手绢,也不在乎太多,带着武媚娘上了二楼。 敲了敲房遗爱所在房间的房门,瞬间一股酒气弥漫而来。 这是喝了多少酒? “谁?!” 房遗爱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晰。 老鸨子忙是笑道: “房公子,您一个人在房中喝闷酒,我终究是不太放心,我找了个姑娘,陪你喝酒。” 房遗爱还没答应,老鸨子忽然推开门,大力的将武媚娘推了进来,武媚娘险些踉跄跌倒。 然后再一回眸,老鸨子已经关门离开。 房间之内,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在四目相对...这该死的缘分... 第111章 见色起意 房遗爱双眼朦胧,因为酒精的作用,面庞又红又烫,恍惚间,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形。 那是个飘然欲仙的女子! 远远望去,武媚娘扭扭捏捏的站在那,似乎很害羞,丝毫不敢靠近房遗爱。 来长安城这么长时间,她岂会不知道眼前这恶霸是谁?! 原来张妈妈让自己侍奉的,竟然是当朝的准驸马。 听闻过几日房公子就要跟高阳公主成婚,这样紧要的关头,居然还敢来青楼。 勇气令人敬佩!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房遗爱揉了揉太阳穴,就感觉头脑将要炸裂一般,针扎一般的疼痛感传来。 “我是来侍奉公子喝酒的。” 房遗爱:“......” 你这样叫侍奉!? 他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姑娘,压根就不是做侍女的,一丁点都不懂的如何照顾人。 可又不像在青楼里面卖身的,一时之间,她的身份有些扑朔迷离。 “来,坐这。” 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子,房遗爱想要让武媚娘距离自己近一些,他的双眸绽放出冷峻的光芒。 武媚娘不敢推迟。 只是这氛围有些可怕,总觉的眼前这个登徒浪子会对她图谋不轨,自己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还是十分娇羞的坐在房遗爱身边,武媚娘不敢抬头直视房遗爱,拿起酒壶便倒酒。 “为何来青楼求生济?” 举凡青楼之内的女子,多多少少都有点故事。 要么是家道中落,要么实在是活不下去,不然的话谁会折损名声来这。 不要小瞧青楼,青楼的门槛也很高,至少你的容貌要看的过去,又得懂得取悦客人。 “只是想赚点钱而已!” 房遗爱木讷。 这才是真正的赚钱不要命,想要赚钱,干什么行当不行,非要来这种地方。 房遗爱没深问,这丫头心事重重的。 “叫什么名字?” 武媚娘的脸上阴晴不定,虽然他是武士彠的女儿,但似乎她的名字并不为人所知。 “武约!” 所以她也没隐瞒什么,直接了当的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武约!? 房遗爱呢喃片刻,还有些好奇。 怎么这名字听起来这样耳熟,他马上搜索自己大脑里关于唐朝的记忆。 骤然... 他整个人瞳孔放大,顿时口干舌燥,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覆面女子。 乖乖,武则天的本名就叫武约,难不成这就是未来的女皇? 因为自己穿越,大唐的时间线变的尤为混乱,所以很多事情发生的都较晚。 很显然,目前的武则天还未被李世民看重,且...武则天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命运。 没想到,竟然被他房遗爱捡漏啦! 啪! 一声轻响,房遗爱狠狠抓住武媚娘的手腕,力道大的令她差点叫出声来。 武媚娘一声娇嗔,脸上满是憎恶,想要挣脱,无奈房遗爱的手劲实在是太大。 男女之间的力气,还是存在极大的差别。 就算房遗爱从小败家,并不习武,想要拿捏武媚娘,也太轻而易举。 “你...你放开,你弄疼我啦!” 武媚娘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莫非这登徒浪子要见色起意,而自己即将要被这混账家伙蹂躏嘛? 武媚娘咬了咬牙,闭上了双眼! 可她发现,房遗爱除了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荆州都督武士彠是你什么人?”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武媚娘愣住,没想到,眼前这个纨绔竟然猜出了她的身份,且胸有成竹。 “你说什么荆州都督,我不认识!” 武媚娘含糊其辞。 房遗爱微微一笑,良久,淡然道: “还装?!方才从你进来的一举一动,本公子便知道,你乃是大家闺秀,而非伺候人的下人,居于这青楼之内,肯定也是有什么苦衷,还有,你自报武约,以为没人知道的名字,却不想被本公子猜到,你薄纱遮面,是不想让别人认出你,如果,让人知道荆州都督的女儿在青楼,世人会怎么看?” 武媚娘脸色骤变,不敢去想这件事情的后果。 只是他盯着房遗爱,仿佛看着恶人,十分恐惧,自己的心理,完全被房遗爱猜到。 “你卑鄙!” 武媚娘伸出粉拳开始捶打着房遗爱的胸口,这不痛不痒的动作,倒是有些暧昧。 “本公子就是卑鄙,想必你也知道我房遗爱的身份,当也听说过本公子的行事风格。” 唰! 房遗爱一边说着,一只手竟然直接扯掉了武媚娘的面纱。 这一下子,他惊呆啦。 世上竟有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 武媚娘面容娇美,明眸皓齿,且还有两个可爱的酒窝,那张脸,是妥妥的初恋面庞。 房遗爱眼眸猛然张开,他目前对高阳公主没有感觉,但是对武媚娘,却有那么一丝丝的动心。 他的酒劲已经完全清醒! 旋即,有一计策,上了心头。 如果他在青楼中轻浮了一个女子,并将此事传出去,到时候陛下那边会怎么想? 杀了房遗爱!? 那倒不至于,毕竟房遗爱有大功于朝,但皇室和房家的颜面也许都会因此而扫地。 另一方面,也许会推迟自己和高阳公主的婚约,甚至是取消! 房遗爱不想娶高阳。 他要改写史书。 那便干脆演一出戏,如果是普通的青楼女子,惹上这种祸事,或许会因此而丢命。 但眼前的武媚娘,偏偏是有权有势,且父亲是开国功臣武士彠,相信陛下怎么也会网开一面。 房遗爱冷冷一笑,忽然用手拖着武媚娘的下巴。 “你...你想干什么?” 武媚娘心中恐惧的厉害,不知道说什么,她想要呼救,但青楼里太过于喧嚣。 再说了,就算是有人听见,又怎么会闯进来救她呢? 也许在这些青楼常客的眼里,武媚娘的呼救,更像是玩出的新花样。 房遗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鬼使神差的说道: “对不住啦!” 然后,直接将武媚娘扑到,现在李世民还不知道天下有此人,那自己也不算横刀夺爱。 陛下非要把女儿嫁给我,那我截取陛下未来的妃子,不过分吧? 房遗爱血气冲头! 整个房间之内,都回想着武媚娘撕心裂肺的吼声... 第112章 老李头震怒 长孙皇后寝宫。 李承乾不在房府,长孙皇后是万万没想到的,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命人将长安城翻了个底朝天,可还是没有找到。 这让长孙皇后不由的有些吃惊。 李承乾会去哪里呢? 离开长安城!? 显然也不太现实,再说了,李承乾的谋生手段很少,真要是离开,肯定被饿死。 一时之间,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有些捉襟见肘,不知道儿子到底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宦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色很深沉,似乎有什么奥秘。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找到了!” “在哪,快说!” 小宦官说道: “刚刚得到的消息,太子殿下与房遗爱、程处弼二位公子,昨夜在青楼一夜未归,据说...因三人醉酒,还与青楼女子都发生了关系,如今整个长安街头都传的沸沸扬扬的。” 完啦! 长孙皇后的头脑一阵昏沉。 这实在是造孽。 自打李氏开始执掌江山,这种轶闻从未发生过。 传扬出去,鲁国公府和丞相府,也无伤大雅,毕竟房遗爱和程处弼的名声,本就不太好。 但是皇室的清誉,怕是要受到重创。 还有,高阳公主再有几日就要跟房遗爱成婚,嫁妆都已经在准备之中。 可偏偏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将高阳嫁给这样的人,百姓要如何看待皇室,高阳日后,又要受到怎样的唾弃? 长孙皇后不敢想! 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苦命人。 年轻的时候跟着陛下东征西讨,可现在女儿,却像在火坑之中。 本想着让净土寺的和尚辩机帮忙讲经去除灾厄,却又被李承乾施加宫刑。 以至辩机现在还卧床不起。 “皇后娘娘,奴婢该怎么办?” 长孙皇后紧紧握拳,脸色阴晴不定。 本来他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 不过现在既然连市井都已经知道,那么不如告知陛下,令陛下定夺。 可不是本宫无情,是你们三个小畜生将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令皇室颜面扫地。 “去,将此事告知陛下,就说本宫怒而昏厥,剩下的要陛下决断。” “诺!” 小宦官匆匆去了御书房。 刚进去的时候,老李的情绪还好,可是当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过后,勃然大怒。 侍卫站在门外,就听见里面有乒乒乓乓的打砸之音,李世民将御书房砸了个狼藉。 “张宇,滚进来!” 李世民一声狮吼,这位大唐宦官之首匆忙入了御书房。 一见到里面的场景,便有些说不出话,奏折、书籍、笔墨、陶瓷碎屑,到处都是。 这是那个不开眼的东西,惹了陛下生如此大的气? “陛下,奴婢在。” 李世民双手掐腰,扭过头去,整张脸起伏不定,却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 “去,让房玄龄和程知节,现在就到宣政殿门前跪着,没有寡人的命令,不许起来,另外,令秦琼秦二哥,率领寡人亲卫去醉香楼,将那三个畜生给我带到皇宫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宇还是能看清局势的,轻声问道: “陛下,宫廷禁军大张旗鼓的入青楼抓人,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太子都在跟那群娼女睡觉,朕的脸已经丢光啦,还在乎多丢脸一点吗?” 张宇满脸黑线,觉的自己就是多嘴才会问这样的问题,磕了头之后,立刻下去传命。 半个时辰过后,长安街头有禁卫军纵横。 为首那位身穿铠甲的老将,正是当朝名将,名震天下的秦琼秦叔宝。 城内议论纷纷,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让这位老将军亲自出马。 但令人惊愕的是,无数人马竟然直接入了醉香楼,将青楼围的水泄不通。 大有扫黄打非的势头,青楼内的不少恩客都被吓的四处逃窜。 李承乾等人还没醒,依旧抱着两个姑娘,仰头大睡,鼾声如雷,这感觉实在是忒好啦。 只有房遗爱一个人是清醒的! 他昨夜对武媚娘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令她嚎叫了一晚上,整个青楼都听的到。 这消息,自然也是房遗爱派人传出去的! 为了自己未来的人生不被高阳戴上绿帽子,他只能委屈了自己这两个过命的兄弟。 武媚娘蜷缩在房间之内的角落里,衣衫破烂,整个人的身体在颤抖。 “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你先入房府避避风头,利用姑娘,实在是情非得已,非到紧要关头,我不会暴露姑娘的身份。” 武媚娘没有搭话,昨夜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过粗鲁,虽然没做什么,可也扯烂了她的衣服。 可就只是扯烂了衣服,并未发生肌肤之亲! 武媚娘怔住啦,她有些不明白房遗爱到底要干什么,难道这小子不是见色忘义? 只是喜欢这种蹂躏的感觉... 武媚娘不敢继续想下去,但房遗爱的所作所为,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片刻之后,门外响起了大批禁卫上楼的声音,盔甲震荡,哐哐作响。 秦琼甲胄在身,第一个进的是李承乾的房间,敲了几下房门,没有反应。 干脆一脚踹开! 李承乾被吓了一跳,腾楞一声从梦中惊醒,就要破口大骂,一看到来人,顿时蔫了。 “秦...秦伯父?” 秦琼叹了口气。 看来不让自己儿子跟这帮‘傻子’玩是对的,要不然,不一定闯出什么祸。 “殿下是自己穿衣跟我们离开,还是要老臣亲自动手?” “伯父,不劳您,本宫自己可以的。” 李承乾露出了假笑,秦琼手中可是有打王金鞭的,莫说训斥他,就是打了李世民,李世民也是认。 所以李承乾干脆不争论,恐这件事已经被父皇得知,那就只能坦然面对。 再说了,以往都是自己一个人遭受灾难,如今还有程处弼和老房,两个垫背的。 这波不亏...甚至是血赚! 秦琼退出了房间,又来到了程处弼所在的屋子,还是声音和蔼平缓,但程处弼的反应,却与太子大不相同。 “伯父...小侄知错啦,您千万别将这件事告诉我爹...” 第113章 怎么你们也在 程处弼是真的怂。 这倒也怪不得他,毕竟程咬金教育儿子的方法就是组合拳,闲暇之时便打一套。 然后,程处弼就鼻青脸肿,如猪头一般。 秦琼叹了口气,他心道你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根本就没心思管你。 这就是传说中的坑爹啊! “一切都好说,贤侄啊,先把衣服穿上。” 程处弼:“......” 他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太过于紧张的缘故,衣不蔽体,羞耻感顿时倍增。 等到了房遗爱那个房间的时候,房遗爱很淡然,早已经在门口等着秦琼。 对于秦琼这个人,房遗爱还是颇为尊敬的! 毕竟他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电视剧,什么《隋唐英雄》、《隋唐演义》都是以秦琼为主角。 虽然电视剧和小说中难免会夹杂着一切神话色彩,可形象已经烙印在房遗爱心中。 “伯父!” 房遗爱对着秦琼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秦琼笑了,捋了捋颔下的胡须,这臭小子有点意思。 “不管是太子、还是程处弼,见到老夫都紧张的快尿了,怎么你这般淡定?” 房遗爱云淡风轻道: “小侄刚上完茅厕,尿不出来!” 秦琼:“.....” 狗东西啊,老夫的话里岂是这个意思,你这明明是在曲解老夫的意思明白不? 秦琼也不啰嗦,当即命令禁卫将这三个臭小子带回了皇宫,直奔宣政殿而去。 这一路上不够丢人的,百姓们都在幸灾乐祸,甚至捧腹大笑! 额的亲娘啊,太子在青楼被抓... 太刺激啦! 不少人已经开始议论,觉的这三个人的经历,都可以写成一部名著,与《红楼梦》齐名的《青楼梦》! 由禁卫押送,一路之上畅通无阻。 很快,一行人便入了皇宫,没想到几个人就是去了趟青楼,竟然闹的这么大。 连陛下都要亲自过问! 这是招谁惹谁啦? 李承乾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可能父皇又要大展拳脚,而自己又要鼻青脸肿。 程处弼也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刚到宣政殿门口,房遗爱和程处弼皆浑身一颤,因为他们发现,宣政殿门前跪着两个人。 一个乃当朝宰辅房玄龄,另一人则是鲁国公程咬金。 这两个开国功臣脸上没有一丁点的光彩,不敢直视众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房遗爱有些愧疚,因为这件事牵连自己的老爹,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程处弼却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还缓步凑到程咬金面前,轻声问道: “爹,怎么您也在这,也犯错误啦?” “滚!” 程咬金怒骂一声。 都是被你连累的,要不然老夫现在应该坐在鲁国公府中喝茶,岂会这般颜面扫地。 程处弼不敢说话,无精打采的。 “陛下,末将奉命,将太子等三人带到。” 这本就是丑事,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宣政殿内,只有李世民最亲近的几个臣子。 一抬眸,见到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李世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杀气。 冷笑一声,李世民先盯着自己的儿子: “承乾,是不是在朔方立了军功,觉的自己不可一世,身上憋着一股子邪火,非要找个地方发泄?” 殿内寂静的可怕。 李承乾不敢抬头。 他感受到了父皇无尽的怒火,仿佛要将整个宣政殿都给燃烧殆尽。 “儿臣...儿臣不敢!” “不敢!?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谁不知道,我大唐太子,英勇神武,敢孤身入朔方敌营,策反梁洛仁,剿灭梁师都,可是我大唐最近的风云人物。” 捧杀! 这个词语是李承乾在房遗爱那学的,一般用这种语气说话,准没有好事。 “父皇,儿臣...儿臣知错啦!” “你错在哪啦?” “儿臣不该去青楼,那是个荒唐的地方,但是父皇,那青楼里面的姑娘可真白啊...” 一说起话来,李承乾便有些刹不住车啦! 这种毛病李承乾一直想要改掉,但是,他没有办法。 “好,好啊,这时候还想着青楼的姑娘?” 李世民从龙椅上坐起来,手里拿着提前准备好的马鞭,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庞。 向着李承乾步步紧逼! 李承乾岂会不知道李世民想要做什么? “父...父皇,人不风流枉少年,更何况,谁没犯过错啊,儿臣还年轻,要不,给儿臣一次机会,舅公也在,魏相也在,父皇,要不给儿臣个面子吧?” “你还要面子!?” 啪! 李世民直接一鞭子,势大力沉的打在了李承乾后背上,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一道血槽沟壑骤现。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我李氏一族,脸都被你给丢尽啦,朕不要面子的嘛?” 一声声鞭子抽打在肉体之上的响声在回荡着,声声入耳。 “父皇...父皇...啊...” 李承乾在地上打滚,丑态尽出,李世民动作不停,足足打了一刻钟的时间有余。 一低头,太子已经遍体鳞伤! 李承乾本就有旧伤在身,现在又加上新伤,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散架。 老房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 竟然要去青楼躲避...这回可倒好,没有了青楼的快感,李承乾觉的自己快要上青天啦! 李承乾浑身没有力气,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大殿之内全是血痕,却没有人敢为太子求情。 “承乾,你说,去青楼是谁的主意,是房遗爱,还是程处弼,说出来...父皇相信你!” 李世民依旧不想收手。 这一招不是敲山震虎,这几个狗东西,一个都逃不掉,都得挨顿揍。 “儿臣...儿臣绝不说是程处弼让儿臣去的...” 程处弼:“......” 殿下,你这是坑人啊! 一听到这话,程处弼已经面无血色,明明我才是无辜的,被你们拉去的好不好? 现在又猪八戒倒打一耙...不地道! “呵呵...” 李世民冷笑一声,对着宦官张宇说道: “去,将程知节和房相叫进来,告诉他们外面凉,来殿内跪着。” 很快,两个人走了进来,依旧低头跪在地上,他们两个人的腿早已经麻啦,却仍像个没事人一样。 啪嗒! “咬金啊,你是怎么教育儿子的,太子说去青楼乃是你儿子的主意,你看着办吧...” 程咬金木讷。 陛下将鞭子扔到我面子,这是要看我抽这混小子啊... 第114章 父慈子笑 程咬金不知如何是好。 他纵横了半辈子,却被自己的儿子给难住,这道题实在是太难啦,解不开。 “咬金,朕问你话呢...” 李世民有些微微的怒气。 这样的话听在程咬金的耳朵里,那就是杀气,程咬金的心里早已经慌了神。 “微臣...微臣...”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太子已经被打了个半死,程处弼自然也不能幸免。 “陛下,臣亦相信太子乃正直之人,此事,定然是小儿主导,不需要鞭子,微臣自有教训这混小子的手段。” 程咬金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这对父子,总要舍弃一个人出去,总不能两个人都在这宣政殿尴尬死。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那地方你不是也...” 啪! 程处弼本想说你也去过的,还未说出口,程咬金已经一个大嘴巴子迎了上来。 狗东西,老夫已经因为你受到了牵连,还想让老夫更惨嘛? 一声巨响过后,程处弼只感觉牙床都在跟着颤抖,半边脸立刻臃肿起来。 鼻血也跟着流淌下来... “爹,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奶奶个孙子...” 又是一声巨响。 程处弼的另外半边脸也跟着臃肿,已经没了人样。 程咬金有自己的标准。 自己儿子的受伤程度,一定不能比太子轻,不然的话,鲁国公府恐要遭殃。 程处弼泣不成声! 以往他也去过青楼,并没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今日这是肿么啦!? 李承乾和程处弼打死都不会想到,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房遗爱。 房遗爱才是万恶之源,但这也没办法,毕竟他也只是想要退婚而已。 “呼哧...呼哧...” 程咬金打的筋疲力尽,程处弼早已昏厥过去,程咬金是既心疼又感到可恨。 三个主谋已经处理了两个,唯一剩下的,就是房遗爱啦! “陛下...老臣...” 房玄龄想要自告奋勇,看来只是挨一顿打便能解了灾厄,房玄龄当然要主动一些。 李世民没接话,那意思让房玄龄继续说下去。 房玄龄微微活动了一下,使得早已经麻木的双腿好受了一些,这才轻声说道: “我这儿子,不比他哥房遗直,满肚子都是坏水,此次青楼寻欢,想必太子殿下和处弼贤侄都是受了我儿的忽悠,微臣了解他,还请陛下重罚房遗爱,令他知道陛下的底线,绝不可逾越。” 房玄龄叩首。 他不敢像程咬金那样,因为鞭子抽在儿子的身上会痛,他的心里也会痛。 父慈子笑! “玄龄,你和遗爱都起来吧。” 程咬金、李承乾:“......”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同样都犯了错误,为什么陛下对于两个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这不公平。 房玄龄和房遗爱一阵的惊愕! 但他们内心的感受并不好,陛下越是含情脉脉,便越代表着笑里藏刀。 两个人默默起身,看的殿内的群臣目瞪口呆。 想来房相也是个正直的人,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房相这个上梁正的不能再正。 而房遗爱则歪的不能再歪! 这是什么情况!? 这房遗爱莫不是隔壁老王的儿子... 李世民环顾了一下四周,正襟危坐,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众人沉默不语。 良久... “今日殿内没有外人,朕都信的过,有些话,朕觉的有必要说清楚,房相你觉的呢?” 房玄龄苦涩,恭维说道: “陛下所言甚是!” 李世民心念一动,继续说道: “自朕赐婚高阳和房遗爱,先是房遗爱坠马,耽误了两个人成婚,朕无话可说,朕也理解,再然后,房遗爱以‘恐婚’为由,百般推辞,朕也没放在心上,如今好事将近,房遗爱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去了青楼,朕看出来啦,这是要违抗圣明,房遗爱就是想要忤逆圣意,不想与高阳完婚。” 轰! 房玄龄觉的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一个重物狠狠的砸了一下,抗命,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既然房遗爱抗命,那也没什么可说的,房相久在朝中,当知我大唐法制,房遗爱既不想活,那便死了吧,三日后,将房遗爱推出宫外,斩首示众!” 众人:“......”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慌啦,一旁的长孙无忌和魏征,都被吓了一跳。 房遗爱心里咯噔一下。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他好不容易穿越过来,想要做个逍遥的公子哥。 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要死啦? 老天爷一定是在开玩笑! 房遗爱抬头看了看李世民,这个和蔼慈祥的中年人这一刻彻底迸发怒火。 不要啊,我房遗爱三妻四妾的梦想还没有实现,怎么能就这样挂掉呐? “陛下,此事处罚,是否过于严重?” “是啊陛下,房贤侄虽然有错,但是错不致死,房相为国一生操劳,难道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恳请陛下开恩!” “......” 在魏征和长孙无忌的带领下,众人都跪倒在地,开始为房遗爱求情。 李世民心里却气不过。 在你们心中,朕的高阳公主到底算什么,这房遗爱百般推辞,朕的高阳配不上他这个二愣子? “朕也不想杀他,但是房遗爱违抗了圣命,你们倒是给朕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众人:“......”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房遗爱的功绩是不少,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好汉不提当年勇! 长孙无忌和魏征也是一样,当初立功的时候,李世民封赏,那么如今犯错,就要惩罚。 众人不由得有些惊愕,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一丁点房遗爱的优点都想不出来。 全是缺点! 做人能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啦。 “启禀陛下,门下省侍奉、长安县令马周在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让他等着!” 来的还真是时候。 马周此来应该是公事,可李世民正在气头上,这件事不解决,他谁都不想见。 张宇又道: “陛下,殿内的情况奴婢跟马大人透露了,可马大人还是执意觐见,马大人说,长安城内,已经有人被冻死,且死亡人数,正在不断的增加着...” 第115章 陛下,微臣有办法 长安城内死人啦? 李世民被气昏了头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看了看堂下姿势各异的三个混小子,狼狈至极,不由得吐了口浊气。 算这几个混蛋走运,要不然,李世民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先处理了城内的事,再来教训他们几个。 “让马周进来吧。” 身为长安县令,一方父母官,马周深入百姓之中,尽职尽责,十分上心。 对于长安城内有百姓死亡之事,马周深感愧疚,这是他作为县令的失职。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小民易虐,上天难欺。 “微臣长安县令马周,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气本恶寒。 可马周却浑身是汗,显然是狂奔而来,想要急促进宫,也证明事态紧急。 “马卿起来吧?” 马周起身。 一见到到这宣政殿之内的场景,有些微微愕然,一众大臣在伫立,面容僵硬。 那表情,就跟死了亲娘一样。 太子和程处弼躺在地上,遍体鳞伤,地面之上,还若隐若现的有一些风干的血迹。 房二公子跪直了身体,面无血色,整个人如丢了三魂七魄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周十分敏锐的认识到,自己来的时间好像很不是时候,宣政殿内正发生一场硝烟。 可他身不由己! “马卿,何事如此着急,朕闻长安城有百姓死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世民很快镇定下来。 百姓为大。 女儿的婚事终究还是私事,李世民要解决的,便是当务之急。 “陛下,长安城大雪纷飞,未有停止势头,如今大雪封城、封山,百姓出入早已经成了困难。” “不少百姓家中虽然有粮食,但却没有囤够足够的木柴,许多人,都已经被冻伤。” “且还有一小部分人,已经被冻死,现如今,人数还在激增,很难遏制...” 马周边说着,心里越不是滋味,不由自主的,竟然流下来眼泪。 这是苦民之泪! 他控制不住。 毕竟亲眼看到那些百姓的悲惨景象,不少人被冻的全身创伤,没有一处好皮肤。 看见妇人手无缚鸡之力,看见幼儿嗷嗷待哺,可却连奶水都吮不出来。 整个殿内为之一静! 李世民揉了揉太阳穴,一筹莫展。 他知道城中百姓是不缺粮食的,因为闲鱼店铺卖粮,且价格便宜,这解决了粮食问题。 可没想到,他们却没有柴来取暖。 如今的长安,正是百年难遇的雪灾,温度早就跌到了冰点以下,难熬啊。 身居高位之人,自然没什么可顾虑的,可是那些百姓呐? 李世民陷入沉思,同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难道要发生在朕的身上嘛... “陛下,微臣实在是无计可施,如若不然,也绝不会入宫叨扰陛下,恳请陛下救救长安城的百姓。” 马周情不自禁,又再一次跪下,他是好官,真真切切的为百姓感到捉襟见肘。 “马卿,你快起来,此事你没错,若不是你,朕现在还不知道长安城百姓的难处。” 李世民试着安抚。 他以前没发现,马周竟然是如此重情义之人,有这样的人做官,他才放心。 看来以后,这马周是需要提拔的。 从当初能圆滑的处理好虞世南虞公和房遗爱之间的私人恩怨,此人的本事,就已经很不一般。 “诸卿,都说说,何以解灾?” 李世民将目光对准了魏征、长孙无忌等人。 生气归生气,但是正事还得干,到了紧要关头,李世民还是要仰仗这些臣子。 可此问题一出,竟没有一个人能回答的上来。 这不是战事,也不是可以解决的朝局。 此乃自然灾害。 天降暴雪,上山打柴的路已经被堵死啦,且道路不能行车,运输也成问题。 唉... 莫得法子! 李世民微微有些愠怒: “怎么都不说话啦?如今我长安百姓正在与严寒斗争,尔等竟然连一策都献不出来?” 众人无语。 这真是一道送命题,还是没有答案的送命题。 长孙无忌等人都低下了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百姓能伤亡少一点。 别无破解之法! 嘭! 李世民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若百姓不能活?要朝廷何用?朕在这九五之位,却不能为民分忧,又如何称得上天子?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为朕分忧,天下臣子,竟无一人是朕的诸葛孔明,若有人能救长安百姓,朕可以与其平分江山,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朕都答应!” 惆怅! 愤慨! 无计可施! 李世民失望到了极点。 这一番话,他几乎是仰天长啸,百姓被冻死,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陛...陛下...” 正在这时,跪在地上的房遗爱,忽然小声呼唤了一声。 “叫唤什么,给朕闭嘴,你个狗东西,朕告诉你,若非朕有急事需要处理,今日绝不让你活着离开宣政殿...” “陛下...微臣...或有破解之法...” 众人:“......” 怎么又是房遗爱这个臭小子? 此事可不是开玩笑,关系到长安城数以万计百姓的性命,若是完不成任务,也是欺君之罪。 “哦?!你有办法...且先说来听听!” 房遗爱情绪缓和了不少,微微一笑,正要站起来。 “跪回去,跪着不耽误你说话。” 房遗爱只能无精打采又乖乖的跪回了原地,但是老李刚才放了狠话。 与他共享江山,房遗爱没兴趣,但是提出什么要求都能答应,这一点不错。 “陛下,微臣与太子共同开发东林山,此事您应该知道,那东林山以前是虞世南虞公的私山,被微臣以不法...以正当手段获得,命人开采,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啦...” 李世民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朕要的是你为民解忧,你说你那糟烂事干什么,还嫌朕不够生气? “朕看你是没挨揍,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 “陛下稍安勿躁,马上就要说到重点啦,陛下知道微臣在东林山开采的是什么东西嘛?” “什么东西!?” “煤...” 第116章 言而无信李世民 煤!? 这个字眼很是稀奇。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面面相觑,两个人无敌了半辈子,见过的世面不计其数。 可是,也不知道这煤到底是什么东西! 房遗爱的脸色已经大为改观,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显然对煤的作用,很有信心。 “那是什么东西?” 说话吞吞吐吐的,一看就没安好心。 李世民斜了斜眼睛,他绝对不能被房遗爱拿捏,这混小子不一定又憋着什么坏。 “陛下,您刚才说的话...” “朕说过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你先来说说这煤,如何解百姓阴寒之苦?” 房遗爱点了点头,双腿跪的有些发麻,淡淡的说道: “陛下,煤其实就是一种可以燃烧的石头,但是比起木柴,其燃烧的时间更久、释放的热量更足,少量的煤,就可以让整个房间之内温暖如春。” 世间竟有此神物? 李世民狐疑。 “不过...” 房遗爱话锋一转,又道: “陛下,此物燃烧会产生有毒气体,房间之内需要通风,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中毒。” 现代社会因为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的人也不计其数! 房遗爱毕竟是穿越者,前车之鉴,不可能让这件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不然,这救人就变成了害人! “那...要如何是好?” 老李心道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谁不知道,暖气只有充斥了整个房间之内,才会感觉到温暖。 而开窗通风,虽然将有毒的气体释放了出去,但是暖气也随之而消失。 房遗爱又笑眯眯的说道: “不过陛下不用担心,那东林山也有大量的无烟煤,不会产生有毒气体,只需点燃便可以取暖,陛下,煤完全可以代替木材,百姓之寒灾,可解!” “哦!?” 李世民微微沉吟,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目光,道: “朕凭什么相信你?” “陛下若不相信,微臣可让人将无烟煤送进宫来,陛下一试便知道...” 房遗爱又要站起来。 老李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见他有要站起来的姿势,又冷冷的说道: “朕让你站起来了嘛?你说,去哪里取无烟煤,朕让马卿派人去取便是。” 房遗爱:“......” 李世民这个老家伙,狡猾狡猾的! 无奈之下,房遗爱只能妥协,行了个礼说道: “陛下,可让马周大人派人去找微臣的仆从贾潜,令他取煤带来宫中便可。” 李世民使了个颜色,马周不敢耽搁,便立刻去办。 毕竟,这件事情可是关系到不少百姓的死活。 很快,无烟煤便被带来了宫中,但数量极少,贾潜这个人也是十分抠门。 除非自家的少爷亲自当面开口,不然的话,他给这些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无烟煤真如房遗爱口中所说,黑的厉害,看起来也是石头的形状,色泽鲜明。 “陛下可令人取来火盆点火,效果一试便知。” 房遗爱还是不敢大声说话。 这件事可足以为他翻盘,如果解决了百姓的寒灾,那么自己就不用死啦。 也不用迎娶高阳公主,两全其美! 火盆已经取来,无烟煤也燃烧起来,只是火苗有些微微发蓝,李世民和众臣都围在火盆周围。 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很快,所有人的脸色都变的红彤彤的。 效果已经无需多言,若不是宣政殿的人太多,李世民都要脱衣服啦。 “此物...竟是如此神奇!” “是啊陛下,没有丝毫的异味,释放而出的热量也是十足,微臣觉的头脑发烫。” “无烟煤真可解百姓阴寒之苦!” “......” 众人都你一言我一语。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已经昏厥在地的李承乾,忽然诈尸一般坐了起来,猖狂大笑道: “哈哈,父皇,你看,儿臣有眼光吧,就说这东西肯定能造福大唐百姓,这无烟煤的开发也有儿臣的功劳...” 李世民:“......” 儿子这反应未免也太过于强烈。 李世民命人将火盆端下去,眯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捋了捋胡须,道: “房遗爱,你愿意将辛辛苦苦挖出来的无烟煤无偿的送给长安城百姓取暖?” “无偿?!” 房遗爱还没说话,李承乾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同意。 “父皇,无偿可不行,您不知道儿臣和老房到底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而且,花进去的钱大把大把,就算不赚钱,可是也不能亏钱你说是不是,父皇,百姓们只是没材烧而已,他们不是没有钱,我和老房,可以将无烟煤贱卖,这样,对于百姓来说,也不吃亏...” 一提起赚钱,李承乾整个人都变的精明起来! 鸡贼的很! “朕没问你,朕问的是房遗爱。” 李世民话音未落,房遗爱赶紧接茬道: “陛下,太子所言甚是,微臣认同太子的意见,太子不愧为当世的储君。” 李世民:“......” 完了,自己的儿子又被卖啦。 李世民拍了拍脑门,李承乾这种缺心眼逞能的行为不知道到底像谁。 反正不像他! “有无烟煤固然是好,但现在道路之上车马不同,行人也只可以跋涉,如何将无烟煤送入百姓家中?” 房遗爱立即道: “这个陛下大可放心,只需要将无烟煤在闲鱼店铺之内上架售卖,并将消息散播出去,自然有百姓去买,只需百姓家中稍稍回暖,他们的体力便会恢复,长安街头虽然不能行车,但是跋涉还是没问题的,不耽误百姓们扛着一袋子煤回家。” 李世民点了点头,倒也是这个道理。 山上不能打柴,但是去咸鱼店铺购物,不在话下,李世民算是允许了这个办法。 “陛下,您方才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什么话!?” 房遗爱凝视着李世民: “咦,陛下怎么会不记的,陛下方才说,谁若是能解决了百姓的寒灾,不管提出什么要求,陛下都会答应的,陛下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一撅屁股,李世民就知道房遗爱拉什么屎! “朕说过这话?” “陛下可不能食言!” “若是朕说的,朕自然承认,可是朕没说啊,你说朕说了,谁能给你证明?” 房遗爱立刻环顾周围群臣,愣是所有人都摇头。 “......” 第117章 商量点事 房遗爱无语啦。 还能这么玩的嘛? 陛下,可不能这样啊,您可是大唐天可汗,九五之尊,要一言九鼎。 房遗爱黑着脸。 他不指望这些叔伯们帮他。 在陛下面前,自己终究还是太年轻。 玩不过这个老东西。 李世民也一直都在气头上,但对于房遗爱的惩罚,只能延后,因为现在房遗爱是解除寒灾的重要因素。 “好啦,除了玄龄和房遗爱,所有人都退下吧,朕有些话,要对他们父子单独说!” “父皇,儿臣...” 李承乾也想留下来凑一凑热闹。 毕竟东林山他付出的努力不少,好不容易到了回本的时候,父皇却要把他支出去。 哪有这样的道理? “滚出去,别在这烦朕!” 可李世民一横眼睛,李承乾又怂了,只能乖乖的退到了宣政殿之外进行等候。 李承乾的克星只有一人,那便是李世民! 宣政殿内众人皆退下,只留下了房氏父子,父子二人神色凝重,彼此之间都有心事。 “老臣教子无方,恳请陛下责罚!” 从主管上来讲,房玄龄对于这个儿子,最近是有一点刮目相看的。 但是儿子虽然给他的惊喜不少,惹祸也不含糊。 如今在大婚即将到来之际,儿子竟然去青楼逍遥快活,令公主殿下名声玷污。 这是触碰了陛下的逆鳞! 李世民没狠心将房遗爱处死,房玄龄已经谢天谢地,又岂敢奢求更多? 跪在地上,房玄龄不敢抬头! 李世民没有理他。 略一思索,盯着房遗爱说道: “遗爱,你知道高阳公主对你有多痴情,你这么做,如何对的起高阳?” 房遗爱:“......” 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房遗爱心道陛下您不了解历史,您的闺女那就是个风骚妖娆不折不扣的荡妇。 “微臣...” 房遗爱刚要接话,却被李世民无情的打断。 “此事朕与高阳说,意图解除你与高阳之间的婚约,可高阳说男人风流很正常,她不在乎,朕在高阳的眼中看到了失落,朕的女儿,从来没哭的那样伤心过,这丫头对你一往情深,朕也干脆不想拆散,但你和太子今日所作,触碰了朕的底线!” 李世民面容狰狞,他的怒气,都是被强行压下来的。 “成婚之日不变,高阳还嫁给你,你还是朕的驸马,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就算你爹也救不了你,退下吧。” 房遗爱近乎于绝望。 你大爷的,抗争了这么长时间,高阳还是被许配给了他。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房玄龄起身,便要拉着房遗爱离开,陛下的恩典已经胜似天恩,不可继续得寸进尺。 可房遗爱却轻轻挣脱,干脆一咬牙,又跪在地上,道: “既然陛下非要将高阳公主下嫁给微臣,此天恩,微臣不敢辜负,但有一事,想要和陛下商量一下,恳请陛下允准。” 李世民无语。 朕已经很容忍你了,没想到你却还要跟朕放肆。 “先说来听听,若是过分之事,干脆免谈,不要以为什么都好商量。” 你房遗爱救世有功怎么样? 这功劳,朕说有那便有,朕说没有那便没有。 今日为了小高阳,朕还豁出去啦,不惜背负这千古的骂名,也要做一次昏君。 房遗爱表情深沉,有些时候还是要认命。 “陛下,微臣在青楼轻浮的那女子,其实本不是青楼的人,可微臣玷污了她,便要给她名分,恳请陛下允准,在微臣迎娶了高阳公主之后,纳个妾!” 李世民:“......” 要不要给你个三宫六院? 你个狗东西,简直是给脸不要脸,朕的高阳不够漂亮,你竟要娶一个风尘女子! 李世民不禁惊讶的望着房遗爱,觉的他无足轻重,有些时候昙花一现,有些时候却干脆让人想不明白。 “你...竟然要娶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还要给她名分?” 李世民落差极大。 如此说来,朕的高阳,还比不过一个青楼的姑娘? “陛...陛下,您别生气,虽然微臣纳妾,但是微臣保证,公主殿下依旧是大房。” 这是谁大谁小的事嘛? 而是因为你是一个驸马,就不能如此做。 “朕不同意,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不给名分又如何?你去安顿好,给他些钱,令她不要声张,这件事便算是得过且过。” “陛下,微臣非要娶她不可,要不然,微臣恐有生命危险,此女子,绝非寻常女子。” “有多不寻常!?” “此乃荆州都督武士彠的女儿武约,阴差阳错入了青楼,见到微臣之后,失了足....” 身份是有些不寻常! 但是有高阳的身份不寻常嘛? “看来朕还是对你太仁慈啦,武士彠怎么约束的女儿,竟然让他沦落青楼,武士彠乃朕的心腹,乃是我大唐的臣子,那就更不需要你操心啦,你先准备成婚大礼,武士彠方面,朕自会让人去处理的。” 房遗爱叹了口气,闭嘴啦。 他发现老李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再多说一句话,老李真的要杀机毕出。 “陛下,老臣告退,老臣这就回去布置婚房,公主殿下和小儿的婚礼,如期举行,还请陛下介时赏光。” 房玄龄吓出了一身冷汗。 两个人出了宣政殿,走在幽深的宫墙之下,房玄龄才算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今日的过程,只能用‘刺激’二字来形容! “儿啊,今日这事,闹的实在是太大啦,爹知道你不喜欢高阳,但也不能这样啊,全家的脑袋差点因为你搬家,你能不能让爹省点心?” “怕什么?” 房遗爱无所谓的说道: “您放心,陛下不会杀我的,陛下已经看出了我的能力,再说了,现在太子除了惧怕陛下,就只有我能和太子说的上话,他还指望着我教育太子,倒是高阳公主...” 房玄龄赶紧道: “必须得迎娶,不管高阳公主人品如何,我房家可经不起折腾啦,成婚之日,为父为你主婚,此事不容商量。” “娶就娶,不商量就不商量,但这绿帽子,我绝不戴,以后谁若是敢跟高阳眉来眼去,我宫了他...” 第118章 渣男 房玄龄和房遗爱回到了房府。 武媚娘果然被带到了房府,被小绿安排在一间空房之内,里面准备了丰富的菜肴。 房遗爱一入府内,便迫不及待的去见武媚娘。 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房遗爱干脆推门而入,却见满桌的菜饭已经凉了,却并未动筷,武媚娘一人坐在床头发呆。 “别过来。” 房遗爱微微关上门,正欲靠近,却被武媚娘呵斥住。 这就有点没必要,昨夜在青楼,已经那般熟知,突然的疏远,只会让人感到奇怪。 房遗爱坐在桌子旁,喝了口淡茶,轻声说道: “为什么不吃东西?” 这是明知故问。 武媚娘的脸色有些难看,女孩子没了名节,便生不如死,她可是贞洁烈女。 虽然那日并未发生什么,但自己的名声已然被诋毁! 之所以没有选择轻生,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她挂牵的人。 “不饿!” “不饿!?” 房遗爱微微一笑,倒是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吃,虽然有些凉了,但是味道极好。 “武姑娘,我与你之间的事儿,陛下知道了!” “你...你说什么?” 一听到这话,武媚娘顿时慌啦。 自己乃是武士彠的女儿,与当朝准驸马有染,那还了得,武家可能因此生祸。 武媚娘对房遗爱谈不上喜欢,这家伙除了长了一张风靡万千少女的脸,无德无品。 但这就是房遗爱的性格! 房遗爱依旧十分沉静,喝了口酒: “姑娘的名声,因为在下而受损,姑娘若不嫌弃,在下愿意迎娶姑娘为妻!” 人渣啊! 说出话来都不经过大脑。 武媚娘远远的望着房遗爱,冷笑,然后心灰意冷,情绪有些失控的说道: “这么说,本姑娘还得谢谢你?陛下既知道此事,那么本姑娘的名节,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 武媚娘觉的自己快要疯啦。 来一趟长安城,本想要见世面,却遇到了一件接一件令人难以启齿之事。 父亲武士彠一向严格,尤其在子女的品行方面。 陛下既然得知,那么就会让人通知武家,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回的去? “那也总比丢了性命强,你的身份若只是平常女子,想必离开房府,就会有人来杀你。” 虽然房遗爱相信老李的人品。 但是宫内的其他人呐,那些与高阳公主亲近,而意图想要为公主讨回公道的人,就不得而知。 “这都是拜你所赐!” 武媚娘毫不客气。 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武姑娘,可不能这样说,你是阴差阳错的出现在我面前,本公子是将错就错,如果你当初不在青楼,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说到底,一切都是偶然!” 云淡风轻,一副不负责任的态度。 看到他这样的嘴脸,武媚娘哭了,她现在还是少女,自然没有女皇的心志。 “说到底是我自己贱喽?” “可不能这么夸...这么说自己,怪我怪我,都怪本公子,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姑娘说一下。” “什么!?” 房遗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碍于陛下苦苦相逼,在下压力巨大,所以决定跟高阳公主成婚,但是你...我跟陛下说了,娶你做小...” 这话说出来,才是真正的渣男! “不过,陛下现在还没同意,你得等一等,在下一定会说服陛下的,娶你为妾!” 一想到自己未来的小妾是大名鼎鼎的武媚娘,房遗爱就打心眼里骄傲。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武媚娘有些无语。 怎么会有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本姑娘才不要嫁给你,借点钱,我要回荆州,多日未回,父亲母亲该担心啦。” “这是借钱的态度?” 理直气壮! 就仿佛我房遗爱欠你的一样,我房府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要拼命的去赚。 “那你想要本姑娘怎么做,身体都被你看啦,要点钱都不行吗?” “这个理由,还算是充分!” 房遗爱木讷片刻。 要是在他穿越之前,敢说出这样的话,那么110一定会给他带回派出所。 “姑娘既然想回荆州,本公子便派人护送,不过在下料定,姑娘有朝一日一定会再回房府。” “本姑娘要是再回来,你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 武媚娘不想继续看到这张讨厌的面庞,夺门而出,直接离开了房间。 “这丫头...火气还挺大!” 翌日,房遗爱派房府的侍卫想要护送武媚娘回荆州。 如今长安城大雪封路,再往南,道路会好走一些,但这一路上,不一定会遇到什么麻烦。 武媚娘倔强,除了拿了房遗爱些许的铜钱作为盘缠,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好意,概不接受。 房遗爱当然不放心! 毕竟武媚娘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美人之首,正常人看到了,都会见色起意。 房遗爱便安排人暗中保护。 望着武媚娘远去的背影,房遗爱还有些微微不舍,那日青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须臾,李道宗姗姗而来。 说来也巧。 李世民居然让李道宗配合房遗爱,一听说赈灾所用乃是东林山的无烟煤,他整个人都兴奋啦。 “贤侄啊,这是要赚钱啊!” 李道宗笑的合不拢嘴,他这个人,视钱财比生命还重要。 房遗爱坐在屋子内,没好气的望着李道宗,吐槽道: “世伯,怎么这么庸俗,咱们这叫赈灾,什么叫赚钱,你要摆正自己的态度。” “对对对,赈灾赈灾!” “既然世伯来了,那赈灾的事就交给世伯,世伯可以找人跟贾潜对接一下,至于本公子,这几日有事情要忙。” 李道宗喜不自胜。 他自然不会拒绝。 因为这件事自己亲自去盯着,还能多拿些回扣,如此好事,何乐而不为? “贤侄你便放心,有我在,一切都将顺风顺水,对了贤侄...你有何事啊?” 房遗爱有些懊恼: “还能何事...自然是跟高阳公主的婚约!” 李道宗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欣喜若狂的说道: “明白了,贤侄这是好事啊,春宵一刻值千金,老夫那有江湖郎中开的壮阳药,明日便派人给贤侄送过来,保管让贤侄重振男人雄风!” 房遗爱:“......” 第119章 感恩戴德,公子无双 李道宗说到做到。 房遗爱自然是嫌弃的。 真是笑话,本公子这身体,用的着壮阳药?可谓夜夜笙歌少年郎,治肾亏,不含糖。 对于无烟煤,闲鱼店铺立刻上架开始售卖,其价格,自然要比木柴更贵一些。 一听到这个消息,无数人蜂拥而去,大雪纷飞的长安街头,排起了一望无际的长队。 他们身上多有冻伤,显然家中已经不曾取暖多日。 继续这样下去,就将被活活的冻死。 李道宗在店铺门外穿着厚重的袄子盯着,对于无燃煤的使用方法,已经了然于胸。 一见到这幅场景,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王爷,天太冷了,要不咱们还是入店铺后堂坐着吧,这自有下人们盯着。” 说话的是贾潜! 他弯着腰,身体蜷缩的跟个球一样。 房遗爱留了个心眼,将贾潜安排在李道宗身边盯着,生怕李道宗搞什么小动作。 对于贩卖无烟煤的银钱收入,自然还都是房府的人。 “不去。” 李道宗裹了裹袄子,看着越来越多的人: “就这样看着,本王开心,你看这人越来越多,没有个尽头,真好呀,本王看着都舒服。” 贾潜黑着脸,他心道您是舒服啦,那虞世南一定难受的要死。 毕竟东林山以前是虞世南的产业。 “那小人进去啦。” 贾潜实在是受不了,便准备开溜。 李道宗却也没管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随便。 百姓们都是热火朝天的,本来内心已经没有什么希望,现在却又燃烧了起来。 他们总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拿不出! 再说啦,没有人心里不平衡。 毕竟这无烟煤,也是房府的那些人从山里挖出来的,所付出的艰辛,一般人无从得知。 “我想买三十斤...” 店铺门前。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乞丐衣服的小家伙,年纪不大,脸色黑漆漆的,身上的衣服很单薄。 他是个穷人,同样也是个好人! 小乞丐常年居住在城外的破庙,与一个捡来的小女孩相依为命。 小乞丐将女孩当成亲妹妹。 偏偏老天爷不长眼,妹妹体弱多病,他终日乞讨为妹妹治病。 好不容易病情稍有好转,又赶上极端的严寒,妹妹又染了风寒,茶饭不思。 可大雪封山,打柴困难,若是再找不到燃烧之物,妹妹就要被冻死啦。 小乞丐眼含热泪,早已千疮百孔的手艰难的递出几个铜板。 这些在秦府的伙计也都感同身受。 他们也都是穷人,得了二少爷恩惠,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见到小乞丐这般,便有些同情,只收取了小乞丐一文钱,却给了一大袋子无烟煤。 小乞丐感激涕零,就要哭出来,下跪道谢,却被店内的伙计摆了摆手。 离开了闲鱼店铺,小乞丐一步三回头,似乎在感恩。 直至彻底看不清闲鱼店铺的轮廓,这才猛然狂奔,向着城外破庙跑去。 破庙。 这座庙宇修建似乎有些年头,但早已经被废弃,平常之时根本没人来。 只有行夜路避雨之人,才有可能借宿一晚。 小乞丐便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收拾的干净利落,里面铺着草席。 将墙面漏风的洞也全部都遮挡起来,勉强能遮风挡雨,但是并不能御寒。 “妹子,哥回来啦。” 当小乞丐背着一袋子无烟煤重新回到破庙,小女孩已经虚弱的奄奄一息。 似乎连撑开眼皮,都十分困难! “哥...我要不行啦...” 小女孩哭泣。 她在痛恨这该死的世道,竟然容不下两个少年。 不是说大唐乃是贞观盛世,可他们这帮穷人,还是贫穷,还是多灾多难。 除了哥哥,没有任何人对他好。 “别说这种丧气话,哥今日买了煤,听说叫无烟煤,可以燃烧的,哥这就点燃为你取暖。” 小女孩扭了扭头,看了看一旁角落里那个黑漆漆的袋子,里面的东西似乎不少。 “这么多...得花了多少钱?” 小女孩有些心疼。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冻死便冻死啦,剩下的钱,哥哥还要生活吃东西的。 如今却都浪费在这无烟煤上! “只花了一文,是闲鱼店铺的伙计们贱卖给我的,妹子,他们都洋溢的笑着,虽然他们也忙碌的不可开交,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沮丧,每个人都充满了希望一般。” 小乞丐一边说着一边用火石点燃了仅有的几根木头,再然后,将几块无烟煤放在上面。 破庙内终于暖和了一些,但并未完全缓解冰冷。 “他们为什么会那样?” 小乞丐挠了挠头: “应该...跟房家二公子有关,他们都是房家二公子的下人,想必二公子对于世俗的态度就是如此,妹子,所以你也一样,一定要笑着活下去,你要是死啦,哥也没亲人啦。” 小女孩一时无语凝噎。 是啊。 自己还有一个疼人的哥哥。 虽然她与哥哥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哥哥与亲哥哥也没有什么分别。 “等你病好了,冰雪消融,哥就带你进长安城,我们讨一份生计,至少能温饱能活下去,再然后多赚钱,买一间房,就再也不用待在这种地方啊。” “我们...能熬过这个冬天吗?” “能!” “为什么?” “因为天很冷,但是人心很暖,至少还有像房少爷这种真正为我们这些贫苦人办实事的人。” 小女孩微微一笑。 此时无烟煤已经完全燃烧起来,火光中透亮,一股温暖感觉扑面而来。 破庙之内的寒冷,开始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小乞丐盯着那火苗,没想到这无烟竟然能够释放无比巨大的能量,且一点烟都没有。 可真是好东西! “妹子,你好点了吗?” 小乞丐将小女孩扶起来,将其移动到火堆旁,其脸色已经开始红润。 “哥...我想吃东西?” “吃...吃东西!?” 小乞丐一愣,妹妹茶饭不思,忽然想要吃东西,那便证明身体真的好转啦。 “哥烤给你吃...” 小乞丐喜出望外,将早已经打回来的兔子穿在了木棍上,开始为小女孩烤肉。 而小女孩心中所想,便是哥哥口中说的话。 天气很冷,人心却很暖... 小女孩想要见一见温暖人心的房府二少爷... 第120章 大婚 有了无烟煤。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寒冷。 无烟煤确实缓解了长安城的寒灾,马周派人去统计,发现城内的冻死人数急剧下降。 除了那些年纪过大真正熬不过去的。 剩下的所有人,都开始好转,凛冬的攻势开始减缓。 李世民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自己马背之上全无敌,不曾想却还是惧怕天灾。 幸亏有房遗爱! 宣政殿。 “陛下...” 长孙皇后今日穿的很隆重。 一身雍容华贵的凤袍,头戴凤冠霞帔,脸上虽然有笑容,但是笑容很僵硬。 “是观音婢啊。”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他还是一身龙袍,十分随意,压根就没有打扮梳洗,看起来竟有些邋遢。 长孙皇后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 “陛下,今日可是高阳出嫁的大喜日子,来皇宫迎亲的队伍已经在路上啦,陛下今日不去嘛?” “朕便不去啦。” “陛下...这是为何?” 李世民不管是在太子,还是那些皇子、公主的眼中,都是无法逾越的大山。 尤其是高阳公主,更对李世民崇敬有加! “陛下若不去,被高阳知道啦,她一定会十分伤心,为了女儿,陛下还是去一趟房府吧,哪怕只是打个照面...” 长孙皇后的语气之中带着哀求。 李世民喝了口茶,轻声呢喃道: “朕这样做就是为了高阳,观音婢,这丫头痴情,就喜欢房遗爱,不管房遗爱是君子也好,人渣也罢;女儿的意愿,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不能更改,可朕也要女儿过上好日子,朕若今日不出现在房府,那房氏父子就会心生忌惮,觉的朕余怒未消,日后对待高阳,也会更加客气,相反,朕若是去了...” 李世民没继续说下去 长孙皇后已经完全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 “原来陛下早已有自己的打算,陛下,如今高阳和遗爱并非两情相悦,这婚后的日子...会快乐吗?” “初期二人肯定会怄气的,不过以后,还是要看高阳,毕竟,谁会拒绝一个贤妻良母呢?” 长孙皇后无语。 想要让高阳成为贤妻良母,那简直比李承乾戒色还要难,李白说,难于上青天。 “观音婢,你便去吧,若是我们都不去,高阳这孩子会多心的,到时候再有火气,对身体不好。” “臣妾告退” 房府。 从一大早开始,房府的伙计们便开始忙碌。 “快快快,放这放这。” “那红灯笼高挂起来,千万别弄破了,你他娘的轻一点。” “下去下去,红毯别踩脏啦。” 程处弼承担起了执宾的重任,开始疯狂的指挥,今日可是他最好兄弟大喜的日子。 院内的积雪早已经清扫干净! 高挂的红灯笼,左右摆放的花簇,甚至还有用红纸裁剪下来的喜字在粘贴。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意洋洋的。 所有人都在忙碌,但是他们却沉浸在这忙碌之中。 房府之内已经来了不少人,宾客登门,都带来了厚礼,多以朝廷官员为主。 当然,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长孙皇后。 皇后风尘仆仆,今日一身华贵衣衫,那股美感简直是浸入到骨髓当中。 如莲花出淤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拜见皇后。” 宰相房玄龄在门口接客。 他也换上了一身新衣,儿子大婚,他自然是高兴的。 这段感情终于在千难万阻的情况下修成了正果,着实很是不容易。 “房相今日气色不错。” 长孙皇后淡淡的笑着,言语却有些平淡,似乎在提醒房玄龄,不可怠慢公主。 房玄龄轻声道: “谢娘娘夸奖,今日小儿婚礼,娶的还是皇室公主,此乃房家之幸事,臣自然喜不自胜。”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便向着内堂走去,迈出两步,忽然扭头说道: “对了,房相,陛下说,他今日公务繁忙便不来了,百官都来庆贺,他就要坐在宣政殿,陛下让本宫向房相贺喜。” 房玄龄脸色有些发黑。 公主出嫁,陛下竟然未曾现身,这事情的原因并不简单,让房玄龄百思不得解。 他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是转变却极快。 还是对长孙皇后笑脸相迎的说道: “不打紧,老臣理解陛下,皇后娘娘能来,房府蓬荜生辉。” 长孙皇后入了府内。 片刻。 长孙无忌、魏征、程咬金、秦琼等人结伴而来,手里还都带着厚礼,看起来很是不同凡响。 “诸位大人...” “不要客气不要客气,今日可是房贤侄的大婚典礼,我们自然是要来沾沾喜气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这群人是没有隔阂的,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极好,他们没有私心,都是为了大唐。 “几位大人,里面请!” 几个人也入内,前来道贺之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李承乾和程处弼两个人,在疯狂的招呼着,房府之内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都所有人都落座,两个人筋疲力尽,干脆找到个角落,开始说起了闲话。 “处弼,你说老房此次接亲...顺利吗?” 程处弼一愣,靠在一根柱子上哈了哈气,不解的问道: “殿下是希望顺利...还是不顺利?” “这叫什么话,老房娶了高阳,我就是他的大舅哥,本宫当然希望顺利。” “哦哦哦,那就一定会顺利的,到了那个时候,殿下想怎么欺负房遗爱都可以。” 程处弼学的精明了许多,开始顺着李承乾的话说下去。 他明白,李承乾这个人,锱铢必较,嫉恶如仇,可以被房遗爱算计,却不能被他算计。 程处弼在这三个人中扮演的角色,一定是那个最愚蠢的。 总不能让李承乾觉的他太子才是那个最为愚蠢的人,这样会影响程处弼的仕途。 “处弼,你说的对,到时候我以大舅哥的身份跟老房借钱,借了之后,不还...想想都刺激!” 这他娘的是在影射谁呀? 程处弼黑着脸,您这也太损了,就好像您现在跟别人借钱就还一样。 “殿下,如果准时的话,现在的老房,应该已经到达公主的寝宫了吧...” 第121章 矜持 由于街面积雪来不及清扫,房遗爱等人是徒步前往皇宫,只是命人抬了一顶轿子。 好在这路上要好走一些! 街头上是没有人的。 可是这等好日子,当房府的迎亲队伍一出现,所有人都打开了房门,想要一览风采。 各种窃窃私语传入了房遗爱的耳中。 “快看,那个就是房相的二儿子房遗爱,怎么这样的人,也能迎娶高阳公主?” “是啊,听闻他前些日子去了青楼,与青楼中的女子缠绵一夜,如此浪荡,竟然能成为驸马!” “高阳公主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估计要不是碍于房相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落不到房遗爱的头上。” “老天无眼啊!” 这百姓中不少人有幸一睹高阳公主的尊容,一想到要与这登徒浪子同床共枕,就气不打一出来。 房遗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眸若寒潭,神仪明秀,风度翩翩,红袍穿在身上。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飘逸灵动的感觉! 而他的耳边,却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嘲讽、质疑、怨恨、羡慕、怒骂以及不屑一顾... 而房遗爱仿佛是没有察觉,脸上依旧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将这些话当成了耳旁风。 房遗爱本就长的好看,小白脸一笑,不知道迷倒多少万千少女! 贾潜跟在房遗爱的身后,怒不可遏,这群小民实在是不知道感恩,翻脸这样快。 是我家少爷解除了长安城之内的寒灾! 而现在,这群人却在辱骂他们的救命恩人,实在是太不应该,让人厌烦。 “二少爷,要不要小的教训教训这帮狗东西?” 贾潜自告奋勇。 他身后跟着的除了迎亲队伍,还有一众恶奴,只要一声令下,便如恶犬一般冲上去撕咬。 房遗爱要微微一笑: “你他娘的,说了几次,今天是本少爷的大喜日子,不能生气,说话要文明。” 贾潜:“......” 明明就是二少爷总是口带脏言。 房遗爱终究没对这些百姓做什么过分的事,人就是这样,你若是做了好事,他们只会记住你一阵子。 可若你罪大恶极,也许他们会记住你一辈子! “前面就是皇宫啦。” 昏暗的天空下,皇宫的轮廓清晰可见,伫立在冰天雪地里,有一股别样的美感。 “一会儿你们都在皇宫之外等着,轿夫跟着本少爷进去,候在高阳公主门外便是。” “诺!” 入了皇宫之后,房遗爱直奔高阳公主寝宫。 辩机已经被施以腐刑。 但是房遗爱担心的是高阳公主这个人,没了辩机,她可能还会找其他的人。 所以成婚之后,房遗爱不想跟高阳公主圆房,也许会委屈了这个姑娘。 但也总比伤害了她要好! 房遗爱不断的想要自污其名,想要让高阳公主知难而退。 可没想到,自己折腾的越厉害,高阳公主就越要嫁给他,仿佛邪门了一般。 自己就是个渣男,配不上高阳公主,怎么高阳还非要热脸来贴冷屁股呐? 也许是自己男性的魅力太大! 到了高阳公主寝宫门口,侍女们已经对房遗爱改了称呼,叫他为驸马。 房遗爱有一搭没一搭的答应着,然后直入房门,发现高阳被盖了个红盖头,坐在床头。 那块喜庆的红布将她的整张脸完全遮住,令人无法看清她此时的容颜和神情。 但是那一身华丽的婚服,腰间佩戴的玲珑玉带,以及脚上的金丝履,都格外熠熠生辉。 “殿下,走吧!” 房遗爱没说什么情话。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便你美若天仙,令天下所有男人都垂涎欲滴。 可是我房遗爱依旧不喜欢! 在这个封建的大唐,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是你女人就必须从一而终。 不然就会被辱骂、被戳脊梁骨! 不管到任何一个时代,出轨都是不被允许的。 高阳公主面无表情,她的内心很难受。 经过与房遗爱的相处,她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房遗爱,但她也知道房遗爱对她没感觉。 房遗爱没说什么情话,高阳公主也没刁难她。 只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之下,缓缓起身,步调难得的优雅,摒弃了傲娇。 终于来到门外的花轿旁,高阳公主一步便踏了进去,而后,迎亲队伍浩浩汤汤的折返。 唢呐声响起,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轿夫的步伐逐渐停了下来,下了多日的大雪,也随之而停。 入了房府的门,便是房遗爱的人! 在百官的庆贺声中,高阳公主迈过了火盆,踏上了红地毯,如仙人临凡,让人移不开眼睛。 房遗爱面带着笑意。 陛下赐婚,总不能哭丧着脸。 李承乾成为了婚礼司仪,待新郎新娘走到了固定的位置,这才高声喊道: “一拜天地!” 这该死的旧社会! 房遗爱和高阳公主同时弯下身子,共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个人又微微转过身子。 而座位上坐着的两个人,态度却是大不一样。 首先是房玄龄,面带着笑意,慈祥的望着眼前的两个新人。 但是长孙皇后的目光却很是平淡,透过那垂下的眼帘,可以捕捉到一丝丝的冷清。 掌声如雷鸣般响起,总算是化解了尴尬。 “夫妻对拜!” 整个婚礼进程极快,李承乾似乎比房遗爱跟高阳公主还要着急,急着要将二人送入洞房。 高阳公主率先入洞房。 房遗爱还要留下来陪客。 来的人多半都是唐朝的大人物,可这毕竟是房相二儿子的婚礼,他们还是要尽力的寒暄巴结。 房遗爱吩咐了侍女,好生照顾高阳公主。 嫁入了房府之后,就不能让高阳公主受委屈。 这是做人的本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自己也不敢挑战老李的威严。 现在的老李,就是一头生气的老虎,屁股是摸不的的。 宾客们开怀畅饮,为了让他们多喝一点,房府招待用酒,全部被换成了闷倒驴。 几杯酒下肚,众人便觉的昏昏沉沉的,然后开始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些什么。 待到宾客散尽,房遗爱知道,要到他入洞房的时辰啦... 第122章 反客为主的高阳公主 宾客早已散尽。 月黑风高,大雪在房遗爱成婚的这一天戛然而止,露出了皎洁的明月。 房遗爱喝的醉醺醺的。 然后推门心虚的入了洞房之内。 别人喝酒是为了壮胆,这样才有揭盖头的勇气,甚至可以在床头提升持久程度。 而房遗爱... 是看看能不能将自己灌的烂醉如泥,这样掀开盖头之后,就能直接昏睡过去。 如此,便不需要在夜晚面对高阳! 坐在桌子前,依旧在一杯一杯的将酒水灌到自己的肚子里,房遗爱的气息开始加粗。 高阳公主就坐在床头,此刻神情紧张,翘首以盼。 可等了半个时辰,依旧没见到房遗爱上前来,耳边只有房遗爱继续喝酒的声音。 高阳公主的脸拉了下来。 不,某种程度而言,他只是更加的不高兴而已。 “咳咳...” 高阳公主故意发出了声音,想要引起房遗爱的主意,两个人的想法背道而驰。 房遗爱宁愿去睡柴房! 可在大婚之夜搞这样的幺蛾子,他敢肯定明天老李就能让他上西天。 “你...还在吗?” 自己揭盖头不吉利,不然高阳公主便自己动手。 “哦...还在,今日可是本少爷大婚的之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怎么能不在呢?” 虽然这里是房家,可房家就没有老李的眼线嘛? 在这长安城,任何地方都不能说绝对安全,所有人都活在朝廷的监视之下。 “为什么不揭盖头?” 高阳公主的语气中带着疑惑,还带着些许的生气感觉。 房遗爱的深情有些木讷,没有直接的回答这个问题。 这段婚姻,本来就是老李借着自己皇帝的身份生生压下来的,是强迫的婚姻。 直到今天,房遗爱都是逃避的! “怎么,既然入了房家的门,就是我房家的人,本少爷就不能晚一点解开,公主刚入房府,就要让本少爷夫纲不振?” 高阳:“......” 这个答复她还算是满意。 换做是以前,房遗爱早就实话实话。 可现在既然高阳公主已经娶了回来,就没必要将夫妻关系搞的这般僵硬。 又等了一会儿。 这回高阳公主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夫君,不如你帮我将盖头揭开,然后我陪着夫君喝酒,夫君一个人独饮,岂不是很没乐趣?” “殿下...会喝酒?!” 房遗爱狐疑的问道。 高阳公主点了点头: “妾身久居深宫之内,很多人对本公主不了解,其实我也是能喝的,在江湖中有一赫号。” “怎么说?” “千杯不醉!” 房遗爱:“......” 这尼玛叫千杯不醉,怎么感觉你他娘的还没喝,就已经开始说醉话。 罢了。 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房遗爱便擦了擦手,走上去没什么仪式感的将高阳公主的盖头掀开。 高阳本就长的玉肌雪肤,淡妆浓抹之后,更如出水芙蓉一般,淡雅好看。 “看...看什么?” 高阳公主有些不好意思。 还说对自己没兴趣,从房遗爱的眼神之中,高阳看到了如狼似虎般的贪婪。 臭男人说话果然如大猪蹄子一般! “殿下...你...卡粉啦!” “啊!?” 这种‘自爆’似的说话方式,若是放在现代世界,房遗爱估计要被眼前的女生锤烂。 可高阳听不懂... “你说什么?” “没什么,殿下不是要跟本少爷喝酒嘛,要说话算话,咱们今天不谈夫妻之情,就拼酒...” 房遗爱的神经已经有些麻木,醉醺醺的,眼中高阳的样子,都开始重影。 “好,不过房府的‘闷倒驴’太烈了,本公主喝不惯,今日出宫之前,本宫刻意备了一小壶宫里的青梅酒,夫君,不如我们就喝这个吧?” 然后,不知道高阳公主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小葫芦,里面是满满的一葫芦酒。 一打开盖子,青梅飘香! 如今是冬天,这酒显然不是现酿的,而是陈酒,不过酒水这东西,时间放的越长便越好喝。 至于为什么非要喝这青梅酒,主要原因是高阳在这酒中放了一种药,名曰‘干柴烈火丸’。 顾名思义,其实也不难理解! 宫里的御医说,这药男人不能多吃,不然的话,床容易地动山摇受不了。 房遗爱哪里知道? 他还以为高阳是那个单纯而没被玷污的小姑娘,却不知道这小丫头已经成长为老阴哔。 “可以,只要是酒就行!” 房遗爱没拒绝,就这样中计。 “我为夫君倒上。” 便听见哗啦啦的流水之音,那股青梅的味道更加浓郁,让人闻之陶醉。 一杯酒被推到了房遗爱面前,他一饮而尽。 比起闷倒驴,这酒倒是没那么烈,嗓子眼也没有灼烧的感觉,很适合入口。 可是喝了三杯之后,房遗爱觉的头脑昏沉的厉害,口干舌燥,浑身如火山喷发。 太热啦! 热的他想要脱衣服! “殿下...这是青梅酒?” 房遗爱如吃了兽药一般,浑身灼热,每说一句话,都仿佛要喷火一样。 “就是青梅酒啊,夫君喝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妾身也跟着喝了,可是妾身没事呀。” 这便是干柴烈火丸的神奇之处,男人喝了如狼似虎,而在女子体内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夫君现在什么感觉?” 房遗爱闭着眼,身体七摇八晃,能有什么感觉,满脑子都在想着难以启齿之事。 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向着高阳公主移动而去。 虽然这种手段很低劣,但是高阳真的没办法,他确实被房遗爱所吸引,忠于颜值,陷于...缺德! 房遗爱一点人品都没有,可高阳就是喜欢房遗爱那缺德带冒烟的样子。 爱情不仅会使人糊涂,也会使人犯贱! 高阳开始宽衣解带。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药劲实在是太大,疯狂的刺激着房遗爱的神经和大脑,他终于忍无可忍,猛的扑了上来。 自己这是怎么啦? 眼前可是高阳公主! 那个在历史上,风花雪月...与潘金莲齐名的荡妇! 可房遗爱只觉的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且一发不可收拾,双唇吻向高阳... 第123章 用力过猛 房遗爱卧房之前。 一大清早的,便有七八个侍女仆人都站在门口,一直等到日上三竿。 见房中二少爷与高阳公主还没有反应,几个人难免议论纷纷。 不过谈论的话语多是在打趣。 “昨天二少爷房中的声音,你们听到了吗?” “我愿称之为‘惨烈’!” “好像一晚上都不消停,不过二少爷好像受了侮辱委屈,似乎很是无可奈何。”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道理你们都不懂?” “......” 这群仆人,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现在碍于房遗爱的脾气,除了原则性的问题,在其他的方面, 他们还是敢和房遗爱开玩笑的。 自从二少爷坠马之后,整个人变的风趣幽默。 外面清寒,冷风呼啸,可是卧房之内,却充斥着温暖和祥和的氛围。 “呃...” 房遗爱沉吟一声,头脑昏沉,他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 许久,才缓缓睁开,双目无神。 “怎么回事?” 以前喝酒,也不曾这个样子。 自从喝酒出事穿越,现在虽然喝多,但是房遗爱也自有分寸。 来到大唐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这个样子! 似乎...有问题啊! 可是房遗爱没有证据,又不知道这股子不寻常到底是从何而来,反正很不适应。 “醒啦?!” 高阳公主早就醒来,摆出一个妩媚的姿势盯着房遗爱。 “嗯,殿下,你怎么没穿...” 话说到一半,房遗爱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赶紧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乖乖,自己成为了‘扒衣少爷’。 被人扒光了衣服的房府二少爷... “殿下,我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干柴烈火丸药劲实在是太大. 对于昨晚的事,房遗爱一丁点也回忆不起来,但似乎已经造成既定事实。 卧槽...没想到竟成为了失足少年... “昨晚是你主动的,可不是本公主强迫你,不过既然成婚,本公主也便是你的人啦,也不算是僭越。” 房遗爱:“......” 虽然说两个人是合法夫妻,但他也不想这个样子。 你大爷的,我房遗爱岂是那种随便的人,你们这是在强迫本少爷,侵犯了人权。 房遗爱有些委屈! 高阳公主脸上的表情却意犹未尽,搞不懂为什么会是这样,她似乎很喜欢。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房遗爱有些怒不可遏。 这群下人,真是一丁点的眼力见都没有,新婚燕尔,就不能让本少爷睡了安稳觉? 于是房遗爱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比驴还长: “敲什么敲?不知道本少爷还没睡醒?” 门外传来怯懦且没有自信的声音: “二少爷,太子殿下来啦,现在就在正堂等着,要不二少爷起床去见见?” 这个大舅哥有点不会来事啊! 昨夜大婚,这几日应该是蜜月期,怎么这个时候李承乾却要来捣乱。 “跟太子说,本少爷有事,今日就不见他啦。” 只有房遗爱敢拒绝太子,其他人还真没有这个勇气。 门外那下人又道: “二少爷,小人跟太子说啦,可太子说他不着急,就在正堂坐着,您什么时候醒啦,就什么时候去见!” 房遗爱有些无语,他扭头无奈的看向高阳公主,问道: “你哥是牛皮糖吗?” 高阳公主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这动作幅度太大,春光乍现。 “殿下,虽然你我已经婚配,但还是要注意一下尺度!” 场面实在是过于香艳。 房遗爱起床穿好了衣服,洗漱一番,然后整个人好像是被催债一样,直奔正堂。 入了正门,见李承乾果然自来熟的坐在那里喝茶,穿了身心意,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脸上的笑意,洋洋自得。 听见脚步声,李承乾赶紧扭头,见到兴致不高的房遗爱踱步而来,他并不在乎。 “老房,昨晚过的怎么样?” 李承乾挤眉弄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房遗爱心道我懂你奶奶个孙子! “不怎么样,腰酸背痛的,今天一睁开眼感觉全身都酸软,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你这就是累过头啦!” 李承乾嘿嘿的笑着,这回老房和自己算是沾亲带故,自己成为了老房的大舅哥。 这种关系其实挺好的! 李承乾也喜欢高阳妹妹,若是嫁的人不好,他还真担心自己的妹子被猪给拱了。 “唉...” 叹了口气,方才还阳光的脸上骤然变的阴云密布。 “殿下怎么啦?” 房遗爱假装很担心的问道。 李承乾道: “本宫羡慕你,成为了皇室的驸马,以后房氏一族和我们李家的关系更近啦。”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 李承乾只是猜中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猜中故事的结尾。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历史上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且还害房遗爱谋反。 罪大恶极,胆大包天! 但愿自己穿越过来,高阳的人性可以发生变化。 “本宫最近右眼皮一直在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昨日回宫一看,果然丢了东西。” 左眼跳财,右眼跳祸。 “丢了什么!?” 这事着实是有些不可思议。 李承乾可是东宫太子,在东宫之内,横行霸道,总不会有人去东宫偷东西。 如果这事要是被李承乾发现,东宫的那些下人,难逃被胖揍一顿的厄运。 “殿下是否排查啦,此事需杜绝,竟有人敢偷储君之物,实在是挑衅殿下威严。” 房遗爱继续追问。 他需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总不能一直窝在房府之内,这样的话,就需要每日面对着高阳公主那张脸。 “本宫当然想排查,但丢失的这东西,不好说出口,难以启齿啊。” “殿下丢了什么!?” 房遗爱抠了抠鼻子。 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东宫之内的所有东西都是名正言顺,并无邪俗之物。 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房遗爱靠近一点,这才红着脸说道: “老房,你是本宫的朋友,这件事本宫就只对你一个人说,本宫有一瓶干柴烈火丸,可是不知道被谁偷走了,听名字,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药吧?” 房遗爱:“......” 第124章 去而复返武媚娘 “殿下...您说您...什么东西被偷啦?” 房遗爱难以置信。 也难怪李承乾不好意思全方位排查,丢失的东西竟然是春药,还是延长时间的。 “干柴烈火丸呀!” 李承乾还是口无遮拦,在房遗爱面前没有丝毫隐瞒。 好嘛... 房遗爱头脑快速旋转,他迅速联想起昨晚高阳公主的小动作,又想到了此药物的药效。 没想到,这盗贼竟然是高阳! 啪! 房遗爱一巴掌狠狠的拍在脑门上,声音清亮,顿时脑仁开始跟着震动起来。 头晕目眩! “呀,老房,你这是作甚,就算娶了本宫的妹子高兴,也不至于自残吧?” 房遗爱默默捂脸。 防不胜防啊! 看来老李能坐上大唐的皇帝之位是有原因的,儿女这股清丽脱俗的鸡贼,全继承于他。 “没什么。” 欲哭无泪。 如今事情已经做了,而且也找到了原因,以后要做的便是谨慎提防。 想要从一个话题中走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个话题! 这就好像你要逃离一段感情就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殿下,你今日来找我,作甚啊?” 这一直是困扰房遗爱的问题。 丢了一瓶壮阳药,总不至于大张旗鼓的要来打扰他的新婚燕尔,这不合情理。 李承乾道: “老房,煤可真是好东西啊,就说短短的这几天,咱们就快要回本啦,尤其是那无烟煤,简直是取暖神物,销售量极佳,最近本宫在想着,这煤目前只在长安城售卖,未来若是能推广到大唐的所有郡县,那便好啦。” 北方人可以用来取暖,南方人不取暖,也可以用来烧东西。 李承乾的想法很简单。 长安城乃是天下第一大城,天子脚下,这里不管是官员还是臣民,都十分挑剔。 既然长安的百姓喜欢,那么其他地方的百姓,肯定也会喜欢。 所以这煤畅销是肯定的! “殿下是想在整个大唐的范围之内售卖这煤?想法倒是不错,只不过实施起来有点困难。” “有什么困难的,你要是没时间,这件事可以交给本宫去做,放心,本宫不嫌麻烦。” 李承乾倒是自告奋勇! 不过他越是这样,房遗爱便越不敢轻易放手,煤矿乃是重要的能源。 未来,可不仅仅是东林山一处矿脉,各地的矿脉会频频的被发掘出来。 一旦私采成风,就会造成乱象! 现代世界的许多暴发户,都是私人煤老板,这种事情要杜绝,坚决不能倡导。 “殿下懂的如何做生意吗?” 房遗爱淡然的问道。 李承乾抽了抽鼻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你这是瞧不起本宫,本宫在大唐,那可是个全才,你也不打听打听,朝中百官,哪一个不对本宫赞赏有加?” 房遗爱嗤之以鼻: “殿下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而且还臭不要脸,你是储君,就算你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他们也不能当面的说你的坏话,再说了,殿下说的这些人中,不包括魏征吧?” “不要提魏相!” 李承乾有些惧怕魏征。 这老家伙似乎不怕死,有许多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直接就将父皇的过错袒露出来。 言辞凿凿,令人很不舒服! 自己做什么坏事,都瞒不过魏征的眼睛,而且他还会在父皇面前揭穿自己。 实在是太讨厌啦! “不要抱怨,能让魏相垂青眼,于殿下而言,是好事,魏相一心为国,没有私欲的,而殿下身边的许多人,都达不到魏相的这个程度。” “连你也不行吗?” “微臣也不行,微臣也有私心。” “哦。” 李承乾并不放在心上。 没有私心的人很少,只要在允许的范围之内,不要太过分,似乎也没什么。 “对于殿下所提的事,将煤推广到全国各地,明日入宫的时候,微臣会向陛下提起,后续究竟要怎么做,恐还需要陛下来定夺。” 这矿脉是大唐帝国的,而不是他房遗爱一个人的。 赚的这些钱,也要按税率交税。 “这件事要与父皇商量?” “当然,这其中牵扯太大,自然要与陛下说明情况的,殿下稍安勿躁,想来陛下会允许的。” 作为驸马,本来今日房遗爱就要入宫请安的。 可无奈自己起来的时间实在是太晚,加上李承乾冒然来访,便有些来不及。 “既然这样,那就听你的,老房,我对你有信心,不过你明天入宫请安,还是要小心一点,我看最近父皇和母后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即便妹子结婚,他们也没露出过什么笑脸。” 房遗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啦! 这肯定与他一直拒婚有关系,老李和长孙皇后都是不能理解的。 “微臣知道,多谢殿下挂怀,若是没什么事,不妨殿下先回东宫,昨天喝酒太多,微臣还想回去休息休息。” “那...本宫就告辞了!” 李承乾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房遗爱叹了口气,总算是将这个祖宗给送走,他的脑海之中,却无比混乱。 如今无烟煤在长安城掀起了轰动,这是个财路,举凡有眼光的人,一定能看的懂。 既然房遗爱能在东林山挖掘出来,那么大唐的其他地方就没有嘛? 等到开春冰雪消融之后,一定会有人在各地疯狂的挖掘。 乱象将起,房遗爱一定要将这种现象扼杀在摇篮之中! 足足想了一下午的时间,直到深夜,房遗爱也是失眠的,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可次日一早。 天还没亮的时候,小绿忽然猛烈的敲门。 “二少爷,二少爷你快醒一醒。” 房遗爱:“......” 又怎么啦? 即便知道本少爷今日要入宫请安,也没必要这么早,现在路还看不清楚呐。 小绿焦急的说道: “二少爷,今早下人们开门的时候,在门口发现了一个蜷缩的姑娘,整个人已经是冻僵啦。”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长安城的百姓很多,或许是谁受了灾难,你们自行解救处理便是。” 小绿又道: “二少爷,这姑娘不是普通人,就是前几日您从青楼带回来的那个!” 武媚娘!? 第125章 一山不容二母老虎 房遗爱急匆匆的穿好了衣服,然后冒着严寒出了屋子,径直的来到大门之前。 他看见了武媚娘。 武姑娘当初从房府走的时候,所穿的衣服虽然不雍容,但面子上也过的去。 且随身还被房遗爱给予了盘查。 但现在的她,衣衫褴褛,显然跋山涉水经历了不少的磨难,嘴唇干涸开裂。 此时正冻僵在凛冬之中,脸色铁青,蜷缩成一个小团,令人可怜又惋惜。 “还有呼吸,立刻将武姑娘送入卧房之内,为武姑娘取暖,吩咐后厨做一碗热羹汤。” 房遗爱直接将武媚娘抱入府中,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伴随着鸡鸣,东方的鱼肚白微微展露出来。 被温暖的环境刺激,武媚娘的脸上微微开始红润。 她的呼吸开始变的粗壮起来,胸膛此起彼伏。 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庞,也在这一刻,逐步开始妩媚起来。 “咳咳...” 骤然间。 武媚娘昏迷中惊醒过来,猛然瞪大了眼睛,然后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泪崩如泉涌! 武媚娘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房遗爱一搭眼,便猜到了武媚娘心事重重,且当着众人的面庞不好意思言及。 “你们都出去吧。” “是!” 下人们退出了房间,且顺手关闭了房门。 房遗爱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含情脉脉的望着武媚娘,轻声问道: “武姑娘,怎么啦?” 武媚娘抽泣片刻,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爹娘...不要我了!” 武媚娘回到荆州之后,竟然被武士彠拒之门外,斥责武媚娘败坏武家门风。 并将其逐出都督府,永远不得踏入府中半步! 武士彠的决绝,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武家世代忠臣,可女儿不仅出现在青楼,还与当朝的准驸马发生了肉体关系。 这脸...他武士彠丢不起! 因此不顾女儿生死,甚至连大门都没让进,就直接让武媚娘流落街头。 房遗爱叹了口气,感同身受。 这件事因他而起,因为自己的决定,牵连武姑娘受到了如此的待遇。 “所以武姑娘又原路返回?” 房遗爱不禁心疼。 他不是海王,但种种表现,他仿佛是那个比海王还要渣的渣男,坏的令女人喜欢。 “不然呢?!” 武媚娘的抽泣缓和了许多,说起话来却依旧断断续续: “我在外面一个人都不认识,只能回长安来找你,在你这借宿些日子。” 对于房遗爱,她还是讨厌的。 若非自己无路可走,绝不会再回房府。 “姑娘只管住下来,一切的事儿本少爷担着,此事既然因为本少爷而且,本少爷也绝不推脱责任。” “本姑娘只是借助,至于在房府之内的花销,你先借给我一些,本姑娘日后赚了钱,会给你的。” “我房遗爱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人嘛?” 房遗爱咬了咬牙。 在大唐赚钱,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称得上是信手拈来。 武媚娘的精神开始恢复,身体的僵硬也逐渐消失,她微微坐直了身体,问道: “你和高阳公主,成婚啦?” “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府中所有关于结婚的布置,如红地毯、红灯笼、喜字什么的,早已经裁撤。 府中也恢复了平常的祥和,没有一点成婚典礼的蛛丝马迹。 武媚娘黑着脸,没好气的说道: “你看看你,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就连双目都是呆愣的,这是脾肾发虚的表现。” 房遗爱:“......” 连这都看的出来? “呃...姑娘说笑啦,圣命难为,至于这几日发生的惨烈的事,也是身不由己,武姑娘不会介意吧?” “跟本姑娘有什么关系?” 武媚娘气不打一处来。 真不知道房遗爱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本姑娘只是问问而已,怎么会为你吃醋!? “不过你长久下去,对身体不好,所以能买些补药就买些补药吧,本姑娘言尽于此。” 房遗爱叹了口气。 自己以前有点小瞧女人,原来他们察言观色的本事,要比一些男人还要厉害。 “对啦,本姑娘饿啦,有吃的嘛?” 房遗爱一拍大腿,倒是将这件事情给忘啦,他立刻起身,道: “姑娘稍待,吃的东西一会儿便会有人送过来,姑娘便住在这间房,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府内的侍女小绿,她会配合姑娘的,姑娘不要见外。” “二少爷...” 房遗爱刚刚提到小绿,小绿已经毕恭毕敬的出现在了门口。 “嗯!?” “夫人已经等候多时啦,今日乃是入宫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若是耽搁了时辰便不好啦,二少爷还需早些去收拾,车马已经在门外等候啦。” “知道啦。” 答复了一句,房遗爱扭头看了看武媚娘。 武媚娘撇了撇嘴: “你看本姑娘干什么?那可是皇帝陛下,你若是怠慢啦,陛下生气砍你的头,本姑娘可不管。” 房遗爱微微一笑,退出了房门之外。 “小绿,武姑娘的饮食起居,好生照顾。” “知道了二少爷,但是二少爷如此做,就不怕夫人生气?女人的心胸都很狭窄的。” 房遗爱:“......” 倒抽一口冷气,房遗爱斜了小绿一眼,直看的小绿花容失色,低下了头。 “本少爷在家里什么地位?就算夫人生气,在本少爷面前也得乖顺的如个小猫咪一样,再说了,夫人的心眼也不小,你个臭丫头怎么想的那么多?” “奴婢不敢想啦!” 房遗爱回了卧房,发现高阳公主已经收拾完毕,打扮的亭亭玉立,更有女人味。 以前,高阳给人的感觉都是傲娇,但是现在,已开始渐渐给人成熟女子的感觉。 “夫人...都收拾完啦?” 高阳公主黑着脸: “怀旧还开心嘛?” “啊....” 房遗爱无语。 女人怎么都这么爱吃醋,本少爷不过是救人而已,总不能看着武媚娘被冻死。 “夫人不必动气,咱们还是快些起身吧,陛下和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呢。” “夫君现在这样,能入宫?” “稍等,我去洗把脸....” 第126章 驸马昨夜很卖力 大雪停后,道路便已经被清理出来。 房遗爱和高阳公主坐在马车上,两个人间隔很远,彼此之间都在用眼神试探。 于人情常理而言,房遗爱的所做作为,十分过分! 毕竟他和高阳公主刚刚成婚,可那日青楼寻欢的女子却在此时入住房府。 高阳公主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能做到的,唯有包容! “夫人还在生气?” 房遗爱改了称呼,不再称之为殿下,在家庭中,没有公主臣子,不过夫妻而已。 “夫君想纳妾嘛?” 房遗爱:“......” 在这种时候聊这个话题...不太好吧? 其实成婚那天高阳公主就一直在思考着。 男人花心很正常,如果那青楼女子非要一个名分,容忍她进入房府似乎也未尝不可。 高阳喜欢的是房遗爱这个人,只要房遗爱心中有她,她便是知足的。 “此事...为夫尚未想过...” 不是没想,是压根不敢想。 至少在这几日,房遗爱没动过这种念头,而且他也不想强迫武媚娘嫁给自己。 “夫君不用担心,妾身可以容的下武姑娘,令房家和睦...你能别离我那么远嘛?” “哦哦哦。” 房遗爱点了点头,他没想到高阳公主的心胸,竟然开始变的宽广了起来。 他拉近了与高阳公主的距离。 高阳便将那小脑袋靠在秦川的肩膀之上,发丝之间,还散发出一股清新的味道。 沁人心脾! 难不成是自己穿越改变了历史轨迹,以至于高阳公主的人性也便好啦? 匪夷所思啊... 很快入了皇宫,两个人先去御书房,李世民和李承乾早就在御书房之中。 因为有明瓦和无烟煤,御书房之内显的格外温暖。 待的时间久了,难免令人昏沉欲睡。 “陛下,驸马爷和公主殿下回门请安。” 李世民摆了摆手,张宇疾步而出,顷刻的功夫,房遗爱和高阳公主便走了进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 两个人异口同声。 房遗爱既然已经成为了驸马,那么称自己是‘儿臣’也是理所应当,并无任何不妥。 “起来吧,高阳,你去看你母后,驸马暂留御书房,朕有话要跟驸马单独聊一聊。” “诺!” 只和李世民碰了个面,高阳公主便再次匆匆的前往长孙皇后的寝宫。 御书房内只留下了李世民和两个败家子。 李承乾今日是刻意来的,他想要听一听房遗爱到底要跟父皇说什么。 要是赚钱,可不能少了他的份! “儿臣给父皇请安。” 房遗爱嘴角勾起,他今日心情很好,因为高阳公主说的话让他很舒服。 “这种俗礼,省略也罢,遗爱,你既为当朝驸马,该为朕解忧,朕不想让高阳守活寡,所以对以往你做的过分之事,既往不咎,但日后你要好好待高阳,不能欺负她,不然的话,恐怕你父亲房玄龄在朕面前的面子,要用光啦。” “儿臣绝不敢,定不辜负公主。” 房遗爱继续呲牙。 李世民收敛了杀气,放下手中的卷宗,缓缓抬眸,这一眼,看的房遗爱身子一哆嗦。 虽然只是简单的看着,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窒息感! “朕看你面无血色,这几日似乎很辛苦的样子,承乾,你让你母后准备点保健品和补品,给驸马送过去。” “是...” 李承乾噗嗤一声笑啦。 这个老房真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喜欢本宫的妹妹,可是身体力行却很实在。 这才成婚两日,硬生生将自己从一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变成了肾虚之人。 可敬可畏,奥利给! 房遗爱皱着眉头,正色说道: “父皇,儿臣此次进宫,不仅仅是向父皇请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父皇商议。” “何事!?” 其实房遗爱来之前,李承乾已经透露了不少,但是语言组织的不太好。 以至于李世民压根没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关于东林山矿脉一事。” 李世民微微抬眸,眼睛却一直凝视着房遗爱: “东林山矿脉?” 房遗爱点头如捣蒜,思路清晰的说道: “儿臣一直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要将矿脉归于国家资产,而私人不得擅自开采。” 嘶...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陌生,但是却让李世民心中一震。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十分在乎的样子,严肃而又上心的问道: “到底什么意思?” “父皇想过没有,我大唐地大物博,东林山既然有矿脉,那么大唐的其他地方,就没有嘛,如东林山这样的地方,在大唐不知道有多少,可若是被有心之人挖出,他们会如何利用这些矿脉?” 不用想,李世民就能够猜到他们会用来谋财。 房遗爱继续道: “儿臣觉的,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地底下埋着的东西,便是我大唐所有,故儿臣请求父皇,要立一道法令,禁令各地不得私自开采矿脉,若是发现,需要报给朝廷,朝廷给这些人一定的奖赏,若是私自开采,陛下也应该给予一定的惩罚。” “你的意思是...”李世民倒抽一口冷气。 “父皇,儿臣的意思很明显,这些东西,都属于资源,乃是国有资源,理应由父皇调配,父皇可以用来赈灾,可以用这些煤炭来做其他的事情,而不能成为居心叵测之人求财的手段。” 恍然。 李世民明白啦,可是这样做,房遗爱手中的东林山,不是也要重新交给朝廷。 一旁的李承乾脸色大变。 这个老房,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和自己商量一下,矿脉交给朝廷,那是断了财路啊。 李世民又问道: “驸马想过没有,若如此,东林山朕也要收拢,到时候对于你房家的利益,也是有损失的。” “儿臣自然想过,可儿臣不后悔,这矿脉本就是父皇的,儿臣觉的,日后这矿脉产生的收益,也需要缴纳国库,儿臣只留一些用度开支,总之,儿臣为父皇做事,父皇不要让儿臣自己亏钱就好。” 李世民忽然哈哈大笑,心情舒畅起来。 房遗爱这个狗东西啊,真是聪明绝顶,他要是不惹朕生气,那该多好呀... 第127章 东宫少詹事 “遗爱!” 老李此时已经是怒气全消,笑眯眯的望着房遗爱,十分的和蔼可亲。 “你且来说说,这矿脉要如何管理。” 治国平天下,老李自认天下第二,这中原大地便没有了天下第一。 可是做生意与治国不一样。 在这方面,房遗爱有着极为独特的建树,因为无商不奸,做生意就要跟钱挂钩。 而在房遗爱心里,钱他娘的比命还重要! “父皇,矿脉管理的首要,便是法制先行,因时而立法,依制而循礼,至于法制其内的内容,儿臣觉的需要细细商定,可让魏相主导,若是有需要,儿臣可以去帮着出谋划策。” 大唐现在有律法。 法制都是沿袭自战国末期的商鞅变法,历朝历代皆有改进,但是仍不完善。 李世民继位之后,为了开创贞观盛世,法律效益极高,触法受到的惩罚极重。 其目的,是为了依法治国! “你还懂的法制?” 李世民皱着眉头问道。 他当然不相信,房遗爱真是全才...以前发生的种种,开始在老李心中刻下这样的印象。 “儿臣也只是略懂而已,不敢称之为精通,不过若是与太子对比起来,那就是麒麟比驽马。” 李承乾:“......” 他一下子脸黑了,心情极度的不愉快,这狗东西,什么事都能捎上本宫。 而且还带着诋毁,这是对本宫侮辱! “本宫是麒麟!” 李承乾不肯服输,总不能让这小子在父皇面前将所有的风头都给抢光。 “殿下开心就好。” 房遗爱奉承着,以后他还要抱着李承乾大大腿,攀附上东宫这棵大树。 所以要极力的奉承! 李承乾就很郁闷。 他是想让房遗爱来谈正事,就是关于钱的问题,这煤可是好东西,这等买卖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若法制定下,矿脉管理的人选,遗爱以为谁更为合适?” 李世民继续发问。 他已经在脑海中思考了一圈,跟着自己打天下的那些老臣,都是马背上的英雄豪杰。 没人能做这样的事情。 年轻一辈,李世民还没有敢推心置腹去用的。 “父皇,如矿脉这种,可以决定国家气运的,如盐、铁等等,此类资源,都该归于帝国资源,由国库调配,朝廷派人打理,因为一旦有人遏制住此等资源,极有可能威胁我大唐的安全。” 盐铁生意,历来为帝国重点生意所在。 秦始皇时期,秦国便利用过这样的手段瓦解韩国,令韩国百姓全去冶炼。 从而国家无人种粮,百姓不耕种,而得意让秦国取了南阳郡之后,轻而易举灭了韩国。 细思极恐! 李世民是明君,此等威胁帝国安全的因素,他一眼就能看的清楚,且挥之不去。 房遗爱的一番话,令他更坚定自己要遵循房遗爱的意见。 将左右帝国命运的资源,全部拿捏在自己的手中。 “遗爱所说,深得朕意,可这等资源生意,朕一时还想不完全,不如你替朕好好想一想,还有便是这管理矿脉等资源生意的人选,朕实在不知道谁合适!” “儿臣心中,确实有一人推荐。” 其实房遗爱早已经想好啦。 “何人?” 房遗爱道: “太子为东宫之主,国之储君,有监国之责,此等重要事交到太子手上,陛下可完全放心,另外,也可锻炼太子,令太子长见识的同时也能了解民情。” “承乾!?”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余+有余的东西。 “正是!” “父皇,儿臣可以的,请父皇放心,儿臣的在经商方面极有头脑,绝不会让父皇失望。” 李世民无言,你是一直都在让朕失望。 好不容易昙花一现,去朔方立了功劳,还是在房遗爱的计谋之下,而非一人完成。 李世民迟疑,显然还是没下定决心。 “父皇,儿臣觉的太子可以担此大任,如果父皇不放心,儿臣可以辅佐太子。” 见房遗爱这样说,李世民方点了点头。 “有你在,朕便高枕无忧啦,既然如此,那么这矿脉一事,朕全权交给东宫处理,由太子和驸马共同定夺,朕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朕不想看到我大唐因为此事生乱!” “儿臣遵命!” 话已经说明白,房遗爱便要离开。 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是请安,说事只是顺带而已,他还要去一趟长孙皇后寝宫。 “父皇,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儿臣便去向母后请安啦。” “遗爱...” 李世民将房遗爱叫住,目光深沉,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以前朕没给你什么正经差事,是觉的你年纪尚浅,恐不能肩负责任,可这些日子,朕觉的你除了有些时候鲁莽之外,愈发持重,朕欲封你为东宫少詹事。” 东宫少詹事? 这个官职可并不小,总管东宫内外事务,职责等同于朝廷之内的宰相。 乖乖... 连房遗爱自己都被震撼到啦,心中翻江倒海,指了指自己,问道: “父皇,我...东宫少詹事?” “怎么,你是觉的你自己不配,还是觉的朕的眼光错了,朕封你,没有私情,全看你的能力,别以为你是皇室驸马,朕就会对你网开一面,告诉你,朕以后会对你更严格,朕案牍之上的这根鞭子,以后就不仅仅是为太子准备的了。” 听到这话,李承乾觉的自己身上的那些旧伤隐隐作痛。 怎么这件事在父皇的嘴里,倒像是很光荣一样? “儿臣明白。” 李世民眨眨眼,继续盯着房遗爱: “太子少不更事,你与太子同样的年纪,已能独当一面,朕看好你,以后会成为像你父亲一样的人,也是我大唐的肱骨,希望朕不会看错。” 汹涌澎湃! 房遗爱听的自己内心气血翻腾。 这个时候,换做是其他人,应该早就跪在地上,表明了自己的一番忠心。 但是房遗爱没有,他站直了身体,淡然的说道: “父皇,别看广告,看疗效!” 李世民:“啊!?” “哦哦哦...” 房遗爱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啦,红着脸道: “儿臣的意思是,请父皇给一定的时间,儿臣定然会给父皇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128章 私心 房遗爱和李承乾两个人出了御书房。 天气虽然有些冷。 但是李承乾伸了个懒腰,觉的依旧是神清气爽,整个人精神许多。 回想起方才房遗爱在殿中说的话,李承乾沾沾自喜。 “老房,你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本宫就知道,你还是向着本宫的,你放心,本宫既然掌管天下矿脉,这生意便是咱们两个人的,赚了钱,本宫绝不会亏待你!” “钱财乃身外之物。” 房遗爱露出鄙夷的目光,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样子,玷污了本少爷两袖清风的心灵。 “你不爱钱?” “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本宫赚的钱也是干干净净的,老房,煤的投入成本极低,基本上就是人力,所以利润便极大,你对父皇谏言的对,这样的买卖,当然要握在我李氏的手上。” 房遗爱前进的身形忽然停住,而后扭头。 目光很是幽怨! 自从认识了李承乾,他觉的自己的智商直线下降,马上就要变成负数。 “殿下,微臣为你争取矿脉的掌控权,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要你体察民情,微臣已为东宫少詹事,就更不能看着陛下殿下胡作非为,殿下以后还是收敛点。” “好,本宫都听你的。”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李承乾带着抵触。 可房遗爱说过的话,他还是不敢不听,因为房遗爱是他的智囊。 正如李世民说的那样,离开了房遗爱,李承乾什么都不是。 “天可真冷,咱们还是快走几步,想来母后应该等的着急啦,老房,你猜母后在做什么?” 房遗爱摇了摇头,他不敢猜。 虽然老李是皇上,而长孙无垢的身份仅仅是皇后,但是论恐惧程度,房遗爱更惧怕长孙皇后。 因为女人要是胡搅蛮缠不讲理,你根本就束手无策。 长孙皇后寝宫。 这一对母女二人还算是祥和。 此刻。 正都坐在桌旁,为人父母,长孙皇后早已经让人准备了高阳公主最喜欢的点心。 只是,这丫头似乎也根本就没吃的胃口。 从高阳公主的面相上,长孙皇后很难看出她不愉快,但是血脉的感觉,她知道这丫头的心事很重。 “房遗爱当真对你很好?” 长孙皇后瞪大了眼睛。 高阳连忙点头: “母后,儿臣没有说谎,你也不必为儿臣担心,就算房遗爱有这个心思,房相也不会允许的,碍于我是皇室公主的身份,房府的人与儿臣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她们不敢怠慢儿臣。” 长孙皇后凝视着高阳公主,她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 难道坠入爱河真的可以令一个人的脑子变笨,怎么觉的自己的女儿处处在为房遗爱着想。 “有什么委屈就和母后说,母后听说,荆州都督武士彠的女儿武约,又回到了房府?” 一提到这个话题,长孙皇后有些怒目。 武媚娘在青楼与驸马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光彩,鉴于武士彠乃大唐功臣,长孙皇后才不追究。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可没想到武家似乎并不领情。 如今武约又出现在房府,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彠真以为本宫不敢动怒? “母后是如何得知的?” 高阳公主有些狐疑。 这事儿今天早上才发生,到现在知道的人都很少,可是母后竟然了然于胸。 实在是匪夷所思! “长安城中会有事情瞒得住母后的眼睛,房遗爱竟如此不检点,等一会儿他来了,母后可要治他的罪。” “母后,这不是房遗爱的错!” 高阳公主在极力的为房遗爱辩解。 “都什么时候啦,你还在袒护他?” 这丫头可真是心眼好。 “并不是儿臣袒护房遗爱,实在是武姑娘也是个苦命人,回荆州之后,武大人将武姑娘逐出门外,并与其断绝了父女关系,武姑娘走投无路,这才重新回到长安,但她总不能再去青楼,便回到了房府,房遗爱总不能看着她饿死街头。” 有这等事?! 这样说,还算是情有可原。 不过那房遗爱也要将事情说明白,不然的话,城中的风言风语都难以压制。 长孙皇后又要问什么,李承乾已经带着房遗爱两个人入了门。 李承乾呲牙笑着,完全没有压力,到了长孙皇后这也不拘谨,轻声道: “儿臣给母后请安!” 房遗爱也表情严肃,弯腰拱手道: “见过母后!” “嘶...” 长孙皇后倒抽一口冷气,正要破口大骂一顿,斜眼却看见了高阳祈求的目光。 那意思似乎是想让长孙皇后网开一面。 长孙皇后心疼自家的姑娘,只能是收敛了怒气,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坐下。 房遗爱受宠若惊,自然不敢。 “本宫让你坐便坐。” 房遗爱呼了口气,心想既然皇后娘娘已经这么说,再拒绝就有些不尽人意。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盛情,令他有些不适应! “遗爱,高阳说你近几日对她很好,本宫并不怀疑,房府金屋藏娇,本宫也不在乎。” 卧槽... 武媚娘的事,长孙皇后知道啦? 在特么的长安城,还能不能有一点隐私! 房遗爱的脸红了,轻声道: “儿臣与武姑娘,目前只是普通的朋友,还请母后放心,儿臣目前没有非分之想。” “目前没有,那就是说以后有咯?” 房遗爱一下子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关键时刻,还得是李承乾站出来解围。 “母后,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儿臣现在有太子妃,可母后不还是逼着儿臣多纳妾,说是为了皇室延续血脉,老房再有一两个侧房,并不过分。” 长孙皇后:“......” 你他娘的到底在向着谁说话? 你是太子,他是驸马,两个人的身份不同,又怎能相提并论呢? 可李承乾依旧不依不饶,非要为房遗爱解围不可: “母后,儿臣可以担保,老房对于妹子,那肯定是真心实意的,不如,儿臣替老房发个誓。” “住口!” 长孙皇后赶紧呵斥住。 这个傻儿子啊,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扭头看了看房遗爱,两相对比之下,怎么觉得房遗爱又有才干,又明大事理... 第129章 太子殿下的私密 房遗爱也吓了一跳。 你他娘的凭什么要替着本少爷起誓,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那一定吐不出象牙。 在李承乾的掩护之下,长孙皇后最终没太刁难房遗爱。 几个人同坐一辆马车出宫。 到达宫门处即将分别,李承乾拉着房遗爱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妹子,没什么事你先回房府,老房既然已经是太子府詹事,本宫便要带他去东宫瞧一瞧。” 呀... 还真是没去过东宫。 房遗爱自然也想瞧一瞧,这太子的居住之所,到底是什么样子,里面的布局,又是如何。 于是兴高采烈的换马而行! “老房,今天留东宫吃饭,本宫告诉你,我东宫的厨子,可一丁点不比你房府的厨子差。” 房府的菜品更有新花样一些。 这是因为房遗爱将很多现代的菜品做法教授给了后厨。 若单纯的比起烧菜的手法和技巧,东宫厨子的厨艺要稳稳的力压房府一头。 这完全没办法。 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李承乾就该享受最好的。 “恭敬不如从命,那微臣今日就尝尝东宫手艺。” 两个人一阵的扬鞭催马,二人很快来到东宫,东宫庄严肃穆,其严肃程度,一点都不低于皇宫。 入了朱红大门之后,一切正常。 有府中的下人迎了上来,轻声的对着李承乾打招呼: “殿下!” 李承乾一下子脸就拉了下来,左右瞥了瞥,然后沉吟片刻,嘶吼道: “怎么这般不懂的察言观色?老房不是外人,不必如此谨慎,快,开启沉浸式模式!” 房遗爱:“......” 他缄默,什么他娘的叫沉浸式模式? 还在狐疑之中。 身后便传来的隆隆之音,惊的房遗爱赶紧回头,却发现大门已经被关闭。 然后,李承乾使了个颜色,轻声道: “老房,走,逍遥去!” 跟着李承乾,二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入了房门之后,房遗爱发现酒肉已经摆好啦。 两个人刚一落座,李承乾打了个响指。 立刻有下人从四面八方窜出来,然后开始在地上铺红毯。 紧接着,数不清身穿薄纱的舞姬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身段婀娜,姿容秀丽。 她们都光着脚丫,脚踝之山拴着铃铛,鼓乐声音交相辉映,一场香艳的歌舞开始。 “这...这...这...” 房遗爱被惊愕,完全没想到,太子府竟然是如此的样子。 “老房,来,喝酒,今日本宫高兴,你是东宫詹事,以后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房遗爱:“......” 能不能用点好词? 这叫什么话,怎么听起来觉的有点狼狈为奸的意思。 “殿下,微臣看不明白啊,这东宫应不是这样的,朝中群臣,也觉的东宫森严肃穆,殿下颇有储君典范,可为何其中场景,竟是这般浮夸?” 李承乾喝了口酒,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然后摇头晃脑,怡然自得的说道: “那都是本宫故意装给外人看的,东宫有两种模式,第一就是给百官眼瞧的,让他们知道本宫也兢兢业业,做好了太子的本分;这第二种嘛,便是这沉浸式模式,本宫在朝中也觉的很累,自然也需要好好享受享受。” 尼玛,竟然连本公子都给骗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 两杯酒下肚之后,李承乾整个人都随之飘了起来,醉意开始令他浑然忘我。 “鼓乐停了,你们都下去。” 房遗爱轻声一喝,鼓乐果然随之而停。 “老房,你这是做什么?” “不过什么,是想让殿下醒醒酒。” 话音未落,便见房遗爱端起一旁的茶壶,掀开盖子,哗啦一声全部都扬在了李承乾的脸上。 “你疯啦?竟然敢用水泼本太子?” “殿下因何如此生气?” “你他娘泼的是热水!” 李承乾觉的自己的面部已经失去了直觉,方才的醉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房今日有些一反常态啊。 房遗爱凝视着眼前的那些姿容不凡的姑娘们,也没生气,只是摆了摆手,道: “都退出去,本官有话要对太子说。” 无人妄动,他们都在等着太子下令。 房遗爱恼火的道: “本官乃是东宫少詹事,陛下御封,尔等竟敢抗命,是觉的本少爷脾气太好嘛?” 下人们惊慌失措,对着二人行了个礼之后,作鸟兽散。 房门被关闭,偌大的东宫殿内,就只留下了房遗爱和李承乾两个人。 “殿下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此乃君王大忌,瞒瞒百官也就罢了,殿下难道还要瞒着陛下?” “本宫也没做什么,父皇...应不会生气!” “不会生气?!” 房遗爱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殿下太天真啦,若真被陛下发现殿下如此,不仅会责骂殿下,严重的,甚至会废了殿下的储君之位。” 此话一出,犹如雷震。 事情不会这般严重吧? “老房,你什么意思啊?” 李承乾紧张起来。 他知道丢失太子之位,对于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举凡被废之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殿下要忠君爱国,陛下才会将大唐的江山让给殿下,可如今,殿下却沉迷于贪图享乐,此乃昏君风范,不可取;大唐如今的贞观盛世,跟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殿下不妨好好想一想,为大唐都做过什么贡献?” 李承乾挠头,竟然是一件事都想不起来。 可房遗爱的几句话,已经如醍醐灌顶。 “殿下尚未得到皇位,便如此放肆,若是登临帝位之后又如何行使荒唐之事,臣不敢想。” “老房,你要对我有信心,本宫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仁义君王,就像父皇一样。” “光靠嘴说嘛?” 房遗爱当然不相信李承乾,甚至还带着一丝的鄙夷。 “殿下需要做的,是励精图治,这种行为,以后能少便少,毕竟殿下以后是要做皇上的,当以朝堂为中心,成万民榜样,微臣就不明白了,殿下已经是成婚之人,还这般贪图酒色,那侯家的太子妃到底是怎么管教的你?” 刚说完这话,房遗爱便后悔啦。 因为他发现,殿门之外有一穿着雍容华贵的秀丽女子推门而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侯君集的女儿,当朝太子妃... 第130章 盐铁司的罪行 真正的历史上,李承乾的太子妃乃是秘书丞苏亶长女苏氏。 之所以变成了侯君集的女儿侯氏,跟历史轨迹的偏移有一定的关系。 这女人似乎很不好惹! 她眯着眼,步步生莲,缓步而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淑女的气质,却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 只一打量,房遗爱便知道,此女人诡计多端,且心机城府极深,必是不好惹的存在。 “微臣...见过太子妃!” 房遗爱赶紧低头行礼。 之所以不抬头,不是因为他不敢,而是君臣之礼不允许直视太子嫔妃。 侯氏不动声色,微微瞥了房遗爱一眼,有些不屑一顾。 她从来都看不起房遗爱,这样一个恶名远播的登徒浪子,竟然能和太子勾搭上。 若非陛下下旨封了房遗爱为东宫少詹事,侯氏便要立刻将房遗爱轰出去。 “房詹事的话本宫方才听见了,嚼舌根可不好,背地里说别人坏话,是詹事的做派嘛?” 房遗爱一愣。 旋即眉头微微皱起,便立刻舒展开来。 这娘们...有点意思! 本少爷对你尊敬,那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 不然,就凭你爹是侯君集,本少爷也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历史上李承乾造反,你们侯家有推脱不掉的责任,跟本少爷耀武扬威,本少爷还真不惯着你。 “太子殿下在此,微臣是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说的,并未背后嚼舌根,太子妃这话,有误!” 李承乾既然敢在这东宫这般胡作非为,甚至当着侯氏的面沉迷酒色。 就说明侯氏在东宫没什么地位! 本少爷是东宫少詹事,又不是被你太子妃呼来唤去的下人,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放肆!” 侯氏怒斥一声,当即便是气上心头。 她花容失色,整个人的情绪不是太好,完全没想到房遗爱竟然如此胆大。 “你怎么来啦?” 李承乾的这句话是对着侯氏说的。 他眉宇深沉,脸色很是不善,显然对于侯氏的突然出现,有些猝不及防。 “殿下,你听听房遗爱说的这是什么话,妾身可是太子妃,可她的话里,有一丝一毫对于本宫的敬畏吗?” 侯氏开始哭哭啼啼用起了苦肉计。 可没想到,李承乾根本不买单。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更何况,老房可是他李承乾的贵人,任何人也不能离间他和老房之间的兄弟关系。 “你先回房去,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以后若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得擅自闯入。” “可是殿下...” “本宫说的话你没听见?” “......” 李承乾一横眉冷对,侯氏有些胆寒,于是只能败兴而归,出了这间屋子。 “老房,贱内没管教好,对不住啊!” 李承乾开始对房遗爱道歉。 “无妨的,殿下。” 房遗爱微微一笑,似乎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李承乾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 “老房,你可真是海纳百川,本人乃大!” “......” 房遗爱黑着脸,十分不情愿的改正道: “殿下,那叫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殿下有时间还是多读读书,可不要什么话都说。” 忽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殿下,你我都是日后要做大事的人,这妇人自然不能参与,殿下还需提高在东宫的威望,殿下且看看皇宫之内,陛下做什么、怎么做,皇后娘娘干预嘛?” 一句话,让李承乾有些哑口无言。 这天下有几个女人像母后那样通情达理?! “老房,你说的对,但是你要给本宫一些时间,毕竟,本宫还要照顾一下侯君集的颜面。” 大将军侯君集! 其功劳也是不容多说,在朝中武将当中颇有威望。 “老房,消消气,咱们还是先吃饭吧,来人,将这些菜品都换了,一点温度都没有,还是人吃的嘛?” 房遗爱已经不饿了。 但李承乾盛情,他便也坐下继续吃饭,以后跟李承乾相处的日子还长远着呢。 上了几件菜品,本来房遗爱是看不上的,但是咀嚼起来,味道还算是不错。 与房府同样的菜品,竟有不同的味道。 就比如谁眼前这道显而易见的水煮青菜,都是一样的做法,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工艺。 但是东宫的菜品送入嘴里,便是清爽可口。 房遗爱开始皱起了眉头。 李承乾目光尖锐,见房遗爱没有了吃饭的兴致,反而动作停顿,不由的好奇。 “老房,在想什么呢?” 房遗爱眯着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没想什么,只是觉的有些奇怪,微臣府里的厨子,就算是与东宫的厨子有差距,可是也不至于这么大。” “此话何意?” “这青菜,东宫做出来便是爽口,可不知道为什么,微臣府里吃出来便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房遗爱夹起一片在眼前晃了晃。 差距都是对比出来的。 以前他只吃过房府的东西,自然无法分辨味道的好坏,可是同一道菜品不同的人做,便有不一样的味道。 “也许是盐的关系!” 李承乾狼吞虎咽。 一句话便道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盐!?” 房遗爱顿时瞳孔一缩。 “殿下为何如此说?” 李承乾道: “老房,你聪明一世,怎么这个时候倒是变的糊涂了呢,这青菜都产自冷棚,而这菜的做法又单一,显然不是因为做法和食材而导致的口感问题,那唯一的原因,就是做菜的配料!” 房遗爱恍然大悟。 问题的症结就在此处...盐! 房遗爱想起来,以前在家中就餐的时候,他甚至在盘子里吃出了沙粒。 起初他还以为是这些下人不认真,菜品没有洗漱干净。 现在看来,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房遗爱沉思片刻,忽然说道: “殿下所言甚是,菜品的口感问题,确实是因为食盐导致的,可为何微臣府中的盐和东宫的就有差距?” 有粗制滥造的现象! 这大唐所有的盐,都归长安盐铁司调配,盐的质量出现了问题,盐铁司难辞其咎。 “殿下,可否将盐盛出来一些给微臣,微臣明日要与我府中的食盐做对比,看看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当然没问题...” 第131章 不比不知道,一比直呼. 房遗爱在东宫喝的烂醉如泥,翌日酒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对比食盐的差别。 他让下人将府中所有的盐都聚集到院子里,足足有几袋子,近乎于百斤。 房府毕竟是丞相府,府内人丁兴旺,这对于盐的消耗来说,是极大的。 这并不难理解,单说那程咬金和程处弼,父子二人便每日能吃半斤盐。 出于好奇,李承乾一大早便跑来凑热闹,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房遗爱的所作所为。 也不出声! 房遗爱将府中每个袋子里面的食盐都抓了一把,放在清扫干净的青石地板上主动对比。 这些盐都是粗盐,唐朝的炼盐工艺只能制作出这样的盐,但是质量却大有不同。 其中有一部分盐是几个月之前的陈盐,购买的时间过早,但是却没来得及吃。 这些盐看起来很干净,就算是里面掺杂着沙粒,也十分稀少。 但是近两月之内购买的食盐,颗粒泛黄,品相极其一般,肉眼可见豆大的沙粒掺杂其中。 乖乖... 差别竟如此之大! 而当房遗爱将从东宫拿来的那一袋子盐倒在地面上,更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啦。 东宫的盐虽然也是大颗粒,但是要更洁白更干净,显然是经过特殊工艺的处理。 房遗爱顿时了然! 这难道是因为我爹房玄龄和东宫太子之间的身份有差异,才让这食盐的质量相差极大? “嘶...” 倒抽一口冷气,房遗爱想起来啦。 房府的食盐都是从市面上的购买的,而东宫的食盐,则是由盐铁司亲自送的。 咬了咬牙,房遗爱怒不可遏。 连房府和东宫的食盐都有这般差别,那么百姓吃到的盐,得烂成什么样子? 房遗爱吐了口唾沫,然后站起身,只觉的腰部有些酸痛,盯着下人们,问道: “小绿,房府对于食盐的需求量极大,也算是盐业的大客户,这些食盐你都是从何处买来的,本少爷咽不下这口恶气,还非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小绿虽然是女子,但已经相当于房府之内的大管家,对于柴米油盐之事,张口就来。 “二少爷,这长安城就只有一家卖盐的,便是侯记盐业,至于咱们常购买的这家店,与咱们房府就只有一街之隔!” 房遗爱冷哼道: “这什么名字?还‘猴急’盐业,你瞅瞅,这般猴急,也难怪粗制滥造,此乃奸商行径!” 小绿黑着脸,道: “二少爷,不是‘猴急’,是侯记盐业。” “差不多,本少爷再问你,你可知道这侯记盐业里面的囤货,又是从哪里进货的?” 小绿猛然摇头: “这,奴婢便不知道啦,盐业从哪里获取食盐,这是朝廷的事,奴婢身居市井,怎么能知道这等细节呐...咦,太子殿下不是在这,估计殿下应该知道吧。” “太子殿下?!” 房遗爱迅速将目光转向李承乾,却见到李承乾也是一愣,摆了摆手道: “老房,你知道我的,本宫以前不学无术,心思从来都没在这些事上面,按理来说应该知道,可是本少爷就是不按理出牌的那种人。” 得! 拍了拍脑门,房遗爱知道这二货问了也是白问。 “老房,你不妨问问房相,这等秘密,并不是什么秘莘,老一辈人应该知道。” “我爹?” 房遗爱点了点头,二话没说,直接扭过身,便向着房玄龄的卧房走去。 也许是平时蛮横无理惯了,房遗爱从来就没有敲门的习惯。 跨步而入,却见到房玄龄正一脸和蔼可亲,跪在地上给房遗爱的母亲捶腿。 家里的地位,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每个人都是看破不说破。 “爹,忙着呢?” 房玄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以往在朝中都是威风凛凛,若传出去是个妻管严,恐颜面扫地。 “哦哦,儿子来啦,你知道,你娘一直有寒腿这个毛病,爹给你娘捶一捶。” “理解理解。” 房遗爱嘿嘿一笑,这笑容之中带着别样的深意,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娘,我有事,要跟我爹聊一聊,要不,您回避一下?” 在房玄龄面前脾气大如山的卢氏,听到房遗爱的话,便顿时妥协下来,二话不说,起身出了房间。 干净利落! 房玄龄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感情自己这个一家之主才是食物链最低端的人,连那些下人们都嘲笑。 见到房门关闭,房玄龄才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对着儿子拱了拱手,笑眯眯的道: “多谢儿子解围,那个母老虎终于走啦。” 房遗爱喝了口茶,黑着脸道: “这话你当着我娘的面怎么不说啊?” 房玄龄叹了口气,捂着脸说道: “爹脸上的旧伤刚好,不想再添新伤,儿啊,这都是咱们自家事,可不允许外传。” 房遗爱心道本公子没心思传这种事。 “有些问题,想跟爹聊聊,此事可能牵连朝廷机构盐铁司,爹有什么说什么便是。” “盐铁司?!” 房玄龄的第一反应便是这里面肯定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惹到我儿子啦。 毕竟我儿子可是不好惹的,谁若是招惹,房遗爱就一定要讨回公道。 “对,儿子想问问关于食盐的问题。” 这食盐也是民生问题,房玄龄身为宰相,当听到这个词汇的时候,显的尤为严肃。 “食盐有什么问题?” 房遗爱直接开门见山: “儿子最近发现房府中食盐的质量越来越差,但价格似乎有增无减,这让儿子有些不解,而且在长安城,东西南北四市,只有一家侯记盐业,这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件事啊!” 房玄龄只是淡淡的应和了一句,但是似乎没想做什么官方的回答,似乎故意在逃避。 可这种行为,早已经不能够瞒过房遗爱。 “爹,你似乎有难言之隐,莫不是这盐铁司中牵扯着什么绝密,连你也不能说?” “那倒也不是,只是有些事,是不能较真的,盐铁司犯了什么错,也该有刑部去管,你只是东宫少詹事,不必参与其中的。” 第132章 门道 房玄龄不让自己的儿子参与,是想保护房遗爱。 房遗爱也听出了房玄龄的言外之意,可他不想善罢甘休,不为自己,是为了百姓。 盐乃国家命脉! 百姓无盐,也是活不成的。 “爹,你变了。” “我变了!?” 面对儿子的质问,房玄龄有些不知所措。 房遗爱点了点头,表情逐渐严肃: “以往你并不是这个样子,作为大唐宰相,只要看到百姓受委屈,总是会义不容辞的冲在第一位,可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发现你现在畏首畏尾,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爹,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房玄龄嘛?” 房玄龄浑身颤抖,骤然一震,瞳孔开始收缩,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百姓父母官,被质疑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房玄龄眼窝中盘旋着泪花,难受的并不是被人质疑,而是自己身边的人都不理解。 他依旧面带着微笑,声音中却隐隐约约透露出极为沧桑的感觉: “儿啊,爹有难言之隐,不是不肯说,只恐你插手这件事,到最后会招惹来祸患。” “你儿子平时惹事少吗?连陛下的面子都敢不给,本公子还怕谁来谋害我?爹,你只管说,剩下的事,交给儿子便是,儿子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您为了我,而改变为百姓分忧的初衷,这并不是儿子想要看到的,儿子也会愧疚!”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房玄龄竟然是老泪纵横。 遗爱...长大了! 看来陛下的眼光是不会错的,提拔遗爱做东宫少詹事,当然是因为遗爱的才学过人。 房玄龄的眼神中开始闪烁出炽热的光芒: “儿,你当真要管此事?” “心意已决!” “好,那为父便将其中的门道,全部都告知于你。” 这对父子终于心灵相通。 房玄龄觉的房遗爱说的对。 未曾入秦王府之前,房玄龄也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是陛下恩赐。 可是当今百姓呐? 就因为他们身份低微,贱如蝼蚁,就要受到差别的对待? 食盐的事,朝中不少官员皆有了解,可是没触碰到自己的利益,也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安城侯记盐业各个分铺门前,近几日开始有百姓堵门,叫苦连天,怨声载道。 可是侯记盐业的那群伙计,竟然态度傲慢,充耳不闻。 人心冷若冰霜! 何其可耻!? 房遗爱吩咐下人换了一壶茶,父子二人相对而坐,一面品茶,一面细聊。 这里面的门道和条条框框太过于复杂,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 “遗爱,你应该知道,大唐的盐业,乃是由朝廷控制的。” 生在官宦之家,从小被熏陶,房遗爱对于朝廷的这些组织架构了如指掌。 他点了点头,道: “这个儿子自然知道,天下盐商,都归盐铁司调配,朝廷认为食盐乃是百姓命脉,因此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盐铁司便是市场上监控盐市的机构,大哥房遗直,曾就在盐铁司任职!” 这是事实,只是后来房遗直安然隐退盐铁司,具体是什么原因,不得而知。 大哥既然不肯说,房遗爱也不问。 他们这对兄弟,平时相处的时间极少,房遗直可为房玄龄分忧,而房遗爱却是另外一种人。 “你说的对。” 房玄龄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露出淡淡的笑意,心情舒缓许多,平心静气的说道: “盐业,乃是暴利的差事,遗爱,你不妨仔细想一想,这上到帝王将相,下至庶民百姓,哪个吃饭不放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顿顿离不开啊。 因此对于这盐铁司使职位的争夺,便是尤为的激烈。 在盐铁司,你越是表现的淡泊名利,便越是显的格格不入,我让你大哥退出盐铁司,就是这个道理。 儿啊,你熟识的很多人,都曾争夺过盐铁司使,一旦得到了这个位置。 那来钱的速度,虽然不比咱们家的闲鱼店铺,但是也如流水一般,日进斗金。” 竟是如此的恐怖如斯! 房遗爱大体了解了,原来是因为盐铁司牵扯着无比巨大的利益。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懂。 “爹,盐铁司的利益,都是来自于什么地方?” 房玄龄盯着房遗爱说道: “儿啊,你怎么还是不明白,盐铁司控制着朝廷的盐井,而且,他们掌握着制盐成熟的工艺,这天下的盐都出自于盐铁司,成本低廉,却高价售卖,这其中的差价不就出来了嘛?” 这其实并不难理解,就好像一双进口的球鞋,售价要两千元,但是成本不过是二十元。 完全就是智商税。 食盐的销售要比这件事更简单一点,因为食盐乃是生活必需品,而鞋子不过是消耗品。 因而鞋子买不买都可以,买好买坏都一样,但是食盐是必须要购买的。 房遗爱感受到了其中的可怕。 他有些郁闷的押了口茶,心情不是很好,但还是平静如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若是按照爹你说的,长安盐铁司掌控着天下盐井,那么岂不是这盐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 “不错!” 房玄龄的话语中开始带着怒气: “这便是现实,因为盐井完全掌握在盐铁司手中,旁人无权干涉,所以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旁人做什么便是什么,儿子,这些年,你可曾听说过盐降价,价格一直都在疯涨!” 房遗爱恍然大悟。 他回忆了一下,不管是现在的长安城,还是大唐的其它郡县,食盐的价格,的确是只高不低。 但是遍观长安城东西南北四市,卖盐的商铺并不多,房遗爱仔细回想着,忽然之间,他脸色惊变,问道: “爹,不对,不对啊,怎么在儿子的印象之中,长安城似乎只有一家侯记盐业,而没有其他的盐业售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垄断! 欺负我大唐没有反垄断法嘛? 这完全是违法乱纪的行为。 也难怪食盐生意如此赚钱,世面上就只有你一家店,你就是想要赔本,也是极其困难的... 第133章 智商有待商榷 房遗爱意识到,长安盐铁司,就没给同行们留退路,大有将所有人都给堵死的感觉。 房玄龄眉头舒展,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便是为父不愿意你参与其中的原因,莫说这长安城,整个大唐,就只有一家卖盐的商铺,便是这侯记盐业,除此之外,别无他家,这其中的玄机,我儿不妨猜一猜!” 房遗爱张口就来: “莫不是...和侯君集有关?” 全对! 侯记盐业... 能在整个大唐之内操控器这样的产业,若是朝廷之内没有什么王公大臣撑腰,房遗爱简直是不敢相信。 可盐铁司的利润,赚的可都是百姓的民脂民膏... 小民易虐,上天难欺! 啪! 房遗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 “这个侯君集,好大的胆子,如此控制盐铁司,就不怕惹了众怒...可是爹,侯君集并不是盐铁司使,按理来说,他并管不了盐铁司啊!” 房玄龄道: “长安盐铁司使,目下是侯一帆,乃是侯君集的干儿子,此人的才能学识也就一般,为什么能做到长安盐铁司使,也就不言而喻了吧?” 原来是‘家族企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走后门。 “盐铁司再能赚钱,可也是不义之财,侯君集竟用这等卑劣的手段,为人所不耻啊...爹,那朝中就没有人揭发检举他?” 房玄龄摇头: “侯君集乃是陛下少有信任的几个武将之一,且,其还是太子李承乾的老丈人。” 和太子有关?! 但太子似乎是一张光秃秃的白纸,洁白无瑕,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 房遗爱明白了。 侯君集只是借助了这一层关系。 李承乾平日只对小部分事情感兴趣,侯君集借着他的威势胡作非为,他并未察觉。 简直是坑人啊! 侯君集如此做,是给大唐的储君蒙羞。 房遗爱冷哼一声,恶狠狠的说道: “爹,儿万万没想到,侯君集竟做出这种卑鄙无耻下贱的勾当,连百姓的血汗钱都坑。” “这些话平时还是少说。” 房玄龄黑着脸,他知道儿子的脾气秉性,所以不管干什么事都无所忌惮。 但是侯君集也不是好惹得,这些年在朝中,就没怎么吃过亏。 “爹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想惹麻烦,并不是惧怕侯君集,是因为若是跟他起冲突,百姓受到的威压便会更严重。” 呸... 房遗爱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天不怕地不怕的说道: “爹,你有顾忌,儿子却不怕,儿现在是东宫少詹事,就算不为百姓,也要为太子未来的前途着想,儿子若是皇上,现在就将侯君集叫到跟前,狠狠的扇他几个大嘴巴子,皇家的威势并不是让他们耀武扬威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侯君集却什么钱都赚,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嘛...” 算了,能干出这样的事,估计早已经没有了良心。 房玄龄不由的直冒冷汗,叹气道: “儿啊,你小点声,爹又岂不是痛恨这种行为,但是这件事也是经过陛下同意的,旁人无权干涉。” 房遗爱看了自己的老父亲一般,人一旦上了年纪,也就没有了追名逐利之心。 “爹,我绝不能把这个世界,让给我所讨厌的人,这长安盐铁司使,当真就一家独大,除侯记盐业之外,旁人不允许贩卖一丝一毫的私盐嘛?” “其实...也是可以的!” “可以!?” 房遗爱似乎找到了破局的曙光。 就算这个世界的四面八方都是黑暗,但也得总有一方世界是有光芒的。 于是房遗爱板着脸,大有一副杀人如麻的样子,板着脸说道: “爹,可不可以详细的说一说?” “是这样的,其实百姓也是可以售卖私盐的,但是需要向朝廷缴纳足够的税赋,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人敢私自售卖,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贩卖私盐是赚钱,但是若是做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有谁会为了赚钱得罪当朝的大将军侯君集,这事...它很不划算嘛,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没人能控制得了盐井!” 房遗爱微微一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儿子明白了,盐井不是问题,没有盐井,我也可以自己去找盐源,本少爷要让侯君集知道,盐铁司对于朝中食盐的垄断,快要结束啦!” 在大唐,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吃的都是海盐。 而在后世,则是从矿物之中提取的盐更多一些。 这盐矿在整个中原不计其数,其实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不过这个时代的科学技术不够发达。 因此百姓们也就发觉不到。 但是房遗爱乃是后世穿越过来,他自然知道要怎么做。 房遗爱起身伸了个懒腰,他已经将事情全部了解清楚,也便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既然侯君集敢这般不仁不义,也就别怪本少爷啦,本少爷决定贩卖私盐,就跟侯记盐业的价格相同,至于赋税,便按照朝廷规定的税率缴纳。” 房遗爱已经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为百姓申冤。 百姓才是国之根本! 还有便是太子,自己已经是太子身边的第一近臣,若无法为太子清洗名誉,自己还有什么脸做东宫少詹事? 房玄龄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他在房遗爱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桀骜不驯。 “起初爹还不放心,不过见你心性如此坚韧,爹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父子同心,其利断金,儿啊,你只管去做,至于朝廷的压力,爹给你挡着。” 房遗爱点了点头。 房玄龄继续道: “不过,你可一定要想好,你一旦贩卖了私盐,那便是跟侯君集为敌,说白了就是对抗,以后可能会很艰难。” 房遗爱握了握拳: “他侯君集算个屁,儿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若不是他女儿是太子妃,儿绝不会给他一丁点的面子,干他娘的!” 房玄龄一脸黑线: “儿啊,你要干侯君集就是干侯君集,他老娘已经是快要入土的年纪,跟他娘有什么关系?” 房遗爱:“......” 这是个口头语,爹,你这智商有待商榷啊... 第134章 雪花盐 房遗爱走出了房玄龄的卧房。 才发现虽然进去了这么长时间,但是太子李承乾却一直都守在门口,未曾离去。 李承乾殷殷的望着房遗爱,似乎在等他得到的结果。 看来,李承乾真的一丁点都不知情。 天气已经逐渐开始回暖。 “殿下,不妨聊聊?” 李承乾点头。 二人入了一间侧房,当然还有程处弼,以及嫁为人妇的高阳公主。 房遗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几个人讲述了一遍,全程都在盯着李承乾,想要看看太子的反应。 喜怒不形于色,确实不适合李承乾! 他的脸色骤变,有大起大落之感,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岳父大人,竟如此胆大妄为。 “老房,你的意思是...” “殿下是东宫之主,是储君,微臣是来征询殿下的意见的,殿下只要下令,微臣便能颠覆整个大唐的盐业格局,但前提,殿下要做好和自己岳父针锋相对的准备。” 李承乾想起了太子妃侯氏可怜的样子。 旋即眼中清亮,叹了口气说道: “父皇曾教导我,个人利益永远低于百姓的利益,皇帝不是一个人的王者,是整个大唐百姓拥戴,才会有皇帝,何况侯君集做这样的事情,也让本宫蒙羞,本宫的意思是,不动则已,动辄功成!” 一听这话,房遗爱精神矍铄。 太子有时候也是通情达理,甚至精明的让人佩服。 “微臣明白了,殿下明断,剩下的事便交给微臣,当务之急,便是寻找盐矿,不知你们谁愿意去?” 这些人都是房遗爱极为信任的。 但太子公主去做,显然不太好,实际上这句话也就只是说给程处弼一个人听的而已。 程处弼正要举手,高阳公主却声音软糯的说道: “夫君,妾身愿意为夫君分忧。” “......” 众人大为惊骇。 “夫人,你不是在开玩笑?!” 高阳公主微笑着摇了摇头,格外的飒爽英姿: “当然不是,这也是妾身的愿望,还有那位武姑娘,也不安于白吃白喝,不如夫君让武姑娘跟着妾身一起去吧。” 房遗爱一愣,旋即竟是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夫人宽仁。” “反正早晚都会入房府的,我们姐妹先搞好关系,也省的以后府内不和。” 知书达理啊。 早知道高阳公主这个样子,房遗爱也许改变对于高阳公主历史遗留的印象。 咋就这么懂事呢? 李承乾惊愕的看着自家的妹子,差点没一口气噎死自己,乖乖...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高阳嘛? “哥...你那么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嘛?” “有...有一点漂亮哦...” “......” 特么有病吧! 李承乾直接接了一句土味情话。 高阳公主恶心的有点想吐。 赶紧出了房间,拉上武媚娘之后,按照房遗爱的吩咐,去寻找盐矿。 事实证明,房遗爱的推断没有错。 长安城周围,果然藏有大量的盐矿! 房遗爱便命高阳公主将藏有盐矿的那块地买下来,然后圈禁,让贾潜派人看守。 再然后,房遗爱在脑海中极力的搜寻着记忆。 却发现其实精盐的提炼十分简单。 似乎并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工艺,只是简单的提纯、结晶便可。 房遗爱制定了一个提炼精盐的章程,将精盐命名为雪花盐,这样听起来更容易想象。 章程的记载,是关于过滤盐矿中的矿物质,给食盐去毒的一个过程。 一切都记载的详细清晰过后,他将这个章程交给了程处弼。 程处弼已经憋了一股子暗劲,闲着的这些天感觉自己快要生锈啦,无聊的厉害。 “老房,你把这件事交给我去做?” 房遗爱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淡然笑道: “非你旁人不能担此大任,处弼,其实你的头脑还是很灵活的,要不然,怎么能成为我房遗爱最好的兄弟,放心吧,本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程处弼精神抖擞,情绪激动,感觉热情都要被点燃啦,却故作深沉的说道: “老房,提前做好,我可不是为了钱,我程处弼完全是为了兄弟情义,你放心,我肯定将这件事办的明明白白的,让你挑不出毛病。” “好兄弟...” 房遗爱竖起了大中指,然后阴森森的笑道: “处弼,还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他动了坏心思。 不过这件事要是直接跟程咬金那个老匹夫说,那老东西脾气执拗,估计是不会同意的。 “老房你说。” “等到这雪花盐提炼完成,贩卖私盐的铺子,虽然是本公子在掌控,但是名号,我想借助你们程家的名声,就叫程记盐业...你觉得如何?” “嘶~~~” 程处弼极其不解。 老房怎么会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以前这小子做事,都是名利双收,如今却要让我老程家冠名,这岂不是要让我老程家名扬千古? 但是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至少在他程处弼看来,天上从来都没掉下过馅饼,而掉下的,都是铁饼,直接将人砸晕的那种。 “不对,不对...” 程处弼后知后觉,越来越觉的恐怖。 “咳咳,老房,你小子这是要拉我程家下水,你想啊,那侯君集若知道有人抢了他侯记盐业的生意,肯定会生气,你是想让侯君集迁怒我程家!” 房遗爱心道这小子越来越不好骗,啧啧说道: “处弼,小啦...格局小啦,我房遗爱岂是那种偷奸耍滑之人,放心吧,这件事对你老程家有利无弊。” 程处弼眼球转了转: “咳咳,老房,我认为是这样的,能压得住侯君集的,估计只有太子殿下,何况此事也是太子殿下应允,有惠于百姓,不如以太子殿下的名头冠名,或者,取一个让百姓看了更舒服的名字。” 也不是不能考虑。 若是以姓氏命名,听起来总觉的怪怪的,既然都是为了百姓,干脆取一个平易近人的名字。 “不如...就叫便民盐业...老房你觉的如何?” 房遗爱听完,顿时一拍大腿,肆无忌惮的笑道: “好好好,就叫这个名字,处弼,没想到,有时候你的猪脑还是挺好用的。” 程处弼:“......” 这算是夸人嘛... 第135章 我的意志无可匹敌 便民盐业... 单单就这四个字,便已经表明了此盐业建立的初衷。 房遗爱算是默许了程处弼的意见,这小子提个意见不容易,若是再被反驳,恐有伤自尊。 “老房,若是雪花盐提炼出来,咱们的盐总也不能放到闲鱼店铺去售卖,闲鱼店铺要卖的东西太多,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能腾出空间来,所以无论如何都是要重新选个地方卖盐的,对于盐铺的选址,你可有什么建议?” 其实房遗爱早就在想这个问题。 他思考了片刻,忽然问道: “长安城一共有多少侯记盐业,这些店铺的位置,你可都记的在什么方位?” “大约七八家,至于位置,都在那些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店铺的选址极好。” 房遗爱咧嘴一笑: “那咱们便民商铺,就开在这些侯记盐业的隔壁,不惜花重金将隔壁的商铺买下来,精装成咱们便民盐业的铺子,到时候就和侯记盐业对着干,价格也定的一样,以质量取胜。” “这...意图是不是过于明显啦?” 房遗爱丝毫不藏匿自己的目的: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要让盐铁司知道,在盐界,也是山外有高山,楼外有青楼!” 程处弼:“......” 他虽然读书少,但是也知道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 青楼...这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嘛? “老房,你就瞧好吧,咱们一定能把长安城内所有的侯记盐业都给挤兑黄啦。” 说完之后,程处弼拿起那精盐提炼的米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房遗爱嘴里含着一块糖,竟有些为程处弼感到可怜,平时最辛苦的就是处弼啦。 但房遗爱绝没有坑害程处弼之心! 其实在店铺取名这件事上,房遗爱确实有私心。 一旦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发酵之后,侯君集便知道这是房遗爱搞的鬼。 到时候,朝堂上,一定跟自己的老爹房玄龄处处作对! 可是若使用‘程记盐业’,那么侯君集便要掂量掂量背后的程咬金。 混世魔王的名号可不是叫叫而已! 而一旦百姓认可了这个品牌,那么程家莫说在长安,甚至在整个大唐都会有极好的名声。 弊端是一时的,益处却是永久的! 其后几天的时间,房遗爱就任由程处弼去做,而他则在长安城搜索着盐铁司的罪证。 盐铁司在侯一凡这样的人手中,终究会损害大唐的利益。 而一旦有扳倒盐铁司的机会,房遗爱绝不会手软,让有德行有才能的人取而代之。 这日下午。 “老房...老房...” 房遗爱正在房府的书房中练习书法,却听见门外程处弼火急火燎的响起了呼喊之音。 “别喊啦...你小子催命啊!” 房遗爱龇牙咧嘴。 这狗东西,总是一惊一乍的。 他这一纸书法,可谓是洋洋洒洒,可经过程处弼这么一惊吓,顿时便有一滴墨水洒在了宣纸上。 令所有字迹都失去了神韵! 他写的本来是‘宾至如归’,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妇女之友’! 糟蹋了这一纸好字! “老房,大喜...大喜啊...” 房遗爱将手中的毛笔轻轻的放在笔架之上,轻轻的吹了吹残留的墨迹,淡然说道: “什么事大喜?你爹又让青楼的某位姑娘怀孕啦?本公子告诉他多少次啊,安全措施一定要做好,你爹咋就没记性?” “不是我爹的事儿!” 程处弼一脸黑线,猛然摇头。 怎么什么事都能跟我爹沾上边? 再者说了,我爹程咬金可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就算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事情流露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是雪花盐,老房,经过我程处弼数日的努力,雪花盐终于结晶完成,目下已经生产了上百斤。” “盐在何处?” 房遗爱喜出望外,这是个扬眉吐气的好机会。 “我让人运回了几斤,就在房府的院子里,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 “好好好,去,让人去请太子殿下,另外,把房府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 房遗爱要让每个人都能体会到这成功的喜悦。 于是,房府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院子里。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房遗爱亲手打开了袋子,随手抓了一把,便有类似精细沙粒,颜色雪白的东西飘在空中。 完美! 这就是理想中的雪花盐。 李承乾也已经到了,看着眼前之物,竟美的不可方物,他难以置信的问道: “老房,这便是...雪花盐?” 这简直颠覆了他对生活常识的认知。 自己应该不是在做梦。 寻常盐铁司生产的食盐,颗粒极大,且样子极丑,外表泛黄...又岂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但是眼前的雪花盐... 精细如沙,洁白如雪。 且闻起来没有一丁点的异味。 看起来不像是生活必须的消耗品,而更像是做工精细的手工艺术品。 “盐是如何做到这般精细和纯白的?” 李承乾不懂就问。 房遗爱轻声回答道: “殿下,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制作雪花盐的过程中用了一些特殊的工艺,殿下若是想要了解,私下里可以和处弼沟通,对于炼盐这件事,处弼可谓是炉火纯青!” 听到房遗爱的夸奖,程处弼沉默片刻,然后在李承乾面前挺直了腰板。 大河弯弯向东流,就是这么牛! “殿下,不如你尝尝,这雪花盐很好吃的,风味极佳。” 李承乾觉的自己的眼前有些恍惚。 但是他听闻这雪花盐乃是从盐矿之中提取出来的,便有些不敢尝试。 “殿下,这毒素都已经过滤掉了,您不必担心的,尽管大胆的试吃便是。” 李承乾有些迟疑的说道: “老房,本宫还是有些后怕,如果盐毒不能过滤干净的话,会要人命的。” 房遗爱的脸立马拉了下来,拍了拍胸脯,道: “殿下,你放心,绝对出不了事,就算出事了,这雪花盐乃是处弼带人提炼的,到时候我让他去给殿下垫棺材板。” 程处弼:“......” 我程处弼为了提炼雪花盐,意志无可匹敌,可你们却这样对我,我招谁惹谁啦... 第136章 给点厉害瞅瞅 在众人的劝诫安慰之下,李承乾终于沉下心,然后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 皱眉...砸吧砸吧嘴... 骤然! 李承乾觉的那颗粒状的雪花盐到了嘴里之后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的如雪花一般。 而且,味道没有一丁点的苦涩,咸的可口,味道优美至极。 李承乾的身体僵住。 虽然盐铁司送到东宫的盐,已经是大唐现有食盐的最高质量,但是这雪花盐却是站在了巅峰。 太好吃啦! “殿下,觉的如何?” 房遗爱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承乾依旧在陶醉当中,不知过了多久,李承乾缓慢的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问道: “老房,这便是雪花盐嘛,味道简直是好极啦,而且将一般食盐生涩拗口的味道全部摒弃。” 李承乾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呼... 房遗爱长叹了一口气。 但是凭借着太子殿下一个人的口味,就盖棺定论这雪花盐的味道,未免有些片面。 于是房遗爱扭过头,看着贾潜等下人,尴尬且不是礼貌的笑道: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尝一尝,一会评价一下味道,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谁也不允许说假话,要不然,本少爷打断你们的狗腿!” “......” 二少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惊吓。 房府的众多下人有些惶恐,都惊悚的点了点头。 二少爷的脾气确实是极差,甚至一言不合就对房府的下人们开始辱骂。 但是众人也都习惯了。 如若没有这些陋习,那么二少爷和孔孟这些圣人便没有区别,他们便也都不认识啦。 于是碍于房遗爱的淫威,没有人敢反抗,一个个的上前品尝雪花盐。 众人的表情并不一致,但房遗爱看得出来,大多数是享受的!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房遗爱不能强迫所有人都喜欢雪花盐,就像一个兢兢业业的劳动模范也会有黑粉。 他只是需要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便够了! “这是盐...果真白的像雪花一样,而且精细如粉末...” “是呀,我也是第一次见,咱们二少爷真是神通广大,如神明在世,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嗯,味道不错,比咱们花重金在侯记盐业购买的那食盐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个档次。” “此乃人间极品!” “......” 房遗爱还没来得及发问,众人的品评之声已经是不绝于耳,且都是好评。 这些都是下人们的心里话,且情不自禁的说出来。 他们绝对没有说谎。 李承乾和房遗爱听的精神抖擞,要是大家都是好评如潮,那本少爷可不困了啊。 以前没有竞争,造成了侯记盐业的垄断。 以至于盐铁司以卑劣的行径一手遮天。 如今他房遗爱来了,这长安城的盐业格局便也要换一换。 你盐铁司不是号称日进斗金,不是自称从未亏空... 那么本少爷便让你在今年户部计算赋税之时,令你盐铁司跌落谷底。 房遗爱并不想要证明他作为穿越者有多优秀,而是要用现实给侯君集上一课。 课题便是---知识改变命运! 不要站在钟鸣鼎食的角度去看待穷人,那一定会被蒙蔽的。 贞观之治的空前盛世之下,依旧会有落难的穷苦百姓存在,此无可避免。 房遗爱心中感慨! 片刻,他扭头看向程处弼,道: “处弼,这雪花盐你立刻让人量产,数量越多越好,本公子料定会供不应求,至于盐铺,也抓紧装修,等一切准备完毕,雪花盐立刻上架销售。” “你就瞧好吧。” 程处弼舔了舔嘴唇,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若是将这件事做好,那么他程处弼也算是有建树,肯定能分到不少钱。 于是府内所有人都同仇敌忾,大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 ------ ------ 长安城西市。 侯记盐业的总店便着落在这里。 殿内的掌柜佟昌盛,乃是盐铁司侯一帆的心腹,近些年来办事得利,颇得侯一帆器重。 侯一帆本也是官场中人。 只可惜,后来得罪了权贵,便远离了官场。 但他这样的人,即便是在商界,也依旧混的如鱼得水。 还有更令侯一帆看重的,便是佟昌盛为人阴狠。 作为侯君集的近亲,侯一帆有一些侯君集的脾气秉性和烈性。 他觉的佟昌盛为人处世,骨子里透着股阴狠,这样的人在商场,可事半功倍。 此人房遗爱略有耳闻。 就算是以前没听说过,但是为了这一次贩卖私盐,他也让人调查了佟昌盛底细。 不仅如此,房遗爱还将盐铁司所有的核心人物以及侯一帆的心腹都调查了一遍。 这个侯记盐业总店的佟昌盛,便首当其冲! 早年间,佟昌盛曾经杀过人。 可是这样的人,竟然免除了牢狱之灾,在侯一帆手段的运作之下,被保护下来。 从此,佟昌盛开始死心塌地的为侯一帆卖命! 这是律法的漏网之徒! 佟昌盛心里清楚。 为侯一帆卖命,也便是为侯君集卖命,大将军未来一旦得势,是不会忘了他的。 虽然他现在在朝中不受待见,但是迟早有一天,他还是会回到庙堂之上,叱咤风云。 真到了那一天,他要将那些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嘭...嘭...嘭...” 这日清晨。 天刚刚亮起,正在卧房之中酣睡的侯一帆便听到了砸墙一般的巨大声响。 震耳欲聋! 他平时睡觉的时候,怀里都有两个美人陪伴,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声音太大,竟让美人花容失色,全部都依偎在孙昌盛的怀里,那小模样,太令人可怜。 “怎么回事?” 佟昌盛从床上坐起来,发丝凌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这才什么时辰,竟然搞出了这样大的动静,简直是没把侯记盐业放在眼里。 门外,有个侯记盐业的伙计,蹑手蹑脚的说道: “掌柜的,不好啦,隔壁的店面不知道被谁盘了去,最近几日一直在改造铺面,说来也奇怪,他们偏赶在咱们休息的时候,简直是烦死啦。” 佟昌盛:“......” 什么情况!? 这是不知道侯记盐业在长安城的地位,竟然敢在太岁的头上动土,那便要给你点厉害瞅瞅... 第137章 给脸不要脸 不过佟昌盛也有些想不通。 举凡在这长安城的街头,有谁不知道侯记盐业是‘霸王商家’,将店铺开在隔壁,肯定会亏本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对方这种做法,倒是直接让佟昌盛来了兴趣。 “隔壁的掌柜的是谁?” 佟昌盛当然也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跟大将军抢地方。 其实侯记盐业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长安城的诸多富商都知道,只是那些贫苦的老百姓被蒙在鼓里,敢怒不敢言。 既然知晓他佟昌盛背后的大人物,还敢这般惹是生非...那不是找死吗? 那本就长的歪瓜裂枣的伙计愁眉苦脸,跟尖嘴猴腮的猴子几乎没什么两样: “掌柜的,小的也不知道,但是小的看的出来,隔壁店新来的掌柜的财大气粗,挥金如土,据说此次盘店,钱款都是一次性付清,且还多付了几百贯。” 佟昌盛:“......” 尼玛,隔壁的新店主是来炫富的嘛? 佟昌盛依旧有些睡意昏沉,毕竟谁愿意从这美人依偎的甜蜜梦乡中醒来。 他强行压制怒火,对着门外的伙计说道: “万事和为贵,既然对方想要开店,便让他们开,派人去协调,令他们尽量晚一些再动作,这样的行为很扰民,耽误了本掌柜的休息,这责任他们担待的起吗?” 此话一出,那伙计的脸色更加难看: “掌柜的,小的已经去过啦,但是人家根本不买账,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可是知道小的是侯记盐业的伙计,竟直接开始辱骂,甚至不惜对我们大打出手。” 佟昌盛:“......” 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 太猖狂啦。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w Kitty!? 佟昌盛顿时一阵的火大,从床头之上径直暴起,‘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然后,直接走下床打开房门! “真是岂有此理,他奶奶的,世上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带路,咱们这就去找那隔壁店铺的理论,问问他们为什么非要自找不愉快,退一步海阔天空,挤一步一定出事...” 那门外的伙计惊呆啦。 上下打量着自家的掌柜的,目不转睛,猛咽口水,毫无动作,满眼的惊讶。 “没听见本掌柜的说话嘛,让你前面带路,怎么...耳朵里塞鸡毛啦?” 那伙计苦笑着说道: “掌柜的就打算这样去?” 佟昌盛倒抽一口冷气: “咋有点凉呢?” 一低头... 竟然是一丝不挂! “呀...” 佟昌盛‘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一边穿着外套,一便向着床头的两个美人抱怨: “为何不提醒本掌柜没穿衣服?” 有一个美人眼神痴迷的说道: “奴见掌柜的聊的太投入,不忍打扰,掌柜的身体线条,简直是太迷人!” 迷人你奶奶个孙子... 佟昌盛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一切准备就绪,又叫了十多个兄弟,各个都五大三粗的,这才冲了出去。 他们直奔正在装修的便民盐业,里面有七八个工人师傅,正在手忙脚乱的工作着。 一进去,佟昌盛便是叫嚣不停。 “停停停,谁让你们在这个时间段改造铺面的?” 有个个头矮小,脸色黝黑,看起来十分无辜的伙计不明所以,轻声问道: “有何不可吗?” 佟昌盛呲了呲牙: “当然不可,你脑子有病啊,知不知道影响了本掌柜的休息,这隔壁店是侯记盐业,耽误我们做生意,可别怪本掌柜不客气。” 个头矮小的伙计估计也是得了吩咐,站在佟昌盛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 “那便有些抱歉,我们也是拿钱办事,东家给了我们丰厚的报酬,我等便要加工加点的把这铺面改造好,总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就是为了恶心你侯记盐业,岂能半途而退? 佟昌盛明白了,他跟一群榆木疙瘩讲什么道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既然道理说不通,那么便武力解决! “老子不管你们的东家是谁,告诉你,现在立刻停下来,不仅早晚的时候不能改造铺面,我侯记盐业做生意的时候也不能改造铺面,不然,我可不讲情面!” 众人一听,有些不解。 按照你的意思,干脆是我们一天都不工作? 众人不语,不为所动。 佟昌盛冷哼一声,以为这些家伙被他震慑住,继续施加威压,说道: “别以为老子是在吓唬你们,再不停手,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 佟昌盛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他岂会知道,这一番口无遮拦,将要给他带来的,是灭顶之灾。 “谁要打断我伙计的腿啊?” 佟昌盛话音未落,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阴沉的质问之音,语调平静,似有波澜不惊。 听在耳中,却有一股阴森的感觉。 佟昌盛微微一愣。 倒要看看是谁这般猖狂,自己可是带着十多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各个凶神恶煞。 来的人不怕死吗? 可他一回头,便有些傻眼。 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处弼,他身穿一身华丽的衣衫。 虽然身体壮硕,有些微微的肥胖,但是依旧挡不住他的器宇轩昂。 对于程处弼,佟昌盛早有耳闻,以前在闹市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的嚣张跋扈。 “程...程公子...” 饶是背后有侯君集和侯一帆撑腰,佟昌盛也有些微微发怂。 对面的公子哥是谁? 可是鲁国公程咬金的亲生儿子,长安城有名的恶霸,而他佟昌盛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 身份地位,天差地别! 程处弼仿佛没看见他,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没好气的说道: “本公子刚在门外,听见店内有狗狺狺狂吠,便进来看看,原来是听错了,竟然是你这混账东西...对了,你是谁呀?” 佟昌盛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但是他依旧不敢发怒,沉吟片刻,这才说道: “程公子,在下佟昌盛,乃是这侯记盐业的大掌柜,长安城所有的侯记盐业,都由我佟昌盛掌管,小人的身份地位低微,程公子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方才有多牛逼,现在就有多狼狈,打脸就是如此之快... 第138章 老子程处弼 “你叫佟昌盛!?” 面对程处弼的质问,佟昌盛沉默不语。 他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 方才不知道这家店的东家是程处弼,所以才敢耀武扬威,出言威胁。 可既然搞清了状况,情形便完全逆转,因为他并不敢跟鲁国公程咬金的儿子翻脸。 程处弼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的啧啧说道: “你这狗东西很狂妄嘛,带着这么多人来到本少爷的店中,看这架势是想要把本少爷的这个店面给砸了啊,或者,想要跟本少爷打一架?” 佟昌盛一听,顿时哑然。 “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程公子作对。” 佟昌盛被吓的步步后退,面部表情有些僵硬: “程少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是程少爷的店,这才闹了误会,还请程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小人这就告退,侯记盐业就在隔壁,程少爷若是需要食盐,尽管派人来取,不收钱的。” 程处弼笑意深沉: “你愿意送,本少爷却未必愿意要,侯记盐业卖的盐,生涩拗口,那是给人吃的嘛?你们与盐铁司狼狈为奸,搜刮民脂民膏,本少爷怕吃了折寿!” “啧啧啧...程少爷何出此言?” “何处此言!?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本少爷也告诉你,今日之后,这里是便民盐业,本少爷以后要在这卖盐啦,若是抢了你的生意,还请见谅。” 佟昌盛:“......” 现在盐业的门槛这么低...谁都想来做生意? 不过佟昌盛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消息。 以前一直听闻程处弼是房遗爱的小跟班,脑子并不太好使,但是今日说出来的话,竟是如此决绝。 让人刮目相看啊! “程少爷要卖盐...是否询问过长安盐铁司,可问过侯大人?” 程处弼一听就有些火大。 你以为长安盐铁司是什么机构? 是三省六部、还是当今宰相、本少爷要做什么,非要向长安盐铁司汇报? “看来盐铁司在你这狗东西的心里,地位极高,那本少爷告诉你,没问过长安盐铁司,如何?” 程处弼一脸的肆无忌惮。 与这些偷奸耍滑的奸商相抗衡,仿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正气凛然的光芒。 佟昌盛有些尴尬,心里没底的说道: “按理来说程公子若要卖盐,理应与长安盐铁司使侯大人说一声的,鲁国公当与我家侯大人是朋友。” “呸!” 程处弼狠狠的吐了一口: “那侯一帆算是什么东西,也好意思与家父相提并论,我父乃开国功臣,当朝鲁国公,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成为家父朋友的嘛,不自量力!” 程处弼的表情极其唾弃。 我爹这个人虽然轻浮,但是结交朋友也是要识人的。 “还有你,佟昌盛,本公子知道这侯记盐业和长安盐铁司之间的关系,也知道那个叫侯一帆的狗东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让人去告诉他一声,即日起本公子在这卖盐,若是不服,让他来找本少爷,本少爷随时奉陪。” 话既然已经料到了这个地步,也便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佟昌盛对着程处弼再三行礼之后,然后带着十几个伙计,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程处弼微微露出了一丝的淡然笑容。 “公子,方才您为什么不教训他们一顿?” 程处弼今日带来的人也不少,就是为了怕突发情况发生,不过还是没出手。 “我们要做的,是让侯记盐业破产,佟昌盛不过是侯记盐业的走狗而已,没必要跟他置气。” 又有人说道: “想来这个佟昌盛是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们来找麻烦,我等又要如何应对?” “车到山前必有路,路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程处弼起身,此时店内已经装修的差不多,已有人送来了一块门匾。 上面写着‘便民盐业’四个大字! 字迹笔走龙蛇,俊秀飘逸。 “来人,挂起来。” 一块巨大的烫金牌匾便被悬挂在门头之上。 迅速吸引来一众百姓,他们惊愕、木讷,甚至百思不得其姐。 多少年来,长安城就只有侯记盐业,没想到今日,竟又有其他商铺卖盐啦。 想到这几日吃到的粗盐,极难下咽。 百姓们忽然觉的人生的黑暗仿佛要过去,这新成立的便民盐业,便是他们的救星。 “乡亲们,快来看快来看,长安城又有新的盐业啦,哈哈,再也不是侯记盐业一家独大。” “便民盐业,听起来很是亲民啊!” “快,去告诉其他人,咱们又可以去其他的盐铺买盐啦。” “......” 一时之间,竟有奔走相告的势头。 却说佟昌盛等一行人气冲冲的回到了侯记盐业之内,心情便极为不好。 “晦气,真是晦气,难不成是佟某人上辈子造孽啦,竟然碰上程处弼这个不讲道理的东西,还要在我侯记盐业隔壁开店...” 佟昌盛坐在后堂的椅子上。 他身后,十几个人正在静静的望着他。 侯记盐业的生意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如今却半路杀出了便民盐业,掌柜的生气也实属正常。 “掌柜的息怒。” 一旁,被打瞎了一只眼的下人谄媚说道。 “息怒个屁?你让本掌柜如何能息怒的了,程处弼这是想要挑事,他竟然要开盐铺,这不是摆明了抢我们侯记盐业的生意嘛?” 那下人倒是显的有些不以为然。 而是挥手示意其他的人都退下,这才侧立一旁,不疾不徐的说道: “掌柜的何须担忧,卖盐哪里有那么容易?” 佟昌盛倒是一愣,觉得这狗东西话里有话。 他抱怨了一句,说道: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还有,能不能他娘的别老用一只眼看着我。” “......” 那下人怔住。 我瞎了一只眼,不用一只眼看着你,那第二只眼也睁不开啊? 但那下人依旧在淡然的笑着,似乎心中有应对之策,而且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都说了,别跟本掌柜的卖关子,你说不说,不说本掌柜可要发飙啦...” 第139章 下有对策 第139章.下有对策 佟昌盛有些恼怒。 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可偏偏这群人却要跟他阴阳怪气,一副便秘的样子。 这让佟昌盛十分难受! 那下人见掌柜的怒气横生,便再不敢轻浮。 “掌柜的不妨想一想,长安盐铁司掌控着天下盐脉,可大唐仍然允许贩卖私盐。” “那么,为什么至今为止屹立不倒的,依旧只有侯记盐业?!” “除了盐铁司的权势,还有另一部分特别重要的原因,便是这制盐的工艺。” 佟昌盛眉头紧皱,但心中却舒展开来,因为这句话说的在理。 盐铁司掌握着当世最好的炼盐工艺,从不外传,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即便佟昌盛这种心腹之人,也并不曾得知。 如此看来,保密程度确实很高。 程处弼想要开设盐业,一介纨绔子弟而已。 若是比起吃喝玩乐,佟昌盛自认为不是对手,可若是做生意卖盐炼盐,程处弼实在是不值一提。 佟昌盛开始变的眉开眼笑起来。 “言之有理,你说本掌柜的怎么就没想到呢?”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有些人以为穿上了虎皮裙就是齐天大圣,而实际上,不过是白日做梦而已。 佟昌盛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下。 不过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却仍然是一筹莫展: “盐铁司也是,最近几次送到店铺之内的盐,质量实在是太差啦,颜色黄黄的跟屎一样,本掌柜简直是一丁点胃口都没有,只能高价卖给那些贱民!” 此等行径的确有些过分。 但既然是盐铁司使侯一帆的主意,佟昌盛也不想反驳,顺从便是。 那下人继续道: “掌柜的,这也是盐铁司的高明之处,给朝廷高官送的盐,都是白盐。” “这需要极长时间的努力,制盐的工艺更是繁琐。” “但是给这些贱民的盐,为什么不能粗糙一些呢?” “这群贱民买盐,只能依靠盐铁司和咱们侯记盐业,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渠道。” 佟昌盛听后,眼角露出了笑意。 说的对! 百姓生活质量的好坏,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没逼着百姓买劣质盐。 有本事你们不吃盐,那便不用上当受骗。 想通了这一点,佟昌盛觉的自己毫无愧疚之心。 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佟昌盛喝了口茶,然后看到了桌面上摆放的一踏踏账本。 “这个月长安侯记盐业的利润,可统计出来啦?” 下人说道: “掌柜的,快了,初步估计,要比上个月翻上三倍左右,哈哈,掌柜的,这可真是个美差,我等跟着掌柜的,也是吃香的喝辣的。” 佟昌盛摇头晃脑,一点没有羞耻心: “哼,跟了本掌柜,保管亏待不了你们,利润需要尽快统计出来,咱们咱们多留一些钱,剩下的,全都要送到盐铁司使侯一帆大人哪里去。” “掌柜的,这你便放心,小人做假账,那可是首屈一指...” 两个人相视一笑,大有一股狼狈为奸的味道。 ------ ------ 经过程处弼的不屑努力,便民盐业的铺面终于完全改造妥当,可以投入使用。 当那金字牌匾高高挂起,大红的绸缎装饰。 便民盐业便立刻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自然也吸引了很多的顾客来围观。 便民盐业的店铺之内。 盐水已经煮好,里面也摆满了盐筐,盛着的盐雪白雪白,令人不忍移开目光。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乃是我长安便民盐业开张,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呛啷啷一阵铜锣脆响。 全程,房遗爱和太子李承乾都不露面,而露脸的事情,都交给程处弼去做。 他本就嗓门大,配合上这金字招牌,立刻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嘛,今日乃是便民盐业开店,鲁国公之子程处弼亲自出面。” “原来也是世家公子开设的盐业,那便也没什么可期待的。” “此话怎讲?!” “百官都是穿一条裤子的,竟然是世家公子开的店,肯定也和侯记盐业一样,贩卖劣质盐。” “我说也是,肮脏的嘴脸我们早就看出来啦!” 百姓们心中颇有微词。 有人满怀信心,自然也有人觉的程处弼不过是借着卖盐的噱头,想要大赚一笔而已。 程处弼却并不介意,即便这群人说的话很是刺耳难听。 毕竟因为侯记盐业的卑劣行径,导致百姓们对于贩卖食盐店铺的印象太差。 而便民盐业成立的目的,就是扭转这些人的恶劣印象。 即便有反对之音,但是便民盐业的门前,依然是人群蜂拥,摩肩接踵,热度不减。 当然,侯记盐业的孙昌盛也带着无数人站到了门前,显然是想来看便民盐业的热闹。 程处弼淡然的笑着。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今日他便要砸了侯记盐业的招牌,让长安盐铁司改头换面。 “各位乡亲父老,本公子乃是鲁国公之子程处弼,今日成立便民盐业,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齐齐摇头。 程处弼继续说道: “那么今日,本公子便跟大家好好说道说道,本公子发现,侯记盐业贩卖的食盐,质量越来越差,不仅没有食盐的味道,而且生涩拗口,极难下咽。” “这样的盐,恐怕他们自己都不吃,却以一斤几百文的高价卖给咱们普通百姓。” “侯记盐业这是什么行为?!此乃奸商行径!” “本少爷看不过去,便向着成立盐铺抗衡侯记盐业,各位相亲应该知道,本少爷一向是爱国爱民的。” “所以这便民盐业,自然也会如这盐铺的名字一般,不仅价格便宜,皆质量极好。” “各位,何不进来看一看,只是看看,你看不了吃亏,也看不了上当。” 佟昌盛:“.....” 他有点不明白,你便民盐业开业便是开业,可为什么非要诋毁我侯记盐业。 程处弼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彻底底的撕破脸,一丁点侯记盐业的面子都不给。 盐铁司的背后可是大将军侯君集,程公子这样做,在朝堂之上,鲁国公跟侯大将军,又要如何相处... 第140章 一点面子都不给(祝大. 百姓没有粮食活不了。 没有了盐,生活依旧难以为继。 所以当便民盐业开张的时候,百姓们的第一反应是迟钝,而后狐疑要不要进殿瞧一瞧。 因为这更像是强买强卖的巨大圈套! 程处弼似乎早就料到百姓们会有这样的反应,笑眯眯的说道: “我知道诸位在想什么,但似乎大家不必有这样的顾虑,若是本公子强买强卖,大家完全可以揭露我程处弼的恶行,此乃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到时候风言风语,本公子也扛不住啊。”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觉的有道理。 再说了,就算官宦家的子弟耍赖,他们这么多人,不买便是啦,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便有大胆之人,率先走了进去。 人也是群居动物。 有第一个便有第二个。 再然后,就是蜂拥而入。 众人见这便民盐业布置的井井有条,且里面的盐筐摆放整齐,而且每一个盐筐之内,都盛满了雪花盐。 盐如其名,如雪花般细腻,又极是雪白。 晶莹剔透。 看起来,竟真的如那冬日的飘雪一模一样。 什么盐,竟如此美观!? 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怔住,因为食盐不像是他们以往见到的那般,更像是装饰品。 “这...是可以吃的食盐?” 雪花盐颠覆了众人的认知和想象。 因为百姓以往见到的盐,都是那种带着浅黄色,成色稍好一点,也不能达到这个样子。 程处弼怡然自得。 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轻声说道: “列位,待本公子给大家解释解释,以往大家所见到的盐,恐怕都是侯记盐业那般,就算颜色不泛黄,味道不涩口,至少形状也是巨大如碎石一般。” “可我便民盐业的盐为什么如此不一样呢?” “告诉大家,这是经过一种独特的炼盐方法炼制而成,已经将食盐中的杂志全部剔除出去,这才让食盐洁白如雪。” “当然,大家也可以尝尝,本公子最痛恨的便是强买强卖,你若是需要就买,不需要就不买。”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大家,今天开业大酬宾,是可以参加减免活动的。” 侯记盐业卖盐,从来不允许品尝。 因为他们知道一品尝就露馅啦,而且这盐也挺贵的,为什么免费给大家吃? “我们...真的可以免费吃?” 看到程处弼五大三粗的样子,众人心里还是没底,怕这个世家少爷出尔反尔。 程处弼点头如捣蒜,他差点就要发火了。 你大爷的, 给你们免费吃,还在那磨磨唧唧,你们若再这样,就都给本少爷滚出去。 不过好在他为了钱还是压制住了火气。 “当然免费,不然你们当本少爷说话是放屁啊...咳咳,让你们吃便吃,本少爷保证这雪花盐没有毒,从卖相上来看,也比侯记盐业那粗大的食盐好许多。” 场面有些安静。 不知过了过久,有一个佝偻着身体,脸色苍白的人说道: “唉,天理无情,世道不公,食盐的价格每日疯涨,味道还如此难吃...我老张已经多日未曾吃盐了,今日能吃到这么优美的盐,就算是被毒死了,也心满意足。” 怎么听起来...你这老匹夫这么不情愿?! 程处弼苦涩的笑着,他必须要好好强调一遍,此次品尝雪花盐,绝不强求。 你们这些人,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滚! 那张老三浑身破破烂烂,衣衫褴褛,脸色漆黑有泥巴沾染,显然是乞讨多年的乞丐。 要饭的还嫌钱少?! 给脸不要脸! “不用煽情,要吃就快点吃。” 被程处弼这么一警告,那乞丐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干瘪的手抓了一小撮雪花盐放进嘴里。 卷了卷舌头... 嗯...入口柔... 旋即,一股咸咸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 这味道,简直快要上天! 纵然他是个乞丐,但也是吃过盐的,但这雪花盐与大唐平常的食盐有些不同。 仿佛光是咀嚼,便是一盘美味佳肴。 然后,乞丐整个人愣住。 众人也都随之发愣。 怎么吃了个雪花盐,倒是直接给你吃傻啦? “味道怎么样?!” “是啊,你倒是说话啦。” “吃过了之后肚子是否有不舒服的情况,想不想便秘?” “......” 你一言我一语。 老乞丐始终未能从精盐的优美味道中回转过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终于,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之中,老乞丐上下摸索,从裤裆里掏出了十多个黑漆漆又有味道的铜板。 那味...太上头啦! 对于他们这些乞丐来说,每一个铜板都十分珍贵,自然是要保护好的。 “公子...” 老乞丐由刚才的豪放忽然变的有些扭捏,那张脸显的尤为可爱,笑嘻嘻的说道: “不知道这雪花盐怎么卖,小人虽然是乞丐,但是也知道买东西要给钱,公子不要瞧不起,小人想要买盐。” 程处弼微微皱眉,旋即竟然是哈哈大笑。 他捏着鼻子,拍了拍老乞丐的肩膀,道: “本少爷怎么会嫌弃你呢?房遗爱那狗东西你知道吧,就是陛下亲封的东宫少詹事,他告诉本少爷,人生来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别。” “比如你是乞丐,我是王公贵族的公子,但是我们的本质,都是人!” “是人,就该享有一样的权利,老天爷是公平的,本公子也会生老病死,也懂得人情冷暖。” “既然你是本店的第一位顾客,那么本少爷破例不收你钱啦,赠送你一斤雪花盐。” 老乞丐感激涕零。 他接过那满满一袋子,远远超过一斤的雪花盐,老乞丐如获至宝,一溜烟的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 场面顿时炸裂! 一个乞丐,能耍什么坏心眼呢? 而且这群围观的百姓打死也不相信,程公子会找一个乞丐做托。 “程公子,这雪花盐还能品尝吗?” “是啊是啊,我也想尝一尝。” “我也想吃一口...”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跃跃欲试。 程处弼脸上带着笑意,开玩笑似的说道: “吃可以,但是都少吃点,吃多了齁嗓子,本店可不免费提供水啊...” 第141章 畅销 众人一阵的哄堂大笑。 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程处弼在众人心目中的印象忽然变的改观起来。 那股无恶不作的坏印象一扫而空,反而十分亲民。 然后百姓们也便没有了芥蒂,一个接着一个上前,开始品尝着这优美的雪花盐。 一下子的,场面安静了许多。 然后不出片刻的时间,又再一次喧嚣起来。 “程少爷,这盐的价格是多少,某要三十斤!” “我要一百斤。” “公子,我也要一百斤,现在就装袋,现在就装袋,甭管价格,都买。” 百姓们的表现近乎于疯狂。 他们还是能分得清东西好坏。 雪花盐的味道与普通的粗盐天差地别,且看起来干净,让人赏心悦目,一丁点的杂志都没有。 程处弼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各位相亲...这雪花盐...三百文一斤!” 三百文...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好的盐竟然才三百文? 价格实在是太便宜啦。 要知道,隔壁侯记盐业那粗制滥造的食盐,价格就已经卖到了三百文。 百姓们一度以为这雪花盐会卖到五百文以上。 可是没想到... “三百文,价格竟然如此低廉,程公子是好人啊,快给我们称重吧。” “是啊是啊。” “我们已经笑的合不拢腿啦!” “......” 程处弼有些洋洋得意,但是仍然淡定,轻声说道: “诸位请稍安勿躁,本少爷说了,今日还是会有优惠的,开业大酬宾,便民盐业推出一个小活动,保管让大家入手更加便宜。” 呀... 竟然还不仅仅是三百文,价格还要更低。 众人房府一群饿狼,眼睛里冒着绿光。 “程公子,到底是什么活动?” 程处弼笑意深沉的说道: “此活动,本公子愿意称之为...满减!” 满减?! 这名字当然是房遗爱起的。 阅尽小说三千篇,不会写书也会编。 起初程处弼也是不能理解的,但是经过房遗爱的一番解释过后,他便瞬间了然。 这赫然是刺激人消费的好办法,让人无法拒绝! 程处弼是个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家伙,依旧手摇折扇。 “列位,你们肯定要问,什么是满减活动,那么本少爷便给大家解释解释,本次满减的规则是,满一千减一百,比如你买了四斤盐,花了一千二百文,那么你只需要给一千一百文就可以啦。” 程处弼这么一解释,众人便瞬间明晰。 原来竟是这个样子。 可真是为我们这些劳苦大众谋福利啊。 这时,又有人问道: “公子,若是如此做,恐怕连雪花盐的成本价都保不住,岂不是要亏本?” 程处弼一脸平静的说道: “你们抬头看看招牌,便民盐业,就是为了造福百姓的,那么本少爷乐善好施又有何过错,本少爷言出必行,绝对不会欺骗大家的。” 一阵议论之音响起。 可很快,便民盐业的门前,便是排起了一条巨大的长龙,全是来购买雪花盐的。 店铺之中盐筐之内雪花盐的数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下降。 片刻的功夫,便民盐业店铺之中的存货已经是销售一空,程处弼便立刻让人加送过来。 但依旧供不应求。 所有人都快要疯了。 这雪花盐口感醇厚,不仅卖相好,口感更好。 最主要的一点,便是价格公道。 百姓们被侯记盐业坑的太惨,今日便民盐业开张,他们终于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就算没有多少积蓄的平常百姓,购买雪花盐的数量也都在十斤以上。 这点钱他们还是拿的出来的! 一整天,程处弼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格外的激动。 生意如此,除了老房给的制盐流程,便是他程处弼的制盐工艺好。 与太子李承乾,可是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哈哈。 程处弼沾沾自喜。 如今这钱财源源不断的入手,还为百姓们解决了麻烦,拜托了侯记盐业的控制。 他终于挺直了腰板,扬眉吐气! 发财啦... 其后几日,便民盐业的生日都如第一日那么火爆。 而房遗爱和程处弼等人却在考虑着,要不要在大唐的其他郡县开设分店。 侯记盐业。 自从便民盐业开始卖盐,生意便是锐减,店铺之内的伙计们都无精打采,百无聊赖。 作为侯记盐业的掌柜的,佟昌盛万万没想到程处弼能将生意做成这个样子。 但是其背后的商业鬼才,他更相信是房遗爱。 “店中已经多少日一个顾客都没来过啦?” 佟昌盛一脸黑线的问道。 有人回答道: “咳咳,启禀掌柜的,已经连续十多日,今日倒是来了一个,不过不是买盐,而是来要饭的。” 佟昌盛快要被气炸啦。 “可恶,你们不是说程处弼不足为虑,便民盐业开设之后,竟然在没有一个顾客来我侯记盐业买盐,谁能站出来解释解释?” 这还解释个屁? 他们有人从便民盐业购买了一些雪花盐,发现雪花盐精细,与侯记盐业的粗盐大相径庭。 对比之下,差距明显! 最近几日的时间,侯记盐业一直都在压价,价格已经低的不能再低,甚至到了触底的状态。 可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来买盐! 便民盐业这是要把侯记盐业的路都给堵死啦。 可如此,便算是和长安盐铁司正式树敌。 佟昌盛有些不明白,同样都在朝中为官,房遗爱和程处弼为什么要将关系搞得这么僵硬。 有钱一起赚...难道不好嘛? “已经等不了啦...” 佟昌盛顿了顿,忧心忡忡,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若有所思的说道: “立刻派个聪明点的人,去盐铁司一趟,让他将便民盐业的情况,一字不落的告诉侯一帆大人。” 其实这件事本应该佟昌盛自己去最为合适。 可是他不敢。 侯记盐业偌大的生意,竟然砸在了他的手里,佟昌盛是怕侯一帆怪罪。 可一直隐瞒下去,纸包不住火,他并没有翻盘的本事。 还不如直接将这个难题甩给长安盐铁司,让侯一帆大人自己去解决。 而他,只需要听候命令便是... 第142章 荒唐的闹剧 房府。 房玄龄坐在书房之内的案牍之上,他在翻阅着近些日子递送到朝中的奏折。 这其中有一些自然要递交给陛下。 另外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当然要遴选出来,省的给陛下添麻烦。 身为大唐宰相,职责便是如此! 陛下乃九五之尊,总不至于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一整个上午,房玄龄几乎就在书房之内,未曾移动半步,门外却响起了阵阵喧嚣之音。 “来人。” 一声呼呵,门外婢女赶紧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轻声问道: “不知老爷有何吩咐?” “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婢女说道: “启禀老爷,是二少爷,运来了一大车货物,好像是最近售卖火爆的雪花盐。” 雪花盐... 儿子房遗爱针对长安盐铁司下的这几步棋,房玄龄自然知晓,他也知道雪花盐畅销当下。 “爹!” 正说话间,房遗爱已经跨步入了庭院,满面春风得意洋洋,身后还跟着程处弼。 房玄龄忙是收起了严肃的面容,露出笑脸,迎了出去: “儿子回来了?” 房遗爱不想废话,拉着房玄龄的手便来到院子里,将装满雪花盐的袋子都放在地上。 “爹,你快尝尝。” 房遗爱干脆抓起了一把。 “雪花盐...你确定没毒?”房玄龄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也是不放心的。 “放心吧,吃不死人。” 房遗爱没打算给自己的老爹好脸色。 看着这些白如雪花一般的精盐,极是有胃口。 既然已经卖出去这么多,还没有一个百姓来诉苦,那就证明雪花盐的质量没问题。 房玄龄用手指沾了一点,然后放进嘴里。 “好...好吃,这雪花盐,实在是太好吃啦。” 房玄龄舔了舔嘴唇,一脸陶醉的样子,眼中的深情,更是难以置信。 大唐盐铁司精炼食盐,工艺成熟已经有多年。 可没想到二儿子房遗爱初次炼盐,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味道好过粗盐十倍不止。 “爹,你觉的,此盐可推广否?” “当然,不仅要推广,而且要大力推广,要让大唐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吃到这样的好盐。” 房遗爱猛的一拍大腿: “好,爹,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实在是太好了,可是光靠儿子、靠太子,又怎么能推广的了呢?” “遗爱的意思是?” 房玄龄听出了房遗爱话里有话,不由的眉头微微一皱,想要知道儿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定了定心神,房遗爱心平气和的说道: “爹,便民盐业成立,便是触碰了长安盐铁司和侯记盐业的利益,如此,便也算是跟长安盐铁司为敌。” “盐铁司行事,表里不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儿子并不怕盐铁司报复,只是如今正有大量的百姓受到盐铁司迫害,儿需要救他们出水火。” 房玄龄热血沸腾。 他的想法,跟房遗爱是一样的。 此事关系到民生,就绝不能袖手旁观。 不管长安盐铁司的实际控制人是谁,哪怕背后有侯君集撑腰,也绝不可无动于衷。 这是房玄龄做人的底线! “遗爱的意思是,是要为父进宫,直接将事情阐明?” “当然。” 