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大丈夫》 第1章 雀儿虽小，是个爷们 旭日暖暖，蝉鸣狗叫。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枕手靠在大槐树眯眼打盹，嘴上叼了根青草，稚嫩青涩的脸上不时露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老色批歪嘴邪笑。 “小娘皮你们等着，小爷再有几年就长大了，到时候让你们领教小爷爱的十八式，桀桀桀……” 这时，从村子里撒欢嬉闹着跑来几个孩童，朝少年做着鬼脸。 “牵郎郎，拽弟弟，踏瓦儿，不着地，凡哥儿雀儿没长大，娶了三个丑婆娘，早叫娘来晚叫媳，略略略不嫌臊……” “凡哥儿……” “嘻嘻，你婆娘们喊你回去吃饭！” “小屁孩，你们懂个屁！” “滚蛋！” 杨凡笑骂了一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磨磨蹭蹭的往村子里走去。 心中哑然失笑。 三年前，他一觉醒来穿越大唐贞观，成为了一个小屁孩。 同是穿越者，他的开局却是一言难尽。 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本是关陇门阀士族之一的弘农杨氏。 只悲催，弘农杨氏家主眼光不好，总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站错队。 前隋灭亡时，弘农杨氏站队窦建德，后来归降了大唐，得了个降臣的恶名。 后来弘农杨氏又站队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对着干，结果可想而知，玄武门事变，秦王李世民成了最后的赢家。 这次，弘农杨氏彻底倒霉，家族头脑赐死的赐死，流放的流放，家道就此中落。 只剩下一群遗孀寡妇，还有当时还在襁褓中的杨凡。 从此，杨凡这个独苗，养在寡妇之手，一天天长大成人，为了延续家族血脉，还给他娶了三房千娇百媚的老婆。 没听错，一个十多岁的小屁孩，有三个老婆。 对于上辈子母胎单身三十年的杨凡来说，这种人间艳福，简直想都不敢想。 可兴奋狂喜过后，杨凡傻眼了。 谁成想，两个小老婆还只是十五六岁及笄年华的小萝莉。 放在前世，也就是高一学生…… 他两世为人，三十多岁的心理年龄，实在不忍下手！ 绝不能做禽兽！ 而唯一成年，已有十七八岁破瓜年华的大老婆萧芸娘，好巧不巧，又是他的表妹。 虽说古人喜欢亲上加亲。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 杨凡很难接受近亲结婚。 一想到生出的孩子有很大几率是痴傻的畸形儿。 他就头皮发麻。 过分的是，三个老婆对此一无所知，想方设法的想和他生猴子。 更有甚者，那些寡嫂寡婶不嫌事大，成天这补那补的。 这时候，艳福就变成了折磨。 杨凡后来恍然大悟，原主嗝屁就是被补死的。 简直恐怖如斯！ 女人如狼似虎，是刮骨毒药，古人诚不欺我。 …… 村口立着一个娇柔的身影，叶芸娘。 杨凡的大老婆，碧玉年华，自认为身负为杨家传宗接代，致力于推倒杨凡。 “相公今日游查庄户，想必是累了吧，奴家准备了虎鞭人参汤。” 杨凡刚来到叶芸娘身边，她就掏出暖在胸口的手帕，边给他擦拭边试探。 杨凡抬起头，瞧见她额头上布满细汗就知道她是熬好了汤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四目相对，一人眼眉带笑，说不尽的妩媚多情，一人眼底闪过惶恐，心中瘙痒难忍又无可奈何。 “少爷，郑老爷又来啦！”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是杨凡的通房丫头妙仪。 生来小巧玲珑可爱动人，平时伺候着杨凡的饮食起居，也担任家中的百事通， “那老流氓又来了？” 杨凡眉头紧蹙，拉起叶芸娘的手就往回赶。 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二人已是夫妻，但还没有夫妻之实，被杨凡这么一拉，叶芸娘不免红了脸。 回到杨家宅邸，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门口正站着十几名郑家侍卫。 见情况不妙，杨凡转头在叶芸娘的耳边叮嘱几句，抬脚走向堂屋。 郑方此时正坐在主位，丝毫不管主客礼节，双眼在杨凡的嫂嫂汤怀素的身上放肆的打量，“小素，我为这件事情也算跑断了腿，你也看得出我的诚意。” 话音未落，杨凡从屋外走进来，拱手抱拳，笑道：“郑老爷今日来的比往常早许多啊，还带了这么多人马，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效劳的？” 郑方面不改色，连礼也不回，盯着汤怀素答道：“还不是为了世侄，世侄孤身一人盯着杨家的名声，本就辛苦，可怜小素跟着杨家受罪，世伯我还是有心帮你照顾小素啊。” 自打杨凡的长兄杨显痨病过世后，汤怀素便被人视为不详，再加上汤怀素为了这个没有夫妻之实的人披麻戴孝，又被汤家革除族谱，这些年也就一直呆在杨家居住，平时像个下人做事，不争不抢，人缘口碑都很好。 郑方老早的就对她有想法，奈何以往杨凡年纪太小，事事只能指着婶娘萧文姬处理，萧文姬生性强势，郑方总是被怼的体无完肤。 今日郑方知道萧文姬去了镇上，便带人赶了过来。 “不必，嫂嫂自有我来照看。”杨凡挤出假笑，平静的回应。 “哼！” 话音刚落，郑方冷哼一声，“小小年纪，连长辈的话也不听，无可救药，杨家本就没落，再有你这不懂事的人当家作主，日后那还了得？来人啊。” 说罢，他招招手，叫来几名护院，摆明了是要明抢。 见此一幕，汤怀素面色大变，转头看向杨凡，张张嘴又合上，期待杨凡为她说话。 她一个妇道人家，有杨凡在哪里轮得到她开口？ “郑老爷这是要动武啊。”杨凡面色平静。 郑方讥笑道：“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也学人当家作主，可笑，世伯是在教你如何做人，带走！” 一声令下，几名郑家护院作势就要上前擒拿汤怀素。 “等等。”这时，叶芸娘走了进来，给杨凡递来一把精致的唐横刀，随即拉着汤怀素躲在屋边。 “呵，还敢拿刀？”郑方面露不屑，命令郑家护院继续抓人。 “啊呀。”突然，杨凡叫喊一声，将唐刀当作拐杖插在地上，喃喃道：“依照《唐律》，六杀、六赃全都触犯，不好办啊，我杨家现如今虽不是名门望族，但在这关内也是小有名气，今天我若是受到半点儿伤……” 说着话，杨凡将唐刀的刀背抓着，把刀柄递给郑方，笑道：“不过也不会，郑老爷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在意我这小小杨凡，来吧，我准备好了。” 郑方又不是傻子，他敢这么做就是欺负杨凡年岁尚小，谁知掉他竟然如此胆大。 对视片刻，郑方一把夺过唐横刀，骂道：“痴儿。” 见他拿过刀，杨凡顿时乐了，咕咚一声躺在地上，苦着脸哀嚎起来，“哎呀，打人啦……欺我杨家无人，无法无天啊……我的背，好疼！我的腰……啊……” 第2章 妙仪，报官 “住手。” 正在这时，妙仪从门外跑了进来，原本紧闭的杨家大门此时大开，门外聚集着几十名百姓，随着妙仪的一声大喊，所有人都看向了郑方。 “啊……”杨凡卖力的躺在地上叫喊，虽然听起来很假，但对于百姓们来说已经足够的认真的。 “郑老爷，还是动手了？” “别瞎说，小心惹祸上身！” “先别说了，先看看再说吧，郑老爷应该……” 杨家大门外，百姓们小声议论着，每个人都知道郑家与杨家不对付，可是他们可没想到今天郑方真的对杨凡动手了。 望着门外的百姓，郑方整个人都傻了，手持唐横刀僵直在原地，突然，杨凡再度喊道：“打人啦……” “你，你血口喷人！”这一声叫喊将郑方从震惊中唤醒，他双目圆瞪，大喝一声，怒火似乎要化做了实质从眼中喷涌而出。 只是他这一喊，屋外的百姓们都往后推了一把，像是十分害怕郑方真的会拔刀砍了杨凡。 “老爷，使不得。”这时，郑家的老管家郑宇走过来，低声劝了一句。 郑方自然知道不可以，可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站在原地思来想去，狠狠的将唐横刀扔在地上，骂道：“痴儿，哼。” “等会儿。”见状，杨凡一个咕噜爬起来，拍打了两下身上的灰尘，“这就走了？打人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妙仪，去报官。” 一声令下，妙仪抬腿就要往外走。 郑方心中纵使有千百倍的恨意此时也只能忍着，命人拦下妙仪后，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赞叹道：“真是年少有为啊，不知道杨家主打算如何？” “别放屁，我问你，你之前坑我家的那块地怎么算？” “什么地？” “妙仪，报官！” “等等！”见杨凡压根儿就没有跟他往下谈的心思，郑方连忙叫住妙仪，又命郑家护院把门关上，把那些百姓带到郑家去领一些财物当做布施。 做完这些，郑方望着杨凡，恭声说道：“杨家主的地杨家主自己管，我郑方只是代管几天而已，现在那块地您就可以拿走。” 杨凡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拿走，给，把这个签了，签完就算行了，今天你来强抢民女的事情就当作算了，我嫂嫂会原谅你的。” “什么？” “妙仪，报官！” “拿笔来！”此时的郑方一听到‘报官’这两个字都恨不得咬死杨凡，可偏偏他还无可奈何，毕竟妙仪带来了几十名目击证人，这要是查下去，他郑家可就是抄家的罪过。 话音落下，叶芸娘已经拿出来一大叠宣纸，上面写的密密麻麻。 杨凡拿起一张来，一边展示一边说道：“郑家主，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宣州贡纸，好东西。” “这，这上面怎么什么都写的有？杨家主，有这个必要吗？怎么连田埂都的宽度都要……” “这这这，世侄，这怎么脸上一次庄农起争执的费用赔算也在其中？” “世侄啊，你们上个季度的粮产不好怎么也算在我们的头上？什么叫破了风水……” 郑方没看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顶多就是赔付一些银两，可是看了前几页，他顿时傻眼了，杨凡恨不得把一粒米都要算进去。 “其实也没多少，一共三千一百两二钱，对郑家来说是个小数目而已。” 杨凡咧嘴一笑，这一份狡猾完全不像十三的孩子。 “不行，这我一定不能签……” “妙仪！” “签。” 郑方阴沉着脸拿起笔，沉默许久后，最终还是写下自己的名字，在每一张上面都写下后，又拿出杨家的印章一一盖上。 等到全部弄完已经过去了两刻钟。 前半段他还详细的看了看，至于后半段，他基本都没看，一叠纸至少有三十来页，他要是看下去能被活活气死。 字签完之后，杨凡拿出其中一张甩干上面的墨水，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嗯嗯，承认了就好嘛，以后我们两家安好就行了，你走吧。” “什么承认了？”郑方一头雾水。 “你今天来这里强抢民女的罪行啊。”杨凡将手中的宣纸放在郑方眼前晃了晃，在对方要伸手抢夺时立马收回来，笑眯眯的说道：“郑老爷先回去吧，没什么事儿，我是不会报官的。” 一刻钟后，家有良田百顷的郑家大老爷一改以往斯文典雅的气质，骂骂咧咧的从杨家走了出来，临走时还恨恨的在杨家大门口踹上一脚。 “这个仇，非报不可！”留下一句，郑方离去。 直至郑方离去，杨凡这才咕咚一下坐在地上，抬手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他刚刚就是在赌，赌郑方不会下杀手。 好在赌对了，这要是真的激怒了郑方，今天这件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了解。 “凡儿长大了。”被解救的汤怀素赞叹一声哭着跑出门去。 而妙仪与叶芸娘则是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杨凡，在两位女神级别的美人儿的注视下，杨凡清了清嗓子，咧嘴笑道：“小事儿，都是小事儿。” 没等他准备得瑟两句，叶芸娘抿嘴笑了笑，伸手撩起杨凡散落的发丝，柔声说道：“相公，到了去看沁儿的时间了。” “啊，好。”杨凡连忙点头。 李沁是他的另一个媳妇儿，自他小时候，李沁就住在杨家，天赋异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品茶插花样样精通，只可惜，自小李沁就不会说话，所以一直住在偏房，与世隔绝。 在妙仪的带领下，杨凡拿着一些日用品来到偏房，偏房依然是房门紧闭，杨凡也没多说话，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门口的小丫鬟，朗声说道：“娘子，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我先走了。” 吱呀。 话音刚落，门竟然打开了，门内的李沁一身襦裙，冲着杨凡行礼，侧过身子，似乎是邀请他进去。 “不合规矩，不了。”杨凡温柔一笑，拱手回礼。 目前两人还没有正式的拜堂成亲，就算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也不能坏了礼数，随便进人家的闺房。 第3章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面对态度有了大转变的李沁，杨凡一如既往的和蔼客气，倒不是不喜欢这小妮子，而是对这个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未婚妻，他不想有过多的亲密。 李沁并没有强求，而是示意杨凡等待一下，接着钻进闺房内，好一会儿才端出来一杯清茶。 在这个年代，这东西可不是寻常人家都能喝的，杨凡再馋也是隔半个月才喝一次，毕竟家底再厚，他一天喝一次也会很快把杨家喝垮。 杨凡迟疑了一下，接过清茶，恭敬的说道：“有劳娘子。” 紧跟着，他瞪了一眼一边的妙仪，他爱喝茶这个毛病除了妙仪没人知道，现在李沁给他泡茶一定是妙仪说的。 后者见状昂着小脑袋看着别处，假装不知道。 喝了口茶，清香从喉咙往上，一路窜到鼻腔，接着疯狂的撞击他脑海中的防线。 一下，两下，三下…… 轰，香气爆发，杨凡露出笑意，也许这就是他这一世回味上一世的唯一办法了。 “真香。”杨凡眯起眼睛享受着这一份宁静，任由身旁的李沁面露疑惑的上下打量他。 妙仪见她要上前摇醒杨凡，赶忙摇头，她可知道杨凡最讨厌别人在他喝茶的时候打扰他。 片刻过后，杨凡睁开双眼，望向身前的李沁，示意妙仪转过头去，紧跟着，他往前一步，将茶杯递给李沁。 在对方接过茶杯时，杨凡凑到她耳边，柔声细语地说道：“茶很香，跟你一样，很香很香……” 说罢，他用力的吸了口气，转身潇洒离去。 一旁的妙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叫来李沁的贴身丫头玉梅，自己则是追向杨凡。 “少奶奶，您怎么了？”玉梅见李沁在门口发愣，脸色涨红，连忙上前。 没等她走到李沁身边，李沁双手一松，任由瓷杯摔在地上粉碎，快步跑向院门口，似乎是要追上杨凡。 只是等她来到门口，小路尽头已经没有杨凡的身影。 …… 日常拜访李沁后，杨凡再次回归无所事事的模样，围着占地六七亩地的杨家宅邸来回转圈。 他倒是无所谓，权当做是锻炼身体，可怜了妙仪迈着快步跟在他身后上气不接下气。 “少爷，你慢点儿。” “少爷我错了，我再也不多嘴了，你等等我。” 妙仪接连求饶也没换来杨凡的心疼。 正当两人路过厨房的时候，杨凡突然脚步一顿，“什么糊了？” “没，没糊，老周做饭就这个味儿。”妙仪追到他身旁，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 闻言，杨凡笑着拍了拍妙仪的小脑袋，说道：“今天少爷我心情好，给你做顿好吃的。” “啊？”一听这话，妙仪的小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 她可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己给少爷暖床这么久，少爷都没有做过什么，今天突然要亲自下厨，指不定晚上…… “想什么呢！”瞧着妙仪脸色红润，杨凡用力的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在她水润的大眼睛涌出泪水的前一秒，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放在院中的凳子上，叮嘱道：“乖乖的等我。” 说罢，他转身钻进厨房。 妙仪坐在凳子上双目圆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少爷突然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这要是传出去还了得？ 这下一切都完了。 杨凡倒没有想这么多没用的，妙仪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子，与其说是通房丫头，倒不如说是自己看了三年的妹妹。 “少爷好。” “少爷吉祥。” 杨凡刚走进厨房，一众下人齐齐的站在一边儿，放下手中的活向他问好，杨凡也不客气，让他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正在这时，杨家大厨老周发现杨凡的到来，惊呼一声，把炒勺直接扔在锅里，“呦，少爷，您，您怎么来这里了，您这，快回去，这里都是下人。” 杨凡皱了皱眉头，看着老周一脸横肉嫌弃道：“你确实挺吓人，做的什么玩意儿，快做，做完了我要用锅。” “这这这……” “你要再不做我把你炒了下酒。” 见老周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杨凡直接下了最后通碟，在杨家，他说把人炒了，那就肯定不会炖了。 在杨凡的注视下，老周掂勺炒菜一气呵成，就连最后的收尾装盘也装模作样摆的整整齐齐。 只不过这一切在杨凡眼中还是嫩了点儿，上一世三十多年的单身狗…贵族可不是白过的，菜谱上有的，知名的菜他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更有不少拿手好菜。 “去去去，把锅刷干净，黑漆漆的。”杨凡一把将凑上来媚笑的老周推开，一脸嫌弃的说着，“另外，搞二斤五花肉，一斤猪肝，再来一只蹄髈，一个大炖锅。” “少爷这是……使不得，这都是我们下人……” 在老周的‘心疼’下，杨凡还是伸出了右脚帮他出门去找食材。 不过片刻菜都找来，杨凡命人将所有的菜切好洗净，招来一名下人，说道：“通知大奶奶他们，今天少爷亲自下厨，都出来吃饭！” 说罢，杨凡一撸袖子，直接拿起斤把重的炒勺，好在他最近都有练习，不然连炒勺都拿不动。 刀工，一锅菜放进去，杨凡左手拿菜右手拿刀，现场切菜；勺工，炒勺在他手中如同活了过来，来回游弋。 几盘菜炒出来，杨凡满头大汗，厨房中的众人看的如痴如醉，只可惜杨凡如今没那个力气翻锅，不然老周指定会羞愧到一头撞死外灶台。 “小炒五花肉，爆炒猪肝，酱爆肉，回锅肉，还有炖的猪蹄，还有这几盘青菜，行，够了，开饭吧，妙仪？” 瞧着自己的杰作，杨凡怎么看怎么开心，招呼着门外凳子上的妙仪，连续呼喊几声发现对方还没动静，皱了皱眉头，望向老周叮嘱道：“把所有的菜分一半出来，你们自己看着办，够的话把其他人也叫过来吃，命人上菜开饭。” 交代了几句，杨凡走出厨房，来到妙仪身边，这小妮子已经做在这里一个时辰了，动都不动。 “我该怎么办？” “晚上如果是真的，我该怎么做？是跟奶妈教的一样吗？” “我会不会被大奶奶打死？少奶奶会不会打死我？” 妙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像痴傻了一样。 第4章 妙仪的小基地 面对失神的妙仪，杨凡用了最简单的办法叫醒她，那就是一个爆栗。 就这么一下，打的妙仪从失神变成痛哭，听到有吃的又乐开了花。 饭菜上桌，杨凡看着满屋子人，将妙仪支了出去，她是通房丫头，说到底目前还是不能上桌吃饭的，所以杨凡给她留了一份，让她出去就是让她躲出去趁热吃。 桌上，除了大老婆叶芸娘，还有二老婆窦菀儿，杨凡叔叔杨寇的遗孀窦颖，嫂嫂汤怀素以及姨娘顾清。 李沁如同往日一样，守着自己的闺房不愿出门，无奈之下杨凡只能派人送过去一些。 窦颖一脸惊讶的看着满桌香气扑鼻的饭菜，“凡儿什么时候还会做饭了？” “他会的可多了。”顾清跟着说了一句。 “真好，菀儿真是有福气。”窦颖满意的点点头，瞧着呆萌傻傻的侄女，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她原本还担心侄女嫁给杨凡可能会受些委屈，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杨凡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屈能伸，什么都行，日后侄女不定要享多大的福。 跟着一同开心的还有姨娘顾清，这些年顾清掌管家族中谷物货品的贸易往来，一直担心杨凡只会吃喝玩乐，可从未想过杨凡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能亲自下厨。 “过去，感谢婶娘，姨娘，嫂嫂，还有芸娘，菀儿你们所有人的照顾，以后，凡儿会更加努力，让你们……你们哭什么？” 杨凡瞧着没人动筷子，自己端起来一杯茶水，准备以茶代酒，说些客套话，没成想话还没说完，桌上的人都哭了起来。 尤其是汤怀素，被杨凡救了一次，现在又看到杨凡长大了，这些年的辛苦与沉默一齐涌出胸口，化作泪水流出。 “这，那啥，芸娘，菀儿，你俩别哭了。带个头先吃，对了，记得给李沁带个话，这话本来是要等萧婶娘和她在的时候一起说的。” 杨凡见她们还不吃饭，只能招呼着自己的俩媳妇儿先吃。 有了人动筷子，其他人才跟着吃饭，本来还在哭泣的几人，把菜塞到嘴里后立马不哭了，鼓足了劲儿吃起来。 好在都是大家闺秀，吃饭有模有样，也没丢人，就是杨凡自己，恨不得把饭碗盖在脸上。 吃完了午饭，杨凡悠哉悠哉的往妙仪的小基地溜达，妙仪一直有一个小房间，她以为杨凡不知道，就把很多喜欢的东西都藏在那里，像极了藏东西的仓鼠。 “凡儿。”突然，顾清追出来，叫住了杨凡，在杨凡一脸懵时，递过来一本账簿，“凡儿长大了，也改了解一下了。” 杨凡挑了挑眉头，果断的把账簿退回去，乐呵呵的说道：“凡儿现如今学而不精，别扰乱了姨娘的管理，等凡儿再长大些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有这么多人帮着做事，他又不是个傻子，把活儿都揽到自己身上？疯了吗？ 面对杨凡的拒绝，顾清可不这么想，她看着杨凡离去，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看向躲在角落的窦颖，“凡儿果然没让我们失望，对权富，他的态度很好。” 窦颖皱皱眉头，小声嘟囔道：“他是不是看到我了？” “胡说，怎么可能？”顾清瞪了一眼窦颖，“等大姐回来了看怎么办吧！大姐还有两天就，到时候她说了算。” …… 不多时，杨凡溜达到柴房后面来，柴房是的大房间，当年改建翻修杨家的时候这里准备做成书房，从中间隔开了一次。 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此事作罢，前面的房间就还当做柴房，但是后面隔开的小房间被人遗忘了。 杨凡蹑手蹑脚的来到后面贴着院墙的小房间门外，趴在窗户上悄悄的往里看。 窗户缝隙里，妙仪此时正依在床头，扯开了自己的襦裙，掀起衣服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肚子，一脸的满足拍自己已经圆滚滚的小肚子。 “我去，看不出来啊，这小妮子连马甲线都有，看来她锻炼的不比我差啊。”杨凡一边嘟囔，一边抬手扶住窗户，“等会儿，那不是上次我扔的扇子吗？还有我扔的笔？纸？这小妮子收破烂？” 一连好几个疑问涌上心头，杨凡站直了身子，直接推开了房门。 吱呀，枯朽的房门传来声响的瞬间，妙仪立马慌了，连忙站起身子扯自己的衣服，将带子快速系好，正要求饶，发现杨凡已经揪住了她的后衣领，她只能一撇嘴，水灵水润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杨凡。 “你……” “少爷，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把这里告诉别人行么。” 没等杨凡说话，妙仪倒是先说了自己的要求。 