房遗爱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过,爹,你入宫之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生气,要有涵养。” “至少在陛下面前,不可大动肝火。” “还有,爹在见到陛下之后,绝不能说便民盐业有多好,也不能说侯记盐业的种种过分行为。” “就算现在盐铁司的人已经抢先一步见到了陛下,诋毁便民盐业,爹也要装的没事人一样。” 房玄龄:“......” 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贱皮骨!? 我儿为国为民,便民盐业也是良心商铺,见到有人诋毁,竟然还不能反击。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爹,儿知道这样很委屈,但是有些事,需要陛下亲自去看、去体验、去思考。” “长安盐铁司行径卑劣,搜刮民脂民膏,因而很多事都是做给人表面看的。” “但是背地里,却漏洞百出。” “爹,你只需要想方设法的让陛下走上长安城的街头,让陛下去体察民情,则陛下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房玄龄不由的刮目相看。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现在能有这样的心思。 “为父知道了。” 说完之后,房玄龄扬长而去。 ------ ------ 皇宫,宣政殿。 皇后长孙无垢正在为李世民轻轻的揉捏太阳穴。 李世民近些日子为国事操劳过度,有些头晕目眩。 长孙皇后娴熟的手法,令李世民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两个人正彼此之间谈天论地,内常侍张宇缓步走了进来,那张脸让人看了想要尿尿。 “陛下,长安盐铁司使侯一帆请求觐见。” 侯一帆... 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不过若是加上了前面的这个官衔,老李的印象便深了。 只是盐铁司使不参与议政,这个侯一帆不在盐铁司好好待着,来宫里做什么。 宫里现在不缺盐呀... 提起盐铁司,老李颇感欣慰。 因为每一年到了年底清算的时候,盐铁司为朝廷赈灾的税赋收入,都高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这足以说明盐铁司对于大唐,是极有作用的。 可是这些钱究竟是怎么来的,老李没有深究,他觉的这种机构,应该两袖清风。 老李眉头舒展,轻声说道: “盐铁司有功于朝廷,侯一帆功不可没,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年兢兢业业,早该提拔啦,只是朕碍于他和侯君集之间的关系,怕有人风言风语,因此将他放在盐铁司,罢了,今日他既然来了,那就见一见。” 张宇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陛下所言甚是,奴婢这就去请侯一帆大人进来。” 见到老李有正事要商议,长孙皇后很懂礼数,微微对着李世民行礼,然后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说道: “既然陛下要见盐铁司使,那么臣妾便先行告退啦。” “不必。” 老李拉着长孙皇后的手,淡然说道: “你是皇后,听一听,不妨事的。” 既然陛下已经这样说,长孙皇后也没推迟,便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经历的,是一出荒唐的闹剧... 第143章 尿意上涌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刚刚坐稳。 恰在此时,门外便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哭天喊地之音。 然后便见到侯一帆仓惶而入,眼含热泪,一脸狼狈的样子踉踉跄跄的。 “陛下...恳请陛下为微臣做主啊,那房遗爱欺人太甚,长安盐铁司的工作难以为继啊...” 侯一帆似乎早有准备。 从入殿之后,便是不分青红皂白,硕大的脑袋狠狠的向着地面猛砸而去。 声音嘭嘭作响。 老李光是听了声音,都感觉心疼。 “侯卿...起来说话,因何如此?” 李世民皱眉,面部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 侯一帆这才缓缓抬头,露出那张并不算英俊,但是有鼻子有眼的普通面庞。 “陛下,房相的二儿子房遗爱以势欺人,仗着位高权重,又被陛下封为东宫少詹事,竟然在长安城欺行霸市,恳请陛下明察,降罪房遗爱,给长安盐铁司一个交代。” 房遗爱!? 这小子又惹事啦? 最近边境的局势乱糟糟的,老李根本没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对于便民盐业的成立,还不知情。 “侯卿,到底怎么啦,你要将话说清楚,做事得有证据,得讲道理,总不能你在朕这哭几声,朕就莫名其妙的给房遗爱定罪。” 李世民是个头脑清醒的人。 莫说你只是个长安的盐铁司使,就算是德高望重的某位大臣来了,也要明察秋毫。 侯一帆擦了擦眼泪,镇定片刻,而后,露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唉声叹气的说道: “陛下应该知道,长安盐铁司,总管天下盐业,这是陛下给予的职责所在。” “虽然我大唐对于贩卖私盐没有明令禁止,但是这私盐的售卖,也在长安盐铁司的监控之中。” “可是这房遗爱,竟公然忽视盐铁司,在长安城外开挖盐井,晾晒食盐。” “然后高价售卖,谋取利益,这岂不是要毁掉长安盐铁司的名声嘛?”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听后,一脸的想不通。 房遗爱这家伙,什么时候又涉及到盐业? “侯卿,此话是否过于严重,去哪里买盐是老百姓的自由,这房遗爱就算是贩卖私盐,怎么会影响到盐铁司的名声呢?” 侯一帆一路已经想好了说辞,继续哭唧唧的说道: “陛下,我大唐的侯记盐业,归盐铁司直接管辖,数十年来,百姓对于侯记盐业,好评如潮。” “可是自打房遗爱开挖了盐井,便成立了便民盐业。” “私自贩卖食盐也没什么,但是房遗爱以权势威压,强迫老百姓购买便民盐业的盐。” “他甚至威胁百姓说,如果百姓不买盐,他就...他就...” 老李横眉冷对,怒冲天灵盖。 “他就怎样?” 侯一帆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房遗爱说,如果百姓不买盐,他就打断这些人的腿,以儆效尤。” 竟有此事!? 李世民虎躯一震,他本不想愤怒,毕竟侯一帆的话语之中带有污蔑和诟病的嫌疑。 可无风不起浪。 房遗爱若是真的没有过错,一个堂堂的长安盐铁司使,会冒着污蔑朝廷命官的危险来宣政殿诋毁他?! 老李盯着侯一帆,眼中带着几分警告,也有几分威胁之意。 毕竟,房遗爱现在是当朝的驸马爷,又是东宫少詹事,是他亲自选定的皇家女婿。 这段日子以来,房遗爱对于整个大唐的贡献,无人能及,朝中红眼和嫉妒之人,不在少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堤高于岸,浪必摧之! “侯卿,你可知污蔑诋毁朝廷命官是什么罪?朕可以为你做主,但是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任。” 侯一帆恍然未觉。 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和房遗爱抗争到底。 理由也很简单。 房遗爱的所作所为,不仅触碰了他的根本利益。 甚至有可能让长安盐铁司一蹶不振,那他这个盐铁司使在朝中还有什么用处? “陛下,自从陛下擢升微臣做长安盐铁司使,微臣无一日不是殚精竭虑,不敢荒废正事。” “这些年长安盐铁司取得的成绩,百官有目共睹,陛下定然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若不是迫不得已,微臣岂敢冒着惶恐,来检举揭发当朝驸马?” 李世民皱眉: “侯卿惶恐什么?” 有罪伏法,有冤申冤。 朕在这朝堂之上,还能让你蒙羞不成,这胆小怕事的样子,实在是太令人讨厌。 侯一帆继续说道: “陛下,那房遗爱已经是驸马,是陛下的女婿,其父亲又是当朝的宰相。” 李世民听出来了,侯一帆这个狗东西,是话里有话。 侯一帆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房相身居高位,只需要跟中书省吩咐一句话,便能轻松的摘掉微臣的官职。” “微臣这一次,也是冒着生命危险,不过为了大唐的安危社稷,为了盐市能够稳定的发展下去,微臣认为这样做很值得。” 这几句话轻描淡写,但是老李听起来,却有些大义凛然之感。 他甚至有些相信。 但是至于证据,还有待考究。 至少目前房遗爱在老李的心目中,除了对于高阳公主的态度,其余真的没的挑。 老李不能因为你一个长安盐铁司,就得罪大唐未来的顶梁柱。 “启禀陛下,房相来了,正在殿外候着,不知陛下是否召见?” 恰在此时,内常侍张宇再一次踱步而入。 李世民:“......” 来的还真是快。 老李的面部露出一丝的冷笑。 别人刚来宣政殿说你儿子几句坏话,你房玄龄便是不请自来。 老李也想看看房玄龄的反应,若他极力的想要为房遗爱辩解,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侯一帆浑身颤抖,都快要吓尿了,仿佛热锅之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的状态一半是装出来的,另外一半是打心眼里对房玄龄感受到恐惧。 “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定然是房相知道了,所以来兴师问罪,陛下,微臣惶恐不安,微臣只觉的下体有一股...尿意上涌!” 李世民:“......” 第144章 听起来像洗浴中心 侯一帆真的快要吓尿啦。 房玄龄那是何等的手段!? 能在百官之中游刃有余,他一个小小的盐铁司使,自然不是对手。 李世民看到侯一帆胆小如鼠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反感!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侯一帆也想表现出自己不害怕的一面,但是...他做不到啊。 “好了,既然你如此畏惧房相,朕也不想你们二人在此尴尬碰面,你便退下吧,至于你说的事,朕会彻查的,若真是驸马的过错,朕决不轻饶。” “多...多谢陛下!” 侯一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走出了宣政殿。 在殿门之外,与房玄龄对视一眼,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便匆匆而过,逃之夭夭。 房玄龄踱步而入宣政殿,显得大义凛然,与侯一帆的鬼祟形成了鲜明对比。 身正不怕影子斜! 为官多年,房玄龄从未站在自己的立场之上考虑过问题,大多都是为了百姓。 这一次,他依然要为百姓伸张正义,而不能让长安盐铁司,成为了法外之地。 “老臣房玄龄,拜见陛下...呀,皇后娘娘也在。” 李世民瞪了房玄龄一眼,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 “长安盐铁司使刚走,玄龄便来了,玄龄此来,可是和朕商议什么家国大事...或者是,为你那在长安造作的儿子辩解?” 从方才见到侯一帆的那一面,从他狐狸一般狡黠的目光。 房玄龄大体能够猜到这个狗东西在陛下面前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想来其对遗爱的诋毁之词,是极端恶劣的。 不过他并不怕,这一切都在儿子的掌控之中,房玄龄早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他笑的很自然! 毕竟来之前儿子已经叮嘱过,身为大唐宰相,当有大国气象,跟一个小小的盐铁司使计较,太没有肚量。 “陛下,都不是。” 当得知房玄龄并不是为了这两件事而来,李世民倒抽一口冷气。 那你房玄龄来宣政殿就是没事喽...无事进宫,你当朕的宣政殿是你房家的私人花园? 于是,不禁唏嘘。 什么时候连玄龄都变的这般不着调? 房玄龄心平气和的说道: “陛下,老臣此来,是想和陛下喝酒的,陛下最近耽于政事,边境冲突令陛下焦头烂额。” “老臣体谅陛下,自当年晋阳起事,老臣已经许久都没有和陛下单独喝过酒。” “回想起当年的那段日子,甚是怀念啊...” 当年嘛... 房玄龄的话,将老李勾回到了少年时代,那个鲜衣怒马,有难同当的年代。 老李不禁失笑: “是朕错怪了玄龄,既然玄龄要喝酒,那么朕自然奉陪,皇后,你去吩咐御膳房,让他们做几个拿手菜,温几壶老酒,朕要和玄龄不醉不归。” “不必劳烦皇后娘娘。” 房玄龄赶紧制止。 老李不解,见到房玄龄一脸郁闷的样子,不禁又问道: “玄龄,又怎么?你不是想喝酒吗?” 房玄龄也是望着李世民: “陛下,宫廷的菜肴虽然味道优美,但是吃的时间久了,也有些腻歪,老臣想请陛下穿上便衣,走上这长安街头,咱们去吃一吃这民间风味,如何?” “......” 这是要朕微服出宫!? 一旁,长孙皇后的目光之中微微有些愠怒: “玄龄,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陛下便衣出宫,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她想要发一同脾气,偏又感觉有些不妥。 老李却看出了房玄龄的心思,总觉的他有什么事不方便在朝中说。 这君臣二人,相遇相知。 正好,李世民也想出去走一走,这高墙的深宫囚笼,竟连他这真命天子都给束缚。 “皇后,朕觉的玄龄的提议也未尝不可,玄龄稍待,朕去换一身衣服,然后你我二人便衣入长安街头,朕也想看看长安城百姓的生计到底如何...” 李世民很快换好了便衣,大腹便便。 近些年的太平盛世,是李世民身材走形的罪魁祸首,曾几何时,他也是英俊潇洒的翩翩少年。 可现在。 只留下岁月的沧桑和这无边无际的大唐江山。 唉...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 老李也是个逼王。 他时常跟自己的那帮小崽子们吹嘘。 无非是自己年轻之时有多厉害,秦王府武将横扫天下群雄。 窦建德、王世充、刘武周甚至是前朝的宇文成都,都成为了老李的背景板。 非一合之敌! 如今回想起来,往事历历在目。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何! 可却再也回不去。 两个人出了皇宫之后,没有选择乘车,只是缓步而行,也没有带任何护卫。 仿佛只是两个普通的老人,平常的混迹在人群之中。 “长安的安逸让人放心,朕多想大唐的其他郡县,也能像长安一样...” 李世民轻声呢喃。 左右街道两侧。 商贩们的摊位琳琅满目,而百姓摩肩接踵,都在购买自己所需的东西。 “会的陛下。” 老李扭过头,似乎在等待着房玄龄: “你这老东西,在和朕打哑谜,朕已经多年不曾见到你这个样子,玄龄,可有什么话,不方便在宫中说?” 一脸深沉的房玄龄摇了摇头。 “陛下,非也,老臣真的只是想和陛下单独吃个饭而已。” 两个人走入了一家饭庄。 据说这嘉鱼饭庄,乃是长安城最大的饭庄。 里面的厨子手艺一流,长安城周边的商贾,每隔几日,便要来饭庄吃一顿。 除了味道好之外,来嘉鱼饭庄吃饭,也能彰显身份。 一进去,里面果然是人满为患,一楼已经堵的水泄不通,生意好的令人羡慕。 “看来没位置...” 房玄龄微微皱眉。 这时。 一个青衣小帽的伙计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赶紧跑过来,嘴角微微带着笑意。 “两位客官可是来吃饭的?” 房玄龄带着怒意: “这里是嘉鱼饭庄,我们不来吃饭...难道来这里洗脚吗?” 店小二:“......”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还请见谅,不过客官,现在这楼下没有位置,只能上楼上的包间。” 老李见这店小二有些被恫吓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如果味道好,包间也未尝不可。” 店小二大手一挥: “得了,二位客官里面请,楼上的招呼一下,男宾二位。” 李世民、房玄龄:“......” 怎么听起来像是洗浴中心一样!? 两人落座。 这里是二楼的角落。 好的位置早就被人占空,店小二忙前忙后,又是擦桌子,又是倒茶水。 一切都准备就绪。 这才气喘吁吁的问道: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老李没在外面吃过饭,当年戎马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吃,入宫当了皇帝之后,嘴巴便开始变的刁了。 房玄龄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 “菜单就不看了,去,将你们店里拿手的好菜,都上来,不差钱,有钱...” 李世民:“......” 话音未落,房玄龄直接拿起一吊钱丢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皱眉,问道: “客官,您这是...” “小费!” 店小二道: “唉我的妈,客官您真敞亮,您太帅啦,小的这就给您去上菜,用的食材绝对新鲜,对了,小的多问一句,咱们吃菜...加盐嘛,若是加盐,是要雪花盐,还是要粗盐?” 第145章 属河豚的,一气就炸 雪花盐和粗盐还有区别!? 老李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情,吃饭竟然问客人菜里面要不要加盐。 但是他没有生气。 只是微微皱眉,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下平时只听说过粗盐,这雪花盐...是怎么一回事!?” 老李对于便民盐业所售卖的雪花盐,还是一无所知的,因此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对于老李提出的这个问题,店小二选择不回答,保持缄默。 老李更加不解,但是房玄龄却心知肚明,在坊间,这种问题基本上不允许议论的。 房玄龄接过话茬,道: “自然是要侯记盐业的盐,至于便民盐业的雪花盐...稍候再吃也不迟!” 店小二赶紧退下。 他觉的这两位客官很是奇怪,但是店小二对他们的印象极好,因为他们出手阔错。 这样的人,才是饭庄的摇钱树。 不管到任何的地方,出手阔错的人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事实证明,嘉鱼饭庄的火爆是有原因的。 除了良好的服务态度之外,上菜的速度也是极快的,而且盘子内盛着的菜显的卖相极好。 李世民见了,不由的涎水直流,已经快要忍不住啦。 “陛下,咱们动筷子吧。”房玄龄提议道。 李世民舔了舔嘴唇: “好好好,那么,朕便不跟你客气啦。” 宫中的饭菜确实有些油腻,今日来这嘉鱼饭庄消遣,光是新鲜感就增加不少。 但是老李夹了一筷子青菜叶放进嘴里,刚咀嚼,顿时就完完整整的吐了出来。 卧槽... 他懊恼的望着洗刷干净,上面还带着油花的青菜叶,竟然是极难下咽。 “这什么味道!?生涩拗口,岂是人能吃得了的?” 老李的好心情已经是消失了一半。 但是他并不死心,将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发现不管是时蔬还是肉类,都有一样的毛病。 “简直混账!” 老李顿时发怒,若不是房玄龄拦着,险些掀了桌子。 “奸商,竟如此哄骗于朕,这可是天子脚下,朕定要讨回个公道,不然,这钱花的不值当...” 房玄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嘉鱼饭庄用粗盐将味道做成这个样子,已经消减了很多生涩的味道。 这是食盐的缘故,与菜品的做法无关。 “来人。” 老李大喝一声,使的隔壁房间的客人们都被吓了一跳,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那店小二还是笑眯眯的: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滚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让你们掌柜的出来见我。” 店小二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然后赶紧跑出去叫自家的掌柜。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身高比武大郎还矮一截的掌柜便来到了二楼。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家的伙计服务不周到,这才惹怒了二位客官,因此一个劲的赔礼道歉。 “两位客官,小人是这家店的掌柜的,敢问可有什么不满意?” “不满意?!老夫不满意的地方多了去了,掌柜的,你自己来尝一尝,这菜你能吃的下去?老夫的舌头都快要被涩掉啦。” 那掌柜的当真不客气,拿起老李用过的筷子便将每道菜都给尝了一口。 然后才道: “没问题啊,客官既然允许做菜放的粗盐,那么便是这个味道,这是客官自己选的。” 李世民:“......” 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敢嬉皮笑脸。 “简直是胡言乱语,这跟盐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们用的是粗盐,可是盐铁司的盐也吃了许多年啦。” “你这样的菜,不可能有人吃的下去,这些顾客,肯定是你花钱请来的托。” “至于目的,自然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嘉鱼饭庄消费。” 这群顾客大眼瞪小眼,他们特别想解释一下,自己真的不是托,就跟春晚的刘涛一样。 嘉鱼饭庄的掌柜的面露一丝凄苦神色。 要不是碍于嘉鱼饭庄的服务宗旨,顾客至上,他甚至认为眼前这两个人是来挑事的。 全程,房玄龄都不曾多发一言。 就如同房遗爱跟他叮嘱的那样,要让陛下亲自去看、去经历、去想、去感受。 如此,陛下便自有裁夺! 嘉鱼饭庄的二楼聚集了很多的人。 他们都围过来看热闹,但是看向李世民和房玄龄的目光,却十分的诧异。 掌柜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只能苦笑着说道: “客官,嘉鱼饭庄的客流量每天都是如此,若真是按照您说的,那小人要每日给这些人多少的费用,就是吃饭的材料钱,也不在少数,客官,他们...真不是托!” 李世民觉的自己好像是属河豚的,一气就炸! 嘉鱼饭庄的地理位置极佳,南北通常,好生意旷日持久。 真要是是靠运营取得的成绩,显然也并不切合实际。 这时,有一个中年人笑道: “这位客官应该是还不了解如今长安城的盐市情况吧?是不是外地人!?” 外地... 老李木讷,他是纯粹的长安本地人。 可是久居深宫之内...好像跟外地人也没什么分别。 “此话怎讲!?”老李反问。 刚才接话的那个年轻人轻声回答道: “若不是外地人,又怎么会不知道粗盐和雪花盐的区别?要不您就是权贵,没吃过市井的粗盐...掌柜的,我看二位并不像是坏人,想来是没理解二者的差别,虽然讲出来可能有祸患,但是为了做生意,你还是跟二位客官讲明白。” 说罢,那人又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包间去吃饭,不要继续看热闹。 这些日子,嘉鱼饭庄诸如此类的情况不计其数,很多人都已经习惯。 所有人都退下,甚至连房门也关闭起来。 这包间之内,就只剩下老李、房玄龄,以及那个矮小干练,甚至心思深沉的掌柜。 “掌柜的,你可要跟老夫解释明白,要不然,老夫可不是好惹的。” 李世民这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这全天下最难惹的人,当然是他这个天子。 寻常的升斗小民起了冲突,三言两语便可化解。 可若是有些事让老李过意不去,让老李看的不顺眼,随时都有掉脑袋的风险... 老李要为百姓们讨公道... 第146章 朕有个好女婿 老李允许店内的掌柜的心平气和的坐下。 “二位客官,方才我店内的伙计,应该提前询问了二位到底放哪一种盐,既然二位选择了侯记盐业的粗盐,那菜品之中有涩口的味道,也是难免的。” “这是为何!?” 老李眼前一黑,心中勃然大怒。 宫中御膳房做菜放的也是盐铁司的粗盐,但是却从无嘉鱼饭庄这股难吃的味道。 就算有差别...差别会如此大吗? 掌柜的苦笑两声,这才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 “客观稍待,容小人慢慢道来。” “我嘉鱼饭庄向来奉行的是服务至上,这才能够在长安城做大做强,口碑极好。” “而为何长安城最大的饭庄,味道也如此之差?” “这原因并不在菜品的做法之上,而是在这粗盐上,若是用雪花盐,便没有此等情况。” 老李闭着眼,不明所以,胸中还有怒气。 “简直是胡言乱语,分明是你们店大欺人,这粗盐会有什么问题,便民盐业刚刚萌芽,以前没有便民盐业之时,你们不也生活的好好的,老夫虽然不是高官,可也听说长安盐铁司功绩卓著,你分明是污蔑他们。” 掌柜的又说道: “客官也说了,只是听说,既然是听说,那么这传闻便有真有假,客官若是不相信,小人可以直接在店内取盐,给客官看。” 李世民与房玄龄对视一眼,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侯记盐业的粗盐和便民盐业的雪花盐到底孰好孰坏,一看便能知晓。 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了老李的神经细胞。 他还非要查清楚,不然的话,绝对不善罢甘休。 很快,那掌柜的便取来了一小捧的粗盐,摊在了桌面之上,却见那食盐颗粒极大。 而且质地泛黄,看起来令人恶心的起鸡皮疙瘩。 “这粗盐...怎么成色如此之差?” 老李虽然不常去御膳房,但是宫廷之内的食盐也不是没见过,绝不是如此。 掌柜的知无不言,事到如今,也便豁出去,不怕引祸上身。 “这便是侯记盐业销售的粗盐,客官不要看他们店内摆放的盐质量极高,那都是给人看的。” “而在背地里,近些年贩卖的却都是这种黄盐,而且一家独大,价格极高。” “以前整个长安城便只有一家侯记盐业,我们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购买,如若不然,连盐都吃不上。” 老李的头脑昏沉,不禁叹息一声。 怎么这掌柜的所言,如往日百官称颂之盐铁司,竟然是如此的大相径庭。 甚至再去听侯一帆的话,有些荒谬。 “掌柜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你哪里来的胆子,污蔑朝廷机构,可是要下狱的。” 那掌柜的冷冷一笑: “若因此事下狱,我也认了,可如今,程处弼少爷开设的便民盐业,贩卖雪花盐,洁白无瑕,吃起来味道优美,这才给百姓们带来了福音,我知道最近我们这些商家都在便民盐业购买食盐,盐铁司和侯记盐业会报复,那便让他们来。” 李世民:“......” 一个做生意的平头小老百姓,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老李立刻意识到,也许说假话的并不是百姓,而是那个他极为信任的侯一帆。 盐铁司每年上缴的税赋,数额极大,原来这钱,竟都是民脂民膏。 细思极恐! “如今除了你们抱怨侯记盐业,其他的酒馆、茶肆、街摊...也都是如此嘛?” “是的,小人若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震撼! 老李差点被呛死。 连长安城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的郡县呢? 老李的内心深处仿佛如一团乱麻,太阳穴出奇的疼痛,夹起一片菜叶艰难的咽了下去。 百姓都能吃的东西,自己为何不能吃? 见李世民情绪低落,房玄龄摆了摆手,又对着那掌柜的说道: “好了,没事啦,你下去吧,对了,将从便民盐业平价购买的雪花盐也送来一些。” “是!” 那掌柜的立刻去做。 望着洁白无瑕,真的如白雪一般的雪花盐,又伸出手尝了尝,老李简直惊呆了。 “天下竟能有这样的盐?” 房玄龄道: “陛下,此便是鲁国公程咬金之子程处弼开设的便民盐业所售卖的雪花盐。” 老李闭着眼,冷哼一声说道: “那小子朕知道,才是真正的不学无术,不过朕听闻他跟驸马走的很近,这不会是程处弼的主意,应该是驸马的,玄龄,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房玄龄后退一步,拱了拱手,道: “陛下久居深宫,难免被蒙蔽,天子脚下,更是灯下黑的绝对领域,陛下不必过于自责,此事,微臣已经不必多言。” “玄龄,你似乎话里有话啊!” 房玄龄自嘲的说道: “陛下,微臣知今日盐铁司使侯一帆入宫,乃是诟病我儿,微臣之所以不辩解,是想让事实告诉陛下真像。” 李世民明白了,原来自己是整个天下的棋手,而今日,却成了这房家父子的棋子。 “今日邀请朕入局,是你的主意?” “非也,乃是小儿房遗爱的主意,老臣有欺君之罪,恳请陛下责罚。” 房玄龄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 李世民惭愧。 若是这样的忠臣,自己都要责罚,那么天下百姓,还有什么理由信任他这个皇上? “玄龄,你起来吧,此事朕不怪你,这样的事,朕多经历几次才好,朕有个好女婿啊。” 房玄龄起身,老神在在。 一听见自己的儿子又受到了陛下的褒奖,他便兴奋异常,真给房家长脸啊。 “玄龄,遗爱那个狗东西,估计在等着朕召见了吧?你让人去通禀一声,让遗爱过来吧,有些话,朕要亲自问他。” “诺!” 房玄龄立刻差人而去。 房遗爱确实早就在候命,他费劲心思布了这样大的局,如今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真像,他自然该现身。 至于得罪了盐铁司,房遗爱也不在乎,因为他的背后...有陛下! 房遗爱风尘仆仆,入了嘉鱼饭庄,见到李世民,眉开眼笑的说道: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47章 图片仅供参考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房遗爱不必客气。 “就没什么想要跟朕说的?” 房遗爱抽了抽鼻子,没脸没皮的回答: “其实什么都不用说,父皇已经明白啦,儿臣若多说,也都只是赘言而已。” 李世民靠在椅子上,心中感慨万千。 长安盐铁司使侯一帆利用职务之便,贪赃枉法,甚至天下百姓不敢贩卖私盐。 大唐只有一家侯记盐业,便是垄断的罪证。 如今这侯一帆狗急跳墙,死咬驸马,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更是强弩之末。 “朕想知道的还不仅仅是这些,有些地方,朕需要你陪着朕去,遗爱觉的如何?” “儿臣敢不从命!” 李世民起身,他不想继续让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盐市的黑暗,也该由他来找出幕后黑手,拨乱反正,还百姓以公平。 距离李世民想要知道的真相,已经是越来越近。 几个人出了嘉鱼饭庄,李世民却依旧心事重重,一筹莫展。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房遗爱不免心疼,他甚至在思考,自己的这一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父皇,不必如此的,父皇能明察秋毫,已经胜过了天下多少帝王,父皇是明君,千古难得一见的明君,有这样的皇帝,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房遗爱在试着劝说,令李世民的心情宽慰。 老李却反问说道: “可是这样的皇帝,正在让百姓们受苦不是嘛?” 房遗爱顿时不言不语。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接话下去。 “驸马,你也不必安慰朕,朕这些日子昏昏沉沉,以至于朝中都被阴暗的迷雾笼罩着,这是朕的过失,朕绝不推脱。” 房氏父子跟在后面,他们知道这是李世民在极度的自责。 房遗爱不再多说话,脸色也略略有些难受。 “父皇,这里是长安城西市,前面不远处,便是侯记盐业,不似以往,侯记盐业自从被便民盐业打压以来,客流量一落千丈,与往日不能同日而语。” 有辉煌就会有落魄。 李世民抬头四顾,不由得发出感叹之音。 长安城的发展速度,真是令人望尘莫及,繁华、气派、热闹非凡,远不是前朝杨广之时可以比拟的。 前朝的制度,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在隋文帝执政年间,隋朝不管是吏治还是经济,都达到了鼎盛繁荣的地步。 物极必反! 之后隋炀帝杨广继位,隋朝的经济急转而下,便成为了由盛转衰的起点。 江山代有才人出,江山代有一代新人换旧人。 长安城的昌盛,离不开当年的杀伐,昔日的长安经历了数不清的焰火和杀戮。 多少人呕心沥血,才换来了今日的太平!? 来之不易! 李世民回忆着,不知不觉便已经来到了侯记盐业的门口。 这家盐业的店面果然极大,左右两侧的店面加在一起,还不及侯记盐业的一半。 如此,也证明了侯记盐业的财大气粗! 李世民之所以想要来这种地方,就是为了他心目中的那个真像。 “客官可是要买盐?!” 自从便民盐业成立,侯记盐业被打压极其惨烈,他们已经许久都没问过这样的问题。 虽然还会有人来侯记盐业买盐,但都是为了讨好盐铁司使侯一帆,进一步讨好的则是侯君集。 李世民点了点头,抓了一把盐筐之内洁白无瑕的粗盐,显的从容淡定。 “某乃是从扬州而来的客商,非本地人,想要买些盐,想问一下,这粗盐多少钱一斤,若是购买的多了,可否便宜!?” 店铺之内的伙计一听,顿时抬眸。 深深看了一眼穿着华丽的几个人,有些眼生。 原来是外地人,也难怪什么都不懂。 盐业之内就只有这几筐白盐,就是摆出来给人看的,这盐可不是卖的。 这就像现代世界的广告一样,图片仅供参考,和实物不符! “几位客官初来长安,还不知道长安盐市的交易规则,这盐只能看,几位若是诚心想要买盐,还请跟我来后堂。” 侯记盐业的伙计们在寒暄着。 其中的言语,不乏诋毁便民盐业,以此来抬高侯记盐业的身价。 李世民踱步而行,边走边道: “某赶时间,你便不要遮遮掩掩,咱们直接开门见山就是。” 几个人一同到了后堂,里面堆积了大量的食盐,如山一般。 只可惜,这些食盐都是颗粒泛黄,且肉眼可见沙粒掺杂其中,令人食欲全无。 “这便是你们侯记盐业要售卖的食盐?” 李世民冷笑连连。 那伙计苦笑道: “这便是侯记盐业的规矩,要买的话,就只能买这黄盐,不管你买多少斤,都没有优惠,既然客官已经来了这后堂,那么便是想买也得买,不想卖也得买。” 他语气强硬,一丁点都不像是做生意的,更像是强盗。 强买强卖!? 老李将要发怒,他从未见过有人敢这般跟他说话。 可就在这时,房玄龄却是伸手拦住了他,语调温和的看着店内的伙计笑道: “小哥,我们是外地的客商,盐又买的多,自然要盘问清楚,而且我等要买的,是外面摆放的那种雪白粗盐,而非黄盐。” 老李也心平气和的接过话茬: “对对对,我们要买的是白盐,这黄盐看起来卖相不好,我们买回去,也是极难下咽的,再说了,谁买盐不是为了吃!?” 谁知,听了这话,那店里的伙计们更加不可一世。 “你们也太狂妄...还想着吃白盐,那白盐乃是朝中达官显贵才能吃的,你们这些寻常的百姓,哪有资格,有点钱就自以为高人一定,我呸!” 李世民:“......” 可恶,他竟然被一个小老百姓给辱骂,这是天家李氏的侮辱。 老李怒不可遏,语气强硬了几分: “谁给你们的勇气这么跟顾客说话,顾客就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你们如此粗鲁,这盐我们不买了,听闻城中侯记盐业总店旁边开设了一家便民盐业,我们去那买。” 那伙计继续冷笑: “想去便民盐业,哪有那么容易,都说了,这盐你想买也得买,不想买也得买,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话音未落,便见七八个五大三粗的伙计围了上来,面部表情很是不善,这是要找茬... 第148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气氛剑拔弩张。 不过李世民等人自然是不怕的,他李世民好歹征战过沙场,一群地痞流氓还没放在眼里。 房遗爱却有些不乐意啦。 哈哈,这群狗东西来的正好,圣驾面前,正是我房遗爱表现的大好机会。 于是他大喝一声,道: “你们这群狗东西,竟敢在我房遗爱面前耀武扬威,本公子倒想看看,谁敢动手。” “......” 话音未落,众人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面熟的家伙,竟然真的是房遗爱。 他们一开始竟然没有认出来,只觉的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就如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不...不知是房少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房少爷见谅。” 这回轮到李世民震惊。 没想到驸马在百姓心中,竟有这样的威望,奸商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生怕惹祸上身。 感觉对了! “见谅你奶奶个孙子,告诉你,本少爷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处弼,还不出现,更待何时?” 这是房遗爱的杀手锏---关门,放程处弼! 程处弼似乎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和贾潜还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奴仆。 “砸,既然道理不能服众,那么便用武力解决。” 老李狠狠皱眉。 他觉的这样的行事方式有些不妥,大打出手,跟地痞流氓也没什么区别。 可自己已经被房遗爱拉着出了侯记盐业的门,店内只传来一片的打砸和哀嚎之音。 惨不忍睹! 罢了... 李世民也觉的侯记盐业的伙计们有些过分,既然砸了他们的店铺,就当是出口恶气。 “父皇,没必要跟一个小商计较,这群家伙,你交给儿臣便是,儿臣保证第二天,没有一个再敢口出狂言,不过咱们这一趟来的也算是值的,父皇既然已经知道病源在哪,就该追根溯源,整顿吏治。” 老李凝视着自己的女婿,心里揣测着什么。 良久,这才轻声说道: “遗爱,便民盐业虽然抢了侯记盐业的生意,但也没有闹掰的必要,朕至今还想不通,那侯一帆为什么宁愿得罪玄龄,也非要咬你一口。” 几个人已经开始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房遗爱呲了呲牙。 “父皇,其实这件事很简单。” “儿臣在长安城开设盐井,贩卖私盐,并独创了一门雪花盐精炼技巧。” “以至于制作出来的雪花盐,竟然比侯记盐业的粗盐好上百倍不止。” “因而,侯记盐业在长安城的生意受挫!” “后知后觉的侯一帆立刻意识到,他垄断了多年的盐业市场,正在被儿臣成立的便民盐业摧残。” “他又怕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肮脏之事泄露,故决定鱼死网破,拉儿臣下水。” 李世民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人为了利益,果然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 侯一帆是个要面子的人,但是他的骨子里,已经龌龊到让人难以直视的地步。 “遗爱,你小子还会炼盐,那雪花盐朕看了,也难怪连根深蒂固的盐铁司都给动摇。” 房遗爱沾沾自喜: “父皇,这雪花盐有的是,寻常百姓都能吃到,父皇想要,儿臣送个几千斤。” 李世民的印象中,又浮现出了那白如贝壳,精细如沙的雪花盐的模样。 “朕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遗爱提炼的雪花盐,决然是盐中极品。” “这样的情况之下,侯记盐业在长安城很难生存,未来推广,整个大唐也就没有了侯记盐业的立锥之地。” “以往大唐就只有一家侯记盐业,便是一家独大,这才有了高收入高利润,甚至税赋在大唐国库首屈一指。” “现在朕已经完全明白了这税赋的由来,乃是民脂民膏...更是不义之财!” 这一下子的,老李差一点没被气晕过去。 多少年来,他一直将盐铁司的‘丰功伟绩’挂在嘴边,甚至人前人后的褒奖。 却没想到,小丑竟然是自己!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竟一直是他这个大唐皇帝。 何其可笑!? 老李冷笑连连。 抬头望了眼天际。 似乎太阳被云朵遮住,但周围依旧是光芒万丈,乌云怎可完全覆盖万里晴空!? “走吧,回宫。” 短短几个字,道尽了心酸无奈。 房氏父子紧跟其后。 房玄龄有古大臣风范。 他胄兴明敏,达于从政,处决明断。 所以从成为了宰相开始,便被市井传说是当世名相。 可听到了这样的话,他竟有些迟疑。 想了想,房玄龄突然问道: “陛下,老臣和我儿...也要一起跟着去宣政殿吗?” 李世民扭头皱眉,不解的问道: “有何不妥嘛?” 房玄龄迎着李世民的目光,道: “陛下,此事牵连我儿,老臣和我儿理应避嫌的,不然的话,若是事情传出去,会有流言蜚语诋毁陛下,说是陛下看在遗爱驸马的身份,偏袒遗爱,不辨是非!” “何人敢非议朕!?” 李世民浑然布局,紧接着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此事朕已经完全查明真相,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玄龄,你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更不用替朕着想,朕若是做什么事都蹑手蹑脚,又如何当得了大唐皇帝?” “盐铁司蒙蔽了朕这么多年,是时候该算算旧账啦,不仅仅是为了朕,也为了这受苦的百姓,朕要给这些百姓一个交代。” 说完,老李拂袖而去。 房玄龄和房遗爱对视一眼,只能蔫蔫的跟在后面。 陛下的脾气,还是年轻之时的那样臭! 昔年陛下为秦王,与将士们同吃同睡,征讨刘武周之时,有麾下副将强抢民女。 虽然最后未遂,但是陛下竟然当着三军将士的面,直接将那副将给砍了脑袋。 从此秦王李世民多了一个外号,叫做阎王李世民! 不好惹... 房玄龄已经能料想到侯一帆的悲惨下场。 房遗爱拉了拉房玄龄的衣袖,紧张的说道: “爹,儿子还没见到过杀人,我看陛下怒气正盛,今日不会是要见血吧?” “儿啊,别瞎说话,为父也许久没见到陛下这个样子啦...” 第149章 长安地区第一狠人 李世民回到了宣政殿。 他又换上了那一身金黄的龙袍,戴上了皇冠,垂帘之下,不怒自威的坐在龙椅上。 双眸之中,绽放出森寒杀气! 有侍女和小宦官为老李奉上点心和热茶,都被李世民一一呵退。 空气中的氛围开始凝重起来。 “张宇,该出来的时候不出来,你死哪去啦?” “陛下,老奴在此,老奴在此啊!” 张宇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 他见陛下外出,以为归来必劳累需要休息,便也没在一旁侍奉,可偏偏这个时候,陛下有吩咐。 点背啊! 李世民咬了咬牙,阴狠吩咐道: “去,让太子承乾、大将军侯君集、魏征、杜如晦、秦琼、程咬金等,来宣政殿见朕,若敢拖延,立斩不赦!” “老奴...遵旨!” 张宇已经能感受到李世民的气场。 我的乖乖... 自从陛下即位之后,似乎都没见到过陛下发这么大的火气,这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竟然害的陛下如此生气? 饶是他这个阉人,都感觉裤裆之内阴恻恻的! 张宇急匆匆的下去传令,根本不敢如往常一般缓慢缓慢,甚至连鞋都给跑掉。 等候期间,老李一直闭目养神。 而房氏父子,则是侧立一旁,一句话不说。 李世民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力道大的出奇,已经有几颗珠子,被他捏碎。 很快,魏征等人便鱼贯而入。 一进入宣政殿,他们便都感受到了李世民的龙威。 空气之中似有虎啸龙吟,杀气四溢,众人面面相觑,彼此之间十分好奇。 “房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征觉的匪夷所思,赶紧轻声询问房玄龄。 房玄龄只是摇头,脸色凝重异常,阴森森的说道: “魏相,便不要问了,一会陛下要是发起火来,你可得拦住,不仅仅是魏相,杜公、秦老将军,你们也都拦着点。” 众人:“......” 什么情况!? 陛下唤我们前来,总不是让我们过来拉架的。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李承乾、侯君集等人也是匆匆赶到。 太子李承乾知道今日要发生什么事,他与房遗爱对视一样,互通有无。 侯一帆已经没有了上午觐见李世民之时的哭腔。 他整个人倒是心情不错。 因为侯一帆觉的陛下采纳了他的谏言,要对房遗爱治罪,叫来众位大人做见证。 不得不说,皇家办事的速度,还真是如雷霆一般,速战速决。 “陛下,人都到齐啦。” 听到内常侍张宇公鸭嗓一般的声音,老李这才缓缓的睁开眼。 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应该心平气和的跟众人说话,内心之中很矛盾。 侯君集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陛下开目...这是龙要杀人! 他抿着嘴唇,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洋洋得意的侯一帆。 聪慧的他立刻联想到陛下的满腔怒气,恐怕要和这个狗东西的盐铁司有关。 很快,李世民便将目光移了过来。 他看向李承乾,知道此次成立便民盐业,李承乾也有分。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个亲儿子来配合他演戏,以旁敲侧击其他人。 “承乾,你是大唐太子,有监国之权,你跟朕说一说,所谓监国,都涉及到那些方面?” 李承乾对答如流: “父皇,既然是监国,就该为父皇分忧,为臣民表率,父皇日理万机,自然有些事情是照顾不到的,儿臣能做的,便是时刻提醒父皇疏漏之处,至于真正的监国,掌兵、富民、强国、安境...儿臣尚且年轻,还没能了解的那么清楚,恳请父皇见谅。” 李世民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颔首道: “侯大将军,你说太子说的对吗?” 侯君集一愣,只觉的脊梁骨发寒。 他是太子的岳父,这是辈分区别,可毕竟太子乃是当世的储君,在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如今,陛下竟然要他这个岳父来挑女婿的毛病,侯君集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这...,陛下,末将以为,太子所言甚是,不仅仅是太子,我等臣子,都该提醒陛下的疏漏之处。” 侯君集一脸黑线。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他倒是想要提醒李世民,可谁又有这个胆量呢? 就比如当年的玄武门之变。 李世民兵指东宫,占据了隐太子李建成的妃子,侯君集就以为很不妥。 陛下好色,也不能如此行事,这不是乱... 诸如此类过分的事情,陛下做过不少。 站在大将军的角度,他理应提醒陛下,可站在臣子的角度,这事...他娘的揭短啊。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李世民继续盯着侯君集,步步紧逼的问道: “大将军,朕听闻侯一帆是你的义子,多年来执掌盐铁司,你给朕说说,这盐铁司治理的怎么样啊?” 侯君集整个人已经慌了。 这么多年长安盐铁司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情,没有人会比他更加清楚。 正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侯一帆恰逢其时的接过了话茬: “咳咳,陛下,微臣不是吹牛,盐铁司这些年有口皆碑,对于盐铁司取的的成绩,微臣还是很骄傲的。” 侯君集一拍脑门,完了! 侯一帆这个狗东西,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陛下脸黑的跟驴屁股一样。 那指定是没什么好事,群臣连大气都不敢喘,你怎么还没事找事呢?! 李世民一听,乐了。 朕没问你,你竟然想要不打自招。 他一度怀疑侯一帆的脑袋瓜子是不是被门给挤了,还不是一般的门,是玄武门。 “盐铁司使,你给朕好好说说,盐铁司的功绩都何在。” 一说这个话题,侯一帆可不困啦。 当即便是侃侃而谈: “陛下,这其实很简单,只需看长安盐铁司缴纳的税赋就好,盐铁司每年上缴的税赋,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侯一帆洋洋得意,大有邀功之嫌! 嘭! 李世民彻底恼怒了,狠狠一巴掌拍在案牍之上,紧接着,脸色骤然变的更加阴沉。 “你个狗东西,到这个时候还敢欺瞒于朕,这长安盐铁司为何如此赚钱,真当朕还什么都不知道?” 李世民这个长安第一狠人,要发威啦... 第150章 龙怒,杀一儆百 当李世民说出这句话,侯一帆才知道事情并不是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 可是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允许他思考什么。 李世民微微抬眼: “长安盐铁司使...侯大人,你可知罪?” 侯一帆:“......” 他一直以为今日将这么多人叫过来是治房遗爱的罪,可没想到,是请君入瓮。 自己才是那个戴罪之人! 侯一帆顿时慌了,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 “陛下,微臣何罪之有,那有罪的分明是当朝驸马房遗爱,他破坏盐业市场,中饱私囊,坑害百姓,请陛下不要被小人蒙蔽,而错怪了微臣!” “错怪!?” 你都这般欺骗于朕,将朕当成了手中玩偶,朕又岂会错怪你呢? 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感情都拿朕当傻瓜,一个小小的长安盐铁司,都敢睁眼说瞎话,在殿前戏弄朕。 李世民已怒不可遏! “侯一帆,你竟然还想欺骗于朕,朕是不是这几年给你好脸了?” “当今大唐,地广千里,可是在我大唐的疆域之内,就只有一家侯记盐业。” “若说不是你侯家垄断,连朕都不信!” “还有,你竟只给朝中高官提供白盐,卖给百姓的,全都是泛黄涩口的劣质盐。” “而且,给各官员的食盐质量也是参差不齐!” “不仅如此,你还将食盐定价奇高,以此来谋取暴利。” “朕知道,盐铁司每一年缴纳的赋税,都令人发指,但是这些钱,却是肮脏的不义之财,朕所不齿!” 这一番话,让人瞠目结舌。 细细琢磨,也便不难明白其中的原因。 魏征等人全部都愣住,他们终于明晰了盐铁司屹立不倒的原因。 侯一帆一脸的诧异,平日里油嘴滑舌,现在就只能哀叹连连,仿佛陛下在冤枉他一般。 而他的内心深处明白,陛下所说,全是真的! 可是,侯一帆不能承认。 若是认罪,便是要掉脑袋的。 “陛下,这定然是有人污蔑微臣,微臣自接手盐铁司,兢兢业业,不敢怠慢啊。” “你还敢说自己兢兢业业!?” 李世民双拳紧握: “平日朕不出宫,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可现在你去长安街头看一看,百姓对侯记盐业怨声载道,此皆朕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吗?” 侯一帆:“......” 他想起来啦,今日房相邀请陛下出宫喝酒,不曾想,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是为了探求真像! 侯一帆的心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 他本来还想猪八戒倒打一耙,继续构陷房遗爱,现在,只能委屈求全...活命啦! 李世民气鼓鼓的,他更气的是,这件事将太子蒙蔽,而且侯君集暗中推波助澜。 “侯将军,侯一帆是你的义子,你跟朕说说,这件事你知道不知道,要说真话,要不然,可别怪朕翻脸。” 这是个选择题! 侯君集是何等聪明的人,他深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陛下若是不杀一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壁虎断尾,弃车保帅! “陛下,末将糊涂啊,当年举荐侯一帆入朝为官,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的狼心狗肺,此事末将被蒙蔽,不辨是非,恳请陛下降罪责罚!” 侯一帆:“......”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便把我扔出去!? 侯一帆自然是反感的,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侯君集的马前卒,现在又成为了弃子。 “义父...义父,您可不能这样啊,那回扣我可都是给了您...” “狗东西,陛下面前,还敢造次?” 侯君集绝不会让这样的话说出口。 于是。 便听见‘啪’的一声响。 侯君集已经是一个大嘴巴子乎了过去,这一巴掌势大力沉,直接将侯一帆的半边牙都给打了下来。 血沫横飞。 侯一帆整个人神情沮丧,脸部臃肿,说话已经是含糊不清。 “如此说,这件事侯大将军不知情?!” 侯君集快要被吓尿了,陛下是何等人物,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敢杀,更别说他。 “末将一无所知,恳请陛下明察!” “那便是侯一帆犯了欺君之罪,魏相,侯一帆既犯此罪,该当如何处置?” 魏征上前一步,铁面无私: “陛下,按照大唐律例,当处...斩首示众!” 李世民点了点头。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人,将侯一帆给朕拖下去,打入死牢,明日午时三刻,在长安城东市,公布罪行,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群臣惊骇。 侯一帆丢了三魂七魄,被宫廷禁卫拖了下去,李世民驱散群臣,只留了房遗爱和太子。 盯着这两个年轻人,李世民感慨万千。 “此事...太子也知道!?” 李承乾低着头,情绪低落,不敢回答,他还处在极度的自责之中,难以自拔。 “父...父皇,儿臣有罪,竟没早发现侯一帆的罪行,这才让百姓水火中挣扎,若不是老房提醒,儿臣至今仍被盐铁司耍的团团转,恳请父皇责罚。” 唉... 李世民叹了口气。 太子有此觉悟,他已经是知足啦。 房遗爱赶紧为太子开脱,未来自己的仕途,还要依附于太子,此正是表现的好机会。 “父皇,太子殿下无罪,殿下明察秋毫,儿臣禀明情况之后,殿下义无反顾的支持微臣,便民盐业顺利开张,离不开殿下的支持,陛下若要责罚,就责罚儿臣吧。” “不,责罚本太子...” “责罚本驸马...” 两个人开始聒噪起来,如苍蝇一般,叫的人耳朵根子痛。 “都给朕住口,你们还嫌朕不够烦是不是?” 李世民平心静气,至于赏罚之罪,他并不打算追究,相反,两个人都要赏。 “此次遗爱又替朕立功,铲除了盐铁司中的毒瘤,大功一件啊。” 房遗爱清了清嗓子,学起了《康熙王朝》中的陈道明: “咳咳,父皇,这大唐的病不在外头,就在这长安城,长安的臣子们若是烂一点,大唐就会烂一片;群臣若是全烂喽,那大唐可就完犊子啦...” 李世民咬牙道: “朕让你感慨了!?朕想封赏你,说吧,这一次想要什么,但要求不要太过分!” “陛下,儿臣想纳个妾...” 第151章 战略性认怂 纵然已经已婚有了家庭,但是房遗爱还是忘不了武媚娘。 武媚娘因他名声受损,房遗爱一直心心念念要给一个名分,这需要极大的努力。 于是... 老李不但没给两个人封赏,还屁滚尿流的将这两个讨厌的家伙揍出了宣政殿。 站在宣政殿的门口,李承乾和房遗爱眼神复杂。 发丝在风中凌乱... 方才还是在陛下面前得宠的近臣,可转眼之间,便成为了老李唾弃的纨绔。 转变只在刹那之间! “老房,你说你也是,没事在父皇面前提这件事干什么,这不是自找没趣?” 李承乾抱怨。 没有人比他更懂‘感情’。 娶妻纳妾作甚,还要负责任!? 这辈子最好做一个败家子纨绔,与女孩发生关系却绝不给她们名分。 李承乾现在还后悔自己不应该早成婚! 有了家事,他们会舒束缚你的思维和行动,甚至有些时候,你还不得不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考虑问题。 太烦! 房遗爱却眯着眼,心里火热起来,道: “你不懂!” 他与李承乾完完全全就是两种人。 房遗爱自然也喜欢女人,但他寻求的是一辈子的幸福,而不是一时的快感。 迎娶高阳公主,算是陛下强压下来的‘政治任务’,自己不能拒绝。 而武媚娘,是他真心实意所喜欢的,就算倾尽所有,也要极力的争取。 “本宫怎么不懂,告诉你,本宫比你更懂女人,来,本宫给你讲一讲,如何在床上...” “住口!” 房遗爱觉的自己的耳朵受到了污染,这个狗东西,竟然什么话都说。 两个人出了皇宫,李承乾回了东宫,而房遗爱则是回到了房府。 经过这几日的惊心动魄,盐铁司的事情算是解决。 而如今盐铁司使的人选,陛下尚未给出答案。 想必在陛下心中,早已有了合适人选,由权臣推荐之人,自不会再被采纳任用。 大唐沿袭前朝的科举制,可时至今日,效果却不如隋朝之时的好。 这让老李十分头疼,他在担心大唐的人才断层。 自己的秦王府旧臣,终将有一日会退出历史舞台,等到承乾继位,何人与他共守江山? 想想让人脑壳疼! 房府。 房玄龄率先回府。 但家中基本已经是分开开火,房玄龄夫妻二人不与房遗爱一同就餐吃饭。 这个要求并不是房遗爱提出来的。 而是两位老人家自己决定,他们想给儿子更多的独立空间,好让遗爱生儿育女。 万一遗爱在饭桌上便生出了兴致... 房玄龄公务繁忙,每日也闲不下来。 但是卢氏作为房遗爱的母亲,房府的主母,早就想抱孙子来消磨时间。 奈何这两个儿子,愣是一个争气的都没有! 他们自然要创造条件,让这两个儿子为房家传宗接代。 “夫君...” 房遗爱刚一入府,高阳公主赶紧迎了上去。 一旁的武媚娘则是显的有些扭捏,不知道如何是好,更像是一个电灯泡。 重回长安城也有一段日子,武媚娘尚未认清自己的定位,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么。 这让她恨懊恼! 总不能一辈子就在房家白吃白喝。 可若是离开房家,她一个弱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还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房遗爱最近也在想着,是否为武媚娘谋求生计。 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再为简单不过的事情,武媚娘会更有成就感,房府也会日进斗金。 可目下还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过几日,还要跟高阳公主商量一下。 他毕竟是有家室的人,要顾虑到高阳公主的感受,这是一个男人的义务。 其后几日,房遗爱闲来无事。 每日往返于便民盐业、冷棚、东林山煤矿等地,忙得不亦乐乎。 房家的产业越来越大,他需要操的心也越来越多,各种繁杂琐事令他焦头烂额。 而关于对盐铁司的刑罚,房遗爱也略有耳闻。 侯一帆因触犯大唐律法,大肆敛财,被处以极刑,斩首示众,百姓直呼陛下圣明。 而后,李世民派人搜查了侯一帆的宅邸。 果然发现无数的铜钱山,其私下经营的钱庄,也有好几个,也是个天下巨贪。 除此之外,侯君集因为举人不明,受牵连,被陛下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呼... 听到这个消息,房遗爱长叹一口气。 果然还是牵连到了侯君集,看来,陛下是真的动真格啦。 这一次不留情面,算是彻底的得罪了侯君集。 房遗爱并不是害怕,侯君集此人野心极大,历史上李承乾造反,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样的人,不过是有些难缠而已! 翌日下午,房遗爱如往常一样,睡过了午觉,正准备出门,贾潜却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见他扭扭捏捏的样子,房遗爱咳嗽: “怎么这般模样?” 贾潜黑着脸说道: “二少爷,有贵客来访。” “哪个贱人!?来我房府还敢自称贵客?” 房遗爱怒不可遏。 我堂堂宰相府,除了皇帝和太子,鲜有人敢自称自己是贵客,都以小人自居。 可这个来拜访的人,竟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 房遗爱倒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二少爷,来的人说,他叫...侯君集!” 卧槽... 这一句话,真是晴天霹雳一般,令房遗爱的身体一震,有些不知所措。 完了,这是上门来兴师问罪! 侯君集也是秦王府旧臣,虽然平时和老爹房玄龄的关系不太好,但没到闹掰的地步。 今日登门,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不过,八成是跟侯一帆那个狗东西脱不开干系。 方才房遗爱还容光焕发,现在却有点霜打的茄子,蔫了,竟不知如何是好。 贾潜很少看到嚣张跋扈的二少爷竟有如此慌张的一面,不由的苦笑问道: “二少爷,你怕啦?” “怕!?你家少爷我怕过谁啊,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爹是宰相,我岳父是皇帝,我兄弟是太子,而他侯君集,可是当年玄武门之变的主要功臣...我不怕他我怕谁啊!?” 贾潜:“......” 他想了想,也许二少爷这不是害怕,而只是战略性认怂... 第152章 侯君集猴急 “二少爷,您倒是给个准话,这侯君集,到底是见还不见? ” 房遗爱真想给眼前的贾潜一个大嘴巴子,然后再补上一脚,让他来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 狗东西啊... 这侯君集怎么可能见呢? 他的义子侯一帆因为房遗爱被杀,这老家伙肯定带着怨气,说不定就要跟本少爷拼个你死我活。 “去,你跟侯君集说本少爷不在。” “贤侄...你不在!?” 贾潜还没出去的时候,侯君集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看来是把守的门子并没有守住门口,按照大唐律法,这他娘算不算私闯民宅?! “没有啊,我是说叔父来的好快,什么时候说我不在啦?” 房遗爱故作沉吟。 这老家伙果然不好骗,看来自己就只能跟他打哑谜。 侯君集今日卸甲,穿了一身布衣,威风凛凛,他这个人,脸上从没有笑意。 玄武门之变过后,侯君集被李世民器重,连续擢升。 他在朝中的威势不可一世,加之太子岳父的身份,前去阿谀奉承者,络绎不绝。 此次就算是来宰相府,也没有一丁点自降身价的意思。 依旧还是高高在上,跨步走了进来,目光冷冷的盯着房遗爱,淡然道: “贤侄似乎不是很欢迎老夫,都不请老夫坐坐?” “哎呦,叔父,怠慢啦,叔父快请入内堂,来人,去沏一壶好茶,将平时本少爷都舍不得喝的茶叶拿出来,还有,让人去通知我爹,就说‘猴急’叔父来了!” “老夫的名字是侯君集!” “叔父,口误口误!” “哼,好茶是自然要上的,不过至于房玄龄,老夫不是来找他的,也不用通禀,老夫找你。” 房遗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果然被他猜到了。 侯君集的目光盯着他,怎么有点让他毛骨悚然的意思,来者不善啊。 片刻,小绿递送上了两杯热茶。 房遗爱故意拉远了和侯君集之间的距离,脸上带着伪装出来却并不违和的假笑。 “叔父,不知今日来小侄府邸,何事啊?” 侯君集押了口茶,他今日来,肯定会引起市井的风言风语,但脸皮厚的他也不在乎。 房遗爱心里想着,这长安城真是出奇才啊,什么样的神经...不,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也没什么事,只是许久不曾造访,想要来跟贤侄叙叙旧,贤侄最近在朝中,可是风头无两。” 房遗爱忙是摇头: “叔父面前,不敢自夸。” 侯君集一叹息: “贤侄谦虚啦,当朝驸马、东宫少詹事、皇帝近臣,贤侄达到这些成就,仅仅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 话语之中难免敬佩。 能摸得清帝王的心思,这小子算的上是大唐第一人。 毕竟老李内心深处到底想的什么,几乎没有人知道,就比如当年的玄武门之变。 恐怕时间倒转回到武德九年,秦王府的旧臣也猜不到李世民敢发动这惊世骇俗的叛乱。 “叔父,您这么说话,小侄总觉的阴恻恻的,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是不是和侯一帆有关?!” 侯君集沉默不语。 他与侯一帆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左一个义父,又一个义父,叫到了侯君集的心坎里。 “老夫也不瞒你,确实有关,贤侄做事干脆利落,直接让老夫的义子下了地狱!” 卧槽... 这话未免太露骨! 什么叫本公子让你的义子下了地狱,分明是陛下下的命令,而且那侯一帆死有余辜。 房遗爱的脸也开始变的冰冷起来。 开始怒怼: “侯记盐业的所作所为,自有百姓评价,盐铁司贪赃枉法,人赃俱获,不杀侯一帆,不足以平民愤,叔父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而不该继续有坏心思。” 侯君集和房遗爱大眼瞪小眼。 两个人看向对方的目光,都投来一丝的鄙视,也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嫌弃。 侯君集看不上房遗爱,房遗爱同样瞧不起侯君集。 “贤侄敢在老夫面前说这样的话,足见虎胆,这一点,就绝非侯一帆可以比拟的,看来,老夫之前小瞧了你,不过都是为陛下做事,以后朝堂之上,还要互相谦和相处。” “那是自然。” 侯君集叹了口气。 他前面说的话多少有些重了。 其实盐铁司的恶行由房遗爱揭开也算是恰到好处,不然侯君集一直担心这个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裂。 沟通的本质,在于简洁有效。 侯君集决定不再瞎比比,准备表明自己的来意: “今日老夫前来,是有事来求贤侄,如贤侄所说,侯一帆罪有应得,老夫就是要怪,也怪不到贤侄的头上。” “可世叔的态度,完全不像是求人啊。” 这回,轮到房遗爱来拿捏侯君集。 你来上门求老子,先劈头盖脸给本公子一顿职责,有你这么求人的嘛? 侯君集老脸通红。 现在这些年轻人,一丁点都不懂的尊老爱幼,连个台阶都不给,老夫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 侯君集的语调和蔼了几分,脸上挤出一抹笑意: “贤侄啊,老夫行事向来这个风格,想来你以前也听说过,就不要跟老夫计较啦。” “那叔父有什么事求小侄,不妨说来听听,看在父皇和太子的面子上,小侄能帮的尽量帮。” 侯君集满心感激。 “这侯记盐业,在大唐已经屹立多年,老夫不想看着这牌子倒塌,想让贤侄给一条生路,令侯记盐业存活下去。” “叔父,便民盐业售卖雪花盐,非侯记盐业的粗盐可比,二者竞争,久而久之,侯记盐业必将被淘汰,除非叔父的侯记盐业也来售卖雪花盐。” “这...” 侯君集自然是拉不下这个脸。 侯一帆刚刚被杀,侯家大受打击。 如果侯记盐业卖的盐与便民盐业相同,那么便是他侯家低头,侯君集的脸还往哪放? 房遗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不过今日侯君集已经低三下四,房遗爱见他态度诚恳,便也决定不为难他。 “叔父,其实只要改变商品定位,侯记盐业的盐想要卖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第153章 谐音版指桑骂槐 改变商品定位!? 侯君集一阵头晕目眩,领兵打仗他是行家,可做生意自己就是后辈。 “贤侄啊,何为改变商品定位?” 这需要举一反三。 其实道理很简单,可是若单纯的跟侯君集讲理论,他听不懂也是正常的。 “叔父,以前侯记盐业所售卖的食盐,是给人吃的,可既已经有了雪花盐,以后谁还会再买粗盐给自己吃?所以小侄的意思是,以后侯记盐业的盐,就不要给人吃啦,而且,还得降价售卖!” “不给人吃...那给谁吃?” 房遗爱摸了摸鼻头,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 “给牲口吃,什么马、驴、牛、羊,这些牲口,也需要摄入食盐的,它们看不出质量的好坏,给它们吃就行。” 侯君集:“......” 房遗爱的话里,隐隐有调侃的意味。 侯君集黑着脸,无比愤怒的望着房遗爱,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啧啧道: “贤侄,你就算不帮老夫想办法,也没必要如此羞辱老夫,这有违后辈之礼。” “没有啊,小侄并未有羞辱叔父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侯记盐业若依旧想要成立,那么就只能走这条路,叔父若是觉的不妥,完全可以不采纳小侄的意见。” 侯君集有些无语。 他的内心深处,早已哀嚎,只是碍于在房府之中,不能发作。 若是换一个地方,眼前这个臭小子,早已经被他揍成鼻青脸肿的样子。 转眼便至黄昏。 金黄色的余晖洒下,令天地之间的万物都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又到了快要吃晚饭的时候。 一下午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侯君集打断,房遗爱也不懊恼,他就当休沐放松。 “叔父,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小侄要让你知道侯记盐业的粗盐跟我便民盐业雪花盐的区别。” 房遗爱兴高采烈的吩咐后厨起火,完全不在乎侯君集的感受。 房府的后厨,向来兵贵神速。 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一桌子丰富的晚宴,便摆满了桌面,色香味俱全。 “叔父,不要客气,快请快请。” 房遗爱显的极为热情,开始疯狂的为侯君集介绍着桌子上的菜品名字。 “叔父,你看这第一道菜,翠绿翠绿,这道菜的名字,叫勾心(豆角)斗角;还有这道菜,叫小肚鸡肠...” 侃侃而谈。 房遗爱仿佛咀嚼着炫迈口香糖,根本停不下来。 言谈举止中,带着骄纵和肆无忌惮。 再反观侯君集,两个人的表现大相径庭,侯君集脸黑的跟锅底的烤腰子一样。 太难看啦! 侯君集丝毫胃口都没有,甚至隐隐有些反胃。 这小子在指桑骂槐,连傻子都听的出来,更别说他一个心智齐全的人。 于是仓皇起身,冷哼一声,愤愤然而去,甩了甩衣袖,没留下一片云彩。 望着侯君集离去的背影,房遗爱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千,如释重负。 这老家伙终于走了! “不吃拉倒,可惜了这一桌子的好饭菜,不吃我们吃,来人,去叫少夫人,让武姑娘也一起来吧。” 好心当成驴肝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雪花盐对于粗盐的打压,是致命的,想要存留一丝的生存空间,只能委曲求全。 房遗爱苦笑一声,自己将办法说了,到底用不用这个办法,他不去想。 很快,高阳公主便来啦。 今日与往常不同,以往不愿意与房遗爱同桌而食的武媚娘,也羞涩的出现在了饭桌上。 房遗爱心情大好。 唉... 可高阳公主却叹了一口气,心里没底的说道: “夫君,你现在可是彻彻底底的将侯君集给得罪啦,怎么说话这般口无遮拦?” 房遗爱嘴里塞的满满的: “夫人何故如此说,为夫是为侯君集指一条明路,也是唯一的一条路,如果不这么做,侯记盐业是会被便民盐业压死的。” 高阳公主不明所以。 她还是有些担心,唏嘘说道: “夫君,那侯君集,一直深得父皇器重,即便他这几天失势,实力也绝不容小觑,夫君是在给自己树立大敌。” 房遗爱诧异的看着高阳公主: “夫人多虑啦,李道宗、虞世南,哪一个不是权臣,但在为夫的调教之下,不还是温驯如犬,侯君集怎样,此人性格急躁,反复无常,非要好好整治整治,不然,容易铸成大错。” 他口中的大错,是指以后撺掇着李承乾造反。 不过高阳公主并不知道,对于房遗爱的作为,也不能干涉,能做的只有提心吊胆。 武媚娘脸色铁青,花容失色。 她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听着房遗爱和高阳公主交谈,不敢插嘴,也不敢动手夹菜。 高阳公主一直想成就这一番美好的姻缘。 她看的出来,夫君喜欢武姑娘,而武姑娘嘴上抗拒,心里也有夫君的一席之地。 高阳公主心胸宽广,她能容忍夫君纳妾。 只是现在时机还不算成熟。 夫君不好意思主动跟武姑娘开口,表明爱意,而武姑娘也是刚烈之人,拒不将心中爱慕袒露。 这可难为了高阳。 她要想办法,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武姑娘,今日你来找夫君,是不是有什么事相求?” “哦,确实是。” 武媚娘放下手中的碗筷,表情依旧羞涩。 “寄宿在房府,已经很不好意思,本姑娘想求房少爷给找个事情做,可以自己赚钱的那种。” 终于说出口。 但武媚娘不确定房遗爱到底能不能帮他,因为房遗爱做的,都是男人的事。 武媚娘可以做的工作,实在是太少啦。 她满怀期待的望着房遗爱。 房遗爱一听,忙是打起了精神。 “就这个!?本少爷还以为什么过分的要求,好办,正好,本少爷想在长安城开设一个清洁用品商店,需要一位姑娘帮着谋划,小绿也忙不过来,如果武姑娘愿意,咱们明日便行动,只是,这件事很累,本少爷怕武姑娘坚持不下去。” “我能坚持,只要不让我在府中吃干饭,多辛苦的活我都能坚持的。” 武媚娘赶忙抢答! 房遗爱笑了,好家伙,看来这实在是寂寞难耐啦... 第154章 脑洞风暴 让华夏历史上唯一一名女帝低三下四,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梦想。 而就在今天,房遗爱实现了目标。 他打死没想到,自己竟然截胡了老李的妃子。 而老李现在的身份,除了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之外,还是自己的老丈人。 想想都觉的刺激! 抬头看了看高阳公主和依旧懵懵懂懂的武媚娘,房遗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 是男人,都明白这笑容之中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对于房遗爱口中所说的清洁用品商店,武媚娘和高阳公主还是陌生的。 在大唐,浣洗衣服基本上都在河边,清洁所用之物,也都是皂角和草木灰。 这是早期华夏先祖赖以仰仗的清洁材料。 可是秦川来了,这一切自然要变一变。 “武姑娘,清洁用品商店,尚且还只是个想法,至于究竟要怎么做,还是需要仔细谋划的。” 店面的事不用担心。 房府现在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钱,除了皇宫,在长安城什么地方都可以买的下来。 花不完钱也是一种烦恼! 即便房遗爱每天挥霍,拼命的花钱。 但是房府的钱,就像有繁殖能力一样,越花越多、越花越多,以至于房府都快堆不下。 房遗爱有时候真想站在街头上问问那些贫苦的小老百姓: 自己有这么多钱,他们看着来气不来气?自己欠揍不欠揍?讨厌不讨厌? 没办法,他现在是长安城首富! “夫君,你所说的清洁用品,指的是什么呀?” 在高阳公主的印象里,草木灰和皂角随处可见。 没有人会花钱来买这些东西。 房遗爱微微一笑,说道: “草木灰和皂角的清洁能力太差,不仅不能完全除尽污垢,而且还会令衣服上沾满异味;为夫想要创造一样东西,去污无残留,而且不伤手,浸泡在水里泛起白沫,还带有清淡的香味,我愿称之为肥皂...” “......” 武媚娘和高阳公主大眼瞪小眼。 对于房遗爱口中说的话,完全不动,皂角和草木灰,是老祖宗发掘出来的。 这么多年优胜劣汰能留下来,便证明了他的作用。 但是房遗爱凭借一句话,就将老祖宗的成果全部推翻,并且,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当然,既然是情结用品店,我们要卖的就不仅仅是肥皂,未来,本公子要将这家店做大做强,还要售卖洗衣粉、洗洁精、洁厕灵...” 自李承乾在长孙皇后生辰之日献了木制马桶,皇宫之内已经推广开来。 虽然如今马桶的受众很小,但迟早有一天,这东西会像雪花盐一样普及。 房遗爱魂穿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嘛? “房公子,你说的这些,本姑娘一句也没听懂,你确定这生意本姑娘能做?” 武媚娘硬着头皮问道。 她连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让她动手去制造,武媚娘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武姑娘,本公子需要的是你去卖,至于这些东西的制作,当然由本公子来,你就不用操心啦。” 不帮倒忙,房遗爱就已经谢天谢地。 武媚娘点了点头。 一切听从房遗爱的安排,只要不做那日在青楼的事,她都是可以接受的。 吃完了饭,几个人陆续回房休息。 一整夜的时间,房遗爱就躺在高阳公主身侧,一动不动,就跟没有感情的植物人一样。 这样一个绝世大美女,换做是普通人,早已经把持不住。 但房遗爱不是普通人,他的定力极强,也不想被感情羁绊自己未来的人生道路。 高阳公主只觉的心里苦,但也侧身睡下,没多说什么。 房府中的生意都有专门的人管着,以往被房遗爱瞧不起的奴仆贾潜,渐渐承担起了大任。 其现在应该是整个房府除了房玄龄之外最为忙碌的人。 统管房府之内的所有生意,每一桩每一件都能做到了如指掌,每日早出晚归。 最重要是,他乐在其中,因为能吃到不少回扣。 对于这些,房遗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揭穿贾潜的小人行径和心思。 他知道贾潜这个人的人品没毛病,对他也是忠心耿耿。 每日早出晚归,闻鸡起舞,辛苦程度可想而知,私自留下点钱,也是理所应当。 对于驭人之道,房遗爱也深谙其中。 他只需要做那个统领全局的人,运筹帷幄,下面的人,就得玩了命的给他打工。 将一切都吩咐妥当之后,房遗爱便将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在了肥皂的制作上。 实际上,肥皂的制作方法,再简单不过,基本上没什么技术含量。 原材料是猪油、食盐、烧碱等等,再需要几口大锅,基本上就能制作完成。 知道制作方法,想要做出来就很容易。 但在大唐,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没有,房遗爱便成为了那个执牛耳者。 房府的后院,支起了一口大锅。 那口锅巨大无比,锅底漆黑一片,燃烧着炭火,熊熊的火苗已经烧的锅底通红。 一群房府的下人围在一旁,仔细的观看着。 他们想要帮二少爷分忧,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干瞪着两只眼,不知如何是好。 房遗爱先放入锅中的是烧碱。 炽热的温度令烧碱直接融化。 然后放入的是猪油,等到固体全部变成液体,再之后是小火煮沸。 再然后,便是不断的搅拌... 这个过程需要很长的时间,过程中所产生的高级脂肪酸钠便是肥皂的主要成分。 房遗爱还准备了鲜花汁液,等快要熬制完成的时候加入其中,便会有鲜花的香气。 每一个步骤房遗爱都亲自示范,十分认真,忙碌了一下午的时间。 至于搅拌这种小事,他直接交给了下人。 忙碌了一下午,房遗爱浑身乏累,只感觉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酸痛的厉害。 房府的仆人们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不由赞叹二少爷脑洞大开,刮起了一阵脑洞风暴。 翌日一大早。 房遗爱刚起床,正要去看看那肥皂液的熬制情况,却见太子直接闯进了他所住的房间之内... 第155章 神驹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房遗爱万万没想到,太子李承乾,竟然放纵到这种地步。 在他和高阳公主同床共枕,还在酣睡的情况之下,李承乾竟直接破门而入。 佳人香床... 虽然两个人都穿着衣服,也没怎么露骨,但这样的场面还是让房遗爱微微觉的有些羞涩。 高阳公主就更不用说,红晕直接上了眉梢,赶紧用被子蒙住了脸,不敢见人。 “殿下,您这是作甚?!” 房遗爱咽了咽口水,靠在床头。 他看向李承乾的目光,复杂多变,一股邪火憋在心头,却久久不能发泄。 李承乾风尘仆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出于礼貌,他还是顺手带上了房门。 “本宫来找你,有要事!” “可是殿下,我和公主殿下在睡觉啊。” 房遗爱试图解释,头皮已经硬的如一块死铁。 李承乾无所谓的说道: “怕什么,你是男人,与本宫一样,有什么遮遮掩掩的,高阳是本宫的妹子,小的时候本宫什么都看过啦。” “那是一回事儿嘛?” 房遗爱觉的自己快要炸裂开来。 你丫的,要不看在你是太子的份上,本公子今日一定打的你满地找牙。 “老房,我跟你说,今日本宫可得了一个大便宜...” “闭嘴,殿下,有什么事出去说,烦请您到外面等一会儿,等微臣穿好衣服,马上就来。” “没事,本宫可以看着你穿!” “不行...” 李承乾:“......” 真小气! 李承乾叹了口气。 似乎觉的自己和房遗爱,已经没有办法沟通。 代沟很大啊! 太子和房遗爱之间的关系,可以用铜墙铁壁来形容,除了老伴,不分你我。 最后李承乾还是做出了退步,在门外瑟瑟缩缩。 这不是在东宫,东宫里哪有人敢这样给他太子脸色?!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房遗爱穿戴整齐,两个人便一起坐在了饭桌上。 李承乾实在是个脑残,竟连早餐都不吃! 他自顾自的盛了一碗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 “老房,昨日本宫得到了一件大宝贝,本想第一时间和你分享,但是时间太晚啦,所以今日清晨本宫正眼便跑了过来,怎么样,够意思吧?” 房遗爱挠了挠头,看李承乾的吃相,像是几辈子没吃饭了一样。 “殿下,你又得了什么大宝贝,以后你吃粥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说话,喷了我一脸。” 房遗爱默默的擦了擦脸,嫌弃的甩了甩袖子。 李承乾有些迫不及待。 大唐的男儿,就该马上安天下,父皇戎马一生,他自然也要做个武夫万人敌。 “昨天有人送了本宫一匹马,汗血宝马,是个良驹,据说可以日行千里,本宫爱不释手。” 房遗爱:“......” 他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李承乾和这匹马,八字不合。 这就好像刘备刘皇叔和那一匹的卢马一样,人和马要经历一场磨难。 的卢的卢,今日妨吾! “殿下什么时候喜欢马啦?” 在房遗爱印象当中,李承乾喜欢的都是马子,而不是骏马,这是两个概念。 李承乾拍了拍胸脯,淡定又有涵养的说道: “本宫一直喜欢马,老房,一会儿吃完了饭,本宫就带你去看那匹马,本宫给它取了个名字,赤狐!” “赤狐...这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当然有!” 李承乾显的自信满满: “东汉末年,武圣关二爷的坐骑,不是叫赤兔嘛,可日行千里,本宫的坐骑,压他一头。” “......” 没毛病! 房遗爱被李承乾笑的肚子疼。 这就是没生在好年代,这么有喜剧细胞,你去参加《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保管拿冠军。 “殿下,不就是一匹马嘛,过几日再看不迟,微臣今日没时间,在制作肥皂呐。” 房遗爱可不想跟着李承乾瞎转悠,大好的时光都耽搁啦。 再说了,自己虽然是东宫少詹事,但凭什么对你李承乾那么上心!? 现在武姑娘才是最重要的! 房遗爱要掳掠武姑娘的芳心。 可李承乾却很是不乐意。 他嘟囔着嘴,仿佛在仇视着房遗爱,这个臭男人,竟然如此对待他。 “此事不容商量,今日必须跟着本宫去看马。” “为何如此着急?殿下怕你马炸了!?” 房遗爱不解的问道。 “当然不是,老房,我当你是朋友,才让你一睹此马之雄伟英姿,此马性子甚烈,昨日本宫试骑,几次都差点被他跌落下来,今日必须将其驯服。” “殿下,这驯服马匹就跟征服女人是一个道理,非一日之功,殿下如此着急,欲速则不达。” 李承乾当然理解这个道理,但是他身不由己。 “老房,此事你必须帮本宫,明日本宫约了人赛马,介时会有不少官员去观看,本宫若是输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殿下与人赛马...还是与人赌马?” 赛马和赌马不同。 所谓赌马,在香港的警匪片中时常能看的见,压中一匹马,往往能获得很大的利益。 “本宫只是单纯的与人赛马,不过那些官员私底下肯定赌马,所以本宫要不蒸馒头争口气。” “卧槽,这是个好机会啊。” 房遗爱舔了舔嘴唇。 大唐的朝廷,有些嗜赌成风,房遗爱要给他们好好的上一课,让他们以后再不敢赌。 “哈哈,老房,你是不是也觉的本宫有冠军姿态,所以想要花大价钱,买本宫赢?” 房遗爱没说话。 他要知道李承乾的对手是谁。 有些事存在可能,有些事的概率就一定为零。 就比如你让詹姆斯去和一个无名小卒打篮球,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房遗爱不会无脑的去压任何一个人。 要做,就要做有把握的事情。 “殿下欲要与谁赛马?”房遗爱问道。 李承乾轻声说道: “不是别人,乃本宫岳父。” “侯...侯君集?!殿下这是缺了哪根弦,为什么要做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二者赛马,除了要比拼马匹的质量,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驭者的骑术。 侯君集久经战阵,骑术精湛,李承乾要跟侯君集比,那岂不是猴子他妈---狒狒(废废)了嘛... 第156章 神马都是浮云 房遗爱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侯君集马上杀敌的本事是不容置疑的,而太子更像是个新手,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若要太子获胜,除非一种可能... 那便是侯君集故意忍让,如此,太子才有一线可能。 “殿下,可是微臣想不通,侯君集为什么会忽然有兴致,要和您一起赛马呢?” 房遗爱心里交战,但这个原因确实很难猜出来。 李承乾笑眯眯的说道: “岳父说,他心情不好,被某个小人给气到了,这才同意与本宫一起赛马。” 房遗爱:“......” 这个侯君集学坏了呀,现在骂人都不带脏字。 某个小人...你就直接说此人是我房遗爱多简洁明了? “看来本公子没冤枉他,这个家伙确实是个小肚鸡肠之人,殿下,走,一起去看看马吧。” 房遗爱是个有良心的人。 太子这般不辞劳苦,他若是再不去,就有点不给李承乾面子。 两个人直奔东宫。 马厩里。 那匹西域的汗血宝马正在吃着草料。 房遗爱远远的驻足观望。 丰神俊美,确实是一匹良驹,只是那马匹的眼神,带着一股锐利。 仿佛天不怕地不怕,谁都不服! 马匹这东西,有点像小说里面的上古神剑,一旦他认准了一个主子,就会一生跟随。 要不然怎么会有老马识途的传说!? “殿下,我看这马的脾气,不像是你能驯服的样子,殿下已经试过了吧?” 房遗爱明知故问。 李承乾则是有些难以启齿。 骑术的危险性绝对是非常高的,更何况这里是大唐,防护设备都十分简陋。 如果真的操作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再被马踩上几脚,那么非死即残。 历史上李承乾坠马瘸了腿,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会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房遗爱隐隐觉的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在他的眼里,驯服一匹马,要比驯服一个女人难的多! “殿下,要不要继续试一试?” 房遗爱虽然不善于实际操作,但是若是讲起理论来,那便是一套一套的。 关于马术和骑术的描述,他都是在小说里看见的。 “老房你还懂骑术?” “略懂略懂,殿下咱们不妨找个宽敞点的地方,让微臣指点指点你。” 两个人来了兴致,直接去到了城西军营的校场。 太子要和侯将军赛马的事情,如今长安城已经是人尽皆知。 得知太子要来训练,校场的马场都被空了出来,专门等候着太子和房遗爱。 蹭... 李承乾一个翻身上了马背,手里握着缰绳,房遗爱躲的远远的开始讲解。 他要开始装逼了! “殿下,所谓骑术,准根溯源,也不过三个要点而已。” 别说,听老房讲起来,李承乾竟觉的高深莫测,话语里夹杂着经验之谈。 可以,这波很强势! “这第一点,便是静欲,固己身,不动为本,驾熟就轻;第二点,控首尔,掌进退,驾左右而行;其三便是催行,急驾飞跃,皆以其为根本,掌握好以上三个要点,则骑术自然突飞猛进。” 卧槽,说的有道理啊! “殿下,咱们从最基本的做起,便是驭马,虽然你对这驭马已经炉火纯青,但还要继续练习。” 令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是。 这汗血宝马似乎也听懂了房遗爱的讲解,李承乾坐上去之后,竟四平八稳的前走。 奇了怪了! 赤狐没有像昨日那般尥蹶子,而是直直的站着,显的十分稳重的样子。 再之后,李承乾又将房遗爱所说的另外两个要点练习了一遍。 将房遗爱说过的话都记在心中,没想到尤为好使,两个时辰,什么意外都没出。 这让李承乾有了一丝小小的信心。 看来马是通人性的,而且这赤狐已经认他做了主人,这才性格如此温顺。 可房遗爱却觉的事情并不简单。 赤狐确实是一匹宝马。 但是更像是‘神经刀’,所谓‘神经刀’,就是一会正常,一会不正常。 也许今日正常,明日便不正常。 李承乾骑着赤狐跑了个五公里,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下午。 两个人坐在帐篷里喝茶,李承乾有些疲倦,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殿下,微臣听闻,这坊间赌马的人极多,一多半都压了你会赢,真的假的?” 房遗爱摸了摸鼻头。 李承乾点头如捣蒜: “确实有此事,本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消息刚传出去,就有不少的人下注,都赌本宫会赢。” 这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凭借经验来说,李承乾想要赢下来的可能几乎为零。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要冒着这样的风险赌李承乾会赢,是有另外方面的打算。 首先,赌马的人觉的侯君集应该会让着自己的女婿。 这就好像你和陛下打猎一样,只要是有眼力见的臣子,都不会将猎物打的比李世民多。 其次,就算李承乾不能赢,这些人也在李承乾的内心当中留下了好印象。 李承乾的身份毕竟是储君,未来要登临大宝。 真到了那个时候,哪怕能借着一丁点的光,都会发家致富,这样的买卖,稳赚不赔。 李承乾见房遗爱这样问,心里也开始犯嘀咕,反问道: “老房,你是不是也准备压本宫赢,哈哈,本宫就知道你对本宫有信心,说吧,你准备压多少?” 房遗爱皱着眉头。 看看你那个德行,像是能赢的样子嘛? 温和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房遗爱说道: “殿下,经过微臣的深思熟虑,微臣觉的,我还是得压侯君集嬴,而且,要下个大注!” 李承乾听罢,火冒三丈! “好你个房遗爱,没想到你竟如此看不起本宫...” 房遗爱慌忙解释: “殿下,这跟看起看不起有什么关系,微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再说了这么多人都压殿下能赢,微臣要给侯君集一个面子,不然光秃秃的没人压,多丢人?” 李承乾仔细想想,也是。 神马都是浮云! 老房多少有点瞧不起他,那他便要用实际行动,狠狠的打老房的脸... 第157章 田忌赛马的道理行不通 天色近黄昏。 房遗爱被折腾的精神全无,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惜李承乾一直拉着不让走。 “殿下,还有事!?” 房遗爱心说今日我可不入你的东宫。 再给本公子来个模式切换,被陛下得知,还不得来兴师问罪,得不偿失啊。 两个人便直接在这军帐之中坐下,酒肉皆被端了上来。 太子来城西军营,蓬荜生辉,更何况,还有最近陛下面前的红人,房驸马。 就算是为了凑近乎,也不可怠慢。 “你这么着急回去...生孩子啊!?来来来,再坐一会,然后帮本宫想想对策。” “想什么对策?!” 房遗爱确实有点饿了。 大唐经过了军旅改革,伙食已比往常好了许多。 这羊腿肉乃是烤熟的,手艺炉火纯青,上面还被撒满了雪花盐,香气四溢。 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烧烤料,房遗爱也就只能凑活着吃了。 他猛地咬了一口,满嘴流油。 李承乾叹了口气,感慨万千的说道: “老房,本宫还是心理没底,虽然那侯君集是本宫的老丈人,他若是不让着本宫怎么办?” 李承乾是个要面子的人! 他是大唐的太子,自然希望将每件事都做好,成为一个十全十美的人。 但这个世上本来就是人无完人的! “殿下怕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赛马这件事,重在参与,至于结果,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 李承乾的思想显然跟房遗爱大相径庭。 上次李承乾虽然在朔方立功,但被李世民胖揍了一顿。 在李世民的心里,李承乾还是那个不被认可的太子,依旧没能成什么大事。 假如当时的梁洛仁不反叛,那么自己便身处绝境。 李世民从不相信什么置于死地而后生,因为他总是让置于死地的对手下地狱。 太子的行事风格,不稳重,确切的说,有点飘! 他还需要磨炼。 可李承乾就是想要快速让李世民刮目相看,让父皇觉的他这个太子德行配位。 晋阳李氏,乃是征战起家! 李承乾便也想像父皇一样,运筹帷幄,成为天下诸侯都恐惧的万人敌。 “老房,此次赛马,本宫志在必得,是一定要拿下来的,不会给侯君集面子。” 房遗爱无言以对。 太子似乎还没搞清楚局势,并且不知道现在是谁在场上掌握着主动。 李承乾能否赢下来的关键,在于侯君集到底放水不放水。 “老房,你听没听过春秋战国时期,田忌赛马的故事,没听过是吧,本宫讲给你听...” “......” 小学课本上的东西,本公子会没听过? 但李承乾压根就不管房遗爱的反应,沉吟片刻,便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说齐国有一个大将名叫田忌,有一次,齐威王邀请他赛马,马分三等,齐威王的坐骑各个雄骏异常,非田忌的坐骑可比,若是上等马对上等马,中等马对中等马,下等马对下等马,田忌必败...可你猜怎么着,田忌的军师孙膑,竟然调换了马匹顺序,用下等马对齐王的上等马,而后上等对中等,中等对下等,三局两胜,赢下了比赛...” 李承乾读过的书不多。 但是对于这个故事,他记忆犹新。 因为他对骑术过于感兴趣,所以这类关于赛马的故事,了然于胸,倒背如流。 房遗爱黑着脸,问道: “那么敢问殿下,您与侯君集大将军比试几个回合?” 李承乾恍若不觉: “就一回啊,一局定输赢!” “......” 这不是智障又是什么!? 人家是三局两胜,这才有了以下克上的战法。 既然是一个回合便要定出胜负,那么双方都要用出自己的上等马。 田忌赛马的道理用在此处,显然行不通。 房遗爱不想打击李承乾的信心,难得见太子对一件事这般上心,付诸诸多努力。 “殿下,虽然不知道侯君集是否会让着您,但为了保险起见,似乎也并非全无办法。” 一听到房遗爱有办法,李承乾立刻精神矍铄。 “快说快说,本宫洗耳恭听。” “归根结底三个字,搞心态!” “搞心态!?” 华夏儿女,向来擅于此术。 这就好像在很多难度极高的比赛上,中国人就算不会做这道题,也能让评委给分一样。 因为他们有良好的心态和应试技巧! 可一旦参加比赛的人心态崩了呢?! 那么他还哪有心思参加陛下,便会满腔怨气,最终导致操作变形,输掉比赛。 心态是赢得比赛的关键! 听了房遗爱的解释,李承乾隐隐觉的有道理,这也算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 可是要如何搞心态呢? 李承乾极力的在脑海中搜寻着对策。 “老房,侯君集在本宫这没什么值得挂怀的东西,唯一的,便是他的女儿,可是本宫要如何用他的女儿搞心态,说他的女儿不不守妇道、水性杨花...” 房遗爱差点炸裂,一脸的黑线。 如此说确实可以让侯君集心态炸裂,但是侯君集也可能因此而跟李承乾拼命。 此等侮辱人而搞心态的办法,不可取! “殿下,此等话不可说,即便是真有这样的事,你身为太子,也不能明面上说。” “为何啊,做错了事本宫还不能说了?” 李承乾是典型的直男癌,虽然不致命,但是治不好。 房遗爱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殿下身为储君,理应收买人心,侯君集是殿下的岳父,殿下便更应该拉拢,他手里可是握有兵权的;虽然陛下一向讨厌拉帮结派,可殿下若想顺利的继承皇位,还是需要一定的文臣武将支持。” 这道理并不难懂。 当初李建成为什么没能成为皇帝,还不是因为没能笼络住人心,而让李世民趁虚而入。 “老房,本宫记住啦...怎么话题聊跑偏了,本宫在问你,如何搞垮侯君集的心态?” 房遗爱邪魅一笑,啧啧的说道: “这件事殿下就交给微臣吧,微臣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搞心态还是有一手的...” 在所有人都在第一层的时候,房遗爱的心态战术已经到了第五层... 第158章 口号得喊好 房遗爱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坏孩子。 小的时候骂起人来都能编纂成一段段的顺口溜,因为能装逼,获得称号---‘半逼江山’!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有他在,李承乾也放心。 两个人今天晚上要养精蓄锐,明日必然是一场恶战,要与侯君集斗智斗勇。 赛马的地点选择在长安城东门以外三十里的管道上。 之所以在管道上比试,是因为那条路往来行人比较少,但是耕种的农户却很多。 这样不会影响比赛,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会有人发觉。 侯君集等人早就到了。 他今日换了一身布衣,没有带甲,欲要提升速度,肯定是要轻装上阵的。 手中牵着的那匹马,跟了他有三年的时间。 只要出行,侯君集都是与这匹马形影不离的,关系就像是上阵的亲兄弟一般。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来看热闹的人,不乏有头有脸的高官、商人等等。 礼部尚书豆卢宽、户部尚书戴胄、太傅虞世南、江夏王李道宗,甚至连秦琼、程咬金等人都来凑热闹。 场面很宏大。 各种文臣武将齐聚,除了在老李面前,也就只有李承乾有如此巨大的号召力。 在等候李承乾的时候,这群老哥们便开始打趣起侯君集来。 “我说老侯,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太子乃是你的女婿,输了赢了都不好看。” 说话的是程咬金,几十岁的人,还是满身的赘肉。 那一张脸,无论说出来的话多么伤人,可就是让人生气不起来,是个可耐的‘老胖子’。 侯君集瞥了他一眼。 “怎么,你这大唐的混世魔王,要与老夫比试比试?老程,我老侯不是吹,比不过其他人,跟你比,肯定能赢!” 程咬金一下子被怼的哑口无言。 这个侯君集真是口无遮拦。 我程咬金身宽体胖,跟你这个满身腱子肉的家伙肯定是没办法相比的。 再说了,凭什么比赛马? 有本事你跟我老程比吃饭,看谁吃的快,看谁吃的多,我老程顶你七八个。 “老夫看侯将军是势在必得,只是侯将军眼中,好像带着怒气,这可不太好...” 秦琼要为程咬金讨回公道。 老程是自家兄弟,他能欺负的,瓦岗寨的老弟兄能欺负的,就你侯君集欺负不的! 李道宗赶忙接话道: “秦将军就不要落井下石啦,侯将军失去了盐铁司的控制权,侯记盐业倒闭了好多家,仅仅剩下的那几家,还转型专门去卖牲口吃的食盐,侯将军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侯君集:“......” 他最后还是采取了房遗爱的意见,要不然,侯记盐业真的一家都剩不下。 而便民盐业的发展却和侯记盐业截然想法,最近几日都在扩张。 光是长安城的门店,就已经有了七八家之多,其他各郡县,也都在筹备当中。 侯君集越想越来气,盯着眼前这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若不是对面的人太多,他估计就拉出那个最为刺头的,跟他切磋切磋武艺。 最后,还是长孙无忌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侯将军,群臣都在拿你开玩笑,你可千万别生气,一会儿与太子赛马,还是要掌握好分寸,都到了咱们这般年岁,胜负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侯君集理解了长孙无忌的言外之意,拱了拱手,笑道: “长孙相公所言甚是,太子前日忽然要与老夫赛马,正碰上老夫心情不好,便答应下来,至于这结果,老夫自有分寸,不会让太子失了面子。” 长孙无忌轻声道: “侯将军识大局,是长孙无忌杞人忧天啦。” 侯君集笑了笑。 他就是不识大局又能怎样,这天下都是李家的,再说了,输给自己的女婿,也不是很丢人。 青出于绿而胜于蓝! 人群越聚集越多,最后竟然将这路口堵的是水泄不通,堪称是一场盛况。 时辰已经不早,可太子却迟迟未到。 这不免让人心生猜测,不可一世的太子,是不是害怕了自己的老丈人... 不过这样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 就在众人思绪飘飞的时候,先是听见几声铜锣脆响,紧接着是鼓乐唢呐声响起。 那悠扬的曲调,令人心驰神往,格外动人心弦。 众人举目望去。 却见有一人手里牵着一匹马,有人认出来,乃是太子府的下人,刘伴盼。 更吸引人注意的是他手里牵着的那匹马。 脖颈前面竟然捆绑着一朵大红花,分外喜庆,后面还跟着一顶大红的轿子。 李承乾就坐在其中! 所有人都懵了,不由咋舌,明明是一场赛马,愣是被李承乾搞成了迎亲。 “来来来,落轿落轿,诸位叔伯,不好意思,今天早上起晚了,见谅见谅。” 房遗爱在众人面前插科打诨。 作为东宫少詹事,这确实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只是众人都已经厌倦了这张脸,房遗爱现在是陛下面前溜须拍马的典型代表。 “殿下何在?!” 侯君集没有好脸色,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房遗爱颔首点头,对着侯君集微微行礼,神情从容的看着他: “叔父早到了?你知道,小侄乃是东宫太子府属官,自然要保证殿下每次出行都有仪式感,啧啧啧,叔父怎么只带了几个下人,这不行啊。” 气势不能输! 房遗爱可是带来了几十人,为李承乾加油助威,甚至连口号都想好啦。 “赛个马...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房遗爱侧目望去: “叔父此言差矣,这就不懂了,这叫啦啦队,活跃气氛的,叔父,我这啦啦队的名字可响亮啦,你想知道叫什么吗?” “老夫不想!” 侯君集懒的跟房遗爱多说话,这简直就是在浪费口舌。 “不想没关系,不耽误小侄说出来,我们的名字,叫做‘侯大将军为了赢不择手段还赢不了’队!” 侯君集:“......” 这他娘的是什么名字!? 但是侯君集立刻反应过来,房遗爱这家伙是来恶心他的,这家伙就像癞蛤蟆。 不咬人恶心人! “老夫懒的与你费口舌,请殿下下轿。” “叔父别着急啊,我们还有口号呐,快,喊给叔父听听...” 于是,跟在轿子后面的那些下人便一同开口,声音如山呼海啸,震耳欲聋: “阳光彩虹小红马,滴滴答滴滴答;侯大将军落马啦,滴滴答滴滴答;太子要拿冠军啦,滴滴答滴滴答...” 众人:“......” 第159章 我就是根棍子 一众噪音狂轰乱炸。 百官听在耳中,难免烦闷。 他们知道平时房遗爱这个人就喜欢三吹四哨,一刻也不消停,自然讨厌的厉害。 可房遗爱现在也是东宫少詹事,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 想要拉开与这混小子的距离,也是不可能的。 口号终于喊完了。 场面安静许多。 侯君集一副难以揣测的高深模样,走上前来,淡淡的说道: “殿下,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咱们赶紧开始吧。”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赛马而已,没想到竟然能招来这么多人,也实在是活久见。 “叔父,不着急。” 接话的不是李承乾,依旧是房遗爱。 他还是满脸笑眯眯的,走到长孙无忌等人面前,轻描淡写的说道: “诸公,听闻你们都参与了赌马,怎么样,是觉的侯大将军能赢,还是太子殿下能赢?” 一下子的,给所有人都整沉默。 私底下都知道的事情,非要摆到明面上来说?! 户部尚书戴胄斥责道: “房驸马休要口无遮拦,我等只是来参与比赛的,怎么能参与赌马呢?” 这个老家伙... 房遗爱瞥了他一眼。 戴胄是户部尚书,平时手头的闲钱最多。 据说赌注中最大的一笔,便是他戴胄下的,赌的是太子嬴,想要借此赚一波。 如今竟然提上秋裤就不认账! 非大丈夫所为。 见到戴胄一口否认,众人也是纷纷开始含糊起来。 “是啊,房贤侄,你在那瞎说什么呢,我等都是朝廷命官,怎么能赌马呢?” “不错,我们都是清白的!” “你这小子可不要瞎说,污蔑了我等,不然老夫去找房玄龄理论,有你的好日子过。”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房遗爱这就成了众矢之的。 可房遗爱的脸皮厚比城墙,哪里会在乎,旁人越说,他便越坚定自己的想法。 “诸公不要生气,小侄确实容易惹来众怒,陛下也曾评论过小侄,说小侄在诸位大人眼中,那就是个搅屎的棍子,小侄惭愧啊,我竟然是根棍子!” 不少人开始摇头大笑起来。 可很快,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小子明明在指桑骂槐,你是搅屎棍...我们是屎对吗!? 一下子的,众人满脸黑线,都觉的自己的智商被房遗爱按在地上用拖拉机摩擦。 长孙无忌刚要发怒,却见房遗爱话锋一转。 “诸公,小侄知道你们都赌马啦,这没什么可丢脸的,而且你们赌的是太子嬴,当然料定了侯将军会让着自己的女婿,如这等知道结局的赌局,怎么能没有小侄凑热闹呢?” 说到此处,侯君集突然双眼放光。 他就说这群家伙怎么今日都这么积极,竟然来看他和太子的赛马,原来是别有所图。 你大爷的,侯君集忽然觉的方才长孙无忌跟他说的话别有用心。 原来是自己下了赌注,而只有太子赢了,长孙无忌才能连本带利的赚回去。 人心叵测! 礼部尚书豆卢宽双眼放光: “那不知驸马想要压谁赢?是不是也跟风压太子?” 房遗爱一听,顿时就不乐意啦: “叔父,小了,格局小了,小侄岂是那种拾人牙慧之人,诸公都压殿下赢,那小侄便压侯将军赢,小侄倒不是吹牛,如今我房家,穷的就剩下钱啦!” 众人:“......” 你这混小子是来拉仇恨的吧? “贤侄,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你可不能后悔啊!” 百官都要笑疯了。 压侯君集赢的本来就很少,如今房遗爱加入进来,他们就有钱赚啦。 “诸公放心,小侄说话算话,诸公压太子一共压多少,那么小侄一个人便压侯将军多少。” 卧槽,还有这好事?! 方才还对房遗爱冷嘲热讽的这群人,忽然都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开始夸奖其房遗爱。 “房贤侄真是有善心啊。” “是啊,驸马这才叫懂进退,跟风有什么意思,就要特立独行,做人有个性。” “老夫支持驸马,也替侯将军感到高兴。” 本来生气的侯君集一听,也笑了。 这下子,他更要输给李承乾,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房遗爱多输点钱。 房遗爱损失的越大,他便越高兴! 李承乾已经等的着急啦,忙是走到人前,不耐烦的问道: “老房,到底好了没有,本宫还等着赛马呢!” 到底谁才是主角? 房遗爱略微表现出愧疚之意,不禁失笑道: “殿下,好了好了,快,让人将你那赤狐迁过来,咱们准备赛马吧,不过,这赛马的规则,自然是要讲清楚的。” 侯君集倒是十分大方,说道: “老夫没有意见,听殿下的就好,不管殿下提出什么要求,老夫都乐意奉陪。” 果然雅量! 一向心高气傲的李承乾也显的十分大度,不能输了面子。 “本宫也觉的怎样都可以,老房,这规矩便由你来定,本宫遵行就是。” “这可不行...” 房遗爱赶忙拒绝,然后义正言辞的说道: “殿下,微臣乃是太子府属官,若是微臣来定赛马的规则,侯将军输了,说微臣在背后搞小动作,于东宫的名声不利,微臣看,不如就请长孙相公来。” 长孙无忌惊呆了! 太子是他的外甥,侯君集则是与他非亲非故,由他来,便不会被风言风语嘛? 长孙无忌也是想要退却的,但是秦琼程咬金,绝不会让他轻易脱身。 “老夫觉的驸马说的有道理,长孙相公居宰相位,对尺度拿捏的自然有分寸,我们都没有异议。” “俺老程想的和秦二哥一样!” “我们...也没意见...” 这帮不讲义气的家伙。 长孙无忌眼见骑虎难下,只能答应下来,硬着头皮走到众人面前,道: “自此路向前十里,有一棵百年老槐树,见到槐树折返,先回到此处的人,便获胜。” 赛马规则通俗易懂,双方都没有异议,便这样定下来。 李承乾骑上了他的那匹赤狐,侯君集也上了马,两个人于起点处待定。 房遗爱扯开了嗓子,高声嘶吼道: “预备...驾...” 第160章 一语成谶,太子坠马 二人绝尘而出! 刚开始的时候,李承乾和侯君集还不互相让,彼此之间都使尽全力。 马蹄声音疾驰! 房遗爱等人只等在起点。 毕竟跟在马屁股后面乱跑,他们也没有这样的体力。 房遗爱干脆命人在路边搭起了凉亭,摆放上座椅,又温上几壶老酒。 若是其他朝廷官员如此做,肯定会被参上一本。 但是房遗爱不一样,他是公认的纨绔,若不嚣张跋扈,才会让人瞧不起。 因而在等候过程中,众人不免都来凉亭之内凑热闹。 最不要脸的就属程咬金。 其是大唐的混世魔王,这个名号也不是吹出来,靠着三板斧打遍天下,世所罕见。 为大唐立下旷世奇功,就连李世民都要礼让三分。 由于程处弼和房遗爱的关系实在是太过于亲密,程咬金拿房遗爱也当亲儿子看待。 见程咬金如此熟络,秦琼等人也不矜持,都一一落座,面带着笑意。 “贤侄啊,你为何要投那侯君集老匹夫?” 人在面前不好意思说这么无礼的话。 但是现在侯君集已经去赛马了,背后说虽然不厚道,但不会引起冲突。 面对程咬金的质问,房遗爱嘿嘿一笑,说道: “世叔,小侄也都是为了诸位叔伯的利益啊。” 众人:“......”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什么叫为了我们的利益?! 如果我们不赌马,你房遗爱便也不下注了嘛,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房遗爱继续说道: “诸位叔伯,小侄知道,平时陛下给的俸禄不少,可这在各位婶婶的眼中,就是九牛一毛,因为叔伯在家中没有地位,都想要出来多赚一些钱,小侄为诸位叔伯着想,若所有人都压了太子殿下能赢,诸位叔伯就算是稳赚,也不能拿到多少,可若是小侄压侯将军,那么各位叔伯要赚,就是大赚!” “可我们不懂的是,你为何要压那老匹夫?” 这不是给我们送钱嘛? 你房遗爱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做慈善啦!? 在百官眼中,他房遗爱这个人鬼精鬼精的,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坑别人的钱。 主动给别人送钱,还是第一次见!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小侄没有别的心思,就想要善心大发一回。” 房遗爱这样说,众人也不再反驳。 实际上房遗爱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他这样做,也完全是为了太子而已。 太子如今并不被群臣认同,那么这售卖人心的手段,便要由他房遗爱来做。 虽然历史上李承乾造反,最后继承皇位的乃是李治! 但是他穿越来,就要改变这历史,让李承乾成为李世民之后的千古明君。 连武媚娘都敢据为己有,房遗爱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贤侄啊,你料定谁会赢,是太子,还是你压的侯君集?” 程咬金就是这样。 干什么都要刨根问底。 房遗爱天不怕地不怕的说道: “若是双方都用尽全力,这第一名当是侯大将军无疑,可是若是赢了太子,他还想在朝堂上立足嘛?” 百官们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于是便都不在这个问题之上多纠结。 只是开始谈天论地,说其他的事情,彼此之间都面露笑意,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结果注定的赢局,没有人会不高兴! 很快,道路尽头的马蹄声又起。 来回不过十里地的路程,对于良驹而言,便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只是众人都不禁懊恼,甚至微微叹气。 因为他们发现跑在前面的,竟然还是侯君集,众人不由的浮想联翩。 “好你个臭小子,竟然敢算计你们,你不是说太子殿下一定会赢吗?” 程咬金是最先沉不住气的。 秦琼也开始跟着落井下石: “就是就是,老夫来赌马,可是用尽了所有的私房钱,你小子知道老夫藏一点私房钱有多不容易嘛?” 言语中,竟带着哭腔。 房遗爱万万没想到。 他以为只有自己的老爹要跟娘打持久战,没想到大唐的名将竟都这么惨。 你们在战场上那所向无敌的状态呢? 拿出来,不要害怕你们的夫人。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房遗爱皱了皱眉,他依旧不慌,心平气和的说道: “诸位叔伯不要着急,还未到终点,一切都有变数,小侄料定殿下一定能赢。” “唉...” 众人不免叹气,开始屏气凝神的观看着比赛。 侯君集的头脑非常清楚。 他领先了一整场。 但与李承乾之间的距离并不大,并时刻用余光盯着李承乾,观察着李承乾的状态。 这小子已经心急如焚,猛夹马腹! 但是想要提升坐骑的速度,光靠着催马也是不能达到目的的,骑术是关键。 侯君集想要让这场比试更具有戏剧性一点。 若是他领先了一整场,让李承乾在最后的时刻反败为胜,那么太子也定会欣喜若狂。 所以一会儿在冲刺的阶段,他会故意防水,让李承乾有机会超到前面去。 有些事你不想做,却顺风顺水。 有些事你想做,却事与愿违... 侯君集骑马沿着路边驰骋,宽阔的大路都给李承乾让了出来。 只要再加上一把力气,那么李承乾就能立刻冲到前方,并顺利收割比赛。 可是... 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李承乾奋力催马的过程中,赤狐的前脚掌忽然踩在了一块凸起的尖锐石头上。 马失前蹄! 赤狐一声嘶鸣,震耳欲聋,马身迅速倾斜,便听见哐当一声,侧身摔倒在地。 连人带马,都懵了! 地面上扬起了一阵巨大的尘土! 没有人作弊,李承乾的马完全是自己摔倒的。 李承乾整个人被甩了出去,滚出四五米的距离方才停下,腿上有骨头裂开的声音。 场面将所有人都给震惊了! 空气中冷若冰霜,没有人敢说话,更没有人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只有房遗爱依旧淡定。 因为他还在低头喝酒,并未注意到赛场上发生的事情。 “驸马,驸马...” 有人在叫他。 房遗爱微笑着问道: “怎么,比赛结束了?” “不是,是太子坠马啦!” 房遗爱:“......” 第161章 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 太子坠马啦!? 房遗爱再也不能淡定,拔地而起。 你大爷的... 自己明明已经穿越,历史的轨迹会发生改变,可为什么李承乾的命运还是这么悲惨? 看样子,应该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 觉的平时李承乾这个人作恶太多,不得不惩罚一下。 殿下啊,这是微臣万万没想到的,你说你不好好呆着,没事为什么要跟侯君集赛马? 房遗爱欲哭无泪。 虽然赛马是李承乾极力主张,但作为东宫属官,他是难逃罪责的。 场面已经鸡飞狗跳! 所有人都慌了,长孙无忌等人还哪能无所事事的坐着,全都涌上前去,嘘寒问暖。 “殿下,殿下...” “殿下,您无碍吧?” “这马好端端的,怎么还跌倒了,竟摔了太子殿下,可真是造孽啊...” 李承乾跌倒在地,痛苦的哀嚎,捂着自己的左腿,道: “痛死我啦,我这条腿断啦,快,快传御医,本宫这条腿动弹不得啦!” 侯君集显然也没能从当前的情形中回转过来。 他正扭头观察着情况,自己胯下的那匹老马却是在所有人都不在意的情况下跨过了终点线。 “赢了,侯大将军赢了!” 有少部分压侯君集赢的人欢呼。 他们只是普通的庶民,哪管什么太子不太子,切身关注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可最有苦说不出的,是躺赢的房遗爱! 你大爷啊,这也可以?! 他本来是想着帮太子拉拢人脉的,却没想到自己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一下子的,竟然将百官的钱都给赢了过来! 可现在他也没心思想这些事。 自己猜中了故事的开头,可是却没有猜中故事的结尾,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但是房遗爱有自己的使命,他是东宫少詹事,要保护好太子的安全! “诸公,此地简陋,不适合治病疗伤,理应先让太子上马车,先回东宫才是。” 众人一听有道理,赶紧抬着李承乾上马车。 刚才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狼狈,百官跟着李承乾车驾,开始全部涌入东宫而去。 只留下侯君集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 皇宫,宣政殿。 李世民的最近精神状态很好。 因为房遗爱屡立奇功,稳定民生,确实尽到了一个驸马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李世民还想着作为老丈人,偷偷摸摸的赏赐点什么。 这小子不尽夸,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宣扬他的功劳。 不然的话,准能给你惹出点什么事情来。 “张宇。” “奴婢在!” 这个跟在李世民身边几十年的人,一直侍奉在李世民左右,喜怒哀乐的时候都在。 李世民伸了个懒腰,咳嗽一声,然后轻声问道: “以往百官就算没事,也会进宫来找朕寒暄,怎么今日这般平静,除了房相来过,其余人都没有来。” 张宇一听便愣住,旋即,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世民见张宇脸色不是很好看,似乎有难言之隐,就知道这老东西又有什么事瞒着他。 “张宇,实话实说,你跟着朕多少年,朕就了解你多少年,还想瞒着朕?” 张宇带着公鸭嗓苦笑道: “陛下,奴婢岂敢。” “那还不快说?” 张宇咳嗽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陛下最近没听说什么消息嘛,现在整个宫里都传的沸沸扬扬,奴婢还以为陛下知道。” 李世民:“......” 对于家国大事,他李世民自然知道。 可是那些小道消息和八卦,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都私底下议论,怎么可能让老李听见? “朕可什么都没听说!” 张宇心道想要帮着太子隐瞒,怕是瞒不住,陛下主动问起,多半已经注意到。 那就实话实说! “陛下,今日太子殿下约了大将军侯君集在皇城之外赛马,百官...都去观看比赛了。” “赛...赛马!?” 李世民差点呛着自己。 堂堂太子,不学无术,功课不知道上进,竟然约着当朝大将军去赛马。 这不是给他这个父皇添堵嘛? 不过李世民反应过来,太子和侯君集之间比赛,结果几乎是可以料定的。 既然没有悬念,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前去观看呢? 他越想便越觉的蹊跷。 “可有人赌马!?” 此问题一出,张宇的脸立刻就红了。 陛下不愧是天子,什么事情都想的到。 “陛下...老奴得到的也都是小道消息,不知道是否属实,听说是百官都参加了赌马。” “听说!?” 无风不起浪,那就是真的喽。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大唐帝国的百官,竟然因为一场赌马,都远离朝堂。 “都谁去了,说给朕听听。” 李世民强压着火。 感觉这股无名邪火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迸发而出。 张宇只能一五一十的全部都供出来: “陛下,有长孙相公、程知节将军、秦琼将军、户部尚书戴公、礼部尚书豆卢宽...” 他一口气说出了十多个名字,都是耳熟能详,李世民御前的近臣。 李世民双眼冒金星啊! 这群当年跟着朕打天下的老家伙们,也好这一口,竟全都被吸引过去。 李世民心里勃然大怒,继续问道: “那他们既然赌马,都压了谁赢,你给朕说清楚,朕要知道的是真像。” 张宇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 他这么好信做什么,若是不知道这些消息,可直接在陛下面前回绝。 可现在若说不知道,那岂不有欺君之罪!? 罢了,宁可得罪百官,不可得罪陛下! “奴婢道听途说,似乎百官们下注都很大,但是他们难得的一致,都压了太子殿下会赢,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意见总是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这次,却没有!” 李世民不知道张宇是真傻还是假傻。 “可是...” 张宇话锋一转,又道: “虽然有少部分压了侯将军会赢,但都是一些无知百姓,唯有驸马思路清奇,大手笔压了侯君集,与百官背道而驰。” 李世民:“......” 这一手,竟然连他这个父皇也没看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正思索着,一个小宦官急匆匆而入,声音冷若寒潭的说道: “陛下,大事不妙啦,太子在与侯将军赛马的过程中,忽然跌落马背,伤了腿,已被送回东宫...” 第162章 房遗爱有谋害太子之嫌 李世民摸了摸额头,只感觉头脑一阵阵眩晕。 他有些不相信眼前跪地这个小太监说的话,只是晕乎乎的问道: “你说什么?” 那小太监惊慌失措,赶紧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多了几分颤抖的感觉: “陛下,太子于赛马过程中坠马,奴婢只听说是腿部受了伤,至于伤病程度,奴婢便不得而知,但似乎挺严重的,百官们都乌泱泱的涌入了东宫。” 李世民听完,虽然愤怒,但是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关怀的慈爱神色。 内常侍张宇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先行退下。 而后,他带着试探的口吻,轻声的问道: “陛下,太子受伤,陛下是否要摆驾东宫,去看看太子的伤情到底如何?” “朕不去,丢不起那个人!” 李世民刀子嘴豆腐心,已经是心急如焚。 可他现在却不能表现出自己焦急的样子,还是要佯装自己很稳重,不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干扰。 为君王者,当如此! 李世民已经坐不住啦,但还是很冷静。 “张宇,让宫中封锁消息,此事绝不能让皇后知道,她最近睡眠不太好,听到这个消息,该失眠啦。” “诺!” 这狗东西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张宇将命令吩咐了下人之后,便又回到了宣政殿,此时这主仆二人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陛下不必着急,太子身强体壮,从小习武,就算从马上坠落,也不会有大碍的。” 张宇试着宽慰李世民。 李世民却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客气: “此番太子与侯君集赛马,百官都脱不了干系,朕自然会一一治他们的罪。” 现在估计去观看赛马的百官都已经心若悬石。 他们在担心陛下责罚,现在唯一的念想,不是赔多少钱,而是太子无恙。 “朕其实在想,这会不会是承乾和房遗爱故意演的一出戏。” “故意演戏?!” 张宇自然不明白。 哪有人会用自己的生命安全来演戏,在骏马疾驰中落马,处理不当,要死人的。 “对。” 李世民继续说着,很有自信: “驸马的秉性,从不肯吃亏,为何偏偏唯有他独压侯君集会赢,这里面有蹊跷。” “陛下的意思是...” 张宇似乎有点明白。 “就如你想的那样,承乾和房遗爱,是想将百官的钱都给嬴光,所以才有了这故意落败的戏码。” 要真是如此,那还好了。 可陛下说的就一定准确嘛? 张宇的右眼皮一直在跳,预感很不好。 “御医派出去没有!?” “陛下,殿下刚坠马之时,御医便已经离开皇宫前往东宫,这会儿,该回来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重新坐在了龙椅上,不发一言,闭目养神。 内常侍张宇心领神会,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立在一旁,恭候陛下吩咐。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 前去东宫诊断的御医终于匆匆归来,回来的第一时间,便去见了李世民。 他知道陛下关心此事! “如何!?” 李世民迫不及待的发问。 那御医跪在地上,脸上带着羞愧和歉意的说道: “陛下,情况比料想的要糟糕许多,殿下的左腿,断了,微臣...无法治好!” “断了!?” 这不是真的! 一定有人在跟朕开玩笑对不对? 犹如晴空霹雳,直接砸在了李世民的脑门上。 他整个人丢了三魂七魄,魂不守舍! 御医是不会骗的,如此说来承乾的左腿,应该是残疾。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因为玩乐而断了一条腿,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真的没办法医治嘛?你们每年拿着那么多朝廷的俸禄,都是干什么吃的?” 张宇忍不住,开始替李世民怒骂。 他是看着李承乾长大的,如今太子有了这样的境遇,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公公,此已非人力所能及!” 御医摇头轻叹。 在古代,一个人若是断了腿,那么便注定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之上度过。 因为大唐的医学技术,不足以将他们的腿接好。 李世民已经失望到极点。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御医得了吩咐,缓缓离开。 他庆幸自己侍奉的是李世民这样一位明君,换做是其他人,自己的脑袋早就因牵连而搬家。 李世民的脸不禁的抽了抽。 “今日参加赌马之人,包括侯君集在内,全部治罪,不可让一人逃脱。” 李世民面带着杀气。 但是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儿子李承乾。 承乾应该性命无碍,但是下半辈子,难道要在轮椅上度过,如此,这皇位的继承... 历朝历代,从没有任何一个残疾人,做的了帝王! 也就是说,即便李世民想要李承乾继承皇位,也是不被允许的,必须另择一位皇子作为太子。 这是李世民不情愿的事情! 自己那个时代,因为夺嫡而兄弟相残,他为了自保,不得不发动玄武门之变。 可是承乾这一代,难道也要重蹈覆辙嘛? 李世民不敢想血染宫墙的样子。 “陛下,奴婢觉的这件事有一些疑点。” “什么疑点!?” 李世民现在的头脑很乱,反倒是作为身外之人的张宇将事情看的更清楚。 “殿下既然是真的断了腿,那么陛下刚才的假设就全部都不成立,而侯君集大将军赢了,那么此次赛马,最终的获益者,是谁?” “房遗爱!” 李世民直接脱口而出。 太子坠马,侯君集阴差阳错成了冠军。 而那些压了李承乾嬴的百官全部都输了,唯有房遗爱,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可李世民不相信! 因为房家现在根本就不缺钱。 房遗爱的经商头脑极高。 他想要赚钱,是手到拈来,其已经是长安首富,再要更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显然因为贪财而谋害太子,是不成立的! 张宇倒抽一口冷气,啧啧说道: “陛下,奴婢也只是猜测而已,驸马有谋害太子殿下的嫌疑,而且嫌疑...最大!” 张宇跟房遗爱无冤无仇,他并不是在构陷房遗爱。 只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问题。 李世民平心静气,内心却依旧波涛汹涌,道: “张宇,你去看看东宫百官的情况,不管谁来见朕,都推辞不见,给朕一些时间静一静...” 第163章 真客气与假客气 李世民派人在观察着百官的动向。 他自己则是闭门不出,在思考应对策略。 李承乾断腿已经成为既定事实,那么如何应对局势,便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当日下午和晚上,前来请罪的百官便是络绎不绝。 他们跪在宣政殿外,痛哭流涕,说自己罪大恶极,因一己私欲参加赌马。 每天都有人跪在外面。 每一天都有鬼哭狼嚎的声音。 可老李就是能平心静气,不管外面吵的多厉害,他依旧稳坐宣政殿之内。 而在这段时间之内,内常侍张宇就成为了他必不可少的左膀右臂。 李世民已经多日不曾进食,最多每天喝两碗清粥,精神日渐憔悴,身材消瘦许多。 “陛下,奴婢知您忧思成疾,可是吃饭还是得吃饭啦,不然伤了龙体,得不偿失啊。” 李世民脸上表情多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最近你一直在帮朕留意着百官,可有什么发现,说来给朕听一听。” 张宇道: “陛下,举凡与太子受伤有牵连的官员,都心怀愧疚,要么忏悔、要么请罪,唯有东宫少詹事...哦哦哦,也就是驸马爷,成日无所事事,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李世民:“......” 房遗爱这是什么情况!? 你大舅哥断了腿,你还挺高兴是不是。 “这混小子最近都在做什么?” 李世民又生出了反感之心。 他就说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了房遗爱,这小子干别的不行,惹事绝对天下第一。 张宇伸长了脖子,咳嗽道: “据说是在量产名叫肥皂的东西,可做洗衣用,前些天刚刚生产出来,最近在大量量产,而房家最近又专门购买了几间铺子,似乎就是为了卖这东西。” 李世民听后,怒气更盛。 真是看不出眼高手低。 局势都已经如此,你房遗爱竟然还能有心思想着赚钱,是你飘了,还是朕拿不动刀了? “看来朕确实需要见一见房遗爱了,你去安排,秘带房遗爱入宫,朕倒要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此事交给奴婢,陛下静候佳音。” 张宇退出了宣政殿。 房遗爱最近很忙。 除了要关注自家的生意,还有就是要往返东宫。 太子受伤,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因此房遗爱满怀愧疚之情,想要补偿太子,却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这一日傍晚,他拎着一大篮子水果和一个锦绣食盒,走进了东宫之内。 因为摔伤实在是过于严重,李承乾卧床不起,每日仍有锥心刺骨的疼痛。 太子妃侯氏依旧在房中照顾着李承乾,李承乾想起自己的腿,看着上面缠满纱布,不由哭哭啼啼。 这件事,他怪不得任何人。 虽然外界风言风语很严重,要么指责百官,要么指责房遗爱,但赛马的决定,却是他下的。 “本宫这是废了,大好年华,损伤一条腿,本宫下半辈子可要如何是好啊...” 李承乾哭哭啼啼,发自肺腑到的感觉到悲伤。 侯氏也跟着落泪,她不在乎什么名分,也不在乎以后能不能当皇后。 见到夫君痛彻心扉,感同身受! “殿下不要怕,妾身陪着你。” 夫妻二人开始抱头痛哭。 “殿下,殿下,微臣来看你来啦。” 房遗爱拎着一大篮子水果,屁颠屁颠的走进了李承乾所在的房间之内。 凭借他的官职地位,自然可以在东宫之内畅通无阻! 望着那放在一旁的果篮,太子妃侯氏咬了咬牙,语调中带着怨恨的说道: “驸马倒是有心了!” “太子妃不要客气。” 房遗爱摆了摆手,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说道: “这些东西,都是微臣平时不爱吃的,心想丢掉也是丢掉,俗话说的好,浪费可耻,就都给殿下拿过来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侯氏被气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房遗爱继续摆弄着食盒,还是语气很轻: “当然,果篮不主要,这个东西才是最为重要的,殿下快看,微臣给你带来了什么” 将那食盒掀开,里面赫然是两个卤好的猪蹄。 “这...老房你给本宫送猪蹄干什么?” “殿下,吃哪补哪,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微臣为你着想,快趁热吃!” 李承乾哪里吃的下去。 他现在一看到这猪蹄,就想到了自己受伤的那条腿,因此悲伤之情更甚。 越想便越流泪。 房遗爱赶紧劝说道: “殿下,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不过是断了一条腿而已,有什么可哭泣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老房,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本宫可断腿了,下半辈子都不能站起来,你说我能不伤心嘛?” 房遗爱没有接话。 如果李承乾的腿真的无法医治,就算能活下去,这储君的位置,也要拱手让人。 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一点。 只是太子还没预料到,他目前经历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所要承受的苦难,也不多。 一旦太子位置被废,便是万难翻身,堕入万丈深渊之中。 未来虽然不知道是哪位皇子继承皇位,肯定会杀了李承乾以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 房遗爱咬了咬嘴唇。 他来了,这断腿就不是不治之症,只要能成功手术,李承乾这条腿还是能保的住的。 “殿下不必忧心,也不必过于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李承乾哭唧唧的道: “本宫好心痛,受了这样的伤,父皇和母后竟都不来看望我,我这心,拔凉拔凉的。” 房遗爱无语。 陛下没来看望你,这是好事,什么时候陛下对你彻底绝望,那就会出现在东宫了。 正要继续说些什么,东宫门外响起了动静。 片刻之后,却见张宇身穿一身斗篷出现在房间之内,对着李承乾和房遗爱行了个礼。 李承乾转怒为喜: “张公公,可是父皇关心本宫,特意派你来问候本宫,看来父皇心里还是有本宫的。” 张宇却没有好脸色的摇了摇头,而后看向房遗爱,道: “殿下,微臣是来找驸马的,陛下命,驸马房遗爱即刻入宫相见,若不奉命,立斩!” 门外,传来侍卫拔剑的声音... 第164章 太子失马,焉知非福 房遗爱愣住。 老李这是开玩笑,还是动真格的!? 他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自己好歹是老李的女婿,陛下总不至于如此的绝情残酷,也不至于如此无理取闹。 但门外锋锐宝剑与剑鞘的摩擦声是真的,吱吱作响。 内常侍张宇那锐利和不容置疑的眼神,也是真的。 房遗爱有些毛骨悚然和脊背发寒,陛下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深刻的误解? 你儿子的腿是断了,但那也不是我导致的! 用的着这样嘛? 房遗爱苦笑一声,啧啧说道: “张公公,父皇唤我,只需让人通禀一声便是,何须你这大内官亲自来?” 张宇算是服了。 这二货没皮没脸。 事情已经严肃到这样的地步,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驸马,就不要继续耽搁时间啦,若是惹怒了陛下,我等谁都担待不起,还是快走吧。” “好好好,本驸马这就去!” 房遗爱就是不想去也不行,因为门外的侍卫更像是来押解他的。 李世民有这样的举动,房遗爱也能理解,毕竟当朝储君断腿,非同小可。 茫茫夜色降临! 房遗爱和张宇几个人便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目标尽头是灯火通明的皇宫。 御书房。 李世民在练习墨宝。 他的毛笔字,隐隐带着杀意,更让人有些惧怕的感觉,龙飞凤舞,虎踞龙盘。 此时他已经有三天的时间没合眼,但依旧精神矍铄,看不出丝毫的颓废萎靡之感。 “陛下,驸马到了。” 不知什么时候,张宇悄咪咪的走进御书房,老李竟然都没察觉到。 “哦...让他进来吧。” 李世民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 而拿起的,则是那根跟着他南征北战的马鞭,上面除了马血就是李承乾的血。 以往,这根鞭子都是用来抽李承乾的! 但是现在,却不得不被借用,用来抽打当朝驸马。 此为情非得已! 房遗爱踱步跨过门槛。 然后感受到了御书房之内的温暖,但这暖和之中,似乎带有冰刀雪剑之意。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自然的,房遗爱直接跪在地上没起身。 以往他不管李世民说没说平身,都会自己起来。 可是这一次... 房遗爱也不是怂,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世民斜瞥了他一眼,感慨万千,然后嘴巴开合,声音如寒潭一般说道: “可知朕唤你来,有何事?” “大抵...能够猜到一点点!” 这还用问,我房遗爱若是不知道,那就奇了怪了。 李世民步步紧逼: “那...你给朕个解释,说一说你身为东宫少詹事,太子坠马断腿,你有没有责任?” “儿臣难辞其咎!” 李世民的眼神中泪光闪烁。 本来想用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打房遗爱一顿,但是现在心情崩溃,竟连拿起马鞭的力气都没有。 造孽啊! 承乾成了瘸子,以后如何继承大统? 此乃我李氏一族的祸事啊! 房遗爱看到了李世民眼角欲盖弥彰的泪光,不由有些心中酸痛,想要劝说,又觉的不是时候。 李世民缓缓喝了一口茶。 明明那茶早就已经凉了,但是喝在口中,却滚烫滚烫,简直连舌头都要烫掉啦。 “近几日朕派张宇观察百官动向,群臣虎视眈眈,开始分站阵营,遗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李世民的话中,意味深长。 房遗爱还是沉稳如山,面带着微笑状,说道: “儿臣当然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房遗爱继续道: “父皇,若太子安好,则皇城如一汪死水,可如今太子断腿,历史上从未有瘸腿的君王,这于我大唐天威有染;群臣便断定,陛下迟早将废除太子,而另立他人!” 一语中的。 李世民确实有这个想法,而且,已经开始在诸位皇子之中遴选。 但是令他反感的事,朝中有些官员,已经开始暗中筹措势力,分散阵营。 这其中,不乏早已经失势的故吏,甚至有太上皇李渊掌权之时的官员。 他们意图东山再起。 想要在这长安的混乱之中,再寻求自己的一方立足之地。 而一旦李世民驾崩,其他皇子即位之后,这群人甚至会颠覆大唐的江山。 这让李世民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无数关于李承乾的奏疏,头脑昏沉,发出冷笑。 “朕当年自秦王府而出,横扫八荒六合,功绩虽然不能与大秦始皇帝相提并论,可也天下罕有,可如今,天下已经打下来,子孙要如何去守住啊?” 他在的时候,自能压住一切。 可人又不是妖精,岂能长生不老呐! 自己百年身死,这几个儿子,不管谁继承皇位,大唐都会有覆灭的危险。 李世民看重房遗爱,看重的是他运筹帷幄。 封他做东宫属官,也是希望有朝一日,房遗爱可以像房玄龄辅佐自己一样。 可现在... 李承乾突然断了一条腿,一切都变了。 房遗爱表现的很冷静。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世民,问道: “儿臣斗胆一问,不知道父皇心中是什么想法,可有废黜太子之意?” 李世民:“......” 要不要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李世民没立刻回答他。 不管将来谁当了皇帝,对房遗爱都没有损失,凭借他左右逢源的能力,可以在任何人的威严之下立足。 这便是他的本事! 可房遗爱不是这样的人,他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李承乾,就会忠诚到底。 李世民的其他儿子,他自然都看不上! “朕...尚未下定决心...” 房遗爱笑道: “陛下,太子失马,焉知非福?” “你说什么!?” 李世民怒气横生,这混小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朕的儿子都断了一条腿,你竟然说这是福分,不是找抽又是什么? 房遗爱泰然自若: “陛下,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殿下受伤,未必会坏事,再说了,殿下现在的腿断了,就证明将来一定是瘸子吗?宫里的御医治不好,就没人能治的好嘛?” 李世民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竟在房遗爱的话里发现了一丝曙光... 第165章 不装了,摊牌了,我是. “遗爱,按照你的意思,承乾的腿能治好?” 李世民难以置信的望着房遗爱。 房遗爱点了点头。 不过是断条腿而已,在他穿越之前的那个年代,比这更复杂的疑难杂症都可以医治。 李世民激动的心情稍稍缓解。 良久。 依旧怀疑的望着房遗爱,继续问道: “宫中御医,已代表了大唐医疗的最高水平,连他们都治不好,又有何人能将承乾的腿接上?”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房遗爱丝毫不谦虚的指了指自己,不疾不徐,又带着一丁点小骄傲的说道: “父皇,儿臣虽然平时不出手,但是对于行医之事略懂一二,儿臣可让太子殿下恢复如常。” “真的!?” “儿臣不敢期满父皇!” “有这本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父皇也没问啊!” “......” 见他胸有成竹,何况这种事情也开不的玩笑,李世民将信将疑。 但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的地步,只能选择相信房遗爱,不然下半辈子,承乾的人生便毁了。 “遗爱打算如何治疗承乾的腿伤?” “父皇,这恐需要手术,还需要准备一些药物、医疗器械、消毒设施,此非一日之功,儿臣已经在准备了,此事交给儿臣,父皇放心,父皇要担心的,却不是这件事。” 听到此话,李世民微微木讷。 房遗爱话里有话。 他是说那些乱臣贼子,见太子断腿,便蠢蠢欲动。 也许得知太子能够痊愈的消息,能够偃旗息鼓。 可他们的躁动之心,已经显露出来,若不及时的斩草除根,后患无穷。 “遗爱,你的意思是...” 李世民的语气若有所思,意味深长。 房遗爱嘿嘿一笑,道: “父皇可听说过欲擒故纵和引蛇出洞的计谋?” 这群逆臣,见大唐局势安稳,便审时度势,一旦朝局动荡,便要跳出来搞事情。 他们并不安于现状,只是短暂的蛰伏而已。 “父皇,儿臣要做的,便是将这群贼子们引出来,看看他们到底都怀了什么坏心思,又要如何害我大唐,但是如此做,需要父皇的配合。” 李世民听的心潮澎湃。 大唐的弊病,便在于这长安心腹之地。 承乾的断腿,或许真不是坏事,而且成为了鱼饵,可让无数的大鱼咬钩。 “朕要如何配合?” 李世民握紧双拳。 这出戏码由他皇帝来搭台,房遗爱主唱,各方势力粉墨登场,谁忠谁奸,必将一目了然。 “父皇要表演的像一点,将所有人都给瞒过,在父皇的眼中,太子的腿难以治愈,未来必将是个瘸子;父皇还要找皇子李泰、李恪谈话,让群臣知道,未来太子若是被废,储君便是他们二人之一。” 李恪,乃是李世民的第三子,是隋炀帝之女杨妃的独生子。 在群臣眼中,吴王李恪是最像李世民的皇子,善骑射,懂谋略,用兵手段无一不精。 有人将李恪称之为李世民第二! 只可惜李恪是庶出,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如若不然,若是李恪能成为太子,大唐的格局必将再一次发生变化。 而越王李泰,是李世民的第四子,小名青雀。 与李恪不同,李泰才华横溢,工草隶,乃是长安城有名的大文豪之一。 其在书法、书画方面都卓有成效。 甚至在后来,还编撰了《括地志》,足见其才华。 这二人,都深得李世民宠爱,若太子真的被废,这两个人也是让李世民难以抉择的。 最重要的是,此二人都有野心。 李世民担心自己死后,就算承乾能顺理成章的继位,玄武门之变的故事还会重演。 “朕明白了,若是如魏相这般忠臣,只要朕一日不废除太子,便是死忠于太子;可若是乱臣贼子,便要暗中煽动吴王、魏王,开始夺嫡了。” 李世民果然聪明,一眼便看出了房遗爱的计划。 房遗爱叹了口气,面如猪肝色: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想要夺嫡,至少还证明父皇的皇子有血性,这也能磨炼二位皇子的心志,但愿他们能受的住诱惑,不被奸臣的谄媚之言迷惑,微臣只是想要揪出这些乱臣贼子,和他们背后苦心经营的那些见不的人的事情,如此,父皇可以高枕无忧,儿臣也算不辱使命。” 李世民不知道要说什么。 自己这几日对于房遗爱的态度,称得上风云突变。 作为一个父亲,得知自己的儿子折了一条腿,心态崩溃,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此房遗爱并不怨恨他! “遗爱,你是何时有这个想法的,莫不是太子断腿,是你故意安排的?” “父皇,可不是这样的,殿下赛马乃微臣意料之外,微臣也是这几日得知了朝局情况,心想着干脆就直接来个将计就计,将这群佞臣连根拔起。” 反应倒是迅速。 而且思维清晰,立刻便想出了应对之策。 可惜这不是自己的儿子,而只是自己的女婿,不然李世民何用这般担忧大唐的江山? “那你以为,这乱臣贼子,会是何人?” “此事,儿臣也无法预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们的真面目很快就会露出来。” 李世民点了点头,仅仅凭借着臆想,确实有些天真。 还是看最终的结果。 “还有一件事,请父皇答应...” “何事!?” “儿臣离开后,依旧会嚣张跋扈行事,是为了不被外人看出异常,父皇在两日后,可派禁卫,大张旗鼓的将儿臣夺职下狱,儿臣这月余的时间,便在长安牢狱中度过。” “为何如此?” 李世民还是心疼这个女婿的,这样做,高阳那丫头不会让自己有消停的时候。 “原因有二,这其一,是让所有人都不起疑心,父皇因怒气削了儿臣的官爵,那么太子的断腿之事,就是板上钉钉、不容置疑;这第二嘛,儿臣若在外面,过于招摇,若一反常态,必被看出端倪,因此在牢狱之内也更好行事。” 李世民无语啦。 这就好像你面前站着一个人,要求你揍他一样,这种无礼的要求,李世民一辈子没见过。 不过都是为了大唐社稷,他一咬牙,答应了! “父皇...儿臣可以起身了嘛?” 李世民这才发现,房遗爱还跪在地上。 “快起来。” 房遗爱的双腿早已麻木,但他起身的过程中,竟像极了绝代谋士... 第166章 父皇,虽然我想纳妾,. 房遗爱侃侃而谈,如林中老枭。 此等腹有韬略,让李世民想起了自己当年南征北战的军师,可惜今夕不同往日。 “朕相信你,此事你只管去做,朕全力配合,是否能够找出奸佞不重要,只要承乾能痊愈,朕便会恩赏于你。” “父皇,您老是口头上说,能不能来点实际的?” 李世民:“......” 什么意思? 莫不是在挑朕的理,说朕只会耍嘴皮子功夫,而从不落实许下的承诺。 好大的狗胆! 但是李世民没发怒,因为他知道,现在能够仰仗的,真就只有眼前这个女婿。 不然这小子撂挑子不干,承乾的腿便废了! “那朕倒要听一听你想要什么,朕看你洋洋得意,想来是早就想好了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父皇。” 房遗爱干笑。 但是他又不好说,因为自己所提,肯定还是纳妾的事,想要将武媚娘迎娶进房府。 但是这件事在李世民面前说了四五次! 结果可想而知,都被李世民反驳回来。 房遗爱没皮没脸,但是他不知道老李这样的好脾气还会维持多久的时间。 会不会有一次忍无可忍,就找来刀斧手,直接砍掉了房遗爱的脑袋。 一切皆有可能! 李世民敢发动玄武门之变,在房遗爱的心中,眼前的陛下就是什么都可以做的。 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都可抛之脑后,更何况他这个女婿? “说来听听。” 李世民将面前的茶杯拿起又放下。 房遗爱还是决定说出来: “儿臣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要说,若儿臣这次治好了太子,拔除了佞臣,父皇可以允许儿臣...纳个妾嘛?” 骤然... 李世民脸色突变。 就好像从火山喷发直接变成了海底世界一样。 他在搜肠刮肚的想着骂人的词汇,出于帝王的矜持,最后没能说出口。 房遗爱一抬头,见到李世民风云不定,也是吓了一跳。 他忙是补了一句话: “父皇,您放心,虽然儿臣一直都有纳妾的心思,但儿臣还是爱高阳公主殿下的。” “......” 特么的渣男! 这句话就好像一个男人对女人说,虽然我睡过很多女人,但还是你更好...一个道理。 奇怪的是,李世民这次,竟没有生气。 甚至方才的严肃表情一闪而逝,内心深处开始隐约同情起房遗爱来。 若房遗爱不是驸马,没有迎娶高阳。 则作为宰相的儿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在这万恶的旧社会,并不算过分。 更何况,房遗爱还是这般有才华的男人,又能赚钱,定然是十分抢手的。 可因为被李世民赐婚,原本的好日子灰飞烟灭。 此事房遗爱在自己面前多次提起,虽然听的耳朵起茧子,但也因此而动容。 “你要迎娶的,可是荆州都督武士彠的女儿武约?” “正是!” 房遗爱回答的斩钉截铁。 截胡了李世民,也算是拯救了李家。 不然这武媚娘若是做了皇帝,未来大肆屠戮李氏宗亲,李家将遭遇前所未有的灾难。 可是跟着房遗爱便不一样! 武媚娘的政治能力就算是再强,房遗爱也不会让她接触权利,直接将武媚娘扼杀在摇篮。 李世民皱了皱眉,一个女人能让男人魂强梦绕,足见这个女人的魅力。 就比如当时李建成的妃子,也让李世民看了一眼就坠入爱河。 在玄武门之变的那天晚上,李世民浑身沾染了李建成的鲜血,还睡了李建成的女人。 实在是太刺激啦! 李世民大抵能理解房遗爱的感受。 “朕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对这个武姑娘念念不忘,难不成是因为她美若天仙?” 这句话是个陷阱! 一旦房遗爱说是,那么言外之意就是比你的女儿高阳公主还要漂亮。 介时老李还会无动于衷,定然会有一百个理由拒绝! “父皇,非也,那日儿臣去太子去青楼,因醉酒做下错事,武姑娘因此而声名狼藉,儿臣只想给武姑娘一个名分,不让她继续背负骂名而已,也让她有机会可以回荆州,不然武士彠伯父总是不会待见她的。” 难道武士彠不想武媚娘!? 当然想,虎毒不食子! 这不过是武士彠在演戏,自己做的越是绝情,李世民便越会对女儿网开一面。 “按理来说,你身为宰相之子,想要纳妾,朕本不该拦你;可你现在是驸马,朕总要在乎高阳的感受。” “父皇,公主殿下同意,甚至很多次,还跟儿臣主动提起此事,殿下宽宏大量,本人乃大...” “什么!?” “是有容乃大!” 李世民的脸上划过了一条条黑线。 “驸马纳妾,本不被允许,但你数次建功,朕一直未曾封赏,心里也过意不去;那么朕答应你,等你这次成功之后,朕亲自召见武士彠,令其将女儿嫁给你,但在这之前,朕要见一见高阳,高阳若不同意,朕便不同意。” 女儿永远是父亲的心头肉。 高阳若是说一个不字,就算你房遗爱立下的功劳比天还大,也不行。 “儿臣明白,儿臣被父皇下狱之后,高阳公主必会回宫,介时便是说此事的最佳良机。” “你倒是算的仔细,每一步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还有一事担心...” “何事!?” 房遗爱道: “是母后,儿臣与父皇钓鱼,殿下的伤情便是瞒不住啦,母后恐因心力交瘁,扛不住。” 李世民面露心疼之色: “观音婢自从跟了朕,就一直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终究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此事,只能委屈观音婢啦,等一切都水落石出过后,再跟观音婢解释!” 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头,房遗爱还是放心不下: “父皇,母后若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可让人将情况告知儿臣,儿臣在牢狱之内开药,或许可以缓解,儿臣见不得母后受苦,每每见到,痛彻心扉!” 这假话说的...跟真的一样! 你若是真有这份孝心,当时为什么死活都不肯迎娶高阳!? “好了,下去吧,回去吃点好东西,两日后夺职下狱,做好准备...” 第167章 捡肥皂嘛 房遗爱退出了御书房。 一切都已经交代清楚,继续留下来已经没有必要。 只是令房遗爱没有想到的是,老李这一次竟然改口允许他将武媚娘纳入房中。 这让房遗爱尤为意外! 以前李世民尊口铁打不松,这次竟然变了。 这个世界上,能让老李改变态度的人就不是很多。 玄武门之变过后,太上皇李渊几乎跪在地上祈求他不要杀掉李建成和李元吉。 但,无济于事! 那一夜,鲜血浸染了玄武门。 这让房遗爱更加慌张,他甚至不知道李世民为什么突然改口,有些受宠若惊。 回到家中,天色已经很晚。 推开房门的时候,高阳公主并没睡,而是焦急的坐在屋内的桌子旁等候着房遗爱。 “妾身听闻,夫君去皇宫见父皇啦?” “......” 房遗爱一愣。 此乃绝密。 连内常侍张宇去传召的时候,都穿了一身认不出身份的衣服,高阳是怎么知道的? 房遗爱心中存疑! 高阳仿佛看出了房遗爱到底在想什么,沉思片刻,骤然道: “妾身去了东宫,见到了太子哥哥,这事儿,是太子哥哥告诉妾身的,并未与第三人说,夫君不必担忧。” 李承乾这个家伙,嘴怎么跟个棉裤腰似的,一丁点把门的都没有? 点了点头,房遗爱道: “让夫人担心啦,今日父皇确实传召见我,可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没事的。” 高阳公主感慨,忧心不减。 在她心中,夫君是有大气魄的人,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 就算是有什么意外,就算是父皇提出了什么特殊的要求,夫君也不会跟她说的。 “父皇可曾刁难于你?还有,太子哥哥的腿伤难以治愈,父皇可曾将罪过怪在夫君身上?” 每一个问题,都带着急促的感觉。 房遗爱有些动容。 历史的古板印象,令自己误会了高阳公主。 至少在目前看来,高阳公主自从嫁到了房家之后就勤俭持家,从无孟浪之举。 而且自己也给了她夫妻之间的快乐! 房遗爱大抵能料想到,在自己未曾穿越过来之前,这具身体的灵魂一定是不懂情趣的直男。 “让夫人担忧啦,你放心吧,什么事都没有,对了,肥皂制作好了嘛?” 最近几日,房遗爱的精力都在太子府。 以至于家中的生意,全部甩手给家里人,贾潜和小绿每一日都忙的难以自拔。 “按照夫君吩咐,已经投入量产,这肥皂的效果真是好,光滑透亮,用来洗衣服,片刻的功夫污渍就全部都退却啦,最好用热水烫一下,去污更快,洗完了之后,衣服上还带有鲜花的清香。” 高阳公主欢喜的厉害。 夫君真是奇才。 “不过是为了造福百姓能做的一些小发明而已,夫人不必大惊小怪,既然如此,明日便上架售卖,让武姑娘去盯着吧,她不总是觉的自己无所事事嘛?” 高阳点了点头。 实际上她的内心当中,隐隐有醋意。 似乎夫君对自己,就没有如此伤心过,而对武姑娘,却无微不至,什么都想到前面。 思及此处,有些失落! “怎么啦?” 房遗爱拉着高阳公主的手,将她拦在怀里。 自己亏欠高阳公主,而且不是一星半点。 高阳当然没有将心事袒露出来,只是强颜欢笑,无所谓的说道: “夫君,没事的,只是近几日有些不太舒服,修养几天便能缓解啦。” “哪里不舒服?” 房遗爱心里咯噔一下。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可现在,自己因为李承乾的事,竟然将家事都给抛之脑后,实在是不应该。 “真的没事,只是劳累过度而已,夫君,天色不早,我伺候你更衣吧。” 高阳公主的手极快。 可她的动作让房遗爱脸红,竟然在房遗爱的胸膛之前乱摸,肆无忌惮的那种。 “唉唉唉,夫人,你这不对啊,占便宜一下两下就可以啦,你这...没完没了啦,要花钱的!” “多少钱!?” “那得看你包年还是包月!” “妾身包一辈子...” 话音未落,已经是一个香唇吻了上去,来了个皮杯儿... ...... ...... 翌日一早。 神清气爽。 房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在忙活,街边一家小店即将开业,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因为百姓们都知道这是房府二少爷开的店,因此都来凑热闹。 近些年,二少爷为长安百姓造福,可是做了不少的善事。 燃煤、雪花盐等等,数不胜数,以至于现在房遗爱三个字便是巨大的号召。 人群中,不乏有心之人派来的暗探。 “清洁用品店...乖乖,我还第一次听说有卖这种东西的地方,这房遗爱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啊,别管干什么,他还真有闲心!” “就是,据闻现在陛下对于房遗爱的态度极其冷淡,因为太子的伤,已经难以治愈。” “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等陛下降罪下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别说了别说了,咱们不过是奉命盯着房遗爱的行踪而已。” “......” 有几个人站在人后,打扮成平常百姓的样子,窃窃私语起来,可转瞬之间,又变的沉默。 至少在目前来说,他们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将自己背后的主子泄露出来。 不然,一切的谋划都将功亏一篑! 百姓们等了半个时辰,清洁用品店终于开门。 他们的热情并没有因为等的时间太长而丧失,可涌入店中之后,却发现售卖的东西很单一。 只有一种,叫做肥皂。 这些肥皂都是方形的,且大小相同,看起来都整齐排列,格外有美感。 但百姓们不明所以,因为他们以前洗衣服,用的都是草木灰和皂角。 “看来这一次房少爷要让我们失望了啊。” “这东西能有什么作用?” “洗衣服要到河边,除了冬日,谁家洗衣服用热水洗?” “这肥皂,看起来是多此一举。” 说这些话的都是外行,要么都是男子。 他们平时并不洗衣服,可这番话听到女人的耳中,紧接着便有幽怨和锐利如刀的目光传来... 第168章 经商之道就是不要脸 这是武媚娘第一次做生意。 所以当数不清的百姓涌进店内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既激动又有些不知所措。 可要如何应对这群顾客? 武媚娘像极了那些初入课堂的小学生,内心的狂热躁动无处安放。 好在今日房遗爱也来了,目的是为了给武媚娘壮胆。 来店内的顾客都是红光满面,他们带着挑剔的目光,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诸位,你们到底买不买?” 许久的功夫,来往的人流倒是不少。 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付款。 这让房遗爱看的有些蛋疼。 有人声音低沉的问道: “房少爷,皂角和草木灰是祖宗留下来的,效果也不错,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购买肥皂的理由啊...” 这一句话,让房遗爱有些微微的愣住。 卧槽,说的有道理啊! 一件商品刚刚上新,就期望店铺之内门庭若市,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可口可乐刚开始售卖的时候,也是无人问津。 直到后来,才逐渐被人们所接受,并成为爆款。 房遗爱眼睛滴溜溜一转。 在大唐,洗衣做饭这种事基本上都是女人的活。 男人为了所谓的尊严,基本上不会出现在厨房这种地方,那会玷污他们的身份。 至于洗衣,就更不会去做。 所以这肥皂的受众目标应该选在女人群体,肥皂能为女子们带来多少好处。 想通了这一点,房遗爱忽然心生一计。 但他接下来做的事,让殿内的许多男人反感,甚至是愤怒和嗤之以鼻。 却见房遗爱在众人之间来回游走,目光竟盯着店内人妻的那一双双手细细的观看。 不要脸! “这位姐姐,你这手,怎么皲裂的这般厉害,而且上面还有一层层白色的死皮。” 在大唐,女子除了露脸之外,剩下要露出来的,便是这纤纤玉手。 这是女子柔美的象征! 当然,青楼的女子除外,因为只要你入了青楼,就会发现她们就没有不能露的。 “不是,房少爷,你不觉的这样说有些无礼吗?” 那女子还没说话,但是跟着她来的那黑脸汉子却是着急啦,当仁不让的出来辩论。 你大爷的,我媳妇的手什么样,轮的到你来说?! 就算你宰相府的二少爷,也不能如此无礼,僭越人伦礼仪,简直令人羞耻。 房遗爱皱了皱眉,道: “你这人没意思啊,本少爷说什么啦,你说说你,没将自己的婆姨呵护好,这个时候倒是来逞能。” 那女子已经过了中年,除了这双手,看的过去的脸上也是饱经风霜,有沧桑感。 自从他嫁给了眼前的男人,就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故而当房遗爱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女人心里不仅没有反感,反而如暖风拂堤。 暖暖的,很贴心! “闭嘴,房少爷在跟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黑脸男子一下子没了脾气。 主要是连面子都被自家的婆姨扯下来,狠狠的丢在地上,碎了一地。 自己的媳妇,竟然向着外人说话。 “公子好眼力,奴家的这双手,是去岁冬日洗衣服的时候被冻伤,因而皮肤粗糙的厉害。” 去岁...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大寒... 若不是房遗爱开采了东林山煤矿,长安城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增加多少尸体。 “理解理解,姐姐辛苦啦...” 房遗爱开始嘘寒问暖。 做生意就要投其所好。 如今这女子已经是动容,再多忽悠几句,就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买肥皂。 而且,周围还有许多人看热闹! 他们就喜欢看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简直太刺激啦。 “辛苦倒是不敢说,只可惜嫁给了一个无能的男人,每日干脏活累活也就算了,还不被理解,唉...” 女子悲痛欲绝,失落的厉害。 房遗爱打了个激灵,心想这可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姐姐,不要怕,我房氏清洁用品店内售卖的肥皂,就是为了呵护你们这些女子的玉手才制造出来,这是本少爷的初衷,多好看的一双手,怎么能因为洗衣服而变的粗糙?” 呕~~~ 武媚娘听的快要吐了。 眼前的女子,看起来都快要有四十,房遗爱竟然能目不斜视说的这样深情。 太恶心! 那女子一听,内心之中的坚冰融化了一半,轻声问道: “房少爷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不如,我们做个试验好不好,让大家看一看肥皂的自去污能力。” 话音未落,深知二少爷心意贾潜端过来一盆温水。 这水呈现乳白色,并不清亮,带有丝丝清香气味,是融合了肥皂的肥皂水。 “诸位且看。” 将那盆肥皂水摆放在人群正中间,紧接着,房遗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白布。 上面沾满了污渍、泥土、灰尘... 用白布来做实验,对比分明,才能更好的凸显去污能力。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屏气凝神,都在注视着房遗爱所作的一切,感到陌生又稀奇。 房遗爱将那块白布丢在水里,浸泡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然后简单的揉搓了两下。 神奇的一幕发生。 白布之上的污渍,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乳白色的肥皂水却变的浑浊不堪。 天哪! 这实在是太神奇,就跟刘谦变魔术一样。 那白布洁白无瑕,就仿佛崭新的一般,众人都张大了嘴巴,眼睛瞪的如鹅蛋一般。 以往的时候,他们用草木灰和皂角来洗衣服。 不仅十分麻烦,费时费力,而且需要来回揉搓半个时辰的时间,令双手变的粗糙。 有了这肥皂,便什么都不用害怕!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 紧接着,房遗爱忽然听到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之音。 “呀...夫人,你打我干什么?” 一个年轻的男子,应该是刚刚娶妻,一脸稚嫩,正不明所以的望着刚刚抽了他一巴掌的姑娘。 那姑娘眉清目秀! “你说干什么?你是不是也想本姑娘的手上了年纪之后四处皲裂?” “为夫...没有这个意思啊...” “没有这个意思,那你还不赶快去买肥皂,这么简单的事情,非要我说出来嘛?” 刹那,一阵的哄抢... 第169章 演得逼真 房遗爱凭借着自己的不要脸,成功的打开了肥皂的销路。 这一天,他看了无数女子的手。 有大家闺秀、有小家碧玉、有农家小娘、有风韵人妻...果然,每个人都不一样。 他并不是故意要看,只是为了售卖肥皂,迫不得已。 这就是一个销售员应有的职业素养! 有些人为了给你推销点东西,连脸都可以不要,房遗爱与他们不一样,是要脸的。 店内的生意顿时火爆起来。 房遗爱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他方才是站在老师的角度,给武媚娘上了一课。 两个人站在远处空闲的地方,彼此对视。 房遗爱露出了微笑,但是武媚娘却显的极为嫌弃。 “怎么样,学会了吗?” 房遗爱依旧在洋洋得意。 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几乎一瞬间,就扭转了长安百姓对于肥皂的看法。 武媚娘的绝世容颜微微皱眉,露出了别样的美感,然后冷冷的笑道: “学会了什么?学你不要脸嘛?” 房遗爱:“......” 这叫怎么说话呢? 房遗爱脸黑了。 但他也知道武媚娘口出此言的原因,实在是因为武媚娘难以拉下脸皮去做这件事。 “武姑娘,这经商之道,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以前没做过生意,对于这些,自然陌生,不过也没关系,以后本少爷都会慢慢教你的,只要你不嫌弃,本少爷可以嘴对嘴的对你传达。” “......” 这下子轮到武媚娘瞪大了眼睛。 你能说的再恶心一点嘛? 还嘴对嘴,不好意思,本姑娘不同意。 “房公子,你这个状态,在长安城挨过揍没有?为什么本姑娘看你,就这么想打你呢?” 房遗爱轻描淡写: “不止武姑娘你有这种想法,这全天下想揍我房遗爱的人多了去了啦,但没办法,我爹是房玄龄,当朝第一宰相,现在本少爷就更惹不起啦,还是当朝驸马!” 这算不算凡尔赛? 武媚娘一时无语。 这胎投的是真好,令人羡慕啊。 “武姑娘,以后这家店就由你来打理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高阳的情绪会有点不稳定,到时候劳烦武姑娘帮着本少爷去劝劝她,令她心宽一点。” 房遗爱已经在想即将要发生的事。 自己夺职下狱,虽然是演戏,但是高阳和其他人并不知道,定会为他担忧。 在世人眼中,陛下的处事方式是阴晴不定的。 所谓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道理。 “不在?!什么意思?” 武媚娘一脸费解。 最近没听说房遗爱有什么出行计划,为什么会忽然跟她说这样的话? “要出趟远门,估计很快回来,我知道武姑娘会为我担心的,好意本少爷都记在心里。” 脸皮实在是太厚啦! 谁会为你担心?! 武媚娘有些害羞,没想到房遗爱追求女孩的方式竟如此低劣,死缠烂打。 “去哪里?你直接跟公主说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让本姑娘去安慰公主?” “不能说!” 房遗爱嘿嘿的笑着,回了后堂。 ...... ...... 房府。 经历了两日的宁静,房遗爱料想陛下已经会按照提前约定好的计划动手。 果然,在他刚起床的之后,院落之外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铠甲震动之音。 似乎有无数的军士将宰相府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将士们井井有条,皆身穿银甲,足足有数百之众,肃然的站在房府外围。 房府中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正在扫地的仆人想要出去看看,却被一个黑脸的年轻将军带着七八个带剑甲士堵了回来。 房玄龄穿好了官服,从房间内走出来,就看到了那张比他爹还黑的熟悉的面庞。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尉迟恭的儿子尉迟宝琳,乃是大唐的卫尉少卿,负责皇宫之内的禁卫统帅。 门外那些,就是大唐战力首屈一指的禁卫军! 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负责保护李世民的安全。 尉迟宝琳能坐到这个位置,与他爹尉迟恭的忠心耿耿脱不开关系,一门父子,两代忠良。 “末将尉迟宝琳,参见房相!” 尉迟宝琳没有叫伯父,而是叫了房玄龄的官衔。 这孩子以前从不这样,当听到这个称呼,房玄龄就知道大事不妙,要坏。 “宝琳,你这是要做什么?” 房玄龄有些不明所以。 尉迟宝琳拱了拱手,神色严肃,抬头望着房玄龄,道: “奉陛下命,前来捉拿驸马房遗爱,有证据表明,房遗爱有谋害太子之嫌。” “......” 怎么回事? 似乎一夜的功夫,风云突变,我儿子就从东宫少詹事,成为了罪人。 “宝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儿子是东宫属官,怎么可能谋害太子呢?老夫这就入宫去找陛下解释,等老夫回来,自会跟你说清楚。” 以往见到房玄龄,尉迟宝琳是没有这样的勇气的。 但是这一次,他接到的是李世民的死命令,不管挡在他前面的是谁,都没用。 “请房相见谅,尉迟宝琳今日非要将驸马带走不可,房相若要入宫,末将不敢阻拦,日后若要治罪,末将也都接着,只是陛下御令,不可违背。” 房玄龄有些慌了。 皇命来的这么着急? 有点不符合常理! “陛下为何忽然下此命令,老夫不解,难道仅仅是因为太子坠马受伤?” 那一日参加赌马之人,不计其数。 事后也有不少臣子负荆请罪,可陛下都不责罚,却偏偏责罚我儿房遗爱。 令人费解! “房相,事态之严重程度,绝非房相所想的那么简单,太子殿下左腿已经摔断,日后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也许因为这一场小小的事故,我大唐储君位置更迭,如今,只有驸马的嫌疑最大,陛下也是迫不得已,房相勿怪。” “老夫这就去找陛下理论!” 房玄龄从未向今日这般着急。 屋子内的房遗爱看的心疼,自己的老爹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今日,就看不出这是一场戏呢? 也好,证明演的逼真! 刚要出门,尉迟宝琳的声音又冷冷传来: “伯父,小侄奉劝不要去了,就算此时伯父出现在皇宫,陛下也不会相见的。” 终于,尉迟宝琳改了称呼... 第170章 牢狱堪比五星套房 房玄龄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遗爱乃当朝驸马,如今却被当成谋害太子的真凶,夺职下狱,令人无法接受。 房玄龄想要为儿子开脱,却无能为力。 清晰可见,他眼中的光芒在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纵然做到再高的官职,又能有什么用呢? 眼见着眼泪就要流下来,所有的思绪都被打断... 房遗爱却忽然笑眯眯的说道: “爹,你看你这是干嘛?陛下只说将儿子下狱,并未说将儿子斩首示众,陛下明察秋毫,定会平反昭雪的。” 房玄龄抬头认真的看着有些天真的房遗爱,只是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举凡大义凛然之士被冤枉入狱,都要朗诵一首诗表现自己的气节风骨。 “啊~~~” 于是,房遗爱也开始抒情起来。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 房遗爱如喝醉酒的狂士,摇头晃脑,语调中带着沧桑和悲凉的感觉。 “都这个时候啦,驸马你还废什么话,来人,给驸马戴上枷锁,立刻带走!” 可房遗爱的第四句还没朗诵出来... “宝琳,给个面子,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总不至于让我这么难看对不对?” 房遗爱苦苦哀求。 他和尉迟宝琳也算是熟悉,毕竟年龄相仿。 尉迟宝琳就算是比他年长,但是也大不了几岁。 只是作为尉迟恭的儿子,一身侠肝义胆,而且身手卓绝,是年轻一辈中难得的高手。 尉迟宝琳皱了皱眉头,那张脸黑如炭头一般。 斜眼瞥了瞥一旁的房玄龄,见房玄龄神情沮丧,他就知道此刻应立即带房遗爱离开。 驸马在宰相府停留的时间越久,那么房玄龄便越是伤心。 尉迟宝琳摆了摆手,立刻有四五个甲士上前,为房遗爱带上了锁链,而后缓步离开。 “本驸马...一定会回来的...” 房遗爱嘶吼一声,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中被众星捧月一般,押解出府。 街头之上,人流涌动。 但是看到昨日还在清洁用品店风光的房府二少爷,此事却枷锁附身,不由得唏嘘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众人只听说是房家二少爷谋害了太子,因此皇帝一怒之下将其削官夺职。 可房少爷为百姓谋了不少福利啊! 百姓们开始为房遗爱鸣不平,这样的世家纨绔,天下多几个才好。 即便被锁链锁着,浑身不能乱动,房遗爱还是笑眯眯的,一点严肃不起来。 扭头看了看尉迟宝琳,听着锁链的震动之音,不由的打趣道: “宝琳,你看你,怎么老是板着脸啊,本驸马看你有点印堂发黑啊!” 尉迟宝琳:“......” 不只是他印堂发黑,他们全家都印堂发黑,老爹是尉迟恭,这是基因导致的,有什么办法? 本一脸平静的尉迟宝琳露出了厌恶之感,你大爷的,说话就说话,用的着人身攻击? 这话要是敢在我爹尉迟恭面前说起,那估计他老人家会抽出打王鞭。 于是他冷着脸,毫不客气的回答道: “哼,少跟本将套近乎,你是乱臣贼子,本将乃陛下近臣,绝不与你同流合污。” 看着尉迟宝琳一脸平静的样子,房遗爱知道,他是比他爹还不懂情趣的人。 “宝琳,咱们好歹是兄弟,你看看这来来往往多少人看着本驸马,丢人啊!” “跟本将有什么关系?” 尉迟宝琳油盐不进。 来的时候陛下吩咐,千万不能跟房遗爱多说话。 这家伙是个话匣子,一旦说起来,就如溃烂的洪堤,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怎么没关系,为兄弟者,当两肋插刀...” 尉迟宝琳算是服了,他决定就晾着房遗爱,不管他说什么,都不搭理他。 这一路上很多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在不被人察觉的地方,他们正奔走相告。 明日开始,当朝驸马、东宫少詹事被夺职下狱的事,就会成为长安城头条。 很快,房遗爱便被带入了诏狱。 漆黑阴冷的诏狱之内,有些空旷和潮湿,里面隐隐传来发霉的味道。 自从李世民继位,大赦天下,长安百姓遵纪守法。 就连贪官,也变的少了许多。 房遗爱的牢房,在最里面,入了牢狱之后,尉迟宝琳便将房遗爱交给了狱卒。 而他则回太极殿复命! 几个狱卒见到入狱的是个通天大人物,当朝驸马,哪里敢怠慢,自然是客客气气。 “驸马,到了咱们长安狱,你就当成家一样,这里会有家的温馨,有家的温暖...” 房遗爱:“......” 你大爷,这破地方能跟本驸马的家里相比嘛? 不说这些环境,本驸马回到家有当朝公主、未来女帝侍奉,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不要太客气,本驸马没什么官架子的,以后在牢狱之内,还要劳烦几位兄弟照顾。” “驸马,客气啦,您的房间在最里面,是个雅间...” 长安狱还分雅间和普通间?! 不免让人大跌眼镜。 房遗爱走在阴森的甬道上,入了牢狱,这锁链便被狱卒给摘了下去,他只感觉浑身都放松起来。 等到了自己那间天字号老房,发现有人正在石板上给他铺着被褥。 那人长的五大三粗,穿着狱卒的衣服,显的很不合身。 正中间的石台之上,摆满了大鱼大肉,还有几壶老酒,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处弼!?你怎么在这?” 房遗爱愣住了。 程处弼也惊呆啦,听见是房遗爱的声音,赶紧扭头,道: “老房,怎么是你?昨日我爹说我最近太过于放纵,让我来体验狱卒的生活,说是有一位大官要入狱,要我好生照顾,我没想到,竟然是你小子!” 程咬金吩咐的!? 房遗爱细细想了想,程咬金是没有这样头脑的。 这肯定是陛下的安排,房遗爱内外传递信息不方便,有了程处弼在身边,就不一样啦。 不得不说,陛下都是老谋深算啊。 但他看着牢狱之内的布置,绸缎锦绣被褥,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确定是来坐牢的? 这牢狱的配置...像极了五星套房,卧槽,我喜欢呐... 第171章 狱内祥和安逸,狱外鸡. 本来以为一个人在牢狱之内会很无聊。 可是没想到,最了解房遗爱的人竟然是陛下,让他最好的朋友进来陪他。 本有抗拒之心的程处弼也是乐意的。 这辈子除了女人和家庭,再能让程处弼担忧的人便是房遗爱。 两个人是亲如夫妻的狐朋狗友。 “陛下也真是的,不就是赌马了嘛,用得着发这么大火,还有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为你求求情。” 程处弼在为房遗爱打抱不平。 房遗爱微微笑着,他和李世民的这一道计谋将所有人都给蒙在了鼓里。 不知道这一下子,到底能钓上来多少大鱼! “我能理解陛下,快,满上满上。” 两个人坐下,也不客气,既然在牢狱之中没事,那就吃吃喝喝,也不失为一种消遣。 门外那几个狱卒大眼瞪小眼,这驸马爷真的是来坐牢的嘛? 让人费解! 这种小资的日子,房遗爱以前还没有体验过,只觉的心旷神怡,内心满足。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是人间理想的日子。 狱内安逸,狱外却并不是这样的情形。 房府。 清晨见到夫君被抓走,高阳公主的内心之中便是愤愤不平,父皇怎么能这样呐? 于是便见她匆忙的打扮梳洗,叫了马车之后,准备出门直奔皇宫而去。 她要去找父皇理论理论,问问父皇,为什么非要将事态进行到如此不可逆转的地步。 可不知不觉间,房玄龄却出现在了门口。 房玄龄神情沮丧,望着高阳公主,想要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口。 “爹,您这是有事?” 高阳公主聪慧,一眼就看出了房玄龄有难言之隐。 “唉...” 房玄龄叹了一口气,望着同样有些神情失落的高阳,声细如蚊的问道: “殿下意欲何为?” “入宫,觐见父皇,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房玄龄道: “殿下,陛下不见我,会见殿下嘛?” “爹,你是臣子,可我与您不同,我是父皇的女儿,他定会见我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夫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会尽心竭力,爹你尽管放心!” 房玄龄的眼泪抑制不住,刷啦啦的往下流。 多好的儿媳妇,可不知道当初这个混小子为什么就是死活不同意将高阳娶进门。 “爹,您若是身体不舒服,这几日就不要上朝啦,我自会去向父皇禀明情况,那,我先走啦。” 在小绿的搀扶之下,高阳公主匆忙上了马车,马夫扬鞭,马车缓缓离开。 整个房府都提心吊胆,每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沉沦之中。 ...... ...... 在长安城南市,有一处府宅。 这座宅邸占地面积十分广阔,院墙又高又厚,门前的两个石狮子,彰显威望。 门匾之上,‘裴府’二字已经显的不是那么清晰,但却依旧没有要更换的意思。 没错,这座府邸的主人,正是裴寂。 裴寂何许人也?! 早在前朝之时,裴寂便身居高位,隋炀帝杨广游历晋阳,裴寂任晋阳宫监。 要说隋炀帝无道,天家李氏造反,跟这个裴寂还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晋阳是李家的老巢。 隋炀帝游历晋阳,李渊自然要去接纳。 可好巧不巧,他看上了晋阳宫的一个妩媚动人、杨柳水腰的宫女,名叫张婕妤。 张婕妤虽然长的一般,但是特别媚,那双眼睛一看李渊,就让李渊魂不守舍。 简直就是一只狐狸精! 李渊对张婕妤有好感,可晋阳宫的宫女不是抱枕,更不是你想睡一晚就睡一晚的。 正在李渊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裴寂站了出来。 他看出以后晋阳李家日后必有大的前程,因此开始穿针引线,为李渊和张婕妤搭桥。 后来事情败露,奸情被杨广发现,李渊不得不造反。 李渊登基称帝之后,鉴于裴寂的才能确实出众,拜裴寂为尚书左仆射,位宰相。 武德九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 自那之后,武德年间的旧臣全部被疏远,李世民开始任用秦王府属官。 房玄龄杜如晦开始登上历史舞台! 直到现在,裴寂依然是宰相,只可惜有名无实。 就像一个公司对员工明升暗降,还让你处在那个位置上,保留待遇,却不给你权利。 裴寂不满现在的日子! 大唐立国,裴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没想到稳定之后,却将裴家抛之脑后。 李氏有忘恩负义之嫌! 所以裴寂一直在寻找机会,意图东山再起,再一次掌握大唐的权柄。 只可惜,太上皇不可能重临帝位,至于其他皇子,他还没想好。 前些天他听说太子断腿,给裴寂昏暗的人生带来了一丝曙光。 “裴公。” 一个仆人缓步走了进来,对着裴寂微微行礼。 此时裴寂正跪在裴家的祠堂礼佛,有轻轻的木鱼声响起,让人听了,尤为沉静。 “怎么了?” 裴寂并未睁开眼,跪在佛前。 一支手在捻动着佛珠,还在默念佛家经典,对身后之人有些视而不见。 “有消息,房府二公子,也就是当朝驸马房遗爱,被陛下夺职下狱。” “什么!?” 此消息一出,直接把裴寂给吓到。 他连敲木鱼的心思都没有,再也不矜持,扭过身瞪大了眼睛问道: “此事可确定是真的嘛?” 那仆人点了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说道: “小人亲眼所见,卫尉少卿尉迟宝琳压着房遗爱离开,浑身上下都带着锁链,不像开玩笑。” “哈哈...哈哈哈...” 裴寂忽然开始开怀大笑起来。 他的年龄已经是不小,垂垂而暮,这些年早就不理朝政,独卧青灯古佛。 他等了十几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看来陛下还是恼羞成怒,房遗爱被下狱,就说明太子的伤难以治好,我大唐怎么也不能让一个瘸子继承皇位,一场夺嫡的较量即将开始啦,去,速去请萧公来府中一坐。” “萧公?!” 这个姓氏,正在渐渐的被人淡忘。 裴寂点了点头: “萧瑀,怎么,你竟然连萧公是谁都给忘了吗...” 第172章 最美不过夕阳红 萧瑀... 这个名字与裴寂一样。 裴寂被遗忘了多长时间,那么,这个萧瑀就被遗忘了多长时间,甚至更久。 萧瑀是尚书右仆射,也是宰相,同样是李渊时期的旧臣。 萧家也是名门望族。 萧瑀乃是南北朝时期的皇室后裔,在江南深得民心,乃是鼎盛的名门望族。 以至于当年李唐若是不能招揽萧家,江南的很多士子财阀,都不服李唐的管控。 即便是现在,裴寂和萧瑀备受冷漠,还是有不少人心中愤慨,想要卷土重来。 裴寂与萧瑀皆是林中老枭,当年太上皇李渊被这两个人忽悠的团团转。 如今二人又聚集在一起,难免让人后怕... 不知过了多久,萧瑀风尘仆仆的前来。 今日他并未穿官服,一身素朴的褐色长衫,走起路来脚下生风,气质出尘。 仿佛武当山下来的修行老道士一般。 萧瑀长的要比裴寂更加老一点,但精神状态很好,一见到裴寂,就眉开眼笑。 “裴公,又有什么好玩的要与老夫分享,老夫近些日子确实憋的难受...” 已经到了这个岁数,又整日的无所事事。 萧瑀和裴寂琢磨的就是如何消遣时间,两个人是老友,感情格外深厚,是刎颈之交。 “萧公,不着急,快坐下说。” 裴寂微微一笑,别有深意。 赶紧吩咐下人送上热茶,而后将房门关闭。 他们接下来要谈的话,不能让任何第三个人听见。 “裴公,到底是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萧瑀依旧不明所以。 其实,他已经没什么雄心壮志啦,而相反裴寂还是有野心的,既然如此,又怎么能不拉着他? 裴寂淡淡一笑,说道: “萧公最近在市井上可听到了什么消息?” 萧瑀摇了摇头: “没听说哪家的青楼来新姑娘了呀,老夫也是青楼的常客,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得知的。” 裴寂:“......” 怎么感觉上了岁数之后,萧瑀反而有点放飞自我。 这家伙确实老当益壮,每日出入青楼,可这并不应该消磨掉你的意志。 “萧公,不是青楼的事儿,而是房玄龄的二儿子,因为太子受伤被夺职下狱啦。” “啊,这事儿啊,那倒是听说了。” 萧瑀云淡风轻的喝了口茶。 似乎这件惊世骇俗的大事,并未在萧瑀的内心深处惊起什么涟漪,他依旧淡定。 “萧公不觉的这是个机会嘛?” 萧瑀装傻道: “裴公说的是什么机会?” 裴寂倒还算是耐心: “萧公,事有蹊跷啊,若太子只是轻伤,陛下何必将驸马下狱呐,所以裴某料定,太子的伤,定然难以治愈,那摔断的左腿,怕是保不住啦。” 既然能在以前做到右仆射,萧瑀的头脑自然是聪明的。 有些事除非他不想,若是他仔细的思考,那么应该没有什么谜团能阻挠他。 “裴公的意思是,陛下必将重新遴选储君?” “不错!” 裴寂显的很有自信,这几日,李世民已经开始找皇子们谈话,频率最多的,是李恪和李泰。 这二人,一文一武,都是天之骄子! 裴寂举棋,左右不定,不知道在这二人之中究竟选谁。 毕竟,如果选错了,那可是万丈深渊。 “裴公的意思呢?” 萧瑀的眼眸深邃起来,语调开始变的严肃,他猜到,裴寂此次叫他来,不是简单的聊天。 而是要商谈足以颠覆天下的大事! 裴寂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 “武德年间,你我皆是太上皇在位之时的旧臣,权势威盛,无人不顶礼膜拜;可李二郎即位之后,排挤武德臣子,重用房玄龄等人,令我等如破砖烂瓦,用之即丢弃,这些年来,裴某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若没有裴家和萧家,他李氏凭什么得天下? 裴寂咬紧了牙关,越想便越是怒气横生。 如果当年是李建成继位的话,他们也不至于落的这样的下场,实在是生不逢时。 萧瑀皱眉说道: “可我等若是想要借助太上皇重掌权柄,是不切实际的事情,裴公的意思是,攀附李泰和李恪两位皇子?” 裴寂点了点头。 未来的储君,定然是这二人其中之一。 虽然这二人并不完美,但是与李承乾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李泰好文,李恪好武,所以这两个人以后要走的路,定然是极端的。 “萧公所言,便是裴某之意,依萧公之见,这二人,裴某应该选谁?” 萧瑀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不管选谁,似乎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这两个皇子都有自己的势力,虽然并不威盛,但彼此之间能信的过。 他们实在是想不出一个理由,李泰和李恪为什么要接纳两个武德时期的旧臣。 武德旧臣被李世民排斥,接纳他们,不就等于跟父皇对着干? 如今正是储君遴选的主要关头。 李泰和李恪都憋着一股劲,这样触霉头的事,他们是绝对不会干的。 裴寂想了又想,不由的叹了口气: “只是不知道萧公是不是还愿意博一回,若是博赢了,于我们的子孙后代,那可是大好事啊。” 两个人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没什么可以享受的。 可是子孙们不一样,他们为的是家族存续,就算因此而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萧某本已不想参与这权利的纷争,余下的时光,只想安稳度日,毕竟,我们能活的时间都不多了。” 裴寂赶紧劝说: “萧公此言差矣,最美不过夕阳红啊,你我正是再创辉煌的大好时机,还请萧公与裴某一起,东山再次,裴某愿意与萧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番话,慷慨激昂,令萧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些鲜衣怒马的日子。 他与裴寂一起拼搏,一起功成名就的快乐时光! 人活一世为了什么!? 萧瑀忽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死了之后都是一捧黄土,那为什么不在活着的时候留下功名,让世人在史书中记住。 萧瑀握了握拳头,双眸有神的盯着裴寂,道: “裴公,萧某愿与裴公共进退...” 第173章 搞点邪恶勾当 二人这一席话,便算是发了毒誓。 萧瑀早就如死灰一般的内心又燃烧起了一团炽热火焰。 那是权利之火。 不过此事他并未谋划过,但看裴寂胸有成竹,便知道可能要采纳裴寂的意见。 裴寂在太上皇李渊之时也是有名的谋士,许多策略和惠民政策,都令士人赞叹。 “裴公,此事是否需要细细谋划?” 裴寂淡然一笑,然后饶有兴致的望着萧瑀,轻声说道: “裴某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不知道萧公同意还是不同意这个办法?” 萧瑀心道这个时候啦,还卖关子? 有什么办法快说,然后一起商量商量。 “请裴公赐教。” 一说到正事,就难免咬文嚼字,两个人皆不能轻轻松松的交谈,显的很累。 裴寂显的很认真,眼睛里露出智慧的光芒: “萧公,裴某想着,有没有一种可能,未来三皇子、四皇子,不管谁得了皇位,你我二人,都没有损失,立于不败之地。” “嘶...” 这一番话,大智若愚,深不可测。 不过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又同朝为官,萧瑀一下子就看穿了裴寂的真实想法。 “裴公的意思是,双管齐下?” 裴寂点头: “不错,你我二人,分别对李泰、李恪表忠心,这两个人不管以后谁做了皇帝,必将水火不容,如李世民一样,杀了自己的骨肉兄弟,我们在平常之时,便要说对方是间人,只是为了打探消息的。” 萧瑀大为惊愕。 这一招可真是一箭双雕。 裴寂去向李恪表忠心,然后说萧瑀也心向往之,只是现在得到了李泰的拉拢,正好可以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为李恪打探魏王李泰的消息。 萧瑀方面,对李泰也是同样的说法。 未来的情况下一旦成事,那么裴寂和萧瑀都将是大功臣,朝堂之上还能没有他们的位置嘛!? 诸葛亮茅庐未出,便知天下三分。 而萧瑀和裴寂,隐隐有孔明胸有成竹的味道。 “高,实在是高!” 萧瑀算是彻底的服了。 就像当年裴寂算计太上皇勾搭上晋阳宫的张婕妤一样,一切都预料的死死的。 萧瑀赞不绝口,但是眼中还是忧心忡忡。 想要辅佐一个皇子去夺嫡,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要前期去谋划,然后付诸于行动,还要勾心斗角,搬弄是非... 整个天底下,这应该是最难的事情! 萧瑀叹了口气: “裴公,这两个皇子,虽然一向得到李世民的认同,但是根基尚浅,不比太子李承乾;李承乾也见不得能力多出众,但有李世民给积蓄力量,加之房遗爱也是个有本事的人,终究还是比这两位皇子强上一些。” 萧瑀皱了皱眉头,虽然以前不怎么关心朝堂之上的事情,但是局势还能分析的清楚。 他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不管辅佐哪一位皇子,想要支持他夺嫡,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这其中最多的,便是人脉和经济。” 裴家和萧家都是名门望族。 两个人又都是以前的左右仆射,为李泰和李恪扩展人脉,不是难事。 至于朝中的诸位官员,便要一一交谈,这其中,就需要花一些钱,应该是巨大数量的钱。 这些官员最后到底选谁,裴寂和萧瑀不去干涉。 等到两边阵营彻底明晰的时候,那个时候李泰和李恪谁能成为太子,也就水落石出。 而那时,裴寂和萧瑀中失败的那一位,便可在另一位的帮衬之下,全身而退。 裴寂啧啧道: “萧公所言甚是,只是裴家和萧家都不缺钱,拿出一些钱来支持两位皇子,也未尝不可。” 不缺钱?! 在正常的情况之下,这种世家大族,虽然不缺钱,但是手头上的钱也并不富裕。 世家虽然有赚钱的买卖,但是花销也大。 他们又不像房遗爱一样,赚钱的点子多,动手能力又强,裴家和萧家做的生意,都有极大的竞争力。 有些往往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但是却并未得到什么回报。 萧瑀故意凑近了距离,面露难色的说道: “裴公,拿出点钱,倒不是什么难事,老夫担心的也不是这个,但是裴家和萧家做的许多生意,都是见不得天日的,一旦要是被查出来,恐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萧瑀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说了这样一句话过后,便再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裴寂已经是心领神会。 两家的生意不能深挖! 因为确实包括了很多暗黑的行径,就如盐铁司垄断长安的盐业市场一样。 裴家和萧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甚至,有些生意还涉及到了大唐的机密,他们靠这个赚钱,捞了不少的好处。 一说到这,裴寂也有些担心。 什么都不做的话,固然事情也不会败露。 但一旦若是卷入了皇子们的夺嫡之争,那即将要经历的,都是湍急之事。 而且盯着你的目光会很多,你的每一步行动,都将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亚历山大! 可很快,裴寂就露出了一个笑脸,他试着开始给自己宽慰。 “萧公,既然要成就一番大事,哪有瞻前顾后的道理,肯定要铤而走险的,但你提醒的对,对于这些钱的由来,一定要做好保密,不然被有心之人顺藤摸瓜,很有可能损害家族的利益;但是话又说回来,若是我们真的成功了,那日后的好处几辈子都吃不完,我们还用的着做生意吗?” 欲要让人做亡命之徒,一定会有巨大的经济利诱。 裴寂现在一心只想回到以前的位置上,回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呼后拥的日子。 他的野心已经重新燃烧起来,就不可能熄灭! 萧瑀现在再看裴寂,有些害怕,他身上的那股子气息,隐隐有杀气腾空。 已经不是平日所见那个笑眯眯,只知道喝酒饮茶的裴寂! 现在的他,心机比在太上皇时期做宰相还要深。 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一切的担忧只能抛之脑后。 萧瑀咧嘴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让我萧某和裴公一起,再一次在大唐拨弄风云...” 第174章 武媚娘必须做二房 皇宫,御书房。 许久未曾入宫的高阳公主,久违的出现在了御书房之内,正在跟李世民对质。 天下都不是李世民的对手,唯独对这大唐十七公主,李世民毫无办法。 爱女是老爹的掌上明珠! “高阳啊,你已经在御书房站了一天了,身子也应该受不了,赶紧回去吧,回宫之后,是不是还没去见过你的母后?” 老李笑语吟吟。 他完全生气不起来。 眼前的丫头不对着他发一通脾气,李世民就谢天谢地。 “不回去,父皇什么时候将事情说清楚,高阳便什么时候回去休息。” “说什么啊?” 李世民在装傻。 在大唐,什么事都瞒不过李世民。 高阳自然知道李世民在避重就轻,跟她欲拒还迎。 “父皇明知故问,当然是我夫君房遗爱的事,父皇为何无端令其入狱?” “无端?!” 李世民的面容很严肃。 做事要讲证据。 我李世民又不是为了过瘾,怎能好端端的给房遗爱扣上一顶‘莫须有’的帽子? 于是他故作严肃,“啪”的一声拍在了案牍之上。 “大胆,焉敢质疑朕的决定,你哥哥李承乾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这都是房遗爱所导致。” “父皇为什么生气?” 高阳的腮帮气鼓鼓的。 他从小到大都没怕过李世民,这是溺爱的缘故。 李世民破防了。 就好像霜打的茄子蔫啦。 这丫头实在是太懂李世民,鬼灵精怪,知道怎么平息李世民的怒火。 “咳咳,高阳,你要理解父皇,你哥哥断了一条腿,父皇尚在悲痛之中...” 高阳还是当仁不让: “父皇,在悲痛之中,就可以胡乱以权利将人下狱嘛,这件事与我夫君没关系...” “还敢说与他没关系?此次赌马,房遗爱获利最大,这就是证据,不然,所有人都压你哥哥会赢,为什么只有他房遗爱,压了不被看好的侯君集?” 高阳无语了,不知道说什么。 再怎么说,李世民也是老谋深算。 与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辩论,还是不会输的,只是有点以大欺小的嫌疑。 一转眼,高阳的眼眶里已经是泪水萦绕。 李世民对此特别没有抵抗力。 “呀,是不是父皇的话说重了,你怎么还哭啦?那父皇跟你道歉好不好?” 高阳开始哽咽起来: “父皇,仅凭这一点,就能判定我夫君的罪行嘛?未免有些太过于牵强,父皇不用向儿臣道歉,儿臣只求父皇能够放了我的夫君!” 这丫头疯了吧? 看样子是不救出房遗爱,就誓不罢休。 真让人想不通。 当初房遗爱对这门亲事百般抗拒,高阳又承受了数不清的流言蜚语。 怎么自从嫁入了房府,就对房遗爱这小子死心塌地? 这狗东西该不会是给我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高阳,你说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房遗爱令我大唐失去了一个储君,这是颠覆了大唐,朕绝对不能轻饶他,若不是看在他是你的夫君,朕早就砍了他的脑袋。” 哇的一声... 高阳公主终于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父皇不讲道理,不能以德服人...既然父皇这个样子,那高阳干脆不走啦...” “高阳,要不你先去吃个饭...回来再继续跟父皇对着干,父皇不干涉你,但你不能饿坏了肚子啊...” 女儿的身体重要! “不吃,从今天开始绝食。” 李世民:“......” 造孽啊! 你房遗爱何德何能,竟然让朕最喜欢的女儿这般为你自残? 李世民叹了口气。 纵然是他稳重的性子,可此时此刻,也是内心焦躁,一个天子,竟难以处理家务事。 “高阳,父皇有话问你,你会如实告诉父皇嘛?” 抽泣着,高阳说道: “对于父皇,儿臣没有什么隐瞒的,儿臣的性命是父皇给的,没有父皇,就没有儿臣。” 深明大义! 只可惜生在了帝王将相之家,不然的话,高阳一定过的比现在更幸福些。 “朕听闻荆州都督武士彠的女儿武约,住在房府,房遗爱成日与她眉来眼去,你不难受嘛?” 李世民在一点一点的试探。 这种时候,只要高阳说自己不好受,那么李世民即刻便会将武媚娘清理出房府。 一纸诏书,便可令武士彠亲自来长安接走武媚娘! “父皇,儿臣也想问一个问题...” 高阳没有正面回答李世民的问题,反而镇定神色,反问道: “父皇当年与母后情投意合,那么父皇喜欢母后嘛,对母后,是否依旧如初?” 李世民回答的斩钉截铁: “当然,朕这辈子都深爱你的母后!” “既然如此,那父皇为什么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而不是只有母后一人?” “......” 直接反杀! 一下子的,李世民沉默啦。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朕明白了,朕起初还觉的你接受不了,看来朕还是小瞧了高阳,以后房遗爱若是活着出来,朕会允许他迎娶武士彠之女武媚娘,但武媚娘必须做二房!” 最后一句话,李世民说的格外解气。 就算是让你房遗爱纳妾,朕的女儿,也必须是大房。 “儿臣看父皇的态度,我夫君应该是短时间出不来,既如此,儿臣想入牢狱照顾他。” 李世民彻底疯狂,公主入狱照顾驸马,亘古未有! “高阳,朕不允许,你乃大唐公主,焉能去那种肮脏污秽之地?” 如果高阳也入了牢狱,就会被人看出端倪,高阳必须表现的沮丧,但不能打破常规。 “父皇这个也不同意,那个也不同意,那儿臣干脆饿死在这里,我没了夫君,父皇也没了女儿。” 哪有这样的,这岂不是蛮不讲理嘛? “女儿啊,你说,你怎么才能回去好好吃饭,朕答应你一时半会房遗爱还死不了,别他没死,倒是最后将你的身体给饿坏了,得不偿失啊。” 高阳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 “我夫君就算是入狱,也要有个女孩子贴身照顾,既然儿臣不能去,那父皇干脆让武姑娘去,有她去我放心,只要父皇答应,我这就回去吃饭,父皇,好不好?” 李世民苦笑着。 估计得到这个消息的武媚娘会是懵逼的。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第175章 绝对不动手动脚 长安狱。 房遗爱和程处弼每天喝的醉醺醺。 如果你处在忙碌之时,你会想要放松和闲下来。 可当你真的变成了一条咸鱼,无所事事的时候,那么你又会想要开始忙碌起来。 人就是这样! 房遗爱和程处弼两个人都快要长毛啦。 程处弼还可以,每天都能出去透气,但是房遗爱,就只能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驸马,驸马...” 喝完了酒不知道多长时间,房遗爱正在昏睡,却听见有人在吵他睡觉。 这让房遗爱十分恼火。 他人生的座右铭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 可这群狱卒竟然胆大到敢吵醒他,是不是觉的本驸马入狱,就拿不动刀啦? 于是房遗爱扭头,冷言冷语的问道: “有事!?” 那狱卒一愣,道: “驸马,有位姑娘,说是来找驸马的,就在外面候着,驸马见还是不见?” 有姑娘... 卧槽!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他自认为现在的待遇已经很好啦,还有更高的服务吗? 太让人期待啦! 房遗爱挑了挑眉,坏笑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让她进来!” 太激动! 有那么一瞬间,房遗爱想要脱衣服,但这个想法实在是太渣啦,他还是抑制住这种冲动。 要淡定! 那狱卒赶紧去叫人,很快,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人出现在牢狱之内,还带来了行李。 只是她遮着脸,看不清到底长成什么样,也辨别不清楚到底是谁。 从身段来判断,绝对是个大美女。 “姑娘,你是...” 房遗爱的语调有些轻浮。 来人开始摘下面纱,露出那如山水画卷一般的绝世美颜,吹弹可破的肌肤,星光璀璨的眸子... 这样的人,本应该出现在童话故事里。 正是武媚娘。 “怎么是你!?” 什么情况,这丫头吃饱了撑的,竟然来长安狱? 武媚娘满脸幽怨! 她狠狠的将肩膀上的行礼甩在地上,却还是憋不住,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说呢?昨日公主殿下让小绿找到我,说是让本姑娘来长安狱内看望你,本姑娘以为只是要传递什么消息,完了就可以出去,却没想到,竟然是常住!” “???” 还有这种事! “你说,是高阳让你来的?” “不然呢,房遗爱,殿下与我无冤无仇,不会故意害我,你说,是不是你让殿下这么做的?” “当然不是,我与外界的消息完全隔绝,再说了,我也舍不得你来长安狱受苦...” 房遗爱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至少得知是高阳让武姑娘来的。 他猜到这是高阳故意为之,在给他和武姑娘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和环境。 真是好媳妇啊! 善解人意。 房遗爱感动的差点哭啦。 以前还担心高阳给自己戴绿帽子,现在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是自己小心眼啦。 “咳咳,武姑娘,既然来了,又出不去,那就好好待着吧,反正有本驸马在这,你也不孤单,诶嘿嘿...” 武媚娘懒的理他。 她走了很长一段的路,又扛着这么多东西,腰酸背痛,坐在房遗爱铺好被褥的石板上捶腿。 看着这牢狱之内的布置,以及正中间桌面之上的杯盘狼藉,武媚娘震撼啦。 “你...确定你是来坐牢的?” 武媚娘纳闷。 她就没见过有谁来坐牢还能吃山珍海味的,而且还能喝这般香味纯正的酒。 “呀,不要见怪,昨天喝的太多了,就没让人收拾,来人,快将这收拾一下。” 门外的狱卒听到招呼,赶紧毕恭毕敬的进来,笑眯眯的阿谀奉承说道: “见驸马睡的香,不敢进来打扰,驸马请稍后,小的这就给您收拾干净。” 武媚娘:“......” 都入狱了,还能吆五喝六? 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觉的自己像是个一无所知的傻瓜,好像被人拿捏。 等到那狱卒将这间老房收拾的一尘不染,并且敷衍的将牢房的门锁掉。 武媚娘这才问道: “房遗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半会,她是想不明白,干脆开口问。 “既然你进来了,本驸马便也不瞒着姑娘,但这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武姑娘你就静静的看着,说不定就缕清思路,不用本驸马说便明白啦。” 武媚娘努了努嘴:“不说拉倒。” “对了武姑娘,你饿不饿?” 这一觉,房遗爱睡到了大中午,又到了吃饭时间,他觉的自己过的是老母猪生活。 吃了睡,睡了吃...可不就是猪嘛? “不饿,来之前吃过啦。” 武媚娘站起身,发现这间老房就只有房遗爱那一张石床,她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武姑娘,别找啦,跟本驸马睡一张床,你放心,本驸马绝对信守君子承诺,不对你动手动脚。” 武媚娘吐了吐雀舌: “你想的美,不动手动脚,你动其他的地方也不行啊,我去隔壁牢房睡。” 房遗爱周围的这几间牢房都没有人,空旷的厉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不定会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房遗爱这家伙满脑子都是坏想法。 所以武媚娘当然想逃出房遗爱的魔爪! 但作为城府极深的人,又碰上高阳公主给创造这么好的机会,房遗爱怎么可能放过? “那怕是没有机会,陛下说,只允许我在这一间牢房,不允许去其他牢房,不然...浪费公共资源。” 净扯淡! 那这般闲置,就不浪费公共资源嘛? “强词夺理!” 武媚娘抱着自己的被褥,便想要夺门而出,刚一转身,一个狱卒咔嚓一声锁了门。 这次,是真的锁上了! “你...你干什么?快给本姑娘把门开开。” 那狱卒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姑娘,真是对不住,驸马爷说的没错,这是陛下的吩咐,小的不能违抗圣命啊,再说了,跟驸马共处一室,您也不吃亏,多少小姑娘想要和驸马同床共枕,还没有这个机会呐。” “无耻!” 武媚娘怒骂一声,狠狠的摇晃着老房的门,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狱卒对着房遗爱使了个眼神,邀功说道: “驸马,我会来事儿不?” 房遗爱竖起了大拇指: “你太厉害啦...” 第176章 钓上来两条...鲸鱼 武媚娘最后不得不拜倒在房遗爱的淫威之下。 面对狱卒与房遗爱狼狈为奸,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能怎么办呢? “今天开始,你睡在地上!” 当本姑娘是好惹的? 武媚娘也不客气,直接就将房遗爱石床上的被子丢的满地都是,然后开始铺盖自己的。 “凭什么?” 房遗爱有些气不过。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 再说,让你来长安狱,是为了伺候本少爷,可现在,竟然反客为主。 天理何在!? 王法何在?! 尊严何在!? 房遗爱恼了,恨不得直接将武媚娘扑倒,然后好好跟他讲讲道理。 但良知告诉他,不能那样做。 “驸马,程公子回来啦。” 门外的狱卒小声说道。 武媚娘只当做没听见,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已经来了长安狱,便不能继续委屈自己。 “老房...呀,武姑娘,你对老房也太情真意切,竟然直接追到长安狱来啦...” 程处弼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情。 比起自己在青楼认识的那些姑娘,显然武姑娘更加重情重义,可是这样的人,竟然喜欢上老房。 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猪蹄子上? 不公平啊! 在程处弼心中,老房这个人,堪比三国时期的东吴孙权,解读起来便是: 这孙子有点权利... “程公子,你休要胡说,本姑娘来长安狱,那是有原因的,非为房遗爱而来。” 武媚娘涨红了脸,试图辩解。 可是房遗爱哪能这么容易让她清者自清,于是开始越描越黑的说道: “咳咳,处弼,武姑娘说的对,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家都知就可以了...” 武媚娘:“......” 她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程处弼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一进来就坐在老房正中间的那张石桌旁。 “来人,上酒啊...” 这群家伙,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 片刻的功夫,有人送来了桂花酿,淡淡桂花的清香飘荡在整个房间之内。 “老房,有消息,还是惊天劲爆大消息!” 程处弼来长安狱体验狱卒生活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房遗爱传递信息。 而几乎整个长安的情报网,都在帮着房遗爱网罗情报。 房遗爱一听,来了兴趣,立刻将和武媚娘的打情骂俏抛之脑后,正事要紧。 他刚忙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酿,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着急,慢慢说,说的越详细越好,本驸马倒想知道是谁这么着急跳出来。” 朝中百官暗潮汹涌,却都在互相观望。 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这领头羊,定然不是什么小人物。 程处弼喝了一口酒,匆匆抽了抽鼻子,然后迫不得已的说道: “老房,我说两个人,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前隋朝晋阳宫监裴寂、前隋朝内史侍郎萧瑀...” 怎么能不认识? 这两个人,可都是太上皇之时的大人物,如雷贯耳。 房遗爱开始回想起来,关于这两个人的印象,还都是从老爹房玄龄的口中得知的。 裴寂和萧瑀,都是名震一时的权贵泰斗,在太上皇时期,无人敢触犯其威严。 可两个即将入土的人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了? 房遗爱几乎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两个人会卷入夺嫡的纷争之中,他们理应颐养天年才对。 老了竟然想要搏一把,殊不知,搏一搏,也许单车不能变成摩托,也可能变成独轮车。 房遗爱的面容开始变的严肃起来,只是简单‘嗯’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 “太子即将被废黜,群臣都开始站队,这两个人互站阵营,也是情有可原,可为什么你会这么在乎这两个人?” 程处弼显的激动起来: “当然有原因,老房,现在局势并不明朗,很多官员都在互相观望,裴寂和萧瑀,都是太上皇时期的重臣,当年可带剑履上殿,又是多年好友,就算是想要卷入夺嫡,也应该选一位皇子才对。” “怎么,他们分别加入了两个阵营?”房遗爱随即皱眉。 这太匪夷所思。 “可不是,裴寂选择支持吴王李恪,而萧瑀则是选择了魏王李泰,并且,这两个人都在极力的帮助两位皇子拉拢朝臣,花费了巨大的数额,短短几日,已有几十万贯...” 两个老狐狸... 虽然房遗爱短时间之内没能猜出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事出异常必有妖! 而且几十万贯,就算是世家,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现钱。 在长安城除了他房府,任何人都不能一次性的拿出这么多钱... “这些钱都流向何处?” 程处弼的胸膛起伏: “多是左右摇摆的群臣,可有些人收了,有些人没收,还有一部分流向了世家大族、豪门、士人等等,举凡能对夺嫡有影响的人物,都收到了裴寂和萧瑀的钱财...” 这就更让人难以理解啦! 如果只是简单的站队,就算最后二位皇子竞争失败,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可如此做,便是深陷泥沼之中,将自己置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裴寂和萧瑀会有这样的胆量? 他们还真有! 当年裴寂竟然敢将隋炀帝的宫女张婕妤密送给太上皇,就说明他胆大包天。 房遗爱闭目凝思。 他在揣度着裴寂和萧瑀付出这样代价的目的... 为了名声? 两个人的才名和功绩已经足以彪炳史册,不需要继续过多的渲染。 为了金钱? 就算比不上房家,裴家和萧家的钱,也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没必要用夺嫡来敛财。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权利! 房遗爱瞪大了眸子。 李世民继位之后,疏远了裴寂和萧瑀,令两个人从云端,直接跌落如泥沼之内。 这种落差,是平常人难以承受的! 裴寂和萧瑀,定然是心有不甘,意图卷土重来,重掌权柄,震慑天下。 可若是用正当手段,似乎也并无不可... 但这笔钱的出处和来源,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一团迷雾,笼罩在房遗爱心头。 “鱼饵抛出去,本来想要钓上来几条小鱼,没想到,竟然上钩了两条鲸鱼...” 第177章 留恋花丛的老者 轮赚钱,没有人比房遗爱更内行。 在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他觉的自己不是二马的对手。 可这里是大唐。 经济落后,文化落后,房遗爱想要一展拳脚,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裴寂和萧瑀短时间之内囤积这么一大笔钱,其来源途径,肯定不简单。 若是正常经商,除非售卖燃煤、肥皂等这个时代以前没有过的商品。 不然,甭管是卖布、卖粮,百姓货比三家,赚钱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啧啧啧...” 房遗爱抽了口气,然后意味深沉的盯着程处弼,问道: “钱财的去向已经得知,但是那些钱财的来源,是否都一笔一笔的查清楚?” 程处弼摇了摇头: “还在努力的查,这两个老匹夫,实在是狡猾,保密工作做的极好,我们的人想要撕裂个口子,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本公子正为此发愁呐。” 场面开始静谧下来。 想要调查裴寂和萧瑀,本就十分困难。 更别说他们早就预料到众目睽睽,因而提前做了打算,事先做好了防备。 “看来本驸马说错了,这两个老东西哪里是鱼,分明是龟啊,遇见事就缩到了龟壳之内,令我们无从下手。” 不愧是曾经的权臣,每一步都留了后手。 可是这难不倒房遗爱! 因为他穿越之前看过了太多的古装剧和网络小说,这些手段和套路大抵能用。 “裴寂和萧瑀,可有什么弱点?” 弱点就是人的喜好。 故而皇帝总是表现的与世无争,不让臣子们看出他们喜欢什么,也是为了掩盖缺点弱点。 程处弼的表情变的古怪起来: “裴寂倒是没什么弱点,主要是他能把持得住自己,倒是萧瑀,好酒又好色...” 房遗爱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可有证据证明?” 一说到这个,程处弼可提起了兴趣,完全不管一旁那个已经黑脸的武姑娘。 按理来说讨论这种事情,理应避着点异性。 但眼前这两个家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而且还有点洋洋得意的样子。 臭流氓! “老房,你别看这萧瑀的年纪不小,身体可是格外的好,时常去青楼,这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青楼,老老少少的女人,萧瑀都曾染指过...” 卧槽,您还真不挑! 房遗爱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没想到啊,上了岁数之后,萧瑀彻底的放飞自我,竟如此寻求快乐。 “最严重的一次,萧瑀这老家伙在青楼待了整整三日,出来的时候腰膝酸软,还是萧家的子孙给抬回去的,那一次他可是丢了大脸,本以为会收敛,没想到这货自暴自弃,更加肆无忌惮。” 人不要脸,则无敌! 萧瑀就是这样。 “看来是我小瞧了萧瑀啊,这货可以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快说快说...” 房遗爱摩拳擦掌。 在牢狱之中已有多日,除了靠这些八卦,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令他莞尔一笑的手段。 武媚娘恶心的要吐,干脆用手堵住了两只耳朵。 与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他良好的品格、心性都被污染。 良久,程处弼一挑眉: “老房,以前汉武帝金屋藏娇,这个典故你听说过没有,但这个萧瑀,就更厉害啦,藏了一屋子娇。” “什么意思?” 这个时代的行话房遗爱可听不懂。 “萧瑀在城外荒郊之地修建了一处庄园,与世无争,那里面关着几十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是萧瑀私自抓去的?” 如果是这样,那萧瑀便是触犯国法。 “那倒不是。” 程处弼眨了眨眼: “萧瑀给了她们很多钱,这些女子多是家庭贫困,所以大多数都是自愿的。” 既然是自愿,那便不涉及大唐律法。 不过这萧瑀的战斗力再一次令房遗爱刮目相看,庄园里关着那么多姑娘,还去青楼。 牛掰! 如此折腾,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 “老房,这还不主要,主要的是,萧家的下人依旧在为萧瑀寻找美女,最近的目标,盯上了长安城东头的赵寡妇...” “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萧瑀连寡妇都不放过! 畜生啊! 程处弼摸了摸颔下的黑胡茬,坏笑道: “可不是,不过老房,咱们还是年轻,人家萧瑀算是看透了,只有寡妇才有味道;那城东头的赵寡妇,风韵犹存,主要是,没生过孩子便死了丈夫。” 房遗爱抓住了重点,程处弼是想说赵寡妇的身材没有走形。 “那萧瑀...拿下了吗?” “还没,赵寡妇的性子很烈,不过萧瑀的攻势很猛,又是送钱又是送首饰的,估计拿下是迟早的问题。” 年轻人都没有萧瑀这么有经验。 房遗爱一听,顿时觉的这件事可以利用,这个赵寡妇,是他们打开线索的关键。 “那就是说还没拿下,处弼,你想办法将赵寡妇争取过来,令他假装顺从萧瑀,然后从萧瑀那套取消息,得到这笔钱的真正来源。” 这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管成功不成功,还是要试一试的。 于是程处弼答应下来,又问道: “如果萧瑀真的说了,那裴寂那边怎么办?” “这个简单,萧瑀和裴寂,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萧瑀肯定知道裴寂很多秘密,只要萧瑀说了,咱们完全可以顺藤摸瓜,找出裴寂的钱财来源。” 房遗爱老谋深算! 程处弼不在质疑,不过既然老房这样说了,他还是相信的,老房这个家伙料事如神。 “现在的重点便是如何拿下赵寡妇,令她帮助我们,这件事,无从下手啊...” “那不是本驸马要考虑的问题,本驸马将这件事交给你啦,不管你牺牲色相还是怎样,都必须得解决...” “为什么是我!?” 程处弼咬牙切切齿。 老房这货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 我程处弼虽然长的胖了一点,但是也算是风度翩翩,迷倒万千少女。 可竟然让我去跟一个寡妇...程处弼不敢想... 房遗爱无所谓的说道: “本驸马不管,你若是完不成任务,本驸马就去陛下那里告你的御状!” 程处弼欲哭无泪,这他娘的还是兄弟嘛... 第178章 都是为了大唐 房遗爱说的信誓旦旦。 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程处弼则有些委屈,我们程家可是有操守的,这件事若是被我爹知道,不得打死我? “你怎么不自己去?” 一旁的武媚娘算是听明白啦。 她甚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析的清楚透彻。 房遗爱是假入狱,真钓鱼。 其与皇帝陛下演了一出戏,就是要将这些有不轨之心的人连根拔起。 为此不惜成为长安狱牢犯,也算是豁出去! 于是站在中立立场的武媚娘开始调侃起房遗爱,并为程处弼鸣不平。 房遗爱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 “本驸马现在身陷囹圄,不能露面,一旦被发现,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咄咄怪事! 随即,他又将目光对准了程处弼: “处弼,一切都是为了大唐,可得赶在萧瑀前头,要不然,咱们还真找不到突破点。” 程处弼唉声叹气,只能哭丧着脸走出了长安狱。 武媚娘自顾自的坐下,即便在牢狱之中,她依旧还是美貌动人,令人垂涎的。 “裴寂和萧瑀,真的有问题?” 武媚娘问道。 她不敢确定。 自己的父亲武士彠有时会提起这二人,但是话语很少,基本一带而过。 所以武媚娘对于他们并不了解。 只知道两个人在前隋朝和太上皇时期,都是尤为重要的高官角色。 房遗爱的心情无法平静,简单的‘唔’了一声,然后面带微笑道: “其实,本驸马心中也不敢真正的确定,因此只是想要试探试探萧瑀而已;但我有直觉,这背后隐约有一张巨大的网,而且时刻威胁着大唐的安全。” 对于预感这件事,房遗爱以前是不相信的。 但这一次很真实。 “裴寂和萧瑀,是不少文人的楷模领袖,你若是将他们拔起,肯定会引起士人的轰动和怨言,房遗爱,你要知道,有时候这些文人的笔墨,可比武人的刀子还要厉害。” 武媚娘在为房遗爱分忧。 有志之士一纸雄文,堪比百万雄师。 但是跟在裴寂和萧瑀身后的这群文人,房遗爱是不在乎的。 老子再怎么说也是穿越者,学习不好也会背诵唐诗宋词,秒杀他们这群鼠辈还不在话下。 “这样更好,本驸马正好让陛下意识到当代教育的弊端,也让读书人知道,成日无所事事,只知道死读书而不为国家做贡献,必将被时代所抛弃。” 起初武媚娘还以为,房遗爱忽略了这一点。 现在看来,他几乎算好了每一步,既然如此,应对之法应该也已想好。 “裴寂和萧瑀,根基雄厚,想要撼动,殊为不易,如果不能找到证据,便是怀疑有功之臣,这样的罪名,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担待的起的。” 凡事有利有弊。 但裴寂和萧瑀既然做了两方面的打算,那么我房遗爱为什么不能呢? “所以本驸马才入了诏狱,就是为了让世人放松警惕,武姑娘,你大可放心,如果裴寂和萧瑀真的没什么,本驸马是不会冤枉他们的。” 武媚娘不再说这方面的问题,而是指了指铺好的被褥,毫不客气的说道: “按照说好的,你睡在地上!” 房遗爱:“......” 谁他娘的跟你说好啦? ...... ...... 敲寡妇房门,给寡妇挑水,趴寡妇墙头... 程处弼觉的自己现在已经不要脸,为了接近赵寡妇,他无所不用其极。 这就是求而不得的感觉嘛? 程处弼有些沮丧。 以前的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那种乏味的日子让他感到无聊。 可现在,他竟然想要进入一个寡妇的房门都是如此的困难,令他不得不懊恼。 可努力就会有回报! 起初的时候,风韵多姿的赵寡妇没当回事,只觉的这家伙跟萧瑀一样,只是看中了她的皮囊。 可不一样的是,程处弼要比萧瑀的那些人诚心许多。 他不是一味的给你金银珠宝、首饰等等,而是做一些让你感动的事情。 赵寡妇守寡已经有几年啦。 虽然日子过的很贫穷,但她并不在乎钱。 她希望的是得到男人的关心,哪怕那个男人只是想要得到她的身体,这种关心昙花一现。 于赵寡妇来说,已经算是足够啦! 她这样的人,就算长的再好,想要再嫁出去,换来的也只能是风言风语。 想通了这一切,赵寡妇反而看开了! 门外那个徘徊了多日的世家公子,身材壮硕,体态虽有些臃肿,那张脸却看的过去。 几年没有夫妻生活的赵寡妇,内心深处燃烧起了一阵无名邪火! 在不知道挣扎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过后,赵寡妇终于拉开了房门,对着程处弼道: “公子,进来吧!” 程处弼:“......” 受宠若惊! 房屋有些破旧,好在还能遮风挡雨,继续挺立几个年头,不是难事。 程处弼被请进了屋内。 他四处环顾着。 屋子内收拾的井井有条,角落里有一个织布机,看样子,赵寡妇是靠着纺布度日。 那一盏摇曳而又璀璨的油灯,似乎象征了倔强女子对于生活的不屈顽抗。 “公子,寒舍简陋,随便坐吧。” 赵寡妇微微一笑。 因为刚才忙碌的缘故,一滴汗水顺着额头滴落下来,无数的发丝沾在鬓角。 令其的少妇韵味又增加了几分! 程处弼咽了咽口水。 他不敢直视赵寡妇的目光,这娘们的目光之内就像是有钩子一样,能勾住他的内心。 “小娘客气啦。” 接过赵寡妇递过来的那杯茶,程处弼只是轻轻的吹了吹,然后并未入口。 他的目光,在故意的躲闪着。 “公子,你我素未谋面,但是我在你的眼神中看到了狂野,我劝公子一句,固守内心,压制本性,切莫...迷失自我!” “啊!?” 程处弼懵了。 他心道眼前这娘们应该是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卑躬屈膝! 若不是有事所求,他堂堂鲁国公家的公子,有头有脸的人物,能这般低三下四? “本公子,只是遵循内心的意愿而已,小娘长的确实有些漂亮,让人多看一眼,也是在所难免,对了,本公子来,是有事相求...” 程处弼开门见山,他当然不想浪费时间。 可赵寡妇的内心已经如小鹿乱撞,她方才的那句话,就是为了试探眼前的公子。 既然他对自己也有意思,那这月黑风高夜,孤男寡女,可不能辜负这一段好的光阴。 于是赵寡妇宽衣解带,一把拉过程处弼的衣领子,妩媚妖娆的说道: “别说话,吻我!” 程处弼:“......” 第179章 这辈子就跟寡妇有缘 赵寡妇答应了帮助程处弼进入萧瑀的庄园套取消息。 房遗爱感受到震撼。 因为他也想不到程处弼到底用什么办法让赵寡妇就范。 只是与程处弼聊天的时候,发现他的脖颈处,有数不清的吻痕,从他的眼中,也能看出沮丧。 也许,处弼经历了一段痛苦的过程! 但结果是好的... 与房遗爱寒暄两句,程处弼的心情不太好,便草草离去。 城外荒郊庄园。 寻常富贵人家建庄园,多选在山水林泉之地,入目可及景色宜人,是为愉悦身心,陶冶情操。 可萧瑀的想法不同,他是为了藏人。 所以庄园的选址十分偏僻,竟然在一荒山脚下,周围渺无人烟,鸟不拉屎。 但这一处庄园,却是修建的十分豪奢! 就如同长安城中的那些大户人家豪宅,应有尽有,里面布置齐全,烟火气凝重。 庄园里有管家、奴仆、家丁...当然最多的,是萧瑀为了自娱自乐藏匿起的那些姑娘。 这里的姑娘与别处不同。 都经过萧瑀的亲手调教,因此手段花样要比青楼的那些女子更多一些。 很多时候,萧瑀也十分盛情,将自己的至交好友带来此处,但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因为近些日子在和裴寂商讨要事,萧瑀来庄园的频率大为减少。 这让庄园内的不少姑娘们都怨声载道。 虽然她们不太喜欢萧瑀胡子拉碴的邋遢模样,但有人总比没有人更好。 不然,这些女子每天只能独守空房。 不知过了多少日,许久未曾露面的萧瑀终于乘坐马车,再一次来到了庄园之内。 这让整个庄园都变的沸腾起来。 “老爷,您可来了。” 庄园的管家将萧瑀扶下马车。 他看向萧瑀的目光十分赤诚,仿佛盯着失散多年的老父亲一样,拘谨的厉害。 萧瑀平日只对这些女子脾气好,而他们这些下人,不打则骂。 所以只要萧瑀出现,他们都要极力的奉承。 “老夫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可将老夫的那些小妾都伺候的很好?” 话语中,明显有质问之意。 管家赶紧摇头晃脑的回答: “老爷放心,一切都按照老爷的吩咐,不敢怠慢,每日准备牛奶给姑娘们沐浴,她们的皮肤会越来越白皙,这都是老爷英明神武,平常人谁能想出这种主意。” 是啊,平常人或许能想出来,但是却没人用的起! 用牛奶沐浴,你大爷,这跟给偶像投票,然后将牛奶全部倒掉有什么区别? 可耻! 不要脸! “你最近表现的不错,当赏。” 萧瑀哈哈大笑,便扔过去一吊钱。 管家立刻开始表忠心起来: “愿为老爷,效犬犬之劳,汪汪汪~~~” 然后,这二货竟真的直接学了三声狗叫。 这让平时忙的焦头烂额的萧瑀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要不说眼前人能做到庄园的管家。 实在是太会来事啦! 萧瑀不想在管家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拔腿便要朝着屋子内走去。 他看到了那些姑娘正在向他疯狂的招手。 这也许就是老头的魅力吧... “老爷...” 那管家站在身后,轻声的呼唤了一声。 萧瑀立刻开始上脸,他平时最为憎恨的,便是在这种时候,有人打扰他。 管家深知萧瑀的脾气秉性,若没有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发出声音? “老爷,有好事!” “什么好事!?” 管家舔了舔嘴唇,挺直了腰板,大有邀功之意: “在老爷带领之下,小人终于不负众望、不卑不亢、不辱使命、不屈不挠的完成了任务,城中的赵寡妇,已经答应了老爷的要求,决定成为老爷第81个小妾!” “真的!?” 萧瑀喜出望外。 但这个数字有点不吉利,九九八十一难,卧槽,怎么觉的这个赵寡妇是老夫的坎! “咳咳,你这件事办的好,那赵寡妇现在何处?” “还在家中等候着,老爷,只要老爷下令,小的立刻就将赵寡妇接过来。” “那还等什么!?” 赵寡妇令萧瑀魂强梦绕,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这一下子的,她觉得庄园之内其它的八十个姑娘都不香啦,人嘛,总有喜新厌旧的时候。 那管家立刻派人去接赵寡妇,而萧瑀,则是吩咐府内的其他下人,收拾出一件空屋子。 他自己则是准备去洗个热水澡。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赵寡妇顺利的被接到了庄园之内。 她今日出门之前似乎化了妆,脸蛋雪白,双唇却红如玫瑰一般,令人垂涎。 “美人...” 两个人共处一室。 而庄园之内的其他下人,自然都识趣的全部退了出去。 萧瑀一把就抓住了赵寡妇的手,放在鼻子面前疯狂的吸吮着,那股香气令他彻底抓狂。 “萧老爷,妾身...” “你的经历老夫知道,但是老夫不在乎,只要你以后诚心对老夫,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你。” 萧瑀整个人笑眯眯的。 而赵寡妇对他自然是讨厌的。 若不是答应了那日的那位公子,自己是绝对不会来到这如牢狱一般的庄园。 但愿那位公子能够信守承诺,等到自己完成任务之后,可以让她安然无恙的离开。 “妾身,多谢老爷!” 赵寡妇的脸上露出一抹娇羞。 虽然是表演出来的,他的演技极其自然,比现代社会那些靠着资本上位的女演员要好的多。 “美人...” 一阵巫山云雨过后,萧瑀的热情稍有消减。 他满意的躺在赵寡妇身侧,露出满意的笑容,自己的晚年生活,已经很好。 其实当裴寂跟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无比的挣扎,但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也许最终若是失败,萧瑀会痛恨自己当时做下的决定! 罢了,既然已经做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赵寡妇小鸟依人的靠在萧瑀的怀里,有些幽怨,又十分不相信的问道: “老爷,你真的会对我好吗?” “当然,老夫从不骗人!” “民女出身低微,这辈子就想进入高官之家,可现在,老爷已经致仕,妾身的愿望,怕是要化为梦幻泡影。” 终于,赵寡妇开始一步一步的套萧瑀的话... 第180章 间谍霸王花 男人往往在这个时候,是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 果然。 纵然老辣如萧瑀,也没有起疑心,只觉的怀里的女人有点野心,这实属正常。 天下人有谁不追名逐利!? 男女都一样,有了权利,有了名声,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切。 萧瑀淡然一笑。 嘴角的胡子微微翘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美人,你也太小瞧老夫了,虽然老夫已经不受如今的皇帝待见,但是很快,老夫就要东山再起。” 李恪和李泰在他和裴寂劝说之下,夺嫡之心日渐坚定! 相信再有几个月,两个人便能高下立判,那个时候,萧瑀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切,妾身才不相信!” 萧瑀平时不是个喜欢吹嘘的人。 所以当赵寡妇提出质疑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反感的,面对美女,却根本生气不起来。 “美人因何不信?是不相信老夫的能力,还是觉的老夫只是在说大话?” 密谋皇子夺嫡,将这件事憋在心里,萧瑀也觉的挺难受的。 所以除了裴寂之外,萧瑀一直想找个人诉说一番,倾听之人不需要发表任何言乱。 如今这床头的赵寡妇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是一介平民,对自己死心塌地,就算有一日泄露了秘密,也不会有人相信。 “妾身虽然见识浅薄,可也知道一旦人被皇帝疏远,就永远没有擢升的可能;老爷是太上皇之时呼风唤雨的人物,可现在取代老爷的,是房玄龄等人。” 萧瑀捋了捋胡须,胸有成竹: “房玄龄嚣张不了几天啦,如今他儿子已经被夺职下狱,他又能蹦跶多久,我与裴大人已经开始密谋,支持三皇子和四皇子;太子李承乾瘸腿已成定局,这几日,就会有群臣上书,劝谏李世民改立太子,重选储君!” 赵寡妇一副不解的样子。 其实这些事,那日程处弼基本上都跟她讲过,这些消息,并不重要。 她需要继续刨根问底! “老爷,支持三皇子和四皇子,这需要花很多的钱吧,老爷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这崇拜的言语,立刻让萧瑀心花怒放。 人越是上了年纪,虚荣心便越重。 见到赵寡妇那诱人还满是向往的目光,萧瑀的话匣子,一下子就压不住啦。 “赚钱对于老夫来说太容易啦,那房家的房遗爱以为自己很能赚钱,可在老夫眼里,他完全不值一提。” “驸马爷还不值一提?那可是长安城的首富,雪花盐、肥皂等都是畅销品,而且还有冷棚的青菜、东林山的燃煤,这种产业,都是其他人所没有的。” 萧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刮了刮赵寡妇的鼻头,然后继续笑吟吟的说道: “美人,你看到的只是结果,但是,房家付出了多少人力、财力、物力?虽然利润很高,但是付出的东西也很多,赚钱,是因为新鲜感而已。” 赵寡妇点了点头。 真正的利润是刨除成本之后,净赚的钱。 按照萧老爷这么一说,房府的产业不少,但是也许净利润,真的不如萧家。 “老爷,那萧家怎么赚钱?” 赵寡妇的兴趣更大。 你一再贬低房府的产业,可驸马做的规模之大,整个天下都难以望其项背。 萧瑀换了个姿势躺着,目视着天花板: “老夫只做最简单的生意,比如卖粮,在比如,做一些私密铜铁生意。” “卖粮!?” 赵寡妇将一只手搭在萧瑀的胸膛之上: “老爷,您可不要说笑啦,百姓卖粮都是货比三家的,若是丰收年份,百姓家中能够自给自足,这粮食生意根本就做不下去,又有谁会买粮?还有这私密的铜铁生意,老爷,大唐的铜铁都是由朝廷管控的,私自售卖可是触犯国法的。” 萧瑀闭着眼,舒舒服服的闭目养神。 大唐的国法,那是给普通百姓立的,再说了,只要不被发现,就能逃脱法制的惩罚。 “美人,这就是你不懂的地方啦,先来说这粮食,要看卖给谁,若是卖给大唐的百姓,那能赚多少钱?所以我萧家囤粮,根本就不是面对大唐的市场。” “不是大唐...那是?” 萧瑀的目光斜瞥了一眼赵寡妇,没有一丁点的怀疑,还在侃侃而谈的说着。 “老夫的粮食,多半靠秘密渠道,高价走私卖给突厥,突厥乃是游牧民族,他们缺粮,所以粮价高一点,他们也是愿意购买的;至于铜铁,老夫有很多朝廷不知道的铁矿,也卖给其他国家,铜铁是兵器的主要材料,价格永远不会低廉。” 轰! 赵寡妇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了一般。 原来萧家有钱,全是不义之财。 边境突厥袭扰大唐,不少边境百姓都被杀戮,那是大唐的敌国,挥之不去的祸患。 可萧家,竟然将大唐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卖给敌国,令他们吃饱喝足,屠戮大唐百姓。 真是恬不知耻! 赵寡妇有一颗爱国之心。 她满腔怒火,却并未表现出来,反而依旧是一脸敬佩: “不愧是老爷,手段可真多,既然萧家做这么多生意,又如何能记得住银钱数量?” 嘭嘭... 萧瑀拍了拍床板,这让赵寡妇一愣,不知道怎么回事。 “美人,你以为这庄园,就只是豢养妻妾这么简单嘛,老夫的所有秘密,都在这庄园里;老夫将这些事情憋在心里,不吐不快,今日跟你说了,你要保守住秘密,不然,虽然老夫很喜欢你,你若泄密,也会杀了你。” 娇躯一震! 萧瑀能清晰的感觉到赵寡妇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他抱着赵寡妇愈发的紧啦。 “别担心,老夫知道你不会说出去的,你已经死了丈夫,无依无靠,以后就跟着老夫,吃香的喝辣的。” 赵寡妇努了努嘴: “老爷又骗人,妾身知道你们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等你们厌倦了,自然就将妾身抛弃了。” “那怎么可能呢,美人,你看老夫这里算上你有81个妾,不都生活的很好嘛?” 好寡妇没再继续多说什么,因为她有些无言以对。 当务之急,是要找机会将这些消息传递给程处弼少爷... 第181章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当程处弼得到赵寡妇传来的消息,便第一时间告知了还在牢狱中的房遗爱。 房遗爱听后,大为惊骇! “你是说,萧瑀和裴寂,将粮食走私卖给突厥人,不仅如此,还走私铜铁,以牟取暴利?” 这是重罪! 突厥年年犯境,当年更是逼迫李世民签订渭水之盟,是李唐的耻辱所在。 时至今日,突厥仍屡屡进犯大唐,掳掠财物,杀我臣民! 可身为大唐王朝的开国功勋,裴寂和萧瑀竟然公然与突厥谋私,此乃禁忌。 我边境军民的累累尸骨、殷红鲜血...还不足以让你们警醒嘛? 到头来,突厥的军粮、突厥的战刀、突厥的铠甲,竟全用大唐的原材。 房遗爱差点跳起来。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若是被陛下得知,老李一定会暴跳如雷的。 一定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赵寡妇是这么说的,我想不会有假,毕竟,这可是我用身体换来的情报。” 程处弼哭丧着脸,抽了抽鼻子。 他知道赵寡妇对她动了真心,但可惜的是,自己却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他乃鲁国公公子,不可能娶一个寡妇。 再说了,这一切都是老房撺掇的,日后赵寡妇若尾大不掉,他还要老房帮他解决。 “做事得讲证据,空口无凭,不然的话,裴寂和萧瑀就会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污蔑。” 毕竟是纵横一时的老臣,想要扳倒,没有那么容易。 程处弼抠了抠鼻子,然后才不疾不徐的说道: “张寡妇还说,萧瑀关女人的庄子,只是为了敷衍世人耳目,许多秘密,都藏在这庄子里,只可惜,庄子内戒备森严,想要偷偷溜进去,基本不可能!” 有这事? 这个萧瑀,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对于有卖国罪行的人,不污蔑,但是也绝不放过。 既然不能偷偷摸摸,那就光明正大。 “得想个办法将萧瑀和裴寂同时约出去,到时候带人强行进入那庄子,是非曲直,便都知晓了。” “老房,这算不算擅闯民宅?” “擅闯个屁,这两个老东西为了赚钱都要卖国了,本少爷还在乎擅闯民宅?先进去搜罗证据,若是搜罗不到,找个名头向陛下请罪就是。” 事有轻重缓急。 为了家国大义,房遗爱豁出去了,反正他就是纨绔败家子,干点荒唐事又算得了什么?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谋划! 距离房遗爱入狱,过去的时间也不短,可是除了裴寂和萧瑀,基本上没什么人动。 看来想要继续钓鱼,怕是也钓不上来什么。 这只能说明百官还是谨慎的,只有裴寂和萧瑀,上了年纪,却急功近利。 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却不知,这一切,不过是房遗爱布下的天罗地网而已,凡要颠覆大唐,终将死去。 “看来本驸马是时候出去啦,处弼,前段时间本驸马已经令贾潜准备给太子手术的东西,手术刀的锻造、蚕室的建造、医用酒精的提炼、还有纱布、药物等等,这些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虽然在牢狱之内,但是房遗爱与外界的消息并未断绝。 给太子手术,本就在原定的计划之内,这么多天过去,一切应该准备妥当了吧。 “都准备好啦,只不过支撑太子腿部的钛钢板,只有一小块,再多便没有啦。” “一小块够啦。” 房遗爱抠了抠鼻子,太子的腿又不是那一目麒麟臂,要那么多钛钢板做什么。 不过这东西是稀有金属,在大唐,那就更为珍贵。 只是东林山脉找到了一点点提炼出来而已,如若不然,太子的腿伤,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未来,房遗爱要去发掘更多的钛合金,以备不时之需。 “处弼,你稍候就带着本驸马的金牌,入宫觐见陛下,就说太子手术的条件已经完全具备,今天夜里我就要出长安狱,回房府,秘密为太子进行手术。” 程处弼点了点头,老房的那块金牌可是厉害,莫说皇宫,后宫都能进入。 这是皇帝陛下的恩赐! 怎么自己就没有这么好的命? “嘿嘿,老房,你这出狱,咱们是不是得庆祝庆祝,要不我去约几个姑娘...” 武媚娘一听,脸就黑了。 这么容易就脱口而出,看来眼前这两个家伙是惯犯 房遗爱注意到了武媚娘的态度,高阳好不容易给他们创造这种独处的机会。 所以他自然要好好把握住! 于是他斜了斜程处弼,没好气的怒斥道: “无耻,本驸马已不做大哥好多年,堂堂正正,怎么能和这些风花雪月的女子谈天论地,再说了,本驸马出狱,要低调,选在晚上,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准备八辆马车就可以了。” 八辆马车...就您这还叫低调? 程处弼也懵了,你老房就一个人,要八辆马车干什么...拉空气吗? “对了老房,太子殿下,真的能治好嘛?” 如果治好了,属于医学奇迹。 如果治不好,那便在情理之中。 从古至今,还没听说有谁断了腿之后,可以恢复如初的。 “总要试一试。” “对,毕竟是储君,要是瘸了就不好看啦,老房,我支持你,古有武圣关二爷刮目疗毒,今有房遗爱硬接瘸腿!” “......” 房遗爱愣住,你一个纨绔,在这装什么诗人? “咳咳,处弼,有时间还是多读读书,关羽那是刮骨疗毒,要是刮目...眼睛就瞎了!” “口误...口误...” 五大三粗的汉子脸色涨红。 三国的故事他确实没怎么度过,还停留在老爹程咬金给他讲述的层面。 “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啦,立刻去见陛下吧,此事绝密,不能让任何其他人知道,尤其是裴寂和萧瑀,既然他们已经上钩了,绝不能让他们跑掉。” 程处弼匆匆而去。 武媚娘的脸上阴晴不定。 房遗爱一扭头,已觉的浑身难受,处弼也真是的,怎么能在武姑娘面前说这样的话? 如此,本少爷的好形象全都没了! “武姑娘,这些话你听听就得了,千万别往心里去,我的内心是纯洁的,要不你摸摸?” 说着,房遗爱就拉着自己的手向着衣服内侧的胸膛伸进去。 “离我远一点,本姑娘觉着恶心...” 第182章 地位再高,也怕菜刀 在武媚娘面前,房遗爱所提的,多是一些暧昧的过分要求,但结果都是被武媚娘丑拒。 房遗爱能理解武媚娘过激的反应! 女孩子嘛,自然都要矜持一点,若武媚娘如青楼姑娘一样开放,房遗爱倒是不适应。 趁着夜色,最终房遗爱秘密离开了长安狱,回到了房府之内。 此乃绝密。 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 房府的下人们也都在配合着表演,全部无精打采的,似乎自家的二少爷明日就要被陛下斩首示众。 却说这一日,在东宫之内。 李承乾正在和自己的婢女下棋。 两个人定下的条件是,谁要是输一局,就脱掉一件衣服,直至一丝不挂。 这个赌注显然是李承乾提出来的,而且猥琐、卑鄙、过分。 李承乾脸上带着笑容,绕有深意,笑眯眯的盯着眼前只穿着肚兜的侍女,道: “你可要小心啦,再输掉一局,你的上半身可就光着啦...哈哈...哈哈哈...” 李承乾猖狂大笑。 他是没心没肺的典型代表。 自己的腿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如初,储君之位正时时受到威胁,李承乾竟还有心思下棋。 “殿下...奴婢本就不会下棋,是您一直拉着奴婢下...” 那侍女的身子被冻的瑟瑟发抖。 她很聪明,自己就算是精通棋艺,也不能赢殿下一局。 太子殿下只是伤病加身,在东宫憋的难受而已,自己要想办法帮助殿下舒缓心情。 “不能如此说,若是传出去,本宫不就是在跟臭棋篓子下棋,会影响本宫的威名的...” 李承乾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面色严肃,但是侍女知道,李承乾丝毫没有生气,还在春心荡漾着。 当太子真好,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有无数风华绝代的姑娘为你宽衣解带。 啧啧啧... 可惜啊,自己断了腿,真不知道以后的储君还会不会是自己。 就是因为结局难料,所以李承乾才更要放纵自己,要不以后就没有机会啦。 这完全是《西虹市首富》中沈腾扮演的王多鱼思想,把那些即将要退市的股票统统买进。 “殿下...奴婢冷...” “冷怕什么,来,快到本殿下怀里来...” 李承乾没羞没臊的暧昧着,脸上的表情异常享受。 可侍女却扭扭捏捏,不知道如何是好。 太子妃尚在东宫,这事要是传到太子妃的耳朵里,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殿下!” 可正在这时,一个小宦官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 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没甩个狗吃屎。 这让李承乾十分生气,早就吩咐不许进来打扰,这狗东西是拿本太子的话当放屁...当耳旁风? “大胆、放肆、无礼...我说你丫的是不是欠抽?” 要不是断了一条腿,走路不方便,李承乾保证这小太监已经掉了几颗牙。 “殿下,陛...陛下来了...” 李承乾:“......” 他心里大呼卧槽,差点从床头跌落下来。 紧接着,眼眶开始短暂的湿润,再然后,是嚎啕大哭,如陈年旧案得以沉冤昭雪。 “哇...本宫就知道,父皇心里还是有我的,本宫是父皇的心头肉,父皇怎么会不管不问?” 眼泪狂飙! 李承乾刚刚受伤的时候,李世民视而不见,那时的李承乾,几近心如死灰。 他觉的父皇不要他啦,而自己的储君之位,也要保不住! 没想到,到最后还是父皇没绷住,来东宫亲自探望他,这是莫大的恩赐。 “快...快扶本宫起来,本宫要亲自去迎接父皇...” “不必了。” 李世民夺门而入。 跟在他身后的,是披甲带剑的尉迟宝琳。 很显然,李世民这次招摇过市的入东宫,是故意的装给裴寂和萧瑀看的。 在这两个人眼中,李世民是给自己的太子来做心里安慰,那下一步,定然是废黜太子。 “太子好雅兴啊!” 李世民皮笑肉不笑,看到那个穿着单薄衣衫的姑娘,地面上却一片狼藉的场面。 “陛下,奴婢万死!” 侍女被吓的脸色苍白。 她以为被太子妃发现已经是最为糟糕的情况,但是现在,情况似乎要更糟糕。 她竟被陛下看了个彻底! 李世民心胸宽广,至少,他不会对一个婢女动怒。 “穿好衣服,下去吧,这不是你的问题...” 声音很低。 可东宫的侍女,却像是得到了敕令一般,根本来不及穿,抱着衣服就逃之夭夭。 “父皇,你能来,儿臣的心里实在是太开心啦...” 李承乾的眼泪依旧是狂涌不止。 “儿臣最近心急如焚,作为东宫太子,竟断了腿,恐日后难以报答父皇大恩,儿臣惶恐,儿臣惭愧啊...” “朕怎么一丁点都看不出来?” 李世民毫不客气的揭短。 你惶恐!?你惭愧?! 断了腿也没耽误你撩妹,在情场这方面,你可比你爹我厉害多了,朕要向你学习。 “儿臣是故意表现的乐观,不然怕父皇难受。” 李承乾还在找借口。 但似乎,已经是不重要啦。 “承乾,朕当年横扫天下,一战定河南河北,可你竟然赛马都会断腿,令李氏家族蒙羞啊...” 失望到极点,就是绝望! 什么时候听过他李世民坠马? 李承乾叹了口气,哽咽的说道: “儿臣给父皇丢人了,还让自己受了这样大的伤病,父皇若因此废黜儿臣,儿臣绝不埋怨父皇,下半辈子,儿臣只愿意跟在父皇左右,哪怕牵马坠蹬也好...” 听到这话,李世民一时无语凝噎。 都是自己的孩子,断着骨头连着筋,他又怎能不心痛呢!? “准备一下,明日秘密前往房府。” “前往房府?父皇,这是做什么?” 李承乾心里没底,今日父皇专门过来,难道就为了跟他说这个事情嘛?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朕让你去你就去,遗爱说,他有办法治疗你的腿伤,可以让你痊愈!” “父皇,这狗东西的话能信?” 李承乾吓的差点跳起来。 这小子竟然要在他的身上动刀,说起来容易,但是这一刀要是没割在正地方呢? “为什么不信?与其你这腿下半辈子瘸着,朕宁愿让遗爱试一试!” “父皇,可千万不能这样啊,房遗爱那狗东西被儿臣欺压久矣,肯定会报复儿臣的!” 地位再高,也怕菜刀啊... 第183章 论皇后的自我修养 李承乾从未有过如此抗拒的心理。 但这一次,他死活都不愿意。 无外乎老房到底会不会做手术,而是老房给人的状态,始终是纨绔败家子。 他的腿,可以在战场上丢掉,但不能在老房的手下皮开肉绽。 “父皇,您真的忍心就这么将儿臣交给老房?” “不然呢!?这是唯一的路!” 李世民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现在,却不得不信。 “承乾,父皇是不会骗你的,你那妹夫,跟朕打了保票,说肯定能将你治好,朕可是天子,他又怎敢欺骗朕呢?” 李承乾抽了抽鼻子,没有搭话。 他心道父皇还是不了解老房这个人的为人,他平时欺骗父皇的事并不少。 父皇不过是不知道而已! 见到李世民目光决绝,态度不可逆转,李承乾决定不再做无畏的抵抗。 “儿臣不是相信老房,是相信父皇!” 他又开始哭了,停不下来的那种。 “行了,战场上我大唐的将士战死了都不会流眼泪,你堂堂储君,怎么跟个女人一样,朕走了,你好好歇着,夜间的时候秘密前往房府,切记,不可被人发觉。” “儿臣恭送...” “不用恭送,朕提前恭喜你痊愈。” 李承乾:“......” 这对父子的交谈总是如此简单。 从之前的拳打脚踢,变成了现在的冷言冷语。 李承乾却满足的很,他没有过多的奢望,父皇能如此对他,已经很好。 李世民出了东宫。 面容有些憔悴。 他也在赌。 不仅在赌李承乾的下半生,而且在赌大唐的国运。 尉迟宝琳跟在李世民身后,片刻不离左右。 “陛下因何对太子如此清冷?” 实际上李世民十分关切太子的伤情,已经多日吃不下饭甚至睡不着觉。 可今日在东宫,竟丝毫没表现出来。 反而平静、淡然,有些不通人情世故。 李世民叹了口气。 跟眼前这个黑炭讲话从来都是没有隐瞒的,尉迟宝琳跟他爹尉迟敬德一样,是个忠厚人。 “朕此来,主要是为了安慰承乾,至于态度冷热,无可厚非;承乾这孩子过于意气用事,若朕离的他太近,他会飘起来,所以朕总要若有若无的与他拉开些距离。” 对于李世民讲的这些话,尉迟宝琳不懂。 但既然是陛下所思所想,肯定经过深思熟虑,不是他一个卫尉少卿能够明白的。 “陛下出宫前,末将听闻长孙相公入了宫,应是去见皇后娘娘的。” 尉迟宝琳的信息很敏锐。 李世民微微一笑: “朕知道,是朕让他去的,观音婢毕竟是承乾的母亲,如今他要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朕理应让观音婢知道;之前隐瞒观音婢是怕她担忧而损伤身体,但是现在是时候啦,不然朕总觉的对不起她。” 不管什么时候说,长孙无垢的心里总是不好受。 但身为人母,有些事情是要默默承受的,如果承乾的腿治不好呐,李世民总不能隐瞒一辈子。 如今将此事告知观音婢,已经是李世民能想到的最佳时间... ...... ...... 长孙无忌匆匆入了后宫。 见到长孙皇后之后,立刻屏退左右。 长孙皇后见到一母同胞的哥哥如此慌张,不由的有些吃惊,便道: “兄长今日怎么有闲暇入宫来?” 要怎么说!? 长孙无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进来,是想告诉长孙皇后李承乾瘸腿之事,许多说辞,陛下也跟他叮嘱好啦。 但长孙无忌并不知道李世民和房遗爱密谋钓鱼之事! “妹子,兄长此来,是为了承乾的事,这个消息有点震惊,要不你先坐在床上?” 长孙无忌怕自己的妹妹听完了之后,脑供血不足而直接晕倒。 长孙皇后皱眉道: “兄长所说,可是承乾坠马断腿一事?” “......” 长孙无忌一愣,不是说自家的妹子并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这般从容应答? “妹子...早就得知?” 长孙无垢面带苦笑,失落又失望的说道: “兄长,本宫也是大唐皇后,这外面闹的风风雨雨,本宫又岂能不知呢?只是陛下不派人来通知,定然是怕本宫因劳心而生病,既如此,本宫便也装作不知道,也可减轻陛下的压力。” 原来所有人都被长孙皇后给蒙骗啦。 众人都在担心长孙皇后肯定会被惊讶的晕倒,却没想到,最后她却是那个最为淡定的人。 “既如此,对于此事,妹子怎么看?” “兄长所指是哪个方面?” 长孙无忌道: “承乾突遭大难,瘸腿之事已经是不可逆,贞观年间有了一个瘸腿的太子...我听闻,陛下已经开始找李恪和泰儿交谈啦...” 欲言又止。 可说到这,长孙无垢已经知道长孙无忌到底想要说什么。 难不成陛下要效仿前朝,废除太子,而改立其他人?! 长孙皇后眉头皱的很深,却依旧从容淡定: “兄长在担心什么呢?” 长孙无忌咬牙: “妹子为什么非要让微臣将话说的这么清楚,如今承乾瘸腿,已经不可能继承皇位,这江山怕是要易主,既然妹妹已经得知此事,你我便应早做打算,微臣看陛下对李恪和李泰颇为看重,只要妹子你下定决心,微臣万死支持皇子李泰。” 李泰也是长孙皇后所生,也是长孙无忌的外甥。 长孙皇后乃是大唐国母,未来的天子,自然也应该是长孙家的血脉。 不然,若是李恪或者其他人执政,长孙家的命运,就要被人拿捏,下场会很惨烈。 “兄长何敢说这样的话?” 长孙皇后怒目圆睁。 她望着眼前的长孙无忌,声音低沉却铿锵有力: “莫说承乾现在依旧是储君,就算承乾被废了太子之位,这也不是我等需要操心的事,陛下自有裁夺,连这样的话都敢说,还敢当着我这个皇后的面,怎么,你想谋逆嘛?” 一句话,直接呛的长孙无忌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长孙无垢的内心很痛! 她知道兄长都是为了长孙家好,但是她既然身为皇后,就该处处为大唐着想。 “妹子,微臣...” “好了,不要再说了,下去,这样的话在其他的地方也不许说,若是被本宫听见,决不轻饶。” “喏...” 长孙无忌黑着脸退下... 第184章 一定要改掉晕血这个毛. 回到房府之后,房遗爱心浮气躁。 不仅没有在长安狱之中宁静,而且繁杂琐事太多,完全打乱了他的作息。 蚕室就建立在房府的后院,从功能需求来讲,蚕室相当于现代医院的手术室。 里面东西齐全,有新打造的病床、消毒设施、药物、手术刀还有纱布。 到处都充斥着高度酒精的味道! 病床上,躺着一条死狗。 死狗的皮肉已经被切开,鲜血直流,然后房遗爱准备在狗腿上安装模拟钢板。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太子在手术台上万无一失! 左右两侧,贾潜和程处弼也都戴着简易的口罩,在为房遗爱打下手。 既然要做腿部手术,那么太子的下半身几乎就是要光着的,这样才显的干净卫生,伤口也不至于污染。 这实在不合适让女孩子们来帮他。 房遗爱就算是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也要在乎女子的心理活动,总不至于让她们最后去洗眼睛。 噗嗤... 一刀下去,一股血流直接窜起,如一粒粒弹起的枸杞,迸发到了房遗爱的眼前。 顿时他觉的自己双眼一暗,四肢开始乏力,然后整个人面无血色,目光呆滞。 “老房,你没事吧?” “是啊二少爷,你的脸怎么比尉迟宝琳还黑?” 这黑色的程度,跟尉迟恭有一拼。 房遗爱嘿嘿一笑,但显然,这股子笑意是强行挤出来的: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手术是治病救人的,不能有一丁点的纰漏,所以我们一定要改掉...晕血这个毛病!” 噗通! 话音刚落,房遗爱整个人的身体猛然的向着地面砸了下去,昏睡起来。 “二少爷...二少爷...” 贾潜的呼喊声听在房遗爱的耳朵里,十分渺茫。 二人匆匆将房遗爱抬到床上,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房遗爱才逐渐的苏醒过来。 连晕血都克服不了,手术的失败,是必然的。 “第几次啦?” “第七次...” 贾潜唯唯诺诺的回答。 以前,他觉的眼前这个男人没有缺点,官场商场,朝廷家庭,全都能应对的游刃有余。 可现在,贾潜多多少少有些担忧! 七次模拟手术,全部因为晕血而晕倒。 “不过二少爷,前几次昏迷的时间都很长,但是现在,时间越来越短啦。” “快,扶本驸马起来,本驸马还能继续做,一定要在给太子手术之前,完全克服这个毛病。” 房遗爱显的十分疲倦。 有现代的医疗作为依据,接一条断腿并令其痊愈,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但关键问题在于,房遗爱的手法还十分的生疏。 几个人又回到了蚕室之内,光线有些黯淡。 “老房,咱们再试一次,然后你就去休息,没有良好的精力,在手术台上很容易出错的。” 这就跟疲劳驾驶的情况一样。 筋疲力尽的情况之下,不管是下刀的力度,还是角度和精准度,都会有所偏差。 房遗爱点了点头,一改以前嬉皮笑脸的样子。 这一次用时一个时辰,终于没有晕倒,但是手术的缝合,似乎也不是很完美。 出了蚕室之后,三个人蹲在了树根底下。 程处弼叹息说道: “老房,其实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非要将这手术揽在自己身上?” “何意?!” 房遗爱木讷。 程处弼想的很多,但是不无道理: “你是东宫少詹事,作为臣子,自当为君主分忧,可是太子不是一般人,更不是阿猫阿狗,如果有闪失,我是说如果,那么你要承担的责任,是极大的!” 房遗爱颔首点头,却没争论什么。 太子坠马,属意外情况。 这个时候,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旁人若说无法医治,李世民也不会怪罪。 可偏偏房遗爱站了出来,说此事不在话下。 治好了还好,若是治不好,房遗爱便有欺君之罪,若太子的伤情就此恶化,还会罪加一等。 呼... “处弼,你说的没错,但本驸马没有选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真的治不好,本驸马也算是尽力而为。” 只要做了,就没有遗憾! 程处弼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 “既然你这么想,我也就不多虑了,但是老房,我还有些不明白,殿下受伤,理应第一时间救治,可我们却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会不会错过了救治的最佳机会?” “这便是你外行啦,要做手术,不仅要考虑伤者的伤情,还有情绪、心理状态等,如今殿下情绪稳定,做手术的成功率更高。” “原来是这样。” 程处弼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懂了还是没懂。 但见到他整个人露出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笑容,还有意无意的对着天空发呆。 “处弼,你怎么了?” 神经病! 不是神经病会有这样的反应嘛? “呃...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以后本少爷跟姑娘行房的时候,是不是也要考虑她的情绪?” “......” 房遗爱无语了。 你们程家父子,还真是不闲着,什么事儿都能跟女人挂上钩。 “别胡思乱想,好好准备吧,殿下今晚就会过来,咱们到时候立刻手术,不能再拖了,还有,蚕室之内的灯光太暗,一定要多准备几盏灯。” “二少爷,您放心吧!” 贾潜应承下来,这些小事,自然是不需要二少爷劳心劳神的。 “还有裴寂和萧瑀,对他们的关注不能松懈,这两个老狐狸,说不定也在观察着我们。” 程处弼抠了抠鼻子: “最近,这两个老家伙来往李恪和李泰的府中格外密切,本公子觉着,一时半会他们还没有空闲时间来管我们,只等着咱们收网,将他们一网打尽。” “等做完了手术,跟陛下说,要在朝堂之上直接抛出储君更替的话题,裴寂和萧瑀耐不住寂寞,肯定会上朝来辩论的,到时候,就是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最佳时机。” 每一步,都如同棋子一样,天下运势,似乎都在房遗爱的掌握之中。 “老房,还是你厉害,裴寂和萧瑀怎样想怎样做你都一清二楚...你简直就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房遗爱:“......” 你他娘的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别说... 第185章 长安小花洒 月上柳梢头。 天色已经完全黑暗,太子被秘密送到了房府,并未跟着太多的人。 此事不宜外泄。 因而皇宫之内无一人前来,就连高阳公主,也留在皇宫之内,以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殿下!” 房遗爱等人早已经在院落中等候。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李承乾朕靠在轿子里,一改以往嘻嘻哈哈的样子,面容严肃且没有笑容。 他掀起轿帘,探出头去,心虚的问道: “老房,这手术,真的可以成功嘛?” 李承乾已经是打了退堂鼓。 他也害怕,如果已经知道治不好,那为什么还要再遭受一次痛苦呢? “这个,微臣也不敢保证,是手术,就会有风险,但是,此手术的风险极低...” 李承乾扯出笑容: “是这样啊,那也就是说,连你也不敢保证本宫的腿一定能够痊愈...” “确实是!” 房遗爱咬了咬牙。 这能单方面怪本驸马嘛,医疗设施这么差,影响因素很多的好嘛! 他叹了口气。 好在有陛下压着,几乎没人来房府,要不然,李承乾的那些亲党的口水都会淹死房遗爱! “殿下,快下车吧,此事宜早不宜迟。” 李承乾扭扭捏捏,显然是并未做好心理准备。 可贾潜已经连同房府的下人走上前去,强行抬着李承乾,将其放在了蚕室的病床上。 “你们...怎这样粗鲁,本宫好歹也是东宫太子,安敢如此对待本宫,都不想活了嘛?” 房遗爱已经穿上了白大褂,戴上口罩,此时正将那一副白色的手套套在手上。 “殿下,这个时候就别打嘴炮了,这些人都是本驸马的手术助理,他们若偷懒,殿下的手术是不会顺利进行的。” “呀,那是本宫说错话啦,对不住对不住...” 李承乾一秒认怂。 他读书的时候,就曾经读到过这样一句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蚕室之内,已经点燃了密密麻麻的蜡烛,贾潜按照房遗爱的吩咐,提升了蚕室的亮度。 “殿下,准备好了吗?” 李承乾点了点头,父皇对他寄予厚望,不管这手术多疼多痛,他都非治不可。 “来!” 房遗爱摆了摆手,对着程处弼道: “处弼,扒掉殿下的裤子,然后找一根粗点的绳子,将殿下五花大绑起来。” “......” 李承乾慌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做手术就做手术,怎么还扒裤子!? “本宫洁身自好,你们焉能借手术的缘故,就欲要玷污本宫的身子,本宫抗议...” “话怎么这么多?” 房遗爱已经将手术刀握在手里,然后耐心给李承乾解释: “将裤子脱掉,是为了保持卫生,不然的话伤口若是感染,那可就不妙啦。” “那又为何将本宫绑起来,还要用如此粗的绳子?” 房遗爱又说道: “殿下外行啊,这手术一定会很痛的,殿下若左右挣扎,微臣的刀怕是下不准,因而,还是捆上为好,殿下号称‘长安猛虎’,这绑虎,绳索自然要紧实一些。” 说的有道理。 于是李承乾也不反抗,就任由程处弼胡作非为。 可当李承乾的下体一丝不挂,众人便难免瞥见李承乾的关键部位。 “噗嗤...” 房遗爱没忍住,笑了。 这一下子,蚕室之内所有人都破了功,忍俊不禁起来,却没有人敢笑出声。 “怎么了?” 李承乾心中惶恐。 “微臣看殿下似乎有障碍啊,皮...太长了,殿下若是放心,微臣一并给殿下做了。” 李承乾想死的心都有。 “住口,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快给本宫治腿,本宫没有障碍,皮也不长。” 好吧好吧... 房遗爱本来是好心。 不过既然李承乾不领情的话,那么他也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 “来人,给殿下嗑药。” 于是,贾潜将早已经熬好的臭麻子汤给李承乾灌了下去,至于有多少麻醉效果,无人得知。 殊不知,这一灌药,李承乾更紧张啦,竟然不争气的...吓尿了! 还他娘的...分叉... 卧尼玛! “殿下,您是长安小花洒嘛?” 一下子的,连活跃气氛都有,除了李承乾,蚕室之内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终于,伴随着药劲逐渐上头,李承乾渐渐安定。 贾潜将李承乾的身体用酒精擦拭一下,然后取出一块纱布,将其他地方遮挡起来。 只将受伤的位置暴露出来。 由于臭麻子汤的作用,李承乾已经是沉沉睡去。 房遗爱毫不客气的割开了一道口子,然后鲜血便随之流了出来,止不住的那种。 这麻药虽然致使李承乾睡去,但还有隐隐的刺痛感,直钻入李承乾的心房之内。 因而,他闭着眼沉吟了两声,如同猪叫! 房遗爱不管不顾,身体颤抖了一下,忙被程处弼扶住,他们怕房遗爱再一次晕血。 “要坚强!” 房遗爱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开始安慰起自己。 终究没被晕血打倒! 然后,房遗爱找到李承乾骨折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钻头钻孔。 刹那之间,血肉模糊! 这完全不是一般人能够干的活。 钻心刺骨的疼痛迎面而来,但因为身体被绳子绑着,李承乾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房遗爱聚精会神,不敢丝毫的分心。 奶奶的,自己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没这么上心过,要不,早就上了清华北大。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接着一个的孔洞被钻好了... “擦汗!” 贾潜忙用毛巾为自家的少爷擦汗,生怕汗水滴落在伤口处,而造成感染。 将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好,接下来便是上钢板。 这钛合金钢板,极其稀有,东林山只提炼出了这么一块,加上几根钉子。 整个过程中没有什么困难,钢板和钉子都十分的温和,也格外的出乎预料。 本来,房遗爱将锤子都准备好啦,现在看来,估计是用不到,让李承乾逃过一劫。 上了钢板,两块腿骨便算是合在一起。 疼痛越来越剧烈,李承乾从昏睡中进行,然后开始嚎叫起来,撕心裂肺。 不知道的,还以为房府今日杀猪... 第186章 房神医...久仰... 钢板嵌入,钉子也都固定在合适的位置上。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缝合。 不过因为这个时代没有肉线,因此等到伤口痊愈之后还是要拆线的。 但这不是问题! 只要伤口愈合的迅速,拆线的时间可以随意些。 将伤口进行了消毒,擦拭了皮肉上的血迹,然后房遗爱开始快速的缝合。 等到完全缝合完毕,房遗爱觉的自己整个人都要筋疲力尽。 而再扭头看向李承乾,发现这家伙方才惊醒过后,又再一次的昏死过去。 但还有呼吸! “老房,这算是成功了嘛?” 程处弼满身大汗。 他今天算是长世面,不仅参与了对太子的手术,还将太子的私密一览无余。 赚了! 几个人出了蚕室,房遗爱几近虚脱,他摘掉了简易口罩,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应该没问题,殿下的身体素质十分强悍,这条腿不日就能痊愈啦。” 程序没错,手术做的也几近完美。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李承乾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安心养伤,静等完全恢复。 “那就好!” 程处弼抽了抽鼻子,有些心情激动。 如今他们算是救助了太子,以后完全可以在陛下面前邀功,而讨取封赏。 “将太子趁着夜色,秘密送回东宫修养,告诉东宫的下人们,要好生照顾,换药的频率勤一些。” 贾潜点了点头,赶紧下去准备马车。 “要是没什么事,本公子也回去啦。” 程处弼解开了那一身臃肿的白大褂,他这体格,实在是不适合穿这身衣服。 “处弼,你别走。” “还有事?” 程处弼的心里已经开始骂娘。 老子辛苦了一整天,就想回去睡个好觉,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可你房遗爱竟然不允许,将本少爷当牛做马,到底还是不是人!? 你大爷的! 房遗爱因疲倦而脸色苍白,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心平气和的说道: “确实有事,本驸马这有一封信,你即刻深夜入宫,转呈陛下,陛下看后,就知道该怎么做啦。” 话音未落,房遗爱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这信是他提前写好的,里面的内容也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万事俱备,就差收网。 可程处弼却很是不愿意,脸上的表情如同死了亲娘一样。 “怎么,你不愿意?” 程处弼嘶吼道: “老房,你读没读过史书,知不知道三国时期,有一位枭雄,名叫曹操?” 啪! 房遗爱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就你肚子里面的那点墨水,还好意思跟本公子炫耀? 不吹牛的说,你和你老爹程咬金加起来,都没本驸马一根头发承载的知识量多。 “此事跟曹操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曹操是枭雄,陛下也是枭雄,成就比东汉末年的曹操还厉害,而且,陛下和曹操有些脾气和性格是共通的!” 房遗爱:“......” 他想了想,然后低声的斥责道: “大胆,竟然敢指桑骂槐,说陛下喜欢人妻,这是大逆不道之罪!” 程处弼一脸懵逼。 他确实知道曹操喜欢人妻,当年攻打冀州城的时候,将袁绍的小妾全部收入囊中。 可他说的不是这件事! “老房,你小子可不要污蔑我,本公子的意思是,陛下...也好梦中杀人!” 误会了误会了!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而担心。 房遗爱平心静气下来,两个人来到房间之内喝了口茶,继续忽悠程处弼道: “这你放心,陛下还没睡!” “你又不是侍寝的妃子,怎么知道陛下还没睡?” “......” 房遗爱的脸又黑了。 这狗东西,说话怎么一直带刺!? “今夜给太子手术,陛下是知道的,陛下担心太子,夜不能寐,怎么可能睡呢?” 不仅仅是李世民,整个皇宫之内,只要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睡不着。 靠! 程处弼无奈,看来今夜不想入宫是不信。 那就去。 程处弼懒的继续浪费口舌,清洗一番,便是匆匆出了房门,一个人在长安宵禁街头直奔皇宫。 李世民确实没睡! 不过他心情烦躁且复杂,承乾那边手术的情况也不知道怎样,什么心情都没有。 案牍上摆放着一本书,李世民有意无意的翻着,却看不进去一个字。 片刻,张宇走了进来。 李世民面露怒色: “不用劝了,朕不困,再说了,朕也睡不着,让人再给朕送一杯热茶过来。” “陛下,程家四公子深夜入宫,说是有要事禀报陛下!” “快宣!” 李世民知道程处弼是房遗爱无话不说的狐朋狗友,肯定带来了关于承乾的消息。 “微臣程处弼...叩见...” “免了免了,处弼,快说说,承乾的手术,进行的怎么样?” 李世民在渴望着答案。 手术是否成功,决定着大唐的储君是否需要更替,关系重大,影响深远。 “恭喜陛下,殿下的手术一切顺利,已经密送回东宫修养,老房说,此次手术能如此成功,全赖陛下天恩,陛下英明神武、龙精虎猛、色心大发...” “色心大发!?” 程处弼赶紧请罪道: “不好意思陛下,背窜了。” 这一套说辞,程处弼在路上就在想,见了面,自然要好生的拍李世民一番马屁。 “油嘴滑舌,跟驸马学的吧,说说处弼手术的过程...” 李世民想听的是细节。 自古以来,神医都治不好的伤,他房遗爱到底是运用什么办法治好的。 程处弼来了兴趣,侃侃而谈。 将房遗爱在手术台边上的一顿操作都事无巨细的讲述出来,最主要的,是渲染自己。 他是房遗爱的助理,也是功不可没! “这么说,承乾的腿...痊愈了?” “还没有这么快,老房说,还是需要修养的,陛下,痊愈只是时间问题,陛下的担忧,可以彻底放下啦。” “好!” 李世民拍案叫绝。 成日的提心吊胆,今日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驸马真乃神医,功不可没,朕要重赏,处弼,你也有功,朕一并封赏。” 程处弼赶紧跪在地上开始磕头,笑的合不拢嘴: “微臣多谢陛下,对了,老房让微臣来,是给陛下送信的,老房说陛下见信,便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拿上来...” 第187章 螳螂捕蝉,陛下在后 李世民虎目圆睁。 他将房遗爱给他的那封信摊开,然后静静的看着信上的内容,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良久,李世民将那封信收起来! 他已经将内容了然于胸。 “除此之外,驸马可还说什么了?” 程处弼摇了摇头,道: “别的什么都没说,只说让陛下见信。” 李世民点头道: “朕知道了,这几日你们都辛苦啦,处弼,你也回去休息吧,等到事情了结,朕自会论功行赏。” “微臣告退!” 程处弼退出了皇宫,整个人已经是精神全无,全凭毅力支撑。 他回去要大睡三天三夜,谁若是敢中途叫醒他,他就敲碎谁的牙齿。 殿内灯火通明。 李世民皱了皱眉,然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张宇。 内常侍张宇心领神会,马上上前两步,道: “陛下,可有什么事要老奴去做?” 整个皇宫之中,张宇跟在李世民身边的时间,甚至比长孙皇后的时间还要长。 他对李世民的了解,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 李世民凝视着张宇,眸色幽深,心中却在谋划着什么,面相上并不表露。 “明日,你去播散消息,就说朕欲要在三日之后,在太极宫议论太子废立之事,此事闹的越大越好,最好满城风雨,整个长安百姓都在议论...” 张宇颔首。 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心如止水,退出了殿内。 编筐编篓,全在收口。 他要看看这宁静的长安城,到底隐藏了多少巨鲸。 张宇显然对于散播消息是有一套的,当年还在秦王府的时候,他就深谙此道。 第二日的时候,长安城的街头巷陌,便已经在议论此事。 不过寻常百姓,多半都是看热闹。 毕竟这个国家不管谁当政,只要能真心实意的为百姓好,他们也不在乎。 李泰、李恪...还是李承乾,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最关注这个的,当然是裴寂和萧瑀,两个人谋划近乎月余,终于看到了曙光。 这一日,萧瑀再一次入裴府。 “裴公...裴公...” 他风尘仆仆,面部表情,却是从容淡然,游刃有余。 “萧公,何事如此高兴?” 在裴寂心里,能让萧瑀眉开眼笑的,那肯定是又得到了哪家的小娘子。 最近听闻,萧瑀又驯服了城中的赵寡妇... 对于萧瑀好色的毛病,裴寂私底下劝说了很多次,这是弱点,便有可能被敌人抓住。 但是,无济于事! 萧瑀已经是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就像深入泥沼之中一样。 “裴公,大喜,最近市井议论的事情你听说没有,李世民要议论太子废立一事。” 无论这个消息是从何处传出来的,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两个人付诸了过多的精力和财力,就是为了今天,何况全长安都在议论,应不会有假。 “此事老夫已经在第一时间得知,但也没必要如此高兴,都在我们的谋划之内而已。” 裴寂显的胸有成竹。 这份气魄和状态,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太上皇李渊时期的威势和强盛。 “裴公,我们的机会来了。” 现在就看李世民到底选谁,李承乾是必将被废掉的。 若是选李恪,他们二人便背弃李泰;若是李世民最终选了李泰,李恪也免不了被背弃的厄运。 裴寂保持着微笑,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精神抖擞,整个人一股神清气爽的样子。 “萧公,此事我们应出现在皇宫之中,听着李世民宣布,可如何入宫,确实找不到借口。” 两个人虽然还有宰相的头衔,但是已经没有实权。 甚至除了那些追求虚名的文人以及逐利的商人,剩下的,就连贫民百姓都懒得来巴结他们。 听到这话,萧瑀也是陷入了沉思,但他的低沉一闪而过,如昙花一现。 旋即,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们可以假借进宫看望太上皇,然后改道入宣政殿,如此来说,也不算是突兀...” “这个办法好啊!” 裴寂双眸一亮。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太上皇时期的重臣,近些年来,也没和太上皇断了关系。 李渊比较怀旧,自从武德九年退位之后,时常召唤这二人入宫叙旧。 江山代有人才出。 江山代有一代新人换旧人! 裴寂和萧瑀能做的,只是跟太上皇煮酒话桑麻,毕竟太上皇已经快糊涂啦。 借着看望太上皇入宫,没人会怀疑。 “那就这么办!” 萧瑀有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眼见胜券在握,已经全然不顾身后之事。 裴寂城府极深。 他无论想什么事情,都是瞻前顾后,比萧瑀的眼光更要长远一些。 “房遗爱那个混账东西怎么样?” 裴寂又想起了这个讨厌的家伙。 据说这小子下手很黑。 不管是江夏王李道宗、太傅虞世南、大将军侯君集,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如今他是太子府属官,在太子府的地位举足轻重,不可不防。 “应一直都在长安狱之内,暂未放出来,不过李世民也不可能因此就杀了他,等到储君之位真正的确定之后,房遗爱也就要恢复自由了。” “没什么异动就好。” 裴寂最担心的还是房遗爱。 这小子完全不像他表象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对了,还有一件事,萧公,你我的秘密,全在你郊外的庄园,此事,除了你我,别人可不知道。” “此乃绝密,老夫怎么可能告诉其他人呐?” 萧瑀明显是在说谎。 除了赵寡妇,庄园之内的其他女子,也有一部分知道这个秘密。 萧瑀这个人上了岁数之后,就很难做到守口如瓶,他想找一个倾听者。 不然,将这些事全部都憋在自己的心里,就感觉浑身上下被针扎一样难受。 可是面对裴寂,又要撒谎说假话,裴公向来多疑,被他知道,又会忧心忡忡。 实际上,有什么可害怕的? 这生意经营了这么多年,两家的铜钱多的如山一般,朝廷还是没发觉。 如此看来,李世民所领导的三省六部,能力也是有限的! “那便好,哈哈,萧公,你我只等着入宫,便要让世人看看,我裴寂和你萧瑀,要卷土重来...” 第188章 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 按照李世民约定的时间,一场关于储君更替的辩论,即将开始。 皇宫太极殿,唇枪舌战已经酝酿。 没人会知道下一任太子到底是谁,他们只管发表意见,真正的决定权,还在陛下手中。 但为了自己的利益,所有人都要努力的争取! 大殿之内,自从第一个臣子进来之后,就一直议论纷纷,毕竟,胜负关系到切身的利益。 选对储君,就是选对了前程! 正因为如此,也没必要互相礼让,干脆都撕破脸皮。 可这一切,却在一刹那中戛然而止。 因为李世民出现了! 只见李世民缓缓踱步而来,纵横之气四溢,一下子的,所有人竟然都胆战心惊。 坐在龙椅上,李世民扭头看向群臣,面色很是不好看,一抬头,竟然发现了裴寂和萧瑀。 两个人瑟瑟缩缩的站在最后面,但还是被李世民的余光瞥见。 “呀,今日裴卿和萧卿也来啦?”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宁静。 群臣竟没注意,在太上皇时期翻云覆雨的两位宰相,竟然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太极殿内。 裴寂有些尴尬,但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丝微笑: “陛下,微臣今日是为了看望太上皇,偶然路过这太极宫,便想着来看看陛下,陛下龙体可还康健?” “朕一切安好,到底还是裴卿和萧卿有心,身在家中,还不忘关心太上皇和朕的身体,你们都要向裴相和萧相学习。” 众人听罢,都颔首微笑,不发一言。 跟他们两个学习个屁,难不成要学习他们贪酒好色!? “不过既然来了,就先别走,朕今日要议论的事宜,关系到我大唐的千秋万代,两位爱卿...也帮朕出出主意!” “敢不从命!” 裴寂和萧瑀两个人对视一笑,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却不知,这是李世民和房遗爱请君入瓮。 群臣都已经到齐! 李世民依旧面露难色,难掩悲伤。 从他的双眸之中,看到了作为一个父亲的绝望和失落。 环顾了一下群臣。 这些人,有些是从秦王府出来就跟着他南征北战的,还有一部分,是后起之秀。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大唐最精锐、最有权力的人,都在这太极殿之内。 “朕已过壮年,想来在这皇位之上,再待十年,已经是奢望;如今太子受伤,大唐危如累卵,朕今日来,是想跟众卿聊一聊,关于大唐储君更迭一事。” 这么直白!? 所有人都愣住。 他们以为陛下怎么也会渲染一番,循序渐进,却不曾想,竟直接开门见山。 可以! 一听这话,裴寂和萧瑀更是春风得意。 这些日子,他们被压抑的太久太难受,可是从今往后,便是乾坤颠倒,风云倾覆。 谁无虎落平阳日,待我风云再起时! 可老李的话音落下许多时间,倒是没有一个人敢接话。 “玄龄,你是百官之首,你来说,如此情况,太子重伤...你有什么意见?” 房玄龄心急如焚。 看来官职太高也没有什么好处。 李世民说着,目光瞪向房玄龄。 房玄龄的情绪也很低沉,不过总算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回到了房府之内。 所以头脑思路,并未因此而混乱。 他是大唐的宰相,自然要为大唐的长远着想,希望以一种温和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陛下,微臣以为,不应废立太子。” 群臣:“......” 满堂哑然! 房相什么意思? 不同意陛下将原太子李承乾废掉,也不同意改立新太子?! 这个观点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房玄龄从容不迫的说道: “陛下,自古太子废立,在历朝历代,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就比如前隋朝的杨勇杨广兄弟,两败俱伤,隋炀帝做了皇位又怎么样,还是干干净净的丢掉了大隋的江山;太子贤德,能力也在有目共睹之下提高,何况,有我儿辅佐太子,微臣相信,太子定能守护好大唐的江山!” 房玄龄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但,这自然是有许多人不同意的。 “房相这样说就有些不妥,太子殿下已经瘸了一条腿,天下岂有瘸腿的天子?” 房玄龄继续反驳: “以前没有,就证明以后也应该没有嘛?” 一句话,振聋发聩。 房玄龄的意思很简单,为什么什么事,我们都要遵循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这是拾人牙慧! 如果房遗爱在场,应该会理解自己老爹的意思。 就比如以前还没有女人当皇帝呐,可就在大唐,竟出现了一位千古女帝。 这时,又有人道: “房相,属下也有不同意见,房相想让太子克继大统,是不是因为二公子是东宫少詹事的缘故,如此,太子若即位,二公子还将是大唐的宰相,房家就可以历代不衰!” 这明显在抨击房玄龄。 房玄龄也不是好惹的,我们房家世代忠良,陛下身无分文的时候就跟着。 焉是你口中说的如此肮脏之人?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污蔑老夫,老夫跟着陛下南征北战,从不在乎荣华富贵,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追名逐利之人,你到底是何居心?” 那人一听,有些心虚,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房相勿怪,属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全没有污蔑房相之意,房相息怒。” 房玄龄冷冷一笑,懒的跟那人计较。 给你辩解的机会,但是你他娘的不中用啊! 这也看出来,群臣还是害怕位高权重之人,因此说出来的话,还要顾忌许多人的感受。 这就导致李世民听不到很多真话! “陛下,此事,仅仅代表微臣一人的意见,定夺权在陛下手中,诸公也都可以说说。” 房玄龄阐述完自己的观点,便是退到一旁。 他不想说太多。 天下是李家的,他们不过都是帮助李家守着江山而已。 再说了,等到太子继位的时候,自己也应该已经致仕,这些是后辈的事情。 那就应该交给后辈去解决! 李世民点了点头,没再追问,看了看其他人,又道: “房相已经发表完了,你们呢,别都遮遮掩掩,今日可以畅所欲言,不管你们说什么,朕都免你们的罪...” 第189章 确认过眼神,是朕要等. “陛下,微臣认为,瘸腿天子,亘古未有,故,微臣恳请陛下废黜太子,另立他人。” “臣附议,皇子李恪,骑术精湛,武艺高强,与陛下年轻之时,最为相像,请陛下考虑将李恪立为太子。” “陛下,皇子李泰乃长孙皇后所生,更是长安城有名的文士,文采斐然,这太子之位,当然还是李泰更为合适。” “......” 一下子的,群臣的意见如决堤之水,再也控制不住。 这其中,有人像房玄龄一样,不同意废立太子,还有便是决定储君更迭。 他们都是站在不同的角度上,各有各的道理! 可是这些人心中,也都在谋划着自己的利益。 不管以后谁成为太子,剪除异党那是肯定的,只要今日站不好队,将来很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故而每个人都毫无保留,侃侃而谈,据理力争! 李世民听的有些困倦。 这场争论尤为激烈,甚至超出预期,两个多时辰的时间,愣是没讨论出个所以然。 李世民抬眼估摸了下时辰,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他打了个哈欠,微微一笑,道: “不如诸位爱卿先去吃饭,等吃饱喝足,再回来商讨此事,如何?” 群臣乖乖退下。 打仗的时候,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如今在和平年代,这已经算是好结果。 其实众人心中也都有预想,这场辩论,没有个三五天,估计辩论不出什么结果。 所以,每个人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下午归来,辩论还是激烈,唾沫星子满天飞,群臣彼此之间各不相让。 李世民就靠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殿下的群臣,仿佛在看一场闹剧一般。 终于,群臣有些声嘶力竭,声音逐渐低沉下来... 李世民的目光,投向了裴寂和萧瑀,这两个老家伙,整个过程中置身事外,一句话也不说。 你大爷的,这不是这两个老家伙的风格啊! 太上皇时期,就没有这两个家伙不插嘴的,恨不得陛下没说话,他们就抢先了说。 “咳咳,诸卿稍微安静一下,朕想起来啦,武德年间的时候,裴相和萧相,在朕和隐太子建成之间,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不妨让裴相和萧相先说说。” 裴寂、萧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局势有点不太妙。 说好了是来看热闹的,但是这个李世民,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竟然反将老夫一军! 裴寂脸色很难看,微微沉吟,然后笑容干瘪如老斑鸠一般,淡然说道: “陛下,老臣觉的,这已经不是老臣该考虑的事情,因为老臣已经致仕,老臣的意见并不重要。” 萧瑀见裴寂退缩,心里讥讽了一番。 但自己也找到了逃避的办法: “哈哈,裴公所言甚是,陛下,老臣认为裴公所说,甚有道理,老臣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两个老东西! 真是老狐狸,狡猾的很,能不露头的时候坚决不露头,生怕枪打出头鸟。 “好,那朕不逼着你们。” 李世民还是和蔼,可群臣都已经累了。 他们辩论了一整天,筋疲力尽、声嘶力竭,可心里还是有很多话说不出来。 看来,只能等明天啦!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魏征转身斜了斜殿外,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熠熠星光闪耀。 “陛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暂且退朝,明日再议论此事,如何?” 李世民抬了抬眼,伸了个懒腰,轻声说道: “不着急,朕等的人还没到,估计快了吧!” 陛下在等人?! 这一下子的,殿内有些炸锅。 他们觉的这好像是一个阴谋,难怪陛下全程都一言不发,看着他们辩论。 可是在等谁呢? 群臣都在猜测,或许这个人身上隐藏着秘密,只有出现了,才知道陛下为何这样做。 却在这时... 哒...哒...哒... 殿外传来了清脆刺耳的马蹄声,马蹄踏在石板上,脆响阵阵,令压抑的氛围,焕然一变。 竟有人敢骑马入宫,好大的胆子! 于是群臣都开始吃惊,此人肯定是得到了陛下的允准,那么何人有这样的殊荣? “父皇,儿臣来也,儿臣来晚啦,让父皇久等...” 声音很熟悉。 所有人都有些纳闷。 顿时... 大殿之外,一个身影屁颠屁颠的进了太极殿,一丁点稳重也没有,嬉皮笑脸的。 不是驸马房遗爱又是谁? 确认过眼神,是朕要等的人! 这一下子的,所有人都愣住,尤其是裴寂和萧瑀,连下巴都要惊掉。 怎么会是这个狗东西...这小子不是夺职下狱了嘛? 可看他精神抖擞,甚至比以前还胖了几斤,满面油光,哪里像是坐牢的样子? 分明是去享受啦! 房遗爱从夜色中走进来,过程中与裴寂萧瑀对视一眼,擦肩而过,又看了看自己的老爹。 这才跪在地上,道: “儿臣给父皇请安,可累死儿臣啦,这一路上儿臣一直都在奔波,父皇不知道儿臣有多辛苦...”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可现在并不是诉苦的时候。 李世民皱眉盯着房遗爱,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快起来,当着这么多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再说了,一会儿有其他人哭,你哭什么?” 李世民话中所指,自然是裴寂和萧瑀! 今日房遗爱和李世民,都是按照那日信中定好的计策行事。 李世民负责在朝中拖住群臣,主要是将裴寂和萧瑀引入皇宫之内,牵制他们的精力。 而房遗爱,自然是亲自带人,闯入了萧瑀在郊外的私密庄园之内搜罗证据。 这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果然是大有收获,甚至,还有一些意外收获。 两个人交流了一下眼神,李世民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看来,收网的时候到了。 接下来,就看房遗爱表演! 裴寂和萧瑀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对房遗爱说道: “你怎么会出现在太极殿?你不是应该在长安狱之内,怎么会忽然被释放?” 房遗爱笑眯眯的道: “是啊,裴公,小侄也纳闷呐,那长安狱中的滋味真不好受,不仅潮湿、黑暗,还有死老鼠,要不,裴公也进去体验体验?” 房遗爱话里有话。 “怎么能说这么无礼的话?” 裴寂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第190章 这完全是污蔑老夫 当着陛下的面,竟然说出这般放肆粗鲁的话,这个房遗爱简直是不修边幅。 在裴寂心中,房遗爱更像是在诅咒自己! 裴寂身为唐朝老臣,为大唐殚精竭虑,没有胸毛还有腿毛...不不不,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那他房遗爱,凭什么要自己体验牢狱的生活? 可当这小子一出现,裴寂就觉的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内心全无好感。 “裴公,别激动,不去就不去,也没必要跟小侄甩脸子不是,开玩笑的。” 房遗爱笑眯眯的。 裴寂却想要骂娘,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嘛? 房遗爱扭头看向李世民,这戏,自然还是要演下去,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怎么能假装没看见? “父皇,儿臣入殿之前,听闻群臣在商讨储君更替之事,儿臣不明白,诸公、群臣,为什么一定要换掉太子?难不成是觉的太子荒淫无度、不足以堪当大任?” 众人:“......” 房遗爱这话,波及不小,是大范围的AOE伤害。 群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可话从房遗爱的嘴里说出来,让人听了,就极是不舒服。 “无礼,驸马,你这是在污蔑朝臣!” “就是就是,我等是站在大唐的角度上,太子受伤,我等臣子也很心痛。” “可大唐未来不能有一个瘸腿的天子,这涉及到大唐的颜面和威望,因此储君更迭,是势在必行的。” “驸马话语如刀,构陷轻蔑,而实际上,我等不过是为了大唐的千秋万代而已。” “......” 唇枪舌箭,在那一瞬间,全部向着房遗爱扑面而来。 那架势,似乎要将房遗爱砸的粉身碎骨,令其万劫不复,永无翻身的余地。 如果说明星姚晨的嘴巴比城门还大,那么房遗爱的脸皮...他娘的比城墙还厚! “诸公,别生气,生气动胎气!” 众人又愣住。 我们又不是女人,更不会怀孕,动什么胎气? “驸马到底想要说什么,陛下面前,不要拐弯抹角,扰乱朝堂秩序。” 说话的是长孙无忌。 他的内心很乱。 李承乾是他的外甥,本来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不发愁。 可偏偏这个时候,太子坠马,而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却仍未确定下来。 如果是青雀李泰,那么还是他的秦外甥,长孙无忌作为家族的大族长,也能接受。 可若是最后李恪继位,后果不敢想象! 房遗爱摸了摸鼻头,轻声笑道: “长孙相公稍安勿躁,小侄只是在看奸佞之臣的丑恶嘴脸而已,殿下受伤断腿,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想医治的办法,却在这大言不惭的讨论储君之位的更迭?” 立刻有人接话反驳: “驸马错了,我等何尝不想太子殿下恢复如常,可是这可能嘛?历史上瘸腿之人,就没有一个治好的!” 当代的医术有限,众人的见识如井底之蛙一般短浅,也是情有可原的。 房遗爱昂首挺胸,声音不高不低: “哦,那今日本驸马告诉诸位,太子的瘸腿,已由本驸马做了手术,手术非常顺利,殿下已经在恢复状态,不出三个月,殿下就能完全康复。” “你...你这是痴人说梦、胡言乱语...” 裴寂不由的打了个冷颤,阵阵恶感飘向房遗爱。 此话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裴寂的预感不好,而且还有点慌。 他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就等着陛下宣布下一任太子到底是谁,可房遗爱却跳出来,告诉他太子李承乾的腿伤治好啦。 这不是竹篮打水...苍井空...不,是一场空! “裴公在怕什么?或者不希望殿下痊愈?我房遗爱既然能酿制出高度白酒、制造出肥皂、建立冷棚、发现东林山煤矿,那么做个断腿的小手术,又有什么难的?不是小侄吹牛,就算开膛破肚,小侄也能保证太子活下去。” “这...这一定不是真的...” 裴寂战战兢兢。 房遗爱不敢撒谎,这是欺君之罪,而裴寂抬眼看了看李世民,却发现他淡定从容。 似乎,一切都在李世民的掌握之中! 魏征打了个激灵,微微颔首,擦了一把汗,这才心里没底的问道: “此事,难道陛下早就知晓?微臣一头雾水,还请陛下告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说是他。 这殿中除了李世民和房遗爱,房玄龄也是懵圈的。 “还是遗爱替朕来说吧,朝局入棋,这是遗爱的主意,朕只不过是配合而已。” 什么!? 太子坠马...这是一出棋局!? 殿中鸦雀无声。 房遗爱定了定神,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旋即说道: “诸位大人受惊了,其实这也不过是小侄灵光一现,将计就计而已...”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房遗爱便将太子坠马之后,自己和李世民的谋划全部说了一遍,群臣听完,直冒冷汗。 你爷爷的奶奶的爷爷... 原来从始至终,这都是一个圈套,陛下和房遗爱,就想看看群臣的反应。 亏得他们只表现出立场,而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要不然,就要被抓住把柄! 谁能想到,陛下竟如此心狠! 儿子坠马之后,竟然将希望寄托在毫无经验的女婿房遗爱身上,还将房遗爱下狱。 这目的,就是为了钓出对朝廷有不轨之心的人! 听到这,众人不由的叹了口气,方才还主张废除太子的群臣,忽然全部改口。 “我就说,太子殿下洪福齐天,怎么可能无法医治呐,殿下定然会痊愈的。” “陛下,储君之位不能废除,太子深得民心,骤然更换太子,会使天下民心动荡。” “微臣...也这样认为,其实微臣一开始就是这样认为,太子殿下贤德呀。” “微臣被猪油蒙了心,这才想着更换太子,恳请陛下责罚!” “......” 一时之间,哭诉声、抱怨声、悔恨声不绝于耳。 房遗爱怔住,乖乖,你们这群家伙,提上秋裤就不认账! 殊不知,他们所作的一切,早就被李世民看在眼里,但他们没什么大错。 而真正犯了大错的裴寂和萧瑀,其实却瑟瑟缩缩,一言不发。 房遗爱转过身子,如猫捉老鼠,似笑非笑的说道: “裴公、萧公,二位乃两朝老臣,至今仍是宰相,不想说点什么嘛...” 第191章 图穷匕首见 若李世民和房遗爱所作的一切都是在钓鱼,那么,他们在钓谁呢? 面对房遗爱的质问,裴寂已经恐惧到了极点,战战兢兢。 他嘴角抽搐的说道: “老夫...老夫说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里,裴寂多半已经猜到了,也许李世民要请君入瓮的,是自己和萧瑀。 好狠的心啊! 房遗爱轻声应道: “还能说什么,裴公知道什么,那便说什么,比如,裴公和萧公,如何替李恪李泰二位皇子收买群臣,而令群臣选择阵营...” 事情早已经被房遗爱查的一清二楚。 裴寂和萧瑀面如死灰,他们做的事情都是灯下黑,怎么好像房遗爱什么都知道。 第一错觉,就是他们收买的那些朝臣之中,有人泄露了秘密! 不应该,若是这件事泄露出去,那么对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不一样被牵连?! 裴寂自然还是要狡辩的: “驸马休要污蔑老夫,论年龄,老夫比房玄龄还要年长许多,房玄龄,驸马这般口无遮拦,你个做父亲的,不应该好好的管一管嘛?” 房玄龄冷冷的盯着裴寂,不耐烦的说道: “裴公不知道我儿纨绔嘛,时常还追着我这个当爹的打,我也管不了啊!” 笑话! 我儿在为陛下分忧,作为臣子,我房玄龄听的热血沸腾,可你裴寂却要出来打断。 为了我儿的辉煌时刻,本相可以不要脸,不噎你噎谁?! 裴寂觉的自己颜面扫地,一丁点的面子都没有。 于是他继续狡辩。 这种事,无论怎样都是不能认罪的,帽子一旦被扣上,就永远都摘不掉。 “驸马说我收买群臣,有什么证据?” “证据!?” 房遗爱冷声笑着: “裴公和萧公想要证据是吧,那本驸马给裴公和萧公看...” 话音未落,房遗爱面向群臣,说出了一句令殿中所有人都振聋发聩的话: “诸位大人,本驸马知道你们其中很多人都收了裴公和萧公的好处。” “我大唐对于收受贿赂之人一向严惩,自古以来,因贪财而误国者不计其数。” “先秦时期,赵国丞相郭开因视财如命,接连逼走老将廉颇、害死名将李牧,而最后导致赵国亡国。” “此乃前车之鉴;按照我大唐律例,收受贿赂的官员,要接受唐律制裁。” “然,陛下宽仁,心胸似海,只要诸位大人今日主动站出来承认,并确保以后不再犯,本驸马保证陛下可以既往不咎!” 这句话既是承诺,也是在给群臣机会。 可令房遗爱没想到的是,话音落下许久的时间,众人都没什么反应。 他们在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后,开始议论起来,再然后,仿佛旁若无事。 不要脸啊! 一群缩头乌龟... 群臣当然不能承认。 伴君如伴虎。 他们也都为大唐流过血汗,有些额外的进账也是理所当然,真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用这件事做文章。 房遗爱怒了! 丫的你们这些狗东西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还不站出来是吗?本驸马既然知道此事,就说明掌握了收受贿赂之人的名单,给你们台阶你们不下,非要逼本驸马说出来的话,后果就是你们得死!” 房遗爱的目的,如荆轲刺秦,图穷匕首见。 就在这时,李世民站了起来,这个神一般的男人,静若处子,却面目狰狞。 “驸马的话你们没听见,本来朕不想大开杀戒,看来你们非得逼着朕破戒...” 杀机毕现! 群臣大惊失色,终于害怕啦,陛下的残忍,他们是全部都见识过的。 “陛下,微臣一时糊涂,这才收了裴公的钱财,也不多,才三千贯。” “当时裴公步步紧逼,微臣没有办法,如今这钱都在微臣家中,分文未动。” “微臣愿意将这笔钱上缴国库,恳请陛下降罪责罚,微臣知道错啦!” “.....” 有一个人跪下认怂,后面跟着的,便是刷啦啦一片。 跪地哭诉之音,再一次充斥了整个大殿,群臣忏悔、怨恨、恐惧... 再看裴寂和萧瑀,已经是咬着牙,几乎要站不稳。 这群家伙真是不地道。 想当初收钱的时候,一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恨不得连牙都飘了出来。 可是现在,却一个个翻脸不认人! 裴寂很清楚,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时候,这群人肯定死咬他不放。 “裴公,证据现在就在眼前,你还想狡辩嘛?” 裴寂浑身战栗,此时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 “驸马,这又能说明的了什么,各为其主而已,我为未来储君招揽朝臣,难道不应该嘛?” “应该,可这不是事情的重点!” 房遗爱有些累了,扭了扭脖子: “裴公,这么多现钱,你是从哪拿出来的,在长安城,除了我房家,连国库都拿不出这么多钱。” 朝中臣子,有一半以上都收受了贿赂,加起来数额巨大。 裴寂骤然明白啦,原来房遗爱是因为这个怀疑。 “驸马,你房家做生意,老夫也做生意,虽然不比房家生意兴隆,可是赚点钱,那不是很正常嘛。” 裴寂变的从容下来。 反正事情已经不能再糟糕,自己就算是情绪崩溃,又有什么用处呢?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想好说辞,为自己开脱罪责! “凭本事赚钱,天经地义,这一点本驸马一直都是认同的,我房家的产业、生意,若是有一文钱来的不明不白,诸位大人都可以在陛下面前举报;可是裴公,本驸马的钱干干净净,但是你的钱,也可以确保一尘不染嘛?” “房遗爱,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们房家可以做生意发财,难道我裴家就不可以嘛?” 事情开始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若是顺藤摸瓜,很有可能将自己背后的那些暗黑产业两根拔起,所以裴寂说什么都不能承认。 不然,人头落地都算是轻的,更严重者,甚至会有灭族之灾! 房遗爱很是平静: “这钱财到底怎么来的,裴公心里清楚,既然裴公不愿意说,那么就请萧公来说说吧,毕竟,萧公也不是局外之人。” 这下,轮到萧瑀咋舌... 第192章 裴寂的事,跟我萧瑀有. “老夫...老夫什么都不知道...” 萧瑀已经看清了局势。 他本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是无奈自己做的生意,损害了大唐的利益。 甚至,还有点伤天害理! 如果真的被李世民和房遗爱扒出来,自己引颈受戮也就罢了,家族荫萌将被削弱。 萧家乃南朝梁国宗室,世代鼎盛,绝不能在自己的这一辈,坠入污泥之内。 “萧公当真不知?!据小侄所知,萧公与裴公关系极好,当年隋朝之时,便是形影不离,太上皇时期,友谊愈加深厚...所以,裴公的事,萧相应该了解吧?” 萧瑀咬了咬牙: “裴寂的事,跟我萧瑀有什么关系?” 房遗爱的话里,充满了牵强附会。 难道因为两个人熟,就要被扣上这样的帽子,做人要讲证据,讲证据懂嘛! “萧相这是死鸭子嘴硬,萧相,小侄在来之前,在城外荒郊,穷乡僻壤之地,发现了一处庄园...” 完了! 此话一出,萧瑀和裴寂万念俱焚。 那庄园乃是萧瑀秘密所建,知道的人极少。 而且,两个人做生意的账本等重要信息,全在那庄园之内。 李世民和房遗爱交换了一下眼神,房遗爱便继续开始他的表演: “此事,儿臣要向父皇请罪,父皇知道,儿臣一向顽劣的,见到这样的好庄园,开阔大气,自然是要进去看看的,所以就未经主人允许,擅自闯入...” 嘭! 李世民显的很生气,现在才是重头戏,自己要全力以赴的配合房遗爱表演。 “你好大的胆子,朕一向讨厌惊扰百姓的...” “父皇请息怒,这庄园绝非寻常百姓所建,真正的主人,乃是萧公。” 萧瑀低下了头,脸上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不反驳,便是默认! “父皇、诸位大人,你们想不想知道本驸马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房遗爱就像在说书一般,但是说到关键时刻,这狗东西忽然停住,吊人胃口。 “儿啊,这么说话是要挨揍的,快说快说,爹怎么还有点小期待呢。” 房玄龄露出了一股阴笑。 房遗爱:“......” 他第一次感觉,跟这个千古名相上朝,竟有些丢人! 怎么这么八卦!? “咳咳,本驸马带着一众恶奴入了那庄园,竟然受到阻挠,本驸马岂能善罢甘休?” “让手下人三下五除二,将那群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全都给放倒在地,各个哀嚎。” “萧公,他们当时都报你的名字,小侄自然是不相信的,萧公乃是读书人,怎么能教导出这般狗眼看人低的奴仆?” “所以小侄当时就没理他们,继续往里走,好家伙,竟然关着九九八十一位佳丽...” 说到这,房遗爱舔了舔嘴唇。 再一侧目,发现殿内的诸位官员都竖起了耳朵,双眼泛滥出炽热的神情。 满怀期待的盯着房遗爱! “父皇,这些佳丽各个美若天仙,身段窈窕,臀部的形状,肯定能生儿子。” “本来儿臣提前一个时辰就可以回来的,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因为那群女人对儿臣抛媚眼。” “父皇你不知道,庄园里面实在是太香啦,而且那些女人的皮肤,真白...” 这哪里像是当朝驸马说出来的话! 分明就是流氓、色鬼... “说正事!” 李世民有些恼火,聊着聊着,话题就被扯远啦,哪有女婿当着老丈人面聊别的女人的? 怎么,朕的高阳公主不够火辣...在家里拴不住你?! “哦哦哦。” 房遗爱赶紧收敛了神色,继续义正言辞的道: “儿臣在那庄园的地下,发现了一处密室,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密室的门打开。” “而那密室之内藏着的,乃是裴公和萧公,与突厥、高句丽私通的流水、记录。” “儿臣万万没想到,两朝老臣,竟然私通帝国,贩卖粮食、铜铁,以牟取暴利。” “儿臣就觉的奇怪,突厥之地本该缺粮,可为何这样的情况下,今年袭扰我大唐的次数又增加啦。” “原来,是我大唐内部,有突厥的策应者...” 噗通... 房遗爱刚刚说完,裴寂和萧瑀浑身瘫软,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坐在地上。 人赃俱获、证据确凿,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万万没想到。 不过是参与了一次夺嫡的行动,苦心经营几年的暗黑生意,竟全部都被扒了出来。 裴氏家族、萧氏家族... 这两个世家大族,不知道在世上屹立了多少年。 可是这么多年,帝王将相在变,两个家族的地位和影响力,似乎从来没变过。 裴氏一门,冠裳不决,名垂后世者,不计其数! 而裴寂当年更是成为大唐的宰相。 这样的殊荣,乃是李氏皇帝给的。 可裴寂不仅不知道报恩,竟然利用手中职权和人脉,勾结突厥,谋害大唐。 此乃死罪! 这也是为什么突厥屡屡犯境的原因。 李世民没有生气,一个顺水推舟的钓鱼计划,竟直接钓上来两头巨鳄。 他既吃惊,又觉的在情理之中! 眼眸厌恶的盯着裴寂和萧瑀,轻声问道: “裴相、萧相,你们亲口告诉朕,驸马说的都是真的吧,只要他口中有一句假话,朕立刻将其法办。” 太极殿外,已经有人在候着,房遗爱既然搜集到了证据,便要将证据带过来。 让裴寂和萧瑀,连翻案的余地都没有! 裴寂和萧瑀木讷的瘫倒在地,面无血色,浑身上下冷汗如泉水一般。 “老臣...老臣...” 群臣震动。 谁都没想到,老实忠厚的裴相,名扬天下的裴相,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人。 不义之财谁都可以发,但是你不能损害大唐的利益! 裴寂为了争权夺位,这些日子,谋划细腻,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事情败露。 闭眼深呼一口气,裴寂和萧瑀,深感生不逢时! 李世民咬牙切齿: “当年突厥进犯长安,朕为保大唐安全,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渭水之盟,这些年来,殚精竭虑、厉兵秣马,就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洗刷大唐耻辱,永诀突厥祸患,可你们这两个老家伙,竟然与沾满了我大唐百姓鲜血的敌国做交易,给他们提供炼制兵器的铜铁,你们还是人吗?” 第193章 朕平时是不是对你们太. 裴寂和萧瑀,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觉的胸口堵的慌,有一口积血欲要吐出来。 他们先是大唐的子民,最后做到了大唐百姓的父母官,有权有势! 但所作所为,完全对不起这满身的权势。 李世民彻底愤怒。 房遗爱今日,算是扯下了裴寂和萧瑀的遮羞布。 “陛下...老臣...老臣...” 勾结突厥、高句丽,这可是大罪。 就算不至于斩首示众,但是在牢狱之内待个十几年,再出来,也入土为安。 大势已去,已没有辩解的必要啦! 诸多疑点都已经被破解清楚,裴寂和萧瑀自知今日已经是死局,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裴寂闭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 “老夫在朝堂之上翻云弄雨,将整个朝堂都给蒙蔽过去,没想到最后,竟然栽倒在房遗爱这个庶子的手里。” 房遗爱故作深沉的说道: “你不是败给了本少爷,你是输给了公理和正义!” 胜利终将是属于大唐的。 李世民看着裴寂和萧瑀,满脸的不屑,但是他的内心之中充满了疑惑。 “裴卿、萧卿,朕有些不解,你们为什么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知道自己必死,裴寂似乎什么都不怕。 他瞪大了眸子,声音冷若冰霜的说道: “这算伤天害理嘛?若是算的话,那陛下在玄武门杀了自己的兄长,岂不是泯灭人性?” “你放肆!” 李世民拍案而起,恨不得拔剑直接砍了这个老东西。 在他的内心深处,玄武门之变是一道伤疤,朝中任何人都不敢提,但这个裴寂,好大的胆子! 李世民动了杀心,杀机四溢! “陛下...老臣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嘛?论起伤天害理,忘恩负义,谁又能比的过陛下呢?” 裴寂的话匣子打开了,他一张嘴,房遗爱就知道,这家伙要开始揭老底。 简直是个键盘侠! 但房遗爱不打算制止,虽然他对自己的老丈人很了解。 可毕竟李世民平时对他打压太严重,他想看李世民出一次丑,然后自己来解围。 “陛下,当年太上皇起兵,是谁暗中谋划,又是谁在隋朝的内部策应呐?那是我裴寂,若没有裴家的支持,当今的天下,到底是李密、王世充还是窦建德的,都犹未可知。” “彼时太上皇偏袒老臣,老臣深感皇恩,恨不得万死以报答太上皇。” “可是陛下呢?为了得到皇位,屠戮自己的同胞兄弟,陛下虽然功高震主,可也不能如此做啊。” “即位之后,陛下变本加厉,排挤武德年间的旧臣,将原秦王府属官一一提上重要官职。” “而我们这些老臣,又算得了什么,自然要被淡忘。” “士人都会歌颂你李二郎的功劳,可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记的我裴寂?” 裴寂在不断的挑战老李的底线,揭老李的伤疤。 李世民没下令立刻将裴寂碎尸万段,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裴寂就该感恩戴德。 你裴寂不是想说嘛,那朕就让你说个够! 可群臣有些激愤,都开始为李世民鸣不平。 “陛下,臣请立刻斩首裴寂、萧瑀。” “是啊,此二人吃里扒外、忘恩负义、勾结敌国、谋害大唐,当立刻明正典刑。” “恳请陛下早下决断!” “......” 面对群臣的谏言,李世民充耳不闻,他摆了摆手,示意肃静,静静的听裴寂说。 群臣静默无言! 裴寂索性豁出去: “陛下,房遗爱所说,都是真的,我裴寂是勾结突厥,不仅卖他们粮食、铜铁,甚至,还卖给他们大唐的军事机密;至于原因,当然也很简单,陛下简直烂透了。” 卧槽,竟有人敢说李世民烂! 这可是贞观之治,中国历史上鲜有的几个辉煌时代之一... “我裴家为大唐呕心沥血,可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哈哈,我裴寂已经是认命啦。” 说着,两行清泪已经流了下来。 裴寂已经没什么话继续说下去。 他将能说的、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接下来,就要看老李怎么宣判自己的罪行,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最多是死而已。 不过裴寂的话,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再反观萧瑀,裴寂想说的,就是他想说的,萧家对于李家的影响,也很大。 李世民想要反驳,可一时之间满腔怒火,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裴公、萧公,你们错了。” 关键时刻,还是房遗爱站了出来。 他看到李世民被怨气冲昏了头脑,所以有些语无伦次,这个时候,就是他表现的时候。 “父皇之所以能得到皇位,是有裴家和萧家的支持,可你们贡献的力量,不过是大海里的一粒沙。” “有你们,大唐可以一统天下,没有你们,天命所归,还是大唐。” “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天下义兵四起,可李密刚愎自用、王世充目空一切、唯有窦建德能成点气候,可惜自以为是...” “唯有当今陛下,当时的秦王殿下,能做到一心为民征战。” “为何秦王得了天下?” “那是因为天下没有人有这个能力,而当时的陛下不得不站出来,接手这烂摊子。” “你们裴家、萧家这么厉害,根基不比晋阳李氏差,可为什么自己不称帝?” “因为你们没有民心,你们看重的,都只是眼前的利益、个人的利益。” “到现在,你们还在居功自傲,借助裴家和萧家的地位给自己脸上贴金。” “真正的忠臣贤臣,当如魏征魏相一样,两袖清风,敢于指责陛下的缺点,而只是为了大唐江山永固。” “你们这种人,也配抨击陛下,这岂不是吃猪蹄子不吃猪头肉---不要脸嘛!” 房遗爱是冷静的。 你裴寂有多少话想说,本驸马就有多少话等着,对你围追堵截,让你憋屈难受。 裴寂这才注意到,自己今日失败,罪魁祸首竟然是他一向瞧不起的那个败家子。 冷笑一声,裴寂不吝赞赏的说道: “生子当如房遗爱,房玄龄已经很令人敬佩,没想到他的二儿子竟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唐当兴,当兴在房氏...” 第194章 用你夸我 这是在夸本驸马? 房遗爱有点慌。 一个忤逆之臣的赞赏之语,听起来很不舒坦,颇有几分挑拨离间的意思。 “裴公过奖了,千万别这样说!” “这难道不是事实嘛?” 裴寂饶有兴致的盯着房遗爱,甚至连李世民,都被一带而过。 若不是房遗爱,自己的事情不会暴露,这小子的敏锐程度和能力,堪称罕见。 “当然不是!” 房遗爱斜了裴寂一眼,继续说道: “大唐当兴乃是必然,并不是因为我房遗爱,也不是因为我房家,这是历史的趋向所导致。” “百姓所选,万民所向,他们知道只有生活在大唐,才能国泰民安,只有生活在大唐,才能祥和安逸。” “裴公,若你是皇帝,小侄不用料想就能知道,必将死的比隋炀帝还惨!” 裴寂:“......” 又来人身攻击?! 不管裴寂的话里有没有祸水东引的意思,房遗爱坚决与他划清界限。 裴寂听在耳中,无言以对! “父皇。” 既然犯了错误,就该得到惩罚,大唐的律法不是摆设,不然何以震慑百姓? “裴寂、萧瑀犯下滔天大罪,臣启陛下,对此二人降罪责罚,其家产抄没,充入国库,族人接受调查,若是有附逆二人罪行的,也该依法治罪,恳请父皇定夺!” 充入国库!? 这四个字,就仿佛一柄利剑,直接插入了裴寂和萧瑀的心窝之内。 两个人每日殚精竭虑,与突厥和外族私通,赚钱是为了后辈、是为了家族。 历代的经营,可到头来,竟然全部送给了国库! 这不是给人打工嘛? “房遗爱,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 裴寂快要气炸。 房遗爱并不管他,就连李世民那张一直紧绷的脸,也开始渐渐的缓和起来。 裴家和萧家有的财物,可是极其之多! 土地、牲畜、金银珠宝、古玩、钱财...卧槽,想想都让人觉的很激动。 “咳咳,朕岂是那种贪财之人,不过这些不义之财,自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朕今日就采纳你的意见,这抄没家产的事,朕就交给你去做,你觉的如何?” “儿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房遗爱开始激动起来。 立了大功,要什么赏赐,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去抄家的时候可以得到很多好处。 要发财啦! 房遗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的跳舞。 这回好了,裴家和萧家的财产充入国库,可以减免百姓几年的赋税,天大的好事。 李世民的怒气,逐渐消散,他还是冷淡的望着裴寂萧瑀,开始宣判两个人的命运: “裴寂、萧瑀,勾结突厥,意图霍乱大唐,十恶不赦;移交刑部,依大唐律例处理,绝不可徇私枉法,裴氏、萧氏族人,都要一一调查清楚,此事由驸马配合。” “儿臣遵命!” 房遗爱笑眯眯的。 按理来说这样的好事,理应带着太子一起去的,可谁让太子的伤还没好。 那就只能委屈本驸马啦,这样的快乐,太子想象不到! 李世民正色道: “此事不是玩笑,刑部要查的彻底,将突厥与我大唐勾连的线全部断掉,这并非简单的事,朕要看到结果,裴寂等人,毕竟对大唐有功,即日起贬为庶民!” 李世民说完之后,便呵斥散了朝会。 大局已定! 这长安城之内,竟有如此风云反复之事,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有私密的事情隐瞒朕。 不想了,有房遗爱这样的人在,自当为朕分忧的。 众人陆陆续续的都离开太极殿,不少人也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差点遭殃。 好在陛下宽仁,没有深究他们这些收受贿赂的,而只是令他们将手中的钱上缴国库。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房遗爱跟房玄龄并肩而行,这几日担忧,令房遗爱那张老脸有些憔悴。 不过今日,他一扫往日的阴霾,腰板又挺直了起来! “儿啊,真给爹长脸,哈哈...哈哈哈...” 房玄龄的笑容太嚣张啦,以至于身后不远处的群臣都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房公,没必要这样。” 说话的是魏征,他捋了捋颔下的胡须,望着房遗爱,道: “贤侄啊,老夫现在对你寄予厚望,以后太子继位,我等老去之后,大唐可就要看贤侄的了。” 这句话寓意深刻,连房玄龄听了,都不由的提起了几分神色。 能让魏征有如此高的评价,足见房遗爱这一次表现的,到底有多出色。 “魏相,小侄不敢当啊,小侄没什么理想,就想着及时行乐,匡扶国运这样的大事,非小侄能扛得起的。” 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谦虚,魏征却没继续说什么。 随着年龄的增长,观念总会改变的。 魏征现在还不着急房遗爱立刻给出答案,等到自己身死的那一天,他能看到房遗爱的作为就好。 “贤侄...贤侄啊...” 房遗爱现在可是大红人,谁见到了都主动打招呼。 一扭头,发现一坨子肉扥冷扥冷的跑了过来,那张脸上满是褶子,不是程咬金又是谁。 “叔父...这几天又胖啦...” 程咬金干脆不理房玄龄,跟房遗爱勾肩搭背: “吃的好,主要是我儿处弼跟你在一起,给老夫长脸,老夫看着也高兴啊。” “这事真不是小侄的功劳,处弼这个人本就聪明,什么事只要一交代,就能完成的很好。” “是是是,老夫就聪明,我儿子嘛...自然也聪明...” 脸可真大! 论起不要脸,房遗爱觉的自己照程咬金还是略逊一筹的。 “叔父有事?” 一般两个人的交集很少,毕竟年龄摆在那里,房遗爱也不想跟程咬金多纠缠。 程咬金轻声说道: “有点小事,方才陛下不是让你抄没萧家和裴家嘛,这可是个力气活,贤侄一定会很累的...” “叔父,为陛下效忠,小侄不累!” 你大爷! 房遗爱岂会不知道程咬金在想什么? 程咬金定然是看到了这抄家会有好处,所以要横插一脚,不行...本驸马不同意! “贤侄,老夫体谅你啊,年纪轻轻的,可别累坏啦,这样,我让处弼跟着你,可不能推辞...” 第195章 公主的思想...我喜. 程咬金实在是太不要脸! 他混世魔王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 为了占点小便宜,这货甚至可以和房遗爱称兄道弟。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至于辈分、地位、礼仪什么的,程咬金根本不在乎。 最后房遗爱还是答应下来。 因为他发现如果自己一直不应承的话,程咬金这老东西要跟他纠缠到底。 出了宫门之后,群臣各自回府。 房玄龄和房遗爱两个人坐上了宰相府的马车,这对父子难得有须臾的空闲时间独处。 “儿啊,咬金这人就这样,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房遗爱皱眉。 这个泼皮无赖,到底是怎么在朝廷之内混下去的,让人匪夷所思啊。 “不过今天这事,你做的确实漂亮,连为父都想不到裴寂和萧瑀会勾结敌国,你是怎么想到的?” 房遗爱闭着眼,不由感慨道: “爹,你说你关心那么多干什么,累不累,这事儿子也是偶然得知,朝堂之上不是都说清楚了嘛。” “哦哦哦,那爹不追问啦!”房玄龄老老实实的说道。 儿子的想法与他有区别,而且他已经上了年纪,也是时候该让年轻人大展身手。 “爹最近这段时间为你殚精竭虑,可得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啦。”房玄龄伸了个懒腰。 “好好休息?晚上不用给我娘捶腰捶腿?!” 房玄龄的脸当时就黑了: “这种事,你能不能不要说,我当朝宰相,自然还是要有些面子的。” 房遗爱嘿嘿一笑: “这不就咱爷俩嘛,还有什么可在乎的,你看在人前,我也没揭你短是不是?” 这个老爹真有意思! 车马粼粼前行,很快就到了房府。 房玄龄下车之后,就第一次时间回了卧房,夫人卢氏早就在房中等着他。 在三省六部,有无数人向房玄龄汇报情况。 但是到了家里,自己要将一整天的经历丝毫不差的告知夫人卢氏,这决定他明天上朝脸上挂不挂彩。 房遗爱进了院子,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高阳公主。 高阳近些日子也是被利用的棋子,消瘦了许多。 当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夫君和父皇布的局,悬着的内心一下子就放开。 回到房中,高阳吩咐后厨准备了一桌子饭菜,今日进餐,只有夫妻二人。 “让夫人担心啦!” 房遗爱面带愧疚之色。 你大爷的。 史书到底是谁写的,高阳公主并不是放荡之人,更不会给自己戴绿帽子。 也许是史料记载有错,也许...是自己穿越改变了历史! “这是高阳的本分,夫君快吃,这些天在牢狱之中,受了不少苦吧?” 房遗爱差点就要哭啦。 长安狱实在是太艰苦,艰苦到本少爷胖了好几斤! “武姑娘入狱照顾,是夫人的主意吧,咳咳,夫人处处为我着想,我应该谢谢夫人。” 高阳略施粉黛,微微一笑: “说来也委屈了武姑娘,我怕夫君在牢狱之中无人照顾,便跟父皇谏言了此事。” 房遗爱竖起了大拇指,实在是太善解人意。 高阳公主乖巧的坐下,她知道平时夫君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而自己却基本没做什么。 为房遗爱夹了一块鸡肉,高阳眉开眼笑的说道: “我已经与父皇说好了,等裴寂和萧瑀的事情完全过去之后,夫君就和武姑娘成亲,但武姑娘那边还没同意,这件事,要夫君亲自去说。” “这不着急,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贤妻良母! 这才是贤内助的典范。 “不过父皇还说,成亲可以,在房府,我是大房,武姑娘必须是二房。” 房遗爱:“......” 听起来,这确实像是李世民说的话。 没想到陛下也有如此小心眼的时候,同意纳妾不假,家中的地位,还要划分一下。 “公主是先嫁进来的,自然是大房,这事儿我没意见,武姑娘那头,估计也会同意的。” 房遗爱充满了信心。 想一想以后,自己左拥右抱的,一个是当朝公主,一个是历史上中国唯一的女帝。 让人有点小激动!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高阳公主自斟自饮。 她平时很少喝酒,今日不知是高兴还是怎么的,竟然连饮三杯,然后吃了口鸡肉。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三杯鸡!? “娘子,你不胜酒力,还是少喝一点,不然的话...酒后容易乱性啊!” 男人喝了酒,无法操控情绪。 女人喝了酒,那肯定会更加疯狂的。 房遗爱是为自己着想,他这些天已经很累了,高阳晚上太折腾,实在受不了。 高阳的脸骤然红润! “裴寂、萧瑀毕竟是世家领袖,他们对于士人的影响力极大,不亚于虞世南虞公,如今他们皆败在了夫君的手中,想来长安城中,会有不少人对夫君口诛笔伐的。” 这是高阳担心的。 文人手中的笔,就是将士手中杀人的刀! 很多时候,舆论甚至比刀还要锋利,诸葛孔明骂死王司徒,不就是印证? “不怕,这群文人以为读了几年书,腹中有一点墨水,就可以跟我房遗爱抗衡,平时我只是没在你们面前展现文采而已,夫君的才华...那也是特别横溢!” 自己什么书没看过? 在他那个时代网络文学昌盛,各种小说层出不穷,尤其是怼人的。 这群士人若是因为裴寂和萧瑀的事要与房遗爱辩论,房遗爱求之不得。 他现在正愁找不到机会骂人呢! “此事夫君不可大意,文人善于煽动百姓情绪,搞不好,会引发动乱的。” 房遗爱点了点头,没想到,高阳的想法,竟如此全面。 “明日为夫会遵圣旨,对裴家和萧家进行查抄,应该是这群士人心情最为高涨的时候,那就由他们闹去,我房遗爱倒想看看,如今天下的读书人,都是一些什么货色!” 高阳公主噤声。 也许夫君胸有成竹,已经想好了办法对付这些人。 那她也不再继续多说什么。 “夫君,武姑娘性格刚烈,若是本公主做大房,我怕武姑娘日后会不服?” 高阳提出质疑。 “那怎么办?” 妻妾之间发生口角是常有的事,房遗爱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高阳的目光中露出一抹奸佞之色: “不如,夫君把本公主的肚子搞大,有了孩子,本公主就肯定是大房。” 房遗爱:“......” 这要求简直太过分... 第196章 张亮不卖麻辣烫 高阳不是个耍嘴皮子的人。 只要她说了,就一定会去做。 而且,她提出的要求,基本不容置疑。 翌日清晨,日上三竿,房遗爱还没从床上爬起来。 他觉的自己腰酸背痛,双膝酸软,身上的力气,只能支撑他站起身。 一睁眼,发现高阳公主还躺在自己的怀里,发丝凌乱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呼...” 房遗爱叹了口气。 他终于知道‘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句话什么意思,你大爷...精力猛于虎! 却说程处弼一大清早便出现在房府之内,贾潜赶紧迎了出去。 “老房呢?” 贾潜嬉皮笑脸的说道: “程公子,二少爷仍在酣睡之中,至今未起。” 程处弼皱着眉头道: “这都什么时辰啦,还不起,若是再迁延一会儿,就要耽误陛下吩咐的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抄家而已! “二少爷早上硬不起来,我等下人也没办法!” “等等...” 程处弼听到了一个他不该听到的词儿,沉吟片刻,蚌埠住笑道: “你说老房硬不起来...这是那方面有毛病啊,本少爷认识个江湖郎中,一剂神药下去,就能重振男人雄风。” 贾潜无语。 他说的硬不起来,是二少爷不起床。 而程处弼口中的硬不起来...就跟传宗接代有关系啦... 脑回路是在太清奇啦! 吱呀... 恰在这时,房遗爱卧房的门打开,他已经穿戴整齐,步伐软绵无力的走出房间。 “老房,你可算出来啦,刑部那边已经等着了,你怎么还是这样不紧不慢的?” “慌什么?!” 房遗爱一脸平静。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再说了,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原因,被高阳反反复复折磨一晚上,不体虚才怪。 简单的果腹之后,两个人骑马而出,这第一目的地,自然是萧瑀的郊外庄园。 萧瑀这个人并不谨慎,却很得裴寂的信任! 裴寂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的交给了萧瑀,可惜萧瑀并没有守住他的安全。 悲哀! “吁...” 两个人在庄园之外下马,身后已经留下几行马蹄印,刑部的人早来啦,立刻有人上来为房遗爱和程处弼牵马。 “刑部尚书张亮,拜见驸马爷。” 张...张亮!? 你怎么不去卖麻辣烫? 咳咳,这并不是卖麻辣烫的张亮,而是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张亮早些年务农起家,后投靠瓦岗寨,因李密刚愎自用,转投李唐麾下。 说来还是房玄龄看重,被举荐至秦王府,担任车骑将军! 再然后接连立功,先后擢升御史大夫、光禄卿、工部尚书等等官职。 如今是大唐的刑部尚书! 不过这哥们死的很惨,老年的时候,宠信术士,养子500人,由此萌生了谋反的心理,被诛杀于长安。 “呀...张叔父不必多礼。” 房遗爱摆了摆手。 张亮穿着一身光亮的官服,对于房遗爱的恐惧发自内心,那张老脸,早已不要面子。 昨日在朝堂之上,驸马游刃有余,将两世老臣裴寂、萧瑀怼的哑口无言。 现在的张亮还没鬼迷心窍,所以他害怕自己若是招惹了驸马,可能晚节不保。 几个人先后入了庄园之内。 “庄园之内的萧家下人,都控制了吗?” 张亮点了点头,有点小鸡啄米的意思: “这事刑部都已经做好了,不仅如此,还将财物全部都清点妥当,请驸马过目。” “叔父太客气啦,以后可不能这样...哈哈,在哪呢,快一桩桩一件件给本驸马拿出来看看。” 其实房家已经很有钱,但是萧家庄园之内的很多东西,都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张亮让人搬来了一把椅子,房遗爱大马金刀的坐下,便有人从房中开始搬东西,一旁有文吏在记录。 只要记录在册的,都需上缴国库! 张亮似乎很懂行,踹了踹那个头矮小的文吏,然后使了个眼色说道: “有点眼力见,什么东西,驸马让记上再记,驸马若没说,就不要记,明白吗?” “下官明白!” 这个张亮,不愧能做到凌烟阁的功臣,懂得审时度势。 片刻之后,第一件宝物被搬了出来,乃是一把青铜剑,看起来有些年头。 不过这宝剑依旧熠熠生辉,剑柄下沿,还镌刻着几个字:秦丞相吕不韦监制。 卧槽! 这是一把秦国的古剑。 战国末期,吕不韦任秦国宰相,负责大秦的兵器锻造等等,这把剑就是他亲自督造的。 历史悠久,确实值的珍藏! 不过房遗爱不喜欢舞枪弄棒,对于习武这种事情,更不用说,那简直太累。 “记上,上缴国库!” 他要把这文物交给国家。 那文吏赶紧按照吩咐,白纸黑字的写好。 张亮便也意识到,这种兵器之类的应该不是驸马的喜好。 “驸马且看。” 顺着张亮手指的方向,房遗爱举目望去。 有人端着盘子走出来,上面摆放着无数的竹简,保存完好,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看起来,也有年头。 如果将这些竹简拿出去卖,肯定会有一群人争相追捧,能卖个好价钱。 乖乖,这个萧瑀收藏的东西还真是广泛! 不过房遗爱也没有什么兴趣,摆了摆手,失望的叹了口气,再次上缴国库。 第三件东西是一个金壶。 做工精良,黄金的纯度很高,主要是打磨细致,上有虎豹虫鸣,格外美观。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就是这金壶的壶嘴很大! 这种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房遗爱当然也不喜欢。 他刚要说‘上缴国库’,程处弼不乐意啦。 老爹程咬金为什么让他跟着来,就是想趁机往家里捞点值钱的东西。 “咳咳,老房,这金壶看起来不错,价值连城,你若是不要,正好本少爷需要一个金壶盛水喝...” 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从刑部的人手中将金壶躲了过去,抱在怀里。 房遗爱有些无奈,这流氓路数,都是跟你爹学的吧? 不过一个金壶而已,给他就给他了,房遗爱也没什么意见。 倒是那张亮,脸黑如炭,良久,才尴尬的说道: “处弼啊,你难道没闻到什么味道?” 程处弼抽了抽鼻子,不解的道: “确实有一股尿骚味,而且还很大,叔父...这...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刑部尚书张亮捏着鼻子道: “你怀里抱着的那金壶,是萧瑀的夜壶,今天我们发现的时候,还有一壶尿在里面,刚倒出去不久。” 哐当... 程处弼直接将那金壶扔在地上... 第197章 把这些姑娘分一分 晦气! 程处弼欲哭无泪,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件宝物,到头来竟然他娘的是个夜壶。 “叔父...你怎么不早说?” 程处弼投过去抱怨的眼神。 张亮颇有些无语的说道: “你也没问啊!”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仗着张亮是刑部尚书,换做是别人,程处弼早拿着西瓜刀从这条街砍到了那条街。 光是金银珠宝等财物,就看了大半天的时间。 对于这些东西,房遗爱什么都没私自留下,倒是程处弼挑选了几件。 至于卷宗、账本,以及走私货物的相关案牍,都已经提前送回了刑部。 “驸马。” 张亮眼珠转了转,又凑到了房遗爱身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那表情像极了便秘,实在太难看。 “叔父有话直说。” “哦哦,好,是这样,这些东西都好处理,但这庄园之内还有八十一位女子,该怎么办?” 倒是把这事忘了! “人在哪呢?都带过来!” 房遗爱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而且这个时代都是那种天然美,与后代因为整形而改变容貌的女人大不相同。 张亮笑了:“驸马稍待片刻。” 等候的过程中,刑部的人对于房遗爱和程处弼的照顾无微不至,提前准备好了热茶和点心。 很快,八十一位佳丽拍好了长队,整齐的站在了房遗爱面前。 都是一些庸脂俗粉。 与武媚娘和高阳公主比起来,这些姑娘的长相相差十万八千里。 本来想留下几个带回房府做丫鬟,但她们跟小绿比都是天差地别,一来二去也就放弃。 程处弼舔了舔嘴唇,有点兴致勃勃。 “老房,这些女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除了赵寡妇之外,其他人程处弼都很陌生,有一些细皮嫩肉的他很感兴趣。 房遗爱岂会不知道程处弼的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什么? 这家伙,估计是想将眼前的八十一位女子全部都带回鲁国公府,孝敬老爹程咬金。 “咳咳,本驸马想将这些女子交给太子,让太子来发落她们,也算是给太子一个交代。” “太...太子?” 房遗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此次破获此案,太子才是重点,若没有太子受伤,裴寂和萧瑀还要潜伏多长时间,没有人知道;他们潜伏的时间越长,对于大唐的危害便是越大,可太子仍在养伤,心情郁闷,总要找件事让他高兴高兴。” 心情若是好了,那么伤情痊愈的速度,自然而然也就提升上去。 程处弼挠头,不解的问道: “缓解太子的心情,为什么非要将这些女子全部都送到东宫去?” 房遗爱皱眉: “你懂什么,太子殿下乃是太上皇的孙子,太上皇何许人也,是好色的代表,玷污隋炀帝的宫女张婕妤,不就是例子嘛,那么太子这个孙子...” “这个孙子!?” “口误,口误,我是说太子肯定跟太上皇性格相仿,所以将这些女子送过去,太子若是想留就让她们留下,若是不想留,就放他们离开。” 如果李承乾知道房遗爱和程处弼来抄家,定然第一时间会跟着一起来。 这些便宜不能让他房遗爱和程处弼两个人全部占了去,太子也是有功劳的,该分一杯羹。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张亮猛烈的咳嗽,那张老脸之上的褶子,都要咳的舒展开来,分明是在提醒房遗爱说话小心。 房遗爱纳闷的说道: “叔父,嗓子里有痰去边上吐去。” 张亮不禁苦笑起来,祈求说道: “驸马,您说话千万小心点,老夫这条命还没活够,不想受到你的牵连。” 房遗爱没理他。 大丈夫要无所畏惧。 将整个庄园里面的东西清点完毕,接下来要去的就是裴家和萧家在长安的宅子。 这就要轻松很多! 因为裴寂和萧瑀都是极有心机城府的人,涉及身家性命的重要东西,不可能放在府内。 不然的话,跟送死又有什么分别!? 加在一起也没用的上两个月的时间,李世民吩咐的抄家任务就被圆满完成。 房遗爱两袖清风,什么都私自留下。 倒是程处弼,占了不少便宜,都被房遗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纵过去。 李承乾本来是坐轮椅的。 但房遗爱告知他这不利于腿脚的康复,应该拄拐,更要试着下地行走。 这叫复健! 李承乾乖乖的听了吩咐,每一天都要练习走路,就跟邯郸学步一样艰苦。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将双拐丢下,也可以蹒跚前行,不过速度有点慢而已。 李承乾热泪盈眶,仿佛看到了曙光! 老房这家伙还是想着本宫的,为了让本宫早日康复,竟不顾舆论给本宫送来了八十一位女子。 “殿下,这些女子怎么处理?” 东宫之内的一个小太监低着头,轻声问道。 幸福的烦恼! 李承乾想了想,换做是他以前的话,肯定一个都不放走,不然对不起自己的狼性。 可是现在... “給她们盘缠和生活费,遣散回家。” 小宦官惊呆啦。 殿下这是善心大发!? 他不解的望着李承乾,却不敢质问。 李承乾笑容显的很暧昧,情绪逐渐恢复了平静,轻声道: “本宫虽然喜欢女人,但是有洁癖,萧瑀那老东西睡过的女人,已经丧失了进入东宫的资格。” 小宦官恍然。 李承乾继续说道: “再说了,此事轰动太大,市井百姓都在看着呢,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流言蜚语,本宫也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如此做,也可让父皇看到本宫的处事方式,以提升本宫在父皇眼中的印象。” 心眼太多啦! 小宦官算是服了,不过几个女子而已,驸马和太子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全部遣散。 “奴婢明白,这就下去安排。” 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他随便,然后坐在床头,开始憧憬腿伤完全痊愈之后要做什么。 局势看似已经宁静下来。 可在城南闹市的一家文学馆,不少士子书生齐聚,他们欲要进行一场辩论。 论题是: 忘恩负义、不辨是非、臭不要脸的房遗爱是怎么当上驸马的... 第198章 还没一篇故事汇骂的狠 流言蜚语很快传到了房遗爱的耳朵里。 彼时他正在东宫,陪着李承乾复健,顺便将近几日发生的事情讲给李承乾听。 虽然李承乾已经不止一次听人转述,但故事从房遗爱的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滋味。 房遗爱弯腰拱手,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微臣时刻不曾忘却殿下,此次铲除裴寂、萧瑀这等奸佞之臣,殿下才是首要功臣。” 李承乾斜了斜眼,又看了看自己受伤的那条腿,叹气说道 : “你知道就好!” 房遗爱哑然。 就不能跟李承乾客气,因为这个狗东西跟你是一丁点都不客气。 “不过老房,你将八十多个女子送到东宫,实在是太考验本宫的毅力啦,差一点,本宫就没把持住。” 房遗爱露出了微笑: “可殿下最后还是经受住了诱惑,而且遣散了那些失足女子,此事陛下看在眼里,肯定也会褒奖殿下。” “这么说,你是故意将这些女子送来东宫,就是想要考验本太子?” “考验谈不上,是想让陛下知晓殿下的处事能力!” 李承乾颔首,内心动容。 老房真是处心积虑为自己着想,自己一定要奋发图强,不让他失望。 “唉...” 李承乾叹了口气,难掩失落的道: “此次坠马,差点丢失了太子之位,要不是老房你华佗在世,本宫的命运还真是犹未可知,万万没想到,朝中竟有这么多人不服本宫,竟暗中支持其他皇子,等本宫健康起来,一定要登门给这些官员一点颜色瞧瞧。” 嫉恶如仇,是李承乾的性子。 患难见真情,人心复杂多变,自己只是断了条腿,竟引出了这么多事。 “咳咳...” 似乎觉的说这句话有些不合适,房遗爱咳嗽掩饰: “殿下,这真是百官的错吗?殿下为何不想想,自己有没有做错?” “本宫做错什么啦?你看,你爹房玄龄,还有魏征魏相等一众人还是力挺本太子的,可有些人...” 房遗爱盯着李承乾,皱眉道: “殿下为何奢求所有人都懂君臣大义?百官是没错的,他们平日公务繁忙,已经够累,若是选错了主子,说不定还会受牵连,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陛下一般宽宏大量。” 玄武门之变过后,李世民除了将李建成斩首,太子府的属官,全部赦免。 可他的几个儿子,性格却各有不同。 一旦某一位皇子突然得了皇位,肯定对自己的亲兄弟及其骨干力量,斩尽杀绝。 “那...本宫应该怎样做?” 磨难多艰,李承乾更加珍惜自己储君之位,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虚心求教。 “殿下,您这是虚心求教的态度嘛?殿下求人办事,就咧个嘴,一点好表情没有?” 李承乾:“......” 得寸进尺是不是!? 李承乾没办法,只能满脸诚恳,就像当年李世民拜相魏征一样,语重心长的说道: “请老房教我!” 房遗爱讪讪笑道: “殿下能用这种态度对微臣,为何不能对百官?殿下见到百官之时,虚心求教、谦虚内敛,则众人肯定都觉的殿下是可造之材,另外,殿下要摒弃抱负心里,为君王者,自当胸怀天下,群臣犯的一些小错误,提点提点便是,不必放在心上的。” 听房遗爱一席话,胜读十年《金瓶梅》。 李承乾又想起了三国之时的典故,曹操得了冀州,曹丕发现帐下不少人都跟袁绍有书信往来。 曹丕就谏言曹操说,这些人口蜜腹剑、吃里扒外,应一一彻查严惩。 可曹操却说,袁绍号称百万大军,连孤都忌惮,生出了委曲求全之意,何况百官? 大唐的文武百官,就如同当年曹操帐下的官员! 给他们宽容,恩威并济,则这群人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李承乾,无怨无悔。 “老房,你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理,本宫算是彻底服啦。” “殿下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殿下未来毕竟是要做皇帝的,从今天开始,好人你来当,恶人我来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当看到房遗爱的无恶不作之后,世人就会发现,其实这个太子,也还可以。 “殿下...老房...” 东宫的院子里热闹起来,程处弼迈着方步,急匆匆的窜入了正殿之内。 “出大事啦!” 程处弼喜好渲染,其实有些事,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样糟糕。 “别喘,你也算是本宫的心腹,怎么一丁点老房的沉稳都没有,要淡定,不能慌。” 程处弼心里想: “你这太子竟说废话,你不慌,是因为你那根瘸腿没好,不然你比老子还慌。” “殿下批评的是,不过事态是挺严重的,城南有一家‘敏而学馆’,不知道二位听过没有?” 李承乾摇头,房遗爱却是有些耳闻。 “此学馆,不过是一些学者成立,目的是为了讨论学术、文章、道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程处弼猛地一拍大腿: “以前是这样,可是这几日,敏而学馆完全变了,里面忽然涌出一群人,开始以文章笔墨抨击你,说你房遗爱乃是奸佞之臣,蛊惑陛下害了裴公、萧公,甚至,他们还将这些文章散落的满街头都是,人尽皆知。” 房遗爱:“......” 裴寂消遣在士人中有影响力房遗爱是知道的,他也料到文人会抨击他。 可没想到,他们的手段和花样还挺多,房遗爱不得不刮目相看! “他们满街头散落文章骂我?” 房遗爱上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还是在没穿越之前 地面上都是那种穿着裸露的小姐姐照片,标注着学生妹、少妇...然后有个电话号。 怎么大唐也开始散发小广告啦? 程处弼眉飞色舞,硕大的身体跟着抖动: “我拿了一张,老房你先看看,不过千万别动气,跟这群家伙生气,没必要。” 房遗爱抢过程处弼手中的那张纸,开始认真的阅读,辞藻风华雪花,读起来文绉绉的。 这群学子确实有真才实学,有些词汇,房遗爱都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还引经据典。 可看着看着,他竟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了。 “老房...你怎么这个反应?” 房遗爱难掩笑意的说道: “语言很优美,用词很华丽,但不是说骂本驸马嘛,怎么还没一篇故事汇骂的狠呢...” 第199章 骂的他狗血喷头 房遗爱有些大失所望。 看来他有些高看大唐的读书人,他们适合舞文弄墨,却不适合当键盘侠! 随手将那张纸折叠起来丢在一旁,房遗爱心里不禁唏嘘,神采奕奕。 “老房,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这些读书人胡作非为,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 房遗爱眉飞色舞,乐呵呵的说道: “怎么可能!?本驸马岂是那种挨打了不还手的人...咱们这就去敏而文学馆,本驸马倒要会一会这群自视清高又不追名逐利的学子书生。” 于是两个人拜别了李承乾,出了东宫。 “老房,这不是去敏而学馆的方向啊?” 程处弼发现房遗爱走的很急,便紧跟其后,可方向却完全南辕北辙。 房遗爱一脸深沉的说道: “自然要先回房府,让贾潜多带上一些恶奴,要不然一会儿打起来,肯定吃亏。” 虽然那些书生都不怎么会武,可人多势众,他和程处弼二人肯定阻挡不了。 纵然你武功卓绝,可人家车轮战术,就是累也累死你! “还是你想的周到。” 程处弼恍然,可是他越发觉的不对劲,皱着眉头,倒抽一口冷气问道: “咱们不是去找这群文人理论的嘛,难道还要动手?” 房遗爱呲牙: “能动手尽量别吵吵,他们辱骂本驸马,侵犯本驸马的名誉权,不揍他们揍谁?” “太好了,正好我这一身的力气无处施展。” 程处弼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些人像小鸡一样拎起来,胖揍一顿。 两个人说完,步伐更加急促。 城南,敏而学馆。 这家学馆是众筹建立起来的。 虽然这个时代并不明白众筹是什么意思,但一群人凑钱买地而成,概念是差不多的。 敏而学馆也并非盈利性组织。 他成立的宗旨,是为了邀请天下饱学之士论理,而让更多的人投入读书之中。 学馆的名字,取自‘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在敏而学馆里,没有固定的老师,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对方的老师。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学馆的宗旨逐渐被违背,居心叵测的人越来越多,令本来的氛围变的面目全非。 此时。 无数人正在学馆之内,或坐或站,嘴里念念有词,讨论的,便是时下很火的房遗爱。 一个被公认的世家败家子,竟然将两位两世老臣拉下马! 岂不可笑嘛? 这些人中,曾经不少都是裴寂和萧瑀的门客,恩主被下狱,他们自然要为恩主讨回公道。 房遗爱是宰相房玄龄的儿子又能怎样? 失了道义、失了德行,一样要被口诛笔伐。 “唉,世风日下,一个纨绔子弟,竟然成为了当朝驸马,陛下身边的红人。” “是啊,如此下去,不知有多少人遭殃、多少人受苦,百姓的灾厄快来啦。” “此人是极致的扫把星,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会有厄运,太子坠马,不就是有力的证据。” “更重要的是,对我等恩重似海的裴公、萧公,被其诡计所害,入了长安狱。” “......” 众人愤愤不平。 他们都不知道裴寂和萧瑀的恶行,这种事情,很难摆到台面上来。 所以在这群书生的眼中,裴寂和萧瑀是没有瑕疵的,而房遗爱的人品德行,注定他就是那个陷害的小人。 “我等近几日大肆贬低房遗爱,写文章讨伐其恶行,如今长安百姓皆已知晓。” “哈哈,从没觉的自己这样正义凛然!” “这才是读书人的风骨,不为五斗米折腰,不为权势而低头,只求为老百姓讨回公道。” “可是...这样会不会惹来麻烦?” 众人沉浸在自己的成果中之时,也在担忧房遗爱的报复。 人家是宰相之子,连朝中百官都不敢惹,更别说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房遗爱想要报复他们,轻而易举! “怕什么?正义公理与我们同在,陛下若是知道,肯定也会替我们做主。” “说的对,打天下靠的是武将,但是守天下,则是读书人!” “我等士人同仇敌忾,给陛下压力,陛下定不会寒了天下饱学之士的心。” 尼玛,这是纯粹的道德绑架! 可这群人说的越多,听在耳朵里,便越像是沽名钓誉。 读书人并不全是坏人,也有为民谋福利的父母官,也有立志报效祖国的人。 但敏而学馆的这些人,完全不像! “不好啦...” 正在众人议论正酣之际,一个穿着布衣的穷酸书生狂奔而入,面容惊恐。 “怎么啦?” 众人都有些不淡定,他们嘴上说不害怕,但是内心深处却慌得一批。 那人咽了口口水,语无伦次的说道: “房遗爱带着几十个恶奴,正在向敏而学馆而来,气势汹汹的,看样子来者不善。” 众人:“......” 不少人脸都黑了! 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这下子,本来宁静平淡的学馆之内有些乱了。 “怎么办啊?” “是啊,这房遗爱听说很是凶狠,经常将人给打的面目全非,我等难免要受皮肉之苦。” “得想个办法才行,不能让房遗爱胡作非为。” 从容淡定不过是这群士人的伪装,其实他们心里早已经打了退堂鼓。 可为了名声,为了得到更多人的注意,一切都值得! “慌什么!?” 一位中年人坐在书架旁的角落,手里正捧着一本书在看,津津有味。 他很是淡然,甚至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青松先生。” 有人高呼。 青松先生本名高远,早年间曾颇得裴寂赏识,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出了裴府。 不过他学富五车,很得敏而学馆的学子们敬重,不少人都认为他是学馆之中最有学识的人。 青松二字,便证明了他的品格如青松一般,绝不低三下四的求人! “你们淡定便是,有本先生在,便无所畏惧,那房遗爱若是敢来,本先生定会骂的他狗血喷头,令他反躬自省,什么时候地痞流氓可以横行霸道了?” 青松先生不屑一顾,说完,又静静的翻书,淡定异常... 第200章 撕破沙皮脸 房家一行人浩浩汤汤,前往敏而文学馆。 有了青松先生撑腰,众人的心里都踏实许多,以为房遗爱掀不起什么风浪。 青松先生可是当世大儒! 他简短的几句话,里面蕴藏的有可能是千古哲理,令很多人都惊为天人。 当初离开了裴寂之后,青松先生也曾私自办学,门生故吏不少,在长安城声名显赫。 但这样的名声,只存在于市井之中! 比如让青松先生去跟房玄龄比,那么百姓肯定认为房玄龄要更有真才实学。 因为房玄龄是良相,多年以来,得到了百姓的认可! 可青松先生内心也是不服的。 他开始质疑房玄龄的家庭教育,到底是有多溺爱,才能养出这么个败家子? “青松先生,房遗爱他们已经到门外啦...” “请他们进来,咱们文人是以礼待客的,不可在这方面怠慢了他们。” 青松先生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 “不必啦。” 可房遗爱并不是讲道理的人。 根本就不管敏而学馆之内的人同不同意,已经是跨步而入,肆无忌惮。 虽然这些文人整日的骂房遗爱,可看到这个恶霸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内心便不由的慌了起来。 房遗爱前进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怂如老狗! 房遗爱带着程处弼,程处弼身后则是贾潜,再然后,无数恶奴凶神恶煞。 娘的,驸马给他们饭吃,谁若是招惹驸马,就是与他们这些下人为敌! 没想到,这敏而学馆,外面看起来不起眼,一进入到内部,便是别有一番天地。 里头十分开阔,人数不下百人,相互簇拥着。 这里头最有威望的人便是青松先生高远。 只见他身穿一身儒衫,束发纶巾,面带微笑,见到房遗爱进来,依旧显的气定神闲。 周围,无数人眼带憧憬且尊敬的望着他。 “不知驸马爷今日来,何事啊?” 青松先生眼睛里带着轻蔑。 他根本就没正眼瞧房遗爱,而是摇头晃脑,越是如此,便越能显示出他的气场。 那些文人看到,不由的对轻松先生更加敬佩! 房遗爱冷着脸,本来若这些人客客气气,他就准备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既然你们如此倨傲,那本驸马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客气的。 今日便要撕破你们的沙皮脸! “先生何必装糊涂?” 房遗爱一挥手,贾潜便搬上来一把椅子,房遗爱缓缓的坐下,然后轻声道: “本驸马听说,这敏而学馆的学子,不读书识字,竟以辱骂本驸马为乐趣,那本驸马便要跟你讲一讲道理,我与敏而学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无端辱骂,便要给本驸马道歉,这样吧,我看你似乎在这敏而学馆颇有威望,你跪下来咳一百个响头,本驸马就算是既往不咎。” 磕头!? 青松先生听到这二字,不由得狠狠皱眉。 读书人要有风骨,他们能不为五斗米而折腰,更不惧怕权势的威压。 “早闻驸马口无遮拦,时常恶语伤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房遗爱懒的跟他啰嗦,开门见山: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屁话,让你赔礼道歉,你扯那么远干什么?” “驸马为何不想一想,为什么士子文人要抨击你?”青松先生依旧面带微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发现你这人真有意思,我让你赔礼道歉,你就跟本驸马讲道理,敏而学馆写文章诋毁本驸马,是不是事实,难不成你们还想抵赖不承认?” “只要做了,就会承认。” 青松先生认真的说道: “不过驸马无德,且在陛下面前谄媚谏言,以至于大唐的有功之臣,如裴公、萧公,接连被驸马诬陷,众士子愤慨,也就是理所当然的,我等既然读书,就该通晓事理,让百姓明是非...” 不愧是读书人,说起话来绝对不谈重点。 但是这每一句话,似乎都在谴责房遗爱,仿佛是房遗爱错了,而他们是正义的执行者。 两者对比起来,青松先生言语轻松,房遗爱则是显的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青松先生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陈正泰就要原形毕露,他今日要让百姓都知道这家伙的恶名。 “读了几天书,就以为自己通贤通圣,狗屁!说我房遗爱谄媚诬陷,你们有证据嘛,而裴寂萧瑀勾连外族,却是证据确凿,还想让百姓明是非,你们明是非嘛?” 青松先生有些不淡定,但并未慌张: “裴公和萧公名声在外,怎么可能勾连外族?这分明是你构陷,恶意制造的证据,有裴公这等清白之臣在朝中,便没有你房遗爱的安身之地。” 房遗爱有些火了。 跟一些人讲道理,是永远讲不通的,因为他们早已经被洗脑,分不清黑白。 “好,敏而学堂,确实让本驸马刮目相看,给你们脸你们不要脸,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可你们竟然还是只执一面之词,尔等也配称之为读书人,这书...简直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啦!” “房遗爱...你骂谁?” “骂谁!?骂你这狗东西了怎么样?贾潜,将门给我封锁起来,把这敏而学馆给我砸了,另外,这学馆中的学子若是有一个人站着出去,本驸马就让你卧床三月。” 哐当一声... 房遗爱一脚踹翻了椅子,然后走出了敏而学馆。 炮弹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既然你们黑白不明,那本少爷便先将你们揍趴下之后,再跟你们好好讲道理。 学馆之内的士人们都慌了。 甚至拿着书的那双手在疯狂的颤抖,根本拿不住,胆小的已经被吓尿。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他们想要夺门而出,逃之夭夭,但门口已经被贾潜派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青松先生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要逞口舌之利,这房遗爱,真的大打出手。 他还在吃惊之间,房府的恶奴已经动手啦。 贾潜当先而行,抡起房遗爱坐的那张椅子,便狠狠砸下,直接将一个书生给砸倒在地上。 学馆之内,一阵鸡飞狗跳,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第201章 场面那是相当壮观 读书人与房府的奴仆扭打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弱势群体。 因为读书人身体本就弱不禁风,那双手比姑娘的纤纤素手还要细腻许多。 成日读书识字,根本不干活。 这就导致读书人的身体素质,连三流人群都算不上。 程处弼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强身健体,毕竟很长时间没活动。 于是他便如天蓬元帅转世,一记扫堂腿,便踢向离他最近的那几个家伙。 顿时。 遭受攻击的书生觉的腹部绞痛,身体不听使唤。 仿佛一股巨大的外力,将他们推送出去,直至撞到了墙,才哀嚎落地。 轰鸣声不绝于耳。 “给本驸马狠狠的打,出了事,本驸马兜着!” 房遗爱疯狂的呜呜轩轩,指手画脚。 此时双方已经完全扭打在一起,一开始,场面局势并不明朗。 可房府的仆人本就占据了身体优势,人数又不少。 又听见驸马爷的鼓励,体内超级赛亚人基因顿时激活,变成战斗模式。 他们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尤其是程处弼,在里面气势汹涌,颇有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之意。 他毕竟从小习武。 虽然身体臃肿一点,但是武功底子极好,这群羸弱书生,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程处弼所过之处,周围书生便随之倒下,甚至有人口吐鲜血,牙齿爆出。 学馆之内狼藉的厉害,桌椅板凳满天飞。 而房遗爱,则是在门口气定神闲的看着,笑眯眯的,仿佛置身事外的高人。 青松先生气急败坏! 他比这些年轻的读书人,要长上几岁,论起学识,渊博许多,可论行动能力...唉... 青松先生脸色铁青,他被逼到墙角,瑟缩的靠在那里,浑身颤抖的盯着房遗爱: “驸马,这可是天子脚下,你还有王法嘛?” “你们诋毁本驸马名声的时候,可曾在乎过王法?” 房遗爱不为所动,身边有下人端着果盘,他拿起一个梨子,大口大口的吃着。 学堂之内,人流穿梭,血泪狂涌。 可惜啊,这个时代没有记录设备,不然的话,理应将这壮观的场面记录下来。 青松先生依旧嘴硬: “驸马做的那些恶行,早晚公之于众,驸马这般对读书人,只会加剧读书人对于驸马的厌恶而已。” “本驸马为何在乎你们怎么看?” 房遗爱平静如水: “你们这些敏而文学馆中的学士,说是淡泊名利,但实际上,各个都是贪图虚名之辈。” “可你们有没有真本事,在朝堂之内没办法立足,手无缚鸡之力又不能上战场。” “所以朝中谁的风头大你们便抨击谁,是想以此来引起陛下的注意。” “朝中诸公宽仁大量不与你们计较,但是我房遗爱是小肚鸡肠之辈,非要跟你好好算算账。” 青松先生有苦说不出。 他有些小看了房遗爱。 本以为这家伙不善言辞,可没想到唇枪舌剑,竟是如此厉害,令他无力反驳。 房遗爱嘴炮依旧在疯狂的输出着: “青松先生!?狗屁,名号倒是起的响亮,想踩着我房遗爱上位,你们真不要脸。” “裴寂萧瑀之事,陛下就在边上,可你们这群狗东西非要搬弄是非。” “你们大肆讽刺本驸马,才好显示出你们的忠直,让百姓误以为你们才是国之栋梁。” “可实际上,不过是巧舌如簧罢,这种事骗骗百姓还可以,也想骗本驸马?” “今日你既然挑衅我房遗爱,我房遗爱便予以反击。” “你们不是写文章散布整个长安城,今日我揍你,百姓皆看见,明日便有风言风语。” “这不就是你青松先生想要看到的嘛,本驸马成全你!” 这一番言论,青松先生的气势已经完全被压制。 青松先生已经慌啦,从对房遗爱的无所畏惧,变成了现在的后怕、惊悚... 这家伙不要命啊! 跟一个亡命之徒比,永远赢不了,因为对方连命都不要,那他还怕什么呢? “房遗爱,我劝你趁早收手,闹的太僵,你也不好全身而退...” “干你屁事!?” 青松先生还没说完,房遗爱已经将他的话语打断。 “本驸马深知,我若是退一步,你们便会进一仗,我若是认怂,你们便得寸进尺。” “你们这群狗东西,对本驸马尚且如此,平时对弱势群体什么样,我不敢想。” “今日揍你们就揍了,你们不是文人嘛,不是能写文章嘛,写啊,随便骂。” “若是被史官记录进了史书,甭管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都可以名留青史。” 青松先生已经近乎绝望。 他面无血色,眼中的那份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青松先生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是读书人,读书明理,自己的职责,就是指正这个世道上存在的错误。 房遗爱若不是仗着他爹的权势,有谁会认识!? 裴公和萧公,皆名扬天下,房遗爱若是没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又怎么能扳倒他们? 我青松先生,只是说了世人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而已! 这是仗义执言! 房遗爱大体猜出了他内心所想,这家伙不吃点苦头,永远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于是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奸笑。 “房遗爱...你...你想干什么?” 青松先生的脊梁骨发寒,总觉的房遗爱在想什么馊主意。 房遗爱不理他,将目光投向程处弼,然后高声叫到: “处弼,你打错人啦,可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那青松先生才是他们中的领导者。” 程处弼抽了抽鼻子,立刻心领神会。 “房遗爱...你...,你这样做会遭天谴的...” 青松先生的身体还想继续向后退,但他已经完全凑在了书架和墙根角落。 退无可退! 可他的呵斥和威胁,并没有停住房遗爱的意图。 程处弼已经向他狂奔而来,学馆地动山摇,而后一拳,拳风呼啸而过。 随之而来,是一颗势大力沉的拳头。 青松先生只看见那拳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自己的鼻梁便塌了下去... 第202章 哪个狗日的打我小报告 这一拳直中面门! 青松先生的声音尖锐,顿时碾压过学堂之内所有的嘈杂之音,令人侧目。 他的身体已经倒在地上,捂着鼻子,嘴角鲜血淋漓,整个人软绵无力。 程处弼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脚,直接踹在了青松先生的腹部。 轻松先生觉的自己的肠子都要撕裂开来,腹部痛如刀搅,再想叫,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撕心裂肺一般! 学馆之内完全呈现了一边倒的局面! 学子们都在挨打,而房府的那些仆人则更像是在发泄,嘴角还发出肆无忌惮的狂笑。 此时这群士人的心中,心情复杂。 有人高喊道: “房少爷,快让你的人收了神通吧,千万不要再打啦...” 但这委曲求全之声,如石沉大海,消沉在众人痛疼呻吟之中,无形无踪。 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气节,还要什么风骨!? 学子们此刻恨不得跪在地上,对房遗爱磕头认错... 却说在皇宫之内。 李世民坐在御书房,神清气爽,他面前的案牍上摆放着水果,有侍女在认真剥皮。 还有人为李世民轻轻的揉肩、捶腿! 裴寂和萧瑀的事情告一段落,李世民神情舒展,总算可以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虽然不知道大唐像裴寂和萧瑀这样的蛀虫有多少,但此事会让众人收敛不少。 遗爱这孩子懂得为朕分忧啊! 李世民肯定了自己的眼光,当时就一定要让高阳嫁给这个臭小子,果然有成效。 如今承乾的伤也快好了,大唐之内到处都充斥着好消息。 李世民靠在椅子背上,昏沉欲睡,御书房内的下人们不敢打扰,连动作都很轻。 “陛下...魏相来了...” “嗯?!” 抬起那沉重的眼皮,李世民难掩疲倦。 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魏相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应是有事才入宫。 “快宣!” 魏征早年的经历,堪称传奇。 他先投降了瓦岗寨,李密被击败之后,转投李唐,又在后来,入了窦建德麾下。 窦建德将河北的民生之事全部交给魏征,魏征果然不负众望,制定了惠民政策。 河北民心因此而安定! 再然后,李世民在虎牢关一炮双响,灭掉了窦建德,河南的王世充也因此投降。 魏征兜兜转转,又入了李唐麾下,只不过,那时的他,在李建成的东宫。 玄武门之变过后,李世民将其刀剑加身,其不见半点惧怕之意,后被李世民礼贤下士,成功收服。 多年以来,魏征对大唐兢兢业业,与房玄龄一样,威望很高,也很得民心。 “老臣拜见陛下。” 李世民面带暖色,挥了挥手,示意魏征起身,道: “魏卿,你这些年不骂朕,朕倒是有些不适应啦,几十年君臣,何须如此多礼。” 魏征苦笑。 当年他年轻气盛,碰见刚即位的李世民有不对的地方,便直接指正出来。 李世民起初也很不舒服,但久而久之,这对君臣的关系,竟被百姓赞扬。 国有直臣,乃国之幸事! 如果整个朝廷中,都是一些唯唯诺诺的奸佞小人,那么距离亡国,也就不远。 “臣来,是有事禀奏。” 魏征苦笑,脸上是无奈和尴尬的表情交织在一起,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老李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魏卿,直说吧。” 魏征弯腰说道: “陛下,城南发生了一场斗殴,有近乎百人牵扯之中,受伤人数过半...” “什么!?” 李世民被吓了一跳。 长安城多年安居乐业,自从他即位之后,就没发生过这么荒唐的事。 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打架,这不是打朕的脸嘛? “咬金带人过去看了没,告诉咬金,将那些闹事的家伙全都给朕抓起来,令长安令马周调查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种事,长安侍卫应该提前反应的。 程咬金有监管长安之责,这件事,理应由他来禀奏,可为什么来的人是魏征!? “嘶...” 李世民倒抽一口冷气,倒是平静下来,轻声问道: “魏卿,城南到底是何人与何人斗殴,一般人,应是没有这样的胆子,还有,为何是你来通禀此事,咬金呢?” 魏征微微凝神: “陛下,是驸马与一些学子斗殴,咬金之所以没来,因为四公子程处弼,也在斗殴的队伍之中。” 李世民的身体僵住。 他都不用问哪个驸马,就知道肯定是房遗爱,这狗东西,真是不禁夸... 这家伙刚立下大功,还没来得及封赏,就立刻惹了祸! 还真不闲着! “什么原因?”老李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魏征又道: “有人拿裴寂和萧瑀的事儿做文章,抨击驸马,驸马去找他们理论,一言不合,便动了手。” “哦...这事啊...” 李世民也知道,对于这件事,市井褒贬不一。 他不予置评,因为百姓们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凭空议论而已。 李世民允许世间有质疑之声,但是骂人...就不对啦... 这群人也真是的,没事去招惹房遗爱这个混蛋干什么! “情况怎么样?” 魏征在强忍着笑意: “得到的消息,是驸马被打啦,而且被打的很严重,但是陛下应该知道,驸马这个人,向来是不吃亏的,所以这消息一定有假,情形陛下应该也能猜到。” 李世民当然能猜到。 肯定是房遗爱给人家揍啦,而后封锁消息,令李世民得知他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人。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 面对魏征的质问,李世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责罚房遗爱显然不妥,不说其立下的功劳,那些人辱骂他在先,人家占着道理。 可是视而不见?! 显然也不合适,这小子下手没轻没重, 思来想去,只能劝阻,令事态的影响力不必那么恶劣,良久,李世民对着张宇道: “去,让人传信房遗爱,令他不要在城南打架!” 张宇领命而去。 李世民吐了口气,房遗爱得了命令,应该知道朕是什么意思。 一个时辰过后,张宇再一次走进了御书房。 李世民迫不及待的问道: “怎么样!?城南的局势是否有缓解?驸马和那些斗殴之人,是否停手啦?” 张宇面如黑炭: “陛下,驸马得到口谕之后,骂了句‘哪个狗日的打我小报告’,然后说陛下不允许在城南打,他令手下的那帮奴仆,将人拖到城北,继续暴揍!” 李世民:“......” 第203章 讲道理是不可能讲道理. 魏征怔住。 怎么感觉房遗爱的言语之中波及到了他,骂谁是狗东西!? 感情本相向陛下禀明长安城之内的情况,倒还出错了,你房遗爱满口道义。 “这混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李世民清楚,再这么打下去,肯定会出人命的。 房遗爱就算功劳再大,又有当朝驸马的身份,可无端杀人,也要以命偿命。 更何况,若是杀了平民百姓,有官大欺人的嫌疑,令百姓对朝廷生出仇恨之心。 魏征依旧在怨恨之中。 本想着对房遗爱落井下石,但考虑到事态及时形势,魏征最后还是忍住。 算你小子走运! “陛下,驸马出手越重,就证明他遭受到的侮辱越大,可他曲解陛下口谕的意思,拒不停手,这有忤逆圣意之嫌,臣请陛下勒令房遗爱停手,将其召入宫中,一问究竟。” 现在这也是唯一办法。 李世民听到此处,心中暗暗点头,可若继续让宦官去传命,显示不出李世民的愤怒程度。 “不如魏相替朕走一趟?” 魏征拱手,眉眼带笑道: “老臣遵旨。” 说罢,扭身出了御书房。 魏征向张宇询问了房遗爱现在的具体位置,不敢耽搁,急匆匆的出发。 城北。 房遗爱果然说话算话,敏而学馆中的学子们,连同青松先生在内,一个都不落下。 全部拖到城北闹市的街头,拳打脚踢,动作不曾轻了半分。 青松先生在人群之中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已经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以往,他是极其注重形象的! 早年间在裴寂府中做门客,青松先生高远是想借着裴寂的身份地位扶摇直上。 可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 一来二去,他便想要效仿那些竹林贤者一般的谋士,不贪图功名利禄,则自有人会登门拜访。 可惜,青松先生失算了! 朝廷并没有人请他做官,也并没有人将他当回事,他不过是那个自命清高的小丑而已。 于是他想到了更能引人注意的办法---针砭时政! 正赶上房遗爱揭发裴寂和萧瑀的事情发生,他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是煽动敏而学馆的学子,大肆在房遗爱的人格和过往事迹上做文章。 以此来显示自己胸怀天下,心系百姓,有铮铮铁骨,不惧朝中权贵。 从始至终,青松先生都是以自身的利益出发! 那些道义、为民请愿、声讨逆臣...终究只是挂在嘴边。 若让这样的人有资格去评判天下,那么才是这个王朝最大且难以洗刷的欺辱。 城北围观了许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连风也轻了许多,针落可闻。 青松先生双眼遍布血丝,冷冷的盯着房遗爱,似乎已经对这个天下绝望。 “房...房遗爱,是你毁了斯文,是你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我绝不屈服于你...” “本驸马毁了斯文?!本驸马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简直是放屁,臭不可闻。” 房遗爱自然看出了轻松先生的愤怒,他却依旧淡定如常,冷笑的望着这群读书人。 百姓们看着这群读书人,心疼的厉害,也有人心中咒骂房遗爱,但却没有人制止。 他们也害怕房遗爱发威啊! 房遗爱昂首挺胸,眼眸中写满了不屑一顾: “你这老狗,未免也抬高看自己,你代表得了斯文嘛?还是说你代表的了天下的读书人?” “你这样的人,对于国家没有任何的作用!” “是读了许多书,可从不为国家出力,只会坐在家里,对外面的人和事指手画脚。” “天塌下来,不关你们的事;地陷下去,也不关你们的事。” “看着灾荒之年饿殍遍野的百姓,你们只会说真可怜,却什么都不会去做。” 噗... 轻松先生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今日已经是斯文扫地。 “哼,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你斯文?!就可以随意评价他人的是非,来抬高自己的名声?” “你斯文?!就不管事情的对与错,只要你们看着不顺眼,就随意跌倒黑白?” “你斯文?!就看着煽动百姓情绪,令那些无知百姓与你们有同样的情绪?” “你斯文...你斯文你奶奶个孙子...” 房遗爱极尽全力的挖苦、怒骂,没有给这些敏而学馆的读书人一丁点面子。 听着这些话,那些围观百姓中原本对房遗爱有意见的,也开始反思自己。 是啊,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怎么能说驸马就一定错了呢?! 难道因为这些人挨揍,就要强行说驸马有恶行!? 这是生硬道德绑架! 回头想想这几年,驸马为了长安、为了天下,做了多少事,不胜枚举... 制造雪花盐、制造肥皂、扣起了大棚、发掘了东林山矿脉...每一桩每一件,都救了许多穷苦百姓。 可这些读书人呢? 他们确实像驸马爷说的一样,只知道煽风点火,而没对现实起到一丁点的作用。 口口声声提斯文,他们大多是农民,与斯文根本就不沾边! 时常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之人,无非是饱暖思淫欲,不愁吃喝,才会有时间去讨论什么是斯文。 远处。 魏征早已经到了,他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可以看清街头上发生的一切。 一些话,也被魏征听在耳朵里。 他本想立刻去传命的,但听到二人的辩论,竟觉的大有道理,自己深受启发。 是啊,连饭都吃不饱,要斯文干什么?! 难不成洪灾发生的时候,所有人为了斯文,就弃大唐百姓的安危于不顾,都不下水? 这显然是屁一样的道理! 跟着魏征一起来的侍卫,有些焦急,毕竟陛下还在御书房之内等候着。 他轻声提醒道: “魏相,您是否要早些去传旨?” 魏征不疾不徐,一脸的淡然,目光却紧紧的盯在房遗爱的身上,吐出了三个字: “再等等!” “魏相在等什么?” 魏征道: “等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和不明事理的驸马讲道理,看看谁更有道理一些。” 这一番话,直接将侍卫给绕的懵圈! 可魏征却心如止水,也许那个不讲道理的房遗爱口中所说,才是世上最大的道理... 第204章 陛下说话不算数 魏征听的津津有味。 这一场街头之上的论辩,竟然比朝堂论礼还要精彩万分,听的人心潮澎湃。 魏征目不转睛,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青松先生已经是遍体鳞伤,筋疲力尽。 他怒极反笑,但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装给围观的百姓看,在掩饰他内心的空虚罢了。 “荒谬、荒谬啊,什么时候一个纨绔败家子,都可以来指点我这读书人啦?这个世道怎么啦?房遗爱,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要记住,你今天所作的一切,必将使你身败名裂!” 他说到这里,就像是虔诚的诅咒。 房遗爱目光冷冷,轻声道: “青松先生,这天下早已经变了,若是让你这等只会耍嘴皮子的人当政,才是真正的害了百姓。” “我劝你好好想一想,不要继续在这疯言疯语,在本驸马眼里,你连个畜生都不如。” “你嘴里说的那些事,哪一样付诸实践?这世上又有哪个百姓,因为你的言论而变的生活更好?” 青松先生有些羞愧。 他处心积虑积累的名声,今日被这个混小子全给毁啦,颜面碎了一地。 青松先生满腔怒火,握紧了双拳,情绪已经失控,狂奔如牤牛一般,嘶吼道: “房遗爱,老夫今日要与你同归于尽...” 于是猛然前冲。 脑袋仿佛削尖了一样,要将房遗爱的身体撞出一个透明窟窿。 这举动也把房遗爱吓了一跳。 正欲防守的时候,青松先生却是脚下一滑,紧接着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 只听见噗通一声,尘土飞扬... 昏死过去! 程处弼叹了口气,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青松先生,打趣道: “老房,这是个智障啊,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却还非要招惹你...” “丧心病狂而已!” 说着便扬起了手,示意房府的下人可以回去。 至于这些书生,他们是死是活跟他房遗爱没有关系,想要去报官房遗爱也不拦着。 今日既然能说的赢青松先生,那么碰到长安县令马周,房遗爱也有信心令他张不开嘴。 行至半途,一辆马车拦住了房遗爱等人的去路。 房遗爱正在气头上,又见有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正要破口大骂,魏征的脑袋便伸了出来。 “魏公,这是做什么?小侄差点没收住将您给骂了...” “......” 魏征微微一笑,淡然道: “这敏而学馆的事,本相会派人来处理,你快上车,有人要见你,很急!” 房遗爱愣住,不解的问道: “谁这么着急见本驸马?魏公,不是小侄多事,这得提前问清楚,要不然小侄怕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发生。” 魏征只说了三个字:“你岳父!” 房遗爱一个箭步跳上了马车,然后性情温顺的坐在魏征身侧,轻声道: “魏公,走吧!” 一物降一物... 房遗爱这狗东西,不怕天王老子,但是一听见陛下的名字,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在他心里,李世民大于房遗爱大于天王老子... “你惹大祸啦,一会儿等着陛下责罚吧。” 房遗爱丝毫不放在心上,唇边勾起一个淡淡而得体的微笑,而后慢条斯理的捋了捋衣角。 “魏公这话从何说起?从头到尾,小侄也没伸手,人是程处弼打的,跟小侄有什么关系?” 不要脸! 魏征完全愣住。 方才程处弼为了维护房遗爱的名声,还在前面拼命,可扭头房遗爱就把程处弼卖了。 “你这么撇清关系,若是被处弼听见,恐会心寒的。” 房遗爱又道: “只要魏公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魏征不知道继续说什么,便轻叹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一会儿到了陛下面前,房遗爱又有什么说辞。 车马的速度并不快,缓缓而行。 左右行人见到此车驾,立刻意识到车中坐着的可能是什么大人物,赶忙让出道路。 等到了皇宫的时候,皇宫门前站立了许多的士兵,有一老将军神采奕奕。 是程咬金带着他的监门卫! 程咬金骑在高头大马上,火急火燎。 这件事有他儿子牵扯其中,自己不能插手,不然骑虎难下。 远远的见到魏征的马车,程咬金赶紧翻身下马,正巧房遗爱和魏征也下了车。 程咬金已经是勃然大怒,急匆匆的走了上去,儿子程处弼一定是被房遗爱忽悠。 可自己还没来得及张嘴骂房遗爱,房遗爱这家伙竟然先主动的开了口。 “程世叔,你说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处弼的脾气太暴躁啦,一言不合就与人扭打起来,本驸马怎么拦都拦不住,这可倒好,一会儿见到陛下,小侄还得跟陛下解释...” 程咬金:“......” 太不要脸啦。 明明我儿是为你房遗爱出风头,可你竟然将自己的责任给撇的一干二净,想让我儿背锅。 忘恩负义啊! 程咬金将马鞭握在手中,抽打在自己的腿上,啪啪作响,他面容紧张的道: “陛下急召你入宫,老夫自然没办法拦着你,可你也知道老夫混世魔王的名声,处弼若是被陛下责罚,老夫肯定大闹房府,让你小子也不得安生。” 房遗爱听到此,不由的摇了摇头。 娘的,到底是谁忘恩负义!? 一有便宜的时候,程咬金巴不得用热脸来贴到房遗爱的冷屁股上。 可一遇到事,这货也有点怂。 房遗爱面容轻松: “世叔,你说这叫什么话?小侄本来还想为处弼开脱一下,你将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程咬金扬起马鞭就要抽,吓的房遗爱赶紧一溜烟跑了。 眼见将至御书房门前,魏征还是担忧的,他瞥了房遗爱一眼,提醒道: “一会儿见了陛下,老夫便不好为你求情,你要好生斡旋,尽量让陛下不责罚你。” “斡旋什么!?” 房遗爱不以为意,道: “今日小侄是来向父皇要封赏的,而且他必须答应,要不然,我还不走啦。” “什么封赏!?”魏征黑脸。 房遗爱道: “裴寂萧瑀的事已经告一段落,父皇亲口答应要赐婚我和武姑娘的,这事到现在还没兑现,你说父皇这人是不是说话不算数...” 第205章 不好洗 这事儿是该这时候说的嘛? 魏征已经无语,今日要谈论的,乃是房遗爱殴打文人而造成的恶劣影响之事。 至于其与武姑娘之间的婚事,还要慢慢商议。 陛下当时确实是同意,可陛下若是不承认,谁又能强硬逼着说听见。 那不是给陛下上眼药!? “老夫懒的管你。” 魏征一甩衣袖,步履轻盈,先行入了御书房之内,一股书香之气四溢。 御书房的门墙仿佛是一道结界般,不管外面多喧嚣,只要踏入,便可让你平心静气。 “启禀陛下,房遗爱...” 魏征正欲通禀,房遗爱紧随其后进来,面色轻松,口里道: “儿臣房遗爱叩见父皇,几日不见,父皇愈发神武,满面红光,看来今年的大唐,又要在父皇的带领下再上一个台阶...” 李世民没说话。 他依旧在读着面前的那本古籍,上面的文字语句晦涩难懂,根本没心思理会房遗爱。 自己女婿是个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等到房遗爱将溢美之词说完,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 他宛若说了一段绕口令饶舌、背了一段贯口,累的气喘吁吁,口干舌燥。 李世民终于将手中的书放下,微微抬眸,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朕听闻,你在城南打了人,无数饱学士子因你而受伤,此事...你作何解释?!” 得罪了读书人,未来必定没有好果子吃,鬼知道他们会给你编排出什么东西。 搞不好,朕都得受到你的波及... 房遗爱心里打着哼哼,他没打算承认,再说了,陛下口中所说,根本不是事实。 “父皇,此事你从何得知?长安治安护卫,乃由监门卫把守,可儿臣没看见程知节叔父啊...” 李世民抬眼看了看魏征,然后不耐烦的对着房遗爱道: “你管朕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朕让你回答问题,你少跟朕在这瞎扯淡。” “哦哦。” 房遗爱咽了口口水,他是极为精明之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知晓。 所以能避重就轻,就绝不含糊。 “此事父皇所闻,乃片面之词,人不是儿臣打的,儿臣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手,不信的话,当时围观的百姓有很多,父皇可以派人去问问。” 房遗爱没撒谎,他是真的没动手。 “儿臣也知道为何程叔父不来禀报此事,这摆明了是护犊子啊,因为动手的程处弼,这小子,儿臣拦都拦不住,给那个叫青松先生的揍的满地找牙、鼻青脸肿,莫说儿臣不认识,就是他老娘站在他面前也认不出来...” 魏征脸如黑铁。 程处弼这一波...不好洗... 两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友谊,竟令程处弼心甘情愿的为房遗爱背锅,而且没一句抱怨的话。 “魏相,此事是真的嘛?” 魏征在旁,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颇为纠结,但不能说谎,连连颔首道: “驸马确实没动手...但这不能保证驸马没责任。” 房遗爱:“......” 魏公,哪有像你这样的,你不帮助本驸马说话本驸马也可以理解,但你不能落井下石。 魏征拱手,继续道: “此事驸马虽然没动手,却因驸马而起,程公子,也是为了帮驸马出头才动的手。” 房遗爱心里已经开始骂娘。 用的着说的这么直白嘛,要不要把本驸马说的话也转述一遍给陛下听? 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李世民揉了揉太阳穴,沉默了许久,这才道: “朕不想跟你捉迷藏,不管是程处弼动手还是你房府的仆人动手,肯定都是你的授意,你跟朕说明白,为何如此,朕知道你也是通情理的人,别人不招惹你,你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还是父皇了解我呀,房遗爱有些动容,这才是知心朋友。 “父皇,此事是裴寂、萧瑀之事引起的余波,儿臣非要以此来杀杀读书人邪魔外道的风气...” 他将敏而学馆以青松先生为首的读书人,是如何编排文章诋毁他的,以及自己如何反击,一字不落的对着李世民讲述了一遍,没有丝毫添文加墨。 李世民听在耳朵里,已经觉的很过分,果然人言可畏,读书人不好招惹。 魏征在一旁咳嗽,却不吭声,说实在话他想笑,但这样的场合却不能笑。 “朕相信你说的话,魏卿,你来说说,遗爱这样做,到底合适不合适,这群读书人,到底应不应该教训?” 天不怕地不怕的房遗爱有些认怂,投过去一个恳求的目光,想要让魏征说点好话。 乖乖,这群老臣才是不折不扣的老阴哔、套路王,在陛下面前给你穿小鞋,没人能遭的住。 “当然应该教训...” 听到这几个字,房遗爱眉开眼笑。 原来魏公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也认为那些读书人有些过分,这样他就放心多了。 “陛下,事实就是事实,裴寂和萧瑀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人赃俱获,刑部那边派人顺着线索查,其背后牵扯出一张巨大的利益网,可那群书生,却说裴寂和萧瑀是冤枉的,这岂不是质疑陛下,说陛下是非不分嘛?” “裴寂和萧瑀,对于大唐的功劳,难以言说,可是这样,就可以损害大唐的利益和安全嘛?” “其在官位的时候,虽然为大唐付出了很多,得到的东西也不少。” “权利、金钱、名望,能给的陛下都给了他们,裴寂和萧瑀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他们一再泄露我大唐秘密,未来突厥若南下,将民不聊生、死伤一片。” “敏而学馆的书生为他们开脱,是误导百姓,到头来,百姓还以为陛下做错。” “所以,无论如何,都是要打压的。” 李世民双眸不禁发亮。 舆论就是如此的可怕,他作为皇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大唐发生。 “那...朕要如何杜绝此事?” 魏征话语一转,又道: “杜绝?!人的性格各有不同,完全杜绝是不可能的,所以出了这样的事,严加遏制就好。” “遏制!?” 李世民一脸愁容: “不管用谁出面,都会惹来一身的不是,想要找这样的人专门负责这件事,还真不容易。” 读书人当然不是好惹的,就比如房遗爱今日殴打他们,明日关于房遗爱的言论便会铺天盖地。 介时,裴寂萧瑀的事或许没人议论啦,但是自己的坏名声却要来了。 所以,得找一个不怕名声坏的人! 魏征噗嗤一笑,指了指房遗爱,然后道: “陛下,这样的人有什么难找的,背锅侠不就是在您面前站着呢吗?” 房遗爱:“......” 第206章 嘚嘚以嘚嘚,造孽啊 房遗爱低着头,假装自己在数绵羊,一切此事与我无关的样子。 他万万没想到,魏征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说好的不互坑呢...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啦? 李世民双眼放光,猛的一拍大腿,想要拒绝,可是没理由,就这么定了。 自己这狗女婿干正事不行,可是若论耀武扬威、论以大欺小,旁人望尘莫及。 而魏征呢,依旧气定神闲。 “陛下,驸马该责罚还是要责罚的,大张旗鼓的殴打读书人,起到了旁敲侧击的作用,可读书人的怒火也要平息,得想个办法给这些读书人一个台阶下。” 卧槽,你会不会聊天? 房遗爱心说你可别说话啦! 要不是因为这里是御书房,魏征的辈分又摆在这,房遗爱估计早就骂人。 李世民想了想,当街逞凶,影响恶劣,对读书人和百姓,都该有个交代。 魏征的考虑不无道理! “可是要如何责罚呢?” 房遗爱的呼吸快要窒息。 他不敢想魏征接下来要提什么意见,总不会让他去养马或者扫厕所吧? “陛下,这个还是让驸马来说,驸马算是做了一件有功的事,可却要受罚,他难免不服...” “没有,父皇,儿臣心服口服,只要能为大唐尽心尽力,儿臣就算是粉身碎骨,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房遗爱干脆认命,不放过这个表忠心的好机会。 “那朕就让你粉身碎骨...” “倒也不必这么认真...咳咳,父皇,其实儿臣确实想好了到底怎样惩罚自己...” “你说吧,朕倒也想听一听。” 房遗爱的脸抽了抽。 他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父皇,儿臣有件事,要先跟父皇商量一切,裴寂和萧瑀的事情已经解决,父皇是不是该兑现承诺?” “朕承诺你什么了?” 李世民还是故作糊涂。 实际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几日他都在想这件事,但房遗爱不说,他也不提。 房遗爱咬了咬牙,发出震动瓦砾的叫声,道: “父皇不能这样,说好了的,父皇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皇帝又岂能朝令夕改?” 这狗东西啊,这么急于纳妾... 跟你的现老丈人提再迎娶一位夫人,不觉的有些过分嘛? 可老李也害怕自己的女婿胡搅蛮缠,如果今天他不同意,高阳那边也不会罢休的。 “朕可以答应你!” 思来想去,李世民还是决定兑现自己的承诺。 房遗爱咧嘴。 “可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与武姑娘之间的婚宴,不可举办,不然朕很没面子,让驸马纳妾,已经是朕的底线...” “儿臣明白,一切从简!” 老李的言语之中,隐隐有龙怒的迹象。 他有些无语,不过父皇终究是同意,他回去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武媚娘确认关系。 “朕是答应你了,可武士彠究竟愿意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你,朕不干涉,此事,需由你日后去找武士彠商量,但这跟责罚你有什么关系?” 八竿子都打不着! 房遗爱的声音忽然低沉,十分正经的说道: “父皇,儿臣与高阳公主殿下成婚已久,一直想要带高阳公主出去度个蜜月...也就是游山玩水的意思。” “如今机会来了,父皇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儿臣逐出长安,儿臣正好去荆州,与武大人言明此事。” “等到这风头过去了,父皇再下诏让儿臣回来,事情不就顺利的解决了嘛?” 太完美啦! 只有自己才能想出这样天衣无缝的计划。 “你倒是想的周到...” 李世民并未立刻同意。 谁知道房遗爱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壮阳药!? 他在揣摩着。 房遗爱在长安城,有自己这个皇帝和房玄龄二人约束,尚且翻江倒海。 若是令其出长安,岂不是虎入山林,更不好把控? 