闻言，杨凡眉头挑动，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问道：“你是收破烂的吗？怎么什么都往这里搬？” “什么烂？我没有，我看这些都没烂，还能用。” 妙仪连忙解释，大眼睛痴痴的看向一边断了一条腿的桌子，桌上摆着被杨凡丢弃过的文房四宝。 见此一幕，杨凡心疼与无奈交织在一起涌上心间，愣了好一会儿，他抬脚走向桌边，褶皱满满的宣纸上，一个个字歪歪扭扭的，其中写的最清楚的也就是‘杨凡’与‘妙仪’这四个字。 妙仪在一旁看到杨凡一直盯着他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想要解释又不敢打断杨凡的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杨凡缓缓的转过头来盯着妙仪，问道：“想学写字？” 妙仪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晚上来书房，我教你。”说罢，杨凡转身离去，对这个房间的事不再多说一句。 直至杨凡离去很久，妙仪还愣在原地。 是夜，月色正盛，银色的光铺满大地，妙仪准时赴约，前半夜十分安静，妙仪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好。 到了后半夜就不行了，门外的叶芸娘披着厚衣服等待杨凡出门，可杨凡就是不开门，躲在书房内，当然，妙仪则是被他早早的给踢出门去，不然的话没法解释。 “相公，已经很晚了。” “等一下，我这儿还在忙，别着急。” 面对叶芸娘的催促，杨凡在书房内急的来回转圈。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不过片刻，几名庄农在门外高声喊冤，打破了叶芸娘的期待。 第5章 偷看人的老叫花子 “少爷救命啊！” “少爷为我们做主啊……” …… 哀嚎声不过片刻便吵醒了杨家宅邸的所有人，其中自然有妙仪等人。 杨凡带着一脸委屈的叶芸娘来到大门口，门打开，门外的七名庄农顿时如同见到了救星，叫的更加凄惨。 “别嚎了！” 杨凡一声低喝，指着最前方的庄农王野问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喊什么？” 王野一听这话，浑身一颤，差点儿没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连声解释道：“少爷，不，不是我的事儿啊，是我弟弟王力，郑家护院半个时辰去突然冲到他家里把他打了一顿，说他什么强奸非礼。” “啥！？”杨凡登时愣住。 王野王力是亲兄弟俩，俩人父母早亡，王野一把屎一把尿的把王力给拉扯大，俩人生活不易，平时碰到外人都恨不得跪在地上磕头认错，生怕惹到旁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杨凡的回答。 “王力人呢？”杨凡皱眉道。 “被郑家人带走了。”王野带着哭腔回答，这些年他最疼爱的就是弟弟王力。 王力说一他不会说二，好在王力也争气，拼了命的做工的同时还不忘学习，经常挑灯夜读。 话音落下，杨凡眉头紧皱，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这个年代非礼可不是小事，弄不好女方名誉尽毁，上吊自杀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现在又没有监控，人家说啥就是啥。 “少爷，您一定要帮我做主啊。”王野见他不说话，以为这件事没了盼头，顿时痛哭起来。 “闭嘴，一个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的，跟个小娘子似的。”杨凡瞥了眼王野，不耐烦的摆摆手，“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一旁的叶芸娘见顾清等人都来了，将事情给他们讲清楚，又跟着一起听王野零碎的讲解。 说白了就是因为郑家庄农李寡妇，李寡妇原名李燕，嫁过来的当天老公就暴毙，所有人都说她是毒妇，纵观杨庄方圆五十里地，她的相貌身材都可以说是冠绝杨庄，只可惜，唯一愿意接触她的就是读过书的庄农王力。 就连她的婆家人也认为她不详，把她拒在门外，无奈之下她这才做了郑家庄农，好在郑方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否则李燕也被祸害了。 今天下午的时候，王力照常去了李寡妇家里挑水，因为天气热，王力浑身湿透，王野一样是累的浑身是汗。 结果到了傍晚时分，郑家护院带着郑家人与李燕的婆家人闯进李燕家中，不由分说的打了王力与王野一顿，并将王力抓走。 解释完了所有的事，不等众人说话，远处忽然又传来一声哀嚎，紧跟着，叫花子扒开人群冲了出来，一步扑倒在杨凡身边，“救救我啊。我被人打啦，好几个人把我摁在地上打啊！” “你说什么？”杨凡一脸疑惑，怎么事情都处在这里？ 正当他准备把叫花子踢开的时候，忽然认出来他，这叫花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几乎每晚都会偷看李寡妇，李寡妇也没办法，只能每晚给他半碗饭，让他不要过分。 “你今天偷看人家洗澡了吗？” “那是肯定的啊！” “看到什么了？” 一听说他偷看过，杨凡顿时来了兴致，抬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笑眯眯的凑到叫花子身边，只是他身上的那股恶臭差点儿让杨凡吐了出来。 “我今天可是啥都看到了，王家小娃娃跟李寡妇亲嘴儿我都瞧见了，就是后面来人跟我抢了位置，不然我今天说不定还能看到阴阳……” “闭嘴！” 没等他说完，杨凡一只大脚已经提了过去，接着，杨凡转头看向泣不成声的王野，见他又要哭，大脚丫子一脚转了个方向踢了过去。 “少爷，您，您这是做什么？”王野被踢的一愣。 杨凡翻了个白眼，“你被打了就没有一点儿伤？我都不信。” 话音落下，他也扑了过去，一旁的庄农们都不敢做声，瞧着封魔一般的杨凡，屁都不敢放。 “凡儿……” “相公。” 叶芸娘与汤怀素正要上前阻拦，顾清突然抬手拦住了她们，紧跟着，顾清皱眉道：“凡儿变了，他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如果真的不可以，只不过是赔着钱而已。”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叶芸娘等人也不能再说什么。 这时，杨凡仿佛发泄完了，看着遍体鳞伤的王野，喃喃道：“这才像话。” 接着，他冲着妙仪说道：“去给我写个欠条，王力王野借了我十斤黄金，今天下午是归还日期，再去把我去年存起来的十斤黄金的凭贴给王野，让这小子给我背下来，另外，派人去请耆老与乡长，对了。还有村正。” “少爷，您……”王野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求救不行还白白欠了这么多钱。 “你闭嘴，你就记着你们今天还我钱，钱都在王力的身上就行了，还有，你的伤谁打的？” 望着杨凡气喘吁吁的模样，王野仿佛明白了一点，小心翼翼的问道：“郑家护院？” “对的，下手太狠了。”杨凡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是啊，我亲眼看到了。” “郑家护院还拿了锤子呢。” “还有木棍，铁锹……” 剩下的六名庄农瞧着这一幕顿时明白过来，跟着随声附和。 “我记得李寡妇家不远处有个老爱看她洗澡的叫花子，去叫过来。” 正当众人准备出发郑家的时候，杨凡招来一名庄农，凑到他耳边叮嘱了两句。 子时已过，郑家大门外，杨凡带着浑身是伤鼻血直流的王野与五十余名庄农，还有非要跟过来的叶芸娘等人叩响了郑家大门。 五十多名庄农都是吃杨家的饭，杨家有事他们不可能放任不管，再加上王野俩兄弟的可怜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心中的那股子正义也让他们坐不住。 不过片刻，衣装得体的郑方便在一众下人护院的保护下走出郑家。 面对门外的二十来人以及杨家的护院，郑方仿佛早就知道，朗声问道：“世侄夜半来访，所为何事？” 第6章 谁也不能欺负杨家人 “村正。”杨凡侧过身子，恭敬的问向身后。 话音落下，人群中，年过半百的村正以及乡长，耆老三人同时走出来，三人的年岁加起来已经有二百岁，但他们都是面色红润，有了几里路面不改色。 村正率先说道：“郑家主，此事不用我再提，把人交出来吧。” “村正大人。”郑方恭敬的行礼，“我家庄农一直兢兢业业，如今有人非礼他们的儿媳，您说这事我不该管吗？” “那儿非礼了？”杨凡抓住机会问道。 “所有人都看到了，王力趁着摔倒的功夫，偷偷的摸……” “等等，太恶心了，不用说了。”没等他把话说完，杨凡三两步来到郑方面前，指着郑方问道：“你都说了摔倒，摔倒也算有意？” “那是他假装的。”郑方自信满满。 “你这是强词夺……卧槽。” 杨凡话还没说话，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挺挺的倒在郑方的怀里。 情急之下，郑方本能的伸手抱住杨凡，下一刻，杨凡忽然挣扎起来，嘴里疯狂的喊道：“非礼啊，他非礼我啊！” “你，你有毛病吗？”见状，郑方冷哼一声，对着村正拱手作揖，“村正大人，您看到了，他就是在发疯。” 谁成想，这时候杨凡站起身子，拍打了两下衣衫，问向王野，“我刚刚演示的对吗？” 王野早有准备，连连点头，“就是这样，我弟弟王力下意识接住李寡妇，结果她婆家人就跑了出来，非要说我弟弟非礼，还把我们痛打了一顿。” “此事可有人证？”村正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什么都信。 “我们都是。”话音落下。六名庄农走了出来。 见此一幕，郑方冷笑道：“都是杨家人，说的话可信吗？” 说罢，他冲着身后招了招手，李寡妇的公公周宇与婆婆宋梅走了出来。 两人一见到村正便跪倒在地，哭喊道：“村正大人做主啊，王家小子坏我们家门风，让我们怎么活啊……” 闻言，众人立马懵了。 “等等。”忽然，杨凡挑了挑眉头，“呦，那可就真的巧了，叫花子看到了。” 话音落下，周宇与宋梅两人面色一变。 下一刻，叫花子被几名杨家庄农带出来，叫花子一身烂泥，衣不蔽体，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杨凡，“把我绑过来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敢打我，李寡妇洗澡的细节我见人就说。” 杨凡闻声差点儿没忍住一脚踢过去，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挤出笑意，“你今晚听到了什么，叫到了什么，说清楚。” “能有啥，就是这俩老畜牲带着一群人跟我一起偷看李寡妇洗澡呗，我不让位置他们还打我。”叫花子说起这事儿好像什么宝贝被人抢了，气呼呼的望着宋梅俩人。 话音落下，郑方转头看着宋梅俩人，眼底闪过凶狠。 “这么说，你全部都看到了？”村正看了眼叫花子，皱眉问了一句。 他不是没见过叫花子，只是没见过这么邋遢的，浑身上下的恶臭简直是让人作呕。 “那是当然，诶？你这老王八蛋长得挺眼熟啊，很像以前我见到过的那个什么正，对，村正什么的，听说还是管事的。”叫花子懒洋洋的回了一句，说罢，他站起身子凑到村正身前，在村正掀起的目光中恍然大悟，“你他娘的不就是那个村正吗？前几年都在说给我们叫花子找事做， 到现在还没……” 听到叫花子说起其他的事情，杨凡抬手拍了拍他油腻的肩头，“叫花子，把事情说清楚，我养你半个月。” “真的假的？” “真的。” 噗通。 闻言，叫花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望着圆月，一本正经的举起右手，左手摸着胸口，“苍天在上，今天我老叫花子说的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就让我轮回十世都是畜生。” 发誓这样的事情在杨凡的眼中或许只是可笑，但是在周围人的目光中，叫花子的话可信度瞬间提升了几百倍不止。 可悲的愚民。 紧跟着，叫花子站起身子，绘声绘色的描述自己偷看洗澡的细节，以及今晚所发生的实际情况。 与王野说的没有半点儿差别，听到这里，村正心中也明白了些。 当然，叫花子口无遮拦，他每晚从哪儿偷看李寡妇洗澡，看多久，以及李寡妇左边大腿根儿有颗痣他都描述的清清楚楚。 杨凡强忍着叫花子说到自己被毒打一顿后就去找杨凡讹钱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抬手示意叫花子闭嘴，接着，他望向郑方，“郑家主，人该带出来了吧，具体的所有话不还是要听听当事人的。” “你说话算什么……” 郑方刚要回怼一句，瞧见村正以及乡正耆老三人都看向自己，心知躲不掉，只能点点头，冷哼一声命人把李寡妇与王力带出来。 “村正……” “不必多言。”在这期间杨凡想要给村正再解释一遍其中李寡妇与王力的纠葛，村正却打断了他的话，“我心中自有定数。” 郑方是个什么人，谁都知道。 不过片刻，脸上肿胀的李寡妇以及浑身衣衫都被鲜血染红的王力被带出来。 “弟弟！”王野瞧见王力的瞬间失控，猛地冲出去。 见状，杨凡连忙让庄农拦住他，不过这一拦，杨凡看出了王野的不凡，六个庄农都差点儿没按住失控的王野，如果不是习武有成，那就是天生神力。 “李寡妇，说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村正轻咳一声，对李寡妇招招手。 李寡妇见过村正，当年亡夫的葬礼就有村正的参加，她连忙深深鞠了一躬，连声道谢。 就在这时，宋梅站了出来，强忍着对村正的恐惧，咬牙道：“小畜生，你可想清楚了，这些年我们周家对你怎么样，你说到底都是我们周家的人，别胳膊肘子往外拐。” “照实说。”不等李寡妇说话，杨凡往前走了一步，昂头看着李寡妇，平静的说道：“王力是我杨家的庄农，就是我的人，他的事，我做主，今天正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如果他做了错事，我愿连带杨家一同受罚，如果有人冤枉我杨家的人，我杨凡就算倾尽家财也不会放过他。” 说罢，他眯起眼睛瞄了眼宋梅，问道：“周家的人，李艳与你的儿子只是有婚约，领证了吗？” 第7章 神秘背景的王野 “什么证？” 所有人同时冒出来一个疑问。 杨凡挑挑眉头，无奈道：“你们周家的《通婚书》给了李艳，李艳，你的《答婚书》呢？” 闻言，李艳原本咚咚跳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她刚刚还在想着是否要尽自己最后一份薄礼为公公婆婆做点什么，此时听到这句话，李艳明白了。 她的《答婚书》当年就是被宋梅亲手撕碎扔出周家。 更何况，她只是受父母之命而来，不愿回去而已。 其余的话，无需多说。 “宋梅当年亲自撕毁，扔出家门，并未在上面签下一笔，这件事情，杨庄的所有人都知道。” 话一出说，宋梅的脸色惨白，呆呆地看着李艳。 从始至终李艳都是历来顺受，怎么现在？ “宋梅，所以说她跟你们周家没办点儿关系，你不必要威胁她。”说着话，杨凡转头看向村正，在对方点头之后继续说道：“郑家主，现在这件事情可不是你帮忙捉奸的事情，而是你带着郑家庄农，殴打我杨家庄农，李艳是你们郑家的庄农，我就不说了，不过我估计李艳也不会呆在郑家了吧。” 闻言，郑方面色一变，冷声道：“杨凡，莫说是今天我管这件事情，就算是我不管，李艳也跟郑家签了十年的契约，她像走都走不了。” “呵，你说了算数？”杨凡面露不屑。 郑方冷笑道：“一百万两，我立马拿出来契约。” 听到这个数额，杨凡皱了皱眉头，叶芸娘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生怕杨凡答应下来，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杨家所有的积蓄，一旦拿出来，那下一期庄农们的补贴之类的他们都拿不出来，后续半年的吃喝都成问题。 “村正大人，契约的事情，我说的对吗？”郑方看向村正，征询对方的回应。 事已至此，村正只能点头，这件事情他们可是真的管不了。 沉默了近半炷香的时间，杨凡回头看了眼妙仪，在妙仪捣蒜般的点头中，长叹一声，“行吧，那个谁，把王力放过来，他还欠我钱，他们家有钱。” “好，拿钱我就放人。” “放人我就拿钱。”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死循环，只是他们俩人在前面争，后面的顾清、叶芸娘、汤怀素几人腿肚子都软了。 尤其是顾清，不住的苦笑，“看来还是高估凡儿了，小小年纪，村正大人在场，这笔钱是赖不掉了。” “或许，凡儿有他的想法。”汤怀素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 “没事的，相信少爷。”这时，妙仪的凑到几人面前，满怀信心的说道。 几人看着妙仪，只能点头，什么都说不了。 “拿钱我就放人……” 郑方又重复一遍，村正听不下去了，抬手拦住要说话的杨凡，轻声说道：“你非要放人才能拿钱，为什么？” “因为他欠我钱，欠条在这里，大人请过目。” 杨凡瞥了眼郑方，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拿出王力与王野两人盖印写名字的借条。 一边被人押着 的王力此时满头雾水，从始至终他都是沉默不语，他读过不少书，而且杨家对他们很不错，他担心自己说错了话。 “王力，你什么时候欠的钱？” 正在这时，村正一句话，直接将矛头抛向王力，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力。 “王家哪儿来的钱？” “别说话，王野十四岁的时候出去过五年！” 围观的人此时都屏住呼吸，刚有人生出疑惑立马有人说话压了下去。 “我……”王力张张嘴，一句话还没说出来，跪在村正不远处的王野似乎发了狂了一遍，挣脱几名庄农，直接扑向王力，一耳光打在他的脸上，带着哭腔喊道：“弟弟？你醒醒啊！弟弟。” 王野的力气有多大？六个庄农都险些压不住！ 这一耳光下去，王力当即晕死过去。 见此一幕，杨凡咽了口口水，暗道：“卧槽，反应比我还快。” 王力晕了，那就只有王野说了，好在杨凡准备的十分充分，在村正的提问下，王野对答如流，在那家柜坊存的金子，一年的租金是多少，要付多少钱，多久看一次，全都知晓。 一顿问话过后，不光是村正，郑方也愣在原地，面色阴沉，他知道十有八九是假的，可是他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杨凡则是眯起双眸，隐藏起眼底的震惊与疑惑，他对王野的看法 变了……柜坊的租金是每年都变化的，可王野依旧能够回答的十分准确。 而且……柜坊内的一切事宜，除了本人真正的去过，其他人根本很难知晓，而王野像是一个经常过去的人，就连大的柜坊内喜欢泡茶，以及用人，与当地村正乡正的关系他也能说的清清楚楚。 王野不是一个普通人。 “杨家主？” 正在杨凡心猿意马的时候，村正的呼喊声将他惊醒，他赶忙拱手抱拳鞠躬，“村正大人有何吩咐？” “既然借条在这里，事情发展到这个情况，今晚就将王力暂时收监，李艳由你带回，明日本村正亲自去一趟柜坊，核实之后，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说罢，村正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郑方，“郑家主，契约，你自行销毁，这其中的损失，我今晚会算个明白，由杨家来不上这个空缺，闹剧就此为止，若是日后还要再来，杨庄内大可不必有许多的大家族。” 话音落下，村正扫了眼杨凡与郑方，两人的闹剧他看的清楚，只不过不跟着做场戏，两人手下的庄农都会意难平，而且，郑方此事确实过分了很多，杨凡这样对他，村正也能容忍。 等到村正离开后，杨凡挑眉看着郑方，笑道：“郑家主，明天见。” 接着，他也带人离去，只是刚走出郑方的视线，杨凡腿肚子一软，直接坐在地上，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 明天怎么办？ 村正要是去核实，没有这些借款，今天夸下的海口…… “算了，还是去一趟村正家中吧！” 想到这里，杨凡只能咬咬牙，硬撑下来，大不了明天起个早，去一趟村正家中解释一下。 之前村正也说了，一场闹剧就到此为止，没说什么钱的事情。 第8章 王家的感激 丑时末，杨凡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睡不着觉，今天的事可算是夸下海口，他怎么能左右的了柜坊的凭贴可是县衙认定的，别说是胡改，做个假也是要充军的。 “那小子呢，滚出来！” “小王八蛋，惹这么大的祸事。” “他娘的，累死我了，给我滚出来。” 子时刚过，杨凡的房门外竟然响起叫骂声，紧跟着，房门就被人一脚踢开。 杨凡疑惑的转过身子，面前正站着一名矮矮胖胖的少年，同样是十七八的年岁，胖少年却显得发福，穿金带银一股铜臭味让人厌烦，抬头看他的嘴脸，五官端正却被肥肉挤在一起，圆圆的杏眼更是透着无限的光亮。 “范正？”杨凡愣在原地。 范正是他的发小，家里可是有钱人中的有钱人，家中产业据说已经覆盖到了郡里，只是杨凡出事，也就是他穿越来的第二年，这小子就去了长安，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杨凡自然是有万分疑惑。 “你……” 杨凡张嘴要问，话还没说出口，范正白胖的右手已经高高举起，一下拍在杨凡的肩头。 论身材，范正有杨凡两个宽，这一下打过来，杨凡被拍的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娘的，我今天晚上刚回来你就出个这么大的事，小凡，你脑子有病？你敢打柜坊的主意？” 说着话，范正又举起手，一下一下的拍在杨凡的背上。 “老子打死你，因为你，我连我家都没来得及回去就去了柜坊。” “你小子是真的胆肥。” “我他娘的打死你，看你还好不好嘴硬！” 说是打，其实也就是玩闹，只是杨凡看得出他十分的气愤，等到范正打累了，杨凡站起身子笑了笑，“谢啦。” 听范正的意思就是柜坊那边范正已经帮忙解决了。 “滚。”范正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自顾自的转身坐在凳子上歇气，喊道：“妙仪，起来倒水。” “我来吧，我来。”杨凡赶忙过去给他倒水，就在这时，睡眼惺忪的妙仪端着茶盘走进来。 刚刚范正进门她就听到了，也就起床烧水泡茶，只是实在太困了，妙仪刚把茶盘放在桌上就要往旁边倒。 见状，杨凡赶忙伸手接住她，也许是太舒服了，也许是今天真的累到了，妙仪倒在他怀中就睡着了。 “小女娃胆子真大……” “没事，让她睡吧。” 范正刚要骂醒妙仪，杨凡却抬手制止他，将妙仪横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床上，为她脱下衣衫，盖上被子。 等到一切弄好，杨凡这才解释道：“她今天太累了。” 范正满脸挖苦，“你小子倒还转了性，以前你老是打她你怎么不说？” 杨凡抬手挠挠脑袋尴尬的笑了笑。 范正没给他回答的机会，直截了当的说道：“小凡，先给你明说，我今天没帮你，我告诉你，王野那小子背景不简单，你最好注意一点。” 见杨凡不说话，范正压低声音说道：“柜坊说有个叫王野的确实在那里存过金子，但不是这么少，具体的数字，他们不肯透露，由此可见王野……小心为上。” 闻言，杨凡表情一滞，他刚察觉到王野的背景不对，范正立马就来说了这件事。 这还了得？ “看不出来啊。”杨凡皱起眉头。 他刚来三年，他穿越来的时候，王野就一直在他眼前，不过听说王野曾经出去闯荡过江湖。 沉思片刻，杨凡眉头紧皱，轻声说道：“到此为止吧，那是他的事，该说他会说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范正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也没再说什么，又叮嘱了两句就起身离去。 直至范正离去，杨凡心中还在盘算着该如何是好，这一来一去，如果王野真是心怀鬼胎，到时候自己也是引狼入室。 思来想去，杨凡咬咬牙掏出自己收藏许久的二两古丈毛尖。 古丈毛尖向来就是进贡给皇上的茶叶，莫说是百姓，就算是大臣们也难得品尝。 一壶清茶，一夜的时光一晃而过。 次日，杨凡洗漱之后叫醒妙仪，强打着精神带着两名丫鬟两名护院前往王野家中。 王野一家人住在田园附近，平时方便照看田里的事，距离杨府还是有些远。 辰时出门，辰时末才来到王家门外。 “少……” 护院杨平正要叫喊一声，杨凡拦住他，轻声说道：“不必你们两人在外面守着，另外，小牙大牙你们俩想清楚了吗？” 两名丫鬟闻言果断的点点头，尤其是大牙，眼中透着欣怡，可她不敢表露半分，生怕杨凡让她回去。 这一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杨凡的眼睛，他低头笑了笑，推开篱笆门，走进小院内。 别看王野就与他弟弟住在一起，两个大男人却把家院收拾的有模有样，左侧的鸡笼，右侧的野兔，还有篱笆在的几处私人小田。 “果然，还是这样的生活好。” “那是因为少爷有钱。” 杨凡随口吐槽一句，一边的小牙冷不丁的接了一句，话音落下，她自知失言，连忙要跪下道歉。 这时。杨凡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说道：“话可不是你这样说的，有钱没钱跟生活的质量是没关系的，你不懂得，以后你就知道，这样的田园生活很安逸。” 虽然不明白少爷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小牙竟然被少爷提了起来，她也露出疑惑的神情，难道真的跟妙仪说的一样，少爷转性了？ 她跟着少爷的时间不久，自然察觉不到。 “你小子，站住，昨晚问你你不说，你娘的，一大早的跟我说你跟李寡妇偷偷摸摸好了半年了？老子打死你。” “你知道少爷为了你的事儿跑了多远吗？” “你还敢嘴硬，今天我不把你打的跪爬过去给少爷道歉，就算是我这个哥哥没当好！” 杨凡刚走到屋门口，还没推门，门内一声声怒吼传出，闻声，杨凡连忙推开门，以王野的力气，这样是真的打了，那王力不会被打的半死？ 吱呀，房门推开，杨凡愣住了，只见王力坐在桌边拿着《老子想尔注》正在读写，而王野则是手持手臂粗的棍棒，在他弟弟的肩头，头顶试了又试，骂的厉害，就是一下也没有打过去。 第9章 我供你读书 “舍不得？我来帮你吧！” 杨凡看了半天发觉王野兄弟俩人都还在发愣，无奈的吐槽一句。 “少爷？” 王野闻声回过头来，瞧见杨凡站在门口，他一把拽过王力噗通跪在地上，“少爷赎罪，小人方才教育弟弟，没有注意……” 杨凡白了他一眼，“不会说就不要说，学什么文化人，我是来找王力的。” “啊？”王野苦着脸跪在地上，回头看了眼身旁的王力，他正要说话，却看到杨凡从腰间挂着的钱袋里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你不用担心，我找他有些私事需要解决。” 杨凡笑着说了一句，意示两人起身，接着，杨凡坐在桌边，望着一脸平静的王力，“听闻你天资聪颖，熟读诗书。” “我只是没那个条件，不然早已高中状元。” 王力声音平静，不带丝毫惧怕。 见状，王野正要说话，发现杨凡正盯着自己，连忙低下头来。 “你去把李寡……李艳叫过来，本少爷也有话对他说。”话音落下，杨凡见王野一脸惶恐，笑道：“你别得意，我跟你也有话说。” 闻言，王野正往出迈的双腿猛的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等到王野离去，王力也不在客气，直接坐在杨凡对面，自顾自的倒了杯水，“我不会谢谢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连柜坊的凭贴也敢改。” “我？”杨凡皱皱眉头，随即，他轻笑一声，“如果，我做错了，你大可以去报官。” “我王力从不怕死。”王力站起身子。 杨凡自己倒了杯水，“看得出来，一个没出息，没牵挂的人，自然不怕死，什么事都要你哥哥给你帮忙，你还被他蒙在鼓里。” 王力眉头紧皱，缓缓的坐下身子。 “柜坊的事，你不用管，今天我来找你，只有两件事，第一，你愿意读书吗？” “愿意。”王力果断的点点头，接着，他又冷笑一声，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我不会为了谁去读书。” 杨凡抿嘴一笑，“没让你为了谁，我出钱，你读书，他日高中，你能迈入仕途，是你们王家的福分。” “凭什么？”王力冷冰冰的盯着杨凡，谨慎地问道：“凭什么要我去读书？” “因为你喜欢，而且你有这个本事，你也不用想着以后我会以此要挟，他日你要是高中，我说话还管用吗？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我不理解。” “不理解无所谓，日后你就知道了，以你的性格，在官场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呵。” 王力冷笑一声以示回应，他能活不下去？不可能的。 至于杨凡……他还是选择了谨慎。 “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就明确的说了吧，我杨家的背景，你应该有所了解，我以后没机会步入仕途，我也需要一个人为我秉公执法，护我杨家周全。” “你别指望我会包庇。” “不会，难道你觉得我像是杀人放火的人吗？” 杨凡挑眉望着王力，眼神相撞，王力终究还是在气势上败了一筹。 杨凡的话确实没错，自己在杨家这么多年，杨凡一家人根本就不像是恶人，可杨凡突然来找他，要培养他，他怎么可能不怀疑。 见他犹豫不决，杨凡站起身子，将十两银子推到他面前，轻声说道：“杨家需要人保护，不是需要人包庇，好好读书，哪怕是为了你的哥哥，日后只要你是个清官，对我杨家来说也是一件善事。”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王野已经出现在门口，在他背上也是背着一个座椅，椅子上坐着的正是一脸惊恐的李艳。 她一介女流之辈，哪里见过这么凶悍的人，以前她只是听王力说过他哥哥力气大，可她没想到王野竟然背着她跑了这么远，还这么快。 杨凡同样也是眉头紧皱，暗自惊叹，“这是什么人？铁打的吗？从这里到郑家田园少说也有五里地，他怎么可能跑这么快，还背个人？” “你个小王八蛋，谁让你跟少爷平起平坐的！”正在这时，王野放下李艳，指着王力又骂起来。 在他眼里，王力跟自己一样，都是小人，根本就不可以跟少爷这样的名门望族之后坐在一张桌子上。 出人意料的是王力这回十分听话，起身退后几步，直接跪在地上。 见此一幕，杨凡笑了起来，他知道，王力这算是答应他去读书了。 “李艳。” “杨少爷。” 闻听李艳轻声细语的呼喊，杨凡露出温柔的笑意，柔情似水，檀口幽香。 难怪王力这小子这么稀罕她了，光是这声音就勾魂摄魄，更不用提她丰腴饱满的身材。 “好，真好。”杨凡忍不住夸赞一句，接着问道：“你还有什么贵重东西吗？” “什么？”李艳皱起眉头。 杨凡扫了眼疑惑的王野，说道：“第二件事，王力是我杨家的人，王野托我下一门亲事，需要麻烦你，你能帮忙吗？” “亲事！？”李艳闻声一愣，侧头看向王力。王力也是疑惑的盯着杨凡。 “王力需要娶个娘子，时间定在五日之后，由我操办，到时候别忘了来帮忙。”说罢，杨凡起身走向门口。 与李艳擦肩而过的瞬间，李艳突然一把抓住了他，杨凡转头看过去，李艳圆润水灵的双眼泪水在里面不断打转。 “你说真的？王力要娶亲？”李艳难以置信的问道。 王力此时缓过神来，连忙要冲上前去，王野却一把拦住他，压低嗓音说道：“别，少爷肯定有想法。” “去他的想……唔。”王力刚要骂出来就被王野捂住了嘴压在身下。 杨凡眼神冰冷的盯着李艳，甩开她的手，“对，要娶亲，你到时候记得过来。” “呵……我知道了。”李艳面如死灰，扫了眼被王野按在地上的王力，苦笑道：“不知道杨少爷让我来帮什么忙。” 杨凡拍大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让你来做新娘子，整天偷偷摸摸的不是个事儿，成亲了对你俩都有好处，外面的大牙是王野的丫鬟，小牙是王力的伴读。” 说罢，他脚步一顿，回头盯着王力，冷冰冰的说道：“只是伴读，若是你动一下小牙，我让你生不如死。” 第10章 贴身侍卫 “大牙？” 直至杨凡离去很久，房间内的三人终于缓过神来，王野噌的一下蹦起来，三两步冲到门外，瞧见外面真的站着大牙，欣喜若狂。 而李艳与王力两人倒显得平静许多，李艳趴在王力的怀里直哭，王力也是用力的捏紧一边的书，眼里透着坚定。 回家的路上，杨凡与妙仪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妙仪的小脸上满满的疑惑。 “在想什么？” 杨凡头也没回，问道。 妙仪撇撇嘴，“少爷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少爷要出钱让王力读书啊，我都没机会。” “你还没机会？”杨凡笑着敲了一下妙仪的小脑袋，“整天跟着我读四书五经周易八卦，你愣是一点儿也没记住，你还好意思说。” “嘿嘿。”妙仪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说话。 两人正说着话，杨凡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旁的树林，树林内仿佛有什么大的野兽正在窜动，撞的小树来回摇曳。 “少爷，我们快回去吧。”这时，妙仪仿佛十分的害怕。 见状，原本想要过去看一眼的杨凡只好作罢，带着妙仪往家中赶去。 回到家中已经是正午时分，顾清早已命人做好了饭菜在家等待杨凡，叶芸娘等人也是呆在家中等候。 “这一大早的就出门了，什么时候回得来？” 顾清嘟囔一句，呆呆地看着门外。 今天是由窦菀儿陪着李沁，向来呆萌憨憨的窦菀儿每次陪李沁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让杨凡去解决。 终于，一家人等到了归来的杨凡，一顿饭菜过后，杨凡叮嘱了叶芸娘几句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半个时辰之后，叶芸娘叩响房门，房间内妙仪正盘膝坐在角落读书，而杨凡则是手捧一本书看得起劲。 “相公，叫花子真的来了，我给他安排在柴房了。” 叶芸娘施礼后柔声说道。 闻言，杨凡愣了愣，妙仪则是紧张的看向叶芸娘，好在叶芸娘双眼紧盯着杨凡，并未发觉妙仪的不对劲。 杨凡知道妙仪害怕自己的秘密基地暴露，轻笑道：“帮了这么大的忙，让他住在王野家去吧，每隔半个月派人去看看猪羊够不够，不够的话送点儿。” “王野？”叶芸娘面露不解。 “对，王力要用功读书，我允许他搬到杨家宅邸的侧院，最里面那一间。” “相公，那叫花子是不是……” 叶芸娘想要说得寸进尺，可是没有杨凡点头，她也不敢乱说话。 杨凡摆摆手，“没事，就是一些吃的而已，就当是做善事了。” 随着杨凡的决定传出，叶芸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转身出去准备。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闪过一道银光，紧跟着，破空音随之而来，杨凡还未回过头来便听到门外叮铃咣铛一阵乱响，他赶忙站起身子冲出门去， 只是门外空无一人。 “这是……”妙仪跟着出门，一眼就看到了门柱上的鞋印，她皱眉说道：“这不是王野的鞋子吗？” “你怎么知道。”杨凡看着她。 妙仪撅着嘴稍稍想了一下，说道：“这是大牙送给王野的鞋子，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勾的，她从来都是在鞋底的涌泉位置勾上一个凸起点。” 闻言，杨凡轻笑道：“不错啊，还知道涌泉，去把王野叫过来。” 妙衣咧嘴笑着跑开，不过片刻，妙仪便带着王野回来，没等王野说话，妙仪张嘴说道：“我在门外遇到他了，他说路过，我不信。” 杨凡也不隐瞒，挑眉问道：“你是哪里学的功夫？” “什么功夫？” 王野做出疑惑的神情。 杨凡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你暴露了，你的鞋是大牙送的，上面的凹凸点暴露你了，难道你害怕我不成？” 说罢，杨凡白了他一眼。 王野不再言语，好像是在纠结什么。 “说吧。” “少爷，我不能说。” “什么你不能说？给我说清楚。” 杨凡皱着眉头追问。 王野低着头，沉默许久，一本正经的说道：“少爷，我答应别人保密十年，明年我就能说了，你让我守到明年，少爷要是怕我底子不干净，我今天就走，只是不要误了我弟弟的好事。” 说罢，他起身就要离开。 杨凡见状冷声呵斥道：“站着，谁让你走了？” 紧跟着，他站起身子，来到王野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道：“管你哪儿学的功夫，以后给我当贴身侍卫，每月三两，其他另算，隔壁的房间，正好，王力在后院读书，你也方便照看。” 话音落下，王野好像没听清楚，难以置信的问道：“什么？” “我说给我当贴身侍卫，每月一两。” “少爷说的三两。” “听到你还问！屁事多，行了，你在杨家这么多年，难道我还担心你吃了我不成？明天去找芸娘领新的衣服和这个月的俸钱，做满两年，你们现在种的地就归你们了。” 说完这些，杨凡转头看了眼急得满头是汗的妙仪。 这小妮子非要帮杨凡拟契约，可杨凡都说完半天了，她愣是没写完两句话，无奈之下杨凡只能亲自启笔，不过片刻，在王野一脸茫然与难以置信之中，杨凡与他按下手印，算是签下契约。 夜色降至，杨凡呆坐在房间内，虽然他疲困异常，但……叶芸娘可不这么想，所以他现在也是发愁的厉害。 叶芸娘是什么人？他的表妹，蜜一样的女人，若是真的有个排行榜，天下不敢说，但是在杨庄乃至杨庄以外一百里，能比得上叶芸娘的恐怕不过十来人。 面对这样的女人，不是杨凡不行，而是他始终迈不过心里的坎，这不仅仅是关乎于叶芸娘与他是表亲的原因。 更多的，是杨凡看到她后产生的愧疚。 “今晚我该说什么？” 咚咚咚。 正在杨凡思绪乱飞时，门被敲响，紧跟着，范正推门走了进来，他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自在，直接坐在杨凡对面，扫了一眼房间内，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压低了嗓音说道：“姓郑的对你出手了，他买了十几个死士，你小心一些，另外，我让你准备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第11章 烦人的叫花子 “什么事？”杨凡一脸茫然，完全记不得范正给他交代过什么事情。 范正无奈的白了眼杨凡，“柜坊那边白帮忙的？别看王野那小子有些不清楚的背景，可人家了解了事情，不给点儿封口费？” “哦对，五十两是吧，我一会儿就派人送去。”杨凡一拍脑门，上次范正叮嘱过自己，可他给忘了。 “后天来我家，我准备了点儿好酒，到时候喝两杯，这次回来我也待不了几天。”范正看着整日恍恍惚惚的杨凡，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兄弟还是兄弟，可他就是不明白杨凡怎么就没有一点儿上进的心，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守着一家美人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唉……这要是我，孩子都一堆了。” 临走出门，范正悄悄的扫了眼一旁的妙仪，眼中露出羡慕。 “少，少爷……”这时，妙仪从门外探进头来，“少奶奶过来了。” “这，让她进来吧。” 杨凡皱着眉头应了一句，说到底是自己老婆，无论如何也不能总是把人家关在门外。 应了一声后，妙仪告退回去睡觉，叶芸娘跟着走进门，瞧见杨凡坐在凳子上发愣，她红了脸，踏着小碎步来到杨凡身旁。 “相公，不早了。”说罢，她低着头，羞红了脸。 任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杨凡也不会装傻充愣。 可他真的没办法啊！ 三年前杨凡穿越过来，于尸山血海中站起身子，暴露了身份，杨凡的大伯为了保护他才被杀死，而大伯临死前唯一留下的话就是让芸娘嫁给自己，好为杨家传宗接代。 叶芸娘很乖，她答应了，也将这件事作为自己的使命去执行，可她不知道杨凡根本就没那个心思。 第一，这是自己的亲表妹，从小一起长大，杨凡一想起身份的问题，作为一个现代人就下不去手。 其次，这是救命恩人的女儿，杨凡怎么动的了手……而且，每次两人睡在一起杨凡就会想起大伯在自己眼前被乱刀砍死的惨状，他根本就迈不过去心里的坎儿。 “相公？”叶芸娘轻声呼喊一句。 闻声，杨凡站起身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把手伸过去摸了摸叶芸娘的肚子，后者被触碰到时浑身一个激灵，想要躲开，却忍住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今天是初七。”杨凡皱起眉头，“这不是你……” “我，我……”被发现了身体的不适，叶芸娘脸色瞬间黯淡下来，本以为杨凡不会注意到自己每个月特殊时期的日子，没想到杨凡记得比自己还清楚。 也不知道开心好还是难过好。 “不要折磨自己，睡觉吧。”杨凡故作无奈的神情，轻叹一声，拉着叶芸娘坐在床边。 夜色正盛，这是叶芸娘第一次被杨凡抱在怀里睡觉。 以前叶芸娘无论什么时候过来，杨凡都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不是挑灯夜读就是身体不适。 今天，杨凡破天荒的把他搂在怀里睡下，对芸娘来说，出人意料的安心，也有难以捉摸的心动。 “相公……”叶芸娘呼喊一声，发觉杨凡已经睡熟了，便趴在杨凡的肩头呆看着杨凡被月光附上银色的侧脸。 一夜无事，次日杨凡起床时发现叶芸娘已经离开，这才舒了口气。 “唉……圣人不好做啊！”杨凡苦笑一声，坐在床上缓了一刻钟才穿上衣衫起床洗漱。 按理来说这都是妙仪来做的，但杨凡始终不适应别人给自己穿衣服，就勒令妙仪乖乖的给自己烧水洗漱，穿衣服的事情他自己来。 洗漱完，杨凡坐在书房泡上一杯茶，还没喝到嘴里，门外传来一名丫鬟的哭喊声。 “谁啊，大早上的哭什么哭。”杨凡示意妙仪出去看看。 不过一刻钟，妙仪便带着一名十四岁左右的小丫鬟走进书房。 这小丫鬟杨凡记得，叫姚梅，是签了十年卖身契的小丫头，所以杨凡没给她改姓，唇红齿白，五官标志，长的很好看。 “少爷。”姚梅泣不成声，两眼哭的通红，“我，我……” 妙仪见她不好意思张嘴说，便挡在她面前，像个大姐姐，“少爷，那老叫花子整天过来偷看丫鬟们，还趁她们不注意，偷她们的衣物，拍……拍她们。” 说起这种事，妙仪好像很生气，咬着牙恨不得要去活吃了老叫花子。 杨凡皱起眉头，没有做声。 沉默片刻，杨凡问道：“老叫花子是怎么进的后院？姚梅，我记得你是在后院服侍我嫂嫂的啊。” 说罢，杨凡挑起眉头，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老叫花子胆子再大也不敢进后院，更何况来来往往的这么多护院也不是摆设，一个不问，难道所有人都不会问？ 听到这个问题，姚梅愣住了，低下头说话。 妙仪此时也觉得尴尬，自己刚站出来为小姐妹出头，下一秒就破功，她赶忙回过头盯着姚梅，问道：“怎么回事，少爷说的没错，她怎么会进后院的？” “这，我……”姚梅支支吾吾的，再也没了刚刚的委屈，只剩下紧张。 “小梅，小梅？别拦我，哎呀……打人啦。”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紧跟着，老叫花子便哀嚎起来。 杨凡站起身子，带着妙仪两人走出书房，正好看到王野左手持着齐眉棍，右手提着老叫花子的衣领，正在把他往外拖。 “放开我，我可是杨少爷钦点的。” “你是傻子吗。你真敢打我？” “快给我放手，一会儿别说我咬你！” 老叫花子被拖在地上，嘴里还不求饶，结果王野不吃这一套。 “等会儿。”杨凡叫住王野，后者闻声回过头来，忙行礼，将老叫花子扔在地上，齐眉棍直接搭在对方的脖子上，防止他乱动。 “王野，怎么回事？”杨凡问道。 王野有了身份，底气也足，浑厚的嗓音恭敬的说道：“回少爷，这家伙不知从哪儿进了后院，张口闭口要找姚梅，说是自己收了徒弟云云，小人怕他打扰了少爷，就……” “胡说！”不等他说完，老叫花子大吼一声，“她本来就是我徒弟，我给她看看病怎么了？不就是摸了摸屁股吗？不摸怎么知道她毛病好没好！？” 第12章 煮汤送汤 此时，姚梅正好跟着妙仪出来，听到老叫花子的话，她的脸噌的红起来，抬手指向老叫花子，“你，你！哼！” 紧跟着，她转身，眼泪汪汪的跑了出去。 杨凡见状叹了口气，这老叫花子确实是不会说话，他看着妙仪说道：“去跟着，别弄出什么祸事。” 这年头，女子把贞洁看的比命还重，老叫花子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姚梅指不定要上吊自杀。 “王野，去把知道这事儿的人挨个儿叮嘱一遍，谁传了出去，就不必出现在杨家了，也不必出现在外面。” 杨凡叮嘱完妙仪，又把王野支走，等到小院内就剩下他与老叫花子，他这才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还会医术？” 老叫花子满脸不屑，“那你以为我就会要饭？” 说完这句，他感觉自己说自己有些不妥，又改口道：“老子可是出了名的医术高明。” “你说姚梅是什么病。” “肝郁脾虚，湿热下注，是……” “打住，不用说了，这毛病不需要动手，别以为我不懂。” 没等老叫花子说完，杨凡便挥手打断他，老叫花子说的这就是炎症而已。 接着，杨凡指着他说道：“别给我说没用的，本少爷没事儿的时候也读过不少医术，你就说你还会什么。” “我会什么？我还会帮人生孩子，你给我叫一个来？” “行啊，你等着，我这就去把老狗子叫来。”杨凡见他还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转身就要出门。 老狗子可不是男人，是个女人，早年死了丈夫，此后就不再嫁人，自己捡了个儿子，老狗子身材魁梧，干起活来比得过两个男人，别看人长的不好，但心眼好，为人又仗义，只可惜生了女儿身。 在庄农里她也是唯一能主事的女人，至于她跟老叫花子……就是因为老叫花子偷看过她洗澡，结果被打的体无完肤，据说躲在田里好几天不敢出来。 果然，老叫花子一听这话立马怂了，连忙道歉，“哪儿的话，杨少爷管我这么多顿饭，我这感激还来不急，这样，以后有什么问题少爷都来问我，我保证知无不答。” “我没那么多问题。”杨凡摆摆手，扬起嘴角，问道：“听你说话你是真的读过书，又通医术，为什么甘愿……” 话音未落，老叫花子已经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熟睡起来。 杨凡自然知道对方是无心回忆曾经，也不再强求，喃喃道：“既然如此，你以后不要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毕竟我知道，别人不知道，到时候我把你赶出去，你在杨庄可就算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说罢，杨凡命人将他送回去。 老叫花子读过书，一定会明白杨凡所说的意思，装疯卖傻可以，想要治病救人也可以，不要太过火，否则不好收场。 处理了叫花子，另一边妙仪也总算是劝好了姚梅，带着她重新回去做事。 看到一切回到正轨，杨凡瞥见从隔壁院门口路过的叶芸娘，还有她身边的窦菀儿。 “我是不是太过火了，一个女孩子整天追着我，我还……” 低头想了想，杨凡点点头，转身走向厨房，别的他迈不过去心里的坎儿，其他的他还是要尽力宠爱一下叶芸娘。 厨房内老周还在疯狂的练习刀法。 自打上一次杨凡展示上一世单身三十年的手速，老周便痴迷其中，每天都会练习多次刀法，以求能追上杨凡的步伐。 不过令杨凡惊讶的是，老周确实天资不错，他自己以前刀法学的西厨，而老周仅仅是看过一次就模仿的八九不离十。 突然，正在掂勺的老周看到站在身后的杨凡，顿时欣喜若狂，一口气连续问了好几个刀工问题。 杨凡也不藏着掖着，接连解答好几个问题在老周兴起之时，他把老周赶出了厨房。 “搞什么，少爷怎么最近这么喜欢做菜。”郁闷的老周坐在厨房外的台阶上无奈的吐槽。 身为一个厨子，厨房被人霸占了，他顿时感觉自己丢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好在杨凡手艺还在，不过半个时辰就打开了厨房门，跟着老周一起坐在台阶上，吓得老周差点儿跪在地上。 “使不得，少爷您怎么能跟我坐在……” “别放屁，坐下来歇会儿。” 在杨凡的命令下，老周只好跟着坐在台阶上。 也别说，老周兴许是熬汤时间久，习惯了，坐着没一会儿就下意识的从胸前拿出一本书摊在腿上，指着上面斗大的字一个一个的念叨起来。 “你还会认字？”杨凡扭头看着他。 老周摇摇头，“就会十一个字，后院的周妈教我的。” 周妈是后面丫鬟的总管，也是顾清的心腹，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还会帮着顾清打理家事，是个难得的好助手，就连杨凡都很难见上几面。 “周妈还教你这个？” 杨凡错愕的看着他，摇头道：“行吧，教你了你就好好的学，加油，我去送汤了。” 说罢，杨凡起身离去。 霎时间老周有一股错觉，好像杨凡换了个人，亲和力这么强，而且根本就没有少爷的架子，若是换作以前，亲自送汤？ 要是有人给少爷送汤慢了，少爷都能痛骂下人一顿。 沉默片刻，老周摇摇头，叹道：“少爷终究长大了，唉……咱也老了，也不知道周妈什么时候回来，她说还有三个字没教我的。” 另一边，杨凡做好了乌鸡人参汤，正端着盛好汤的小瓷罐站在叶芸娘的房门外，叶芸娘没在房内，随身的小丫鬟书香也不知去向。 他只能捧着瓷罐站在门外。 转眼过去两刻钟，杨凡坐在台阶上打了个哈欠，“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再不回来汤都凉了。” 话音刚落，他便瞧见叶芸娘带着书香从门外赶回来，头上戴着薄纱，好像刚刚出过远门。 “芸娘。” “相公？” 杨凡见状，连忙站起身子，只是叶芸娘见到杨凡时一脸惊恐，愣在原地，“相公你怎么在这里。” “嘿嘿，我过来看看你，你去哪儿了？”杨凡随口问了一句，见叶芸娘面带纠结，他也没放在心上，将藏在身后的小瓷罐拿出来，“你看，我给你煮了乌鸡人参汤！” 第13章 征用厨房 杨凡见叶芸娘还僵直在原地，再次说道：“我给你熬的汤，不想喝吗？乌鸡人参汤，特别好喝，对身体很好的。” 说着话，杨凡走到叶芸娘面前，柔声说道：“这几年你太辛苦了，我只顾着玩乐，都忘了你整天忙进忙出，以后我一定会记得抽空给你熬汤，快喝了吧，一会儿就冷了，不好喝了。” 一边的书香非常懂事的告退一声，也不管叶芸娘有没有理会，在杨凡点头示意后退下。 “相，相公。”叶芸娘双目呆滞，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足足有半刻钟没反应。 “芸娘？你怎么了？” “娘子，喂！你别吓我。” “媳妇儿，你说句话啊。” 杨凡一连呼喊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正当他准备动手拍拍叶芸娘时，后者突然一把夺过瓷罐，拔脚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可就在这时，她脚下一滑，一个不稳，噗通摔倒在地，手中的瓷罐应声摔碎在地上。 见此一幕，趴在地上的叶芸娘先是一愣，下一刻，突然放声痛哭起来。 “芸娘！”杨凡见状赶忙要去搀扶。 谁成想叶芸娘爬起身子直接扑倒在他怀中，泣不成声的说道：“都，都洒了，全洒了，我不是有意的，相公不要……” 闻言，杨凡轻笑一声，感情她不是摔疼了，而是害怕自己怪罪。 他轻轻的拍打叶芸娘的后背，笑着安慰道：“没事，不就是一碗汤，我给你再煮一碗就好了，多喝汤身体好。” 接着，杨凡冲着院外喊道：“王野，找人把这里打扫了。” 身为贴身保镖，王野自然是跟着杨凡寸步不离，当然，平时也会充当传话筒的作用。 安排好了下人，杨凡见叶芸娘还在哭，抿嘴一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不要怕，不要动，一切都有相公。” 说罢，杨凡左手抱紧叶芸娘的肩头，右手抱住她的腿，轻轻一用力，将她横抱起来，转身往厨房走去，同时喊道：“王野，我要去厨房。” 院外的王野听到声响本没在意，一回头发现少爷跟少奶奶这么亲密，顿时明白过来，三两步冲向下一个院子，将下人们全都喝退。 就这样，王野在前方清退下人，杨凡抱着叶芸娘跟在后方。 不过片刻两人就来到厨房外，叶芸娘的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将双手放在胸前攥着杨凡的衣角，脸埋在杨凡的怀中不敢往外看。 成亲这么久，这是杨凡第一次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到了，还想要呆多久？晚上再说，别现在不放手。” 正在这时，杨凡将她放在地上，扯开她紧紧抓住的衣角。 后者闻言连忙松手，低着头不言不语，刚刚还在哭起的美人儿立马变得娇羞。 与此同时，厨房内的老周正蹲在炉子旁盯着火苗，嘴里嘟囔着：“怎么这么腻，少爷到底放了什么东西，怎么我煮的一点儿也不香。” 吱呀。 突然，厨房门被推开，老周还没回过头来就听到杨凡的声音，“老周，你先出去，厨房我用用。” “这……可是我的汤……”老周回过头来，苦着脸说着，话还没说完，他瞧见叶芸娘正凶狠的看着他，只好委屈巴巴点点头，那些几块厚抹布，一咬牙一跺脚，连着火炉搬出去。 “他还是怕你比怕我多。”杨凡瞥了眼又变作娇羞的叶芸娘，打趣一句，接着说道：“你看好了我的做法，我要是没在家，你可以做了自己喝。” 说罢，杨凡拿起菜刀，一边切菜一边解释，一旁的叶芸娘表情古怪，却认真的记着。 直至所有材料放进炖锅内，杨凡这才缓过劲儿来，叶芸娘嫁给自己也算得上是进了名门，十指不沾阳春水是正常的，怎么可能动手。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叶芸娘乖巧的坐在杨凡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偷偷看向杨凡，温柔异常。 等到这一锅乌鸡人参汤好了，杨凡刚准备端起来，叶芸娘忽然拦住他。 紧跟着，叶芸娘在杨凡疑惑的眼神中又找出来两个瓷罐，放在桌上，柔声说道：“两位妹妹的。” “你还真会心疼人，那俩十五六岁的要补什么？”杨凡摇摇头。 “不可以。”叶芸娘坚定的望着杨凡。 见她竟然这么认真，杨凡忍不住笑了起来，“家里有你，就算是我明天会死，我也放心。” “胡言乱语。”话音刚落，叶芸娘便抬起手在杨凡的嘴上轻轻拍了三下，“呸呸呸。” “呸呸呸，都听你的。” 杨凡笑着点点头，按照叶芸娘的指示将鸡汤分了三份，一份留在这里，另外两份命人送到李沁与窦菀儿的房中。 等到下人散去，杨凡与叶芸娘坐在厨房角落的小桌边，杨凡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递到叶芸娘的嘴边，后者红着脸，没有拒绝，小心翼翼的喝了下去。 突然，叶芸娘紧张的看着杨凡，问道：“相公是要休了我吗？” “放屁。” “什么？” “不是，我怎么可能休了你。” 杨凡摇头。 “那是要出远门？”叶芸娘依旧紧张的厉害。 杨凡皱着眉头摇头，无奈道：“我应该多对你好一些，突然对你好了你就怀疑这怀疑那的。” “不用了。”话音刚落，叶芸娘温柔的笑了起来，拿过一只勺子，学着杨凡喂她的样子，给杨凡喂了一勺汤，抿嘴说道：“现在这样已经足够好了。” “你太容易满足了。” “有相公在，一切都好。” …… 厨房内，两人浓情蜜意，你侬我侬。 厨房外，老周盯着已经被烧干的只剩下一团黑漆漆的团状物的汤，欲哭无泪，“不是说只用一会儿吗？怎么这么久。” “少爷呢？”正在这时，妙仪来到厨房，瞧见老周后连忙问道。 “在厨房里，跟少奶奶一起。” “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出来啊。”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敢问。” 面对妙仪的问话，老周白了她一眼，盯着炖锅的眼神更加的委屈。 “那你一会儿等少爷出来了让他去一趟后院，老叫花子又跑过去了，还在胡言乱语，我把他绑起来了。” 说罢，妙仪不等老周回应，转身就跑了出去， 第14章 深藏不露 一个时辰又过去，老周早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汤，平静的坐在台阶上，怀里捧着炖锅发愣。 吱呀。 厨房门在这时忽然打开，杨凡面带笑意，搀扶着叶芸娘走出门。 老周闻声看过去，眉头一皱，喃喃道：“少爷真厉害啊。” “什么？” 杨凡问道。 老周盯着满面笑容的叶芸娘，不自觉的说道：“少爷是真有本事，这么多年来我就没瞧见少奶奶这么笑过。” “闭嘴。”叶芸娘闻声故作生气，小声呵斥一句，“快回你的厨房去。” “诶，小人明白。”老周赶忙赔个笑，钻进厨房，狠狠地关上厨房门，好像动作慢了，杨凡又会抢自己的饭碗。 门刚关上，老周又探出头来，将妙仪叮嘱的事说了一遍。 老周的话音刚落，杨凡便清楚的感觉到一旁的叶芸娘面色不对。 “你怎么了？”杨凡小声问道。 叶芸娘闻言猛地一惊，好像在害怕什么，连忙摆手，“没有，我没有害怕什么，相公，您该去看看小沁了。” 杨凡挑起眉头，看着慌乱的叶芸娘，点点头，“行，我晚上去看她，不过我还是要先去看看老叫花子在搞什么鬼。” “不行，你不能去。” 叶芸娘一把抓住杨凡的衣角，仓皇失措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疑。 “你陪我一起去。”杨凡反手拉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拉到自己身旁，有力的右手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强行带着她往前走。 上一刻还在你侬我侬的俩人，这时变得针芒相对，一个强拉着另一个人往前走。 “我，相公，我身子不舒坦。” “相公，我有些急事。” “不要过去，不过去……” 一时间，叶芸娘找不到更多的借口，只能哀求着不要过去，说着说着竟然带着哭腔。 见此一幕，杨凡更加的疑惑，搂着她的右手更加的用力把她往前推。 “啊……我错了。” “你说什么？” “相公，我错了。” 终于，在接连推搡好几次后，叶芸娘求饶了，她瞪着水润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杨凡，泪水说着脸颊往下滑。 “你……红杏出墙了？”杨凡皱着眉头，除了这件事，他真的想不到有什么能够让叶芸娘如此害怕的。 “我没有！”一听这话，叶芸娘站直身子，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不可能做什么对不起杨家，对不起相公的事。” 闻言，杨凡顺势问道：“那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叶芸娘低下头，心知逃不过杨凡的审视，只能哭的梨花带雨，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我见相公从来不……我听说叫花子学医有道，便求他看看相公的身子，可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就这？” 杨凡昂头看着叶芸娘。 “就这……相公恕罪……”叶芸娘抬手擦干净眼泪，好像说出了多年来的委屈源泉，长叹一声，站直了身子等待杨凡的惩罚。 既然敢去问，她就有了准备，即使是被浸猪笼，或者游街，她都认了。 看着她视死如归的模样，杨凡疑惑的说道：“我没啥毛病，你有问题问我不就得了，问老叫花子干什么？” “嗯？”叶芸娘面色一滞，好像没听清杨凡的话。 杨凡摇摇头，“唉……就这事儿，我还以为你跟老叫花子说啥大事儿了，我没毛病，你放心，我的身体好着呢，时候到了，我一口气跟你生十几个孩……”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叶芸娘下意识的扑向杨凡，后者将其搂入怀中后轻抚她的后背，“没事，不要怕，我去看看。” 说罢，杨凡松开手，冲出院门，传过两间小院，来到杨家门外，此时杨家门口位置，姚梅倒在路边吓得小脸煞白，路的另一边，一辆马车摔碎在道旁，两匹骏马僵直身子，没了动静，驾马的马夫躺在马旁哀嚎不断。 “怎么回事。”杨凡一把拉过来守门的仆人，问道：“看清楚了吗？” “没，没有……”仆人结结巴巴的解释，“小人刚刚就看到姚梅出来，紧跟着遇上一辆马车，然后马车就翻了，不对，是飞了。” “派人看看，去通知村正。” 杨凡松了口气，推开受到惊吓的仆人。 意外就好，他还以为是郑方派人过来闹事了，自上一次郑方被坑了之后安稳了很多，让他都有些不适应。 “谁他妈敢撞小爷的马车！” 突然，翻倒在路边的马车里钻出来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男子约莫十八九，头顶金冠，手持白纸扇，扇坠乃是汉白玉雕制，巧夺天工的手艺。 此时他满头鲜血，却没有理会半分，一脚踢在马夫身上，“瞎了你的狗眼，今天回去老子打断你的腿！” “你看什么看，说你呢！是不是你惊了小爷的马车？”男子扫了眼周围，立马锁定了窝在路旁颤抖的姚梅，厉声呵斥。 说了两句，男子顿了顿，忽然一改凶神恶煞的表情，温柔的问道：“小娘子受惊了。” 姚梅瞪大双眼，不敢接话。 男子笑道：“小娘子怕是被这劣马惊扰，不才斗胆请小娘子今夜与我一同前往赵府，府内有前朝御医……” 在他滔滔不绝，故作斯文的说话时，姚梅早已看清他的模样，转头看向杨凡，眼里尽是害怕。 身为杨家的未来家主，杨凡自然明白，他抬脚走下台阶，挡在姚梅的身前，拱手抱拳，轻声说道：“感谢这位公子好意，在下杨家……” “我跟你说话了吗？” 不等杨凡把话说完，男子面如寒霜，冷冷的回了一句。 紧跟着，男子望了眼姚梅，依旧温柔的说道：“小娘子，你就好好等着吧。” 温柔的表情，诡异的语气，再加上现在的气氛，一切都显得男子的怪异。 当然，杨凡更愿意相信他脑子有病。 下一刻，男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鲜血，大步流星的离去。 看着男子的背影，杨凡皱起眉头，轻声叮嘱道：“姚梅，从今晚开始，你去妙仪的床上睡。” 姚梅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话，只顾着点头，恐惧的心绪已经布满内心。 沉默中，王野从院内走了过来，来到杨凡的身边，他罕见的没有行礼，凑到杨凡耳边低声道：“少爷，此事可能是那老叫花子所为。” 第15章 奢侈的范正 杨凡满脸错愕，回头盯着王野半晌没说话，等到门前来了一些陌生人将马儿、马夫以及破碎的马车都弄走，杨凡依旧在震惊之中。 “你确定有这种可能？” 杨凡问道。 王野也是眉头紧皱，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 老叫花子来历不明，目前吃杨家，住杨家，或许不会对杨家出手，可说到底，这种不定因素太过可怕。 俗话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杨凡了不是个傻子。 正在这时，妙仪赶到，还没等她说话，杨凡轻声说道，“妙仪，你带姚梅回你的房间，她从今晚开始睡你房间，你睡我房间。” “我吗？” 妙仪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你打地铺，别想太多。”杨凡白了他一眼。 等到姚梅被她带走，门口只剩下杨凡与王野两人，杨凡这才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你去试探两次，如果隐藏太深，就不必挑破，带他把杨家的产业逛一遍，如果暴露，那就带他来见我。” “是。”王野领命离去。 一场插曲简单结束，杨凡却格外的在意。 赵家在杨庄算不上大家，可他在别的地方可是大家族，一家人平时十分低调，做起事来却猖狂无比。 赵家并非租田给别人，而是将田产租给其他家族，并且在杨庄周边的村庄各地产业投钱，就像投资家一般。 家族财产算不得雄厚，但人脉是真的广。 而那个神秘男子如此嚣张，目中无人，又说是赵家的人，这一点，让杨凡心里多少有些顾忌。 回到书房后，杨凡坐在房间内思索了很久，这几天出的事比他来到这里三年还要多。 “真是倒霉。” 杨凡无奈的吐槽一句。 好在吃晚饭的时候叶芸娘格外的开心，一直以来最讲究礼仪在餐桌上放开性格，不断的给杨凡加菜，还都是肉菜，一边夹菜一边让杨凡多吃一些，搞得顾清几位婶婶姨娘还以为杨凡已经跟她有了骨肉。 用过了晚膳，杨凡一如既往的回到书房内，今天叶芸娘没有来打扰，她听说了姚梅的事情，知道杨凡肯定会保护姚梅，便没有干扰。 还特别派人多送了两套被子给杨凡，就差叮嘱妙仪多给杨凡生俩胖小子。 不过她也知道，这么多年，通房丫头妙仪还是处子之身，所以她也有些病态心理，只觉得杨凡只要愿意动手，谁生杨家后代都一样。 子时将至，杨凡回到房间，瞧见妙仪正在床边整理地铺，他皱起眉头问道：“你干什么？” 妙仪头也没抬，“睡觉啊，今天光是安抚姚梅的心就让我筋疲力尽了。” “那你的意思是比我还累？”杨凡白了她一眼，蹲在地上用力的往旁边一挤，妙仪一个身形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妙仪一脸茫然的望着杨凡，“少爷？” “去床上睡。” “那怎么……” “别说这些不值钱的，去吧，过几天你随便睡，这几天你不能受凉。” 随着杨凡的话音落下，妙仪的脸噌的一下红起来，双手紧紧的攥着裙摆，不敢吱声。 这……我改如何是好？ 作为一个通房丫头，杨凡连她的特殊日子都记得清清楚楚，换作别人家，估计连正房都很难让自己相公记住。 正在她心绪不宁，心猿意马时，杨凡已经脱下衣衫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 妙仪蹲在一旁，表情十分的怪异，又有喜欢，又有憎恶，纠结、不解、悲伤等各样情绪在她眼中浮现，最后还是都化作一声长叹。 夜色正盛，妙仪从床上坐起身子，借着月光看向床边地上躺着的杨凡，抿嘴一笑，随即钻进被窝里。 次日一早，杨凡刚刚起床就收到了范正家管家的传话，说是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杨凡前去范府。 虽然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但杨凡也不至于空着手去，思来想去还是从地窖里抱出来一块五寸长，三寸宽的金砖。 金砖上看似模糊破碎，洗干净以后再一看，所有以为是破损的地方都刻满了神仙，左侧的一脚更是雕刻了塞北的秋日。 巧夺天工。 杨凡左看右看，十分满意这个礼品，便把它包装一下，准备带给范正。 不多时，车马到来，杨凡在妙仪的帮助下更衣，扎好头发，带上发冠，上了马车。 也不知是范家的马车一向如此奢华，还是独独是反正如此浮夸，拉车的马儿毛发润亮，呼吸平稳，一看就是好马儿，车上更是雕刻了不少山林野兽。 令杨凡惊讶的是，他本以为座椅上的罗汉是铜的，结果，那十八罗汉算是纯金打造，两边代替日月的更是罕见的宝石。 坐在马车上，妙仪显得格外的开心，撩起窗帘水汪汪的大眼睛贪婪的观看外面的一切。 自打杨凡到来，这几年的时间妙仪都跟在杨凡的身边，杨凡又是能不做马车就不坐马车，搞得妙仪也好几年没有坐过马车了。 “喜欢的话以后天天坐。”杨凡看她兴奋的模样，从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轻声说道。 妙仪摇摇头，“不要，只要偶尔能跟少爷坐一次就好了。” “好。”杨凡认真的应下来。 马车一路上慢悠悠的往前走停在范家门外时，已经到了巳时，距离出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真慢，不过这马车是真的平稳。” 杨凡带着妙仪跳下马车，环顾四周，范家宅邸所在位置并不是闹市之中，而是在一处人少的胡同内。 “少爷，他不是很有钱吗？”妙仪看了眼空荡的胡同，撇撇嘴小声问道。 杨凡抬手拍了下她的小脑袋，“闭嘴，现在不能问。” “杨公子这边请，我家少爷已恭候多时。”正在这时，门内走出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长相平平，倒是一身不俗的气质让杨凡为之侧目。 “范家原来的秦管家呢？”杨凡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问。 男子面无表情的答道：“与老爷出远门做生意。” 瞧见男子并不想跟自己多说话，杨凡挑起眉头，问道：“你是新来的？” 话音落下，男子停下脚步，指向走廊尽头，“是的，杨公子往里走就是了。” 说罢，他率先转身离去，全无礼仪大小之分。 第16章 算不上暴露 “这老小子脾气不小啊。”杨凡笑了笑，顺着路走进去。 不得不说，范正是真的会享受，仅是一条走廊的两边，竟然种着许多的果树，行走几步就能随手摘下一些果子吃。 果树的排列布局也极其考究，应该是出自大家之手。 一路上妙仪像是来到新世界，左右看的目不接暇，遇到新奇的果子还想着伸手去摘，只不过都被杨凡拦下来。 两人一路走到走廊最里面，终于瞧见尽头是别有洞天，走廊一转角就是尽头，尽头并非是一座小亭，又或是小湖，而是连接着一间房屋。 说是房屋，倒不如说是一座只有一层楼的藏宝阁，门口左右两边大巧不工的石狮，两眼都是翡翠装饰，上面的匾额龙飞凤舞四个大字，颇有司马迁的神韵，虽是仿写，但其笔下的行神已经模样的八九不离十。 迈进房间，左边是一处坐禅专用的高台，台上空无一物，但那高台旁的支架乃是梨花木雕成一副八仙过海。 右边是一副柜子，柜上摆放各类古玩玉器。 房中央摆放着一副普通的桌子，范正坐在桌前正在喝茶。 “你倒是很会享受。”杨凡笑了笑，走到桌前坐下，妙仪跟着站在他身后行礼问好。 范正抿了口茶水，笑道：“那儿比得过你潇洒？我自始至终就一个人。” 说着话，他瞟了眼妙仪，“像这样的美人儿，你愣是不管不顾。” 闻言，妙仪的小脸红了起来，杨凡也尴尬的咳嗽两声。 范正确实如此，因为一家人常年在外经商，他小小年纪就会经常跟着四处漂泊，以至于通房丫头，指腹为婚这一类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行了行了，你今天叫我来应该不止是喝酒这么简单吧。” 杨凡转移话题。 “能有什么事？说起来我想起来了，我可告诉你，这是好酒，我专门从……” “直说什么事情。” 见范正扭扭捏捏的模样，杨凡皱着眉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嘿嘿，还是没瞒过你。”范正笑了笑，神秘兮兮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打开后，纸上画着一名美人。 见状，杨凡心里咯噔一声，挑眉道：“你可别是想让我去帮你找人，这人海茫茫……” “哥哥，我真……你帮帮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范正一把抓住他的手。 “这……”杨凡望着画像，苦笑不止。 找人这种事，杨凡怎么可能找得到？再者而言，范正就在杨庄，他自己怎么不找？ 瞧见杨凡挑眉不解的模样，范正叹了口气，说道：“我明天又要出门了，要是我有时间自然不会麻烦你。” “可是我去哪儿找啊，我不可能整天拿着这副画到处问吧。” “我帮你想好了，你不是有上百名庄农吗？你大可以直接让他们帮你啊。” “那……” “就这么说定了。”没等杨凡答应，范正拍了拍他的手，冲着门外喊道：“管家，拿酒。” 紧跟着，范正就不给杨凡任何拒绝的机会，一张小嘴叭叭个不停，每次杨凡要说话就给他打断。 酒过三巡，杨凡不胜酒力，左手扶着桌子，背靠在妙仪的胸前，歪着身子嘟囔道：“你总要给我点儿线索啊。” 听到这句话，范正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摸了摸红润的脸，口齿不清的说道：“就是前天我回来的时候在郑家庄农的地里见过他，可是我后面去问的时候，郑方说没有这个人。” 杨凡耷拉着眼皮，“骗你的。” 范正果断的摇摇头，“不可能，我派人去问过了，那姑娘就是打短工的，做完就走了。” “嗝～我不行了，我先回去了，我侄女帮你问，你明天走的时候记得说一声。”杨凡坐在凳子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酒嗝打出来，眼前一阵恍惚，连忙站起身子告辞。 在妙仪的搀扶下，杨凡从怀里掏出金砖扔在桌上，“好玩意儿，给你的，还有，你家这些东西摆放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说罢，他搭着妙仪的肩头，推开两名要过来搀扶的范家下人，一步一顿的往外走。 瘦小的妙仪此时也管不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抱着杨凡，让他撑着自己的肩膀，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范家宅邸深，俩人一路走出来足足花费了一刻钟，妙仪这小丫头也被杨凡的酒嗝熏的小脸通红。 好不容易将杨凡扶上马车，妙仪刚想休息一下，杨凡突然坐起身子，直勾勾的望着妙仪，“你想吃那些果子嘛？” 妙仪一脸惊恐，下意识的点点头。 “明天我就让范正弄两棵种在家里。”话音落下，杨凡又咣当倒在马车上。 