这个决定,他要慎重考虑,一时之间,很难决断。 魏征依旧缄默,只是低着头,脸上表情沉重,似乎也在深思什么事。 老李与魏征相处多年,知道魏征的秉性,他只有在思虑的时候才是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魏卿...魏卿...” 李世民呼唤两声。 魏征微微有些出神,听到有人呼喊,立刻跳出了思绪,弯腰轻声回答道: “陛下,臣在!” “想什么呢?!” 魏征道: “老臣在想驸马的提议,以此机会让驸马出长安,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魏卿为何如此说?” 李世民来了兴趣。 魏征也不是个轻易决断的人。 他既然敢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肯定心有打算。 魏征沉吟片刻,啧啧道: “其实将驸马逐出长安,明眼人也看的出来,这不过是陛下所演的一出戏而已。” “老臣觉的,陛下完全可以顺水推舟。” “正如朝廷之内有裴寂和萧瑀这样的贪腐官员,那么地方,是不是也像他们禀报的那样安居乐业?” “老臣以为,绝不尽然!” “陛下可让驸马顺长安一路南下到荆州,不规定路线,走走停停。” “令驸马去荆州的过程中,秘密探查各州县的情况,包括民生、吏治等等。” “如此,可以看清市井的真实情况,也可知道那些地方官,是否蒙蔽朝廷。” 李世民身体一震。 他早有此打算,想要微服私访。 可是他也在担心,如果那样做,是不是就成为了像隋炀帝那样的人? 加之朝廷之内最近的事情不少,李世民不敢轻易的离开长安。 可民生调查,不可再拖延。 贪官如蛀虫,令大唐民不聊生,最重要的是,百姓想要揭发他们,却苦于无门。 甚至不少百姓因此而丢掉性命,而再不敢言检举之事! 房遗爱的性子放纵,地方官的戒心会放下许多,因此,更好调查一点。 嘭! 李世民狠狠一巴掌拍在案牍上,就这么办。 “魏卿所言甚是,朕开创了贞观,所谓的盛世,是不是只是虚有其表?朕还真想看一看,听着,朕密令房遗爱为天下巡查使,持皇家金牌,有便宜调度之权,代朕巡查天下,定要尽心竭力,不可贪墨徇私,辜负了朕的期望!” 本来就想出去简单的游玩一下,没想到,沉重的担子一下子就压在了肩膀上。 嘚嘚以嘚嘚,真是造孽啊... 第207章 请你吃晚粪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出了御书房,走在高深的宫墙之下,两个人总觉的被一股阴影笼罩着,内心极为恐怖。 这也许就是皇室的震撼! 房遗爱没大没小,跟魏征勾肩搭背,这样的动作,连他爹房玄龄都不曾做过。 “作甚!?” 魏征极为嫌弃的瞥了房遗爱一眼。 想要将这混小子的手从肩膀上甩下去,却没想到,这家伙的手劲倒是不小。 “今日多谢魏公开口相帮,为了表达小侄的感激之情,小侄决定请魏公吃晚粪...” “晚粪!?” “口误,是晚饭!” 房遗爱一双眼睛眯着,颇为深沉。 “算了,老夫也不算帮你,都是为了大唐社稷罢了,你这晚粪,老夫无福消受,自己留着吃吧。” 房遗爱:“......” 这个魏老头,脾气还真不小! “对了,陛下封你天下巡查使,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时间小侄还没想好,可也就在这几日,至少在出发之前,得找个武功高强之人。” 魏征被逗笑了。 还有点脑子,知道找个高手护卫着。 程处弼是花拳绣腿,与读书人过招还算是勉强,出了长安城,得被人揍成狗屎。 “思想没错,这叫防患于未然,离开了长安,驸马的身份还是管用的,但这仅限于官场,若你碰见了绿林响马呢?碰见了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呢?” 房遗爱又道: “魏公,你跟小侄说这些,是不是府内有高手,想要慷慨借给小侄?” 魏征猛然摇头: “当然没有,就是有,也不借给你,老夫祝愿你一路顺风,千万别死在外面。” “您这是祝福我还是诅咒我?” 房遗爱黑着脸。 眼见魏征出了宫门,便上了一辆马车,然后招呼也不打,直接就扬长而去。 “魏公,一路走好...” 用词好像不是很恰当,只有一个人要死被送行的时候,才会这样说。 算了,不管了! 房遗爱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刚要翻身上马,听见几声熟悉的呼喊之音。 “二少爷...二少爷...” 是贾潜! 这让人听了想要便秘的声音,房遗爱就算是化成灰,也能分辨的清楚。 他一路狂奔,气喘吁吁,甚至脸上还有淤青和紫色,应是与谁动了手被打。 “你怎么来了?还有,你的脸...被驴给踢了?” 贾潜咽了口口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出大事啦,二少爷,您前脚跟魏相刚走,后脚就冒出一个血勇年轻人,说是我们仗势欺人,他要行侠仗义,解救百姓于倒悬,然后二话不说,就与我们扭打起来,你看看小的这伤...” “真是岂有此理!” 房遗爱大怒,他奶奶的,竟然有人敢跟我房遗爱对着干,这显然是不要命。 老子在长安城横行几年啦,就是见到太子也从不吃亏,这年轻人算哪根葱? 贾潜虽然身份低微,可也是我房府的人,本驸马欺负的,你们欺负不的。 “处弼呢?他不是在场,怎么还会被欺负?” “那年轻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管什么王侯公子,程少爷也受了伤,伤势比小的还重。” 房遗爱:“......” 他能猜的到,处弼为人过于忠厚老实,而这贾潜,肯定是脚底抹油先溜了。 “走,去城北。” “二少爷,人已经不在城北了,都回了房府...” “那就回房府,快跟上来。” 房遗爱一扬马鞭,神驹一声嘶鸣,紧接着,一道灰尘四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留下贾潜在风中凌乱... 跟上去!?二少爷骑马,他只有两条干瘪的腿,怎么可能跑的过四条腿的? 房遗爱骑马速度极快,根本就没管身后的贾潜。 街道的行人见到有人横冲直撞,赶紧躲闪,还是有几个回避不及,被撞倒在地。 起身想要骂,却发现撞人的房遗爱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内。 “处弼...处弼...” 房遗爱焦急的呼喊着。 虽然自己有点坑,可程处弼他视为知己,绝不能让其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疾步踏入房府,眼前的一切,令他有些发懵。 跟着自己去敏而文学馆的那些奴仆,此刻都站在院子里。 与刚出房府的龙精虎猛不一样,此时各个精神萎靡,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有人鼻青脸肿、有人轻微脑震荡,甚至还有人,满口牙一颗都没剩下... 再看程处弼,果然伤的更重。 那张脸,跟猪头已经没什么两样,两眼如熊猫,浑身上下还有血迹。 不用想,就知道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 此人眉清目秀,身材健硕,年纪虽然只比房遗爱年长几岁,那双手,却布满老茧。 这老茧并不是干农活留下来的,而是常年习武,兵器与手掌摩擦产生。 房遗爱不认识此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但目前此人被绑在房府内最粗壮的那根柱子上,麻绳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死结。 当年曹操绑吕布,也没这么狠! 更令房遗爱不解的是,此陌生人已经陷入昏迷,看起来,呼吸很是微弱。 “处弼...你的伤...” 房遗爱轻声问道。 “他打的。” “那他的伤?” “我打的!” “......” 房遗爱彻底懵圈。 贾潜不是说程处弼被揍了,怎么如今被绑着的这个陌生人受的伤,比程处弼更严重几倍不止? 院子里这些恶奴,加上程处弼在内,被这小子一个人就给揍成了这个样子? 那这家伙又是怎么被擒住的? 无数个谜团在房遗爱的脑海中炸裂,令他想要探求真像,眼前陌生人的身份,更令他好奇。 “是不是没能理解这复杂的关系?” 程处弼连张嘴都费劲,但他还是想要将自己方才的英勇表现给吹嘘一番。 “老房,我就没见过这么能打的人,一个人上来,将我们几十个人,全部放倒在地...乖乖,差点没把本少爷打死...” 房遗爱瞪大了眼睛: “这么能打的人?怎么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 程处弼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货似乎几天没吃东西,打到一半,筋疲力尽,竟直接饿晕了过去...” “所以他身上这伤,是人家昏迷过去之后,你趁人之危偷袭造成的?” 程处弼理直气壮: “是又怎么样?不行嘛?!” 第208章 论整活,还得是高阳公. 果然是程咬金的儿子,说话和做事方式都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程处弼和程咬金还有完全相同的脾气秉性,比如说贪财好色。 房遗爱叹了口气,他实在不好指责程处弼。 再说了,这件事,换作是他房遗爱,也这样做,不趁你病要你命,等你体力恢复,遭殃的还是我们。 只是房遗爱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与敏而学馆的人发生斗殴,事情本来就不小,惊天动地,牵扯其中的,超过百人。 如今又冒出来这么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陌生家伙,形势越来越复杂。 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到底是谁?! 房遗爱背着手,在众人面前团团转,正在思考着,程处弼递过来一根马鞭。 马鞭比麻绳还粗,上面还有斑斑血迹。 “干嘛?!” “老房,你也来抽这个狗东西几鞭子,给咱们兄弟出出气,可疼死我啦。” 房遗爱:“......” 特么变态啊!? 放在现代社会,程处弼绝对是个爱搞SM的人,想法实在太匪夷所思。 “拿一边去,速将此人松绑,送到卧房之内修养,吩咐后厨煮一些粥饭。” “什么!?” 程处弼以为自己听错了,大惊失色。 老房的意思,是要放了他? 怎么能做这么愚蠢的决定,方才若不是此人筋疲力尽,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其制服。 所以绝不能这样做,要不岂非是放虎归山? 房遗爱瞥了程处弼一眼,负手而立,程处弼和院子内的众人,都若有所思的样子。 众人都不愿意将这家伙放了! 他们可是房府的人,刚才受的苦头太大,不要了这小子的命,已经算是便宜了他。 “今日所有参加战斗的人,都去小绿那领赏钱,受伤严重的赏钱可翻倍,都下去吧。” 此话一出,顿时一拥而散。 程处弼惊呆了,这群狗东西也太没骨气,一些小恩小惠就把你们给收买。 可贫苦百姓家,累死累活的干,不就是为了赚点钱嘛? 这些奴仆和程处弼不一样,不是富二代,更拿不出动不动几千贯的零花钱。 他们的小目标,也不是先赚他一个亿! 所以只要二少爷给的钱达到了他们心中的标准,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房,那我呢?” 程处弼指了指自己,可怜兮兮,红肿依旧未消除。 连我老爹程咬金都没这么打过我,可自从跟了房遗爱,受伤程度一次比一次严重。 不行,得让老房补偿本少爷! “你!?处弼,咱俩是什么关系,彼此都能为对方两肋插刀的,鲁国公府也不是差钱的地方,这医药费,就由你自己承担吧,千万别太见外。” 见外你大爷... 程处弼咬了咬牙,一肚子气,挨了顿揍不说,还搭上了不少钱,真是晦气。 心中苦楚的他只能坐在一旁,用冰块敷着自己肿胀的地方,恶狠狠的看着老房到底如何处置此人。 房遗爱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将此人松绑抬进去。 众人皆有恐惧之心,毕竟这家伙的身手实在惊人,犹如下山猛兽一般。 “怕什么?有本少爷在,他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一群怂货! 其实房遗爱心里也慌得一批,电视剧里演的情节历历在目,许多人都是装晕。 如果这小子也是装晕,那等松了绑,房遗爱肯定首当其中的遭殃。 好在事情没向糟糕的方向发展。 陌生人被房府的下人抬到了屋子内的床上,为了安全起见,房遗爱换了个婢女照顾他。 如果这家伙若是打女人,房遗爱也不会对他客气。 烧好的粥被喂了下去。 但他依旧没什么反应,房遗爱料想这家伙可能是饿坏啦,脸上面无血色,四肢冰凉。 若是再不摄入食物,恐就会被活活饿死? 没想到贞观年间,竟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房遗爱不禁感慨,想到了今日出宫之前,魏征对他说的那些话,记忆犹新。 所谓的盛世,其实很有可能是表象! 身材这般魁梧的汉子,快要饿死,却仍不偷不抢,甚至还见义勇为... 有点意思! 房遗爱越来越感兴趣这个人的身份。 实际上他将此人救下,也有自己的打算。 正好房遗爱要巡查天下,这小子身手又这样诡谲,不妨将其收服带在身边。 这样,其武功高强,保护几个人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每一个时辰给他喂一点粥水,直至其苏醒过来,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本驸马。” “是!” 房遗爱吩咐完之后,便准备起身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于是先回了自己的卧房。 发现高阳公主正在做女工,她最近愈发心灵手巧,红布上面绣着的,乃是三只鸳鸯。 房遗爱皱了皱眉,凑过去盯着那副女工,问道: “夫人,这是何意啊?不应该是两只嘛?为什么是一只公鸳鸯,两只母鸳鸯啊?” 高阳吐了吐舌头,娇柔可爱,反驳道: “从今往后,这房府之内可不就是三只鸳鸯,难不成夫君不愿意娶武姑娘?” 房遗爱听罢,脸顿时红了。 论整活,还得是高阳公主! “你...都知道啦?” 高阳将手中的针和线放下,拉住房遗爱的手,房遗爱发现,高阳公主被刺了好几个伤口。 可她依旧在强忍着疼痛做着女工。 房遗爱不禁动容,心里很难受。 “其实夫君入了皇宫,高阳就能料想到,是该给武姑娘个名分的,不然她始终没脸见人。” 房遗爱叹了口气,说道: “夫人说的对,陛下也同意了,只是不允许我大肆操办婚典,陛下还是在乎公主的感受的,为夫也决定不办,这样也算对你的感谢,武姑娘那边,为夫还要去做做心理工作。” “你能这样想最好,证明夫君心里还是有妾身的,也不枉妾身为夫君牵线搭桥。” 房遗爱感激涕零。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是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的对待高阳公主。 高阳对他爱的死心塌地,辩机也被施以宫刑,他房遗爱再也不是绿帽子王。 今天开始,他要过两个妻子服侍的幸福生活啦,想想都觉的过瘾... 第209章 按捺不住的激动 “夫人,武姑娘呢?” 房遗爱轻声询问,陛下答应成婚这件事越早说越好,如此才可以南下巡查。 “应是还在清洁用品店,肥皂自从上架销售之后,销量就一直很好,武姑娘每日照料着生意,不曾懈怠。” “那为夫去让人将她叫回来。” “还是妾身让小绿去吧...” 高阳公主主动将这件事揽了过来。 武媚娘对房遗爱本就心有排斥,若是他派人去叫,武姑娘反而会避而远之,躲的远远的。 果不其然,小绿去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武媚娘便连同小绿,二人一起回了房府。 “殿下,您找我有事?” 武媚娘回到房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高阳。 高阳毕竟是大唐公主,而她只是荆州都督的女儿,身份地位都差着一大截。 武士彠家教极好,还未生出野心的武媚娘,也是个知书达理的翩翩少女。 “武姑娘,来坐这。” 一进门,发现房遗爱也在,还不停的对自己抛媚眼,荒唐浮夸,武媚娘就知道没有好事。 可高阳公主招呼,自己只能乖乖坐下。 内心中却焦躁不安,不知道这对夫妻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今日找武姑娘来,是商讨你跟夫君成婚一事...” 高阳开门见山,没藏着掖着。 成...成婚!? 什么鬼? 高阳差点跳起来,她可从没说过要嫁给房遗爱,怎么就被强行包办婚姻。 “殿下说的话,我不懂。” 偶然说出这个消息,是难以令人接受。 更何况,武姑娘虽对房遗爱心有爱意,可也有怨恨,她今日的名声,皆拜房遗爱所赐。 高阳吸了一口气,试着安慰武媚娘: “起初不接纳你成为房府儿媳,并非夫君不喜欢你,而是父皇为了照顾本公主的面子,不允许你嫁给夫君。” “如今,夫君铲除了裴寂、萧瑀这等祸国殃民的佞臣,立了大功,父皇便答应了夫君的条件。” “武姑娘,女人的名节最为重要,那日在青楼,不管夫君到底对你做过什么,在旁人眼中,你已非处子之身。” “这辈子除了嫁给夫君,别无他法可以洗净这满身泥泞。” 谁不想有个清清白白的名声? 青楼之事未东窗事发之前,前去荆州都督府提亲之人络绎不绝,武家门庭若市。 可此事一出,百姓议论纷纷,说武媚娘不过是个长的妖艳却内心淫荡的贱货。 要不然,为何她会出现在青楼?! 而且,还和当朝准驸马发生了关系。 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前去提亲之人都一一退却,武媚娘从香饽饽,瞬间就成了万人唾弃的荡妇。 那段时间,武媚娘一度想死! 父母不承认血缘关系、世人带着有色眼镜来评论她,凄风冷雨不断的拍打在她的柔弱的内心,令武媚娘遍体鳞伤。 可最后,她还是选择坚强的活下去! 但这并不代表她认命。 “陛下为何会关心我的事?若没人提起,陛下根本就不认识我呀...” 武媚娘有些狐疑,但也猜的到,肯定是房遗爱不知死活的总是说到自己。 竟然连这种事情都敢在陛下面前提起,真是好大的胆子... 高阳皱眉起来: “武姑娘,父皇既然开了尊口,便是圣命,圣命不可违,武姑娘当知其中厉害。” 武媚娘低下头。 她想要反驳,可是公然违抗皇命,是要杀头的,备不住爹娘还会受到牵连。 一时之间,她陷入沉思,不知如何是好! 与当朝公主共侍一夫,她没想过,也没试过,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是因为争风吃醋和高阳撕打,传出去还怎么见人? 武媚娘能想到自己日后的地位,一个宰相之子,一个当朝公主,自己肯定是最受欺负的那个。 “武姑娘,你考虑的怎么样?” 高阳步步紧逼。 这哪里是让人家考虑,李世民已经发话,就是强行让武媚娘嫁给房遗爱。 “这有什么可考虑的,我若是女子,都想嫁给我自己,世上再也找不到比本驸马更完美的男人啦。” 房遗爱自顾自的吹嘘。 这句话听到高阳和武媚娘耳中,却隐隐有些反胃,你也敢自称完美,渣男而已! 武媚娘贝齿紧咬嘴唇,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既是陛下吩咐,我不敢抗命,可是这成婚庆典,可否不举办,我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先是青楼淫荡,如今又插足房遗爱和高阳的婚事,武媚娘的名声,估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让房遗爱大为惊喜。 本来还想着如何费口舌跟她说一切从简这件事,没想到武姑娘竟亲自开口。 还有这样的好事嘛? 房遗爱目瞪口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道: “武姑娘,你知道,本驸马一向很要面子的,不过既然你提出来,本驸马答应你,就简办吧。” 既然是简办,那就越简单越好。 武媚娘不在乎形式,成了房家的儿媳,她身上的那些难听称呼总会一点点消减下去。 当天晚上,由高阳公主做婚典执宾,房遗爱和武媚娘拜了天地、拜了父母。 只是房府之内的仆人们跟着热闹了一下,其余宾客均未宴请,流程进行的很快。 晚上房遗爱喝了几大碗酒,然后火急火燎的入了洞房,发现武媚娘盖着红盖头坐在床头。 天呐! 眼前的一切,令房遗爱不敢相信。 中国历史上女子第一人,第一位女帝,李世民和李治的妃子,竟成为了他的二夫人。 太刺激啦! 房遗爱喝的醉醺醺的,心跳加速,气息粗壮,男性的荷尔蒙刹那之间便迸发出来。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一天可以和武姑娘名正言顺的滚床单,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武媚娘嫁到房府,便是他的夫人,行使房事,天经地义! 于是他将手里的酒壶随手放在桌面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着武媚娘缓步逼近。 纤细的腰肢、雪白的手指、清香的发丝、绝世的容颜... 一切,都触手可及! “武姑娘,不...是二夫人,本公子来啦...” 武媚娘被吓了一跳,可是心中如小鹿乱撞,对房遗爱野兽一般的行为,竟有些期待。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房遗爱说完之后,就直接跌倒在床头,鼾声四起! 竟然醉的沉睡过去... 第210章 吐一地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庭院内有鸟叫虫鸣之音,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露水的味道,沁人心脾。 花草树木争芳斗艳,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 高阳公主起的极早,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倒不是因为争风吃醋而睡不着觉,作为房府的大方,自己理应多操心一点。 昨夜武姑娘和夫君洞房花烛,已经日上三竿,竟然还没起来! 看来昨晚的战况很激烈! “大夫人...” 来来往往婢女、仆人都跟高阳打招呼,然后点头微笑,就又开始去忙自己的事情。 “吩咐后厨煮一些清粥,几碟小菜,夫君昨晚喝了不少的酒,应是吃不下其他的东西。” “是!” 刚吩咐完,便听见‘吱呀’一声门响。 高阳一扭头,是武媚娘从洞房中走出来,她两个眼圈如国宝熊猫,一脸疲惫,死命的揉着太阳穴。 乖乖...不会是一夜都没睡吧? 高阳心里有些蚌埠住,夫君跟自己成婚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凶猛,怎么换了个人,结果就不一样? “公主,早!” “武姑娘,你这是...” 虽然追问别人的房内之事很不礼貌,但高阳实在是好奇,恨不得一探究竟。 “别说了,一晚上都没合眼。” 武媚娘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怨气,所以声音有些大,被高阳听在耳中倒是没什么。 可这周围来来往往的,还有不少下人。 他们一听,顿时红了脸,连同耳朵,都通红通红的,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武媚娘发现这些下人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不由的发问道: “他们怎么这样子看我?” 话音未落,便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引起了误会,羞的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公主,你们可别误会啦,不是做那事一直到天亮,是因为还有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 高阳公主更加惊愕,洞房花烛夜,你们在房间之内竟然玩出了花样... 这一下子,所有人的兴趣都被勾了起来。 竖起耳朵,想方设法的靠近武媚娘,想要听点轶文趣事。 这群下人们在房府,从来不缺少乐趣,每一天二少爷总能给他们找点乐子。 武媚娘见自己越描越糊,干脆直说道: “昨晚夫君喝的烂醉如泥,入了洞房之后,什么都没干,就酣睡过去。” “......” 谁他娘说酒能乱性的? “然后呢?!” 既然夫君已经坠入梦想,那么武姑娘也不至于累的连黑眼圈都出来。 “然后半夜三更天的时候他又起来,非要拉着本姑娘一起喝酒,本姑娘想要拒绝,却拗不过他,陪着夫君喝了足足有二斤,直喝的她吐的满地狼藉,再次不省人事。” 高阳又问道:“你也喝吐了?” 武媚娘摇了摇头: “那倒没有,毕竟我前半夜没喝夫君那么多,但是收拾房间的时候,我吐了!” “......” 左右下人快要笑喷了。 这绝对是历史上最为荒唐的入洞房,没有之一。 春光好景,二少爷竟不知好好珍惜,却拉着武姑娘喝酒划拳,白白浪费了良辰。 高阳心花怒放,她猜中了故事的开头,可惜没有猜中故事的结尾。 “辛苦妹妹啦。” 抓着武媚娘的手,高阳试图安慰,微微摆了摆手,立刻有人端上了白花花的粥饭。 武媚娘着实有些饿了,腹中空空,急需摄入食物来果腹,刚要大快朵颐,讨厌的声音随之响起。 “二少爷...二少爷...” 是贾潜,房府之内最招人讨厌,离开了他又不行的辣个蓝人! “你叫魂呢你?!” 高阳恨的咬牙切齿,昨日大喜的日子贾潜也知道,怎么这个时辰死命的嘶吼? “大夫人、二夫人,二少爷呢?” 武媚娘啧啧道: “还在睡觉,怎么啦?” “昨日的那个陌生人,醒了,说是为了感谢二少爷的救命之恩,想要当面拜谢,然后就要离去。” “让他等着,就说夫君昨夜醉酒未醒...” 区区外客,也敢叨扰,是不是不知道我家夫君的脾气? “不必,本驸马醒啦。” 房遗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甚至连衣服都穿戴整齐,就要跟着贾潜去见那人。 此人对房遗爱来说,至关重要! 房遗爱看中了这个人的身手,稍加打磨,也许就能成为日后的军中名将。 也看出此人落魄,所以只要抛出橄榄枝,应该很容易能将其收服。 “昨夜为夫未曾尽兴,今晚咱们再来一次...” “滚!” 房遗爱提出无礼的要求,武媚娘想也没想便拒绝,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太没面子! 连公主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怎么你一个荆州都督的女儿,竟让本少爷夫纲不振? 房遗爱嘴角抽了抽,心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于是跟着贾潜,直接来到前院,去见那个昨日出手打人的年轻男子。 那人正坐在床头,脸色虽然未完全恢复,可已有了血色,只是那张脸上,写满了沉静。 程处弼早来了,正坐在陌生男子对面,与其四目相对! 两个人剑拔弩张,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你瞅啥?” “我瞅你咋的!?” 彼此互相都不服软,可说到底程处弼还是有些心慌,因为他不是陌生男子的对手。 房遗爱踏入房中,就见到了这尴尬的一幕,一脸肃穆,轻声道: “处弼,你先出去,有些话,本公子要单独跟此人聊一聊。” “老房,你们二人共处一室?这小子很凶残,你就不怕他对你行凶?” “怕什么,在自己的家门口还能让别人给欺负喽?快出去!” 程处弼无奈,只能退出房间,临行之前还不忘扭头给那人甩了句狠话: “这事不算完,你给本少爷等着。” “随时奉陪!” 陌生男子也是岿然不惧。 房门被关上,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看起来有些奇怪,气氛尴尬的厉害。 房遗爱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陌生男子,那人接过,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遗爱,问道: “公子为何救我?” 房遗爱笑道: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不如你先回答本公子几个问题...” 第211章 你是万人敌 只有世家公子才会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 不过那男子并不反感,谁先回答谁的问题,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损失。 “公子请问!” 房遗爱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本公子听闻你在长安城打了我的人,本公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是何原因?” 那人想也没想,直接说道: “某看见公子的人以多欺少,且打的还是读书人,百姓皆慑于公子的威势,不敢出手,可我不怕,凭什么公子就能这般在长安城肆无忌惮的欺负人?” 房遗爱有些无语。 没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将责任都归结到本少爷的身上,未免有些无理取闹。 “你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嘛?你知道本公子为何让人教训他们?” “不知道!” 男子回答的斩钉截铁,一脸正气,浑然不惧。 “既然不知道,焉能胡乱出手,本公子就不能因为正义而殴打他们?” 男子立即道: “公子纵容仆人胡乱打人就是不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他们损害了公子的利益、污蔑了公子的名声,理应交给长安县衙处理,公子不该私自用刑...” 房遗爱被他逗笑了,立刻反驳道: “那你呢?我让人殴打这些读书人不对,你出手伤了本公子的人,就对吗?” “某不敢说自己对,可我曾劝阻那些人,但他们仍变本加厉,某是不得已而出手。” “都快要饿晕过去,还有心思管其他人的死活?”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当顶天立地,救百姓于水火,这是某的志向。” 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是有些让房遗爱刮目相看。 房遗爱冷静下来,眼前的陌生男子比他年长几岁,但行事风格刚正坚毅。 越看,越是觉的此人英武不凡,只要有一番广阔的天地,必定大有所为。 “你可知本公子的身份?” “不知道,但公子能在长安立足,能呼风唤雨,小人也能猜到公子定是钟鸣鼎食之家,也许公子可以随时置我于死地,但是某不怕,某既然做了,就不后悔。” 房遗爱如鲠在喉。 怎么,本公子看起来就那么像一个坏人嘛? 世人对他的印象过于偏激,一直将他误解成妖言惑众,坏人心术的不轨之人。 沉吟片刻,房遗爱的话音落下: “你能想到这一层,已经殊为不易,本公子也不瞒你,这里是房府,而我,乃当朝宰相房玄龄的二儿子、如今陛下的驸马、长安城第一帅、大唐最富有的人...房遗爱是也!” “......” 说话就说话,给自己前面加那么多头衔干什么? “久仰!” 那人拱了拱手,半天挤出了两个字,眼中的深情复杂不堪,却再也没能说什么。 外界对于房遗爱的评价,是毁誉参半的。 显然房遗爱在这个人心中,形象不咋的。 “既已决定坦然面对,那说说你吧,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什么地方?” 那人陷入深思,是否要暴露身份。 世家公子多有报复反制手段,如今自己捅的篓子不小,恐连累家人。 仔细一想,若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又如何谈的上顶天立地? “不敢相瞒,某姓薛,名礼,字仁贵,河东道绛州龙门修县人士!” “你说...你叫什么?” “薛礼,无名之辈而已,怎么,公子要杀我吗?” 卧了个大槽! 眼前这个人,竟然是日后大败铁勒、神勇收辽东、三箭定天山的名将薛仁贵。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房遗爱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杀你!?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将你救活,怎么可能杀你?” 现在看来,薛仁贵仍处于怀才不遇的阶段,四处投军无门,连活下去都成困难。 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有风骨! 就算立刻死在眼前,也绝不去偷去抢,心中坚守的那份底线,绝不可逾越。 “北魏河东王薛安东六世孙,薛仁贵...” 听到这,薛礼猛然一惊。 自己的确出身高门,只可惜家道中落,如今籍籍无名,靠种田为生。 他的身世,几乎没有几个人知晓! 有谁会去在意一个佃农的身份,他们这种人的生命贱如草芥,如同蝼蚁。 “公子...是如何知道这些?” 当然是未穿越之前在史料中读来的。 房遗爱故作深沉,宛若老谋深算的道士,神秘兮兮的说道: “本公子能掐会算,我不仅知道你的身世,还知道你有一发妻,姓柳名银环,可惜你出来多年,一直未曾找到栖身之所,也便从未回过老家。” 薛礼不禁动容: “是我对不起她,我薛仁贵一门心思投军报国,可是就是不得入,现在也没脸回去。” 房遗爱大体能猜到原因。 贞观盛世,当兵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 只要是能进了军营,俸禄也不低,主要是旱涝保收,什么时候收入都不受影响。 可那些招收新兵的士官,都有小心思,这些人投军之前,皆要准备一些银钱。 薛仁贵身无分文,又岂会做那样的事?! 加之自己性子急促,更不会拐外抹角的溜须拍马,因此屡屡碰壁,至今仍游荡在外。 “你连家都保护不了,妻子尚因为你吃糠咽菜,还好意思说自己心怀天下,这不是扯淡吗?” 不能让妻子过上好日子,大唐的百姓凭什么相信你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这是个左右矛盾的事儿! “公子...何意!?” 薛仁贵大受启发,方才还对房遗爱略有排斥,此时竟觉的他说话颇有一番见解。 “本公子觉的,你不过是在空谈理想而已,空谈误国啊,本公子若是你,肯定先让妻子解决温饱问题,古语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就是这个道理?” 薛仁贵苦笑: “薛某何尝不想,可天下之大,竟没有薛某的容身之所,只要军中能给薛某一个机会,薛某定能一飞冲天。” “到处都有机会,是你自己没把握住,真正想要建功立业,也不一定非要在军中。” 薛仁贵低下头,唉声叹气。 房遗爱话锋一转: “军中没人要你,本公子要,没人敢用你,本公子用,你若同意,即日起入房府成为本公子的贴身护卫,至于你的妻子,本公子会让人接来长安,令你们团聚...” 第212章 薛仁贵愿为驸马赴汤蹈.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薛仁贵不敢相信。 官宦之家的少爷,多空许重诺,事后却并不兑现,以此来寻找乐趣。 但房遗爱却从未这样做过! 当年吹过的牛逼、夸下的海口全部都实现了。 房遗爱摇头晃脑,不以为意的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问?是不是不知道本公子的为人?” 薛仁贵耿直的说道: “就是知道公子的人性,所以才这样问的!” 房遗爱脸如黑铁,目瞪口呆。 你大爷的... 本公子的人性没问题,不要听江湖上的那些朋友瞎传,他们在败坏本公子名声。 房遗爱咬牙自证清白: “话是说了,信不信由你,若你同意入本驸马麾下,这几日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出发!?去哪?” “本驸马要去游历天下,马踏江湖,怎么,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驸马愿意给小人一口饭吃,小人感激不尽,从今日开始,驸马便是小人的恩主,愿为恩主赴汤蹈火。” 房遗爱起身,摆了摆手,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倒不用,跟着我房遗爱,吃香的喝辣的,干最轻松的事,赚最狠的钱。” 于是笑眯眯的走出薛仁贵所在的房间。 大唐未来的第一猛将,就这样被他收入麾下,日后名震天下,也是出自房门。 程处弼坐在屋檐下的小凳子上,怒火中烧。 他深呼吸,闭上眼睛,方才房遗爱和薛仁贵的对话,都被他听在耳中。 老房的决定,怎么好像一场闹剧是的? 薛仁贵跟着房遗爱出了屋子,见到程处弼依旧气鼓鼓的,赔礼道歉道: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程公子,还请程公子开阔心胸,不要与小人计较。” 同在屋檐下,最重要的就是团结! 房遗爱也打圆场,插科打诨的说道: “有进步,被本驸马方才的话耳濡目染,处弼,你也表个态,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咱们兄弟同心...一起泡妞...” 薛仁贵:“......” 房公子怎么总是自己创造谚语? “凭什么!?” 程处弼余怒未消,气血翻涌。 本少爷为你在前面拼死拼活,全身遍体鳞伤,转头你却和敌人称兄道弟。 “这家伙与我仇怨很深,你看我的眼睛,现在还黑着,都是拜这家伙所赐,本少爷一定要讨回公道。” 房遗爱气冲冲道: “你呀,树叶过河,全靠一股子浪劲,处弼,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打的过他吗?要是非要找他麻烦,他再出手揍你一顿,我可不管...” “哈哈,我开玩笑的!” 程处弼一秒认怂。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打不过,那干脆当成朋友相处,以后有事还可以请薛仁贵出手相助。 “我说老薛啊,你可真是太有眼光了,知道跟着老房混,从今往后,咱们就沆瀣一气...这个词用的好像不对...咱们就同流合污...好像也不对,算了,咱们随便吧...” “......” 房遗爱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也许自己的坏名声,都是程处弼这狗东西传出去的... ...... ...... 没过多久,房府上下几乎都知道了房遗爱要出游的消息。 不过李世民下旨将房遗爱逐出长安,房遗爱却说自己外出游历,皆没透露巡查江南之事。 此事不能败露! 不然的话,江南那群商贾、官吏听到风吹草动,肯定早有准备提防。 另外,此次出行除了带高阳和武媚娘出去游玩散心,还有一件是便是游说武士彠。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早听闻武士彠这个人,脾气执拗,就跟一头倔牛一样,对牛弹琴,难以得到回应。 不过不管武士彠同意不同意,自己也跟武媚娘同房了,由不得他阻止。 房遗爱心里在打着算盘。 论长相,武媚娘要比高阳公主更妩媚,论心机城府,也要更深一些。 这样的人,绝不可以让其触碰权利,一旦其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就会疯狂的追逐。 不然,怎么会有的千古第一,也是唯一女帝!? 进了房府之后,武媚娘需要做的就是经商管理店铺,她的商业思维也是极强,定能大有所为。 除了高阳和武媚娘,还有小绿和贾潜负责照顾服侍,剩下的便是程处弼和薛仁贵! 薛仁贵是唯一的侍卫,不得不带,有他在身边,房遗爱才放心! 至于程处弼,死皮赖脸非要跟着去,房遗爱已推脱了很多次,但程处弼执意要去,也拦不住。 还有一个人,便是太子! 李承乾派人来送信,得知房遗爱要出游,心里痒痒的厉害,但碍于其腿伤和太子的身份,当然是不可能的。 房府的大门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行礼、盘缠、干粮,都备的齐全。 “儿啊,你从未出过长安,此次远行,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觉的太苦,就回来。” 说话的是卢氏。 这位在房府之内能让老爷房玄龄都哑口无言的老夫人,才是这个家里权利最大的那个人。 此时卢氏握着房遗爱的手,不想放开。 房玄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目光便在卢氏和房遗爱之间来回徘徊,一脸忧郁。 此次出游,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娘,你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媳妇都娶了两个,还照顾不好自己嘛?” 房玄龄终于接茬: “照顾好你自己是应该的,还有照顾好公主殿下和武姑娘,这两个人的爹,你爹我都惹不起。” “知道了知道了。” 房遗爱有些不耐烦,如果继续待下去,卢氏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还是早些离开的为好。 一抬眸,房遗爱发现了身材高挑,长相英俊的大哥今日也回了房府,来给他送行。 房遗爱与房遗直交集不多,房遗直是个务实的人,不善于奉承,因此在陛下面前并不得宠。 他也知道,自己入官场,能干好本分的事就可以,二弟才是这个家未来的顶梁柱。 房遗爱对着房遗直深深的鞠了一躬,沉声道: “弟弟不在的这段日子,烦劳大哥多费心,照顾好爹和娘,辛苦大哥。” 房遗直也是正色道: “此乃分内之事,二弟放心,等你回来,哥请你喝酒。” “记住啦。” 话音未落,房遗爱扭身上了马车。 薛仁贵手里握着一把大戟,看起来有百十来斤,被他拿在手里,却如玩具一般,虎虎生风。 勒住马缰,猛地一夹马腹,薛仁贵高声道:“驸马出游...” 第213章 狗屎一样的友谊 房遗爱与高阳、武媚娘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其余人等均骑马,驶离房府门前。 车队并不庞大,徐徐而新! 这一路并不着急,房遗爱也没有固定的路线,走到哪便算哪,游山玩水为上。 房遗爱靠在车壁上,见高阳和武媚娘心事重重。 她们二人皆穿一身飒爽的衣裙,像极了游历江湖的女侠,给人干练的感觉。 “夫君,家中产业太多,如今我们全部出游,你又没交给指定的人照顾,出乱子怎么办?”高阳公主轻声问道。 房遗爱默默的看着她,娓娓说道: “大哥会帮我照看的,大哥虽看起来不言不语,但办事缜密,只要我不在,家中的一切,他都会操持起来,再说,房府的生意,已有固定的程序,不会因为本驸马出游这几天,就倒闭。” 武媚娘和高阳对视一眼,了然于胸,便没在多问。 车马行至闹市,左右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来往人流如梭,各商贩高声叫卖。 长安,自其成为大唐的帝都,就注定超越洛阳,成为大唐最繁华的都市。 离开了长安之后,便再也看不到此等盛景! 房遗爱掀开车的侧帘,望着行人脸上的笑意,他也耳濡目染跟着笑了起来。 出了长安城门便要加快行进速度,至少要比在长安城中快上一些。 房遗爱坐在车内吃着水果,色眯眯的盯着武媚娘和高阳,想起了一龙二凤的戏码。 当下和裆下,都很忧郁啊! 刚生出邪念,一声莫名其妙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驸马留步,太子殿下前来送行。” 房遗爱的脸顿时就黑了。 你大爷的,本少爷是去游历,不是上西天,怎么来来回回这么多人送行? “贾潜,放快点速度,将太子的人甩开!” “啊!?” 贾潜眼冒金星,脑回路有点跟不上自家少爷的速度。 拒绝太子...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夫君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武媚娘不解的问道。 房遗爱气咻咻的说道: “太子性子温和,就像个娘们一样,若是与他交谈起来,恐没个尽头。” 武媚娘劝说道: “夫君这样做是不对的,那可是当朝太子,就是公主殿下的亲哥哥,于情于理都该见的。” 可内心深处,武媚娘却在大骂房遗爱不要脸。 牛什么牛啊? 人家可是储君,主动出城相送,这是多大的面子,得遭受多少人的嫉妒! 可你房遗爱,竟如此内卷。 “咳咳,看在你们二人的面子上,我就跟太子见一面,记住了,为夫是给你们二人面子。” 说着便令贾潜停车,房遗爱急匆匆跳下车去,眼角忽然就挤出了泪水。 “殿下,殿下啊,您能来给微臣送别,微臣感激涕零,微臣何德何能,竟能得殿下如此厚爱...” 车上的高阳忍不住翻白眼吐槽道: “还能有何德何能,因为你贱、因为你会溜须拍马、因为你擅于阿谀奉承...” 听的武媚娘目瞪口呆,果然最了解房遗爱的人,就是他的枕边人。 房遗爱泪眼婆娑,没来由的开始煽情,眼泪根本不需要酝酿,一秒就掉落下来。 然后他发现,李承乾也下了马车,竟没用人搀扶,缓缓的向着他挪动。 虽然速度很慢,但已经能独立行走,再过月余的时间,估计就能恢复如初。 “老房,你的医术真是令人叹服,本宫果然痊愈啦,哈哈哈,这都是你的功劳。” “微臣不敢居功,是殿下洪福齐天...对了,殿下怎么亲自来送行了?” 现在是聊这些的时候嘛,房遗爱想早些问完原因早点离开。 “唉...” 李承乾叹了口气,拍了拍房遗爱的肩膀: “得知你要出行,本宫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父皇,想要和你一起去,可父皇就是不同意,说本宫是储君,要时刻待在帝都,协助他处理事务,所以本宫只能忍痛割爱,让你自己去了。” 房遗爱微笑着回答: “陛下那是在安慰殿下,殿下的腿伤还没好,也算是病,既然有病,当然不能远游。” “本宫没病!” 这点小伤算什么,当年父皇轻伤不下火线,与王世充斗的时候,浑身上下几十条伤疤。 房遗爱当时就不乐意了: “没病?没病走两步!” 李承乾不敢走。 他的小腿还隐隐有疼痛传来,若隐若现的,复健是一方面,休息还是最主要的。 “殿下,您到底有没有重要的事,微臣赶时间,再不走就到中午,这一天可就耽搁了。” 李承乾冷静的思考了一下,道: “你此次离开,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本宫一个人在长安,定是无聊透顶,不过你放心,本宫会尽心竭力的帮父皇做事,等你回来的时候,便会发现本宫名满长安...” “还有,来送你也是母后的安排,母后让你好好照顾高阳妹子,不然等你回来,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你从未出过长安,这一路上艰难险阻,会有很多磨难,别怕,本宫的意志与你同在。” 然后,李承乾从怀中掏出三个红色的锦囊,亲手交到房遗爱手中,语重心长的道: “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打开一个,可逢凶化吉!” 房遗爱愣住。 乖乖,几日功夫不见,太子竟要变成诸葛孔明,都会准备锦囊来面对突发情况。 “微臣记住了,若是没什么事,微臣这就走了,殿下不必挂牵,待微臣归来,仍是少年!”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老房,本宫舍不得你啊...” 李承乾想要抱住房遗爱大哭一阵,却被房遗爱毫不客气的推开,然后跳上马车。 贾潜一鞭子下去,李承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遗爱远去。 一上了马车,房遗爱就在那拆李承乾送的锦囊,脸上还带着玩味的笑意。 “夫君,太子殿下不是让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再拆锦囊,你怎么现在就拆了?” 房遗爱道: “这叫避雷,太子这狗东西,指不定要怎么害我,关键时刻我要是信了他的锦囊,就遭殃啦。” 拆开第一个锦囊,里面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五个大字: “请看下一个。” 第二个锦囊同样五个字: “还有第三个!” 第三个锦囊的内容让房遗爱想要骂娘,竟然写着: “记的想我呦。” “想!?本驸马想你奶奶个孙子...” 说罢,便骂骂咧咧的将李承乾的恶作剧丢出了车外,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好。 李承乾和随行的侍卫看到了这一幕,那侍卫弯腰低头,轻声的说道: “殿下亲自来送行,驸马似乎并不买账,竟将殿下的锦囊丢出车外,实在是不应该啊。” 李承乾大怒: “确实不应该,怎么能这样做呢,这不是随地乱扔垃圾嘛,简直太不文明了!” 侍卫:“......” 第214章 黑店 房遗爱等人一路南下,走走停停,比起在长安城,日子自然要艰苦一些。 几个人也顾不得干净,晚上若是没有人家的时候,便直接在林中露宿。 好在带着的干粮够用,薛仁贵又总是能打到猎物,在吃喝上没亏待自己。 这日下午,天边响起了一声炸雷。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劲风呼啸,花草树木都跟着低腰催眉。 风沙眯了眼睛,马匹低声的嘶吼着。 “恩主,天马上要下雨了,看样子来势汹汹,咱们得找个安身之所才好。” 薛仁贵挺戟向前,对着房遗爱禀报道。 房遗爱掀开车帘看了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左右皆是密林,仅有一条不宽不窄的黄土道。 在此处开客栈,不赔死才怪! 但几个人还是抱了侥幸的心理,有一段时间没洗澡,身上都快要起虱子。 “加快行进速度,看前面有没有落脚之处。” “诺!” 说来也巧。 没走出去一里的路程,便有一处炊烟袅袅。 薛仁贵举目望去,不由的大吃一惊。 在这种地方,竟还真能找到一家客栈,且规模不小,四合院的骨架,有五层之高。 真要是客满的话,装个百十来号人,不成问题! “恩主,前面果然有一家客栈。” 虽然不知道哪个脑残斥巨资在这种地方建客栈,但总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 房遗爱有种不好的预感,荒郊野岭之地,客栈极度繁华,像极了《水浒传》中十字坡的包子铺。 乖乖,这里面的人不会也是用人肉做馅吧? 房遗爱有些毛骨悚然。 但他浑然布局,陛下赐他天下巡查使,做的就是这种为民除害的事。 “走,进去!” 车队驶入了客栈。 一名黝黑的店小二正在树下打着瞌睡,看样子睡的很香,嘴角流着口水。 听见声响,店小二缓缓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看这些人,竟没打起精神。 他有些傲慢的说道: “马厩在那,自己去拴马,要是想要住店的话,就去里面先登记一下。” 你大爷,天都要下雨了,竟还能睡的着觉!? 不过店小二之所以如此傲慢,自然有底气,周围几十里就只有这一家客栈,想住不想住都得住在这。 “放肆...怎么敢跟客官这般说话?” 却在这时,一道有些胡搅蛮缠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门口出现了一位女子,一双手插在水桶腰上,脸上的红妆有半斤多厚。 显然不怎么懂的打扮,也根本分辨不出自己的美丑。 她一脸怒气,狮子吼一般对着那伙计吼道: “在这装大尾巴狼,还不快去给客官拴马,再敢怠慢,看老娘不收拾你。” 店小二噤若寒蝉,屁颠屁颠的起身,嘴角带着笑意,阿谀奉承的说道: “掌柜的,小的这就去。” 万物相生相克是有道理的。 正如房遗爱谁都不怕就怕李世民一样,这个店小二秒天秒地秒空气,却唯独秒不了这庸脂俗粉的老板娘。 老板娘的声音与她的身材大相径庭,伸手招呼道: “几位客官一看就是有钱人,快里面请,咱们客栈能吃能喝能玩能住,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等等... 房遗爱似乎听到了两个扎眼的字眼,客栈之内竟然能玩,那...玩什么? 碍于高阳和武媚娘在身旁,当然还是没好意思问。 众人向着客栈之内走去,一进去,便有几个汉子一面吃酒,一面投来凶狠的目光。 他们盯着的人不是房遗爱也不是薛仁贵,更不是猥琐的贾潜。 而是三位姑娘,如花似玉的高阳公主,妖颜祸国的武媚娘,还有小家碧玉的婢女小绿。 这三个人,称得上倾国倾城,比起那些庸脂俗粉,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这群陌生人的眼神有些吃人,像是几辈子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薛仁贵握紧双拳,就要上前理论,却被房遗爱一把拉住。 毕竟人家只是看看,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不算是犯法,没必要惹是生非。 不过也没有免费给这群人看的道理,房遗爱嘿嘿一笑,道:“掌柜的,要三间上方,饭菜有什么就上什么,都送到房间里去。” “客官不在这就餐?” “当然,本公子怕有些人觊觎我身边的美人。” 房遗爱哈哈大笑,肆无忌惮的一手搂着一个,你们就看吧,看也得不到。 “得嘞,您请先上楼,楼上会有伙计招呼您。” 说完,老板娘扭着那丰硕的臀部,就像一个圆润的蜜桃,去了后堂。 入房间之内先休息,几个人算是缓了一口气,薛仁贵敏锐的说道: “恩主,这家店看起来有点不正常,咱们是不是提前离开,以免遇到麻烦?” “离开!?方圆几十里就这一家店,今夜又有大雨,若是染了风寒,得不偿失,管他是不是黑店,他还敢招惹本驸马?就不怕本驸马砸了他的店?” 薛仁贵想了想,也是。 恩主不仅仅是长安的地头蛇,到了各地方,依然是纨绔的代表。 再说了,有他薛仁贵在,堂下的那几个汉子,压根就不是一合之敌。 薛仁贵正要再说什么,却隐约听见交错的呻吟之声... 是女子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享受还是难受,断断续续的,说一些污言秽语。 武媚娘和高阳公主听后,不由的脸红了起来,这样的声音,他们只在房遗爱的床上发出过。 所以那群人在做什么事,不用想也一清二楚。 房遗爱顿时了然,你大爷的,他就说这破地方为什么装饰这般豪奢,生意又这般好。 感情是进了窑子了! 程处弼后知后觉,顿时恍然,他是这些人中最兴奋,咬牙切齿道: “今日必须在这家店住下,等到晚上,看本少爷不翻江倒海,如鱼得水?” 啪! 房遗爱一点面子不给,一巴掌拍在程处弼的后脑勺上,笑骂道: “你这家伙,怎么脑子里想的竟是一些肮脏的东西,抓紧时间洗澡休息,本驸马料定这家店不仅仅是窑子这么简单,也许晚上,我们就要遇到危险...” 第215章 帅到掉渣 房遗爱命人将窗户掩上,然后各自回房间洗澡,再然后是吃饭进食。 果如他所料,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正常的。 天空聚集的乌云逐渐散去,老天爷只是来吓唬人,而后又云淡风轻。 夜幕降临,一轮弯月高挂在树梢之上。 客栈之内传来的声音愈发复杂,除了白天的呻吟未曾停止,还有打骂、哀嚎、撕心裂肺的喊叫... 但这些声音终究是太小太小,听在耳中,如蚊蝇鸣叫,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房遗爱的左眼皮一直在跳,他知道,有麻烦快要找上门来... 此刻,在客栈之内的一间暗室之内,光线很昏暗,气氛冷的诡异可怕。 包括老板娘和店小二在内,还有十几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都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 空气中的味道令人窒息! 过了许久,招待房遗爱等人的老板娘才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 “可以断定,这一行人是世家公子哥的车队,不仅出手阔错,且身上携带的银钱不少,最主要的,是随行的那三个姑娘,堪称各个如花似玉,也就老娘年轻的时候,姿色能与她们一较高下。”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是在打趣,毕竟这中年女子韶华早已不在,且体胖如猪。 可是暗室之内的人,却没有一个敢笑。 老板娘不是一般人,她的那双手,极擅长杀人取骨。 年轻的时候也是美的怜人,想找个男人托付一生,过那平淡温饱的小日子。 可没想到,丈夫最终负了她,去外面跟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勾搭搭,还不背人。 她可以承受男人给她带绿帽子,可你他娘的不能当着老娘面干那种事... 这不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恶心人嘛?! 老板娘一怒之下,将那奸夫淫妇全部杀了。 并用精湛刀法,将他们的骨头剖解出来,骨架之上不带一丝肉,喂了狗! 而后一路走南闯北,什么事都做过,最后开了这家专门经营暗黑生意的客栈。 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片刻,那傲慢的店小二说道: “既然掌柜的觉的这件事可行,那咱们便可以干他一票,肯定能捞到不少,那世家公子哥和那几个姑娘,都好说,唯有那手里拿戟的汉子,不太好处理。” 老板娘也注意到了薛仁贵。 她初看薛仁贵,英武不凡,这样的人,若是到军中,便是蛟龙入海。 可惜,他竟然甘愿屈居在行为荒唐的纨绔公子麾下。 胸无大志...令人想不通! 老板娘冷笑一声,老半天,才幽幽的说道: “那小子再能打,可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已,老娘养你们这群亡命之徒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么多人打他一个,就算是车轮战,也可以将他累死,不过都注意着点,老娘这铺面装点起来可贵着呢,动手的时候不要碰坏了座椅板凳。” 一群人点头如捣蒜,老板娘的话,他们不敢不听。 为首的那世家公子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家境瞧着就荫萌。 还有那几个皮肤一掐都要出水的姑娘,各个令人垂涎欲滴,碰见这样的好事,当然不能让机会从手里溜走。 “掌柜的,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店小二迫不及待的问道。 “别着急,今日长安西城军中刘校尉要来这消遣,咱们能在此立足,多亏了刘校尉,长安城军纪严明,所以刘校尉才要跑到数百里之外的客栈进行消遣,生怕被发现,不过咱们也没让刘校尉失望,每次都能给他搞到不一样的姑娘。” 没有军营罩着,这个地方早就被朝廷给端了。 老板娘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杀人敛财,做一些不能见光的生意,也是这方面原因。 时常来此巡查的官兵、周围郡县的值守官员,都已经被老板娘用各种手段买通。 贪财的就送钱,好色的就给女人。 这群百姓的父母官,就成了邪恶势力的保护伞。 当然,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如果泄露出去,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店小二舔了舔嘴唇,一脸淫笑的说道: “掌柜的,如果将那几个姑娘得到手,先别着急卖掉或送人,小的跟您也有些年头了,可否让小人先一饱口福?” “呸!” 老板娘毫不客气的淬了那店小二一脸,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若是将那几个姑娘便宜了你,岂不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暗室之内终于传来了几声笑声。 “行了,都下去准备吧,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出破绽,不能打草惊蛇。” “是!” 众人都退下。 老板娘自暗室走出来不久,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传来,连整个客栈都跟着摇晃起来。 “恩主,有骑兵!” 薛仁贵站在窗口,将一切情况目睹眼中,激动的说道。 房遗爱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户边,尘土飞扬中,见到一行十多骑席卷而来。 除了五六个进了客栈庭院,其余的都在庭院之外把守,格外警惕。 这些骑兵显然训练有素,浑然一体,尘嚣之下,看的出他们军纪严明。 “应该是长安来的,如此军纪军容,也不知道是谁调教出来的,令人敬佩啊。” 可是这群骑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程处弼也走了上来,轻声道: “老房,长安城周边军营,会偶尔派遣骑兵,巡查长安周边情况,这群骑兵,应该是发现了这家客栈有端倪,所以顺藤摸瓜,看来这客栈真如你说的那样,有猫腻!” 房遗爱摇了摇头,冷冷说道: “处弼,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谁说骑兵就一定是好人?军旅之人也有善有恶!” “什么意思?!” “可听说过官匪互通?” 房遗爱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本以为来了一群骑兵,他们便多了帮手,没想到竟然又增加了几个棘手的对手。 房遗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是忠是奸,一看便知,今日这事既然被我等遇到,便让这群人知道,世间还是有公理道义的。” 有那么一瞬间,高阳和武媚娘觉的自己的夫君,简直帅到掉渣... 第216章 需要帮忙吗 房遗爱继续在窗缝里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那丰腴体胖的老板娘已经迎了出去,走一步路能扭三次臀,看的人隐隐作呕。 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刘校尉和老板娘在说什么内容。 只是见到两人寒暄片刻,然后都面带着笑意,刘校尉一人翻身下马,入了客栈。 微微将窗户重新掩上,房遗爱叹了口气,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薛仁贵: “薛礼,这么多人,有把握打的过吗?” 其实不只是他一个人,程处弼和贾潜的身手也还可以,但敌人的数量太多。 在绝对的兵力碾压之下,个人实力显得微不足道! 薛仁贵微微一笑: “恩主,若是对战,凭我手中长戟,是没问题的,只是要打起来的话,恐无法尽心保护恩主安全。” “如果能将那群骑兵调离呢?” “没有了骑兵,客栈之内皆是乌合之众,就算他们联手,也非在下对手。” “好。” 房遗爱下定决心,要为薛仁贵缓解压力。 这家客栈就是个害人的窝点,非要将它连根给拔掉,不然来往商旅,不知道有多少人吃亏。 但,这出调虎离山之计要怎么使出来? 此时客栈之外的那些骑兵,是不认军令的,他们都是刘校尉的直属,只看刘校尉的腰牌。 想通了这一点,似乎一切思路都已经捋清了! “看来,咱们要先去会一会这个军中校尉,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但去的人不宜太多,处弼、薛礼,你们二人跟着本驸马一起去。” “贾潜,你留下来保护二位夫人和小绿,等我们回来,机灵点,能斡旋尽量斡旋。” 贾潜少有的气概十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 “二少爷放心,小的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让咱房府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说什么屁话?本驸马手下的人,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我都为你们感到不值,放心吧,咱们都会活下去。” 房遗爱呲了呲牙,又补充了一句: “要死的,是那些目无法纪的畜生。” 然后,三个人便出了房门。 刘校尉消遣的房间在三楼。 想要摸清一个人的位置,对于薛仁贵来说,再简单不过。 他少年打猎,最擅长的,就是找到猎物老巢。 在这之前,刘校尉已经一个月的时间没来这,浑身憋着一股无名邪火。 他人长的也还算可以,并不难看,但也谈不上有多俊俏,有鼻子有眼的。 进了房中,刘校尉便卸了甲,露出胸前和腹部那健硕的肌肉和黝黑的皮肤。 左右两侧腋下,还有几条深深的刀疤,其在战场之上,也是经历过生死的。 甲胄卸下,浑身都觉的轻松很多。 刘校尉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掀开粉色的帐慢,有两个娇小可人儿,正被绑在床上。 她们衣不蔽体,身着轻纱,雪白如牛乳的肌肤若隐若现,那一对白玉狮子呼之欲出。 只是二人皆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布,眼神惶恐,有泪水流下,显然挣扎许久,香汗淋漓。 玉床、美人...这才是温柔乡啊! “这个老板娘,真是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 刘校尉呵呵一笑,坐在床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轻轻的将两个姑娘嘴里的布拿下来。 “长的真俊俏...” “将军,求求你饶了我们,放我们回去吧...” 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异口同声,泪如雨下。 “饶了你们?本将奔袭了这么远,就是为了和你们春宵一刻,我劝你们别挣扎啦。” 两位姑娘年纪并不大,细皮嫩肉,应该还未出嫁,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 “我等都是周边村落的平常人,是被绑架到此处的,将军为何不解救我们?” “你说为什么?!” 当刘校尉反问这么一句话,两个人近乎于绝望。 真是多嘴一问! 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官员纵容,彼此之间已经分好了利益,才让他们这些普通百姓遭殃。 两个人面如土色,可又没有咬舌自尽的勇气,就只能任由这糙汉子胡作非为。 刘校尉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已经顺着其中一位女子的长腿摸了上去... 可就在这时! 房间之内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音。 刘校尉敏锐的察觉,立刻扭身,发现一个身影正在翻动着自己脱下来的盔甲。 是房遗爱,他在找刘校尉随身携带的腰牌! “一个男人,却用两位姑娘服侍?啧啧啧...艳福真是不浅,需要帮忙嘛?” 刘校尉坐直了身体,一时之间愣住,完全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说什么。 这种事有互相帮助的嘛?! 房遗爱云淡风轻: “既然不需要帮忙,那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刘校尉:“......” 这不是有病吗?! 什么叫我不管你,老子做这样的事,难道要让你在旁边看,现场直播嘛?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刘校尉握紧了拳头,产生敌意,他有信心第一时间就让眼前的人毙命。 这家伙看起来身体弱弱的,是个小白脸,平时应该不怎么练武。 可是,他已经没有了这样做的机会! 一把锋利的宝剑,就架在他的肩膀之上,薛仁贵只需要轻轻一抹,刘校尉立刻就会归西。 “有什么得罪诸位的地方吗?” 刘校尉内心忐忑,产生了恐惧心理。 这几个人应该不是客栈的伙计,都是生面孔,以前来的时候并未见到过。 再说了,客栈的老板娘也不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房遗爱许久没回答刘校尉的问题,终于摸到了那块腰牌,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哈哈,找到了!” 然后,随手将那腰牌丢给门外的程处弼,程处弼心领神会,立刻下了楼。 片刻之后,响起了骑兵远去的声音,房遗爱知道,刘校尉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 他缓缓扭过身,终于正脸看了刘校尉一眼,那刘校尉一下子认出了房遗爱,脸都吓绿了。 举凡在长安城谋生之人,有几个没听说过房遗爱的恶名? 饶是他在军旅,也曾与房遗爱有过数面之缘,听说过房遗爱的霸道行径。 “可认识本少爷?”房遗爱冷冷问道。 刘校尉军旅的刚毅之气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声音颤抖,甚至不敢直视房遗爱: “房...房驸马在上,末将不敢造次...” 第217章 表演个才艺 刘校尉已经被吓傻。 他听闻驸马被陛下逐出长安,外出游历,无诏不得回帝都,没想到竟然在这遇见。 点背,喝凉水都塞牙! “有些见识,还识的本驸马,既然这样,那么一切都好说,本驸马问你,巡查途中,私自离开既定路径,该当何罪?” 刘校尉大气不敢喘,咽了咽口水,心都要被跳出嗓子眼,他能感觉到房遗爱来者不善。 今日能不能活着出去,全凭天命。 刘校尉结结巴巴的说道: “渎职之罪!” “在我大唐,渎职可是大罪,你身为军中校尉,一方首领,竟然知法犯法,如此不顾唐律,你好大的胆子。” 刘校尉连连点头,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已经被抓个正着,狡辩又有何用? 朝堂之上关于萧瑀裴寂之事,刘校尉略有耳闻,连这等大佬都不能逃脱驸马的制裁。 更何况他一小小的军中校尉? 思及此处,他反而心绪安定下来。 “驸马有所不知,军中与卑下同等官职者,比卑下行为恶劣之人,只多不少;他们也在军中执行任务,也阳奉阴违,可是只要在主管将军见不到的地方,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该嫖嫖,卑下所犯的,不过是每个人都会犯的通病而已。”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房遗爱一言不发,脸色愈发深沉。 狗一样的东西,大唐锐士的良好形象,都被你们给玷污摧毁,以后谁还信得过保家卫国的将士!? 若百姓对军队充满忌惮,不敢议论,那么这个国家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他们有这样的毛病,你就一定要攀比,跟他们有一样的毛病嘛?我大唐有秦琼将军、有李靖将军,二人都乃军中豪杰,你可曾听过他们贪酒好色,坠足青楼?” 这一番说辞,不过是借口而已。 是啊。 刘校尉也觉的有些理亏,他说的这句话,全是漏洞,完全就是不攻自破。 被房遗爱狗血喷头的骂着,锋锐的长剑还抵在脖子前,刘校尉浑身都僵硬异常。 “这客栈早有诡异,你以为本驸马看不出来嘛?在这荒郊野岭之地,不靠杀人敛财,想要立足下去,根本不可能,包括那老板娘在内,都是一群拦路匪徒而已,你一军中校尉,与劫匪狼狈为奸,实乃罪不可恕。” 刘校尉气息加粗,眼球已经猩红充血。 这个世人眼中的败家子纨绔,竟散发出一股凌冽的浩然正气。 这股威压,令人浑身血液停滞,连呼吸都愈发困难! “驸马,请给卑下一次机会,卑下一定改过自新,这家客栈,卑下回去之后,就带人来连窝端掉。” 刘校尉在恳求,所有人都听的出他嗓子眼里的嘶哑之音。 房遗爱摇了摇头,冷冷说道: “好决绝的口气,不过狗改不了吃屎的道理本驸马还是知道的,如果此时本驸马放了你,你不但不会知恩图报,反而会召回你的手下,联合客栈中的这些亡命之徒,置本驸马入死地,就你这智商,用行话来说,是大愚若智的一半...” 一旁程处弼听笑了,似是藏不住话,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 “老房,大愚若智的一半...是啥意思?” “他是个大弱智!” 程处弼:“......” 屋内紧张的气氛似乎缓和了许多,变的轻松起来,房遗爱皱了皱眉,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处弼,道上的人拦路抢劫,有一段说辞,怎么说来的?” 程处弼清了清嗓子: “咳咳,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字,老子一刀一个,土里埋!” 原本霸气且骇人的一段词儿,由程处弼嘴里说出来,像极了德云社的贯口。 “这词儿写的,有瑕疵,本驸马给你来一段...” 说着,根本不管屋内其他人的感受,房遗爱用rap的语气吟唱道: “家住深山靠陡崖(ai), 只管杀人不管埋, 有人要从此山过, 刷啦啦人头掉下来...” 程处弼竖起了大拇指,一本正经的赞叹道: “老房,还是你有才!” 荒谬! 场面显的有些沉默。 刘校尉倍觉蛋疼,他娘的老子生死攸关,你们还有心情在这表演才艺? “驸马,能否考虑考虑卑下的感受,卑下赤身裸体坐在此处,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这词儿怎么这么熟悉? 薛仁贵也是一脸黑线,他手都要举酸了,恩主竟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房遗爱的脸冷了下来,一丝不苟的盯着刘校尉: “本驸马上承皇恩,又是东宫詹事,今日定要取你狗命,以儆效尤。” 刘校尉:“......” 您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方才还激情澎湃的唱了一段,有说有笑,转过头来,就要让我人头落地。 “驸马一定是在开玩笑...” “你看本驸马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房遗爱是认真的。 刘校尉是邪恶势力的保护伞,如果放他归去,自己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房遗爱道:“薛礼!” “恩主,末将在。” 房遗爱用眼神狠狠的扫了他一眼,声如寒潭的说道: “我的话,你没听见?” 薛仁贵二话不说,锋利的长剑顺着刘校尉的脖颈便是一抹。 刹那,一股猩红鲜血喷涌而出,顿时在空气中炸裂出一道密密麻麻的血幕。 刘校尉的身体一阵猛然抽搐,双手紧握住自己的脖颈,想要止血,却根本无济于事。 薛仁贵这一剑恰到好处,等到血完全流尽,人也就死了,却一声都叫不出来。 床头上那两个姑娘已经被吓傻了,身上的春光乍泄都被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但她们仍被捆绑着,不敢出声,已被吓的丢了三魂七魄,魂不守舍。 房遗爱为她们松了绑,两个人急急忙忙跪下,泣不成声的说道: “多谢驸马相救...” 房遗爱赶紧上前将两个姑娘搀扶起来,果然细皮嫩肉,触摸起来,就如羊脂美玉。 “客气了,此乃本驸马分内之事,不过当务之急,你们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本驸马彻底铲除了这帮贼人,你们才算是真正得救。” 薛仁贵提醒道: “恩主,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回房了。” 房遗爱摆了摆手: “走,守株待兔,看看这群乌合之众,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第218章 你这娘们,真该死 刘校尉的尸体已经瘫倒在地,血流成河,房遗爱不禁唏嘘。 转身出了房间,连门都没关,便直接回武媚娘等人所在的住处,一推门,贾潜正拿着一把匕首跃跃欲试。 “二少爷,是你啊,把小的都要吓尿啦。” 贾潜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他一人守在此处,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不过总算在二少爷出去的这段时间,没什么乱子。 贾潜满身冷汗,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时时刻刻保持高度警惕,生怕贼人杀来。 房遗爱笑道: “地板没什么反应,看来现在还没尿!” 贾潜:“......” 二少爷简直太淡定了,而他,则是有些蛋疼。 房遗爱刚回到房中不久,门外回廊便响起了脚步声,小心翼翼的,听起来,有十多个人。 脚步混杂,轻重交织在一起。 来的真是时候! 屋内的人都有些紧张,房遗爱却泰然自若,缓缓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他轻声道: “其实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再鬼鬼祟祟的,就显的没意思,要劫财要劫色,干脆直接点,本少爷懒的跟你们这些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房遗爱竟直接挑明! 那门外之人似乎听出了房遗爱的意思,片刻的功夫,推开了房门,站在门中的,是老板娘。 老板娘还是肥胖,今日的胭脂水粉没抹那么多,看着还正常一点,那张脸却带着杀气。 “公子敏锐,倒是让民女看轻了,若非道不同,老娘非要领略领略公子的床上功夫。” 不要脸! 房遗爱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武媚娘和高阳公主,不屑一顾的道: “本少爷知道你屁股大,能生儿子,可也不看看你自己长的是什么德行,脸跟个车祸现场一样,本少爷的两位夫人,各个国色天香,用的着找你这丑八怪?” “你说谁丑?!” 老板娘怒气横生,手中提着一把菜刀,神情早已不泰然,她长的是不太好看,但是不允许人说。 在其左右两侧。 十多个汉子或提着斧子或手握长剑短刀,只要老板娘一声令下,就立刻跟房遗爱等人短兵相接。 “说你怎么了?长的丑还不让人说?” 房遗爱不动声色,顿了顿,举重若轻的说道: “说说吧,想要干什么,客栈开在此处,到底做什么生意,本少爷一清二楚,但本少爷没打算断你财路,不过你这般来势汹汹,事态可就不一样了。” 房遗爱不会放过一个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的人。 老板娘扭了扭可以悬挂万千风情的腰肢,大红嘴唇微微开合: “公子是聪明人,又怎么会看不明白?不过告诉你也无妨,老娘看上了你随身携带的那些财物,还有你身后的那几位姑娘,不管是卖出去还是伺候人,肯定都能赚个好价钱。” 房遗爱目光冷冷: “这客栈中所有女子,除了你之外,是不是都是被掳掠来的?” “是又怎样?老娘让她们用身体替老娘赚钱,她们倒是想反抗,可是有办法吗?连周围官员都被老娘买通,没人肯为她们做主伸冤的,这就是绝望!” “你这娘们,真该死!” 房遗爱平时很少说脏话。 可这一刻,他气血翻涌,甚至比得知裴寂萧瑀私通敌国还要义愤填膺。 老板娘沉静笑道: “公子,你说话客气点,知不知道现在谁在掌握着局势?一会儿我这帮兄弟要是冲进去将公子的舌头割下来,老娘可拦不住。” 吓唬本少爷?! 房遗爱不以为意。 可就在这时,门外似乎有人在疯狂的爬楼,木制楼梯被他踩的叮当作响。 很快,便见一人面无血色,神色慌张的来到老板娘面前,含糊不清的说道: “掌柜的,不好了,刘校尉死了,一刀毙命,血流的遍地都是,那两位被绑起来的女子,也不知去向...” “什...什么!?” 老板娘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紧急情况发生。 平白无故的,勇武的刘校尉怎么会忽然被杀?! 凶手是谁...是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可能,她们被捆绑着,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而今日入客栈的人,除了这一对人马,剩下的,都是客栈之内的熟客。 想到这,老板娘一下子反应过来,大为惊讶的盯着房遗爱,道: “是你们,是你们杀了刘校尉,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敢谋害朝中将领。” 房遗爱若有所思,干脆也不隐瞒身份,道: “我堂堂当朝驸马,杀一个目无法纪的校尉怎么了?” “你...你是驸马?” 房遗爱点头: “可不是,告诉你,本少爷就是宰相房玄龄之子,当朝驸马房遗爱,再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高阳公主,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另外一位姑娘,是荆州都督武士彠的女儿,还有那个身材跟你一样,死猪烂沉的胖子,可是鲁国公程咬金的小儿子!” 程处弼:“.....” 他觉的自己很没面子,要不你就别介绍,如果非要介绍,能不能用点好词儿? 完了! 如果说自己这里是土匪窝子,那么她捅的就是马蜂窝,怎么全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连军中校尉都敢杀,房遗爱等人的身份,也由不得她不信! 但老板娘的思路很清晰。 她知道,必须将这些人全部赶尽杀绝,若有一人漏网,对自己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于是他握了握手中的菜刀,嘴角勾起邪恶笑意,道: “当朝驸马怎样?公主又如何?在这,皇帝老儿管不到老娘,老娘今日就将你们全都给宰了,剁成肉馅做包子,到时候谁知道你们死在老娘手中?” 事情既然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那便只有死无对证,才能谋取一条生路。 不过都是杀人而已,只是这一次杀的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你说你这老娘们,本来就长的难看,这龇牙咧嘴的,就更难看啦,不要慌,要淡定。” “淡定个屁,房遗爱是吧,今日老娘让你的两位夫人成为遗孀,伙计们,给老娘弄死他们...” 第219章 全是失足少女 老板娘后退了两步,拉开阵势。 左右便见到身材比她还要肥硕的二人,一人手中握刀,一人手中提剑,凶神恶煞的向着房遗爱走来。 可还没走出两步,步伐便停住。 原因是这门,宽度过于狭窄,两人齐头并进,根本无法通过,就挤在门框里。 两坨肉互不相让,门墙都开始跟着摇晃。 房遗爱陷入沉默。 虎目微微开阖。 这不是两个智障嘛,这样的智商,不好好在家种地,竟然出来当打手。 给对手送人头经验!? 如果放在以前,房遗爱在打游戏的时候碰到这样的队友,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顺便发几句祝福,照顾照顾二人的家庭! 最主要的是,这二人私底下还有点小摩擦,彼此之间都憋着一股劲。 “你往后退一退,让我先进去。” “凭什么我退,你怎么不退?” 两个人争吵起来,嗓门越来越高,像极了胡搅蛮缠的泼妇和无赖争吵。 老板娘看呆了,嘴里咬牙骂道: “你们两个憨货,都到了生死关头,却还在为谁先退谁后退而计较,不要命了?” 房遗爱吁了一口气: “老板娘说的太对了,吵有什么用,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本驸马找人帮帮你。” 而后,轻轻摆了摆手。 然后见到薛仁贵笑意融融的走上前去,一拳直接轰在一个胖子的面门之上。 那胖子就感觉自己打碎了醋坛子,况味杂陈的感觉全都来了,鼻血随之留下来,满口的牙也齐刷刷的掉落。 另外一人被薛仁贵一脚踹在腹部。 别看薛仁贵的身材看起来没有这两个人唬人,却有九牛二虎之力。 这一拳一脚下去,两个人都瘫倒在地,虽然不至于直接死去,可也丧失了战斗力。 老板娘一脸黑线,早怎么没发现自己手下还有这种吃干饭的家伙,实在丢人。 房遗爱敷衍的说道: “你不要告诉本驸马,你手下全是这样的货色,如果真是如此,那就不用打了。” 自己都能给自己堵在门外,还打个屁!? “还有你们几个...” 房遗爱指了指老板娘身后还未出手的那几个汉子,好言好语的劝说道: “赶紧滚吧,趁着本驸马还没生气,不然的话,你们都得死在这!” “你找死!” 又有一人暴跳而起,哇呀一声向着房遗爱冲来,如猛虎扑食野兔一般。 他手中紧握一把锐利长剑,比前面那二人要进步许多,踏过了门槛。 可也仅仅是过了门槛而已! 下一秒,一杆猩红大戟,不偏不倚,直接就刺穿那人的心脏,从前捅到后。 一个透明的血窟窿肉眼可见! 在薛仁贵出手的时候,他就料定,此人已经是必死。 可包括老板娘所有人在内,他们甚至没看清薛仁贵出手的动作。 似乎一眨眼的功夫,那长戟就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唰! 薛仁贵将那长戟从那人胸膛拔出来,血流如注,触不惊心,吓的所有人都接连后退。 实力的差距,一刹那便显现出来! 老板娘终于明白,为什么房遗爱敢镇定自若的站在这,原来身边有一位绝世高手。 如果硬碰硬,这些人根本近不了对方之身! 可惜,没有准备弓箭,早知道对方如此能打,就该先用羽箭将他射成透明筛子。 老板娘有些懊恼! 客栈中的这些伙计,说是亡命之徒,可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一个个怂的跟狗一样。 他们愿意留在这,是因为老板娘给的钱够多,平时的时候又没有什么危险。 但这一次不一样! 他们遇到了真正的狠人。 已有同伴珠玉在前,剩下的人,根本不打算为老板娘赴死,包括与老板娘关系最为亲密的店小二。 咽了咽口水,那店小二道: “老板娘,对不住,小人还没娶媳妇,不能把命搭在这,我先行一步,老板娘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已是撒丫子狂奔,瞬间便没了踪影。 被店小二这么一动摇军心,剩下的人也全都慌了,纷纷丢盔弃甲,跑出了客栈。 这画风有点把房遗爱给干懵逼了! 本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没想到只是杀了个人,客栈的内部便土崩瓦解。 这样的团队,是没有竞争力的! 除了搞这些见不的人的勾当,连生存的手段都没有。 老板娘成了孤家寡人,但前世磨难的经历,造就了她不屈服的气节风骨。 “还打吗?” 房遗爱轻声问道。 老板娘握着菜刀的那只手在疯狂颤抖,说话速度也急促了许多: “当然要打,我若是放下兵器投降,驸马会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嘛?” 房遗爱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会!” “本驸马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将自己的怨恨撒在无辜百姓的身上,就是你的不对。” “如果本驸马所料不错,这客栈中的失足女子,皆是还未出嫁的少女。” “她们被你掳掠至此,你知道她们的父母会有多着急?” “狠毒的女人以前我只在书里见到过,现实之中,你还真是第一个。” 这时候,程处弼来劲了,冷冷的说道: “老房,这娘们实在是太恶毒,在咱们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遭受了毒手,绝不能就这样放了她。” 房遗爱没理会程处弼的话,目光依旧盯着那老板娘。 “你要为你做过的事感到羞耻、感到忏悔...” 老板娘嘴硬说道: “老娘既然做了,就不后悔,既然已经落在了陈驸马手上,要杀要剐,随便!” 房遗爱欣赏她的率直! 可惜这率直没有用在正地方,若是敌我阵前,这种不屈的气概令人拜服。 此时此刻,听起来更像是无力的呻吟而已! 房遗爱砸吧砸吧嘴: “你在此地,大搞权色交易,想要死没那么容易,本驸马还要将那些与你狼狈为奸的人都揪出来,薛礼,将这娘们先绑起来。” 薛仁贵点了点头。 房遗爱又道: “本驸马立刻休书一封,等会你飞鸽传书给长安县令马周,令他彻查此事。” “是!” ...... 第220章 你看我干什么,孩子不. “老房,这娘们被抓了之后,手底下的伙计们,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那些受害女子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程处弼舔了舔嘴唇,甚至摩拳擦掌。 能被掳掠来成为窑姐,姿色都在中等水平以上。 不然长的比凤姐还难看,恩客一看就退而远之,客栈等同于自断财路。 房遗爱皱眉,他知道程处弼在想什么,肯定是看到了衣不蔽体的姑娘,色心大发。 没出息啊! “一共有多少人?” “十二个,嘿,她们长的可真白啊,而且柳叶水腰,用的胭脂水粉格外清香,令人陶醉...”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嘛?” 房遗爱气的想要骂人。 你大爷的,你爹程咬金的优点也不少,怎么你一丁点优点都没学过来? “去,将那些人都带到院子里来,本驸马有话要问。” “这...恐是不妥吧?”程处弼有些迟疑。 房遗爱不解的问道:“因何不妥?” “我怕...她们冷!” “冷!?” 程处弼再次双眼放光,客栈做的既然是青楼的买卖,女子们穿的衣服,花样也更多一些。 只不过,都是为了诱惑男人,给人若隐若现的透视装,程处弼已经盯了两刻钟的时间。 光看着就已经令人气血翻涌! “用不用本驸马给她们点一团篝火取暖?让你去你就去,在这废什么话?” “老房,你这有点扫兴!” “你去不去?不去本驸马抽你了...” 外貌木讷忠厚的程处弼,内里花花肠子很多。 不过房遗爱苦苦相逼,他也没办法,很快便将十二位长相俗的姑娘们全部聚集到院落里。 房遗爱大体扫视了一下,称不上国色天香,但每个人都很有辨识度。 “不用跪着,都起来吧。” 房遗爱的态度很温和。 这些女子却忧心忡忡,她们不知道是不是出了狼群,又入虎口之内。 见自己的话被当成耳旁风,房遗爱没生气,这些女子是因为恐惧才跪地不起。 十二位佳丽一字排开...面前若是再站一个光头,都能录一期《非诚勿扰》。 “老房...这怎么还有个大肚子的?” 程处弼一惊一乍的喊道。 房遗爱一愣,举目望去,跪在角落里的那位姑娘,披头散发,肉眼可见怀有身孕。 然后,房遗爱怒瞪程处弼! 程处弼惊慌,啧啧道: “你那么看着我干嘛,孩子不是我的!” “本驸马没说孩子是你的,也许,连这姑娘自己都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此话一出,那女子感同身受,两行清泪,立刻从腮边滑落,惹人怜悯。 房遗爱递过去一块手帕,蹲下身子,刻意拉近了和那孕妇之间的距离,轻声道: “别怕,我乃当朝驸马,不是坏人,从现在开始,你们安全了,没有人再去强迫你们做不想做的事。”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些姑娘不仅被强迫,还丢失了女人最在意的名节,活在这世上,已是生不如死。 “这孩子你是想留下来,还是想要流掉,本少爷有一味药,能无痛让你肚子里的孩子消失。” 俗话说的好,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天的...无痛人流! 但房遗爱并非吹嘘,他在长安的时候,确实在钻研这一类药物,用以造福大唐百姓。 孕妇摸了摸肚子,苦笑着说道: “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既然已经来到这世上,无论如何民女都是要生下来的...” 言语中,已对生活充满绝望,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后半辈子生存的动力。 房遗爱没说什么,母爱是伟大的! 他又将目光扫向其他人,道: “你们是如何被掳掠到这的?又为什么不逃跑?为什么不报官府?” 有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公子,我等在各种地方被绑,在山间采药的时候、在田间播种之时、在河边浣洗衣服的时候...” “至于逃跑,也都想过,可是被他们发现一次,就抓回来打个半死。” “从那之后,姐妹们便认命了!” “报官的话,我们失踪的时候,爹娘应该去过官府,但无济于事...”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房遗爱动容。 从军中的刘校尉出现在客栈之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应该猜到会是这种结果。 连官吏都不能保护百姓的安全,他们还能指望谁,不就只能任人蹂躏? “本驸马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房遗爱眯着眼。 “你们都起来吧,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天亮之后,各回各家,这客栈之内的财物不少,本驸马已经命人清点,你们能多拿点就多拿点,算给自己的补偿吧。” 精神和身体上受到的冲击,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 当房遗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十二位姑娘终于绷不住,竟在同一时间嚎啕大哭。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我等过这如牢狱一般的生活,日日受折磨,生不如死,以为一辈子都难以重见天日。” “是公子给了我们自由,公子大恩,我等没齿难忘!” 然后,这群人又开始没完没了的磕头。 房遗爱深深叹了口气,仿佛吃了一口带有涩味的盐,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 令程处弼将他们一一送回去,房遗爱也回到屋内,叫来了薛仁贵。 “恩主可还有吩咐?” “本驸马再写一封书信,同样用飞鸽传书的方式,交给我爹房玄龄,让我爹命吏部,彻查以此客栈为中心,方圆二百里郡县官员,包括郡县的开支用度、官员的人际交往、以及他们做过的事,一桩一件都要查清楚...” “恩主这是要做什么?” “贪官污吏杀是杀不完的,可也不能纵容,有我爹盯着,会更好调查一些,不然马周一个人,恐会遇到麻烦,你无需多言,按照本驸马所说的照办就是。” “是!” 薛仁贵沉吟片刻,艰难开口道: “客栈的老板娘,如何处置?” 房遗爱毫不留情: “绑在地窖之内,不给吃喝,马周得到消息之后,会很快赶来,介时会带回长安审理。” “卑下明白。” 房遗爱吐出一口气: “今晚好好休息,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下一站是哪?” “恩主,按照我们所走的路线,不出两日,我们便能到达梁州地界...” 第221章 溅他们一身泥 翌日清晨,天气再度阴沉,狂风大作。 只是时间已经不能继续耽搁下去,房遗爱等人收拾收拾,便继续出发。 下一站是梁州。 对于这个地方,房遗爱并不了解。 中国历史上地名多有变动,他也不是每一个都能记的清楚。 房遗爱坐在马车上,以一个奇怪的姿势。 头躺在高阳的腿上,手却拉着武媚娘的纤纤玉手,还不老实的向上摸索。 昨晚他并未睡好,因为客栈里充满了血腥味! 老爹房玄龄和马周得到消息之后,应该会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扫除这些大唐的渣滓。 “你往哪摸呢?” 武媚娘红着脸,怒气横生。 毫不客气的将房遗爱的手甩开,这个登徒浪子,竟要将手顺着纽扣缝隙伸入到衣服里面去。 得寸进尺...简直太不要脸了! 可武媚娘却扭扭捏捏的不自在。 因为高阳也在车内,她还没当着第三个人的面做过那种事情,难以启齿。 房遗爱精神一振,面容焕发,咬牙反问道: “怎么,我摸我自己的媳妇,犯法啊!?” 一下子的,武媚娘有些哑口无言。 “不犯法,但是不道德。” 关键时刻,还是高阳公主出面为武媚娘打圆场,并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神色。 房遗爱眯着眼睛,唉声叹气... 看来,自己终究还是被嫌弃的那一方,这两个娘们竟然穿上一条裤子。 她们二人若团结,自己一定没好日过! 坐直了身体,房遗爱依旧闭着眼,却一手拉着武媚娘,一手拉着高阳公主。 “本驸马无能啊...” 他发出了一声慨叹。 “夫君为何这样说?” 高阳和武媚娘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若非无能,本驸马有两位夫人,可为什么到现在,却没有一位怀有身孕?” “......” 二人愣住。 只是传宗接代这样的事,理应回家去说,这是在马车上,旅途劳顿,根本没有心思。 两个人不打算理房遗爱,一旦跟他打开了这方面的话匣子,便没完没了。 马车之外,薛仁贵和程处弼两个人并驾齐驱,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那日在长安城的冲突,不仅没有令两个人隔阂太深,反而成了无话不说的亲密好友。 程处弼有事需要帮忙的时候,薛仁贵也仗义相助! “程公子,这梁州刺史,你可知是谁?” 不懂就问。 薛仁贵对各州首脑记的不太清楚,却唯独对那些成名已久的老将心驰神往。 程处弼的老爹程知节,就是薛仁贵崇敬的人之一! 靠着三板斧就能在军中立足,且最后还成为了国公,足见其治军能力。 程处弼笑眯眯的回答道: “梁州刺史乃是元白泽,此人乃后魏京兆王子推的后裔,不是‘勋贤之臣’,也不是‘皇室亲戚’,更无什么大功劳,故而你没听说过,也算正常。” “啊!?” 薛仁贵一脸错愕,与程处弼大眼瞪小眼。 想了想,他又问道: “为何会如此啊,我大唐遴选官员向来有体系的,一个寂寂无名的人,如何成为一州的首脑官员?” 程处弼呲牙: “陛下有意封吴王李恪为蜀王,出掌梁州,可惜现在李恪还太过年轻,没办法担当大任,因而这元白泽,虽然是刺史,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不过是过渡而已,一旦皇子李恪独当一面,元白泽也就退位让贤。” “原来如此。” 薛仁贵眼神呆滞,木木的。 “元白泽就如此甘心?他已经做到了梁州刺史之位,就算拿掉了这个位置,陛下理应安排另外一个官位就职,若是比当前的职位低,元白泽可抬不起头。” 程处弼有些刮目相看,从乡野出身的薛仁贵,也能将局势看的如此透彻。 “所以元白泽要攀附权贵,他在朝中没有后台关系,估计早就听闻老房要出巡,如今路过梁州,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老薛,你也不想想,老房何许人也,当朝驸马、东宫少詹事,未来很有可能是下一任大唐宰相,你若是元白泽,就算是让你卖屁股得到老房垂青眼,你也愿意,是不是?” 薛仁贵黑着脸: “程公子,卑下不卖屁股!” 做人还是要有操守的,有些事情,就是不能做。 程处弼无所谓的道: “那你是没领略过世道的残酷,老房常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的不得开心颜’,那是因为他出生就在权贵之家,一个普通百姓,还是要识时务的,有时候你不溜须拍马,就会被活活的饿死。” 世道如此! 薛仁贵有过这方面的经历,但他仍然要坚守自己的底线,绝不能逾越做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不知走了多长的时间,梁州城的轮廓,已经是历历在目。 ‘轰隆’一声炸雷惊响,紧接着电闪雷鸣,一场瓢泼大雨即将降临世间。 下吧,也好荡涤荡涤这人世间的灰尘! 哗啦啦... 如银河倾斜,豆大的雨珠垂幕于天地之间,拍打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 梁州城正门三十里开外,刺史元白泽带着一众文臣武将亲自出迎,沐雨栉风的站在那里。 元白泽已经年近四十,却一脸期盼。 他知道自己在刺史的位置上已经做不了太长的时间,因而这房驸马,就是他延续的机会。 瓢泼大雨浇在身上,元白泽浑然不觉,那一身官袍,早已经是泥泞不堪。 “刺史大人,等候驸马我们都能理解,可咱们又不是没带伞,为何不撑伞等候?” 元白泽身后,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 “大胆!” 元白泽横眉冷对,怒斥道: “驸马远道而来,我等自然要让驸马看到我等的诚心和热情,更何况,公主也同行而来,淋的通透,驸马见了,会对我等产生怜悯之心,加深印象。” 心眼实在是太多了! 众人敢怒不敢言,谁让自己的官职比刺史还要低上许多? 远远的,响起了马蹄声,马蹄践踏在泥坑之内,泥浆被甩出去好远好远。 薛仁贵早注意到了站在路边等候的元白泽等人,更证实了程处弼刚才的推断。 惊为天人! 程少爷料事如神,说元白泽会溜须拍马,他还真来了! “恩主,梁州刺史元白泽,带领麾下众多官员,就在前面迎候,咱们是否见一面?” 车内,传来了房遗爱恼怒的声音: “我说薛礼,是不是雨下的太大,你脑子进水了?这么大的雨,本驸马若是出马车,不全被淋湿了?染了风寒,谁来负责任,不用管他们,直接冲过去,直奔梁州刺史府,让这群人在雨里淋着吧。” 薛仁贵:“......” 太过分了! 可他不能违抗恩主的命令,一扬马鞭,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率先疾驰而去。 车队紧随其后! 元白泽见到车队愈来愈近,瞪大了双眼,赶忙拱手微笑,高声说道: “梁州刺史元白泽恭迎驸马!” 他的话说出口,却消失在风中。 然后就见到房遗爱的车队压根未停留,呼啸而过,溅了他们一身泥点子... 第222章 以后可不许这样 元白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咋回事,房遗爱的车队已经如鬼魅一般划过。 场面尴尬怔住... 所有人都愣住,身体僵硬,不知道如何是好! “刚才什么东西过去啦?是不是本刺史看错了?” 其实元白泽看的一清二楚,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 “大人,方才那就是驸马的车队,驸马对我等视而不见,竟直接呼啸而过...” 有人心中不平,愤愤说道! 这个房遗爱也太不会做人,就算想要敷衍,也该下车见一面,给大家留下个好印象。 可是这小子,一点脸都不给! 其实大家都清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旦元白泽大人能在官场之上更进一步,那么他们也能够沾光提拔。 所以同僚之间的关系是水乳交融,不分彼此的! 尽管天气恶劣,可元白泽想要奉承房驸马,他们虽然不愿意,也必须跟着过来。 有可能房驸马的一句话,就让他们以后的仕途,一路平坦。 “不可能,驸马定然是没看见我们。” 元白泽苦笑着。 如果房遗爱入了梁州城,那么落脚点肯定是刺史府,可刺史府的下人哪里认识房遗爱? 如果不早一点回去,驸马定会受到阻拦! 还有机会献殷勤... “快,迅速回刺史府,一定要在驸马感到刺史府面前先行回去,给驸马接风洗尘。” 众人愁眉不展。 “大人,我们出城的时候,根本未骑马,驸马的马车就算走的再慢,可也比人走的快呀。” 这也是元白泽的要求,徒步出迎,更显诚心。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愚蠢的,而且蠢不可及! “没有马怎么啦?没有马就跑着回去,驸马初来梁州,没我等熟悉,咱们抄小路,快跑!” 凉州城外,一场马拉松拉开了大幕。 道路泥泞不堪,每一步都会深陷泥潭之内,要用全身的力气才能拔出来。 可众人依旧乐此不疲,他们在雨中狂奔,近乎癫狂... 马车上。 车外风雨大作,车内却似乎并不受影响,一香炉燃烧着,房遗爱搂着武媚娘和高阳在旖旎。 “夫君,方才路边站着的,应该就是梁州刺史,可夫君却视而不见,是不是有点过分?” 岂止是过分,简直一点脸都没给! 房遗爱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元白泽想要投机取巧,急功近利,以为靠着拍本驸马的马屁就能在官场上站稳脚跟,这如意算盘显然是打错,本驸马要看的是他的功绩,如果梁州治理的好,就算他不提,本驸马也会给陛下上书,令他加官进爵,可若百姓民不聊生,也别怪本驸马翻脸。” 天下巡查使,百官皆在监管的范围之内。 高阳和武媚娘齐齐点头,房遗爱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对于元白泽的所作所为,还要慢慢了解。 看这架势,大雨没有个几天的功夫停不了。 不如就先在梁州城滞留一段时间,也好换换心情,领略领略梁州的风土人情。 “恩主,入了城门之后,前方不远处便是刺史府,是否需要卑下提前去通报一声?” “不用,方才那元白泽不是看见本驸马来了嘛,还通报什么?” “可是咱们将他们甩在身后...” “元白泽会跑到前面的。” 房遗爱胸有成竹。 一行人缓缓向着刺史府前进,当车马听在门前,有一人携带着梁州众文武前来迎接。 正是元白泽! 这架势可把薛仁贵吓了一跳,这家伙不是在城外,怎么又出现在了刺史府? 神出鬼没!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货竟然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衫,看起来格外干练。 “梁州刺史元白泽,拜见房驸马!” 房遗爱终于掀开车帘,露出百看不厌的笑意,唏嘘片刻,带着歉意的说道: “元大人客气啦,其实在城外,本驸马已经注意到刺史大人,只可惜雨势太大,本驸马便也没停留,有什么话咱们在刺史府说多好,不用淋雨,还能喝着热茶...” 元白泽黑着脸,忙是打起了精神道: “是下官考虑的不周全,驸马快快入内,下官已经做好了酒菜,为驸马接风洗尘。” “那就有劳元大人...这几位是...” “哦哦,驸马,这些皆是梁州城的属官,也是下官的心腹,都是慕驸马之名,前来拜见的。” “本驸马全是骂名,可没有什么好名声,元大人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这一下子,场面尬住! 元白泽一听,竟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驸马确实眉清目秀,可在百姓中流传的名声却与样貌丝毫不符合。 “元大人,本驸马只是路过梁州,用不着这么多人的,传出去,世人不都得说本驸马爱慕虚荣,每逢出行必得前呼后拥...你这是害本驸马啊。” “呀...” 元白泽吓了一跳,赶紧说道: “下官没想到这一层面,驸马,下官这就让他们回各自岗位待命,下官一人陪着您。” “懂事!” 房遗爱笑着。 文臣武将立刻被遣散,其实梁州的地理位置也十分重要,但文臣气和武将气却并不鼎盛。 这也许跟元白泽这个梁州刺史的脾气有关,他就像个读书人一样,斯文而又儒雅。 一行人下了马车入府,山珍海味早已经准备好啦。 元白泽吩咐刺史府下人为房遗爱等人腾房间,自己则笑容容的陪伴在房遗爱左右。 但愿这雨能多下几天,停的越晚,驸马在梁州滞留的时间便越长,自己与驸马接触的机会便越多。 众人都落座,他们早已经饿了,一路颠簸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今日非要大吃一顿。 下人都已被屏退,元白泽举起酒杯,丝毫不顾架子的说道: “公主驸马远道而来,下官喜不自胜,下官先干为敬,为驸马接风。” 话音未落,一连三杯酒下肚,豪爽异常。 “哎呀,客气啦,下回可不能这样,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本驸马陪一杯。” 房遗爱也一饮而尽。 寒暄几句过后,话匣子便打开,元白泽故意寻找着话题: “驸马,这番雨水来的很急,这一时半会的怕是停不了,驸马不妨多在梁州住些日子,衣食起居,下官都包了。” 房遗爱也不推辞: “那就多谢元大人,本驸马自然不会跟元大人客气的,处弼,你有没有什么想对元大人说的,也说两句。” 程处弼他们的聊天内容不感兴趣,瞪眼半天,然后问了一个所有人都吐血的问题: “元刺史...梁州城...有青楼嘛?” 第223章 小娘俏不俏 “让你说两句,谁让你暴露本性了?” 房遗爱眉飞色舞,心道这程处弼真是不闲着,外出游历,还能想着春宵一刻。 也是个狠人! “这个...” 元白泽有些尴尬。 他倒是知道梁州城青楼的位置,自己也不是没去过,且对其中的花样特色了如指掌。 但为了在房遗爱面前表现,就一定要矢口否认。 “下官平时公务繁忙,对这种地方关注较少,程公子若真的有意要去,下官可以帮忙打探。” 言外之意已经够明显,我元白泽兢兢业业,为民操劳还忙不过来,怎么可能去青楼? “算了,有机会本少爷自己打听吧,就不劳烦元刺史!” 元白泽尴尬的点了点头。 酒过三巡之后,天色已经是不早,是时候该让房遗爱等人休息。 “驸马,最近几日暴雨,下官恐无法在府中陪伴,小女元嫣,已年过十八,聪明伶俐,明日回替下官照顾几位,诸位若有吩咐,直接跟小女说便是。” “元刺史尽管去忙,不可因本驸马耽搁了公事!” 房遗爱神色不变,心底却进行了剧烈的斗争。 元白泽的表情很不自然,如此说如此做,也许都只是为了在房遗爱面前表现。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房遗爱并未根据一个人的初印象就去评判一个人的好坏,但元白泽的种种表现都有待商榷。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还需慢慢观察! 到了夜间就寝的时候,武媚娘和高阳公主各住一间屋子,房遗爱左右为难,不知到底该陪谁。 没办法,自己的人格魅力太大。 两个人肯定会因为他争风吃醋。 罢了,干脆哪也不去,去跟程处弼将就将就,等回到长安之后,他要做一个三人床。 手心手背都是肉,怠慢了谁都不好,房遗爱要尽量做到雨露均沾! 次日,房遗爱起的很早。 离开了房府之后,反而改掉了赖床的毛病,精气神十足,吃过早饭过后,元嫣准时出现在面前。 “元嫣拜见驸马!” 房遗爱在廊下微微抬眸,一女子正轻轻做了个福身。 乖乖,这是元白泽的女儿!? 看起来不太像! 那元白泽是个什么德行房遗爱已经领略过,虽然看起来像个彬彬儒雅的读书人,但骨子里争名逐利。 一旦一个人对才名产生了兴趣,气质多少会受到影响。 而这元嫣,个子不算高,脸上带着点婴儿肥,言谈举止之间透着活泼青春的朝气。 一副鬼灵精怪的样子! 她如星辰般的大眼睛眨了眨,两个酒窝若隐若现,一笑起来,如春风荡漾。 “元姑娘不用客气。” 因为大雨倾盆,室外泥泞不堪。 所以也根本没地方去,其余几个人干脆没出屋,躲在房间内或聊天或看一些书籍。 只有房遗爱闲不下,站在门口廊下,伸出手去接雨点,雨水打在手心,冰凉冰凉。 “驸马,不如我们移步凉亭,此时雨势太大,元嫣愿意陪驸马聊天解闷。” “也好!” 房遗爱爽快的答应。 这丫头十分单纯,一点心眼都没有,清澈的就像一张白纸,没有害人的坏心思。 两个人来到院中凉亭,有下人准备了热茶、水果,还有梁州特产的点心。 与女孩聊天,尤其是漂亮女孩,房遗爱向来有一套,这其实和搭讪没什么分别。 绝对不可扭扭捏捏,抓住机会就要主动出击。 房遗爱现在还后悔,在未穿越之前,初恋女友喝醉了酒,他却没勇气打开那一盒冈本001。 “有没有喜欢的人?” 倒了杯茶,房遗爱问道。 元嫣没来由的紧张起来,脸红如石榴,两只手不受控制的抓着裙摆,满是褶皱。 “没...” “就无人上门提亲嘛?” 元嫣骄傲的说道: “那倒是有,我爹也看中了几个,不过我不喜欢,就都一一谢绝啦。” “你的想法是对的,要选对男人,毕竟你要和他同床共枕一辈子,如果跟一个不喜欢的人成婚,事后会有一堆的生活问题,你也不会幸福的。” 这是房遗爱的爱情观。 他并非要给元嫣灌输,只是偶然提起而已,那丫头却听的津津有味。 “驸马说的,与我爹说的截然不同,他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如何都是要遵从的...” “有时候你爹说的也未必都是对的。” 房遗爱笑了笑,心里忍不住叹息起来。 他想要多了解一些元白泽的情况,但从傻白甜的元嫣嘴里套话,显的很不地道。 初次谋面,这丫头就把自己当成了至交好友! 房遗爱实在不忍心骗他。 可这刺史府,就只有元嫣最了解元白泽,不问她的话,似乎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你爹挺忙的,下这么大的雨还出去,梁州百姓有你爹做刺史,是百姓们的福分...” “官场的事,我没兴趣,所以不管我爹做什么,我都不问,也不想知道。” 元嫣成功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也不知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事先得了元白泽的吩咐,很云淡风轻的一带而过。 房遗爱没追问,抬头向着其他地方看去,说巧不巧,竟看到一位粉衣女子走在回廊之内。 看样子,那女子的年纪并不大,跟元嫣差不多,应该没超过二十岁。 但是长相,就没有元嫣这般清丽脱俗,有点像现代社会的那种网红婊子脸。 从走路姿势来判断,必是妖艳贱货无疑! “那位姑娘,是你姐姐嘛?” 既然看见了,便随口问一句。 “驸马说那位?” 元嫣拨浪鼓似的摇头,脸上还带着笑意: “那不是我姐姐,虽然我们年纪差不多,但是按照辈分,我要叫她一声小娘。” “小娘!?” 房遗爱不明白,什么意思,难不成那元白泽也娶了二房? 身为一州刺史,有两位夫人似乎也无可厚非,可他娘的那位姑娘还是个孩子! 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东西,竟糟蹋这水灵灵的小姑娘,缺德不缺德!? “看不出来,你爹现在的精力还挺旺盛。”房遗爱打趣了一句。 元嫣没听清:“驸马说什么?” “本驸马的意思是,在生了你之后,你爹又迎娶了这么一位漂亮夫人,你娘不生气嘛?” 第224章 上纲上线 房遗爱无意间提起了元白泽的家事。 举凡高官贵爵,家中须有母老虎镇压,古语有云: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有一多事的女人。 元嫣的目光则有些严肃,良久,才挤出一抹苦笑道: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抱歉,并不是有意要揭开你的伤疤。” 每个人心中都有些秘密和烦心事,很显然,眼前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也是有懊恼的。 那段往事,元嫣是不愿提及的,但既然驸马问道,说说也无妨。 “事情发生在很多年前,那时我还不记事,母亲就撒手人寰,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长大后父亲告诉我,母亲是得了一种怪病,不治身亡,我也没细问,就不了了之。” 元嫣的眼中有泪光盘旋,但眼泪始终没落下来。 往事已不可考! 元嫣是聪明的,也许当她得知了那个真相之后,会比现在难受千倍万倍。 房遗爱想要安慰些什么话,但始终无法说出口,就那样怔怔的望着元嫣。 其后两三天,两个人每日都在凉亭之下交谈,有说有笑。 雨势不减,甚至愈演愈烈,原本干涸的河道,水位暴涨,洪水滔滔如猛兽。 房遗爱一直未曾出刺史府,但薛仁贵和程处弼,则穿着斗笠光明正大的进进出出。 “恩主!” 这一天傍晚,薛仁贵行行色匆匆的从门外走进了房遗爱的卧房。 他身上的斗笠还在滴水,整个人已被浇成了落汤鸡,脸上却依旧带精神在在。 “可有什么异常!?” 薛仁贵和程处弼外出,都是房遗爱授意,是为了让他们探一探梁州城周边情况。 这几日元白泽每日必来拜会房遗爱,一直让他以为梁州城治理良好。 但好不是自己说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什么时候百姓对元白泽赞不绝口,说梁州城吏治清明,那他的火候才真的达到了。 薛仁贵道: “因为这几日暴雨,汉江水位暴涨,随时有高于堤坝的可能,介时周围村镇、粮田,都有被淹没的危险。” 汉江!? 房遗爱微微愣了一下。 汉江,又称汉水,中国长江最大的支流。 其发源于陕西宁强县秦岭南麓,常与长江、淮河、黄河并列,合称“江淮河汉” 汉江与梁州擦肩而过,养育了梁州一方百姓。 “舆图。” 房遗爱轻声一喝,薛仁贵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张已经被雨水浸湿的大唐地图。 而后铺在桌面上,房遗爱目不转睛的扫视起来。 “此为汉江,汉江水位一旦过高,周边村镇、粮田都难逃厄运,介时百姓流离失所,梁州城将陷入灾难,不过最危险的,当属距离汉江最近的通古县...” 房遗爱在分析着,薛仁贵的双目也是炯炯有神,一刻都不曾离开地图。 “恩主所言甚是,当务之急,是掘堤泄洪,令多余江水倾泻出去,则通古县之危可解。” 房遗爱点了点头,本有些悬着的心微微放下,露出一抹微笑说道: “连你我都看的出来,元白泽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此处为甘露平原,就是泄洪最好的地点,这里多为平坦地带,又没有郡县村庄,最多就是淹没几十亩耕田的事,大不了这些收成不要了呗,总比死人要强的多...” 房遗爱用手指画了个圆圈示意。 薛仁贵肃然正色道: “这场暴雨,也算是对元白泽的考验,元刺史若能妥善应对,恩主便会擢升提拔他。” 房遗爱嘿嘿笑道: “你说的对,成日溜须拍马有个屁用,我大唐需要的乃是真抓实干的父母官,不然百姓情绪汹涌,今日造反、明日暴动,本公子这驸马当的也不自在。” “恩主真知灼见,卑下敬佩。” 房遗爱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来这一套。 一旦薛仁贵也变成了这样的人,房遗爱便会不相信他啦,他不希望薛仁贵改变自己的品格。 刺史府前堂,元白泽一筹莫展的坐在椅子上,堂下,则站着梁州一众官员。 通古县县令,也在其中。 元白泽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的说道: “若雨势依旧不减,汉江将有洪水泛滥,今夜必须掘开堤坝,不然周边百姓难逃厄运,只是要在何处泄洪...尚需商量。” 堂下有人说道: “大人,泄洪的最佳地点,当属甘露平原,只是那里粮田成片,若是选在此处,恐会得罪杨家。” 杨家... 这两个字眼,令元白泽的那一双眼眸之中,闪烁出了神采。 杨乃是前朝国姓,虽然江山被夺,但杨氏的辉煌犹在,杨妃在长安也很得宠。 如今在梁州城,杨家仍是大户,其手下部曲、门客极多,所作的生意遍布梁州城。 如甘露平原这种好地方,自然是他杨家的耕田,贫苦百姓的耕田,只配在山坡和低洼地带。 在梁州,有一句童谣‘梁州乱不乱,杨家说了算’,元白泽也忌惮了很多年。 这些官员之中,元白泽自己是清白的,可很多人,都收了杨家的贿赂。 如今有损杨家的利益,他们自然要站出来为杨家说话。 元白泽皱了皱眉,道: “杨家的耕田怎样,本官才是梁州刺史,自然要为一州百姓的安危利益考虑,不然,通古县百姓危矣...” 元白泽咬了咬牙,这种错误绝对不能犯。 更何况,驸马还在刺史府,定会将他做的一切都收归眼底。 杨家与刺史府的关系,不算是水火不容,但对于元白泽的态度,也不远不近。 之所以杨家没反对元白泽成为刺史,是因为元白泽并没有给他找什么麻烦。 通古县县令叫赵韬,三十多岁,长了一副龅牙,他能坐上这县令,与杨家大有关系。 简单点说,是杨家花了大手笔走后门,才将没什么能力的赵韬硬生生顶到了县令的位置。 所以无论如何,赵韬都要为杨家说话,不然,杨家既然能让他上去,也能让他下来。 “刺史大人!” 良久,赵韬终于说话了,那股笑容耐人寻味: “通古县的百姓可以移民,下官回去就能安排,损失一些百姓的利益没什么,可若是得罪了杨家,梁州以后恐要不得安宁,孰是孰非,刺史大人一定要考虑清楚...” 第225章 一个败家子而已 元白泽神情复杂。 他没听错,一个小小的通古县县令,竟然在威胁自己这个梁州刺史。 且,还是站在世家的角度上,丝毫不管通古县百姓的死活! 移民!? 哪有那么容易? 百姓扎根于通古县,房府被冲毁了如何建造,到时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最简单且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从甘露平原泄洪! “赵县令,你想让本刺史考虑什么?” 元白泽微微眯着眼,内心已经十分气愤,但他还想听听赵韬到底怎样说。 “刺史大人,杨家手眼通天啊,不说其在宫里有关系,在梁州城,也是盘根错节,我梁州的税赋,有三成以上都是杨家纳的,不仅如此,各大产业,杨家都有插手,如果得罪了杨家,而对刺史大人造就了不好的名声,可不就是得不偿失嘛?” “区区一个杨家,可以对本刺史造成威胁?” 元白泽表面很淡定,内心却也有些慌张,他对杨家是有忌惮,但没到后怕的地步。 人言可畏,杨家若想干预他这个刺史的名声,肯定煽动百姓情绪,而这恰恰是最可怕的事情。 赵韬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警告还是在劝诫: “刺史大人,民谣有时候也不都是传言,为了保险起见,下官劝刺史大人最好别去招惹杨家,这样对于大人的仕途有好处,下官知道,大人是想讨好驸马,可也不要忘了,大人的根基在梁州,需要杨家鼎力支持!” 语气狂妄、荒谬。 压根就没把元白泽放在眼里,他甚至胸有成竹,觉的元白泽不敢把他怎么样。 “本刺史如何做,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元白泽拍案而起,他早就看赵韬不顺眼,平时毫无忌惮的收受贿赂,且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赵韬,你别忘了,你是朝廷命官,不是他杨家的走狗,粮田是杨家的怎么了?说到底,都是大唐的,陛下曾说,民重君轻,连陛下都将百姓放在第一位,他杨家算得了什么?” “刺史大人就不怕...” “老夫怕个屁,泄洪可以拯救万千黎民百姓,莫说得罪他杨家,就算让老夫丢掉性命,老夫也在所不辞。” 赵韬彻底被震撼,平时没什么脾气的元白泽,今日竟然为通古县百姓爆发了巨大的能量。 这并不是个人利益的问题! 而是为官者的底线,百姓父母官,要为绝大多数百姓利益考虑,而不是一家一户。 杨家的实力再强,可也只有一个杨家,百姓却是千千万万,他们才是大唐的中坚力量。 元白泽的身体微微颤抖,这一刻,他浑身上下被正义气概笼罩着。 “赵韬,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和杨家的那些勾当,本官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为了给你机会让你改过自新,可你偏偏得寸进尺,这汉江泄洪一事,本刺史就交给你,泄洪地点就在甘露平原,若是有所差池,本刺史绝不饶你。” “下官...下官遵命...” 被元白泽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众人做鸟兽散,赵韬出了刺史府便走在雨里。 他并未撑伞,任由雨滴肆无忌惮的砸下! “愚蠢...” 赵韬狂骂了一句,吓的跟在他身后的县丞一跳,赶紧上来安慰县令大人。 “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真就按照刺史大人的吩咐,在甘露平原泄洪?” 暴雨对于庄稼有损伤。 可最多只是减产,收成还是有的。 一旦泄洪,百亩良田便要付之东流,介时将颗粒无收,一年的劳动全部白费。 这不是收成多少的问题,而是杨家的利益,就是不能受到损伤! “你我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皆和杨家有关系,杨老太爷能给我们官职,也能要了我们的命,而刺史大人苦苦相逼,我们又不能违抗命令。” “那要如何是好,不如...我们这就去杨府,找杨老太爷商量商量,如果杨老太爷若是同意在甘露平原泄洪的话,一切都解决了...” “绝不可。” 赵韬豁然而怒,杀气腾腾。 县丞并不知道杨老太爷的脾气,他平时在县衙里,主要职责是文书、仓库等管理。 对于人情世故,交涉并不广泛。 因此论起做人的圆滑,完全没有赵韬得心应手。 “我们若是去见了杨老太爷,便是自毁前程,既如此,不如我们直接掘开通古县的堤坝,令洪水从通古县通过...” “什么!?” 县丞快要吓尿了。 县令大人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不移民直接泄洪,洪水不仅会冲倒房屋,还会要人性命。 洪水如猛兽,死人是在所难免的! 更何况,现在是夜晚,百姓都在酣睡,洪水骤然而来,猝不及防,伤亡会更加惨重。 “大人,此事是否过于鲁莽,我们在通古县泄洪,杨家的利益是没有损伤,可是通古县的百姓呢,他们有什么罪过,却要死在这洪灾之中?” 县丞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一县之令做的决定, 他绝望的摇头,毫无气力,万念俱灰,甚至眼含热泪,死死的盯着赵韬。 赵韬知道县丞在想什么,咬了咬牙,道: “难道本官不知道要死人吗?一切本官都曾预想过,可是为了以后的前程,本官没办法。” “一旦死了巨大数量的人,朝中必会追查,到时候你我二人,还是难逃罪责。” 赵韬冷笑一声: “既然决定如此做,就要想好退路,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在甘露平原泄洪,可是堤坝还未挖开,通古县处就已经被冲烂了,这是天灾,又不是人祸,死多少人,都跟你我二人没关系。” 县丞不为所动,虽然他这官位得来的不明不白,但依旧不愿意这样做。 赵韬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别怕,一切你听本官的便是,只要咱们将这件事完美的过度,以后的日子都是好过的,就算不能在官场立足,杨老太爷也不会让我们喝西北风,攀附了杨家,还怕什么?” 县丞又道: “大人,当朝驸马就在梁州城,大人就不怕驸马降罪?” “一个败家子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房遗爱恰恰是最不想要担心的...你我立刻回通古县布置此事...” 第226章 让你媳妇来陪我 暴雨经过一夜的冲刷,洗净了天地,似乎也洗净了人性,终于在凌晨之时变为毛毛细雨。 天还未亮,薛仁贵穿着斗笠,轻轻的敲击着房遗爱的房门。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贾潜。 两个人一夜未睡。 因为雨势过于暴烈,且延续了四五天,房遗爱料定汉江定然波涛汹涌。 他虽然料到了元白泽会处理,但还是要眼见为实。 “何人!?” 房遗爱少见的没有起床气,揉了揉睡眼,轻声的问了一句。 薛仁贵毕恭毕敬的拱手,轻声道: “恩主,是卑下,出大事啦,通古县河堤突然崩塌,无数民宅、粮田被毁,死伤惨重,据不完全统计,死亡人数超过了四十人...” 四十人!? 通古县是一个小县城,一共才几家几户? 合起来人口也没超过三百。 可是一场洪水,竟直接淹死了四十人! 这不是在打仗,现在是和平年间,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的才对。 噔噔噔... 便听见屋子内几声闷响,房遗爱光着脚,披头散发的拉开了房门,衣衫凌乱。 “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元白泽没在甘露平原进行泄洪?” 暴雨倾泻,河水涨势,这是必然事件。 可在何处泄洪以减小水势,他一个外行都能辨析的清楚,元白泽怎么会如此糊涂。 一下子的,房遗爱的心拔凉拔凉,本以为元白泽能将汉江一事处理妥当。 却不曾想,竟是这样的结果,留下一个烂摊子不说,还死了这么多人。 那些死伤的百姓,他们有何罪过!? 贾潜也沉着脸,不敢像往日一样语调轻浮的跟房遗爱说话,淡淡的道: “二少爷,我与薛将军按照您的吩咐秘密沿河堤检查,发现甘露平原地带和通古县地带都有人在掘堤坝,不过,甘露平原地带更像是糊弄人,做做样子而已,通古县确实实实在在的挖掘,那些人挖完了便一哄而散,显然是有所准备,等小的和薛将军想上前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这么说不是天灾...是人祸?” 房遗爱不敢置信。 梁州刺史元白泽,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今本驸马和高阳公主尚且在梁州刺史府,元白泽怎敢不把本驸马放在眼里? 薛仁贵和贾潜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通古县的堤坝很坚固,任由洪水过于强烈,堤坝若是崩塌,也不可能在通古县。 房遗爱眯眼长叹一口气,骂人的话到了嗓子眼,又生啦啦的咽了下去。 “恩主,现在该怎么办?” “立刻备马,本驸马要前往通古县一看究竟!” “诺!” 三骑在茫茫的凌晨黑夜之中奔赴通古县。 这一路上房遗爱都心神不宁,一身白衣沾染了无数的泥浆,他全然不顾。 行至半途,竟然连雨也停了,乌云散尽,遥远的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紧接着,一轮新日在冉冉升起! 阳光洒下,照在房遗爱的身上,更像是在嘲笑,嘲笑他不辨是非,嘲笑他将百姓的生死当成玩笑。 房遗爱压力沉重,愧疚感油然而生! 他既然路过梁州,那么梁州百姓的生死存亡,就跟他完全脱不开关系。 远远的,听见了哀嚎之音,似乎所有人都在哭泣,悲戚怆然令人动容... 房遗爱等三人下马,将马匹拴在了老树上,发现这通古县,已是一片汪洋废墟。 洪水漫不可及的高处山坡,摆放着四十多居尸体,有老叟、有小儿、有妇女、有身残之人... 百姓们抱头痛哭,不知所措! 已有通古县县衙的衙役在救灾,为受灾的百姓施舍粥饭,可这又有什么用? 人死不能复生,通古县陷入了极度的低沉之中。 房遗爱驻足观望,许久不敢上前,他看着那些披着官服的衙役,面目狰狞而恐怖。 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 “恩主,我们是否上前看一看?” 房遗爱沉吟片刻,轻声说道: “不,通古县县衙既然已经派人救援,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付出行动,本驸马若再去,只会加剧这些百姓的悲伤情绪,回刺史府,冤有头债有主,这么多条人命,不能白死,本驸马一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是!” 三个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房遗爱的心情,就像是做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 是他的疏忽,轻信了元白泽的能力,才导致通古县这一场灭顶之灾。 “加快速度,直奔刺史府...” 房遗爱等人刚刚离开不久,元白泽便来负荆请罪,自然也是听闻了通古县的消息。 他也一头雾水,明明吩咐通古县县令在甘露平原进行泄洪,可为何洪水还是在通古县爆发? 元白泽已经派人去调查,但事情查清楚之前,救济百姓是最为重要的。 而他,则带着忏悔跪在房遗爱门前,得知房遗爱早早便出去,料想到是去通古县。 因而元白泽又跪在了刺史府门口。 他浑身上下也已经湿透,不过并不是被雨水淋湿,而是被汗水浸泡导致。 额头之上青筋暴起,下体一阵阵尿意上涌! 但元白泽仍旧动也不敢动。 当马蹄声愈来愈近,直至到了近前,房遗爱翻身下马,元白泽开始高呼: “驸马,下官死罪!” 然后,嘭嘭嘭的开始向地上砸头。 “哦?元刺史何罪之有?” 房遗爱冷笑,笑容之中带着失望,他又想起那日看到的那位年轻女子,元嫣的小娘。 你个老匹夫,对百姓之事如此宽松怠慢,娶妻纳妾倒是积极的很... “下官失职,竟然洪水在通古县爆发,淹死百姓无数,卑职万死难辞其咎,微臣已派人去救济百姓,但这不是卑职开脱的理由,恳请驸马责罚。” 人都死了,责罚有个屁用? 房遗爱咬了咬牙,努力平复心情。 “本驸马情绪低落,尔等不都认为本驸马是败家子,何须向本驸马请罪,本驸马需要改善心情,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这...”元白泽想了想,又道:“既然驸马想要如此,也是应该的,下官愿意陪着驸马。” “你陪!?你陪着我会反胃的,我看你新纳的小妾长的不错,还有你女儿,也是晶莹剔透,让他们两个陪着吧,你也知道,本驸马一向好色的...” 狗东西! 你不是不知道珍惜百姓性命嘛,那我房遗爱就从你身边人下手,给你好好上一课... 第227章 芹菜色的官帽 元白泽惊呆了。 他面露苦色,眉毛纠结在一起,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眼中的神色变的很奇怪。 “驸马的意思是说,让下官的妻妾和女儿来陪着?”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驸马的癖好实在太特殊。 他已经娶了两位夫人,一位是当朝公主,另一位则是荆州都督的女儿。 二人皆地位崇高、声名显赫,且倾国倾城、人间尤物! 此刻,驸马却要当着自己两位夫人的面,勾搭元白泽的女儿和小妾.... 这不是变态又是什么!? 元白泽有苦难言。 他当然不愿意将自己的妻妾拿出来分享,至于女儿,如果能攀附上驸马那是极好的。 “怎么,不行!?” 见元白泽半天没反应,房遗爱追问了一句。 元白泽怔住片刻,努力平复心情: “如果驸马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其实也未尝不可,只是下官担心...” 过分的事?! 房遗爱冷冷一笑,你可千万别把本驸马惹毛了,不然你的妻女,通通吃掉。 至于名声,本驸马从来都没在乎过! “担心什么?” 元白泽继续说道: “公主和武姑娘都在刺史府,下官担心他们看了驸马的行径,心里会不好受。” “这是你该担心的事儿吗?本驸马看见你心里就不好受,还不下快去吩咐?” “下官...这就去安排...” 元白泽屁滚尿流的离开。 他不敢继续跪在房遗爱面前,因为这家伙说不定还会提出什么更过分的需求。 为通古县死去的百姓赎罪是应该的,但也要有底线! “恩主,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看到房遗爱的行径,薛仁贵不由的疑惑起来。 房遗爱抬眸: “有什么过分的,本驸马只是让他的夫人陪着,又没让的夫人给我生个孩子...” 卧槽,说的有道理啊! 一下子的,薛仁贵被怼的哑口无言。 “二位夫人那边,真的不用解释解释,万一二位夫人发火,驸马的日子恐要提心吊胆。” 房遗爱立即道: “解释什么?这种事都是越描越黑,本驸马的初衷,是为了让元白泽明事理,至于后续会有的邪恶后果,本驸马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啦。” 没办法,谁让本驸马高风亮节? 受点苦算什么,只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再苦再难也都是值的付出的。 薛仁贵不再问,房遗爱却盯着他,又道: “仁贵,你拿着陛下赐给本驸马的金牌,秘密调查此事,必要时,可行使便宜之权,一定要在今日就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本驸马要让泄洪事件的罪魁祸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薛仁贵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天气已完全放晴,照射在身上,有灼热的感觉,好在空气之中还有水汽综合。 在山的尽头,有一道色彩斑斓的彩虹桥! 房遗爱没将今日的行踪告诉武媚娘和高阳公主,只带着程处弼和贾潜,出了梁州城。 元白泽的女儿元嫣、新纳的小妾胡氏随行,这个胡氏就是那日房遗爱见到的那个网红脸女子。 至于元白泽,也跟着,因为他实在不放心房遗爱的人品。 所以尽管房遗爱排斥他,他还是死皮赖脸的骑马尾随,甩都甩不掉。 元白泽瘪了瘪嘴,他一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怀里抱着一只雪花大白鹅,正‘嘎嘎嘎’的叫着。 白鹅体型极大,长相也颇为神俊,那一双眼炯炯有神,骄傲的很! 要说这大白鹅,可说来话长! 元白泽的喜好不同于寻常人,舞文弄墨、吟诗作对等,在他眼中,俗不可耐。 他偏偏喜欢豢养这白鹅,就圈养在刺史府的后院,洗的雪白雪白,一尘不染。 唐代诗人骆宾王曾经就写过一首《咏鹅》,足见这白鹅,也是高雅之士抒发情怀的寄托。 元白泽将这群白鹅当成宠物鹅,一共也才六只,刺史府的人,都将白鹅奉为座上宾一般供着。 毕竟老爷喜欢的东西,他们自然要上心照顾! 可房遗爱这个挨千刀的,竟然要吃里面最大的那一只,说要来个铁锅炖大鹅。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吟诵着: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拔毛烧开水,扔进大铁锅。 元白泽光是听着,就浑身难受,仿佛要丢掉性命的是自己一样,悲痛欲绝。 等到了城外荒郊,房遗爱命人支起了铁锅,他亲手将那只白鹅剁了脑袋放血。 再然后,直接将白鹅的尸体丢给了元白泽,轻声说道: “既然都跟着来了,闲着也是闲着,给鹅脱毛吧,记的弄干净点,本驸马有洁癖。” 元白泽:“......” 说实话,他第一次感觉到房驸马有冷幽默的潜质。 这么多人,为什么非要让我元某人来给白鹅退毛? 我可爱的小鹅鹅,今天开始,你就要进入房驸马那腐败的肚子里面去啦。 而房遗爱,压根不管元白泽高兴不高兴,扭身去一旁跟元嫣和胡氏看风景。 元白泽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却见房遗爱露出几分得意,干脆动作也变的放肆起来,拉起了胡氏和元嫣的手。 二人小手纤细,如同从牛奶中浣洗出来的一样... 从辈分上来说,胡氏是元嫣的小娘! 可当这荒唐的一幕发生,胡氏和元嫣竟都有触电一般的感觉,娇躯不由的微微抖动。 她们的脸上,都难掩娇羞,却都没拒绝,就差直接要求房遗爱对自己做过分的事情... 元嫣崇拜驸马,那日交谈,房遗爱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极好。 就算房遗爱只是想要跟她玩玩,而不给她什么名分,元嫣也是乐意的。 毕竟,驸马比起那些凡夫俗子的长相,要强上太多太多! 至于胡氏... 嫁入刺史府,乃是迫不得已。 她并不喜欢元白泽,毕竟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谁会看上一个糟老头子? 元白泽的年纪也没到特别大的地步,但长相连房遗爱三分之一的风流都没有。 至于体力和身体素质,就更不用说。 可胡氏入了刺史府之后,吃穿不愁,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日子,也不想离开。 因而就心不甘情不愿的留在了元白泽身边! 房遗爱死死攥着胡氏和元嫣的手,两个人都羞答答的,娇躯不由的震动。 元白泽心如死灰,他觉的自己的官帽,变成了芹菜色,是一片大草原... 第228章 驸马不要欺人太甚 房遗爱隐隐的在观察着元白泽的反应。 这家伙虽然有怨气,却仍憋着不爆发,依旧在按照自己的吩咐,给白鹅拔毛。 没骨气啊! 如果有一日高阳和武媚娘被这般羞辱,房遗爱绝对不会容忍,任由你地位再高,也要和你拼命。 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无法守护,还谈什么理想抱负? 都是扯淡! 房遗爱阴冷笑着。 你挺能忍的是吧,竟甘愿做这蒜头老王八,那本驸马继续刺激刺激你。 这一下,房遗爱的胆子更大,竟直接将两个人揽入怀中,一手抱一个,眼神暧昧。 空气中似乎带着体香,在房遗爱的鼻子前荡漾。 真香! 房遗爱深深的吮吸一口。 “元嫣姑娘,你长的真好看,浓眉大眼的,最吸引本驸马的,就是这两个小酒窝;还有你的小娘,身段窈窕、丰乳肥臀,是不可多得的人间尤物啊!” 言语露骨而讽刺,放纵而轻狂! 元白泽的内心犹如被万箭刺穿,在滴血一般,撕心裂肺的疼,只能眼看着自己被戴绿帽子。 以往听到世人议论驸马,元白泽总觉的过分,甚至想要出言怒斥那些造谣之人,为驸马开脱。 宰相之子,怎么说也是有家教的人,圣贤书读的没有一万也有三千,怎么会这般败家? 如今再看,是自己以前瞎了眼,房遗爱的恶名声,都是他个人造就出来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编排他! 一切都是房遗爱咎由自取,元白泽只觉的百姓骂的实在太轻。 “驸马,您也是有家室的人,请...请自重...” 声音如颤抖的琴音,听的房遗爱心神荡漾。 说话的是胡氏,自己的爷们在一旁看着,她总要给点面子,也为自己开脱。 胡氏闭着眼,感觉很微妙,一股奇特的电流在其身体上下来回游荡,令她飘飘欲仙。 实际上,房遗爱对胡氏和元嫣,真没有什么喜欢的感觉。 高阳和武媚娘,两个人的长相在整个大唐称的上数一数二,可比胡氏清丽脱俗太多。 胡氏的脸,就是现代社会的那种网红脸,没有辨识度,扔在人群里并不会觉的特别好看。 “本驸马就没自重过,你难道没听说,跟高阳公主成婚之前,本驸马还在出入青楼,连陛下的面子我都敢不给,你一个梁州刺史的妻妾,我碰不得吗?” 这番话本来很混蛋! 可听在胡氏和元嫣的耳朵里,竟心潮澎湃,房遗爱世族偏偏佳公子的形象,陡然上升。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男人? 不仅说话痞气,还带着一股子玩世不恭,可比那些不懂风情的臭男人,强太多。 房遗爱越是这样,胡氏和元嫣越无法招架!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驸马就真不怕...公主和武姑娘发火?” 元嫣不敢抵抗,声音已经酥麻,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宛如烂泥。 “怕什么?房府的家风是很严厉的,本驸马还能被两个女子压住了气势?” 房遗爱不屑一顾。 他的目光,时时都在斜瞥着元白泽,元白泽怒火已上心头,却还在强压着。 你他娘的倒是爆发啊? 房遗爱心里怒骂,演一个色狼好辛苦,他平时可是个说话儒雅的正人君子。 为了让你这个梁州刺史了解民生、关心时事,本驸马的良好形象全都被毁了。 房遗爱思考片刻,看来要来点猛药,以刺激元白泽。 于是他伸出咸猪肉,拉弓如满月,便听见‘啪’的一声巨响,声音清脆响亮。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 胡氏饱满圆润的屁股蛋上下颤抖起来,跟果冻一般,她整个人娇嗔一声,差点跌倒。 还好房遗爱的臂膀坚固而有力量,揽住她的腰肢,令其有所支撑。 极品纨绔啊...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元白泽青筋暴起,整个人愤怒的站起来。 当着本刺史的面调戏我夫人,尊严何在,我元白泽不要面子的嘛!? “驸马请勿欺人太甚!” 元白泽咬了咬牙。 手中的那只白鹅,已经被褪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没有脑袋的身子被握在手中。 元白泽抓着白鹅的脖子,要把白鹅的骨骼都给掐碎。 房遗爱觉的自己浑身笼罩着一股冰冷杀机,但他并不怕,笑眯眯的应对着。 “元刺史似乎有话要说...” 扭过身,他轻浮的动作还没停。 程处弼远远的看着,一言不发,心里怒赞老房是个英雄,这样的事,他是不敢做的。 玩的6啊! 元白泽怒目圆睁,眼中充斥血丝,语调铿锵的说道: “驸马,我元白泽之所以对驸马礼敬有加,那是因为驸马高高在上,下官敬重你。” “可驸马的所作所为,践踏下官的尊严、蹂躏下官的脸面,令下官生不如死。” “天地之间有公理道义,驸马当着下官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内人,还有天理吗?” 元白泽的情绪近乎于崩溃。 他此时手里没有拿着刀剑,要不然,肯定利刃出鞘,跟眼前的房遗爱拼命。 如果真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能不能不要当着本官的面? 元白泽摇头叹气。 他一直想要攀附房遗爱扶摇直上,如今再看这臭名昭著的俊逸公子哥,何其可笑。 房遗爱面容冷静,轻声反问道: “元刺史是个要面子的人,本驸马算是领教了,本驸马有一问,是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元白泽黑着脸,再也不想谄媚讨好这个毫无人性的家伙,一改往日的卑微姿态。 “驸马何意?有话不必遮遮掩掩,直接说明白就是。” 房遗爱冷笑: “本驸马欺男霸女,目无法纪,非一般膏粱子弟;在世人眼中,我与我爹房玄龄,也是虎父犬子。” “本驸马没读过几本书,也没有元刺史的阴鸷城府,只学会了好色贪食。” “但,我房遗爱至少知道,身为朝中官员,百姓的性命当居首要位置。”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没有百姓,陛下做谁的天子?” “元刺史,你身为梁州父母官,今日我夺你妻女,你知道心疼,想要讨要回去,本驸马可以还。” “那本驸马倒想问问,通古县百姓被夺走了四十多条人命,他们的命,谁来还!?” 声音如洪钟,响彻天际... 第229章 下官万死 方才元白泽还气势汹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现在却一脸吃瘪,整个人提不起精神。 是啊! 驸马只是摸了他夫人的屁股,调戏了他女儿,夺走了他微不足道的尊严而已。 但通古县百姓丢失的,却是人命,没有了命,还谈什么尊严,谈什么抱负?! 房遗爱摇了摇头,眼中多了几分快意恩仇,似笑非笑的说道: “元刺史,你是否以为天高皇帝远,陛下就顾及不到这些地方,而对你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晓?” “是否还以为,身居官位,只需颐指气使,剩下的,交给手下人就可以。” “若你真的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本驸马劝你摒弃这种思维。” 元白泽好像心口重击一样,沮丧的厉害。 房遗爱继续说道: “陛下将权利赐予你,令你掌管梁州,你便是这梁州城权利最大者。” “可这梁州被你治理成什么样尚且不谈,就单单说此次汉江暴雨事件的处理,荒唐又草率。” “在本驸马看来,你这梁州刺史,根本就特么不够格!” 元白泽只微微抬头,瞥了房遗爱一眼,然后如五雷轰顶,再也不敢看房遗爱的脸色。 不管房遗爱对于自己妻女的动作有多过分,哪怕现在房遗爱扒光了胡氏的衣服,元白泽也无动于衷。 “下官...下官万死!!!” 元白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吞吞吐吐的哽咽,眼泪如泉涌,哗啦啦的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元白泽在为通古县死去的百姓惭愧,因为自己的失职,竟令他们永久辞世。 房遗爱瞪了元白泽一眼,落井下石道: “万死?!死一次就够了,要万死做什么?” 元白泽身躯一震。 他将整张脸都埋在地上,撕心裂肺的说道: “通古县之事,乃是下官为官生涯的耻辱,下官愿受全部责罚,就算是要了下官这条命,下官也绝无怨言。” “知道羞耻好,知耻近乎勇...” 房遗爱冷冷道了一句,便没继续说什么其他的话。 既然戏已经演完,那么也便没必要继续挑逗胡氏和元嫣,他将两手拿开,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样子。 做回绅士的感觉,真好!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房遗爱全程都在演戏和怒骂元白泽的过程中,口水都要干涸。 再看看那只鹅,已经满是泥泞,想要吃铁锅炖大鹅,一时半会根本吃不上。 房遗爱心里又是咒骂,元白泽这个狗东西,让你炖个鹅都炖不好,本驸马还能指望你做什么呢? “二少爷...” 正在这时,贾潜偷偷凑了上来,但也知道自家的二少爷正在气头上,不敢大声说话。 “有屁快放!” 贾潜倒抽一口冷气,苦笑着说道: “时辰已经不早,咱们是不是要回刺史府,不然薛将军归来,恐一时之间难以找到二少爷。” 房遗爱拍了拍脑门: “你这狗东西,这一次竟然是说对了,事情的真相要紧,赶紧回刺史府。” 于是房遗爱跳上马车,那元白泽也要跟着离开,房遗爱却指着他的鼻子嘶吼道: “你,将这里收拾干净,还有,将那铁锅背回去,本驸马也让你知道什么是背锅侠。” 确实,元白泽是在为通古县县令赵韬背锅! 他哪敢违背房遗爱的吩咐,房遗爱现在看见元白泽就来气,恨不得拿刀砍他。 匆匆回了刺史府! 时间刚刚好,碰巧薛仁贵也在同一时间归来,几个人在刺史府门口碰面。 “恩主!” “入内说。” 薛仁贵做事雷厉风行。 尤其在为民请愿这种世上,正是他的理想抱负,因而薛仁贵竭尽所能。 入了刺史府之后,薛仁贵一脸愁容,房遗爱示意他坐下,这种事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的清楚。 “调查的怎么样?” 薛仁贵咽了口口水,颔首道: “按照恩主吩咐,微臣秘密调查了与通古县泄洪一事密切相关的几人,发现此事嫌疑最大者,便是通古县县令赵韬...” “赵韬!?” 在穿越之前,房遗爱只听说过和孟美岐传绯闻的陈令韬,这个赵韬...是哪根葱? “正是,恩主,卑下觉的,您似乎错怪了元刺史,他确定的泄洪地点,就是甘露平原,而执行县令赵韬,在背后摆了他一道,将其蒙在鼓里。” “错怪?!他一个梁州刺史,难道没有监察下属的权利?本驸马不管这件事的过程,通古县死人,元白泽难辞其咎。” “恩主所言甚是,是卑下口无遮拦!” 薛仁贵细细想了想房遗爱的话,通古县也在梁州的管辖之内,州牧最高官员,当承担主要责任。 “仁贵,你继续说。” 薛礼的年龄比房遗爱要大,但房遗爱一口一个‘仁贵’,令人听着亲切。 “这个赵韬身上疑点很多,洪涝肆虐的那天晚上,赵韬从刺史府离开。” “如果按常理来说,他应该去执行元白泽刺史的命令,在甘露平原挖堤泄洪。” “事实上,确实有人看见了他在甘露平原掘堤,但似乎只是做做样子。” “而通古县堤坝处,出现了一些黑衣人,体力极好,率先挖开了堤坝,令洪水外泄,通古县因此遭难。” 房遗爱不禁吃惊起来。 其实这些基本情况,他也是得知的,但如果单凭这些,就指责赵韬是罪魁祸首,未免有些牵强。 房遗爱吁了口气,一脸轻描淡写的说道: “还有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证据?赵韬出现在甘露平原,不管是不是真的去掘开堤坝,但似乎可以帮他洗刷嫌疑。” 薛仁贵皱眉说道: “恩主,赵韬虽然在甘露平原,但这群黑衣人肯定是赵韬指派的,卑下敢断定。” “何以如此肯定?” 薛仁贵一字一顿的说道: “通古县县衙,也在通古县的范围之内,此次也被洪水波及,受到了不小程度的损伤,一些卷宗,全部被冲刷的不成样子,但在洪水爆发之前,有通古县百姓看见,赵韬的妻儿及一家老小被提前转移,甚至连财物、名贵收藏品,也都一应带走。” 若非提前知道,焉能转移家人!? 房遗爱大愕... 第230章 做人渣,是要付出代价. 房遗爱开始纠结起来,眉毛耸立的比喜马拉雅山还高。 无风不起浪。 既然薛仁贵能够探听到这样的消息,那么准确性八九不离十,赵韬肯定转移了家人与财产。 这便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赵韬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让人怀疑都难。 房遗爱思索片刻,眯着眼: “难不成赵韬有私宅嘛?不然的话,他的妻儿家眷、大笔的家财,都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如果有私宅的话,关于赵韬受贿一事,恐也要好好的彻查一下。 薛仁贵摇头道: “这倒没有,卑下探查得知,赵韬将家眷全部都寄宿在了梁州杨家,就是梁州城最大的世家。” 杨家!? 这件事怎么还跟世家扯上了关系? 房遗爱细思极恐,心有余悸,免不了有些焦虑。 他端详了一下薛仁贵,觉的这小子有做特务的潜质,这么短的时间,竟将一切都打探的如此清楚。 “赵韬最近在做什么!?” 通古县百姓受灾,身为县令,赵韬应该和县丞在一线主持工作,救济灾民。 可凌晨房遗爱和薛仁贵去通古县的时候,并未发现赵韬的踪影,只有几个衙役在。 “恩主,赵韬只是偶尔去受灾现场,他昨晚去了杨府,和杨老太爷喝的烂醉如泥...” 你大爷的! 大唐的子民正在受灾受难,你身为一方父母官,竟然还有心思吃喝玩乐。 本驸马是不是给你脸了? 房遗爱捋了捋头绪,事态发展脉络逐渐清晰起来。 “看来一切关键,都在赵韬这个人身上,还有梁州城这个杨家,深藏不漏,只有撬开赵韬的嘴,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仁贵,在通古县偷挖堤坝的那些人,能确定到底是谁嘛?” 薛仁贵不敢肯定的道: “挖开堤坝的工程不小,单靠几个衙役是完不成的,除了赵韬,通古县有几个壮汉家中也提前转移...” 房遗爱双眸一亮: “就是这几个人,先调查他们,然后顺藤摸瓜将赵韬抓起来,只要赵韬入狱,本驸马有一万种办法让他开口。” 想让人难受还不简单嘛? 古代的这些刑罚,简直弱爆了,房遗爱知道的折磨人的方式,绝对新颖。 “恩主,那卑下这就去把那些人先秘密逮捕盘问...” “不用。” 薛仁贵刚要走,却被房遗爱制止。 事态已经不能继续拖下去,时间越长,越描述不清楚,百姓受的苦越多。 房遗爱心平气和,脸色淡然,轻声道: “你去告诉元白泽,此事由他去办,让他不可泄露风声,务必令那群掘堤之人供出赵韬,并让他们签字画押,以此为证据,逮捕赵韬入梁州狱。” “元刺史?!” 薛仁贵以为自己听错,不解的问道: “卑下看元刺史情绪低落,仿佛丢了三魂七魄一般,不知道能不能将此事办好,要不这件事还是卑下和贾潜兄弟去办,这样也更有把握些。” “就让元白泽去,他现在急于将功补过,巴不得本驸马给他机会。” “既如此,卑下遵命!” ...... ...... 房遗爱足不出户,却能做到将所有事都尽在掌握。 闲暇之时,他去欲要去见高阳和武媚娘。 本来大雨停了,他们也便可以启程离开梁州,却偏偏遇到了这样的事。 百姓枉死,绝不可置之不理,事情不调查清楚之前,行程只能短暂的搁置。 只不过今日,武媚娘和高阳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无非是房遗爱品行不端,竟然当着梁州刺史元白泽的面,调戏人家妻女,要来个老少通吃。 恶心! 不要脸! 当初高阳同意房遗爱纳妾,是看武姑娘和他真心相爱,便心胸宽仁。 可没想到,这个人渣竟如此的贪得无厌! 有没有将我这个大唐公主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武媚娘气咻咻的冲进了高阳公主的房间,一进去就掉脸,开始抱怨道: “殿下,刺史府的风言风语您听说了没,人渣夫君真不是个东西,竟摸元白泽夫人的屁股...” 武媚娘性子烈,既然房遗爱敢这样做,凭什么不许别人说? 高阳公主正在做女工,听到这句话,也是唉声叹气,不由的贝齿紧咬,道: “这消息如山雨欲来,本公主倒是想要屏蔽,可架不住传言铺天盖地,虽然我是公主,但在梁州刺史府已经抬不起头,现在更不敢独自出门...” 只要刺史府的下人见到高阳和武媚娘,都会议论一番,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 这一切,都是房遗爱这人渣导致的! 她们才不管房遗爱到底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再有借口,也不能摸人家屁股。 “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 高阳拉着武媚娘的手,两个绝世美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生出了蛇蝎心肠和报复心理。 “武妹妹,既然人渣夫君这般不顾我等脸面,我们自然也是要宣示主权的,不过我们姐妹要联手,不然很可能斗不过人渣夫君...” 两个人决定,从今天开始,她们对房遗爱的称呼改为‘人渣夫君’! 房遗爱的城府韬略,两个人也是领教过的,但她们对房遗爱的弱点,知道也很清楚。 都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哪有什么可隐瞒的? 武媚娘点了点头,带着肯定的口吻说道: “殿下说的对,人渣夫君做的实在太过分,那咱们姐妹凭什么坦然面对,让他对咱们颐指气使?” 得想个办法好好治治他才行! “武妹妹,我倒是有一个计策,就是不知道妹妹是否同意...” “殿下直说便是,从今往后,殿下的决定,就是妹妹的决定,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高阳啧啧道: “人渣夫君一直有个疯狂的想法,就是想要我们三个人同窗共眠,要不说他是人渣,这么恶心的要求,只有他能提的出来,今晚咱们姐妹便用美人计,将其诱骗到房中,然后用绳子将他捆在床头,好好的折磨他一晚上,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放肆。” 武媚娘双眸一亮,颔首说道: “这可真是一条好计策,要让人渣夫君知道,做人渣,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231章 男人雄风不再 房遗爱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见高阳和武媚娘。 他做了这样羞耻的事情,连刺史府的下人们都嗤之以鼻,两位夫人不会没有察觉。 既然已经有所发觉,为什么还这般祥和安逸?! 唯一一种解释,此时正处在暴风雨前的宁静。 “二少爷,大夫人和二夫人说,今晚让你回房去睡,她们二人,愿共同侍寝。” 小绿蹑手捏脚的出现在房遗爱面前,将这个消息传递完了之后就静立一旁。 房遗爱惊愕。 在刺史府的这几天,他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同房。 可为何今日,她们却要共同服侍本驸马!? 这种邪恶的癖好,一般只有男人才会有,以前房遗爱也提出过,但被两个人劈头盖脸讽刺了一番。 事出异常必有妖! “这话...是两位夫人让你来传达的?” 小绿显的有些俏皮,淡淡的说道: “是的,二少爷,二位夫人还说,这是您唯一的机会,如果今晚不同意,以后她们绝不会再提。” “这是在威胁本驸马?她们若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过去了!” 然后,房遗爱毫无骨气的起身前往高阳所在的卧房。 高阳的卧房较宽敞,毕竟身份是公主,元白泽还是要高看一眼,给予尊重的。 一进去,就发现武媚娘果然在。 两个人都已经换上了轻质睡衣,妩媚动人,眼神勾人魂魄,那四条大长腿,若隐若现的在房遗爱眼前晃动着。 撩人啊! 我凑... 房遗爱的鼻血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他赶紧将房门掩上,这等春光四溢的景象,可不能让旁人看见,凡夫俗子不配有这样的福气。 “这...今天是什么日子?” 房遗爱心中发慌,总感觉脊梁骨冷飕飕的,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头顶之上。 “夫君,别说话,来,到床上来...” 武媚娘翘起了二郎腿,轻轻拍了拍柔软的被褥。 房遗爱心更慌了。 以往武媚娘的风格是干练、破烂,完全不是这种娇滴滴的样子,怎么忽然改变? “为夫...还没准备好!” 房遗爱苦笑着。 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让你去你就去,费什么话。” 高阳怒了,直接推着房遗爱就上了床,房遗爱虽然嘴上说不愿意,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房遗爱平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被脱掉了外衣,他闭着眼睛,感觉...真好! 这种画面,他只在足浴店的宣传画上看过,没想到,今日自己也能享受到。 可是,当房遗爱沉浸在心猿意马之中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捆在了床头。 什么情况!? 房遗爱赶紧睁开眼。 想要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四根绳子有拇指粗,且都被打了死结。 我日! 房遗爱黑着脸,手足无措,他平生做事,都是胸有成竹,可今晚,竟被两个女人拿捏。 “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谋杀亲夫,可是触犯国法的...” “住口!” 高阳和武媚娘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含情脉脉。 两个人分别坐在房遗直左右两侧,冷笑着,房遗爱一身冷汗,香艳变成了肃杀。 “嘿嘿嘿,二位夫人,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房遗爱是个诚实的人,先把我放开好不好?” 房遗爱怂了。 武媚娘毫不客气的说道: “不好,今天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我和殿下是不会让你安稳的,不许说假话。” 房遗爱皱着眉头: “我没打算说假话,但你们把我松开,我也可以交代清楚,我房遗爱可以对天发誓,要是我说一句假话,程处弼那狗东西一辈子都瘦不下来!” 高阳、武媚娘:“......” 又来这套...你敢用你自己的名义发誓嘛? “解释清楚了,自然会放了你,本姑娘问你,你是不是摸了元白泽夫人的屁股?” “是啊!”房遗爱义正言辞。 武媚娘咬牙说道: “是就是,你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干什么,好像理亏的是我们一样...你为何如此做?” “媚娘,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房遗爱长叹一口浊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其实本驸马只是想要单纯的给元白泽上一课而已,让他明白这做人做官的道理。” 高阳公主冷哼一声: “你好色调戏人家的夫人,这是做人做官的道理?真要跟你学,都得成为贪官污吏。” “夫人,你说话怎么这般粗鄙,为夫是个有学问的人,会如此嘛?” 房遗爱是个怎样的人,没有谁比高阳公主和武媚娘更清楚。 在她们二人面前,房遗爱还在极力的狡辩,更别说在其他人面前房遗爱到底是怎样的嘴脸。 高阳公主又道: “本公主听闻,你要来个老少通吃,不仅勾搭元白泽的夫人胡氏,连同他的女儿元嫣,也要收入囊中,你还真是不闲着,贪得无厌...” 房遗爱彻底懵圈,这到底是哪个狗日的造谣? “高阳、媚娘,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要相信为夫,为夫的人品,可昭日月!” “闭嘴,你有人品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反问。 武媚娘和高阳对视一眼,房遗爱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她们便也不准备继续给房遗爱机会。 房遗爱心里苦! 他真的只想教给元白泽道理,让他五常修明、八面涵通...怎么就是没人相信? “殿下,我看渣男夫君死鸭子嘴硬,既然如此,那咱们姐妹也没必要跟他客气。” 渣男夫君... 这个响亮而又侮辱人人格的名字是谁给我取的...你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房遗爱猛然吞咽口水,然后他发现武媚娘从身后拿出了一根鸡毛掸子。 “要用鸡毛掸子抽本驸马?虐待亲夫...也是要承担罪过的...” 高阳淡然笑道: “谁说我们要抽你,渣男夫君,你放心,皮肉之苦你是不会受的...” 话音未落,房遗爱被脱掉鞋袜,这两个家伙竟然用鸡毛掸子瘙他的脚心。 据刺史府的伙计们说,房遗爱笑了一整晚,不知道是精神不正常还有另有缘故... 第232章 管你服不服 次日清晨,当薛仁贵见到房遗爱的时候,房遗爱正顶着一双熊猫眼,精神萎靡。 女人果然不能轻易招惹,自己的下场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房遗爱喝了口浓茶,入口如汤药一般清苦,他皱着眉头,强行提气养神。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咖啡,不然效果会好一些... 跟着薛仁贵同来的,还有梁州刺史元白泽,他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想要在房遗爱面前证明自己。 “驸马,下官已经将薛将军指出的那几个可疑之人全部捉拿归案,经过一晚上的审讯,他们终于说了实情,一切都是通古县县令赵韬的指使,他们均已签字画押!” “赵韬呢?现在何处?” 房遗爱皱眉,又回想起了那日见到通古县的凄惨,眉头皱起,眼底深处,带着忧郁神色。 千头万绪总算是捋清了! “恩主,赵韬今日起的极早,在安抚通古县百姓情绪,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 “装出来的而已。” 房遗爱冷哼一声,虚伪的人终究是虚伪的。 “元刺史,刺史府当即刻下抓捕令,你亲自去将赵韬带回梁州狱,先削去他的官职。” “下官得令!” 元白泽又匆匆而去,叫了人,直接翻身上马直奔通古县,他要让赵韬还他清白。 薛仁贵迟迟未曾离去,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 “恩主,此番赵韬没有察觉,想要抓回来,不难,可是审讯之事,是否也交给元刺史?” 房遗爱摇了摇头: “不,审讯由本驸马亲自去。” 薛仁贵想了想,提醒道: “恩主,赵韬也是个硬骨头,做了这样的事,还能淡定自若,可看出其心志坚韧,只是没用在正途;他若一口否认,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我们该怎么办?” 刑讯逼供,或许可以让赵韬认罪,但是完全不具有说服力。 历朝历代,通过刑讯逼供而让人认罪者,多半是受不了刑罚,而不得不认罪。 这并非审讯的正途! 薛仁贵是担心房遗爱用这样的手段,所以他将心中所想,直白的道出。 房遗爱挺了挺腰板,道: “本驸马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不用酷刑,本驸马也能让赵韬认罪,而且,还会让其说出背后牵扯的杨家,杨家在梁州城未免太过于跋扈,连刺史府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风气,是时候该整一整!” 房遗爱要整顿的不仅仅是梁州的官吏,还有浮夸的市井之气。 要让百姓知道,主宰大唐的,乃是陛下和官府,而不是有几个臭钱和人脉的世家。 却说元白泽离开了刺史府之后,很快到达了通古县。 通古县百姓已经逐渐安定下来,虽然房屋被损毁,但是元白泽从军中抽调了帐篷。 先让百姓们有住的地方,等到一切都查清楚过后,再慢慢谈家园重建的事。 赵韬正在跟百姓有说有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竟无缝衔接的融入到了百姓之中。 这样的人成为通古县的父母官,真是通古县的灾难! 见到元白泽带人前来,赵韬一脸笑意,浑然没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 他赶紧迎上去,对着元白泽弯腰拱手,那样子更像是装出来的: “下官拜见刺史大人!” 元白泽隐隐有怒气迸发,他懒的理赵韬,更不想看到他那刽子手一般的脸。 摆了摆手,身后立刻有甲士上前,拿出枷锁,就要将赵韬给束缚起来。 “大人,这是作甚?” 赵韬慌了。 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便有甲士要逮捕他,令他惊出一身冷汗。 见元白泽无动于衷,赵韬在脑海中搜寻着措辞,极力的为自己开脱罪责: “大人,通古县百姓家园被毁,下官这几日殚精竭虑,精力都在整顿百姓上,如今百姓们的心气刚要缓过来,大人却要抓我,还没有原因,这岂不是卸磨杀驴,如此做会让百姓寒心的。” 赵韬说的很大声。 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元白泽听,也是为了说给通古县的百姓去听。 果然,众人都投过来目光,甚至不少人凑过来,对于元白泽的所作所为,议论纷纷。 百姓的心地大部分是单纯的。 至于河堤崩塌,洪水泛滥,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百姓不知道。 但是他们看到赵县令跟他们在一起,与他们谈天论地,帮他们纾解胸中块垒。 这是个好官啊! 元白泽不禁冷笑。 赵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害死了四十多条人命,如今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谴责他。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不要脸,才是百姓的公敌! 元白泽不会看着百姓的舆论被赵韬操控在手中。 他冷笑一声,而后面向百信,耐心的解释道: “诸位乡亲父老,你们不要被假象所蒙蔽,汉江洪涝,非是天灾,实乃人为,本刺史原定在甘露平原泄洪,可这赵韬,违背本刺史命令,知法犯法,你们家园损毁,都是赵韬的责任。” 什么!? 场面如响起了一声炸雷,顿时沸腾起来。 这一切都是赵县令导致的,不可能啊,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有人开始质疑元白泽的话。 赵韬也是嘴硬道: “刺史大人,做事要讲证据,你官职比下官要高,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这般轻浮草率的便抓人,下官不服。” 元白泽听了,脸拉了下来,不过他还是没对赵韬说,依旧面对着百姓。 “赵韬为了维护梁州杨家的利益,私自在通古县堤坝挖掘,致使洪水泛滥,同谋之人,皆已经被关入梁州狱之内,他们都招供说此事是受赵韬指使,诸位相亲不要轻易相信赵韬的话,对于此案件的审理后果,后续会公之于众,尔等就算不相信本官,也该相信长安来的房驸马,他定会帮大家讨回公道。” 百姓们云里雾里,一时之间根本分辨不清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元白泽已经翻身上了马,扬了扬马鞭,又道: “速将赵韬带回梁州狱,交驸马审讯,此十恶不赦之人,绝不能让其继续坑害百姓。” 赵韬疯狂的嘶吼道: “元白泽,你不分青红皂白,为了讨好驸马,竟要让本县令当替死鬼,老子不服。” 元白泽淡淡一笑,本刺史管你服不服... 第233章 核酸检测做过嘛 众目睽睽之下,赵韬被甲士带走。 百姓都变的扑朔迷离起来,他们分不清楚到底谁对谁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知所措。 如果真是县令大人导致了这场洪灾,百姓们是无法接受的。 他们也在寻求一个答案! 等房遗爱去见他的时候,赵韬已被关入梁州狱。 脱掉了象征荣誉的官袍,赵韬披头散发,整个人状若疯狂,无穷尽的嘶吼着。 “快放本县令出去,本县令无罪,通古县洪灾,是天灾导致,与本县令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是要受到大唐律法制裁的...” “元白泽,你身为一州刺史,毫无主见,为了讨好当朝驸马,污蔑本县令。” “本县令与你势不两立,我赵韬要去长安城的吏部告你...若是不放我出去,杨老太爷不会放过你的...” 正走在牢房甬道之上的房遗爱,觉的这声音有点刺耳,他皱着眉头,反问道: “这个杨老太爷,这么厉害?连朝廷命官都要受到威胁?” 跟着他来的元白泽低着头,满是无奈,想要说什么,又将到嗓眼的话咽了下去。 实际上,他跟杨家走的并不近! 杨老太爷几次前来送礼,都被元白泽一一拒绝,一来二去,杨老太爷干脆不送。 热脸贴不上人家的冷屁股还去硬贴,这不是智障吗!? 杨家也是有尊严的,更何况在深宫大院之内,还有杨妃在给自己的杨家撑腰。 他没必要非要去讨好一个小小的梁州刺史。 “本驸马问你,你倒是说话呀?” 见元白泽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房遗爱有些着急,忍不住的怒斥一句。 元白泽低着头,猛咽口水的紧张道: “驸马,下官与杨家交集并不多,只是下官没怎么刁难过杨家,杨家也不主动来拜访,一来二去,关系也就比较冷淡。” 房遗爱明白了,元白泽跟这个杨老太爷,彼此之间对对方都不感冒。 杨家不干涉刺史府行使权力,刺史府不耽搁杨家做生意,那么有没有来往似乎都没关系。 “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本驸马亲自跟赵韬谈吧。” 房遗爱有些失望。 一行人很快来到赵韬所在的那间牢房,赵韬似乎喊的累了,正靠在墙角闭目养神。 荣光不在,这一身囚衣,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今日元白泽当着通古县那么多百姓的面将他缉拿,有点过分,一点都不注意影响。 本县令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就算你要缉拿,是不是也得找个背人的地方!? 这般光明正大,本县令已经被你们搞的声名狼藉! 这些恩怨,赵韬都一笔一笔的记在心中,迟早有一天,他要让元白泽付出代价。 “赵县令,你好呀。” 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传来。 赵韬将嘴里叼着的那根杂草吐掉,一抬眸,发现房遗爱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房遗爱坐在甬道的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在他身后,梁州刺史元白泽和薛仁贵肃穆的站立着。 “我道是谁,原来是驸马,驸马来这污秽之地穿一身白衣,就不怕弄脏了?” 语调轻蔑,眼神不屑一顾。 他甚至没起身,依旧坐在牢房之内的杂草堆上,一副看淡了世间、看透了人生的样子。 “大胆,见了驸马,焉敢如此无礼?” 元白泽怒了。 你个狗东西,连本刺史见到驸马都得低三下四,你一个小小的县令,与驸马差十万八千里。 “元刺史,不必生气,告诉多少次,做事要淡定,不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圣贤曾经说过:冲动是魔鬼!” 元白泽黑着脸,他本为房遗爱讨要面子,却被房遗爱训斥了一顿,他轻声问道: “驸马,敢问这是哪位圣贤说的?” “我爹!” 元白泽当时就愣住。 不过硬要说房相是圣贤,似乎也并无不妥。 “下官谨记。” 元白泽默默的退下。 房遗爱微微一笑,继续对赵韬报以轻松的表情,语调依旧平滑似水: “赵县令,你不必惊慌,本驸马来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交代便是。” “哼!” 赵韬并不打算配合。 如果他认罪,承认通古县死的那四十多人是他一手导致的,房遗爱绝不会放过他。 “驸马,你当下官不知道你的名声,你是想对下官施展何种酷刑,直接来便是,下官要是求饶,就是你养的...” “我养不出你这种不孝子!” 听到这句话,房遗爱有点发怒,竟然要认本驸马当爹,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这岂不是侮辱本驸马嘛!? “再说了,本驸马向来以德服人,从不刻意对人严刑拷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贱啊,怎么一言不合就对本驸马提出这种要求?你看看你这态度,这是跟上级说话的态度吗?” 如此傲慢,目空一切,不知道打圆场,这智商,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个县令。 真正的达官显贵都是圆滑之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赵韬依旧很猖狂,他就没打算心平气和的跟房遗爱聊什么。 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梁州杨家的利益。 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给自己定下死罪,等房遗爱走了之后,自己就能重获自由。 可赵韬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他低估了房遗爱的狠辣,也低估了房遗爱的果决。 皱了皱眉头,房遗爱啧啧道: “赵县令,本驸马一直在给你机会,你做的那些事,被你收买的那些掘堤之人都已一一交代清楚,还有,你不会觉的本驸马只抓了你,而通古县的县丞就能幸免于难吧?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 赵韬的脑瓜子嗡嗡的响。 他倒是把县丞给忘了,两个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县丞和盘托出,他肯定受到牵连。 赵韬有些心慌,但还是沉静下来,一字一顿的咬牙道: “没做过的事情,我赵韬凭什么要承认?” 房遗爱彻底怒了: “你大爷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薛礼,去,给他上刑罚,看他能不能顶得住。” 说罢便让狱卒打开老房。 元白泽有些无语,这什么刑具都没有,如何施展酷刑!? 却见房遗爱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筷子,阴森的笑道: “你个狗东西,没做过核酸检测是不是,我用筷子捅你嗓子眼,看你能坚持多久...” 第234章 死路一条 “驸马,你要干什么?” 眼瞅着牢房的门被人打开,薛仁贵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握着根筷子,赵韬慌了。 “都说了,给你上刑罚!” 有用筷子上刑的嘛? 赵韬内心深处一阵的翻江倒海,你大爷的,他不会是要用筷子捅我身体的某个部位吧? 驸马竟然还有这样的喜好! 赵韬显的很拘谨的样子,夹紧了双腿,菊花阵阵生寒,他没听见房遗爱的话,以为薛仁贵要捅他屁股。 薛仁贵二话不说。 直接揪着赵韬的脖领子令其站立起来,一手掐开赵韬的嘴,另一只手将筷子直接送入赵韬口中。 一下子的,眼泪就从赵韬的眼眶涌了出来! 这酸爽,就跟吃了插旗菜业的老坛酸菜一个感觉,想要吐却根本吐不出来。 赵韬想要挣脱,但薛仁贵力大无穷,任凭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却还是丝毫不动。 转瞬之间,第二筷子也插了进去! 这下赵韬终于绷不住,泪如泉涌,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就是很上头。 在薛仁贵不知道捅了多少筷子之后,赵韬觉的自己的嗓子已经破了,他忍无可忍道: “驸马,下官服了,你想问什么,我都说...呕...” 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 房遗爱冷冷一笑,早说何必受这样的苦头,这就是典型的给脸不要脸。 再一次心平气和的坐下,房遗爱望着方才还目空一切,现在却跪在地上求饶的人。 心中感慨万千! “赵县令,说说吧,是如何可以不顾通古县百姓性命,而作出了天灾的假象...” 赵韬看了房遗爱一眼,手足无措。 今日若是承认了,驸马肯定不会放过他,可若是不承认,驸马似乎已经将此事调查清楚。 单凭抵赖就能让事实荡然无存嘛? 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唉...” 赵韬绝望的叹了口气,开始诉说起来: “那日,元刺史确实决定在甘露平原进行泄洪,并令下官前去掘堤,可下官想甘露平原是梁州杨家的田产,下官起家,靠的也是杨家的扶持,一来二去,便生出了邪恶的想法...” 他似乎有了忏悔之心。 可房遗爱不会原谅他,这样的人,将人命当成儿戏,根本就不值得怜悯。 赵韬所陈述的事实,跟薛仁贵的调查结果一模一样,房遗爱听完,觉的整个人都不好。 他苦笑着问道: “你的夫人孩子,还有你私人的全部财产,全部提前转移出去,放在了杨家?” “是!” 赵韬点了点头。 房遗爱觉的更加奇怪,杨家能做到这样的规模,家主肯定是韬光养晦之人。 那么四十多条人命,在杨老太爷的心中定然也是大事。 如果知道事情的后果是这样,还执意要接收赵韬的家人,岂不是引火烧身嘛? 房遗爱眨眨眼,表示疑惑的道: “杨家老太爷...同意了?” 赵韬道: “起初是不同意的,也如驸马一样,问我为何要将家眷和财产转移,下官隐瞒了实情,软磨硬泡,杨老太爷这才答应下来,后来东窗事发,杨老太爷斥责了我,可是已经造成既定事实,他就是想要摆脱干系,也没办法。” 智障! 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赵韬,再合适不过,这货办事不仅会暴露主子,还会将主子全部供出来。 愚蠢至极! 这样的人,是如何当上通古县县令的? 房遗爱猛的拍了拍脑门,觉的大唐遴选官员的制度,存在无比巨大的缺陷。 如若继续让这种无德无才之人继续掌握权柄,贞观盛世的名声终将没落。 房遗爱冷笑片刻,打起了精神,看了一眼赵韬,不疾不徐的说道: “赵县令,杨家不过是在你官途之上出了一把力,你就知道要维护他们的利益,可是这官职、这权利,终究是陛下给你的,是朝廷给你的,你怎么就不知道维护朝廷的利益?” “我...” 赵韬直接被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 杨老太爷不过是扶了他一把,但是最终授予他这些权利的,乃是陛下。 赵韬显的有些局促,轻抿嘴唇,垂首看着自己的那一双不知道如何安放的手。 房遗爱站起身,越看赵韬越来气: “连主次都分不清楚,连孰轻孰重都不知道,让你做百姓的父母官,真是朝廷被蒙蔽了双眼,因为你一念之差,害死四十多条人命,此重罪也。” “可你呢?竟然提前转移妻女、转移财产,通古县县衙全部损毁,可你却毫发无损。” “你心中无苍生百姓,又怎么配做这一方父母官?” 赵韬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脸色微变,想要解释,却又说不出话来。 房遗爱扭身就要离开。 元白泽忙是躬身问了一句,道: “驸马,不知这赵韬要如何处置,还请驸马示下?” 房遗爱淡然道: “害死了百姓四十余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即日起,将赵韬贬为庶民,三日之后,在通古县斩首示众,其余县衙知情者,一概依法惩处,绝不姑息。” “下官遵命!” 赵韬一听到自己要被处死,顿时慌了,他还没活够,此事的结果怎么会这般严重? 他不能死,他的孩子还小,需要人照顾! “驸马,驸马开恩,下官知道错了,下官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死了,家中就没了依靠,下官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求驸马给下官一次机会,下官给驸马磕头啦?” 他哭的稀里哗啦,声泪俱下。 房遗爱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说道: “你不配为人,你不配活在这世上,让你活着,就是对大唐的侮辱,不过你放心,本驸马仁慈,只杀你,你家人本驸马会保证他们安然无恙的,你上有老下有小,死的那些百姓难道没有,按理来说,你一个人的命,根本就不够还的,祸不及家人,已经是本驸马给予你最大的恩赐,你还好意思跟本驸马讨价还价?” 赵韬绝望的伏在地上,痛彻心扉。 可惜,这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给我们吃,等待着赵韬的,只有死路一条... 第235章 访客还是刺客 赵韬整个人近乎崩溃,泣不成声。 房遗爱缓缓出了梁州狱,不曾多看赵韬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牢狱之内的氛围很沉闷,连空气闻起来都是刺鼻的,狱外则是神清气爽。 房遗爱伸了个懒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元白泽,道: “元刺史,赵韬其罪当诛,后续怎么做,就不用本驸马教你了吧?” 元白泽很没面子的说道: “下官已经知晓,不劳驸马费心。” 房遗爱叹息道:“孺子可教也。” 元白泽:“......” 怎么听这口气,驸马倒像是在教育自己的儿子一样? 但他还是低着头,这件事,赵韬是主要责任,他也有御下不严之责。 驸马没追究他,他就该将功补过,感恩戴德! “准备些饭食,本驸马有些饿了,下午的时候,仁贵你跟本驸马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薛仁贵一头雾水。 房遗爱想起了梁州杨家。 既然杨家能如此在梁州城呼风唤雨,那么房遗爱自然要去领教领教杨家到底是什么货色。 敢操控官场,本驸马就要教你好好做人! “下午去杨家,会一会这个杨家老太爷,再说了,通古县损毁严重,自然也需要有人出资来重建,这钱,我看就由杨家来出最合适。” 元白泽黑着脸,道: “驸马,出不出资完全属于自愿,若是强迫杨家老太爷,恐怕不太好?” 房遗爱怒道: “你看见本驸马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还是有谁指证本驸马强迫他?本驸马要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像刚才在狱中,本驸马也被将赵韬屈打成招,你们说是不是? 薛仁贵和元白泽连连点头,奉承说道: “是是是,我们都没看到驸马对赵韬用刑,通古县县令,都是自己招供的。” 房遗爱很满意,他一向以德服人的,不服他的人,都是死人。 吃过了午饭,房遗爱又饱饱的睡了一觉,等到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饱满。 他重新洗了把脸,然后带上薛仁贵就直奔杨府而去。 至于为什么带薛仁贵...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怂,害怕杨家老太爷狗急跳墙,有薛仁贵在,就踏实多了。 杨府坐落在梁州城的中心位置,黄金地段。 梁州虽然不比长安、洛阳这种大城,可在大唐,也是有头有脸,排得上号。 能掌握一州之风云,足见杨家之地位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在长安的关系,也极为深厚。 想要撼动这样一个世家,属实不容易! 但房遗爱肩负重任,有陛下御赐金牌,杨家若真大逆不道,莫说警告,就是灭门也未尝不可。 二人很快来到杨府门前,门庭高耸,远远看着,便给人一种不可轻视的威严。 院子内传来嬉笑声,似乎有才子佳人,人丁兴旺。 “恩主,是否需要卑下去叫门?” “不用,咱们直接进去,若是有人拦着,你将他们打的屁滚尿流就是。” 说完,房遗爱便大踏步向前,当先而行。 他做事风格就是如此,雷厉风行,若是有人看不惯,你来咬本驸马呀... 左右两个门子见了,大惊失色,吹眉瞪眼的问道: “你们两个谁呀?知道这里是哪嘛?这里是杨府,擅闯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便传来惨叫之音。 其中一个人,被薛仁贵一巴掌扇的飞了出去,半边脸血红血红,说话开始变的含糊不清。 另一个门子见了,赶紧逃之夭夭,冲入府内禀报去了。 杨家人口众多,杨老太爷共有九个儿子,膝下还有无数的孙子、孙女。 子孙后代都在大唐的各行各业发光发热,在梁州城,已经做到各行业顶尖。 但杨老太爷仍不满足,一个小小的扬州,自然无法限制杨家的野心。 所以近些年,杨家也在向周边州府、郡县发展。 不容置疑,杨老太爷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有他在,一切都将顺风顺水。 此时,杨老太爷正坐在后院,跟一位老友下棋,两个人棋艺不高,却棋逢对手。 “关于通古县县令赵韬之事...” 说话的,是杨老太爷的老友。 他姓郑,不知是什么名字,杨老太爷连同府中下人在内,都叫他郑学士。 学士... 能担得起这两个字,肯定满腹经纶,腹有诗书。 郑学士就长的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依旧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书卷气息。 读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古人诚不欺我! “赵韬能当上通古县县令,乃老夫一手栽培,他这个人,虽然本事不大,但贵在忠心,只可惜,通古县一事,做的有些不太顺老夫的心意。” 郑学士将手中的白子落下,微微笑道: “老太爷所指的,可是赵韬未经商量便将家眷送来杨府?还是怕此事牵连杨府?” 杨老太爷道: “牵连谈不上,毕竟此事老夫未曾出面,就算赵韬认罪,大不了老夫壁虎断尾,于杨家也将是毫发无损,赵韬,不过是老夫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他以为老夫会器重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老夫怎么会器重一个没有脑子的人?” 郑学士又道: “那就是老太爷忌惮当朝驸马,我听闻驸马就住在刺史府,可是行事似乎很低调,关于通古县死人一事,驸马也十分上心,老太爷还是小心点,听闻这房驸马可不是好惹的。” “不过一竖子而已!” 杨老太爷完全不放在心上。 自己在这世间心走了多少年,杨家的基业能做成现在这样,杨老太爷殚精竭虑。 自己经历过的事,比房遗爱吃过的盐还多! “房玄龄的儿子怎样?陛下的女婿又怎样?跟老夫斗,他还是太年轻了,年轻人气盛是好事,但太过锋利,到头来伤着的,可是他自己。” 杨老太爷手中不断的磨砂着那颗玉石做的棋子,他倒是想要会一会这个房遗爱。 正在这时,那门子急匆匆的入了后院,边走边道: “老太爷,有访客!” 杨老太爷骂骂咧咧的说道: “不见,没看见老夫正在跟老友下棋嘛,你这是要叨扰老夫的雅兴?” “倒不是小的不想拦,实在是拦不住,他们已经进来了!” 杨老太爷黑着脸:“这是访客还是刺客呀...” 第236章 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名. 狐疑之间,房遗爱已经入了杨府后院。 杨老太爷刚开始还听到了打斗之音,惨烈的嚎叫声掺杂其中。 现在连打斗声也停止,静悄悄的,府内的伙计们鼻青脸肿的跟在房遗爱后面。 这显然是挨揍了,而且被揍的还不轻! 一切,定然是房遗爱身侧的那个年轻人所为,这小子是谁,竟有如此身手? 杨老太爷和郑学士怔住片刻。 可很快,杨老太爷便明白过来。 杨家在梁州城是不可一世,长安又有杨妃撑腰,可毕竟此人是当朝驸马,皇亲国戚。 而其父亲,又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大唐良相! 面子还是要给的。 因而他笑眯眯的起身,缓缓走到房遗爱面前,弯腰拱手,笑着奉承道: “竟是驸马大驾光临,杨某有失远迎...” 杨老太爷并未见过房遗爱,但却听人描述过房遗爱的英伟样貌,就跟眼前人一模一样。 还有房遗爱腰间悬挂着的那一块金龙腰牌,陛下御赐,想要装作不认识,也很难。 房遗爱淡然一笑,心中得意,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道: “杨老太爷...久仰大名,只是本驸马入皇宫尚且没人敢阻拦,怎么想要进你杨府,就这么费劲?” 私闯民宅,是违反大唐律法的。 可房遗爱不要脸,又不按套路出牌,一句话竟直接将杨老太爷问懵了。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这...这...” 杨老太爷怔住片刻,赶紧赔礼道歉: “是府中的下人有眼不识泰山,不认的驸马,才闹出这样的误会,好在驸马并没有什么大碍...” 现在看来,受伤严重的好像是我杨府之内的下人! 房遗爱也不见外,直接坐在杨老太爷和郑学士下棋的那张椅子上,舒缓了一下筋骨。 然后,看了看府中的陈设,尤为豪奢。 他不由得赞叹,老爹房玄龄是宰相,也不敢这般奢华,一个世家家主,安敢如此? “行了,本驸马来,是想跟你杨老太爷谈点事,闲杂人等,都退下吧?” 闲杂人等...说的是谁? 郑学士无动于衷,左顾右盼,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房遗爱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 “你,糟老头子,拿本驸马的话当成耳旁风是不是,再不滚信不信本驸马抽你?” 郑学士大惊失色。 他也是读书人,竟然没听出驸马的话里竟然是暗有所指,深感恐慌。 “草民告退!” 不管你在杨家的地位有多高,房遗爱根本不嘞你! 于是众人皆散,只留下房遗爱和杨老太爷,有婢女送来水果点心和热茶,在一旁服侍着。 至于薛仁贵,站在远处,如果驸马有麻烦,能在第一时间护住房遗爱周全。 房遗爱拿起一个清脆的梨子吃了一口,味道不错,啧啧道: “本驸马听闻,杨家在梁州,权利势力很大,连官员任免都是你杨老太爷一句话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傻子才会承认! 杨老太爷连连矢口否认道: “驸马,此传言不实,定是有人构陷杨某和杨家,杨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操控官场。” 嘴上说不敢,但确确实实这样做了! 而房遗爱也让人调查过,前几任刺史在位的时候,杨家还制造舆论,恶语中伤他们的名声。 一切原因,皆是因为前几任刺史未对杨家经商提供便利! 等到元白泽接任梁州刺史之位,与杨家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双方互相都不感冒。 可元白泽的那些下属,却在元白泽和杨家的立场下犹豫不决,不知道站向哪边。 杨老太爷表面有些认怂,但他内心深处,却并不惧怕房遗爱。 就如同他说的那样,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凭什么跟他一个老油条较劲? 三言两语将他打发走了就可以! 房遗爱又岂是这般好糊弄之人?! “好,本驸马不怀疑你,但赵韬能当上县令,说是你杨老太爷的手笔,此次通古县洪灾,死伤四十余人,赵韬也是为了维护你甘露平原的利益,而且,赵韬的家眷,现在也在你杨府,这些...你又作何解释?” “这个...” 面对房遗爱的咄咄逼人,杨老太爷显然没做好准备。 他脑中想了想,还是很快的给出了回答: “驸马,通古县县令赵韬,怎么当上的县令,杨某真的不知道,至于通古县洪灾,杨某也深感悲伤,至于是何原因导致的,杨某也不知晓,杨某与赵韬乃是故交,他那日忽然要将家人寄托在杨府,杨某没有理由拒绝。” 果然,杨老太爷对一切事都不承认,将自己的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 而赵韬,真的成为了那颗弃子! 单凭赵韬的一面之词,不足以断定杨府有罪。 但杨府尾大不掉,对于梁州百姓而言,始终是祸患,房遗爱要想办法打压。 杨老太爷洋洋得意,他就是死不承认,房遗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赵韬之事,本驸马相信你;通古县洪灾与你没关系,本驸马也相信你;这两件事都不主要,本驸马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让你出一笔善款,以用来重建通古县,并将你甘露平原的收成,全部用于救灾。” 凭什么!? 杨老太爷一听到这话,就有些压不住火。 通古县损毁严重,可那是洪水导致的,重建通古县,需要的钱财不计其数。 我杨府辛辛苦苦的做生意赚钱,难道要白白的送给这些老百姓吗? 还有,甘露平原前期的投入也不少,那里土质肥沃,丰收是肯定的。 这些粮食,也能卖出一笔好价钱,现在却要拿去赈济灾民! 你房遗爱未免也太过于霸道了吧? “驸马,强迫杨某去做不情愿的事情,恐不合乎常理吧,此事杨某拒绝,就算驸马是陛下的女婿,杨某也不怕,凡事都要讲道理的,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卧槽,你还跟本驸马玩论语? 房遗爱冷冷道: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本驸马还没让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就让你拿出点钱,你都这般不舍得,本驸马告诉你,这钱,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不然,后果自负!” 杨老太爷:“......” 这里是梁州,此处又是杨府,你驸马却如此嚣张跋扈,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老杨的名声... 第237章 不要跟本驸马讲道理 后果自负!? 杨老太爷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寻常人听到这话从房遗爱口中说出,早就吓破了胆。 但他却依旧镇定自若! “驸马不用吓唬杨某,我杨府的财产怎么分配自然由我杨家来决定,驸马代人决断,杨某不服,天下自有公理道义,钱杨某不拿,倒想看看驸马究竟要如何。” 行,你还挺硬! 房遗爱笑了,整个长安也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就连太子的言辞都小心翼翼。 你一个梁州杨家,倒是让本驸马开眼了! 房遗爱抽了抽鼻子,继续心平气和的道: “杨老太爷,你觉的你胆子很大是不是?既然你如此说,那也没什么可聊的了,杨家鼎盛,本驸马知晓,可杨家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还是背地里行贿受贿用了一些肮脏手段,杨老太爷心里清楚,这种事,本驸马想要彻查,太轻松了,等本驸马查出证据,自然将你这老东西法办,杨家所有财产,全部没收。” “驸马,你...” 杨老太爷被气的不轻。 梁州城的这些商户,都是受到杨家的打压,要么就是摄于长安城杨妃的威势,不敢得罪。 房遗爱真要彻查,杨府的那些勾当肯定是瞒不住的。 凡事就怕较真。 房遗爱继续说道: “就算你隐蔽的好,本驸马没查到什么,今后你在梁州做生意,也没有那么容易,本驸马会让梁州刺史府,处处辖制你,你可以故技重施,煽动百姓舆论来为元刺史制造压力,可你梁州杨家比起我长安房家,实力差的太悬殊,本驸马会让人帮助刺史府,让你杨家举步维艰;真到了那个时候,梁州各商户看到你杨家失势,还会对你杨家阳奉阴违嘛?” 杨老太爷咽了口口水,浑身上下开始恶寒起来,房遗爱没有跟他开玩笑,是玩真的。 一个长安来的纨绔,竟然对四十条草芥人命这般上心,着实出乎了杨老太爷的预料。 他的内心极度纠结。 到底要怎么办!? 驸马肯定得罪不起,房遗爱的话,已经让杨老太爷产生了阴森的后怕感。 本以为房遗爱不足为虑,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看。 不该狗眼看人低! “驸马...此事,可否容杨某考量考量?” 杨老太爷认怂了,连语气都不如刚才强硬,脸上表情,更是尴尬到极点。 后悔啊,自己没事招惹房遗爱这个混蛋干什么? 这下子可倒好,驸马像是个牛皮糖一样沾在自己身上,甩都甩不掉。 “本驸马不是在跟你商量。” 房遗爱若有所思,一点立场都不愿意失去: “方才本驸马好言好语,你竟然出言顶撞,那本驸马便要让你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 房遗爱站起身子,准备离开,话已经说明白,接下来就要看杨家如何做。 如果杨家还是硬着头皮,非不按照房遗爱的话办,那房遗爱也不介意让世家覆灭。 “本驸马言尽于此,告辞了!” 说罢,房遗爱眼眸微扬,直接出了杨府。 到了府外,房遗爱和薛仁贵的表情都轻松了许多,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恩主,那杨老太爷,真的会按照恩主的话去做?” 杨家有金山银山,完全不差这点钱,要怎么样去做,只在老太爷一念之间。 可杨家不愿意拿这笔钱是有目共睹的! 房遗爱微微笑道: “由不的他不拿,方才本驸马的话,已经跟他表明了决心,他不敢与房家为敌。” 这其实就是威逼利诱! 薛仁贵有些慌,人家不拿钱,恩主便用手中的权利和家势威胁,到底谁才是恶霸!? 房遗爱轻轻摇头,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对付非常之人,当用非常手段,杨老太爷这个人,骨子里多有阴险,可惜他碰到了我房遗爱,我房遗爱从不吃亏。” “如此做,也是为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 “杨家是受了陛下的荫萌,才会有今天,可陛下的子民在为杨家受苦。” “那杨家就该出一份力,要知道,是先有的大唐,后有的世家,世家也要有敬畏国君之心。” 薛仁贵点头如捣蒜,也不知道到底是明白还是没明白。 两个人先后回了刺史府。 梁州的事,处理的也差不多。 本就想着待几日的时间,不曾想,一连串竟然遇到了这么多糟心的事。 整顿整顿,也是时候该出发,继续踏上前往荆州的路程。 可翌日一早,房遗爱便听到了好消息。 杨家竟主动前往刺史府,找到了元白泽,并告诉他,通古县一切损失,杨家愿意承担。 并且在今后,杨家愿多做善事,只要梁州有难、大唐有难,杨家都愿冲在前面。 不得不说,这个杨老太爷,聪明睿智,年纪不小,头脑却并不糊涂。 除此之外,通古县县令赵韬即将被斩首示众的消息也引起了不小的冲动。 通古县百姓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要谋害他们的人,竟然是他们敬重的县令。 而赵韬平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一时之间,赵韬人人喊打,叫骂声此起彼伏,赵韬的家人,无奈只能逃离梁州,流离失所。 对于一切的结果,房遗爱都很满意! 梁州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如今奸佞伏诛,刺史醒悟,百姓的生活必将蒸蒸日上。 收拾好了一切,一行人准备再次上路! 