等回到家中，妙仪把收起来的画像放在书桌上，又命人熬了解酒的汤，通知了叶芸娘，窦菀儿等几位少奶奶。 只不过几人此时都在外面忙，没有时间回来，同样都是叮嘱妙仪好好照看少爷。 转眼已是傍晚，妙仪躲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杨凡，睡意不觉间升起，便趴在床边打盹儿。 “有水吗？”突然杨凡坐起身子，看着妙仪问道：“你趴这儿干什么？想睡觉上床睡。” 说罢，他伸手一把将妙仪拉到床上，自顾自的起身倒了杯水，喝完水后再度躺下睡觉。 直到深夜，杨凡才沉沉醒来，望着身边的妙仪睡得这么香，他笑了笑，拍了拍脑袋下床，点上蜡烛，来到房间内的书桌旁。 打开画像，画像上的女子怎么看怎么眼熟，可杨凡就是记不得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子。 “应该是三年之前的杨凡见过吧。”杨凡皱起眉头，心里盘算着还怎么去找这名女子。 正在这时，他瞧见桌上多了一封信，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王’。 “王野有有消息了！”杨凡赶忙打开信封，只是上面的字让他着实不敢恭维，估计连小孩子写的都比这个好看。 折腾好一会儿杨凡这才看清上面的字写的是什么。 ‘老叫花子来历不明，身怀绝世武功，精通医道，熟读诗书，在杨家有所图谋，目前尚不明确。 其对姚梅态度很好，十分怪异。’ 第17章 找人有多难 次日天明，杨凡出奇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头疼，想来之前偷喝过不少次酒，都是第二天头痛难忍，看来范正所说的好酒确实没错。 “唉……自己多嘴揽的破事，还是要自己做。” 洗漱完毕，杨凡看着还在床上熟睡的妙仪，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喊道：“还不起来，太阳晒屁股了！” 他本以为妙仪会一个轱辘爬起来，没成想这小妮子扭过身子又睡了。 无奈之下，他长叹一口气，拿起画像推门走出去，临走还叮嘱几句门外的护院，让他们看好门，别让人打扰了妙仪睡觉。 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白天跟着自己跑进跑出，没有工钱，还想着伺候自己衣食住行，晚上还得兼职暖床的业务，要是再不对她好点儿，杨凡是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小凡。” 杨凡前脚迈出杨家大门，汤怀素后脚跟着跑了出来，拉住杨凡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嫂嫂，我出去转转。” 杨凡自然不能说是去找女人。 汤怀素皱了皱眉，带着怒意，小声呵斥道：“不要怪嫂嫂说你，你整日恍恍惚惚不可终日，除了出去玩乐就是拉着妙仪四处闲转，成何体统，你已行冠礼快一年，该要……” 汤怀素正说着，瞧着杨凡低着头不言语，又于心不忍，只要杨凡不败家，杨家的家底就算让他吃一辈子都吃不完。 思来想去，她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张贴，递给杨凡，“范家小子今天走了，送来了十六棵果树，每种四棵，说是你要的，正放在后面，这帖子他说专门给你留的，让你遇到麻烦事就交给乡正手里，能保你在乡内无忧。” 接过拜帖，杨凡没有打开看，这种东西一旦看了，心中就有了后路，做起事来就会大手大脚，对他现在来说不好。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杨凡朝着汤怀素恭敬地鞠了一躬，认真的说道：“嫂嫂放心，小凡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无奈的汤怀素。 “小凡真的知道吗？”汤怀素摇了摇头，转身走向窦颖的房间。 出了杨家，杨凡孤身一人走向庄田，没了妙仪的陪伴，他竟然还有些不适应，王野也被他安排在老叫花子身边。 “现在我也是孤家寡人了。” 杨凡叹了口气，不自觉地吐槽一句。 好在沿途的风景还算入眼，他边走边看，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庄田附近，杨家的庄田有上百顷，干活的庄农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所有人见到杨凡都会提前打声招呼。 “我多久没来这里了 。” 杨凡走在围着庄田最外围走了几步，迎面瞧见山脚下的大树竟然生长的更加茂盛，遮天蔽日的枝叶下有不少的庄农正在这里喝茶歇息。 古代不同现代，庄农们都是戴月而出，披星而归，对杨凡来说是早上，对庄农们来说早已是工作了许久。 “大少爷，您来啦。” “这边坐。” “老张，茶水呢？” 众人见到杨凡让位的让位，问好的问好，还有人拿出自己煮的茶倒在干净的竹筒中递给杨凡。 这些动作都是不合礼节的，但他们知道，杨家大少爷自打三年前的一场病，现在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但心狠手辣的程度还是没有改变过，所以简单的寒暄过后，杨凡的周边空出一片空白，杨凡坐在树下显得极为扎眼。 杨凡接过加了葱盐的茶水，喝了一口便受不了其中的味道，但又不好意思拒接庄农们的好意，便忍着味道将茶水一饮而尽，从怀中拿出画像，问道：“你们谁见到过这上面的女子？” 话音落下，周边的庄农都围了过来，一个个痴痴地望着画像，或是羡慕或是疑惑，亦或是痴迷。 画像上的女子长相美艳动人，尤其是眼角的泪痣看起来十分的妖艳。 一片寂静之中，庄农张四率先问道：“少爷您找这人有什么事吗？” “提亲。” 杨凡抿了下嘴，轻咳一声，“不要误会，有人看上了她，让我帮忙问问。” 闻言，周围的人更加的疑惑，还没听说有人不找媒婆找大少爷的。 “没有见过吗？” 见没人提问，杨凡又问道。 众人茫然地摇头。 “不可能啊，他之前说是在我们的庄田内见到过的啊，怎么你们都没有印象吗？” 面对杨凡的提问，众人依旧摇头。 难道有诈不成？ 杨凡皱着眉头，将画像收好，朗声说道：“那就散了吧，要是有人见到了，来告诉我，赏银三贯。” “多谢大少爷。”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的庄农们一声欢呼，轰然散开，准备开始第二轮工作，同时还四下观望，等待着‘三贯’钱的出现。 三贯啊，那可是三千文，能够一家人吃上好几个月，还能吃的很不错的，谁不心动？ 看着众人散去，杨凡突然注意到在自己坐的位置的大树的后面，竟然还有一小撮人没有散去，出于好奇，杨凡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没成想那里竟然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与一名年轻人正在下围棋。 棋盘上黑白两子化龙化凤，白棋化龙，凶猛异常，全力进攻，而黑棋则化凤防御，步步为营，两者棋力不相上下，看起来两人都像是新手，实际上一步一杀机。 “都是高手啊。” 杨凡看了几眼，忍不住赞叹一句。 生到这个世界来，不学点儿游戏是对不起自己，所以杨凡没事儿的时候也翻翻《棋经》之类的。 声音传出的瞬间，年轻人捏着手中的白棋抬头看向杨凡，冷声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话音刚落，年轻人的手竟然松了一下，棋子正好落在棋盘上，死棋一步，年轻人大惊失色，老者则是显得平静很多，没有给他机会，转手反杀一波。 见状，杨凡咧嘴笑了笑，“落子无悔大丈夫。” 闻言，年轻人刚刚抬起来想要拾回自己白棋子的手僵直在空中，拿回来也不是，不拿回来也不是。 沉默中，老者笑着对年轻人拱拱手，“棋艺大增，很好。” “先生谬赞。” 年轻人赶忙顺势回礼，眼中尽是感激，下一刻，他抬头看向杨凡，“刚刚就是你在那边吵闹，现在还要过来打断本公子下棋，是何居心。” 第18章 入仕还是经商 杨凡见年轻人咄咄逼人的模样，也没给他好脸色，“呀哈，你坐在我家树下，喝着我家庄农的茶水，还要问我是谁？” “你！” “杨家公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不同凡响。” 年轻人还想还嘴，老者先站起身子，冲着杨凡行礼后笑了笑。 杨凡赶忙回礼，“先生海涵，在下并无恶意，只是看到二位的棋艺高强，忍不住出声赞叹，请恕罪。”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杨凡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不管是谁，只要对他客气，他都会认真的回礼。 见杨凡忽然又这么客气，老者似乎也没想到，愣了一下，随即转移话题，指着周边的几亩地，问道：“公子好福气，此地人杰地灵，庄农心善手勤，风水又在……” “你们不是本地人？” 没等他说完，杨凡主动打断了他的话，这种敷衍的夸赞他听都不想听。 “怎么？”年轻人瞥了眼杨凡，似乎很不服气。 “我们是半个月前来由江南一带赶来的，老夫姓苏名勤，这位是老夫的侄儿，名叫苏羽，我们昨日出游时发现这树下是个好地方，就擅自来到这里下棋饮茶，公子莫怪。” 老者拱手抱拳，一本正经的道歉。 杨凡皱着眉头，摆摆手说道：“客气什么，四海之内皆兄弟，好地方你们多来就行了，我不跟你们扯了，这女的你们要是见到过就来杨家找我，我叫杨凡。” 话音落下，拿出画像在两人的面前晃悠。 自称苏勤的老者与年轻人苏羽对视一眼，四目相对，两人满脸疑惑，杨家在这附近可是出了名的大家，怎么杨家的公子如此洒脱，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斯文气息。 沉默许久，老者尴尬的赞叹道：“杨公子实乃性情中人。”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先回去了。”发觉两人的神态不对，杨凡也没有再自讨没趣，随口说了句话转身离去。 直至杨凡离开许久，苏勤还是没缓过神儿来，倒是苏羽笑嘻嘻的望着杨凡的背影，“叔父，这杨凡倒也有些意思，比叔父整天见到的那些人模狗样的人好的太多了。” …… 回到家中已经过了午时，中午饭是没赶上，杨凡便自己去了厨房，简单的弄了些剩饭剩菜吃了，若不是老周知道杨凡的性子，换做别家的厨子知道自家少爷吃剩饭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 “老周，你怎么一直苦着脸？”吃过饭，杨凡瞥见老周阴沉的脸，随口问道。 老周叹了口气，说道：“少爷，你吃完了还是去一趟西厢房吧，妙仪从早上在门外跪到现在。” “嗯？” 闻言，杨凡放下准备洗的碗筷推门走出厨房，直奔西厢房，西厢房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不是大错不可能会罚跪在西厢房外的。 不多时，杨凡来到西厢房外，老远的杨凡就看到妙仪跪在小院中，双手抬起揪着自己的耳垂，可怜巴巴的样子属实让人心疼。 “少爷，您……” “让她起来。” 守门的下人刚要拦住杨凡，杨凡就瞪了他一眼，冷声命令一句。 下人面露为难，“少爷，这是夫人的命令，让妙仪跪到晚上。” 说罢，下人指了指正前方的房间，不敢再说话。 杨凡自然知道下人的意思就是窦颖就在那里，接着，杨凡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妙仪，抬脚大步流星的走进祖先堂。 推门而入，迎面，杨凡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窦颖、顾清、汤怀素以及叶芸娘四人，见此一幕，杨凡准备好的一腔怒意瞬间消散，在自己的正前方，四人跪着的正前方，正站着一名丰腴女人，雍容富贵，气场极其强大。 此人正是杨家目前的真实掌管者，也是杨凡的婶娘，萧文姬。 “婶，婶娘？” 杨凡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几步之外的萧文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出去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想起来了，我的《诗经》还没背完，我先回去了。”杨凡愣了愣，以最快的速度说完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正在这时，萧文姬说话了，“凡儿，难道不想见到婶娘回来吗？” 闻声，杨凡心知跑不了了，连忙回过头来，笑嘻嘻的说道：“婶娘？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您这一趟出去要十天半个月……” “跪下！” 噗通。 伴着萧文姬一声厉喝，杨凡直截了当的跪在门口，低着头不敢说话。 没办法，封建制度害死人，男儿膝下有黄金就像放屁一样。 萧文姬面带温怒，“这两天我听说凡儿做了不少好事，将郑方整治的服服帖帖，收了王野做贴身侍卫，还拿自己的例钱去养一个叫花子，杨大公子好大的手笔。” “婶娘，我做这些……” “你做这些事有道理吗？你知道得罪了郑方杨家的产业会受到什么影响吗？我需要跑多久，交际多少人才能把这个空缺补上吗？” 萧文姬根本不给杨凡说话的机会，大声呵斥起来，语气中充满了痛心与无奈。 无奈杨家拼命保下来的独苗怎么什么都不会，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竟然还在家中养叫花子，传出去成何体统。 “我知道错了，婶娘不要动气，气坏了身子。”杨凡低着头小声道歉。 “凡儿，我不知道你做这些的意图，但婶娘还是愿意相信你有自己的目的，今天，你当着杨家列祖列宗的灵牌说清楚，到底是入仕还是经商，有你选一条路。” 说着说着，萧文姬面如寒霜，一字一句地问道。 杨凡已经行了冠礼，过了十八岁，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若是如此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百年之后，她到九泉之下怎么面对杨家的列祖列宗？ “必须选吗？”杨凡皱着眉头。 萧文姬冷声说道：“必须选，凡儿，我们杨家就算到了如今，人脉还在，若是入仕，大官做不上，七品之下保你衣食无忧还是可以，若是经商，以目前杨家的存续，足够你发展几年，就算失败，杨家的百顷土地也够你富贵荣华，我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第19章 温柔的对待屁股 “这，我可以过几天回答吗？” 听到这里，杨凡面露为难，突然之间面对这样的选择，他怎么可能立马回答。 “好。”萧文姬冷哼一声，甩袖说道：“你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起来。” “可以，婶娘，我有个要求。”萧文姬的话音刚落，杨凡举起手轻声说道：“我托范正运来了西域的十六棵果树，每人一棵，现在还留在后院，我担心到了晚上还不处理会死，我想先把这件事情处理了。” 说罢，杨凡见萧文姬没有回应，继续说道：“我、沁儿、芸娘、菀儿我们四个人，每人四棵果树，分别种在各自的院中，婶娘、姨娘、婶婶，你们三个人可以直接在沁儿们的院中摘食。” …… 伴着杨凡的声音落下， 萧文姬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顾清等人也是瞪着眼睛望着杨凡，她们是真的没有想到杨凡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这些事情。 萧文姬皱着眉头看着杨凡，沉默片刻，柔声回应道：“凡儿有心了，婶娘会派人处理好，但你必须要在这两件事情中做出选择，另外！” 说到这里，萧文姬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羞涩，“芸娘的身子你也改注意了，老大不小了，不要总是只顾着玩乐，对一个通房丫头比对自己的发妻都要好，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话当着叶芸娘的面儿说出来，自然是有些伤叶芸娘的心。 好在杨凡别的没有，就是一张嘴会说，闻言，他赶忙摇摇头，说道：“妙仪昨晚在我房间内睡觉是芸娘默许的，芸娘心疼下人，她应该把事情都给您说过了，至于为什么我睡在地上，是因为我觉得妙仪没日没夜的跟在我身后，就算没有感情，也有交情，作为杨家的大少爷，我应当摆出正确的榜样，体恤下人，保护身边的人。” 一时间，萧文姬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杨凡直接把问题给提升到了杨家大少爷心怀天下，体恤下人，她要是再说杨凡不对，那可就是大错特错，迟疑了一下，萧文姬轻声说道：“那也该有个尺度，你是杨家的大少爷，不是厨房的老周，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说罢，她指了指门外的妙仪，问道：“她的身子如何？” “我没有碰过，婶娘，我们不是机器……不是动物，只知道传宗接代，我们是有感情的，否则，多少圣贤书读到肚子里都变成了野兽口中的吼叫声，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 萧文姬愣在原地，红唇张了又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好叫上顾清等人一起离去，留下杨凡一人跪在祖先堂。 临走时，她还没有忘记把妙仪叫起来。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杨凡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几十个牌位，“入仕？还是选了吧，整天把脑袋挂在脖子上，生死难料啊。” “可是经商也不行啊，跟范正那小子一样，漂泊流浪，出门还要担心山贼劫匪什么的，天天回不了家。” 不觉间，杨凡望着前方的几十块牌位陷入沉思，没了反应。 转眼间天色变暗，远处的山边夕阳已经落下，杨凡还在沉思中没有醒来，在他身边，萧文姬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跪在他身边，他完全都没有察觉。 “唉……” 突然，杨凡重重的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 “没有早知道，凡儿，你长大了，应该要做些事情，大丈夫生于乱世当代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如今不是乱世，婶娘不求你光宗耀祖，但你总要对得起你的父母叔父。” 萧文姬没等他说完便接过话茬，吓得杨凡差点儿叫了出来，好在萧文姬说话时专心的看着牌位，并未发觉杨凡的异常。 接着，萧文姬跟着叹道：“你好好的想想吧，去洗洗睡吧，今晚妙仪与叶芸娘两人一起陪你入睡，这段时间不要总是乱想乱跑了。” 话音落下，萧文姬起身离去，不给杨凡反应的机会。 光是一个他都把持不住，这一下叫来两个，谁受得了？ 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杨凡面对叶芸娘每次都是想尽办法保持理智，现如今，再加上一个被严词命令的妙仪，这该如何是好？ 杨凡坐在祖先堂内足足坐了两刻钟也没想到什么办法，最终还是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杨凡犹豫不决，人一紧张就会有三急的想法， 他也不是神仙，不是不用上厕所。 “还是先去上个厕所吧。” 打定主意后，杨凡来到了茅房。 唐朝时期的茅房与以前虽说有了改变，但是对杨凡来说还是折磨，所以这三年来他是尽量自己储存一些大树叶子，这也是他为什么老是喜欢出去的原因之一。 而厕所的形式他也命令下人改了，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在用土填起来一部分，留下四十五度的斜坡。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两天他只顾着忙，大叔叶子都用完了，好巧不巧的是正在这时，妙仪追来了，“少爷，你的厕筹。” 说这话，妙仪叩响茅房的门，从最下面的一块小洞递进来一个小篮子，篮子中全是削得干净光滑得竹片。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杨凡打发走了妙仪，望着这些竹片，瞬间想哭，想当年自己可是躲在公司厕所能呆半天的人，而现在，他多呆一分钟都呆不下去，恶臭难闻不说，还要忍受这个别人用过后洗干净的厕筹。 “忍耐……一定要忍耐，等我有钱了，我就要自己用丝巾，或者是纸张，对，我要用宣纸来擦屁屁。” 想到这里，杨凡强忍着恶心从篮子中拿出一片厕筹，颤抖的右手捏紧厕筹，按照记忆中得使用办法，使用起来。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也不知道是今天得厕筹都是新的，还是因为用坏了，杨凡刚用起劲，突然感受到一股剧痛透心传来，厕筹上一条细小得尖刺，在他清楚的感知下狠狠的划破他洁白的屁股，插入左边屁股蛋子。 “啊！” 一声惨叫响起，他赶忙扔掉厕筹，左手捂嘴，右手拔出尖刺，咬着牙等着尖刺，心中一万匹草泥马飞过，“他娘的，老子一定要改进造纸技术！” 第20章 我要造纸 惨叫声最终还是引来了妙仪，平时此后少爷更衣的并不是她，只是今晚有了大夫人的指示，她丝毫不敢怠慢，便站在门外等待杨凡出门，好将手中的新衣服与其更换。 两刻钟过去，杨凡打开门，一瘸一拐的走出门来。 “少爷，已经是二更两点了。” 妙仪为其更换衣衫时，小声的说了一句。 古人上厕所后名为更衣，也是正经的要换衣服，说白了就是因为那个大将军拉屎怕臭而已，杨家不会有这种情况，因为杨凡让人在所有的茅房内摆放各类瓜果皮捣成碎泥后浸泡的汁水，用这些汁水冲厕所用。 毕竟他挖坑上厕所这件事情很少有人接受。 但是传承在这里，所以杨凡只是更换了外衫。 穿好衣杉，整理衣服后，杨凡一步一顿，每走一步都转头看向身旁的妙仪，他张了张嘴，试了又试就是说不出口。 妙仪跟着杨凡这么久，自然看得出来他的不对，可她没有想到杨凡是屁股受伤了，还以为是因为今晚的事情，低头柔声说道：“少爷放心，今晚大奶奶已经沐浴更衣过，妙仪也是。” 说起叶芸娘，妙仪表情平静，可说到她自己，她又脸红起来。 杨凡此时可没有心思管这个，他的屁股正在流血，原本只是一根锋利的小刺，结果他拔出来的时候用力过猛，锋利的小尖刺竟然在他屁股上划出一条伤口。 他刚刚蹲在厕所内就是撕开了自己的里面的衣服来止血。 这可要了命了，也就是今天没有收集树叶，怎么就这么倒霉，我用厕筹的次数应该还不超过十次吧！ 杨凡心中吐槽，垂头丧气的模样看起来极为别扭，明明身边的美人儿在不断的暗示自己，房间内还有一名绝世美人在等着自己，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不消片刻，两人回到房间，叶芸娘此时正站在床边等待杨凡的归来。 “相公。” 她瞧见杨凡后，第一时间来到杨凡身边跟着搀扶，妙仪也在同一时间准备松手。 杨凡是什么老妖精？怎么可能让身边的人觉得不公平，或者是不开心？ 他瞅准时机，左手搭在妙仪的肩头，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斜靠在妙仪的身上，右手搂住叶芸娘的腰，两边都不耽搁。 在他这套动作之下，妙仪也叶芸娘俩人的脸同一时间红起来，妙仪个子矮，杨凡搂不到她的腰，叶芸娘个子只比杨凡矮半头，杨凡也搭不住她的肩膀。 在两人的‘搀扶’下，杨凡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坐下，坐下的瞬间，他皱眉撅嘴，一副升天的表情，屁股上的伤口刚刚愈合，在他坐下的这个动作下又给炸裂。 “妈的，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当一次蔡伦！” 恶狠狠的在心头骂了一句后，杨凡瞧见叶芸娘正在跟妙仪耳语，皱眉道：“你们俩在商量什么？” 闻声，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叶芸娘身份摆在那里，坐在杨凡的身边。 