元白泽一直送到城门口,他穿着一身便服,看着房遗爱雄伟的身姿,热泪盈眶。 房遗爱觉的有些晦气,笑着骂道: “元刺史,本驸马是去游历,不是上西天,你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元白泽拱手道: “驸马在梁州城的这几日,下官感慨良多,以前下官一直想要追名逐利,可现在觉的,能管好梁州一州之地,已经殊为不易,我是刺史,能得到百姓爱戴,才是最幸福的事,下官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以后下官一定努力,绝不让梁州百姓再受一点委屈。” “这就对了,摆正三观,踏实做事,等你做出了成绩,不需要阿谀奉承,陛下自然会注意到你,那时,你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元白泽道:“驸马说的对,驸马此行,下官不知道要送何物才显的贵重,不如,送人吧。” 送人!? 房遗爱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送人的。 正诧异间,发现一旁,元白泽的夫人胡氏,以及女儿元嫣,正娇羞的站在那... 第238章 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嘛 房遗爱双眼放光。 整个人都愣住,心里活动超级复杂,脸上的兴奋之情,已经难以掩饰。 卧槽,太大方啦! 本来还对元白泽有些嫌弃,看到这一幕,房遗爱甚至想要跟他称兄道弟。 他搂着元白泽的肩膀,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轻声说道: “元刺史,你很有前途啊,本驸马没想到你这样慷慨,竟然将妻子、女儿一同送给本驸马,这不是让本驸马犯错误嘛,但你如此诚心,本驸马也觉的盛情难却...” 元白泽:“......” 这下子,轮到他陷入懵圈状态。 自己脑子又没病,怎么会将同床共枕的婆娘拱手相让,驸马一定是误会了。 不过驸马竟然能想到这一层面,也足以说明驸马的脑子里没什么正常思想。 造孽啊! 元白泽若有所思: “下官对驸马,虽然没什么可珍惜的,但也没大方到这种地步,下官的意思是,小女聪慧可爱,又懂的照顾人,如果驸马不嫌弃,可将小女带在身边,哪怕做个侍女也好,而贱内,不过是陪着小女一起出来的而已。” 房遗爱:“......” 我日! 白兴奋啦! 为什么不早说,害的本驸马躁动的内心复又归于平静。 “咳咳...” 房遗爱收起了脸上那尴尬的神情,无处安放的双手近乎于抓狂。 这么多人听着看着,这下子他的好形象再一次荡然无存,我房遗爱真是好人! “原来是这样,是本驸马想多了,不过,本驸马有小绿一个侍女便够了,至于令爱,还是留在元刺史身边吧。” 房遗爱委婉的拒绝。 实际上这几日通过与元嫣的交谈,发现这小丫头是个才女,房遗爱还真想将她带在身边。 只可惜高阳公主和武媚娘都在马车之中聆听,若此时表现出目的,这一路上的日子,又要不好过。 纠结! 房遗爱思考片刻,将元白泽带到一侧,悄咪咪的说道: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将本驸马的人品置于何地?咳咳,等本驸马走后,秘密将元嫣姑娘送到长安房府,等本驸马游历归来,自会安置!” 元白泽又惊又喜,他总算是攀附上了宰相府这棵大树。 “驸马放心,下官定然安排妥当,只等着驸马归来之后,好好享用小女。” 尼玛,非要说的这么露骨? 本驸马是想着跟元嫣姑娘一起吟诗作对,辩论文章,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敬重之意。 怎么到了你嘴里,本驸马就变成了渣男! 这屎盆子,强行扣在本驸马的脑袋上? “行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本驸马还赶着去荆州,就不耽搁啦,元刺史,咱们后会有期。” “驸马珍重!” 这个元白泽也是个话痨,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房遗爱上了马车。 薛仁贵在前面开路,一行人的小队再一次踏上征途,房遗爱表情轻松的坐到马车之内。 此次梁州经历,令房遗爱对于人心的浮躁再一次有了崭新的认知。 有些人道貌岸然、衣冠禽兽,所以不要通过表象就去断定一个人,很有可能,这个人会在背地里捅你一刀。 车内的气氛很是诡异。 其实从房遗爱上了马车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却没戳破。 高阳和武媚娘两个人的神色很不好,鄙夷的望着房遗爱,恨不得将他撕碎了。 “怎...怎么啦?” 在外面呼风唤雨,到了两位夫人面前,房遗爱就继承了老爹房玄龄‘妻管严’的优良传统。 武媚娘的眼底带着讥诮的意味,房遗爱的猥琐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她的认知。 “渣男夫君,你这人渣的本质还真是一点都不收敛!” 这算是夸本驸马嘛? 房遗爱嘿嘿的笑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道: “怎么这样说我,你夫君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汉子,这渣男二字,从何说起?” 魅力大也叫渣男?! 本驸马家财万贯,又玉树临风,这样貌,确实足以秒杀一切,貌似潘安。 这不能就说本驸马是渣男! 高阳公主补刀说道: “不要脸,你已经有本公主和武姑娘,还想着纳妾吗?竟然连人家的夫人都不放过,你是曹操嘛?” 曹操喜好人妻,已成为历史笑谈。 房遗爱忙解释道: “二位夫人,为夫岂是那样的人?元刺史刚提出这个要求为夫就拒绝啦,天下美貌共一石,二位夫人独占八斗,剩下两斗予世人,为夫又怎能不知足呐?” 想要骗女人开心,只需要甜言蜜语,这也是渣男的惯用技巧,房遗爱深谙此道。 高阳和武媚娘不以为意,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们才不会轻易相信渣男夫君。 “从此时开始,一直到荆州,不允许你再和其他女人说话,不然被我和殿下发现,你就死定啦。” 武媚娘下了死亡通牒,然后玉手在房遗爱的大腿根狠狠的掐了一把。 这一下子,房遗爱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整个马车都跟着震动...车震啊! 房遗爱一脸委屈,勉强的说道: “没有哪一位姑娘是本驸马先招惹的,都是她们主动贴上来,本驸马倒是想要拒绝,但无奈她们热情似火,二位夫人,其实为夫心中一直坚守着底线,我怎么能对不起二位夫人呐,虽然外面万紫千红,诱惑很多,但在为夫心中,天底下最漂亮的两位女子,便是二位夫人,再无他人!” 高阳和武媚娘对房遗爱的话已经产生了免疫心理,才不会去轻易的相信他。 武媚娘拿出舆图,扫视了一眼,轻声道: “在梁州城耽搁的时间不短,咱们抄近路直奔夔州,到了夔州,距离荆州也就不远啦。” 夔州... 又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地方,房遗爱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夔州的情形到底如何。 高阳公主接过话茬,道: “薛将军,除了夜间休息咱们便不再停留,争取早日赶到荆州,而后回转长安。” 现在看来,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不然,这渣男夫君,一路上不知道要沾花惹草多少次... 第239章 路遇山贼 在马车之内坐的时间太长,有些烦闷。 房遗爱便将脑袋探出去,正碰上贾潜和程处弼,二人皆投来羡慕的目光。 二少爷的生活,真令人心驰神往! 房遗爱的脸沉下来,紧绷的说道: “你们两个这般看本驸马作甚?你以为本驸马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快乐嘛?你们错了,本驸马的快乐你们想象不到!” 贾潜、程处弼:“......” 二少爷这内卷的本事倒是无人能及。 平静的走了二十多日,也不知道走到哪里。 这一路上就像急行军一样,除了吃饭休息,剩下所有的时间,都在赶路。 人的精神倒还算是充沛,只不过这马匹都被累的无精打采,瘦了许多。 “停车!” 这日中午,日头很大,房遗爱忽然喊了一嗓子。 高阳和武媚娘二人本来在车中小憩,这一声直接将她们二人从梦中惊醒过来。 渣男夫君在叫魂嘛? “吁...” 贾潜勒住马匹缰绳,车速减缓,直至最后停下,他这才不疾不徐的扭头问道: “二少爷,有何吩咐?” 房遗爱吁了口气,然后微微一笑道: “本驸马要小解!” “小姐!?” 贾潜将解开的‘解’听成了姐妹的‘姐’,这意思便瞬间变的不一样。 他皱着眉头,难掩失落的道: “二少爷,这荒郊野岭之地,小的去哪给您找小姐,那小姐青楼里面才有呐,以前在二位夫人面前,您还收敛一点,最近不知道怎的,竟直截了当,这不是让小的为难吗?” 啪... 贾潜话还没说完,房遗爱已经是一个板栗,直接拍在了他的后脑勺,揍的贾潜龇牙咧嘴。 房遗爱怒骂道: “你个狗东西,本少爷就说怎么最近我的口碑急剧下降,原来都是你小子搞的,本少爷的意思是,要去茅厕方面一下,小解...明白了吗?” 贾潜一脸黑线: “二少爷,抱歉,误会了,我们就在此等候,左侧山林杂草茂密,那块最适合小解啦。” 房遗爱一脸无语,本少爷去哪,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众人走的也都有些疲倦,因而都下车到树荫处休息。 这里群山环绕,左右皆是青翠,景色美妙宜人,却唯独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地方。 峰峦叠翠,山林中,有鸟兽虫鸣。 房遗爱在想着,那些隐世高人,也许就喜欢生活在这种地方,不被世俗烦扰。 可无奈房遗爱是个俗人,他喜欢钱、喜欢女人、喜欢权利、喜欢名声... 也许这辈子,也成不了隐世高人! 下了马车,房遗爱钻进了密林之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草的清香。 房遗爱本来只想尿尿,可到了地方,肚子咕噜噜响动,他就觉的,恐怕要来一发。 可是此地距离路边太近了,影响不太好,房遗爱便继续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终于找到一块地面平坦,花草不至于扎屁股的地方,房遗爱解开裤腰带,无比满足的蹲了下去、 爽... 房遗爱觉的自己体内的杂物就如同滔滔江水,倾斜而下。 他蹲在那,蹲了许久,蹲的腿都麻啦,可仍觉的肚子里还有拉不完的东西。 你大爷的,自己分明没吃什么...难不成是最近薛仁贵打的那些猎物令他坏了肚子? 可一路急行,不吃这些根本没东西吃! 房遗爱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脸憋的通红如苹果。 一抬头,却发现前方的高头大马上,一位身着劲装的绝色女子正在盯着他。 那女子远山一般的黛眉微微隆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无比俊俏的容颜,此时复杂万分。 房遗爱也很尴尬,他在拉屎,可这娘们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唐朝的姑娘还有这嗜好?! “姑娘,你这是要...” 他刚要发问,那女子横眉冷对,忽然打断了房遗爱的话,而后道了两个字: “绑了!” 再然后,在房遗爱呆滞的眼神之中,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堆山贼,一拥而上。 房遗爱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条,被一群山贼扛在肩膀上,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有些无语,想要绑我就绑我,想要带本驸马走,我也没意见,但是,能帮我先把裤子给提上嘛... “看这小子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有钱人。” “哈哈,劫富济贫不是咱们的口号吗,这小子一看就是宦官之后。” “那叫官宦之后,宦官是太监,怎么会有后?” “都给本寨主闭嘴,迅速回山寨...” 房遗爱后悔啊。 就是拉个屎,自己为什么要跑这么远,以至于脱离了薛仁贵的视野范围。 这下可倒好,被山贼绑了,薛仁贵等人却还不知道! 我房遗爱英俊潇洒,还要在大唐大展宏图,可不能死在这群山贼的手里。 不行,得想个办法! 本少爷连陛下都能忽悠,忽悠几个山贼...应该也不在话下! 却说管道之上,程处弼等人等了近乎半个时辰的时间,却依旧没见到房遗爱。 山林中,似乎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 武媚娘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夫君不会遭受到什么不测,或者遇到猛兽啦? “贾潜,你速去山林中寻一下夫君,我总觉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小的遵命!” 贾潜也觉的情况不对。 以往二少爷上茅厕,速度极快,可这一次,大大令人出乎预料。 他直入山林之中,四处搜索着,还在呼喊着房遗爱的名字,杂草割破了他的皮肤,他仍没有感觉。 自己说到底就是房府的下人,是二少爷给他饭吃,二少爷若是有意外,他贾潜也活不成。 贾潜愈发狂躁起来,自己的声音在山谷之间来回回荡,惊起群鸟阵阵。 终于,贾潜有了发现,他看见二少爷的产物,那是一泡屎... 看成色...应该是刚拉的! 贾潜后知后觉,明白了一切,四处都没有二少爷的踪影,二少爷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好了,二少爷失踪了,二少爷失踪了...” 贾潜开始向官道之上狂奔,人未到,声音已经率先传到。 众人皆木讷,最为愧疚的,便是薛仁贵,他负责保护房遗爱的安全,可竟然连人都没看住。 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第240章 看起来有点二 一路颠簸,令房遗爱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遗爱觉的自己的头很痛,他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入目所及的,是少女心的粉红色帐慢! 雕花的床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粉色的纱帐之外,还有木制的家具,座椅板凳... 但,这特么的是哪里?! 房遗爱挠了挠头。 此处的陈设布局,像极了电视剧里山贼头目的卧房,而且还是个女山贼。 显然,这一切不是做梦,自己的经历仍历历在目,而且他的小腹,还磨出了伤口。 这群可恶的家伙,竟然这般粗鲁! 知不知道在长安城,除了本驸马的两位夫人,就连陛下都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好在,自己的裤子被提上了,以至于房遗爱没有太过于羞耻! 吱呀... 就在这时,房门被缓缓推开,方才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一身黑衣,看起来极是干练,那一张脸,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带着傲娇和不屑。 手里,还端着一碗稀饭,粗鲁的丢在桌面上,然后大马金刀的坐下。 这作风...尼玛确定是女人? “姑娘...你是?!” “山贼!” 当房遗爱的问题问出口,女子的答案也脱口而出,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 可以,直来直往,房遗爱就喜欢这种直爽的性格! 房遗爱盯着她。 飒爽英姿,衣服穿的很得体,头发也束了起来,腰间的那柄长刀令房遗爱望而生畏。 “姑娘是劫财...还是劫色?” “你好恶心啊,你看本姑娘像是劫色吗,你当时拉屎的时候住没注意到本姑娘就在你对面?” “没有啊!” 房遗爱一愣。 他也是有羞耻心的人,肯定没注意到,不然的话,绝对不能当着女人的面脱裤子。 女山贼有些反感,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跟床单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应该是她的床! “不过姑娘若是劫财,那就找错人啦,在下家室凄惨,从小父母双亡,连饭都吃不饱,邻里乡亲欺凌,无奈之下,在下只好背井离乡,不想路过此地,竟被姑娘劫掠...” 房遗爱当然是在编故事。 这对于他来说太简单不过,穿越之前读了那么多小说,摸出一本就能背上几句。 女山贼冷笑片刻。 她肤若凝脂,眸若秋水,鼻梁挺巧,红唇润泽,贝齿如玉,这样的女子...竟然是个山大王! 没天理啊... 房遗爱舔了舔嘴唇,女山贼的美,属于泼辣形,与高阳和武媚娘,又是另外一种风格。 “你以为本姑娘会相信?!” 女山贼淡淡的开口,声音仿佛从云端深处传来,清澈好听。 上下打量了房遗爱一番,女山贼继续说道: “你穿着光鲜亮丽、皮肤细腻,家室一定不平庸,不是勋贵子弟,恐也是富贵人家,不过逢场作戏的本事倒是不小,只可惜在本姑娘面前编瞎话,瞎了你的狗眼!” 嘭! 话音未落,女山贼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一角,然后就看到那一角刷啦啦的掉落下去。 这是什么力气? 房遗爱吓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尼玛,原来女人也可以有这样的战力。 “姑娘,凡事都好商量,千万别动武,想问什么随便问,要是有一句假话...我就...” 房遗爱本想发个毒誓,话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 毒誓绝对不能发,他本来就是个满足胡言乱语之人,若是发誓,等同于自掘坟墓。 大丈夫能屈能伸,房遗爱绝不是害怕,只是在生命危险面前,还是要短暂退步的。 “本姑娘问你,你要如实交代,不然的话,本姑娘令你有如此桌...” 太吓人啦! 房遗爱显的很大方,姑娘连香床都让他上了,回答几个问题,未尝不可。 “姑娘请问!”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经过此地,可是来围剿我无垢山寨的?” 说真话!? 不行! 房遗爱尚且不知道眼前这女子的脾气。 若是暴露了驸马的身份,女山贼仇视朝廷,自己岂不是死翘翘啦? “在下姓林,叫林三,来自长安林家,家中是做生意的,此番是想去荆州,可眼瞅着到夔州啦,就被姑娘抓上了山来,在下当然不是来围剿姑娘的,我甚至不知道此山寨的名字叫无垢山寨!” 女山贼翘了翘眼角,怀疑的说道: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前几次有朝廷间谍,也是你这般狡辩,不过他们运气不好,被本姑娘发现了,最后被剁成了人肉馅,做成肉包子...” 卧尼玛...你是孙二娘吗?此处不会是十字坡吧? 房遗爱后脖颈冷汗都要流了下来,你大爷的,他到底是来了一个什么地方? “姑娘,在下与那些人不同,跟官场更是毫无瓜葛,这方面你尽管放心...不知道姑娘抓我,到底要做什么,若是没什么事,咱们彼此都挺忙的,在下这就告辞啦!” “本姑娘让你走了吗?” 房遗爱刚要穿鞋,又被女山贼呵斥,他欲哭无泪,十分尴尬的问道: “姑娘若是劫财,我也身无分文,要不你等我回去拿钱,然后再给姑娘送过来。” “放你回去不是拿钱,而是搬救兵,你以为本姑娘傻是不是?至于为什么抓你回来,你当着本姑娘的面脱裤子耍流氓,本姑娘看着不爽,这个理由够不够?” 谁耍流氓... 房遗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只是单纯的方便而已,并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眼前的女山贼怎么就不明白? 女山贼指了指桌面上的那碗稀饭,道: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果腹,然后帮本姑娘把被单洗了,至于后续要做什么,容本姑娘思量思量,这无垢山寨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不过不要想着逃跑,要不你若是被我的手下砍死,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洗被单!?凭什么!?” 房遗爱心里抵触,他不是保姆,没有给山贼洗被单的义务。 女山贼近乎于抓狂: “你身上脏死啦,躺在本姑娘床上好几个时辰,难道不需要洗被单吗?” 说完,女山贼直接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回身道了一句: “忘了自我介绍,本姑娘柳如意,乃是这无垢山寨的寨主,平常唤我寨主便可!” “好的,如意!” 柳如意:“......” 这货怎么看起来有点二... 第241章 大文豪 房遗爱着实有些饿了,他将那碗稀粥吃干净,而后穿鞋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景象,令房遗爱有些吃惊! 这确实是一座山寨,只是看起来很破旧,四处搭建的都是木屋子,整体以灰色调为主。 人流来来往往,看起来不像是悍匪,更像是农夫,还有一群孩子在嬉戏打闹,一片安逸祥和的景象。 太草率...这确定是山贼的窝点嘛? 房遗爱完全不相信! 大唐的匪徒,也是极为凶猛,唐朝末期的安禄山等人,更是试图掀翻大唐的统治。 所以当看到这寨子里面的人含情脉脉,房遗爱竟傻傻分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就是被抓来的人?”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房遗爱举目望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粗布头,鼻尖上还沾染尘土,黑漆漆的。 她头上梳着小揪揪,怀里抱着几本书,望着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男子。 只觉的从来没见过长相这般俊俏的男人,皮肤白皙,有鼻子有眼,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可只有房遗爱知道,这并不是书卷气,而是装逼之气! 如果人生不是为了装逼,那就毫无意义;如果活着不是为了装逼,那还不如死了。 少女呆立一旁,俏生生的,偷瞄了一眼房遗爱,顿时脸红。 “此人是谁,长的可真好看呀...比寨子里那些男人俊俏太多啦...” 少女内心腹诽,面部娇羞。 房遗爱微微笑着,这丫头好单纯,就像农村妹子第一次进城般,搞不清状况。 “对,我叫林三,你是谁呀?” 少女努了努嘴,道: “我是寨主的贴身丫鬟小环,寨主说,让我来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卧槽... 山贼还有这般好心人? 房遗爱彻底懵圈,他遇到的到底是山贼,还是服务人员,怎么要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受宠若惊! “小环...你抱着那么多书干什么?” 这少女已经被累的气喘吁吁,看的出来她很吃力,怀里的那些书,她却视若珍宝。 反正自己一时半会也逃不出这山寨,不如找点事情做。 只要这群山贼不对自己的生命造成威胁,房遗爱愿意坐下来与他们和平相处。 小环啧啧说道: “寨子里的教书先生昨天扎了脚,不能给孩子们上课,这群家伙高兴的都要跳起来,寨主说不能这般放纵他们,便想着让我看看这些书,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先代替先生们教孩子。” 房遗爱:“......” 微微沉吟片刻,房遗爱皱眉,那个叫柳如意的寨主,竟然能有如此见识。 要知道,一些富贵人家的老爷,也不知道知识改变命运。 可柳如意竟然在山寨之内教孩子们知识,这说明了什么,至少证明柳如意是有远见的。 “你识字?” 小环听到这,猛的摇了摇头,然后不掩尴尬的羞涩笑道: “只认识几个字而已,说实话我也知道我自己教不了,但是寨主压下来,也没办法。” “这不是胡闹吗,让一个完全不识字的人去教授孩子们知识,跟让厨师看孙子兵法有什么区别?” 房遗爱忍不住吐槽。 小环一听到这话,顿时吓的够呛,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 “林公子,可不能这般说寨主,寨主的脾气很坏的,若是惹怒了寨主,你要吃苦头。” 房遗爱一身正气,一个娘们也想吓唬我房遗爱,连门都没有! “我说的是实话,你根本不识字,又怎么能教的了孩子们,得找一个读书人来教。” 道理谁都懂,但寨子里哪有读书人?! 虽然小环只认识几个字,丝毫不夸张的说,自己的文学水平,在寨子里已经属于上成。 “山寨之内一共有多少个孩子?” 小环掰手指,然后道: “一共有二十三个,都是淘气鬼,就连小丫头也被带的很皮,完全管不住。” 失落、悲伤。 小环知道自己根本没本事跟这群孩子们斗智斗勇,房遗爱想的事,却与他完全不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 山贼做的事打打杀杀,而且男多女少,如此血腥的地方,根本不适合孩子们生活。 “不可以吗?” 小环一脸呆滞,舔了舔嘴唇,有些婴儿肥的脸蛋顿了顿,然后说道: “说是山寨,其实不过是贫苦人聚集在一起过日子而已,寨主对我们极好,如果没有寨主,我们这些人早就饿死啦...” 房遗爱再一次陷入沉思,看来,这群山贼是义匪,并不靠打家劫舍为生。 也难怪,将自己绑过来之后,竟以礼相待,是有原因的。 房遗爱短时间之内不想离开,至少要留下来简单的了解一下无垢山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环,你要是不介意,不如我帮你教这群孩子们,某不才,读过几年书。” 房遗爱嘿嘿的笑着,给小环一种格外的亲近感。 “公子读过书?” “当然!” 房遗爱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大爷的,这是瞧不起谁,没穿越之前,我房遗爱也是拿过三好学生的。 虽然是在学前班...但也值得吹嘘! 小环脸上露出笑意,然后徐徐靠近前来,将手中的书放在地上,又道: “林公子,你先看看这些,能不能看明白?” 房遗爱低头。 好几伙,这几本书,大多是东方经典子集,还有孔子语录,所讲述的道理过于深奥。 “孩子们年纪这样小,便让他们接受如此深奥的书籍,他们能听的懂嘛?” 小环道: “如听天书,压根听不懂,但是寨主说了,要让他们从小耳濡目染,慢慢就懂了。” 寨主寨主...这个柳如意就这般令你信服!? “道理是不假,但当务之急,是让孩子们识文断字,他们连字都还不认识,就教授他们深奥的道理,会事倍功半,这叫赶鸭子上架,收益甚微。” 小环的眼圈有些泛红,声音糯糯的说道: “那...那怎么办?寨子里就只有这几本书,其余的书,根本就没有!” 房遗爱闻言,脸色不由一变,道: “这个你别管了,我来教,本公子满腹经纶,曾写过无数鸿篇巨著...” 小环望着房遗爱,觉的这位公子...你丫的太像江湖骗子啦... 第242章 讲个故事 小环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房遗爱。 实际上不相信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自己去教书,跟误人子弟也没有什么区别。 “公子真的要用自己的办法去教这群熊孩子?” 房遗爱点头,轻声说道: “不然呢?!你放心,本公子的方法很前卫,能提升孩子们对于学识的接受速度,你若是不信,过几日尽可来检验...” 对付几个熊孩子,根本没有心理负担。 “公子这般有信心,小环就不质疑啦,只是对于孩子们的教育,也是大事,理应跟寨主通禀一声的。” 孩子们是无垢山寨未来的希望,对他们的教育便是寨子内的头等大事。 房遗爱咬了咬牙,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赶紧叫住小环道: “这件事,能先不跟你们寨主说嘛?” “为什么!?” 看起来,林公子好像十分害怕寨主的样子,寨主为人很和善的,在寨子里,没为难过任何人。 每每有人跟寨主打招呼,不管是何种身份,寨主都是微笑以对,从无任何差别对待。 可为何林公子对寨主避而远之? 想不通! 房遗爱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们寨主就是个母夜叉,而且还不要脸的将本公子的身体看了个精光...” 日! 小环的脸刹那通红。 林公子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难道就不能将这件事当成秘密埋葬在心底?! “林公子没羞没臊,小环不理你啦。” 说完,这小丫头便跑的无影无踪。 这年头,说实话也遭人嫌弃,房遗爱无语。 但小环还是按照房遗爱的要求执行。 次日,寨子内的一座屋子里,孩子们早已落座,在等候着教书先生。 原本教他们的张先生被树枝刺穿了脚底板,需要静养一些时日。 本以为这段时间他们能无忧无虑的嬉戏玩耍,不曾想半路又来了一位林先生。 不过对于这个林先生,也就是房遗爱,孩子们并不了解。 他们才不会因为素昧谋面,就对这位林先生客气。 在山寨之内,谁强迫他们学习,谁就是他们的敌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房遗爱站在屋子外,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的喧闹之音,夹杂着熊孩子们的嬉笑。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对他的嘲讽! “你们知道今天要给我们上课的林先生到底是谁嘛?” “不知道,听闻好像是寨主抓上山来的,而且没穿裤子,简直太丢脸啦。” “如意姐似乎很喜欢这个林先生!” “你不要瞎说,是不是想挨揍,如意姐年纪是不小啦,到了嫁娶的时候,可也不会看上那个家伙。” “怎么不会,如果看不上林先生,又为何会让他躺在自己的香床之上?” “......” 听着这些议论,房遗爱唉声叹气。 这群孩子怎么这么八卦... 不过今日,他是要教孩子们读书认字的,还有传授他们一些入世做人的道理。 如果表现的好,那柳如意说不定网开一面,就能放他下山! 房遗爱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屋子,踏入房门的那一刻,气氛猛然一顿,周遭安静下来。 堂下坐着的,是一张张稚嫩的面庞,脏兮兮的脸,眸子清澈如水,俨然是一群单纯幼稚的孩童。 安静数秒之后... “我认识你,昨日你是被抬上山来的,而且,我还看见了你光屁股的样子。” 卧尼玛! 房遗爱差点骂娘。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的道理懂不懂?! 这句话顿时在屋子内掀起了一阵的轰动,旋即引来哄堂大笑,也象征着房遗爱威信的崩塌。 还未建立,便已崩塌...简直太坑爹啦! 嘭! 给你们这些熊孩子脸啦!? 房遗爱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然后对着堂下怒目而视,语调威严的说道: “都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我的脾气可不太好,寨主既然让我来教你们,我就有教训你们的权利,可不要惹恼了我...” 这一声怒斥,将孩子们给吓了一跳。 所谓的尊师重道,在这群孩子们的内心深处没留下什么烙印。 就比如张先生,若是碰见孩子们犯错误,只会简单的训斥一番,从不动手脚。 因而房遗爱的所作所为,有点震撼。 他给孩子们留下了一个‘棍棒之下出孝子’的印象,谁若是再调皮捣蛋,也许屁股会被揍开花。 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他们收敛了许多。 还没摸清这位先生的脾气,还是不要嚣张的好,但对于房遗爱,孩子们还未完全接受。 课堂是一方小世界! 想要让孩子们对课堂感兴趣,对文字有求知欲,就先要让他们喜欢上课堂。 一上来就无休无止的讲大道理,动不动咬文嚼字、引经据典,孩子们不烦才怪。 因而,房遗爱要给孩子们一个想要学习的动力。 他昨晚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都放松,别用仇视的目光看本先生,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也不会害你,为了拉近咱们之间的关系,本先生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讲故事?! 一听到这三个字,熊孩子们马上换了一副面容,变的兴奋起来,都流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他们在寨子里很无聊,想要下山,寨主又不允许。 可是一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他们早就听的耳朵起茧子,不知道林先生要给他们讲什么。 躲在门外的小环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她就知道不该相信林公子,说好的教孩子识字呐,怎么又变成讲故事啦? 这才是误人子弟! “要是老故事就没有讲述的必要啦,我们都听过,而且,都能背诵下来。” 一个小胖子啧啧说道,他明显是这群熊孩子们当中的‘领导者’! 房遗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将所有熊孩子们质疑的目光尽收眼底,满怀信心的说道: “本先生保证这故事你们没听过,今天讲的,是关于一只猴子的故事,他的名字,叫做《美猴王之大闹天宫》...” “传说在东胜神洲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内有一仙山,名曰花果山,在山顶险峰,有一灵石受日月精华已有数千年...” 第243章 女流氓是个文盲 本来孩子们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可是当房遗爱开口半分钟时候,孩子们竟瞪大了眼睛,十分吃惊的样子。 乖乖... 原来那灵石变成了石猴,猴王出世之后拜师菩提老祖,而后去龙宫接得定海神针,大闹天宫... 一个接着一个高潮迭起的故事被房遗爱娓娓道来! 神话新世界的大门在熊孩子们的面前展开,这是一个他们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这里有仙人呼风唤雨,有妖怪武艺高强,更有甚者主宰三界,单凭喜怒便可定人生死... 孩子们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起来。 林先生所讲的《大闹天宫》与他们平时听到的那些老故事、读的典故完全不一样。 熊孩子们已经完全被吸引! “快去请如来佛祖...” 当房遗爱极其富有感情的说出最后一句台词,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紧要关头,断章。 熊孩子们正听到关键时刻,齐天大圣大显神威,打败了二郎神,又踢坏了太上老君的丹炉... 偏偏故事发展道高潮的时候,忽然没了! 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熊孩子们被气的牙根痒痒,方才站起来嘲讽房遗爱的那个小胖子又道: “快讲啊,继续,怎么不讲啦?” 他此话一出,屋子内立刻喧闹起来,彼此的表情都十分难受,在质疑房遗爱。 故事讲到一半,就跟上厕所上到半途一个样,难受呀! 房遗爱仿佛没看到这一幕,对于小胖子的话语,也只当做是耳旁风。 而后,便见他拿起案牍之上的毛笔,写下了两个字---“理由”! 而后不疾不徐的说道: “凡事都会有理由,就比如本先生给你们讲故事,凭什么平白无故的讲,本先生也很乏累,你们总要付出点什么作为代价,这样,这两个字,什么时候你们都会写了,且写的端正工整,我再讲接下来的故事!” “......” 堂内一阵的鸦雀无声。 孩子们哪里知道这是套路!? 他们都被美猴王的勇武所吸引,恨不得立刻就听到接下来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于是,屋子内再次喧嚣起来! “理由...林先生,就只有这两个字吗?” “快快快,都拿出笔来,好好写,谁若是不在今天下午将这两个字学会,我饶不了他。” “齐天大圣美猴王最后到底怎么样啦,我还想听...一定要学会这两个字。” 不知何时,柳如意也出现在了课堂之外,见到熊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求学,吃了一惊。 而后,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庞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以前每每上课,孩子们都很排斥,甚至对教书先生骂出脏话。 可今日,房遗爱仅用了一个故事,便让熊孩子们服服帖帖的主动学习。 这是柳如意所没想到的! 房遗爱走出了课堂,他需要到外面透透气。 讲《大闹天宫》的故事浪费了不少的力气,他口干舌燥,嗓子都要破了。 怎么没人来被本少爷送热茶?! 实在是太没有眼力见! “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的。” 房遗爱刚站在阳光下,就听见一个母夜叉一般的声音传来,吓的他险些跳了起来。 “我凑...” 房遗爱爆了句粗口,你大爷的,这娘们怎么跟个幽灵一样,走路没有声音的嘛? “哦,只要找对了方法,想要让他们识文断字,便也不难啦。” 房遗爱故作镇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娘们是个狠人,山贼头子,不好招惹。 “你参加过科举吗?!” 科举考试,自隋朝创立,大唐依旧沿用。 科举对于历朝历代的影响极大,许多出身贫寒之人,都靠着科举翻身。 不过房遗爱不屑一顾,参加科举...那是穷人才干的事好嘛! 本公子是谁!? 堂堂宰相之子,官二代,我爹在朝中随便说一句话,就能混个官当当。 何须费劲巴拉的去考试?! “没参加过。” 柳如意的表情有些失落,她还以为眼前的公子是个大才子,现在看来,也许怀才不遇。 “既然效果不错,那接下来,就劳烦先生教教这帮熊孩子,山寨里的事情多,我顾不上他们。” “我能...拒绝吗?!” “你说呢?!” 房遗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此刻,一柄锋利的短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开个玩笑,你看你还当真啦?” 房遗爱尴尬的笑了两声,果然不能跟山贼讲道理。 见房遗爱答应下来,柳如意才缓缓的收起短刀,那一缕长发随风飘扬。 “如意姑娘能统领一方山寨,肯定是个博学之人,懂很多的道理...” 柳如意脸红回答道: “那是,本姑娘学富五车,要不是时间不允许,教授这些孩子,本姑娘便可以完成。” 她当然是在撒谎,实际上,柳如意便是这山寨中最大的那个文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不过,不认识字跟没有领导力是两回事。 江湖上就是有很多怪才,让他们读书不行,但若是放在他们擅长的领域,便可以发光发热。 柳如意便是这样的人! 话说到一半,房遗爱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从早上到现在,他也只是喝了一碗洗澡。 “太不争气啦,如意姑娘,有吃的嘛,你要知道,我也得吃饱了饭,才能有力气教这些孩子...” 柳如意没说话,一旁的小环脸色难看,心道这林公子也太能吃,怎么这么快就饿啦。 “小环,去给林公子烧饭,将本寨主的那一份,也给林公子...” “啊!?” 小环微微一愣,然后委屈的说道: “寨主,咱们山寨的粮食不多啦,还能维持三天左右的时间,今秋的收成还没下来,咱们要省吃俭用。” 柳如意怒道: “粮食的事,本寨主去想办法,总不能饿着寨子里的人,林先生是人才,不可怠慢,山寨孩子们能不能有个好未来,全仰仗着先生,让你去你就去。” “我知道啦。” 小环声音细如蚊虫,赶紧按照柳如意的吩咐去准备。 房遗爱一脸黑线,这一定是他见过最窝囊的山贼,竟然连饭都吃不起... 第244章 恨不得抽死他 柳如意面露苦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本不想将此事在外人面前提及。 无垢山寨走到今天的地步,是从建立开始就注定的! 山寨中的大多数人,都不是山贼,而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被柳如意所收留。 简单点说,无垢山寨其实是失意者联盟! 他们打着山贼的名头,却从不烧杀抢掠,寨子里的每一文钱,都取之有道。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粮食消严重,食不果腹,每一餐都要简衣缩食。 无垢山寨已经陷入困境很长时间,却一直没走出来。 房遗爱深吸一口气,走到柳如意面前,发现柳如意的气色不太好显的很虚弱。 这是长期饿肚子导致的! 房遗爱有些可怜起柳如意。 他看的出柳如意是个好人,山寨陷入如此窘境,她却还在为自己着想。 “如意姑娘,寨中无粮,不知道你要如何解决?” 柳如意黑着脸回应道: “还未想好!” 你大爷,事态已经火烧眉毛,你竟连解决办法还没想到,寨子中的人岂不是要跟着你饿死? 其实无粮就是无钱,只要有了钱,去哪都能买来粮食,无垢山寨生财无道。 房遗爱嘿嘿的笑道: “只要你让我离开山寨,我保证第二天便会有人送来一大笔钱,帮助你度过困境。” 笑话,我房遗爱可是长安城首富,闲鱼店铺的分号开的大唐遍地都是。 想要弄点现钱,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柳如意的语气丝毫未缓和,面部有些狰狞的说道: “我能相信你这不要脸的家伙?你只是想要离开山寨而已,本姑娘才不会上你的当,放心,只要有本姑娘一口吃的,就会有你半口,绝对饿不死你!” 你把我饿瘦了也不行啦... 房遗爱暗暗腹诽,柳如意怎么总有一种别人要害她的想法,我房遗爱真是好人。 “罢了,如意姑娘不相信我,我也不差这几天下山,不过山寨中缺粮的问题,本公子还是会帮你们解决。” “你...帮我们解决?” 柳如意冷笑连连。 纨绔子弟而已,除了家中富有一无是处。 如今孤身在外,柳如意还真不相信眼前人能解决这么棘手的问题。 “不错,如意姑娘或许不相信,那咱们打个赌,若是我能解决山寨中粮食的问题,如意姑娘放不放我下山?” 房遗爱只想下山离开,这个时候,武媚娘和高阳公主应该心急如焚。 “你先把问题解决了再说。” 柳如意苦笑着。 不能这般轻易的答应房遗爱,这小子是个人才,留在山寨中,大有用处。 如果他能将寨子中缺粮的问题都解决掉,那此人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真到那时,就更不能让他离去! 房遗爱大抵能猜到柳如意的心理活动,没放在心上,还是自信满满: “这段时间,可能我需要些帮助,如意姑娘繁忙,有什么事,我就吩咐小环了。” 说完这句话,房遗爱径直离开。 柳如意不免有些失望,她这样貌,冠绝山寨,寨子里的男人,都要多看一眼。 但是这个家伙,竟然连头都不回,是觉的本姑娘不好看吗!? ...... ...... 其后几日,房遗爱除了给寨子里的熊孩子们上课,还做另外一件事,那便是画图。 此处距离夔州城已经是咫尺之隔! 山寨中什么东西都没有,最多的就是满山的树木,能做的,只有手工艺品。 房遗爱需要根据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将现代一些木制玩具,如积木、手办什么的画出来。 至于制作,山寨中应该有人会这样的手艺... “公子,你画的是什么呀?” 小环有些惊讶。 她也算见过名家作画,甚至大唐最有名的画家阎立本的真迹,也曾亲眼目睹。 可对于林公子画的东西,竟丝毫辨别不出来! 她从未见过,有些规规整整,有些形状诡异,还有些,完全无法形容。 房遗爱笑道: “没见过吧?只是一切给孩子们玩的小玩意而已,只要将本公子画的这些东西做出来,再拿到夔州城去卖,肯定能赚不少钱,有了钱,不就能买粮食了吗?” 小环看了房遗爱一眼,随即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公子,这能行吗?” 房遗爱拉着脸道: “能不能行,总要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不行,本公子这图已经画的差不多啦,小环,这山寨中可有人会干木匠活?” 小环想也没想,直接道: “有啊,山寨中有不少木匠,手艺最好的,公子还很熟悉呐,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印象?” 很熟悉... 房遗爱有股不好的预感,他来山寨,最相熟相知的两个人就是柳如意和小环。 其他人,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是谁?!” 小环叽叽喳喳如麻雀一般的说道: “就是那日将公子五花大绑,然后抬上山来的那个,公子有没有印象,浓眉大眼,还有一嘴胡子...” 房遗爱:“.....” 原来是那个将他绑起来却不知道让他提裤子的智障。 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人,本公子颜面扫地? “小环,不是有鼻子有眼就叫浓眉大眼,那个家伙明明是贼眉鼠眼。” 小环努了努嘴: “公子看起来好像生气啦,那人姓黄,是个憨厚老实的家伙,那日是寨主吩咐,老黄也没办法。” 没办法就能将人光着抬上山嘛?! 房遗爱气不打一处来,这事不算完,以后有机会,他也要让这老黄光着身子游街。 将桌面上的那些纸张墨迹吹干,房遗爱啧啧道: “小环,你先去将老黄叫过来,并令他找几个木匠,然后去山中伐一些好木头,再然后,令他们按照本公子画的图纸做就可以啦,能做多少做多少,本公子料定这东西不够卖的。” 说罢,便将手中的图纸交给了小环,他则是选择逃避。 “啊!?公子,这些东西,小环还说不明白,公子为什么不自己出面?” 房遗爱几乎快要跳起来: “怎么出面?我现在一想起那个姓黄的就来气,真见了他,本公子还有心思心平气和的跟他说,我恨不得抽死他...” 第245章 风靡夔州城 小环一阵无语,她若是房遗爱,恐也拉不下脸去跟老黄说这些东西。 只是寨子中一切事务,都是要经过柳如意同意才可以。 于是小环首先将这几张简单的构图拿给了寨主,柳如意看的一头雾水。 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柳如意能看明白的,是那些木鸟、木马、木牛...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 那是房遗爱运用现代世界的动漫因素,而得到的一些二次元产物,俏皮可爱。 成年人或许不喜欢,可若是孩子们见到了,肯定会爱不释手! “寨主...这能行吗?” 小环斜瞥了柳如意一眼,却见柳如意也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想了想,柳如意道: “先按照林先生的吩咐去做吧,他也是好心,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那我这就去吩咐!” 说完,小丫头再一次拿着图纸跑的无影无踪。 而房遗爱,整日眯着眼,显的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因为他觉的寨子里大多都是蠢货。 对付蠢货,只需显的高深莫测就可以了! 但他的内心深处,仍久久不能平静。 单被柳如意看光了身子,也没什么,那毕竟是个美女,房遗爱也不吃亏。 可一堆大男人也看过,还对他的下体部位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房遗爱就显的很不自在。 迟早有一天,房遗爱要将面子讨回来! 房遗爱构图的那些木制玩具,制作简单,不需要木匠有什么细腻的操作。 只要懂一些木匠的工艺,很容易上手! 两天多的时间老黄连同寨子里的伙计们制作了上百件,足足拉了一大车,奔赴夔州城。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夔州城人流涌动的街道上,乖巧小丫头奇怪的站在路边。 犹豫了好久,脸上才浮现出决断的神色,片刻之后,便有潺潺流水般的嗓音传来。 “卖手办...木制手办...” 一时之间,街上的人流,有无数道视线射了过去。 “手办?!这是何物?” “不知道啊,以前从未听说过。” “走走走,反正闲来无事,咱们都过去看看...” 这一声叫卖,顺利的吸引住人流。 “手办”这个词语,对于夔州城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个新鲜的词。 这是房遗爱故意安排的,目的是为了让夔州百姓有一种猎奇的心理。 如果说卖玩具,也许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 街上的行人纷纷向着小环的位置涌动。 只见小环站在街边,在其旁边有一个摊位,摊位之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着木制玩具。 仔细一瞧,虽然形状各有不同,可这不就是普通至极的木制品吗!? 就算是雕刻打磨的栩栩如生,可归根结底,也不能改变,这就是木头的事实。 “小姑娘,你这手...手办,怎么卖啊?” 竟然真的有人主动来问价。 小环沉静片刻,然后语调清晰的说道: “一个手办,四文钱,只要您看上的,可以随意挑选。” “四文钱?!你怎么不去抢啊?” 方才发问的那个人吐槽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竟是直接甩着衣袖离开。 四文钱买一块破木头,只要脑子没病,都不会这么做。 “现在的人心,真是浮躁啊。” “是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维持市场秩序,这简简单单的木制品,也敢狮子大开口。” “走吧走吧,‘手办’二字只是噱头,其实根本没什么新颖的地方。” 本被第一声叫卖吸引来的人流,开始七零八散,最后都逐渐的消失。 小环的意志,不免消沉下去! 她就说这东西肯定不行,怎么会有人来买,而且还定这么高的价格。 这回可倒好,白忙活好几天!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无垢山寨的人还在卖力的叫卖着,他们在渴求一线生机,希望能扭转手办在城中人流心目中的印象。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衣着华贵,正带着一个小胖子路过。 那小胖子只有四五岁的样子,体态肥硕,脸蛋通红,估计从小娇生惯养、大鱼大肉。 不难看出,两个人是父子关系! “爹,你看那是什么!?” 小胖子注意到了路边的手办。 乖乖,除了那些平常可见的飞禽走兽,这个如魔王一般样子的是什么!? 简直太威武、太霸气,立刻吸引了小胖子的注意。 “爹,你看这个玩具,简直太好看啦,你给我买一个好不好?” 小胖子爱不释手,嘴里苦苦的哀求。 他主要看中了这个木制玩具的外貌,仿佛仙人临凡的,怎样的脑洞才能想出这个形状? “一块破木头,有什么好的?改天爹让府中的下人给你做一个便是。” 小胖子拉着中年男人的手,使劲摇晃道: “爹,你又在骗我,府中的那些下人笨手笨脚的,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好看的东西?还有,这形状如天尊魔王,我就要这个,爹,你就给我买一个嘛!” 经不住自己儿子的软磨硬泡,最后中年男人还是妥协下来,决定给小胖子购买。 可当听闻价格是四文钱,他也顿了顿,掏钱的时候,仿佛掉了一块肉。 小胖子满意的走了! 其后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小环再也没有卖出去一个所谓的‘手办’。 她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算了,还是回吧,林先生也是一番好心,只可惜收效甚微,并没有卖出去...” 小环叹了口气,刚准备收拾东西回寨子,顿时一群孩子乌压压的冲了过了。 再看那带头的,可不就是方才购买魔王造型手办的那个小胖子? “兄弟们,我这东西就是在哪块买的,那里面有好多样子,你们都去挑一挑,回去咱们好一起玩。” 孩子们如黑云压城,直奔小环而来,脏兮兮的小手摸到了那些白花花的手办上。 他们在挑选着自己心仪的样子! 来的人大约有二十几个,年纪大小都相仿,等他们挑选完毕,手心里都露出了四文钱。 小环惊愕。 没想到这木制手办最大的受众,竟然是孩子们! 连锁反应随之而来。 小环惊奇的发现,源源不断的有孩子来购买,这上百个木制手办,顷刻兜售一空... 第246章 士别三日,当...把. 望着沉甸甸的钱袋,小环满心欢愉。 林公子真是有大本事的人,说这东西能赚到钱,竟真的赚到,而且金额超乎想象。 跟着小环一起下山的老黄憨厚的笑了,凑到小环近前,轻声说道: “小环姑娘,你看,我老黄也跟你辛苦了好几天,给一文钱买壶酒喝可好?” “呵呵...呸...” 小环干笑两声,然后直接淬了老黄一口。 老黄呆愣片刻,整个人委屈又失落,小声的抱怨道: “不给就不给,没必要这么侮辱人。” 小环道: “老黄,知道你辛苦,可是寨子里的其他人就不辛苦嘛?这钱是林公子赚的,是用来给大家买粮食的,若是将这钱用到其他的地方,本姑娘内心难安!” 老黄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激动的面红耳赤,想要道歉,却根本说不出口。 小环也没继续怪他,几个人去买了一车粮,又去酒肆买了半斤羊肉,这才回山寨。 羊肉当然不是给他们吃的,是给寨主和林先生吃的。 寨主每日为山寨众兄弟操劳,而林先生除了教孩子,还要为寨子的民生着想。 没有这二人,无垢山寨恐难度过眼前的坎坷! 入了山寨,天色已渐渐昏暗。 几颗黯淡的星辰挂在天边,频率极高的闪烁着。 寨子里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喧嚣声渐渐淡去,逐渐静谧祥和起来。 小环兴高采烈的跑去柳如意的卧房,迫不及待的跟她炫耀今日的‘战果’。 除了外面满满一大车的粮食,还有剩下的近乎二百文钱。 柳如意那张整日如苦瓜一般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在林先生的带领下,赚钱竟是这样简单。 “寨主,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什么!?”柳如意疑惑的问道。 小环赶紧将自己私藏的那半斤熟羊肉拿出来,上面洒了一撮盐,香气四溢。 柳如意已经半个月的时间不知肉味! 不仅是她,寨子中的所有人,除了孩子们,似乎都已经忘却了肉是什么味道。 柳如意砸吧砸吧嘴,口水分泌出来,羊肉的诱惑很大,她想吃...却不能吃! 咽了口口水,柳如意笑道: “去,将羊肉给林先生送过去,这几日他才是最辛苦的,急需补充营养。” “您不吃吗?” 小环开始心疼起自家的寨主,她总是将好东西留给其他人,自己任劳任怨却从不抱怨。 “我吃干粮就可以啦,快去吧。” 小环无奈的点头,带着羊肉出了柳如意的卧房,复又去见了房遗爱。 房遗爱房中的灯亮着,他在备课。 近几日跟这群熊孩子打交道,房遗爱的心开始沉静下来,竟有别样的舒畅感。 房遗爱抽了抽鼻子,他嗅到了一股羊肉的清香味道! 肯定是幻觉... 房遗爱气咻咻的长叹一声。 出乎预料的是,小环端着一个黑色食盒,将里面的羊肉呈现在房遗爱面前。 肉香味十足! 房遗爱完全没在乎小环脸上的表情,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吃的满嘴流油道: “还是你会来事!” 太香啦! 小环斜眼看了房遗爱一眼,眼神从平淡变成了杀气腾腾,嘴里还念叨着‘怎么不撑死你’! 卧槽... 房遗爱有些不敢吃,心道我招你惹你啦?! “小环姑娘,本公子好像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怎么你的怨气,如此之大?” “林公子,你知不知道,羊肉是我给你和寨主两个人买的,可是寨主没吃,就让我给你送过来,本以为你也会客气客气,没想到,竟这般不要脸!” “......” 房遗爱瞠目结舌。 柳如意那个母夜叉,竟还知道想着他,有这人间美味,第一时间给他送过来。 房遗爱有些小窃喜,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很凶,但内心的温柔,超乎你想象。 “如意姑娘在何处?” “在房中!” 房遗爱用袖子抹了抹嘴,然后起身,将剩下的羊肉放入食盒之中,轻声道: “小环姑娘,你回去吧,本公子向你保证,剩下的羊肉,都会让你家寨主吃掉。” 虽然不情愿,小环还是努了努嘴,出了房遗爱的房间。 房遗爱端着食盒,来到柳如意的卧房前,他对这里很熟悉,毕竟自己也在这香床之上躺过。 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可房中的蜡烛明明亮着。 “难道不在房中?” 用手指轻轻的在窗户纸上捅了个窟窿,房遗爱贼眉鼠眼的向着里面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孩! 一个宛若芙蓉出水,美艳绝伦的大姑娘。 身材十分正点,距离虽有些远,但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烈性的气息。 一双大眼睛宛若黑曜石闪耀。 淡淡的樱桃色嘴唇艳丽而湿润,肌肤如初雪般白皙,丝滑的令人无法直视。 虽然泡在浴桶里,仍然可以感受到此女子双腿纤细而修长,那头乌黑的秀发缠绕在脖子上,仿佛瀑布一般。 不是柳如意又是谁?! 房遗爱大为震惊,没想到脱掉了劲装的柳如意,竟比青楼的名角还要迷人。 房遗爱身上的鸡皮疙瘩层层叠起,后背传来一股冷汗滑落的感觉。 因为,柳如意一转身,胸口的两个白玉狮子完全暴露无疑。 “我靠,这得有36.D了吧?” 房遗爱喃喃自语,咽了口唾沫。 男人的劣根性在这一刻全部暴露了出来。 虽然他已经有了高阳和武媚娘,两个人皆是人间尤物,男人嘛,怎么会将美女拒之门外? 对于漂亮女人的态度,房遗爱奉行的一贯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谁在外面,滚进来!” 柳如意仿佛察觉到门外有动静,怒喝一声,快速用浴巾裹在胸前,却没有跳出浴桶。 本来门外是有人守护的,可柳如意觉得不需要便撤掉了,现在看来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是你叫我进去看你洗澡的,那本公子可就不客气了。” 房遗爱邪魅一笑,推门而入。 正点啊! 柳如意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展现在了房遗爱眼前,宛若一个滴水的水蜜桃,任谁都想上去咬一口。 士别三日,当...把衣服穿上再看... 第247章 好大好白好吓人 “大胆淫贼,竟然敢偷窥本姑娘洗澡,是不是不想活了?” 柳如意怒目而视,眼中往外迸溅刀子,两只手紧紧的护在胸前,不敢挪动分毫。 房遗爱目光不动,死死的盯着柳如意的俏脸,委屈道: “姑娘有些不讲道理,明明是你让本公子进来的,如今我就站在这光明正大的看你,你倒是过来啊,来打我啊,杀我啊,哈哈哈,不敢出浴桶,怕被本公子看见吧?” 房遗爱打趣了几句。 以往总是对柳如意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肯定要讨回面子的。 再说了,你都将本驸马看了个精光,本驸马看看你,也算是扯平,彼此都不亏。 柳如意满脸通红而羞愤,恨不得立刻飞过去一刀宰了这个登徒子,可身上这浴巾小之又小,就只能遮住胸脯而已。 “你找死!”柳如意咬牙切齿--- 她此刻已经生气到了极点,望着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耳根涨红,身子气的颤抖起来,又道了一句: “你到底来干嘛?” 房遗爱抖了抖手里的食盒,然后郑重起来,说道: “给你送羊肉,小环说你一口肉也没吃,那怎么行,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柳如意只想这个登徒浪子早点滚出自己的房间。 “多谢林公子心意,将羊肉放下吧,然后把门关上。” 呀... 房遗爱一愣,确实是自己的毛病,竟然忘了关门。 这天冷飕飕的,如意姑娘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他按照柳如意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去关门,而后靠在门框上,又扭过身子。 柳如意近乎于抓狂! “本姑娘让你出去之后将门关上,羊肉既然已经收下,你为何还不离开?” 怒发冲冠! 可惜现在不能发作,她光着身子坐在浴桶之中,要不然肯定好好教训这个人渣。 而房遗爱,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大肆重伤柳如意! 有那么一刹那,柳如意觉的房遗爱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房遗爱镇定自若,不慌不忙的坐下,淡然说道: “如意姑娘,我觉的你对本公子有误解,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 听到‘当面’二字...怒火攻心的柳如意觉的好笑! “那为什么非得现在说?要不你先出去,等本姑娘穿好了衣服再说。” “不可以!” 房遗爱直接拒绝,有条有理的回应道: “我觉的,只有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意姑娘才可以全无杀气,好好交谈。” 柳如意:“......” 有病啊! 哪有在洗澡的时候跟人家谈事情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柳如意的情绪极度不好,当务之急是先将房遗爱敷衍过去,深仇大恨都秋后算账。 “你看看,如意姑娘你又生气,女孩子不能急火攻心,这样胸...会瘪的!” “要你管!?” 房遗爱摸了摸鼻尖: “其实也没其他的事,就是想问问如意姑娘什么时候能恢复本公子的人身自由,我来无垢山寨,没有半月,也过了十天,尚有要事缠身,不能久待的!” “原来你来找本姑娘,是无利不起早,想要下山...” 陡然之间,柳如意全都明白了。 她想了想,期期艾艾的说道: “林公子,自从你上山以来,本姑娘待你如何?” 房遗爱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无垢山寨条件艰苦,但是如意姑娘对于本公子没话说,这一点本公子绝不否认。” “既如此,你为何非要下山?” 房遗爱这时又道: “有些事,不能说的太清楚,我与如意姑娘终究不是一路人,而且,在下尚有使命未完成。” 如果房遗爱穿越过来不是现在的身份,他倒宁愿成为一个山贼王,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 可既为当朝驸马,当横扫八荒六合,至少如突厥、高句丽、渤辽等都应统统扫除。 这些话,房遗爱没有跟柳如意明说,如果说出来,跟自报身份也就没有什么区别。 “本姑娘明白了公子的意思,道不同不相为谋喽?我无垢山寨是个小庙,容不下公子这尊大佛。” 柳如意话里带着失落。 她极不愿意房遗爱离开,眼窝之中竟有泪光打转,那股沮丧,难以掩饰。 最近几日,房遗爱讨厌的样子总是在柳如意的脑海中盘旋萦绕,她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 至于爱情...一个山贼要什么爱情?又怎么配拥有爱情?! “如意姑娘言重了,在下知如意姑娘乃是性情中人,而且我已将如意姑娘当成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绝无半分嫌弃无垢山寨之意,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好一个身不由己,这四个字,似乎可以成为所有事的借口理由? 柳如意冷笑着,她不知道要如何挽留一个心如铁石的人,也知道根本留不住。 “此事...你容本姑娘考虑考虑,如果公子执意要离开,本姑娘也不会阻拦的,可现在寨子里的孩子们,都对公子产生了依赖心理,总要慢慢割舍。” 房遗爱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出的柳如意房门的时候,房遗爱扭过头,竟然两个鼻孔都流出了鼻血。 他胡乱擦拭了一下,表情猥琐,又嘿嘿的打趣了一句: “如意姑娘...好大、好白、好吓人!” “滚!” 柳如意直接将手中的浴巾丢了出去。 房遗爱逃之夭夭。 却说,在夔州城。 武媚娘和薛仁贵等人寻找房遗爱未果,便先入了城,找到一家客栈先行住下。 一行人神情沮丧,跟着驸马游历天下,结果驸马失踪了,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二位夫人,有新发现!” 这一日,贾潜一改往日失望的神情,竟是带着笑意冲到了武媚娘等人面前。 “何事如此高兴?” 程处弼有些反感,事情都火烧眉毛,你竟然还有心思笑的出来。 贾潜拿出了一个手办,笑眯眯的道: “你们看这是什么?!” 众人一愣,只觉的贾潜是个脑残,嘲讽道: “一个木制的玩具而已,这有什么可稀奇的,这东西长安城比比皆是。” “是木制玩具不假,但这玩具的样子你可曾见到过?莫说在长安,整个天下都找不到,为何会如此?肯定有人脑洞奇大,据小人所知,能不正常想出这种东西的,只有我家二少爷!” 轰! 众人如五雷轰顶! 一瞬间,他们似乎发现了寻找房遗爱一丝线索... 第248章 没有绯闻的名人算不的. 无垢山寨。 翌日清晨时分,天高云淡。 几丝清风吹动着浮云,令开阔的寨子里若隐若现的有几方倒影。 阳光投洒下来,金色的光辉令山寨洋溢着热情的气息,众人都已开始忙碌起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不是一句俗语,而更像是真理。 因为不知道哪个智障传的谣言,说房遗爱偷看了自家寨主洗澡,而且还在寨主房中过夜。 天地良心! 房遗爱发誓他的确看了柳如意洗澡,但是过夜...也是没有那个机会! 可这个不实消息,就像一颗鱼雷,在海底瞬间炸裂,并激起了千层浪。 所有人都在议论! 而寨子中最忙的人,当属小环。 在无垢山寨,小环是和自家寨主走的最近的人,众人便都跑来询问消息。 “求求你们别问我啦,本姑娘真不知道,你们都是在妄加揣测林公子和寨主之间的关系而已。” 小绿吐了吐舌头,自顾自的在阳光下晾晒刚刚洗干净的衣服。 她也极是兴奋。 这确实是一段美好的姻缘。 寨主已经到了嫁娶的年纪,其他的男人,又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寨主的千金之躯。 思来想去,也就林公子和寨主还算合适。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个是当世大才子,一个是飒爽山大王,绝对合适。 小环身边围了一群寨子里的人,以老黄为首,甚至学堂的孩子们也来凑热闹。 “咱们寨主的婚事,一直都是寨子里的头等大事,要我说,林公子人就不错。” “我也这么认为,你看林公子,长的也算是一表人渣吧!” “跟你说几次,让你多读读书,那叫一表人才,最主要的是林公子懂的教育孩子。” “对对对,以后林公子和寨主的孩子,肯定是知书达理的人!” “......” 小环愣住,有些痛心疾首。 两个人的婚事都是你们编撰出来的,怎么现在连孩子都出来啦,凭空捏造嘛? 小环选择沉默不语。 但寨子中的流言,愈演愈烈。 所有人竟都以为,柳如意要和房遗爱喜结连理,姻缘好事就在这几天。 柳如意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流言,顿时觉的被子里的热茶不香啦。 她并未制止流言传播。 甚至听着这些绯闻,内心深处有一种满足的自豪感,带有疯狂的窃喜。 互相喜欢谈不上。 柳如意知道房遗爱对自己其实没有爱的感觉,连男人的冲动都没有。 她对房遗爱不仅仅是单恋,也是暗恋! 柳如意不在乎流言,房遗爱就更不在乎。 身正不怕影子斜。 再说了,自己大小也是个名人! 没有新闻的领导不算领导,没有绯闻的名人那也算不的名人。 如果未来大唐有新闻报的话,房遗爱恨不得时时霸占小报的头条,令天下皆知。 房遗爱全然不顾,每日只是备课,给孩子们讲故事并教孩子们识文断字。 剩下的时间,都在考虑如何能快一些离开无垢山寨! 可这日下午。 房遗爱被老黄带着一群人堵住了房门,乌压压的人群密密麻麻,令房遗爱眼花缭乱。 “你们...想干什么?” 房遗爱一阵后怕。 毕竟都是山贼,就算再温顺,骨子里还有一股山贼的血勇,总不会是要杀人吧? 老黄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道: “林公子,你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来问问你,对我家寨主的印象如何?” 房遗爱见状,警惕的情绪放松下来。 他仰着头,看着蔚蓝的天穹,眼眸里忽喜忽忧,竟想不通这群人来此到底什么目的。 “你家寨主...挺好的,人长的漂亮,还懂得可怜人,性格也很好,善于交流...” “公子当真这样以为?” 老黄心中大喜。 这么说林公子对自家寨主有好感,这就好办啦。 房遗爱点了点头,心道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柳如意除了脾气臭一点,其他真没什么缺点。 “你们来这...就想问我对你们寨主的印象?” 活久见! 这是你们这群下人该操心的事嘛? 老黄的情绪有些波动,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禁唏嘘道: “公子,寨子里所有人最关心的事,就是寨主的婚事,寨主没了爹娘,年纪也不小,是时候要将自己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出去,不然我们都心中不安啊。” “山贼大王也愁嫁?”房遗爱疑惑的看着老黄等人,一副感慨良多的样子。 “愁嫁倒不至于,只是寨主这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却比谁都害羞,就算碰见了喜欢的人,也绝不会将喜欢二字说出口;这就需要我们这些下人和寨子里的众兄弟们多操操心,不然以寨主的脾气,有可能这辈子都形单影只!” 房遗爱直勾勾的盯着老黄,并未意识到他就是众人口中的如意郎君。 “那...你们可为如意姑娘选好了人选?” 房遗爱一脸狂喜,他倒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婚后肯定要被这母夜叉治理。 哈哈哈...想想都觉的高兴! 老黄在房遗爱的注视之下,脸上的表情很平淡,用沉稳的口气说道: “林公子,我们看你就不错,你不也单着呢吗,而且还跟我家寨主互相看了身体,也算是彼此了解;我家寨主对你有好感,我们都能看的出来,要我说,要不咱们找个良辰吉日,直接拜入洞房把亲成了吧?” 房遗爱一脸诧异,下意识说道: “我靠,这怎么可以,我是个有家室的人,再说了,成婚是两个人的事,要两情相悦才好!” “有家室怕什么?” 老黄抠了抠鼻孔,道: “以后你就在山上,不下山啦,家中的妻子见你常年不回去,自然会改嫁的,我家寨主美貌无双,并不委屈你,要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下啦。” 你们说定下就定下!? 如果这里是长安城,房遗爱非要带着恶奴将这群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教训一顿。 可偏偏,此处是无垢山寨,山贼们的地盘!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此事...是不是过于草率,要不咱们还是先和如意姑娘商量之后,再做决断吧?” 房遗爱满脸汗水... 第249章 要霸王硬上弓本驸马 “绝对不可以!” 一听房遗爱要找柳如意商量,老黄等人当场拒绝,坚决不同意。 寨主从不强迫别人做事,所以一旦让寨主得知这件事,寨主就算孤独终老也不会同意。 房遗爱脸一拉,这是要干啥,包办婚姻嘛? 他觉的自己一定踩到狗屎啦,要不然桃花运不可能如此旺盛。 “那...你们要怎么办?” 房遗爱无语。 老黄则是背着手,左右打量着房遗爱,心情极好,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道: “这事林公子你别管啦,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们就安排你和寨主入洞房,寨子里的众兄弟们也该喝喝喜酒庆祝庆祝...” “......”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自己的人生大事我自己不管,却要将这交到你们这群山贼手上,岂不是玩笑?! 房遗爱欲哭无泪。 不行,怎么也要跟柳如意将此事说清楚,婚姻嫁娶岂是儿戏,弄不好就要后悔一辈子。 可令房遗爱没想到的事,老黄竟然让山寨内的伙计们将他控制起来,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你大爷的,竟还限制本少爷的人身自由! 这是触犯大唐律法的知道不知道,我房氏一族满门忠良,有口皆碑。 若是被陛下知道,还不得将你的无垢山寨抄家灭门? 但这寻山贼不管不顾,在他们眼中,除了寨主柳如意,他们甚至不将李世民放在眼里。 “老黄,你这是做什么!?” 小环有些着急,见老黄的背影逐渐离去,赶紧追了上去。 “还能干什么?帮寨主筹备成婚典礼,小环姑娘,你去准备红绸子红段子红灯笼,明日一早再去买几坛酒,咱们卖木制手办赚了不少钱,置办这些肯定是够的。” 老黄舔了舔嘴唇,一想到要喝酒,口腔之内没来由的开始分泌唾液。 馋啊! “寨主是不会同意的,如若被寨主看见,我们全部都要受责罚,再说...此事是不是过于草率?” “草率什么!?” 老黄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林公子喜不喜欢咱们寨主我不知道,但我老黄从寨主的眼神中,看到出她喜欢林公子,以我老黄数十载的人生经验来判断,是绝对不会错的。” 小环黑着脸: “你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连女人脱光衣服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在情爱方面哪有经验?” “你这是在侮辱人!” 老黄一下子蔫了,看来寨子里的人果然要加强一下教育,说话各个戳人心口。 受不鸟! 想了想,老黄又道: “还有,此事不能让寨主发现,明日一大早,我让人找个借口将寨主约出去,而后简单的布置山寨,等到寨主回来的时候,就直接让她和林公子拜堂入洞房。”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两个人便谁都不能反悔。 老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这方面显的运筹帷幄,整个人都开始兴奋起来。 小环虽然有抗拒心理,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也同意了老黄的决定。 自家寨主确实年纪不小,到了该嫁娶的年龄,苦于没有认识优异男性的途径。 好不容易碰见了才貌双全的林公子,这家伙又一心只想要下山! 这婚典必须要抓紧时间办了,这样寨主的终身大事得到解决,也可将林公子留在山上。 可谓两全其美! 于是当晚,就只有柳如意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寨子里的其他人各自奔忙,一个个打了兴奋剂一般。 “强盗、流氓、不要脸,本公子气节风骨如青山苍松,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房遗爱疯狂的嘶吼着,无奈自己的房间跟柳如意的卧房距离太远,柳如意根本听不见。 这年头,桃花运太泛滥也不是好事! 房遗爱倒是没什么,但是若是此事被高阳和武媚娘知道,还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薛仁贵和程处弼这几个大弱智,竟然还没来寻他! 再不来,本驸马就要失身,山贼女大王要霸王硬上弓本驸马,想想...竟还有些刺激! 许多穿越者的人生都是灰暗的,但房遗爱的世界色彩斑斓,精彩纷呈。 喊的筋疲力尽的房遗爱坐在椅子上,在想着明天即将发生的事。 他想到自己在众人的强迫下与柳如意互拜天地,想要拒绝,面对的确实熠熠生辉的刀锋。 然后强行被入洞房,门外会有七八十号人拿着大刀守着,非让你造娃不让出门的那种。 有病啊! 房遗爱近乎于抓狂。 他是对柳如意有好感,但这种好感不是爱情,真要两个人发生关系,自己还真下不去手。 “得想个办法逃出去...” 房遗爱喃喃自语。 可看见屋子外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他又屈服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何况人乎? 无奈之下,只能躺在床上,内心情绪如潮水般翻江倒海。 他见过土匪鱼肉百姓、取人性命、残害生灵的;他见过山贼强抢民女、滥杀无辜、毁庄夺舍的... 却唯独没见过强行逼人入洞房的! 乖乖,他遇到的怎么都是一些脑子不正常的人!? 漫漫长夜,房遗爱都没怎么入眠,他实在是睡不着觉,心乱如麻,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自己便起身,想要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逃出去,哪怕能和柳如意通通气。 可惜,老黄的布置果然缜密,还是一点的办法都没有! 只能认命! 柳如意也起的极早,她一向没有嗜睡的习惯。 尤其成为了山寨首领之中,各方面都需要关心到,就更没心思睡懒觉。 今日有些出乎预料。 刚穿好衣服,便有不少寨众在柳如意的房门面前等候,彼此都面带着笑意。 “你们...怎么在这里?” 柳如意有些吃惊。 看来是有事。 但众人的表现已经违反常态,以往的时候,他们都是通过小环来和自己沟通。 现在竟是直接来堵门! 有人笑眯眯的说道: “寨主,这几日咱们不是在加强山寨的防备,周边都在加固围墙,东西两侧已经建造好啦,我等特请寨主前去检查,如果有遗漏的地方,也请寨主指出来。” 柳如意皱了皱眉头: “这事啊,本寨主倒是忘了,好,咱们这就去看看,前面引路吧。” 柳如意打死也想不到,心思单纯的无垢山寨众人,竟在为自己的未来幸福殚精竭虑... 第250章 这就是你们说的自愿 巡查山寨防务,转瞬便是两个时辰的时间,等柳如意再回到寨子中,已经是筋疲力尽。 她毕竟是个姑娘,女儿身,身体素质不如寨子中的青壮汉子。 可回到寨子后,柳如意发现了喜气洋洋的一幕。 寨子里到处在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的到处都是,甚至在自己的门前还铺了红毯。 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的,穿上了新衣服,见到柳如意,都主动打招呼,面带笑意。 笑容中饱含祝福。 氛围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柳如意懵了,她是无垢山寨的寨主,竟不知道寨子中为何喜事降临。 “老黄,这是谁要成婚?” 柳如意木然的问道。 老黄黑着脸,硬着头皮说道: “还请寨主赶紧回房中换衣服,要不然可要错过吉时啦,小环姑娘,快来帮忙...” 他一声呼呵,小环赶紧从屋子内冲出来,将柳如意迅速拉到梳妆台前。 然后,为寨主描眉梳妆,涂抹红唇,并为其换上大红的喜袍。 柳如意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手下人强行按着做匪夷所思之事,心中更加疑惑。 到底肿么个情况?! 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柳如意一头雾水,瞪大了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问道: “小环,今日到底是何人成婚,本寨主怎么不知道?”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但小环的心里有些惧怕,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也许很快,寨主的雷霆之危就会加在她的身上。 “今日是寨主您的大喜之日啊!” 小环强行挤出一抹笑意,紧张的发丝都要直立起来,浑身上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恐惧、惊慌! 柳如意一阵吃惊,然后扭过头,瞳孔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咽了咽口水道: “你开什么玩笑?” 小绿的语气很是强硬,不容置疑: “寨主,小环没有开玩笑,今日确实是寨主和林公子大喜的日子,寨子中所有人都在帮着张罗,只等给寨主穿好喜服,就可以去拜堂入洞房啦。” 柳如意:“......” 如遭惊雷! 可柳如意毕竟是聪明人,联想起昨日还有今天清晨的诡异之事,立刻猜到这是寨子中的下人布置的圈套。 “你们...竟然敢算计本寨主,这婚本寨主不成,我与林公子才刚认识十几天的时间,彼此都不熟悉,也并不知道林公子喜不喜欢本寨主,怎么可以冒然成婚呢?” 柳如意心中如小鹿乱撞。 她虽有些怒气,但是寨子中的伙计能看出她内心所想,并秘密组织这场婚礼,还是让人兴奋的。 可,柳如意总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强扭的瓜不甜... 单相思永远不会幸福,只有双向奔赴才是爱情的真谛。 小绿吐了吐雀舌,俏皮可爱,然后竟开始开导起自家的寨主来: “寨主,这可不叫冒然成婚,你的婚姻嫁娶,一直都是寨子中的头等大事,寨众们都希望寨主能找个好人嫁了,这一直都是寨众们的心病,如今遇到了林公子,寨主脸上的笑容都比平时更多,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寨主,您就别死鸭子嘴硬啦,连小环都能看的出你心里有林公子,您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呢?” “我...” 柳如意红了眼眶。 往日强硬如硬汉的柳如意,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竟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害羞的像个孩子一样! “寨主,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小环会将一切都办好的,而且林公子,也对寨主仰慕久矣,他早就觊觎寨主的身体啦,听闻要和寨主成婚,高兴的昨晚一宿没睡好觉。” 有这事!? 估计若是房遗爱听到这话,会难受的想死。 他确实一晚上没怎么睡觉,但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被囚禁房中,浑身不自在。 柳如意内心纠结,认识十几天便要将自己的下半生托付给房遗爱,实在荒唐。 但‘拒绝’二字,就是说不出口! 她穿着锦衣华服,开始神采奕奕起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样一个地步,就算是要演戏,也要演完,不然岂不被寨子里面的人看笑话? 先结婚、后恋爱? 这几个字是对房遗爱最近经历最为真实的阐述。 柳如意的内心稍稍有些好受,因为从小环的嘴里得知,房遗爱与他成婚是自愿的。 穿好了喜服,婚典就在寨中的院子里举行。 无数人都聚集在外面,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火热,寨主成婚,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柳如意被盖上了红盖头,婀娜的身段在喜服的衬托之下,更像妩媚动人。 只是视线被遮住,什么都看不见! 老黄是这场婚典的执宾,他大笑两声,然后道: “新娘子已经到了,怎么不见新郎到来,快,快去请新郎,误了吉时,谁负责?” 很快,便见到房遗爱也来了。 他发丝凌乱,身上虽然也穿着新郎的喜服,但是很不合身,显然是挣扎无果,被强行穿上。 房遗爱的身体被拇指粗麻绳舒服,嘴里还被塞着布,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哼哼。 我抗议! 房遗爱委屈的快要哭了,你大爷,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 先是拉屎被人看光了身体,这又被包办婚姻,主要自己是有妇之夫,违背了伦理道德。 可无垢山寨的人压根不管这些,他们只想将生米煮成熟饭,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房遗爱的心。 老黄情绪有些激动,迫不及待的道: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如说了一段贯口。 老黄将成亲的流程口述一遍,根本不管房遗爱和柳如意做没做动作,就直接要将二人推入洞房。 “婚礼已成,今日大喜,众人酒肉管够,至于寨主和林公子,自该去洞房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老黄嘿嘿的笑着,笑容中满是猥琐的神情。 小环搀扶着柳如意入了婚房,房遗爱则被抬了进去,整个人如一条蚯蚓一般。 中途小环出来为柳如意和房遗爱沏茶,却见老黄又凑了过来,将一颗丹药状的药丸塞到小环手中。 “这是什么!?”小环问道。 老黄啧啧道: “小欢姑娘,这叫干柴烈火丸,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女都吃了,床受不了,快,给寨主和林公子用上,他们的生活,需要加点料!” 小环:“......” 第251章 一将立门前 干柴烈火丸... 似乎不需要过多的赘述,小环已经能猜到这药物的真正功效到底是什么。 她听的有些脸红! 人家还是个孩子,你竟然说出这么没羞没臊的话。 不过老黄一个几十年的光棍竟然懂这些,也算见多识广,要说他没去过风月之地,肯定没人相信。 “要去你去,我可不敢去!” 小丫头本就胆子小,就算被老黄怂恿着,依然不敢做。 老黄摇头晃脑,喝了几杯酒,醉醺醺的,就觉的整个天下都没人能阻挡的了他。 “胆小鬼,怕什么!?” 一咬牙,直接抢过小环手中的茶壶,将那一粒药丸丢尽茶壶,然后摇晃了一下。 义正言辞的说道: “去,端进去吧,若是寨主日后问责,就说是我老黄干的,我老黄绝不推脱...呕~~~” 喝了太多的酒,实在忍不住,老黄吐了一地,狼藉一片。 小环看着恶心,立刻逃之夭夭,端着那一壶热茶离去,将热茶放入柳如意的卧房,又出来。 一对新人的洞房花烛夜,她若是继续留在房中,未免有些多余。 洞房之内。 柳如意一身大红,披着红盖头,无比紧张的坐在床头。 这是她第一次成亲,应该也是最后一次,手心里满是汗水,贝齿紧咬,脸上表情纠结。 而房遗爱此时的处境若是用两个字来形容,那便是...狼狈... 本就是被逼着成亲,现在的身体还被绑着,嘴里塞着布条,一句话说不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柳如意在等着房遗爱掀盖头,房遗爱却根本动不了。 良久... 柳如意没听见什么动静,便有些着急,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可能是房遗爱没接受这个事实。 摇晃了下身体,柳如意将两只手握在一起,声音没有了往日的豪爽,娇滴滴的说道: “今日寨中伙计们私自谋划了这次婚典,本寨主也措手不及,林公子受到惊吓,也是在所难免。” “但请林公子见谅,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将林公子留在山上而已。” “本寨主对林公子,心存好感,林公子若一时难以接受,可慢慢适应。” “我不会强迫林公子的...” 房遗爱欲哭无泪。 还说没强迫,那你倒是将本公子放开呀!? “可以揭盖头了嘛?” 柳如意在憧憬。 憧憬着房遗爱掀开盖头的那一刻,自己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房遗爱那英俊的面庞。 二人四目相对,迸发出电光火石,再然后彼此沉沦,宽衣解带,一口香吻... 这想法...好羞耻! 柳如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她是不会生出这种想法的,脑海中全是打打杀杀。 可现在,不仅会想到这些,还会联想怎么居家过日子,生几个孩子,种几亩粮田... 柳如意红了面庞! 可当她问出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只听见了两声低沉的‘哼哼’之音。 柳如意狠狠皱眉! 半个时辰过去,还是毫无动静。 柳如意开始心情狂躁起来,你大爷的,让一个姑娘等这么长时间,不觉的有点过分嘛? “公子,公子...” 一连叫了几声,都没得到任何的回应,柳如意终于忍无可忍,自己扯掉红盖头。 是不是觉的本寨主脾气好,你给脸不要脸?! 可当她看到房遗爱的那一刻,不免沉默,自己的新郎竟被五花大绑,身体僵硬麻木。 “啧啧啧...这是怎么回事?” 房遗爱递过去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还不快点来帮我松绑... 柳如意急匆匆的用剪子剪断了绳索,拿掉房遗爱嘴里塞着的布条,一脸不解。 房遗爱气喘吁吁,猛然喘息着粗气,沮丧的说道: “可渴死本公子啦,你们无垢山寨,全是土匪流氓,再怎么说本公子也算是你们的恩人,怎么能这么对我呐?” 说罢,便咕噜咕噜的猛灌三杯水下肚,没错,就是加了干柴烈火丸的茶水。 干菜烈火丸是春药,药效见效较慢! “林公子,怎么会这样,他们说你是自愿的?” 柳如意满脸焦虑,但更多的,是失落和失望。 自己毕竟是喜欢房遗爱的,可林公子却在寨众的强迫之下才入了洞房。 如此说来,林公子岂不是对自己没有一点好感? 房遗爱不能直接拒绝,他不想将一个对他有爱慕之心的人伤的遍体鳞伤。 “如意姑娘,你是个好人,如果本公子没成家立业,也许会义无反顾的娶你,可,我已有家室...” 这件事房遗爱没在柳如意面前提起过。 奶奶的,这不是诱惑人嘛? 这么个大美人主动送上门来,不要岂不是傻子,但房遗爱真不能要。 他两个岳父,一个是当朝皇帝,一个是荆州都督,若是知道他再起色心,岂不是要将他砍了? 柳如意的脸拉了下来,道: “这件事...小环和老黄知道吗?” 房遗爱有些错愕: “应该能猜得到,至少要问清楚,可她们也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还请如意姑娘不要怪罪他们...” 柳如意冷笑着。 他当然知道寨众们都是好心,但这样做,显然是弄巧成拙。 “林公子对本寨主,有没有过哪怕一点点的喜欢?” 柳如意渴望一个答案。 哪怕房遗爱说的是假话,但只要这个答案是肯定的,柳如意也心满意足。 可房遗爱终究没回答,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愧疚。 “本寨主知道啦,是寨子中的人自作多情,请林公子见谅,今日这事,唐突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婚礼已成,本寨主下半辈子,也不会再嫁人啦。” 房遗爱:“......” 这岂不是道德绑架吗?! 房遗爱觉的诧异,但对柳如意的痴情表示敬佩,可也不能为了本公子孤独终老啊... “如意姑娘,这是不是有些草率,要不你再好好想想,本公子没那么完美,不值得你如此付出的?” 柳如意摇头如拨浪鼓,眼含热泪。 她喜欢的人却不喜欢他,这一定是最悲哀的事情! 房遗爱还想多说什么,门外却响起剧烈且急促的敲门声。 这是谁? 不知道现在正处在情感调节的高潮嘛? 却听见门外有人惊慌的说道: “启禀寨主、姑爷,门外有一将军,手持大戟挑衅,说让我们放了当朝驸马,不然,他就要踏破山门,平了无垢山寨,已经伤了我们十多个兄弟...” 第252章 长枪对大戟 “你说什么!?” 柳如意一愣。 无垢山寨向来与世无争,被人打上门来,还是第一次,这绝对是耻辱的一天。 房遗爱却一清二楚,应是薛仁贵提戟前来! 这群家伙,终于找到了他,不过这反应速度也是够慢的,竟现在才分析出他在哪。 好在这群山贼都是好人,不然的话房遗爱早就被五马分尸! 门外的人又将话重复了一遍,柳如意已经不能容忍,来人好生无礼,竟还伤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去,将本寨主的长枪取来,本寨主倒想看看,何人敢在我无垢山寨撒野。” 说完之后,竟全然不顾内心的难受,穿着大红的喜服夺门而出,杀气腾腾。 我日! 房遗爱发出了一声惊叹。 他从未见过柳如意出手,但从身段来看,柳如意应是不折不扣的江湖高手。 那一刹那,她举止端庄,不苟言笑。 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杀气,也是为了护住寨众决然不顾的浩然正气。 这一刹那,让房遗爱想起了比某些男人还要硬气的巾帼英雄! “薛仁贵这个愣头青,可别伤了如意姑娘才好,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房遗爱内心担忧。 说完,也跟着走了出去。 山门之外。 薛仁贵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冷峻异常,手中的那柄大戟,散发青铜色光泽。 夸下骏马,扬蹄嘶鸣,扑鼻声刺耳。 此时已经是深夜,山寨之外却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凌冽如寒冬般的戾气充斥于天地之间。 已有十多名寨众出来应战,但结果可想而知,不出一个回合,均被击败。 好在薛仁贵并未动杀心,他们受的也都是些皮外伤! 可无垢山寨的众人,都对薛仁贵生出了恐惧敬畏之心,觉的这根本就不是肉体凡胎。 更像战神下凡! 他们只能蹲在山寨墙角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彼此之间抱团取暖! 而在另一侧的开阔地,程处弼和武媚娘等人,均跟着前来,想要救出房遗爱。 薛仁贵一身褐色长衫,英气十足,淡然的警告道: “已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家恩主就在这山寨之中,再不放人,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 所谓的证据,其实不过是那些木制玩具而已。 薛仁贵等人顺藤摸瓜,发现夔州城内的那些木制玩具的出处,竟然是这个不起眼的山寨。 但这些寨众的身手,却让他大为失望。 哪里像山贼,一个个手脚都不协调,跟田间地头的老农没什么区别。 不堪一击!! “放肆,竟敢在我无垢山寨如此狂妄,不想活了嘛?” 伴随着一声脆响的厉声呵斥之音,寨子内有人骑马而出,如长虹一掠而至。 薛仁贵定睛看去,却见来人乃是一位女子。 这女子一身大红,眼眶猩红,显然是刚刚哭过,夸下一匹白色骏马。 手中的长枪,没有八十斤也有五十斤,在柳如意手里,却显的虎虎生风。 看起来瘦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大的力道! 薛仁贵从不打女人,就算是到了战场上,兵戎相见,也会对女子网开一面。 柳如意满脸杀气,那群寨众见了,都觉的主心骨来了,恐惧的眼神消减不少。 自家寨主之所以是寨主,身手自然在山寨中所有人之上,她曾一个人杀退二十多个恶人。 眼前这个家伙碰见寨主,肯定会倒霉的! “汝乃何人?” 薛仁贵轻声问道。 柳如意却暴跳如雷,闯我山寨,伤我寨众,竟然还反客为主问本姑娘是何人... “你管我是谁,先吃本姑娘一枪!” 话音未落,两腿猛夹马腹。 白驹疾驰而出,快如闪电,身后扬起一阵尘土,转瞬之间,一道寒芒已经近至薛仁贵眼前。 随后枪出如龙! 长枪过处,竟有隐隐的龙吟之声,似要撕破长空,直接捅穿薛仁贵的胸膛。 好快的枪锋,好烈的姑娘! 薛仁贵迅疾侧身,大戟从右后方横掠,出戟格挡。 便听见‘哐当’一声,枪戟相撞,青铜之音刺耳,迸发出一团绚烂的火光。 二人的胳膊,都不免微微震颤! “好身手。” 薛仁贵倍感畅快淋漓,没想到一个姑娘,枪法如此高深莫测,令人刮目相看。 “今日本姑娘必要取你狗命。” 柳如意的怒气已经被完全点燃。 这其中当然夹杂着幽怨,被房遗爱伤了芳心,又碰见有人挑衅,实在过于倒霉。 那么便将这一身的怨气撒在你的身上! 柳如意调转马头,再次杀来,这回力道更猛,速度更迅捷,白驹高高跃起,长枪猛然砸下。 薛仁贵嘴角微微一勾,枪法的玄妙令人咋舌,但他的大戟也不是吃素的。 于是再次格挡,接连化解了柳如意的招数! 其后双方大战十几个回合,柳如意都不落下风,可体力方面,明显不如薛仁贵。 薛仁贵其实已经收敛了招式,如果用尽全力,柳如意应撑不过第七个回合。 能和他过了这么多招,已经殊为不易! “这...确定是个姑娘?” 一旁的程处弼被惊呆,猛咽口水,那几枪的惊艳,足以震惊世俗,令许多当朝名将汗颜。 就拿自己的老爹程咬金来说,肯定不是这姑娘的对手! 贾潜也张大了嘴巴,瞪眼道: “简直太泼辣啦,不过她怎么穿着喜服,这是跟谁成亲...薛将军在人家的大喜之日挑衅,人家不暴怒才怪...” 事情的关键点被贾潜一语道破。 “呀...” 程处弼吃了一惊,还真是。 怎么赶在人家入洞房的这天来要人,可不是捅了马蜂窝,不拼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罢休的。 “咳咳,本少爷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我觉的这姑娘的新郎可能是老房...” “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的武媚娘和高阳公主一愣。 自家的夫君会有这样的狗屎运,怎么走到哪都能招蜂引蝶。 被山贼抓走,还能和山大王成亲,实在是匪夷所思! “殿下、武姑娘,你们二位别着急,本公子只是分析而已,老房的性格,干得出来这事,就那张嘴,能把一位八旬老妇人忽悠的爱上他,这也许就是人格魅力吧。” 高阳和武媚娘脸黑如炭,若真是如此,房遗爱一定是不想活了... 第253章 都是误会 刀光剑影,犬牙交错。 柳如意的身手迅捷如风,快如电光火石,你来我往之间,彰显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可无奈,还是因为力竭败下阵来! 柳如意气喘吁吁的坐在马背上,不肯服输,长枪在手,深沉的凝视着薛仁贵。 “姑娘,在下无意伤你,只要你交出我家恩主,在下只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柳如意冷笑一声: “我本不怕死,奈何以死惧之,今日本姑娘败了便是败了,但你想从本姑娘手中拿人,门都没有。” 薛仁贵:“......” 怎么跟女人就是讲不通道理? 若是再打下去,柳如意就算不被他杀死,也会被活活的累死,何必如此!? 薛仁贵不知所措,思考片刻,既然眼前的姑娘软硬不吃,那只能硬闯山门。 咬了咬牙,薛仁贵道: “姑娘执意如此,在下只能冒犯啦。” 话音未落,便要纵马驰骋,从柳如意身边呼啸而过。 柳如意面容严肃,发丝被汗水沾在脖颈之上,冷风吹着,微微有些寒意。 “想要进山门,除非你从本姑娘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以为在下不敢嘛?” 薛仁贵已经忍无可忍。 为了恩主的安全,只能冒犯眼前的姑娘,至于会有什么后果,他才不管。 “薛礼住手!” 可真当薛仁贵挺枪向前之时,却传来一声雷霆般的禁令。 这声音无比熟悉,听在耳中,竟有一股无与伦比的亲切感,不是房遗爱又是谁? 房遗爱站在无垢山寨的山门之前,一身大红新衣,喜气洋洋,脸上还带着笑容。 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程处弼一见到他,就热泪盈眶,不由的哽咽起来,道: “老房,看见你没事,我可太开心啦,你若是有个万一,两位嫂子可怎么办,她们长的如花似玉,这般漂亮...” 房遗爱气的想要骂娘,你这是高兴,还是诅咒本少爷去死? 我媳妇长的好看,跟你有个屁的关系,就算是守寡,也轮不到你这个猪头。 众人脸色各异,最气愤的二人,当属高阳公主和武媚娘。 没想到,这一对新人,当真是山贼头子和自家的渣男夫君,简直太不要脸。 她们为了房遗爱的安危殚精竭虑,可是房遗爱却在这跟陌生人入洞房。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场面瞬间僵住。 就仿佛被冰封一般尴尬。 “咳咳...” 房遗爱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说道: “有些事,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的清楚的,要不咱们入内聊聊?” 柳如意眼睛一横,你说入内就入内,有没有将本姑娘这个寨主放在眼里? 但看到房遗爱那哀求的眼神和可怜的样子,柳如意坚冰般的内心再一次融化,最终还是同意。 一行人被请进了无垢山寨,房遗爱作为中间人插科打诨。 但山寨中的众人跟薛仁贵一行人水火不容,随时都有剑拔弩张的危险。 入了一间空房坐下,武媚娘俏脸微微红润,质问般的说道: “渣男夫君真是好心情,这才失踪十几天,就将山寨首领骗上床,当真好本事。” “你敢侮辱本姑娘,是不是找死?” “我又没指名道姓的说你,你自己对号入座干什么?” 女人的愤怒往往在一念之间。 眼瞅着武媚娘跟柳如意即将撕逼,程处弼和贾潜翘首以盼,都露出兴奋的神情。 房遗爱却绝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两位祖宗,能不能先不要吵,容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房遗爱卑微的请求。 武媚娘和柳如意对视一眼,谁也不服谁,最后都不情愿的暂时偃旗息鼓。 房遗爱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一五一十的陈述了一遍。 包括如何上的无垢山寨、寨子里的情况、传授孩子们知识以及帮助寨子里的伙计度过难关。 等等... 这一番陈述下来,时间大约过去了两个时辰。 等到他完全讲完,口干舌燥,房遗爱不由的舔了舔嘴唇,然后押了口茶。 “你...你是当朝驸马?” 柳如意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自己绑架上山的流氓,竟然是宰相之子,当朝驸马。 房遗爱点了点头,苦笑道: “的确如此,这几日隐瞒身份,也是情非得已,还请如意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柳如意无言以对。 想想都有些可笑,自己竟然要强行跟当朝驸马成亲,还被公主抓了个正着。 柳如意极度失落,内心的坚韧却令她强行的伪装着! 自己的爱太卑微... 高阳公主和武媚娘也无比难受,换位思考,她们能理解柳如意每日的辛苦。 一个柔弱女子,却要将一个山寨中人的生死存亡全部都扛在肩膀上。 这是何等的压力? 与柳如意相比,他们只是生在了一个好人家,而如意姑娘,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房遗爱深吸一口气,想要伸手去拍一拍柳如意的香肩,又觉的极为不妥。 思虑再三之后,房遗爱张眸,轻声说道: “这几日有些对不住如意姑娘,可本驸马还有使命在身,明日一早,便要离开无垢山寨。” 房遗爱也有些不舍,他对这里的众人产生了感情,最舍不得的,就是那些孩子们。 “驸马想做什么,不是我等这些草民可以阻拦的...”柳如意的脸色很不自然。 “如意姑娘,我...”房遗爱欲言又止。 柳如意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驸马,我与驸马已经拜了天地,还作不作数?” “啊!?” 房遗爱愣住,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不是在把本驸马往火坑里面推? 于是他扭过头,死死的盯着武媚娘和高阳公主,想让他们给点意见。 高阳公主大怒道: “你看着我们做什么,事情你已经做了,决定权当然在你的手里?” 房遗爱一时无语! 可真是走了狗屎桃花运,这么多漂亮姑娘都要往他的身上硬贴,他要好好装装逼。 “如意姑娘,这...” 房遗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太难啦。 “驸马有迟疑,证明难以决断,没立刻拒绝我,我心中已是十分开心,明日一早驸马便下山吧,无垢山寨绝不继续阻拦...” 第254章 陛下让你跟他沐浴睡觉. 翌日清晨。 柳如意吩咐无垢山寨准备了饭食,果腹之后,房遗爱等人出了山门。 马车在山门之前停下,房遗爱恋恋不舍。 柳如意依旧风姿绰约的站在门前,眼神忧郁,那股子美感,令其山贼首领的气概消失无踪。 黯然神伤,令人可怜。 看起来,更像是柔媚的弱女子! “如意姑娘,本驸马...” 房遗爱正欲道别,柳如意却一点不给面子,转身回了山寨,徐徐关闭寨门。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寨门被完全关闭。 房遗爱苦笑一声,再次坐到马车上,换来的,却是高阳和武媚娘的仇视。 她们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房遗爱从被绑架到成为山大王的红颜知己,距离入洞房只有一步之遥。 若是再晚来一会儿,指不定会看见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 房遗爱发现两个人的眼神有些不正常,冷漠为主,夹杂着嫌弃和厌恶。 “二位夫人,因何对为夫的态度如此冷漠?” 房遗爱蔫声细语,他不敢大声说话。 但不管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的行动,房遗爱都问心无愧,他没做任何对不起高阳和武媚娘的事。 武媚娘顿了顿身体,早已经束缚不住的胸脯上下震颤了一下,那张脸,冷若冰霜。 她不屑一顾的说道: “殿下,咱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渣男夫君失踪,你我殚精竭虑,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也许没有我们,渣男夫君过的更快乐,说不定都已经跟那山贼大王有了孩子...” 指桑骂槐、颐指气使。 房遗爱一阵头大,说的轻巧,怀孕哪有那么容易... 换而言之,本驸马在你们的心里,人品怎么如此不堪?! “咳咳,二位夫人,你们误会啦,为夫与如意姑娘,什么事都没发生,再说,出来游历,乃是陛下的安排,而误入无垢山寨,不过特殊情况而已。” “陛下让你出来游历,还让你跟那山贼大王沐浴睡觉啦?” 武媚娘火冒三丈。 明明被抓了个正着,却还想甩锅皇帝陛下,色心本色不改,永远都是人渣。 房遗爱呆若木鸡,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还被扣上了一定色胚的帽子。 早知道,就该顺理成章的跟如意姑娘行房,逍遥快活一番,如此的话,这骂名背了也就算了背了。 房遗爱皱了皱眉头,心里难过,他确实是个渣男,但这次属实被冤枉。 “媚娘,你说话怎么这般粗鲁?那陛下是读书人,怎么会说出如此粗鄙不堪的语言?” 武媚娘则步步紧逼的说道: “那陛下怎么说,陛下让你做山大王的裙下之臣是不是?你真恶心、不要脸!” “......” 房遗爱猛拍脑门,被这样误会,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干脆就不洗啦,他也懒的争辩,背负个骂名算什么,自己身上的骂名多了,不在乎这一个。 行至半途,房遗爱决定下车骑马。 久在马车之内,高阳和武媚娘还不给老脸色,心情不由的低沉起来。 一见他出来骑马,程处弼格外兴奋。 房遗爱的遭遇他听的津津有味,这家伙可真是厉害,忽悠的整个山寨都对他言听计从。 最重要的是,性感泼辣的山大王柳如意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刺激啊! 自己的长相也不赖,怎么这勾搭女人的本事就不如老房的十分之一?! 还是要抓紧时间多跟老房学习,人间春色好,可不能耽误了风流快活的大好时光。 一旦自己也能招蜂引蝶,未来指不定就会成为项羽、吕布、嫪毐那样的猛男。 “老房,你究竟怎么勾引的山贼首领柳如意,跟咱说说呗?” 程处弼看热闹不嫌事大。 殊不知,他这一问,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就连驾车的贾潜都竖起耳朵听。 一路行程过于无聊,只有靠八卦才能勉强找到些乐趣! “说个屁。” 房遗爱有些生气。 自己交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不知道帮他维护名声,就想着听这些风月趣事。 简直猪狗不如! 程处弼嘿嘿的笑着,大抵能想到老房为何这般委屈,八成公主和武姑娘的话不堪入耳。 “处弼,一会你岔路去一趟夔州刺史府。” “夔州刺史府?去那干嘛?” 程处弼一头雾水,他跟夔州刺史又不熟,再说了,他们没必要入夔州,直奔荆州便是。 房遗爱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无垢山寨中都是些苦命的人,虽然看起来是个山贼窝子,但里面多是贫苦老农跟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光靠着本驸马留下的那些手办做法,钱粮早晚会用尽,令夔州刺史,给无垢山寨送些钱粮,帮他们度过这段艰苦的日子,之后无垢山寨的路怎么走,就全靠如意姑娘。” 程处弼噗嗤一声笑了。 老房这家伙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还想着人家,却一副打死都不承认的样子。 “明白啦,老房,你的良苦用心,我懂!” 程处弼抛过去一个眼神。 “你懂什么?!” 程处弼又道: “虽然你跟如意姑娘未能成功入洞房,但你依旧未曾放弃这个念头,想着有一天旧情复燃;让夔州刺史去帮助无垢山寨,是不是想要让如意姑娘记住你的好,等你下次再路过的时候,就可以好好享用如意姑娘?” 房遗爱:“......” 他整个人完全被程处弼神一般的想法惊呆,这个家伙的脑子里实在太肮张啦。 “住口!本驸马岂是那样的人,如此做,纯粹是看无垢山寨的寨众可怜而已。” “明白明白,有些事情看破不能说破的,老房,我这就去夔州刺史府,保证将此事给你办的利利索索!” 说完,程处弼一阵扬鞭,直奔岔路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房遗爱叹了口气,他的良苦用心被程处弼曲解,但是薛仁贵应该能理解明白。 “薛礼,本驸马真的没想处弼形容的那样想!” 薛仁贵义正言辞的说道: “恩主,虽然在下并不知道恩主内心的真实想法,但是有一个词叫越描越黑...” 房遗爱近乎崩溃... 第255章 驸马心中有寨主 房遗爱等人离开无垢山寨许久,柳如意站在山门后方久久不曾离去。 她眼神忧郁,布满血丝,整个人如丧失了灵魂一般靠在一棵老树下。 与房遗爱往日打骂的情形历历在目... “寨主,您昨晚一夜都没怎么睡,还是回屋休息一会吧。” 小环唉声叹气,想要大声说话又不敢,只能无精打采的心疼自家寨主。 柳如意不为所动,抬头望了眼蔚蓝的天空,有几朵浮云飘过,寥寥无几。 她竟将宰相之子抓上山门,传出去,估计会名扬天下,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吧.... “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可是寨主...” 小环心存担忧。 她只是想说,这世上不止一个男人,没有了房遗爱,还能找到更好的。 可柳如意的心已经死了。 从见到房遗爱的第一眼,她就死心塌地的爱上了这个貌若潘安的家伙。 该死的一见钟情! “真的没事,你也辛苦了好几天啦,去休息吧,本寨主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小环微微一笑,她真的害怕寨主寻短见。 不过既然寨主这样说,她也就放心下来。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柳如意终于回了卧房,躺在床上,浑身乏累,就是难以入眠。 她身上的大红喜袍依旧未曾脱掉,满身汗水也不管不顾,若隐若现回想着与房遗爱入洞房的场景。 中午太阳很大,炽热的烤着大地。 柳如意伸了个懒腰,心情舒缓了一些,人总要向前看的,不能郁结于此。 其后几天,柳如意试图将房遗爱忘掉,最好忘的一干二净。 感情的事万万身不由己,越是想要毫无瓜葛,对房遗爱的印象就越铭心刻骨。 某日下午,柳如意正在房中喝茶,忽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惊呼: “寨主,不好啦,外面来了好多官兵,各个都手持着长矛,有数百人之众,似乎要踏平山寨...” 是老黄,只有他能发出这种狼狈如老狗一般的声音。 柳如意心里咯噔一下,一用力,竟将手中杯子掐的粉碎,里面的茶叶掉落下来。 无垢山寨隐秘至极,几乎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朝廷的官军怎么会知道这里? “道貌岸然的家伙,亏本姑娘还对你念念不忘...” 柳如意被气的咬牙切齿,眼眸中升腾起一股肃杀之气。 她的第一印象,是房遗爱将此事告知了夔州朝廷,这才引来官兵围剿。 官军根本不管你的山寨有没有杀人放火,就算你们什么都没干,聚众于此,意欲何为?! 碰见这样的情况,自然都是要扫除的! 老黄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已经有些后怕。 寨众的战力跟朝廷官军没法比,真要是打起来,无垢山寨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仅仅靠着寨主一个人,能抵御多久的时间? 细思极恐! 老黄想了想,寨子中老弱居多,想要完全逃离压根不可能,干脆让青壮先跑。 这样能为寨子存续血脉,只要香火延续,日后不管是复仇还是东山再起,都不是问题。 最让他意难平的便是房遗爱! 没想到当朝驸马竟如此口蜜腹剑,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着实讨厌。 若自己这一次大难不死,等下次再见到房遗爱,一定将他扒皮抽筋。 “寨主,我看这群官军来势汹汹,不妨寨主先走,我带领部分寨众拖住他们...” 柳如意摇了摇头,显然并不同意老黄的说法。 “朝廷官军,都训练有素,此处又多山地,就算我们逃,又能逃出多远,再说,本寨主绝不可能将你们抛弃不管...” 哪怕今日战死,柳如意也不做无情无义之人! 等到了阴曹地府,她也不会放过房遗爱这个阴险小人。 柳如意手提长枪再次出了寨门,只不过这一次,满身战力惊人,有鱼死网破之姿态。 出的寨门,果见朝廷大军整齐罗列门前,各个精神矍铄,以一当十。 如此雄壮的兵力,若想要踏破无垢山寨,只在顷刻之间! 只是在这群兵士之前,有几个人文官打扮,脸上还洋溢着热情的笑意。 柳如意有些摸不着头脑,冷冷望去,呵道: “我山寨建于此处,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今日大人要围剿我吗?” 有一人上前两步,轻声道: “敢问姑娘,可是无垢山寨的寨主柳如意?” 房遗爱这个狗东西... 竟然连本寨主的名字都告诉了这个家伙! 柳如意冷笑一声,浑然不惧,淡定的看着那发问之人,再次冷冷的回应道: “是又怎样,大人若要短兵相接,本姑娘奉陪。” “在下今日来,并不是打架,吾乃夔州刺史,奉驸马之命,特来帮助如意姑娘。” 帮助!?官军不是来围剿山寨的? 柳如意有些发懵,还没搞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以置信的望着夔州刺史道: “你...你说什么?” “驸马给夔州刺史府去信,说无垢山寨正处在艰难之时,令本官施以援手,送来钱粮。” 夔州刺史一摆手,左右兵勇退散,在众人身后,有堆积如山的粮食酒肉。 柳如意如遭惊雷... 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房遗爱。 房遗爱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柳如意满心愧疚。 “这...这怎么好意思?” 收敛了杀气,柳如意翻身下马,开始好言好语的交谈,原来一切不过是误会而已。 夔州刺史笑道: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些东西,也非朝廷出资,本官只不过是代为垫付而已,后续房府会派人将钱归还刺史府。” “盛情难却,如此,便多谢刺史大人!” 这些钱粮来的恰到好处,解了无垢山寨的燃眉之急。 夔州刺史却拱手,笑道: “是本官要感谢如意姑娘,若非如意姑娘,本官不是如何才能为驸马效力,是如意姑娘替本官开辟了一条晋升的捷径。” “啊?!” 柳如意木讷,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本事。 不过朝廷这架势确实有点吓人,有那么一瞬间,柳如意都要跟这些人拼命。 夔州的将官军士将钱粮帮着搬入了无垢山寨,而后尽皆如潮水般退去,军纪严整。 柳如意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一旁的老黄,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道: “原来是虚惊一场,不过寨主,这至少说明,驸马心中还有寨主的一席之地,如今寨中已经稳定下来,我若是寨主,当不留在山寨,去外面闯荡更广阔的天地。” 柳如意望着老黄,问道: “什么意思?” 老黄呵呵一笑,仿佛见多识广的世外高人,道: “寨主与驸马,毕竟拜了堂,虽无夫妻之实,却有夫妻之名;再说了,那武姑娘都能成为驸马的小妾,那么寨主为什么不能;寨主也不希望一辈子就守在这小山寨之中,长安,才是寨主的安身立命之所!” “你的意思是,等房遗爱从荆州归来,你让本寨主去长安寻他?” “有何不可吗?都已经拜了堂,驸马还能不认你这个媳妇,我觉的有一句话驸马说的很对,为了自己的幸福,就不能要脸!” 这话是房遗爱经常挂在嘴边的。 听在柳如意耳中,此话竟颇有道理... 第256章 老丈人不给脸 数日跋山涉水,荆州城的轮廓,终于历历在目。 荆州乃中原古九州之一。 唐贞观元年,荆州属山南道。 开元二十一年,山南道分为东、西道,属山南东道江陵府,设荆州大都督府,至德后置荆南节度使。 从古至今,荆州一直是重镇,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令历朝历代诸侯争相逐鹿。 武士彠身为荆州都督,掌管荆州水师。 但大唐都督权轻,兵权也是陛下赋予的,荆州其余各项事宜,武士彠都不参与,权利下放各地州牧。 提起素昧谋面的老丈人,也是个狠人,房遗爱不由得有些谈虎色变。 早年之时,武士彠追随太上皇李渊从晋阳起兵,与李世民也是莫逆之交。 虽然只是一州都督,却有兵权在手,足见陛下对其信任至极! 也不知道武士彠的脾气怎么样,毕竟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肯定不好惹。 思及此处,房遗爱不由的狠狠皱眉,脸上的难看表情,是肉眼可见的。 “老房,你怎么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眼瞅着就要到荆州,开心点。” 本驸马开心你奶奶个孙子... 房遗爱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几个人在荆州城城门之外翻身下马,步行入城,城门处人流如梭,一副繁华昌盛景象。 入了荆州城后,摩肩接踵,摊贩的叫卖之音不绝于耳,道路两侧画舫勾栏。 来往之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氛围既安逸又祥和。 江南的人文文化,向来更胜北方一筹,虽不是帝都,但荆州的热闹程度,可见一斑。 “处弼,你说待会儿见到岳父大人,本驸马该说点什么?” 程处弼嘴角一勾,无所谓的说道: “那本公子哪里知道,那是你的老丈人,又不是我的老丈人,要不你就随便寒暄两句,问问他的喜好,在与人打交道的方面,你不一向很擅长的嘛。” 房遗爱没反驳,他是很擅长,见陛下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手心里出了虚汗,房遗爱咽了口口水,又道: “也不知道岳父大人喜欢什么礼物,真应该带一点咱们房府特产的东西。” 都督府虽然不比宰相府,但武士彠也不是个差钱的人,长安能买到的东西,荆州都能买到。 所以主要还是看武士彠讨不讨厌你这个人,真要讨厌,该刁难还是会刁难你。 房遗爱有些迟疑,他赶紧来到武媚娘身侧,高阳和武媚娘的怒气依旧未消。 但比起前几日,也没那么火大。 “媚娘。” 这名字是房遗爱给起的,以往叫‘武约’总觉的有些拗口,干脆改为武媚娘。 “干嘛!?” 武媚娘横眉冷对,两只手端着胸,气喘吁吁,眼珠子滴溜溜的望着房遗爱。 人渣、色狼! 房遗爱谄媚一笑,轻声说道: “对于你爹的脾气,我不是很了解,一会到了都督府见到你爹,你帮着说两句好话。” 武媚娘差点被气哭。 让我帮着说好话?! 我爹不给你好脸色,就会给本姑娘好脸色嘛,直到现在,武士彠跟武媚娘还像仇人一样。 武媚娘叹了口气,一脸失落,声音低低的说道: “此事,恐我也无能为力,现在能指望的,唯有公主殿下。” “我!?” 高阳一脸难以置信。 武媚娘点了点头,姐妹二人惺惺相惜。 “殿下,您是当朝公主,而我武家只是臣子,家父肯定会对公主礼敬有加...” 房遗爱不服气的道: “高阳是当朝公主,那本驸马还是宰相之子呢,岳父大人给陛下面子,就不能给我爹一些面子嘛?” 给你爹面子?! 武媚娘冷笑一声,武士彠与房玄龄是同龄人,就算官位等级不同,也没必要给你爹面子。 不过她没说出口,怕伤了房遗爱那脆弱的内心! 几个人继续前行,都督府就在荆州城中心,最为繁华的街道,极尽恩荣。 过了街道拐角,都督府的朱门已经矗立眼前。 房遗爱等人要来的消息早就有人通禀,一路之上也有武士彠派出去的线人。 因而武士彠早早就在门前等候,都督府所有人,包括家眷仆人在内,全部迎出门外。 但武士彠却没让荆州刺史以及其他官员同来相迎,只是女儿回家而已,没必要大张旗鼓。 一见到这场面,房遗爱的心情放松下来,看来老丈人还是对他有几分尊重的。 房遗爱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远远的弯腰拱手,嘿嘿笑道: “岳父大人,小婿房遗爱...” 不管武士彠同意不同意,但是赐婚之事陛下已经下旨,容不得他拒绝推诿。 可任凭房遗爱多么主动,武士彠都不为所动,竟将房遗爱的话当成耳旁风。 甚至没正眼看房遗一眼,将其一掠而过,竟带着众人直接来到高阳公主面前跪下。 “微臣荆州都督武士彠,携都督府众人,参见公主殿下!” 高阳:“......” 没想到到了荆州,自己竟成了主角,这画面可是将他直接给干懵逼啦。 “这...武大人快快请起,何须行如此大礼?” 武士彠一脸惭愧道: “公主驾临都督府,寒舍蓬荜生辉,武家蒙陛下恩德,自当尽心竭力,今日见公主,如见陛下天恩!” 武士彠也是个老油条。 此刻他一声布衣在身,看起来尤为素朴,一点武将的杀伐之气都没有。 高阳赶紧上前,将武士彠搀扶起来,这位老将军,依旧老骥伏枥,满身壮气。 “武大人过于自谦啦。” 程处弼也上前两步,对着武士彠鞠了一躬,道: “小侄鲁国公程知节之子程处弼,拜见伯父,家父一直言伯父的气节风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是咬金的儿子,果然跟你爹长的一模一样,到了都督府,就当成自己家,千万别客气。” “那是自然!” 程处弼毫不收敛的笑着,呵,真没想到,武伯父竟然把他当成英雄一样看待。 人群都聚集在门前,导致左右行人堵塞。 武士彠觉的甚为不妥,赶紧说道: “公主殿下,程贤侄,这里人太多,府内已经备好酒水,不如咱们府内详谈,如何?” 高阳公主道:“当然好,武大人请!” “公主请!” 于是一群人浩浩汤汤,相继入都督府,武媚娘和房遗爱此时却成为了最卑微的人。 他们跟在人群之后,意图混进去! 武士彠却忽然停住脚步,伸出手指了指房遗爱和武媚娘,没好气的道: “没让你们两个人进,其余人都可以进府,你们在府外候着,不愿意候着的话,爱去哪去哪!” 房遗爱、武媚娘:“......” 第257章 风餐露宿的真实体验 房遗爱有些火大。 来者是客,本驸马从长安千里迢迢而来,乃陛下御封的天下巡查使。 可你武士彠,就算是本驸马的岳父,也没必要这般蹬鼻子上脸! 真以为本驸马没脾气是不是,若不看在你是武媚娘的父亲,本驸马今日就打掉你满口牙齿。 但鉴于这层关系...我房遗爱忍了! 眼瞅着连程处弼都被当做座上宾,甚至贾潜和薛仁贵,都被以高贵礼节迎入都督府。 房遗爱崩溃啦! “你爹怎么这样啊?” 房遗爱扭头看了眼武媚娘,武媚娘无奈的摊了摊手。 两个人就这样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笑话,在墙外听着都督府内的欢歌笑语。 房遗爱和武媚娘还饿着肚子,府内却传来浓郁的酒香肉香... 你大爷的,这不是摆明了折磨人嘛? 房遗爱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他露出龇牙咧嘴的样子,倒抽一口冷气。 “媚娘,我饿,你身上还有钱没有,咱们去找一家酒肆,先填饱肚子也行。” “难道我就不饿嘛?可是你也知道,钱都在小绿手里,我们身无分文的。” “......” 小绿这个臭丫头,忘恩负义,在都督府吃香的喝辣的,却将他这个二少爷忘的一干二净。 何其可耻?! 房府的米多养人,以至于小绿小小年纪,胸脯便山峦叠起,极其傲人。 现在看来,真是白疼小绿啦! “那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饿着,但愿贾潜和小绿能看在你的威严,给我们送来些残羹剩饭。” 房遗爱欲哭无泪,他根本没有威严。 尤其最近几年,他把贾潜和小绿都当成家人一样看待,对他们纵容宽放。 在二人眼中,恐早已不将他当成是房府的二少爷! “我堂堂宰相之子,竟然要吃残羹剩饭,传出去何其可笑,本驸马不要脸的嘛?” 武媚娘红着眼睛,胸前的那一片柔软颤抖了一下,如木头桩子一样站着。 “我们的脸早已经没啦,来来往往的人极多,早已经将你我二人的处境看在眼中,明日,整个荆州都会是‘当朝驸马被拒之门外’的流言蜚语...” 苍天啊,快收了我老丈人这个妖孽吧! 两个人没有办法,举步维艰,总不能当街乞讨或者偷盗抢劫,只能默默回到马车上等候。 日暮之后,天色逐渐昏沉下来。 街头之上的人流稀少起来,最后全都回了家门,白日热闹的街道,到了夜间,萧瑟寂寥。 月明星稀,暖风和煦。 武媚娘依偎在房遗爱的怀里,虽然房遗爱浑身无力,几近于虚脱,但坏心思依旧存在。 于是伸出了可恶的咸猪手,朝着武媚娘狠狠的摸了一把... 这一把柔软,令房遗爱无比惭愧,但心情似乎随之而舒缓了许多,没那么难受啦。 “真不知道我们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也许明日,荆州城还要流传另一条新闻,那便是‘震惊!当朝驸马竟被老丈人饿死街头...’ 第一次来荆州,就被老丈人来了个下马威! 这一记耳光,打的实在是响亮。 但房遗爱就不是个喜欢认输的人,你武士彠不是看不上本少爷嘛,本少爷自会改观你的印象。 前提,是自己要吃饱肚子,保住了命才行! 整个前半夜,房遗爱和武媚娘根本睡不着,风餐露宿的感觉令两个人不禁想哭。 已经到了荆州城,却进不去家门,这一定是最为悲哀之事! 到了后半夜,有风声夹杂着脚步声,房遗爱莫名感动,终于有人想起他来了。 掀开车帘,却见来的竟是个美妇人。 这妇人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岁月并未在其脸上留下褶皱,身上华贵的衣裙,彰显身份。 和蔼的笑容,以及那手中拎着的食盒,都令房遗爱感觉格外的亲切! 这样貌,在年轻之时称不上风华绝代,走在街头,也能令男人接二连三的回头。 但...这他妹的是谁呀? 房遗爱不认识! 武媚娘也将可爱的小脑袋凑出来,发丝已经有些凌乱,当看清了那美妇人的样貌,立刻热泪盈眶。 “娘...” 武媚娘惊呼出声,泪如泉涌。 房遗爱惊愕。 她就说眼前的美妇人怎么有些眼熟,仿佛跟自己的枕边之人有几分相像。 原来是武媚娘的母亲! 房遗爱大体了解此人,乃前朝宗亲,隋朝纳言杨达的孙女,真实名字不详。 但与历史记载不同的是,杨氏有些年轻。 史料所载,杨氏四十四岁才嫁给武士彠,而后生下了三个女儿,武媚娘是二女儿。 四十四岁...武士彠还真不挑食... “岳母大人。” 当意识到美妇人的身份,房遗爱赶紧下了马车,然后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杨氏微微皱眉,语气不善的问道: “你就是房遗爱?” “正是,没想到小婿的威名竟然都传到了荆州,竟连岳母都已经知晓,但岳母不必过于放在心上,不过是江湖朋友传言的虚名罢了。” 杨氏干笑道: “倒是没听见几句好名声,只听闻你在长安城架鹰逗狗,时常出入青楼,将你房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呃...传言嘛,多有虚假!” 房遗爱尴尬的要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本驸马还为陛下铲除奸佞,怎么这种消息对于你们荆州来说是闭塞的嘛? 杨氏眯起了眼,自己这个女婿,是陛下送到身边来的,不想认也没办法。 “这食盒中是一只烧鸡,约儿,你爹的脾气你也知道,我是背着他给你带来的食物,一会儿等你们吃饱喝足,就跟着娘进去吧,娘不可能让你露宿街头的,至于你爹明日要责怪,就让他来责怪为娘好了。” “岳母大人,你对小婿真的是太好了!” 泪目! 房遗爱目光炯炯的盯着杨氏,眼前的丈母娘给他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将食盒打开,揪下一根鸡腿递给武媚娘,房遗爱自己也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对了,岳母大人,跟着我来的那些家伙,都没在岳父大人面前替小婿求情吗?” 杨氏道: “公主殿下倒是为你们求情啦,老爷虽不敢忤逆公主的意思,却也没主动说让你们进去。” “那其他的人呢?”房遗爱又问道。 杨氏叹了口气: “其他人...他们该吃吃该喝喝,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都对你只字不提,尤其是鲁国公的公子,说你皮糙肉厚,饿几天根本不要紧,如今他吃饱喝足,现在正在酣然大睡呢。” 房遗爱:“......” 这一群狗东西啊... 第258章 岳父大人的坦诚相见 房遗爱和武媚娘填饱了肚子,便在杨氏的引领下,从后门入了都督府。 都督府占地很大,几进几出的大院落,在外面是看不出来,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有所感受。 院内的布置装扮,更具江南特色。 虽然在夜幕之下有些看不清楚,但诗情画意扑面而来,小桥流水声不绝于耳。 路过回廊拐角的一处房间,听见鼾声如雷。 房遗爱不需去辨别,便知道程处弼就在此房间之内! 睡的可真香,本驸马在都督府外沐风栉雨,作为兄弟,竟还能睡得着觉。 是本驸马小看了你! 房遗爱的心中隐约生出了荫萌的仇恨,这笔账他都深深的记在心里。 他和武媚娘的房间在一处角落,挨着柴房和后厨,破旧不堪,平时根本没人入住。 就是这间不起眼的房间,还是杨氏冒着大风险提供的。 杨氏双手放于小腹之前,苦涩笑道: “你们先在此将就一晚,等过几日老爷的气消了,再给你们安排舒适的房间。” 武士彠的怨气从何而来!? 搞的好像房遗爱是个上门女婿一样。 本驸马与武媚娘成婚,门当户对,一个是宰相之子,一个是将门之女。 天造地设、天赐良缘。 怎么在你武士彠的眼里,就成了一段孽缘? 房遗爱气愤的想要骂娘。 杨氏走了。 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有点风尘女子的骚...妖娆之气,难怪能迷的住武士彠。 房遗爱与武媚娘入了房门,里面一阵的尘土气息。 床铺和座椅板凳都是破旧的,更像淘汰下来的残次品,铺盖的被褥,也已经起了褶皱。 “夫君...你不会介意吧?” 房遗爱无奈的叹息,介意又能怎么办呢? “媚娘,比这艰苦的地方我都睡过,别担心啦,咱们快些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距离黎明已经没有多长时间。 两个人沉沉睡下,次日的遭遇也是一样,由杨氏送来饭食,难登大雅之堂。 房遗爱伸了个懒腰,站在阳光之下,一身长衫丰神俊逸,引的都督府不少侍女竟相回头相望。 那棱角分明的面庞,摄人心魄的眼神,飘逸的长发,雪白的牙齿...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锅?! 房遗爱特别想问出这个问题。 “呀...老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府内?” 日上三竿的时候,程处弼才起床,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对着房遗爱冷嘲热讽。 房遗爱冷笑着,程处弼的人渣性格也是跟自己学的,落井下石绝不手软。 “处弼,昨晚睡的可还好?” “还可以,就是空气中太潮湿啦,床板也有点硬,硌的我的后脖颈现在还疼!” 怎么不硌死你? 房遗爱舒了口气,露出遗憾的样子,道:“的确没有长安的床舒服...” 话里有话! 程处弼听的脊背骨发凉,总感觉老房要报复自己,他赶紧逃之夭夭。 “姑爷...老爷让您去书房相见!” 正在院子里做舒展运动的时候,一个扎着发髻青衣小丫鬟前来通禀。 房遗爱一愣,憋着笑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 “姑...姑爷啊,公子迎娶了我武家的小姐,可不就是我武家的姑爷嘛?” 太好听啦! “你大点声,再叫一遍!” 婢女:“......” 姑爷的精神怎么有点不正常? 婢女小声的嘀咕着,涨红了脸,被房遗爱吓的扭头就跑,仿佛看见了一个流氓一般。 “本驸马有那么吓人吗?” 房遗爱啧啧两句,直奔都督府书房,跨过门槛之后,发现武士彠正坐在案牍前看着一本古籍。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房遗爱躬身行礼。 武士彠的书房,多以兵书为主,左右书架罗列满满,许多都是绝版的典藏。 他喜好读书,喜欢钻研古代的阵法和用兵之道,以借鉴故人来提升唐军战力。 只是房遗爱注意到,这些书籍好多都已蒙尘。 不知是从来没看过,还是武士彠已经将书籍的内容烂熟于心。 “去他人房间,未经他人允许,要敲门而入,你身为宰相之子,这些基本的礼节...不懂吗?” 房遗爱抬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出门的时候,我敲门啦!” “老夫说的是我书房的门,不是你房间的门!” 武士彠大为窝火,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败家子,难怪整个大唐对其恶名都有所耳闻。 哗啦... 武士彠翻页的速度极快,蔑视的瞥了房遗爱一眼,声音令人觉的瘆得慌: “可知老夫为何唤你来?” 房遗爱尴尬的笑: “岳父大人,你也说了是你唤小婿来的,你不说明目的,小婿怎么猜得到?” “少在那嬉皮笑脸的...” 房遗爱立刻板着脸。 你大爷的! 本少爷微笑示人,这不是为了拉近与你之间的距离,笑也不行,诚心不让我做好人是吧? “你与约儿的事,荆州城风言风语,多是嘲笑讥讽之言,不过既然你爹房玄龄不要脸,我武家的脸面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宰相的职位总比他这个荆州都督强,房玄龄能抗的过去,武士彠自然也行。 听到这话,房遗爱心里一慌,赶忙辩解道: “岳父大人,我爹是要脸的!” “那是是说老夫不要脸喽?” “可不敢...” 武士彠一拍案牍,厉声呵斥道: “怎么老夫与你这败家子交流就这么费劲,老夫的意思是,你既然已经身为驸马,迎娶高阳公主,又为何非要迎娶老夫的女儿,这岂非触怒圣意,你房遗爱玩世不恭,可也要在乎我武家的感受,让老夫的女儿跟公主去抢男人,老夫可没这个胆子!” 原来是这个原因... 房遗爱大体能明白武士彠为何对自己这个态度,原来是觉的愧对皇家,这才将怒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岳父大人,你有两个夫人,陛下有后宫三千佳丽,小婿自然也想多娶几房媳妇来为房家传宗接代,啧啧啧...你们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这是一回事吗?” 武士彠眼珠子都直了,一只手已经摸到了案牍上的马鞭,要对房遗爱实施武力... 第259章 不要脸且不要命 陛下纳妾,天经地义,为的是存续大唐血脉。 可你既然迎娶了大唐的公主,若再娶妻便是僭越,便是对大唐皇室的不敬。 武士彠差点背过气去! “岳父大人,不要动气,其实岳父大人担心的问题小婿早就想到了,不然,也不至于让陛下赐婚。” 房遗爱翻了个白眼。 他可是穿越者,若没有个三妻四妾,那这一趟穿越之旅,岂不是很失败? 武士彠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在盯着房遗爱,心想算了,跟这混小子计较,没必要。 于是他脸色一白,继续说道: “昨日我已向高阳公主殿下请罪,殿下说约儿还算是懂事,她也不排斥你纳妾;既然公主都这样说,那我武士彠若再刁难,便显的没有心胸;但房遗爱你记住,你认我这个岳父,我却不认你这个女婿,老夫就没有一个败家子女婿!” 老东西真是难伺候。 本驸马迎娶的是你的女儿,又不是你,为什么非要得到你的认可? 但回头想想,妻贤夫祸少,家和万事兴,与武士彠的关系该处还是得处。 房遗爱默默啧了啧嘴,不知道要跟武士彠怎么聊下去。 好家伙,能把天聊死,武士彠也是一绝。 正要寒暄谈一些长安轶事,门外却响起了如洪钟一般鼓声,‘咚咚咚’格外刺耳。 在都督府门前有一个老鼓,破旧斑驳,一直矗立在那里,房遗爱昨日也注意到。 一般只有县衙门口才会放一个鼓,百姓有冤屈,自会击鼓鸣冤。 但荆州都督府并非新建,而是旧宅改建,那鼓是前人留下的,武士彠也没动。 鼓声刺耳急促,还有呼喊之音,但很快,声音就像被打压一般,消失不见。 大约过去一刻钟的时间,都督府的大管家武山虎急匆匆的走来,急的气喘吁吁。 武山虎在都督府已经二十多年的时间,大小事务一手操办,是都督府的大总管。 他也是武士彠最为信任的人,府中一切事务,武山虎都可以自己做主。 也许是操心过多、精力疲弱,武山虎的脸上,已经满是皱纹,一副老态龙钟之相。 见武山虎踱步而入,武士彠终于将手中的书页合上。 他从案牍内站起来,若有所思,一筹莫展的望着武山虎道: “人...打发走啦?” 武山虎点了点头,打了个寒颤,轻声说道: “老爷,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次啦,最近总是有百姓来敲鸣冤鼓,可他们也应该知道,老爷负责的,只是荆州水师的操练,其余民生问题,该去各地州县衙、刺史府的。” 房遗爱听的迷迷糊糊的,总觉得两个人话里有话,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对,百姓没事来都督府门前击鼓作甚?! 荆州都督是荆州各个辖县的军事领导长官,百姓若有冤屈,自该去找父母官。 “岳父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房遗爱来了兴趣,怎么听起来武士彠像是碰见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一样。 该出手时就出手! 武士彠狠狠皱眉,不由的看着房遗爱,愤慨说道: “不是你的事情不要管,你不过是陪着约儿回娘家而已,过几天就回你的长安。” 武士彠的话,避重就轻,似乎在为房遗爱着想。 他越是这样,房遗爱越不想放手。 听起来荆州好像是一滩污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也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岳父大人,您就告诉小婿呗,也许小婿能帮你解决麻烦。” 武士彠还是不同意: “你以为你是谁?这里不是长安城,而是荆州,防卫由荆州骠骑府负责,百姓民生有刺史府,莫说是你,老夫身为荆州都督,都不能越权。” 越是手握重兵,越要小心谨慎。 武士彠在荆州训练水师,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大唐的海战也不少,主要的对手是百济、倭国。 近些年,除了突厥屡屡进犯边境之外,百济和倭国也无时无刻不在寻衅滋事。 于大唐而言,百济和倭国都是小国,国界有限,资源短缺,他们觊觎大唐国土久矣。 几次交锋,大唐在海上均未讨到便宜! 可到了陆地上,百济和倭国便不是对手,轻轻一碰,就七零八落,军队死的死,伤的伤。 百济和倭国占据了海上的主动权,但是论陆战,大唐是他们两国的祖宗! 李世民一直期盼着有一天可以彻底消灭百济和倭国,以解除他们叨扰百姓犯境的凶险。 可水师不精练,冒然从海陆进攻两国,无异于让大唐的将士们送死! 武士彠精通水战,由他来训练荆州水师,李世民放心。 可大权在握,却让武士彠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被扣上谋反的帽子。 自古以来,唯有手握兵权才可谋反。 伴君如伴虎,武士彠害怕被猜忌、害怕民间有风言风语、更害怕有心之人恶意构陷。 所以荆州城内之事,只要不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武士彠都选择高高挂起,视而不见。 对于这种处事风格和态度,房遗爱不是很赞同。 身为高官显贵,自当为百姓伸张正义,焉能因恐惧而退缩,玷污了这顶上乌纱? “咳咳,岳父大人,小婿这有一块腰牌,不知道有了这腰牌,能不能管荆州城内之事?” 说罢,房遗爱直接从怀里掏出那块老李御赐的金牌,上有龙纹萦绕。 “皇家金牌?!” 武士彠一愣。 对于这块金牌的来历,武士彠再熟悉不过,也知道这金牌代表陛下至高无上的信任。 只是金牌在房遗爱手中,令人不是很信服! “这金牌,你从何而来,偷盗皇家至宝,可是要杀头的...” 武士彠惊出了一身冷汗,乖乖,自己的女婿要是犯了这样的大罪,他也得跟着受牵连。 原来房遗爱不仅不要脸,还不要命! “咳咳,岳父大人不要怕,此金牌陛下赐我,小婿今来荆州,还有更重要的一重身份,那便是巡查使,可管一切之事,有便宜之权,这回岳父大人可以和我说门外之人到底为何击鼓了吧?” 第260章 驸马头上动土...找. 房遗爱放荡不羁,竟让人忽视了他的沉稳。 而这天下巡查使的隐藏身份,也是将武士彠吓了一跳。 乖乖,难怪陛下同意他在迎娶高阳公主之后纳妾,原来这混小子已成为陛下的心腹。 此身份一袒露,武士彠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武士彠摆了摆手,示意武山虎将书房的门掩上,房间内的光线一下子就黯淡下来。 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叹了口气,武士彠无可奈何的说道: “百姓有冤屈,能伸冤的地方应该都去了,迫不得已,才会来敲我都督府的鸣冤鼓。” 迫不得已?! 这话一说出来,味道就变了。 各地县衙以及荆州刺史府不作为吗? 为什么会让百姓鸣都督府门前的鼓,而且频率极其频繁,这让房遗爱有些惊愕。 看来荆州城百姓的冤屈不少,极有可能是个地方官员互相推诿造成的。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岳父大人,百姓冤从何来?” 房遗爱目光灼灼,今日他非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不可,非要将荆州城拨开云雾。 不然,他寝食难安! 武士彠将案牍上酒葫芦里面的烈酒猛灌了一口,只觉的苦酒入喉,有些隐隐作痛。 这才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 “近半年多的时间以来,荆州城出现了霸凌事件,城中不少少女被人欺凌、玷污,这是百姓冤屈的主要来源,当然,还有吃饭不给钱、抢劫、偷盗等各种繁杂琐事。” 房遗爱:“......” 荆州城这么乱?! 按常理来说是不应该出现的。 荆州城可是重镇,三国之时刘备就是依据荆州开拓了宏图霸业,进位汉中王。 对于整个大唐而言,荆州一直是人杰地灵般的存在。 此番房遗爱出游江南,陛下对于荆州颇为赞赏,言语之间,皆是溢美之词。 倒是没听说荆州有什么负面新闻,看来陛下知道的,都是荆州地方官想让陛下知道的。 这是蒙蔽圣意...该杀! 听到这,房遗爱冷笑连连。 如果按照武士彠的说法,荆州防卫由骠骑府负责,民生问题则由刺史府主导。 那么造成这样的混乱局面,便是骠骑府和刺史府双方面的失职! 难不成也有官匪互通之事发生? 房遗爱分析了一下形势,皱了皱眉头,道: “如果有人扰乱百姓,那就抓起来;如果有人聚众闹事,那就关进诏狱;大唐有唐律,依法办事总不会错,荆州城的情况,应是执法不严的结果,荆州城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一句话将武士彠也给囊括在内,听的本来老神在在的武士彠一阵脸红。 口无遮拦啊,连自己的老丈人都骂,还有天理吗? 武士彠随即黑脸,继续说道: “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有些人甚至当街行凶,可骠骑府和刺史府为何无所动作,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老夫也一直派人在查,最近终于有了些线索。” 武士彠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不管,但是对于这些遭受苦难的百姓还是不能完全做到视而不见。 “还请岳父大人赐教,既然荆州地方官不能为百姓解难,那便由我房遗爱来,让他们在高官职位上尸位素餐,是对大唐的玷污,这种猪狗不如的官员,都应罢免掉!” 武士彠有些担忧: “遗爱,之所以不跟你说这些事,就是怕你惹麻烦;荆州不是天子脚下,没有人能护你周全,你来的消息,荆州有心之人早已得知,你若不管荆州城之内的事还好,若是插手,撼动了各方利益,你便成了众矢之的,他们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 只要做到死无对证,房遗爱的死也查不出什么真相。 武士彠还是担忧房遗爱的,这个狗东西虽然不地道,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婿。 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在未来的几十年之内守活寡。 再说了,他还想早点要个外孙子! 房遗爱不以为意,嘿嘿的笑道: “岳父大人,小婿的命不值钱,虽然小婿是驸马,但是本质上,跟普通百姓也是一样的,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再说,荆州兵权最大者便是岳父大人,岳父大人提领荆州数万水军,小婿真受了欺负,岳父大人总不会坐视不理吧?” “你...你想调动荆州水师?” 武士彠被吓了一跳。 荆州水师皆是陆战精锐转型,战力在荆州之内堪称最强,将士数量也最多。 丝毫不夸张的说,荆州水师对于荆州地区的辐射,是肉眼可见的! 但就因为如此,荆州水师才不能擅自调动,六百骑以上便需要陛下兵符。 擅自调动水师,会被人大做文章,说武士彠意欲谋反,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武士彠有一股深深的担忧之感! 房遗爱盯着左右为难的武士彠,又抖了抖手中的金牌,道: “岳父大人莫不是忘了,小婿可是巡查使,有便宜之权,岳父大人听小婿的命令调动水师,可有问题?” “没...没问题!” 武士彠恍然大悟。 房遗爱代天子巡查天下,代陛下行使权力,如此调动水师,便名正言顺。 看来,这小子运筹帷幄,已经做好了宁为玉碎的打算! “岳父大人,还是说说你查到的线索吧,您也不必过于紧张,咱们还是以老丈人和女婿的身份,不要将小婿当成钦使,这样会疏远小婿和岳父大人的距离。” 房遗爱站的有些累了,三个人便坐下,武士彠吩咐府内的侍女上了些水果点心。 不愧是江南,不仅风光好,就连水果的新鲜程度,都比长安城要更好。 就比如那荔枝,真甜啊! 要是有个小姑娘能将荔枝给扒开放进嘴里,再轻轻的为本驸马按摩肩膀,那就更好了。 但这一切,终究只是奢望! “遗爱,我大唐以武立国,陛下当年便是所向披靡的万人敌,大唐疆域,一半是陛下打下来的,这是好事;但是武力过于威盛,也滋生了一些江湖门派,他们大多习武,不服管束,所谓‘侠以武乱禁’就是这个道理。” 这件事还跟江湖人有关?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但房遗爱不管,谁敢在他的头上动土,伤害百姓的权宜,他就送谁去见阎王爷... 第261章 有没有本驸马硬 九州的侠文化,在明宋之时最为昌盛。 可能因为元朝暴虐,需要有侠义之人来解脱百姓苦难,那时的江湖游侠,都受百姓爱戴。 可此时是大唐,江湖帮派刚刚开始衍生。 他们羽翼尚不丰满,若想与大唐朝廷相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江湖中人有好人,也有坏人,妨碍掌权者的统治,自然为朝廷所不容。 荆州局势,有江湖世家牵扯其中,处理起来,相当棘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房遗爱在明处,这些江湖世家在背地里捅刀子,要么刺杀、要么暗算,还真难以防备。 “岳父大人,除了这些,还查到了什么?” 房遗爱用手指摩擦了一下下巴,问道。 武士彠继续说道: “老夫只知道荆州局势错综复杂,因老夫精力并未过多放在这件事上,知道的线索不多,但城中大业坊有一酒楼,名嘉鱼楼,里面有些端倪,嘉鱼楼戒备森严,有不少伙计把守,其中不乏江湖高手,因而知道的消息,也只是表面上的,但可以确定的是,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跟嘉鱼楼有关联。” 房遗爱点了点头,已对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岳父大人不能调查过深,这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 不管能不能调查出结果,结果是好是坏,对荆州骠骑府和刺史府,都是极大的冲击。 骠骑府、刺史府、都督府,三者皆是朝廷机构,应互帮互助,而不应产生隔阂。 “岳父大人,那嘉鱼楼的背景有多硬?” “背后盘根错节,不仅跟江湖世家有联系,与刺史府和骠骑府之间,也隐约有些关系,但不好说;至于跟长安高官,也应该有所牵连,不然不至于敢如此飞扬跋扈。” “小婿明白了,关系再硬,有小婿硬吗?” 房遗爱的关系,那可太硬,光是皇室驸马这一条,就足以令众人望其项背。 “那便从嘉鱼楼入手,调查荆州乱象,月余时间,小婿定将所有情况查个水落石出,扫黑除恶!” 荆州城黑恶势力盘踞,地方朝廷畏首畏尾,官匪相护,就由我房遗爱来改变这局面。 “遗爱,你准备如何进入嘉鱼楼?” “培养奸细行不行?” 武士彠摇头道: “怕是不太行,嘉鱼楼对此早有防备,想混进去极难。” “那策反呢?以重金收买嘉鱼楼之内的伙计,令他们帮助小婿打探消息。” 武士彠又否决道: “这个办法老夫也不是没试过,嘉鱼楼不知道以什么手段控制了麾下的伙计,令他们对嘉鱼楼死心塌地,不管付出的代价多大,都不能令他们反水。” “岳父大人这样说,嘉鱼楼岂不是铜墙铁壁,根本无法切入?” 武士彠点了点头。 “算了,小婿再想想办法,若有帮助,会向岳父大人提起的,只是小婿出行,需要一个熟悉城内情况的人跟着,媚娘从小在荆州长大,就由媚娘随行吧。” 听到这,武士彠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极其难看。 “岳父大人怎么这个反应?” 武士彠咬牙道: “此番你调查荆州城乱局,是龙潭虎穴,难道要拉着老夫的女儿一起吗?” 房遗爱抠了抠鼻子,打趣道: “您都将媚娘逐出家门,与其断绝了父女关系,还在乎媚娘的死活?岳父大人,你这心口不一啊,明明就担心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表现的这么冷淡呢?” “要是我闺女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老夫饶不了你!” 房遗爱没多说什么,对武士彠鞠了一躬,然后出了都督府书房,他要去街头转转。 房遗爱初来荆州。 魂穿大唐之后,房遗爱的主要精力都要长安。 到了外面之后才发现,这些地方虽不比长安繁华,却有壮丽山河盛世景象。 都督府坐落在荆州城的繁华地带,嘉鱼楼的地理位置也不差。 自古做酒楼生意的人都知道,人流量决定酒楼的收入,所以想要吸引人,首先是得有巨大的人流加持。 嘉鱼楼就在荆州城最大的商业区。 那里青楼、茶社、布庄、盐业、珠宝行连绵成片,是整个荆州的经济中心。 房遗爱了武媚娘上了一家茶肆,开了间包房。 武媚娘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格外干练,头发高高扎起,胸脯壮观,清丽可人。 “为什么选在这?” 武媚娘喝了口茶。 当她知道房遗爱调查荆州诸事却用她来帮忙,武媚娘内心深处有些兴奋。 她一直想要证明自己,证明女人也有缜密的思维,调查案件不比男人差。 房遗爱坐在武媚娘对面,二人的位置在窗边,房遗爱微微笑道: “在这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嘉鱼楼发生的情况,就像晚上本驸马脱光了你的衣服一样,一切都尽收眼底,尽在掌握。” 武媚娘咬了咬牙,顿时脸色通红,她狠狠的在房遗爱的胳膊上拧了一把,道: “你不要瞎说,这里不是家里,隔墙有耳的,你不要面子,本姑娘还要脸的。” 没羞没臊! 房遗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自己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武媚娘的反应这么大。 武媚娘羞涩道: “夫君,以后这种床上的事能不能不要挂在嘴上,咱们是来查案的,这么放松不好吧?” 房遗爱耐心的教导道: “媚娘,这你就不懂啦,越是要调查重案,越要表现的毫不在乎,因为你越在乎,便越容易露出破绽。” 武媚娘显然不太懂房遗爱口中所说的话,但她话里的意思是希望自己夫君嘴上有个把门的。 两个人一面喝茶,一面津津乐道的谈论着什么。 嘉鱼楼就在茶肆的对面,来往之人络绎不绝,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见到不知多少人出入。 可就在这时,一阵喧哗的声音在嘉鱼楼前面响起。 “打,给本公子狠狠的打,一个婊子而已,竟然敢敬酒不吃吃罚酒。” “敢惹我家公子,你这娘们是活的不耐烦啦。” “让你服侍公子是你的荣幸,你竟然推诿拒绝,既然你要贞操,那命就别要啦。” “......” 第262章 放开那个女孩,让本驸. 三个青壮男子,竟然在殴打一位女子。 虽然是赤手空拳,但几个男人看起来有些无赖,拳拳到肉,女子毫无招架之力。 荆州城鱼龙混杂,殴打官差尚且十分常见,更别说只是一个没什么权势地位的弱女子。 这一番叫嚣喧闹,立刻引来一众人围观。 吃瓜群众只是远远的看着,不管女子的叫声有多么凄惨,愣是没有一个见义勇为的。 这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房遗爱开始怀疑这个世道。 女子衣衫凌乱,披肩长发完全散落下来,已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房遗爱看的大为窝火! 你奶奶的,竟然打女人,你们算什么男人? “媚娘,咱们下去看看,本驸马被你爹欺负,憋了一肚子气,正好找他们撒气。” 武媚娘:“......” 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我爹头上? 两个人快速下了茶肆的二楼,急匆匆的赶往案发现场,几个人依旧在跋扈着。 “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打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女子浑身狼狈,欲哭无泪。 她才十七八岁的样子,家里是做生意的,今日不过是买些红妆路过嘉鱼楼而已。 说巧不巧从里面出来一个醉酒男子,上来就要对她动手动脚的轻浮。 女子当然不同意,想要逃之夭夭,不曾想男子身后的那些恶奴,竟开始殴打她。 醉酒男子微微一笑,看着女子的悲惨模样,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心情舒畅。 “呵呵,王法,在荆州这你跟我讲王法,告诉你,本公子就是王法,打,不要停!” 醉酒男子摇头晃脑,完全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众人也都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指正醉酒男子盛气凌人。 一个女子遭受这样的屈辱,而欺侮他的男子,竟只在街头有一面之缘。 女子委屈的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恰在此时,街头上响起了一阵铁甲的轰鸣之音,是骠骑府的巡城卫队,一行十二人。 为首的副将见嘉鱼楼前人头攒动,便令卫队停下来,将目光远远的投来。 女子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停止抽泣,高声喊道: “将军,将军救命,民女路过嘉鱼楼前,他们便无端殴打民女,恳请将军为民女做主。” 聚众殴打他人,属于民间私斗。 按大唐律法,是骠骑府的管辖范围之内。 那副将微微愣住,见到那醉酒男子的样貌,有些为难,显然是认识此人,而且十分熟悉。 心中暗自揣度片刻,绝不可跟此人生了间隙隔阂,一个蝼蚁小民,被揍便被揍了。 只要不死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与那醉酒男子互换了一下眼色,副将轻声哼哼道: “弟兄们,城西那边有人闹事,情况比这里更严重,咱们先去城西功德坊,稍候再来处理这边的事。” “诺!” 说罢,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醉酒男子满意的笑了笑。 骠骑府的巡查,形同虚设,惊的房遗爱目瞪口呆,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陛下让你们参军,发你们俸禄,是让你们吃干饭看热闹的吗? “你们这些狗官,官匪互通,亲眼见到有人欺凌百姓都不管,会遭报应的。” “闭上你的狗嘴!” 醉酒男子的一个随从眼神阴冷,大步向前,一巴掌就冲着女子的脸上抽了过去。 势大力沉,若是抽到脸上,便会满脸红肿,白牙掉落。 围观群众皆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这血腥的一面,生怕晚上回去做噩梦。 但这一巴掌终究没有落下! 众人抬眼望去,却见那挨打的女子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男一女。 男子是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带着几分贵气,那一张俊秀面庞颇为勾人,仿佛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一般。 至于那女子,身着黑衣,腰佩长剑。 有些人认得,此女子便是荆州大都督武士彠的二女儿武约。 难不成都督府要出手正义执行!? 醉酒男子微微一愣,脸色微沉,怒声说道: “大胆,竟敢多管闲事,知不知道这里是荆州城,就不怕惹祸上身?” 房遗爱表情平淡: “你是畜生吗?这么多人打一个女人?” “用你管?!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房遗爱也怒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论拼爹,我房遗爱除了服当朝太子,剩下的谁都不服。 醉酒男子忍无可忍,气息如牛,两只眼睛布满血丝,酒劲都已经醒了一半。 “给本公子教训他!” 醉酒男子忍无可忍。 三名随从同时向着房遗爱逼迫过来。 百姓看的热血沸腾。 终于敢有人站出来挑衅这仗势欺人之人,他们仿佛看到了正义的曙光。 但同时,众人也极是担心! 眼前的男子究竟是何等身份,他们大多知晓,与他动手,肯定是要吃亏的。 被打个半死都算是轻的,再严重一点,或许还要吃牢饭! 被殴打的女子心中一暖,没想到救她的不是荆州官员,反而是个平民。 有这样的心意已经够啦,女子不想看着房遗爱下火坑。 “公子,你快走,这个人不好惹...” “别怕,有本公子在这,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醉酒男子依旧冷笑: “你都已经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去管别人,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三个随从猛冲上来,他们同时出手,房遗爱难以招架。 之所以依旧如此镇定,是早有准备,薛仁贵就潜藏在这群百姓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薛仁贵一个箭步飞窜出现,一脚就蹬在其中一个随从的脸上,那人倒飞出去,当即丧失战斗力,摔晕过去。 醉酒男子一愕,胸中寒气直入骨髓,一下子从醉意中全部清醒过来。 剩下的两名随从浑身紧绷,开始猛烈颤抖。 他们自知不是薛仁贵的对手,再上去,不过是送死而已。 再看那醉酒男子,已经楞在当场,被吓的近乎于虚脱。 房遗爱走上前去,冷冷的笑着: “你方才那嚣张的气焰哪去啦?来,继续叫嚣,不是要教训本少爷,我就站在这,你倒是打我呀。” 狗一样的东西! 啪!啪啪!! 房遗爱伸出巴掌,狠狠的向着醉酒男子的脸上抽去,一下比一下的力气大。 很快,那男子的脸上就猩红起来,嘴角也开始渗出鲜血。 但他不敢抵抗,满心惶恐,就只能任由房遗爱抽打。 百姓看的大快人心,竟响起了欢呼之音,弱小的心灵,有了抵抗的勇气。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县令官服的中年男子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远远的大声喊着: “何人如此大胆,安敢...敢...感谢驸马代下官教训犬子...” 第263章 区区一个县尉而已 驸...驸马!? 一听到这两个字,百姓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房遗爱色身上投过去,都有些吃惊。 那个只存在于茶余饭后谈资中的长安败家子,今日竟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荆州城。 他衣着华贵,波澜不惊。 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经历过风波涤荡的涉世之人,与这个年纪的沉稳,完全不符合。 至于骤然出现的中年人是谁,房遗爱并不认识。 但房遗爱此来荆州,满城风雨,尤其在梁州拨乱反正,传言被很多人熟知。 因而有人能认出房遗爱,并不出奇,因为房遗爱的行踪,自始至终都是暴露的。 穿着县令官服的中年男子行色匆匆,见到宝贝儿子被人抽大耳瓜子,怒火中烧。 只是刚要破口大骂,便看见那公子的样貌有些眼熟! 乖乖,这岂不是驸马房遗爱嘛? “下官拜见驸马。” 中年男子走上前去,不敢抬头直视房遗爱,笑眯眯的,点头哈腰的奉承。 “哦?你是何人!?” 房遗爱眼眉也不抬。 自己低调,可并不意味着自己好惹。 房遗爱的背景到底有多硬? 人家的老爹是当朝第一宰相,岳父是天子,堂堂驸马,抽你儿子几个耳光怎么啦? “咳咳,下官乃南阳新野县令,姓白,叫白寒秋。” 房遗爱眼神如毒蝎,能杀人的那种,转而看向那醉酒闹事的年轻人,又问道: “此人...是你儿子?” “犬子白东越,也是新野的县尉,冒然得罪驸马,还请驸马高抬贵手。” 房遗爱勾了勾嘴角。 你是新野县令,你儿子却是新野县尉,这关系倒是让房遗爱有些咋舌。 凭什么你们一家子都在新野县衙为官,是靠实力还是背后另有隐情? “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给驸马跪下赔礼?!” 白寒秋目光一横,尚有体力的随从都噗通噗通的跪在地上,眼神僵硬。 “小人有眼无珠---” 啪--- 啪啪--- 白寒秋走上前去,连同儿子白东越在内,都狠狠的抽了几巴掌,打的几个人耳鸣才罢休。 “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德行,竟然连驸马都敢招惹,驸马跋扈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 苦肉计! 白寒秋想着自己发发狠,然后房遗爱给个台阶下,自己愉快的领着儿子回去,这件事就算过去。 可等来等去,房遗爱连个场面话都说,场面尴尬的厉害。 “驸马,犬子无状,不知如何才肯宽恕犬子?” 房遗爱眼神瞥了瞥那个挨揍的女子,脸上淤青红肿相互交织,已面目全非。 “你这儿子没教养啊,当街调戏民女,人家姑娘不同意,就拳打脚踢,你看看给这姑娘揍的,成什么样子?” 白寒秋面露苦涩。 以往儿子白东越的行事风格也是这样,只是近些天房遗爱来荆州,被告知低调行事。 白东越却依旧我行我素,丝毫没把房遗爱放在眼里。 双方都是败家子,白东越认为房遗爱根本就没有教训他的资格。 但今日却被房遗爱完全吓傻,这家伙简直比自己狠辣太多,把人往死里整。 白寒秋一脸黑线,今日儿子的所作所为被众人看在眼中,想要扭转口碑,只能威胁百姓。 但荆州百姓被压迫久矣,早就想着反抗,却无奈没有给他们伸张正义之人。 如今房遗爱出现,总会有几个不怕死的站在房遗爱一边! 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给房遗爱认个错,等房遗爱气消,一切也就过去。 “是下官没教育好儿子,还请驸马给些时间,下官回去之后,一定好好开导。” 房遗爱不为所动: “你儿子也过了弱冠之年,二十多年的时间你就教育成这个样子,证明你教育方式有问题,这样,本驸马帮你教育...” 哐! 刚说完这句话,房遗爱直接一拳轰在白东越的面门之上,他整个鼻梁塌陷下去。 白寒秋被吓的浑身一颤,自己已经这般低三下四,可房遗爱还是没有放过他儿子的意思。 “驸马滥用私刑,可是违反大唐律法的。” 全场默然。 刚才你儿子打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他就是荆州的王法。 怎么现在你儿子吃亏啦,你又要来讲大唐律法?一个不遵守法制的人,凭什么跟别人讲法? 房遗爱挑了挑眉毛: “方才,你这畜生儿子说他就是王法,那本驸马也告诉你,我房遗爱也是王法,我就揍你儿子了怎么样,不服的话你去长安检举本驸马?” 言罢,又是一脚踹在了白东越的腹部。 一口鲜血从白东越的嘴里吐出来。 房遗爱已经忍无可忍,县令的儿子,还是县尉,竟当街欺辱妇女,令百姓不敢做声。 真以为天高皇帝远,就可以为所欲为? 眼见自己的儿子快要被打死,整个人已经开始抽搐,受伤程度比那女子严重十倍。 “驸马,下官给驸马跪下,恳请驸马放了犬子,明日下官必亲自上门赔罪。” 房遗爱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道: “白县令,早知今日就该好好教育儿子,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今日若本驸马不是偶然撞见这场面,此女子非得被你这畜生儿子活活打死不可,本驸马告诉你,你儿子今日回不去,还有你,教子无方,先回县衙好好等着,本驸马自会去收拾你。” “驸马...” 房遗爱根本不理他,对着薛仁贵道:“将白东越带回都督府,严加审讯。” “审讯?!恩主,以什么名头审讯?” “欺侮百姓算不算?本驸马现在怀疑白东越与江湖人士勾结,压迫百姓牟取暴利。” “恩主,这...恐怕得有证据吧?” “要个屁证据,他敢平白无故的打人,本驸马不能平白无故的将他羁押嘛?先带回去严刑拷打再说其他的。” 薛仁贵不在多问,一手拎着白东越的脖领,就像拎着一只鸡,拖回了都督府。 房遗爱盯着白寒秋,声音平淡: “明日让荆州刺史亲自上门领人,你也跟着来,千万别来晚,要不你儿子死了,本驸马可不管。” 说完,扬长而去! 以暴制暴,才是惩恶扬善最好的办法... 第264章 抗压能力这么差 百姓沸腾,欢呼雀跃。 恐惧的阴霾,在房遗爱教训白东越的刹那,便一扫而空,众人都憎恶的望着这对父子。 白东越是‘惯犯’! 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刺史府视而不见,任由其胡作非为。 为了避免自家的姑娘受伤害,很多人都不让女儿出门,怕被此禽兽染指。 荆州连官都是黑的,世风日下也便没什么稀奇的。 房遗爱一脸肃杀之气,左顾右盼之间,杀气十足。 似乎要在百姓面前证明,他房遗爱来了,荆州也该改天换地,由百姓当家做主。 受屈辱的姑娘跟在房遗爱身后,缓步而行,一脸恐惧,心跳频率极度增快。 “公子...当真是驸马?” 眼神惶恐,似有躲闪之意。 房遗爱微微笑道: “自然,若是有人敢冒充当朝驸马,那跟找死也没什么区别,姑娘为什么这么问?” 女子咽了口口水,道: “民女陈钰雪,是荆州城内的渔民,家父打鱼为生,民女斗胆,请驸马放了白县尉!” “啊?!” 房遗爱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露出错愕之色。 直到陈钰雪将自家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房遗爱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陈钰雪也没有说错。 眼前这丫头若是没被狗咬过,就肯定咬过狗! “这...这是为何?” 就在刚才,若不是房遗爱等人出手制止,陈钰雪就要被这个畜生给打死。 可转过头来,陈钰雪竟给仇人求情! 这让房遗爱极度想不通。 陈钰雪心里叹了口气: “驸马,民不与官斗,这道理民女还是懂的,有驸马在荆州,或可保证百姓不受欺凌,可是驸马走后呢?这些官员便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我们,将自己受的委屈,加倍还过来。” 原来是后怕,才让陈钰雪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过有如此想法也实属正常,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更何况,这贼人还是一个县尉,有权有势,还不是想欺负你就欺负你? 哪有什么公理、那有什么正义,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的制定者! 陈钰雪的头顶就像笼罩着一团乌云,这云朵里潜藏的不是雨水,而是雷电。 一个神雷砸下,顷刻之间,就能将她霹的粉身碎骨! “姑娘是对本驸马没信心?” 陈钰雪的眼角泛起了泪光: “荆州以前来的钦使也不少,可都没能改变荆州的乱局,驸马今日救下民女,已经胜过那些钦使千倍万倍,可驸马不可能将荆州城的罪恶势力全部彻查清理干净!” “如何不能?” 房遗爱的态度不容置疑。 “姑娘,本驸马向你保证,从今往后,这荆州城的天空再无乌云,将是一片晴空;也不会有人报复你,就比如你眼前的白东越,此次入了诏狱,等待他的结果,也许是死亡,也许是吃一辈子的牢饭。” 驸马要杀新野县尉!? 一下子的,陈钰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驸马的雷厉风行,令她敬佩万分。 看样子,不管自己有什么意见,驸马都不会采纳,驸马打击恶势力的决心,不容置疑。 一行人继续向着都督府走去。 陈钰雪只是顺路,等到了前方的分叉路口,自己就要返回家中。 她出来的时间不短,爹娘一定担心坏了,若是爹娘问起身上的伤,要找个借口应付才是。 “陈姑娘,这白东越嚣张跋扈是第一次,还是有一段时间?” 陈钰雪目眦尽裂。 想起白东越的所作所为,怒气横生,恨不得将白东越扒皮抽筋已雪恨。 陈钰雪道: “驸马既问起,民女冒死回答,白东越如此跋扈已经维持半年之久,此人就是个畜生,看见漂亮姑娘就想拉上床头;更严重的是,连孕妇也不放过,根据民女所知,因为白东越好色,强行与城中孕妇发生关系,已导致四五个孕妇没了孩子。” 房遗爱:“......” 大跌眼镜! 你奶奶的,好色也就算了,可是竟然身怀六甲的妇人也惦记,跟畜生还有什么分别? “白东越可还做过其他过分之事?”房遗爱继续黑着脸问道。 “当然,此人罪大恶极处极多,去街头买东西,从来不给钱,只要不高兴,就到处乱撒泼...” 到底是县尉还是流氓? 大唐官家的好形象,都被你们这群人给毁了! 陈钰雪不会撒谎,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她只会将这件事说的严重一点。 但令房遗爱不解的是,为何荆州乱局如此,在朝廷中却年年政通人和,饱受褒奖。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陈钰雪侃侃而谈,言语中带着深沉的仇恨之意,将白东越的恶行全部揭露。 最后又加了句:“荆州城的恶霸,又何止白东越一人呢?” 令房遗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行至分岔路口,陈钰雪与房遗爱道别,眼含热泪,久违的笑道: “但愿驸马是荆州城百姓的青天大老爷,可真正为百姓做主、为民请愿。” 房遗爱拱手: “至少月余之内,本驸马都在荆州都督府,若是有困难,或是需要帮助,尽管来叨扰。” 二人各自分别,心境各有不同。 都督府就在眼前,房遗爱加快了步伐,但这样做,可能给武士彠惹来一身骚。 但房遗爱不在乎,既然你是本驸马的岳父,那么我房遗爱不坑你坑谁呀? 急匆匆的入了都督府,薛仁贵羁押着白东越,问道:“恩主,这白东越要如何处置,此事是否要和武大人商议一下?” 房遗爱不耐烦的说道: “商议个屁,我岳父那畏首畏尾的脾气,能商量出什么结果?按照本驸马的吩咐做就是,先将白东越关起来,然后让贾潜过去对他严刑拷打,让他招供。” “招供?!恩主,招供什么?” 房遗爱咬牙:“知道什么就招供什么。” “可我们总要发问啊,什么都不问就让白东越招供,若是他闭口不言呢?” “本驸马没有问题,让他自己招供,若是闭口不言,就一直打,直至打死为止!” 此话一出,白东越双手擎天,眼前一黑,闷声栽倒。 房遗爱有些吃惊,你嚣张跋扈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的后果,抗压能力这么差嘛? 第265章 说不说 啪--- 啪啪--- 都督府诏狱之内,一声声尖锐的鞭子抽在肉体上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惨叫。 “说不说,你说不说?” 阴暗昏黑的牢房之内。 白东越被五花大绑在木头十字架上,贾潜正拿着鞭子对着他的身体狠狠抽打。 每一鞭子下去,都留下一条血痕。 贾潜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鞭子比一鞭子的力气大。 这个白东越真抗揍,足足打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竟还闭口不言,嘴硬的厉害。 白东越低着头,整个人已经没了精神,好在气息还算顺畅,脉搏虽弱,也没有紊乱。 “还不说是不,再闭口不言,你得死!” 贾潜就没见过骨头这么硬的人。 换做是他,早在挨鞭子的刹那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绝不受皮肉之苦。 白东越欲哭无泪,哽咽的说道: “你已经打了我半个时辰,就一直说不说、说不说,你倒是问啊,不问我说什么?” 房遗爱这个败家子啊... 出牌总是不按套路,以至于同样是纨绔的白东越,都有些无法应对。 贾潜累的气喘吁吁,满身大汗,坐在一旁的长条椅子上,喝了口白水,道: “还用问?你以前做过什么罪恶的事,赶紧交代!” 白东越无语啦。 这算不算严刑拷打,跟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分别? 一点线索证据没掌握,上来就对本县尉一阵的皮鞭抽打,屈打成招的嫌疑是摆脱不了的。 白东越咬牙,心中在进行着强烈的斗争。 他确实行过不少恶,但绝不能说,因为自己做过的事,有诛灭九族的危险。 于是他抬头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讽。 “你个狗东西,给你脸了是不是,来人,去取一根筷子,用二少爷交的绝招。” 绝招便是极刑! 这一招的来源来自于核酸检测,贾潜要用筷子捅白东越嗓子眼,让他体验老坛酸菜一般的酸爽。 很快,诏狱之内传来一声声的干呕之音。 ... 却说新野县令白寒秋,急匆匆的前往刺史府,而荆州刺史权文诞,正在喝酒听曲。 刺史府正堂内,四十多岁的权文诞穿着随意,堂下有八个舞姬正翩翩起舞。 这些舞姬各个身材婀娜窈窕,穿着裸露火辣,入目所及,皆是白花花的大长腿。 时不时的,还有舞姬对着权文诞抛媚眼! 那小眼神... 权文诞喝了口烈酒,虎躯一震,颔下的胡须都要飘了起来,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美女、美酒...多好的日子! 竟还有人羡慕入长安做官,真是脑瓜子被驴踢了,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着,多好!? “来人,再上酒!” 权文诞喝的醉醺醺的。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享受,不拉着那些狐朋狗友,怕那群家伙搅扰了自己雅兴。 “刺史大人,新野县令白寒秋在门外求见。” 一个婢女疾步走到权文诞身侧,附耳说道。 “新野县令!?” 权文诞坐直了身体,头脑有些昏沉。 这个家伙不是上午刚刚来过,怎么刚离开一个时辰的时间都没有就回来了? “去,告诉他本刺史忙于政务,让他明日再来!” 权文诞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每日操劳公务不能超过两个小时,底线不能逾越。 他要留下大把的时间去奢靡、去享受... 好不容易坐到刺史的位置,焉能不挥霍,再不享受他就要变老了,没了年轻,便一无所有。 那婢女去而复返,又小声的说道: “刺史大人,新野县令说有要事,他的儿子白东越,刚刚被驸马房遗爱带走了。” “什么!?” 权文诞一声狮吼,歌舞戛然而止。 驸马入荆州,为了不造成过大的轰动,都督武士彠吩咐所有人不得聚集拜见。 而因为权文诞等人做的暗黑之事,在驸马面前,必要有所收敛! 就算房遗爱是纨绔、就算房遗爱不足为虑,但人家毕竟是老李的女婿。 不给房遗爱面子,也要给老李面子的! 可是这白东越,是如何跟房遗爱产生的牵连? 权文诞头痛欲裂,右眼皮一直在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白东越向来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虽然办事能力强,但惹事也不含糊。 白寒秋匆匆而来,定是招惹了巨大的麻烦! “歌舞撤掉,还有,让新野县令进来吧,本刺史倒要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诺!” 舞姬们一个挨着一个的走下去,不忘扭腰摆屁股,看的权文诞舔了舔嘴唇。 今夜本该跟这些女子共度良宵的,不曾想,竟被新野县令搅扰,真是该死。 “刺史大人,恳请刺史大人救救我儿...” 噗通! 新野县令白寒秋入堂内之后,便直接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伤心。 殚精竭虑、心存恐惧。 “白县令,你这是怎么了?据本刺史所知,你一向沉稳如石,从不慌张的。” 权文诞拿起酒杯,复又放下,然后喝了口热茶解酒,头脑清醒许多。 “大人,犬子无端生事,被驸马房遗爱撞见,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带回了都督府...” “又是你儿子?白县令,你的儿子,还需要别人去管嘛?你说,他这个月第几次闹事了?” 父子二人同在县衙为官,已经犯了大忌讳。 而白东越不知收敛,仗着权势在手,欺压百姓,白寒秋又极度纵容,以至于铸成大错。 “刺史大人,下官知道错了,可驸马一行人下手极狠,眼瞅着就要将我儿打死啦。” 权文诞不以为意: “你也不打听打听,全天下谁不知道驸马才是纨绔之首?你儿子在荆州这小地方没见过世面,竟然敢招惹驸马,本刺史也无计可施,最好将他打死,这样的话,以后就安宁了。” 白寒秋叹了口气,无奈的道: “下官知道刺史大人说的是气话,可下官就这一个儿子,还请刺史大人想想办法,还有,我们做的那些事,都是犬子在到处联络,一旦他经不住严刑拷打说了出来,等待我等的,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一句话,直接让权文诞眼眸充血... 第266章 剪刀手 权文诞神情凝滞。 他身子微微倾斜,略带不喜,在揣摩着白寒秋口中言语的严重程度。 他们这群人暗地里做的事情,是难以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若被房遗爱得知,灭门都是轻的。 权文诞皱眉,咽了咽口水。 人既然已经被驸马掳走,证明驸马也得到了一些线索,当务之急,是如何让白东越闭嘴。 白东越知道的事情的确不少,可派人暗杀,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可都督府戒备森严,里面的高手,比骠骑府更多,刺杀成功的可能性近乎没有。 那么另一条出路,便是先将人救出来,后续或杀或活埋,再商议也不迟。 思虑到这,事态便清晰了! “白县令,你儿子知法犯法,欺压百姓,你来求本刺史作甚,本刺史若是出面,岂不成了徇私?” 权文诞并不糊涂,这种事理应白寒秋这个当爹的冲在最前面。 白寒秋神情沮丧,诧异的说道: “大人,下官岂会不明白,可是驸马临行之前亲口对下官讲,要刺史大人和下官亲自去领人。” “有这事?!” “下官不敢欺瞒大人。” 权文诞眼中闪烁着光芒,如此说来,自己还非要亲自的去会一会这个房遗爱不可。 他对房遗爱的印象,尚停留在市井百姓的传言之中。 听说这个败家子在长安城呼风唤雨,连裴寂和萧瑀这等老臣都给搬倒。 权文诞是不信的,这背后一定有端倪,或者是陛下在推波助澜。 不然房遗爱这个黄口小儿,焉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权文诞冷静道: “既然驸马点名要见本刺史,那便去见见吧,容本刺史去换一身干净衣服。” 白寒秋退出门外等候,有些喜出望外,终于看到了拯救儿子的曙光。 殊不知,这一趟都督府之行,是死路和绝路! ... 都督府。 程处弼躺在一棵老树下的摇椅上,手指沾了沾唾沫,然后小心翼翼的翻看一本《春宫图》。 他喜欢看里面的插画! 从作者的笔锋来看,此人画功尤为出众,将每一幅图都描绘的惟妙惟肖。 仿佛光是看着,就给人身临其境之感! 程处弼嘿嘿傻笑,看的面红耳赤、口干舌燥,一不小心就将图片中的主人公想成了自己。 嘭! 就在他心猿意马之时,不知道谁踹了他一脚,直接将程处弼从椅子上蹬了下来。 “谁...谁...老房...” 一见到来的人是房遗爱,程处弼仿佛看见了失散多年的老父亲,眼神错愕又畏惧。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被房遗爱盯着,如芒在背,轻声问道: “怎么发这么大火?” 房遗爱根本没生气,却依旧沉着脸,问道: “贾潜在审讯白东越,本驸马不是让你也盯着嘛,怎么还有心思看《春宫图》...这图上的女人穿的真凉快呀...” 画功果然不错,足以与《金瓶梅》比肩。 程处弼站直了身体: “你说白东越这事啊,摆平了,这小子刚开始给人一股硬骨头的感觉,用筷子捅嗓子眼,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全招了,连他祖上是干什么的,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房遗爱:“......” 前后反差这么大?! “说说。” 房遗爱的脸色微微缓和,干脆坐在了程处弼旁边,两个人面对面交谈。 “老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白东越父子干的事,都够掉脑袋七八回的了...” “掉一回就够了,掉那么多回干什么,这个白东越果然有问题,他到底干了什么?” 程处弼没着急解释,将手伸进怀里,然后掏出了两个大小相同的铜板。 “钱?!” 房遗爱差点惊掉大牙,你大爷的,拿两个铜板在这炫富呐? 程处弼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房,你不是擅于观察嘛,你来看看,这两个铜板可有什么区别?” 贞观年间,大唐流行的货币是开元通宝。 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铜板’,本来房遗爱没怎么在意,可经过程处弼一提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将两个铜板放在手心里对比,足足看了一刻钟的时间,忽然眉头一皱,瞳孔瞬间放大。 “除了新旧差别,其余便是色泽略有不同,寻常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程处弼竖起了大拇指: “老房,果然是你,一眼就看到了重点,若不是白东越亲口交代,我是不会发现的。” 房遗爱仿佛被雷劈了一般,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吓了一跳,一张俊美的脸刹那白了。 “你是说,白东越私自制造货币铜钱?” 房遗爱抽了抽脖子,总感觉阴风阵阵的。 这两个铜板的做工相差不大,唯一不同的便是色泽,也是极其细微的差别。 举凡铜铁之类的矿脉,都是由朝廷掌控,钱币的铸造,自然也是朝廷独有的权利。 不然私铸铜板,会造成铜板贬值、通货膨胀... 也就是说,白东越为了谋取暴利,竟然违反唐律,私自铸造铜钱,好大的狗胆。 这已经不仅仅是诛灭九族那么简单,甚至要鞭尸的! “老房,你小声点,白东越刚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吓的够呛,你说这群人脑子没病吧,已经身居高位,不愁吃喝,为什么非要作死?” 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 白东越等人,是掉入了欲望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他们已经不缺钱,却也不嫌钱多。 房遗爱想了想,啧啧道: “白东越是新野县尉,对国法就算不熟悉,也该知道一二,他不会认识不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有多严重,要打死他都不说,用筷子捅了几下嗓子眼,他就说了?” 程处弼挠了挠头,补充道: “这不是对外这么说嘛,不然传出去,世人还以为我们刑讯逼供,于名声不好。” 都什么时候啦,还在乎名声? “你还用了什么手段?” 程处弼比划了个剪刀手,道: “这个白东越确实嘴硬,起初闭口不谈,我和贾潜无奈找了把剪子,告诉他如果再坚持,就把他命根子剪下来,令他断子绝孙,白东越听后,当场昏厥,等再次醒来,没用问,就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第267章 这个刺史不太冷静 房遗爱小瞧了程处弼和贾潜的变态程度。 这种话,他们既然说的出来,就一定做的出来。 不过好在结局是可以接受的。 “白东越只是新野县尉而已,他哪里有这么强大的实力,竟能私自铸钱,要知道,这其中的人员调动、矿脉挖掘、冶炼技巧,都不是他这种纨绔可以做得到的。” 以为所有人都是我房遗爱? 笑话! 本驸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是因为本驸马是穿越者,对大唐历史了如指掌。 可白东越一个土著,又从小架鹰遛狗,见识阅历经验,都不及本驸马的万一。 程处弼笑眯眯的说道: “白东越只是个狗腿子而已,负责暗中联络;矿脉挖掘、铜板冶炼等这些重要工作,乃是由荆州刺史权文诞主导,骠骑府和无数官员牵扯其中,他们冶炼铜钱,囤积起来,再由白东越联系江湖人,通过江湖人将这些钱散落出去;如此,各方都有得利,这群荆州的狗官也可洗刷嫌疑!” 荆州的狗官...说的好啊。 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碰见武士彠去茅厕小解,偶然听到的他,丢过来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武伯父,小侄不是再说你...武伯父是去上茅房是吧,小侄祝你圆满成功。” 武士彠:“......” 上茅厕有不成功的嘛? 估计是懒的在这二人身上浪费精力,武士彠也没抱怨什么,急促的离开。 房遗爱捻了捻手指,一筹莫展。 荆州的水太深了。 当时路过梁州的时候,本以为梁州城已经够乱,却不曾想还不及荆州的冰山一角。 “老房,钱对于这些荆州官员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他们也不想升迁,只求在这荆州的一亩三分地事情不败露,安安稳稳的度过下半生,过着小资生活。” 去你奶奶的小资生活! 你们的日子是富裕幸福,可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给国库和百姓带来多大的压力? “既有这样的想法,本来收敛,可为何还嚣张跋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干坏事是不是?” 程处弼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也纳闷呢,听闻荆州城的百官越来越肆无忌惮,仿佛刺史府和骠骑府狼狈为奸之后,就没有人能够约束他们,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房遗爱握紧了双拳,突然拉下脸来。 荆州必须重新整顿,这般毫无章法,百姓会对朝廷失望,久而久之,便会聚众哗变。 谁愿意造反...还不都是生活所迫!? “这些铜板矿脉来源在什么位置?还有,金钱铸造之后,需要囤积之地,白东越是否全都交代了?” 程处弼点头: “矿脉地点在城外,不过那山的名字不详,顺着白东越说的路线,肯定能找到;至于金钱囤积之地,便是嘉鱼楼,其内还是交易场所,白东越说他们跟江湖人谈生意,都在这嘉鱼楼之内。” 听到此处,房遗爱已经对事情的大脉络了如指掌。 权文诞和骠骑府狼狈为奸,发现铜铁矿脉之后,不报送朝廷,私自铸造铜钱。 而后通过联系江湖人,给江湖人拿一部分回扣,令其将铜钱投入市井之内。 其险恶用心,昭昭可见! 不过白东越这群人是不是智障? 嘉鱼楼被很多人盯上,交易地点自然要更改一下,莫不是在他们心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此事绝不可姑息! 房遗爱啧啧嘴,道: “处弼,你一会就去找我岳父武士彠,跟他调取荆州水师,全部要精锐。” “你岳父现在在茅房呢?我去茅房找他嘛,再说了,调水师干什么?” 程处弼抠了抠鼻子。 房遗爱拍了拍脑门,一点好脸色没有。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爹程咬金整天蒙头转向的,你与你爹如出一辙。 “你等我岳父拉完屎再去找他,调荆州水师之后,先秘密巡查矿脉所在地,将矿脉控制起来,再然后,突袭嘉鱼楼,如果能搜到账款,便算是罪证。” 程处弼心里兴奋极了。 他早就闲的百无聊赖,如今不仅可以出去活动活动,还手握兵权,太刺激啦。 “好啊好啊,不过老房,荆州水师一动,肯定会引起怀疑,若此时权文诞派人调查,恐会提前防备,若是能牵制住权文诞的精力,我保证能将此事办妥。” 房遗爱目光如蛇蝎一般的盯着程处弼,不曾想他竟有这样的真知灼见。 “你尽管去办,牵制荆州刺史精力之事,交给我就是。” 程处弼点了点头,他对老房,是绝对的信任,然后立刻离开,去找武士彠商议此事。 前脚刚走,后脚小绿就来了,轻声说道: “二少爷,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是荆州刺史和新野县令,意欲求见二少爷。” 房遗爱:“......”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驸马正想着怎么牵制你们的精力,你们就主动送上门来...这个刺史不太冷静啊。 “来的好,小绿,你这样...” 房遗爱附耳吩咐,小绿听的连连点头,之后毛骨悚然,只能下去执行。 却说荆州刺史权文诞和新野县令白寒秋已经在都督府门前等候多时,就差敲鸣冤鼓。 权文诞依旧冷静,镇定自若。 白寒秋却心急如焚,来回踱步,毕竟自己的儿子,还在都督府的诏狱之内受折磨。 “白县令,要镇定,事态越是紧急,越不能自乱阵脚。” 权文诞微微一笑,在都督府面前负手而立。 那样子摇头晃脑,怡然自得,似乎对于房遗爱,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刺史大人,东越牵连甚大,下官的心里,总像是个无底洞一般,还是要将东越救出来,方才放心啊。” 白寒秋急的直跺脚。 小绿从府内翩翩走出来,对着权文诞和白寒秋微微躬身,然后说道: “二位大人,驸马让奴婢请二位大人入内喝茶。” “你看,本刺史说什么来的,凡事不要着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姑娘请带路。” 小绿走在前面,权文诞和白寒秋便跟在后面。 最后权文诞和白寒秋入了一间空屋子,里面空无一人,桌面上摆放着两壶茶。 小绿站在门口,道: “二位大人,这是炒茶,乃驸马从长安带过来,二位大人可以先尝一尝。” “多谢姑娘,不知驸马何时来见我二人?” 小绿又道: “二位大人请先品茶,驸马随后就到,若是没什么事,奴婢便先告退了。” “姑娘请便!” 权文诞摆了摆手,小绿随手关上了房门,紧接着,便听见房门上锁的声音。 两个人迅速反应过来,这哪里是请人喝茶,分明是...软禁... 第268章 就没有我房遗爱不敢干. 公然囚禁官差... 纵然你是当朝驸马,也不能如此胡作非为吧? 权文诞和白寒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刺史大人,我们是不是...被困在这里啦?” “你说呢!?” 权文诞气血翻涌。 还哪有心思品尝这所谓的炒茶,气鼓鼓的走到门前,猛烈的敲击着房门。 势大力沉,声响犹如雷震,一整扇门跟着颤抖! “快快开门,放我们出去,我等要见驸马和武都督,本官好歹也是刺史,你们怎敢囚禁于我?” 叫了几声,嗓子都要撕裂开来,愣是连一声回音都没有。 白寒秋跟在屁股后面在一旁劝说: “刺史大人,您可小点劲,这里是都督府,若是损坏了门,要赔偿的!” 武士彠也不是一个刺史能惹得起的。 思虑再三,觉的白寒秋说的有道理。 无奈之下,权文诞只能回到椅子上,一脸苦涩,春风得意再也没出现在他的表情中。 白寒秋如丧考妣,更显忧伤: “刺史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权文诞立即咬牙切齿,厉声咆哮: “我知道怎么办?都是你非要本刺史来,不然的话,本刺史现在还在喝酒听曲。” 本该逍遥快活,此时却成为阶下囚,前后天差地别! 权文诞难掩失落,一脸无语,但眼中的担忧清晰可见,心志逐渐开始消沉。 “驸马将你我二人囚禁于此,必有用心...” 白寒秋不解,因为体内火气太重,嘴角隆起了水泡,声音低沉的说道: “刺史大人何意?驸马不顾国法,囚禁荆州刺史,等我们出去,看驸马如何向天下交代!”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永远都出不去了。” “......” 权文诞继续道: “驸马很有可能掌握了证据,将我等限制自由,是怕我等防备,这是请君入瓮,一旦证据确凿,就算驸马之前所作的不符合规矩,也没人会在意的。” 世人注重的只是结果! 一旦知道了荆州官员联合江湖人制造铜板,扰乱市场,百姓会生吞活剥了他们。 白寒秋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才幡然醒悟过来,自己对儿子的纵容,极有可能葬送掉所有人的性命。 愚蠢、后悔! 啪--- 啪啪啪--- 别误会,这只是白寒秋在抽打自己的嘴巴。 教子无方,铸成大错,现在只能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够挺过去,等他们出去,才有转机。 都督府庭院之内。 房遗爱见权文诞和白寒秋的喧嚣声停止,微微皱眉,有些诧异的盯着那房门,道: “怎么消停下来了?” 小绿摇了摇头: “奴婢也不知道,估计是觉的再吵再闹也是徒劳无功,所以干脆选择冷静。” “处弼那边怎么样啦?” “程公子已经带人出去啦,调了三千水师,浩浩汤汤的,薛将军也随行。” 房遗爱惊愕道:“三千水师...用的着这么多人嘛?” “程少爷说,人多力量大,而且只有这样,他才有底气。”小绿忙是解释道。 屁话! 无非就是程处弼以前没接触过兵权,想要借着这次机会耀武扬威而已。 这该死的虚荣心啊! “好了,本少爷知道了,你下去忙吧,荆州城你以前没来过,可以出去转转,买一些喜欢的首饰,反正钱都在你那管着,花就行,咱们房府一向不差钱的!” “多谢二少爷!” 小绿吐了吐舌头,二少爷对于他们这些下人,都是当做兄弟姐们们来看待。 到了傍晚之时,房遗爱去到了高阳公主的房间。 对比起昨夜自己跟武媚娘住的卧房,心里难免失落,这就是五星级套房跟三流旅馆的差别。 最重要的是,高阳身边有四五个婢女侍奉着,点心、茶水不间断派送。 房遗爱羡慕的鸡儿发紫! “都是一起来的,为什么娘子你的待遇就这样好,而我和媚娘反而被嫌弃?” 高阳公主摆了摆手,示意婢女们退下并关上房门,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 “武大人对你和媚娘有偏见,你也不是不知道,在本公主看来,武大人极有可能在立威而已。” “立威?!何意?” 房遗爱坐在床头,将高阳揽入怀里,那两只咸猪手又开始到处乱摸。 “啊...” 高阳发出一声呻吟之音。 “夫君,这里可是都督府,你不要胡作非为,若是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房遗爱力道更大,一撕扯,直接将高阳的长裙给拉了下来,好身材一览无遗。 “本公子是驸马,你是我娘子,我与自家娘子亲热,谁敢说三道四?” 说着便扑倒! 房遗爱更像是在发泄,对于在都督府待遇不公平的发泄。 高阳一脸无奈,她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就只能任由房遗爱胡作非为。 一面被折磨,一面还要断断续续的说道: “夫君,你在房府将宰相都折腾的死去活来,可这里是都督府,武大人自然是要宣誓主权的,你在青楼玷污媚娘的事,一直都是武大人的心结,他要找回面子。” “他想要找回面子,就要拿我跟媚娘撒气吗,这是什么道理?” 房遗爱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高阳那胸前的一片柔软之间,肆无忌惮的吮吸。 在一个女人的床头谈论另一个女人,只有房遗爱能做到。 “所以高阳觉的,夫君要向武大人证明自己,做出反击。” 房遗爱像一条饿狼般,在床上肆无忌惮,凶猛异常,却依旧不忘搭话: “帮助荆州城整顿吏治,还不算证明自己,本驸马想做的,是帮助荆州百姓解脱困境。” “夫君,这只是证明自己的一部分,武大人最在乎的,是荆州水师,若是能提升荆州水师战力,令荆州水师以后可以在与百济、倭国的大战中取的优势,才能彻底改善在武大人心中的印象。” 房遗爱的动作一下子僵住,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等到他将荆州城的邪恶势力全部肃清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增强水师战力。 “娘子,你说的有道理,旁观者清,你可提醒为夫啦。” 高阳对房遗爱的话充耳不闻,一把将他的头继续埋在胸前,享受般的道: “不要停...” 第269章 金钱暴富 本想着春宵一刻,却没想到春宵了...一夜! 房遗爱终于明白‘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句话的寓意。 并非说女人有多凶多矫情,而是另有寓意,就比如在床帏之上如狼似虎。 第二日起床,房遗爱精神全无。 做男人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两位娘子相互理解,不管自己翻了谁的牌子,另一个都不会争风吃醋。 他起床准备吃早饭维持体力,刚一开门,却发现程处弼和薛仁贵已经在门外等着。 “我#@!” 惊吓过度,房遗爱爆了句粗口。 自己和娘子在房间之内翻云覆雨,房间之外,却有两个人在目瞪口呆的怔怔相望。 想不惊讶都难! 两个人虽都挂着黑眼圈,但是嘴角的笑意,却让房遗爱的身子舒展了一些。 “怎么样?可有所发现?”房遗爱迫不及待的问道。 