虽说妙仪是通房丫头，自小学过相关的东西，可是这三年杨凡像个和尚一样，她早就把其中的是非抛在脑后，这突然之间又让她肩负传宗接代的重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叶芸娘解释。 好在叶芸娘来之前在大夫人的奶妈的指点下学到了一些，鼓起勇气伸手解开杨凡的腰带，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相公，时候不早了，该就寝了。” “好，好，可是……”杨凡嘴上满口答应，可他站都站不起来，屁股上的伤口现在估计已经结了血痂，黏在衣服上了。 “少爷，你怎么了？” 一直跟着杨凡得妙仪首先发现不对劲，望向杨凡得腿部，皱眉小声询问。 叶芸娘也跟着低头看向杨凡，两位美人都盯着自己得大腿看，这下轮到杨凡脸红起来，他赶忙摆手，“没事没事，睡觉吧。” 此时得杨凡跟以往完全不同，妙仪与叶芸娘自然不会放过他，几番追问之下，杨凡只能苦着脸说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了这些，妙仪跟叶芸娘俩人也都愣在原地，不好意思说话，平时不是妙仪伺候他入厕，所以这些细节妙仪都不清楚。 沉默许久，杨凡摆摆手说道：“还是别想了，先弄点儿药抹一下吧，我觉得我现在快要失血过多了。” 说罢，杨凡挣扎着趴在床上，伤口是不算大，可是伤口太深了。 无奈之下，妙仪走出门去，叶芸娘给杨凡解开衣衫，俩人一人拿药，一人涂抹，都是心疼的直落泪。 终于，上药结束，叶芸娘温柔的用布给他包扎好伤口，转过头去，虽说杨凡是趴在床上，但是该看不该看的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咳咳，先睡觉吧，你们俩别不好意思了，最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吧。” 杨凡抬头看向叶芸娘两人 ，发现俩人都是小脸通红，尴尬的咳嗽一声。 夜幕将至，杨凡挪动身子趴在床中央，妙仪躺在里面，叶芸娘睡在外面，一夜过去，除了杨凡呼呼大睡，两位美人儿都没有半点儿睡觉得心思。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可是叶芸娘第一次跟米杨凡睡在一起，更是第一次见到杨凡的身子，看起来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而妙仪也是包有同样的想法，不同的是，她满心担忧，担忧杨凡会不会以后不会在要自己，最后落得进入冷宫，或是离开杨家。 次日天明，杨凡睁开眼睛时，两名美人儿早已起床洗漱完毕，妙仪拿着烫过的毛巾，而叶芸娘则是端着一碗菜汤，两人都是乖巧的等待杨凡起床。 “嘶……”杨凡刚用力撑起身子，明显的感觉到屁股上的伤口还在发出剧痛，只能强忍着坐起来，“看来药效不怎么样啊，都一晚上了，还没好啊。” “相公喝汤，我派人去请了洪郎中，他等会儿就会过来了。”有了一夜的时间，叶芸娘也不再显得拘谨，坐在床边温柔的说道。 杨凡苦着脸冲妙仪招招手，在妙仪的搀扶下去洗漱，又回来拉着叶芸娘的手喝完菜汤，最后，咬紧牙关看着窗外的阳光，恶狠狠的说道：“我要造纸，我必须要造纸。” 第21章 李沁有些不对劲 因杨凡的翘臀伤势比较严重，位置比较奇特，所以萧文姬默认当晚无事发生的事实，也放过了杨凡，入仕还是经商，她表示都依着杨帆就好，如此家业，也不怕杨凡会败晚，只要留下杨家的种子就好。 辗转反侧三天的时间，杨凡趴在床上一口气读完了《齐民要术》，里面记载的东西他完全没记住，不过有一点他记住了。 那就是目前为止，所有的纸张制造原料基本上都是以麻、棉花、竹子等为主，树木为少数，纸张的产量少得可怜，而且法律规定纸张不得用于拭秽。 “这就难办了，写字的纸张是不能用来擦屁屁，那我的屁股谁来温柔以待？” 杨凡抱着《齐民要术》坐在杨家的唯一一处湖心亭内，眉头紧皱。 三天过去，屁股上的伤好了很多，心里的伤始终过不去，这几天他都是折腾妙仪，让妙仪出去给自己找大树叶，妙仪要是问起来， 他就说是自己要做东西用。 亭外的妙仪看着亭内抱着书的杨凡，皱起眉头，朝着身边的叶芸娘小声说道：“少奶奶，少爷现在好喜欢读书了。” “好事。”叶芸娘随口回了一句话，继续痴迷的看着杨凡。 都说认真时的男人最帅，杨凡便是这样，平时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但他正经的坐在那里的时候，还是那么帅气，给人一种翩翩公子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 正在她心猿意马时，杨凡早已来到她面前，皱眉问道，“今天不是你陪着沁儿吗？” “哦对。”叶芸娘忽然惊醒，连忙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蒲团，“这里面全都是荞麦壳，可能坐起来并不是十分的舒服，但这都是沁儿一粒一粒的剥出来的。” 说罢，叶芸娘将蒲团递给杨凡。 接过蒲团，杨凡抬头看了眼温暖又不毒辣的阳光，心情顿时大好，笑道：“行，走吧，一起去陪着沁儿吧。” “我不去了，婶娘叫我今天去布坊，学一学里面的东西。”叶芸娘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身为大少奶奶，她可是以后帮助杨凡的贤内助，所以萧文姬总是有意的培养她所有的东西，恨不得她在家里什么都能管。 而菀儿就好了很多，身为老二，她的任务就是整天在家中读书识字，以后总要给杨凡出谋划策，好在窦菀儿自小爱读书，天资聪颖，倒也不算难事坏事。 只有李沁从小不会说话，萧文姬也就没有刻意的培育她什么。 看着叶芸娘失落的神情，杨凡笑了笑，“家里以后有你们就行了，有我没我都一样啊，没事，下次我陪你出去转转，今天我就不去了。” 说罢，杨凡抬手在叶芸娘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后者便红着脸跑开了。 “怎么？你也不想去？”杨凡刚走一步，瞧见妙仪还站在原地发愣，转头盯着她说了一句，抬脚就要踢过去。 被杨凡踢过好几次的妙仪身手敏捷的躲开，咧着嘴笑了笑，摇头道：“我哪儿有，少爷，我只是在想这么多的荞麦，二奶奶是花了多久的功夫啊。” 杨凡一听这话就明白妙仪这是在嫌弃他不带东西回礼，随即抿嘴一笑，笑骂道：“就你能耐？还敢暗示我，行吧，去把我的茶叶拿来，再煮点开水，别放葱盐之类的！” “茶叶在哪儿啊？” “你整天在我房间翻还装？” “我这就去。” ‘赶’走了妙仪，杨凡拔脚走向李沁的房间。 这些年，李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真的除了大节日从来都不出门，若不是她的贴身丫头书香整天喜欢在外面转悠，回来的时候老是给她带东西，还给她将外面的情况，估计现在李沁早就抑郁了。 不过李沁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一手字写的极好，还会临摹不少大家得字帖，博览群书，房间内摆放的书比杨凡见过的都多。 来到李沁房门外，李沁正站在房间门口，昂头看着天空。 “沁儿，蒲团做得很好嘛。” 虽然不是经常见面，但杨凡还是尽量装作熟悉一点，免得尴尬。 闻声，李沁看向杨凡，下一刻，她红着脸点点头，双手紧紧的攥着裙角，好像十分的紧张。 “过来坐吧。” 瞧见她这副模样，杨凡走到院中石凳坐下，将蒲团放在身边的石凳上，冲着李沁招手。 见状，李沁转身钻进房中，不多时又拿出一个蒲团，不过这蒲团已经破了好几个洞，都是修补好的，看起来十分破烂。 她三两步来到杨凡身边，抬手示意杨凡站起身子，接着将她敝帚自珍的蒲团放在石凳上，按着杨凡的手让他坐下。 还没坐下杨凡就闻到一股清香，不是李沁身上的少女清香，而是那块破烂蒲团上传来的香气，想来就是李沁整日垫在床上用的，日子长了也就染上了香味。 “多谢娘子。” 杨凡故作公子模样，拱手抱拳一本正经地说着，话音刚落便逗得李沁捂嘴偷笑。 “沁儿近来可好？有什么需要的？” “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让书香来找我。” 杨凡看着面前一直低着头偷看自己的李沁，笑着问了几句家常话，李沁都是点头，没有摇过一次头。 寒暄过后，杨凡突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正想着妙仪怎么还不过来，忽然瞧见李沁抬头看着自己，紧跟着，她从腰间翻出了一块小小的玉佩递给杨凡。 玉佩极为光滑透亮，但用手细细的抚摸可以感觉到上面应该是有个‘李’字，雕刻的工匠应该是位大家，字体龙飞凤舞颇有王气，而玉佩本身也是入手清凉，舒适非凡，实乃上品。 杨凡将玉佩放在手中把玩好一会儿，皱眉说道：“我竟然看不出来是什么玉品，并且……这块玉的做工十分怪异，除了你的本姓，竟然没有其他的陪衬雕刻，这块玉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闻言，李沁眼底闪过失望，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来源。 “不知道？难道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房间内的？” 话音刚落，李沁果断地点点头。 “这……” 见此一幕，杨凡陷入沉默之中，难道还有人能够出入杨家如过无人之境吗？若是如此，那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找李沁？难道说李沁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第22章 哪儿都有你 “除了给我看，你还给别人看过吗？” 杨凡将玉佩攥在手中，轻声问道。 李沁果断地摇摇头。 “好，你收好，不要给任何人看，记住了，就当作这块玉佩从来没有出现在你眼前过。” 杨凡轻声的叮嘱一句，下一刻，李沁投来疑惑的目光，杨凡跟着解释道：“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不知道会引来什么麻烦，所以最好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会让人去问问的。” 两人说话的时间，妙仪来到院中，怀中抱着一个锡罐，身后跟着一名提着火炉与水的仆人。 等到仆人将火炉与水摆好，又拿来一套茶具退下后，杨凡盯着妙仪，眯起双眸，后者则是下意识地笑了笑。 妙仪走进小院时，杨凡刚好把玉佩递还给李沁，妙仪的小眼神明显愣了一下，这一幕被杨凡清楚的看在眼中。 “少爷，怎么了？” 妙仪发觉自己被杨凡盯着，小声询问一句。 杨凡刚想要提问，又觉得不太好，便故作气愤，冷声说道：“你真以为你少爷是什么大家子弟？就这一罐还是我偷偷收起来的，你还全都给我拿来了！你真是会借花献佛。”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他手上的动作还是十分熟练的给妙仪也泡上一杯。 唐代的茶都是会加上一些佐料，比如葱、盐，像杨凡这样清水泡茶的为少数，毕竟只有路边的苦力喝茶才会这样。 不过这是杨凡自己动手炒的茶，喝起来倒也清香，李沁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茶叶，杨凡则是抓住机会跟她讲起来这些茶叶的做法以及喝茶要注意什么。 妙仪坐在一边苦着小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杨凡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一壶茶喝完，杨凡起身告退，将最后的一点茶叶留给了李沁，原本李沁不愿意接受，但是在杨凡的一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的话之下，她红着脸将茶叶收下。 回到房间内已经到了正午，杨凡被萧文姬叫去吃饭，而妙仪则是在杨凡的安排下跟着老周去开小灶。 未时一刻，杨凡带着妙仪出门，赶往杨庄的坊市。 杨庄的坊市定在每天酉时结束，而从这里赶过去需要半个时辰，正好能赶上人最多的申时。 “少爷今天怎么想到去坊市了？” “买东西。” “买什么需要去坊市，少爷让我们去不就行了？” …… 坐在马车上，妙仪的小嘴就没停过，最后实在没办法了， 杨凡只能瞪着眼睛吓唬她，“再多嘴我就把你放在坊市卖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下，杨凡与妙仪两人下了马车，与杨凡想的没什么差距，申时天气变凉一些，人也跟着多了起来。 杨庄的坊市占地两条街，约莫有五十家店面，还有不少的摊位，来往的人十分多，尤其热闹。 “不知道沁儿她们来了开不开心。” 站在街头，杨凡笑着嘟囔一句。 一边的妙仪刚要张嘴接话，想到杨凡的话，她又赶忙闭嘴，不敢言语。 往前走了两步，妙仪忽然神色紧张，在杨家宅邸她习惯了杨凡的亲密动作，此时惊吓之余她也忘了主仆礼仪，双手紧紧的抱着杨凡的胳膊。 “是挺舒服的，但是现在应该不合适。” 杨凡笑着说了一句，话音落下，妙仪低头看了眼杨凡的胳膊正好摆放在自己的胸口，顿时红了脸，赶忙松开手，低头指了指前方的一名金色头发的男子，“她的头发……” “真没想到，在杨庄竟然还能看到波斯人。” 杨凡皱眉嘟囔一句，低头在妙仪的耳边解释起来，浑厚的声音加上说话时喷出的气在妙仪的耳边不断环绕，几句话的时间，妙仪的脸红得像晚霞。 看着她这副模样，杨凡大笑起来，抬手摸了摸妙仪的脑袋，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好了，不逗你了，跟我来。” 街道正中有一处摊位，是一名老者，老者面前放着几捆干柴。 “老人家，您这干柴怎么卖的 ？” 杨凡来到摊位前张嘴便问。 老者见他衣着华贵，皱起眉头不答反问道：“什么时候大家公子也要出来买柴火了？” “你这是什么话！”一旁的妙仪闻声立马皱起眉头。 杨凡抬手挡住妙仪，笑道：“不知道老人家认不认得毛竹。” “管你什么事？”老者好像十分的仇富，语气冰冷。 杨凡并不见怪，依旧满面笑容，“老人家，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买些毛竹，数量不少，所以才来这坊市寻一个合适的人，我见老者鹤发童颜，想来也是山中隐士高人，做起这样的事得心应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厚颜找了过来。” “小公子说话还是蛮中听的。”听到这些话，老者冰冷的眼神瞬间缓和下来，指着远处说道：“老夫家住往西二十里外的临风山的冯村，蜀南竹最多，公子要多少？” “有就好。”杨凡笑着点头，从怀中掏出一贯钱递给老者，“多多益善，老先生先准备着，过些时日我会亲自去一趟冯村。” “好，老夫姓冯，名玉峰。” “冯老，那此事定下，三日之后我会去冯村结下剩余的钱。” 说罢，杨凡头也不回的离开，一路上妙仪都是瞪大了双眼盯着杨凡。 穿过这个街道，来到第二条街，妙仪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扯了扯杨凡的衣袖，问道：“少爷，你知不知道你给了多少钱，那些竹子不值这么多钱的。” “我当然知道，不过，做事需要有一个合适的人，那老人家要是拿了钱不做事，后续我就不会再找他，你要知道做事是细水长流。” 说罢，杨凡见她似懂非懂的模样，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往前走吧，那里有个布坊，给你挑一块布，做件新衣服，再给芸娘、沁儿、菀儿她们一人做一件，难得出来一次。” 话音刚落，没等他往前走一步，眼前便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世侄今日怎么有时间……” “走，报官！” 没等郑方把话说完，杨凡拉着妙仪，一句话让郑方立马脸黑，只好悻悻离去。 “哪儿有你，真是服了！” 望着郑方离去的背影，杨凡忍不住吐槽一句。 第23章 冤家路窄 赶走了郑方，杨凡与妙仪俩人一前一后走进不远处的布坊，走进门的那一瞬间，杨凡就想要转身出去，可是为时已晚。 “真是晦气啊！” 站在杨凡对面的男子冷声吐槽一句。 话音落下，杨凡跟着说道：“可不是，我记得这是个布坊，门口没有挂葫芦啊！” 言外话就是他没找郎中，怎么在这里遇到了病人。 在杨凡对面站着的正是那一日看上姚梅的神秘公子哥儿。 “呵，好大的口气。”男子冷笑一声。 正在这时，布坊的掌柜跑过来冲着他拱手作揖，“赵公子这边请，这边请，新出的布，快看看！” 说罢，他挡在男子眼前，好在男子并未打算纠缠，转身离去，直至男子离去，掌柜的这才跑到杨凡面前拱手抱拳，“杨少爷莫怪，他是赵家的三公子赵安。” 说这话，掌柜的往前靠了一步，压低了嗓音说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杨少爷千万要注意啊！” 接着，掌柜的便转身离开，招呼其他的客人。 杨凡这两年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布坊的掌柜的也受了杨家不少恩惠，跟杨家也有贸易往来，自然是尤其关照杨凡，先不提杨凡惹不惹的起赵安，他俩无论谁在自己的店里出了差错，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赔钱事小，赔命事大。 掌柜的来到后面，叮嘱两名小伙计分别看着杨凡与赵安。 二柱与三柱是哥俩儿，在布坊做长工，从懂事就在布坊，就差签卖身契。 俩人身高差不了多少，但二柱的眼睛明亮一些，三柱的身材壮硕一些，二柱看着杨凡上下打量几眼，说道：“弟弟，你去看着杨少爷，杨少爷是明白人儿，心也善，不会为难你，我去看着赵公子。” 说罢，他抬脚走向赵安，而三柱则是点点头，走向杨凡。 “杨少爷，这块桂布不适用做衣服了，现在正是夏季，做了以上划不来，上面那一段纱罗好得多。” 三柱笑眯眯的凑到杨凡身边，张嘴就指出最贵的那一块。 杨凡瞥了眼三柱，挑眉道：“你哥来的话没准儿我就买了，你这小子，想让我掏钱一句好话也不说？” 纱罗可是比绸、缎、绫等更为明贵，在杨庄这种地方确实少见。 三柱尴尬的抬手挠挠脑袋，杨凡也不计较，说道：“就那一段，不够的，你给我条一块上好的丝绸，我要做几身衣裳，我去里屋坐着，你挑好了给我拿过来。” 说着话，杨凡抬头看了眼那块纱罗，眼中闪过喜爱之色，那块布确实挺好的，夏天穿在身上是挺不错的，就是容易缩水。 “这可是上品。” 正在这时，赵安走了过来，指着上面的纱罗赞叹一句，接着，他瞥了眼杨凡，说道：“这块纱罗，不知道杨公子……” 三柱正要说话，杨凡抬手拦住他，皱眉道：“赵公子，我好像从没有得罪过你。” “哪儿的话，在下见杨公子盯着这块纱罗看了很久，莫不是也想要？” 赵安冷笑一声，说着话，示意身后的二柱将纱罗取下来。 身为小伙计，二柱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照办，而三柱则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公子也看上这块？”杨凡紧皱眉头，在‘也’字上加重语音，好像自己十分看重这块纱罗。 闻言，赵安冷笑一声，“这一块应当由两丈，价格在二两？” 二柱点点头，随即一愣神，瞥了眼杨凡，又看了眼一脸挑衅的赵安，笑着说道：“赵公子说的对，不过，既然是二位公子看中了，我便替掌柜的做主，只需一两七钱……” “我出二两。”赵安打断了二柱的话，说罢，挑眉望着杨凡。 “有这个必要吗？”杨凡昂着头，并不惧怕，冷声说道：“我多出五钱。” “杨公子真是长得开嘴，五钱，哈哈哈。” “我怕叫多了你出不起。” 面对赵安的嘲笑，杨凡面不改色的回应，只是一边的妙仪吓得不轻，赶忙伸手在怀中摸索着碎银子。 今天得知要出来，她把自己攒着的二两银子都带出来了，她不知道少爷身上带了多少钱，但是绝对不能让少爷丢脸，所以她做出一个重大决定，那就是少爷身上钱不够的时候，自己的钱可以贡献出来！ “好，我出三两。” “三两五钱。” “四两！” …… 接连报价四五次，赵安眉头紧皱，正要放弃，瞧见杨凡从腰间取下钱袋放在柜台上，挑衅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犹豫片刻，赵安冷声说道：“六两。” “使不得使不得，二位公子，这价格已经远超市价，若是官府的人知道……” 掌柜的早已被惊动，等他走过来时赵安 已经报出六两的价格，掌柜的也只能呆呆地看着不敢说话。 倒是杨凡，轻蔑的笑了笑，说道：“赵公子既然这么执着，那这个数字我想你应该接受不了，毕竟这也不是赵公子整天能带在身上的。” 说罢，杨凡把钱袋打开，说道：“包起来。” “慢着。”见杨凡要付钱，赵安眉头紧皱，麻利的打开钱袋取出六粒散碎银子放在柜台上，喝道：“这纱罗我要了！” 下一刻，杨凡的一句话让他如冷水浇头，浑身一个激灵。 杨凡面不改色，指着纱罗下方的一匹丝绸，说道：“这是一两银子的定金，按照我家娘子的尺寸做三件留仙裙，不够的再加，送到我家的时候结剩下的钱。” 说罢，杨凡拉着妙仪要往里走，赵安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皱眉道：“你不要纱罗？” “纱罗？我压根儿就没想买过，这不是赵公子喜欢玩儿游戏，我就陪赵公子玩儿玩儿嘛，六两银子买两丈纱罗，赵公子果然还是有钱人。” 杨凡抬头瞥了眼赵安，笑嘻嘻的说着，拉着妙仪绕过赵安，冲着三柱招招手，说道：“三柱，过来给妙仪量一下尺寸，给她也做上一件留仙裙，另外，我出二钱银子，给赵公子包纱罗的时候要用上好的丝绸。” “混账！” 等到赵安一声怒骂转过身来的时候，杨凡已经跟着三柱去了里屋，而周围也凝聚起一小撮百姓，正在呆呆地看着赵安，好像期待着他暴怒。 第24章 神秘的女人 赵安即使是再疯也知道要面子，现在要是不给钱估计传出去没什么好脸面，再加上杨凡刚刚临走前还特地大声的喊了一句，现在谁都知道六两银子的事情。 这不关乎与钱多少的问题，六两银子在他眼中与一两文没什么区别。 只是就这样被杨凡整了一次，太过于窝火。 正在这时，二柱拿着纱罗走上前来，朗声说道：“赵公子，六两银子手下，纱罗已经送往府上，货款两清，一同的赠品还有丝绸三匹、成衣三件……” 在二柱一口气报出七八样贵重物品后，赵安看向二柱的眼神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除了纱罗，其他的东西他全都没有买，一听就知道是二柱为了给他争面子，将超过纱罗价格的钱换作了等价的其他物品送还，如此一来，六两银子赵安出了，但不只是为了一块纱罗，并且，掌柜的也没有贪一分便宜。 两人对视一眼，二柱先弯腰行礼，恭敬地看着赵安，后者只是冷声说道：“用得着你？” 二柱没有说话，赵安的脾气他琢磨不透，所以不敢贸然接话。 半个时辰之后，杨凡带着妙仪从里屋走出，妙仪满面春风的跟在杨凡身后，怀里抱着一块小小的方巾，这是刚刚掌柜的送来的，也被杨凡随手送给了妙仪。 虽然礼物并不贵重， 但方巾这种东西基本都是贴身之物，送这些，足以让妙仪脸红心跳，只可惜，杨凡是送完之后才想起来现在这种东西的寓意，想要拿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出了布坊，杨凡摇头喃喃道：“天知道那个赵安到底记不记仇，上次姚梅的事情还没结束呢。” “啊？”妙仪跟着皱起眉头，“是啊，我都好久没有回房睡觉了，我听说那个叫花子知道我房间在哪儿，老是站在我房间外等姚梅，搞得我都不敢回去。” 面对妙衣的吐槽，杨凡没有理会，而是盯着前方的街头，眉头紧皱。 似乎是察觉到杨凡的表情不对，妙仪踮着脚顺着杨凡的目光往远处看去，只见街头好像有一名身穿红纱襦裙，看起来十分显眼。 妙仪努力的瞪大眼睛，用力的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个激灵，拽了拽杨凡的衣角，说道：“少爷，那不就是范公子要找的女子嘛？” 话音落下，杨凡下意识地要横抱起妙仪往前追过去，一伸手发觉周围的人比较多，便改变了一下策略，喊道：“脚疼吗？我背你。” 简单的加了一个理由，杨凡背起妙仪后，周围的人果然都是没在注意，毕竟受伤了就不在避讳男女。 而杨凡则是背着妙仪脚步加快，不消片刻便追到街道，只是刚来到街头，女子的背影消失不见，再回过头时，已经出现在一家酒楼外，杨凡再次追赶过去。 青月楼是杨庄的第二大酒楼，楼里除了几个唱小曲儿的干净得很，莫说是打闹，就连高声说话的也没几个人，这也得益于酒楼的掌柜后台足够的硬实。 据说掌柜的姓李，亲哥哥在长安做官，但他为人和蔼，倒也没什么架子。 