程处弼微微一笑,大有一副邀功的嫌疑,轻声说道: “老房,那白东越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按照他说的地点,找到了矿脉,那里有上百人之众,边开采矿脉边冶炼铜钱,估计怕被人发现,他们到晚上的时候才会点燃冶炼的火炉,我和薛兄发现了制钱模具三百多副,已经完成制作的铜钱两千余贯...” 房遗爱目瞪口呆。 这只是在现场发现的铜钱,那么制作完成运送出来的还有多少,不得而知。 薛仁贵拱手,一脸严肃,接过程处弼的话茬,道: “恩主,矿脉已被水师控制,暂时封禁,参与冶炼铜钱的人员,也已全部被羁押,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薛仁贵继续道: “只不过,末将发现竟有荆州骠骑府的甲士在矿脉周围驻守,见我等去了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之夭夭,当时天色太黑,我们的人追踪不及时,跟丢了。” 骠骑府的甲士?! 房遗爱闭着眼睛开始思考起来。 荆州刺史和属官等制造铜钱,通过江湖人流入坊间和市井。 但江湖人一向与朝廷不和,被称之为‘草寇’,若要与他们合作,首先便是武力镇压。 如果荆州水师不参与的话,这便需要骠骑府出面。 也就是说,骠骑府也逃不了干系。 荆州治安之所以如此混乱,根本原因在于百官不作为,一心只想敛财。 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 房遗爱双眸一亮,随即说道: “那些甲士肯定会去骠骑府报信,骠骑府得知消息之后,会第一时间去嘉鱼楼销脏和毁灭证据;矿脉所在地只找到了账款,没有账目;本驸马猜测一切关键证据都在嘉鱼楼之中,时不我待,薛礼,你立刻带人出发,先将嘉鱼楼围了,没有本驸马允许,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拦在外面。” “诺!” 薛仁贵知此事的焦急程度,根本不管浑身乏累,便再一次统帅水师出发。 “老房,真有这么着急吗?”程处弼不解。 房遗爱挺直了腰板: “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等找出了嘉鱼楼之内的真相,便可判决骠骑府和刺史府的生死,你说着急不着急?” 程处弼没再问什么,因为他发现房遗爱的眼中带着杀戮的戾气,这种气息并不常见。 眼神一扫,程处弼的后襟有些发凉。 要知道,老房这个人是没什么脾气的,能让他大发雷霆的事情,本就不多。 荆州这群官员可以的,惹怒了老房,肯定要血流成河! “处弼,你去备马,本驸马梳洗一番,咱们便立刻去嘉鱼楼,我怕薛礼会遇到麻烦。” “薛兄可是万人敌,谁敢找他的麻烦?” 房遗爱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说了,此事牵连甚大,极有可能演变成骠骑府和荆州水师的大战。” 要引发内战?! “我这就去备马。” 程处弼舔了舔嘴唇,浑身一震,作为正义的使者,他怎么可能缺席与邪恶的斗争? 房遗爱定了定神。 既然骠骑府已经心术不正,那么裁撤也罢、换人也好,总之就不能令其相安无事。 薛仁贵得了命令之后,迅速凝集兵马,而后重装重甲,向着嘉鱼楼开进。 街头巷陌,响起了盔甲轰鸣之音,引的众人纷纷侧目。 却见这些士兵,全部身穿银甲,腰佩长剑,整齐干练,身后白袍飘扬。 军容军纪,令人震撼! “是荆州水师。” 有百姓认了出来,发出惊呼之音。 只有荆州水师才是银甲白袍,才会有这般雷厉风行的迅捷。 可水师从不进城,今日为何破天荒的涌上了街头? 百姓们大眼瞪小眼,但也很快明白过来,城中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连水师都调动了,究竟何人有这样的魄力?” “你看到那为首的年轻将军了嘛,好像那日替驸马出头,狂揍白东越的护卫。” “是驸马的人?” “驸马怎么能调动水师,水师的调动权,是只有武都督才有的,且不见兵符不出。” “嘿,那武都督的女儿,乃是驸马的妾,驸马是代陛下而来,调动水师,合情合理!” 众人也只是猜测,驸马不可能知法犯法,所以这一切,都在驸马的掌控之中。 “我看水师去的方向,好像是嘉鱼楼。” “什么...嘉鱼楼?” “走走走,咱们都去看看!” 嘉鱼楼是个藏污纳垢的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见到这一幕,众人都无比兴奋。 荆州水师若能拔了这颗钉子,对于百姓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福祉! 嘉鱼楼清晨便营业。 一大早的时间,已是人头攒动,来往人流密集,且都是有身份有家世的人出入其中。 嘉鱼楼的伙计们在热情洋溢的招呼着。 来的都是熟客,甭管是消费还是来嘉鱼楼谈事情,都能给嘉鱼楼带来收益。 自从嘉鱼楼干起了不正当的行当,收益与日俱增,比以往只做酒水生意,利润翻了几倍不止。 这让嘉鱼楼尝到了甜头。 而且嘉鱼楼还和刺史府、骠骑府有所牵连,只要两府不倒,嘉鱼楼永远不可能倒。 可这样的好日子,随着房遗爱的出现,似乎要一去不复返。 薛仁贵骑马出现在街头拐角,身后是大批量的轻装荆州水师,浩浩汤汤,声势浩荡。 “迅速合围嘉鱼楼,只进不出,若是有一只苍蝇飞出去,提头来见...” 第270章 此处是荆州,驸马算什. 嘉鱼楼附近人海如潮。 坊间豪绅云集,来往宝马雕车川流不息。 若不是古人穿着打扮跟现代人有区别,在繁华程度而言,几乎不相上下。 到了嘉鱼楼,基本上就很少看到佩戴兵器的人。 多是手拿折扇,腰悬香囊玉佩,这些人满嘴的仁义道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娼。 嘉鱼楼正常营业,客流还不及顶峰之时的十分之一。 却在这时,外面出现了一众银甲白袍的士兵,将嘉鱼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可将掌柜的给吓了一跳。 嘉鱼楼与官家利益共存,骠骑府跟刺史府都拿了不少好处,说好互相照应的。 今日怎么出尔反尔,派兵围剿?! 嘉鱼楼内是交易之地,里面大量脏钱、账目、证据,一时之间难以销毁。 若是被查出来,死十回都不足以恕罪! 等等... 嘉鱼楼掌柜忽然意识到,围困他们的不是骠骑府的卫兵,更像是荆州水师。 水师你管地面上的事?! 掌柜的有些无语,赶紧走出嘉鱼楼。 水师的合围势头早已形成,森严壁垒。 在外围,聚集了数以千计的百姓,都在指指点点,幸灾乐祸,嘴角带着笑意。 他们的眼神中,毫不掩饰的迸发出兴奋的神情! 嘉鱼楼近些年助纣为虐,招来不少白眼,碍于其背后的势力,却没人敢和嘉鱼楼正面起冲突。 掌柜的微微皱眉,见到了手持大戟的年轻将军薛仁贵,正站在众人面前发号施令。 “将军...” 掌柜的赶紧凑上去,面如烈火。 可一看到薛仁贵手里那六亲不认的大戟,顿时冷静下来,露出了虚伪的笑意。 “有事?!” 见此人从楼内出来,薛仁贵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里面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对嘉鱼楼早已经忍无可忍。 “咳咳...这话似乎要我来问将军,我嘉鱼楼正常做生意,将军为何如此兴师动众,调动水师围了我嘉鱼楼,要知道,我这嘉鱼楼一天的流水,可是天文数字...” 薛仁贵从掌柜的话里听出了威胁。 怎么个意思? 本将军执行公务,耽误了你做生意,这亏损的钱财,本将军还得给你赔呗? 薛仁贵笑了。 这个掌柜的真是无知,马上你连命都要没有,还要钱有什么用? 于是他冷冷道: “掌柜的放心,嘉鱼楼的损失,本将军以后会连本带利的还,不过这嘉鱼楼内若是进行过什么不正当的勾当、损害了百姓和大唐的利益,掌柜的可就要用命来还。” 轰!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裂。 嘉鱼楼掌柜一下子没了气概,那张如囊一般的大脸,变的死气沉沉。 眼前的年轻将军话里有话,好像发现了什么端倪一样,听起来阴恻恻的。 “将军冒然围住嘉鱼楼,于情于理不和,总要给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没有理由,赶紧滚一边去,再阻拦本将军执行公务,本将军就让你成为戟下亡魂。” 这... 果然不能跟这群武将讲道理,因为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掌柜的败下阵来,心中如万蚁噬心,难受的厉害,在想着刺史府和骠骑府为什么不施以援手。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果然有成效。 片刻之后,街头之上马蹄声再起,又有一批大量的带甲士兵向着嘉鱼楼狂奔。 掌柜的默默捂脸,老子今天踩到狗屎了嘛,怎么这么多人,都来我嘉鱼楼?! 只是这群士兵的穿着打扮,与水师截然不同,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骠骑府的卫队,大约有数百人之众。 以往维持城内治安,十多个骠骑府的士兵便已经是难见。 这下可倒好,直接出动了数百轻卒,气势磅礴的令所有人侧目相望。 “这么多人?” “看来要出大事。” “以往荆州水师不管城内治安,骠骑府也很少出动如此众多的士卒。” “驸马来啦,似乎荆州城内要变天,有些人也要睡不着觉喽。” “......” 众人又开始小声议论,场上的局势,紧张如定时炸弹,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骠骑府士兵向着嘉鱼楼狂奔,他们手持长枪,还有不少人背负着弓箭。 只要不是短兵相接,弓弩的杀伤力便是最大的! 显然骠骑府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提前派遣弓弩兵,早就料到可能会起冲突。 薛仁贵目光冷冷,望着来人无所畏惧。 他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自己的动作迅速,不然极有可能被骠骑府抢占了先机。 若是被他们掌控了嘉鱼楼的主动权,想要搜集证据,那就难上加难。 证据不足以定罪的话,驸马将会淹没在舆论之中。 这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吁~~~”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武将勒住马缰,见到荆州水师,狠狠皱眉,伸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停下来。 见到薛仁贵,中年武将并未下马,语气中带着威严:“在下骠骑府校尉王翰,敢问前方何人?” 薛仁贵冷冷的说道:“驸马护卫薛礼,我等正在执行公务,不知王将军来此何事?” 王翰脸上有一道疤。 不过不是打仗的时候留下的,而是强奸一位烈女,早上醒来的时候被划了一剪刀。 这件事传出去并不光彩,但是骠骑府内几乎所有人都拿此事来打趣他。 那条刀疤抽了抽,王翰毫不客气的说道: “接到线人举报,说嘉鱼楼内有人进行不正规勾当,走私黑钱,在下奉命前来缉查,还请薛将军让出嘉鱼楼,毕竟,这荆州治安之事,水师是不能插手的。” 薛仁贵笑道: “巧了,本将军奉了驸马之命围困嘉鱼楼,在荆州城就只有驸马一个上线,剩下任何人说话,本将军都当做是放屁。” “你...” 王翰微微一愣。 他以为靠自己的气势,可以吓唬的住这位年轻将军。 不曾想薛仁贵比他还有血腥,毫无恐惧不说,还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这样的人,怎么跟了房遗爱这个败家子呢? 百思不得解! “呵呵,薛将军似乎忘了,这里是荆州,驸马纵然是皇亲国戚,似乎也管不了荆州的事...” 第271章 本驸马代陛下行使权力 听这话,压根没把我家恩主放在眼里。 薛仁贵极度反感。 我家恩主是驸马,再怎么样,你一个荆州校尉,也根本不够评头论足。 “王校尉何意?”薛仁贵目光冷冷,手中的大戟扭动了一下,随时准备出击。 王翰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 在这个环环相扣的黑钱生意之中,任何人都不能全身而退。 当务之急,就算已经被驸马抓住了把柄,还是要极力的扭转近乎倾倒的局势。 “薛将军,在下并无轻看驸马之意,只是驸马的名声,一直不太好;嘉鱼楼有人铸造私钱,流入坊间,会对市场造成极大的冲击,此事刻不容缓,需立即查清,若是误了事,就算驸马也担待不起。” “谁说本驸马担待不起?” 王翰话音未落,一声冷若冰霜的声音,似从九霄之外的云层中传递而来。 紧接着,街头拐角,房遗爱与程处弼二人缓缓骑马走出,百姓尽皆仰望。 “这...这就是驸马,怎么长的如此俊俏?” “是啊是啊,面如冠玉、身材修长,难怪能让高阳公主和武姑娘都魂牵梦绕。” “驸马与传闻之中,似乎有些不一样啊。” 众人啧啧称奇。 所行之处,人群纷纷避让,房遗爱纵马向前,他凝气,眼中说不出的认真。 “你...在质疑本驸马?” 王翰极度震惊和哑然。 点子真是太背了,刚说驸马几句坏话,驸马就恰逢其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末将...末将不敢...” 王翰黑着脸,正想着如何解释,房遗爱的话却如雨点一般咄咄逼人。 “不敢!?本驸马看你的胆子挺大的,本驸马问你,一个荆州校尉,见到当朝驸马,该不该行礼?” “这...” “哼,满口的正义之词,行为却如此狂悖,王将军的官威,都要盖过陛下的圣恩啦。” “末将...末将惶恐、下官惭愧...” 王翰赶紧翻身下马。 他毕竟是武将出身,嘴皮子功夫比起房遗爱来,相差甚远,几句话就落了下风。 低着头,甚至不敢直视房遗爱的眼神,没来由的生出了一种敬畏感觉。 “荆州治安混乱,骠骑府存在严重失职,本驸马代陛下办案,令骠骑府属官归府待查。” 归府待查!? 这跟坐以待毙还有什么分别? 王翰依旧不想就此放弃,嘉鱼楼是他们唯一的生机,只要守住了嘉鱼楼内的证据。 那,还有起死回生的余地! “末将听闻驸马此番出长安,只是为了游历而已,陛下并未颁发谕旨,驸马私自插手荆州防务,有僭越之嫌,下官...不能退去...” “好,有骨气。” 房遗爱冷冷笑着。 王翰越是这样,他便越能确定嘉鱼楼的嫌疑,也便越不能让步分毫。 “那不知此物,能否证明陛下授予的特权,本驸马为天下巡查使,此金牌陛下赐我,见金牌如见陛下。” 房遗爱从怀里再一次掏出了那皇家金牌。 本来他是不想装逼的,三言两语就过去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自证身份? 谣言的阳光下,金牌散发出的光芒熠熠生辉,似鳞片闪耀。 百姓们纷纷抬头,愕然的望着手举金牌的房遗爱,帝皇之气从金牌中散发而出。 众人赶紧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一时之间,荆州城内的‘万岁’之音,响彻云霄。 王翰等人见情形如此,也赶紧跪在地上,骠骑府的士卒,纷纷放下武器,五体投地。 陛下是圣人、是战神、是大唐的天子! 是李世民将天下人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在百姓眼中,李世民就是神明。 房遗爱摆了摆手,示意百姓起身,猛然将目光向着王翰扫除,怒不可遏的说道: “王校尉,陛下的旨意,你也敢违抗吗?” 此话一出,荆州水师纷纷拔剑。 王翰只要承认,便是谋反,人人得而诛之,荆州水师会顷刻之间令他人头落地。 惊出了一声冷汗,看来房遗爱是动了真格的,为了避免大规模火拼,今日只能先行退下。 “末将谨遵圣命,不在干涉嘉鱼楼的事,即刻退回骠骑府。” 起身之后,王翰黑着脸,说了一个‘撤’字,骠骑府士兵,又匆匆而去。 水师的将士们又将剑还入剑鞘之内,原来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薛礼。” “恩主,末将在。” 房遗爱盯着他,道: “此处交给我和处弼,你带一些人,盯着骠骑府,骠骑府内所有人的动向,都要掌握。” “恩主的意思是,害怕骠骑府属官狗急跳墙谋反,以早做防备?” 房遗爱摇了摇头,胸有成竹的说道: “一会本驸马派人搜查嘉鱼楼,证据确凿之时,便是刺史府和骠骑府定罪之日;本驸马亦不排除骠骑府起兵谋反的可能,不过本驸马相信他们不会这样做,水师的陆地战力虽然比不上骑兵,但毕竟人多势众,骠骑府不敢正面对抗,让你去盯着,是害怕他们有人逃脱,既然触犯国法,就该受到律法的惩罚,一个都不能放过。” “末将明白。” 薛仁贵就如同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再一次骑马带着数十个骑兵远去。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搜查嘉鱼楼。 嘉鱼楼之内是一定有端倪的,从各方的反应来看,此番的收获,定然不小。 那展柜的已经被吓傻啦,跪倒在地,尿了裤子,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本以为寄托于刺史府和骠骑府麾下,可以安枕无忧,却不曾想,驸马连刺史府和骠骑府一同收拾。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驸马...驸马饶命,小人都是受了刺史府和骠骑府施压,不得已而为之,才为他们提供这黑钱交易的场所,小的是被生活所迫,这才误入歧途,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请驸马开恩,给小的留一条生路...” 声泪俱下。 房遗爱斜瞥了他一眼,压根没理他,走到百姓面前,面带笑意,慷慨将的说道: “诸位相亲,荆州吏治昏暗,官匪互通,以至于令诸位受苦啦,给本驸马三天的时间,本驸马必还荆州一片蔚蓝天空、也还大家一个蒙尘许久的真像...” 第272章 青天大老爷 百姓初听此话,顿觉荒谬、轻浮。 毕竟一个素未谋面的驸马,荆州百姓有什么理由将自己的未来生活交到他的身上? 可房遗爱最近的屡屡行为,令其在百姓心中好感倍增! 斗贪官、平恶霸、杀歪风邪气。 荆州百姓不敢做的事,房遗爱都做了。 当再次回味这句话的时候,竟觉的津津有味,似乎房遗爱并非在吹牛。 刹那,百姓之间对于房遗爱的敬畏之气横生! 程处弼也下了马,显的很斯文,在百姓面前就该文质彬彬,让他们觉的自己十分亲民。 “老房,嘉鱼楼内的人都已经被控制了,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房遗爱点了点头,两个人迈着肆无忌惮的方步入了嘉鱼楼。 嘉鱼楼内装饰豪奢,雕栏画栋一般,高大的穹顶,做工精细的云台,难掩铜臭气息。 连长安城生意最好的青楼,装饰也不如这里。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不对啊,我房遗爱也是有钱人啊... 思来想去,房遗爱得出一个结论,思想没有束缚的有钱人,快乐是你想象不到的。 嘉鱼楼内所有人都被聚集到了一层大堂之内,分别蹲在角落,双手抱头,胆战心惊。 面对水师的威压,一贯作威作福的嘉鱼楼恩客没了气势。 眼前的驸马,连骠骑府的面子都不给,甚至拉开架势要与其大战一场。 足以证明,驸马是不能惹的,冒然惹怒驸马,后果难以想象! 房遗爱一身华贵衣衫,若非今日身份分明,肯定会被认为是来逍遥快活的。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然后慧眸一扫,凌冽目光,令众人都不敢直视。 “掌柜的...” 房遗爱轻声呼和了一句,被吓的屁滚尿流的矮个子中年人赶紧匍匐上去。 这位方才在楼外极力卖惨的家伙,要想尽一切办法讨好房遗爱,以获取一线生机。 “驸马有何吩咐?” 房遗爱挠了挠头,自己长的不吓人。 可看见自己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恐惧,就好像他抢了眼前人的媳妇一样。 “听闻嘉鱼楼酒水生意冠绝荆州,菜肴也是一绝,本驸马还没领略过,若是方便的话,可否露一手让本驸马尝尝?” “方便,当然方便...快,去给驸马烧菜...把那小羊羔宰一只,给驸马尝尝嘉鱼楼的烤全羊。” 房遗爱:“......” 羊羔肉肉质鲜美、肥而不腻,的确果腹极品。 从这吃东西的花样上来讲,荆州已经领先长安。 不在逢年过节的特殊日子,估计就连皇宫内的老李,都想不出吃样稿这种东西。 嘉鱼楼的掌柜的本有些心中忐忑,跟房遗爱搭上话之后,眉眼舒展,精神放松了许多。 他站起身来,面带笑意: “驸马,嘉鱼楼内还有荆州城特产干鱼,以及本地新酿造的青花酒,味道正宗一绝,驸马也可以尝尝。” 房遗爱恢复了浪荡子的模样,吹着口哨,道: “那还等什么,好东西全拿上来,如果真如你所言,味道合本驸马胃口,重赏。” 掌柜的忙恭顺的躬身,笑嘻嘻的说道: “驸马稍待,小人这就去后厨亲自盯着他们,鞭策他们快些给驸马上菜。” 说完,便遁走无形。 其余人依旧蹲在地上,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斜瞥了房遗爱一眼,然后再次低下头。 程处弼咬了咬牙。 老房真是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今天来是查询罪证的,不是来消遣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老房,吃饭的事是不是缓一缓,你我应立即彻查嘉鱼楼,对有嫌疑的人一一盘问...” 房遗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轻声问道:“处弼,你觉的最了解嘉鱼楼内勾当的人是谁?” “那还用说,自然是方才那低眉顺眼的狗掌柜的!” 房遗爱啧啧道: “既如此,为什么我们还要去查去盘问,嘉鱼楼内这么多人,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你信不信一会只言片语之间,那掌柜的就会将所有的事都交代出来。” “为什么会如此?”程处弼皱眉。 房遗爱笑呵呵的道: “因为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本驸马殴打白东越,将白寒秋和权文诞囚禁,他们已经意识到本驸马清洗荆州吏治的决心,想要活命,就不会鸡蛋碰石头,非要跟本驸马对着干。” “可是...这嘉鱼楼的掌柜也有罪,他助纣为虐,若非他提供交易地点,刺史府和骠骑府也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 “都是苦命人,生活所迫罢了,处弼,假如你是这掌柜的,被刺史府和骠骑府要挟,会怎么办?” 程处弼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 “那还能怎么办?我若是一介草民,定也斗不过刺史府和骠骑府,只能乖乖就范。” “这便对了,这掌柜的想法跟你一样,不敢惹荆州刺史府和骠骑府,也不敢惹本驸马,所以谁得势他便倒向谁,墙头草而已。” 恍然大悟。 程处弼明白啦,做人做事都要讲求方法。 老房就是个精明的人,总是事倍功半,付出一小部分精力,却得到丰厚汇报。 当然,这需要磨炼! 程处弼深知自己的火候不够,但是跟在老房的身边,早晚有一天都会懂的,只是时间问题。 舔了舔嘴唇,程处弼也顶着大肚腩坐下,口齿生津的说道: “那我也想尝一尝这荆州特产的干鱼和青花酒,在都督府可都没吃到这些东西。” 两个人愉快坐下,这一番话听的众人目瞪口呆。 但是那些参与黑钱走私生意的,却被吓的花容失色、泪水涟涟,只希望掌柜的别供出自己。 默默祈祷... 嘉鱼楼上菜果然干脆利落,短短的时间之内,便将一桌子拿手好菜全部摆放整齐。 飘香四溢的烤羊羔,挂的满尖的感觉,还有没倒到被子里,便扑鼻的青花酒。 色香味俱全! 房遗爱深吸一口气,温酒入喉,有惬意感觉。 他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掌柜的,本驸马刚来荆州不久,对荆州许多事还不了解,有几个问题...” 话还没说完,那掌柜的已经将话茬接了过去: “小人知道驸马想问什么,无需盘问,小人全交代,嘉鱼楼实际上是黑钱走私场所,刺史府和骠骑府联合铸造黑钱,通过嘉鱼楼联络江湖人,流入市场;嘉鱼楼地下两层,十分隐蔽,入口在后院的枯井,里面其实是地下钱庄,隐藏的铜板数十万贯,还有一些交易记录、走私明细...” 颠覆三观! 程处弼还哪有吃饭的心情,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这家伙果如老房所言,一字不落的交代,包括钱财数量、交易方式、过往交易记录等等...事无巨细... 而再观房遗爱,在人群中似乎光芒四射,真乃青天大老爷在世... 第273章 与魔鬼无异 房遗爱伸了个懒腰,耳朵都要听的起茧子,可嘉鱼楼的掌柜还在滔滔不绝。 每一个细节,都讲述的十分清楚! 等到房遗爱吃完的时候,掌柜的也讲完啦。 针对刺史府和骠骑府联合走私黑钱一事,犯罪过程清晰,证据确凿清楚。 房遗爱打了个饱嗝,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眉毛微微一挑,问道: “掌柜的,可还有什么隐瞒,如果不全部供出来,可有蒙蔽本驸马之嫌,可是要杀头的。” 那掌柜的想了又想,惊出了一身冷汗,啧啧道: “驸马,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驸马,小人深知驸马的虎威啊。”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房遗爱笑吟吟的说道: “很好,等到将黑钱走私一案完全破获,你便是大功一件,纵不能赏,也可将功赎罪。” 掌柜的如释重负道: “多谢驸马大恩,小人不求恩赏,只求下半辈子平安度过,再不敢助纣为虐啦。” 见他悔过之心诚恳,房遗爱也没多说什么,笑了笑,走出了嘉鱼楼。 “处弼,按照掌柜的刚才交代的,将有罪之人彻查,其余人放了吧,嘉鱼楼地下的那些黑钱,先全部运送回都督府,至于后续如何处理,再行商议。” “老房,你就放心吧。” 程处弼接下了这差事,未来等回到长安的时候,也可作为向陛下邀功的资本。 房遗爱再一次上马,出来的时间不短,准备回都督府,这里的事,全权交给程处弼。 荆州刺史权文诞和新野县令白寒秋,两个人是此次走私黑钱的主谋。 等到再抓到骠骑府的将军,三个人在一起可以凑足人斗地主啦。 入荆州这么多日,始终没机会见到这个荆州百姓的父母官,看来,是时候见见了。 房遗爱微微一笑,不过这笑容很含蓄。 一般比他官职低的人,都要主动来找他,若是他前去拜访,那么此人就没有好果子吃。 房遗爱纵马疾驰,在四个护卫的护送至下,如拱月一般,朝都督府飞驰而去。 “姑爷!” 看守朱门的门子见到房遗爱,一概往日的冷清态度,似乎得到了武士彠的吩咐。 房遗爱心情极好,从怀里掏出一吊子铜钱扔过去,这才道:“去,将马匹拴好。” “得嘞。” 入了房门之后,发现婢女小绿正和高阳、武媚娘三人在凉亭中洗菜。 “呀...今晚莫不是要改善生活?” 吃够了山珍海味,偶尔换换口味,一碗清粥,几盘小菜,也是一种享受。 但高阳和武媚娘只是将房遗爱的话当成是耳旁风,置之不理。 好在小绿不敢如此对待自家的二少爷,报以笑意,却也没说什么话。 “小绿,权文诞跟白寒秋的情况怎么样?” “哦,两个人安静的厉害,不吵不闹的,只是数次要求要见二少爷。” “是该见见,再说了,这都督府也不是他们这种肮脏之人该待的地方,得给他们换个场所。” “换到哪里?!” 房遗爱轻描淡写的说道: “诏狱如何?” “......” 却说权文诞和白寒秋,两个人安静的坐在昏暗的房间之内,两张脸生无可恋。 他们依旧想不清楚! 明明前几日还风风光光。 荆州城的百姓纵然不为他们歌功颂德,却也不敢对他们恶语相加、冷眼以对。 怎么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转折点,就在驸马入荆州之后。 权文诞一直没将房遗爱当成对手,在他的眼里,房遗爱连作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刺史大人...在想什么?” 白寒秋口干舌燥,连吹鼻子瞪眼的力气都无,神情沮丧的瘫坐在地上。 权文诞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他眼睛微微眯着,这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有几道精光,透露着兴奋。 “本刺史在想,如果能出去,一定为刺史府内的舞姬们重新编一曲歌舞,动作要更风骚、更妩媚...” 白寒秋欲哭无泪: “可我们快要连命都丢了!” 没了性命,钱再多终究只是身外之物,女人再多,也会沦为他人的享乐机器而已。 这种时候,刺史大人竟还想着这样的事,足见其心境,非一般常人能比。 “驸马会见我们的。” 权文诞很自信。 房遗爱有一个优点,不管败家也好,纨绔也罢,做事总是清清楚楚。 荆州刺史和新野县令被关在这里,是不合理法的。 驸马要出来给个合理的解释。 “若是见了驸马,我们要如何说,才能为自己脱罪?” “脱罪?!” 权文诞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对白家父子的信心,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白寒秋这说话的语气,是笃定驸马一定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也就是你儿子会全抖落出来... 知子莫若父! 权文诞咽了咽口水,死亡深渊距离他咫尺之遥。 “本刺史还不想死,你知道的,本刺史刚休了同床共枕二十余年的结发妻子,娶了三房美娇娘,还没来得及享受,怎么能就这样撒手人寰?” 白寒秋一脸黑线道: “下官如何不知道?这件事还是下官去办的,他们都是周围县里的美艳娇娘,下官将其绑架送到刺史府,并制造了他们失踪的假象,作案过程天衣无缝...” 不知不觉的,两个人就开始自顾自的说起了他们狼狈为奸的那些事。 “荆州城的漂亮姑娘,不知道有多少上了本刺史的床,有的怀了身孕,竟还要来找本刺史,让本刺史负责,本刺史一怒之下,将其杖毙...” “下官在新野的时候,万人之上,新野百姓见了,如见阎罗,衙役们在县里都是横着走,不管是经商做生意的、还是务农的,每到年根底下都会给下官送礼,下官的俸禄虽然不比刺史大人,但是得到的好处,可一点不比刺史大人少。” “......” 不知道权文诞和白寒秋到底是在诉苦,还是觉的这些事在心里压抑,竟全说了出来。 门外的房遗爱,早已经到了,他本想推门而去,四肢开始变的沉重起来。 这是荆州的父母官...听起来...与魔鬼无异... 第274章 正道的光 人一旦看淡了生死,连基本的羞耻心都不会在乎。 权文诞和白寒秋二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在攀比谁作恶的事情多。 房遗爱抬头,未来晴空如洗。 澄明的天蓝色,似乎是对肮脏人心的嘲讽。 嘭! 他打开门锁,一脚踹开房门,见到两个颓废身影,正软绵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昏暗的房间之内,立刻射入大量光线。 逆光望着房遗爱,隐隐有些看不清楚,只觉的那张面庞俊美非凡,有些眼熟。 “驸...驸马...” 良久。 权文诞终于认出了来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驸马。 露出久违的笑意,权文诞显的很和气,近乎匍匐到房遗爱身前,抱着大腿深情哭泣。 “驸马,下官总算是见到您啦,下官久慕驸马盛名,今日得见驸马真容,实乃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坟头冒烟、祖宗显灵啊...” 权文诞表现的相当活跃。 他了解京城富家子弟的脾气秉性。 无非是爱慕虚荣,喜欢被溜须拍马、阿谀谄媚,听见几句好话,尾巴就会翘到天上去。 可权文诞今日却失算。 房遗爱只是轻笑了下,然后岿然不动,片刻后,一脚狠狠的将权文诞踹开。 与这种人有接触...太脏! 权文诞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留下了一个黢黑的脚印。 白寒秋和权文诞一愕,驸马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们两个被关押在这,对外面的事全然不知,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下官竟忘了自我介绍,下官乃荆州刺史,贞观三年被提拔,任职期间,兢兢业业,为百姓称赞,长安诸位大人,皆对下官有所褒奖,只是下官这个人一向十分谦虚,不敢高调示人,因而这些年一直都是荆州刺史,未曾调任,但下官知道,在其位者,就该谋其政...” 可真不要脸! 荆州百姓常年受你压迫,若不说你的好,便要被你派人报复,甚至人头落地。 如今到了本驸马面前,竟还在装腔作势,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虚伪如变色龙。 许久。 房遗爱才微微抬起下巴,那纤薄的嘴唇半开半合,带着几分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么说,刺史大人对于自己的政绩,是相当满意喽?” 都说了要谦虚的。 权文诞呵呵笑道: “驸马此言差矣,下官还要继续努力的,争取早日让荆州所有穷人脱贫致富,都过上好日子。” 演技不错。 房遗爱苦笑,如果不是经历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他差点信了权文诞嘴里的话。 在长安之时,对于各州州牧刺史,房遗爱也有所了解。 尤其是这个权文诞,被很多高官赞颂,甚至陛下面前,也时不时的被提起美言几句。 现在看来,那些人一定是收了权文诞的好处,因而在朝中为权文诞打掩护,间接促进了黑钱的走私。 官官相护、狼狈为奸。 区区一个荆州刺史,竟然将手都伸到了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手段不可谓不通天。 房遗爱单脚架在凳子上,坐姿豪放,开口宽慰道: “给你们点时间,捡重点的说,比如遗言什么的,毕竟以后连机会都没有了。” “啊?!驸马此话何意?” 两个人打了个寒颤,目光一凝。 后背冷风嗖嗖的,偏头看向驸马的面庞,面目可憎,就如勾魂索命的厉鬼。 房遗爱叹了口气,道: “白县令的好儿子已经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啦,本驸马顺藤摸瓜、按图索骥,已在城外找到矿脉以及你们铸造私钱的地点;嘉鱼楼也被本驸马派人端了,发现了大量的账目和证据,很快,本驸马还会派人搜查新野县衙和刺史府...你们的死期就快要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说点遗言嘛?” 权文诞和白寒秋脑瓜子嗡嗡的。 “你看,本刺史就说你教育儿子的方式有问题,这狗东西,坑死我也。” “刺史大人,此乃下官过错,下官保证回去之后好好教训东越,令他以后绝不会如此。” “以后!?还有机会吗?本刺史早就告诉过你,令白东越不要过于嚣张,这回可倒好...” “......” 两个人竟再一次争吵起来。 房遗爱勃然大怒,‘咔嚓’一声,将桌面上的茶杯丢在地上,摔的粉碎。 “都住口!” 挠了挠头,房遗爱百思不得解。 这两个二货,究竟是如何当上新野县令和荆州刺史的,就这智商,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 “驸马,下官检举!” “......” 房遗爱猝不及防,差点没一口唾沫将自己给噎死,脸色煞白的问道: “你要检举谁?” 权文诞思虑片刻,正色说道: “下官要检举荆州骠骑府,下官做的这些事,骠骑府也有参与,尤其骠骑府主将刘猴儿,此人贪得无厌,大把敛财...这黑钱铸造,最开始便是他的想法...” 刘猴儿,贞观四年调任荆州骠骑府,掌兵多年,险些与薛仁贵发生冲突的王翰就是刘猴儿手下。 房遗爱的脑袋像是遭受了重击一样,这还没上刑呢,你们一个一个连串的招供。 好家伙,本驸马比名侦探柯南还厉害! “刘猴儿是骠骑府的主将,骠骑府既然跟刺史府都有嫌疑,你理应不揭发才是,这样刺史府的罪行不至于过重,可你揭发了,便是罪加一等,本驸马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 “驸马,这事儿好理解。” 权文诞深吸一口气,往事历历在目。 “早年间,下官也是个浪荡人物,秉承的信念便是‘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刘猴儿与下官年纪相仿,与我乃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极好,可这家伙,竟不顾朋友情义,将下官最早看上的一位姑娘,据为己有,不仅如此,他们还在下官面前做那种羞羞的事,呸,真不要脸,我都背着人...” 房遗爱目瞪口呆。 这也太记仇啦,此事过了这么多年,岁月难道不足以磨平你心中的伤痕嘛? 房遗爱竖起了大拇指,赞叹的说道: “权刺史真乃性情中人,是本驸马错看你了,你放心,本驸马一定让刘猴儿跟你一起下地狱。” 权文诞全无恐惧感,不服气的说道: “驸马,你一定要让刘猴儿死在下官的前头,这样下官看着解气。” 反正都是死,早事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争论这件事...有什么意义? 第275章 家奴如何做不得刺史 门外响起了喧嚣之音。 马蹄声清脆刺耳,而后又有甲士押解犯人的声音掺杂其中。 房遗爱沉默片刻,轻笑道: “走吧,别在这坐着了,看样子你们的老朋友已经被本驸马的人抓住了。” “走,去哪?!” 权文诞和白寒秋对视一眼,略显疑惑的望着房遗爱。 “去诏狱,你们不会认为犯了这样的重罪还会有人身自由吧,那可是想瞎了心!” 两个人无精打采,都已经意识到,他们即将要面对的,将是生离死别。 刚到都督府院子里的时候,薛仁贵风尘仆仆,一身甲胄威武英气,对着房遗爱拱了拱手。 “恩主。” “情况怎么样?”房遗爱问道。 薛仁贵道: “果如恩主所料,骠骑府主将刘猴儿拖家带口,想要逃跑,末将追出城去,将其家眷在内七十多人全部抓了回来,说出来恩主可能不信,刘猴儿的小儿子只有十二岁,身体却有二百斤的重量...” 骠骑府的伙食这样好? 你大爷啊...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这个刘猴儿有点意思,硬生生将自己的儿子喂成一头猪。 “这两个人本驸马也交给你了。” 房遗爱扭身,指了指身后的权文诞和白寒秋,两个人尚穿着官服,对薛仁贵弯腰打招呼。 “荆州刺史和新野县令?” “呸,什么荆州刺史和新野县令,他们现在是阶下囚,如今证据确凿,轮不得他们不认罪,先压入诏狱,看看还能问出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线索,听候发落。” “诺!” 房遗爱所谓的听候发后,基本上是人前问斩。 近些日子,荆州百姓对将权文诞等人五马分尸的呼声甚是高涨,足见百姓受压迫久矣。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权文诞和白寒秋等人被羁押,而且被革了官职,都等着报复。 有水师护卫着还好,两个人现在若敢单独上街,不出半个时辰,就得被打成蜂窝煤。 薛仁贵将人带了下去。 房遗爱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 黑钱走私一案总算是水落石出,等到给百姓交代之后,就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荆州刺史与其他属官的更替人选。 不管是从荆州尽职尽责的属官之内提拔,还是上书陛下,令长安派人调任,都需要时间。 空档期,便得有人弥补! 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到底何人能临危受命,偶尔倦意上涌,房遗爱想要去歇息歇息。 消耗精力是比消耗体力更可怕的事情... “贾潜...” 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舒舒服服的躺在香软的大床上,房遗爱呼喊了一声。 若是现在,能有二三美女穿着暴露,为他揉捏手脚,那该有多好? 可终究,只是奢望! 贾潜这狗东西就像经过训练的宠物犬,一听主人呼喊,立刻屁颠屁颠的便跑到了房遗爱面前,笑眯眯的道: “二少爷有何吩咐?” 以前没娶媳妇的时候,房遗爱肯定第一时间弄几个舞姬来逍遥快活。 可此时身在荆州都督府,又已经有两位夫人,再想要寻花问柳就得小心翼翼。 在床头侧了侧头,看到贾潜那憨态可掬的样子,房遗爱心中忽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 贾潜的潜力是不可限量的,如果不是在房府做仆人,也能干出点名堂。 不如让其先暂代荆州刺史... 连权文诞这样的人都能做刺史,我宰相府的家奴怎么就不成? 论人品、论长相、论与人为善的态度,本驸马的仆人,样样都在权文诞之上。 “二少爷的眼神,有些古怪。” 贾潜讪讪低头,不敢直视房遗爱的目光,那目光深情脉脉,却又如狼似虎。 二少爷不会是觊觎我的身体吧? 纵然我贾潜委身于宰相府,可也是有底线的! 呸呸呸,似乎想多了...二少爷不喜欢男的... “跟着本少爷多长时间啦?” 贾潜舔了舔嘴唇,挺直腰板,道: “二少爷,小的也记不清啦,二少爷蹒跚学步的时候,小的就服侍二少爷,这么多年不敢说兢兢业业,至少没给二少爷丢人。” “没给本少爷丢人是不假,但是你也没给本少爷长脸。” 贾潜脸上染上了几丝愧疚,啧啧说道: “小的只是个仆人,能此生陪在二少爷身边,就是贾潜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其余的倒也不奢望,二少爷你是了解我的,没什么大本事。” 唉... 听起来话里有话。 “你的意思,似乎在暗里责怪本少爷,仿佛本少爷压抑了你,是不是?” “小的哪敢呀?二少爷给小的饭吃,小的才能活到今天,不然的话,早就饿死长安街头。” 房遗爱不动声色。 大唐即便处在巅峰盛世,陛下励精图治,街头之上该饿死人还是会饿死人。 人心可畏! 世上总是会有奇奇怪怪的人。 他们想法古怪,行事风格离谱。 这样的人手握大量的财富,就算是家里的米腐败烂掉,也不会去救济灾民。 房遗爱微微皱眉,道: “贾潜,你在房府这些年付出的努力,有目共睹,本少爷从不否定你的过去;鉴于你对本少爷忠心,肯为本少爷赴死,本少爷决定补偿补偿你。” “补偿小的?” 贾潜的眼珠子都快要崩出来。 二少爷的快乐他想象不到,可自己努力赚钱,就是为了在女人肚皮上打滚。 于是他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 “二少爷这是要给小人放假?嘿嘿,小人早已经打探好啦,荆州青楼中的名妓,花样贼多,小人一直想要去试一试,可苦于没有机会,二少爷既然要补偿,那小的可不客气啦。” 说着便摩拳擦掌,想要夺门而出。 “呸,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房遗爱呵斥一声,心里却很高兴,一看贾潜就是在宰相府待的时间太久,被他耳濡目染。 “本少爷决定让你暂代荆州刺史之位,你以为如何?” “啊!?” 幸福来的太突然。 这个消息,就如同从天上掉下来的秤砣,一下子将贾潜给砸懵。 乖乖... 他只是房府的一个仆人啊,斗大字不认识一个,二少爷竟然让他做官,还是个刺史。 真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这...这...这...,二少爷,小人没有做官的经验啊。” 房遗爱气的从床头之上暴起,一巴掌抽了过去: “你刚出生的时候吃奶也没经验,怎么就知道脑袋往你娘的胸脯里钻呢?” 贾潜:“......” 二少爷言之有理。 谁一生下来就会,都是后天努力学习。 想到这,他觉的自己可以试一试。 于是板着脸,一改往日低微的态度,对房遗爱正色道: “二少爷,我现在可是荆州刺史,朝廷命官,以后可不能对小的动辄打骂。” 我日! 你敢跟本少爷讲道理? “你个狗东西,给你根鸡毛你还当令箭,别跑,看本少爷不抽死你。” “二少爷,我都是刺史啦,怎么还受您欺负?” ... 第276章 你确定百姓是来送行的 咚咚--- 晨鼓响起,响彻荆州,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 黑暗逐渐退散,渐行渐远! 几天的时间已经过去,权文诞等人的罪行,也已公之于众,今日便是将他们斩首的日子。 百姓们大有过年的势头,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只是看到墙头之上贴着的那些告示,目光之中,带着难以置信和无名愤怒。 刺史府和骠骑府铸造的私钱...无数... 这样巨大的金额,是普通百姓几百年都都赚不来的,可在这些高官手中,却挥霍如土。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不管是因为羡慕妒忌,还是受欺压久矣。 权文诞等人要身首异处,才能解开百姓心中的郁结,不然,民愤难平。 昏暗的诏狱中,空气潮湿,难闻的气味刺鼻。 里面有蛇鼠,过惯了惬意日子的权文诞,已经几天几夜都没合上过眼睛。 他不敢睡。 诏狱中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又从小害怕黑暗,无时无刻不想重见天日。 可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这日一大早,便有‘踏踏’的轻微脚步声自诏狱的甬道中响起。 权文诞趴在牢房的栏杆上,伸出脑袋向着甬道远处望去,几个人影越来越近。 “官爷...给口水喝吧...” 低三下四。 以前遇到这些狱卒,权文诞连招呼都不打。 常年跟犯人打交道的人,有什么资格入他权文诞的法眼,一群不配正眼看的渣滓而已。 可现在,命运完全被颠覆! 这些狱卒掌控着他们的生死,想要无声息的弄死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人如刀俎,我为鱼肉。 权文诞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几个狱卒逐渐靠近,面容清晰起来,手里拿着锁链、伽板,脸上无一丝表情。 “快要死的人了,还想着喝水?刺史大人,快走吧,十八年后又是一位好汉。” 权文诞四肢顷刻软绵无力,变的双目无神。 虽然知道自己肯定要死,但是没想到当真的面临死亡,还是勇气全无。 他还没有活够。 人世间有绚丽的山河,有吃不完的美酒佳肴,有说不清的人间美色...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将与他天人相隔! 权文诞苦笑一声。 他抬起眼帘,看了看这些狱卒,然后老老实实的戴上了枷锁,光着脚走出牢房。 曾几何时,他前呼后拥,摆摆手,就有无数人对他阿谀谄媚,送礼送钱... 曾几何时,绝世美人在他面前卖弄风骚,他却未必看得上... 阳光照射过来,有些刺眼。 权文诞似乎顿悟了。 生命的意义在于及时行乐,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快要丢掉这条命。 在诏狱门前,他看到了往日的故交,刘猴儿、王翰、白寒秋、白东越... 驸马行事果然缜密,只要参与制造黑钱的,没有一条漏网之鱼,全都在此。 甚至连那些江湖人,也全部被抓住! “人都到齐了,带走吧。” 荆州水师数十人,手握长剑,凶神恶煞的羁押着众人,向着闹市而去。 推搡、鞭打、怒斥... 权文诞等人再也没见过好脸色。 以前,这些都是他们对于贫苦百姓的做为,可现在...真是因果报应。 “刺史大人,下官已经教育过犬子,犬子幡然悔悟,深感以前的嚣张跋扈着实不对。” 新野县令白寒秋低声细语。 权文诞:“......” 他的内心深处开始咒骂起白寒秋的八辈祖宗,现在才想起教育,有什么用? 所以他只是翻了个白眼。 行刑的监斩官是贾潜,这位宰相府的家奴,摇身一变,成为了荆州刺史。 贾潜要接惩恶扬善来建立威望! 只要砍掉这群贼人的脑袋,百姓就会对他感恩戴德,也会对二少爷心悦诚服。 天下并非一个人的天下,乃是百姓的天下! 房遗爱的到来,令荆州百姓有了当家做主的机会。 权文诞等人在高台之上一众排开,被五花大绑,都穿着囚衣,后背背着‘斩立决’的令牌。 贾潜坐在高位之上,翘着二郎腿。 你爷爷的奶奶的爷爷... 这就是有权利的感觉嘛,真不错,一念之间,就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 在这些人的身后不远处,还有十几个露着护胸毛,手握大刀的刽子手。 光是看着,就很令人恐惧... 权文诞跪在高台的正中间,左右两侧分别是白寒秋和白东越父子。 来围观的百姓格外安静,从这群家伙入场开始,就没有一个人说话,鸦雀无声。 可他们的眼中,却射出冰刀雪剑一般。 权文诞举目望去,不由得老泪纵横... 白寒秋倒抽一口冷气,两个人同病相怜,但即便是死,他也浑然不会哭。 “刺史大人,因何如此惧死?” 看到权文诞这般模样,白寒秋有些瞧不起。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权文诞摇了摇头,脸色沧桑,发丝凌乱,抿了抿嘴,胡子都要飞了起来。 “本刺史不是怕死才哭,而是感动啊。” “感动!?” 人家要杀你,你还感动,脑子肯定是得了什么大病,要不然不会有这种奇怪想法。 “唉,白县令,你看这荆州城的百姓,知道本刺史今日赴死,竟奔走相告,都来给本刺史送行,他们还是舍不得本刺史的;荆州这些年在本刺史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从无发生过一起案件...” 白寒秋黑着脸: “刺史大人,不是没发生过案件,是发生了,但是被下官等人弹压下去,根本就没到刺史大人面前。” 权文诞吃了个瘪,继续道: “不管怎么样,百姓能来看本刺史,本刺史已经心满意足,他们有的人手中,还带着鸡蛋、青菜,是想送本刺史最后一程...” “刺史大人确定这些百姓是来给我们送行的?” “不然呢!?” 行刑高台之下。 百姓们已经隐忍了几个时辰,全都憋着力气,刹那,情绪如火山喷发。 他们备好了烂菜叶、鸡蛋等,就是为了要狠狠的砸权文诞这群狗娘养的。 一时之间,菜叶鸡蛋横飞,有扔的准的,竟直接砸在了权文诞的脑袋上。 “杀了这些狗东西。” “是啊,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陛下分忧,却压迫百姓、强抢民女、铸造黑钱...” “今驸马为我们做主,定要让这群家伙下地狱。” “将他们扒皮抽筋、五马分尸...” 权文诞恍然大悟,是自己想的太多,百姓不是来给他送行的,是来落井下石的。 失落间,有一个鸡蛋啪叽一声碎裂在他的脑壳! 权文诞哭的更伤心。 这么多人,你们为什么非要对着本刺史一个人的脑袋砸...这不公平... 第277章 风姿绰约的刺客 这些恶人一个个人头落地。 刽子手手起刀落,大刀片子虎虎生风,刀背上悬挂的铁环叮当作响。 场面极其血腥。 百姓们没想到,这些人前显圣的荆州高官,竟都被驸马不留情面的砍了脑袋。 人群沸腾欢呼,根本难以压制。 “驸马真乃青天大老爷,替我等贫苦百姓出头,荆州城再无阴云蔽日。” “朝中正是因为有驸马这样的人存在,才会海晏河清,才会有太平盛世。” “驸马万岁...”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可把房遗爱给吓尿了。 他何德何能,竟能当的起无数百姓山呼万岁。 若这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以此大做文章,禀呈圣上,引的陛下猜忌,房遗爱脑袋都得搬家。 好在贾潜审时度势,及时收拢了百姓的呼声。 告诉他们这虽然是驸马的功劳,但背后的支持者,乃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于是百姓又高呼‘陛下万岁’... 房遗爱这才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早就到了。 贾潜毕竟刚被提拔为荆州的临时刺史,处理政事没什么经验 需由他这个驸马来压阵,才能保证现场不会出什么乱子,就算有意外情况,也能及时弹压。 他的马车就停留在人群最后面的拐角。 孤苦伶仃... 此次杀头行动为百姓泄了愤,令他们对本已经失望的朝廷再一次充满了信心。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对新刺史贾潜讲述自己受到的委屈,贾潜表现的很是亲民,都一一聆听... 新官上任三把火,贾潜要把这火烧的旺旺的,最后能将这些贪官的祖坟都给烧一烧。 房遗爱心满意足。 贪官已除,接下来要做的,是重新塑造国法威严,促进荆州城经济增长。 这需要一段时间,非一两日就能见效的。 房遗爱要先开好头,可以让后来人有据可循,令荆州成为真正的富饶之城。 “回吧。” 房遗爱撂下马车帘子,又轻轻的回到车内坐下,里面摆放着新鲜的水果。 车夫摇了摇马鞭,那畜生像是听懂了人话一样,扑了扑鼻,然后向着都督府方向走去。 房遗爱闭目养神,今天他什么都不愿意多想,只想放空心灵,解放肉体。 太累! 再这样高强度下去,整个人都将崩溃。 可天不遂人愿。 行至半途,马车缓缓停下,不见喧嚣。 街头上的所有人几乎都被吸引到行刑台看热闹去,人流稀少,却有一个小姑娘模样的人跪在道路正中。 拦住了马车去路。 什么情况?! 房遗爱微微皱眉。 那小姑娘一脸不忿的样子,似乎受了什么委屈,低声抽泣着,对房遗爱的马车敬若神明。 “大胆,安敢阻拦驸马车驾,不想活了嘛?” 车夫咬牙切齿,怒斥一声。 这小姑娘哽咽,缓抬头,复又将脑袋像麦穗一样低了下去,含糊不清说道: “请驸马为民女做主。” 我日! 房遗爱连骂娘的心都有了。 刚解决完黑钱铸造一案,又有人来求着本驸马给做主,荆州的麻烦事怎么这么多? 本驸马虽然是钦差使臣,可你们也不能像累傻小子一样使唤本驸马。 可这街头上虽人头稀少,来来回回还是能看见三三两两的。 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伟岸形象,可不能就此崩塌。 众目睽睽之下,房遗爱还是要表现的平易近人一些。 可房遗爱不想下车。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跪着的女子。 这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皮肤白皙,眉眼之间,虽称不上绝色,但足令那些臭男人流连忘返。 房遗爱看的怔怔出神,很快收敛思绪,轻声问道: “尔乃何人,为何阻拦本驸马车驾?无端拦车,可是会被治罪的。” “民女有冤,恳请驸马做主,那荆州原刺史权文诞,侵占我家田产,还强迫我娘,最后逼的我娘为保贞洁自杀,不仅如此,他还...” 小姑娘一连列出了十多条权文诞的罪状,眼眶通红通红,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房遗爱一脸无语。 你丫不看时事新闻的嘛? 权文诞刚刚被本驸马斩首,整个荆州城的百姓都在为本驸马歌功颂德。 人都已经死了,你却还来告状,权文诞的棺材板会压不住的! “姑娘,你可知本驸马从何处归来?” “刑场!” “既然知道,权文诞死亡的消息你应该也得知,为何还要拦住本驸马去路?” “驸马,民女还知道权文诞更多更恶劣的罪行,愿向驸马全部倾诉...” 什么!? 难不成权文诞除了铸造黑钱之外,还有房遗爱不为所知的事? “你说吧,本驸马听着。” 房遗爱疑心又起。 那小姑娘似乎就在等房遗爱这样的心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啧啧道: “驸马,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让我上马车去说,如何?” “也好,上来吧!” 房遗爱其实对这小姑娘并不了解,冒然信任一个陌生人,会有危险。 可如此漂亮的女人,他又怎么能够拒绝呢? 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房遗爱自己有些身手。 而这驾车的车夫,也是荆州水师中遴选出来的高手,以一当十不是问题。 一个小丫头而已,能打的过两个大老爷们? 小丫头随即蹬车。 不经意间,房遗爱向着车夫使了个眼神,车夫心领神会,屏气凝神的注视着小姑娘的一举一动。 等到坐定了之后,小姑娘的情绪也稳定一些,房遗爱这才问道: “姑娘,这里就你我二人,说话不至于被别人听见,你总该放心的说了吧?” 那小姑娘点了点头,猛咽口水,之后冷冰冰的盯着房遗爱。 眼神之中,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神色,总觉的有些恐惧,又有些勇敢。 紧张、惶恐... 她的两只手抓在一起,手心里已经满是虚汗,甚至能听见那‘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姑娘,你说不说,本驸马赶时间,可没心思跟你耗在这。” 房遗爱催促着。 他话音未落,那小姑娘忽然从袖子中抽出一柄锋利匕首,双眼布满血丝: “杀人不眨眼的奸贼,你拿命来...” 第278章 马车震动的厉害,你给. 说时迟,那时快。 那女子匕首的锋刃之上绽放出微微蓝光,显然是淬了毒,想要一击取了房遗爱性命。 这毒药剧毒无比,只要划破了皮,蹭出一点鲜血,任凭神医在世,也是回天乏术。 其用心恶毒程度,难以想象! 匕首如闪电般刺出,乃是对准房遗爱的胸膛,女子的眼神由恐惧转为凶狠。 她就要亲手结束掉房遗爱的性命... 蹭! 可就在这时,驾车的车夫忽然闯入,神情阴鸷,一把就攥住了那姑娘的手腕。 力道奇大,似有千钧! 那姑娘只感觉自己的骨骼都要被掐碎了,面目狰狞,右手终于擎不住力气。 ‘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车上... “驸马仁义,给你伸冤的机会,没想到你竟如此不知好歹,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那姑娘似乎是焦急过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张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要杀便杀,哪里那么多废话?” 房遗爱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姑娘倒是还有一些气节风骨。 车夫将目光投向房遗爱,轻声问道: “驸马,此女子胆大妄为,意欲行刺,是否令末将找个地方将其杀掉?” “不必,双手绑住,留在车上。” “啊!?” 车夫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房遗爱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他这才照做。 女子双手被束缚,不得不安静下来。 到了这种地步,她已经不惧怕死亡,唯一害怕的,便是房遗爱觊觎她的身体。 自己如花似玉、待字闺中,正是嫁人的好年纪,但房遗爱,除了仗势欺人,什么好名声都没有。 可不能这般便宜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方才本姑娘刺杀你,你为何不害怕?” 房遗爱淡然一笑,随即说道: “本驸马早知道你要来刺杀,既然事情的结果是已知的,也就没有害怕的必要。” “你...你是如何得知?” 房遗爱道: “这很简单,权文诞罪恶滔天,家眷都已被控制,清查人数的时候,十六岁的义女权玉芙不知去向,其实你刚才拦车的,本驸马便猜出你大概就是权玉芙。” 消息都是薛仁贵秘密向房遗爱禀报,很少有人得知,房遗爱也未向他人提起。 这丫头年纪不大,心机城府却如此之深,令房遗爱都不得不刮目相看。 有这样的结果也不例外,毕竟刺史府本身就是个大染缸,权玉芙耳濡目染而已。 权玉芙终究是女孩,虽然聪慧,但应变能力不足。 被房遗爱识破了伎俩,顿时心慌,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其实你早就在找本驸马,知道本驸马今日必去刑场,便在这归途必经之路等候,就是为了拦截本驸马车驾而行使刺杀,你以为本不会有机会,却没想到本驸马竟让你上了车,给你可乘之机。” 权玉芙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那匕首上淬了剧毒,你就不怕万一你的护卫护不住你,你因此丢掉性命?” 房遗爱正色道: “当然怕,凡事都有万一,本驸马还没活够,自然也惧怕失望,但我还是想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本驸马知你刺杀于我,是为你义父权文诞报仇,可你知本驸马为何杀权文诞嘛?” 权玉芙是权文诞义女,却胜似亲生。 这和她的书香气质分不开关系,权文诞对她的喜爱,胜过自己的亲女儿。 因而权玉芙从小娇生惯养。 她只知道义父待她恩重如山,而义父又死在了房遗爱的手上,自己自然要找房遗爱报仇。 至于房遗爱为何要杀自己的义父,她才不管! 房遗爱见权玉芙倔强的摇头,再也不对这姑娘抱有一丝的怜悯,整张脸如玉石冰冷。 “你义父作恶多端,触犯大唐律法、私自铸造黑钱,强抢民女、屠戮生灵;虽然在你心中,权文诞是个伟岸的父亲形象,但其心肠之险恶,荆州城无出其右者。” “呵呵,今日本驸马杀了你义父,还是在他触犯国法,不可饶恕的情况下,你竟不明事理的前来复仇。” “那本驸马问你,那些被你义父奸淫至死的妇女,她们的仇该不该报?” “那些因为黑钱流入坊间,而造成民众恐慌轻声,自杀身亡的人,该不该偿命?” “荆州百姓常年被压迫,以至于吃不饱穿不暖,而你刺史府夜夜笙歌,本驸马该不该为他们当家做主?” “亏你还从小读书,连这点基本的伦理道德都不懂,不尊重别人,凭什么让别人尊重你?你们的命是命,被人杀了就要张牙舞爪的报仇,百姓的命不是命吗?” 权玉芙被房遗爱的吼声吓到,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害怕被生撕活剥。 她的眼中,接连掠过慌乱,不知道今日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为义父报仇,天经地义。 毕竟义父从小养她,对她有救命和养育之恩。 可驸马为民做主,为百姓平冤昭雪、严惩贪官,似乎也并未做错什么。 若自己与平常百姓家的姑娘角色呼唤,会不会憎恨自己义父的所作所为? 房遗爱冷笑道: “你这种人,读过几天书,就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其实根本分不清黑白正邪。” “权文诞误入歧途的时候,你就该加以劝说,而你却视而不见,任由其渐行渐远。” “现在,却在这哭哭啼啼,装不怕死的烈女,呸,本驸马看了都觉的恶心。” “你好深的心机,我房遗爱是什么人,是你一个女娃娃就能随便玩弄的嘛?” “你给本驸马滚下去,今日本驸马仁慈饶你不死,若再让本驸马见到你,定取了你这条贱命!” 权玉芙被吓的花容失色。 她眼泪纵横,浑身变成了一片香软,哽咽几声,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嘶吼道: “驸马,求你杀了民女吧,民女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去外面自杀去,别将这种事丢到本驸马的身上来,口口声声想要死,却没有敢死的勇气。” 说罢,房遗爱一挥手,车夫一把便将权玉芙撤了下去... 第279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权玉芙孤零零的身影站在街头。 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丢了三魂六魄,两腮的眼泪也风干成了泪痕。 房遗爱的车驾遥遥远去。 方才的形势千钧一发,陡然反转,现在回想起来,仍有触目惊心之感。 真不敢想,若是那匕首刺中,房遗爱会不会魂归九泉。 车驾继续向着都督府行驶而去,房遗爱闭目养神,驾车的车夫轻声问道: “驸马,当真饶了那女子性命?” 房遗爱沉吟道: “她也是无辜的,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而已,这条命留着吧,下半辈子他会在忏悔中度过。” 车夫若有所思,没再问什么。 都督府。 荆州城闹了这么大动静,武士彠早就坐不住。 以前自己不敢轻举妄动,除了怕僭越被人弹劾,再就是害怕事情闹的太大,无法收藏。 自己的女婿可倒好,一怒之下,竟让荆州城血流成河。 “爹,您别走来走去,看的女儿眼睛都花啦,夫君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的。” 经过几日的交谈。 武士彠和武媚娘妇女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之前的间隙和隔阂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妇女二人正在书房之内。 武士彠显的急躁不安,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脸上更是忧虑万分。 “媚娘,你爹是荆州都督,权利也不小,可遗爱将黑钱一案闹的人尽皆知,不是让你爹下不来台吗。” 武士彠为大唐开国功臣。 李世民将其放在荆州,就是让他当朝廷的眼睛,替皇帝盯着这荆州局势。 但自己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察举。 而房遗爱一出现,无数贪官落马,武士彠不作为的名声就会随风起浪。 人言可畏! 这...可如何是好? 武媚娘听到武士彠的话,也开始皱起眉头,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老爹也是要面子的。 荆州局势动荡之际,水师中不少武将都劝诫武士彠,令其出手管管此事。 武士彠顾忌自己的身份,思虑许久,还是狠不下心。 房遗爱一来,大刀阔斧,不惜以人头性命为代价,比较起来,武士彠就成为了小丑。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武媚娘叹了口气,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武士彠那张脸紧绷着,一丁点的表情也没有,内心深处却波涛汹涌。 “女儿啊,你一向聪慧,帮爹想想办法,这事一旦传到长安,陛下非要将爹的祖坟都给挖了,爹平生最怕的,就是陛下的不信任啊。” 李世民的阴狠,比房遗爱更甚。 连自己的大哥都敢砍的人,难道砍不了一个开国功臣吗? “这...女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不如等夫君回来问问,或许夫君有好办法。” “那个混小子!?不问!” 好家伙。 竟然让老夫去求房遗爱,这岂不是更丢人嘛? 老夫与这小子正冷战呢,绝不先示弱,不然老夫这个岳父,在自己女婿面前将永远抬不起头。 “爹,与朝中的面子相比,对自家的女婿低头又算得了什么,现在除了夫君,真的没有其他人能够帮爹扭转口碑。” “你这个丫头,才嫁过去几天,就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教训起你爹来?” 武士彠伸手要打,一看见武媚娘那娇弱的样子,又狠不下心,讪讪将手放下。 “唉...” 他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沮丧。 正在这时,一个婢女翩翩而入,对着武士彠和武媚娘先后行礼,轻声道: “启禀老爷、小姐...姑爷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武士彠端着肩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武媚娘却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吩咐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夫君进来。” 片刻,房遗爱笑盈盈的走进了书房。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娘子。” 许久仍听不到回应。 房遗爱抬头,发现场面很是尴尬,武士彠变成了河豚的样子,气鼓鼓的。 一旁的武媚娘,一个劲的在向房遗爱使眼色! 房遗爱赶紧凑过去,问道: “媚娘,怎么回事,莫不是你爹去青楼找小姐的时候被你娘给发现啦?” 武媚娘:“......” 房遗爱的声音虽小,却也被武士彠敏锐的听在耳中。 不由的怒意上涌,二话不说就要解腰带: “你个狗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夫多大的年纪啦,还会去青楼那种地方?老夫打死你!” “岳父大人息怒。” 房遗爱赶紧赔礼,心里却想着,岳父大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机能退化。 确实不能再出现在青楼这种地方啦! 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好话,武士彠才心平气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爹,你不说是吧,那好,女儿替你说,夫君,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武媚娘不再遮遮掩掩,将武士彠的担忧和恐惧都对房遗爱如实说来。 包括未来的长安压力,以后在荆州水师的威望,还有荆州百姓会对武士彠的风评... 如果不管,任由其发展的话,不用想也知道武士彠的好形象是每况日下的! 房遗爱的脑子转的很快,听到武媚娘的讲述,一时之间没绷住,笑出了声音。 “噗嗤...” 他连口水都喷了出来。 “夫君,你怎么还有心情笑呀,赶紧替我爹想想办法,免得我爹被百官诟病。” 武士彠的脸彻底黑了,跟尉迟老黑站在一起,都难分伯仲。 房遗爱忍住笑意,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坐下,然后翘起了二郎腿,轻声道: “其实这件事也不难办,本驸马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帮助岳父大人。” “都有什么办法,夫君说来听听。” 武媚娘双眼放光,她就知道,什么事都难不倒自己家的夫君。 房遗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自己入荆州吃了不少苦,都是武士彠这老东西搞的鬼。 本驸马是有办法,可凭什么帮你? 纵然你是本驸马的岳父,我房遗爱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释放善意,你武士彠总得付出点什么。 “咳咳,娘子,本驸马有点口渴呀。”房遗爱故意说道。 “妾身这就让下人给夫君奉茶。” “不必。” 房遗爱一把拉住武媚娘,然后用眼神瞥了瞥武士彠,一丁点不客气的说道: “让你爹亲自去给本驸马泡茶,荆州本地茶本驸马可不喝,泡本驸马从长安带来的好茶。” “你...让老夫去给你泡茶?!” 武士彠指着自己的鼻头,怒发冲冠。 房遗爱轻笑: “怎么,不行吗,我说岳父大人,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要是再这样,小婿可不帮你了,还傻乎乎的站着,赶紧去给小婿泡茶啊...” 第280章 崩溃的岳父大人 一个晚辈,竞对自家岳父趾高气昂、颐指气使,完全丧失人伦及世俗之礼。 武士彠本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房遗爱。 可这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还可斥责,房遗爱本身就是败家子,岂不习以为常嘛? 他连自己的亲爹都骂! 想到这,武士彠隐隐有些兴奋,在房遗爱面前,他竟然跟房玄龄有一样的待遇。 呸呸呸...这东西有攀比的嘛? 一下子,武士彠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转瞬又变的不动声色,啧啧道: “你别太过分啊!” 房遗爱硬气如铁板一块: “岳父大人,你这是什么态度嘛,小婿只不过提了一个基本的要求,你都没办法完成,那好,关于挽回口碑和名声这件事,你也别找小婿了,小婿帮不了这个忙!” “你...” 武士彠被气的哑口无言。 女婿面前,面子固然重要。 可是百姓跟陛下面前的名声和口碑更要紧。 别看自己平时在军营中得意洋洋,遇到了这么个不讲理的女婿,就变成了被阉割的老狐狸。 只见武士彠气鼓鼓的走出房门,狠狠的踢了门槛一脚。 武媚娘看的焦急,有些指责的望着房遗爱道: “夫君,你怎能如此做,我爹一生刚强,从不向任何人屈服,你这让他的脸...以后如何安放?” 房遗爱无所谓的说道: “你爹这人,就是欠调理,整天板着张老脸,给谁看,有些时候,面子也没那么重要。” 两个人正交谈着,武士彠已经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副热气腾腾的茶。 “女婿,喝茶!” “多谢岳父大人。” 房遗爱笑眯眯的,颔首取了茶杯就往嘴里送,轻轻抿了一口,“噗嗤”一声全吐出来。 喷了武士彠一脸。 “你想烫死小婿?” 武士彠深恶痛疾的斜瞥了房遗爱一眼,冷冷说道: “你就不知道凉一凉再喝...这么着急作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不懂?” 呵,还教训起本驸马来了! 房遗爱不露声色,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拉着武媚娘的手,道:“娘子,走,咱们回房休息。” “啊!?不是说好了帮我爹吗?” “你爹压根没打算让我帮啊,泡个茶水连诚心都没有,这个忙我帮不了。” 武士彠:“......” 这狗东西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武士彠并未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他平常在军营里就是这样说话的。 可从无人敢反驳! 他的地位是荆州都督,别人反驳了也没用,自己也根本不会采纳意见。 但房遗爱这个混蛋似乎拿捏住了他的把柄! 见到自家女婿如此决绝,武士彠的心态快要崩溃,哭丧着脸问道:“你到底想要老夫怎么办?” 房遗爱扭头,面上露出厌恶之色,唉声叹气的回应道: “小婿怎么能对岳父大人提意见呢?岳父大人手握兵权,小婿说的话分量完全不够重啊,泡个茶都泡不好,小婿也不敢相信岳父大人其他的事情能做好,罢了罢了...” 房遗爱一副失望的样子,十分决绝的扭头。 良久,武士彠忽然道:“贤婿留步,老夫之前多有怠慢,贤婿恕罪。” 武士彠弯下了腰,声音低沉。 武媚娘惊讶的下巴都要掉落下来,以前的父亲,可从未对任何人低三下四过。 可万万不曾想,为了一个房遗爱,竟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随即,武媚娘心里却暗喜起来,父亲被房遗爱的言行改变,放下了面子,以后也不至于活的太累。 房遗爱一直认为武士彠是一头难以驯服的猛兽,骤然见其低头,也有些不适应。 说好的彼此之间谁都不认错呢? 岳父大人,你这怂的也太快! 房遗爱站直了身体,赶紧将武士彠搀扶起来,一脸奸臣谄媚的样子。 “小婿也不是故意刁难岳父大人,自古以来,求人办事都得低三下四,态度过于强硬,那便是反客为主,强人所难的话,事情往往是办不成的!” 武士彠侧立一旁,低眉顺眼,微微有些不自在。 “老夫总觉的你话里有话?” 房遗爱一愣,既然被识破,那干脆明说了吧。 “咳咳,小婿听说,岳父大人的厨艺相当精湛,只不过后来入了军旅之后,逐渐生疏了;小婿嘴馋,最近想吃烧鹅,口味又刁,这荆州城的厨子做的,小婿一个都看不上,若是...” “你派人调查老夫?” 此等之事,是武士彠年轻之时的传闻。 那些跟在武士彠身边的老将,有许多人都想不起自家都督还有这样的技能。 没想到房遗爱竟知晓。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派人提前调查过。 “小婿来荆州的目的,就是为了缓和咱们翁婿之间的关系,肯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既然要了解岳父大人,熟知过往也是了解的一部分。” 武媚娘猛咽口水,难以置信的说道: “爹,你还会下厨?自女儿记事开始,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 隐藏的太深。 武士彠一脸尴尬的说道: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必要逢人就说的,而且几十年不做,早已经生疏了。” 房遗爱继续落井下石: “媚娘,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在迎娶岳母,也就是你娘之前,岳父大人还追求过‘大户人家’的小姐,‘大户人家’是前隋朝的一家青楼...” 武士彠差点一口唾沫呛死。 这狗东西连这件事都知道? 武媚娘就更吃惊,父亲追求过青楼的小姐,那不就是妓女嘛,实在太大跌眼镜。 她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父亲的目光第一次那么恶心,痛心疾首的说道: “爹,前面厨艺的事,你隐瞒也就隐瞒了,可有这样肮脏的过往不说,你对得起我娘吗?” “丫头,你听爹解释...” 房遗爱嘿嘿一笑,再一次打断了武士彠的话,准备继续揭短武士彠: “媚娘,还有还有,你爹还...” “住口!” 武士彠整个人要崩溃。 自己这点见不得人的陈年旧事,隐瞒了这么多年,房遗爱一出现,就像捅了马蜂窝。 这...似乎很令人头痛啊! 武士彠彻底缴械投降,不敢跟房遗爱继续对峙下去。 “贤婿,你不要再说了,不就是想吃老夫做的烧鹅,老夫这就去给白鹅拔毛,你给老夫留点秘密吧。” 说着,老脸无处安放,急匆匆的去后院抓饿去啦... 第281章 一个厨子不看菜谱,看. 武媚娘对于房遗爱的这种行事风格有些看不惯。 坐地起价,一向是风月场所才有的规矩。 就比如你入了青楼,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欲行那不轨之事的时候,衣不蔽体的怜人儿忽然说: 停...得加钱... 彼时你将陷入极度的纠结和抓狂之中。 价格是早就谈好的,妓女忽然加价,是吃定了你肯定不会反驳。 因为你此时正在兴头上,就算再舍不得,也会要紧牙关答应妓女的要求。 但武媚娘并不打算阻止自己的夫君,即便这种方式不妥。 父亲的往事,已经足够令她震惊,武媚娘还想知道更多老爹不为人知的经历。 虽然这种心理有些变态,但好奇心在推动着她探求真像! 少顷时分,武士彠亲手做的烧鹅终于端上了桌面。 这烧鹅巨大,色泽金红,被斩成小块,一股勾引食欲的香味扑面而来。 真香。 武媚娘难免咋舌! “爹...这是你做的?” 好家伙! 单说烧鹅这一门手艺,莫说荆州城的厨子,就是宫廷的御厨都不见的能比的过自家老爹。 房遗爱竖起大拇指,夹起一块道: “媚娘,我就说你爹是个做厨子的料,一个厨子不看菜谱,却看上《孙子兵法》,当上的将军,这岂不是赶鸭子上架?” 武士彠黑着脸反驳道: “老夫厨艺好,但军事天赋更高,当年刚跟随陛下的时候,就已经立下赫赫功勋,那时陛下攻打...” 一听武士彠这话锋,就知道他要吹牛。 房遗爱怎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你一个本地土著,却在本驸马这穿越者面前夸夸其谈,有点没把本驸马放在眼里。 “咳咳,好汉不提当年勇,岳父大人要是说自己的功绩,能说到明天早上。” 房遗爱吃的满嘴流油,手里还攥着个鹅腿。 武士彠看着自己女婿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暗暗咒骂,怎么不撑死你。 “岳父大人若是真有本事,自己就该想到稳固名声和口碑的办法。” “唉...” 他要真有办法,也不至于这样被房遗爱拿捏。 其实这并不难,不过是逢场作戏说谎话而已,只要理由得当,总有人会相信。 房遗爱决定给自己的岳父大人上上课。 带兵打仗,自己或许不如岳父大人十分之一,可论起推卸责任,他是行家。 “小婿斗胆想问,若他日见到陛下,陛下问起岳父大人为何对荆州黑钱走私之事视而不见,岳父大人如何作答?” “这...这...老夫便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不属于老夫的管辖范围,因此老夫就没管。” “愚蠢!” 房遗爱被气的将嘴里的烧鹅全部都吐了出来,胃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看在武士彠是武媚娘老爹的份上,他早就去给武士彠这个家伙两耳光。 有你这么实在的嘛? 被自家女婿批评辱骂,武士彠本该生气的。 房遗爱气势碾压,犹如一个说书先生在教育自己的弟子,武士彠只能低三下四,没了气概。 “那贤婿说,老夫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陛下若听到这个辨别,会当庭震怒,介时,削官夺职都是轻的;在陛下心中,百姓的地位高于一切,见到百姓受苦,你一个荆州都督怎能坐视不理呢?” “还有,岳父大人说这不在您职责范围之内,但管这件事的刺史府和骠骑府,已经狼狈为奸。” “岳父大人既已查明,就该知晓荆州水师若不插手,荆州城将暗无天日。” “这样一来,无论岳父大人怎样辩解,都显的苍白无力。” “因为在陛下眼中,岳父大人是害怕自己丢了官帽才退避三舍,‘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过是为了逃脱罪责的借口。” 一席话如雷贯耳。 武士彠有点明白过来,眉宇之间怨气难消。 他是个直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身为武将,对朝局这些事把控并不严谨。 所以当李世民令武士彠为荆州都督,他并未拒绝。 留在京师的好处固然多,但担忧也多。 在荆州能统领水师,不会被人掣肘嫉妒,对于武家血脉延续,是极好的。 武士彠心里咯噔一下,咬了咬牙,看向房遗爱的眼睛里,却带着一股恭敬之色。 “贤婿教我!” 房遗爱没有犹豫,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轻声道: “岳父大人是荆州都督,麾下水师数万,那敢问岳父大人,你本来的职责是什么?” “当然是训练水军,近些年来,倭国、百济等屡屡在海上挑衅我大唐,陛下担心敌国会从海上来犯,因此命老夫务必打造出一支精锐水师,未来可出海作战。” “那岳父大人为何不如此跟陛下解释,说‘微臣得陛下谕旨训练水师,无一日不殚精竭虑,每日守在军营,必至深夜才归,因此对城中局势并不明晰,故使民生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有负陛下重托’...” 这些话,听起来有请罪之嫌。 但是三言两语之间,却见自己的责任丢的一干二净,还间接阐明了立场。 如此,陛下就算是想要怪罪,也没有足够的理由! 武士彠微微抬眸,一双眼睛很灵动,苦涩的道: “其实老夫也想到过这样说,甚至连请罪的奏本都已经写好了,可为何最后又放弃,是觉的荆州水师还未达到出海作战的实力;老夫口口声声说训练水师,却没有成效,岂不是笑柄吗?” 看来武士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能意识到这一点,房遗爱已经很满足。 “这便是事情的症结,既然理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提升水军的实力,一旦水军战力显著提高,那么对于岳父大人犯下的错误,也就没人会在乎,等小婿回到朝中,也可在陛下面前为岳父美言几句,只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岳父大人该出手时就应出手,可不能这样迟疑。” “老夫记住啦,贤婿,水师我已训练多年,但成效并不明显,这可如何是好?” 房遗爱毫不客气的说道: “那是岳父大人的训练方式有问题,明日带小婿去军营,小婿给你指点一番,保证荆州水师焕然一新。” 武士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然。 望着自己的女婿,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战国时期的赵括,纸上谈兵的那位... 第282章 床头的故事 “贤婿,倒不是老夫不相信你,你手段通天,雷厉风行,这些老夫都已经见识过,但用兵不是儿戏,老夫能统帅三军,是从士卒做起,身经百战才有今天,纸上谈兵...恐收效甚微...” 房遗爱一听这话就来气。 武士彠自己没本事也就算了,本驸马帮着出谋划策,却还小心翼翼,横加怀疑。 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鬼谷子常年隐居山中,但手下弟子各个用兵如诡,苏秦更是挂四国帅印;诸葛孔明独卧隆中,未出茅庐便已知天下三分...岳父大人,事在人为,不要因为个例就否定一整件事。” “这...” 武士彠被呛的哑口无言。 自己说的是事实,女婿所说也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姑且一试,万一成功了最好,若是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那明日一早,老夫便带领贤婿去距离最近的水师军营,就在鄢水旁...” 房遗爱思考片刻,忽然道: “小婿改主意了,明日岳父大人先去,小婿随后就到,到时自会知会岳父。” “也好。” 武士彠答应下来。 自家女婿有睡懒觉的习惯,没事的情况下,每日必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 纵是在荆州,懒惰的毛病依旧未改。 这属于个人习惯,武士彠没办法干预,毕竟从小养成,是房玄龄没教育好。 在儿女教育方面,武士彠颇感自豪,自己的儿子女儿,个顶个人中龙凤。 不像房遗爱,人间祸害! 武士彠离开了房遗爱的卧房。 房间之内只剩下孤男寡女,一扭头,武媚娘正怒气森森的望着房遗爱。 天气已经燥热起来,武媚娘衣衫单薄,两座山峰,愈发雄伟挺拔,卓尔不凡。 房遗爱咽了咽口水,他有点想吃白面馒头啦! “呀...娘子,疼...” 武媚娘一把揪住房遗爱的耳朵,高冷的哼哼道: “好啊,竟然瞒着本姑娘干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说,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爹的?” 这个臭娘们! 房遗爱被死死的拿捏住,动弹不得,又不敢挣扎,生怕一只耳朵被武媚娘扯下来。 “娘子,你轻点,放开我我就说...” “还想讨价还价?你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是泥鳅,快说,不说我可用力啦...” 武媚娘不像自己的老爹,没有把柄握在房遗爱的手上,自然也不怕房遗爱威胁。 “陛下下旨离长安之前,为夫已经派人调查,娘子,你爹看起来道貌岸然,年轻的时候真不是个好东西!” 有许多过分的事情,房遗爱都没说。 这是在给武士彠留面子,如果说自己现在是纨绔,武士彠年轻之时便是无法无天。 “你爹才不是好东西,你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 武媚娘涨红了面庞,腮气鼓鼓的,浑身上下香汗淋漓,发丝粘在腮边。 抱怨了一句过后,她又问道: “我爹年轻的时候还干过什么,如实交代,不许编瞎话,本姑娘全要知道。” “媚娘,我劝你别问。” “渣男,你哪里那么多废话,让你说你就说,当本姑娘好欺负是不是?” “娘子,我错了,我说还不行嘛?” “......” 房遗爱房间的灯亮了一夜。 都督府来来往往的下人,都在夸自家的姑爷精力旺盛,战斗力惊人。 却不知道,房遗爱只是安安静静的给武媚娘讲了一整晚的故事而已... ... 次日一早,房遗爱起床便成了熊猫眼,一副疲倦的样子,几近空虚。 吃过了早饭,他让人去唤薛仁贵和程处弼前来。 至于贾潜,人家现在是荆州城暂代刺史,一天到晚有忙不完的事,没有多余的精力。 “恩主,你叫我?” 薛仁贵得了命令,便急匆匆而来。 房遗爱已穿上一身劲装,略显干练,但依旧面无精神。 “收拾一下,一会随本驸马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 “水师军营。” 一听到要去军营,薛仁贵格外兴奋。 荆州水师甲天下。 整个大唐都有这样的流言,却不知是真是假,今日总算有机会见识见识。 前几日调动水师,都是由武士彠出面,将水师带到固定地点,移交薛仁贵。 房遗爱和薛仁贵等人,还从未讲过水师军营的庐山真面目! “末将领命,末将这就去拿兵器备马,然后在门外等候恩主。” “薛礼,你可会绘制地图?” 薛仁贵笑道: “自然,末将在老家的时候,在熟读兵书的同时,便已经能手绘地图。” “甚好,带上文房四宝,一个时辰之后出发。” “诺!” 一切准备妥当,养精蓄锐之后,房遗爱等三人便衣出了荆州城,直奔水师军营。 虽然武士彠没告诉房遗爱具体位置,但军营并不难找。 只需顺着汉水流向而下,到长江天堑的衔接点之前,肯定能看到军营。 果不其然,房遗爱等人骑行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便看到了连绵成片的帐篷。 军营在岸上,码头处停放着几十艘战船,有重兵把守。 “那便是水师军营吗?” 几个人登高望远,可以将军营的全貌一览无余。 荆州水师军营不止这一处,还有许多,这只是其中一方军营而已。 白色帐篷如山脉,战船在汉江里徘徊,时不时能听见号角声和训练的喊叫声。 盖过了两岸猿声,惊起阵阵飞鸟。 “薛礼。” “末将在。” 房遗爱斜瞥了一眼水师军营,知道薛仁贵是行家,便想听听他的意见。 “这军营布置,兵士防御如何?” 薛仁贵皱眉,客观的分析道: “军营把守严密,前后左右呼应,若需寻找破绽,恐得静观才能得知。” “想要是混进去,难吗?” 薛仁贵想也没想,回答道: “若只是末将一个人,可从码头混入,末将精通水性,潜伏水下不是问题,到时候击晕一个士兵,穿上他的铠甲,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军营之中。” 房遗爱嘴角勾起,心满意足的道: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水路潜入军营,将军营中军队配置,以及军帐具体位置、防御缺陷等,全部绘制出来,本驸马要让我那老岳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末将领命!” 薛仁贵扬长而去。 一旁的程处弼满是惊愕,这对翁婿,怎么看起来跟敌人一样... 第283章 就这 水师军营。 武士彠早早便到了,他先去视察了一下军容军纪,而后对各校尉耳提面命,这才放心回到中军大帐喝茶。 自己的女婿刁钻,总怕他挑出点什么毛病。 兜兜转转两个时辰。 看外面的太阳,天已经是下午。 可房遗爱却还没有出现,这让武士彠不禁焦躁起来,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放了鸽子。 正欲派人打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士兵匆忙而入,拜在武士彠面前道: “启禀大都督,驸马于军营门外求见。” 呵? 武士彠轻轻抿了口茶,眼中流转得意的目光。 这小子今天出息了,还知道让人进来禀报,按照以往的脾气秉性,不是应该硬闯吗? “去告诉驸马,在那装什么大尾巴狼,直接进来便是。” 得了武士彠吩咐,那士兵迟迟未动,脸上神色极是难看,欲言又止。 “有难处?” “大都督,驸马说,要大都督去门外亲迎,他今日的身份,不是驸马,而是陛下钦使。” “......” 刚夸了他几句,这混蛋就蹬鼻子上脸,竟然用陛下来压老夫。 但武士彠也没办法,人家确实代表长安皇庭,而且有陛下御赐腰牌。 “罢了,去迎便去迎,老夫的这张老脸,大不了不要了便是。” 武士彠咬了咬牙,将房遗爱的所作所为全部都记在心中。 早晚有一点,这仇就算他自己不报,也要让自家的闺女全部雪恨回来。 带着一众偏将副将,武士彠出了军营,大门处,房遗爱正优哉游哉的吹着口哨。 这吊儿郎当的样子,瞬间引来了许多人的不满。 此处乃是军营,严肃之地,如此轻浮,会对将士们造成不好的影响。 更何况房遗爱身份特殊,既是驸马,又是宰相之子。 他理应为将士们表率的。 惩戒了刺史府和骠骑府,在水师将军们心中的印象略有改观,今日这德行,又令他坠入尘泥。 “岳父大人...” 房遗爱嘿嘿的笑着,他哪管其他将军的面子不面子,只对武士彠热情的打招呼。 武士彠出的大门之后,便面无表情,只负手安静伫立,双眉微微一挑,露出不悦之色。 打量房遗爱片刻之后,武士彠义愤填膺的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今日老夫本来想在众将面前引荐你的,可你倒好,轻浮爽约,这不是折老夫的面子吗?” 房遗爱的心极度平静,轻声道: “小婿方才让人探查了一下这军营,漏洞百出,排兵布阵都有缺陷,因而小婿就没进去。” 话里有话! 水师的将军们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丝毫不掩饰对于房遗爱憎恶的神色。 什么意思? 难道说我荆州水师保护不了你的安全,所以你进不进军营,都没什么分别? 一下子的,房遗爱像是捅了马蜂窝,成为众矢之的。 “驸马慎言,这里是军营,不是开玩笑的地方,驸马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就是,若非驸马的身份,一个毛头小子,怎能对血勇将士指手画脚呢?” “驸马从未读过兵书,也不懂排兵布阵,草率评价军营布局,不觉可笑吗?” 可笑个屁! 本驸马自知不专业,但是老子手下有专业的人。 薛礼薛仁贵,未来的一字并肩王,大唐战神一般的存在,他查到的,自然不会错。 房遗爱趾高气昂,鼻子都要顶到天上去了。 “这么说,诸位将军不服?” “当然不服,驸马最好说的有理有据,不然,末将定觉的驸马刻意刁难。” “刻意刁难谈不上,不过尔等这自以为是的态度本驸马也是没想到的,做人别太狂妄,否则会打自己的脸。” 到底谁狂!? 众将领脑瓜子嗡嗡的。 明明是房遗爱做的不对,到头来,这货竟然倒打一耙,将责任都推卸到他们身上。 “请驸马赐教!” 众将步步紧逼,想看看房遗爱到底能挑出什么毛病。 “薛礼。” 房遗爱微微笑着,目光看向一旁的薛仁贵,道: “将你刚才潜入军营所绘制的军营布局、防备漏洞等,给大都督看看。” “诺!” 潜入军营!? 听到此处,众人才发现,跟在驸马和程公子身后的那位将军浑身上下是湿润的。 且还穿着水师的银光铠甲! 他们就说若本来就是水师的人,怎么会这么快就跟当朝驸马打好关系。 原来是驸马护卫! 武士彠身形顿了顿,立刻意识到薛礼从水路潜入军营,并打晕士兵夺了铠甲。 他没多说什么,立刻接过薛仁贵手绘的粗略图,目不转睛的盯着,越看越生气。 这些隐蔽的漏洞,他以前都带人一一探查过,并叮嘱众将修补。 可没想到,他们不仅毫无动作,而且还有新的漏洞产生。 甚至连中军大帐的位置、军营之内的军力部署,都被薛仁贵探查的一清二楚。 态度涣散如此,军队的战力怎能提高呢? “互相传阅看看。” 武士彠面红耳赤,但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心平气和,众将察觉到大都督的威严,有些惶恐。 等他们传阅完,武士彠不怒自威,责问道: “上面的漏洞缺陷,是真是假?兵力部署,是虚是实?为何很多我们之前发现的漏洞,还存在?” “这...” 一句话,顿时让众将鸦雀无声,不知道如何回答。 武士彠冷哼一声,继续怒斥: “一个大活人潜入军营,将我们的底细打探了个底朝天,我们竟让其全身而退,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好在这是驸马护卫,若是敌军间谍,将会是何等后果?” 众人不敢想! 此时,他们终于意识到驸马并非纸上谈兵,如此跋扈,也是有跋扈的资本的 。 “大都督,我等知罪!” “知罪有什么用,知罪要能改,赵将军,你带一众人下去,给你三日的时间,若是修补不完,就别来见我。” “末将领命!” 武士彠对每个人都训斥了一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房遗爱面前逢场作戏。 房遗爱只是摇头。 这荆州水师,岳父大人你才是总指挥,怎么出了事,责任就全是别人? 显然很不地道啊... 而且你荆州水师号称大唐水师最强,盖过了扬州水师,可是...就这? 第284章 叫我海贼王 武士彠有点挂不住脸。 自家的女婿也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哪里是痛点,他便击打哪里。 此时那些水师将领,俱都低下了头。 都被人踢馆子了,再耀武扬威,似乎已经没有了资本。 “岳父大人,不如我们上战船看看如何?” 房遗爱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他的本意,是给自己的老丈人一个台阶下。 武士彠心领神会,啧啧说道: “前面不远处就是船坞,那里有今年新造的战船,咱们就从那里登船。” 荆州水师致力于战船更新,这么多年一直未曾落下。 恰好这几日,船坞又有一批新的战船交付,这可令武士彠有些得意。 他就不相信,你房遗爱懂得做生意、懂得抓贪官、懂得摸排军营,你还懂战船? 这可是武士彠的专业,如果再被房遗爱抢了风头,那可真是一丁点脸都没有。 说完,便拉着房遗爱向着船坞走去,路途中不断的用力捏着房遗爱的手腕。 这是在传递消息,告诫房遗爱到了自己的地盘,别太狂妄。 房遗爱叹了口气,自家的岳父还是个小心眼。 “岳父大人,有些事...小婿不知道当将不当讲...”微微沉吟,房遗爱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其实薛仁贵潜入水师军营,打探到的信息极多。 有很多不能拿到明面上说,或者说出来之后容易引起众怒的,房遗爱便一一隐瞒。 那些将领也因为忌惮这些消息,故而刚刚不敢继续跟房遗爱争论。 武士彠显然不领情面,不由好奇的深深望了房遗爱一眼,然后不露声色,微微一笑道: “还有你不能讲的,说吧,这里跟来的人不多,且都是老夫的心腹。” 房遗爱点了点头,皱眉问道:“敢问岳父大人,军营之中,允许有女人吗?” 武士彠脑仁快要炸裂开来! 这是什么妖魔鬼怪问题? 但凡勋贵子弟、或是将门虎子,再简单点说,只要读过书,都应知道军营中是不能夹带女人的。 武士彠咬牙,对房遗爱投去怨种一样的目光,恶狠狠的说道: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你爹是当朝宰相,你就算再纨绔,也应该知道答案;军营中若有女人,会动摇军心,这是拼命的地方,怎么能色欲熏心?” 房遗爱深吸一口气,眼睛朝武士彠眨了眨,很认真的说道: “你看,道理岳父大人比小婿更明白,可小婿却发现水师军营中有女人,而且还是妓女。” 武士彠:“......” 小丑竟是我自己! 武士彠早该想到的,房遗爱既然敢这样问,就是无风不起浪,肯定有缘由。 果不其然,是自己麾下的将军知法犯法! “贤婿,你告诉老夫,此人到底是谁,等老夫回营之后,必将其斩首以儆效尤。” “杀人解决的了问题吗?” 武士彠再一次怔住,自己永远跟不上女婿的脑回路。 “贤婿,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房遗爱眉梢一挑: “小婿想说,岳父大人若想知道此人是谁,就该自己去调查;而且,这些人都是跟着您身经百战打拼出来的,有点私心也实属正常,岳父大人要做的是旁敲侧击、开导疏解,令他们意识到自己做了错误的事情,而改正以后不再做了;毕竟,若日后与敌国海战,这些将领还是要卖力的。” 武士彠恍然大悟。 他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总是能说出与他年纪不相符的话和逻辑。 这个小子,还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聪明绝顶的。 饶是如武士彠这种老油条,在他的眼里,都宛若一个小透明一般。 “前方便是船坞啦。” 武士彠故意转移话题,房遗爱说过的话他都记住,也会遵循去执行。 自己的脾气也要改一改,不能动辄打打杀杀,这样会有伤和气的,于将士们氛围不利。 历史上,船坞是由宋朝人张平发明的。 但其实唐朝之时便已经有了,只不过过于简陋而已,其不仅为了造船,也为了停船。 船坞是由船坑演变而来! 早年间,有将领在渭河边造船,容易被水将船冲走。 只好派一船三户守护,一年征调民工上千户,劳民伤财。 于是便有人绞尽脑汁想办法,遂命民工在岸边挖一大坑,在其中造船。 船造好以后,掘开一口子,引水入坑,船漂起,驶入河中。 大坑称之为"船坞"。 这便是船坞的原型。 荆州水师的船坞,加以改进,在两侧修建了亭台楼阁等,可还是难入房遗爱的法眼。 船坞正前方,有一崭新的战船,这船极大,看起来就如高楼一般,十几米高,宛如一只猛兽。 寻常人根本叫不出这战船的名字,更不知道这战船的构造和战斗原理。 此战船,是大唐海战强大的火力支柱! “贤婿,你可知此船?” 武士彠洋洋得意,甚至捋了捋颔下胡须,这几日接连被房遗爱打压,总算能装装逼。 等房遗爱答不上来,自己侃侃而谈,在他面前大肆炫耀,也让我武士彠体验一把装文逼的感觉。 房遗爱沉吟片刻,故意不答。 武士彠摇头晃脑,有些讥讽的说道: “哈哈,贤婿不知道吧,这就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还是老夫来给贤婿解答...” “等等...” 房遗爱怎么会给他这种机会? 毕竟,在未穿越之前,他看遍了国内国外的动漫,是想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既如此,怎么会不知道这船的名字? 房遗爱是个唐迷,对唐历史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大唐水师,乃第七世纪无敌舰队。 自然也是房遗爱了解的对象! 房遗爱呵呵一笑,淡然说道: “岳父大人,此为楼船,船上建楼三重,列女墙、战格、树幡旗,开弩窗矛穴,置抛车垒石铁汁,状如城垒...” 直白点说,楼船是极为强大的火力输出平台,厚实的装甲,致命的武力。 其地位,相当于后世的战列舰! 武士彠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料到眼前的一幕。 咽了口口水,难以置信的问道: “贤婿,你可真是个全才,为何你对我大唐的战船,都了解的如此清楚?” 老天无眼啊! 这败家子到底还有什么不懂? 第285章 船不行,怎么当海王 房遗爱在武士彠心中的形象再次提高。 对战船也懂... 恐怕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房遗爱不知道的。 “岳父大人,外界虽传言小婿是不学无术的败家子,但我私底下很用功的,每日悬梁刺股、挑灯夜战,这都是努力的结果,不必过于吃惊。” 武士彠汗颜,夸两句就飘,还真是不要脸。 一旁,身材肥硕的程处弼不由得揭短道: “大都督,这点小侄可以作证,老房的确每天晚上都后半夜才睡,也的确看书,看的书叫什么名字来的,对对对,是《春宫三十六式》,就是男男女女不穿衣服的那种...” 尴尬! 房遗爱赶紧上去捂住程处弼的嘴,不失礼貌的笑道: “小婿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处弼说的这些荒唐事,都是小婿以前做的,岳父大人,咱们还是登船吧。” 武士彠倒是没揭穿他。 房遗爱聪明是聪明,也是真的见多识广,就是人品过于低劣,糊涂混蛋了一些。 几个人先后在水师将士的指引下登船,楼船的入口极为严密,生人根本找不到。 想要潜入军营容易,但是想要潜入楼船却很难! 武士彠想要探探房遗爱的底细,便继续问道: “贤婿,老夫想打造一只成熟的水师,靠着这楼船在海面上立威,成为海上霸主,可行乎?” “不太行!” 房遗爱回答的斩钉截铁,顺着挑板向下望去,目眩神摇,险些跌落水中。 好在薛仁贵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拉住。 如果不然,房遗爱就要摔一个倒栽葱,脑袋插入泥土里。 “方才贤婿已经说出楼船特点,可谓所向无敌,楼船乃是老夫倚重的存在,还不足以令我大唐称霸海上,对付百济、倭国、高句丽等弹丸之地嘛?” “当然不可以,岳父大人,楼船威力巨大不假,但是过于笨重,容易深陷重围,难以脱身,故一支优秀的水师,绝不仅仅只依靠于一艘船。” 在水中或者海上作战,船就是基础。 连基础都不如别人,那么谈论什么称霸和减少伤亡,不过是扯淡而已。 “依贤婿之见,水师该如何改进?” 房遗爱站在甲板上,望着一望无垠的汉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神清气爽。 荆州,兵家重地,战国鄢郢。 这是整个江南的核心地带。 当年的楚国号称方圆五千里、带甲百万,就是以荆州作为延伸基础。 房遗爱凝神,轻声说道: “岳父大人,小婿知荆州水师战船绝不止楼船一种,还有很多,而且十分驳杂,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战船虽多,需要有严格的分类,遇到何种战况派何种战船,都要提前规划清楚,战场战机稍纵即逝,这些准备工作,自然是要早就做好的。” 武士彠点头,认真倾听。 程处弼和薛仁贵两个人惊为天人,他们倒是第一次听房遗爱讲述海战。 这太不合乎常理! 房遗爱生在长安、长在长安,平时连长安城都没怎么出去过,怎么会懂的这些? 至于他口中说的什么从小读书,这种借口听听也就罢了。 别人不知道,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程处弼却对他了如指掌。 这小子要是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看书,五百斤以上的母猪就能上树。 那老房到底是如何对这些了如指掌的,就不得而知! 房遗爱继续在给武士彠‘指导工作’。 “岳父大人,若是按照小婿的想法,荆州水师的战船,可分为以下几种。” “首先就是楼船,这种大型战列舰,适合攻坚和打硬仗,若是被围困在海上,也可固守。” “然后是斗舰,这种舰船,也可称之为‘巡洋舰’,可采用梯级复式结构,士兵梯级分布,战斗时能够充分发挥将士们的优势,同时也可对楼船进行保护,可极大的提升楼船的生存能力。” “再然后是走舸,为高船速战船,能够在海战焦灼的状态下,出其不意、神出鬼没的迅速接近敌军主力战舰,然后给敌军致命一击,以改变战场局势...” “......” 房遗爱一连说出了七八种典型的战船,分配合理,若是配合起来,想要败阵都难。 武士彠大受启发,双眸一亮。 若是将房遗爱说的这些舰船全部都制造出来,并且加以训练,荆州水师定能焕然一新。 “贤婿...如周公瑾在世啊!” 武士彠不吝溢美之词。 可听到房遗爱的耳朵里,他又觉的武士彠好像是在骂他。 竟然说我是周瑜,周瑜死的早知道不知道? 本驸马不要做周瑜,本驸马要做吕布,身上有几十块肌肉的猛男,啊哈哈... “咳咳,岳父大人,海战船才是最基本的,如果连战船都比不过对面,那么在海上,无异于让将士们送死。” 武士彠道: “这些话说起来容易,我大唐的战船也不少,可按照贤婿说的那种精益求精,只怕很难。” “战船的改进图纸,小婿自会画好了交给岳父大人,这一点岳父大人不用担心,只需挑选手艺精湛的匠人,然后按照图纸进行改造,切记不可自作主张,则不出几个月的时间,这些战船就会出现在岳父大人面前。” 有这样的女婿,骄傲啊! 虽然我武士彠的女儿做了二房,但大房是陛下的公主,想想也不亏。 而且房遗爱见识广博、无所不知,这一波绝对是赚到! 武士彠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单凭这些,已经足以扭转在陛下面前的印象,荆州水师的战力,也会大幅加强。 但他依旧不满足! “贤婿,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令水师战力进一步提高的办法?” 贪得无厌啊! 房遗爱扭头看了武士彠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却发现武士彠像是个平民百姓在讨好县太爷一样。 “岳父大人,你这样做可就不厚道啦,是要将小婿知道的全部都给榨干。” “贤婿,岳父以前慢待你了,岳父知道错了,你我翁婿,得过且过吧。” “那怎么能行呢?小婿一向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样,你想继续求教也不是不行,你答应小婿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房遗爱道:“若小婿以后再迎娶小妾,媚娘与小婿生气的时候,你可得帮着劝说。” 武士彠:“......” 房遗爱想了想,他又不想当海贼王了,他想当海王... 第286章 可不咋的 花心啊! 偏偏这样的渣男还让自己的女儿喜欢的死心塌地,实在是天理难容。 武士彠叹了口气。 自己也纳妾,在这方面是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房遗爱的。 可房遗爱迎娶了公主之后还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外面撩妹子,这便是陛下的责任。 不过为了提高水师的战力,武士彠也豁得出去。 “好,只要贤婿肯教我,以后媚娘若在你纳妾的路上阻拦,老夫自会出面解决。” “岳父大人爽快!” 武士彠黑着脸,心道爽快个屁,还不是被你逼的走投无路? “岳父大人,既然船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人的问题,也就是将士们的有生战力。” “将士们!?” 在这方面武士彠有信心,他训练出来的兵勇,都是不惧生死的勇士。 到了战场上,没有一个会当缩头乌龟的! 这一点武士彠是可以保证的,每逢战役,武士彠必身先士卒,已经积累了巨大的声望。 荆州水师曾经和扬州水师进行厌恶,在武士彠的出色指挥和将士们的果敢之下。 近乎于完胜! 荆州水师的名声,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愈发令人忌惮。 “贤婿,海上拼杀,荆州水师的将士们已到极致,没什么可以提高的了。” 房遗爱笑呵呵的道:“真如岳父大人所说的那样吗?” 说罢,他便将目光对准了甲板上的那个卫士。 此人是荆州水师里,专门负责楼船防卫的,正一身盔甲,手持长枪,站在船头。 他风姿卓绝,英气逼人! 整个人的风貌极好,看的出来,是极有战斗力的。 尤其见到房遗爱等人,故意挺直了腰板,荆州水师的形象,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武士彠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 “贤婿,就你眼前的这个卫士,老夫不是跟你吹,打你十个没问题。” 房遗爱:“......” 跟我比算什么本事? 见房遗爱没搭理他,武士彠还以为自己的女婿因为实力不济而词穷,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却不知,房遗爱悄咪咪的绕到了那士卒身后,而后抬起一脚,大力的踹到了他的屁股上。 便听见“噗”的一声闷响! 那士卒毫无防备,骤然受力,身体不受控制的冲出甲板,伴随着惊愕的目光,噗通落入水中,水花飞溅。 “贤婿,这偷袭可不算啊。” 武士彠翻了个白眼,心中大爽。 这小子的面子上还是挂不住,被自己这么一刺激,竟为了出气袭击了值守水师卫士。 有点阴啊! 房遗爱还是没搭理武士彠,来到甲板边上,向着水下望去。 便见那落水士卒在水中疯狂的挣扎着,极为狼狈,嘴里还不停传出‘救命’之音。 房遗爱立刻瞪大了眼睛,摆了摆手,道:“岳父大人,你快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自己的士卒在水里‘咕噜噜’冒泡了,马上就要淹死。 “贤婿为何以愚弄士卒为乐?” 武士彠的脸黑了,无一丝表情,他将将士们当成兄弟姐妹,可房遗爱却弃如敝履。 “岳父大人误会了,小婿是想让岳父大人明白,方才掉下去的水师卫士,竟然不会游水。” 水军不会游水,岂不可笑? 武士彠心里一凉,似乎明白了什么。 荆州水师的所向披靡都是吹出来的,因为他们并未出海跟倭国和百济硬碰硬。 水师将士们不会水,心中就始终会有落水的恐慌。 一旦楼船倾覆,将士们不得不落水的时候,就会军心溃散,毫无战斗力。 与扬州水师演习的时候,荆州水师之所以能胜,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人不会对楼船造成摧毁。 武士彠恍然大悟! 是他过于狂妄自大,荆州水师漏洞百出,真到了生死关头,也许抗不下一个回合。 “听贤婿一席话,茅塞顿开,连游水都不会,还说自己是水师,岂不笑话吗?” “可不咋的!” 房遗爱肆无忌惮的回怼。 “咳咳...” 可就在这时,程处弼咳嗽了一下,额头上青筋爆出,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大都督、老房,你们想继续聊也没关系,要不,咱们先把落水的士卒救上来?” 呀...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们在甲板上聊的开心,却忽略了给他们带来启发的那个落水的士卒。 造孽啊! “快...快救人!” 房遗爱一声令下,薛仁贵赶紧组织人,手忙脚乱的开始营救行动。 又是抛绳子、又是按压腹部,在那士卒吐了三口水过后,总算是苏醒过来。 一睁开眼,那士卒就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不过是要让大都督明白一个道理而已,用得着搭上自己的这条性命作为代价嘛? 太吓人啦! 人总算是没有大碍,武士彠心情放松下来,担忧的说道: “将士们的游水问题,确实难以解决,要找对水性无比熟悉的人来教他们,以后只要不会游水憋气,都不能进入荆州水师,可这样的人,去哪里找呢?” 荆州水师军营里,会游泳的人不少。 但是他们没有系统的游泳模式,都是用自己的方法,多半以狗刨居多。 若是让这些人来教,只会是与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 “在荆州,这样的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房遗爱真怀疑自己的岳父是怎么当上的大都督,智商简直捉襟见肘。 “贤婿心中可有人选?” “当然,岳父大人,这荆州数江南,渔民数不胜数,他们时常撑着一夜扁舟,即便遇到风浪,惊涛骇浪将扁舟都拍碎了,他们也能平安归来,是因为什么?” 房遗爱觉的自己很累。 有些事情明明很简单,但是武士彠就是想的很复杂。 这些常年打鱼的渔民,不仅水性好,而且也花费不了多少军需,是最佳选择。 武士彠再一次竖起了大拇指,一惊一乍的说道: “贤婿,你说老夫怎么没想到呢,明日,老夫便派人去请渔民还帮着教授将士们水性,咳咳...贤婿,除了船、士卒有生战力,还有什么办法能继续让水师更强吗?” 房遗爱“......” 你大爷的,累傻小子呢,本驸马不是廉价劳动力,累了一天,还没完没了... 第287章 别拿老李不当皇帝 用李云龙的话说:以前在大户人家打短工的时候,那工资都是一天一结,概不拖欠。 可自己这老丈人...累死人不偿命啊... 房遗爱叹了口气,看了看智商余额明显不足,又没什么情商的武士彠,长叹一口气。 “贤婿,有心事?” “没有,只是天快黑了,想必都督府已经做好了饭菜,再不回去吃就凉了。” 房遗爱话里有话,在点武士彠。 谁知,武士彠没有人情味的道: “这个怕什么,饭菜凉了再热就是了,就你岳父在家里的地位,没人敢反驳此事。” 房遗爱怒了! 你特么还要不要脸了? 在自己那个时代,是不允许加班的,或者加班就要给相应的补偿,不然就违反《劳动法》。 于是房遗爱略带恼怒的对着武士彠道: “岳父大人身体好,小婿不行,小婿肠胃有问题,吃不了二次加热的饭菜,容易坏肚子。” 话音未落,房遗爱便要走下楼船。 武士彠本想拦着,可一想,有违待客之道,何况房遗爱已经为水师殚精竭虑。 纵然还要倚仗自己的女婿,可若强势压迫,容易让女婿产生逆反心理。 而且自己的女婿发火了可是连亲爹都骂! 武士彠有点怂了,刹那便转变了脸色,不分大小的跟房遗爱勾肩搭背的说道: “贤婿说的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吊儿郎当!” 房遗爱:“......” “岳父大人,这话你是从哪个合订本里看到的?” 一行人先后回了都督府,披星戴月,武媚娘和都督府的下人们早就等的烦了。 亭子里,摆放着丰盛的菜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还有都督府珍藏的陈年佳酿。 这都是武士彠吩咐,自家女婿劳苦功高,要好好慰劳。 而房遗爱却根本不给脸。 他知道一旦到了酒桌上,武士彠又将就水师战力的问题说个没玩... 累了一天,到晚上还阴魂不散! “来人,将酒菜搬入本驸马房中,本驸马要与二位夫人用膳,今日偶感风寒,在外面有些着凉。” 话语中带着怒意。 武士彠本来想说什么,一看面前的高阳公主眼色,顿时将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听见我贤婿吩咐嘛,还不快去做?” 有一句话叫来日方长,只要房遗爱还在荆州,武士彠都有机会问到自己想要的。 入了卧房,房遗爱‘呼哧呼哧’的脱掉了外衫,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左右,是高阳和武媚娘! 二人皆是天资绝色,脾气性格却迥然不同,高阳愈发沉稳大气,武媚娘也逐渐明事理。 房遗爱咬着牙,很坚定的对武媚娘说道: “你爹可真烦,辛苦了一天,有什么事不能等本驸马吃完了饭再说?” 武媚娘高高挑了挑眉,讥讽道: “你也就敢抱怨抱怨我爹,怎么不见你敢说公主殿下的爹也烦呢?” 房遗爱差点一口粥给自己呛死! 高阳他爹是李世民,自己是嫌活的太久吗,敢去招惹老李?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老李开玩笑! ... ... 长安。 一纸秘报摆在了李世民的案头。 对于房遗爱的行程经历,屡有秘报传来,遇到突发事,房遗爱处理的也还算是得体。 只是当看到这一纸荆州之行的遭遇,李世民绷不住了! 骠骑府与刺史府密谋联合,铸造黑钱,鱼肉百姓,横行乡里,此事竟隐瞒数年。 多年来,前来长安告御状的人不计其数,可竟全部都被半路截杀! 若不是房遗爱出现在荆州,朝廷还将被瞒天过海,甚至拔擢荆州官员。 咔嚓! 李世民直接将一旁的茶杯丢在地上,摔的粉碎。 堂下站着的许多人,都低下头,不敢言语,陛下震怒,定有人触碰逆鳞。 “没想到,荆州富饶之地,竟都是一些肮脏的蛇虫,若非驸马明察秋毫,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李世民怒气横生,甚至瑟瑟发抖,不过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生气。 百姓被肆意蹂躏,荆州暗无天日,宛若地狱! 李世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责。 刺史府和骠骑府狼狈为奸,可荆州还有个都督府,朕让你武士彠镇守荆州,是吃干饭的嘛? 刺史府和骠骑府属官都已经被朕的驸马斩杀,武士彠则有知而不报,欺君的嫌疑... “陛下切莫生气。” 魏征一直都是不讨好的存在。 碰到这种情况,房玄龄不好言语,只能由他来奉劝李世民,自己也不在乎太宗皇帝到底怎样看他。 魏征上前一步,抬眼,朝李世民笑道: “荆州吏治昏暗是不假,可贵在驸马发现的早,肃清吏治,已经还了百姓一片青天,驸马如此能干,陛下理应高兴才是,而不是这般愁眉苦脸。” 李世民换了个姿势,冷哼道: “魏卿不必劝朕,荆州官吏如此,至朕往下,皆难辞其咎,这只是荆州,被驸马盘查而浮出水面,那朕不知道的还有多少,若我大唐官员皆是如此,唐又如何兴盛?” 魏征正要插话,李世民却猛然瞪眸,继续说道: “此事朕绝不能忍,武士彠镇守荆州,乃是距离荆州最近的高官,他曾经跟着朕出生入死,为人朕是相信的,可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不见他的奏报?别跟朕说武士彠瞎了眼,事情如此严重,他连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 这波确实不好洗! 房玄龄恰逢其时的站出来,陛下是他的亲家,那武士彠也是他的亲家。 一家人不能如此伤了和气! “陛下,会不会是武将军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在忙于其他的事,而疏忽了荆州民生?” 听到此话,李世民眼眸横扫,众大臣如芒在背,不敢直视这锋利的目光。 “朕让他训练荆州水师,可也不见有什么成效,分明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尸位素餐,朕今日必要降旨责罚。” 房玄龄又道: “陛下,昨日我儿来信,说武将军夙夜为水师操劳,每日鸡鸣方起,日落才归,因而疏忽百姓民生问题,但荆州水师焕然一新,战力爆表,已具备和百济、倭国战斗的资本...” 第288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李世民自然是不相信的。 武士彠的临场指挥能力毋庸置疑,可提升水师战力,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若是有办法,估计以武士彠的个性,早就来长安邀功。 李世民双眼微眯,立刻意识到武士彠有渎职之罪,而房遗爱在想办法为他开脱。 这种小把戏也想诓骗朕? 李世民冷笑,没有揭穿房玄龄的话,而是淡然的问道: “玄龄,那你倒是给朕说说,荆州水师,都有哪些肉眼可见的改变?” “陛下,我儿的信上说,荆州船坞,正在打造新的战船,除了楼船之外,还有斗舰、走舸等等,一共七八种,可分别应对不同的战场局势,各战船也可协同作战,扰乱敌军试听...” 这些话都是房遗爱提前编好,房玄龄只是代为转述而已。 没想到在这长安城最懂皇帝的,不是他们这些老臣,而是这位新晋驸马。 老李是马上皇帝,大唐好武,听到荆州水师战力提升,李世民自然是兴奋的。 “此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陛下若是不信,等到能抽身的时候,自可去荆州探查。” “去朕是一定会去的,不过究竟什么时候去,那便不一定了。”李世民精神百倍,兴奋不已。 这个房遗爱,有点意思! 没想到到了荆州,将水师的战力都给拔高一截。 不过要在实战中演练,才能看出水师真正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而不是嘴皮子功夫。 李世民又将那奏报拿起,微微看着,脸上露出萧索之色,竟是喃喃说道: “荆州百信受苦如此,朕不能查,此朕之过也,对了,荆州刺史被处死,谁在主持工作?” 房玄龄一听到这个问题,一下子脸就黑了。 但他不敢不回答,只得轻声说道: “陛...陛下,如今处理荆州民生事宜的,乃是我房府的人,名叫贾潜。” “贾潜?!没听说过啊!” 群臣听罢,都议论纷纷起来。 宰相府能人众多。 有些文人儒士的名声都已经传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 他们能写出锦绣文章,敢抨击世道不公。 唯独这个贾潜,听起来名字就很土,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李世民没一丁点好印象。 “此人,乃我宰相府一个家丁,也是我儿的贴身随从!” “随从?房遗爱那狗东西让一个随从当刺史?” 简直是在开国际玩笑。 大唐有科举、有征辟,什么时候轮得到家奴上台,传出去会被外邦耻笑。 李世民低头颔首,目光变的严厉起来,房玄龄忽然又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他赶忙继续解释道: “陛下,贾潜跟我儿时间不短,对我儿的行事风格耳濡目染,更何况,由他暂代刺史之位也是权宜之计,陛下若有合适人选,可即派往荆州,替换贾潜便是。” “这样,魏卿,此事交给你去办,找一个能力强的,荆州百姓受了太多的苦,朕不想继续看到他们被荼毒。” “老臣领命。”魏征回应道。 李世民叹了口气,身子向后仰去,靠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他实在太疲倦了! “遗爱这一趟走了有多少时日?”李世民闭着眼睛问道,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房遗爱掐算了下,道:“陛下,有几个月了。” 李世民冷笑,眸子开阖。 “一路上遗爱的所见所闻,也是朕的所见所闻,骇人新闻,思细级恐。” “有官商勾结,有刁民任性,有人荼毒百姓,有山贼解救民生苦难。” “到头来,竟然是官匪颠倒!” “官没有一个好官,山贼却心肠善良,朕有时在想,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一番话下去,一个敢接话的人都没有。 陛下在说贪官污吏,也同样是在提点殿内的这些人,他们之中难道就没有渣滓嘛? 没做亏心事,自然问心无愧! 可若是做了亏心事,以后就要好好的掂量掂量。 长孙无忌弯腰道: “大唐在陛下的带领下,国力日强,外邦忌惮,这是我等臣子有目共睹的。” “贪官污吏,只是个别,大唐还有好官、有贤臣、有猛将,有明事理的年轻人。” “就比如驸马房遗爱,此人未来必是我大唐的肱骨,太子的左膀右臂。” 李世民苦笑。 天下只有一个房遗爱,可却有无数的贪官污吏。 如果多几个像房遗爱一般的人,那他也算是可以放心,可现在,还是得操劳。 房玄龄又道: “陛下,百官不明礼者众多,更何况百姓乎?” “我大唐虽沿用前朝的科举制,但是考进来的士人,在朝中也多有后台。” “因此,科举有作弊行为,自然令很多人德不配位,也令很多人怀才不遇。” “老臣认为,科举制度不能裁撤,但是我大唐对于孩子们的教育要改革。” “若人人都知道法制的严苛,知道触犯法律要坐牢,他们便会由衷生出一种对于法律的恐惧。” “到了全民懂法,全民懂礼的时候,这些犯罪行为,自然就少了!” 说的好。 李世民听的浑身激动,这需要改变百姓观念,但这极其的不容易。 “玄龄,你既然能提出这样的主意,肯定有什么好办法能改变这样的现状,不如...你说说?” “这这这...陛下,老臣处理政务还行,这等费脑筋的事,老臣怎么会有办法呐,等我儿回来,我儿一定会有办法的。” 李世民:“......” 一天天张嘴你儿子,闭嘴你儿子,你这当老子的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 “也好,遗爱出行时间不短,是时候该回来了,让人去荆州,令遗爱速回长安。” “此事微臣去安排,下了朝就让人直奔荆州。”长孙无忌接话道。 李世民摆了摆手,忽然问道:“太子现在何处,朕已经多日未见到他了。” “太子殿下犯了错,被皇后娘娘禁足,近些天都在东宫读书。” “就让太子去,命太子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出发。” 众人:“......” 当当朝太子去召唤驸马归朝,额的亲娘,陛下,这个决定是不是过于草率... 第289章 八百里...内急 不过众人很快反应过来。 让太子李承乾去荆州,召唤驸马归来只是个幌子,真实目的,是为了敲打武士彠。 陛下的意思很隐晦,却铿锵有力! 朕派儿子去,你总该明白,让你武士彠在荆州,干系重大,有察举义务。 想明白这一点过后,殿内群臣的议论之音戛然而止。 李世民揉了揉眼角,正欲宣布退朝,大殿之外,却传来了洪亮的嗓音。 “边境八百里急报...边境八百里急报...” 声音急促、慌张! 边境?!难道出现了战事? 群臣的脸色不由得开始变的肃穆起来,殿内的气氛也莫名紧张,都在等候着消息。 八百里加急,绝非一般军报。 可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声音却消失了。 群臣难免惊愕,这里可是太极宫,总不会有人开这种玩笑,没事喊这样的话玩... 片刻,内常侍张宇从殿外徐徐走了进来。 “张宇,怎么回事?朕方才分明听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声音,为何忽然消失?” 那张宇近前之后方才拜下,语气尴尬的说道: “陛下,送信的士兵一路急行,没顾得上去茅房,此时他实在是憋不住,害怕殿前失态,便先去方便,让奴婢将北境军报呈给陛下,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 这是八百里加急还是八百里...内急? 奔袭一路,回到长安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拉屎! 李世民微微沉吟,没计较这事,摆了摆手,令张宇将军报送上来,开始浏览起来。 只是越看,神情便越复杂。 群臣的情绪似乎在跟着李世民的情绪变化,没人敢发问,都在等着李世民开口。 嘭! 李世民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拍在案牍之上。 能让陛下发这么大的火,边境的局势不容乐观,肯定产生了什么摩擦。 “陛下,边境可有凶险?” 说话的是秦琼。 秦琼当年救过李世民一家,在朝中的威望一直很高,他一发问,倒让李世民的气消了。 “突厥犯境,袭扰我边境百姓,烧杀抢掠,不仅如此,欺凌我大唐属国薛延陀部落,使其背叛我大唐,如今,我边军正在抵抗突厥攻势,诸卿,都说说看法吧。” 群臣从李世民的反应中,已经大抵能看出陛下对突厥的态度。 当年的渭水之盟,大唐饱受屈辱。 突厥兵临城下,之所以撤兵息事宁人,只能说明李世民当时这个孙子装的比较体面而已。 从那时起,渭水之盟便一直是李世民的心结! 他仿佛觉的突厥就像是一条巨蟒一样,时刻缠绕着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会紧缩,而将整个大唐压的粉身碎骨。 突厥一日不灭亡,李世民的担忧便永远都消除不了。 李世民向往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像隋文帝杨坚一样,千里征讨突厥。 将突厥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再让大唐的子民狠狠踏上一脚,令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可有渭水之盟在,公然撕毁条约,大唐的名誉,将会一落千丈。 如今突厥出兵在先,李世民虽然有些恼火,但是心底里,却还是兴奋的。 群臣面面相觑。 第一个说话的还是秦琼,他微微一笑,虽然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但是见识胸襟依旧还在。 “陛下,臣主张...征讨突厥!” “秦将军说说理由...” 大唐若是出征,便是仁义之师,要让突厥人明白,大唐的将士们是来解救当地百姓的。 秦琼拱了拱手,又道: “昔日,代州都督张公瑾曾上书陛下,请求出兵征讨突厥,当时列举了六条理由,不知陛下是否还记的?” 这已经是陈年旧事! 张公瑾在贞观三年的时候,确实上书谏言,列举了突厥的六条罪状。 分别为:纵欲逞暴、诛杀忠良、宠幸奸佞;欺凌薛延陀等诸多部落;无辜冤枉突利可汗,致使其蒙受不白之冤;突厥国内粮食短缺,饿殍遍野;颉利可汗疏远本族人,而重用胡人;在突厥的中原人备受排挤,占山为王者众多,大唐若起义兵,响应者,必然不计其数... 起初李世民看到这些理由的时候,也觉的有道理。 但思来想去,还是没下定决心攻打突厥。 如今人家都已经欺负上门,大唐若还是当缩头乌龟,便有失大国气度。 “朕记忆犹新,张公瑾所言,字字珠玑。” 秦琼却笑道: “其实微臣却觉的张大人列举的有点多,臣以为,只需一个理由就够了。” “秦将军请讲!” “陛下,突厥在我大唐以北,始终威胁我百姓安全,若要完全消除隐患,唯有...灭国!” 灭国二字一出,顿时让群臣身形一震,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大唐以武立国,长久安逸,会让这个国家消沉! 只有居安思危,外患压迫,才能让大唐的君臣百姓更加团结,国力更加强盛。 有秦琼抛砖引玉,殿内开始变的沸腾起来。 “陛下,臣以为秦琼将军所言甚是,百姓苦突厥久矣,此时攻打突厥,正当时!” “突厥人残暴,泯灭人性,据闻突厥的高官,沉迷酒色,而不管百姓死活。” “臣请陛下挥仁义之师,灭邪恶之国!” “请陛下一洗渭水之盟的耻辱!” “......”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扫视着殿内,百官对于突厥的态度,第一次这么统一。 他站起身,目视前方,肃然道: “朕之所以容忍突厥而迟迟未曾出兵,是怕伤害到突厥的百姓,造成无端的杀戮。” “我李家得天下,已经杀了太多的人,这一点,朕从来都是承认的。” “朕不是暴虐之君,不喜杀戮。” “但突厥伤我大唐子民,朕若连子民都保护不了,朕又如何敢以天子自居?” “朕决定,挥师北伐,与突厥一决高下!” 其实说一决高下,便是抬举突厥。 战局应该是早就能预料到的,大唐的国力,强过突厥不少,胜利是迟早的。 但李世民追求的,是以最小的伤亡速战速决! 长安城内,燃烧起了一股战斗意志,大唐君臣之间的血性,因为突厥来犯,再一次被点燃了... 第290章 末将拜驸马为军师 下了朝,李世民遣散众臣,只留下魏征和房玄龄等心腹,继续商讨北伐之事。 对于突厥的态度不能转圜,越是退让,突厥便越是得寸进尺! 突厥是马背上起家游牧民族,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的、一次性的将其消灭和征服。 既然做不成友好盟国,那干脆令其作为敌国的本钱也没有! 李世民等人来到了御书房,群臣一一落座,并令宫中的侍女为他们上茶。 这件事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说的清楚的! 李世民扫视了一下众人,微微叹了口气。 跟着他征讨天下的武将,尉迟敬德、程知节、秦琼...这些人已经都上了年纪。 如果继续让他们上战场,依旧可以建功。 可是不管铩羽而归还是得胜归来,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李世民不想辜负了自己的这群老弟兄,更不想做刘邦那种无情无义的君王。 “诸卿,突厥是非打不可,但朕对于主帅人选,心中一直悬而未决,不知你们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话,房玄龄和魏征等人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面面相觑。 其实他们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就是不知道这答案跟李世民想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房玄龄道: “陛下,臣以为兵部尚书李靖挂帅最为合适,李靖乃将才,当年平定萧铣安抚江南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军事才能泼洒的淋漓尽致,征突厥,非李靖不可。” 一番话落地,其余人竟没人接话。 他们也都是这个想法,既然房相已经说出来,他们也没必要添油加醋。 陛下心中早已有了揣度! 李世民的目光变的紧缩起来。 在太上皇当政时期,李靖就已经大放异彩,李世民也很礼贤下士,令他做兵部尚书。 之所以许多年间没有拔擢,也没有刻意拉近和李靖之间的关系,就不得不提那次玄武门事件... 玄武门颠覆了李唐原有的格局,李世民通过无情的杀戮登上了政治舞台。 可在那次大事之中,李靖却选择置身事外,既没帮助李世民,也没帮助李建成。 李世民对李靖疑心,皆因如此! 多年以来,这心结迟迟未曾打开,如果当年李靖帮了李建成,去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的,就是李世民。 细思极恐。 “陛下...陛下...” 李世民思绪出神,有些发呆,房玄龄呼唤了几声过后,才将其拉回现实。 “诸卿皆推举李靖?”李世民轻声问道。 众人点头。 突厥来势汹汹,边境形势告急。 短时间之内,很难找出比李靖更合适的人选,而且拔擢年轻将领,也来不及。 李世民摸了摸颔下胡须,心中的最后一点阴霾也横扫而去,决定听从群臣的建议。 又经过了近乎两个时辰的讨论,最近敲定了北征突厥的将领基本构成。 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并州都督李绩为通汉道行军总管;华州刺史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灵州都督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江夏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 五大行军总管归李靖统一指挥,率领十万大军,分道北征突厥。 ... ... 兵部尚书府邸。 当这个消息传到李靖耳中的时候,已经天黑,李靖放下手中的茶杯,叹了口气。 一侧,跟李靖同甘共苦的妻子红拂女为李靖的茶杯中又续了一些茶水。 市井中关于红拂女的流言蜚语很多,无外乎红拂女是风尘女子,又去过青楼,根本配不上李靖的名声... 可李靖并不在乎,他一直深爱着红拂女,也在兑现对红拂女的承诺。 虽然二人都已经上了年纪,红拂女的样貌却依然风韵荡漾,走起路来风姿绰约。 薄唇微动,便有好听的嗓音传来: “将军为何一筹莫展?” 李靖叹了口气,拉着红拂女坐在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 “边境告急,陛下令我为统帅,择日领兵,北征突厥...” “这...岂不是好事嘛?” 兵部尚书的职位虽然也有职权,可立功的机会并不多,想要继续晋升也很困难。 成了三军统帅,不仅有兵权在手,亦可在战场上杀敌立下不世奇功,名垂千古。 “唉...夫人,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靖简单的阐明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玄武门之变是导火索,如果当时李靖出手,何须等到现在才被李世民想起来? 估计他早就功名加身,万人敬仰! 可就是因为那次自己的错误决定,令李世民对于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 这次北征突厥,战胜战败都是两个极端。 如果胜了,李靖未来的仕途将青云直上,至少在李世民当政时期,将风头无两。 可如果败北,李靖的政治生涯恐提前结束,未来的日子,只能解甲归田... 李靖不害怕突厥。 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谁胜谁败都不好说。 加之北境天气酷寒、地形逼仄,不可控的因素实在是太多太多,李靖有些没底。 红拂女又问道: “令将军挂帅,是何人提出来的?” “是房相力保,而且魏相及其他一众官员也都默认。” “这证明朝廷还没忘了将军,而且相信将军的才能,臣妾以为,圣命已下,便无法推脱,为了保险起见,将军可向陛下借一人随军,此人鬼点子多,或可在关键时刻,为将军出谋划策,帮助将军解决困难。” “夫人指的是谁?” 李靖冥思苦想也想不到,朝廷中还有这样的人。 红拂女胸有成竹的笑道: “此人便是房相之子,也就是目下正在荆州改造水师的驸马房遗爱。” “房遗爱!?” 李靖双眼放光。 自己夫人这一招,可真是太歹毒。 拉着房遗爱去,好处太多。 赢了的话,房遗爱是驸马,这得胜的功劳,自然也有皇家的殊荣。 如果不小心败了,李世民怎么也要看在驸马和房相的面子上,对自己从轻论处。 不管房遗爱对战局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带着他,就是保证安全的护身符。 李靖咧嘴笑道: “夫人,你此项提议极好,为夫这就上书陛下,拜请驸马为军师,随为夫一起出征,不然,为夫这北征的元帅,不当也罢...” 第291章 李靖,我去你大爷的 李靖星夜入宫,觐见李世民。 当老李得知李靖的来意,并未想太多。 其一,是因为房遗爱的鬼点子确实多,跟着去北境前线,或许真的可以出谋划策。 其二,便是房遗爱从小养尊处优,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历练。 李靖身为主将,得知房遗爱的身份,自然也会将其保护好! 所以老李便答应下来。 翌日一大早,东宫太子李承乾带着李世民的旨意和几个护卫,向荆州方向出发。 房府。 今日休沐,房玄龄难得赖床不起,随着他年龄的增大,这样惬意的日子越来越少。 日上三竿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房玄龄将身子坐起来,睡眼朦胧,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轻声问道: “何事非要来叨扰老夫?” 一个下人说道: “老爷,宫里派人传来了消息,事关二公子,小的觉的此事过于重要,便来禀报老爷。” 关于遗爱!? 昨日讨论政事,陛下除了说要让遗爱回长安,剩下更多的,便是突厥战事。 怎么今日一大早又有消息...莫不是陛下的旨意变了? “什么事?你说吧。” “咳咳...” 门外的下人轻声咳了一下,似是带有关心的口吻说道: “老爷是站着还是坐着,如果是站着,小的请老爷扶着柱子,以防摔倒。” 卧尼玛... 房玄龄身为一代儒相,差点爆粗口。 外面这个家伙,竟然敢诅咒本相,难不成是平日本相给了你们太多的笑脸? “本相抗压能力极强,你说吧!”房玄龄黑着脸。 下人沉吟片刻,皱着眉头说道: “老爷,今日太子出长安赴荆州,带了陛下的旨意,说是...让二少爷随李靖将军去前线,为军师!” “......” 纳尼!? 房玄龄昏沉的睡意顿时一扫而空。 房遗爱经商能力出众,头脑也灵活,可战场打仗,可不是纸上谈兵。 他以前从未接触过兵事,竟然被陛下派去前线当军师...这不是扯淡嘛? 再说,我儿细皮嫩肉,到如今,生孙子的家庭指标还没完成,绝不可去边境涉险。 这是哪个狗东西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其用心,是想让我房家断子绝孙啊。 睡在房玄龄身旁的卢氏陡然间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房玄龄的耳朵,怒道: “老东西,你要让儿子去北边受苦,这样大的事为何不跟老娘商量,你皮痒了是不是?” 房玄龄疼的龇牙咧嘴。 不过毕竟外面有下人来来往往,顾及到面子,自己没叫出来,一脸痛苦表情。 “夫人,您轻点,为何会这样,老夫也被蒙在鼓里,昨日议政,没说这件事!” 一听这话,卢氏更气不打一处来。 “亏你还是当朝宰相,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你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算什么宰相,老娘不管,我儿要是去前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后别想进这个家门,也别想上老娘的床。” “夫人,你为何如此急躁?要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遗爱在家的时候,常说的那句话就是...冲动是魔鬼!” “老娘就冲动了,你又能奈我何?还不快去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东西,嫁给了你,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说着便是一脚,直接将房玄龄从床榻之上踹到了地上,传来了一声闷响。 老实人也有脾气! 房玄龄本想要发作,一抬头,见自己的结发妻子哭的梨花带雨,一瞬间就蔫了。 “夫人稍安勿躁,老夫这就去探查究竟,此事定有人在陛下面前嚼舌根,不然陛下不会下如此决定。” 说罢,房玄龄便穿好衣服,连脸都来不及洗。 出了房门,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径直来到那下人的身前,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小的也不知道,今日一大早刚传过来的消息,太子已经带着旨意前往荆州。” 动作还真是迅速! 皇命不可朝令夕改,也就是说,陛下压根没跟自己商量,就擅自下了决定。 房玄龄有点心塞。 自己这条老命,为大唐捐了也就捐了。 可儿子还年轻,以前又从来都没上过战场,令其与突厥对阵,不等同于下地狱嘛? 房遗爱是老夫的儿子,可也是你李世民的女婿! 你怎能如此心狠?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嘛?凡事总要有理由才是。” 那下人又道: “老爷,小的派人去打探了,说是昨天夜里,兵部尚书李靖入了宫,时间在老爷从皇宫回来之后。” 一下子的,房玄龄似乎明白了什么。 定然是李靖跟陛下谏言,才让陛下放下戒心,答应遗爱陪着他一同去边境。 这个家伙,亏得老夫还在陛下面前鼎力支持他! 没想到转过身来,就要坑老夫的儿子,实在是道貌岸然,心怀鬼胎。 “一定是李靖搞的鬼,来人,备车,老夫这就要前往李靖府邸一探究竟。” 下人赶紧去忙活。 房玄龄又手忙脚乱的回了屋子,梳洗过后,将一把剪刀揣进怀里。 这个动作可把卢氏吓了一跳。 房玄龄虽然平时没什么脾气,真要发狠起来,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卢氏面带愠怒之色,赶紧拦住房玄龄。 堂堂宰相,竟然要打上兵部尚书的门,还带着剪刀,传出去,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夫人放心,老夫去去就回,我就是去找李靖闲聊两句,问他为何这般对待我儿。” 其实房玄龄自己也明白。 李靖是武夫出身,其妻子红拂女又是江湖女子,真要动起武来,自己抗不过一个回合。 带着剪刀,不过是壮胆而已! “陛下既然已经下旨,这事就不是李靖能够左右的,若想改变事实,理应去求陛下才是,你有为何要去兵部尚书府邸?” 房玄龄叹了口气,又立刻板起脸来: “夫人,老夫年轻之时就跟着李二郎,那李二郎脾气不好,老夫哪敢去惹他,李靖是个软柿子,老夫就去找他捏,而且,他也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老夫与他...势不两立...” 你大爷的! 李靖,我房玄龄跟你拼了... 第292章 怎么还没穿裤子呢 长安街头的兵部尚书府门前,出现了极为荒唐的一幕。 宰相房玄龄,带着一干宰相府随从,将兵部尚书府围困起来,狠狠砸门。 房玄龄口中的话极为难听,站在街头之上破口大骂,已经不顾宰相的颜面。 可兵部尚书府,始终紧闭大门,仿佛与世无争。 府内。 李靖穿着一身便衣,显的格外轻松,还在优哉游哉的喝茶,红拂女在一旁侍奉着。 今日二人的气色都很好,面带笑意。 外面喧嚣嘈杂,内里却如同室外桃园一般,与世隔绝,安逸祥和,静雅淡泊。 “将军,当真不见见房相?” 李靖一口茶水差点呛了自己,一脸黑线的说道: “房相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一个兵部尚书,那敢招惹,还不如避而远之,干脆不见。” 红拂女摇了摇头,坐在一旁。 这位叱咤江湖的奇女子,却唯独对面前的李靖全无城府,推心置腹。 “这一切还不都是将军自己招惹的,我若是房相,肯定也来找你理论,谁让你无缘无故的拉人家儿子下水,驸马是房相的心肝,此事人尽皆知。” “嘿,你可不能这么说,主意明明是你给本将军出的,现在你却将自己的干系撇的一干二净...本将军不服!” 红拂女叹了口气: “将军害怕见房相,可就不怕折了房相的面子?一个当朝宰相破口大骂兵部尚书,已经不顾及脸面,信不信一个时辰之后,整个长安就会满城风雨,害房相如此难堪,你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毕竟,军需供给之事,皆由房相调动。” 李靖心里咯噔一下。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军需对于将士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吃不饱饭,又如何让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去拼命? 思虑到这,李靖惊出了一身冷汗,房相若真是如此,自己恐要被掣肘。 但很快,他又如释重负的露出了笑意。 “哈哈,夫人,这事其实不用担心,房相生气归生气,但是总该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征讨突厥关系到大唐国运,房相肯定不会在背地里捅本将军刀子,再说了,驸马不是要随行嘛,房相若真动手脚,那本将军只能拿驸马开刀啦。” 后面一句话当然是玩笑。 红拂女嫣然一笑,百媚生。 门外房玄龄的声音更大了,骂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难听,人流聚集如山峦一般。 “将军,你说房相会不会一怒之下去找陛下,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我估计不会!” “将军何以如此自信?” 李靖平静的说道: “房相不敢去见陛下,正如今日我不敢见房相一样,内心都有恐惧,再说,陛下乃九五之尊,在这种小事上朝令夕改,会消磨帝王威严,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陛下信得过本将军能保护好驸马的安全。” 红拂女点了点头,将军分析的不无道理。 “你现在这守着,本将军去休息小憩一会,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再来报我。” “将军这都能睡的着?” “有什么睡不着的,放心吧,一会儿房相骂的累了,自己就会回去的。” 说罢,李靖起身,去卧房睡觉去了。 ... ... 荆州,都督府。 房遗爱有点想回长安了。 可自己出来,是跟陛下演了一出苦肉计,说是历练,实际为巡查江南各州县。 如今路径已经基本完成,房遗爱略感疲倦,想要回长安好生的休息休息。 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他都不希望继续忙碌,只想钓钓鱼、种种菜,惬意的生活。 也算是放空心灵! 可老天爷永远不会让一个人称心如意。 太子李承乾已经入了荆州城,正在前往都督府的路上,当然,房遗爱对此一无所知。 不仅仅是他,就连荆州都督武士彠也毫不察觉。 太子的动作过于迅速,在陛下下旨的次日,便加急赶过来,比消息传递的还快。 武士彠近半个月颇为忙碌,奔走于都督府和水师军营之间。 房遗爱所涉及的战船图,都被送到船坞生产制造,武士彠不放心,每日都亲自去盯着。 这日,武士彠正在操练水军,满头大汗,忽然一个士卒跑过来,附耳对武士彠说了些什么。 武士彠听后,大为惊愕! “什么!?太子入城了?” 这是闹哪样? 武士彠抬头望向天际,只感觉有些懵逼,李承乾这趟来的太突然啦。 防不胜防啊! “快,备马,老夫要立刻回都督府,另外,命都督府赶紧准备,迎接太子殿下。” “大都督,估计来不及了,太子殿下现在已经到了。” “这...可如何是好?” 怠慢太子,这罪名武士彠背负不起,如热锅之上的蚂蚁,四处打转。 “不管如何,都督应立刻先回府才是,若是真有异常,都督可求救于驸马。” 武士彠双眼绽放光芒。 “对对对,我那女婿跟太子关系极好,两个人简直是狼狈为奸...不,是亲如夫妻...也不对,是狐朋狗友...怎么老夫这嘴还板不过来了呢?” 过了几句嘴瘾,武士彠匆忙上马,疾驰奔向都督府而去。 李承乾到了都督府,直接亮出自己的太子腰牌。 门前站立的门子也算见多识广,验明身份之后,赶紧跪下,不敢阻拦。 “老房,老房你在哪?快出来,本宫亲自来找你来了!” 李承乾在都督府大院之内高呼,引的府内的下人争相驻足观望,觉的眼前的家伙肯定得了什么大病。 房遗爱正在卧房内,跟高阳公主缠绵,进行到一半,忽然无端的停了下来。 “怎么了?” 高阳公主衣衫不整,显然意犹未尽。 房遗爱叹了口气,道: “娘子,为夫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心里胆儿突的,就好像冤家找上门一样。” “噗嗤...” 高阳被房遗爱逗笑了,自己的渣男夫君可是恶霸,怎么会有冤家呢? “谁若是敢成为夫君的冤家,那一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房遗爱黑脸反问道:“若是你大哥呢?” 太子!? 这个问题,让高阳无法回答。 果然,房遗爱话音未落,房门被一脚踹开,就看见李承乾在门口嘿嘿的笑着。 “本宫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呀,怎么还没穿裤子呢?” 第293章 脑子坏掉了 房遗爱被问的哑口无言。 实际上类似于这样的情况,早已经不是第一次。 李承乾从来不管房遗爱到底在屋子里干什么,也从来不顾及房遗爱的感受。 似乎在太子的潜意识之中,他开门的方式就只有一种...踹! “殿下,什么话都好说,要不您先出去,容在下把裤子先给穿上?” “顽皮!” 李承乾嘿嘿的笑着,出门之后轻轻掩上了房门。 老房真是幸福啊,有自己的妹子侍奉着。 反观他这个太子,在老房不在长安的这段日子里,无端的减少了许多乐趣。 甚至母后累月将他禁足于东宫之中,每日让他做的事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种浅显的道理,李承乾自己都懂的,也不知道母后怎么就不明白。 “老房,好了没有?” “再等等!” 房间之内,房遗爱的心情是昏暗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高阳公主,高阳似乎并不在意,也在穿衣,面带着笑意。 “你哥要不是太子,早就被人打死了。” 高阳没说什么,思虑片刻,反问道: “太子哥哥怎么亲自来荆州了,按日程推算,父皇应该知道咱们要回去了才是...” “本驸马也纳闷呐,娘子,肯定出什么事了。” 房遗爱急匆匆的穿好衣服,然后走出了房门,一副齐整的模样,英武之气侧漏。 作为穿越者,房遗爱不想将自己打扮成读书人的样子,那样看起来很怯懦。 在大唐,儒雅或许不是个褒义词! “殿下因何来荆州?” “先别说这个,本宫奔袭一路,连顿饱饭都没吃过,能否弄点东西先果腹?” “自然!” 房遗爱吩咐都督府的下人赶紧去准备,两个人入一翼然凉亭,开始闲聊起来。 都督府阔气十足,荆州不愧为人杰地灵之地。 “武将军呢?现在真是谱大,本宫来了,竟不知道亲自迎接,是没把我这个太子当回事?” 房遗爱为李承乾倒了杯茶,苦笑着说道: “殿下,这个理就不要挑了,殿下来的神出鬼没,莫说大都督,连在下都差点没反应过来,此时,我这岳父大人应该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他一大清早就去水师军营啦。” “这么勤劳,那怕是本宫错怪他了。” 荆州之内发生的事,李承乾都听在耳中,颇感到义愤填膺和愤怒。 毕竟武士彠作壁上观的行为,令他很不齿,李承乾对于这个荆州都督,印象极差。 今日他来,也是奉了父皇之命,有兴师问罪的任务加身。 片刻的功夫,房府的下人开始陆续的端上美味佳肴,以及荆州特产。 李承乾看的直流口水,有些东西,竟连他这个太子都没吃过。 “难怪你小子不爱回长安,这荆州又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还有美人相伴,你早就乐不思蜀了吧?” 李承乾夹起一支干鱼放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咀嚼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下休要诋毁在下名声,本驸马来荆州,是得了陛下的吩咐,不是来享乐的。” “理解理解,这荆州的青楼与长安比,如何?” 李承乾丢了个眼色过来,脸上一副你懂的神情。 “没去过。” 李承乾心中暗暗有些不爽,这不是老房的行事风格啊,竟然对风月之地都不感兴趣啦。 “对了殿下,你怎么亲自来荆州了?” “当然是为了找你,老房,本宫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算是提前给你道喜。” “道喜!?莫不是陛下又要将哪位公主许配给我?” 李承乾舔了舔嘴唇,又吸溜了一口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 “你想的怎么那么美?感情不仅是高阳,本宫的几个妹子你都惦记呢是吧?” “不是这事...那殿下给我道什么喜?” 李承乾道: “突厥犯境,父皇已令大将军李靖为三军统帅,整顿兵马准备迎敌。” 好事啊! 与突厥的战争,是奠定李靖军事地位的旷世大战。 这种功劳,房遗爱是不想去抢的,毕竟此乃历史必然,李靖也当的起如此殊荣。 房遗爱知道战果,脸上的表情没太多的风云变幻。 “由李将军领兵,确实是最合适不过,陛下慧眼识珠,兵部尚书李靖,定会成为我大唐第一名将,陛下也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带领大唐走向盛世...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李靖亲自向父皇上书,拜你为军师,父皇答应了,让本宫来叫你赶紧回去,马上就要奔赴北境了。” 房遗爱:“......” 这事儿经过谁同意了? 房遗爱不知所措,他跟李靖的关系好像不是很熟,甚至在长安,也不怎么来往。 而且自己,并未接触过战场兵士,没有诸葛亮运筹帷幄之才! 那李靖没事推举他为军师干什么,是闲着没事干,还是脑子坏掉了? “李靖害我啊!” 房遗爱卖惨起来,北境寒苦,刀剑无眼,自己当然是不愿意去跟随的。 别说什么实现人生价值,能实现人生价值的途径和方式很多,绝不仅仅上战场这一条。 李承乾心中冷笑,老房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是令人看了开心。 “李将军如何害你?要知道,军师可是有掌兵权的,像你我这样的年纪就能掌兵事,整个大唐都没几个人,本宫想要,父皇还不给呢,你小子别不识抬举。” “殿下,你我不一样,我房遗爱生于富贵之家,没什么理想抱负,就想过无忧无虑的田园日子,陛下可倒好,把我当成无所不能的人了,岂不可悲嘛?” 皇恩过于恩重,也不是好事,容易累死。 房遗爱越说越离谱,为了不去北境战场,竟然不惜说自己在荆州染了恶疾。 连这种不吉利的话都能说的出口,足见老房对于前线战事多么憎恶! 李承乾咧嘴一笑,啧啧道: “本宫是不会替你求情的,你去前线也好,这样本宫若是想去的时候,也可直接去找你。” “本驸马没答应去啊,殿下,你去回复陛下,就说微臣身体不适,不能上战场。” 李承乾:“......” 第294章 好事啊 老房还要脸不要脸? 连李承乾都觉的恶心。 让你出来玩,你就龙精虎猛,一提到上战场,就跟个阳痿一般毫无气力。 “老房,过分了啊,若是让父皇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连你第三条腿都给打断。” “让陛下来打,这样他便也不用抱外孙子啦...” 房遗爱耍起了无赖。 “你...” 李承乾有些无语。 北境那边已经火烧眉毛。 估计李靖会带着大军先出发,虽然老房是军师,但晚去几日问题不大,李靖能应付的了。 更何况,老房只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战局走势和战况的决定,都在李靖一个人身上,他才是真正的决定者。 想到这儿,李承乾静下心来,准备跟老房在荆州斡旋几日,再回长安。 讲理是讲不过老房的,这货胡搅蛮缠起来宛若怨妇一般! 究竟用什么办法令其回长安,还要细细的思量,也许某一日良心发现,他自己就回去啦。 “二少爷、太子殿下,大都督回来了,已经入了朱门,正在向这里赶来。” 小绿前来禀报,话音未落,便传来气喘吁吁的沧桑之音,嗓音里夹杂着愧疚。 “殿下...末将不知道殿下赴荆州,未曾远迎,还请殿下恕罪,殿下...” 武士彠下了马就向院子内狂奔。 在荆州,他虽然是都督,可到了李承乾面前,便是臣子,对储君要有臣子本分。 等到了李承乾身侧,武士彠赶紧弯腰躬身行礼,额头之上已满是大汗。 李承乾却没正眼看他,老房一连串拔除荆州无数的贪官污吏,武士彠却被蒙在鼓里。 或者说,武士彠为了明哲保身,视而不见! 李承乾一贯看不上这样的人,身居高位,却不能做到该出手时就出手。 怂包! “武将军,别来无恙...” 李承乾冷冷的说道。 武士彠却有点被问的懵了,这‘别来无恙’四个字从何说起,两个人似乎从未见过。 “武将军难道忘了,当年本宫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你我曾有过一面之缘,本宫还尿了你一脸呢。” 武士彠:“......” 陈年旧事,实在是记不起来。 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等到李承乾记事开始,一直到成年,两个人都没什么机会见面。 今日一见,李承乾跟陛下的眉眼极为相像,身形也颇为相似,就是眉宇间,没有陛下的英武之气。 父子之间,终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殿下不愧为大唐储君,殿下举止投足,有战国魏无忌之风范,末将与殿下交谈,如沐春风,殿下言语,令人陶醉啊...” 拍马屁!? 房遗爱黑着脸,自己的岳父实在太没底线。 竟然将李承乾比作魏无忌。 魏无忌乃战国四公子之一,人称信陵君,当年窃符救赵,也是战国末期魏国名臣。 李承乾这狗东西,比的上魏无忌一根手指头吗? 再者,他说什么了,就让你陶醉!? 你对本驸马那强硬的态度呢,怎么一到李承乾面前,就仿佛老鼠见到猫一样。 双标怪! 房遗爱心里当然还是不乐意的。 李承乾则快要飞起来。 “武将军说的都是事实,本宫对于自己还是了解的,就如武将军描述的那样,不过本宫行事一向低调,从不炫耀,这一点,想必武将军也看的出来。” 一唱一和、一逗一捧...你俩怎么不去德云社呢? “末将不敢吹嘘殿下,早闻殿下贤明,在长安城,有监国职责,又十分能干,诸皇子之中,唯有殿下最能得陛下赏识,当为百官表率、臣子楷模...” 李承乾听的那叫一个舒坦。 “呀,武将军客气了,本宫此次前来,除了召老房回长安,还有就是奉了父皇之命,给将军带句话...” “给末将带话?” 武士彠嗅到了一股药丸的气息。 陛下若有明旨,理应下圣旨或口谕,可让太子带话过来,似乎有点不妙啊。 “可不是,武将军与父皇同生共死,当年还是救过父皇性命的,父皇无一日不在惦记武将军,听闻武将军操练荆州水师,效果显著,又有很多新型战船打造出来,父皇心中甚是高兴,在本宫面前夸奖武将军,说武将军精明能干,实乃荆州百姓之福气!” 一番话如狂风骤雨,让武士彠面部表情荡然无存。 最后一句话,哪里是褒奖,分明是露骨的冷嘲热讽,压的武士彠喘不过气。 自己想办法摆脱恶名,陛下还是没原谅他。 荆州百姓之前受过的苦难,与武士彠的不作为有直接的关系。 陛下没怪罪,只是让太子带来了一句讥讽,已经是天恩浩荡,武士彠不敢奢求太多。 “末将多谢陛下夸奖,末将有罪,若非驸马到来,荆州暗无天日的日子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水师战力提高,也都是驸马出谋划策,末将只是出力而已,还有...” 武士彠不装了,摊牌了。 一切功劳都是房遗爱的,他自己只是在一旁协助,坦诚相对,以获取太子信任。 李承乾果然刮目相看! 这些朝中老将,都仗着自己的军功,目中无人,藐视法度,肆意妄为。 对自己犯下的许多错误,都闭口不认! 可这武士彠,将自己的错误和盘托出,以退为进,一副负荆请罪的可怜模样。 这...反倒让李承乾不好怪罪了。 “武将军,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如今荆州吏治已经扫清了,但之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不好说;武将军有了前车之鉴,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处理,无需本宫赘言。” “末将明白!” 李承乾眨了眨眼,站起身来,忽然想到,武士彠惧怕他,好像并不惧怕老房。 那不如,用武士彠来压压老房,不知道有没有成效... “咳咳,突厥犯境,父皇命老房为军师,随李靖将军北伐突厥,本宫和老房在此,已经耽搁不了多少时日,还请武将军费心,将我等送回长安。” 好事啊! 武士彠双眼放光。 李承乾若留在荆州,始终是个定时炸弹,令他不踏实,早点送走这尊大佛最好。 于是他立刻答应下来: “既然战事燃眉,自然是一刻钟的时间都不能耽搁,但殿下舟车劳顿,不如休息一晚,明日启程?” 李承乾还没回答,房遗爱却委屈的说道:“岳父大人,小婿不愿离开。” 武士彠大怒: “住口,太子殿下在此,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自然万事都要听太子殿下的。” 房遗爱:“......” 第295章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李承乾心中暗喜,这关系微妙到他都难以想象。 嚣张跋扈的房遗爱,遇到了自己的岳父,就只能有被训斥和吃瘪的份。 爽啊! 仿佛李承乾在长安受到的欺凌之辱,都被一扫而空。 他格外兴奋,面带微笑,又极是认真,站起身来盯着武士彠,啧啧的说道: “此番来荆州,理应多住些时日,除了多看看荆州的风土人情,也好让武都督尽一尽地主之谊,无奈父皇那边催的紧,本宫也觉的对不起武都督。” “殿下,不妨事的,一切当以国事为本。” 李承乾觉的武士彠很识大体,继续问道: “本宫就知道武都督明事理,此番回长安,恐怕会遇到一些阻挠...” 话说到一半,李承乾便将目光对准了房遗爱。 武士彠跟随李世民的时间不短,知道宫里人最喜欢的,就是让臣子们按照他们的心意去做。 而回长安最大的阻挠,便是自己的女婿,除了他,谁敢拦着当朝太子做事!? 武士彠立刻心知肚明! “殿下放心,艰难险阻,末将都将为殿下扫清!” “大都督真是本宫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本宫在想什么,哈哈,本宫甚是欣慰啊。” 李承乾猖狂大笑。 看着自家岳父跟当朝太子狼狈为奸的样子,房遗爱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抗拒。 当夜,武士彠为李承乾安排了住处。 两个人无话不谈,而房遗爱完全被当成空气,视若无物一般。 刚来荆州的时候,武士彠也是这个态度。 只不过后来荆州的弊病越来越多,甚至荆州水师战力停滞,都是房遗爱站出来解决困难。 武士彠因此态度大变,对这个女婿刮目相看。 李承乾出现之后,房遗爱被弃如敝履,这也让房遗爱看清了自己老丈人的嘴脸。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提上秋裤就不认账... 翌日清晨,天高气爽。 此处虽是江南,风中却夹杂着冷气,与湿气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有些刺痛肌肤。 房遗爱一睁眼,就觉的自己动弹不得。 挣扎了一下,果然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五花大绑的结结实实,就如同绑虎一般。 这里仍是香床,昨夜他和高阳公主、武媚娘三人同居一床,什么都没干。 房遗爱发誓,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干! 可此时... 什么情况?! 房遗爱狠狠皱眉。 高阳公主和武媚娘已经梳洗完毕,站在门前,两个人皆清新素雅,美艳动人。 你们打扮的漂漂亮亮,却将本驸马捆绑起来,要干什么?! “娘子,快将为夫松开,为夫有些尿急,准备先去了茅房,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要将本驸马绑起来?” 房遗爱气不打一出来。 荆州也不是法外之地,焉能如此对待自己这朝廷命官呢? “夫君,这...暂时还不能给你松绑。” 武媚娘有些委屈。 房遗爱受苦如此,他自然是心疼的,但下命令的是自己的父亲武士彠。 左右为难,干脆谁都不帮! “为什么?” “因为是老夫让人绑的。” 武士彠出现在门前,今日穿了一身铠甲,捋着胡须,腰间还悬挂着宝剑。 看样子来者不善! “岳父大人,小婿这几日似乎没得罪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房遗爱懵了。 “咳咳,老夫乃是大唐的臣子,孰轻孰重还拎的清,陛下召你回长安,你却要抗旨不遵,老夫怎么能允许呢?今日太子前来,老夫定要配合,大义灭亲...” 连‘大义灭亲’这种话都说的出来,有没有将本驸马放在眼里? “岳父,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谈,非要这样?小婿来荆州,为岳父排忧解难,荆州的变化肉眼可见,虽你我是翁婿关系,岳父大人这样冷漠,会对您名声有影响的。” “呸,老夫连脸都不要,还要名声?来人,还不快请驸马上车。” 都督府大门之外,回长安的车驾已经准备好,四驾马车整整齐齐,气势巍峨。 不仅仅是马车的装饰,这些马匹也都是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左右来往百姓一眼就能看的出来,拉车的马匹都是御马,平常的马市之上根本没有贩卖的。 房遗爱扭了扭头,身子实在是不太适合动作,皱着眉头问道: “我这副样子,他们怎么请本驸马上车,岳父大人,还是松绑吧,本驸马自己能上车。” “贤婿,老夫对你是何等的客气,怎么舍的让你自己步行,来人,将驸马抬上车去!” 房遗爱:“......” 我日,不用这么客气吧? 武士彠话音未落,房遗爱卧房之内忽然涌入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光着膀子,护胸毛有中指一般长。 两个家伙二话不说,将房遗爱扛在肩膀上就走,直奔大门口的马车而去。 “唉...你们有点过分,快将本驸马放下来,这样子会让人误会的。” 被男人扛在肩膀上,感觉实在是太害羞。 汉子根本不听话,反而加快了脚步,大力的将房遗爱丢到车上,他的头被撞的嗡嗡作响。 痛! 针扎刺骨一般的疼痛! 李承乾等人也走出了房门,被折腾的浑身无力的房遗爱听见车外轻声细语的寒暄之音。 “殿下,日后若有机会,还请再来荆州,末将定让殿下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李承乾坦然一笑。 要不是为了让武士彠施以援手,以让老房快点回去,他恨不得现在就将武士彠骂的狗血喷头。 “武都督客气,荆州水师要好生训练,说不定哪一日就要派上用场。” “殿下放心,末将敢不从命!” 李承乾摆了摆手,转身上了一匹骏马,头也不回的说道: “武都督留步吧,本宫这就回长安去了,荆州官员吏部正在遴选,到达荆州之日,还望武都督多加督导。” 武士彠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他听的出来,李承乾的话里,有鞭策之意。 一行人开始陆续驶离荆州城。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唯有房遗爱,仍在马车中痛苦的挣扎着。 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人身自由... 第296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房遗爱一筹莫展。 整个人就像是怨种一般的存在,情绪低沉,唉声叹气的,脸如苦瓜。 马车颠簸。 他却还被死死的捆着,连细微的挪动都成为问题,两只胳膊和腿已经全部麻木。 可高阳和武媚娘,两个人有说有笑,旁边还摆放着瓜果,对房遗爱置若罔闻。 房遗爱皱眉起来,极认真的说道: “啧啧...此处距荆州已经十里路程开外,二位娘子,可否为为夫松绑?” 高阳和武媚娘对视一眼。 他们二人平时被房遗爱欺压的厉害,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肯定要落井下石。 于是双双翻了个白眼,依旧不理睬,将房遗爱当成空气。 房遗爱被气的咬牙切齿。 “殿下,殿下...” 房遗爱用力的呼唤着外面的李承乾,他跟李承乾交心交肺,殿下理应不该这么狠心。 李承乾故意放缓前行的速度,骑马凑到车窗旁,轻声的问道: “老房,你叫我?” “殿下,微臣同意跟你回长安,可这般折辱微臣,微臣脸上挂不住,还请殿下给微臣松绑。” “折辱你!?老房,你不是不要脸吗?还怕折辱?” 你才不要脸,你们全家都不要脸。 “陛下既然敕封本驸马为军师,本驸马奔赴前线便是责无旁贷,可总要先了解一下前线的局势,才好应对才是,殿下,您觉的呢?” 李承乾思考片刻,认为房遗爱的话有道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战场是严肃的,他牵涉到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不是说说笑笑一带而过。 李承乾亲自为房遗爱松绑。 房遗爱总算能喘一口气,此时车马停下休息,房遗爱在一棵老树下舒活筋骨。 距离到长安,还有些时日! 对于房遗爱来说,他是不想早回去的,能拖则拖。 倒不是因为害怕上战场,这天下都是人尽其责,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有些事情不是你应该想的,你若操心就是给自己添堵! 他一个纨绔世家子,前线打仗,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在无人掣肘、后续保障充足的情况下,大将军李靖一个人就能全部摆平。 李靖的军事才能,房遗爱未穿越之前就已经如雷贯耳! 等恢复了体力,一行人继续上路。 房遗爱也下车改骑马,与李承乾二人俨然遗世独立的翩翩公子,密切交谈着。 李承乾叹了口气,吸了吸将要流出来的鼻水,懊恼的说道: “父皇不了解本宫啊,本宫一直憧憬着上战场,可最后竟是你先于本宫去了边境。” 房遗爱看了李承乾一眼,心道你以为我想去。 “朔方城一战,殿下策反梁洛仁,败了梁师都,已经一战成名,又何须如此自谦?” “军功嘛,当然是越多越好,史笔如铁,本宫可不想让后人认为大唐太子是个不会打仗的窝囊废。” 有理想又有抱负,这样的人,怎么沦落到被李世民废掉的地步? 房遗爱也很费解! “边境情形如何,殿下应该知道吧?这一路闲来无事,还请殿下给微臣讲一讲。” “老房,你可千万别这么客气,我感觉脊背骨发寒!” 事出异常必有妖,李承乾害怕房遗爱在他背后搞什么幺蛾子... “突厥袭扰我大唐边境,杀害我守军、臣民,凡所到之处,必将当地财物、粮食洗劫一空,本宫也是哔了狗,以往突厥也有犯境之举,可这般残忍,还是第一次。” 听完这话,房遗爱瞪大了眼睛。 “老房,你是没预料到这个局势,还是没预料到突厥如此的惨绝人寰?” 房遗爱木讷道: “殿下,本驸马是没预料到你能说出这么前卫的词汇,‘哔了狗’...你是跟谁学的?” “你以前常挂在嘴边,本宫就学会了,受你影响!” “......”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本驸马为陛下分忧,经商的门路和情商也都极高,怎么这些东西你都没学过去? 房遗爱的脸黑了。 这种话要是被陛下听到,那恐怕自己带坏李承乾的帽子就要被扣上。 “殿下方才说,突厥士兵所到之处,必将当地的粮食、财物...劫掠一空?” “是啊,前线的军报上是这么说的,不会有假。” 房遗爱揣度片刻,嘴角微微勾起。 虽边境的惨状令人痛心,但军报内容里的潜在内容,却更令人感到兴奋。 “老房,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殿下,微臣为何笑不出来?殿下细想,我大唐的边军,也是强悍凶猛的,边境将领反应迅速,拉开了阵地战,还不一定谁赢谁输,突厥攻入村落城池之后,第一件事要做的,是加强防备,以提防我大唐锐士偷袭,可他们为什么要第一时间抢夺粮食财物呢?” “为什么呢?!” 房遗爱:“......” 本驸马问你呢,是想让你给出答案,你可倒好,绕了一圈,又把问题抛给了本驸马。 房遗爱的身体抽了抽,略带怒意的道: “说明突厥极有可能遭遇了粮荒,已到了难以果腹的地步,因此被动发动战争,他们的主要目的,也非攻城略地,而是抢夺粮草。” 李承乾恍然大悟,说的有道理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闻言大喜,李承乾眼珠转了转,又道: “老房,若真如你所说,突厥没有粮食,那咱们只要坚守避战,岂不就能将他们拖垮?” “是。” 房遗爱挺直了腰板,接着说了一句话:“可即便如此,我大唐也不能用如此战法。” “为何?” 兵家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策。 坚守避战,对于大唐的损失一定是最小的。 “殿下,突厥缺粮是微臣的猜测,尚不能确定,如果他们丧心病狂,不缺粮却掠夺粮草,也是有可能的;再者说,以我大唐国力名声,都不应该当缩头乌龟,这样对陛下的威名有染!” 论打架,大唐锐士什么时候害怕过? 房遗爱的态度就是:宁可雨中高歌死,绝不寄人篱下活。 突厥想打,就陪着他们打,你突厥猛将辈出,可我大唐也不是吃素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神情坚定的说道:“那便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房遗爱:“......” 第297章 艳福不浅 房遗爱对战局进行了简单的剖析。 这让平时跟房遗爱形影不离的太子李承乾有些刮目相看,甚至惊为天人。 李承乾不知道老房这叫不叫纸上谈兵! 但听他说的头头是道,甚至将此次用兵的关键点都给指出来,颇有道理。 “殿下,微臣方才跟你说的你可记住啦?”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 “本宫铭记在心,此番北伐突厥,在于速战速决,因为纵横大漠,水源是取胜的关键点,而我大军劳师远征,后勤补给困难,极容易陷入困境。” “殿下真知灼见,微臣敬佩!” 李承乾翻了翻白眼,心想你敬佩个屁,这番话就是刚才你教给本宫的。 本宫不过是重复了一遍而已! 你敬佩本宫,就相当于敬佩你自己,说到底,还是在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老房,恐李靖将军也知道此番对突厥要速战速决,关键是如何速战速决?” 房遗爱轻松惬意的高坐于马上,怡然自得的说道: “此事以后再说吧,本驸马要好好想一想,如果李靖将军能自己解决,本驸马便不用死那么多脑细胞。” 打仗哪里有那么容易? 就算是诸葛孔明在世,也会有胜有败。 胜败乃兵家常事。 突厥战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李承乾知道的也不过是皮毛而已。 欲要做更深层次的预判,需要掌握的,是时局的变换! 天色昏暗,冷风骤起。 前方有村庄轮廓展现,荧荧烛火若隐若现,有炊烟袅袅升起,清粥味道扑面而来。 乡土气息越弄,给人的感觉越是亲切! “殿下,不如我们今夜在此歇息可好?” “都听老房的。” 李承乾并不挑剔。 他知道前线征战的将士们要比这里的住宿条件更加的艰苦,就更不敢耍太子脾气。 于是一行人便入了村落,投宿去了。 一路奔波了不知多少时日,除了投店歇息,剩下的就是无休无止的赶路。 终于看到了长安城高耸的城墙! 李承乾兴奋起来。 长安城城门处,来往商贾络绎不绝,偶尔可见大量的粮车驶入城墙之内。 房遗爱微微抬眼,便知道这些粮商肯定是要将存粮卖给朝廷,以牟取利益。 现在是战时,粮价只高不低! 不过这群人怕是要错算,闲鱼店铺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平衡市场,缓解朝廷压力。 “吁...” 李承乾勒住马缰,长身伫立,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喜悦已经无法遮掩了: “老房,既已回长安,当首要去见父皇,咱们这就进宫,为父皇请安。” 房遗爱的脸色低沉下来。 自己浑身乏累、精神萎靡,又故意拖延时间,老李肯定憋了一肚子的怒气。 他这一去,就要承受帝王怒火。 再说,跟老李见面,陛下肯定会催促他迅速前往前线,自己还没下定去随军的决心。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这个...啧啧,殿下,微臣还是想先回房府一趟,微臣知陛下见微臣心切,但微臣这幅狼狈邋遢的样子,实在是没脸出现在陛下的面前。” 嘿,这小子竟然还注意仪表了! 李承乾没怀疑,他还要立刻去老李面前复命,不禁颔首点头道: “那本宫便先回皇宫,你回房府归置妥当之后,立刻入宫,不要让父皇等的着急。” “殿下放心!” 李承乾单骑疾驰而去。 房遗爱叹了口气,走上了马车,见高阳和武媚娘二人正惊愕的望着她。 两人依旧是精致的妆容,倾国倾城的容貌,令人垂涎欲滴的曲线身材。 可房遗爱却没有了春宵一刻的欲望! 上了马车,二人便立刻意识到房遗爱可能有心事,且还是非常难以解决的那种。 “夫君为何一筹莫展?” 高阳公主薄唇轻动,声音悦耳好听。 房遗爱一屁股坐下,咬牙看了眼高阳,道:“还不是因为你爹?” 高阳公主如同吃了一口芥末般,感觉很上头,跟我父皇有什么关系? 武媚娘拉了拉房遗爱的衣角,带着责怪的口吻说道:“夫君有什么事说清楚,不要对着公主殿下发火。” “我房遗爱好歹也是驸马,可是陛下竟然要让我去上战场,万一丢掉性命怎么办,哪有老丈人这样对待自己女婿的?” 原来是因为这事... 高阳公主面无表情,他习惯了,自己的夫君就是有这样的毛病,喜欢抱怨。 可是抱怨之后,还是得乖乖的遵循父皇的旨意! “夫君是想违抗圣命,不去前线?!” “娘子,可不能这样说,违抗圣命...我房遗爱哪里有那样大的胆子,本驸马只是不想被人强迫做事而已。” “夫君若不想去,自然可以不去,以夫君的那些小心思,当年都能拒绝与本公主的婚约,现在不想去战场,又有什么难的?” 房遗爱:“......” 他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要怎么接高阳公主这铿锵有力的话。 往事不堪回首! 房遗爱一副遗憾的样子。 也许自己错怪了高阳,也许历史上对于高阳的评判有问题,也许野史影响了正史,也许高阳出轨辩机这件事,其实并未发生过,只不过是后人的谣传而已... “娘子...你生气啦?” 房遗爱咽了咽口水,觉的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就算有火气,也不能对自己的妻子撒。 高阳道: “夫君,妾身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可妾身觉的,父皇只是想要历练夫君,奈何夫君的抵触情绪,竟如此之大?” “也许有朝一日,本驸马真的会上战场,但目前而言,我还没做好准备。” 呼... 房遗爱叹息了一口气,一行人又出发赶回房府。 房玄龄和卢氏早已经迎出门外,他们多日不见儿子,思念之情难以压制。 府内的仆人们也都来凑热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宰相家的公子衣锦还乡,实际上只是游历归来而已。 “儿子怎么还没到?消息不会有错吧?” “不会的,应该马上快要到了!” 卢氏与房玄龄说了两句话,复又闭了闭眼,然后有些疑虑的说道: “遗爱这孩子,艳福不浅,娶了高阳公主和武姑娘,可是...前几日府内又来了两位女子...” 就在一个月之前,房府先后来了两位姑娘,各个面容姣好,如冰山仙子。 一个自称房遗爱入了洞房的妻子柳如意。 另一个,说自己是梁州刺史元白泽之女元嫣,甘愿做驸马的贴身婢女。 房玄龄眼馋啊! 自己年轻的时候,长相也是相当哇塞...怎么就没有姑娘主动对自己投怀送抱? 第298章 忙不过来 车驾过拐角,房遗爱便见到家里人浩浩汤汤,爹娘都面带着笑意,下人们也都满脸喜气。 还是自己面子大! 房遗爱不假思索,阖府出门相迎,估计在整个房家,也就只有他房遗爱具备如此气场。 “儿啊,爹可想死你啦...” 伴随着马车停下,房玄龄已经冲了上来,围着房遗爱开始嘘寒问暖,上下打量了一遍。 看见儿子不缺胳膊不少腿,这才放心! 此次游历江南,可谓艰难险阻,传回来的那些消息,房玄龄看了,都触目惊心。 好在自己儿子福大命大,都化险为夷。 “行了爹,收起你那廉价的眼泪...呃,不对,你连眼泪都没掉,分明在干嚎!” 被房遗爱识破了虚情假意,房玄龄只得露出一个笑脸,喃喃自语的说道: “爹这不是为了营造一个悲伤的气氛吗?” 房遗爱:“......” 都是自家人,你营造气氛给谁看? 房玄龄这边在招呼自己的儿子,卢氏则在关怀两个儿媳,相比之下,氛围要祥和许多。 卢氏是知书达理的人! 许多时候,房玄龄头脑一热,想要做出什么愚蠢的决定,都是卢氏站出来阻拦。 类似于婆媳关系这种小事,都被卢氏拿捏的死死的! 房遗爱看到了这一幕,也露出了笑容。 “遗爱,你过来一下。” 正欣赏这美妙的婆媳关系,房玄龄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借一步说话。 “爹,怎么了?” 两个人来到门匾之下,房玄龄发现自家的老爷子竟然神神秘秘的。 那架势,就像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而房玄龄要利用职权为他开罪一样。 房玄龄暗暗皱眉,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说道: “你跟爹说实话,这一路上,可有背地里做过什么对不起公主和武姑娘的事?” “没有啊!” 房遗爱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不知道灵魂出轨算不算背叛,至少在肉体上,房遗爱是守身如玉的。 除了高阳和武媚娘,就没碰过第三个...女人! 房玄龄惊愕。 儿子这打死不承认的态度,倒是有些像他,可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又岂是抵赖就能赖的掉的? “还撒谎?!遗爱,爹知道你好色,可你是陛下的女婿,贪恋女色、背叛公主,可是要杀头的。” 冤枉啊! 房遗爱欲哭无泪。 自己要是做了,承认了也无妨,关键是没做,还要被赶鸭子上架,哪有这样的道理? “咳咳。” 房遗爱眉下微微一颤,故意将目光错开,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爹,我已经有了高阳和武媚娘作为妻子,夫复何求?两个人俱都有绝世美貌,儿子还哪有心思向往其他的姑娘?再说,在高阳和武媚娘身上,儿子就已经忙不过来...” 这个忙不过来,用的巧妙。 房玄龄翻了个白眼,幽幽的说道: “这么忙,也没见你给老夫生个孙子,证明你完全是瞎忙活、白费劲...” “......” 房遗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老爹怎么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房遗爱气呼呼的,觉的老爹的言语极不正常,宰相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府内最近可有异常?”房遗爱咳嗽,轻描淡写。 “自然,一个月前,府内来了两个姑娘,一个说是你拜堂入洞房的妻子柳如意;另一个,说是梁州刺史的女儿,要成为你的贴身婢女...” 竟然是这两个...丫头! 房遗爱头皮炸裂。 跟柳如意拜堂,是一场闹剧,当时也解释清楚,可她怎么离开无垢山寨来了长安? 看来对本驸马的痴迷,已经到了死心塌地的地步...本驸马何时魅力如此大了? 还有元白泽的女儿元嫣... 元白泽的脑袋或许被驴踢了,或许被马踢了,或许被驴和马杂交的骡子踢了。 开个玩笑而已,竟还当真了! 本驸马是何其正直的人,怎么可能觊觎你的女儿...可你送上门来...又是什么意思? 咽了咽口水,他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良久,房遗爱盯着房玄龄,懊恼的问道: “爹,她们来丞相府你就允许她们来?我丞相府又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何不将她们赶走?” 房玄龄颔下胡须飘了飘,苦笑道: “我当然试图让他们离开,毕竟驸马府上有女子往来,是对陛下的不敬重,你爹又不糊涂,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可这两个姑娘,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打死不走,老夫不让她们进府,她们二人就等在门前,刮风下雨也不离开,来来往往多少人看着?为了宰相府的面子,也为了避免这些流言蜚语,你爹我只能先让他们进来住下,等到你回来再定夺!” 这...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被高阳和武媚娘两个人知道,难免引发一场误会。 “爹,她们二人现在在哪?” “就在府内侧房,本来这二人也想出来迎接,被老夫拒绝,她们这才老老实实的待在府内没出来。” 房遗爱抓了抓脑袋,又用余光斜瞥了一下高阳和武媚娘,思虑片刻说道: “爹,这件事暂时不能让她们二人知道,你替我拖住你两个儿媳妇,我先进去摸摸情况。” 话音未落,房遗爱已经是一溜烟,先行入府。 让我拖住两个儿媳妇,老夫怎么拖,老夫虽然是宰相,可也并非无所不能啊? 可为了家庭和睦,自己只能豁出去! 有我房玄龄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绝对不让房府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儿媳妇,你们别想进府,有什么事冲老夫来... 却说房遗爱入了房府之后,轻车熟路的直奔侧房,侧房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一丝的声音。 柳如意和元嫣皆是一身白色衣裙,清新素雅,两个人一官一匪,本就没有共同语言。 如今又都是为了房遗爱而来,心中难免衍生醋意,相互看起来皆有些不顺眼。 骤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两个人的心弦,就如琴弦一般‘嘭’的一声断裂开来,竟不约而同的齐齐去开门。 是房公子吗? 柳如意和元嫣都紧张到了极点。 伴随着房门打开,光线透了进来,那张熟悉且有英俊的面庞,再一次出现在她们二人面前... 第299章 让这丞相府鸡飞狗跳 是房公子! 等到视野逐渐适应光线,两个人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就是心心念念的房遗爱。 一时之间,二人心中的感受况味杂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你们怎么...” 房遗爱本想问‘你们怎么来了长安’,但见到二人目光中竟有担忧之色,又将话咽了下去。 柳如意和元嫣竟然都在忧虑自己的江南游历之行! “唉...” 房遗爱叹了口气,他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尤其对女人,出了名的怜香惜玉。 “回来了!?” 率先说话的是柳如意。 她几乎颤抖着身子,两行清泪顺着腮边滑下,牙齿紧要嘴唇,说不清的温柔飘荡而出。 这几日等在房府,她心急如焚。 元嫣也凑上来,但她却什么都没说。 与柳如意不同的是,元嫣是兴奋的,那张娃娃脸还是生机勃勃的样子,让人想要掐一掐。 “嗯,回来了。” 房遗爱点了点头,先看向柳如意,用一种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说道: “如意姑娘,你离开无垢山寨,寨众们怎么办?” 柳如意笑道: “驸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官员送来钱粮,说是奉了驸马之命,那时如意才知道,是自己错怪了驸马,如今寨子中已能自给自足, 寨众们便都鼓励我来长安寻你,你若是讨厌我,我立刻离开,绝不做驸马的累赘。” 房遗爱摸了摸下巴,本驸马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吗? 一看到柳如意这可怜的样子,他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忍心将其赶走?!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做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 “如意姑娘,本驸马怎么可能讨厌你呢,只是无垢山寨拜堂,你也知道,本驸马是受了胁迫的,理应不作数...” “可本姑娘当真了!” 房遗爱无言以对。 她深知柳如意的烈性,自己若再拒绝,柳如意就会表明自己下辈子不嫁的决心。 没办法! 我房遗爱从来不想沾花惹草,奈何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都往本驸马怀里送,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你呢!?你怎么也来长安?” 元嫣吐了吐舌头,婴儿肥的小脸愈发明显,心里则是乐开花的说道: “不是驸马对我爹暗语,让元嫣来做驸马的丫鬟,伺候驸马的嘛?” “我跟你爹那是说笑,谁知道你爹还真当真了?收拾收拾,明天回梁州去。” 出去游历一趟,带回两位美女,李世民若知道,非将自己给五马分尸不可。 珍爱生命,远离女人! 元嫣摇了摇头,嘟囔着嘴道: “我才不会去,在家里无聊死了,还不如跟着驸马,能到处找乐子。” 找乐子!? 将本驸马当成喜剧演员了。 “跟着本驸马,会没人敢娶你的,你这般好的身世,理应找一户好人家嫁了,跟着本驸马实在太受委屈!” “不委屈,驸马若是愿意,元嫣也同意侧房做妾,不求驸马能给什么荣华富贵,只要心中有元嫣的一席之地,就够了。”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太扯淡...太浮夸... “你们想将本驸马累死吗?本驸马又不是皇帝,娶那么多媳妇干什么?” 房遗爱废了很多口舌。 但与柳如意和房嫣讲道理,就是讲不通,两位姑娘都不愿意离开房府。 无奈! 房遗爱长叹一声,捉襟见肘,这事要快速解决,却根本没什么好办法。 半个时辰的时间眨眼而过,房遗爱心乱如麻... “二少爷,公主和武姑娘,让二少爷去卧房一趟,说是有急事,让二少爷不能耽搁...” 小绿福着身子,似乎早就知道房遗爱在房中,她并未敲门, 只是轻的道了一句。 急事!? 房遗爱皱眉,刚回房府,哪有什么急事? 不对呀,本驸马不是让我爹拦着点高阳和武媚娘,这架势...是没拦住? 完了! 房遗爱很惆怅。 扭头对着二人说了一句: “你们先待在这,等我解决了家里事,再来收拾你们两个不听话的丫头。”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总是瞒不住的,会有无数的流言蜚语砸向房遗爱。 但当务之急,是要先消了高阳跟武媚娘的火气。 高阳心胸宽广,自从进了房府,就如同换了个人,无怨言的接纳了武媚娘。 但房遗爱不敢保证高阳一直如此,他的得寸进尺,正在一点点触碰高阳的底线。 而武媚娘,娇生惯养,离开了家,就更无法无天... 元嫣还好,只是来房府做个侍女,可以容的下,至于柳如意,在无垢山寨都差点打起来。 如今到了自家的地盘,两个人还不得给柳如意点颜色看看? 清官难断家务事! “娘子,你们唤我?” 房遗爱加快脚步,急匆匆的,刚一进屋,武媚娘就立刻将门关了起来。 二人手中,都拿着一把戒尺,拍在手心,啪啪作响。 光是听着清脆的声音,就已经让人望而却步,似有撕心裂肺的疼痛锥心刺骨。 这俩娘们到底要干什么?! “娘子,有什么话好好说,能不能不要动手?” 房遗爱咽了咽口水,心中害怕。 自己也姓房,跟老爹一样,都有惧内的毛病,这是遗传。 只是,高阳和武媚娘低沉下的眉毛,却已透露了问题的严重性。 高阳公主翘起了二郎腿,正襟危坐,脸上的笑意带着不怀好意的阴冷: “怎么,是我们姐妹将你伺候的不到位嘛?你非要勾搭那无垢山寨的狐狸精?” 面对高阳的质问,房遗爱在尽力开脱! “娘子,这...这事他不怪我,不是本驸马让如意姑娘来的,是如意姑娘自行来的长安,我已经向我爹询问了情况,你若是不信,也可以亲自去问;至于那元嫣姑娘,是梁州刺史元白泽将本驸马的戏虐之言,当真了,将其女儿送过来当婢女...” 高阳哪里肯听? 武媚娘趁机接话道: “夫君,我也好奇,怎么你总是会走这种桃花运?既然你有诸多勾引女人的手段,不如你也勾引勾引妾身和公主殿下呗,你要将我们逗开心了,这事就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本姑娘让这丞相府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房遗爱一脸黑线,造孽啊... 第300章 百年未有的无礼请求 房遗爱目瞪口呆。 妖媚之术是女人独有特权,勾引帝王、搔首弄姿,动辄倾覆江山社稷。 可若是反过来,让男人去勾引女人,总觉的怪怪的。 咽了口口水,木讷的盯着高阳和武媚娘,房遗爱的眼眶已经是红了,声音略带疲惫沙哑: “娘子,这么无礼的事情我以前没做过啊...” “凡事总有第一次嘛,你做不做?” “能不做吗?” 房遗爱苦苦哀求。 怎么说他也是男人,堂堂九尺男儿,焉能屈居于女人的裙摆之下!? 啪... 但高阳和武媚娘给他的,却不是言语的回应,而是一戒尺狠狠的拍在了桌面上。 那意思仿佛在警告房遗爱,让他不要给脸不要脸! 房遗爱深吸一口气。 大丈夫能屈能伸,方可在天地之间寻一方立足之地。 不就是勾引女人嘛,本驸马眉清目秀、容颜端庄,这张小白脸就是为了让女人尖叫的。 不做男宠都可惜了! 骤然... 房遗爱似乎明白过来,为什么武媚娘会提出这般无礼的要求。 史料记载,武则天当政时期,尤其是晚年,大量豢养男宠,奇技淫巧。 史笔如铁。 史官这样记载,定有据可循。 毕竟哪一位帝王将相都没有好脾气,史官若颠倒是非,也并非杀不得。 想到这,房遗爱面如死灰,真不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武媚娘还会让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 于是他一转身,用力一扯衣服,直接露出了肩膀,紧随其后便抛了个媚眼。 这个眼神杀伤力实在太大! 明明是冲着武媚娘去的,却将高阳公主都给误伤,两个人脸憋的通红,胃部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太恶心了! 高阳和武媚娘心中骇然,天降大灾尚且不需如此悲痛。 房遗爱这一下子,令两个人心乱如麻,险些眼前一黑,一头直接栽倒在这屋内。 “停!” 忍无可忍,武媚娘便想要呵斥住。 房遗爱的小脾气上来了,说让本驸马勾引的是你,让停下来的也是你。 本驸马却偏偏不停,不仅仅露肩膀,我还脱裤子... 武媚娘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犹如疯了一般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哽咽难言。 口中张张合合,老半天,才挤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句话: “夫君,停下来,妾身求你了!” 武媚娘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她的娇躯颤抖着,房遗爱再进行下去,自己大小便都要失禁。 “那如意姑娘跟元嫣姑娘的事情,怎么解决?” 房遗爱乘胜追击。 武媚娘与高阳被他恶心的够呛,心中反感,现在房遗爱提出什么,她们都会答应。 本想着借机会惩戒一下房遗爱,却不曾想弄巧成拙,将自己给搭在里面。 “让她们...留下来便是!” 说这话的时候,高阳和武媚娘明显的不情愿,她们竟也觉的自己的心口...疼的厉害。 绝色女子使妖艳之术,会令男人心潮澎湃,房遗爱使妖艳之术,特么的要人命啊... 一听到高阳跟武媚娘松口,房遗爱赶紧穿好衣服。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 奸计得逞,房遗爱得意洋洋,这下子房府又多了两位姑娘,自己又增加了两个快乐源泉。 这就是古代的奢靡生活嘛? 我喜欢! 抽了抽鼻子,房遗爱身形定住,他忽然想到了某件事,脑中迅速思索起来。 自己刚回长安,入房府整顿片刻之后,就要即刻入宫觐见陛下。 入宫简单,到时陛下威压压下,令他立刻去前线随军,房遗爱去还是不去? 从主观意念上来说,房遗爱是不想去的! 自己若去,那便是抢了李靖的功劳,房遗爱不想做那种不劳而获的人。 再者。 自己现在已经是东宫少詹事、当朝驸马,若是再立功勋,老李要赏赐给自己些什么呢? 封王封国公!? 对于年轻的房遗爱来说,爵位实在是太大,自己难以承担的起。 树大招风,仕途青云直上,肯定招致许多人冷眼,介时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现在的地位和财富,已经足以让房遗爱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生,他已经不奢求什么。 可若不立刻进宫,便是怠慢陛下,臣子折辱皇上,等待房遗爱的,不知道是何种结果... 太难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延缓进宫?! 这场李靖征讨突厥的战争,并未进行太长的时间,只要拖到前线喜讯传来,就算成功。 思来想去,考虑了房府目前的处境,房遗爱忽然双眸一亮,办法还真是让他想到。 就这么办! “二位娘子,我房遗爱有罪啊,有了你们两个绝世美女,却还沾花惹草,我都为二位娘子感到不公,这样吧,你们动手打我出出气,或者去找如意姑娘和元嫣姑娘理论理论,这个家太过于安逸和睦,这不是本驸马想要的,来...用你们纤细白皙的手掌,抽我,狠狠的抽我,求虐待...” 高阳、武媚娘:“......” 疯了! 夫君彻底的疯了!! 竟主动要求她们二人打脸,这是正常人能提出的要求嘛? 武媚娘被吓的步步后退,夫君的精神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冲击,或者脑子瓦特了。 “娘子,你不是讨厌夫君嘛,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快,大力抽我嘛...” “你怎么...这么贱?” 