杨凡来到青月楼门口，将妙仪放在地上后，三两步追到酒楼内，刚走进门，杨凡就与一人正好撞在一起，杨凡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刚要推开面前的人，随即，他表情一滞，眼前的女人正是刚刚追赶了半晌的女子。 “公子。” 女子瞧见杨凡一直盯着自己，以为杨凡怪罪自己，躬身行礼，退开一步。 杨凡连忙拱手抱拳，“无意冲撞，还请见谅。” 女子不再说话，只是单纯的摇摇头，侧身就要离开。 见状，杨凡皱着眉头，让开身子，等到女子走出酒楼，他又跟着追了出去。 “少爷，还要追过去吗？”这时，妙仪走了过来，疑惑的问道。 杨凡果断地回应，“要！” “杨少爷也看上了？” 没等杨凡迈腿走出门，酒楼的掌柜的走了过来，他可是早早的就见过杨凡，与杨凡不熟，但是听说过杨凡的名字，对杨凡有些好感，所以不觉得杨凡是见色起意的人，便凑了过来。 杨凡上下打量了一眼掌柜的，拱手道：“未请教。” 掌柜的连忙还礼，“鄙人是这酒楼的大掌柜李华，早就听闻杨公子，今日一见，气宇不凡。” “这女子掌柜的认识吗？”杨凡歪头看了眼外面，确认女子还在视线内，将妙仪推到门口替自己盯着女子，接着，他转过头来，问向李华，“大掌柜，敢为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在下有些事情需要问一问。” “她？她叫王阿梨，住在村子外的山里，叫什么临风山，那山里的人家可不多。”李华一边说着，望着柜台上的酒水菜品招牌，语速变慢了很多。 见状，杨凡只能坐在门口的空位，从钱袋中拿出一两碎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大掌柜怎么这么了解？” “她经常采一些花露或是嫩笋送来小店，一来二去也就熟络，只不过阿梨……” 说着话，李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 “傻子？” “话不可以乱讲。” “那不还是傻子。” 望着李华的神情，杨凡眉头紧皱，这怎么跟范正交代？ 思来想去，杨凡站起身子说道：“劳烦掌柜的，告辞。” 接着，杨凡来到门口，在妙仪的带领下往远处追去，不管是傻的还是装的，他都要亲自去见一见，否则到时候怎么跟范正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好在女子的脚步并不快，不过片刻杨凡便追了上来，来到女子身后，杨凡朗声喊道：“姑娘留步。” 话音刚落，女子头也不回，加快脚步往前飞速跑去，见此一幕，杨凡当场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后他才忍不住低声骂道：“他娘的，这么好的轻功，你跟我说是傻的？” 看着女子离去的方向，杨凡转头看了眼眯起大眼睛的妙仪，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道：“怎么？你也想学武？” 妙仪连忙点头。 “我也想，只是没有师傅，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的，很难熬的。” 说着话，杨凡拉着她往青月楼走去，嘴里吐槽道：“这掌柜的不厚道啊，一会儿我一定要把钱要回来。” 第25章 目前的造纸技术 等回到青月楼内，杨凡找到了大掌柜，一口气聊了一个时辰，杨凡气的差点儿没把秦月楼的店给砸了，好在妙仪这小丫头死死的抱住他，让他不要动气。 之前那个人哪儿是什么大掌柜，就是一个骗钱的，瞧见杨凡后，也许是知道杨凡从来没见过青月楼的老板，这才冒充，虽然骗子口中的王阿梨的身份背景确实全对，但杨凡还是气不过。 自己久经沙场，转世算起来也有四五十岁，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被人骗了。 可气。 “少爷不要生气了。”妙仪跟着杨凡走出青月楼，小小的个子抬起手踮着脚摸了一下杨凡的后脑勺，学着杨凡以前哄她的时候，“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你啊！”杨凡见她这副模样，哑然失笑，“我没生气，那个阿梨的身份可是不好说，你记着，今天晚上你回去我会叫王野带你去一趟临风山，以他的脚力来回一趟应该不费事，去了之后，你先去找……” “晚上吗？” 妙仪表情紧张，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留仙裙，“晚上去山里……” “好吧，我让他去就行了，不过你还是不能闲着，等会儿回去了，你就去街上帮我找一下，现在有没有竹纸，再给我弄点儿桑皮纸、藤皮纸、香皮纸。” “要这些干什么？” “要这些给你擦屁股！” 听到妙仪现在还学会反问自己了，杨凡抬手在她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拉着她走向杨庄最大的胭脂铺—戴春林。 平时妙仪的胭脂除了自己买，还能在家里拿，她的身份摆在这里，比不过几位正房夫人，但是比下人们要高贵的多，再加上谁都知道这位小丫头整天跟着杨凡，被杨凡宠上了天，好在她没有因此而得意洋洋。 又过去一个时辰，妙仪挑来挑去，最后还是拿出了自己的二两碎银子，买了一盒杨凡替他选的胭脂。 杨凡想要给钱，但她拒绝了，理由是自己有，再加上几位夫人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无奈之下，杨凡这才答应下来，只不过后面的几块胭脂都是杨凡给的钱，带回家让妙仪亲自给几位夫人送去。 回到家中已经到了戌时三刻，天色已晚，杨凡心知自己回来的晚，转成去了一趟萧文姬的房间请罪。 好在萧文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杨凡不要只带着妙仪，还有几位夫人整天为了家忙进忙出，只有他一个人天天都在玩乐。 回到房间内已是戌时末，没等他坐下歇息半炷香的时间，王野推门而入，拱手抱拳，恭敬的说道：“少爷，老叫花子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只是偷看了不少人洗澡。” “你也跟着偷看了？” 杨凡挑着眉头，笑眯眯的问道。 话音落下，王野赶忙摇头，“不，我不看，我有大牙。” “对，说起来我还没谢谢她。”说这话，杨凡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一盒胭脂，扔给王野，说道：“依你的性格估计不会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情吧，没有大牙，你也不会答应当作我的贴身侍卫。” 闻言，脸上刚刚升起喜悦的王野跪在地上，沉声说道：“少爷恕罪。” “你有个屁的罪，今天晚上你帮我去一趟临风山，有个老头住在山腰上，是个很不好说话的老头，那里的人家不多，你很快就能找到，你就说杨凡让你来的，问他毛竹准备好了没有。” “是。” “准备好了，你就把这十两银子给他，让他放在水里泡一部分，挑出几根好一点的切碎，放在水里小火慢煮。” 杨凡起身来到王野身前，将装着十两银子的钱袋递给他，叮嘱道：“一定要煮，煮到我去找他，就算是十天也要煮。” 王野满头雾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要求，不过他没有问，只是默默的点头，转过身来，他又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少爷，我走了，那老叫花子……” “他还能吃了我？去吧，早点儿回来。” 说罢，杨凡回身坐在凳子上，再回头时，眼前已经没了王野的身影。 还是会功夫好！ 摇头苦笑着感叹了一句，杨凡拿起一本书捧在手中读了起来。 以前让他读书简直是要他的命，可是到了这里，他想不读书都不行，因为……除了这个没了别的消遣，蹴鞠不会、投掷更没玩儿过。 去青楼？ 更不可能，他的三位娘子摔在地上磕破了脸都比那些庸脂俗粉好看万倍。 咚咚咚。 就在这时，妙仪敲响了房门，鬼头鬼脑的推开房门，探进来小脑袋，压低了嗓音小声说道：“少爷，弄到了，快跟我来。” “额？”杨凡一脸懵。 “快来啊，一会儿侍卫该查夜了。” 望着妙仪神秘兮兮的模样，杨凡笑道：“拿到我房间来吧，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想看看以前的纸张是什么样的。” 一听到不是秘密，妙仪瞬间泄了气，抿着嘴塔拉着脚步从自己的小基地将几卷纸抱到杨凡的房间内。 所有纸张并不是有大不同，或是颜色、硬度、顺滑等等各方面都不同，但有一点杨凡很无奈。 这些都是粗纸……隔着能用来温柔的对待自己的屁屁还差得远，而精纸根本不可能用来拭秽！ “这可如何是好哦……” 杨凡苦笑一声，下一刻，他又给自己打气，“没事，只要能够做到量产，压低市价，纸张变得不在金贵，精纸等级再上一层楼，粗纸自然可以换做他用！” 说来简单，他还是知道在这样的时代里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的可怕。 这是不尊重文字、不尊重读书人的想法，说出去可能会被当街痛骂乃至痛打一顿。 不过，不与时代为敌，自己又怎么能够做到温柔的对待自己的屁屁？ 想来想去，杨凡还是拿起一张宣纸，趴在桌上，用手指沾着水一点一点的洒在上面。 妙仪见他愣了好一会儿又开始给纸洒水，不由得心生疑惑，问道：“少爷，你在干什么？” “你来帮我。”杨凡头也没抬，“听说宣纸可以分成三份，很有可能分成四五份！我必须要试一试。” 第26章 烦人的雨季 经过一个时辰的尝试，杨凡与妙仪两人都选择放弃，妙仪跪在地上，趴在书桌上苦着小脸，一头雾水，她到现在为止还没弄懂杨凡到底要干什么。 而杨凡则是心满意足的放弃，因为他真的分开了三层，只不过还没有这个技术分开，并不是他的手抖，或是没有器械，而是他刚刚打湿宣纸的时候没有让宣纸均匀的湿透，所以撕开一点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少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轰！ 妙仪叹了口气，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紧跟着刺耳的轰鸣声传来，吓得妙仪直接钻到杨凡的怀中。 下一刻，倾盆大雨落下。 哗啦啦。 雨点打在屋檐、青石、树叶上的声音叠加在一起，这是目前为止，杨凡最乐意听到的噪音，上一世在钢铁森林中他从未听到过。 “雨季提前来了啊。” 杨凡拍了拍妙仪的后背，直接将她抱起来，来到窗边，杨凡用肩膀顶开窗子，看着外面的大雨，皱起眉头。 也许是习惯了杨凡这样对待自己，妙仪也没再挣扎，只是安心的趴在杨凡的怀中。 望着大雨，杨凡沉默了一会儿，将妙仪轻轻的放下来，柔声说道：“你去拿伞，我们去看看芸娘她们。” 闻言，妙仪乖巧的点点头，在下一声雷声传来前快步的拿出油纸伞跟着杨凡走出房间。 “先去芸娘那里。” 杨凡带着妙仪走在五步一盏灯笼的走廊中，轻声哼着小曲儿。 茫茫雨夜，走在昏暗灯光照耀下的古风走廊内，有一种不同的感受，虽然杨凡早已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但今天再走一遍，依然有新的感触。 不觉间，两人来到叶芸娘房门外，杨凡叩响房门，在叶芸娘的应允下推门走进房间，此时叶芸娘还在书桌前翻看账本，瞧见杨凡来了，她也有一丝诧异。 没等她提问，杨凡笑道：“打雷了，我过来看看你。” 待到杨凡坐在自己身旁，叶芸娘依旧没有反应过来，这可是她认识杨凡以来第一遭。 以前的雨夜没人管她，她自己过来也就过来了，此时杨凡这么一说，她听到外面的雷声竟然也有些害怕。 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与杨凡对视，门外的妙仪站在冷风中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一刻钟之后，杨凡笑了笑，拉着叶芸娘的右手，温柔的说道：“早些休息，不要这么累，我去看看菀儿她们。” 夜色正盛，杨凡带着妙仪穿梭在杨家宅邸内，接连看了窦菀儿以及李沁，杨凡这才放心的回房睡觉。 窦菀儿神经大条，在杨凡的陪伴下，没有一会儿便睡着了，倒是李沁，拉着杨凡多坐了好一会儿才让他离开。 “今夜有雨，我就也睡在床上了。” 杨凡看着已经躺在被窝的妙仪，笑着说了一句。 后者如小鸡啄米一样风狂点头，并且往里挪动身子，将刚刚暖好的地方让给杨凡。 一夜无事，杨凡一大早便起床，看着窗外的大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心知这段时间怕是去不了临风山，便在洗漱后拿起纸笔写下一长串步骤，接着，便继续研究如何将宣纸分离。 他手中拿着的是三层夹的五尺宣纸，价格算不得特别贵，一张约莫就在几十文往上。 如此珍贵的东西分开来拭秽肯定是不现实的。 “青檀皮做的总是珍贵的很。” 杨凡笑了笑，写满一张宣纸后将上面的墨水吹干，折好放在怀中，便拿起一本书静静的看了起来。 辰时刚过，门外的侍卫叩响房门，王野已经回来，正在书房等待杨凡。 一夜的大雨让正在赶路的王野无处躲藏，淋成水鸭子，出于对杨凡的尊重，更是对读书人的书房的尊重，王野盯着早晨的凉风站在书房外。 等到杨凡走过来，他抢先一步说道：“那老先生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但是不愿意答应少爷的做法，非要问个明白，他说不能对不起朝廷的事情，还请少爷说完目的，他再决定是否照办。” 说罢，王野拿出一两银子递给杨凡，这一两碎银子正是他之前给冯老的。 杨凡接过钱，无奈的笑了笑，“这老家伙还真是个倔脾气。” “给你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准备点儿东西在过去，把这张纸交给他就行了，不赶时间，你先休息一天。”沉默片刻，杨凡将碎银子递给王野，又把自己早上写好的纸递给王野。 安排好了王野，杨凡正想着要不要回房再躺一会儿，忽然听到一声轻响，是从隔壁的院中传来的。 出于好奇，杨凡轻手轻脚的走到院门旁，侧头看向院内。 小院中，姚梅正拿着一块小小的竹片，用竹片顶着方柱，眼中露着凶狠，刺一下就哼嗤一声，刺一下就哼嗤一声。 接连刺了十几下，许是累了，她叹了口气，靠在方柱上发呆。 “姚梅疯了？”杨凡眯起眼睛盯着姚梅。 “好看吗？”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杨凡下意识地答道：“我在想事。” 下一刻，杨凡一个激灵，差点儿叫出声来，回过头来，眼前站着的是老叫花子。 杨凡眉头一皱，冷声说道：“大早上的你干什么？脑子有问题？” “你才是有问题，一大早上的就偷看。” 老叫花子咧嘴做出‘我懂得’的表情，笑嘻嘻的说道：“杨少爷原来有偷看别人的……” “放屁，对了，我还没问呢，她怎么了？这段时间你为什么纠缠她？” 杨凡冷喝一声，用审问的语气问道。 只是老叫花子根本不吃这一套，摆摆手，“转移话题没有用的，我走啦！” 说罢，他转身离去，临走前还回头对杨凡甩了个飞眼，差点儿没把杨凡弄吐出来。 好在杨凡也知道为什么姚梅要练习刺人了，等到老叫花子离开杨凡去找姚梅 时，俩人刚一见面，杨凡便眼睁睁地看到姚梅抬手落手疯狂的用竹片刺向老叫花子，老叫花子一边躲闪一边配合着哀嚎，气的姚梅不断地跺脚。 “这俩人还真是有意思。” 望着两人玩儿的开心，杨凡转过身子，随即他浑身一僵，眼前又多出了窦菀儿。 后者眉头紧皱，上下打量着杨凡，一本正经的问道：“相公，你昨晚去我房间了吗？” 第27章 要不要学武 闻言，杨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抬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你真是能睡，反应还慢，我昨天晚上去的时候你刚躺下，我哄你睡的。” 接着，杨凡绘声绘色地讲述窦菀儿昨晚是如何撒娇如何挽留，最后是怎么倒头秒睡，说的窦菀儿脸红的像扶桑花。 “不要说了。”窦菀儿听着突然抬手在杨凡的胸口上捶了一下，下一刻，她也慌了，下意识地要行礼道歉，却被杨凡拦住。 “就我俩在这儿，搞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杨凡笑着说道：“礼仪拿出来给别人看，只要心里尊敬就好，没必要总是这么拘谨，洒脱一些。” 话音落下，杨凡甩下一句回去补个觉便离去，留下一脸懵的窦菀儿。 虽说是从小在杨家长大，但她与杨凡的交际少得可怜，首先是她不喜欢经常出来到处跑，其次是杨凡经常没呆在家里，长日以往，她对杨凡多少有些陌生，现在听杨凡这么一说，她竟然有些迷茫，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当年结婚时与自己举案齐眉的杨凡。 造纸在目前的这个年代，是一项很秘密的技术，基本上是传不到外人的手中，基本就是某一处某一家的专利。 虽说杨凡知道不少其中的细节，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制浆这一步，如何调制才是关键，卫生纸是不可能做的出来的，但是粗纸，软一点的还是有戏。 趁着最近大雨连绵，杨凡也不再外出，整日呆在房间内研究各种纸张的不同特点，并且将买来的纸用水泡软，最后打成浆糊。 所有的事情，知情者只有妙仪一人，其他人都只是知道最近少爷沉迷于书法，用纸非常快，其中宣纸的消耗成了大头，惊动了萧文姬。 若不是杨凡自小写字就好看，又善于模仿，否则在萧文姬的临时抽查中指定会被发现。 对萧文姬她们而言，这种不传秘技，光是靠杨凡坐在家中‘空想’是完全不可能达到的。 接连五天的大雨，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潮湿起来，杨凡早上起床后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在妙仪烫好了衣服，穿起来也算是舒适。 令他惊讶的是自打上一次雨夜去看了自己的三个老婆，三人都会每天早上来找自己，给自己请安，就连李沁也会来一趟。 “少爷只要是稍稍用点心，几位少奶奶就会开心很多啊。” 妙仪也是跟着不住的赞叹，只是每次看到杨凡与她们亲密的模样，她都会有一种恐惧感。 恐惧杨凡会不会真的抛下她。 爱情总是茫然地，也是无助的。 “穿上干的衣服还是舒服很多啊。” 杨凡伸手摸了摸妙仪的衣袖，发现她的衣袖已经被热水打湿，等她换了一件衣服才拉着她走出门。 “少爷，今天要去哪儿啊，雨虽然小了很多，但是路不好走。” “我们去庄农家里逛逛。” 杨凡说着便自己举着伞率先走出门去，妙仪则是在他身后，根本就不需要打伞。 少爷给丫头打伞，古往今来也许就是这一遭。 出了正门，妙衣这才看到门外已经有二十多名壮丁挑着担子等待。 “这是……” 妙仪瞪大了双眼看着杨凡，满脸不解。 杨凡笑了笑，说道：“都是买给他们的。” “大夫人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妙仪连忙拉着杨凡的衣袖。 从来都是庄农给雇主送礼的，还没见到杨凡这样的，像是钱多的花不完一样。 “上班……做工嘛，大家开心才好，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自己开心不如都跟着一起开心，更何况这几天的时间大家都没有做工，肯定影响以后的收入啊。”杨凡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发现妙仪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笑道：“都是用我的钱买的，我平时的例钱又没地方用。” 瞧见杨凡去意已决，妙仪叹了口气，只好跟着杨凡。 大雨过后的土路不好走，一步一打滑，若不是那些壮丁耐摔，反应快，估计他们挑子里的礼品全都摔坏了。 不光是他们，就连走在最前方的杨凡也摔了好几次，吓得妙仪差点儿哭出来。 要是杨凡摔个好歹，她回去怎么解释的了。 好不容易来到庄农们居住的地方，杨凡也开始一家一户的送东西，没有什么大礼品，几乎都是一些瓶瓶罐罐，或者是肉品之类。 或许是因为从未有人这样做过，有不少庄农还以为杨凡要收回土地，差点儿跪下来求饶，听到杨凡解释之后，他们这才缓过神来。 也许杨凡不清楚，对这些庄农来说这些礼品是什么意义，但是他很快就知道，庄农们因为他的举动，每一个人都对他忠心耿耿，恨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到杨府服侍他报恩。 与此同时，在杨家宅院内，一名年轻的读书人身穿破烂的长衫，散落着头发，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这时，一个温柔轻灵的声音响起，“文成，少爷今天去见庄农们了，给他们送东西，说是他们因为大雨没有收入。” 文成就是王力的字，只是平时很少有人叫而已。 王力放下书本，喃喃道：“少爷是好人，可是对杨家来说，不好，太善良，不是好事。” “你不也是善良。” “我是正直。” 听到李艳的打趣，王力轻笑着回应一句，起身推开房门，来到走廊，看了眼院墙外的大树，皱眉道：“艳儿，你说我要不要去？” “想去就去，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李艳来到他身边，轻轻的拉起他的手，跟着看向远处。 午时已过，杨凡终于转完了三十几户庄农，最后一家便是以前王力居住的地方，现在是老叫花子的住所。 “少爷，你还给他准备了吗？”妙仪见杨凡要推开篱笆，满脸惊讶的问道。 杨凡笑了笑，既然住下了，也是杨家的人，不差这点东西，说罢，他抬脚走进小院，喊道：“叫花子，出来，我给你送肉来了。” 话音刚落，老叫花子的身影化作一道黑影从他眼前滑过，直接扑到了挑着担子的下人，紧跟着，老叫花子拿出礼盒中的肉，满脸不屑，“就这？一块肉而已。” “你不要不知好歹！”妙仪闻言当即喝道。 “切。”老叫花子翻了个白眼，接着，他三两步来到杨凡身前，突然神秘兮兮的压低嗓音，说道：“你想不想学武功？” 第28章 雨势过大 “学武？我还学六呢！”杨凡不带丝毫犹豫，抬手就是一耳刮子打在叫花子头上，“吓我一跳，给你带吃的就不错了，还这么多臭毛病。” “你怎么打人？”老叫花子也没想到杨凡说打就打。 “打？我还踹呢。” 杨凡抬脚就要踢过去，刚刚吓得他差点儿叫出声儿来，心里气的厉害。 下一刻，他的右脚停在空中，眼前的叫花子已经退到两步之外。 他什么时候闪开的。 杨凡心里咯噔一声，没准儿这又是个高人？ 想到这里，杨凡冷声问道：“你会什么？” “摸女人屁股，你学会了，能让身边的小丫头欲仙欲死。” “去你娘的！” 刚有点儿兴趣的杨凡一听这话，怒骂一句，转身就走。 见状，身后的几名下人提起礼盒也要跟着离去，但杨凡还是让他们把东西放下。 回到家中，早已经过了午时，换做平日，赶不上饭点，杨凡都是自己一个人跑到厨房随便吃点儿，今日萧文姬听说杨凡如此有心，便让一家人等着他回来。 结果杨凡回来之后，饭菜已经轮番热了两次，萧文姬也没有怪罪他，但还是借着今天的事情给杨凡上了一课。 善心可以有，每年杨家都会开仓放粮周济穷人，可是总该有个限度，不能想到了就去做，毕竟杨家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吃饭的。 萧文姬训话时，没有一个人敢帮杨凡说话，杨凡直点头，连连说自己知道了，下次不会了，萧文姬对此也无可奈何，杨凡什么样她很清楚，说是不会，实际上就是下次我还会。 过了饭点，杨凡没有吃甜点，直接回到房间，临进门，忽然感到一股怪味儿传来。 “怎么感觉好臭。” 杨凡皱起眉头，站在门前四下张望。 大雨滂沱，雨势越来越大，按理来说应当是有一股泥土的清香传出才对，怎么就会有这种怪怪的味道？ “难道是我鼻子有问题？” “不是。” 杨凡低头正疑惑，喃喃一句，竟然得到回应，下一刻，他猛地抬起头来，叫花子整个人倒挂在房梁上，与他四目相对。 “啊！！” 瞧见鬼一样的叫花子，杨凡一个没忍住，一声惨叫。 几乎是同一时间，王野从隔壁院中一个鹞子翻身出现落入院内，腰间的长剑出鞘，直奔叫花子而来。 倒是叫花子不急不慌的，微微侧头躲开，笑嘻嘻的说道：“太没良心。” “少爷你没事吧。”王野一剑刺空并不着急，而是紧张的问向杨凡。 杨凡左手捂着胸口，看着还吊在房梁上的叫花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躲过王野手中的长剑就朝着叫花子劈砍。 一下，两下。 接连十几次，叫花子都慢悠悠的躲开。 骂也得不到回应，打也打不过，杨凡看着软硬不吃的叫花子，气的将长剑仍扔给王野，骂道：“去你娘的。” “你拿剑挺好看的！” 叫花子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回应一句。 