武媚娘脸上的表情难掩厌恶神色,浑身起鸡皮疙瘩,望向高阳公主哀求道: “殿下...救我!” 高阳公主无计可施,因为他也自身难保。 武媚娘被逼迫到角落,寻常这种情况很是暧昧,但她现在只感到后怕和恶心。 房遗爱的嘴里还在呢喃个不停: “用力,力气越大越好,我房遗爱对不起二位娘子,我有罪,我甘愿受罚,求娘子抽的猛烈一些...” 啪! 啪啪! 啪啪啪! 武媚娘实在忍受不了,整个人近乎癫狂,巴掌便像雨点一般落在房遗爱的脸上。 刺痛感自神经末梢传来,房遗爱的半张脸已经红了! 这虎娘们,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还真抽?! 不过房遗爱还是想将家暴的戏码演下去,于是依旧强忍着疼痛,道: “再打,高阳,你也别闲着,也来抽本驸马几下,消消你心中的怒火...” 高阳听后,脸上的最后一点笑意也消失不见,脸色变的灿然起来。 夫君这无礼的请求,百年未有... 第301章 打死不都多 宰相府真的实现了鸡飞狗跳。 一整天的时间,下人们都听着自家二少爷的惨叫,还有拳拳到肉的击打之音。 房玄龄被吓的脸色惨然... 本以为自己的夫人卢氏已经是女人中的猛虎,却不曾想这两个儿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空气凝滞了。 风很柔和。 但儿子凄惨的叫声,接连不止。 房玄龄一度想要冲进房中,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别闹出人命来才好。 可都被卢氏拦下。 卢氏觉的这是自家儿子的内事,他们这些做公婆的,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儿子夫纲不振,那也活该他受欺负! 却说,在皇宫之内。 一连几日的时间,李世民除了口谕就是下旨,令驸马房遗爱入宫相见。 敢这样怠慢他这个皇帝的人,老李还没见过! 可几道谕旨下去,房遗爱还是没出现,李靖已经率领大军提前开拔,奔赴前线。 其实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 房遗爱知晓陛下的脾气,更知晓李世民的心理,可抗旨不准,让李世民无比懊恼。 “哼,简直是岂有此理,将圣旨当成儿戏嘛?” 御书房。 天气马上就要入冬,里面的鼎炉燃烧着青石,还有一股香气四溢而出。 李世民大手一挥,一巴掌狠狠拍在案牍上,吓的堂下的太子李承乾差点跳起来。 御书房内的气氛安逸如长夜一般。 “承乾,你来说,这个混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世民吹鼻子瞪眼,轻轻坐下,举止神态仪表,随时都有可能发怒。 “这个...儿臣不知。”李承乾心中惶恐。 “你不知!?你们两个不是亲如夫妻嘛?甚至连房遗爱什么时候上茅厕、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洗澡你都知道...” 李承乾的脸黑了。 他心道自己又不是屎壳郎,怎么可能知道老房什么时候去茅厕? 但见老李眉宇之间隐隐有怒意,他又不敢反驳,只能默默低头,闭口不言。 片刻之后,内常侍张宇急匆匆走了进来。 “陛下,派去宰相府的人...回来了。” 张宇站着,一动不动,整个人已经是混沌,陛下这几日因为房遗爱,似乎将一年的脾气都给发泄。 “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咳咳...” 张宇轻声咳嗽了一下,不知是哭是笑,声音难听的厉害: “呃...陛下,驸马受了重伤,卧床不起,看样子,没有三两个月,难以养好。” 受伤?! 朕没听说过这个消息啊。 李世民陷入深思之中,与承乾回来的那日,这混小子还好好的,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受伤? 而且,其他的时候不伤,偏偏在要跟随大军出征这个节骨眼伤了... 其中必有蹊跷!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驸马有伤,高阳公主早就入宫来报,快给朕说清楚。” 自家女儿是个什么性子,李世民最清楚。 张宇吓的脸都绿了,痛心疾首的说道: “陛下,据闻高阳公主也受了伤,胳膊脱臼,皇后娘娘已经派御医去宰相府了。” 驸马受伤?公主也受伤? 这么说,是两个人打起来了? 房遗爱好大的胆子,就算夫妻之间有矛盾,也不该迁怒于朕的高阳。 如今竟害的高阳受伤,朕绝对不轻饶他! 李世民怒气更甚,死死的盯着张宇,拂袖说道: “公主伤情如何?朕料想是驸马跟公主产生了什么家庭矛盾,但他既然敢动手打朕最宠爱的高阳,朕绝不饶他,张宇,你跟朕讲,房遗爱是用哪里打的高阳,若是用手,朕便剁了他的手,若是用脚,朕便卸了他两条大腿。” 话音未落,李承乾已经被吓的浑身颤抖,赶紧跪在地上,给自己的兄弟讲情: “请父皇息怒,此事一定另有隐情,还请父皇明察。” “朕没问你!” 李世民完全将李承乾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弃之不顾,继续死死的盯着张宇。 张宇知道,事到如今,已经必须实话实说,如若不然,陛下怒气难消。 “陛下,如果非要说驸马用什么地方殴打的高阳公主,奴婢只能说...用脸!” “用脸?!” 有用脸打人的嘛? 张宇点头,道: “陛下,确实是用脸,直白点说,是公主殿下大力抽打驸马面颊之时,胳膊脱臼,这轻伤...也可说是公主自己造成的。” 李世民:“......” 哦,这样啊,那没事了! 李世民就预料到房遗爱没有敢打公主的胆子。 但自家的闺女也真是的,怎么打人还让自己受到了伤害,着实令人心疼。 这不是让人担心吗!? “既然是轻伤,令御医去看便是,你们也知道,朕一向宠溺高阳,所以刚才说了几句过分的话,算朕失言了,你们别往心里去,这话,也不能外传。” “奴婢领命!” 张宇叹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陛下也够过分的,高阳是你的女儿不假,但驸马却也是你的女婿。 只管自己女儿的死活,却将驸马的生死置之度外...不太好吧? 听闻驸马的伤势极重,浑身上下多处浮肿,面目全非,连牙都掉了几颗。 房遗爱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仿佛一个血人一般,满身伤痕,触目惊心。 李世民沉静下来,轻声问道: “高阳殴打驸马的原因,查清楚没有,也难怪朕几次三番派人上门,遗爱都闭门不见,原来不是抗旨,是怕丢人。” 李承乾听后,噗嗤一声笑了。 这小子挨揍,那就是活该。 自家的妹子真是好样的,只有这样,才能驯服老房这头猛虎,令其不敢造次。 李世民斜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这个畜生,怎么还有心思笑的出来? 张宇察觉到异样,赶紧接话说道: “启禀陛下,是驸马好色成性,在南巡游历的路上沾花惹草,引的公主殿下和武姑娘不满,二人联手对驸马施暴,其手段之残忍,无法描述,看驸马的伤情,就知道她们二人下手有多重。” 李世民不解: “驸马在南巡游历的路上沾花惹草?那高阳和武媚娘怎么到了长安才动手打人?” 反射弧也太长了... 张宇又道: “陛下,回长安途中公主和武姑娘已经消了火气,却不曾想,被驸马勾搭的姑娘,在一月之前主动来到长安房府,赖在房府不走了,非要让驸马负责任,公主殿下的怒火,也就是这件事被勾起的,驸马挨揍,似乎也在情理其中。” 李世民啧啧道: “本来朕还有些为遗爱感到痛心,但听到他后面的所作所为,高阳打死他都不多...” 第302章 朕现在看你,头都老大. 听到这话,又看了看李世民的神情,李承乾和张宇微微有些吃惊。 父皇对于高阳的在乎程度,可以用‘重视’二字来形容,而房遗爱的身份又是驸马。 前年房遗爱逃婚去青楼,轻浮了在青楼谋生的武媚娘,李世民震怒。 若非顾及到房遗爱的身世和房玄龄的面子,就算千万人求情,李世民也将他砍了。 但此次驸马寻花问柳,李世民的语气中竟带着戏谑的打趣! 这是否说明,陛下已经暗中允许房遗爱纳妾? 李承乾赶紧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父皇,那老房去前线的事儿,您看...” 作为好兄弟,李承乾还是想要帮一帮自己这个妹夫的。 “暂缓吧,朕总不能让人用担架抬着房遗爱上战场,传出去,世人会嘲笑朕心狠手辣。” 李世民凝眉。 不管房遗爱是不是故意的,这场卧床不起都来的太过于突然,于房遗爱名声有染。 但他这种不要脸的人,似乎也早就已经不在乎名声了。 “那,儿臣就替老房多谢父皇。” 李承乾心中暗笑。 老房果然有一套,竟然将父皇的心思都给想的这么清楚,并套路了父皇。 “哼。” 老李冷哼一声,看着恨铁不成钢的儿子,冷笑道: “不要以为房遗爱可以逃过一劫,待会你去传命,令他协助玄龄督办粮草押运、后勤供给,李靖如果抱怨军粮的问题,朕将他们父子一起治罪,还有,前线的军报,送朕的同时,也抄一份给房遗爱,将他的见解,都按时递送到朕的案头。” “儿臣明白了。” 李承乾心念一动,原来父皇还是没放弃房遗爱。 这臭小子似乎做什么事都能得到父皇的原谅,也说不出到底什么原因。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李承乾退下。 片刻,见李承乾一动不动,面有苦色,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跟一根木头桩子一样! “太子爷,你在朕面前装什么深沉?” 房遗爱身为东宫少詹事,身上的优点不少。 可自己的儿子跟他学了这么长时间,长处没发现,毛病倒不少,懒散、扯谎、耍滑头... 真不知道承乾最后还会变的多糟糕! “唉...” 李承乾叹了口气,心中纠结。 但他在李世民面前,就像一张透明的玻璃,被看的清清楚楚、一干二净。 有什么心思还能瞒得过自己的老子嘛? 沉吟片刻:“父皇,老房不愿意去前线,儿臣愿去,儿臣愿在李靖大将军麾下,建功立业。” 原来是这件事... 这几日,李承乾频繁往返于东宫和长孙皇后的寝宫。 想要让长孙皇后为自己求情,令父皇答应自己去前线领兵杀敌的请求。 长孙皇后嘴上不答应,但也没否决,最后却都不了了之。 李承乾已经郁闷多日。 父皇就是马上天子,当年功勋力压隐太子李建成,天下信服者众多。 登基之后,百姓民心归附。 这与父皇当年平定战乱而给百姓留下好印象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身为储君,李承乾的偶像就是自己的父皇,想要成为大唐第二个战神皇帝。 他喜弓马、擅骑射,虽然比起李恪可能差一点,但在诸皇子中,也名列前茅。 李承乾恨不得在李世民面前嘶吼一声:大丈夫九尺男儿,当手提三尺青锋,立不世之功... 但他不敢。 李世民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 有身先士卒的想法是好的! 可李承乾宿位东宫... “承乾啊,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太子啊...” “这个儿臣当然知道,父皇是怕儿臣以太子的身份去军营,李靖将军会将儿臣当成主君保护起来,而反而牵制他的精力?这一点父皇放心,儿臣早已经想好了,如果上战场,绝不用真名字,儿臣给自己取了个化名,叫‘李老大’,父皇觉的如何?” 李老大!? 朕现在看你,头都老大了! 李世民一脸黑线,就冲着李承乾给自己取的化名,便绝不能让他上战场。 “朕的意思是,你是未来储君,不必每次打仗都身先士卒,你要做的,是帮朕处理公务、批阅文书、理清政事...” 李世民一连列举了十几条太子该做的事。 李承乾当然听不进去,浑身不舒坦,心虚的说道: “可父皇年轻的时候,也没整日帮着太上皇祖父处理政事啊,大唐的江山,一半以上不都是父皇亲手打下来的嘛?” 啧啧... 李世民的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李承乾的厌恶。 “朕当时不是太子,这些事自然都轮不到朕的头上,你何曾听过隐太子南征北战?” 李承乾想了想,还真没有。 但是对于隐太子李建成,李承乾也不甚了解。 毕竟父皇玄武门之变过后,李世民这三个字就成为了‘禁忌’,谁议论谁死。 “可是父皇...” “行了!” 李世民怒不可遏。 给你一次机会,你这家伙可倒好,还没完没了。 “承乾,你听着,以后若有机会,朕会让你去战场的,但不是现在;朕也告诉你,李靖出征,前线军报传来之后,朝中百官会有不同的反应,他们会从各方面谏言,吵的朕头昏脑涨,你要协助朕,分辨哪些谏言是对大唐有用的,哪些是没用的,不可一股脑的全部采纳,伤了大唐国本。” “儿臣...明白了。” 看样子求父皇是没戏了。 如今老李一口否定,李承乾也不想继续自讨没趣。 去找老房,他一定会有办法的,让他将本宫送到前线,等本宫立了大功,再回来请他吃饭。 李承乾心中暗想。 “到底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假听进去了?还有,朕告诉你,跟着房遗爱学点好,他的油腔滑调、两面三刀,就是最不端的行为,你是太子,做事需要持重,另外,不要老往房府跑,有什么事,直接让人去唤房遗爱就是了,记住你的位置。” 李承乾点头如捣蒜,委屈又失落的说道: “父皇,儿臣牢记于心,只是老房现在重伤,儿臣只能奔波房府啦,没什么事,儿臣去找老房了。” 李世民:“......” 这狗东西,一点都没听进去... 第303章 甩小鲜肉十八条街的精. 得知陛下允许自己可以暂时不去战场,房遗爱又过上了轻松惬意的生活。 但身上的伤确确实实,红肿淤青之地依旧存在,刺骨的疼痛也时有传来。 他只能躺在卧房的床上,看着堂下舞姬曼妙的舞姬,眼神扑朔迷离... 小绿和元嫣在一旁无微不至的伺候着。 美妙的丝竹之音入耳,各种美酒佳肴水果都被端过来。 房遗爱的日子神仙舒泰。 高阳和武媚娘怒气未消,依旧在和房遗爱置气,已经四五天的时间不理会他。 这倒是房遗爱乐于见到的,难得清静,这两个人若一直围绕左右,吵的他耳根子疼。 “这北方的水果就是不如南方,本驸马在荆州之时,岳父大人家的水果都饱满多汁,再看看这些,都快要干瘪了...” 房遗爱砸吧砸吧嘴,吐出一个果核,斜瞥了眼小绿和元嫣的胸脯,轻声道: “跟你俩的...嗯...就那个位置差不多...” 两个姑娘顿时俏脸一红。 她们本在为房遗爱揉捏肩膀和捶腿,一听这轻浮之言,动作本能的停了下来。 开始置气。 呵! 低三下四的伺候自家的少爷也就算了,竟然还遭人挤兑,简直是岂有此理。 元嫣新入房府,没有勇气和房遗爱顶嘴。 但小绿从小便生活在房家,也算是房家的‘肱骨之人’,立刻端着肩膀,气鼓鼓的道: “二少爷,你话真多,到底吃不吃?不吃奴婢就让人将这些瓜果撤下去了。” “嘿,你这臭丫头,竟敢顶撞本少爷?” 府中的下人越来越没规矩。 现在整个房府,房遗爱的地位已经到了食物链的最底端,能欺负的,只剩下老爹一人。 可能欺负老爹有什么用,他又不能让老爹来给自己端茶倒水、洗衣做饭... 片刻,门外传来了一个仆人的声音:“二少爷,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宫里!? 房遗爱立刻警觉起来。 陛下那边得到的信息,是自己在家养病,这才将自己去前线的时间延后。 既然养病,就该有个养病的样子,吃的清淡一点,更不能奢靡浪费。 莺歌燕舞算是怎么回事!? 不能上战场,能在家里喝酒听曲!? “快,你们这些舞姬都下去,还有,将这些吃的都撤掉,都搭把手...” 房遗爱疯狂的指挥着。 家里的仆人们也都很识大体,配合程度奇高,三下五除二,就将屋子内收拾的干干净净。 “宫里来人,本驸马自然是要卖惨的。” 房遗爱心中暗想,然后用手指沾了沾唾沫抹在脸上,端着一条腿狼嚎起来: “疼啊,可疼死本驸马啦,你们这两个婆娘是要谋杀亲夫,将本驸马给往死里逼啊...” 他身上盖着被子,汗水很快浸透了全身,额头之上也暴起许多青筋。 就这精湛演技,足以甩那些现代的小鲜肉好几十条街。 逢场作戏的声音响彻房府,却没人理会,就连下人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 自家的二少爷又在作妖! 房遗爱在卖力疯狂的表演,要让宫里的人意识到,自己是实打实的痛彻心扉。 “行了,别演了,是本宫。” 房遗爱一下子停下来,伸长了脖子向门口望去,见走进来的人,竟是李承乾。 李承乾一身雍容衣衫,脸上却黑如火炭,一进来就唉声叹气,无精打采。 “是殿下啊,本驸马的魂都被吓出来了。” 房遗爱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恢复了平静的样子,演戏这几分钟,他比种地还累。 李承乾哼了声,语气妒忌又恶毒: “魂被吓出来不要紧,屎尿没被吓出来就行,不然本宫看着恶心。” 房遗爱:“......” 我日! 李承乾是碰钉子了还是碰改锥了,整张脸臭的跟茅厕一样。 他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也不嫌脏,拿起房遗爱喝过的茶杯就一饮而尽。 “老房,本宫总觉的父皇有点针对我,你不想去前线,就能如愿,本宫想去前线,父皇就是不答应。” 房遗爱劝说道: “殿下,可怜天下父母心,陛下也是为了你好,一看你就是亲生的,都舍不得你上战场;你再看看我这个女婿,不想上战场非逼着去,这就是差距。” 要说老李不护犊子,房遗爱都不相信! 李承乾若有所思,听房遗爱如此一解释,他的心里好受多了。 其实道理很浅显,他也能理解,但是温室下的教育,往往会葬送一个人的未来。 李承乾渴望出去历练,父皇对于他优渥的爱他能感受到,可李承乾还是不想改变内心的想法。 “上战场就一定要马革裹尸?老房,你和父皇能不能盼着点本宫好,本宫吉人天相,去了前线,突厥的颉利可汗震慑于本宫的强大气场,肯定会跪下来投降的。” 谁特么给你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梁静茹嘛? 房遗爱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信的人之所以自信,是因为他们的盲目是打心眼里出来,这股盲目任何人都无法压制。 李承乾现在的样子,就跟当年纸上谈兵的赵括如出一辙。 一听老将廉颇在长平跟秦军对垒三年多,他就如秋后的蚂蚱到处乱跳,抨击自家的主将不懂用兵,上了战场碰到了武安君白起,顿时傻眼,赵国几十万军队跟着陪葬... 盲目的自信可以有,但到了战场上,就极有可能导致一场兵败而成为历史罪人。 房遗爱坐直了身体,认真想了一下。 李承乾的想法虽有偏颇,却也没错,他日后要成为皇帝,便需要威望。 威望从何而来? 百分之八十都来自于对大唐帝国的功劳,而军功是最为显著的来源之一。 “殿下当真想要去前线立功?” “当然,要不本宫为什么来找你?老房,本宫知道你有办法,不如,你就帮帮本宫?” 房遗爱陷入纠结。 战场之上,生死未卜。 自己确实有办法可以帮助李承乾,可万一李承乾死在了与突厥的对战之中。 那么自己的老丈人,会放过他吗? 到底要不要帮李承乾,房遗爱咽了口口水,心中悬而未决... 第304章 有事真上啊 房遗爱眼睛眨了眨,胸中思绪万千。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没有立刻给李承乾承诺,这件事凶险太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老房,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有没有办法,如果这事能成,本宫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殿下当真什么条件都答应?” “君无戏言!” “那好,如果真如殿下所愿,微臣送殿下去前线,殿下可否让太子妃侯氏做微臣的小妾?” 李承乾缄默。 他一言不发,面红耳赤。 虽然知道老房并不是那种横刀夺爱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是为了警醒他。 可听在耳中,还是有股刺痛的感觉! 房遗爱随即道: “殿下休要耍小孩子脾气,陛下不同意殿下去前线,微臣若是帮了殿下,那便是忤逆圣意;微臣也知道,殿下想要历练是假,赚取军功才是真的。” 李承乾脸瞬间涨红,老房才是他的知音,知晓他心中所想的任何事。 可,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直白? 房遗爱起心动念,轻轻在床头挪动了一下,微笑道: “不过殿下放心,微臣是东宫少詹事,自然事事都为了殿下着想,有机会且有把握保证殿下完全安全的情况下,微臣会让殿下如愿以偿的。” “此话当真?” 李承乾喜出望外。 看来老房这个人还不算太坏。 嘴上说着不同意,行动却很真实,这一点对李承乾的脾气。 “殿下不必高兴的太早,微臣也只是说在有机会的情况下,至于到底能不能成,臣也不敢保证。” “有机会便可,总比毫无可能要强。”李承乾乐了。 房遗爱盯着这个比他还不着调的太子,胸中思绪万千。 要将李承乾培养成千古明君,是一件极其令人头疼的事,堪称难如登天。 可纵使千难万险,房遗爱还是万死不辞,他不想看到李世民的子嗣们自相残杀。 “殿下若没什么事的话,这几日就不要频繁来往房府了,好生待在东宫读书。” “为何!?老房,你知道,本宫是关心你的,听闻你被殴打重伤,本宫夜不能寐,噗嗤...” 话说到一半,李承乾自己绷不住,竟笑出声音来。 房遗爱身体一颤,幸灾乐祸如此明显,哪里有一丁点关怀本驸马的意思。 “殿下,微臣的伤需要静养,你这来来回回的...本驸马静的下来吗?” 房遗爱怒斥,希望李承乾能明白。 一个太子三天两头出入丞相府,会被有心事人和党争挂上纠葛,会引来流言蜚语。 这种流言传入朝中,则会令人心惶惶。 李承乾递过去一个笃定的眼神,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以为本宫想来这丞相府?这里比本宫的东宫不知道差了多少,按理说,父皇早应该允许你这个驸马开府建牙,可你为何还跟你爹住在一起?” “殿下慎言,陛下对于微臣的恩荣,已经是极尽天恩,微臣不敢奢求太多,咳咳...说正事...” 李承乾道: “父皇说了,有什么军报要第一时间让你知道,父皇也想听一听你的见解。” 噗... 房遗爱险些吐血。 大唐最强战神竟然要听他一个纨绔世子的见解,老李明显有讽刺人的倾向。 “那没有军报传来的时候,殿下就不要来了。” 李承乾点头。 答应是答应下来,他的承诺,却跟雪地留爪一样,第二日就被忘到了脑后。 其后许多天,李承乾几乎一天一趟丞相府,房遗爱都快要被折磨的抑郁。 脑残啊! 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寒冷,长安城都已飘起了雪花,成为了一座银城。 房遗爱坐在屋子内的火炉旁,将手架在炉火上取暖,不断想着北境军况。 入冬作战,温度极低,恐对我大唐将士不利! 多年前,太上皇李渊执政时期,李靖靠水战平定了江南萧铣和辅公袥。 这次扫荡突厥若是再胜,李靖就会成为水站陆战皆无敌的大唐第一军神。 “老房,好消息,好消息!” 刚安静片刻,门外又传来了惊呼之音。 李承乾和程处弼,二人不知道在哪里碰到,同一时间入了房屋之内。 他们抖了抖肩膀上的浮雪。 李承乾还没来的及将雪白大氅脱下,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房遗爱说着前线的战事。 “哈哈,老房,前线报捷,我大伯,也就是江夏王李道宗,在灵州城遭遇了突厥小股军队,大胜,而且,在薛万彻将军的紧逼之下,还俘获了突利可汗,突利可汗已经投降我大唐,目前正被人押送长安。” 突利可汗!? 房遗爱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突利可汗是始毕可汗之子,突厥的小可汗。 由他率领的突厥军队,不是突厥的主力军,李道宗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大唐初战告捷,在主力部队未曾交锋的情况下,先取得一场胜利,对大唐提升士气有极大的影响。 看不出来,这平日里贪财且已经上了年岁的李道宗,到老了被委以重任,有事还真上啊! 李承乾和程处弼都高兴的露出了笑意,俩人落座,却发现房遗爱不苟言笑。 “怎么?我唐军打了个胜仗,老房你不开心吗?”李承乾很吃惊。 报捷的消息令整个朝野都为之震撼,父皇更是大加褒奖李道宗和薛万彻。 到了老房这,竟没掀起一丝丝的波澜! 房遗爱轻轻喝了一口茶,不以为意的说道: “我大唐军力强大,些许小胜有什么可高兴的?如果江夏王连小股突厥势力都对付不了,我唐军的主力,又如何跟颉利可汗的大军硬碰硬呢?” 李承乾和程处弼听罢,恍然大悟。 就是,这么点胜利有什么可高兴的,等到什么时候俘获了突厥大可汗颉利,再高兴不迟。 房遗爱看了二人一眼,两个人冻的够呛,正浑身打着摆子,围在火炉边烤火。 片刻,脸上的血色终于回暖了许多。 “李靖将军率领的主力,到哪了?”房遗爱问道。 李承乾似乎很了解军情,房遗爱话音未落,他便直接给出了答案:“老房,在马邑。” 马邑!? 听到这个地名,房遗爱的面容逐渐严肃起来。 大军长途跋涉,再往北,就是突厥的地盘,李靖此时应率领大军在马邑休息。 那他的下一步动向会是哪里呢? “来人,将天下舆图拿过来...” 房遗爱一声令下,房府的下人立刻手忙脚乱的开始寻找天下地图... 第305章 听懂掌声 舆图被摆放在正中,三人围坐而看。 一个东宫正位太子,两个世家纨绔败家子,却在研究讨论军事进兵路线。 听起来怪怪的... 李靖当前的位置是马邑。 李绩、柴绍等则分别在他的两侧,期间时不时的遭遇小股突厥势力,都取得胜利。 总体来说,唐军的形势是极好的! 房遗爱面容严肃,他的目光,一直都盯在地图上,扫视着上面的城池名称。 当然,这种行为在李承乾和程处弼眼中,更像是装模作样! 老房或许能看的懂地图,但是说他能猜得到李靖的进兵路线,那么连鬼都不信。 真有这本事,大将军给你来当好了... 许久,房遗爱都一言不发。 李承乾向前凑了凑,轻轻拍了下房遗爱的肩膀,然后小声的问道: “老房,你在看什么呢?” 房遗爱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舆图上的一处地点道:“这里,定襄城!” 定襄城!? 三面群山怀抱,城内四水灌流,全城地形呈现从东向西的簸箕形,乃是突厥重镇。 李承乾和程处弼皆是一愣,他们审视着舆图上定襄城,又看了看周边地点,越想越琢磨不透。 程处弼咽了口口水,问道: “老房,定襄城怎么会成为大将军的打击目标?这里易守难攻,一旦发现大军,立刻阻止反击,我军主力必然被拖累此处,况且,除了大将军的军队,左右李绩和柴绍将军都距离甚远,一时之间难以接济,大将军若是攻打,颉利可汗必率军来援,到时城内城外形成掎角之势,我军主力可就危险了。” 这么浅显的局势,连程处弼都能看的明白,李靖定然也早就心知肚明。 李承乾连连点头,十分赞成程处弼的说法。 这混蛋一身的毛病,没想到继承了鲁国公打仗的本领,一开口便语出惊人。 房遗爱淡然一笑,揉了揉依旧红肿的面庞,语调清晰的说道: “如果是率领轻军星夜奇袭定襄城呢?定襄城守军来不及反应,以我大唐精锐的实力,十有八九可以将定襄城控制在手中,或许颉利可汗派人来救援的时候,我大唐的大旗已经插在了城头之上。” 李承乾有些不懂: “此举有风险,其实本宫还是没搞明白,老房你为什么料定大将军一定会去定襄城?” 房遗爱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开始耐心的对着李承乾解释: “马邑前面是恶阳岭,过了恶阳岭便是定襄城,正因为定襄城对于突厥的重要程度,李靖将军才更要奇袭,拿下定襄城之后,李靖将军料定颉利可汗会派大军来抢夺。” 李承乾一怔,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说道: “李靖将军手下的军马有限,突厥大军前来,数倍于我军,大将军就算拿下定襄城,也危矣,莫不是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非也!” 房遗爱气的咬牙。 李承乾的军事敏锐程度一丁点都不高,非要本驸马抽丝剥茧给说清楚才能看的明白。 “殿下,你能不能动脑子想一想,不要张口就来,我大唐六路大军,都归李靖将军指挥,其他几路大军会看着主将落入虎口而不来援助嘛?” 豁然开朗! 就如同淤积的河道被疏通了一般。 李承乾脸色顿时一变,嗓音开始大了起来: “哈哈,老房,本宫明白了,钓鱼,这是钓鱼,李靖将军拿下定襄城之后,颉利可汗若派兵来援,李绩和柴绍的大军会立刻向定襄城靠拢,全歼援军,这叫...围城打援,对不对?” 终于开窍了! 房遗爱心中一沉,点了点头。 太子不聪明,但是也不笨,自己给出提示,他便能想到结果,已强于一般人。 程处弼的眉宇跟着舒展开来,嘴角露出了笑意。 “此番定襄城之战,我唐军必然大胜,若一战灭突厥主力,北境无忧。” 三个人虽然没上战场,此刻的感觉,却仿佛身临其境,就如同上了战场一样紧张。 “处弼,这一切都是本驸马的料想,李靖将军应该跟本驸马想到一块去,但是颉利可汗,或许不会这么想。” “啊!?” 突袭定襄城,已经算是料敌于先,难不成颉利可看比大将军李靖还要厉害? 其实战场博弈,就像是下棋。 对手走出的每一步,都不仅仅是为了眼前的利益,他们贪图的,乃是身后看不见更大的获利。 所以有时也不要相信眼见为实,眼睛看到的,也有可能不是真的。 房遗爱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定襄城虽然重要,但也不是非要握在手中不可,本驸马若是颉利可汗,定会弃定襄城于不顾。” 李承乾眼神变换了一下,然后沉声说道: “这,恐怕不妥吧,定襄城中可是有不少突厥的守军,他们也都是精锐,若没有援兵,这些士兵就成为了我大唐虎口下面的羊群,会全军覆没的。” 房遗爱摇头: “定襄城的兵对于突厥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只要主力仍然握在颉利可汗手中,就随时都有与我军决战的资本,而定襄城被拿下,极有可能是圈套,颉利可汗未搞清楚情况之下,不可能铤而走险,为了救一座城,而搭上突厥主力。” 战争双方除了斗勇,还需要斗志。 这就是为何战场上会出现‘军师’这个职业的原因,好的智谋,远远比将士们的勇猛更加重要。 诸葛亮三言两语便可破百万曹军,这才是刘备三顾茅庐的主要原因。 李承乾和程处弼浑身一震,听房遗爱讲话,竟觉的受益匪浅,学到了不少。 他们甚至开始明白,为什么李靖非要老房做他的军师,也许早就发现了老房的军事才能。 这狗东西...到底还有多少本宫不知道的本事? 李承乾恨啊! 怎么自己就没有老房的一半聪明,不过他也很快平复心情。 你小子再聪明有什么用,拼爹是拼不过本宫的,以后不还是本宫的臣子? 想到这,他眉开眼笑! “老房,颉利可汗若不去援助定襄城,那么他会将突厥大军,停在哪里?” 李承乾胸中的好奇被激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突厥的下一步行动。 房遗爱嘴角一勾,自信满满的说道: “此处,碛口!” 李承乾和程处弼又愣住,显然是没听懂,不然的话,理应该给本驸马点掌声... 第306章 全对 皇宫,宣政殿。 殿内只有几位老臣,文臣以魏征为首,武将以长孙无忌和秦琼为首,程咬金尉迟敬德都赫然在列。 李承乾侃侃而谈,将房遗爱对于战局的分析见解,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众人。 房玄龄忙于操劳前线粮草和补给,并未出现在宣政殿中。 “这些...当真都是房遗爱说的?” 李世民不太敢相信。 实际上,他料想过前线用兵的诸多情形,房遗爱所想,只是其中一种。 至于李靖究竟会选择哪一种用兵方式,李世民不确定,毕竟他不是李靖本人。 凡用兵者,都知道用兵之道,在于出其不意! 不仅要料敌先机,还要提前谋划自己的行动,以最小的代价,争取最大的胜利。 李世民显的很认真的样子。 他面前站着的那些人,都是早年间便开始跟着他,能征惯战的老将。 任何一个人单拉出来,都有百战经验! 大唐的名将,最会打仗、最能打仗的几个人,都已经在这宣政殿之内。 “诸卿,你们怎么看?” 李世民想要听一听老将们的看法。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换一个人作为主将,进军方式肯定和李靖不同。 突厥来犯之时,这些老将都自告奋勇,暗地里想要争夺主将的位置。 但最后,李世民还是选择了李靖! 他想要给这些玄武门之变的中立派一些机会,赢得他们的赤胆忠心和支持。 “陛下,此乃黄发小儿之言,绝不可相信,老臣以为,这小子不过信口胡咧咧。” 程咬金换上了朝服。 他体态肥胖,穿盔甲尚有一身赘肉,此时更如一个肉敦般,在李世民面前弯着腰。 憨态可掬的样子很是讨喜。 程咬金是李世民的福将,靠着三板斧坐到了鲁国公的位置! “嗯!?咬金觉的,房遗爱所说,不过是信口开河,全无道理可言?” 程咬金重重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房遗爱的厌恶: “陛下,老臣一向十分讨厌房遗爱,我那犬子程处弼,本来是读书的好苗子,老臣本想让他在科举考试上一展拳脚的,可就是被房遗爱所影响,现在不学无术。” 李世民一听,脸色有些不好看。 好家伙,朕封房遗爱为东宫少詹事,你却说影响了你儿子,岂不是讽刺朕识人不明!? 幸亏秦琼审时度势,轻声咳嗽了一下,提醒程咬金道: “咬金,陛下让你谈论军事,谁让你说房遗爱这小子的人性了?别转移话题。” 程咬金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严肃起来,道: “陛下,李靖将军如何行军,我等尚且不知晓,一个连兵书都没读过的家伙信口雌黄,怎么可能相信呢?” “按照太子殿下的陈述,房遗爱说李靖会奇袭定襄城,孤军深入敌军腹地,这是兵家大忌。” “我大唐对突厥,用兵当持重,大漠苦寒,颉利可汗狡诈,战场局势风云突变。” “故,老臣以为,李靖将军到达马邑之后,会等待薛万彻和柴绍,主力到达的七七八八,才会继续向着突厥推进。” 程咬金以前用兵,也从不曾用险。 上了年纪之后,性子更加稳重,兵行险招或许能取的巨大的胜利,但是风险也大。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岿然不动,脸上的微表情却复杂多变。 “咬金所说,也算一家之言,我大唐锐士与突厥多年不曾硬碰硬,拉开了阵势一较高下,也未尝不可。” 老李没否认程咬金,虽然猜测李靖大概率不会用程咬金所说的战法。 因为此战法虽然没有凶险,但是糜耗钱粮时间严重。 且大军一动,目标太大,过于容易被敌军的探子察觉,我在明敌在安,更显被动。 “老黑,你觉的呢?” 尉迟敬德与程咬金是死对头。 早年间尉迟敬德是宋金刚的手下。 李世民讨伐宋金刚,程咬金凭借聪明的头脑,屡屡将尉迟老黑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战场上,程咬金或许不如尉迟敬德骁勇。 但论起耍小聪明,也许连李世民都不是程咬金的对手。 他斜瞥了程咬金一眼,有些亢奋的说道: “陛下,老臣虽然不赞同驸马的猜测,但是也不同意这死胖子的说法。” “你说谁是死胖子?” “就说你怎么了!?老东西你不服吗?” 两个人互不相让,当着李世民的面就要大打出手,几十年了,还未释怀。 嘭! 李世民一巴掌拍在案牍上,声音如雷霆撕裂云霄,指着尉迟敬德和程咬金的鼻子骂道: “要不你们两个当着朕的面打一架?” 一下子的,两个人都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尉迟敬德斜眼观察李世民,等到老李火气消了一些,这才轻声说道: “陛下,我军入突厥境内作战,无疑在地形地势上而言,对于突厥军队是更有利的。” “而且,颉利可汗知我军势大,必不敢正面相抗,定会派骑兵骚扰游击。” “所以在老臣看来,拉开了阵地战,一战定生死,几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若是老臣带兵,我朝廷六路大军各自为战,深入大漠寻找隐藏的突厥势力,一一击破,这才是正解。” 也没毛病。 李世民嘴角带着笑意,果然每个人的想法都各不相同。 “秦王兄、无忌,你们也都说一说,遗爱这孩子第一次揣度军事,有这样的见解,已经殊为不易。” 李世民十分满足。 自己的女婿不能再优秀了,如果各行各业都让房遗爱拔得头筹,会有人眼红的。 长孙无忌、秦琼等人一一发表了意见,一转眼天都快黑了。 他们没有贬低房遗爱的意思,却都觉的突袭定襄城太过于铤而走险,李靖应该不会这样做。 李世民听的有些疲倦。 这场关于前线军事的讨论却还没有停止。 吩咐御膳房做了美味佳肴,老李竟大方的留这些人直接在宣政殿就餐。 饭吃到一半,张宇迈着碎步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装着信笺的竹筒。 张宇的面色有些焦急,进入宣政殿之后,第一时间便是躬身说道:“陛下,前线六百里加急送长安。” 前线的军报!? 顿时,所有人都没了吃饭的胃口,目瞪口呆的想要知道这军报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李世民双眸一亮,用手帕擦了擦手,轻声道: “呈上来!” 而后,他将秘报摊在自己面前,目不转睛的阅读起来。 群臣发现,陛下脸上的表情由平淡变成难以置信,再到嘴角抽搐,目眦尽裂。 莫不是我军兵败受挫? 众人都十分着急,却又不敢发问。 良久,李世民长舒一口气,头也不抬的说道: “秘报上说,李靖率三千人突袭定襄城成功,想要和薛万彻、柴绍夹击颉利可汗大军,颉利可汗并未中计,不进反退,突厥大军已经退到了碛口!” 众人:“......” 所有人都如被烤焦了般,一动不动,完全被震撼到。 军报上的消息,竟然跟房遗爱推断的...一模一样... 第307章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惊愕! 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群臣脸上的表情,他们如吃了火药一般,凝固在原地。 最为尴尬的便是程咬金! 除了他带有抨击,其余的人都站在公允的角度上来揣度战事,并无过分言语。 但程咬金第一时间,先把房遗爱贬低的一无是处。 此时再看他,完全尬住,脸皮再厚,也被涨红穿透,不知如何是好。 坑爹啊! 怎么可能!? 李靖的进兵思路,真的和房遗爱料想的一样? “中了...父皇,老房竟然全都说中了,哈哈,这小子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李承乾手舞足蹈,已经不在乎这里是严肃的宣政殿,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颇有一副‘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的得意架势! 反观李世民,见太子如此失态,并未申斥,他在思索着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偶然。 如果是真是偶然的话,房遗爱至于将每一步都说的精确到位? 李世民长呼出一口气,胆战心惊起来。 这样的人假如出现在突厥军营,能料到我军动向,则李靖的大军,可就危险了。 细思极恐! 咽了咽口水,李世民张开龙目,再看堂下,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百官竟都开始对房遗爱夸赞起来。 秦琼捋了捋胡须,脸上惊现出‘少年可畏’的表情,不吝赞美之词的说道: “玄龄生了个好儿子啊,我儿怀玉比之不及,有机会,得让我儿登门拜访啊。” 秦琼的儿子秦怀玉,已经入军中为将,甚至早已立下了不小的功勋。 一想到这,对于房遗爱抗拒不去战场,他们竟都有些欣喜,叹了口气。 不然如此巨大的功劳,岂不落入了这个毛头小子的手中!? 房遗爱的年纪还太过于年轻,秦琼等人封国公,积累了多少年的军功。 而这个混小子,大有一战惊天下的势头。 秦琼感怀自己生活在了一个好的时代,比这小子早出生了几十年,成了房遗爱的叔伯辈份。 年轻一代的那些家伙,都被房遗爱给挤兑成什么样了? 幸甚至哉! 长孙无忌有些蓬头垢面,自己的儿子长孙冲跟房遗爱的年纪差不多。 一比较,人家已经可以在行军打仗上有建树,自己家的那个畜生,还整天想着留恋娘们的肚皮。 没出息啊! “咳咳,陛下,无忌以为,驸马的推断,绝不是随便说说,定经过深思熟虑;李靖大将军出兵之前,点名让驸马作为军师,我等还不解,现在看来,原因已经浮现眼前,看来驸马的军事才能,早就被大将军发觉。” 尉迟老黑咧嘴一笑,一脸的褶子,还有一口大黄牙,顺着长孙无忌的话道: “房贤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老爹房玄龄只是文吏,虽然做到了百官之首,可带兵打仗,一直不是长相,这小子却文武双全,性格也是特立独行,与老夫年轻之时颇为相似。” “......” 房遗爱如当空皓月,光芒强大的甚至令这些功成名就的老臣都刹那没了光芒。 程咬金低下了头。 自己真是嘴欠,没事说房遗爱的不是干什么? 房遗爱赚钱的时候,程咬金屁颠屁颠的跟着,甚至耍起了无赖和流氓。 这些往事,早就成了笑谈。 如今自己儿子跟房遗爱玩的热火朝天,他鲁国公却背后撤凳子,说房遗爱的坏话。 首鼠两端的印象,不免要留在这个官员的心中。 秦琼还能理解,毕竟程咬金就是这个性格。 可是尉迟老黑呢,肯定会借着这件事炒作,落井下石的来抨击和嘲讽他。 “咳咳,咬金,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世民眉眼带笑,神态变的轻松起来,此番突袭,夺取定襄城,唐军已算是拿下一胜。 呼... 程咬金觉的自己心火旺盛,嗓子快要冒烟。 “这,老臣,老臣...” 尉迟恭岂会放过这种机会,当即便是噗嗤一笑,说出来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陛下,这死胖子肯定在想驸马如何带坏了他儿子,等着找驸马寻仇呢。” 满堂大笑。 程咬金:“......” 蚌埠住了! 尉迟老黑,一会儿出了宣政殿,老夫要找你拼命。 程咬金红着脸,自己仿佛成为了全民公敌,每一道目光都像是来讥讽他的。 不行,得找个机会扭转这种局面! 思虑片刻,程咬金不要脸的精神继续开始发挥作用,只见他抬起头,大言不惭的说道: “陛下,方才老臣说的话,那是戏虐之言、玩笑话,想必陛下已经听出来了吧?房贤侄是陛下的女婿,老臣怎么能不相信陛下的眼光呢?再说了,这孩子打小就聪明,除了有点顽劣,没有其他的毛病,老臣一直都是十分看好的,我儿处弼与房贤侄,关系最好,至于为何如此...还不是老臣看到了驸马的潜力,有意安排的嘛!” 众人:“......” 这死胖子真不要脸。 什么叫你安排的? 方才的话分明不是这么说的,现在竟然矢口否认,你程咬金就是这样的人品吗? 尴尬! 整个宣政殿都陷入了尴尬之中。 甚至连太子李承乾,也已经目瞪口呆,好家伙,他就说程处弼怎么那么不要脸。 原来是继承了鲁国公的基因,也就见怪不怪。 “咬金啊,你方才不是说遗爱信口雌黄嘛,而且说他没读过兵书,胡乱发表见解而已。” “是老臣说的吗?!陛下你记错了吧?” 提上秋裤就不认账啊! 李世民算是彻底服了,大唐最不要脸的人,当属混世魔王程咬金,没有之一。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会如山雨欲来般传遍朝野,长安城的百姓,也会很快得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到时百姓对于鲁国公的印象,恐怕又要大打折扣。 但程咬金不在乎这个,只要他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李世民今天心情甚好,喝了口酒,站起身道: “承乾,过几日继续去宰相府,再替朕去问问,看看房遗爱还能不能猜测出大将军的下一步行动。” “儿臣领命...不过父皇,老房说他需要静养,这几天都不想儿臣去叨扰他了。” 李世民一听,怒道: “静养个屁,你去告诉房遗爱,朕知道这是他逢场作戏,让他明日就痊愈,不然的话,朕让他假伤变成真伤,下半辈子都躺在床上度过。” “儿臣...谨记...” 不愧是大唐第一狠人,发起狠来,令人眉毛倒竖... 第308章 请神附体 房遗爱一夜之间成为了长安城最大的“网红”,‘粉丝量’陡然增加。 当然,知名度只流传于宫廷之间。 房遗爱猜测李靖进兵路线一事顷刻令众多文臣武将刮目相看,前来拜访之人络绎不绝。 前些日子传出房遗爱被殴打致伤的消息,朝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来看望他。 因为众人都觉的这是房遗爱自食恶果。 更何况房遗爱的名声一直不太好,朝中许多人也看不上他,为了自证清名,刻意拉开和他的距离。 宰相府。 “啊~~~舒服~~~” “再用力一些,对对对,就是这儿,加快速度...” “嗯~~~技术不错~~~” 房遗爱躺在一张软榻之上,上铺蚕食被,表情极其享受,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而正在为他踩背的小绿却一筹莫展,那张脸状若苦瓜,整个人无精打采。 良久,才有气无力的说道: “二少爷,奴婢能停下来了吗?还有,奴婢不过给你踩个背,二少爷能不能不要发出这种声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母猪叫春了! 小绿心生厌倦。 本来这种活都是要高阳和武媚娘做的,可二少爷最近得罪了二位夫人,以至于无人待见。 “你这丫头想要造反?本驸马的两位娘子成天耍脸子,现在连你也要欺负本少爷,难道在这个家中,本少爷一点地位都没有吗?” 小绿翻了个白眼,半嘲笑半讽刺的说道: “谁说二少爷没有地位?老爷最怕的人就是二少爷,至少你还能欺负老爷。” 欺负我爹算什么本事?! 作为儿子,却对自己的老子颐指气使,岂不是猪狗不如? 房遗爱示意小绿可以停下来休息片刻,然后他坐直了身体,伸了个懒腰。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可对外却还宣称卧床不起, 屋外天气恶寒,马上就要到除夕,长安城的百姓都在忙着购买年货。 以往这种时候,房遗爱是房府最活跃的那个人,可现在,只能龟缩房间之内。 “二少爷,奴婢有一事不解,能问问二少爷吗?” “不能!” 房遗爱一点面子也不给,扭了扭手腕,脸上消肿没了淤青之后,俊俏程度恢复了七八成。 本是天上谪仙人,奈何做了人间纨绔子? 房遗爱有时候时常对着铜镜自己感慨,长的太帅,可让那些丑逼怎么活呀? 小绿受了委屈,眼眶红润,但还未到眼泪滑落下来的地步。 跟着二少爷时间久了,脸皮磨练的比城墙还厚! 房遗爱穿上了靴子,将窗户打开通风,顿时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刺骨冰寒。 不知何时,竟是飘起了雪花,天与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的,仿佛仙境般。 “有什么想问的问吧,小绿,你还是有良心的,在所有人都不理本少爷的时候,你还能陪本少爷说说话。” 房遗爱望着窗外,诗意大发。 小绿:“......” 要不是身份地位有差别,自己只是房府的侍女,小绿才不愿意跟房遗爱说这些无聊的内容。 “二少爷,最近房府每天都有人来,不少都是军中将领,可二少爷为什么都闭门不见啊?” 小绿有点想不通。 这完全不是二少爷的行事风格,别人送礼,二少爷一贯是不反对不拒绝。 可现在,竟连门都不开! 房遗爱微微一笑,有些话,他不想说的太明白,这会污染一个纯洁小姑娘的心灵。 “小绿,你觉的本少爷应不应该见这些人?” 小绿想也没想,狠狠的点头,啧啧道: “当然应该见,二少爷,就算我们房府不缺钱,但人脉还是要积累的,这些军中将领,多半年轻,未来说不定就会出一个李靖将军这样的名家,多结实这样的人,对我房府的未来大有裨益。” 房遗爱一愣。 没想到这丫头看的还挺透彻,但这只是其中一方面,隐藏面的风险小绿并未看到。 “说的有道理,当今陛下是明君圣主,不会怀疑宰相府拉帮结派,可在居心叵测之人看来,宰相府却在培养自己的羽翼,被扣上了这顶帽子,想要甩掉可就难了。” 文人笔锋如刀,阴谋家捏造事实,风口浪尖之上,再强大的势力都将破灭。 就是意识到这一点,房遗爱才更要谨言慎行。 小绿还是不太明白二少爷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轻轻为房遗爱倒了杯热茶,继续问道: “可若是这些将领经过二少爷的点播提拔可以独当一面,那也算是为朝廷拔擢遴选人才,对朝廷也是好事啊...” “嘿,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单纯就好了,能力越大的人,往往野心也越大,可能做到明哲保身,善始善终却很难,你从小在房府,做活很勤快,却疏于读书,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死在了自以为是上,又有多少人因为功高震主而被杀害...小绿,这些你慢慢都会明白的,我房遗爱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生。” 听起来,倒还挺令人感动的。 但这些话对于一个丫鬟,过于慧奥难懂,房遗爱自知对牛弹琴,只是苦涩的笑了笑。 小绿的求知欲望很强,二少爷如同请神附体,变成了通天晓地的哲学家。 她还想再问,门外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下人呼哧带喘的冲进了房间之内。 “你个狗东西,想干什么?” 那下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二少爷,门外又来了一群人,说是今日非要进府见到二少爷不可。” 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大过年的,这不是给本驸马添堵嘛! 房遗爱咬了咬牙,一脚踹在了那下人的屁股上,怒道: “本少爷养你们这些下人是干什么吃的,他们想进,你们为什么不拦着?” “二少爷,小的拦了,可是根本拦不住,那几个人身手极好,三下五除二就将咱们的人都给放倒了。” 卧槽,胆子肥啊! 撒野竟然撒到我宰相府来了,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简直是岂有此理,薛礼呢,速去叫他,本少爷要去找他们理论理论,文的不行,就来武的。” 说着便冲出了房门。 下人跟在后面,边小跑边道: “二少爷息怒,小的见来拜访之人年岁颇大,恐地位不低,小人不认识,二少爷要审时度势啊...” “审时度势个屁,这群人都欺负到老子门前了,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就可以肆意妄为嘛?凡事你得讲点道理,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讲道理吧...” 第309章 来的全是祖宗 房遗爱火大,根本不管下人劝诫,一意孤行的就向着门外冲去,还嘶吼的叫喊着: “薛礼呢?连房府的安全都保护不了,本驸马凭什么相信他能保护本驸马的人身安全?” “二少爷,薛将军在大门之前跪着呢...” 什么!? 连薛礼都给跪了? 没骨气啊! 薛仁贵如此硬汉,竟对这些前来拜访房府的无礼之人跪拜,简直丢了宰相府的脸。 房遗爱浑身战栗! 究竟来了什么样的人,竟让万人敌薛仁贵不顾气节风骨的跪下? 或者此人身手远在薛仁贵之上,双方切磋之后,薛仁贵不敌而下跪? 不应该啊... 在大唐,怎么会有比薛仁贵武功还高的人? 房遗爱心中陡然而生一股危机感,加快了前行的步法,面色焦急许多。 到达大门处,一群家奴正堵着门,门外传来‘哐’、‘哐’的撞门声。 “开门!” 房遗爱大喝一声,捋胳膊挽袖子,喋喋不休的怒斥道: “真当我房遗爱不敢打人?本驸马发起狠来,连自己的亲爹都打,给本驸马开门...” 那群家奴被吓的胆战心惊,看见自家二少爷来了,仿佛有了主心骨,气势陡然增长了几分。 终于有人为他们做主了! “快,快开门。” “哈哈,二少爷终于来了,这回那群来闯府的人要受苦了,二少爷会为我们讨回公道的。” “对,我们都相信二少爷!” “......” 民心啊,这就是民心啊! 看看本少爷在宰相府中的威望,若是不要个说法,本少爷怎么对的起这群家奴? 再者说,前来拜访之人竟然敢砸门,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吱呀...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轰鸣,朱门被缓缓开启,房遗爱双手掐腰,依旧狂躁道: “究竟是哪些狗...小侄房遗爱,拜见各位叔伯!” 骂人的话说了一半,房遗爱就不得不压回去,赶紧弯腰对着来访之人行礼。 前后转变如晴空暴雨! 乖乖,这下子他将一切都想通了! 为什么来访之人架子这么大,不仅敢砸门,还敢殴打房府家奴,甚至敢让薛仁贵跪下来请罪。 这完全是对房府的折辱,平常军中将领根本就没有这个胆量。 原来来的人是秦琼、长孙无忌、尉迟恭、程咬金... 拉出来一个,都不是房遗爱能惹得起的,莫说砸门,就是烧了房府,房遗爱也不敢有怨言。 没脑子啊! 房遗爱开始抱怨,连大唐的勋贵功臣,房府的家奴都不认的,害的本少爷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秦琼面带微笑,如沐春风,此时他穿着一身常服,却是精神抖擞,整个人状态极佳。 “贤侄啊,是我等不请自来,宰相府的下人不认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正常,凡事把话说明白就好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房遗爱黑着脸说道: “世伯言之有理,小侄也知道几位叔伯都是陛下的心腹之臣,可也不能随意殴打我房府的下人,你看看给打的,面目全非,还有这位,满口牙全掉了...” “咳咳...” 秦琼轻轻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等本无意动手,奈何你这府中下人太没规矩,竟然当街骂我等的娘!” 房遗爱:“......” “有这事!?” 他回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那群胆战心惊的下人,仿佛是在审判他们的对错。 下人们不敢直视房遗爱,身体瑟缩,良久,跪在秦琼面前的薛仁贵忽然接话道: “恩主,这都是误会,就跟末将一样,末将刚出来的时候,见到的是几位大人的背影,也没认出他们的身份,因而直接一拳打在了...” “什么!?你竟然还伤了我的叔伯?薛礼啊薛礼,你这不是让我房遗爱成为大唐的罪人吗?你打在谁身上啦?我看几位叔伯,身上似乎并无伤痕啊!” 房遗爱差点被吓尿了,秦琼等人,都对陛下有大恩,陛下犯错尚且能指责出来。 可你一个没什么军功的年轻将领,竟打了他们其中的人... 这不是找死吗? 尉迟恭听到这话,心中郁结难平,冷哼一声,胡子都要飞了起来,道: “谁说没有伤痕?这混小子一拳轰了过来,正赶上老夫扭头,就打在了老夫的眼眶上,是因为老夫肤色太黑,所以被殴打的伤痕便没显现出来,但这并不代表老夫没有伤,哎呦,这小子的力气还真挺大...” 众人听后,差点笑出声来。 强忍了半天的尉迟恭终于扛不住,捂着眼眶,‘哎呦哎呦’的叫着。 看向薛仁贵的目光中,竟有复仇的光芒。 好在这群老将都心胸宽广,伤势也并无大碍,不会跟一个不知情的年轻将军计较。 “小将军,你起来吧,老夫知道你是无心的,不过下次做事可不能这么鲁莽,若来的人是陛下,你一拳轰上去,没的可不仅仅是你的仕途,还有可能是你全家的性命...” “末将记住了!” 薛仁贵长叹一口气,满脸歉意,脸色比老抽酱油还黑,缓缓的起身。 “薛礼,你可知错?”房遗爱冷声质问。 薛仁贵声音低如蚊蝇,大气不敢喘: “恩主,末将知错,是末将不察,险些将恩主和宰相府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哼,要不是尉迟叔父宽仁,掉十个脑袋也不足以为你恕罪,去,禁足三天,面壁思过!” “末将领命!” 薛仁贵灰溜溜的回了房府之内。 秦琼等人心中不断的骂着房遗爱,这小子的逢场作戏能力真是极强,三言两语便化解了误会。 殴打大唐国公,一句话就带过了? “贤侄,我们既已来了,是不是请我们入府坐一坐,此时可是冬日啊,老夫的腿都要冻僵了。” “呀...” 眼见几个人在打摆子,胡子上也挂满了白霜,房遗爱赶紧露出笑脸,客客气气的说道: “几位叔伯,府内已经备好了热茶,快请入内!” 都是祖宗,一个都惹不起。 “那我等可就不客气了。” 秦琼率先入内,剩下几个人相继而入。 他们都深深感佩房遗爱的变脸速度,没开门的时候还听见了他的骂声,见了面却温顺如宠物般。 这样的人,是怎么成为驸马的,又是怎么屡屡能在陛下面前立功的。 令人匪夷所思啊... 第310章 吹牛皮不犯法 秦琼等人都被请入了房府之内。 这群老将完全自来熟,进入内堂之后,没用请,就自己找座位坐下。 在外面站了大半天,众人都带着几分无力。 尉迟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张木椅随之呻吟几声,毫不客气的说道: “老夫可听说贤侄家中好吃的点心不少,茶也天下极品,都是自家人,贤侄你赶紧拿出来招待。” 房遗爱:“......” 你们还能再不要脸点嘛? 叹了口气,房遗爱开始诉苦道: “诸位叔伯,最近房府消耗严重,小侄受伤的这几天,家中产业搁置,就连闲鱼店铺都属于亏损状态,房府实在是没钱啊,点心是没有了,茶...倒还勉强可以给几位叔伯喝一些。” 越有钱越扣,几个人吹鼻子瞪眼,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等为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劳,连陛下都礼让三分,你小子总得尊重点吧? 房遗爱深吸一口气,这群老家伙脸皮厚如城墙,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嘶...嘶...几位叔伯说到吃,小侄怎么还闻到了一股海腥味呢?” 抽了抽鼻子,房遗爱狠狠皱眉。 秦琼摆了摆手,对着程咬金说道:“咬金,把鞋穿上,这里是房府,不是你家!” 卧尼玛。 房遗爱差点吐出来,宰相府和鲁国公府,关系还没好到可以拖鞋的地步吧? 一阵阵恶心的感觉翻涌而来,房遗爱想吐! 打开窗子通了一盏茶功夫的风,众人的身体暖和了不少,这才禀明来意。 “贤侄,突利可汗就快要到长安了,李靖之前的进兵路线,跟你料想的一模一样,你到底是凭实力猜到的,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老夫不在乎,老夫想听听你接下来的看法。” 哗啦... 说完,秦琼竟是直接将自己别在腰后的舆图打开,平铺在众人面前的地面上。 一群人席地而坐,皆露出平易近人之相。 房遗爱也跟着坐下,但他没想到的是,突利可汗竟然这么快就到了长安。 突厥人都是很有血腥的! 可突利可汗在遭遇大唐精锐之后,没有选择战死,而是毫无骨气的投降。 这也证明他没给自己留退路,笃定李世民会接纳他。 如果突利可汗回到突厥,也会被突厥的勇士当成叛徒乱刀砍死,绝无生还可能。 房遗爱微微一笑。 他前面的推断之所以完全正确,是源于对历史的了解,自己不过是将史实说了一遍而已。 既然朝中众将这般崇拜自己,那干脆,本驸马就继续将料敌于先的形象延续下去。 房遗爱轻轻摇晃着脑袋,胸有成竹的说道: “诸位叔伯,此番讨伐突厥,我唐军必胜,这已经是注定的结果了。” “咦...” 此话一出,自然是引起了许多不同的声音。 战场风云变化莫测,以少胜多、反败为胜的不在少数,焉能因为一场小胜就断定整个战局? “贤侄,这话说的绝对了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必然之事,我军的胜利,完全是突厥和我方的互相试探而已,谁胜谁败都有可能,而贤侄的猜测,是不是过于决然了呢?” 尉迟恭嘴角抽了抽,喝了口仅有一片茶叶的茶水,觉的这东西味道淡的跟鸟一样。 “世叔,李靖将军三千兵力便敢突袭定襄城,而颉利可汗却不敢应战,足见突厥军力难以抵抗我军兵锋,两军在士气上差别甚大,即便都不了解,已能确定战局走向。” 房遗爱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然后他这个丝毫不动兵法的人,一套一套的预测起了李靖的下一步动向。 “突厥退到了碛口,还会继续往后退,我军胜了一局之后,士气大振,必将乘胜追击,只要突厥被追上,就再难逃一场大败,连续败了两阵,突厥已经再难抵挡我军,还会一退再退...” “此言差矣,常言道,知耻而后勇,既然败了一阵,就该全军振奋,扳回一局,颉利可汗也是一代名将,会鼓舞将士们士气,他知道连败对于突厥意味着什么。” 大军最怕的,便是没了心气! 赤壁之战,周瑜以十万兵力大破曹军百万,靠的就是一鼓作气,将士同心。 房遗爱冷冷一笑,抬眼望着尉迟恭,话语有些刺耳的说道: “如果突厥君臣不和呢?颉利可汗生性多疑、刚愎自用,他若怀疑前军大将,逼的突厥中有将领率兵降唐,则,颉利可汗想要不败都难。” 战国时期有‘将相和’的典故。 两军阵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不能完全信任手下将领,往往会适得其反。 “贤侄觉的,有人会降唐?” 房遗爱点了点头: “当年朔方反叛,梁洛仁都能背叛梁师都,那么突厥阵前,为什么不能重演一次?” 程咬金不相信的说道: “此番战事与朔方不同,颉利可汗也不是梁师都,反正老夫是不相信突厥会有将领降唐的。” “若真如小侄所料,又当如何?” 程咬金气鼓鼓的,他就不信自己一点运气没有,说过的话没有一句能应验。 “若是突厥真有将领降唐,你可以不叫我叔父,从今往后...叫我大哥!” 众人:“......” 这赌注其实没什么吸引力。 可房遗爱却很喜欢,自己若是成为了程咬金的贤弟,以后程处弼见到,岂不是要叫自己一声叔父? 爽啊! “一言为定。” 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秦琼深吸一口气,望着房遗爱那张俊美无暇的面庞,说道: “贤侄啊,你无端料定突厥会有人投降我大唐,到底是何原因?又觉的谁会投降我大唐?” 吹牛皮又不犯法,你房遗爱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面对秦琼的质问,房遗爱卖了个关子,道:“伯父,定襄城的守将是谁?” “康苏密?!” 康苏密是颉利可汗的大将,镇守定襄城,只是性格暴戾,喜好杀人和强抢民女。 颉利可汗对于康苏密一直有意见,碍于其勇猛异常,才继续将其留在军前效命。 房遗爱接话说道: “康苏密被颉利可汗不计前嫌委以重任,却被李靖将军三千兵马偷袭了定襄城,伯父,你若是颉利可汗,会怎么想?” 第311章 应该去算命 定襄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就算没有这些先天优势,康苏密守于城内,也不该被三千军马端了窝子。 颉利可汗行事谨慎,寸土不让。 可因为康苏密丢失了定襄城,令士气低落,产生了连锁反应,突厥城池一再沦陷。 换做是秦琼去,就算碍于大局不责罚康苏密,也必会对他产生怀疑心理。 难以置信! 如果连这个都被房遗爱猜到,秦琼等人真的相信有神明附体房遗爱了。 简直比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的诸葛孔明还要厉害!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静下来,目光转向舆图,仿佛亲临战场。 房遗爱其实并不待见这群家伙。 他们都是军旅之人,各个胃口极大,每次清晨来,一待就是一整天。 已连续七八日的时间,秦琼等人每天都来房府,说是来讨论前线军事,实际上就是蹭饭的。 “咳咳...” 这一日,房遗爱终于忍无可忍。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对眼前这群老家伙说道: “诸位叔伯,你们来往房府已近乎十日,如今,府中米缸见底,后厨的厨子都累死了一个,宰相府也是平常人家,不能成日的入不敷出,要不这样,你们想要每日来也可以,先交一点伙食费,就按每人一百文来算,如何?” 一听到交钱,众人脸色都不太好。 遗爱这孩子学坏了,谁不知道房府现在是长安首富,最不缺的就是钱。 如今我们不过是吃了你房府的几顿饭,你小子就跳起来要炸毛... 做人总不能这样抠吧? 程咬金抠了抠牙,每次吃饭他的饭量最大,吃起来也是狼吞虎咽,丝毫不在乎形象。 “贤侄,你这就见外了不是,我等也是搭着时间来的,你以为我们老哥几个不想安安静静的喝酒听曲,实在是前线战事紧急...” 话说到一半,程咬金打了个饱嗝,肚子里咕噜噜叫了起来,他赶紧捂住屁股,道: “抱歉,方才那顿饭吃多了,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喷涌而出,啧啧...秦二哥,借过,兄弟先去个茅厕!” 众人:“......” 房遗爱苦涩的摇了摇头。 自己跟混世魔王讲什么道理,他程咬金就是整个大唐最不讲道理的人。 如果房遗爱喋喋不休,继续抓住这件事不放,程咬金就敢掏出自己的八卦宣华斧跟房遗爱拼命。 算了吧! 房府损失的这些粮食,就当是喂猪。 一想到这,房遗爱的心绪开阔许多,不像方才那般闷闷不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说来也奇怪,自从程咬金和其他几位老将军出现在房府之后,程处弼就再没来过。 这对父子真是相生相克,有你没我...奇葩呀! “恩主...恩主...” 薛仁贵跨步而入,一脸风霜,连鞋子都没脱就闯进了房间之内,地面留下一片泥泞。 看他兴高采烈、难掩笑意的样子,房遗爱隐约觉的,可能会有好消息。 “可是前线报捷?” 薛仁贵点头如捣蒜,情绪激动,秦琼等人都已经站直了身体,兴奋的等待着。 “恩主,前线刚送回的奏报,李靖将军策反突厥大将康苏密,颉利可汗所率部士气崩塌,只能再次后退,李绩将军在白道大败突厥尾军,如今,颉利可汗已经退缩至铁山!” 胜了!? 一下子的,整个房间之内都变的静谧无声,针落可闻。 李靖自从带兵入突厥开始,接连取胜,未尝一败,已经打出了身价、打出了名声。 丝毫不夸张的说,李靖现在就是大唐第一名将! 至少在薛仁贵和苏定方未崛起之前,是毋庸置疑的。 秦琼等人心里都清楚,突厥接连败北,已经没有心气继续跟我军对抗下去。 再打,也是以失败告终。 但也许会破釜沉舟,在最后的决战之中,令我军产生巨大伤亡、付出惨重代价。 秦琼等人都流露出可怕的眼神,令他们恐惧的不是李靖率领的军队惊人战力,而是房遗爱。 其所说的话,全部应验,甚至连细节都对的上!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即便此刻身在前线战场,也未必能将形势推断的如此清楚。 更何况,房遗爱不仅推断了我方的用兵动向,竟连颉利可汗的行动也猜测的如此准确。 尉迟恭咽了口口水,目瞪口呆。 房遗爱这是金口啊,说什么都能应验,能有这样的能力,不应该去算命吗? 所有人都盯着房遗爱,房遗爱一跃成为了‘斗宗强者,恐怖如斯’! “贤侄真乃天下奇才。” 秦琼咽了咽口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来形容房遗爱的惊才艳艳。 却看房遗爱,一副平静的样子,一如平常,似乎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诸位叔伯,不必过于迷恋小侄,小侄就是个传说...咳咳,话说,这不是众望所归的结果嘛,你们为什么这般惊讶?” 自渭水之盟过后,大唐向突厥装了多少年的孙子? 这回该轮到你了吧? 呵呵,我唐军隐忍,是因为内忧外患,实力不济,可现在,情形已经完全不一样。 “贤侄真乃神人,料事如神...” 房遗爱苦笑。 心道自己是个屁的神人,不过是穿越之前读过唐史,对历史有些了解而已。 而自己穿越过来,恰恰没有改变这段历史,房遗爱也算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贤侄,颉利可汗已经是退无可退,你说接下来,李靖又会怎么做?” 众人比房遗爱还要激动。 没想到古人也喜欢‘剧透’,房遗爱现在做的,在自己那个世界是要被打死的。 房遗爱有些厌倦,口干舌燥,不想继续跟这些人说什么。 却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嗓音: “陛下口谕!” 从音色之中不难辨别,这是陛下的贴身太监张宇,朝中权利最大的内官。 众人不敢耽搁,齐齐走出了房门,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张宇清了清嗓子,然后缓缓的说道:“驸马伤势既已痊愈,明日入朝觐见,不可耽搁。” 房遗爱挠头,老李为何又唤他? 张宇见房遗爱没有反应,又补充了一句,道: “驸马,这次陛下可真生气了,驸马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不然陛下那边,老奴可压不住火!” 房遗爱面目狰狞,呵斥道: “陛下有火,自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帮忙压制,你个死太监,用你压火?” 张宇:“......” 第312章 你的名字 翌日清晨,房遗爱匆忙入宫。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至少可以摆脱程咬金等人去房府蹭饭。 这群老家伙,真当我老房家是善人,每次大快朵颐之后,还要打包带走。 太不要脸了!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连发丝都梳理的顺滑,房遗爱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从荆州回长安到现在,他已经有两个月没入宫! 说实在话,连怎么跟皇帝打交道,甚至一些沟通的基本礼节都已经忘的一干二净。 入了宫门之后,房遗爱正了正衣冠,一个小太监赶紧凑过来,恭敬说道: “驸马,陛下让您直接去御书房。” “知道了!” 房遗爱轻车熟路,直奔御书房而去,一路上心中忐忑,不知见了李世民该说什么。 自己又带了两位姑娘回房府,李世民的脾气就算再好,也快要到忍耐的极限。 御书房内,李世民和李承乾早已经到了,片刻之后,张宇进来,刚要说话,却被李世民摆手制止。 “令驸马进来吧。” “诺!” 李世民似乎猜到了张宇要说什么,答应一声过后,张宇再次出了御书房。 房遗爱阔步走进,正色的行礼道:“儿臣房遗爱参见父皇、臣参见太子殿下。” “嘿,老房,你我兄弟,何必客气?” 李承乾嬉皮笑脸,一抬头,发现自己的老爹目光正凌冽的审视着自己。 他立刻成了变脸怪,轻声咳嗽一下,带着几分严肃的说道: “房遗爱,你好大的胆子,见到父皇,还敢如此轻浮,你给本宫站直了。” 卧尼玛... 本驸马什么时候轻浮了,一直不苟言笑,分明是你李承乾没个正型。 李世民面不改色,将手中批阅完的奏折放下,声音冷冷的问道: “朕的女婿魅力很大呀,去江南游历一番,还能带回两个绝世美女,有本事。” 话语里带着讥讽。 可李承乾没听出来,露出了苦笑,自愧不如的说道: “可不是,这一点儿臣都羡慕,父皇,房府新来的两位姑娘如花似玉,儿臣知道父皇有爱美之心,父皇若是喜欢,儿臣愿意将这两位姑娘献给父皇。” “......” 李世民和房遗爱齐齐懵逼,完全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 房遗爱黑着脸道: “殿下,你当陛下是什么样的人?陛下怎么可能去抢臣子的侍女,再说了,如意姑娘和元嫣姑娘都是房府的人,凭什么你说送给陛下就送给陛下?” 房遗爱表示不服。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这老房真见外,兄弟关系铜墙铁壁,分什么你我? 李世民微微颔首,凝眉盯着眼前这俩恨铁不成钢的家伙,还是没有一丁点的和善。 “驸马身上这伤好的挺快的嘛,速度出乎朕的预料,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两月的时间,就已经能下地行走,看来高阳还是打的轻。” 房遗爱险些吐血,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让你闺女将我这个女婿打死嘛? “儿臣卧床之日,日夜思念陛下,无一日不想到陛下面前请安,也许上天垂帘,感受到儿臣的虔诚,竟让儿臣的伤好的出乎预料的快,今日得见陛下,儿臣喜不自胜。” “切,少在那跟朕说客套话,这些日子你对前线战事的理解,朕已知悉,万万想不到,你竟对用兵如此透彻,难怪李靖将军会如此看重你,是朕以前没发觉。” 房遗爱立即道: “陛下说的哪里话,儿臣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前线战事,陛下早已先于儿臣猜测出结果,只不过陛下低调,这才让儿臣抢先说出,博得了名头而已。” 一番游历,房遗爱的嘴皮子功夫愈发尖锐。 “你究竟是什么心思朕不知道,但这为人处世人情世故,承乾再学十年,也比不上你。” 李承乾一听父皇又在夸房遗爱,心中嫉妒万分,不愉快的神色完全写在了脸上。 房遗爱赶紧打圆场说道: “殿下是储君,不需要人情世故,只要做好储君的本分,明是非便可以了,剩下的,有儿臣这些臣子去做。” 本来还有怒气的李世民被三言两语平息,嘴角露出微笑,示意房遗爱不必过于拘谨。 太子生在了一个好时代! 李世民麾下的臣子武将,虽然能力也十分出众,但是比起来,却没有一个人强的过房遗爱。 这是大唐第一个全方位精通的人才! 懂军事、懂经商、懂天文、懂地理,万事万物,似乎没有房遗爱不知道的。 李世民可以为李承乾登基之前做的最大的事,便是发觉了这个文武精通的臣子。 “遗爱,可知朕叫你来,何事?” 顿了顿,房遗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赶紧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儿臣斗胆猜测,事关前线战事,莫非李靖将军在报捷的同时,还有秘报呈递陛下?” “聪明!” 李世民听了连连点头,忍不住又夸奖了一句。 昨日报捷的奏报抵达长安,暗地里,李靖也递送了一纸专门呈递李世民的秘报。 密报中的内容,是关于突厥的下一步动作。 李承乾心中泛酸,父皇一再抬举房遗爱,却对他大加贬低,心中很是不爽。 于是他便想要刁难刁难。 你小子不是料事如神嘛,那你能猜到这秘报上到底是什么内容吗? “老房,要不你猜猜这秘报上到底写了什么?” 有陷阱! 李承乾挖坑,诱惑房遗爱往里跳。 但这种雕虫小技,房遗爱自是不会上当的,何况陛下面前,轮不到他班门弄斧。 “这个...殿下,微臣绞尽脑汁,也猜不出秘报上到底写了什么,此与预测军事走向不同,还请殿下,不要打趣微臣。” 李世民一眼看出房遗爱在给自己的儿子台阶下,而李承乾却以为奸计得逞,沾沾自喜。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 “遗爱,你看看吧,朕既然找你来,也便不瞒你,看完了说说你的意见。” 房遗爱接过那秘报,缓缓打开,开始浏览起来。 读到一半,房遗爱咽了口口水,一副难以置信的说道: “陛下,突厥想要派人来求和,而且,这求和的使团,已经在来长安的途中?” 李世民点头:“不错,你继续往下看,看看这使团的带队之人。” “执失思力!?” 房遗爱看到了有些熟悉的四个字... 第313章 请陛下把妹妹交出来 执失思力!? 房遗爱在脑海中快速的搜寻着,这个名字,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终于,房遗爱想起来。 当年突厥进兵大唐,李世民与颉利可汗在便桥会盟,宰马歃血,史称渭水之盟。 那时的执失思力便在颉利可汗军中,且跟随着颉利可汗一起来到了便桥。 风水轮流转! 当年的执失思力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低三下四。 颉利可汗派遣执失思力前来,也足以证明求和的态度,是真的想和大唐化干戈为玉帛。 “遗爱,你怎么看?”李世民语调轻轻。 李承乾插嘴道: “父皇,突厥定是因为打不过我军,这才萌生了想要求和的念头,目的是为了养精蓄锐,父皇可千万不能上当,这求和,是万万不能答应突厥的。” “朕没问你!” 李世民眸色幽深。 哪里都有你,欠登欠登的,真要你发表意见的时候,你又说不出什么见地。 就知道跟着瞎起哄! 老李对自己的儿子翻了个白眼,李承乾复又低下了头。 也许以往说话都有些鲁莽,但这一次,确确实实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定的结论。 但却依旧没有得到父皇的认可! 房遗爱道: “陛下,儿臣觉的太子所言,真知灼见,儿臣与太子所想,好巧不巧的想到一块去了。” 李承乾:“......” 原本低落的心情刹那变的亢奋起来。 李世民喝了一口热茶,眉宇舒展,望着鼎炉之上飘起的提神醒脑的白烟,问道: “你也觉的我大唐不该答应突厥的求和?” 房遗爱拱手: “陛下,正是!” “如果突厥占据上风,还会派兵来和我大唐求和嘛?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可执失思力竟放下老脸来了,这已经足以说明,突厥的形势不容乐观。” “此番求和,突厥也并非真心实意,与我大唐渭水之盟如出一辙。” “他们是想要以求和文书逼迫我大唐撤军,他们趁此机会,撤退到漠北草原。” “陛下,我唐军一旦放弃紧追,令其遁入草原之内,再想要将其彻底歼灭,那可就难了。” “一旦突厥缓过劲来,来势必然比这一次还要凶猛,那时才是我大唐真正的麻烦。” “故,为了避免日后更大的伤亡,我大唐必要做到此一战毕,突厥再无反抗可能。” “就算不将其灭国,那么也要令其作为敌国的本钱也没有。” 短短几句话,已经将执失思力来求和的目的剖析的十分清楚。 突厥这是示敌以弱、避重就轻,想要再次遁入漠北养马放牧,给女人生孩子的时间。 李承乾激昂慷慨! 他在等着李世民表明态度。 难得有一次能跟老房想到一起,父皇怎么也要开口夸奖夸奖本宫才是。 李世民沉思片刻,深受启发,房遗爱的话,竟令他这个皇帝都受益匪浅。 可自己的儿子呢,还在因为自己蝇头小利般的肯定而沾沾自喜,实在没出息。 “可是,突厥使团来长安,已经是人尽皆知,一旦其到达长安之后,便要立刻开始和谈,我大唐若借机拖延,对我大唐的名声,会有极恶劣的影响。” 自古打仗,都是以取胜为目的而不择手段。 但李世民不一样。 其功绩或许比不上大秦祖龙始皇帝,但也当的起‘千古一帝’的这个称号。 胜利他要,道义和名声,李世民也要! 房遗爱微微一笑: “陛下,谁说我们要拖延时间?和谈当然是要进行的,不过和谈结果对谁有利,那可就不一定了。” 李世民不甚理解,突厥是弱势的一方,一旦和谈成功,肯定对弱势方更加有利。 房遗爱不仅哂然一笑。 当今天下,就算是受过大教育的人,也未必有他这样前卫的想法。 “遗爱,快细说说。”李世民一脸赞许的样子。 见李世民这样赞许,房遗爱来了精神。 其实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担心李世民会跟他算旧账,现在完全没了顾忌。 随即,笑容憨态可掬的说道: “陛下,颉利可汗最怕的是叛变,康苏密被李靖将军策反,颉利可汗大怒,触发了杀意,差点连累三军,而一旦他派来长安求和的执失思力也投降了大唐,颉利可汗会作何感想?” 老阴哔啊! 李世民一听,心中都有点崩溃。 若是他站在颉利可汗的位置,也是难以承受的,手下大将叛变、求和使团叛变... 突厥军心势必动摇! 这样的军队,又如何跟接连胜利的大唐锐士硬碰硬呢?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依旧面带微笑: “朕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劝说前来求和的执失思力留在我大唐做官,想法是好的,可谈何容易?” 房遗爱淡淡道: “到底是陛下,什么事都能想到微臣的前面去,陛下,微臣斗胆,想向陛下求一门亲事。” “求亲?!” 李世民的脸色又绿了,房遗爱在女人方面怎么就一点的满足都没有? “咳咳,陛下休要误会,儿臣不是为自己求亲,而是为执失思力求亲。” 李世民心中一震。 他顿时明白了房遗爱到底是何用意。 大唐赐婚突厥使臣,昭告天下,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流言蜚语会铺天盖地。 只要传到突厥人的耳朵里,他们自然会给执失思力扣上一顶叛变的帽子。 如果你执失思力不是想要投降大唐,大唐皇帝会给你介绍一个婆娘? “好,此计甚妙,只是执失思力年纪不小,要赐婚给他,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肯定不行,究竟谁合适呢?”李世民喃喃自语。 李承乾再一次恰逢其时的插话道: “父皇,你怎么还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你看老房那贱嗖嗖的样子,他既然敢如此谏言,肯定已经将人选都选好了。” 被李承乾看穿了心计,房遗爱也不装了,干脆摊牌说道: “啧啧啧...殿下聪明绝顶,让臣敬佩,陛下,儿臣心中确实有人选,就是不知道陛下答应不答应。” “何人?!你总要说出来,朕才好回答你。” 房遗爱摸了摸鼻子,低下头道: “陛下有一个妹妹,与执失思力年纪相仿,且至今没有嫁娶,臣以为,公主最为合适。” 李世民凝眉: “你是说...九江?!” “不错,正是九江公主...” 第314章 送你上西天 李世民陷入反复的揣度之中。 九江公主虽然年纪不小,已经步入大龄剩女的行列。 但其样貌不俗,又是皇族血脉,身份地位超然,也不是寻常人能够配得上的。 李世民一直想要给九江公主找一户好人家,如今却要沦为政治砝码,嫁给草原上的汉子。 沉吟片刻,李世民显的有些迟疑: “此事也不是不可商量,但九江那边会不会同意,朕便不敢保证了。” 作为皇兄,李世民还是很尊重自己妹妹选择的,前后赐婚许多次,都被九江拒绝。 故而直到现在,九江公主仍处于单身状态! 房遗爱察言观色,轻声说道: “陛下,九江公主深明大义,如果陛下有困难,这件事可以交给儿臣,儿臣有办法让九江公主同意。” “你有办法?!” 李世民狐疑,心说他这个皇上都拿自己的妹妹无计可施,你一个晚辈,能有什么办法? 房遗爱点头,故作深沉的说道: “儿臣自有妙计,只是不可说,父皇只管将此事交给儿臣,儿臣必不会令父皇失望。” 李世民没继续追问。 他相信房遗爱的能力。 多少事只要房遗爱出马,都能一马平川,这小子似乎有什么超能力一般。 这件事应该也不例外! 雕梁画栋之下,李世民叹了口气,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好心心情。 想了想,苦涩的说道: “执失思力若投降大唐,便证明颉利可汗和大唐和谈失败,李靖和突厥之间,必有一场大决战,这一场大战,决定战事走向,李靖一旦获胜,则大唐北境从此无忧,朕也相信李靖能够赢下这场战疫,只是,我大唐的好男儿,不知道要死伤多少...” 李世民担心的,是那些为了大唐疆域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这些士兵,哪一个不是娘生爹养的? 他们也有血有肉,有儿有女。 大唐的百姓让自己的儿子充军,成为了为大唐守土的将士,李世民便不能不对他们负责任。 一旁,许久未曾说话的李承乾道: “父皇,是打仗就会有伤亡的,现在时机正好,一战可平突厥,绝不可错过此大好机会;若按父皇所说没有伤亡,除非我军不与突厥产生正面冲突,亦或是...” 李承乾欲言又止。 因为出现不伤亡的前提压根就不能实现,说出来也是废话,反会遭受父皇斥责。 李世民面露严肃之色,道:“说出来!” 李承乾只能应承一声,继续说道: “除非,我军与敌军保持一定的距离,我军能攻击到敌军,而敌军却不能攻击我军...但,儿臣以为,这近乎于不可能,我军只要靠近突厥大营,就会被他们的斥候发现!” 决战不是儿戏。 再加上颉利可汗接连溃败,戒备心里只会更加严重,派出去刺探消息的斥候也只会更多。 不然,伤亡一定是惨重的! 李承乾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诚心的,似有似无的说了一句:“要是我军将士会飞...那就好了...” 李世民苦笑一声。 偶尔张开眸子望了房遗爱一样,难免有失落的感觉。 谁知,房遗爱竟露出洁白皓齿,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般。 “陛下,其实让我军将士们飞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遗爱,不要说笑。” 李世民不苟言笑,人又不是飞鸟,怎么可能在天上飞行,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房遗爱坚定道: “陛下,儿臣并未说笑,儿臣最近心中有一个奇妙的想法,可做一种气球,大如鲲鹏,靠焚烧,气球便可徐徐升空,儿臣给此物取名---热气球!” 热气球一旦制作成功,大唐锐士便可以居高临下,射下火箭,令人间成为炼狱。 这招从天而降的箭法,会让突厥的狗东西只有挨打的份! 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脸懵逼。 他们哪里能够听的明白? 不过,房遗爱既然许下承诺,就绝对不是空口无凭,不然便是欺君之罪。 “陛下,给儿臣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后,儿臣会将自己的话全部变成现实,到时候,这热气球便会成为我军杀伤力极大的武器,给突厥以沉重的打击。” 房遗爱眼中坚毅的目光,喷射着火焰,似乎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李世民想了想,总觉的自己的女婿像是个老神棍一样,在骗人感情。 但是,他愿意选择相信! 至少半个月的时间,他还等的起。 “遗爱,你放手去做,至于钱...朕本想让户部给你拨点,但是你房府不差钱,就由你房府出了吧。” 我日! 房遗爱一听要让自家掏钱,仿佛割肉一样,咬牙说道: “陛下,可不能趁火打劫,我房府哪里有钱,朝中诸位叔伯天天去蹭饭,穷的都快要要饭了。” “少废话,朕不是跟你商量,是命令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不然,朕跟你算算旧账?” 又要翻旧账?! 房遗爱思来想去,花点钱就花点钱,可不能让老李翻旧账,不然太吓人。 “那...儿臣为了国家大义,就勉强答应了吧!” 李承乾心中激动,老房制作的这热气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肯定能立大功。 于是他上前一步,自愿请命说道: “父皇,老房一个人,又要接待执失思力、又要劝说九江姑姑、又要制作热气球,恐忙不过来,儿臣想过去帮他。” 房遗爱一听,笑了: “陛下,臣觉的太子若来协助儿臣,儿臣定能出色的完成任务。” 房遗爱的笑不怀好意。 至于为什么没有拒绝李承乾的请求... 主要是想让李承乾通过制作过程了解热气球的远离,等制作完成之后,好让他亲自驾驶热气球突袭突厥前线。 我房遗爱可不想冲锋陷阱,你李承乾不是一直想要打仗嘛,那本驸马成全你! “遗爱,这...能行吗?”李世民表示不相信。 房遗爱语调铿锵: “陛下放心,臣对热气球抱有信心,这项发明若是完成,肯定能给太子送上西天。” 李世民、李承乾:“......” “不是送上西天,是送上天...”房遗爱赶紧改口。 第315章 皇上是你爹,还是钱是. 经李世民同意之后,二人先后出了皇宫。 李承乾连东宫都不回,干脆吃喝都在房府,这可让房遗爱有点头疼。 大舅哥住在妹夫家也没什么,关键自己这个大舅子是个太子! 还他娘的贪财好色... 万一李承乾有什么三长两短,房遗爱要如何跟自己的老丈人交代? 李承乾就是一头倔驴,他下的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房遗爱拗不过,也就由着他。 用两天时间,房遗爱画出了热气球的设计图,并将其交给了李承乾,由李承乾负责督造。 上面注释了非常详细的讲解,包括所运用材料、设计原理以及制作方法。 李承乾的接受能力也还算可以,从小就是个当工匠的材料,看过之后就瞬间了如指掌。 “老房,老房...” 李承乾每日在房遗爱耳边聒噪,他听的心中厌烦,总是躲着李承乾走。 “殿下,您又有什么事?自从您搬到了房府,就变成了微臣的祖宗一样。” 明明是在抱怨,可李承乾愣是听出了客气的语气。 “老房,你看你这是哪里话,就算你想要本宫做你祖宗,你爹还不一定同意呢...” “我凑,本驸马跟你开玩笑呢是吗?” 房遗爱气的想要打人,要不是有个好老子,李承乾早就被人打死了。 “本宫今日来找你,那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是茅厕没纸了,还是后厨没吃的了,殿下,您就别没事找事了。” “本宫绝不是没事找事,你不是让本宫制作热气球吗,这非一朝一夕之功,钱财消耗,定也是不计其数,本宫想着,你们家不是钱多的花不完嘛,在制作热气球的闲暇之余,能否让账房多给本宫拨点钱,你也知道,本宫的钱袋比脸都干净,父皇母后看的紧,多一文钱都不会给我的。” “就这事?!” 房遗爱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苦笑着说道: “殿下,房府的钱你随便花,只要你不烦我,花多少,微臣都是没怨言的。” “你早说呀。” 李承乾得到了应允,头也没回,一溜烟的跑了,方向当然依旧是城中的青楼。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李承乾怎么可能放过? 这一次,他要让房遗爱倾家荡财... 房遗爱有点发懵,他总觉的李承乾的爹不是李世民,而是数不清的钱。 伸了个懒腰,房遗爱准备起身去高阳公主卧房。 这几日沉溺于画图之中,腰酸背痛,差点将劝说九江公主的正事儿给忘了。 与九江公主,房遗爱曾有过一面之缘,那还是在自己和高阳公主的婚庆大典上。 只是那时,二人也并未打招呼,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成为天家的女婿之后,房遗爱入宫的次数只多不少,却几乎没怎么去拜访过九江公主。 按辈分,房遗爱理应叫一声姑姑的... 如今有事去求见,有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意思,房遗爱拉不下这个脸。 要是高阳公主能帮忙引荐,那就最好不过。 “娘子,我可以进来吗?” 高阳公主卧房之外,房遗爱毕恭毕敬的站立,一身锦绣衣衫,仿佛绅士一般。 碍于元嫣和柳如意两位姑娘的事,高阳和武媚娘对于他的怨气,依旧未消散。 “不能,有什么事外面说吧。” 显然,高阳公主并未原谅房遗爱。 屋子内,高阳正在做女工,针线活出神入化,愈发的炉火纯青。 与房遗爱交谈,头也不抬,全心全意的注意力全部在自己绣的那副鸳鸯上。 一只公鸳鸯,四只母鸳鸯... 这就是房府之内目前的处境,房遗爱和四个风格迥乎不同的女子。 “娘子,为夫要入宫,想问问娘子有没有兴趣,跟夫君一同入宫一趟?” “夫君,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宫的大门朝哪开,干嘛非要拉着妾身一起去,妾身若去,就要到父皇那去告你的御状,到时候难受的可是夫君。” 高阳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为夫知道娘子宽宏大量,只是此次入宫,要去见一个特殊的人,没有娘子的话,为夫一个人,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去。” “什么人是夫君不好意思去见的?” 高阳有些好奇,房遗爱的厚脸皮他是知道的。 这世上就没有房遗爱不敢干的事。 “娘子,你应该知道九江公主吧?” “九江姑姑?” “对对对,就是那老处女....” “你会不会说话?” 高阳被房遗爱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九江姑姑是至今未嫁,可身为晚辈,也不能说这么难听的话。 “口误口误,九江公主孤身一人已有多年,虽错过了如花似玉的嫁娶年龄,可终身大事,一直被陛下记挂在心,前些日子,陛下想要为九江公主谋一桩亲事,又怕九江公主拒绝,就想着让为夫去忙着改变想法。” 高阳公主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九江姑姑性情孤僻,平时少与人言,虽然是父皇的亲妹妹,但基本连父皇都不待见。 在皇宫内,能和九江姑姑说上话的人并不多,除了母后之外,高阳公主是个例外。 高阳鬼灵精怪,从小便被九江公主喜欢,过门丞相府之后,联系便也少了。 “唉,九江姑姑的婚事,也是高阳的心病,夫君若真有合适人选,可以帮忙引荐,但也要两情相悦才好;九江姑姑至今没有嫁娶的意愿,依旧觉的自己一个人过的很好。” “那哪行啊...” 房遗爱第一个不同意。 正统历史记载,九江公主就嫁给了执失思力,成为了大唐第一个嫁给异域人的公主。 可怎么自己穿越过来,九江公主的性格就变的孤僻了呢? 这段感情,必须要建立起来且延续下去,这对九江公主、对大唐,都是大有裨益的。 “其实夫君有办法让九江公主改变孤独终老的办法,但前提,是先要见见九江姑姑。” 高阳公主欲言又止,若能帮九江姑姑促成一段美好的姻缘,下半辈子姑姑也算有了依靠。 “夫君确定不是开玩笑?妾身若带夫君去见姑姑,夫君用什么办法改变姑姑的想法?” “娘子只管带为夫去见,为夫会旁敲侧击,至于具体细节,不可说。” 房遗爱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 因为...太羞耻... 第316章 霸道驸马爱上我 高阳公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带房遗爱去见九江姑姑。 用什么办法他管不着,房遗爱平时的歪门邪道太多,超乎常人的思维。 更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二人整理妆容即刻启程,九江公主住在清宁宫。 清宁宫在皇宫的偏僻处,若非刻意前去拜访,平常路过的人都很少。 几个宫女正穿着厚厚的衣服,在宫门面前扫雪,扫把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远远望着,有一对俊男靓女蹒跚走来,尤其是那男子,竟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今日有人来访? 这可真是活久见! 平常的官员,基本没几个会来求九江公主的,年轻一辈的王子公主,更没了孝道。 除了长孙皇后偶尔会来找九江公主说说话,其余的人,静宁宫的宫女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奴婢参见公主、驸马。” 待到二人走近前来,宫女微微福身,眉开眼笑,原来来的是高阳小公主。 “去通禀一声,就说高阳来看九江姑姑。” 说完便伫立在风雪之中,笑而不语。 这大冬天的,冷风呼啸、滴水成冰,外面真不是人能待着的地方。 可惜北境还在打仗,如此寒冷的天气连手都要冻僵,边军将领都是如何能握得住刀? “公主稍待。” 其中一个侍女丢下扫把便进去通报,很快,就又出来请房遗爱和高阳进去。 嘿...果然不看僧面看佛面... 房遗爱自己若单独来,肯定会被拒之门外,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二人前后入了静宁宫。 里面打扫的很干净,一尘不染,九江公主已吩咐人上了点心,早早的在堂前等候。 她还是那般美丽,杨柳水腰,杏眼弯眉,肩膀上披了一件大红色的袄子。 一笑,风云荡漾,眉宇间有一股成熟女人难以掩盖的魅力! 房遗爱脸色狂变,难怪很多人都喜欢熟女,原来她们妩媚的笑容真的很难抵挡。 “高阳拜见九江姑姑。” “高阳来了,快别客气,还有驸马,竟也跟着来了...” 提到‘驸马’二字的时候,九江公主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怎么,我房遗爱是扫把星吗? 一出现在你面前,就能让你的快乐一扫而空? 翻了个白眼,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高阳投过来眼神复杂的神色强行平复了心情。 “高阳,今日怎么有空来姑姑的寝宫,你和驸马连子嗣都还没怀上,任重道远,皇兄那边...怕是早就着急了吧?” 唉... 没想到古人也有这样的毛病,单身的时候催人找女朋头;有女朋友催人结婚;结了婚催人生孩子... 这心让你们操的,操稀碎啊! “高阳已多日未入宫,有些想念九江姑姑,就想着进宫探望,对了,姑姑最近都在忙什么?” “你也知道,姑姑不喜热闹的,只是在清宁宫读一些书,来打发时间。” “九江姑姑喜欢读书?” 房遗爱接过话茬,一副大为吃惊的样子,眉飞色舞。 自古女子喜欢读书的可不多。 历史上的才女,屈指可数,与有才男子的庞大数量相比,显的九牛一毛。 可历朝历代,也不乏那么一两个奇葩! 九江公主会是大唐的才女嘛? 房遗爱有些不相信! “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已,驸马因何这般惊讶,莫不是本宫不能喜欢读书嘛?” “那倒不是,姑姑,说来也巧,遗爱也喜欢读书,不仅喜欢读,还喜欢写书,平时姑姑都喜欢读什么类型的书?” 大唐的书籍,都比较严肃。 古人流传千古的,又多是《论语》、《孟子》,以及诸多圣贤立世之作。 都是讲道理,或者教做人! 行文比较枯燥,咬文嚼字,连房遗爱都看不进去,更何况一个女子呢? 九江公主轻声回应道: “读一些野史故事,这些较有趣味性,读起来也更通顺,不知不觉,时间就过的很快。” 这是浪费时间,虚度光阴! 房遗爱没斥责,笑容凝固在脸上,直挺挺的说道: “你看,我就说今日怎么会来静宁宫,原来是别有缘分,姑姑,遗爱写过的那些书,在房府的下人之间广为流传,他们都说,比霸王虞姬的爱情故事还要动人心弦,姑姑若喜欢,遗爱晚上就明日就差人送过来,给姑姑解闷。” “那当然好!” 九江公主喝了口茶,早闻房遗爱的才名...不是才名,是恶名,喜好打骂奴才。 可是其在文学上,似乎也没什么建树! 嘴皮子功夫倒是不差,将虞世南都给怼的体无完肤,一点还不上口。 “你什么时候写过书?” 高阳忙不迭的发问,连她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自家夫君做过这样的事。 听起来,更像是拆台! “怎么没写过?咳咳,娘子,你一定是忘记了,为夫写过的,这事回去再说。” 自己确实没写过。 继续交谈下去,就要露馅,房遗爱赶紧糊弄过去。 又寒暄了一些家长里短,天色已近正午,九江公主估算了一下时辰,客气的说道: “高阳,不如留下来吃饭吧?” 高阳本想拒绝,房遗爱抽了抽鼻子,屁颠屁颠的说道: “姑姑盛情难却,那就留下来吃,只是想到要麻烦姑姑,遗爱心里有些过不去。” “你...” 高阳声音发颤,房遗爱总是跟她对着干。 用膳大约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几个人聊到了习惯,房遗爱大体了解了九江公主的喜好。 比如,除了看书之外,九江公主喜欢带人走在后花园僻静的甬道之上... 不管春秋四季,也不管甬道两侧是否繁花如锦... 房遗爱大胆猜测,九江公主之所以有这样的习惯,是为了寄托情绪。 毕竟在未穿越之前,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房遗爱也喜欢大晚上出去走走。 这样可以躲避众人,也能一个人独处! 又七七八八了解了一下,房遗爱心中已有成算,他要用自己的手段,改变九江公主对于未来的看法。 吃过了午饭,房遗爱和高阳便起身告辞。 对于房遗爱会写书的事,九江公主并未放在心上,认为这是房遗爱的戏谑之言。 可第二日,房遗爱真的遣人送来了一本书,九江公主接过,就狠狠皱眉。 她不由的念出了书名:“《霸道驸马爱上我》...” 第317章 春夏秋冬,都是交配的. 清晨。 九江公主坐于铜镜之前,一席黑色长发披肩,身后两个侍女正在为她梳妆打扮。 黑耀的眸子,细腻的肌肤,发丝间飘荡而出的香气... 站在人群中,九江公主的样子看起来还像是十八岁的少女。 “这书...是房遗爱让人送来的?” 手捧着那本《霸道驸马爱上我》,轻轻翻动,发现里面的字迹很潦草。 显然是追求速度赶制出来的! 一个侍女点了点头,心中隐隐有一丝激动,微笑着说道: “是的公主,一大早就让人送过来,说是无论如何,都要亲自交到公主手中。” “连夜胡乱编出来的故事,就以为能吸引本公主的注意,房遗爱未免太自以为是。” 九江公主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平时看野史故事,是为了打发和消磨时间,但对于故事的质量,还是要遴选的。 总不能什么糟烂书,都能入本公主的法眼! 古人跟现代人都有一样的挑剔眼光,如果黄金三章不能吸引人,弃书是肯定的。 “公主,反正也是闲来没事,不妨看看呗,或许真的可以为公主排忧解闷。” 头发被高高的盘起,黄金簪子被插在头上,九江公主再一次变成了明艳动人的枝头凤凰。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九江公主摆了摆手,示意侍女们全部退下,而后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案牍上的那本书。 第一章...偶遇... 章节名显然没有一丁点的吸引力。 中国古典四大名著,光是章回体名字,都透露着极大的吸引力和剧情衔接力。 可这本《霸道驸马爱上我》,第一眼的主观印象,平凡异常... 不过九江公主并没有立即弃书不看,而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继续浏览下去。 房遗爱用了耽美文的写作手法,实际上是他自己那个时代,暧昧情节居多的爱情小说。 看着看着,九江公主发现自己陷入了书中的情节,情绪被调动起来。 书中的主角也是个驸马爷,但却并不是以房遗爱为原型! 这个驸马写的是一个穷酸人家的书呆子进京赶考,力压群穷,最后被当朝公主看重,赐婚为驸马。 书中语言优美、情节扣人心弦... 尤其看到感情戏,当朝公主义无反顾的爱上了这个穷酸书生,被皇室反对。 女主竟不惜与整个皇族作对,也要下嫁给这个书生,二人最终在一处山野荒郊,发生了关系。 “这个房遗爱,是故意捉弄本公主是不是,本公主怎么说也是他的姑姑啊。” 九江公主口干舌燥。 房遗爱竟将床戏描写的如此细腻,包括如何宽衣解带,男女的表情对话,都描述的十分清楚。 对于只见过男人却没碰过男人的九江公主而言,自然在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男女之间...竟能发生这种关系! 九江公主的气息开始加粗起来,浑身燥热难耐,如坠入火山一般,滚烫撩人。 放下书,九江公主试图从书中的情节脱离出来,眼前浮现的,却还是书中描绘的场面。 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又如阴魂不散... “来...来人...” 九江公主有气无力的呼唤一声,赶紧将书合上,她怕自己再看下去,浑身会起反应。 “公主有何吩咐?” “本公主觉的胸闷气短,拿上一件袄子,陪本公主去后花园透透气。” “这...公主,天气寒冷,去后花园,只能欣赏雪景,只是公主不要着凉了才好。” “快去准备。” 九江公主是非去不可,不然的话,她整个人就要被欲望之火燃烧起来。 却说在皇宫后花园,房遗爱今日早来了,正和程处弼躲在回廊的大红柱子后面。 看着自己吐出来的气息幻化成一团白雾,程处弼狠狠的搓了搓手,快要冻僵了。 脸蛋红扑扑的。 “处弼,本驸马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程处弼皱眉,觉的鼻涕都快要凝固起来,含糊不清的说道: “老房,都已经准备好了,两只发情的鸳鸯,两只发情的狼狗...你说你这人,恶趣味也太浓了,竟然喜欢看动物之间的交...” “闭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房遗爱岂会不知道程处弼要说什么,赶紧呵斥住。 “本驸马让你准备这些,是有大用,赶紧按照我们提前定好的位置去安排好,一会人就要来了。” “这寒冬腊月的,谁没事会来后花园?” “你哪里那么多废话,本驸马让你去你就去,再啰嗦,本驸马可踹你了...” 程处弼黑着脸,自己招谁惹谁了,给你老房做苦力,没有钱还要挨揍。 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不过他还是屁颠屁颠的去执行,老房的话,还是要听的,要不然,老房以后就不带自己玩了。 九江公主走出清宁宫之后,情绪缓和许多,身上的燥热消散不少。 后花园人流稀少,只能看见来往的侍女和太监,新下的雪面上洁白无瑕,连脚印都没有。 “公主,待会咱们就回去吧,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奴婢担心公主的身体,或许会承受不住。” “无妨的。” 九江公主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心中升起了怨恨,这个房遗爱,竟然敢捉弄本公主。 早晚有一天,本公主要让他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行走在曲折的甬道上,一转弯的地方,在一棵枯枝老树上挂着个鸟笼。 笼子里是两只鸳鸯。 “谁在这挂了两只鸳鸯?” 有侍女好奇。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再有一个时辰不将鸳鸯拿进屋子里,就要被冻死了。 侍女一回头,却发现九江公主死死的盯着装鸳鸯的笼子,脸黑如铁。 “它们...怎么在交配?” 九江公主叹息一声,捂着眼睛赶紧向前走去,生怕被这肮脏的画面污染了双眼。 可没想到躲过了鸳鸯,却没躲过两只发情的狼狗,它们所作的事,跟鸳鸯一模一样。 九江公主彻底崩溃了! 这是哪里狗东西,将发情的鸳鸯和发情的狗带进了宫里,让本公主知道,非要斩了他。 “回宫!” 九江公主心情大恶,今日出门是没看黄历,怎么到处都是这种窝心的事? 回宫半途,九江公主尿意上涌,到了茅厕方便的时候,她竟然发现自己撒尿也分叉了。 你大爷的...非要成双入对是不是? 第318章 中原人不打中原人 九江公主近几日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胸闷气短,燥热难耐。 仿佛体内有一股巨大的火气,无法发泄。 这一切都是拜房遗爱所赐。 若没有房遗爱那本风月无边的《霸道驸马爱上我》,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倒霉的事儿... 九江公主逐渐改变了自己对未来的看法,审视前半生,或许真的应该找个男人过下半辈子。 “房遗爱,本公主与你势不两立...” 清宁宫内,几乎每一天都能听到九江公主的嘶吼声。 房府。 太子李承乾组织房府的工匠制作热气球已有数日的时间。 可房遗爱推算,距离热气球成功完成,恐还需要些许时日。 毕竟李承乾第一次接触热气球,纵然再有天赋,也非一次性就能完成。 失败乃成功之母! 房遗爱无聊,奔走于柳如意和元嫣的住处,她们新到房府,对一切都不熟悉。 作为宰相府的少主,房遗爱有责任也有义务为两位姑娘排忧解难! 这都是分内之事... 得知了宫里九江公主的消息,房遗爱喜笑颜开,女人终究耐不住寂寞。 “恩主。” 薛仁贵踱步而入房府书房,见房遗爱露出一脸淫笑,猜测自家恩主在想什么羞羞的话题。 “进来为何不敲门?”房遗爱板着脸。 亏得自己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然就要颜面扫地。 薛仁贵躬身,轻声道: “末将来的急,忘了规矩,还请恩主见谅,对了恩主,城门那边来了消息,说是突厥的求和队伍进城了。” “来的这么快?” 房遗爱刹那坐直了身体,眨眨眼,陷入沉思之中。 看来颉利可汗那里已经坚持不住,催促执失思力能早便早的与大唐签订盟书。 你越着急,我房遗爱便越拖着你! 突厥使团进长安,万众瞩目,加之大唐与突厥之间的战事,必会成为焦点。 朝廷的态度,全天下百姓都在盯着。 此番是你突厥犯境在先,扰我大唐边境,烧杀抢掠,现在打不过,又来求和。 哪有这样的道理!? 想到这,房遗爱猜测到突厥使团这次来长安,估计会遇到许多麻烦。 “突厥使团现在到什么位置了?”房遗爱闭上眼睛,轻声问道。 薛仁贵正色道: “刚入城门,不过他们似乎有些不走运,入长安伊始便受到大量百姓围堵,若非皇城卫士开路,估计前进一步都困难,此刻,应正在前往皇宫的途中。” 房遗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陛下已有明诏,接待突厥使团的工作,由宰相府主导,这货竟然还往皇宫去。 听不懂人话吗这是? “执失思力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房遗爱叹息一声,猜测陛下定会让执失思力吃到闭门羹。 薛仁贵眸子开阖,不解的问道: “恩主的意思是,陛下不会接见执失思力,这是否会有失我大唐大国气度?” “你懂什么,弱国无外交,再说了,我大唐皇帝凭什么要给一个外邦面子?他们配吗?” 大唐已经不是‘渭水之盟’时候的大唐! 现在突厥竟还敢来犯,那对不起,我大唐皇帝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 必让你有来无回,心胆寒... 薛仁贵开始慢慢理解,看来自己经历的还不够多,对敌人同情,就是对自己残忍。 “恩主,执失思力等人若来宰相府,我们是否也要冷眼相待?咱们要跟陛下的态度保持一致!” 这个‘保持一致’...可真是神来之笔... 可房遗爱却不能这么做。 陛下冷眼,宰相府这边再冷冰冰的,执失思力的心就凉了,房遗爱还想促进他和九江公主的美好姻缘。 皇宫和宰相府,非要一个黑脸一个白脸,这事才有成功的可能! “不,我们要以礼相待,本驸马要让执失思力成为好兄弟,与本驸马无话不谈。” 薛仁贵忍不住拆台道: “恩主,好兄弟怕是做不成了,如果发展顺利的话,也许执失思力会成为你的好姑父!” 房遗爱:“......” 你小子现在还会开玩笑了是不? “别在那嬉皮笑脸...” 房遗爱挺了挺腰板,如凯旋的大将军一样神气十足,是要给这群下人们立立规矩。 到了下午的时候,房遗爱正在小憩,门口的喧嚣之音,却将他从梦中惊醒。 “怎么回事?” 房遗爱的起床气很大。 这次来的是贾潜。 过了一把荆州刺史的瘾,贾潜发现,还是做二少爷的贴身家丁更得心应手。 “二少爷,是突厥使团,他们周围,有人山人海的长安百姓,您快出去看看吧,再不出去,这群突厥人就该被我大唐的子民给踩死了...” 事情这么严重!? 好家伙,以后谁还敢说我大唐百姓不团结? 房遗爱起身披了件袄子,急匆匆的出了房间,来到大门处,高呼一声: “开门!” 两个家丁赶紧拿下门栓,大门刚开了一条缝,外面便有烂菜叶子被丢进来。 卧尼玛...房遗爱被吓了一跳! 长安百姓对于执失思力等人辱骂之音滔天,难听到连爹娘和八辈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遍。 再看门前的几个突厥人,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鼻青脸肿,身上肮脏一片。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个人掉进了粪坑... “谁是执失思力?” 房遗爱躲在两个仆人后面,弯着腰发问,害怕一抬头,就成为了活靶子。 “可是房驸马?外臣执失思力,见过驸马!” 片刻,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穿羊皮,出现在房遗爱面前,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此人面容粗狂,声音带着些突厥口音,还留着小辫子,对房遗爱态度极好。 只是究竟长成什么样,却无法认清,因为执失思力的整张脸,都挂满了臭鸡蛋液。 让人看了恶心的想吐,房遗爱胃部翻涌,强行压了下去! “哎呦,贵使,此为战时,我长安百姓情绪激愤,让贵使受委屈了,本驸马代陛下为贵使道歉。” 执失思力有气无力,还不停有鸡蛋砸在他的头上,他沮丧的说道: “无妨的,外臣能够理解,只是若驸马方便的话,咱们是否能入内说话?” “呀...快请快请!” 房遗爱心生怜悯之心,赶紧将几个人请进了房府,门外的百姓‘火力不减’。 有人扔的准,就有人扔的歪! 好在贾潜躲的及时,不然他也会和执失思力有同样的下场,气的贾潜义愤填膺的道: “都看清楚点再扔鸡蛋,老子也是大唐的子民,中原人不打中原人的道理懂不懂?” 执失思力:“......” 第319章 快吃鸡吧 执失思力等人被请入了房府之内。 房遗爱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嫌弃表情,突厥人一身恶臭的样子,令他避而远之。 “驸马,咱们就在这院子中站着吗?” 执失思力不解,被请进房府之后,他们已经在院子里站了两盏茶的功夫。 房遗爱也不请他们进屋,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呃,几位贵使,要不本驸马安排下人带你们先去洗漱洗漱,贵使身上这味道,实在是太上头了!” 捏着鼻子,房遗爱给贾潜使了个眼色,贾潜心领神会,心中抗拒却不得不执行二少爷的命令。 “诸位, 这边请吧...” “那就有劳了。” 突厥使团被贾潜带着去了后院洗澡。 房遗爱则一直在前堂等候,等他们再出现,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执失思力换上了一身汉服,那张脸不算英俊,但也没丑到不忍直视的地步。 有些臃肿,因为殚精竭虑眼圈发黑,颔下胡须密密麻麻,长相有些可爱。 毕竟在突厥土生土长,有点北方人膀大腰圆的样子! 执失思力入前堂坐下,两手空空,身为一国使臣,一丁点的厚礼都没带。 倒不是他不想带,而是突厥境内到处都在打仗,民不聊生,已没有多余钱财。 一路上他们省吃俭用,可还在入长安三日前断了粮。 碍于身份,又不好沿街乞讨,只能忍饥挨饿到现在,已经消瘦一大圈。 房遗爱心中满是感触。 此一时,彼一时啊。 执失思力亦有同感,想起自己渭水之盟是耀武扬威的样子,一时竟是羞愧难当。 “大唐皇帝陛下让我与驸马和谈,说只要驸马同意,他无有不准。” 明明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啊,年纪比执失思力小上许多。 如此小的年纪,为何能得到李世民这般器重,身上肯定是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不急...贵使一路走来,肯定饿了吧,本驸马已让府中备好了丰盛的饭食,咱们吃饱了再谈。” 房遗爱话音未落,接着拍了两下手掌。 再然后,执失思力就闻到了一股鸡的香味。 香,实在是太香了,沁人心脾,令人分泌唾液... 执失思力愤恨难平! 突厥百姓艰难,由于战争原因,无数人衣衫褴褛,而这房驸马一身锦袍鹤立鸡群,竟还有鸡吃。 房府的侍女们开始源源不断的往堂内端菜,以肉菜居多,光是烧鸡,就有三只。 执失思力有股如狼似虎的感觉,但房遗爱不发话,他即便再饿,也不敢吃。 “贵使,这是本驸马研制出来的新吃法,叫做‘叫花鸡’,乃用荷叶将整治褪毛的鸡包裹其中,再裹上泥巴,放入火堆之内烘烤,撒上一丢丢雪花盐,香气四溢,你快尝尝...” 被请上了餐桌,执失思力感动的快哭了,中原人常说‘三月不知肉味’,可不就是自己现在的状态嘛? 房遗爱这人,大鱼大肉的招待,能处! 执失思力扯下一根鸡腿,放进嘴里,顿时一股油水便喷涌而出,多汁的鸡肉,令他整个人都亢奋。 “太好吃了,驸马,外臣已经许久没吃肉了,我突厥百姓,已靠食草、食树皮为生,驸马今日赐饭,外臣感激不尽,请...受外臣一拜。” 说着竟要跪在地上,给房遗爱磕头。 房遗爱赶紧将他搀扶起来,客客气气的说道: “贵使,快起来,本驸马可担待不起,咱们先吃饭,有什么事,吃饱了饭再说,你快吃鸡吧,这鸡有的是,若是不够,本驸马吩咐下人再做。” “驸马,你也吃啊...” “你先吃,本驸马在长安天天吃肉,已经腻歪了,这些天在合理饮食,控制体重。” 执失思力:“......” 要不要杀人诛心? 我突厥百姓吃草杀马充饥,你这个长安纨绔子弟却天天吃肉,老天无眼啊! 执失思力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狼吞虎咽的吃,他想快点吃完,好谈正事。 大汗将求和的重任放在了自己身上,突厥军中的兄弟还在等候着自己的好消息。 此番求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执失思力果然饭量很大,杯盘狼藉的时候,三只鸡都被他吃的只剩下骨头架子。 你大爷的,本驸马跟你客气客气,还真全给本驸马吃了,这是战时,丞相府也不富裕。 “驸马,咱们何时开始谈判?咳咳,依外臣所见,这件事当然是越早越好。” “贵使那么着急干什么,你这一路舟车劳顿,理应好好休息休息的,再说了,和谈要谈什么内容,本驸马这边还要让人列个明细出来,到时都得签字画押,可不能空口去说。” “前线战事紧张,随时都有可能有巨大的碰撞,谈判结果出来的越早,越能减少伤亡,这事可不是儿戏,还请驸马斟酌。” “......” 两个人站在不同的角度上,唐军占据优势,房遗爱不怕拖延,可执失思力等不起。 他这边拖延一盏茶的功夫,前线就有可能死一个突厥的士兵。 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太长的时间,大唐和突厥都有伤亡,不能继续进行下去。 为了两国的百姓,也该平息战火,停止干戈! 房遗爱有点不耐烦,身上的和蔼气息减少了许多。 这里是长安城,本驸马代表当今陛下,你个突厥使臣要折本驸马面子是不是? “贵使,你这刚吃饱饭就步步紧逼和谈之事,是否有些不合时宜?凡事不仅要随客便,也要随主便,不然的话,岂非坏了规矩?” 房遗爱面不改色,眉宇之间,是难以看见的怒火。 执失思力感到大事不妙,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明明是来求和的,怎么还提上要求了? 如今惹的驸马生气,令其面容狰狞,浑身杀气腾腾,执失思力有些绝望和悲痛。 “是外臣言语有失,还请驸马...见谅!” “贵使客气,这些都不重要,本驸马心向和平,最不喜打打杀杀,此番和谈,定能让突厥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贵使先回去歇息,明日...明日咱们还是在这间屋子,商讨和谈事宜...” 房遗爱歪着脑袋,等到了谈判桌上,自己可就没有这般含情脉脉了... 第320章 自当雅量 当夜,执失思力等人在房府睡下。 他们害怕一出去,就会沦为众矢之的,招来大唐百姓的攻击而丧命。 这闹市中偌大的房府,反而成为了一方僻静之地。 可纵使宰相府再宁静,执失思力也根本睡不着,如悬剑于颈,殚精竭虑。 唐人如猛虎,这里又是大唐腹心之地,执失思力觉的危险无时无刻不在迫近。 好在驸马通情达理,同意明日便和谈,和谈一旦达成成效,自己便可回到突厥。 突厥虽战火纷飞,也比寄人篱下要强上许多! 第二日一大早,谈判的房间就已经在布置,三省六部来了几十位官员。 有长史、文吏等诸多官员,执失思力都不认识,只见他们戴着官帽,威风凛凛。 见到每一个人,执失思力都弯腰躬身,报以微笑。 可大唐百官对于执失思力的态度却都是一个样,冷眼、再冷眼、继续冷眼... 压根没有一个人正眼看他。 执失思力心里拔凉拔凉的,败军之将不受尊重,渭水之盟的时候,连大唐皇帝都亲自迎接的。 自己是突厥方谈判的主要官员,可看了看大唐的谈判人员名单...这程处弼,是谁呀? 联想到这个姓,执失思力能猜到,应该跟程咬金那个老匹夫有关,不会是程咬金的孽子吧? 执失思力有种不好的预感,程咬金胡搅蛮缠不讲理,让他的儿子来谈,估计要吵闹起来。 大唐皇帝用人不明,岂能用此人来作谈判的主导人选呢?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连茶水都已经泡好斟满杯子,谈判之人轮流坐到了座位上。 此时时间尚早。 房遗爱作为谈判的主持和转圜,架子最大,起到的作用,却是最小的。 可即便如此,没有房遗爱,这谈判却无法进行。 从清晨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房遗爱终于懒散的走进了屋子,还打着哈欠。 “贵使见谅,昨夜本驸马睡的太死,一睁眼就到这个时候了...” 执失思力哪敢怪罪,沉着脸道: “驸马折煞外臣,无妨的,既然驸马来了,那不如咱们这就开始吧?” 房遗爱正色道: “对对对,都听贵使的,你们用这种奇怪的眼光看本驸马作甚,赶紧开始!” 他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忙碌起来,有文吏研磨墨汁,准备将今日谈论之事记录下来。 其余众人也都聚精会神,竖起了耳朵。 可良久,也不见有人说话。 群臣不由的都将目光投向程处弼,他是此次谈判的首脑人物,自然要率先开口。 可是这二货,竟没心没肺的睡着了,鼾声如雷,鼻涕泡跟吹泡泡糖一样,忽大忽小... “公子,公子?” “啊!?” 程处弼忽然惊醒,用手默默捂脸,以掩饰尴尬的局面,强行拍了拍脑门,使自己清醒。 “对,还要谈判的,那个...贵使,不如你先说说,你都要与我大唐谈什么啊?” 执失思力整个人是崩溃的。 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大唐皇帝确定不是在开玩笑,这样的人能主导谈判? 倒不是他看衰程处弼,不谈崩是绝对不可能的! 执失思力苦着脸,先是对着屋子内的众官员都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不疾不徐的说道: “咳咳,诸位大人,外臣此来,乃是为前线战事求和一事,大唐与我突厥已打了数月,双方都损失惨重、互有伤亡...” “等等,本公子插一句啊。” 程处弼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就打断了执失思力,指手画脚,不见怜悯的说道: “贵使,这话你说错了,本公子要纠正过来,互有伤亡不假,但是...损失惨重的,是你们突厥,毕竟我大唐的将士,是一直胜利的一方。” 听完这话,执失思力脸都绿了。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是是,程公子说的对,是外臣说话不严谨,外臣检讨,但大唐与突厥,真的不能继续打下去了,损耗钱粮不说,还生灵涂炭,令天怒人怨啊。” 程处弼稍稍一顿,目光落在了执失思力的脸上,看这个一脸头发...一脸胡子的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若按贵使的意思,该怎么做?” 执失思力正色道: “外臣觉的,大唐军队,应撤回唐境之内,退还所占我突厥的定襄城等领土,两国就此修订结盟盟约,承诺互不侵犯、互帮互助、共同和平发展,外臣以为,如此对于两国都有好处,大唐可以促进经济繁荣,我突厥也可休养生息,令牧民放牧...” 执失思力说了一刻钟的时间,主要目的,在于停止兵戈。 那意思是我突厥不行了,再打下去就要亡国,可我执失思力却不能这么说。 希望大唐帝国的各位大人都给点面子,对我突厥挑衅这件事得过且过。 大恩大德,等我突厥国力强盛之后,再报答... 程处弼伸了个懒腰,然后抽鼻子问道:“贵使,你...说完了?” “外臣讲完了!” “好!” 程处弼听罢,直接起身,然后眉毛一挑,声音愈发的严厉:“都散了,散了。” 散...散了!? 什么情况,这才说了一句话,怎么就散了? 执失思力一脸不解,心急如焚,有些透不过气的说道: “公子,这是怎么了?外臣不过是发表了一下突厥的意见,可公子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 “过激!?过激个屁,本公子现在已经态度很好了,你要是这么说,那压根就没的谈。” “若是外臣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公子指正出来。” 程处弼啧啧道: “这还用指正嘛?全是毛病,还让我唐军退回境内,将占领的城池还于你们突厥,呵呵,你的脸怎么那么大呢?我大唐凭借实力占据的城池,凭什么还给你们?再说了,明明是你突厥先杀我边境百姓,我们是被迫自卫反击,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我大唐兴不义之师?要不这样,本公子宣布和谈暂停,等两军打完了再谈,你干不干?” “你...你...你...你粗鄙!” 实在没忍住,执失思力爆了句粗口,开始指责起程处弼不当的言语。 房遗爱端着脑袋,一脸无语。 说好的谈判要自当雅量,怎么都快要打起来了... 第321章 没有道理可言 程处弼也不是好惹的主。 自家老爹可是混世魔王,从无被人欺负乖乖就范的先例,你骂我,本公子肯定骂回去。 “我粗鄙?也不看看你自己那丑恶的嘴脸,打不过了就想来求和,我呸...” 执失思力被气的眼冒金星,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跟练了蛤蟆功的欧阳锋一样。 “驸马,您看看程公子说的这叫什么话?外臣带着诚意来求和,可程公子确实如此冷漠的态度,这还怎么谈下去?” 程处弼翻了个白眼,脸色毫无缓和: “本来也没什么可谈的,你突厥使团入大唐求和,两手空空,连朝贡也没有,怎么,想靠着自己那点薄面就让陛下盖下传国玉玺?不知天高地厚!” “房公子,这...” 执失思力求助于房遗爱,希望房遗爱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互相争吵有什么用,还是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聊。 房遗爱内里自然要向着程处弼,毕竟这谈判的推动和操控之人是他。 但有些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 “处弼,贵使来者是客,你怎么能这般粗鲁呢?吓坏了贵使怎么办?快,给贵使道歉!” “给他道歉?门都没有!” 程处弼一听,眼里猛地放出光来。 我战胜国要给战败国道歉,从古至今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本公子也丢不起这个人。 “你这驴脾气...” 房遗爱佯装一脸无语的样子,笑眯眯的凑到执失思力面前,一脸愧疚的说道: “贵使,这小子是谈判的首要官员,这是陛下御封的,本驸马也没办法,可此时的情形,怕是再难继续谈下去,不如休息一个时辰,双方都互相消消火气,再谈?” 执失思力内心不愿,可形势如此,他沉思片刻,无奈只能答应道:“那...就按驸马安排。” 求人真难。 执失思力有点后悔,当年兵临大唐城下,就该一鼓作气拿下长安,不签订渭水之盟。 这回可倒好,大唐国力一跃而起,甩了突厥几条街,想拦都拦不住。 一失足成千古恨! 执失思力和突厥群臣都来到宰相府的院子里透气,站在雪地里,听着街头之上的喧嚣。 即便到了寒冬,长安城内依旧热闹非凡,有袅袅炊烟和生意人的叫卖声。 而突厥的牧民只能躲在帐篷里,这也许就是国力的体现。 突厥崛起靠的是养马放牧,而大唐除了农业之外,还有发达的工商业。 前线两军交战的时候,执失思力就料到了战局。 唐军的兵器,锋利且新颖,大多都是近两年才打造出来的,熠熠生辉。 突厥的战刀,却许久未曾更新,不少都是临上战场之前现打磨出来的。 临阵磨枪...措手不及啊! “唉...” 叹了口气,一团白雾在空中消散,执失思力能指望的,只有接下来的和谈了。 房遗爱和程处弼则回到了宰相府的书房。 刚一踏入,程处弼就开始邀功,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兴奋的说道: “老房,我这演技怎么样?你看那执失思力吃瘪的样子,本公子一见就想笑。” 房遗爱竖起了大拇指: “演技果真精湛,处弼,下午的时候你继续保持强硬的态度,反正就不能让和谈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 “这你放心,论捣乱,咱是他祖宗!” 房遗爱眉毛一挑,不由的再一次动容夸赞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程叔父生了个好儿子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骂人? 两个人都靠在椅子上,贾潜在门外敲了敲门,然后禀报道: “二少爷,门外来了个人,身穿大红披面纱,说是要二少爷出门迎她。” 我日!? 程处弼猖狂大笑道: “你个狗东西,自家少爷是什么地位你都不知道,更何况,今日我们是在跟突厥的使团和谈,什么事能比这件事更大?门外那人,既然架子这么大,敢让你家少爷去迎,这不摆明了逗你家少爷玩嘛,让她滚,能滚多远滚多远!” “等等。” 房遗爱不禁吞咽了口水,腹中疑窦丛生,敢来宰相府门前说这样的话,必是皇室中人。 “可知来人身份?” 贾潜摇头说道: “不知,二少爷,但可清晰看出是个女子,摇头晃奶的,令人眩晕。” “摇头晃奶!?” 房遗爱猛的拍了拍脑门,这都是什么形容词... “贾潜,你是不是缺打呀?那叫摇头晃脑...摇头晃脑你懂不懂?” “二少爷,摇头晃脑我懂啊,但门口那人是摇头晃奶,小的没说错,发育实在是太好了,对了,那女子还说是你的姑姑,小的一看就是骗人的,二少爷你哪有姑姑在长安?” 卧槽! 房遗爱脸上的笑意顷刻烟消云散,他是没有姑姑,可是高阳公主有啊。 这便证明门外等候的那个人...是九江公主! 房遗爱被吓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神情紧张,慌不择路的说道: “快,跟我一起去迎接九江公主!” 于是急急忙忙的出门。 等到了门口之后,却发现来的仅有九江公主一人,傲立雪中,如寒梅独放。 房遗爱惊慌失措,赶紧行礼,整张脸有些麻木。 “见过九江姑姑。” 九江公主斜瞥了她一眼,脸上面纱未摘,轻声说道: “驸马好大的威风,让本宫在门外等了这么长时间,就连我去求见皇兄,都不曾如此。” 房遗爱被噎的哑口无言,耳根开始红润起来,苦笑道: “都是那些不争气的下人没有禀报清楚,遗爱不知是姑姑前来,要不跑断了腿也要第一时间来迎接姑姑。” “油嘴滑舌,高阳呢,怎么不见她?” “呀,对,姑姑这次来,是来找高阳谈心的吧,她若知道姑姑来了,肯定兴奋的不得了,来人,速将九江公主带去夫人卧房,令夫人接待。” “不!” 九江公主果断拒绝,然后含情脉脉的盯着房遗爱: “驸马,本宫只找你,而且要与你单独聊一聊,万万不可惊动了高阳。” “姑姑,这是什么道理?” 九江公主道: “没有道理可言,驸马,走吧,这外面怪冷的,咱们去热火朝天的屋子里聊。” 房遗爱:“......” 第322章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你是姑姑,可我房遗爱不是杨过... 他没有跟自己姑姑搞对象的癖好,与九江公主独处一室,也没什么可说的。 九江公主夺门而入,径直奔向宰相府书房之内,房遗爱紧随其后,不敢远离半步。 程处弼也想跟着,到了书房门口,却被九江公主挡在门外,毫不客气的道: “你在外面候着!” 然后,碰了一鼻子灰。 程处弼无语啊,他真怕老房这个孽畜对九江公主图谋不轨,想要进去制止。 奈何,不被允许! ‘哐当’一声,书房的门被紧闭起来,九江公主卸下大红披风,拿起杯子就饮了口热茶。 那茶杯是房遗爱方才用过的,她也不嫌弃。 一口热茶下肚,身子总算暖和了不少,四肢的麻木感觉也缓解了许多... 她拿下面纱,露出那一张如玉般洁白的容颜,明艳的五官,浓密的眉毛,火辣的双唇。 有风韵的美人,或许比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更要诱人! “不知姑姑此来,可是有事吩咐?”房遗爱心有余悸。 这李家的子女,没有一个是好惹的,高阳公主在成婚之前,对房遗爱也谋划了大量的报复。 九江公主这一次...有点来者不善! “驸马,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勾引调戏本公主,本公主好歹是你的姑姑,你就不怕天下人说你乱了辈分,没有伦理纲常?” “姑姑...这话从何说起啊?” 房遗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声音和身体同时颤抖不止。 九江公主冷笑一声,蹲在房遗爱面前,伸出手抬起房遗爱的下巴,有几分挑逗之嫌。 “你为本宫送去那本《霸道驸马爱上我》,看的本宫浑身燥热难耐,还有后花园的鸳鸯和狗,也是你派人安排的,千万别否认,本宫已经派人查清楚了,那天有宫女看见你用皇兄赐予的金牌出入宫禁之内。” 房遗爱咽了口口水,被赤裸裸的拆穿,只能如实交代道: “这,确实是本驸马所为,但是姑姑,我这也是奉了皇命,得了陛下允准。” “得陛下允准!?皇兄让你去刺激我?” “呀,姑姑,‘刺激’这两个字用的不好,陛下担心姑姑的婚事,可姑姑脾气执拗,又无嫁娶的心思,陛下便让我想办法,改变姑姑这种观念。” “所以,你就给本宫送情爱话本,处处让本宫体验到双宿双飞的感觉?” 房遗爱苦涩道: “都是奉旨行事而已。” 九江公主起身阖目,微微调整呼吸,好一个奉旨行事,原来是皇兄在算计我。 连自家妹妹都算计,也是没谁了! 本公主一个女孩子,婚姻嫁娶有那么重要吗,又不用给天家传宗接代! “这么说,倒是本宫错怪驸马了?” “姑姑,我可没这么说。” “可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房遗爱,你送本公主言情话本,本公主自然要还礼。” “还礼?!姑姑要送我礼物?可姑姑两手空空,压根什么都没带啊?” 九江公主丢过去一个诱惑人的眼神,妩媚笑道: “在本公主怀里,怎么样,想不想亲自来拿,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放心,本公主不会说出去的。” “姑姑,这玩笑...可开不的!” 真传出去,袭了九江公主的胸,自己就将老李的女儿和妹妹来了个通吃。 到时候自己可真就要脑袋搬家了! “瞧你吓的那样,你房遗爱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原来也有能降服住你的人,本宫逗你的,起来吧。” “多谢姑姑!” 九江公主的神情缓和许多,没有了方才的怒气,还露出了浅淡如水的笑容。 “其实来宰相府之前,本公主已经去过皇兄那了,你说的对,长路漫漫,本公主为何一个人孤独终老,只是现在年岁偏大一些,王公贵族家的纨绔子弟,本公主又看不上,皇兄说,你已经为本公主选好了驸马。” 这么直接? 房遗爱刮目相看!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改变了想法,恨不得今日就选个驸马陪自己过夜。 太猴急了! 听到这,房遗爱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整个人身体站直,随即负手而立: “只是粗略有个人选,还是要姑姑喜欢,我一定充分尊重姑姑的意愿。” “怪不得高阳这么喜欢你,又会说话、又会讨女孩子欢心,本公主若年轻几岁,或许也会对你动心。” “姑姑见笑了,好多人都说本驸马是全天下少女的偶像,我是不会承认的。” 九江公主:“......” 人不要脸,还真是无敌。 却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贾潜知道九江公主和房遗爱在里面,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事。 只能小心翼翼的说道: “二少爷,下午的谈判就要开始了,诸位大人让小的来邀请二少爷出席。” “知道了,让他们先开始,本驸马随后就到。” 九江公主盯着房遗爱,这才想起了宰相府之内还有和谈,准备告辞道: “既然你有要事在身,本公主便先离开,就算有天大的胆子,本公主也不敢误了国事。” “姑姑留步,不知姑姑有没有兴趣,与本驸马一同去听一听这下午的和谈?” “本公主!?” 九江公主指了指自己,皱眉问道: “这不太好吧,我一介女子,纵使是大唐的公主,也没资格参加大唐与突厥的和谈啊。” “这有什么要紧的?姑姑是怕他们偷窥姑姑的绝世容颜?这好办,我让人抬一屏风,姑姑坐于屏风之后,不需要出声,只要静静的听着就行了。” “这...” 九江公主还是不敢答应,她害怕回去之后被李世民责怪。 平时耍耍小脾气可以,但是误了军国大事,皇兄拉下脸来,九江公主也是害怕的。 “姑姑不要怕,出了什么事房遗爱兜着,姑姑此时回宫,不也无所事事嘛,来都来了,就跟着去听听,也许这谈判桌前,就有姑姑的乘龙快婿也说不定。” “遗爱...这...这不合适...” 就这样,在房遗爱的死缠烂打之下,九江公主被迫旁听了大唐与突厥的和谈。 也是这次,她看见值得托付一生的汉子,那是草原上套马的汉子,威武雄壮... 第323章 是本公主的菜 一扇屏风被拉在远处,上覆薄纱,针线步步生莲,若隐若现能见到一红衣女子坐在后方。 那女子身材纤细窈窕,却看不清面容,有淡雅的体香飘荡而出,令人心驰神往。 尤其是草原上来的执失思力等人,都已经被勾走了魂魄! 长托跋涉,导致他们已经多日没碰过女人,而突厥的女人,也没大唐精致。 妆容、身材、打扮...是天与地的差别! 谈判依旧激烈,程处弼不做出丝毫的让步,执失思力满脸苦水,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来求着大唐议和! 可唐廷这边,压根没想要给他留面子,也压根没有议和的诚意可言。 听了许久,百无聊赖的九江公主挥了挥手。 房遗爱赶紧凑过去,与她同席而坐,却可以拉开了一丝距离,避免误会。 “姑姑有何吩咐?” “那个人...是谁?” “姑姑说哪个人?” 九江公主手指的方向是执失思力,那个五大三粗,却被怼的哑口无言,脸色涨红的汉子。 房遗爱微微一愣,这岂不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嘛? 没想到屋内官员无数,突厥的使臣也不少,最先吸引九江公主注意的,却是执失思力。 房遗爱想了想,可能是大唐的文人都长的太过于文质彬彬,而执失思力野性和粗狂一点。 “咳咳,那个人可是突厥的猛人,被陛下公认的名将,颉利可汗最信任的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 突厥人的名字好奇怪,怎么会是四个字的,就像中原人的复姓一样。 九江公主眼中露出关怀的神情,叹了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执失思力,有些爱慕。 “怎么,姑姑同情他?” 九江公主摇了摇头: “只是觉的他有些可怜而已,五大三粗的汉子,胡须根根如钢丝,却被我大唐的一个纨绔子怼的哑口无言,你看执失思力的眼中,好像有泪水盘旋,这是实在走投无路,不得不受这样的屈辱,铁血的汉子,也有柔情的一面。” 房遗爱面带微笑,随即对九江公主道: “这都是突厥自找的,怪不得别人,姑姑细想,若处弼和执失思力角色转变,他们对我大唐会好言好语嘛?所以凡事都是相互的,对于突厥,不能有怜悯,更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不然,可能养虎为患。” 九江公主赞同房遗爱的意见。 她久居深宫,可也听说过突厥为祸边境,掠夺大唐钱财,杀害大唐子民。 皇兄李世民因为此事,时常夜不能寐! 执失思力今日收起了獠牙,是有一把剑悬在脑门上,他故作柔弱,想要让大唐撤了这把剑。 可一旦得其所愿,突厥这头猛虎便会遁入山林,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便要吃人了。 房遗爱又笑着道:“姑姑对此人有好感?” “你...你别瞎说...” 被戳穿了心事,九江公主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白皙的面庞立刻爬上红润。 她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这辈子最崇拜的男人就是皇兄李世民! 可两人有血缘关系,不能动情。 第二个让九江公主心弦缭乱的便是这个突厥汉子,一身匪气却眼含温柔。 九江公主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就是心跳的很快,从脑瓜皮到脚指头,都跟激动。 房遗爱心中大为宽慰。 “姑姑,你可以不承认,但是神情是骗不了人的,你害羞的样子已经出卖了你,其实我也有些好奇,姑姑看上执失思力哪啦?你看他这样子,体格比我两个还大,浑身上下都是腱子肉...” “本公主只是觉的,他那浓密的胡须很可爱。” “......” 房遗爱当堂愣住。 难怪九江公主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喜欢的点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姑姑,你竟然喜欢执失思力的胡子拉碴,那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说不定他不仅有浓密的胡子,还会有漆黑一片的胸毛和腿毛!” “你能不这么恶心吗?” 房遗爱翻了个白眼,心说是你先恶心我的。 “姑姑真的喜欢执失思力?如果喜欢,遗爱可以出面,促进这段姻缘。” “啊!?本公主还没想好,更何况,天家无私事,此事还需禀明皇兄,请皇兄来定夺才好,执失思力是突厥人,而本宫是大唐公主,我大唐还未有公主嫁给外邦的先例。” “若姑姑嫁了,那就是大唐执牛耳者,嫁给外邦第一人,咳咳...姑姑,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执失思力,就是陛下和我一起为姑姑选的未来夫君,一直没敢告诉你,是怕你不同意而已。” “皇兄早知道这件事了?” 房遗爱点了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说到动情处,眼眶微红。 九江公主听罢失笑,缄默不言,许久才问道: “你们是把本公主当成了战争的筹码?皇兄怎么能如此狠心呢?” 竟要以本公主清白之身,令执失思力背叛突厥,留在大唐,这样的手段,着实有些不光彩。 房遗爱义正言辞道: “姑姑,陛下如何狠心了?姑姑若不同意,陛下是不会强求的,难道...姑姑不喜欢执失思力嘛?” 九江公主垂眸: “今日初见,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只是有好感而已,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姑姑说的是,谈判会连续多日进行,姑姑近几日都可以来房府,算了,也干脆别那么麻烦,直接在房府住下,我会让下人给姑姑安排房间,这样,姑姑可以多了解了解执失思力,这个人心思是很细腻的,姑姑要相信陛下与我的眼光,我们是不会坑害姑姑的。” 九江公主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如果执失思力真的能成为驸马,千万别像房遗爱一样好色。 他需要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男人! “遗爱,执失思力那一头怎么办,他可是代表突厥来的,肩扛突厥国运,他若是迎娶了本公主,做了大唐的女婿,突厥国运顷刻崩塌,代价实在是太大。” 房遗爱凝视着九江公主,恶狠狠的道: “这一点姑姑就别操心了,我大唐公主能看上他外邦人,是给他脸了,执失思力没有选择的权利,他若是不同意,本驸马让他不能活着走出长安...” 第324章 那一夜,一个外邦汉子. 谈判次数频繁且持续,但却并未达到执失思力想象中的效果。 程处弼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管执失思力如何低三下四,就是不肯让步。 执失思力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继续谈下去,也不过是劳力伤神而已,终究会以徒劳无功的方式收场。 房遗爱一副看热闹的态度,内心深处,却对执失思力表示同情。 唯一令他心中澄澈,便是九江公主认可了执失思力,想要与执失思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令执失思力留下来,并与九江公主举行大婚典礼。 介时消息传出,突厥军队的斗志,将在刹那之间土崩瓦解! “驸马。” 夜间,冷风袭来,执失思力敲了敲房府书房的门。 房遗爱正在练习墨宝,九江公主也还在房府住着,执失思力却突然来拜访。 从刚入长安之时的踌躇满志,变成了现在这般失落、沮丧... 房遗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铁血汉子,被现实和残酷压倒。 打开房门,执失思力面容憔悴的站在书房门前,头发上还有落下的雪片。 “贵使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执失思力叹了口气,然后对房遗爱拱手执礼,扭扭捏捏,老半天才道: “外臣是特来向驸马请辞的!” “请辞!?贵使要走?” 房遗爱忙将执失思力请进了书房之内,明亮的灯光下,执失思力显的苍白无力。 端着茶杯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 “是,外臣明日便要启程回突厥,这些天多谢驸马招待,恩情容外臣日后报答。” 日后!? 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也许就是永远不见。 再说了,我房遗爱怎么可能让你走呢,你可是九江公主看上的人,我未来的姑父啊。 “贵使可想好了吗?此番谈判未果,无异于陷自己入绝地,就算回到突厥,颉利可汗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何况两军交战,刀剑无眼,天底下都没有比长安城更安全的地方了。” “大丈夫焉能苟且偷生?驸马好意,外臣心领了,可不管大汗如何对我,执失思力还是要回到突厥,与将士们一起并肩战斗,战死方休,外臣心意已决,驸马不必再劝了。” 房遗爱心中敬佩。 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将生死置之度外。 “贵使的心情我能理解,贵使是为了突厥,本驸马则是为了大唐,双方各有难处,不如今夜你我一醉方休,明日天涯沦落人,管他是对手还是朋友?” 执失思力猖狂大笑,压抑了多日,终于露出了草原汉子的狰狞,肆无忌惮的说道: “好,论起喝酒,驸马可不是外臣的对手。” “来人!” 房遗爱轻喝一声,小绿急匆匆的来到书房门外,一脸茫然的望着房遗爱: “二少爷,有何吩咐?” “去,准备些吃的,顺便将本驸马亲自酿的那‘闷倒驴’烈酒弄来一些,本驸马要与贵使开怀畅饮。” 大晚上的喝酒吃肉,有病啊? 小绿懒癌犯了,撅起樱桃小嘴抗议,但是她知道,这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用八宝转心壶,给执失思力喝酒,本驸马喝白水,另外,告诉九江公主别睡,晚些时候有一计,需要她配合。” 小声吩咐了一句,小绿心领神会,赶忙下去忙活。 八宝转心壶,内藏玄机,可装两种液体,轻轻扭转壶盖,便能自由切换酒水。 酒肉被端上来,小绿在一旁伺候着,熟稔的利用八宝转心壶给两个人倒酒。 然后,是听他们枯燥的吹牛谈心... 小绿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只是房府一个小侍女,什么家国天下,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执失思力的酒量可以用海量来形容,像闷倒驴这样的烈酒,竟还喝了二斤多。 可毕竟房遗爱喝的是白水,气不涌出、面不改色,而执失思力已经是神志昏沉。 终于,再又狂饮了几杯之后,扛不住酒劲的作用,‘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板上。 噗... 房遗爱将口中的白水吐出来,对着小绿抱怨道: “这个狗东西,太能喝了,两个时辰...本驸马上了三次茅厕,这货竟然一次都没去。” 放在自己那个社会的酒局上,执失思力也是令人恐惧的量。 “二少爷,这哪里是能喝,分明是无知,被二少爷玩弄于股掌之间。” “休要瞎说,本驸马若是不使用点小伎俩,躺在地上的可就是本驸马;再说了,你也知道,两位夫人不喜让本驸马喝酒,本驸马这也是为了家庭和睦。” “二少爷又说鬼话骗我。” 小绿吐了吐舌头。 执失思力本就身材魁梧,加之醉酒之后,身体更为沉重,两个人根本抬不动。 “奴婢这就去找人,令他们将执失思力抬入房中,没脑子啊,喝这么多,被人算计都不知道。” 房遗爱黑着脸,看着这个不断揭短自己的小姑娘,轻声说道:“直接将此人送到九江公主房间之内。” “啊!?二少爷,玷污公主,这可是要杀头的...” 小绿心里后怕,未经过正常嫁娶婚配,怎能直接将一个外邦男子送到公主房间? “你小点声,本驸马又没触犯大唐律法,怎么会被杀头,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千万别问,因为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小绿胆战心惊,打了个摆子,不敢多问一句话。 九江公主开门的时候,她身穿一身绸缎睡衣,见到一脸酒气沉醉不醒的执失思力,问道: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还有,你们将他送到本公主的房间做什么?” 房遗爱嘿嘿一笑,道: “姑姑,我把未来的姑父给你送过来了,执失思力醉的跟一头死猪一样,在耳边敲锣都不会醒,今晚请姑姑配合本驸马演一出戏,姑姑不是担心执失思力会不同意这门婚事,明日起来,执失思力因醉酒误闯入公主房间,玷污公主,本驸马给他一条迎娶公主的生路,如果他执迷不悟,本驸马让他当场人头落地。” 九江公主:“......” 年纪轻轻的房遗爱,仿佛是个套路王,做出来的事让九江公主脊梁骨跟着发寒。 这一夜,一个外邦汉子上了大唐公主的床... 第325章 眼前两条路,一条是死. 手段行径有些卑劣,为九江公主所不屑,但在国事层面来讲,九江公主选择妥协。 执失思力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到突厥! 否则突厥军队情绪亢奋,大唐锐士必将遭遇顽强抵抗而造成巨大伤亡。 索性委屈一点配合房遗爱演了这一出将计就计。 反正日后也要嫁给执失思力,不会对自己公主的清誉和名声有什么过分的影响。 只是这一夜,九江公主都睡不着觉,执失思力鼾声如雷震,使得她刚有睡意又被惊醒。 无奈伏在床头,盯着执失思力的胡子把玩了一宿的时间... 拂晓时分。 执失思力的酒劲应该清醒的差不多,他翻了个身,继续四仰八叉的睡着。 房遗爱掐准时间,带着包括薛仁贵在内的七八个人,一脚踹开了九江公主房门。 伴随着‘哐当’一声,执失思力从梦中惊醒。 眼瞅着房遗爱一脸凶神恶煞的走了进来,执失思力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揉了揉眼眸,坐直身体问道:“驸马天不亮就让人踹门,这是何意?” “何意!?本驸马还想问问你是何意?执失思力,你因何擅闯九江公主房间,而玷污我大唐公主,你看看你,还把被子全盖在自己身上,不要脸,你有几个脑袋?” 玷污公主!? 执失思力如大梦初醒。 香软的窗幔,色彩鲜艳的插花,床头挂着的女子衣衫...如此布局,还真不是自己的房间。 一扭头,却发现角落里,有一女子正在抱头哭泣,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完了! 这...莫非真是九江公主房间? 执失思力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记的自己昨夜喝了很多酒,酒烈如火焰。 其余的事,压根什么都记不得。 “驸马,你听外臣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执失思力吓坏了。 他可不想如此窝囊的死去。 更何况,如果是自己误闯入这间房中,为何九江公主昨夜不呼喊,而非要今天早上,房遗爱带人来捉奸在床? 种种迹象都不合常理,其中一定有原因! “误会!?什么误会?人赃俱获你还跟本驸马辩论说误会?我大唐九江公主就在此处...” 说到这,房遗爱赶紧跪在地上,板着脸请罪道: “殿下,微臣不察,竟让贼子入公主闺房,此乃房遗爱的罪过,微臣立刻将此人移交法司办理,到时公主若仍要追究微臣的责任,微臣甘愿领罪。” 九江公主表演的很到位,一直在激动的抽泣着,却不正面回答房遗爱的问题。 堂内的气氛凝重且压抑。 房遗爱依旧虎着脸,懊悔的盯着执失思力: “好你个执失思力,亏得本驸马拿你等兄弟,昨晚还给你喝酒践行,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虎狼之人,算我房遗爱识人不明,先办了你,之后本驸马再去向陛下请罪,薛礼,拿了!” “诺!” 薛仁贵二话不说,直接上前便要将执失思力捆绑起来。 执失思力本能的想要反抗,换做一般人,还真拿不住他,但薛礼来了,结果就不一样。 “小将军好身手,力大无穷!” 执失思力立刻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薛仁贵的对手,只能乖乖束手就服,被五花大绑。 绳索紧绷,他是脖颈之上,已经被勒出一条巨大的红痕。 他脸色苍白,心说我只是喝了酒,真没干什么缺德事! 不管如何说,我执失思力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突厥的使臣,是来求和的,却不是来丢脸的。 “驸马,定有人设计陷害外臣,还请驸马明察秋毫,还微臣以清白...” 啪! 听执失思力说出这样的话,房遗爱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厉声呵斥道: “这里是宰相府,你说有人算计你,是本驸马还是我爹?分明是你自己好色成性,却还怪这怪那,本驸马先将你移交刑部大理寺,至于怎么定罪,本驸马管不着,薛礼,带走!” 薛仁贵一用力,直接就将执失思力庞大的身躯从床上拽了下来,握紧双拳,如猛虎下山一般。 演戏就要演的真实一点! 执失思力有些发懵,顿时也紧张起来。 昨日以前还都互相以礼相待,怎么过了一夜的时间,就变成了仇家一般的样子。 “恩主,其实也不需要这么麻烦,此人既是突厥人,干脆一刀宰了给公主泄愤。” 房遗爱咬牙: “胡言乱语,本驸马乃朝廷命官,自然要遵守大唐律例,焉能随随便便就取人性命?” “可一旦将执失思力移交刑部和大理寺,恩主也难逃罪责,毕竟这事,可是在宰相府发生的...” “按照你的说法,本驸马是不是也要将九江公主杀人灭口?” 薛仁贵猛然摇头,他不是那个意思。 可房遗爱说的有道理,若要所有人都不知此事,就得让现场的当事人都变成死人。 没办法了,先按照恩主说的去做! “遗爱,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本公主才满意?” 薛仁贵刚将执失思力拖到门口,眼眸猩红的九江公主忽然抬起了头,怒视众人。 房遗爱心中发慌,九江公主凶神恶煞,皇亲国戚一发怒,可真不是骗人的。 “姑姑何出此言?微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威逼公主啊。” 九江公主指着执失思力: “此人玷污本公主,罪大恶极,若将他交给刑部和大理寺,无异于向全天下宣布本公主失去贞操,介时舆论压力扑面而来,恐整个大唐,上至文武百官,下到平民百姓,都会说本公主不守妇道,你这不是把本公主往绝路上逼,又是什么?” 此言一出,堂内骤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房遗爱叹了口气: “那,若是按照姑姑的想法,该如何做,此人敢轻浮姑姑,绝不可轻饶,实在不行,微臣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此人给做掉,只要能平息姑姑怒火。” 九江公主没理他,光脚下地,一脚就踩在了执失思力的脸上,那浓密的胡子扎在九江公主脚心,她的心也跟着痒痒起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有这样的好运,本公主问你,你觉的本公主如何?” 执失思力紧张的说道:“公主美若天仙,非凡尘女子可以相比...” “那本公主委身下嫁,欲要招你入宫为婿,以化解这场误会,你可愿意?” “啊!?” 执失思力完全愣住,他被惊呆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房遗爱板着脸,被气的一脚踹在了执失思力的肚子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啊’你奶奶个孙子,公主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想将大家都害死?” 第326章 秒变脸 执失思力被房遗爱一脚踹在腹部,疼痛难忍,面部狰狞纠结,快要撕裂一般。 但他也听清了房遗爱的话! 大唐九江公主竟然看上了他,想要令他入赘长安以留在大唐,以保全名节。 可弦外之音,不难听出是想让他背叛突厥! 此事漏洞百出,执失思力虽不愿相信,但也猜的到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九江公主现在一定冰清玉洁,还是贞洁之身,是自己被房遗爱算计了。 可现在明白过来有什么用? 若执失思力选择拒绝,房遗爱不会对他客气,会毫无顾忌令他人头落地。 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但玷污了大唐公主,不杀了你,还留着你吃饭嘛? 如果不拒绝,突厥方面肯定不会再容纳自己,等同于直接跟旧主撕破脸皮。 执失思力脑子一片空白,脸色跟着煞白,这道选择题实在是太难了! “执失思力,本驸马已经给够了你面子,你一个单身汉子,父母早已亡故,草原之上还有什么可眷恋的?难道不想后半辈子衣食无忧?难道不想传宗接代嘛?” “驸马,执失思力乃忠诚之人,心怀仁主,大汗待我不薄,我又怎忍心背叛他呢?” 房遗爱冷笑道: “颉利可汗也好意思自称仁主?执失思力,你好好想想,康苏密为突厥效力多少年,难道是被我大唐利诱才投降的李靖将军吗?不,他是被颉利可汗怀疑的,一身伤痕立下无数功劳的前军大将,就因为丢了一座城池,便被怀疑弃之不用,这样的主子,不侍奉也罢,今日是康苏密,明日便是你!” “可是...” “可是个屁?执失思力,你是不是以为本驸马脾气好,要不是我姑姑看上你,本驸马早弄死你了,还留你在这喋喋不休?本驸马数十下,同意就同意,不同意立刻送你去见阎王。” 执失思力欲哭无泪,这哪里是给选择的机会,分明是以死相逼。 房遗爱已经开始查数。 “一、二、八、九...” 卧尼玛! 中间的‘三、四、五、六、七’呢,直接被你吃了吗?这玩意有跳着查的吗? 执失思力内心是崩溃的! 草原上的勇猛汉子,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心中微微颤抖,抿嘴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房遗爱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完全不讲道理! “这...这...这...,驸马,外臣同意迎娶九江公主,还请驸马轻饶外臣。” “你...你再说一遍?” 九江公主和房遗爱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这个问题。 执失思力咬牙坚定道: “驸马说的对,公主能看上我这粗矿的汉子,乃是执失思力的荣幸,外臣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呢?大汗是待外臣不薄,可前半辈子,外臣已经把能还的恩情都还清,下半辈子,外臣只想追求自由,与九江公主相伴到老。” 执失思力随口一言,竟成了无比甜蜜的土味情话。 说的好啊... “呀...” 但执失思力反转如此之大,倒是令房遗爱愣住,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 良久,他才道: “薛礼,还不快动手?” 薛仁贵恍然未决,不解的问道: “恩主,动手干什么?难道还要杀了执失思力吗?” 房遗爱一脸黑线: “谁让你动手杀人?本驸马是让你给我未来的姑父松绑,地上多凉啊,快快快。” 两个人手忙脚乱,房遗爱一面解开绳子,一面面红耳赤愧疚的赔礼道歉: “姑父,遗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唐,乃得了陛下的旨意,以后你可不能给侄儿穿小鞋啊。” 天堂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房遗爱秒变脸,首鼠两端的态度也让执失思力和九江公主两个人齐齐愣住。 这小子的城府,实在太深了。 反转的也没毛病,毕竟日后执失思力入赘皇家,辈分摆在那,想要拿捏房遗爱,过于简单。 执失思力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苦涩的说道: “岂敢岂敢,以后与驸马同朝为官,殿陛之间,还请驸马多多照顾。” “姑父客气了。” 房遗爱的嘴上好像抹了蜜糖,一口一个姑父。 两个人互相客气起来,互相试好。 九江公主让薛仁贵关上门,她一晚上没睡好,侧卧在床头,身形珠圆玉润却不显丰盈。 眉眼如丹杏,雍容华美。 “遗爱,皇兄那边...” 房遗爱立刻心领神会,对着斜靠在软塌前面的美妇人微微行礼,轻声道: “姑姑放心,陛下那边,微臣去说,姑姑的大婚应立即举办,消息定会很快传到突厥,不知道颉利可汗听闻这个消息之后,脸上会是何种表情?” 九江公主点了点头。 执失思力插话道:“驸马,外臣有一事相求,还请驸马无论如何都要答应。” “说来听听...” “若是我唐军俘获了颉利大汗,还请饶恕大汗一条性命,并厚待突厥百姓。” “厚待百姓的事,本驸马可以答应你,但是饶恕颉利可汗性命...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不误伤的情况下,似乎也未尝不可。” “多谢驸马!” 执失思力不胜感激,但他举止投足,还都是突厥方面的礼仪,理应好好学学唐宫礼仪。 这个房遗爱倒不担心,日后自有九江公主教他。 九江公主打了个哈欠,昨夜一晚上没睡好,今天自然是要补觉的,她皱了皱眉,道: “好了,既然话说分明,你们都退下吧,本公主还要休息一会儿。” “臣等告退!” 一群人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九江公主却又立刻开口,伸手指了指执失思力,道: “本宫让他们离开,却没让你离开,昨天害的本公主一夜未眠,还不来服侍本公主?” 房遗爱和薛仁贵被酸的够呛。 这还没正式成为夫妻,就已经开始展现家庭地位了嘛,不愧是皇室公主,好可怕。 房遗爱和薛仁贵出了房间,刚关上门,就听见了房间之内呼风唤雨的声音。 心生羡慕啊! 房遗爱深吸一口气,吩咐道:“立刻准备车马,本驸马要即刻入宫,将此事禀报陛下...” 第327章 老快了,嗖嗖的 天色尚早,大唐的街头之上早已车水马龙,房遗爱的车驾穿梭于行人中,快速入宫。 向李世民禀明了事态进展,老李心情大悦! 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大好事啊。 自己的妹妹九江公主终于嫁出去,再也不是大龄剩女;而突厥使臣入赘大唐,必将瓦解前线将士军心。 “好事,遗爱,此次你又是大功一件。” 面对李世民的夸奖,房遗爱一副谦虚的态度,抬手一礼道: “都是陛下支持,不然儿臣在长安举步维艰,功劳应都是陛下的才对。” 李世民笑而不语。 还是自己的女婿了解自己,越是不贪功,李世民便越想要封赏点什么。 这爷俩一个是老狐狸,一个是老油条,都不是省油的灯,彼此你退我进,你进我退。 “朕听人说,你料定李靖会和颉利可汗在阴山决战,为何当初便如此笃定?要知道,那时的突厥使团尚在来长安的途中,朕完全有可能答应突厥议和,到时朕若是勒令李靖退兵,又当如何?” 这是谁这般碎嘴子!? 房遗爱依稀记的,他只对秦琼那些去房府的人说过他对战事的了解。 当时觉的这些人都不是外人,不会将此事外传,才完全口无遮拦的说了。 没想到,这事竟然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回想起来,有点细思极恐,感情这群老家伙是陛下派过去试探自己的。 猛地拍了下脑门,房遗爱恍然大悟。 宣政殿尴尬而宁静,李世民屏气凝神,死死的盯着房遗爱,想听他如何狡辩。 房遗爱狠狠皱眉,感觉被人当成猴打量,浑身不自在。 “陛下,非儿臣当时笃定,是因为儿臣了解陛下,也了解李靖将军,所以才敢下如此结论。” “了解朕?此事从何说起啊?” 你爹房玄龄跟了朕几十年的时间,也不敢说完全了解,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大言不惭。 房遗爱轻笑道: “突厥,虎狼之国也,屡屡南下,图谋我大唐领土,我大唐虽幅员辽阔,可却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 “在陛下心中,其实突厥一起都是尾大不掉的祸患;但,因为《渭水之盟》的存在,陛下不能先动手。” “不然便会被外邦扣上一顶弃约毁盟的帽子。” “此番大唐讨伐突厥,战事极为顺利,唐军多次大胜,已经深入突厥腹地。”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陛下是绝对不会放过一举铲除祸患的千古良机的。” 李世民微微一笑。 其实房遗爱有些高看了他,李世民的心里曾经动摇过,想过答应议和条件,撤回大军。 可正如房遗爱所说,突厥生命力顽强,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旦遁入大漠,早晚卷土重来。 长痛不如短痛,即便此次损失再大,也要一口吃掉突厥! 李世民捋了捋胡须,有恃无恐: “就算你猜到了朕的想法,又为何会说了解李靖将军,李靖这个人,连朕都不了解。” 玄武门之变,最难拉拢的人就是李靖。 李世民不惜三顾茅庐,可到了最后,李靖还是保持中立态度,互不相帮。 那时,连李世民都担心李靖会在关键时刻掣肘,暗地里捅他一刀。 可事实证明,李世民完全多虑,李靖说了中立,就真的做到了中立。 房遗爱咽了口口水,眼中笑容颇有深意:“陛下要听实话吗?” “当然,不说实话,你想欺君?” 房遗爱心里苦啊,李靖将军,对不起,为了自保,本驸马只能揭你的短。 “陛下,如果...儿臣是说如果,如果陛下下旨,令李靖将军退军,李靖将军恐还是不会退。” “你是说...李靖会抗旨?” 李世民怒目圆睁,眼中满是杀意。 为帝王者,最不可触碰的就是皇权,历朝历代变革,都是为了巩固皇权。 天下权利,要操于王者一人之手! 房遗爱一愣,老李的眼神异常可怕,有那么一瞬间,让他们想起了《水浒传》里的镇关西。 “倒也不能说抗旨,陛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陛下远在千里之外,对于前线局势,焉能有李靖将军看的更透彻呢?陛下没有因为玄武门之变时李靖的所作所为而冷怠,复又将其启用,心里其实是完全相信李靖的,当然,这一切,都是儿臣的猜测,或许李靖将军不会抗命,是儿臣猜错了。” 李世民听明白了。 房遗爱劝说他允许李靖与突厥决战,也是在保留皇家的颜面。 不然一旦自己下旨李靖撤回,而李靖拒不执行,又取得了前方战事大胜。 那李世民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而李世民显的通情达理,完全信任李靖,君臣互不猜测,世人只会说皇帝英明。 老李打量了房遗爱几眼,这孩子除了帅点外貌看不出有什么特殊,心思却让整个长安城的人加起来都比不过他。 如果未来不能尽心尽力辅佐太子李承乾,必将成为大唐的头号祸害。 李世民隐隐担忧,但对于房遗爱自污名声,还是相信的,一个居心叵测之人,一定示好百姓。 可一个败家子纨绔子弟想要造反,便是难上加难。 因为这样的人振臂一呼,往往人人喊打,却没有人会主动出手帮他。 李世民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揉着脑门,眼中的怒火中烧逐渐消失不见。 “知朕者,唯有你房遗爱;知天下者,唯有你房遗爱;好了,你下去吧,多关注前线战事,至于九江公主的婚事,朕会让魏征操办,你若有时间就去出席,若没时间的话,当然还是以国事为重,以百姓为重。” “儿臣遵旨!” 房遗爱长叹一口气,一身冷汗退出了宣政殿。 贾潜在宫门等候,见到二少爷浑身被汗水浸透,赶紧上前为其披上一件袄子,生怕着凉。 “二少爷,陛下找你泡温泉嘛?你怎么浑身都湿了?” 房遗爱破口大骂: “泡你妹的温泉,本驸马这是被吓的,陛下说话,句句如刀,伴君如伴虎啊。” 抖了抖身子,他赶紧钻进了马车取暖。 贾潜不懂这样的感觉,因为他与李世民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到,牵着马,道了句: “二少爷,刚才太子殿下派人来传信,说是你让他做的那个热气球...成功了...” 这么快!? 这速度,嗖嗖的... 第328章 升天第一人 房遗爱和贾潜二人,又迅速回到了房府之内。 制作成功,且崭新的热气球就停留在宰相府的后院,已经充盈了气体。 如庞然大物,更如吃人的怪兽一般! 房遗爱发现,自家后院很热闹,秦琼程咬金等武将都来了。 感情李承乾不止告诉了自己一个人,这货为了炫耀,通知了朝中诸多臣子。 而他在众人面前,也是猛拍胸脯,眼中的目光极其的不可一世,嘴里念念叨叨的都是一句话: “这是本太子制造出来的!” 骄傲啊。 在李承乾眼中,自己终于有所成就。 不过,若说这东西能载人上天,群臣自然都极是不相信。 人又不是鸟兽,没有翅膀,怎么可能会飞呢? 扯淡,纯粹是扯淡! 但李承乾却很清楚,因为房遗爱已经在设计图上将热气球的升天原理交代的十分透彻。 当房遗爱出现的时候,李承乾的腰板又挺直了几分。 “老房,你看,本宫将这热气球给制造出来了,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李承乾忙着耀武扬威,笑的合不拢嘴。 房遗爱也面带笑意,竖起了中指: “殿下心灵手巧,如鲁班在世,碾压当世一众能工巧匠。” 卧尼玛! 人家赞美都是竖起大拇指,可你他娘的竖中指是什么意思? 围观众人也都开始议论起来,场面立刻开始喧嚣,每个人都肆无忌惮的发表着意见。 “贤侄,这个蛋真大啊...”程咬金不怀好意的调侃道。 “世叔,这个不是蛋,都说了,此物名叫热气球,可以飞天的热气球。” “哦哦哦,你确定热气球能飞?” “那是自然,人虽未长翅膀,但却可以借助此物升天,翱翔九霄,遍览宵小,赏悦山河景象...” 众人听着房遗爱自吹自擂。 不过热气球既然成功了,总要有人上去试一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程咬金当然想看房遗爱出丑,他摸了摸胡子,邪魅的笑道: “贤侄,既然你说此物能飞,不如你表演一个给我们大伙看一看可好?” “不好!” 老匹夫要坑害本驸马,房遗爱立刻拒绝。 “这是为何?!” 你让太子建造的东西,自己却不敢上去一试,不摆明了告诉大家质量有问题吗? 面对众人的打量,房遗爱浑身僵硬,赶紧找借口道:“世叔,小侄恐高。” 笑话! 竟然让本驸马上去试。 这东西是太子李承乾督造,程处弼也有参与,中间过程房遗爱根本不了解。 万一摔下来,伤筋动骨,本驸马下半辈子岂不是要在轮椅上度过吗? “世叔,你不是一直都想俯瞰我大唐壮丽景象吗?依小侄看,还是世叔试验一下最为合适,好一展鲁国公风采。” 房遗爱也是寸步不让,你程咬金坑我,那本驸马也把你往火坑里推。 既然不想好好过,那就都别过! 程咬金心里咯噔一下,他暗道你小子恐高,老夫还血压高呢! 可还没说出口,那不知死活的傻儿子程处弼却是将话茬接了过去: “爹,太子殿下督造的时候,儿子一直都在旁观协助,我懂这东西怎么飞,我带你上去。” 热气球制作的全程,程处弼都参与其中,对于上面的任何一个零部件,都了解的十分清楚。 程咬金一阵无语,脸色如黑云压城。 你奶奶的,老子让你上这逞能来了? 他猛烈的咳嗽几声,自然不敢上去,说实在话心里也有些没有底气。 自己年纪已经是如此之大,万一落下残疾的毛病,那该如何是好啊? “世叔,不要怕,小子看好你。” 房遗爱握了握拳头,为程家父子加油打气。 李承乾一听,笑了,赶紧顺水推舟,推波助澜的想要让程家父子成为小白鼠。 “鲁国公,本宫也觉的你一向勇武,上阵父子兵,你和处弼一定可以的,这热气球乃是本宫督造,你不相信老房,难道还不相信本宫吗?” 程咬金面目狰狞: “殿下,老臣不是害怕,也并不是不相信殿下,而是觉的,这机会,应该留给年轻人。” “......” 站在一旁,房遗爱尴尬的要死。 你不敢上就不敢上,为什么非要把责任推卸给我们这些年轻人? 你程咬金抢功的时候怎么没把机会留给年轻人?临幸漂亮小娘子的时候怎么没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大肆敛财的时候怎么没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这个锅我们年轻人不背! 不行,今日房遗爱一定要让程咬金升天一游。 “程世叔,热气球乃是支援前线作战的秘密武器,此事想必你早已听说。” “陛下心系前线军事,对热气球尤为看重。” “前些日子世叔恶语中伤小侄,在陛下那已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甚至觉的世叔...已经不如尉迟叔父!” 激将法! 程咬金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拿他和尉迟恭相提并论,并且自己还被尉迟恭给比下去。 这怎么可以呢? “你说老夫不如那黑炭球?” 房遗爱继续添油加醋: “咳咳,世叔,这不是我说啊,朝中百官都这么认为,陛下也这般认为。” “世叔若想改观在陛下心目中的印象,那便需要证明自己,可如何证明,便是投其所好。” “我军对突厥大战,乃是彰显我国力的一战,也是推动大唐国运的一战。” “若是热气球对于两军决战起了决定性作用,在前线大显神威,陛下第一个想起来,应是太子殿下,因为他乃是这热气球的督造,这第二吗...你猜会是谁?” 程咬金冷笑道:“你猜我猜不猜?” 房遗爱道:“你猜我猜不猜你猜?” 贫不贫嘴? 程咬金有些屈服: “老夫知道你想说什么,陛下第二个想到的,自然是乘坐热气球升天之人。” “世叔聪明!” 房遗爱哈哈大笑起来,李承乾继续帮着拱火,道: “鲁国公,你想一想,你若和处弼乘上了热气球,飞上了我大唐高空,将我大唐山河壮丽尽收眼底,未来就算到了父皇面前,也能吹嘘一番,简直百利无一害啊,而且,鲁国公将成为我大唐升天第一人,必将载入史册...” 第329章 航天英雄程咬金 程咬金有些心动,但依旧很纠结。 可太子都在后面拱火,他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骑虎难下。 连群臣望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殷殷期望。 房遗爱还在一个劲的鼓动着。 “混蛋世叔...不是,是混世魔王世叔,别怂啊,你乃堂堂大同鲁国公,此番若是成功,未来必定名留青史,到时候小侄亲自盯着那史官将世叔记录在册。” 名留青史? 程咬金想了想,这倒是极好的。 毕竟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所创立的功绩,为后世留名也是理所当然。 “老夫...” “世叔,时不我待,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处弼,还不将你爹搀扶上去。” “啊!?” 程处弼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房遗爱推上了热气球。 “咳咳,殿下,这热气球是你督造的,你要不要跟着鲁国公父子一起尝试尝试?” “不...不了,本宫怎么能和臣子抢功呢?” 李承乾有些退缩,其实他内心挺愧疚的,若是失败了,这父子二人可就一起归西。 呸呸呸,真是乌鸦嘴! 为什么会失败? 本太子亲自监督的东西,肯定会一次性成功的。 程咬金父子已经坐上了热气球,巨大的火苗燃烧着,火焰升腾,发出呼啸之音。 头顶之上,庞大的热气球阴影遮下,程咬金内心深处的心理阴影面子也很大。 程处弼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说道: “老房,快帮我割一下缆绳,这样我们就能飞上天了,你那设计图上就是这么写的。” 第一次有人上西天这么着急... “稍待片刻,本驸马还有礼物要送给你们父子。” 说着,房遗爱一溜烟的跑了,等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大包裹的东西。 “世叔,这些是干粮和水,够你们吃几天的时间,还有这一包厚重的棉衣,这高空之上的气温,可比地上还要冷,快,都拿着,千万别客气,所有花销都算在我房府的头上。” 程家父子:“......” 有这个必要吗? 怎么看房遗爱这狗东西的样子,倒像是在给我们父子二人送行? 程咬金浑身汗毛竖起,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总感觉眼前的混蛋东西在坑他。 一旁,自己的儿砸程处弼倒是显的轻松淡然,啧啧说道:“太子殿下、老房,你们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李承乾摇了摇头,面容苦涩,什么都没说。 房遗爱认真想了想,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锦囊,递给了程处弼道: “处弼,这锦囊里有妙计,非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打开。” “......” 房遗爱这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 咋的,你丫的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呃...” 程处弼支支吾吾的接过锦囊,不知如何是好,再一回头,房遗爱已经用刀开始一点点的割开缆绳。 第一次要体验飞的感觉,程咬金新鲜感十足。 “哈哈,这飞起来的感觉就是好,儿砸你看,那地上的人,简直和蝼蚁没什么分别,竟这般渺小。” 房遗爱黑着脸拆台道: “世叔,你看的那就是蝼蚁...热气球还没起飞呢。” 程咬金:“......” 群臣看向程家父子的目光变了,刚才还有些惺惺相惜,现在仿佛在看两个智障。 可当热气球真正的升腾而起,程咬金的心情又从大喜变成了大恶,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眼瞅着缆绳被割断,自己的身体随着热气球一点点的向上攀升... 而地面上,房遗爱在卖力的招手。 “世叔,一路走好,此番升天,如同驾鹤西游...小侄在地上,会想你的。” “......” 程咬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身体开始变的僵硬,然后胡子飘飞起来。 “他奶奶的,太高了,老夫受不鸟啊...处弼,快停下来,老夫要下去,老夫要下去,老夫晚上还约了王瘸子一起跑步...” “爹,这热气球是不能中途停下来的,现在想要下去,只有一个办法。” 程处弼叹了口气。 怎么自家的老爹,竟然是这样的大怂包? 程咬金盯着自己的儿子,声如寒潭的说道: “儿啊,什么办法?” “跳下去!” “......” 狗东西! 程咬金破口大骂。 “这热气球离开地面已经有十多仗,老夫若是现在跳下去,岂不是要摔成肉泥?” “爹,不一定摔成肉泥,还有可能摔成肉饼!” 程咬金:“......” 你觉的你自己很幽默是不是,老夫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不孝的逆子? 眼见这热气球越来越高,越来越渺小,最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渐渐远去。 “老房,鲁国公和处弼,这就升天了?” 李承乾抬头,望向天空。 目光朝着视野所及的四面八方都扫视了一圈,再也找不见热气球的影子。 只有晴空万里。 “他们...飞到哪里去了?”秦琼也走上来问道。 房遗爱顿时愣住。 是啊,程叔父和咬金会飞到哪里呢? 有风声响起,起初还只是细微的声音,可片刻之后,这声音竟然越来越大。 卧槽... 起风了?! 这下子,房遗爱真的不知道程家父子到底最后要降落在什么地方,总不会飞到大洋洲彼岸吧? 房遗爱做了个祈祷的手势,希望程叔父和咬金能平安归来。 却说,在热气球上。 程处弼格外的胆子大,手扶着藤筐,俯着身子望着长安城,不由的发出一声感慨,道: “爹,这热气球,真乃神器也!” 竟然能将整个长安的景象都尽收眼底。 程处弼一瞬间便知道了房遗爱设计这热气球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热气球飞在半空中,敌人望而不及,而乘坐热气球的人,却可以利用这种优势,刺探和袭击敌人。 未来若在大唐推广开来,则天朝可傲视天下! 再反观自己的老爹,已经被吓的双腿发软,瘫坐在藤筐之内,嘴里胡言乱语。 他还不想死。 可房遗爱那小子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竟然将他们父子忽悠到了热气球上。 这个狗东西,自己要是能活着下去,一定打断房遗爱的狗腿... 第330章 除非忍不住 程处弼第一次坐上热气球,体验风驰电掣的感觉,他的心情如脱缰的哈士奇。 在疯狂的飞扬着! “爹,你快起来,看看我大唐的大好山河!” “看你奶奶的孙子...老子现在腿软的厉害,你个混账东西,房遗爱让老夫上热气球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帮老夫拒绝呢?” “呀!?”程处弼挠了挠头,道:“爹,我忘了拒绝!” 程咬金苦笑起来。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连拒绝都能忘。 那等老夫平稳着陆之后,顺便将你的腿也打折,反正老夫是忘不了的。 程咬金蜷缩着身子,不敢看下面,他也有些恐高,而且,他的血压是真的高。 “唉...老夫今生最开心的是,便是生了好几个儿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你也是老夫的儿子,你这个狗东西实在是太不成器!” “爹...你...说...什...么...” 程咬金的声音,随风飘荡在高空之中。 既然儿子没听见,程咬金也不打算重复一遍,与其口舌纠缠,不如保存点体力。 就在这时,狂风如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 热气球和藤筐开始颠簸,尤为剧烈,程咬金的身体跟着摇晃,胡子都快飞了。 “处弼,怎么起了这么大的风,你快点让这风停下来,简直太晃了,晃的你爹都快要吐了...” 程处弼苦涩道: “爹,让风停下来,儿子没有这样的本事啊。” 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呼风唤雨? 程咬金无语,然后他看见热气球的飞行方向,竟然完全的不受控制,开始随着风向,飘荡而去。 此时,就连程处弼也开始变的有些慌了起来。 “处弼,咱们这是要飞到什么地方去?” 眼瞅着风速越来越大,而热气球的飞行速度,自然也是越来越快。 程处弼猛的摇头,好心情一扫而空,担惊受怕的说道: “爹,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会儿忽然起风,这完全打乱了儿子的计划,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只能听天由命,热气球飞到哪算哪。” “......” 程咬金顿时情绪时候。 只见他双眼灵光现,浑身豪气飞扬,裤裆里‘扑啦啦’一声巨大声响。 程处弼顿时捏着鼻子,用别样的眼神打量着程咬金,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道: “爹...你拉裤兜子里啦?” 啪! 程咬金起身便给了程处弼一个巴掌,然后又迅疾的蹲下身子,大骂起来: “放屁,你爹我也曾经是大唐的上将军,可是受过严格的训练的,无论情况有多可怕,都不会被吓到大小便失禁...除非忍不住...” 显然,程咬金是没忍住。 可他依旧要面子。 至少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不能表现的太过于失态。 如杀猪般惨叫出来? 不能够! 他程咬金,就算是恐惧,也要恐惧的儒雅有气质。 狂风越来越大,热气球飞的也越来越高。 程咬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拼命的闭着眼,只感觉耳边狂风呼啸,风雨飘摇一般。 随着热气球不断攀升,气温骤降,两个人在原来的棉衣外又加了一层。 好在,老房已经都给准备好了! 不过一想到这,程咬金内心之中的火气更大。 “都是房遗爱,老夫何曾如此失态过,房遗爱让老夫形象崩塌,老夫与他势不两立。”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个人吃了点干粮充饥。 程处弼有气无力的说道: “爹,睡会吧,现在一片黑漆漆的,根本无法辨别方向,等天亮了再说。” 程咬金点了点头,但他根本睡不着觉,心事重重。 两个人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多久... ... ... 太极宫。 李世民今日起的极早。 长孙皇后得了李世民召见,看着一脸喜悦的李世民,赶紧上前福身拜见。 “观音婢,陪朕去后花园走走。” 虽然是冬日,后花园没有了春夏之时的姹紫嫣红,但是至少能透透气。 “陛下因何这般高兴?”长孙皇后跟在李世民身后问道。 老李的眼眸有些深邃。 “观音婢,你这是明知故问,九江嫁给了执失思力,突厥军心动荡,李靖将军拉开了架势,要在阴山,与颉利可汗展开大战,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如今能让李世民牵肠挂肚的,也只有北境的突厥之患。 想起战场之上的反复无常,李世民隐隐担忧,这一场大战的胜利天平,真的会倾向于大唐嘛? 长孙皇后笑道: “陛下何故多想,有李靖将军在,陛下只管高枕无忧,更何况现在,占据上风的是我们。” 老李叹了口气,拉着长孙皇后的手,道: “这些天朕拉着一众文臣武将发表对前线战事的看法,可唯有遗爱说的,最合朕意。” “他说想要我大唐与突厥永无战患发生,唯一的办法,便是灭了突厥。” “可我大唐,虽然现在可以完成这一壮举,但其对于我大唐的损伤,必将是极大的。” “就算能成功,国力定大为削弱!” “到时,周边又不知道有哪些强国要趁虚而入。” 在这个时代,广袤的入地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极高。 觊觎大唐领土的,有何止突厥一国呢? 长孙皇后继续笑道: “陛下,若是按常规战法,伤亡大是肯定的,唯有出奇制胜,遗爱不是说,他能研制出飞上天的热气球嘛,承乾这些天也都在忙着督造呢。” “这话观音婢也信?朕只当个笑话听!” 人能飞上天,历朝历代的史料,或许世间有鬼神,但从无人能上天的记载。 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李世民倒是希望房遗爱能够成功,这样大唐又多了一个可以攻城拔寨的利器。 两个人走在后花园甬道上。 可就在这时,眼尖的长孙皇后忽然发现天际尽头似乎飘荡着什么东西,格外引人瞩目。 “陛下...那是什么?” 顺着长孙皇后手指的方向,李世民的目光也随之望向天际。 却见一个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正在疯狂且快速的移动着。 “难不成...是流星?” 老李难以置信的说道。 可现在是白天,白昼也会有流星嘛? 老李眨了眨眼,看着那‘流星’移动的方向,骤然神情一变,道:“朕怎么觉的,此物倒像是奔着朕来的...” 第331章 不要用屁股压着我的头 卧槽! 此物真的冲着朕来了? 老李顿时怔住,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人在皇宫坐,祸从天上来! 长孙皇后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显然是吓坏了,她大惊失色,慌忙的呼喊起来。 “快,来人护驾...护驾...” 说着,长孙皇后竟不顾自己安危,张开双臂,挡在李世民面前,一副浑然布局的气概。 眼中,是视死如归! 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护卫天子,义不容辞! 那‘白昼流星’,起初速度极快,如电光火石,又如闪电雷鸣呼啸。 可快要落地的时候,却忽然降低了速度,歪歪斜斜,上面的火焰熄灭之后,骤然开始直线下降。 速度再次由慢变快,开始自由落体... “哎...哎...哎...,俺老程可不想死啊,处弼,我还想跟你娘再给你要个弟弟...” “房遗爱,老夫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谁来救救老夫?” 程咬金在热气球的藤筐里眼泪狂飙,放声嘶吼,完全不敢看正下方。 Duang! 便见扬尘四起,藤筐之内,有两个人四仰八叉的狠狠砸在地上,声如雷震。 长孙皇后叹了口气,虚惊一场。 热气球的落点,距离李世民还有一定的距离。 呼... 长孙皇后长舒一口气,危险解除,总算是放下心来,她沉思片刻,骤然问道: “陛下,方才那声音,不觉的有些耳熟吗?” 被如此一提醒,老李的眼珠转了转,刚刚的几声呼喊之音,还真是有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咬金的声音...” 程咬金跟李世民打了一辈子杖,老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听错的。 热气球的藤筐下,程咬金已经气喘吁吁,整个人被程处弼压在下面。 “不要用屁股压着老夫的头...” 程处弼赶紧动了动身,他就说怎么屁股下面软软的,原来是自己坐在了老爹的脑袋上。 “呀,爹,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程处弼正在跟自己的老爹赔礼,一抬头,远处竟然有两个人缓缓走来。 还有这周围的景象,怎么这么像皇宫后花园,前几天他刚和老房来过。 走来的这个人,也有点严肃,还穿着龙袍... 穿龙袍?! 尼玛! 程处弼差点惊呼出声,敢在大唐穿龙袍的,除了李世民,还能有谁? 没想到,这热气球在空中盘旋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最后竟直接飘到了皇宫来。 匪夷所思! “臣程处弼,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拜见皇后娘娘!” 老李一看,乐了。 这大体格子,还有那恶心人的长相...错不了,还真是程处弼那个狗东西。 只是,这小子怎么冒然跑到太极宫来了? “嗯?!处弼,你怎么从天而降?是不是又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爹呢?” “陛...陛下...” 伴随着一声微弱的声音,一个满身泥土的老汉缓缓爬起。 他发丝凌乱,状若疯狂,鼻青脸肿,好像被一头老母猪拱了一般,浑身上下,已经是破烂至极。 好在,那张脸,依旧帅气逼人! “呀...咬金,你这是怎么了?” 李世民的好奇心本在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可程咬金受伤,还是要关怀问候。 “哇...” 程咬金如同三岁的孩子,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学着《金刚》电影里面的大猩猩,敲打着咪咪! “咬金,来,快起来。” 李世民不顾君臣之间的身份地位,亲自将程咬金搀扶而起,而后几个人入宣政殿。 长孙皇后看这对父子狼狈的样子,吩咐侍女上了热茶点心。 程咬金毫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几日在高空之上,父子二人吃的都是粗粮。 如今这宫廷御食,虽然没有房府的菜品新颖,但此时品尝,也如山珍海味,让人胃口大开。 “咬金,你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朕保证,没有人会跟你抢!” 没出息的东西...李世民心里暗骂一句。 “陛下,微臣见到陛下,才算是心安,陛下不知道微臣这几日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度过了怎样的黑暗,微臣...微臣险些身死,险些再也见不到陛下...” 程咬金悲天悯人,不难看出,这家伙受了很多的苦。 老李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并没有责怪,轻声问道:“咬金,你先冷静冷静,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奇感已经战胜了一切。 程咬金将嘴里的点心咽了下去,热泪盈眶,双拳紧握的说道: “陛下,是房遗爱,这个狗东西坑臣,让臣在空中飞了好几天,臣差一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陛下,臣与那房遗爱势不两立!” 李世民、长孙皇后:“......” 此事与房遗爱有什么关系? 老李做到程咬金对面,正色道:“细细道来,若咬金真的受了委屈,朕自当为你做主。” 程咬金猛的点了点头,可他支支吾吾,哽哽咽咽,根本就说不清楚。 到头来,还是程处弼接过了话茬:“陛下,要不然,这件事微臣来说?” 老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程处弼也开始诉苦,虽然是自己主动要求上热气球,可受到的磨难太多。 他将自己说的很可怜,在讲述过程中加了许多的拟声词和形容词,将房遗爱忽悠老爹上热气球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连细节都描述的无比清楚! 老李和长孙皇后听完,恍然大悟。 乖乖,原来如此... 他们本来还在怀疑房遗爱所说的热气球,不过是玩笑而已,可这程家父子,还真是从天上飞过来的。 事实胜于雄辩! 老李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那日与房遗爱的对话之中,热气球,或可在两军大战中起到决定性作用。 “陛下,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已经是如此年纪,须发皆白,可那房遗爱,还将老臣当成是股掌之上的玩物,且,险些让微臣丧命。” 程咬金大声的呼喊着,可他发现李世民并没有听,而是在想某件事而出神。 人性薄凉,帝王的心性,就更不能以常理揣度,见到这一幕,程家父子心里拔凉拔凉的... 第332章 又猜中了 眼前是皇帝。 程咬金本想在老李面前卖一波惨,以此令老李震怒,以惩戒房遗爱。 可没想到,老李的心思,压根就没在他身上! 程咬金顿时就不乐意。 “陛下,您看看老臣,老臣简直是惨不忍睹,那房遗爱欺人太甚,老臣请求,治房遗爱的罪,而且宰相房玄龄要受到连带责任,有管教不严之责。” 语调中隐约带着哭腔。 “闭嘴!” 老李觉的有些聒噪,立刻便是怒斥了一声。 程咬金:“......” 什么情况? 自己诉苦,也不过是正常的诉求而已,他刚才可在天上飘着,九死一生。 可没想到,陛下竟然发火了! 程咬金噤若寒蝉。 “处弼,你和你爹二人刚才试验了热气球,觉的怎么样,是否可以控制方向?” 程处弼神采飞扬的说道: “那是自然,陛下,如果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对方向的控制完全随心所欲,可是遇见了大风...就不一定了!” 老李听完,很是欣慰。 房遗爱这小子是个人才呐,真的将飞上天的东西造了出来,堪称神器也。 李世民正高兴着,程处弼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陛下,老房还给了我和我爹一个锦囊,说是紧要关头的时候打开,在天上的时候...我竟然将这件事给忘了!” “锦囊?!”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有些狐疑。 程处弼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了那红色的锦囊,拿出第一张纸条,上面写的,赫然是: “死了吗?如果没死请打开第二张纸条。” “......” 不知道为什么,程处弼嘴边忽然有三个字想要脱口而出。 可他还是压着火气的打开了第二张。 上面的内容,更让人炸裂。 “看样子没死...将第三张交给程世叔。” “给我的?” 程咬金整个人变的亢奋起来,好个臭小子,竟然跟老夫打哑谜,还给老夫写信。 你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且让老夫看看。” 程咬金板着脸,当即抢过第三张纸条,然后开始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一字不落! 只是揽阅的过程之中,程咬金的嘴角开始抽搐,最后...竟然整个人都冷笑起来... “这个房遗爱,一定是在拿老夫开玩笑!” “咬金,驸马说了什么?” 程咬金近乎癫狂的说道: “这混账东西,竟然让老夫在落地的第一时间之内入宫,说他很快就到宣政殿。” 可谁都没想到的结果是,程咬金的热气球直接降落在皇宫之内。 “呸,大言不惭,老夫已经在皇宫了,房遗爱这混账肯定还在房府睡懒觉呢。” 程咬金开始无端的吐槽起来。 真以为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热气球的落点没有人能猜的到,而且什么时候降落也没有人能猜的到。 你房遗爱却一副料事如神的样子,装算命的? 就在场面极度尴尬的时候,内常侍张宇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体冻的颤抖不止。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房驸马,还有一众功勋老将进宫,说来面见陛下,顺便...见一见鲁国公...” 卧尼玛! 什么情况? 李世民和程咬金齐齐吃惊,完全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惊奇于房遗爱的骚操作。 “传...传他们进来...” 良久之后,李世民有些结巴的说出这句话。 宣政殿门外。 李承乾瑟缩着身子,将袄子裹的紧紧的,一脸不解的看向房遗爱问道: “老房,是不是儿戏了?就算你给了处弼锦囊,令他们入宫觐见父皇,可你凭什么料定今日热气球会降落呢?” 房遗爱苦涩,他想大骂李承乾智障,可又不敢说出口。 于是巧笑如嫣然才女,翻了个白眼道: “殿下,因为热气球的燃料是有限的,殿下给热气球里装了多少燃料,自己都没概念吗?” “呀...这么一算,还真是今日降落!” 李承乾拍了拍脑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按理来说他该做到运筹帷幄。 众人恍然大悟,哪里有什么未卜先知,其实一切都在房遗爱的计算之中而已。 “太子殿下、驸马,诸位老将军,陛下请诸位入内觐见。” 一群人跨步涌入宣政殿内,他们看到了鼻青脸肿的程家父子,还有高高在上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 “咬金,你没死...可真是太好了...” 这几日秦琼的心一直悬着,自家的兄弟在天上漂泊,他担心的每顿饭都吃不下去。 如今见到程咬金完好无损,秦琼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寒暄过后,众人才发现忽略了陛下,赶紧跪在地上,齐齐的向李世民山呼万岁。 “都平身吧!” 李世民摆了摆手,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遗爱,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热气球真的被你造了出来。” 房遗爱砸吧砸吧嘴,客气道: “陛下,这非儿臣的功劳,而是太子殿下数日不眠不休,熬出了黑眼圈,才将热气球完成,儿臣只是给出了方案而已,后续制作过程的艰辛,都是太子在全权掌握。” 李承乾得意洋洋。 “我儿也有长进。” 李世民只简单的夸了一句,复又对着房遗爱说道: “如今热气球已经制造完成,九江公主跟执失思力大婚的消息也已传到突厥境内,此时,可真是我军与突厥决战的大好时机啊。” “陛下圣明,臣请陛下立刻下旨,令鲁国公程咬金跟其子程处弼,操控热气球去摧毁突厥阵营!” 程家父子:“......” 一下子的,两个人骤然明白过来,原来房遗爱令他们试验热气球,是另有所图。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上战场! “哈哈,可笑,何其可笑,你这混账东西竟然让老夫和处弼驾驶热气球去前线作战,这怎么可能呢?” 在程咬金眼中,自己早已经不是冲锋陷阵的人了! 更何况,这些疆场拼杀玩命的活,他似乎很多年没做过,现在想做,还有些陌生。 自己都是何等地位,怎么还会亲自上战场呢? 痴人说梦! 可就在这时,李承乾抠了抠鼻子,忽然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训练你们驾驶热气球,不就是为了上战场嘛,既然你们能平安落地,证明驾驶技术已经娴熟,别怕,本宫也会跟你们一起去的...” 李承乾鬼精鬼精的,见到热气球没对程家父子的人身造成危险,这才如释重负... 第333章 真理 李承乾去前线之心不死。 他的偶像一直都是自家的老爹,他也一直想要建功立业,跃马大唐。 朔方策反梁洛仁,李承乾感受到了无尽的荣光!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大更多的战功,以用来稳固自己太子的地位。 “殿下也想去前线?” 程咬金本沉着脸,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眉眼舒展开来,口中苦涩,却忙不迭的说道: “殿下若去,老臣就算赴汤蹈火,也绝不会退缩。” 李承乾兴奋起来,赶忙扭头看向李世民,希望老爹能答应自己的请求。 老李却满脸乌黑,皱眉说道: “一国太子,老想着杀敌立功,承乾,你就这么厌恶朕?宁愿出生入死,也不愿留在这皇宫陪着朕?” “父皇...儿臣绝无此想法,膝下尽孝,是为父皇分忧;肃清边境,也是为父皇分忧,儿臣只是...儿臣只是在想,父皇年轻的时候,尚且身先士卒、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天下承平,只有边境战火缭乱,儿臣不想被人说是养尊处优的怕死太子,儿臣想让大唐的百姓都知道,大唐有一个能征惯战的太子,请父皇允准!” 李承乾已经三番两次提出这个要求。 起初都被李世民拒绝,一心督造热气球,想必也是为了此事做准备。 老李将目光从李承乾的身上移开,目光严厉的落在房遗爱的身上。 房遗爱满脸狐疑,这件事跟他没太大的关系,自己虽是东宫少詹事,可也不能左右太子的意见。 “驸马,此事你怎么看?” “哦哦,陛下,儿臣觉的,热气球成功制造,定能大显神威,将突厥军队打的屁滚尿流、找不着北...” “朕没问你这件事,少在那转移话题,朕是问,太子想去前线,你有什么见解?” “儿臣觉的...未尝不可!” 嘶~~~ 这句话倒是令很多人震惊,房遗爱的态度,明显是同意太子与程家父子同往阴山。 “理由呢?” 老李面不改色,目光闪烁。 房遗爱颔首,抬眸看了看李承乾,继续正色道: “儿臣觉的,前线无数将士,他们都可以冲锋陷阵,那么陛下的儿子,就不能冲锋陷阵嘛?” “......” 这叫什么话? 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出,李世民一时无语,这小子要一句话噎死人嘛? “儿臣的意思是,太子若去,百利无一害,如今处弼和程世叔对于热气球的驾驶技术已经凸显成熟,太子居于高空之上,突厥弓弩不及,不会对太子的安全造成威胁,而陛下若将太子奔赴前线的消息告知将士们,我军必各个如狼似虎,得胜,岂非信手拈来?” 房遗爱是确定完全安全的情况下,才帮着李承乾说话,不然的话,他也不敢。 李承乾若死在前线,就算房遗爱是老李的女婿,也要被刀剑加身。 太子收敛了一下神色,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庞,内心深处却对房遗爱极是感激。 “诸卿以为呢?” 跟着房遗爱来的文臣武将神色一动,旋即齐齐的高声说道: “臣等赞同驸马所言!” 他们不傻,太子此去,就是白捡的功劳,怎么会有人不希望太子立功呢? 李世民心中早已动摇,太子继位,顺理成章,可以后承乾当了皇帝,要如何压制这群老臣? 没有绝对的战功肯定是不行的! “陛下放心,有老臣前去护着殿下,绝不会让突厥伤了殿下一根汗毛。” “好!” 李世民大手一挥,终于下定决心,咬牙说道: “朕就同意让太子跟着你们父子前去,诸位且都回去好生歇息,三日后,为咬金和承乾壮行,等你们凯旋归来,朕定会一一论功行赏。” 事情便这样定下。 布置好分工过后,群臣做鸟兽散,各回各家。 秦琼本想拉着程咬金去吃酒,可被程咬金婉言拒绝,秦琼也没再坚持,笑笑之后离开了。 程家父子二人出了太极宫,两个人没坐马车,慢慢腾腾的徒步向着鲁国公府走去。 “处弼,爹一直让你练武,马上要上前线,说不定要短兵相接,你的武学可有成效?” 其实程咬金这是明知故问! 他已经数日没见到自己的儿子闻鸡起舞,这二货的心思,全都用到赚钱上面去了。 以至于对于某些简单的防身武学,都开始稀松起来。 可真到了战场之上,敌人会问你赚钱技巧?! 自然是谁的拳头硬,谁便能活下去。 程处弼叹了口气,一筹莫展的说道: “爹,儿子从未上阵杀敌,只杀过鸡鸭鹅狗猪...不过,儿子在长安街头耀武扬威,也与旁人比试过拳脚,他们都不是儿臣的对手。” 说这话的时候,竟有些洋洋得意! “蠢材。” 程咬金怒骂一声,血气方刚的道: “可怜你还没认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定位,他们为何会败给你?那是因为碍于你的身份,他们若是伤了你,就得罪了你爹我,你明白吗?” 程处弼其实早就明白。 就像老房一样,为何敢在长安街头横着走,连三省六部很多官员都要礼让三分。 这也并非老房的实力有多强,而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当朝宰相,又是陛下挚友。 仅此而已! 说到这,程处弼忽然想到了什么。 然后,只见他铿锵有力的跪倒在地,开始向着程咬金握拳,表情尤为真诚。 “......” 程咬金愣住! 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操作。 此时街头之上人流虽然不多,但是来来往往的还是大有人在,皆看笑话一般看在眼里。 可你在干什么? 当着如此多的人面表演当街下跪? 你小子可真有出息! “作甚?” 程咬金已经是怒了,他强压着怒火,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对着这个不成器的狗东西一阵拳打脚踢。 程处弼仰着脸,道: “爹,你久经沙场,打过胜仗,但是也没少吃败仗,你打输的时候,是不是就像儿子这样,对敌人跪地求饶?” 这还没打,你已经开始对敌人跪地求饶了吗? 程处弼继续道: “爹,战场之上风云莫测,谁输谁赢真的不一定,儿子觉的,咱们还是提前熟悉熟悉这求饶的流程,等到了战场上,就算是输了,他们也不至于看了你我父子二人的脑袋。” 程咬金脑瓜子嗡嗡作响,听着程处弼这自以为是的真理... 第334章 爹,你脱鞋干什么 程咬金开始冷笑起来。 自家儿子真是聪明啊,可惜没用到正地方。 还没上战场,这小子已经在研究怎么投降,这仗还怎么打? 程咬金目眦尽裂,然后开始弯腰脱鞋。 “爹,你脱鞋干什么?” “干什么!?老夫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畜生,好的不学,学着跪地求饶,我程家何等气节风骨,竟都被你败的一干二净?” “呀...爹,你听我解释,我说的是假如,特殊情况,爹...你冷静,你冷静啊...” 偌大宽阔的长安街头之上,上演了一出激烈的猫捉老鼠游戏... 父子二人回到了鲁国公府之后,程咬金一筹莫展,闭门谢客。 他的几个儿子,也只见程处弼一个人,其他一概不见。 战场不是儿戏! 正是因为久经沙场,知道战场之上的险恶,程咬金才一改常态,对程处弼的态度格外严肃起来,每日督促程处弼练武。 万一这热气球的燃料用尽,他们从热气球上跌落下去,真到了与敌人拼杀的时候,武学高低将决定他们逃生的可能。 自己已经是这把老骨头,荣华富贵抛之脑后,就算是死在了战场上,又有何妨? 壮丽山河已看遍,此生已是无憾! 可是,处弼还很年轻。 一想到这,程咬金又对房遗爱恶向胆边生。 “唉,老夫又中了房遗爱的奸计,若是那日不上热气球,这差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们父子的头上,虽然太子也会去,可陛下的封赏也要等到我们父子从战场上安然无恙回来之后...”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并不是一句戏虐之言。 没想到,真到了要去慷慨赴死的时候,程咬金竟有些心酸,一言难尽的说不出话来。 “老爷,房相门外来访!” 程咬金正在房中闭门沉思,忽然有下人进来通禀。 房玄龄!? 他来做什么? 程咬金顿时怒火中烧,便要去找房玄龄理论,看看你教的好儿子,坑人坑到老夫头上了。 就算这小子不在乎老夫的死活,那他与处弼也算是朝夕相处的好朋友,总不能让处弼跟着老夫一起送死。 可是,思来想去,程咬金又心中纠结,最后还是没出门。 “算了,告诉房相,就说老夫身体不舒服,就不与他见面了。” 程咬金有自己的打算。 见到房玄龄之后,他要说什么? 这房玄龄也是极聪明的人,肯定猜得到这一切的结果,都是自家儿子在暗中推波助澜。 他来鲁国公府,八成是来道歉的。 但我程咬金,就偏偏不让你得逞,我父子二人若是真的死在了战场上,老夫要让你愧疚一辈子。 “老爷,房相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当真不见?” “都说了不见,你烦不烦?” 程咬金怒骂一声,门外的家丁发现自家的老爷脸色不对,立刻逃之夭夭。 将自己的八卦宣花斧握在怀中,程咬金又找回了当年三板斧的熟悉感觉,泪目道: “我的大斧早已饥渴难耐了,没想到,竟真的还能再一次派上用场!” 说着,他开始用布擦拭起来,大有一种磨刀霍霍向猪羊之态... ... ... 弓箭、松油、火器都已准备完毕,热气球之内,也已经填充了燃料,被搬到车上。 太子李承乾和程家父子换上了重甲,准备启程。 出城之时,众人相送,就是李世民,也亲自来了。 程咬金一抬头,呵,都是熟悉的面孔。 秦琼、魏征、尉迟老黑、讨厌的房玄龄房遗爱父子...当然,还有陛下! 这让程咬金极其感动。 陛下虽不能御驾亲征,不复往日的英武,但今日出城相送,已足见陛下对战事的重视。 试问大唐,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待遇? “陛下...” 程咬金热泪盈眶。 遥想当年,陛下还是秦王之时,就是这般带着兄弟走南闯北,东征西讨,这才有了大唐现在的锦绣山河。 大唐的万里江山,都被李世民的战马踏过! 程咬金似乎又找到了年轻之时的感觉。 “咬金,朕今日特意为太子和你壮行,你此番要做的事,对我大唐来说,乃是胜在千秋的,朕祝你旗开得胜,朕在长安,等你归来。” 程咬金苦笑,心道自己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但他还是莫名感动,抽泣了一下,道: “微臣多谢陛下!” 在众人围簇的目光之中,李世民缓步来到了李承乾和程处弼面前。 没想到这两个不学无术的臭小子,穿上了一身铠甲,还有些雄浑威武的感觉。 都龙精虎猛,无所畏惧的样子! 自己的儿子他心里有谱,但见到程处弼如此,有将门之风,他放心了。 至少证明,程处弼不是隔壁老王的儿子。 李世民为李承乾和程处弼正了正铠甲,微微笑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此番上战场,怕不怕?” 两个人坚定的说道: “为大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实际上心底里两个人还是有些恐惧大。 可就算是害怕,也不能说出来,因为陛下不仅不会收回成命,还会让这群高官贵族鄙视。 “好!” 老李倍感欣慰,夸赞道: “虎父无犬子,去吧,若能建功立业,太子俸禄加一千石,至于处弼,朕也像驸马一样,封你个官当当,你可要想好了跟朕要讨要一个什么官职。”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气氛竟有些祥和,丝毫没有将士远征的严肃氛围。 程处弼想了想,嘿嘿道: “陛下,小侄平时与太子殿下和老房关系最好,他们二人对我吆五喝六,太子我还能忍,可老房我实在忍不了,若是处弼能活着回来,不求多大的官职,比老房大就行!” 房遗爱:“......” 兄弟之间还这么小肚鸡肠? 老李点了点头: “朕明白了,启程吧,此番你们二人在咬金的带领下,定能取得胜利。” 程咬金向着朝中的故人们挥了挥手,然后上了马车,一行人开始前往突厥境内定襄城。 房遗爱一副不舍的样子,疯狂挥手。 李世民却丢过来一个眼神,冷冷的说道: “驸马,朕下旨让你去前线历练,你百般推辞,可承乾跟处弼却自告奋勇,你有何感想?” 陛下这是要问罪! 房遗爱黑着脸,强行解释道: “陛下,儿臣擅长的是出谋划策,而非战场冲锋,所以儿臣见太子殿下跟处弼出城,能做的只有摇旗呐喊、眼神助攻...” 第335章 你爹夺笋呐 当马车徐徐驶离长安城,程咬金时不时的便将脑袋探出去,回眸注视长安轮廓。 人老了,越发容易睹物思人! 这长安,也是他们兄弟刀尖上舔血拿下来的,遥想当年,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罢了,此番去突厥,老夫定要将那些不知死活的狗东西都给砸碎! 李承乾独自乘坐一辆马车,而程咬金和程处弼父子二人乘坐另外一辆。 “爹...” 车上。 程咬金正在闭目养神,一旁蹑手蹑脚的程处弼忽然小心翼翼的开口。 “怎么了?” “你说咱们离开长安之后,老房会干什么?” 程咬金睁开眼便蹬了程处弼一脚,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连你自己的死活都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想房遗爱在干什么,依老夫之见,这小子死了最好,省的留在人间当祸害。” 房遗爱也想死。 只可惜天庭打烊,地狱满员,他就只能留在人间当祸害了。 “哦。” 程处弼知道老爹对于房遗爱有成见,也便不在继续多言,出了长安城五十里,一行人下马休息。 官道一侧的老树下,程处弼将水囊递给李承乾,李承乾也带甲,吐出口浊气。 “殿下,道路这般颠簸,可还受得了?” “自然!” 李承乾咧了咧嘴角。 “处弼,万一你我在战场上遇到麻烦,你不必管我,只管护好你爹的安全,本宫能应付的了。” “那怎么行?殿下可是国之储君,大唐未来的帝王,我们父子就算是豁出命去,也不可能令殿下涉险,殿下放心,我与我爹皮糙肉厚,定能挡住敌军刀剑!” 李承乾自信道: “你说的没错,正因本宫是太子,颉利可汗更不敢伤害本宫分毫,若我有闪失,父皇定会屠戮草原的;可你们父子不一样,你爹跟颉利可汗,有过节!” “啊?!什么过节?这事我咋不知道?” 是渭水之盟时候的事情,整个朝中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程咬金一直闭口不言。 程处弼将目光对准程咬金,却见老爹的目光却一直在躲闪,不敢看他的样子。 “爹,你干什么了?” 程咬金摆了摆手,一脸苦涩笑意:“都是往事,且早已作古,不提也罢。” “爹,别不提啊,也让儿子瞻仰瞻仰爹的丰功伟绩!” “鲁国公不愿说,还是本宫来说吧。” 李承乾一副要揭人短的样子,试探着问程咬金道:“鲁国公,本宫能说吗?” “殿下想说,微臣...自然不敢阻拦!” 李承乾一拍大腿,道: “处弼,你是不知道当年你爹有多损,渭水之盟前,突厥与我大唐对质渭水便桥,大战一触即发,父皇令你爹牵制突厥,以为谈判赢得条件,当时国内刚刚趋于平稳,国力衰弱,父皇不想和突厥硬碰硬,便将希望都寄托在你爹身上。” “那这么说...我爹成功了?” “当然成功了,就是方法有点缺德,你爹派人在突厥的水源下泻药,突厥有三分之一的兵力窜稀了三天,颉利可汗见自己的军队损失了战力,才算答应跟父皇和谈。” 程处弼听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道: “原来是这事,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只要达到了目的,管他用什么手段?” 李承乾一阵无语,这对父子竟然都这么不要脸。 几个人寒暄半个时辰,便再一次启程,一路之上都没怎么耽搁,迅速向定襄城靠拢。 似乎大唐的百姓也知道北境的艰难,看见有将士们往北而去,便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终于,一行人到达了定襄城。 李靖亲自率领前军将领出城相应,李道宗、李绩、薛万彻等人都赫然在列。 “末将等参见太子殿下、参见鲁国公。” 见太子行礼是君臣相宜,而程咬金又是长辈,李靖自然要毕恭毕敬的。 李承乾等人下车,见这定襄城的条件要比想象中的好太多,已没有父辈征战之时的艰苦,内心欣慰几分。 “大将军,别来无恙!” “太子殿下,末将不敢当,末将不知太子与国公爷前来,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李靖提前已得到消息,说是驸马想出了可以降低军队伤亡的破敌手段。 太子等人前来,定是受了驸马的叮嘱,帮助他来破敌的。 “闲话不说,开门见山,李靖将军,本宫和鲁国公,要立刻知道前线的形势。” “殿下请,国公爷请!” 李靖带着几个人入了中军大帐,立刻吩咐道: “来人,将案几搬到正中,取前线舆图来。” 军帐之内,立刻有士兵开始忙活,当一切准备就绪,未穿盔甲的李靖清晰的介绍道: “殿下与国公爷此番来的正好,突厥与我军接连遭遇,新败时间不长,人心不稳。” “使臣执失思力又嫁给我大唐九江公主,整个突厥军营,充斥着一股死气沉沉。” “此时,可真是破敌的大好时机!” “我军在定襄城修整,而颉利可汗,已将兵力在阴山脚下安营扎寨,他们盘踞于此,已有多日。” “阴山,乃我军前压的必经之路!” “颉利可汗的所有有生力量,都在此处,十数万将士,连营数百里。” 连营?! 这是不懂我中原三国时期的历史吗? 程咬金一听,顿时大笑起来。 “太好了!” 没想到正撞在枪口上,此番他们准备了松油,可以从上而下投掷火器。 三国时期陆逊曾经火烧连营,那么这一次在大唐,我程咬金便乘坐热气球,继续上演一次。 “太子殿下、李靖将军,时不我待,既然前线局势依然十分明了,依老夫之见,今晚我们便要发动攻击,打突厥一个措手不及。” “啊!?” 李靖一愣,完全没搞懂。 突厥戒备森严,时刻防备着唐军突袭,李靖曾试过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所以他极是不理解,鲁国公也是老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李承乾却接话道: “大将军,还不快按鲁国公说的去做,此番我们是飞起来突袭,颉利可汗是不会发现的,至于战法,来不及讲了,你赶紧寻几个体力好的士兵,随本宫和鲁国公一起上热气球。” 只要热气球升起来,李承乾居高临下,就能对下面的情况一览无遗。 到时候,突厥就算隐蔽的再好,也难以逃避李承乾等人的视野。 “这...殿下,此事是否有些草率,热气球又是何物?” 李承乾邪魅一笑: “让你去准备就去准备,热气球乃老房设计的杀敌利器,一会你也跟着上去,鲁国公、处弼,咱们要在天黑之前飞起来,趁着夜幕,狠狠揍这群狗娘养的...” 第336章 待儿子先去送死 听到李承乾要拉着李靖上热气球,程咬金的内心是抵触的。 李靖行事一贯沉稳可靠,而太子则浮夸鲁莽,这个决定,未免下的太过于草率。 “殿下,大军不可一日无将,老夫觉的,李靖将军还是坐镇中军,袭击敌营之事,我等去,便足以掌控大局。” 李靖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前军主将不能涉险,那太子和鲁国公就活该要身先士卒吗? 程咬金虽然是好意,但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点落井下石的嫌疑。 “咳咳...” 李靖满眼的敬重之意,拱手道: “多谢国公爷关心,但末将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更何况,我大唐人才辈出,没有了李靖,还有李绩、薛万彻将军。” “其实末将也想跟着殿下和国公爷一起上热气球,领略领略驸马研制的神器。” “也算是熟悉,未来若殿下与国公爷不能亲临前线的时候,末将也好独自利用这热气球去刺探敌情。” 李靖很执拗,他不傻。 如果自己置身事外,那才是万恶之罪,恐陛下日后会千方百计的找麻烦。 程咬金妥协下来: “那好吧,老夫就同意将军随行,速速去准备吧。” “诺!” 程咬金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丝毫不记的自己第一次乘坐热气球的时候,被吓的大小便失禁的狼狈模样。 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在定襄城之内,巨大的热气球缓缓充盈起来。 前军众位将士们看着这越来越大的滔天巨球,不由得内心深处感慨万千,颇有几分敬畏之感。 世间竟有如此可大可小的神奇之物? 程咬金和程处弼先是上了藤筐,有士兵开始往藤筐上搬运松油,等一切准备妥当,李承乾和李靖也跟着走了上去。 “解开绳索,准备升天!” 程咬金一声令下,绳索立刻被割断,热气球随之升腾而起。 此时天色已经大黯,可将士们却感觉斗志昂扬。 天宫之上,悬挂着一轮弯月! 藤筐之上,李靖做起了人工地图,指挥程处弼驾驶热气球,向敌营所在地的方向缓缓而去。 李靖满是惊骇神色,跟着来的几个士兵也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人类没有像鸟一样的翅膀,可是借助这热气球,竟也能飞天遁地,如有异术一般。 何其壮观? 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此物可真是厉害,庞大如鲲鹏,却能腾空而起,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做成的?” “是啊,为何这热气球便可以飞天呢?” “可惜我们生在热气球上,却并不知道到底是何道理!” 听着众人的议论,程处弼鄙夷起来,皱着眉头说道: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这热气球是太子殿下负责督造的,你们若有不懂的地方,尽可问太子殿下。” “不过,就凭你们这理解能力,估计就算殿下说了,那也是白说。” “这样,等仗打完了,你们几个跟本公子回长安,亲自参与热气球的制作...” 跟着房遗爱的时间久了,程处弼现在举止投足之间,都有一股淡淡的装逼之气。 这感觉...真爽啊! 此时热气球已经雄踞于高空之上。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程处弼现在的驾驶技巧显的尤为熟稔,已经可以利用风向,开始让热气球加速前进。 “爹...” 程处弼看了眼程咬金,然后咬了咬牙,血气方刚的说道:“一会发现敌营之后,您稍安勿躁,让儿子先去送死!” “......” 彼其娘之(你特么的)! 这还没见到敌军,你就准备去送死了? 李靖咳了咳,纠正道:“程公子,说错了,那叫擒贼受死,而非...前去送死!” 程处弼:“......” 场面显得尤为尴尬。 很快,这羞耻感便一扫而空,自己没文化怎么了,老爹程咬金有文化吗? 老爹写的信,自己都看不懂! 漫漫长夜,寒风凛冽而起。 好在一群人都带了棉衣,将棉衣裹在铠甲之外,可以起到暂时抗风的效果。 其实他们在天上,敌人完全够不到。 铠甲穿与不穿,似乎都没有什么过多的影响。 但程咬金害怕热气球失控,他们若是落入了敌军的阵营之中,这热气球便派上用场了。 一群人抽了抽鼻子,在漆黑的夜幕下,寻找着。 “殿下,我已经将这热气球的速度降到最低,你们罩子都放亮一点,咱们带的松油并不多,定要一击而中。” 关键时刻,程处弼的头脑还是清晰的。 松油便是弹药,可经不起浪费。 几个人轮流值班,难免昏沉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李靖的眼眸顿时一亮,他拍了拍一旁的李承乾和程咬金,道: “殿下、国公爷,到了,你看,那里是营火,也必定是突厥大营的准确位置。” 李靖这么一喊,所有人都顿时打起了精神。 却见地面之上的营火连绵成片,如星星点灯一般,仿佛有星火燎原之势。 程处弼一下子便兴奋了! “诸位,都请稍安勿躁,等我将这热气球的高度讲一讲,到时候咱们与他们近距离接触一番,我就喜欢他们讨厌我们,又干不掉我们的样子!” “......” 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程咬金都自愧不如。 想当初你爹年轻的时候,也不及你这般油嘴滑舌。 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没错! 这营火散乱,便证明此处是敌军的扎营驻军之地。 而李承乾要找的,乃是营火中最为明亮、最为聚集之地,因为那里,是颉利可汗的中军主帐。 盘旋于高空之上,这件事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丝毫的难度。 李承乾很快便锁定了位置。 “处弼,就是那儿,那里应该就是颉利可汗的营帐,所谓擒贼先擒王,咱们先把他的主帐给端了,敌军群龙无首之后,势必乱成一团。” 程处弼咬了咬牙,开始熟练的操控着热气球。 李靖等人,便开始手忙脚乱的举起了那些灌满松油的容器。 只等着李承乾一声令下,他们便点燃容器口扔下去,这松油罐子,势必会随着油花迸溅翻腾起巨大火焰。 “快快快,处弼,移动过去。” 几个人疯了一般,他们的内心,都在急速的跳动着。 装满松油的密闭容器口,已经是点燃了。 冒出腾腾的火焰。 在暗黑的天际之上,仿佛一道绚烂的焰火表演。 “殿下,是否要将这些松油砸下去?” 李承乾摆了摆手: “不着急,再靠近一些,本宫要让突厥人知道天降巨火的厉害...” 第337章 属实是憋不住了 阴山脚下。 漆黑的夜空,令天与地之间都死气沉沉,加之空气萧瑟,悲怆感油然而生。 突厥的将士们最近神经十分紧绷,李靖给予他们的压力简直太大。 可这些人发现其实唐军也并不敢妄动,而只是虚张声势的花架子而已。 突厥人开始明白,正面相抗,于双方来说都是不利的! 李靖一直没下定正面决战的决心,是担忧唐军的伤亡人数太大,他难辞其咎。 想到此处,突厥的将士们竟都隐隐放下心来。 高枕无忧便好! “唐军怂了?” 突厥的驻地大营之中,有无数士卒在沾沾自喜。 他们似乎忘记,就在前几日,李靖率军突袭,他们这些人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哈哈,李靖定然是见到了我突厥的连营,又忌惮我大汗的名号,故而已经不敢来了。” “前几阵是我们疏忽,让李靖侥幸赢了,唐军真以为我们突厥人是好欺负的?” “来来来,今日不提那伤心事,喝酒喝酒!” 一片安逸祥和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突厥大营。 “你们看...那是什么?”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看见,天空之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遮住了月光。 不是云! 那是... 一群人瞪大了眼眸,抬头看向天际,只觉的这庞然大物在移动,但是速度并不快,却在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外,甚是诡异。 “难道是天外来物?” 唐朝坊间,鬼怪传说盛行,虽然都是假的,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怪力乱神只信其有。 突厥人是草原的杀手。 他们喜欢狩猎,所以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他们都认识。 可是眼前此物,虽然夜色漆黑,但从轮廓分析,并未见过。 “此物的移动方向,好像是颉利可汗的中军大帐。” “那...我们要不要去通知大汗?” 一群人陷入了纠结之中。 颉利可汗的脾气并不好。 这群士卒若是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去中军大帐冒然通禀,换来的,肯定是颉利可汗的一顿臭骂。 “算了,反正是天上飞的,咱们就当看不见就是了,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来来来...喝酒喝酒!” 一群人继续胡吃海喝。 这些肉都是死掉的战马,可吃在他们嘴里,竟也觉的津津有味,十分独特。 程处弼已经驾驶着热气球停在了颉利可汗大帐的上空。 一个个点着了火的松油罐子被扔了下去。 夜空瞬间被点亮。 “呀...将军你看...有流星!” 有人喝的醉醺醺的,根本看不清空中落下的到底是什么,将移动的松油罐子当成了流星。 众人又齐齐抬头,确实见到有无数个像流星一样的东西在天边滑翔而过。 “快许愿,快许愿!” 流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见到一次,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是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双手虔诚的抱在胸前。 他们有人心中暗许能打败唐军;有的渴望胜利后可以娶个媳妇;还有的希望尿尿的时候别尿在鞋上... 乱七八糟,什么奇怪的愿望都有。 “咦...不对呀,将军,我怎么觉的这流星越来越近,流星不应该从我们的头顶上划过嘛...怎么冲着我们的脑门砸下来啦?” 卧槽... 话音未落。 便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阵白光刺眼,巨大的火焰滔天而起。 雷鸣声的炸响,随着油花迸溅的轨迹,火焰侵蚀的速度如电光火石般蔓延。 “那不是流星,是火器,是飞天火器,快,都别许愿了,戒备,有敌袭...” 智障啊! 可是后知后觉的防备,似乎已经来不及。 轰隆隆... 轰隆隆... 一声声巨响此起彼伏。 颉利可汗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他以为唐军袭来,赶紧穿上铠甲,想要探查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刚一走出营帐,他整个人瞬间便被一股气浪掀翻在地! 噗嗤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大汗...大汗...” 颉利可汗倒在地上,面部表情尤为痛苦。 他想表现的咬牙切齿,却发现,自己的两颗门牙好像被磕掉了,说话漏风。 “该死,还不快扶本大汗起来,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汗,天降巨火,咱们还是快点走吧,要不然,必将被这烈火所吞噬。” “淡定,容本汗冷静冷静!” 咔嚓... 又是一个松油罐子炸裂开来。 突厥大营数百里,已经全部陷入了火海之中。 这些突厥的士兵有的已经化为灰烬,有的则在火焰之中挣扎、呐喊,哀嚎之音不绝于耳。 颉利可汗僵住! 该死... 这难道是上天要降罪于突厥吗? 颉利可汗想要掌控全局,却发现自己的将士们已经溃不成军。 到处都是火雨,四处飞溅,大营已经陷入了人间炼狱。 呐喊之音、嘶吼之音、彷徨之音、绝望之音... 颉利可汗眼中充斥着泪花。 “快救人,快救人,让活着的人都去救人。” 等明白了一切过后,颉利可汗知道,现在唯一减少伤亡的办法,便是有序救援。 可是,大营之中到处都充盈着尸体,触目所以,都是火光。 颉利可汗的身子在抽搐,旋即,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哭诉道: “这可如何是好?” 当绝望降临,颉利可汗只能发出一声声悲鸣之音。 这些将士们都是突厥的士卒,平时与他称兄道弟,可目下正在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着。 十余万军队,死伤过半! “大汗,这个时候就不要抱怨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本汗不走!” 颉利可汗一脚将拉着他的侍卫一脚踹开,然后绝望的说道: “将士们死伤惨重,我又有什么颜面活下去,本汗,今日便也要在此处,与将士们共存亡。” 有侍卫无奈的说道: “如此巨火,想要扑灭基本不可能,除非下雨,老天爷帮忙的话,方能灭火。” 话音未落! 颉利可汗的头上,竟真有瓢泼的雨滴落下,密密麻麻的雨滴砸在他的头顶。 “下雨了...下雨了...” 颉利可汗高兴的手舞足蹈,老天爷竟真的听见了将士们内心的呼声。 可是,这雨滴怎么就只在他的头顶落下,还有一股尿骚味呢? 令人费解! 热气球上,程咬金抖了抖身子,然后将裤子提了起来,一脸愧疚的说道: “太子殿下,实在抱歉,老臣这一路喝了太多的水,属实是憋不住了...” 日...原来是程咬金在尿尿... 第338章 谁不是第一次 对于程咬金这种不知羞耻的荒唐行径,李承乾等人都觉的有些无语。 多大的人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嘘嘘...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热气球之上,根本就没有方便的地方,总不能...尿在藤筐里! 这个小插曲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 众人继续往下面扔松油罐子,滔天巨火熊熊燃烧,似乎要让天地之间都化为灰烬。 最悲哀的莫过于颉利可汗! 他虔诚求雨,换来的,却是程咬金的一泡尿... 正当他绝望到极点,一个松油罐子,正砸在颉利可汗的脑门之上,怦然炸裂。 他整个人瞬间被火焰吞噬,在地上疯狂的翻滚,象征了他对这个时代的绝望。 “大唐乃天朝,唐人不可侵犯,尔等...要保住我突厥血脉,降了吧...” 突厥众将士们想去救,可火势无情,剧烈的高温令他们望而却步,只能看着自家的大汗变成一具焦尸。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数百里连营,灰飞烟灭。 李承乾等人在高空,亲眼看见突厥大营变成一片火海,驾驶着热气球凯旋而归。 程咬金得意洋洋。 哈哈,没想到,我儿程处弼也立了军功,我老程家的祖坟可真是冒了青烟。 等回了长安,俺老程要去找陛下论功行赏。 “李靖将军,回营之后立刻组织军力清扫突厥余孽,不可给突厥喘息的机会,本宫和鲁国公先行回长安,去向父皇给前军将士们请赏!” “末将领命!” 热气球在程处弼熟稔的驾驶技术之下,在定襄城徐徐降落下去... ... ... 长安。 与人心叵测的前线战场不同,房遗爱所在的长安宰相府,依旧是安逸的。 房遗爱不喜欢战争,他喜欢好好囤钱、好好的过日子,享受岁月静好。 此时,他正在书房之内写书。 房遗爱穷尽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将自己能回想起的文章、诗词都记录在册,以备后用。 前线已有多日未曾传来消息,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写书写累了,房遗爱喜欢找贾潜聊聊天,这个狗东西,看上了城中的一位寡妇。 可近几日,这二货总是捂着自己的右半边脸,走到哪里都露着半张脸。 本来就没什么形象气质,这般一遮挡,就更让人想要上去揍他一顿。 以前贾潜干起活来也是任劳任怨,最近偷奸耍滑的厉害,一个不注意,就溜出府去不知道干什么。 房遗爱想找他麻烦不是一日两日了,房府可从来不养闲人,这小子最近有点飘。 “贾潜,见到本少爷你也捂着脸,怎么...你右半边脸被门给挤了?” 在门口伸了个懒腰,见贾潜鬼鬼祟祟的经过,房遗爱赶紧将他叫住。 贾潜身形一顿,微微沉默片刻,说话含糊不清的道:“二少爷,那倒不是,小的...牙疼!” “牙疼?!你上火了?” “没有呀,小的去茅厕观察过,撒尿透明如空气,一点火气都没有,说不出什么原因。” 房遗爱一听,来了兴趣,道:“那就肯定是那颗牙生了病,或是被虫咬了,拔掉就好了。” 拔牙!? 长安城的医生倒是不少,可会拔牙的倒是没听说过,大唐还没有专门的‘牙医’行业。 “二少爷,这拔牙小的以前从未经历过,也不知长安城中哪位名医会拔牙。” 房遗爱淡然说道:“你要是不害怕痛,直接用钳子拉下来就行。” 贾潜:“......” 太残忍啦! “这...这...这...,咱们宰相府可是书香门第,这般拔牙是不是太粗鲁了?” 房遗爱冷笑:“不粗鲁也行,正好本少爷闲着没事,今天下午就亲自给你拔牙吧。” 贾潜一听,有些害怕。 二少爷要亲自上手? “呀,这不太方便吧,小的不过是房府一家奴,怎么敢劳烦二少爷?” 贾潜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赶忙推辞,不想做被实验的小白鼠。 “你也说了,你是房府的家奴,为房府赴汤蹈火,如今你被牙痛折磨,本少爷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贾潜有点盛情难却! “本少爷一向是平易近人的,这点你是知道的,而且我也略懂医术,本少爷这就去让人准备东西,你...快躺好!” “啊!?二少爷,那你可千万小心点,小的可是第一次拔牙!” “你看你这话说的,谁不是第一次?” 贾潜:“......”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房遗爱迫不及待的来到贾潜身边,他的动作显的极为熟练。 他用绳子将贾潜固定在椅子上,给人一种要杀猪的错觉,贾潜错愕道: “二少爷,怎么还五花大绑?” “可能有点疼啊,若是绑的松了,本少爷怕你一会儿的过激反应太大。” 房遗爱嘿嘿一笑,将钳子伸进贾潜的嘴里,三下五除二便是拔下了一颗牙,然后让贾潜咬了止血棉。 这一番动作,极其连贯! 其实就是简单的拔一颗牙,有什么难的? “将这颗牙拔下来之后,就不会疼了,等本少爷研究研究,以后给你镶上一颗假牙,不耽误你吃喝。” 假牙?! 到了贾潜这个年纪,想要重新长出牙几乎是不可能。 但这假牙,又是怎么回事? 咬了两刻钟的止血棉,等到牙龈不再出血,贾潜将那止血棉吐了出来。 而后,他来到铜镜面前,张开大嘴看自己嘴巴内的情况。 别说,二少爷的手法还真是精湛,竟处理的极好。 只是麻药的劲头过了之后,贾潜又感觉到牙龈有些隐隐作痛。 他倒抽一口冷气,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整个人都变的不好了,黑着脸苦涩道: “二少爷,我说哪里不对,你这是把我不疼的拔下来了,疼的那颗,还留在上面。” 房遗爱:“......” 竟然跑偏了! “反正都是拔,拔哪颗不一样?” 房遗爱一丁点的愧疚感没有,他就是要给贾潜点教训。 但是贾潜已经快哭了! 这颗牙跟了他二十多年,没灾没病的,就这么给拔了? “二少爷,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拔了这颗牙,小的以后说话都漏风,还怎么出去见人?” “见什么人?这几天你给本少爷老老实实在家趴着,本少爷怎么隐隐觉的后背发凉呢。” 打了个冷颤,房遗爱回了书房。 果不其然,两天之后,皇宫那边传来了李承乾和程咬金等人大胜回长安的消息... 第339章 御赐打狗棒 贾潜右半边脸肿的更大了,沉浸在被拔错牙的哀痛之中,逢人便诉苦。 房遗爱的态度像极了渣男,不主动、不拒绝,出事之后还不负责! 不过贾潜内心也是庆幸的。 好在只是拔牙,要是割包皮的话,他真的害怕二少爷手一抖,直接将自己的命根子给割下来。 太吓人了... 房遗爱一直躲在房府之内,武媚娘见他心情不好,便送来了一碗参汤。 到了冬日,高阳和武媚娘的打扮穿着都略显臃肿,没有了夏季薄衫那种柔美的线条。 唯一能欣赏的,只剩下那张俊俏无暇的面庞,以及勾魂摄魄的眸子。 “夫君,太子和鲁国公等人已经回了长安,今日面见陛下,你不去嘛?” 武媚娘轻轻吹了吹参汤,感觉温度正合适,这才递送到房遗爱面前。 这种热闹的场合,夫君本不应该缺席的。 何况,那热气球乃是自家夫君设计的,太子能立下此等大功,也全仰赖夫君。 就算论功行赏,也该是夫君拔的头功! 房遗爱吸溜了一口参汤,然后舒服的吐出口气,坐姿一下子变成了“葛优躺”。 “这事我听说了,陛下一定龙颜大悦,有功之士皆有封赏,为夫就不去凑热闹啊。” “啊?这是为何?” “媚娘,你这心思太单纯。” 房遗爱还是喜欢现在的武媚娘,亭亭玉立,没那么多心眼,也不会算计人。 与历史上记载的刚愎自用、杀人如麻的‘天后’大相径庭! 这样挺好。 “本公子违逆圣旨,不肯去前线成为李靖的军师,给众人留下的印象,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嘴脸;可将士们凯旋而归,本公子却去凑热闹,在陛下和百官的眼中,肯定觉的本公子是去抢功啊,到时候换来的,是更多的冷眼。” “这么说,夫君你干了这么大的事,不仅没有功劳,反而有过错?” 房遗爱笑着,淡然道: “功劳是有的,但是不能自己说有功劳,咱们房府现在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已经不缺少什么,还在乎这点封赏做什么?” 武媚娘点了点头,认为夫君说的有道理。 房遗爱嘴角带着笑意,此番太子和程处弼二人都有巨大军功在身。 果然是站在风口上,连猪都能上天! 房遗爱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帮助自己的好兄弟出人头地,积累军功。 “媚娘,你去打听打听,陛下都给了这些人什么封赏,本少爷虽不在乎,可也总要知道,尤其是程咬金那个老匹夫,本公子不求他感激,只求他别在陛下面前诋毁我便是。” 脑仁疼啊! 程咬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你不帮他的时候,他会谴责你无情无义;你帮了他,他会变本加厉的质问你为什么早不帮他... 这个老家伙,对于自己的利益争夺,一丁点也不含糊。 仿佛全天下都欠他的一样。 武媚娘转身离去,消失在院落之中,等到再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已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房遗爱却没去吃。 若是到了饭桌上,高阳也在,想要说陛下的坏话,就显的有些不合时宜。 房遗爱吩咐下人将饭菜端到书房之内,他就和武媚娘两个人,对坐案牍两侧。 “夫君,太子殿下和鲁国公火烧连营,烧死了敌军七八万,而后李绩和薛万彻等人率军,以风卷残云之势,将突厥残余势力打的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如今,突厥已尽成我大唐领土!” 房遗爱一言不发,这一战,李靖一举奠定了大唐第一名将的地位。 李承乾和程咬金驾驶热气球突袭敌营,有点‘抢人头’的嫌疑在内。 毕竟,就算他们不出现,李靖最终也会将颉利可汗击败,只是时间问题。 “好事啊,我大唐少一敌手,而且,突厥肥沃的草原至此可为我大唐牧场,我大唐百姓,也可从中原之地迁往突厥,放牧耕种,此对我大唐国力增长,是大有裨益的。” 武媚娘点了点头,又道: “陛下对于立功的将士们,都一一论功行赏,太子俸禄加一千石,鲁国公被赏赐银钱粮田无数,李靖一战从兵部尚书加封卫国公,程公子也得了官爵,被封为县男...” 陛下果然明君,明察秋毫。 这些赏赐,都是将士们应得的,李靖从此位列国公行列,与秦琼等人平起平坐。 东宫俸禄增加,太子以后更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浪。 最主要的是程处弼,这个二货竟然获封‘县男’。 这个官职也不小,属于从五品,甚至和太史令、驸马都尉、秘书丞平起平坐。 现在估计程咬金在朝廷之中都是昂首挺胸的,见到尉迟老黑都会横着走。 都什么年代了,拼爹已经落伍,现在流行的乃是...拼儿子! “此次程公子立下大功,在朝中令许多高官都刮目相看,纨绔子弟的称号,瞬间便被丢的无影无踪。” “即便程公子的性子过于张扬,好大喜功,但是真的立了功,陛下也绝对不会吝惜赏赐的。” 这其实并不难理解,老李之所以能坐上皇位,甚至十分顺利的发动玄武门之变,靠的就是收买人心。 “陛下提没提本公子?” 武媚娘摇了摇头,道: “夫君,朝堂之上倒是很多人为你请赏,甚至太子都亲自出面,可陛下觉的你抗旨这件事,都足够诛灭九族,因此...并未封赏...” “陛下怎么这么记仇?” 又给本少爷扣上了一顶抗旨的帽子,本少爷是大唐遵纪守法的好良民啊。 “哦,对了,鲁国公还向陛下讨赏,恳求陛下赐予一根...打狗棒!” “打狗棒!?程叔父有打王金鞭在手,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要个打狗棒干什么?” 武媚娘又道: “鲁国公说,朝中宵小横行,有狼心狗肺之辈,居心叵测之徒,此次就是被你坑害,虽然前线立了战功,但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心路历程十分坎坷,他觉的夫君犯错误,房相不管,他便要出手帮着管教,但用打王金鞭,便是玷污了,所以,他请陛下赐了一根‘打狗棒’!” 房遗爱:“......” 竟然骂本公子是狗,这是多大仇多大恨... 第340章 骚客与骚人的区别 房遗爱开始对程咬金表示失望。 程家从程咬金以后,各个都是啃老的,不学无术,没有一技之长。 他的那几个儿子,整日好吃懒做,没有将门虎子之风,简直要把混世魔王的脸都给丢尽。 可房遗爱改变了现状! 如今程处弼得了军功,封了县男,就算见到了老程家的列祖列宗,也算有个交代。 但,程咬金是怎么报答本公子的? 这根本不是报答,他请求陛下御赐打狗棍,这他娘的是要暴打! 求求你做个人吧。 房遗爱愁眉苦脸,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武媚娘见他情绪低落,将餐具轻轻收拾,退出了书房。 翌日清晨,天空又飘起了小雪,洒在了十二街头之上。 巍峨长安城如蛰伏在冰雪之上的巨兽,四通八达的街道,纵横交错其中。 年关已过,春日快要来临,往往这种时候,是百姓们休息惬意的最后时光。 农忙一到,便又要扛着锄头农具,奔走于田间地头。 李承乾又来叨扰,房遗爱黑没起床,这货已经来堵门。 不过太子的素质显著提高,竟没破门而入,估计是怕再见到什么羞羞的场景。 等房遗爱穿好了衣服来到前厅,睡眼朦胧着,有气无力的说道: “殿下新立战功,一路奔波劳顿,这个时候不在东宫好好休息,何故又来房府?” “老房,你可帮了本宫大忙!” 李承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说道: “本宫乘坐热气球大显神威,英武事迹你该都听到了吧,这里面理应有你的一份功劳,本宫在父皇面前说了你的好,可父皇死活不同意。” 说到这,李承乾有些失落。 但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如今不仅俸禄增加,父皇母后还给他放了几天假,李承乾不想浪费这大好光阴。 好不容易不用读书,自然要出宫逍遥快活一番。 “那殿下来找微臣,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长安东市有个酒楼叫长乐楼,今日里面有个诗会,汇集了不少文客骚人。” 房遗爱的脸顿时就黑了,纵然你是太子,可也不能没文化到如此地步。 “殿下,那叫‘文人骚客’,而非‘文客骚人’,虽然字数不多不少,但是两字颠倒,意思就大相径庭。” “能有什么区别?”李承乾不以为意。 房遗爱耐心的解释道: “区别大了,骚客,指的是舞文弄墨,富有才气的风雅之人;而骚人,则指这个人有特殊癖好,私生活糜烂!” 李承乾不在乎这些,长乐楼诗会这个消息可是从坊间秘密得来的,一定要去。 “那你跟不跟本宫同往?” “不去!” 房遗爱摆了摆手,一脸厌倦的说道: “文人诗词如武夫花拳绣腿,观之可修身养性,却难以安邦,再说了,论起写诗,这些人也未必是微臣的对手。” “呀,老房,你好大的脚气...不不不,你好大的口气啊!” 李承乾嗤之以鼻,这小子现在说话这么张狂,你肚子里几斤几两的墨水本宫还不知道? “你能写诗?简直胡说八道,在本宫眼里,你就是个飞扬跋扈的大老粗,与沉稳明事理的文人一点不挂钩!” “微臣这是谦虚。” 房遗爱提不起兴致,唐朝的诗词几乎达到了鼎盛的地步,可毕竟自己是穿越者。 不仅对唐诗背诵了如指掌,腹中也囊括宋词和五代十国那些无病呻吟的文章。 拾人牙慧,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老房,你什么时候谦虚不行,非得这个时候谦虚;本宫听说,此次长乐楼诗会,会有很多王公贵族买诗去附庸风雅,还会有不学无术的千金之子砸钱求诗,你不会也是干这种荒唐事的人吧?” 房遗爱正襟危坐,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轻声说道: “殿下,微臣有文人的傲气,自然瞧不起这种人,也不会如此去做。” 世家子弟买诗都是为了装逼,而不是为了出丑。 房遗爱自然也想装逼,但是他脑子里的诗词背都背不完,又何须买诗呢? 想要让本公子背负上‘窃诗’的罪名,对于穿越者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口说无凭,你要是能像曹植一样,七步成诗...那本宫就算是服你。” “何须七步,微臣一步都不走,这就给殿下作一首诗。” 只见房遗爱坐直了身体,摇头晃脑,在宣纸上写下了这样几句诗词。 “三藕浮碧池,筏可有暧思。露珠湿沙壁,暮幽晓寂寂。” “......” 看完之后,李承乾骤然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他很快明白过来,这诗明显是在骂人。 “暮幽晓寂寂...没有小鸡鸡...你才没有小鸡鸡,你们全家都没有小鸡鸡!” 房遗爱嘿嘿笑道:“殿下不要生气,不过是一首诗而已,用的着发这么大火?” 这首诗是房遗爱当年看网络小说的时候,从小说中背诵下来的。 不得不说现在的网络作者可都是人才,不仅长的帅,而且出口成章。 “本宫算是明白了,你就只能写几首歪风邪诗;诗词歌赋都需要人生阅历的,如若不然,根本就写不出那种沧桑的感觉。” 李承乾摇了摇头,略显失望。 老房虽然万事皆通,但也有不懂的地方,提到了这诗词歌赋,就碰见了死角。 “本宫在期待什么呢?还想着能带你去帮着本宫赚点面子,现在看来,就算你跟着本宫去,也是浑水摸鱼,到时如何俘获美人的芳心?” “美人!?这长乐楼的诗会,有美人什么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以为本宫只是简单的去参加诗会,与那些腐儒,有什么可聊的?据闻长乐楼有一位异域风情的女子,昨日新到,长相俊美,若能逗她一笑,本宫这一趟,也算不虚此行了。” “异域风情的女子?” 李靖刚刚赢了突厥,这个时候长安冒出来一位异域风情女子,事情也太巧合。 看来,这女子的身份,绝非看起来那样简单! “殿下,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长乐楼有这种姑娘,微臣的诗都写出三百首了,走走走,咱们这就去长乐楼,千万别耽搁...” 第341章 大湿人 主动的一方变成了房遗爱。 李承乾自愧不如,老房金屋藏娇两个绝世美人,可外出放纵之心不死。 刚到宰相府的院落,看见薛礼经过。 房遗爱对李承乾轻声道:“殿下等微臣片刻,微臣去跟薛礼说两句话。” 紧接着,李承乾就看见房遗爱鬼鬼祟祟,不知道跟薛礼到底说了什么。 只看见薛礼先是惊愕,而后表情严肃,对他这个太子深深行礼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承乾和房遗爱二人徒步前往长乐楼。 为了附庸风雅,李承乾还自备把折扇,扇面之上写着‘风流倜傥’四个大字。 房遗爱嗤之以鼻,觉的李承乾肯定有什么大病。 不然谁会大冬天的扇扇子,这个狗东西一看就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家伙。 长乐楼占地面积极大。 能在长安城拿下这么大地面,又经营起这般火爆生意,说背后没有地头蛇撑腰,鬼都不信。 里面有怜人清倌儿卖艺卖身,不仅模样不输青楼,琴棋书画、酒茶戏曲也是样样精通。 花样多的让你眼花缭乱! 房遗爱初步评估了一下,长乐楼有点像自己那个时代的足浴店,带茶艺的那种。 归根结底,都是情色交易! 挂着文人斗诗博美人一笑的名头,长乐楼的宣传理念一骑当先,立刻成为了长安城最大的亮点。 只是太宗皇帝李世民文治武功,近些年功劳实在太大,盖过了秦皇汉武。 所以坊间流传的诗词,多是为李世民歌功颂德,阳刚之气过于严重。 长乐楼这次抛出的噱头是异域风情的女子,与中原女子的角色大不相同。 房遗爱对女人已经免疫,他府中的绝色美人,又何止高阳与武媚娘呢? 可李承乾色心大发,想要跟着异域女子在床头上‘学学外语’。 二人很快到达了长乐楼,楼外雪花纷飞,不少书生文人打扮的年轻人进进出出。 还有一些人佩戴长剑,一副江湖游侠的样子。 刚到门前,便有管事的出来迎客,见这二位公子有点陌生,但衣着华贵不凡。 一猜就是身份高不可测的公子哥,便连忙缓步上前,抬头一礼,轻声说道: “二位公子大驾光临,快请快请!” 李承乾甩手扔过去一吊钱,出手阔绰大方,唰的一声,将折扇展开,轻轻摇了摇,道: “找一间茶阁,我们能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我们的那种。” 长乐楼内茶阁有限,大部分人都在大堂落座,只有提前预定的人,才有资格进入茶阁。 所谓的茶阁,更像是小包间! “二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店的茶阁已经预定满了,要不二位在堂内将就将就?” “将就个屁...本宫...本公子是那种讲究的人...”然后又甩过去不知道多少贯钱。 那管事的要被钱砸懵,心情大好,喜笑颜开的说道: “二位快里面请,至于茶阁这件事,小的去协商,肯定能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承乾就不信砸不死一个酒楼管事的。 二人鱼贯而入,李承乾在左,房遗爱在右,迅速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这二位公子...看着面生啊。” “是啊,不过长的倒是挺俊俏的,剑眉星目,那双眼,比女孩子都漂亮...” “你说左边的那位,还是右边的那位?” “当然是右边,左边那个长的跟大马猴一样,看了都反胃...” 李承乾原本只是微微皱眉,听到这瞬间恼火。 说我长的不如房遗爱这个小白脸也就算了,本太子承认现实,自愧不如。 可竟然污蔑我像大马猴,那我父皇像什么? “喂...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姑娘长的挺好看,但是说话特别难听?” 李承乾停下来便要理论,房遗爱赶紧将他拉走,跟这群寻常女子,有什么可计较的。 “切,兴你长成这样,却不兴别人说?” “人丑脾气还大...” “......” 房遗爱听的那叫一个心里高兴,在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大多数人还是实话实说的。 拉着李承乾进入茶阁坐下,房遗爱为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劝说道:“殿下,消消气!” “这群讨厌的娘们,竟然该污蔑本宫,今天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绝不轻饶她们。” “殿下跟女子计较什么?” 房遗爱不以为意。 楼宇飞檐之下,文人骚客涌入,太子若大打出手,就会有辱斯文,有伤风雅。 李承乾喝了口酒,环顾四周,强行压制怒火,本来是来寻乐子的,却成了被人讥讽。 “老房,你看,这里面熟人不少。” 顺着李承乾手指的方向望去,房遗爱确实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秦琼的儿子秦怀玉、程处弼的兄弟程处亮、杜如晦的儿子杜荷...还有一些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的。 “殿下,他们也都是为了异域风情的女子而来?” “本宫不知啊,若是知道本宫在这,他们哪里敢来凑热闹,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如何配得上那异域风情女子。” 房遗爱咧了咧嘴,狐疑的问道:“殿下知道那异域女子长成什么样吗?” “本宫从未见过,但这样才有期待感不是吗?老房,你说这异域女子在床上的叫声会不会和中原女子不同?” 房遗爱:“......” 答案是肯定不同的,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李承乾满脑子想的都是这种事。 刚立战功,飘了? “殿下,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说不定你期待的异域女子,实际上就是个抠脚大汉而已。” 房遗爱给李承乾浇了盆冷水。 “老房,你不要打击本宫的积极性,本宫的眼光一向不会错,万一这女子长的不错,本宫要纳她为妃。” “纳风尘女子为妃,陛下会同意吗?” “这你别管,本宫自有妙计!” 房遗爱摇头轻叹,李承乾寻花问柳、色欲本心,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理智。 说好的是来斗诗的呢? 房遗爱已经迫不及待想成为令人敬仰的大湿人。 很快,长乐楼大唐那个管事的又出来的,他挂起了一块木牌,高声笑道: “今日诗题‘随便’...” 第342章 你超级高水平 随便!? 这‘随便’二字何意啊,李承乾有点没搞明白,询问道:“老房,有拿‘随便’当题目的吗?” 房遗爱打量了李承乾几眼,不知道该不该斥责,只是兴致也不太高,阴阳怪气的说道: “殿下,他们的意思是此次斗诗的题目,自由发挥便是,什么都可以写。” “这是为何?” 房遗爱道: “殿下,非要微臣把话说明白嘛,殿下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人,若是设了固定的题目,殿下能写出什么好诗词?” “粗人就不能写诗当文人?” 这是什么理论,李承乾表示不服气。 房遗爱懒的跟他争执,文人写出来的诗词寓情于字里行间;太子写出来的,八成是淫词荡句。 这时,堂内喧嚣起来。 “既然是随便,那咱们就开始写吧。” “异域来的那位姑娘,就在二层雅间,你看窗户都开着呢,若是能得了她的慧眼,就能如内一叙。” “写的好的诗还能被读出来,长乐楼也准备了价值不菲的奖品。” 都是为了博取美人一笑,这个时候文采就显的格外重要。 众人都开始忙活起来,该构思的构思,该想词的想词,就连李承乾,也陷入深思之中。 李承乾一手拖着下巴,脸上是怀疑人生的表情,双眼迸发出忧郁的眼神。 房遗爱看不惯他做作的样子,苦笑道: “殿下来之前,应该已经有所准备,直接将准备好的诗写出来就行,何需费脑子?” “啊!?” 李承乾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怎么能行,本宫必须构思,即兴发挥所写出的诗词,才更显水平。” 就在这时,一只黑毛土狗从二人面前经过,口中衔着一块未吃完的肉骨头。 李承乾忽然双眼一亮,提笔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的写到: “门前有条狗,叼着骨头走,三步一回眸,这狗是傻狗。” 写完最后一笔,逸兴扬飞,李承乾将那张宣纸拿到房遗爱面前,道: “老房,你看如何?” 房遗爱一脸难言,就这水平,还好意思自吹自擂,完全是小学生的水准。 “殿下,你水平超级高,不如这样,这首诗你署名微臣,也别写真名,微臣化名‘扒衣少爷’。” 李承乾皱眉: “你一定是羡慕本宫的文采,又看出了此诗内藏玄机,才想要据为己有,算了,看在你我情深义厚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你吧,但这‘扒衣少爷’,有何寓意?” “没什么特殊含义,微臣喜欢扒漂亮女孩衣服,所以经常自称扒衣少爷。” “好吧。” 李承乾没反驳,认认真真的便将房遗爱说的那署名写在了上面,字迹工整。 “殿下,微臣也给殿下写一首,殿下也自己想个化名。” “你叫‘扒衣少爷’,那本宫就叫‘扒衣老爷’吧。” 房遗爱:“......” 本公子叫少爷,你就自称老爷,你大爷的,太子就可以随便装别人的爹吗? 房遗爱三下五除二的写好了诗词,处于报复的心里,为李承乾署名‘龟孙先生’。 吹干了墨迹之后,李承乾迫不及待: “快,递给本宫,本宫看看你给本宫写了什么样的诗,能否盖过本宫这一首?” 正欲抢过来,茶阁的薄纱被掀开,一个婢女般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轻声道: “二位公子,诗词可写好了,请交给我,我这就上去将诗词递交海别姑娘。” 海别姑娘,这一定是那异域女子的名字! 房遗爱和李承乾对视一眼,然后想也没想,直接就将手里的诗交给了那位姑娘。 二楼的海别姑娘,已经不耐烦。 她一身锦衣,面带红纱,朱色钗子熠熠生辉,一头乌黑秀发高高盘起。 举止间,有外族的狂野! 露出的那一双眼眸,看了半个多时辰的打油诗,已经渐渐的失去了光芒。 片刻之后,方才跟房遗爱讨要诗词的姑娘走了进来,在海别姑娘面前微微躬身,道: “小姐,这是最后来的那两位公子写的,按照小姐的吩咐,特意送上来。” 显然,这位海别姑娘知道李承乾和房遗爱的身份,又故意给了他们写诗的机会。 接过那两张纸,第一首诗就是李承乾写的那只《狗》,海别气的肝疼。 而看了第二首,海别姑娘却是偏过了头,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云想衣衫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是李白的《清平调》,现在李白还没出生呢,房遗爱便借过来用一用。 “这是那两位公子写的?” 那侍女一样的女子点了点头,道:“正是,不过到底是这二人中的谁,奴婢没看清楚。” 海别姑娘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又将那张纸递给她,道: “去,将这首诗当着众人的面诵读一遍,并请这位‘龟孙先生’入内详谈。” 那女子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长乐楼大堂响起了一声锣声,那女子出现在二楼,将《清平调》极富感情的读了一遍。 话音未落,便已经引起轩然大波。 仅仅一句话,已经描绘了诗中人的美貌,并写出了做诗人的思念之情。 众人都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当第一句诗被念出来的时候,众人就已经知道他们败下阵来。 一众王公贵族子弟表情不变,能看出此人诗词功底非凡,其意境更是望尘莫及。 这首诗无论是字句还是写法,都是精妙绝伦! 众人议论之音又起。 “这是谁写的?” “不知啊,这般深厚功底,着实罕见,就算到圣上面前,也可凭诗得赏。” “长安何时出了这等有才之士?” 所有人皆好奇,想要见一见作者的庐山真面目,此人未来一定大有成就。 那侍女看了看诗稿的署名,迟疑了许久,才不得不说道:“‘龟孙先生’,海别姑娘有请。”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李承乾沉静片刻,旋即竟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说道: “这是哪个缺心眼的,竟然给自己取了这么个署名,还龟孙先生,怎么不叫龟儿子先生呢?” 房遗爱忍俊不禁,缓缓站起身,道: “殿下,微臣方才为你写诗的时候,没有署名‘扒衣老爷’,用的就是这‘龟孙先生’,殿下快上去吧。” 李承乾:“......” 第343章 舍不得太子,套不着女. 太子李承乾身体僵住,笑声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乐楼的大厅微微安静了下,都是眼神古怪,想要看看这‘龟孙先生’到底是谁。 “殿下,快上去吧,殿下文采斐然,顷刻成诗,并得到海别姑娘青眼相睐,可不要辜负了这一段美好的时光。” 房遗爱在一旁一个劲的撺掇。 李承乾欲哭无泪,拍着胸口,整个人憋的有些难受:“老房,你这是坑我呀。” 到底谁坑谁? 要不是你李承乾憋着想当我爹,本公子能出此下策,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李承乾左右为难,在茶阁之内来回踱步,满脸的错愕! 可最后,还是决定去二楼见海别姑娘。 毕竟李承乾来此地的目的,就是一睹这异域风情的女子风采,好大饱眼福。 “老房,你不与本宫一起上去?” 房遗爱摇了摇头,太子这是将他当成了什么人,断然拒绝道: “微臣为何要与殿下一起去,若殿下来了雅兴,想要临幸那位姑娘,微臣若在,殿下行事怕不方便。” “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有眼力见了,不过,你若是也对海别姑娘有兴趣,咱们可以一起享用。” “殿下,微臣想骂人!” 房遗爱揉了揉额头,酝酿半天,没有想到到底什么词汇适合李承乾这疯狂的想法。 全场鸦雀无声许久,李承乾掀帘而出,缓步踏上二楼。 那些勋贵子弟见到上去的是太子,一下子蔫了,只是不解为什么太子化名‘龟孙先生’。 但不认识李承乾的人,却难免窃窃私语,充满了疑惑不解。 这诗明明是细腻之人才能写出来的,可怎么上楼的倒是一个糙汉子呢? 众人心中顿时豁然,肯定是这权贵公子哥花钱买了诗词,侥幸得了海别姑娘芳心。 老天无眼啊! 没想到此等绝色美人,竟落入这样的人手里,不是暴殄天物又是什么? 李承乾刚走出茶阁,薛仁贵便已经是来了,临行前房遗爱对他吩咐的就是这件事。 “恩主,殿下呢?”薛仁贵迫不及待的问道。 房遗爱喝了口茶,然后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上。 “上楼了?恩主,你既然知道这是龙潭虎穴,理应拦着殿下,怎能任由殿下往火坑里跳?” 薛仁贵担忧的跳脚。 太子一国储君,若在此地受了什么迫害,房遗爱又同行而来,会受到牵连。 不仅仅是恩主,整个长乐楼,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房遗爱性子孤傲,一脸沉静: “怕什么?本驸马也是猜测而已,不敢断定这海别姑娘的真正身份,若人家清清白白,岂不搅扰了殿下雅兴?还有,若想有所收获,总要付出点什么。” 薛仁贵默默捂脸:“恩主付出的,极有可能是太子殿下的性命!” 房遗爱还是云淡风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太子套不到女流氓。” 薛仁贵:“......” 这是哪里的歪门邪说,又是谁胡编乱造的理论? 薛仁贵没再问,房遗爱使了个眼色,令其退下,并注意二楼的动静。 李承乾来到海别姑娘的房间,房门半敞着,刚到门口,便嗅到一股异香。 香气与宫里常用的香囊不同,李承乾或许有些不适应,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踏入房间之内,一个妆容精致、身段婀娜的女子正坐在桌子前,看起来年纪并不大。 只是她似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脸覆薄纱,举止也比较紧张局促。 桌面上,摆放着银质酒器,海别姑娘已经为李承乾倒了一杯美酒佳酿。 “好了,本姑娘要与公子独处,你们都下去吧,顺便将门关上,没有本姑娘允许,任何人不许进来。” 本在房中伺候的几个侍女缓缓退了出去,房间内气氛旖旎,暧昧气息攀升。 李承乾心中大悦,没想到异域女子果然豪放,竟然比他还着急呢。 海别姑娘微微一笑,脸上薄纱未摘,她已认出了李承乾的身份,脑海中回想着李承乾的恶行。 那一日,有巨球行于夜空,天降巨火,她一个弱女子,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人死去。 不行,不能想这些生离死别的伤心事,容易被李承乾看出端倪。 这场刺杀计划蓄谋了这么久,绝不能失败,她今日便要让李承乾给死去的亲人陪葬。 “公子请坐!” 海别姑娘起身,将李承乾拉到桌子旁坐下,二人双手相碰,李承乾便有触电的感觉传来。 浑身酥麻... 他要沦陷在这女子的温柔乡里。 “姑娘何必这般客气,本公子也不是不能自己动,又怎敢事事都劳烦姑娘?” “公子客气,海别从小酷爱诗词歌赋,今日见公子所写的《清平调》,令海别心情躁动。” 《清平调》!? 这是老房给本宫写的那首诗,可本宫并不知道这诗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李承乾有些不信,他偷瞄了海别姑娘一眼,看见她手指与手腕之间连着的首饰。 这种打扮他似乎在某本书里读到过,但是一时之间又有些想不起来。 “姑娘何以认为此诗极好,能盖过其他文人风头?” “本也不觉的,可当时送来的还有一首诗叫做《狗》,内容是‘门前有条狗,叼着骨头走。一步三回眸,这狗是傻狗’,两相对比,判若云泥,《清平调》一下子就被衬托到天上去了。” “......” 李承乾一时语噻,哑口不言,眼睛望向别处,已缓解这尴尬的场面。 噗嗤... 海别姑娘妩媚一笑。 她早闻太子放浪形骸,怎么今日出现在这房间之内,倒比女孩子还羞涩? “公子不必拘谨,此次斗诗,是海别想要结交有才之人,而公子就是其中的出类拔萃者,海别...请公子饮酒!” 海别再次凑上前来,手里端着那银杯,脖颈和额头之上的首饰如镶嵌钻石,熠熠生辉。 盛情难却! 李承乾一向不善于拒绝漂亮姑娘,更何况,这女子大有一副主动投怀送抱之意? 能清晰的感觉到李承乾气息加粗,眼神也慌乱起来,他趁着海别姑娘不注意,一把扯掉了面纱。 那张脸,花容玉貌、洁白无瑕... 第344章 还是‘海别’好听 “公子,你...你粗鲁...” 海别姑娘言语之间,竟带着一抹娇羞,显然没料到李承乾如此突然。 而李承乾,也得偿所愿的看见了海别姑娘的那张脸! 海别的长相确实有异域风情,尤其是那双眸子,充满了野性和放荡不羁。 她嘴角的那股笑意,让人看了如同喝了口烈酒般,瞬间进入上头状态。 “姑娘...从何而来?” 李承乾想摸摸这个姑娘的底细,他总觉的海别在故意躲闪自己的目光。 要么是因为害羞,要么因某种原因不敢直视! 海别俏脸一红,故意拉开了与李承乾的距离,保持矜持与淡定状态。 “海别自幼便来长安,后父母亡故,不得不干起了这种买卖,时间久远,已记不的故乡的名字...” 李承乾显然没意识到这是借口,还一脸舔狗般的关心道: “抱歉,本公子不了解,这才提到了姑娘的伤心往事,本公子不是故意的。” “无妨的。” 海别露出浅笑,她懂的诱惑男人的妖媚之术,又懂的如何能拿捏男人心理。 “海别出身低微,不敢高攀公子,只想与公子谈谈诗词歌赋,稍晚些的时候,公子便离开吧,以免玷污了公子清名。” 一些自律且在乎名声的世家子,从来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就比如尉迟老黑的儿子尉迟宝琳,铁面无私,对女人更没什么兴趣。 这家伙连青楼都不去,成婚已有多年,妻子却仍然是处子之身! 李承乾已是精虫上脑,他虽有嫔妃,但抬头不见低头见,早已经看的腻了。 更何况侯氏仗着自己的老爹是侯君集,从来不给李承乾好脸色,还是不是的发脾气。 李承乾早已经受够了! 海别给了他新鲜感,令李承乾整个人都蠢蠢欲动。 他的狼性在压制了片刻过后,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出来,直接将海别扑到在香榻之上。 闭目吮吸片刻,李承乾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呢喃道:“海别姑娘鬓角发丝的味道,好香...” 臭流氓! 海别心中暗骂,但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因为这正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请公子自重,你我只有一面之缘,便要行如此亲密之事,太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而且本公子在你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你有暧昧之心,你对本公子是有好感的。” 有好感不代表喜欢,更不代表可以发生关系。 显然李承乾将一切都给误解,他甚至不顾世俗的说法,不在乎自己储君的地位。 海别欲擒故纵,牵引着李承乾一步步落入自己的圈套之中。 “可海别流落风尘,公子身份高贵,若我满足公子,公子会给海别名分吗?” “那是自然,本公子一言九鼎!” 李承乾色晕熏心,只想做畅快之事,这个时候就算海别姑娘想要他的储君之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可男人嘛,精虫上脑会失去理智,等宣泄过后,便会清醒异常,如圣人一般。 海别抽泣起来,有些委屈,演出了可怜兮兮的模样: “今日落入公子手下,已经是拒绝不得,那干脆就从了公子,任由公子胡作非为。” “真的?!” 李承乾喜出望外。 没想到自己的魅力还是挺大的,三言两语就让海别姑娘沦陷,但成功怎么来的这么容易? 以往李承乾想要做喜欢的事情,父皇都是再三阻挠,他磨破了嘴皮子,才得到老李的允许。 但这一次,太容易了,几乎没付出什么,只是老房的一首诗,便揽美人入怀。 不合常理! 李承乾没想太多,张大嘴巴便向着海别姑娘的脖子啃去,动作粗狂放纵。 “公子...公子稍安勿躁,想不想玩点花样?” 海别被压的喘不过气,满脸涨红。 可听到这句话,李承乾的动作僵住,然后竟是乖乖的起身,一副你懂的表情: “什么花样?” 自己是太子,故而在东宫做什么事都循规蹈矩,与太子妃行房事,外面还有人守着。 不自在啊! 海别捋了捋长发,故意打了个哑谜,又对李承乾抛过去一个妩媚眼神: “等着!” 话音未落,她便翻箱倒柜,拿出了一捆绳索,在李承乾面前晃了晃,说道: “公子,海别想要将公子捆在床上,然后好好服侍公子,公子喜欢吗?” 我日! 李承乾心道本宫可太喜欢了,竟还有这样的玩法。 本宫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呵斥一声,众人就都不敢抬头,还没有被蹂躏的感觉。 一定要体验一次! “海别姑娘,是本公子小瞧你了,你说的这花样,本公子还真想试一试,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李承乾脱掉靴子,四仰八叉的躺在香软的床上。 海别握了握拳,她从小便学着给绳子打结,系扣子旁人除非割断绳子,要不根本打不开。 李承乾浑然未决危险降临,被死死的捆在了床上,还一副兴奋的样子。 “快来,海别姑娘,快来摧残本公子...咦,你拿一把匕首干什么?” 刹那,李承乾浑身毛骨悚然。 海别脸上的那股笑,再也没有了含情脉脉,而是阴冷异常,手中淬毒匕首,熠熠生辉。 卧槽,这是要谋杀本宫啊! 李承乾恍然大悟,哪里是什么花样,眼前这娘们分明是想要将他送到地狱。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是谁?” 海别冷冷一笑,眼眸猩红,质问道: “你不知道本姑娘是谁,本姑娘可认识你,李承乾,你杀了那么多人,知道自己的罪孽有多深重吗?” “你竟然知道本宫的名字,这么说,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布置好的,就是为了请君入瓮?” “是又如何,可惜你太蠢,现在才察觉到,李承乾,我要你血债血偿。” “等等...” 外面喧嚣异常,李承乾知道就算自己大喊也根本无济于事,只能拖延时间。 估计老房会察觉的,他要是察觉不了,自己可真的就要上西天了! “咳咳...你还没告诉本宫,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海别姑娘无所顾忌的说道: “事已至此,不怕告诉你,也好让你死个明白,我乃突厥颉利可汗之女,突厥海别公主...阿史那燕!” “阿史那燕...怎么起这么难听的名字,还是海别好听!” 李承乾这没心没肺的,竟然在生死关头调侃起海别公主的名字,让阿史那燕更加恼火... 第345章 那就不是幻觉 海别公主怒火中烧。 这名字是颉利可汗给他起的,好听与不好听,都轮不到李承乾来说。 如此关头却说出这样的话,李承乾脑子没病吧? “咳咳,海别公主,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可否告知本宫,本宫卦灵通天,给你算算姻缘...” “你管着管不着?” 海别公主露出了凶恶獠牙,她虽是女子,但城府心机也非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 转移话题是个好办法,但不觉的有些没把本公主放在眼里吗? “李承乾,本公主知道你想拖延时间,不过我劝你少费力气,外面众人都沉浸在斗诗之中,没人会来救你,本公主发发善心,让你说几句遗言。” 李承乾露出苦涩表情,叹了口气,如猛虎被束缚,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 如果不被捆着,就这小丫头,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本宫不明白,公主为何非要杀本宫?还设了陷阱诱惑本宫跳进来。” “你怎么会不明白?” 李承乾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实在是太讨厌,海别公主想要将他那张嘴撕烂。 “你杀了多少突厥将士?阴山一役,光是葬身于火海之中的,就有七八万人,你看见他们的悲惨的样子了吗?有些年纪还不及你大,就硬生生的被烧死在火海之中,化作焦土...” 海别公主情感迸发,泣不成声,但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力道却格外加重几分。 “就因为这事?” “这事在你心里不重要是吗?李承乾,你杀人如麻,你们大唐的人,都是刽子手,你们是魔鬼!” 李承乾眉头紧蹙: “海别公主,你与本宫多多少有点误会,这战场拼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更何况本宫杀的不是俘虏,何谈罪过呀?当年你突厥接连侵犯中原,我大唐边境百姓死伤的也不少啊?你不能只可怜你们突厥自己的人,难道我大唐的人命就不是人命,有句话怎么说...” 李承乾本想说‘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半天没想起来。 于是他编了一句:“对对对,海别公主,你不能只许州官上茅厕,不许百姓拉大号啊。” 海别公主:“......” 大唐太子的文化程度实在太低,连他这个小女子都不如,出口就是脏话。 “李承乾,你说的对,孰对孰错说不清楚,但本公主亲眼所见几万将士死在眼前,这仇不能不报,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运气不好,贪恋美色,此次就算给你长个教训。” “啊!?海别公主,你三思啊,本宫为何要用命换个教训?” 海别公主已经懒的听他解释,手握匕首不断的想着床头缓缓靠近而去。 今日,他就要为自己的父汗报仇! 还有在阴山战役中死去的那些兄弟姐妹,李承乾一死,他们的亡魂也可在地下安息。 李承乾扭头四顾,又不断想要挣脱,但这绳索实在是绑的太紧,一点余地都没有。 可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玩花样,这回可倒好,什么东西都没得到,还要丢掉自己的性命。 老天无眼,他未来可是要当大唐皇帝的,不能折在这! “海别公主,千万别激动,你听本宫说,那日虽然是本宫在天上向突厥大营投掷火器,但是罪魁祸首并不是本宫,那飞天热气球是房遗爱那混蛋设计的,还有这火烧连营也是他提出来的;还有刚才的两首诗,那首《狗》是本宫写的,至于《清平调》,也是房遗爱替本宫代笔,你去找他寻仇,不要找本宫。” 李承乾快要吓尿了。 他不是故意要出卖房遗爱,只是想拖延时间,等到房遗爱来救他而已。 可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本宫正处在鬼门关外? 其实房遗爱和薛仁贵早已经在门外就位,一听见这话,脸顿时黑了。 薛仁贵咽了口口水,轻声问道: “恩主,太子殿下危在旦夕,是否要属下立刻冲进去,将太子解救出来?” “着什么急?你没听见这狗东西刚才出卖本驸马,好家伙,本驸马为大唐出谋划策还帮出错来了,这江山未来是他李承乾的,又不是本驸马的,这狗东西竟然不知道感恩,攀咬本驸马。” “太子殿下恐是一时着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恩主,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在乎这细节了。” “那怎么行?再等等,让太子体验体验这刀尖舔血的过程。” 薛仁贵无奈,但房遗爱对他有大恩大德,妻子柳氏和儿子薛丁山也已被接到长安城住下。 抗命是断然不行的! “房遗爱!?就是与你同来的那个人?” 李承乾一看事情有转机,勾了勾嘴角,如释重负的说道: “就是他,海别公主,我跟你说,这小子可贼的很,你去找他寻仇,千万别被这小子溜走。” “李承乾,这大唐天下是你李家的,房家不过是你李家的臣子,本公主要报仇还是找你,只有你死了,才对得起我突厥死去的将士们。” 李承乾欲哭无泪,这个时候,将天下分的那么清楚干什么。 天下非我李家的天下,乃是大唐百姓的天下,按照这个理论,是不是要将我大唐的百姓都杀光? “海别姑娘,别如此无情,要不你看看你有什么想要的,本宫是太子,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本宫出去,并还本宫人身自由,本宫保证不伤害你。” “呸!口蜜腹剑,你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贼子,你受死吧。” 话音未落,已是一个箭步朝李承乾飞了过去。 李承乾不敢看,双眼紧闭,刹那,他快要窒息了一般,疯狂的嘶吼着: “老房,你这狗东西怎么不来救本宫,本宫还有很多事没做,可不想死啊;等本宫当了皇帝,未来封你做宰相,本宫还没看够这大唐的江山,老房...” 咦... 嘶吼了一盏茶的功夫,李承乾发现那匕首并未落下,一睁眼,海别公主已经被薛仁贵控制住。 而房遗爱,笑盈盈的看着李承乾,道:“殿下,刺激不?” 刺激你妹... 李承乾泪如泉涌,一点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咧着嘴,看到房遗爱格外亲切。 “本宫没死,本宫没死,老房,这不是幻觉吧?” 房遗爱积怨在心,直接跳到了床头之上,然后张手如拉弓,势大力沉的向着李承乾的脸上扇去。 啪! 一股刺痛感袭来,李承乾都快要被打的眼冒金星。 “殿下,疼不疼?” 李承乾咬牙,有气无力: “疼!” 房遗爱道:“那就不是幻觉。” 李承乾:“......” 第346章 你当本宫是二百五 刚才老房是不是打本宫了? 李承乾后知后觉,巨大的疼痛感直冲神经末梢,他想要伸手去摸,却发现手脚还在被束缚着。 “啊~~~” 他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满脸错愕,没想到房遗爱的想象力那么吩咐。 “老房,本宫不过随口一问,你下死手啊?” “没有啊殿下,微臣并未用力!” “还没用力,本宫的牙都快要被你打掉了,还不快给本宫松绑?” 敢殴打太子,好大的胆子,也就你是房遗爱,换个人,本宫早让他人头落地。 房遗爱用刀割断绳子,李承乾终于获得自由,但因为捆绑时间太长,四肢早已麻木。 缓和了好一段时间,麻木的感觉才算消失,李承乾蹬上靴子跳下床头。 气冲冲的来到阿史那燕面前,指指点点的说道: “海别公主,你长的不错,心肠咋就这么狠呢?若非老房来的及时,本宫险些成为了你的裙下之鬼。” 李承乾凶神恶煞。 海别公主毕竟是女子,气血冲头想要杀了李承乾,现在失败反而产生了恐惧心理。 若李承乾死了,自己下地狱也心满意足;可关键是,李承乾还毫发无损的活在这世上。 “太子殿下,海别若说在跟你开玩笑,你信吗?” 李承乾气的直喘粗气,眼眸涨红: “你是当本宫是二百五啊,开玩笑用拿匕首威胁,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取了本宫的性命?” 完了,越描越黑。 海别公主百口莫辩,自己与李承乾的境遇转换,如今她成了阶下之囚。 而显然,没有人会来救她,能不能逃出去,就只能看李承乾和房遗爱的眼色。 “海别公主,你可知在我中原有一句古话叫做‘礼尚往来’?你方才如何对的本宫,本宫便如何对待你,薛礼,去,将这娘们给本宫结结实实的绑在床上,本宫也给她玩玩花样。” “啊!?” 薛仁贵当场僵住,不知道如何是好。 若说自家恩主房遗爱仁义博爱,仁慈怜悯,那李承乾就是残酷的典型代表,动辄刀光剑影。 如果薛仁贵按照李承乾说的做,突厥的海别公主今日清白之身势必被玷污。 就算方才见到李承乾的那些功臣子弟都认出了他太子的身份,又有谁敢去陛下面前告御状? 被李承乾发现,宁可错杀一千,都不会放过一个,他们不会触这样的眉头。 薛礼没办法,只能向房遗爱眼神求助。 房遗爱心领神会,张了张嘴,笑眯眯如谄媚之臣,说道: “殿下,不合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事情传出去,对殿下名声有损。” “本宫不要脸!” 房遗爱:“......” 好样的,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房遗爱咬牙道: “殿下不要脸?那长孙皇后要不要脸?陛下要不要脸?朝廷要不要脸?殿下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殿下一人,自从殿下生在皇家,就没有私事了。” 李承乾叹息一声,败下阵来。 老房说的有道理啊。 莫说他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皇宫之内的一条狗配种,都要太监盯着。 狗都没有隐私,何况是人呢? 李承乾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一脸不忿,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沉默好一会,脸都憋的通红,这才问道:“老房,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海别公主有问题?” 房遗爱点了点头,不厚道的笑了。 “你知道她有问题还让本宫以身涉险,万一本宫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来长乐楼是殿下拉着微臣来,殿下在兴头上,微臣就算说海别公主有问题,殿下会相信吗?殿下非但不会相信,反而会觉的微臣杜撰。” “那你也要拦着本宫啊,本宫死了怎么办?” “不怕,陛下的儿子多的是,殿下若是死了,完全可以择另一人做太子。” “你...” 李承乾被怼蒙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想了许久,海别公主已经被俘,可后续如何安排,还完全没有头绪。 “老房,接下来如何做?” 房遗爱目不转睛,盯着海别公主道: “殿下,突厥的公主为何会出现在我大唐境内,事有蹊跷,她如何来的,也不得而知,此事疑点太多。” “海别公主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想要寻仇,她来长安,肯定是自己来的,难不成还是我大唐有人请她来的?” “也未尝不可能!” “......” 一句话,似乎黑暗的枷锁被打破了。 李承乾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他轻轻摩擦了下手指,思索少许,道: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勾结突厥遗孤,有意将他们带到长安城,以谋害本宫?” “殿下聪明!” “那此人是谁?” 房遗爱大怒道: “我怎么知道,莫说微臣不知道,恐怕连海别公主都不知道,她只不过是这暗中人的一枚棋子而已,此事还需要调查,不可操之过急。” 好大的胆子! 勾结突厥余孽也就罢了,还要杀害本太子,这是奔着夺取皇位去的。 不过我天家李氏以前得罪的人是不少,但父皇即位之后大赦天下,不少人都已经不记仇。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李承乾也很想知道。 “殿下肯定想不明白,如果想不明白也没关系,咱们回去慢慢想,这暗中之人,就快要露出马脚了。” 李承乾点头道:“一切都听你的。” “薛礼,先将海别公主带回房府,关押起来,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交陛下发落。” “老房,你这么安排是不是有点不合适?本宫发现只要是女人,你都想往房府拉拢;此人既然是突厥公主,涉及军国机密,理应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主审,带回房府,有徇私之嫌。” 房遗爱恨啊。 李承乾是那种他说一句就会明白一句的人,不说,就完全不明白房遗爱的下一步用意。 “殿下,你有没有脑子?你怎么就能断定背后操控之人,不在刑部和大理寺?或者说刑部和大理寺,没有幕后之人的爪牙?” “呀,本宫明白了。” 李承乾抽了抽鼻子,嘿嘿笑道: “是本宫误解你了,老房,你别生气,这海别公主姿色不错,甚得本宫喜欢,在房府一定要好生照顾,不可伤了,日后,本宫要去父皇面前求赐婚。” 人家都要杀你,你竟然还要娶他。 房遗爱拍了拍脑门,李承乾这人...没救了... 第347章 公主指的是哪方面 几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长乐楼。 可毕竟自己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海别公主又是幕后之人的棋子,房遗爱料定他们应该被发现。 被发现也没坏处,幕后之人在朝中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不敢露出马脚。 房遗爱既然连裴寂和萧瑀这样的老臣都敢送进牢狱,他就没打算给任何人面子。 “老房,我与你同回宰相府。” 李承乾彻彻底底的被海别公主吸引,离开一步都有如隔三秋的感觉。 “殿下还是回东宫,此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陛下那边,微臣自会找机会禀报。” 说完,房遗爱摆了摆手,也不理会李承乾到底什么态度,上马车便直奔房府而去。 只留下李承乾矗立在雪中。 他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自己竟然交到了这样的狐朋狗友,连女人都抢。 房遗爱回到房府,武媚娘等人便见到他又带回来一位姑娘,长的还极有特点。 女人之间的嫉妒心理便瞬间爆棚! 柳如意和元嫣二人已经融入房府,高阳和武媚娘也没多说什么,算是心里接纳。 可自家的夫君,还得寸进尺,没完没了! 武媚娘本想上来理论,却见到房遗爱正在对着薛仁贵发号施令,一脸严肃的样子: “薛礼,将海别公主暂时关押起来,先饿她几天再说,可千万别饿死。” “诺!” 武媚娘一愣,这不是夫君该有的样子。 妩媚女子出现在面前,夫君的一贯做派是无事献殷勤,充当舔狗。 今日却格外硬气,甚至没因对方是女子就网开一面,狠辣态度令人毛骨悚然。 海别公主双手被捆在身后,但是嘴并没被堵着,她在突厥,从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可这里是大唐! “本公主抗议,凭什么不给东西吃?” 房遗爱微微一笑,这丫头还挺有脾气,但耍愣在房遗爱面前显然是无效的。 冷着脸,房遗爱一步不退的说道: “抗议无效,海别公主,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刺杀太子,不将你凌迟处死,已算是大幸,你竟还在这纠结能不能吃饱饭,何其可笑?” 海别公子把脸蛋缩进毛茸茸的领子里,微微侧脸,嘴上却依旧言辞犀利: “若我将知道的事情全交待,你能不能给我吃的,并不限制本公主人身自由,就算不能离开房府,在院子里面散散步也可。” 生于草原,海别不喜欢囿于牢笼束缚。 房遗爱当场愣住,他没打没骂没用刑,海别公主就要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吗? “君子当信守忠义,焉能卖主求荣?” “呸,本公主本来就不是君子,小女子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你能奈我何?再说了,那人也并非本公主的主子,他不过是把本公主当成他杀人的刀而已,本公主为什么牺牲自己保全他?” 言语之间,人间清醒! 这世上很多人愚忠,不明白自己为何死心塌地的非要为主子卖命。 这样的人往往意识不到,其实自己在主子眼里,他们连一条会叫的看门狗都不如。 “可以,这泼辣的性格,本驸马喜...” 房遗爱刚要说喜欢,却见到高阳和武媚娘的眼神已经像刀子一样传来。 吓的他赶紧改口: “薛礼,先将海别公主带到侧堂,本驸马要跟她好好聊聊,奉上热茶、点心,让海别公主吃个够。” “是,不过恩主,海别公主还有同党四人,这些人怎么办?” “羁押候审,若是连海别公主都不能说出什么,她们定然什么都不知道。” 薛仁贵点头,按照房遗爱说的话去做。 妻贤夫祸少,家和万事兴。 房遗爱深知这样的道理,但他也不想活成自己老爹的那个样子,见到老娘吓的魂飞魄散。 “二位娘子,这女子胆敢行刺驸马, 胆大妄为,为夫先去询问,就不打扰二位娘子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 高阳和武媚娘眼神微冷,却也没说什么,毕竟此事的牵扯确实太大。 为今之计,只有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然太子时刻都有被刺杀的危险。 房遗爱入了侧堂,一进去,便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格外温润舒服。 大唐寒冬的凌冽,一丁点不比突厥弱! 房遗爱为海别公主松了绑,她活动筋骨,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海别公主不怕死,却不想就这样死! 父汗死了、母亲死了、身边的许多同伴死了,他们对海别公主的唯一期望,就是活下去。 房遗爱坐在海别公主对面,与她有几步的距离,这娘们袖藏匕首已经被收走。 但还不一定能摸出什么暗器,拉开点距离,安全些。 “说吧,有什么事都跟驸马交待出来,你放心,本驸马答应帮你保密。” “哼,保密有什么用?自从咱们离开长乐楼,我被你识破抓住的消息便会立刻传到那暗中人的耳朵里,你放心,本公主暂时不会离开房府,这样还安全些,本公主若踏上街头,十步之内就会被杀人灭口,血溅当场。” 房遗爱点了点头: “能将自己处境认识的这样清楚,殊为不易,而你竟然还是个女子。” “女子怎么了?女子就该被人瞧不起,本公主若是个男人,一定比你们很多男人强。” “公主指的是哪方面?” 房遗爱本能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若说智商、意志什么的,房遗爱不在乎,可身体和床上功夫,房遗爱自觉天下无敌。 “驸马的话本公主不明白。” 海别公主懵懵懂懂的。 “呀,是本驸马跑偏了,咱们还是聊正事,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来长安的。” “此事说来话长。” 房遗爱道:“那就长话短说。” 海别公主弱弱点头,又松了口气,看出房遗爱没有害人的恶意,心也放下来: “去岁秋末,突厥饥荒,饿死之人不计其数,百姓易子而食,民不聊生,父汗一直在想解决办法,却一直没有侵犯大唐之意,哪怕突厥境内的灾荒这样严重,父汗说与大唐订立了《渭水之盟》,毁盟弃约,会惹了天怒” “那最后为何又派骑兵骚扰我大唐边境,抢我财宝粮食,杀我边境百姓?” 海别公主眼眸深邃: “那是因为有一日,在父汗一筹莫展的时候,来了一位黑衣使者,自称从唐而来,可帮助突厥解除灾厄...” 第348章 这里不行 黑衣使者? 房遗爱整个人一顿。 突厥闹饥荒,民不聊生,这种情况,大唐朝廷是乐于看到的。 非李世民性情暴虐,不懂悲天悯人。 而是因为突厥属于大唐的敌对方,若突厥年年风调雨顺、兵强马壮,大唐还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这使者一定不是朝廷派去的。 大唐有大国气象,使臣也代表一国形象,必穿官服手持节樾,焉有穿黑衣的道理? 房遗爱眨了眨眼,盯着海别公主道: “你可知...那黑衣人是谁!” “此人与我父王交谈,或是出现在众人之前,始终以黑衣示人,还遮着面,看不清长相,他自称黑袍先生。” 说到这,海别公主声泪俱下,异域风情的美女,刹那之间哭成了小泪人。 说到动情处,甚至哽咽难言,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那波澜壮阔的两座山峰上下波动,有些汹涌... 房遗爱擦了擦流下来的鼻血,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在海别公主心里,已想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父汗是受了此人的蛊惑,挑衅大唐威信,不然,何至于落了个身死亡国的下场? “黑袍先生与颉利可汗交谈了什么,你可曾听见?” 房遗爱瞪大了眼睛,渴望得到海别公主的回答,这个答案异常重要。 海别公主却令人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等事,岂能所有人都知晓?每次都是父汗和黑袍先生两个人在大帐之中,只是本公主性格顽劣,会跑去偷听,模模糊糊的能听见几声,隐约听到黑袍先生劝父汗起兵劫掠唐境。” 房遗爱摆了摆手,示意海别公主先不要继续说下去,这里面疑点重重。 一个黑衣使者骤然出现在突厥大营,没有节樾,何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换种角度来思考,此人一定在大唐德高望重,光凭借着一张脸或者一件信物就足以自证。 疑点二,此人定然也是唐臣,不思报效大唐,却要鼓动突厥人攻唐。 证明其怀谋逆之心久矣,想要看到大唐混乱,而非现在的国泰民安。 朝廷之内,殿陛之间,竟有这等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的反复小人。 实在该死! “黑袍先生让你父汗攻唐,他便真的带兵来打?” 房遗爱虽然没见过颉利可汗,但也从书籍、传言和自己老爹的口中了解过此人。 身为一国之大汗,岂能如此轻易的受人鼓动? 兵者,死生之事,存亡之地也,稍有不慎,便有几万条性命丧生,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可颉利可汗还是义无反顾的动兵,并造成了突厥亡国的事实! 海别公主神色一动,哽咽感觉更重,继续胸口凄凉的说道: “父汗有自己的判断,起初他是不愿意,但黑袍先生又给了我父汗承诺,好像是说,在父汗攻打大唐边境之时,他会在长安策划暴动,以襄助父汗,其余的,我便没听清。”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长安之内一片宁静,并没有任何暴动。 而突厥因为自不量力,被李靖率领大军长驱直入,阴山一战,葬身火海者不计其数。 房遗爱摩擦着下巴。 若要鼓动长安暴乱,与突厥交战之时,确实是最好良机,内忧外患,大唐极有可能亡国。 可为何这种苗头又被打消? 缘由让人想不通。 海别公主的声音已是嘶哑了,袖子也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人成为了泪人。 房遗爱微微一笑,故意营造轻松的气氛。 “再说说你吧,如何来到的长安,又为何会在长乐楼行刺本朝太子?” 陛下有好生之德。 对于突厥余孽,也未必非要斩尽杀绝,可刺杀太子,海别公主便是切断了自己所有生路。 “阴山脚下,本公主的所有亲人都被烧死,混乱之际,出现了一队骑兵,都蒙面穿寻常衣服,将本公主拖上马带走,本公主不知昏睡了多长时间,再醒来,是在一处山洞里,坐在火堆旁边的,还是那位黑袍先生。” “这狗东西要干什么,不是推倒你,欲要行那苟且之事吧?”房遗爱瞪眼。 海别公主赶紧反驳: “那倒不是,他说我父汗已死,这皆是李世民的罪孽,以言语蛊惑,令我入长安,为父报仇。” 到底是姑娘,好骗! 房遗爱苦笑一声,嘲笑道: “这种话你也信,长安戒备森严,就算你能来,却连见到陛下的机会都没有,何来刺杀一说?” 海别公主却是冷然道: “驸马,那时我已许久未吃饭,身体虚脱,由不的本公主不信,他说会替我安排好一切,只需按照他的计划行事便是,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想着杀掉李世民李承乾,就跟着他来到了长安;只是入长安之后,我便再没见到他,都是有人暗中跟我联系,行刺太子之事,也是黑袍先生派人来通知我。” 能在长安得知太子动向,手眼通天啊。 这黑袍先生到底是谁,竟意欲行刺太子,这样做,对他又有何好处? 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推翻陛下的统治吧,不会真有这么愚蠢的人吧? 李世民是大唐最谨慎的君王,他就是靠发动玄武门之变,造反才当上的皇帝。 又怎能不防着手下人造反? 房遗爱揉了揉太阳穴,越来越想不通。 既然已经错过了突厥与大唐交战发动暴乱的最佳时机,就该偃旗息鼓,继续蛰伏才是。 可这位黑袍先生,似乎急不可耐,一昧的想要置李承乾于死地! 这是蠢材莽夫一样的想法。 想要争夺皇位,就必须杀掉老李,太子死了,还会有另一个太子冒出来。 老李不仅能打仗,身体还倍棒,床上功夫又好,儿子多的是,不差这一个! “本驸马知道了,让公主受惊了,请公主先在这房府住下,后续事情水落石出,本驸马自会还公主自由。” “驸马不杀我?” 房遗爱笑道: “杀你何用?你也不过是乱世中的一浮萍而已,自己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倒是留着你,还有点用?” “留着本公主?” 房遗爱点头:“可不是,你是女子,杀了就是一具尸体,留你活在世上,至少还能生孩子!” 刷... 海别公主脸红如苹果,房遗爱一定是长安城最大的流氓。 “好了,将衣服脱掉吧。” 房遗爱本是好心,因为他发现海别公主的袖子已经被泪水浸湿,且衣服有些脏了。 冬日寒冷,穿在身上会很不舒服! 结合房遗爱刚才的话,海别公主自然觉的房遗爱有非分之想,害羞的说道: “驸马这就想让本公主怀上驸马的孩子?这...是不是太轻浮了,这里不行,这个房间不隔音,要不咱们换个房间?” 房遗爱:“......” 第349章 本驸马不是这个意思 房遗爱陷入深思。 到底是自己的表述有问题,还是海别公主的理解有错误,他的好名声,就是被这般败坏的。 本驸马不是这个意思... “海别公主误会了,本驸马并非太子,能控制的住理智,让公主脱衣,是想给公主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别无他意。” 阿史那燕是极聪明的人,硕大的眸子眨了眨,没多说什么。 她利用美人计,是想让房遗爱生出恻隐之心,以此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至于清白贞洁,在海别公主的心中理解不太一样。 连命都没了,还要贞洁干什么? “驸马,如今本公主一个大活人摆在你面前,你真的就不动心,不想做点什么吗?” “以后有机会...有机会...” 房遗爱起身便走,怕再待下去,自己整个人就要被这小妖精迷惑心智。 造孽啊! 怎么自从自己穿越来,身边都是不正常的人? 出了海别公主所在的房间,房遗爱如释重负,却看见武媚娘和高阳躲在门外。 两个人凶神恶煞,手里各拿着一把剪刀! “二位娘子,你们怎么在这?” 英明啊! 呼... 房遗爱深吸一口气,得亏自己没干什么过分的事,不然等待他的,不一定是什么后果。 两位娘子的身手他是见过的,年前不想去战场,想要演一出苦肉计。 这两个娘们是真打呀! 高阳和武媚娘收起剪刀,房遗爱与海别公主交谈的内容,被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武媚娘沉着一张脸,可听见突厥在逃公主行刺太子的消息,也是愕然。 “夫君莫不是为了揪出幕后黑手,而焦头烂额?” “可不是,太子殿下与为夫情同手足,本驸马怎么能看着太子受迫害而置之不理?” 抖了抖身子,几个人走到院落中央,地面的浮雪依旧白如鹅毛,可惜春天就快要来了。 高阳努了努嘴,自言自语道: “太子哥哥的命真苦,在皇宫之内要被父皇殴打,出了皇宫还要被人刺杀,一丁点消停的时间都没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殿下乃是太子,被有心之人算计也属寻常。” 房遗爱已是看透了。 天下百姓千千万万,皇位凭什么未来要你李承乾来坐,就因为你有个好爹? 对此愤愤不平者,不知道有多少人! 就连房遗爱,在黑灯瞎火没人的时候也会琢磨,如果自己成了皇帝,大唐将会怎样? 好在他嘴上有把门的,知道这种事只能想想,若是说出来,就要遭殃受排挤。 “夫君,此事刻不容缓,当立刻查清才是,太子毕竟是臣妾的兄长...” 高阳露出担忧之色。 未出嫁之前,李承乾对她的欺负不少,可血浓于水,高阳又怎忍心亲哥哥落难? “娘子放心,为夫正在想办法。” 武媚娘眯了眯眼,趁机插话道:“夫君何不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什么意思?难道媚娘想要为夫答应海别公主的要求,与她上床?啧啧...没想到媚娘如此开明,竟然会有这般想法,为夫是不会拒绝的...” 啪... 房遗爱话音未落,武媚娘已经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脑勺,房遗爱都快轻微脑震荡。 玩笑话也不能随便开。 房遗爱与其他女人之间的关系,是高阳和武媚娘最关心的话题,绝不容戏谑。 “呀...痛死我啦...” 房遗爱捂着后脑勺,身体一震,心下不禁想,这娘们的脾气越来越大,竟有些泼辣。 “我的意思是,既然黑袍先生不会让海别公主活下去,夫君为何不以海别公主为诱饵,诱惑幕后之人上钩?” 只要海别公主出现在街头,必将被刺杀!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留海别公主活在世上,终究会有泄露秘密的风险。 黑袍先生却不知道,海别公主已经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全部告知了房遗爱。 房遗爱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大拇指,不吝赞美的说道: “媚娘好计策,可是有些事说起来容易,想要做起来,可是难上加难。” “这有什么难的,只需要找一个身手好的女子冒充海别姑娘,暗中布下埋伏,等黑袍先生的人上钩收网便是。” 房遗爱听的很认真,双眸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武媚娘,眼神中别有深意。 “夫君,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 噗嗤... 高阳公主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媚娘,亏你还为人渣夫君出谋划策,自己被玩弄于股掌之间都不知道。” “这...公主为何如此说?” 高阳公主人间清醒,一五一十的解释道: “夫君何其聪慧,岂会想不到这样的办法,可为何非要等着你我二人说?因为他已经有了冒充海别公主的女子人选,这计谋既然是你出的,自然也要你出力。” “什么!?” 武媚娘一脸迷茫,用质问的口吻说道: “夫君,公主殿下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房府的侍女如此多,你为何要让我和公主殿下犯险?” 房遗爱有点不好意思,他确实在将计就计。 “娘子,主要是纵观整个房府,就你的身形与海别姑娘身形最像,而且你最近还在修炼武艺,有些自保手段,这冒充的任务,非你莫属。” 武媚娘的脑袋瓜子文翁乱响。 本以为自己充当的是谋士的角色,却不曾想自家夫君想让她带头冲锋。 “本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会不会后悔?” 武媚娘腮帮子鼓鼓,主意是她提的,且被许多来往下人听见,退缩就会被人说三道四。 房遗爱嘴硬道: “当然后悔,不过媚娘,为夫不会让你陷入那种境地,薛礼会派人保护好你的,你放心,你若是有三长两短,我让贾潜给你陪葬。” 贾潜:“......” 他不过是路过而已,怎么就被当成了殉葬品? 二少爷这简直是在拿自己寻开心! 武媚娘冷哼一声,扭身便要去海别公主房间。 “娘子,去作甚?” 武媚娘头也不回道: “还能干嘛,总不能穿着这身衣服冒充海别公主,本姑娘去扒光她的衣服。” 房遗爱一阵阵头皮发麻,啧啧道:“高阳,媚娘一直都这么勇敢嘛?” 第350章 别发毒誓 房遗爱只是想让武媚娘假扮海别公主,可没让她超越啊。 等武媚娘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似乎带着聚光灯,刹那就吸引了众人目光。 从背影去看,就跟海别公主一模一样,甚至连走路姿势,都让人分辨不出来。 房遗爱竖起了大拇指! 人才呐。 “夫君,你觉的如何?” 房遗爱舔了舔嘴唇,他想起了一部电影叫《心花路放》。 徐峥在一辆道具车上跟阿凡达打扮的女子发生了性关系,并宣称要的就是阿凡达。 这种变态的要求,迎合了许多现代年轻人的恶趣味... 房遗爱也想说一句,他要的就是武媚娘这个样子! “媚娘,事不宜迟,咱们明日便行动,此计划凶险万分,媚娘一定多加小心。” “切,猫哭耗子假慈悲。” 武媚娘并不买账,房遗爱若真的担心她,就绝不会让她遭遇如此凶险。 翌日。 长安街头之上,有春风复苏的感觉。 天上高挂着一颗火红太阳,路边的积雪缓缓融化,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房府门口,人流如梭,其中,有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正在路边小摊挑选商品。 但他们的目光,却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宰相府的大门。 其中一人,身着白衣,乃是华贵公子哥的打扮,长相也颇为俊俏,就是那张嘴有点歪。 他叫张慎微,乃刑部尚书、勋国公张亮之子,因为嘴歪的缘故,勋国公张亮因此人送绰号‘张不正’。 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嘴歪,自己可不就是不正吗? 张慎微咧了咧嘴,腮帮如按了弹簧一般,目光死死的盯着宰相府门口。 昨日长乐楼斗诗,张慎微也在人群当中。 只不过他打扮的比较低调,一身素雅长衫,又因为形象缘故,并不引人注目。 张慎微在长乐楼时刻注意着李承乾和海别公主的动向,确定海别公主刺杀失败被擒住,才遁走离开。 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人注意到张慎微出现在长乐楼过,他隐藏的极好。 除了他,另外两人显然是打手,但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身体还算是强壮。 脱下衣服,也能露出几块腱子肉,只不过大唐乃是文明之国,不允许当街耍流氓。 “公子,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其中一个打手咽了咽口水,天蒙蒙亮的时候,三个人就已经出现在这。 他们等的时间超过了一个时辰! 张慎微神色不动,一副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样子,轻声说道: “着什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本公子知那房遗爱好色,海别公主是一定会被放出来的。” “咦,公子何以这般笃定?” 张慎微冷笑,又道: “刺杀当朝太子,多大的罪名,理应上报刑部和大理寺,并让陛下知晓,可李承乾和房遗爱竟偃旗息鼓,就说明两个人肯定看上了海别公主的美色,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海别公主早晚有走出宰相府的时候,此女子知道的秘密太多,务必杀人灭口,不然可能会给我们造成极大的麻烦。” 两个打手点了点头,神色复杂。 另外一个人道: “公子,我们出来,并未报告国公爷,国公爷一向不让你插手此事,我等冒然行事,若是触怒了国公爷,又当如何?” 张慎微无所谓的说道:“我爹一向宠溺我,对我视如己出...” “视如己出!?公子,你难道不是国公爷的亲儿子?” 张慎微似乎说漏了嘴,赶紧改口说道: “本公子这是口误,我的意思是,在我爹心中,我就是块宝,无论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都会既往不咎的,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他分担而已。” 张慎微特别想在勋国公张亮面前证明自己。 张亮是有雄心抱负的人。 当年在瓦岗寨,张亮从步卒一步步做起,成为瓦岗寨首领。 投入李唐麾下之后,深得李世民信任,屡立战功,最后封为勋国公,乃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至于张亮在谋划的事,张慎微没说出来,一旦传到陛下耳朵里,可能是要掉脑袋的。 “公子,你看,那是不是海别公主?” 三个人正交谈之间,却见一个穿着跟海别公主一样,身形相似又戴着面纱的人从房府走出来。 张慎微一时之间无法辨认,但从背影分析,极有可能就是海别公主。 “应该错不了,你们两个,立刻跟上去,将海别公主挟持出长安城,到郊外之地将其诛杀,此事一定要干净利落,不可留下任何证据,明白吗?” “明白!” 两个人异口同声,扭头看了张慎微一眼,又问道:“公子,你不与我们同去吗?” 张慎微怒不可遏的骂道: “混账东西,本公子何等身份,打打杀杀这样的事情,还需要本公子亲自去,你们若能顺利完成任务,本公子保证你你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不能回来,本公子答应帮你们照顾家眷,未来也会为你们立碑祭拜。” 两个打手面面相觑,感动啊。 杀一个女人还杀不了的话,他们两个也不必在勋国公府当门客了。 “对了,毒都带了吗?” 勋国公府门客行事,都身藏剧毒,一旦被发觉或者任务失败,立刻服毒自尽。 这是气节,也是勋国公府一贯的做派! “带了,公子放心,不成功,便成仁!” 张慎微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行了行了,这个时候就别发毒誓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们若是再不去,她都要走的没影了。” “呀...” 两个人后知后觉,对着张慎微行了个全礼,然后消失在人群之中。 张慎微微微一笑。 他将摊位上把玩了好长时间的一个贝壳买了下来,并扔给了小贩一吊钱。 “公子,给多了...”那小贩受宠若惊。 张慎微笑道:“今日本公子高兴,赏给你了,还有,如有人问起,别说本公子来过。” 说罢,他也消失在人群中。 张慎微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李承乾是李世民的儿子,可以当上太子。 那自己是勋国公张亮的儿子,难道就不能当太子吗? 第351章 我想给她幸福 武媚娘走在前方,速度很快,隐约察觉到身后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果然上钩了!” 暗暗自语一声,她继续在人流中穿梭。 其实杀人灭口的想法是不成熟的,因为海别公主知道的内容,并不是什么绝密。 她甚至连黑袍先生是谁都不知道。 而冒然对海别公主赶尽杀绝,极有可能落入陷阱,且暴露身份意图。 两个人穷追不舍,他们二人都是瘦高个头,一个龅牙一个没了门牙,长相普普通通。 至于身手,算不上多好,但比普通人要强上一些! 他们并未见过海别公主,张慎微离开之后,就只能凭借着那一身衣服辨别身份。 “这娘们怎么走的这么快?” 龅牙男汉子气喘吁吁,一大清早没吃饭,体力明显不支,却还在努力的跟武媚娘保持一定距离。 缺门牙汉子眼神一寒,道: “我也不知道,一个女子为何会有这样的体力,在床头上会累倒男人的。” “呸,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怎么不能说,俺还没娶媳妇呢,可不像你,儿女双全。” 说到这,缺门牙男子有点自卑,想来自己就算丢了两颗门牙,那也比龅牙男好看。 “少废话,快追!” 二人已将匕首藏于袖中,不可在长安城中杀人,会招来监门卫士兵。 人流又实在太多,彼此摩肩接踵。 走了一会儿,两个人发现,海别公主竟然就是为了出城而去,这让他们不禁大喜。 “咦...情况不对啊,这娘们不是应该回长乐楼嘛,为什么要出城呢?” 缺门牙汉子怒斥道: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刺杀任务失败,就算回到长乐楼,还有活路吗,她肯定是想跑。” “还是你聪明!”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跟着武媚娘出了城。 跨过官道,武媚娘故意走山路,脚步复又加快,装出一副要逃走的样子。 她在给那两个杀手机会。 演的实在是太累了,你们两个赶紧来绑架本姑娘,本姑娘已经急不可耐。 路过一片小树林,到处都是枯枝烂叶,脚踩在地面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就在这时,两个打手终于出手。 只见他们一个猛冲,如猛虎扑路,从左右两路包抄,直接将武媚娘的去路堵住。 两把匕首,分别抵在武媚娘的背部和腹部! 与此同时,一股淡然素雅香气扑鼻而来,这是从武媚娘身上散发而出。 两个人深吸一口,表情说不出的享受。 真香! 这也怪不的他们二人没出息,缺门牙汉子尚不知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而龅牙男虽然有妻子,却也是个五大三粗的糙女子,成日干农活,一身臭汗。 若不是怕再娶不到,龅牙男才不会继续跟她过日子。 “好身段,这皮肤,一掐都能出水来。”缺门牙汉子一声贱笑,舔了舔嘴唇。 武媚娘佯装一愣,身子颤抖两下,惊恐的说道:“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龅牙男不耐烦道: “我们是谁你不用管,海别公主,你该知道,今日我们兄弟为何寻你。” 武媚娘一脸黑线,心道我不知道啊。 唰! 正在龅牙男盛气凌人的时候,缺门牙汉子竟直接扯掉了武媚娘的遮面。 露出那张绝世容颜! 秀雅绝俗,自带一股轻灵之气,桃腮带笑,气若幽兰,双目犹如一泓清水,顾盼犹怜。 仙女下凡! 缺门牙汉子看的呆了,整个人僵住,说话都开始变的结巴起来,何德何能,竟能见到这种奇女子? 他咽了口口水,将匕首收进袖子里,然后笑盈盈的对着龅牙男道: “你也把匕首收起来!” “......” 龅牙男都惊呆啦,两个人出来是杀人的,却要将匕首收起来,是要作甚? 难不成来个手撕海别公主!? “你...你...” 龅牙男气的腮帮子颤抖,恼怒的问道:“我等奉了公子的命令来杀人灭口,你要干什么。” “我改主意了!” 缺门牙汉子痴痴的笑了,眼神在憧憬着未来。 “你改什么主意?这主意乃是公子定的,我等就只有执行的份儿。” “怎么不能改?公子要我们杀人我们就一定要杀?公子若让你去砍你的老娘,你砍不砍?” 话糙理不糙! 龅牙男脸色惊变,完全搞不懂缺门牙汉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回去跟公子说,我以后不跟着他混了,我要带着海别公主远走高飞,我要给海别公主幸福。” 呵,原来缺门牙汉子看上了武媚娘的美貌! 武媚娘差点吐血。 有理想是好的,可缺门牙汉子明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有一股强大的自信。 “胡闹,今日若我们二人失败,就算淘到天涯海角,公子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才不管!” 缺门牙汉子摆了摆手,眯眼上下打量,他觉的自己的魅力已经快要把武媚娘迷倒。 “海别公主,你愿意跟我远走高飞吗?你放心,我以后会保护你的,我还要和你一起生好多好多孩子,我们的爱至死不渝...” “呕~~~” 武媚娘差点吐出来,疯狂的干呕。 龅牙男猖狂大笑起来: “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我若是女子,都不会嫁给你,更别说如花似玉的海别公主。” 缺门牙汉子义愤填膺的说道: “爱情需要磨合,我会给武姑娘足够的时间接受我,你就等着瞧吧。” “我等不了,今日我便要取她性命!” 龅牙男脸色陡然严肃,如雷神附体,手中匕首便要向武媚娘腹部刺去。 电光火石间! 便听见一股破空的呲呲之音,旋即一颗石子飞来,不偏不正的打在龅牙男子的手腕上。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两人悚然一惊,举目四望,却发现房遗爱带着薛仁贵和一种家奴杀了过来。 “糟了,中埋伏了,都怪你,磨磨蹭蹭的,不然我们早就成功了。”龅牙男将失利的原因归咎到缺门牙汉子的身上。 缺门牙汉子仿佛做了个美梦,随着房遗爱的到来,梦破碎了。 “胆子不小,竟然连本驸马的媳妇都想据为己有,就怕你有命娶,没命享受。” 声如奔雷,令两个人毛骨悚然。 龅牙男还是十分清醒,道:“房遗爱手段毒辣,落入他手中,我们将生不如死,快服毒!” 话音未落,他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状物体,忙不迭的全部塞进嘴里。 缺门牙汉子也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幻想主义害死人。 而房遗爱的话,也彻底泯灭了他的憧憬,因为眼前人根本不是海别公主,而是房遗爱的夫人。 自己总不能带着别人媳妇远走高飞... 想通了这一点,他也跟着龅牙男的步伐,将白色粉末倒进嘴里,疯狂下咽... 等房遗爱近前的时候,两个人均已服毒完毕。 房遗爱恼怒,这他娘的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折腾了吗? 他急的咬牙切齿,可半个时辰过去,两个人竟还活蹦乱跳,一点没有生命流逝的迹象。 良久,缺门牙汉子后知后觉,哭丧着脸说道: “出来的时候太着急,拿错了,这根本就不是毒药,是面粉...” 第352章 万一冻上怎么办 龅牙男和缺牙汉子不能用愚蠢来形容,简直是智障。 连毒药都能带错,这样的行径,跟送人头有什么分别? 房遗爱大喜过望,笑出了声音,这件事滑稽到了天际,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 “薛礼,速将此二人绑了,事不宜迟,本驸马要就地将他们审问了。” 薛仁贵点了点头,一把抓住一个,拎着二人拖行一段距离,而后绑在了光秃秃的树干上。 缺门牙汉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苦苦哀求: “驸马,请饶恕小人的罪孽,小人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你的夫人,不然绝不会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 嘭! 他不强调,房遗爱已经得过且过。 可这二货竟然重复起来,房遗爱自然不能忍,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狗东西,本驸马的夫人,如仙女临世,你看看你身上,哪一点能配得上她?” 房遗爱气喘吁吁,将缺门牙汉子给打的鼻青脸肿,令他不仅缺门牙,其他牙齿也是七零八落。 以前说话漏的是微风,现在漏的是龙卷风! 将人打够了,房遗爱来到武媚娘面前,此次能抓到此二人,武媚娘当居首功。 “媚娘辛苦了,来,抱一个!” 房遗爱笑脸以对,要将武媚娘揽入他那厚重坚固如壁垒般的胸膛,以示感谢。 啪~~~ 武媚娘甩手一巴掌扇在了房遗爱脸上,淡淡的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说道: “呸,渣男!” 然后,一个人径直往长安城方向走去,回房府去了。 房遗爱欲哭无泪,薛礼等众人只当是笑话在看,虽然很幽默,但却不敢笑。 揉了揉脸颊,房遗爱来到龅牙男和缺门牙汉子面前,二人均已被五花大绑。 此时精气神全无,如丧家之犬,垂头丧气的。 “老实交代,或可活命,若是嘴硬不言,你们难逃一死。”房遗爱做出很凶的样子。 龅牙男冷冷一笑: “我等既然敢服毒,就是悍不惧死,驸马要杀就杀,我们二人绝不会出卖主子。” 房遗爱苦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这样的人,他太知道怎么令他们屈服,只要找到他们惧怕的那个点就可以。 人要脸,树要皮,活在世上,总会有点在乎的东西! 房遗爱背着手,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龅牙男,啧啧说道:“你已娶妻生子?” 龅牙男沉默了许久,还是肯定的回答道:“是有如何?在下已有后,死而无憾。” “有后就不能绝后嘛?本驸马改主意了,杀了你,留你家人在世上,他们会悲痛欲绝,下半生会失去依靠,这样本驸马罪孽深重;不如本驸马杀了你家人,留你一个人在世上,也算是对你作恶多端的惩罚...” “......” 龅牙男脑袋瓜子嗡嗡响,房遗爱说的话,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吗? 冷血、残酷...真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你就不配做朝廷命官,滥杀无辜,自会有人惩治你的。”嘴上依然强硬,龅牙男的心里已经开始让步。 “宰相是我爹,陛下是我岳父,在这大唐贞观,谁敢惩治本驸马?” 房遗爱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嚣张至极,龅牙男却已经气急败坏。 “还有你...” 再次来到缺门牙汉子面前,房遗爱继续他的毒鸡汤。 “驸马,小人没娶妻生子,父母也早已亡故,孤身一身活在这世上,了无牵挂,驸马没辙了吧?” 缺门牙汉子笑出了声音,他第一次这般硬气。 有些时候一无所有,反倒是活的洒脱,能不被拘束,也能做最真实的自己。 房遗爱皱着眉头,冷嘲热讽道: “笑什么?你还有脸笑?已过了而立之年,却连媳妇都没讨到,现在还是个雏,何其无能,本驸马若是你,立刻挖个坑将自己埋了,根本无脸活在这世上。” 扎心呐... 缺门牙汉子欲哭无泪。 房遗爱的每一句话,都比刀子还要锋锐,他坚固的心理防线,似乎不堪一击。 “对于你,本驸马也不杀你,一会就将你脱光了,对你施以腐刑,你不是没碰过女人嘛,心里一直痒痒,本驸马断了你的念想,让你后半辈子都不能碰女人。” 缺门牙汉子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梦想着能够春宵一刻,至少能留个种在这世上。 可这驸马,竟然要将他给咔嚓喽,令其后半辈子连个念想都没有... 两个人的心理上,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 薛仁贵呲了呲牙,狠辣道: “恩主,何必跟他们客气,末将这就按恩主说的办,来人,将缺门牙汉子的裤子扒了...” “啊!?将军,这是不是有点轻浮啊?” 缺门牙汉子惊慌失措,这里荒郊野岭,来往的人确实少,但是风大啊。 而且天气寒冷、天干气燥,万一若是被割下来,直接就会被冻上。 “轻浮个屁,是你们不配合恩主,怪不得本将军心狠手辣,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薛仁贵挥了挥手,身后的家奴们蠢蠢欲动,上来就要脱下缺门牙汉子的裤子。 “诸位,稍等稍等,寻常街头购买商品,还会有讨价还价的流程,要不你们也试一试?” “试个屁,你死鸭子嘴硬,我家恩主问你你会说吗?” 缺门牙汉子立刻改口道: “说呀,当然说,驸马乃人间正义代表,我见到驸马,感佩莫名,被驸马的威望...呃,主要是绝世容貌所蛰伏,驸马真乃长安第一美男子...” “你大点声!”房遗爱心情舒坦道。 “啊?!” 缺门牙汉子一愣,还能怎么办,只能按照房遗爱的话继续说下去: “小人是说,驸马乃长安第一美男子,天下比驸马更俊俏的人,还没有呢。” 房遗爱听的心情大爽,这缺门牙的汉子虽然没有智商,但是情商却不低。 “你很有前途,若本驸马现在给你松绑,你可愿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本驸马?” 缺门牙汉子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驸马想知道小人何时起夜上茅厕,小人都毫不掩饰的告诉。” “这种私密的事,你还是别告诉本驸马,来,说说是谁派你来的...” 第353章 金鸡独立 缺门牙汉子被吓破了胆子。 房遗爱干的那些荒唐事他都听说过,不说令人闻风丧胆,寻常百姓是绝不敢挑衅的。 可当其说出是受勋国公之子张慎微之命来刺杀海别公主,还是把房遗爱吓了一跳。 “你说...是受谁的指使?” 缺门牙汉子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 “张慎微张公子啊,就是刑部尚书张亮大人的儿子,长安城的百姓还用一首诗来形容张公子,叫‘一树梨花压海棠,腮帮顶上安弹簧’。” 腮帮顶上安弹簧... 我凑,唐朝赵四吗? 不过‘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句诗词乃是北宋苏东坡写的,难道大唐之时就已经有所流传,而苏东坡只是引用? 再说了,这意境也不搭配啊! 苏东坡有一位好友叫张先,是赫赫有名的大才子。 他在八十岁高龄的时候娶了一位十八岁的小妾,写了首诗:“我八十来卿十八,卿是童颜我鹤发”。 苏东坡恰巧也娶了一位小娇妻,见朋友写了首诗,他也写了首,其中就有‘一树梨花压海棠’这句。 梨花是白的,暗指满头白发的老头;海棠是红的,暗指面带红颜的少女。 所以这句诗的意思就是白发压红颜,老牛吃嫩草。 至于后半句,房遗爱倒是能理解,毕竟张慎微的嘴歪,还老是咧嘴。 真是胡编乱造,完全为了押运而编排别人! 房遗爱内心震撼,他万万没想到,两个人竟然是受张慎微的指使行事。 如果不是因为他爹是勋国公张亮,房遗爱压根不会在乎这号人。 “张慎微为何要杀海别公主?” 房遗爱想要知道的更多。 但这次换来的,却是一个否定的回答。 缺门牙汉子摇了摇头,他说的也是真话: “驸马,这小人便不知道了,小人只是勋国公府的随从,张公子让干什么便干什么。” 房遗爱朝他们咧嘴一笑,点了点头,倒是也没为难。 张亮虽然嘴歪,但是脑子还是灵光的,总不能什么事都跟自己的下人交代清楚。 “你们二人能入勋国公府,本驸马真不知道勋国公府挑选随从仆人的标准是什么,该不会是谁更笨吧?” 两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缺门牙汉子显然不服,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十分认真的对着房遗爱道: “驸马,可不能小瞧小人,更不能小瞧勋国公府,能入勋国公府的,皆是奇人异士。” “奇人异士?” 房遗爱不禁要失笑起来,问道:“你身手一般,脑子又不会转弯,有什么本领称得上奇人异士?” “小人会‘金鸡独立’,可是绝活!” 房遗爱大奇,摆手吩咐薛仁贵给二人松绑,然后迫不及待的说道:“来,给本驸马表演一下。” 他倒想看一看勋国公府都是一切什么货色。 “驸马既然想看,小人自当卖力表演。” 缺门牙汉子微微一笑,瞳孔微缩,被还以自由过后,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这家伙没心没肺的,似乎已经完全记不起方才房遗爱对他的拳打脚踢! “快快快,本驸马已经急不可耐。” 大唐之时,已盛行巫蛊手段,一些江湖术士装神弄鬼,也实属平常多见。 比如有人能将手伸入沸腾的油锅之内取出铜钱,其实了解原理的都明白,锅里面沸腾的根本就不是油,而只是沸点极低的醋而已... 房遗爱认真起来。 只见缺门牙汉子站定,双手合十,然后身子微蹲,一只脚站立,另外一只脚放在站立脚的膝盖上。 岿然不动,貌似金鸡! “嘿嘿,驸马,小人的‘金鸡独立’如何?小人能保持这个姿势三个时辰不倒,可正是靠着这绝活,小人才得以入勋国公府,极是不容易。” 房遗爱:“......” 他听罢诧异,确实称得上绝活,但是这样的绝活,有什么用啊? 单脚立地三个时辰不倒,能安身立命还是能当饭吃,勋国公府要这样的废材干什么? 房遗爱强忍住没笑,他将目光又对准那龅牙男,淡然说道:“这么说,你也有过人的本事?” 龅牙男目光冷冷:“确有过人本事,只是小人的本事所需时间太长,没办法给驸马展示。” “啊!?”房遗爱惊愕。 缺门牙汉子抢着道: “驸马,他说的是真的,小人可以作证,这货的绝活本领就是能七天不上茅厕,小的都是亲眼所见。” 房遗爱莞尔一笑,默默捂脸。 这都是一些什么妖魔鬼怪,所谓的本领绝活不过‘鸡肋’,一点实际用处没有。 竖起大拇指,房遗爱一副赞颂的样子: “好啊,你们二人,本领高强,着实让本驸马敬佩,本驸马也是惜才之人,不如交个朋头,本驸马放你们离开?” “这...能与驸马交朋友,三生有幸...” “不必客气,我观二位皆有大本领,若是折在本驸马手上,简直对不起这一身本事,二位壮士,快走吧。” 两个人见房遗爱松口,哪里敢停留,简单的客气之后,立刻逃之夭夭。 他们深知一个道理,珍爱生命,远离驸马。 见两个人狼狈的背影,顷刻消失在视野之中,房遗爱忍俊不禁,长安好多人才。 薛仁贵凑上前来,不解的问道: “恩主,这二人图谋不轨,又险些伤了夫人性命,还口出狂言要给夫人幸福,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不然呢?他们只是小喽啰,什么都不知道,杀了也没用,吓唬吓唬就够了,不过这两个人的背后主子竟然是张慎微,确有些出乎本驸马预料。” 薛仁贵正色道: “张慎微为何杀海别公主灭口?海别公主刺杀太子殿下,是不是也是受他指使?如果此事确定,张慎微可有谋逆之罪!” “暂时还不能下定论,更何况此事可能还牵扯到勋国公张亮,这可是跟陛下过命的人,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可轻举妄动,薛礼,回府之后,你带上几个人,去查一查长乐楼的背景,刺杀地点在长乐楼,长乐楼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末将领命,恩主,咱们也回吧。” 房遗爱点了点头,向着长安城内走去... 第354章 是不是我儿子又有谁知. 缺门牙汉子和龅牙男一口气跑出去好远的距离,回首发现已经看不见房遗爱,这才停下来。 站在一棵老树下,两个人皆是气喘吁吁! 此次险象环生,二人都觉的有些不可思议。 房遗爱竟善心大发放了他们一条生路,驸马何时有的这般菩萨心肠。 以往的时候,惹上驸马的人,都被驸马往死里整。 缺门牙汉子收敛了思绪,娓娓道来: “看来驸马为人仁慈,亏得你带的是面粉而非真正毒药,如若不然,我们可就白白的死了,走,咱们这就回勋国公府,跟张公子复命去。” “复命?” 龅牙男冷冷一笑,不为所动。 并未完成任务,如何复命? 且张公子虽然心情和善,但是勋国公心狠手辣,若知道此事,两个人定难苟活。 龅牙男最近隐隐有感觉,他总觉的勋国公在密谋着什么,知道这件事的人甚少。 “怎么,你觉的不可以吗?” 见龅牙男半天没反应,缺门牙汉子又问了一句。 “当然不可以,听我一句劝,你若是还想活下去,就再也不要回勋国公府,你我各自回家收拾东西,然后离开长安,不然,我们可能都活不成。” 龅牙男看的透彻。 缺门牙汉子似乎还不明白: “为何要离开?这天下还会有比长安更繁华的地方吗?再说了,驸马已经决定放过我们,还有谁会杀我们?” “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有时候太乐观也不是好事,你可曾想过张公子为何杀海别公主?如今海别公主又跟太子和宰相府扯上关系,这就不是你我平民能够管得了的,可我们偏偏牵连其中,未来若生变故,你我必首当其冲。” 虽然暂时还没明白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缺门牙汉子心里却觉的有道理。 两个人对视一眼,惺惺相惜,缺门牙汉子下定决心的说道: “那好,我听你的,我这就回家收拾东西,你我兄弟,自当相依为命,一个时辰之后,我们还在这碰面,离开长安。” “一言为定!” 说完,二人速速狂奔入长安城之内,神色焦急。 却说张慎微回到了勋国公府,意气风发,他自认为做了一件大事,心情愉悦。 勋国公府比较低调,这跟张亮的性格有关系,极善隐忍,更有些放荡不羁。 不过,这些都是张亮表现出来给别人看的,其骨子里,是个追名逐利的人。 且回首历史,张亮最喜欢的人物是魏延,那个生有反骨本领不小的蜀汉大将。 但,他从未将这种性格表现出来! 历史上,魏延因为谋反被马岱诛杀,喜欢这样的人,骨子里一定是不忠君爱国的。 今日无朝会,张亮也并未去六部,在卧房之中,看着自己的妻子,有苦难言。 张亮发妻早年被其抛弃,如今的妻子,乃是后娶的李氏。 李氏浓眉杏眼,大家闺秀,年轻之时,也是名震一方的绝色美人。 即便现在有些美人迟暮,但那保持良好的身段,水汪汪的眼眸,以及俏丽的打扮,依然可以称得上美妇。 张亮是典型的妻管严,宠溺妻子却又惧怕妻子。 最重要的是,李氏生性放荡,天生淫骨,凭借着姣好的面容,跟很多人有染。 在张亮迎娶进门之后,李氏也是时不时的就给这位勋国公扣上绿帽子。 现在连张慎微到底是不是自己儿子,张亮都不知道。 可张亮敢怒不敢言,李氏就像一座五指大山,压的他如弼马温般喘不过气。 “有事?!” 见张亮身着便服,一副窝囊的样子,正在描眉梳妆的李氏,有意无意的问道。 张亮咽了口口水,神色缓和少许,这才回答: “夫人,我现在做的那些事,除了程功颖先生,我就只与你一个人说过。” 程功颖是谁? 张亮宠幸术士,程功颖便是,一身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更自称可呼风唤雨,逆天改命。 其入勋国公府三年的时间,逆天改命没看出来,能吃倒是真的。 从刚入府之时的骨瘦如柴,到现在身宽体胖达到一百八十斤,程功颖的变化有目共睹。 张亮有五百干儿子,大约在两年之前,假子公孙节对张亮说了一句谶语: 弓长之主当别都! 张亮听完,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找到程功颖,想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程功颖不过就是个江湖术士,坑蒙拐骗为主,哪里能猜得出来,但他知道要恭维着说。 于是佯装掐指捏算,胡言乱语道: “国公爷,弓长二字乃是张,弓,形似卧龙,当别都,意思是您未来必能大富大贵,乃是新的天下之主。” 张亮自然不相信,问他真假,程功颖一口咬定是真的。 当晚,一个小妾又对张亮说,她晚上做梦,梦见自己成为了王姬,这王姬,可不就是皇妃的意思吗? 张亮一开始提心吊胆,这种话传出去,定要被诛灭九族。 可架不住身边每个人都来阿谀奉承,一来二去,张亮竟信以为真。 觉的自己是真正的天下之主,而李世民不过窃取皇位,未来他必重新夺回天下。 也是从那时开始,张亮生出不臣之心,开始密谋造反事宜。 他将自己的五百个义子分别安插在长安城不同的岗位,军中、城门、三省六部皆有布置。 不仅如此,他还频繁来往于突厥、高句丽、百济等敌国,鼓动他们起兵攻打大唐。 张亮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大唐内忧外患之时,便是他起事的时候。 最不争气的就是这个颉利可汗,突厥几十万大军,竟被李靖打的团团转,最后全军覆没。 如果突厥能将李靖击败,哪怕打的不可开交,张亮便会在长安城起事。 可现在看来,只能继续等一等。 李氏涂了红唇,从铜镜中看到张亮的样貌,不耐烦的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什么事别在这耽误老娘梳妆,看着就很烦。” 张亮叹气道: “夫人,我做的那些事,都是绝密,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可我听说慎微带人去杀海别公主,是不是你将事情全部告诉慎微的?” 李氏毫不遮掩的说道:“是又如何,他也是你的儿子,有权利知道这些的,而且,慎微也可以为你分忧。” 张亮本想怒骂眼前的女人愚蠢,但是他又不敢,只能小声嘀咕了一句: “是不是我儿子又有谁知道呢?” 第355章 怀胎三月即出生 “你说什么?” 这话显然是被听见,刹那间,李氏连梳妆的兴致都没了,怒目便向张亮望去。 张亮噤若寒蝉,整个人颤抖不止。 他是软柿子,在朝中被那些同僚们欺负打趣,到了家,还要被这淫荡娘们给气受。 “夫人,你为何要告诉慎微呢?慎微心智并不成熟,有些事,也想的过于简单,让他知道的太多,不仅不会给我分忧,反而会给我添麻烦。” 李氏握紧双拳,气呼呼的说道: “姓张的,那你倒是说说,慎微如何给你添麻烦了,要是说不出,老娘跟你没完。” 泼妇啊! 李氏寸步不让,双眸火星四射,她深知张亮的脾气,就跟床上一样,硬不起来。 张亮担忧的说道: “夫人,你知不知道,慎微派人去刺杀了海别公主,这...这是何其荒唐?” 张亮就是黑袍先生。 那日他去突厥,亮明了自己勋国公的身份。 彼时突厥饥荒降临,饿殍遍野者不计其数,颉利可汗听信了张亮谗言,出兵袭扰唐境。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很愚蠢! 颉利可汗不仅兵败,而且被亡国。 在其死后,张亮又将其女海别公主带回长安,布下了长乐楼斗诗的刺杀局。 目的是为了杀掉李承乾,引起长安内乱,张亮趁机反叛,诛杀李世民。 如今刺杀失败,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去杀海别公主灭口,搞不好要出事。 “这如何又荒唐了?” 李氏还是不理解,诧异道: “你不是常说海别公主虽未曾见到你的样貌,可也偷听过你和颉利可汗的对话,慎微若是成功杀掉了这小丫头,也算是绝了你的后顾之忧。” “此事谈何容易?” 张亮气的直咬牙,收敛了笑容,肃然正色,振振有词的说道: “太子何须人也?刺杀太子的人,却要被我的儿子灭口,这不摆明了承认海别公主跟我勋国公府有关系吗?还有那房遗爱,狡猾如野狐,连裴寂萧瑀这样的老臣都被他拿捏的毫无还手之力,慎微又岂能斗得过他?” 此话一出,李氏恍然大悟。 她终究高看了自己的儿子,房遗爱当朝驸马,陛下御封的东宫少詹事。 这些年行事虽然荒唐,但心眼奇多,跟蜂窝煤一样。 眼看着因为自己的愚蠢要将夫君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李氏有些后悔。 “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氏心急如焚。 她知道张亮要谋反,而自己还做着皇后的美梦,渴望有一天张亮当了皇帝,她能统领后宫。 可现在看来,情况比想象中的更糟。 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很有可能整个勋国公府受到牵连覆灭。 张亮平心静气,淡然道: “夫人,你不要着急,此事交给为夫便是,你只需答应我,以后不可将这些事告知慎微,这孩子真的是在帮倒忙。” “我知道了。”李氏叹了口气。 “夫人,你放心,等我当了皇帝,是不会亏待你们母子的,慎微是我的独生子,我必将其封为太子。” 张亮安慰着李氏,伸出手捏了捏李氏的肩膀,然后走出了卧房之内。 其实在张亮迎娶李氏的时候,张慎微已经在李氏的肚子里,亲爹是谁,不得而知。 这是李氏生性放荡导致的。 成婚之后三个月,李氏就生下了张慎微,荒唐舆论迅速引爆了整个长安。 就算是早产,也不能早产七个月吧? 那时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都当面打趣张亮,说张亮妻子神通广大,有异能傍身。 如若不然,焉能怀胎三月,婴儿便呱呱坠地? 张亮被戴了一顶绿帽子,心中自然不爽,但他就看上了李氏那张俏脸。 如同一只脚揣进了马桶里,不能自拔! 时间长了之后,流言蜚语也就淡化,张慎微顺理成章的就成了张亮的儿子。 李氏化了精致的妆容,本来的好心情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搅的乱入麻团。 晦气! “来人呐。” 李氏轻喝一声,一个乳臭未干的侍女便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福身问道: “夫人有何吩咐?” 李氏揉了揉太阳穴,道: “去,让公孙节来见本夫人。” “是!” 侍女赶紧下去传命。 公孙节是张亮的义子,是张亮五百义子之中最为杰出能干的一个,深得张亮信任。 他在军中为将,军中知他和勋国公的关系,也不敢太让其遵守规矩。 所以公孙节这个将军当的也算是轻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握有兵权。 公孙节得了消息,赶紧换上便装,还以为李氏有什么急事,急匆匆的赶回了勋国公府。 “义母,你叫我?” 公孙节显的客客气气,低下头拱手,不敢直视李氏的样貌。 李氏虽然比她年长几岁,但在容貌之上完全看不出来,且李氏的妩媚,公孙节是领略过的。 张亮的五百义子之中,李氏与其中的三百二十人发生过关系,公孙节是其中次数最多的一个。 估计勋国公打死想不到,养这么多义子,还没到出力的时候,这些人已经给他戴了无数顶绿帽子。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的那些干儿子,都是李氏苦苦相逼! 如果他们不就范,李氏就会告诉张亮他们轻薄自己,思来想去,何乐而不为? 就这样,李氏得到了满足,那些义子也能洗脱罪名。 “把门关上。” “啊!?” 卧槽。 公孙节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刚进了屋子,义母就让他关门,这是要作甚? “义母,这...恐怕不好,方才在前厅,我看见义父了,孤室之内只有你我二人,恐被人误会。” “误会?!” 李氏冷冷一笑,无所谓的道: “你已经跟老娘上过床,还怕什么误会?老娘成婚三个月就给勋国公生下儿子,也没怕误会,公孙节,你该不会不知道老娘叫你来是什么意思吧?” “这...” 刚开始公孙节确实不知道,可现在看到李氏如饥似渴的样子,他已然知晓。 估计是又寂寞了,找他过来消遣! “义母,若被义父发现你我偷腥,还是在他的床上,他绝不会放过我的。” 李氏云淡风轻: “你放心,他去帮老娘教育儿子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就算回来了,老娘不让他进屋,他也不敢进来。” 堂堂勋国公,惧妻到如此地步,任由妻子淫乱,也是没谁了... 第356章 逆子,你给老夫跪下 张亮来到前厅,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在跟最信任的干儿子做苟且之事。 他了解李氏,知道李氏酷爱偷腥! 却也没想到他敢如此的明目张胆。 张亮来到前厅,正看见张慎微兴高采烈的回来,整个人快要飞起来的样子。 太嘚瑟了! “爹...” 张慎微想要炫耀战果。 告诉张亮自己派人去杀海别公主,如果成功,海别公主将永远在这世上消失。 “你...你...” 张亮指着张慎微,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给老夫跪下!” 张慎微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明白老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明明自己所做的事都是为了老爹,如果海别公主将老爹和盘托出,勋国公府可就完了。 “爹,到底怎么了?” 张慎微胆战心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却见张亮已经取来了马鞭,握在手里。 卧槽... 如果没猜错的,这是要抽我吧? 张慎微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自己立了大功,老爹不褒奖也就罢了,竟还要责罚,这不让人心寒吗?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张亮咬牙瞪眼。 张慎微心说我不知道啊,我若是知道,还用问你这个老匹夫嘛... 他低下头,沉默不言,想要用无言来做抗争,以沉默来对抗自己老爹。 张亮皱眉: “老夫问你,是谁让你自作主张,派人去房府门前蹲点,杀害海别公主的?” “爹,你说这事啊...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儿子一直想要为爹分忧,心想这是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逆子啊...” 张亮险些昏厥过去,亏得一旁有个能扶着的桌子,要不然就眼前一黑的栽倒在地。 果然不是自己的儿子,这般愚蠢! 看事情哪能只看表象的? “老夫做事,何须你插手?逆子,你知道你给勋国公府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嗡嗡嗡... 张慎微的脑瓜子狂叫,他根本就没想过后果。 “房遗爱狡猾如林中老枭,太子被刺杀,他会想不到保护海别公主?为何在抓到凶手的第一时间没将海别公主递交刑部,这件事你到底想过没有?” 张慎微恍然大悟。 他似乎完全明白了。 这是房遗爱在钓鱼,目的就是为了找出海别公主的幕后之人,查到真凶。 “堂堂驸马,竟阴谋使诈...” 张慎微慌了。 事情败露的后果他还是知道的,谋逆之罪一旦落下,整个勋国公府鸡犬不留。 张亮一屁股坐在前厅的一张椅子上,疯狂揉捏着太阳穴,觉的自己的脸被打了一记耳光。 打自己的,竟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子! 事实上朝廷上下,谁不知道这张慎微压根跟他一丁点的血缘关系都没有? 自己不过是接盘侠罢了! 岂有此理。 张亮越想越气,再次站起身来,虎目一张,厉声呵斥道: “今天开始,你就给老夫待在府里,没有老夫的命令,不得出府半步,不然,老夫打断你的狗腿!” 张慎微蔫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关他的禁闭,比让他死还要难受。 “爹,能不能换个惩罚,你不让儿子玩女人都行,可是这不让出府...” “还跟老夫讨价还价,是不是非要老夫揍一顿才安心?” “爹,我都听你的...” 张慎微从小也没挨过打,没想到老爹这次如此认真,他只能认命下来。 张亮命人将张慎微带到柴房关起来,外门不仅上了锁,还里三层外三层的派人把守。 而后,又让自己的贴身随从去查刺杀海别公主的那两个笨蛋仆人! 这两个家伙竟然敢违背自己的命令,私自跟着儿子去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绝不可饶恕!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张亮便想着回卧房看看。 他刚才对李氏说的话有些重,李氏也是好心,为了帮他而已,还是要把话说明白。 可是刚到回廊处,却看见自己的干儿子公孙节衣衫凌乱,脸上满是唇印。 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快要虚脱一样! 张亮板着脸,一言不发。 “义...义父...” 公孙节被吓坏了,七次高的身体在疯狂的打摆子。 他刚才就应该拒绝李氏,不与她在勋国公府偷腥,这回可倒好,捉奸捉双。 公孙节跪在地上,心虚的颤抖,后背开始出虚汗。 张亮脸色不善,眯着一双眼打量着公孙节,道: “节儿,你若是喜欢勋国公府的哪个丫头,尽可以跟义父提,别这般鬼鬼祟祟的,方才义父见你回来的匆忙,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没想到只是与丫鬟偷欢,起来吧。” 公孙节赶紧起来,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 面对着张亮的打量,公孙节镇定自若下来,朝着张亮作揖道: “义父明见,儿子脸小,有什么事不好主动跟义父提,此来私会府中婢女,倒是让义父见笑了。” “无妨!” 张亮摆了摆手。 谁的年少不轻狂,谁年轻的时候又没犯过错? “你速回军中,将能整合的兵力全部都整合起来,也许这几日,我就要有大用。” “儿子明白,这就按义父说的去做。” 公孙节哪里敢问细节,起身便走,生怕自己做的亏心事被张亮给发现。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见到公孙节左右摇晃的背影,张亮觉的自己有些丢人,儿子没教育好,义子也没教育好。 张亮无语的摇了摇头,再次来到自己的卧房,却见房门紧闭。 明明大白天的,怎么还关上门了? 屋子内,刚巫山云雨一番的李氏心情舒畅,浑身香汗淋漓的躺在床上。 她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 咚咚咚... 却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李氏有些惊慌,但又很淡然,这样的场面他见到的不仅一次,完全能应付的了。 “谁...谁呀?” 张亮笑语盈盈,语气和蔼的说道: “夫人,是我,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快把门开一下,我有事与夫人商量。” 商量个屁... 李氏心里怒骂一句,现在让张亮进来,就看到了她一丝不挂的样子。 这床头的被还凌乱着... 结合上刚才遇见公孙节的样子,事情不就败露了? 不行,绝不能见! “老爷,妾身身体不适,浑身发烫,恐是染了风寒,可不敢开门,怕传染给老爷,如果不着急的话,还是等妾身的病好了再说吧。” 张亮一顿。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的功夫就浑身发烫。 张亮总觉的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来... 第357章 让太子来见本驸马 房府。 春暖花开。 院子里的垂柳已经绽放了绿芽,墙角的嫩草,也已莹莹碧绿,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房遗爱手里提着个鸟笼子,里面是一只鹦鹉。 这鹦鹉黄头绿身,有如神骏,格外威武。 不过,看起来很笨,房遗爱教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它只学会说一句话---驸马最帅。 一边给鹦鹉饮水,一边想着,薛礼那边也该调查出什么结果。 此时正是清晨,空气清新,深吸一口,都有沁人心脾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 左右仆人来往闲聊,房府内一片祥和。 “恩主。” 说曹操曹操到。 薛仁贵急匆匆的走来,他的眼圈泛黑,辛劳多日未合眼,疲倦不堪。 “查清楚了?” 薛仁贵点头,在房遗爱身旁站定,面不改色的轻声说道: “长乐楼的掌柜,只是个生意人,但是真正掌管长乐楼的,名叫黄抗。” “黄抗?!没听过呀。” “末将派人调查过,此人乃是勋国公张亮的五百义子之一,知道的人很少。” 果然! 房遗爱就觉的莫名其妙,长乐楼所处的,可是长安城的黄金地段。 普通的生意人没有背景,就算你有钱都拿不到。 “这么说,这事还真就跟张亮扯上关系了,想要抛都抛不掉,勋国公府那边,可安排人手了?” “末将已让人日夜监视勋国公府的动静,发现这几日,勋国公的五百义子分批的前往府中,每一批进去没有三个时辰都不出府,估计是勋国公在商量什么事。” 五百义子... 这些人都被张亮安插在朝廷中各个要位之上,一旦张亮谋反,这些人必是攀附爪牙。 历史上,张亮确实被记载谋反,但是是自己主动发动的还是别人忽悠的,已不可考。 如今刺杀太子之事与张亮难以撇清关系,勋国公府又有异动,看来张亮已按捺不住。 房遗爱叹了口气: “幸亏当初本驸马没将海别公主移交刑部,不然,张亮身为刑部尚书,必会利用职权,将这件事一带而过,给海别公主扣上一顶突厥余孽的帽子,却将他自己的责任甩的干干净净。” 真是明智! 薛礼又道: “除此之外,末将还探得消息,张慎微被勋国公禁步府内,已经数日未曾出府,被张慎微派来杀海别公主的那两个汉子,逃出了长安,勋国公正派人追杀。” 勋国公还是沉不住气! “刺杀太子、杀人灭口、培养党羽、安植突厥余孽,种种迹象,已证明张亮有谋反嫌疑...” “这...恩主,既然如此,我等当先下手为强,勋国公若果有谋逆之心,绝不可姑息。” 房遗爱淡然笑道: “本驸马何尝不知道,但你也要清楚,勋国公张亮乃陛下近臣,当年是救过陛下的命的,就这样空口无凭的说,你觉的陛下会相信吗?” 李世民不想做刘邦,他不会背负杀害功臣的骂名,发过誓要与兄弟们共富贵。 张亮位列勋国公,乃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想要定罪,极难! “那...恩主有什么办法?” “除非证明张亮就是黑袍先生,且能找到其私通突厥的证据,方可将其定罪。” 黑袍先生...房遗爱说到了事情的关键点! 从突厥袭境,到李承乾被刺杀,一切都是黑袍先生在搞鬼。 虽然种种矛头都指向勋国公张亮,但要确定二者是一人,并不容易。 薛仁贵沉思片刻,这才说道: “恩主,勋国公老奸巨猾,做事滴水不漏,想要找出他的破绽,难如登天。” 房遗爱苦笑: “总会有办法的,对了,本驸马听说,勋国公的妻子李氏,是个荡妇?” “恩主从哪听说的?” 薛仁贵整张脸黑了,太子被刺杀的原因还没查清,恩主竞对八卦如此感兴趣。 “街头巷陌都在传,唉,想那张亮叔父,也是朝廷功臣,如今却成了长安百姓口中的笑柄,据说其独子张慎微,都不是他的亲骨肉,怀胎三月就出生了。” 说到这,房遗爱噗嗤一声笑了。 一下子的,严肃的气氛瞬间便被打破。 就算从石头缝里崩出来,吸收三个月的天精地华也不够啊,这事太明显了。 “勋国公也是,当年抛弃发妻娶了李氏,可那七个月的肚子都得有多大啦?总该能看出来,若知道李氏怀孕身孕,勋国公还执意要迎娶,那便是连本驸马都佩服的勇士。” 房遗爱疯狂吐槽。 好家伙,帮别人养孩子。 这样大发善心的举动全天下都没有几人能做的出来,张亮叔父是英雄啊。 薛仁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表示很无语。 与房遗爱交谈,总要保持清晰的脑回路,要不然,很容易被带到沟里去。 “薛礼,本驸马还听说,那李氏偷男人很有一手,还跟张亮的义子私通?” “这个...末将并不知晓!” 有时候,薛仁贵也感叹自家恩主的神通广大,尤其对这种无聊的事,具有别样的嗅觉。 “若没什么事,末将先退下了,勋国公府那边,恩主放心,末将会派人盯着,一有消息立刻禀报恩主。” “也好,对了对了,自从本驸马派人将你的妻子接到长安,还一直没去拜访过,有时间,自当入府拜见嫂夫人,还有你儿薛丁山,据说也聪慧过人...” “那个败家玩意...” 一提到薛丁山,薛仁贵情绪极是激动,此子叛逆,干的荒唐事得有一箩筐。 “恩主,末将失态了,不过不敢劳恩主拜访,恩主对末将一家,已仁至义尽。” “别说这样的话,你我兄弟,用不着这样客套,你现在去东宫,让太子来见本驸马。” “啊!?” 薛仁贵整个僵住,身体迟迟未动。 “啊什么啊?没听见本驸马说的话?” “这...这...这,恩主,那太子可是储君,要见也是恩主去东宫见太子啊,可恩主的意思,有点冒犯之嫌。” “有个屁的冒犯,本驸马为太子的事殚精竭虑,累的都要走不动道了,让他来见本驸马怎么了?你就这么跟他说,他李承乾爱来不来,不来反而清净!” 薛仁贵无语,到底谁辛苦? 您在房府吃香喝辣睡懒觉,成宿成宿不睡觉的好像是我们这些下人... 第358章 叫声好听 李承乾最近几日在东宫研习武学。 自上次被刺杀之后,李承乾意识到,打铁还需自身硬,便每日疯狂练武。 又赶上天气刚刚入春,不冷不热,正是强身健体的好时候。 可当他听到薛仁贵带过来的话,整个人顿时僵住,直勾勾的望着薛仁贵。 “薛礼,你确定没传错话,本宫可是太子?” 薛仁贵的神色有些紧张,站在东宫院落内的一颗树下,耷拉着脑袋。 “殿下,末将已向恩主再三确定,恩主确实说...要让殿下亲自去见他。” “简直岂有此理,老房还懂不懂什么是君臣之礼?莫说是他,恐连房相都不敢这般跟本宫说话,他老房凭什么?” “那殿下...去还是不去?还请殿下给末将一个肯定的答复,末将...好回去复命!” 李承乾震惊了,他惊讶的看着薛仁贵。 老房这般跟我说话也就算了,什么时候你一个别将,也敢这般目中无人? 他在羞辱本太子。 薛仁贵心里有些诧异。 就在这个时候,李承乾理直气壮的说道: “去,凭什么不去,虽然本宫是太子,但本宫与老房情同手足,早已不在乎这些虚礼。” 说完,咧嘴一笑。 薛仁贵:“.....” 既然要去,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东宫的太监给李承乾备了车,薛仁贵则单身匹马率先回宰相府复命去了。 这是对冤家啊。 宰相府庭院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躺椅,房遗爱躺在上面晒太阳,闭目养神。 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就看到李承乾一身华服,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殿下...殿下...” 房遗爱扭头呼唤两声,热情似火。 却不曾想李承乾置之不理,直接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从他身边路过,直奔暂时关押海别公主的房间。 卧槽! 房遗爱恼火,李承乾好色如命,竟热脸去贴海别公主的冷屁股? 李承乾脸上挤出一抹笑意,轻轻扣了扣门,儒雅且绅士,波澜不惊的道: “海别姑娘,在吗?” “谁?!”门内传来一声冰冷的答复。 李承乾抽了抽鼻子: “是本宫,当朝唯一太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李承乾啊,海别姑娘一切可好?” 他在嘘寒问暖。 李承乾彻底沦陷进入海别公主泼辣的温柔乡中。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总是会憧憬自己与海别公主翻云覆雨的场景。 也许只是精虫上脑,但即便如此,李承乾也要努力,毕竟他是个执着的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 海别公主并不买账,一句话噎的李承乾喘不过气。 这二货还不要脸的嬉笑道: “顽皮,本宫就喜欢你这桀骜不驯的样子,海别公主,你等着本宫,等事情查清楚本宫就放你出去,这房府太小,还是去本宫的东宫,那里宽敞。” “谁要跟你去东宫?” 海别公主对李承乾没什么好印象,如果不是因为好色,当初也不可能被她绑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劝君夜夜伴刀眠! “现在不愿意没关系,你迟早会被本宫的人格魅力征服的,姑娘好生休息,本宫还有要事,改日再来叨扰。” 耍了两句嘴皮子,李承乾心满意足,这才返回庭院正中,去见房遗爱。 房遗爱已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对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只有无语和嗤之以鼻。 “老房,你唤本宫来,何事?” 房遗爱伸了个懒腰,惬意的说道: “不着急,殿下先忙自己的私事,微臣这有的是时间,稍候再说也不迟。” “本宫没有私事,你快跟本宫说。” 李承乾黑着脸,坐在小绿送来的一张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回应道。 “殿下,海别公主刺杀你这件事,有眉目了。” “什么?” 李承乾一下子提起了精神,咽了口口水道: “海别公主心思单纯,肯定背后有人主导此事,告诉本宫,此人是谁,本宫绝不放过他。” 房遗爱凝视着李承乾,突然用一种出奇平静的口吻,一字一句的说道: “殿下可真怜香惜玉,明明被刺杀的是自己,搞得好像海别公主是受害者一样。” 房遗爱吐槽了一句,古人不要脸啊。 撩妹也没有这么撩的。 “说出来殿下可能不信,此事与勋国公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殿下听后还要保持镇定才好。” “勋国公府?” 张亮... 李承乾并不待见他,他印象更为深刻的,乃是勋国公的儿子张慎微。 那个货,长的也太有特点了,想记不住都难! 房遗爱将这些日子调查的结果对李承乾和盘托出,全无隐瞒,想要看看李承乾的反应。 李承乾做事,一贯沉不住气,又喜好张扬,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的功绩。 可没想到,今日他竟沉着冷静,一副深思的样子。 良久,这才开口说道: “老房,亏得当初你明智,这勋国公张亮主管刑部,什么案子到了他手里,都能黑白颠倒,仗着父皇对他的信任,不知道胡作非为了多少次...” “殿下,你有没有认真听微臣说话,微臣的意思是,这勋国公,极有可能是刺杀殿下的幕后主谋,也极有可能,是海别公主嘴里提到的那个黑袍先生。” 李承乾点头: “本宫当然听见了,但现在,光凭这些想要定罪大唐勋国公,简直是开玩笑,如何证明张亮就是黑袍先生?” 房遗爱摇了摇头,暂时没想到办法。 李承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老房,既然你能探查到此事跟勋国公有关,勋国公一定也有察觉,他敢刺杀本太子,就证明其目的不仅仅是本太子,极有可能是父皇身后的皇位,时间拖的越久,对他便越不利,所以本宫料定,张亮会很快对父皇和本宫发难,到时候本宫将计就计。” “殿下要如何将计就计?” 李承乾能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很好的,但房遗爱对他不放心。 “嘿嘿,老房,这你就别管了,本宫自有妙计,这可是大功一件,你休要跟本宫抢功。” 我晕! 房遗爱一点抢功的意思都没有,他只是担心李世民和李承乾会被谋害而已。 说完这些,李承乾的身子向后靠去,不再想张亮的事,而是一副憧憬的样子。 “殿下在想什么?” 李承乾啧啧嘴道: “在想海别公主,她是突厥人,说话的口音真好听,如果到了床上,叫声一定更好听。” 房遗爱:“......” 李承乾,你特么脑子里能有点其他的事吗? 骤然。 房遗爱忽然意识到什么。 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但是声音是绝对改变不了的。 也就是说,黑袍先生可以易容而不让人认出,但却无法改变自己的说话声音。 海别公主听见过黑袍先生说话。 如果张亮的声音和黑袍先生的音色差不多,那便足以证明,张亮就是黑袍先生... 第359章 这个想法挺疯狂也特么. 房遗爱欣喜若狂。 正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李承乾,却发现这位高傲的太子殿下屁股一抬,要走。 “殿下何为?” 李承乾淡然道: “回东宫啊,事情已经了解清楚,不回东宫干嘛?” 说完,扭头便走,根本不给房遗爱插话的机会。 房遗爱已是气的发抖。 太子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哦,对了,老房,勋国公那边,你全权放手吧,看本宫让勋国公的野心原形毕露。” “殿下,可不能乱来,搞不好要出乱子的...” 李承乾一心想要独揽功劳,哪里听得进去这样的话,撒丫子出了宰相府,速度比刘翔还快,想追都追不上。 房遗爱拍了拍脑门,根本猜不出李承乾想要干什么。 可他也不能派人监视李承乾,东宫不是勋国公府,被人发觉,性质便不一样了。 但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总感觉李承乾要把天给捅破。 “来人,备车,本驸马要立刻去东宫。” 总要将事情问清楚,不然房遗爱心里不踏实。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自己追到东宫,李承乾却点名对他视而不见。 甚至门前还悬挂了一个巨大的木牌,上面用漆黑墨迹写着:房遗爱与狗,不得入内! 这是闹哪样? 房遗爱欲哭无泪,他真的没有要抢功劳的意思,李承乾为什么就想不明白! 连续几日,房遗爱每天都去拜见,可东宫戍卫,就是不让见,房遗爱硬床,他们就拔刀相向。 哪怕房遗爱拿出李世民御赐金牌,可在后宫畅通无阻,到了东宫,依旧吃闭门羹。 好家伙,你他娘的谱比陛下还大! “真当本驸马脾气好是吧?告诉你,你李承乾的事本驸马还不管了,到时候你李家江山倾覆、乾坤颠倒,可不要怪本驸马没提醒过你。” 房遗爱抱怨一句,恼怒的回到房府。 之后就过起了架鹰逗狗的逍遥日子,对身外之事不管不问,甚至撤回了勋国公府的监视人员。 你李承乾不是能吗,那本驸马干脆置之不理! 不知过了多少日,房府与东宫之间的消息,就像是天人隔绝一般。 这一天,房遗爱坐在院子里面的凉亭,高阳、武媚娘、柳如意、元嫣等一众女子围在他身旁。 元嫣和小绿一样,成了房府的婢女,可她的心里很满足,这样至少能每日见到房遗爱。 至于柳如意,身份便有些尴尬。 因为在无垢山寨拜了洞房,名义上是房遗爱的妻子,可目前还没得到高阳和武媚娘的承认。 她们不允许房遗爱再娶,可也知道,想要让这个登徒浪子收心却难如登天。 一个人渣你偏偏想让他成为君子,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夫君,你今日又将我们都叫到这,想干嘛?” 面对武媚娘的发问,房遗爱啧啧说道: “给你们讲故事啊,本驸马最近闲的郁闷,你们想听什么,只要本驸马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不如,本驸马给你们讲个《金瓶梅》吧?” 《金瓶梅》!?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他们压根没听说过这个故事。 可房遗爱却无比了解,此书作者兰陵笑笑生,成书时间在明朝万历年间。 主要讲述了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的幸福生活。 其内语言优美、插图生动,阅读几章,必让人热血沸腾,可是不可多得的奇书。 房遗爱嘴角露出一股邪恶笑意, 从这表情,高阳等人便知道,自己夫君心里根本没什么好故事,不过污言秽语。 听在耳中,肯定玷污心灵! 正欲制止,忽听府外传来了一阵马蹄之音,清脆刺耳,片刻之后,一个巨大的身影呼哧呼哧的冲进了府中。 “老房...老房...” 来的人是程处弼,这货最近喜欢上了骑马,每次出行,必有良驹相伴。 奈何身体实在太胖,骑射半个多月,累死了两匹汗血宝马。 房遗爱已经多日未曾见到程处弼,今日见他来房府,还有些好奇和不解。 “处弼,今日怎么有空来本驸马这?” 程处弼嘿嘿一笑,看着老房幸福的样子,一脸羡慕,这就是做人的差距。 自己与房遗爱年纪相仿,却还是孤家寡人,可老房,身边早已妻妾成群。 更何况,其还是当朝驸马! 这就不得不钦佩高阳公主心胸宽广。 程处弼自觉没有当驸马的命,只希望自己以后发妻能够像高阳公主般通情达理。 “难怪你现在乐不思蜀,连皇宫不怎么去,我若是你,必也沉醉在如此温柔乡之中...” 羡慕啊! 房遗爱见程处弼都快要流哈喇子,赶紧摆了摆手,示意武媚娘等人尽数离去。 朋友妻,不可欺! 这小子眼睛色眯眯的,心里肯定没什么好想法。 待凉亭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程处弼这才说道: “老房,外面那么热闹,你怎么还能沉得住气一个人待在房府,以往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吗?” “热闹?!什么意思?” 房遗爱从石桌上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房府现在的消息与世隔绝,他不愿知道那些烦心事,也不想知道。 程处弼自来熟的坐下,待身上的汗水干涸一些,这才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今日陛下要出城春猎!” “春猎!?从未有人将消息告知过本驸马啊...” 房遗爱一愣,他虽然地位不高,可也是当朝驸马,跟陛下一同射猎,理应带上自己。 纵然他有意想要隔绝消息,可这么大的事,总也是瞒不住的。 十几天的时间,自己愣是一丁点的风声都没听见,若不是有人刻意想要隐瞒,他都不相信。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程处弼轻声道: “最近几日陛下心情不好,太子殿下便谏言陛下出城射猎,说是可以帮助陛下改善心情,在春日射猎,也可告知百姓,一年耕作伊始便在春季。” “此事是太子提出来的?陛下也答应了?” 这个想法过于疯狂。 程处弼点头:“是啊,陛下还夸奖了太子殿下,殿下这几日都在兴头上。” “射猎地点在哪?” “在长安郊外,勋国公有一处私人庄园...” 轰! 房遗爱的脑袋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李承乾这个狗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 要坏... 第360章 以陛下为饵 房遗爱的脑瓜子嗡嗡响。 他沉默片刻,大抵能够料想到李承乾想要守株待兔,诱使张亮率先动手。 可这样做的代价,是否有些过于重大? 让陛下做鱼饵,成为张亮砧板上的鱼肉,然后自己编制一张网。 一旦张亮露出狐狸尾巴,立刻收口。 “愚蠢、莽夫、没有脑子!” 房遗爱厉声怒骂,整张脸变的涨红,他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 程处弼一脸愁容,不知道老房从何处迸发出这股无名邪火。 最主要的是,这邪火也不应该由他来承受。 “老房,我招你惹你了,你竟然骂我是莽夫,还说我没有脑子...” 程处弼的小情绪上来了。 “不是说你,我是说太子,明明就脑子不够用,在那自作什么聪明?” “到底怎么回事啊?” 程处弼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摸不着头脑。 房遗爱已经来不及跟他解释。 他闭着眼,开始尽量猜想李承乾所能做到的每一步计划。 在得知自己被刺杀与勋国公府有关之后,李承乾便一心想要揪出勋国公而一个人立功。 所以他等待时机,向陛下提出春猎之事,射猎地还是在勋国公的私人庄园。 李承乾的目的,是想让勋国公在庄园行使谋逆之事,他在庄园之外,必定布下重兵。 可张亮也不傻,不会看不出这是个套,那为何张亮还要答应? 如果张亮继续迁延不决,这次陛下春猎不采取任何行动,自己早晚都会暴露。 既然有人把李世民送到嘴边上,那自己何乐而不为? 与其命运掌握在其他人手上,不如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重兵包围庄园又怎样,只要李世民在自己手上,千军万马又有何用? 想到这,房遗爱长呼一口气,他知道勋国公无论如何都是会行动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太子好大的胆子,怎么让陛下以身犯险,陛下若有危难,李承乾百世难恕,介时就算本驸马是东宫少詹事,也不会站在太子一边,自作聪明、刚愎自用...” 房遗爱就差要骂娘。 他眨了眨眼,尽可能的平心静气,就算再动怒也是没用的,当务之急是想到解决办法。 “处弼,陛下何时出发,身边又都有谁跟着,带了多少禁卫随行?” 程处弼轻声道: “现在应该已经出发啦,我爹、秦世伯、尉迟伯父...还有一众跟陛下打天下的老兄弟们都随行,负责护卫的是尉迟宝琳,陛下说勋国公的是自家兄弟,所以只带了一百亲卫随行。” 一百亲卫... 庄园乃是张亮私人的,其养子就有五百人,暗地里埋伏了多少兵马,又有谁会知道? 真要是打起来,这一百亲卫都不够塞牙缝的! 纵然李承乾在庄园之外布置了千军万马,等到攻进去的时候,张亮挟持陛下以退军,又当如何? 房遗爱的心里,已经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李承乾的好胜之心,已让陛下陷入绝境,陛下若有闪失,李承乾便是千古第一罪人。 “处弼,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我问什么,你便回答什么,知道吗?” 看见房遗爱严肃的面容,程处弼有些惊悚后怕,他点了点头,要与老房共患难。 “如今想要塞人进入禁军,是不可能的,宝琳不会同意,若在陛下身边安插两位侍女,有没有可能?” “这...老房,我爹跟着陛下,若是跟他打个招呼,这也未尝不可,但私自在陛下身边安插人手,如何担得起责?” “本驸马现在什么都不怕,只要能保护陛下的安全,就算丢了性命又有何妨?” “那好,既然你如此坚定,俺帮你,你要安插谁,我保证将她们插进去!” 房遗爱:“......” 什么叫插进去,说话能不这么猥琐吗? “来人,让如意姑娘和海别公主来见本驸马,现在就来,还有,让薛礼也来。” 下人听到自家的二少爷招呼,赶紧去传命。 柳如意和海别公主是第一时间到达的,房遗爱盯着她们两个,皆天姿国色。 “如意,有一件天大的事需要你去做,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自从来了房府,柳如意一直是闲置状态,每一天都无所事事,整个人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 听到房遗爱有事求她,她顿时兴奋起来,还带着些迫不及待。 “夫君有何事尽管吩咐。” 房遗爱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有人意欲谋逆行刺陛下,我欲将你扮成宫女,安插在陛下身边,保护陛下安全,如意,我知道此行九死一生,但整个房府,只有你的身手最为出色,甚至你可以跟薛礼打的不落下风,但此行的安全...我没办法保证...” 满心愧疚扑面而来。 房遗爱想要狠狠的扇自己几巴掌,平时待柳如意清淡如水,到了玩命的时候,却毫不遮掩的开口。 柳如意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笑着望着房遗爱,轻声说道:“什么时候出发?” 房遗爱惊愕: “你...你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身为妻子,就该为夫君排忧解难不是吗?” 一句话,房遗爱热泪盈眶。 海别公主翻了个白眼,她恶心的快要吐了,不耐烦的说道: “姓房的,你让本公主过来,是看着你们二人卿卿我我嘛,秀恩爱也没有你们这么秀的,真恶心!” 房遗爱扭身道:“你与如意一起,同样打扮成宫女模样,潜藏在陛下身边。” “我也去?凭什么?” 李唐的内乱,海别公主一个外族人,不愿意插手,更何况,这是他想看到的。 突厥灭在李唐精锐的刀下,她也想看着大唐自取灭亡! “海别公主,也许陛下身边,有你想知道的黑袍先生,你去还是不去?” “你...” 房遗爱完美拿捏了海别公主的心境。 归根结底,还是黑袍先生让颉利可汗做了错误的决定,海别公主的确想知道此人是谁。 “去也可以,不过若是打起来,你休想让本姑娘出手保护李世民那狗皇帝!” 房遗爱不以为意,继续对柳如意叮嘱道: “如意,海别公主身手一般,你多在意点,可千万别让她受到上海。” 听到此话,海别公主心里暖暖的,没想到房遗爱竟会如此关心人。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房遗爱接下来的话,差点令他吐血: “可她毕竟是颉利可汗的女儿,仇视大唐,若其有伤害陛下之心,就地格杀...” 第361章 天下第一荡妇 海别公主心里落差极大,对房遗爱的好印象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房遗爱压根就没信任过她! 她脸色一变,带着怨气的说道: “你最好让你的小情人看紧了本公主,不然本公主定取了李世民那狗皇帝的人头。” 房遗爱苦笑,不愧是从草原长大的姑娘,性如烈火。 柳如意则一脸害羞模样,这海别公主的脾气很臭,说起话来却是别样好听。 不过本姑娘可不是房遗爱的小情人,而是她明媒正娶的侧房! 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程处弼已经快要吓尿了,看老房却依旧云淡风轻,不以为意。 你大爷的,宰相府都关了一些什么妖魔鬼怪? 这种话也敢说,不怕脑袋搬家? “处弼,你立刻出发,此事定要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事不宜迟,程处弼赶紧带着柳如意和海别公主二人乔装打扮过后,匆忙出了宰相府。 前脚刚走,薛仁贵后脚便到了。 薛仁贵见房遗爱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一丝不苟,眉宇之间隐隐有怒气浮动。 便意识到可能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恩主。” 房遗爱咬了咬牙,声音近乎于嘶吼: “薛礼,你叫上贾潜,立刻将宰相府所有府兵聚集起来,跟随本驸马去勋国公府。” “去勋国公府?” 薛仁贵身形颤抖,有点没明白房遗爱的意思,那可是功臣宅邸,聚众而去,性质就不一样了。 “恩主意欲何为?若只是你我二人前去拜访,无可厚非,可聚兵而去,便算是围攻勋国公府,日后勋国公上表陛下,降罪下来,恩主恐要受牢狱之灾。” “那是以后的事,勋国公已和陛下去长安郊外的私人庄园射猎,陛下此行凶险,张亮极有可能发动兵变,到时候挟持陛下,令陛下写下退位诏书,又当如何?” “恩主,这不过是你的推断,若张亮不谋反呢?咱们没有证据就私自闯勋国公府,跟着恩主去的府兵,都得受到株连!” 薛仁贵并不怕死,从他入长安受房遗爱恩惠,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万事需三思后行,恩主今日,情绪过于激动,这会影响思路的清晰判断。 “本驸马何尝不知?但却不能等,本驸马现在只能赌,用你们的命、用本驸马的命、用阖府上下数百条性命去赌,赌勋国公张亮此次必反,咱们要做的,就是破府而入,找到勋国公谋反的铁证,决不可让其危害陛下、危害大唐。” 房遗爱心意已决。 长安郊外的私人庄园之内,肯定被张亮布下天罗地网,陛下一旦进去,极难逃脱。 时间紧迫,已不能再耽搁下去! 房遗爱只希望自己的判断没错,不然,他利用国家公器胡作非为,罪名可不小。 “恩主,此事还需慎重啊...” “慎重什么?事态结果本驸马已经想到了,速去纠集人手,出了事,本驸马一肩挑担。” 李承乾这个狗东西啊... 房遗爱边放狠话,边心里怒骂。 太子这招引蛇出洞、铤而走险,不仅将陛下置于险地,还让老子跟着冒险。 等化险为夷,老子不揍你一顿,老子都不姓房! 薛仁贵热血翻涌,陛下命在旦夕,恩主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立刻去聚集人手。 房府府兵在内二百余人,在房遗爱的带领下,浩浩汤汤直奔勋国公府。 一路上来往之人络绎不绝,都议论纷纷。 可一看到房遗爱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便都低下了头,脸上血色全无,生怕惹了什么祸患。 眼前这位可是长安的二世祖,招惹不起! 在路上,爱八卦的贾潜话匣子就打开了,在房遗爱一旁嘚嘚咕咕没完没了。 “二少爷,小的听说那勋国公的妻子李氏乃是有名的荡妇,怀胎七月的时候才嫁给了勋国公,哈哈...” “二少爷,你说勋国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就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还有他那儿子张慎微,嘴巴一歪一歪的,也不知道随谁,二少爷,你知道张慎微的亲爹是谁不...” “二少爷...” 房遗爱本平静的走在街头上,心里还在想着张亮谋反的事,思绪完全被打乱。 他被勾起了一股无名邪火,瞪了贾潜一眼: “你有完没完?咱们是去闯府,闯勋国公的府邸,搞不好可是要杀头的,你严肃一点行不行?” 贾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忍了半天,还是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二少爷,你说这李氏跟多少个野汉子做过那种事儿?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多少带点绿,勋国公就不是带一点,他是身上带了一片绿...” “老子他娘的让你上这帮我科普勋国公绯闻来了?滚!” 房遗爱一脚踹在了贾潜的屁股上,差点将他踹了个狗吃屎,可这二货还是没记性。 一路上嘻嘻哈哈,像是被人碰了痒痒肉一般... 众人很快到达勋国公府,却发现勋国公府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丝毫声音传出,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宁静的让人感到可怕! 房遗爱邹了邹眉头,事情有些一反常态,可越是这样,便越是诡异蹊跷。 “速将勋国公府前后门围住,没有本驸马的命令禁止任何人进出。” 房遗爱一声令下,房府的府兵仿佛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立刻响应,快如闪电。 贾潜抠了抠鼻子,对着房遗爱道: “二少爷,卖力气的事兄弟们去做,面子上的事小的来,小的这就去敲门。” “为何敲门?”房遗爱不解。 贾潜振振有词的说道: “二少爷,咱们房府乃钟鸣鼎食之家,您与老爷一个是东宫少詹士,一个是宰相,都是读书人,可不能掉了架子,也不能让人瞧不起咱们房府的气节风骨!” 啪! 房遗爱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贾潜后脑勺,不知道是不是生气,哭笑不得的说道: “本驸马让你来这讲文明讲礼貌来了?都说了是闯府,还敲什么门,去,给本驸马夺门而入...” 第362章 只在合订本里看见过 房遗爱高估了贾潜的文化程度。 这货不管房遗爱说什么,理解的永远都是字面意思,从不往深了想。 于是在薛仁贵三脚踹开勋国公府的大门之后,这货竟然蹲在地上开始卸门。 跟着来的那些府兵都惊呆了! 房遗爱蹲在他身边,目光忧郁的望着贾潜,仿佛是一个怨妇一般,无奈道: “你到底在干什么?” 贾潜满面红光义正严词: “二少爷不是说了吗,要夺门而入,小的这就把门夺下来,带回宰相府。” “......” 智障啊! 这不是脑子有病嘛! “贾潜,回头去多读读书,夺门而入...不是让你把门夺下来,赶紧去干正事。” “二少爷,跟着您哪有正事...” “还敢贫嘴,去,听薛礼的吩咐,他让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 “哦。” 贾潜不敢反驳的答应了一声。 自己进房府比薛仁贵要早,也算是宰相府的肱骨,怎么要听一个后来人的命令? 但自家二少爷说话,他又不敢不听!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勋国公府?” 刚入府门没几步,便见到七八个婢女迎了上来,一个个胆战心惊的提问。 女子嘛,本来就没有多大的胆量! 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一群凶神恶煞,手拿刀剑的府兵。 这些府兵经过薛仁贵的操练,战斗力一流,甚至可以和李靖手下的精锐较量。 房遗爱左右瞄了瞄,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来拦住他们的,竟然是一群女子。 可很快,房遗爱便反应过来。 府中根本就没有一个男人,勋国公府的府兵,包括家奴在内,已经全部被调了出去。 如此,房遗爱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张亮肯定会在射猎的中途有所动作。 “本驸马说怎么勋国公府阴气这么重,原来一个留守的男子都没有,这样就更好办了。” 房遗爱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庆幸,看向那群婢女的目光,冷淡又严肃。 “没你们事,一边待着去,本公子乃当朝第一驸马房遗爱,千万别招惹本驸马,要不都把你们卖到青楼...” 一听到房遗爱的威胁,几个姑娘被吓的有些颤抖,还哪里敢阻拦? 她们不过都是下人奴仆而已,做的端茶倒水伺候人的买卖,有权有势的人根本不敢得罪。 更何况眼前站着的,可是长安第一恶少,连太子都要被其玩弄的房遗爱。 “恩主,属下已让人控制了勋国公府,女眷大约八十多人,没有一个男子。” 房遗爱的眼眸不禁闪着别样的风采,事情与他料想的一模一样。 “挨间屋子搜查,一定要仔细,另外,告诉兄弟们,不可伤人,明白吗?” “恩主放心,不过...勋国公的卧房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说到这,薛仁贵一腔热血的汉子,竟然满脸通红,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那声音,着实有些让人害臊... “有动静?!” “是的,末将已让贾潜在那里盯着。” “本驸马知道了,你去带人搜其他的房间,至于勋国公的卧房,本驸马亲自去。” 两个人心领神会,各自奔忙去了。 房遗爱来到张亮卧房之外,却发现贾潜带着宰相府府兵,附耳贴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隐约有床晃动的声音... 贾潜等人,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瞬间。 “好听吗?”房遗爱轻声发问。 贾潜一抬眸,见到自家二少爷怒目而视,瞬间好心情消散成风,有些慌张的道: “二...二少爷,房间内一定有情况!” “用你说。” 房遗爱眉飞色舞,站定仔细听了听,又联想起李氏荡妇的形象,已经猜测到房间之内到底在发生什么。 “我尼玛,这都什么时候了,勋国公在忙着造反,一旦成功,李氏就是皇后,她怎么还有闲心在这偷人?” 无语!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房遗爱叹了口气,大唐处处是人才,不服不行。 “贾潜,你进去看看!” “凭什么我进去?” 房遗爱抬起脚要踹,贾潜意识到自己只能过过嘴瘾,一用力扑进了房间内。 “啊~~~” 李氏一声尖叫袭来,贾潜去而复返。 扭头看向房遗爱的时候,两个鼻孔都在流血,他边擦鼻血边激动的道: “二少爷,场面实在是太壮观了,衣服丢的满地都是,那跟李氏偷人的汉子,一脸嘴唇印记...” 果然不出所料。 李氏也着实对得起自己天下第一荡妇的称号,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自己的夫君戴绿帽子。 在外面等候一盏茶的功夫,约莫里面的人已经穿好衣服,房遗爱这才缓步而入。 二人蜷缩在床头,李氏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房遗爱,可那汉子,却根本不敢抬头。 房遗爱冷笑一声,问道: “勋国公的夫人你也敢觊觎,好大的胆子,说,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小...小人姓王,隔壁豆腐店卖豆腐的!” 好家伙,对上了,隔壁老王! 房遗爱懒得理他,吩咐下人将他抬出去,只留下衣衫不整的李氏在屋内。 “房驸马,你要干什么?” 李氏深知自己的身份。 房遗爱在他面前,算晚辈。 自己堂堂勋国公夫人,这里又是勋国公府邸,李氏的气势一点都不落下风。 她横眉冷对,淡定自若,轻轻地穿上靴子下地,声音冷若冰霜: “一个小小驸马,胆敢私闯功臣宅邸,你可知该当何罪?” 房遗爱坐在一张椅子上,从怀里掏出李世民御赐金牌,不疾不徐的道: “此金牌陛下赐我,有便宜之权,所以今日来勋国公府邸,也算是奉旨搜查;倒是婶婶的操作,让小侄有点没看懂,这里是勋国公府,这间房是勋国公卧房,这张床是我叔父张亮的床,你是我叔父的结发妻子,可刚才与婶婶一起睡觉的,好像不是我叔父张亮,啧啧啧...婶婶莫不是得了张亮叔父的默允偷人?” “你放肆!” 李氏整个人炸裂,她偷人贵偷人,但是决不允许别人这般侮辱他。 于是瞬间怒火中烧,张牙舞爪的就要向着房遗爱扑过去。 可不曾想,步子迈的太大,刚穿好的衣服一用力,又瞬间滑了下去。 房遗爱听见一声喷涌之音! 侧脸一看,贾潜的两个鼻孔好像喷泉,血流不止,完全是在喷血。 “二少爷,画面属实有些太刺激,小的以前只在风月书籍的合订本里面看过,还是第一次看见实物...让二少爷见笑了...” 这一刻,房遗爱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363章 不仅能逍遥,还能赚钱 没出息呀! 这李氏虽然长的肤白貌美,可毕竟上了年纪,比起房府那些如花似玉的婢女,都有些差距。 可贾潜,竟然对这样的人垂涎欲滴! 简直败坏了我房府的门庭。 李氏和房遗爱两个人对峙一会,倒心平气和的穿衣坐下,目光幽深恐怖。 “房遗爱,你敢轻薄本夫人!” “轻薄,此事从何说起?” 房遗爱暗里怒骂。 心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你这模样连本驸马的侍女小绿和元嫣都不如。 本驸马又不是瞎了眼,岂会轻薄你? “方才你如狼似虎的闯进了房间,然后扒光了老娘的衣服,意图对老娘图谋不轨...” 我凑! 这娘们明显是在瞎编乱造、胡言乱语,玷污本驸马高尚清贵的名声。 “婶婶,这话说过了吧,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小侄对你,也没有丝毫的兴趣。” 想往本驸马身上泼脏水,门都没有。 这种传言就算散播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 因为李氏的名声,比他房遗爱还烂。 “不管你如何狡辩,反正事情你是做了,房遗爱,上面自会有人饶不了你。” 李氏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房遗爱却依旧浑然不惧,面带微笑的说道: “婶婶,这上面谁饶不了小侄?是勋国公张亮,还是叛贼张亮啊?” 骤然! 李氏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了一下,剧烈颤抖,胸前双峰,左右摇晃。 那张刚才还红光满面的脸,顷刻之间,已经变的乌黑铁青。 显然,房遗爱这句话直接说到了李氏的心坎上,如蒙尘多年的秘密,瞬间被揭开。 勋国公谋反,一直是绝密。 除了心腹和自己,没有任何人知晓。 可为何今日会在房遗爱的嘴里说出来? 李氏守在家中,目的就是为了等候勋国公的好消息。 一旦拿到了李世民的退位诏书,立刻飞黄腾达。 到时候,她便可以成为皇后,可以豢养大量男宠,随时供自己享乐! 李氏的憧憬很美好,可是房遗爱一句话,顷刻之间便将她拉到了现实之中。 “婶婶,小侄今日敢冒着杀头死罪闯勋国公府,理由是什么,婶婶不会想不到吧?” “你...你敢污蔑勋国公谋反,勋国公可是陛下的心腹,救过陛下的性命...” “小侄知道,这些往事不需要婶婶重复,可人总是会变的,就像你一样,曾经一定不止对一个男人海誓山盟,但是结果呢,不还是变了吗?” 李氏耳根涨红,被呛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房遗爱穿越之前也在网上与网友产生过骂战,算是经过键盘侠的特殊历练。 整个长安城,恐也找不出嘴炮是房遗爱对手的。 一技之长,可走遍天下! “婶婶,小侄今日能在这跟你心平气和的说话,那就是瞧得起你,你干的那些事,谁不知道?整个朝堂之上都满城风雨,勋国公张亮叔父压根抬不起头,可他为何不休了你?你不会以为离开了你,张亮叔父就找不到更好的女人了吧?若是你这样想,那就是你的想法过于天真,叔父忝列大唐勋国公,家财万贯已经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他不休了你,不是离不开你,是看在了往日的情分!” 从这件事来看,张亮的确是有情有义的人。 只可惜,这份情义,终究是错付了。 房遗爱站起身,不想继续跟李氏废话,他的时间有限,还要继续搜查勋国公府。 “恩主,有发现。” 就在这时,薛仁贵急促而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似乎坐实了勋国公造反的证据。 不然,他不会露出这般笑意。 “怎么了?” 房遗爱的表情也随即变的轻松起来。 薛仁贵道: “在勋国公的书房之内,发现一处暗阁,里面有许多是恩主想看到的信件。” “去看看...” 房遗爱起身便走,跨出门槛,扭身看了一眼李氏,露出毫不掩饰露骨的笑意: “婶婶的确风骚,就这股劲头,比起青楼风尘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搁在年轻时候,婶婶的姿色也该是青楼的头牌,你说你这般放荡,嫁什么人,直接去青楼当妓女多好,不仅可以逍遥,还可以赚钱,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李氏气不过,摸起一旁价格不菲的瓷瓶便是砸了过来,只听见‘咔嚓’一声,瓷瓶砸在门框上,摔的粉碎。 太吓人啦! 房遗爱出了房门,吩咐道: “贾潜,将这疯婆娘控制起来,一会带着去郊外勋国公的私人庄园,本驸马有大用。” “二少爷放心,这娘们跑不了!” 贾潜心绪飞扬,没想到二少爷竟然把看守李氏这么有韵味的差事交给他。 二少爷仁义啊! 房遗爱和薛仁贵来到书房,在一堵墙后面果有一处暗阁,宰相府的府兵已将里面点亮。 “这暗阁如此隐秘,又有机括控制,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暗阁藏在墙厚,这墙敲起来却是实墙,整栋墙是可以移动的。 张亮一定斥巨资打造,而且找了长安城最有名的机括大师,应是当年战国墨家的后人。 薛仁贵道: “说来也巧,末将让府兵搜查书房,这群家伙竟将书架上的古籍乱丢,碰巧砸到了这墙上挂着的那副‘猛虎下山图’,触动暗阁机关,这面墙自己移动,暗阁也就显露出来。” 房遗爱点头,在薛仁贵的引路之下,下到暗阁之内。 这暗阁内藏玄机,里面大多都是信件和资料,还按照名字进行了分类。 “恩主,末将找到了张亮私通突厥的书信,署名皆是黑袍先生,这也坐实了勋国公就是黑袍先生的事实。” 薛仁贵直接拿出了一摞书信,足足有几十封,上面都是关于突厥出兵袭扰大唐的讨论。 还有一些大唐的军事机密,也被勋国公张亮传递给突厥人。 房遗爱拆开看了两封,便心知肚明,有了这些,便是铁证,张亮谋反再难翻身。 “除了私通突厥的书信,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多带有名字的小箱子,程咬金、李道宗、长孙无忌...还有我爹房玄龄...这是怎么回事?” 薛仁贵苦涩道: “恩主,这些是勋国公搜集的,关于朝中各大臣的资料,当然,主要都是把柄,勋国公欲以把柄要挟朝中百官,让百官一起与他谋反。” 房遗爱:“......” 第364章 都是我爹的小秘密 这个勋国公,还有些脑子。 房遗爱抽了抽鼻子,下意识的心中敬佩。 穿越之前,他曾看过很多电影电视剧,里面的反派想要谋反,都会搜集大量资料。 没想到,影视作品并非胡编乱造,而是有迹可循。 这么多文卷,有成千上万之多,不知道张亮收集了多少年,密谋造反之心,想来早就有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无! 像张亮这般,老是憋着想要造反,就要有所防备,不然容易被人在背后捅刀子。 “薛礼,你说这些资料是真的吗?” 房遗爱皱眉。 张亮付诸这么多人力财力收集,想来朝中已经有诸多官员沦为他的跗骨之蛆。 薛仁贵这个时候,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竟拼命收集别人的把柄。 “恩主,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房遗爱早有此意,于是他掸开灰尘,将标有老爹‘房玄龄’名字的那个盒子打开。 里面有十几卷牛皮纸。 拿出最上面的那卷,轻轻舒展,在摇曳烛光的微微照耀下,隐约能看见上面的字迹。 这里面记载的,竟然是老爹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都是房遗爱以前没听过的。 房遗爱拍了拍脑门,一脸难以置信。 老爹乃千古良相,在百官百姓心中,为民取利,天下皆夸赞房玄龄能干且贤德。 可是这上面的记载... “我爹年轻的时候沾花惹草?还去勾搭有妇之夫,陛下攻打洛阳王世充的时候,我爹还跟王世充的小妾眉来眼去...这怎么可能呢?” 房遗爱唠唠叨叨,他虽然不愿意相信,但牛皮纸上的确就是这般记载的。 再往下看,就更离谱。 老爹房玄龄也曾风流,可被母亲卢氏发现后,被打的摊在床上半个多月没起来,浑身是血。 从那之后,房玄龄变成了惧内好男人,再也不敢造次,在朝中做事也变的兢兢业业。 这十几卷牛皮纸,只记载了老爹的一些繁杂琐事。 虽然说出去有些不好听,但对老爹没什么实质性影响。 换而言之,自家老爹并无什么硬核把柄掌握在张亮手中,也不怕被张亮威胁。 “呼...” 房遗爱叹了口气,暗道自己老爹行事还算滴水不漏。 这些秘莘不能被自己的老娘看到,老爹房玄龄已上了年纪,若再被殴打一次,性命堪忧。 “让人将这些文卷全部封禁,此都是张亮谋反的证据;通敌罪证确凿,已可以确定张亮谋反,薛礼,你立刻跟本驸马去郊外庄园,营救圣驾!” “恩主,就我们两个人?” 张亮的私人庄园之内,不知埋伏了多少兵马。 纵然薛仁贵武功卓绝,想靠着二人之力救出李世民,也是不可能的事。 “庄园之外,太子应已安排伏兵,本驸马到时会以陛下御赐金牌调兵,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 两个人出了暗阁,刚到勋国公府院子里,剧烈的阳光令他们睁不开眼。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竟见到个一瘸一拐走路的白发老妪。 这老妪看起来八十多岁,一头银丝,瘦骨嶙峋,弯腰驼背,脸上褶皱堆积,嘴里干咳不止。 手里还拄着根拐杖! 一见到房遗爱出现,老妪似乎受到什么刺激,立刻两腿一蹬,瘫倒在地。 一副股骨头坏死的样子,哀嚎不停。 “哎呦,当朝驸马不仅私闯勋国公宅邸,还殴打老身,老身的腿折了,赔钱,不赔钱不许走!” 房遗爱:“......” 我尼玛,碰瓷碰到勋国公府来了? 房遗爱抬头看了看薛仁贵,复又低头看了眼那老妪,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良久。 他咽了口口水,然后皱着眉头道: “这老太太哪来的?竟还能认得出本公子乃当朝驸马,连我都敢碰瓷,这不是找死吗?” “咳咳...” 贾潜又恰逢其时的凑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 “二少爷忘了,这是勋国公的老母,不过似乎精神状态不太好,老是疯疯癫癫的。” 张亮的老母? 房遗爱平复了下心情,仔细回想了下。 勋国公张亮确实有老母存活于世,年过八旬,被张亮奉养在勋国公府。 都说忠孝难两全! 张亮在朝中生有异心,却尤为纯孝,对老母的照顾呵护无微不至,是不可多得的大孝子。 房遗爱无法将一个尝便忧心的孝子和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逆臣联系在一起。 这需要心理建设。 老妪抱着房遗爱的腿就不撒手,非要房遗爱赔钱,估计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这与今日的情形,极具违和感! 房遗爱咳嗽,有些尴尬的说道: “贾潜,将老妪和勋国公的夫人李氏带上,与本驸马一同去陛下射猎地点。” “带上她们做什么?” 此番陛下与张亮冲突,在所难免,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在,不好动手。 房遗爱看着贾潜,耐心的解释道: “这两个妇人,是勋国公最在乎的两个人,关键时刻,或可扰乱勋国公心绪,起到反败为胜的作用。” 贾潜猛烈点头。 也不知道懂还是没懂,不知从哪拿来一根绳子,将老妪五花大绑,抗在肩膀上就要走。 房遗爱有些诧异,他奇怪的望着贾潜:“你这狗东西,知道张亮的老母今年多大年纪了吗?” “恐...年过八旬了吧...”贾潜的话人畜无害。 房遗爱忙道: “你还知道年过八旬?这么大岁数,你觉的将一个老太太像绑虎一样五花大绑合适吗?还有,你竟将其抗在肩膀上,是怕她死的太晚吗?就不能准备辆马车,将李氏和张母共同用一辆马车带走?” 贾潜恍然大悟,这么好的主义,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二少爷,不愧是你,还得是二少爷足智多谋,小人这就去准备马车,二少爷且先行一步。” “......” 脑仁疼! 房遗爱命府兵将勋国公府控制起来,然后在大门之外和薛仁贵翻身上马。 勒住马缰,房遗爱扭头看向贾潜,道:“绝不可让张母有任何损伤,明白吗?” 贾潜信誓旦旦:“二少爷你放心,小的保证这老妪再见到二少爷的时候活蹦乱跳的。” 活蹦乱跳...你他娘将张亮的老母当成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