不过杨凡没搭理他，而是看着王野，说道：“多谢，你先回去吃饭吧，别老是吃面条，多吃点儿肉，给老周说一声就好了，羊肉不还是多的是。” 说罢，杨凡摔门走进房间。 王野闻言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才知道刚刚听到声音太过焦急，面条还没咬断，此时已经黏在下巴上了。 叫花子见状大笑起来，完全不管王野的眼神有多么的凶狠。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留下一句话，王野顶着雨回到走向隔壁小院。 杨凡的房间左边小院住着的不只是有姚梅，还有王野、大牙他们这些接近于心腹的下人。 “神经病！” 坐在房间内，杨凡还是气的厉害，这叫花子简直是个疯子，现在他都后悔自己把叫花子养在家里。 要不是看在上一次叫花子帮他就下王力，他可不会白白的养着叫花子。 沉默了一会儿，杨凡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拿起兵书翻看起来，正在这时，一杯茶递了过来，杨凡下意识地接过茶，说道：“谢谢。” 嗯？ 啊！！！ 又是一声惨叫，下一刻，王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这一次没等王野从外面推门进来，杨凡先喊道：“我没事。” 紧跟着，杨凡将手中的茶狠狠的摔向面前的叫花子，喝道：“你他娘的有毛病是不是？你怎么进来的！” “我真的看你有一点儿天资，不如跟我学武吧！” “我跟你学要饭！？滚出去。” “真的有武术哦，别不信啊。” 听到杨凡的拒绝，叫花子盯着地上的茶杯碎片，右手对准一块碎片，忽然冷哼一声，嗖~接着，碎片飞到叫花子手中，随着叫花子右手轻轻一甩，碎片咚的一声嵌进床边的木桩内，消失不见。 “这……” 杨凡一个箭步冲到木桩前，仔细查看许久，咽了咽口水，喃喃道：“电视剧里面都是真的。” “难道还有假不成？” 叫花子得意洋洋的说着。 “少爷，不好啦！雨太大，田垮啦！”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妙仪的叫喊声，紧跟着，妙仪推门冲进房间，浑身上下已经被与淋湿，她浑然不顾，瞧见杨凡在房间内，冲过来拉着杨凡就要走，“少爷，快走，已经垮了好几处了，快让人救田啊。” “学武重要。”见状，叫花子也一把抓住杨凡的左手，干瘦的手传来千斤力道，让杨凡挣脱不开。 闻言，妙仪刚要说话，杨凡一脚提在叫花子腿上，借力挣脱他的拉扯，呵斥道：“松手！学你妹夫，快去看田里！没吃的你学你妹夫的武！” 话音落下，杨凡已经跟着妙仪跑了出去。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被他踹了一脚的叫花子纹丝不动，只是顺势松开了手而已。 “好苗子，心眼儿也好。”叫花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住的赞叹。 杨家门外，一队家丁正在门口等候，见到妙仪带着杨凡走出来，领头的刚要说话便被杨凡一巴掌拍在后背上，“还不去救田，你们在这儿等什么？等人 请你们吃饭？” 说罢，他看都没看一眼停在门口的轿子，转身带头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等坐那玩意儿到了都晚上了，跟着我跑。” 第29章 妙仪生病了 看着杨凡冒雨离开的背影，一众家丁都傻眼了。 见过有替庄农担心的雇主，可是还没见过杨凡这样的。 “还看什么啊！快给我跟上！” 也许是着急了，一旁的妙仪见众人都不动，气急之下伸出手朝着领头的家丁用力的推了一把。 这一推，竟然将领头的家丁杨平推飞出去摔在地上。 被这样一个弱女子推出这么远，后面的人哄然大笑，但杨平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连忙招呼众人跟上，妙仪则是看着都跟了上去，这才追向杨凡。 不过片刻，妙仪边追了上来，杨凡回头看了眼气喘吁吁的妙仪，皱了皱眉头，并未说什么，继续往前跑。 别看杨凡平时顶着大少爷的帽子，他可是一直都有坚持锻炼，毕竟每天除了读书之外没有其他的事情做，只能锻炼一下打发时间。 这一路跑了接近两柱香的时间，等到了田边，庄农们都披着斗笠站在田埂上挖坑渡水。 弘农多山，田也有很多是阶梯田，杨凡家的田虽然多处平原地区，好在还是有一些坡度，杨凡看了眼周围的情况，连声喊道：“不要乱挖，快过来，大家在田边挖出一条渠沟，用渠沟排水！” 一声令下，庄农们都抬头看向杨凡。 “少爷，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雨太大了，少爷，您先回去，我们在这里就好。” “快给少爷找把伞啊！” …… 见到杨凡，他们的关注点都在杨凡的身上，齐齐的停下手中的动作。 眼望着雨水在田中越积越多，杨凡喝道：“少什么爷，还不照办，你们今年打算喝西北风？” 说着话，杨凡在妙仪惊讶的眼神中撸起袖子脱了鞋跳进田中，也不管那些庄农们使用如何错愕的神情看着自己，夺下最靠近自己的一名庄农手中的锄头走到田边挖了起来。 “少爷，快，快去找农具，跟上！” “你们几个，去少爷前面，你们跟着我在后面，那边的，你们快点儿过来！” “快快，多余的你把全都堆到田埂上加高！” 见到杨凡都亲自动手，庄农们也不再扭捏，其中有经验的几个老人大声的指挥众人，杨凡则是低着头苦干。 上一世他就是农村人，知道雨势太大稻苗全死了是什么情况，再过两三个月就要成熟了，不能这样任由大雨将稻田全都毁了。 论动锄头时，杨凡忽然有一种错觉，好想回到小时候自己在田里跟着自己的爸妈一起干农活的时候。 越想越起劲儿，几十年不曾做过的活儿越来越顺手，看的周围的庄农一愣一愣的。 有了杨凡亲自跳进田里做工，妙仪也拿着锄头跟着跳下来，那些家丁们更是卖力气，或许是杨凡亲自跳进去的消息太过于骇人听闻。 一个时辰后，一名回去那东西的家丁说了杨凡去田里帮忙的事情，这下可好，叶芸娘、窦菀儿都跟着追了过来，而其他人则是被萧文姬勒令受在家中。 祖先堂内，萧文姬跪在蒲团上，“列祖列宗在上，杨家不能就此没落，以后凡儿要怪，那就怪我吧。” 说罢，她拿出纸笔，趴在地上写了一封书信。 等到叶芸娘她们赶到庄田时，田边的渠沟已经挖好，杨凡正扛着锄头跟庄农们坐在田埂上顶着大雨闲聊。 妙仪则是坐在杨凡身边，浑身泥土，靠在杨凡的肩头上耷拉着小脑袋，好像十分疲惫，杨凡也没在意，跟庄农们说着话，“下雨，别去树下躲雨，小心雷打。” “少爷又在说我们的玩笑话，我们没做亏心事，怎么会有雷打我们。” “是啊，少爷，你这是从哪儿学的啊。” “少爷读的书真多，是真的假的，真的能有雷不分好人坏人吗？” 庄农们大笑着跟杨凡打趣，似乎忘记了主仆身份。 不远处，窦菀儿见杨凡浑身是泥，小嘴一撇，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涌出泪花，刚要上前，下一刻，她被叶芸娘拦住。 接着，叶芸娘抬手擦了擦自己脸颊上的泪水，带着心疼说道：“相公难得有这么开心的时候，不要过去打扰了，我们回去吧。” “好吧。”窦菀儿撇着嘴，委屈巴巴的点点头。 她自然知道最心疼杨凡的就是叶芸娘，往回走了两步，窦菀儿伸手拉住叶芸娘的手，笑着说道：“相公怎么什么都会？” “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疼爱我们。”叶芸娘挤出笑意，不再说什么。 叶芸娘几人前脚离去，官道上又出现几人，正是多日以前与杨凡在大树下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勤与苏羽两人。 苏勤远远的看着杨凡，眼中满是赞赏，一旁的苏羽也是跟着点头，赞叹道：“杨公子确实洒脱。” “是啊， 换做你我，恐怕也只是站在一边指挥着那些庄农吧。” 苏勤笑了笑，随便的敷衍搪塞一句。 两人看了有半炷香的时间，苏羽忽然问道：“之前遇到的小胖子说的人是不是他？” 苏勤答道：“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杨凡这小子若是多读些书，应该是个大才，不要可惜了才好啊。” 说罢，两人小声谈论着离去。 “少爷，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金子怎么会不发光，我听人说的都会发光。” “骗你的，金子本来就不会发光，只会反光。” 杨凡笑着回了一句，搂着妙仪的腰，低头说道：“起来啦，雨小了，该回去了！” 话音落下，没有回应。 “妙仪？” 杨凡皱起眉头，抖动了一下肩头，妙仪依然没有回应。 “你别吓唬我！” 见状，杨凡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将妙仪扶直身子，此时的妙仪小脸通红，嘴唇煞白，有气无力的摇头，极小的声音回应，“我没事，少爷不要淋雨了。” 杨凡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下一刻，他慌了，妙仪的额头烫的吓人，杨凡没有丝毫犹豫，冷声说了一句，“叫郎中！” 紧跟着，他一把抱起妙仪，转身就往家里跑。 周围的庄农自然看出来妙仪病了，只是他们都没有跟过去添乱，而是等到杨凡离去后，继续会到田里，修补新挖出来的渠沟。 “妙仪，你别吓唬我啊！” “娘的，怎么这么远！” 杨凡抱着妙仪在路上家里狂奔，两条腿不敢有半点儿停歇。 第30章 读书有用，入仕没用 是夜，杨凡送走郎中，看着老周熬好了药给妙仪灌下去，他这才放心的去见叶芸娘几人，他本来不知道，但是听到下人们说这件事情，他才知道叶芸娘等人为了看看他也都淋了雨。 一一感谢过后，杨凡端着他让老周熬好的鸡汤，给俩人一人灌了一碗。 回到房间内已经是亥时。 “傻不拉几的，不会还跟着我跳进田里。” 杨凡坐在床边，看着脸色有了好转的妙仪，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拉着她的小手皱起眉头。 那双白嫩的小手手掌此时已经磨出了俩血泡，就是这两个时辰的时间而已。 杨凡捏了捏，拿出一根针，轻柔的挑破了血泡，给她敷上一些药水，这才躺在妙仪身边睡下。 今夜的妙仪格外没有安全感，疯狂的往杨凡的怀里钻，把杨凡钻醒了三次。 次日天明，杨凡听妙仪起床后说话的声音还是不对，便勒令她躺在房间内休息一天，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也不知道是杨凡的性格吸引了苏勤还是杨凡的暴脾气吸引了他，昨夜回到家中，他与苏羽商量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登门拜访。 “谁？他来干什么。” 杨凡正坐在书房内看书，听到下人禀报有名叫苏勤的人来登门拜访，一脸的疑惑。 今天早上雨刚停就有人来家里，难道是他相中自己田里的那棵大树了？ 只不过心里再不愿意，杨凡的脸上还是要保持微笑。 来到正堂，苏勤苏羽俩人正望着田边的蓝天品茶，瞧见杨凡来了，苏勤站起身子率先说道：“杨公子别来无恙。” “杨兄好品味，家里的茶可是上品，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常州紫笋茶……” “有话说，有屁放。” 杨凡可是没那么多客气毛病，之前见到俩人就是这么说话的，让他改，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改不过来。 闻言，苏勤松了口气，只要杨凡一直是这个态度，那就说明他并不是装出来的斯文，想到这里，他拱手抱拳，问道：“杨公子乃是名门之后，怎么没有通过乡试？” “嗯？” 杨凡挑着眉头，反问道：“你们俩今天就是来找场子的？” “不不不，杨兄误会了。”苏羽连忙起身解释。 见两人有些慌张，杨凡笑了笑，也不藏着掖着，大方的说道：“没考，入仕有用吗？” “此话怎讲？” 一听这话，苏勤苏羽异口同声地问道。 当官还没用吗？ 要是当官没用，那万千读书人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有什么讲的，有明君，有明臣，难道还差我一个人充人数吗？” 杨凡笑了笑，示意起身的两人坐下来继续说。 “读书要是没用，那杨公子人为什么有用？” 苏勤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追问道。 “我没说读书没用，你别给我挖坑，我最讨厌文字狱，我只是说我需要入仕而已。”说着话，杨凡冲着门外招招手。 下一刻，叶芸娘、窦菀儿俩人一前一后端着茶水走了进来，齐齐的冲着苏勤与苏羽行礼请安。 等到两人离去，杨凡咧嘴笑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不好吗？” 杨凡的话音刚落，苏羽脱口而出一句，“没出息，废物。” “小羽！”闻言，苏勤回头呵斥一声，紧跟着，转过头来冲着杨凡抱拳，失望的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等会儿，”杨凡直接拦住两人，挑眉昂头说道：“在我家骂了我，转身就要走？你们贵姓？” “你想如何？” “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没出息。” “哼，大丈夫，读书是为了报效朝廷，乱世平天下，盛世安社稷。” 面对杨凡的不屑，苏羽，慷慨激昂的说道：“更何况，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说的好听，你读书不就是谋取功名的？” 没等他说完，杨凡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反问道：“你种过田吗？” “那是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吗？”苏羽眉头紧皱。 杨凡面色平静，继续问道：“你知道大米的价格吗？看你身边随时跟着这位老先生就知道你身份不凡，最次也有个做官的老子。” “你知不知道庄农们的生活是怎么贫苦？你知道朝廷拨下来的银两有多少用在正处上了？”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吃不起饭，有多少人等着一心报效的朝廷给自己一口饭吃，一块田种的？” “你见过饿死的人死前说的什么吗？你见过饿到吃东西撑死的吗？” “你知道‘官’字两个口吗？官官相卫，你懂吗？你读书考虑过这些吗？” 一大串问题抛出，苏羽当即愣在原地，别说他，身边的苏勤也没见过饿死的人，他只见过死人。 瞧见两人不再说话，杨凡冷笑道：“你们都没见过，你们也都不知道，估计官官相卫，苏老应该清楚。”说着话，杨凡走到桌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读书，呵，你们就是糟践读书人，你们这就是为了考取功名的人。 你们也就知道骂骂当朝者，或者卯足了全身的劲儿写出来一大串没用的东西，然后拿给皇上，说是什么死谏，以死相逼，有用吗？” “在我看来就是可笑之极，我读书，不考取功名，我能保证我手下的这几十户庄农有吃有喝，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没事儿还能给他们送点儿东西，看他们笑，你们呢？你们也就听别人说说现在的世道是什么样的。” 说到这里，杨凡挺了下来，叹了口气，冲着苏羽俩人摆摆手，毫不留情的说道：“滚滚滚，懒得看你们，整天都是读书读书，读了半天，连个屁都不知道，还觉得自己上知天文下至地理，人家孔老二都会耕地，你们俩会吗？丢人，滚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苏羽与苏勤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杨凡。 本以为能够靠一句不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情搪塞过去，没成想杨凡竟然把孔子搬了出来，话没说错，孔子还真会自己种地施肥。 苏羽站在门口，愣了许久都没缓过来，看着杨凡的眼神充满了怀疑，怀疑杨凡到底是不是一个十八岁的男子，沉默许久，苏勤拉了拉他的衣袖，叹道：“走吧。” 第31章 我竟然是个穷鬼 骂走了苏羽两人，杨凡心中莫名的舒畅很多。 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想不明白这些傻不拉几的人整天把功名挂在嘴上，实际上做事儿啥都不会。 等到送走苏羽两人，叶芸娘回到正堂，见到杨凡还坐在凳子上发愣，还以为他在生气，便问道：“相公为何大怒。” 杨凡撇撇嘴，不屑地说道：“随便举个例子，人家赵括读死书没有丝毫实践经验都能跟秦军耗四十来天，再看看这俩，太平盛世的还想着拉帮结派。” “唔。”叶芸娘皱皱眉头，轻声说道：“或许他们只是想举荐相公？” “用得着他们？” 杨凡挑起眉头，“婶娘一封信就能解决的事。” 并不是杨凡预知未来的能力，而是他太清楚萧文姬的性格了，从萧文姬着手培养自己的几位娘子开始，杨凡就知道萧文姬绝对不会让他安生。 所以，杨凡一直以来都不愿意管理杨家的产业，读书再多也不去参加乡试之类的。 考功名？ 有这么漂亮的几个娘子，有这么多的家业，还去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陪伴君主？ 他可没疯。 夜色降至，杨凡回到房间内，妙仪的情况好了很多，只是身为通房丫头，她竟然睡在床上等着杨凡给自己端茶递水，她除了惶恐就是紧张与幸福，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杨凡倒是洒脱，等着妙仪睡着了，他才睡下，对于伺候谁之类的，他没啥太大的想法。 接连过去几天，日子依旧平淡，苏羽俩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杨凡的话给说疯了还是真的想要亲身实践，竟然在杨凡的庄田边缘自己开荒一小块地，学着庄农们慢悠悠的种田。 老叫花子近来也安稳了很多，整天追着姚梅不知道说些什么，每天等到姚梅回房就会呆在姚梅的房间外小声的说话。 雨后的天气总是万里无云，杨凡也喜好这样得天气，每天都会拉着妙仪往庄田转悠，还是那棵大树，只不过树下多了一些庄农的身影。 自打上次大雨时杨凡亲自下田，庄农们对杨凡也没有太大的隔阂，总是带着自己家的小菜，等到杨凡来到树下就给杨凡尝尝。 不给不知道，一给吓一跳，听说杨凡不仅会读书，能耕作，还可以下厨，庄农们都开始赞叹杨凡的全能全才。 眼望着时间过得越来越快，转眼已经到了七月底。 这一日，杨凡正坐在家中发愣，妙仪忽然神秘兮兮的来到杨凡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小块方巾，当着杨凡的面儿拿出方巾内的几块碎银子。 “私房钱？”杨凡笑了笑。 妙仪抽了下鼻子，“这可是我的全部积蓄，都给少爷。” 杨凡挑起眉头，“切，我可不卖身，不要。” 妙仪也不客气，直接把方巾包好，塞到杨凡的手中，“哼，拿着吧，少爷，你还在想什么呢，你都没钱了。” “我会没钱？” “大夫人昨天把少爷的例钱。” “停就停了呗。” 杨凡不屑的回了一句，熟练的掀起床板，掏出藏在床中央的小盒子，说道：“我可是有存款的！” 吱。 盒子打开，下一刻，承载着杨凡自信的盒子摔在地上，里面掉落出几文钱。 “我的钱呢？” 杨凡目瞪口呆的看着盒子。 对此，妙仪好像早就猜到了，叹了口气说道：“少爷周济穷人，又总是给庄农们送点儿东西，现在都没钱了，少爷难道忘了？前天有个庄农生孩子，你给孩子包了一两银子，那可是最后一两。” “你怎么不给我说？拦着我啊！” “我当时抱着少爷你啊！可是少爷你力气大，也不听我说。” 妙仪委屈巴巴地看着杨凡，绘声绘色的说起前天杨凡喝了点儿酒是如何的兴奋。 听完妙仪的讲述，杨凡缓缓地坐在凳子上，望着地上的几文钱，难以置信的说道：“我他娘的竟然是个穷鬼了？” “少爷瞎说，什么鬼不鬼的，再过半个月就是中秋，到时候有赏月的集会，会有很多商家和外来人过来，有很多稀奇东西，我就只有这一点了，都给少爷你了。” 说着话，妙仪蹲在地上心疼的拾起地上的几文钱，眼中尽是温柔，“少爷不要扔钱，赚钱可难了，少爷还是没有过过穷人的日子。” “少爷？” 瞧见杨凡愣在凳子上没反应，妙仪朝着他挥挥手，后者顿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在想该怎么办。” “那少爷慢慢想吧。” 闻言，妙仪坐在凳子上，手里捧着钱盒，静静的等待杨凡。 俗话说的好，钱难挣，那啥难吃。 “去哪儿赚钱？难道贩卖盐？抓住充军，要不雨伞？算了，一把折叠伞估计成本就要几两银子，怎么办啊……原来到了这里还是会穷啊，唉……” 一声长叹，杨凡抬头看向门外，眼中露出了追忆。 正在这时，叶芸娘出现在门口，行礼后说道，“相公，上次送来的衣服给沁儿送去了，她很喜欢。” “好，谢谢芸娘，我……”突然，一道灵光从杨凡的脑中闪过，杨凡猛地站起身子，一个箭步冲到叶芸娘的身前，将她一把搂紧怀中，连声说道：“谢谢娘子，我有办法了！” 话音落下，杨凡冲着隔壁院子喊道：“王野，备车，去坊市。”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坊市内布坊外，没等王野伸手去扶，杨帆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正门口的三柱正在招待客人，瞧见杨凡火急火燎的冲进里屋，满脸疑惑。 “掌柜的，出来，我有事找你。” 走进里屋，杨凡一声大喊，掌柜的立马从后院跑了进来。 “呦，杨公子。”掌柜的见到来者是杨凡，连忙拱手抱拳，“上次杨公子做的衣服可还合身？” “合用得很，我告诉你，我有个事情要找你帮忙。”杨凡说着话，从怀中拿出妙仪给自己的几两银子，塞到掌柜的手中，不等他提问，叮嘱道：“我要你们布坊内所有做过衣服的客人的衣服尺寸，全部、详细的，都给我。” “杨公子，这不合规矩啊。” “否则我烧了你的铺子。” 听到杨凡的这句话，掌柜的愣了愣，最后只好叹气跺脚，点头答应。 第32章 筹备资金 迫于杨家的势力，掌柜的屈服在杨凡的威严之下，拿出了所有记录在案的成人衣服的尺寸。 “名字不需要，我只要数字。” 伴着杨凡的一句‘定心丸’的吃下，掌柜的也放心了下来，只要不是要人名字以及详细背景的，那他都可以接受。 直至一刻钟之后，一名看似掌柜的心腹的伙计拿出一叠纸张，见到这名小小的少年时，杨凡眼底闪过怀疑。 二柱在布坊可以说是中流砥柱的好伙计，出了名的小嘴甜，会说话，脑子快，杨凡本以为这种机密一点的资料都会在二柱的手上，没成想掌柜的还留了不少心眼。 “共三百一十八位客人，其中七十二人的身材相仿，做了标记。” 等到杨凡接过抄写的一份数据，掌柜的嘱咐一边，害怕杨凡弄错了。 杨凡拿着数据看了好一会儿，皱了皱眉头，问道：“掌柜的，你这家布坊开了多久了？” 掌柜的稍加思索，答道：“约莫十八年。” “十八年，我记得你不是本地人，这么久了，我都忘了你叫什么了。”杨凡笑了笑，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掌柜的叫什么。 “杨少爷说笑了。”掌柜的拱手抱拳，并不在意杨凡对自己的不重视，轻声说道：“小人名叫辛松，确实不是本地的，二十年前来到杨庄住下，娶了亲，就没再离开，家父仙游，母亲另嫁，我就再没回去过。” 谈及往事，掌柜仿佛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平静异常，并没有十分的怀恋或是惆怅流露出。 “现在你每个月能有多少盈利？”杨凡追问道。 掌柜的歪了一下头，正要回答，又忍住，笑道：“温饱而已，杨少爷看不上的。” “看不看得上，以后再说，我给你说两句话，你自己斟酌。” 说着，杨凡凑到掌柜的耳边，轻声的说了两句话，转身离去。 临走前，杨凡将二柱叫到自己面前，当着掌柜的面儿问他现在有没有掌握布坊的制作流程，染布的步骤以及其他。 二柱没有回答，只是说自己从七岁就跟了掌柜的，不可能离开掌柜的。 简单的对话在掌柜的心满意足的表情中结束，杨凡离开。 门外的王野此时正拿着一块烧饼吃的正开心，瞧见杨凡出来，连忙将剩下的半块塞到嘴里。 “走，回去。” “是。” 坐上马车，杨凡盯着手中挤满数字的黄绵纸眉头紧皱。 而是树皮为主要原料，纸质绵软耐折，拉力强，纸破丝连，如同棉丝，故名绵纸，成品为白色的白棉纸。 黄绵纸便是白棉纸染色，经常用来记载一些重要东西。 由此可看，掌柜的单单是每月的盈利都不会低于百两，即使是每年都会有淡季。 否则他绝对用不起这样的纸张，在杨庄可是没有卖这个纸的，否则上一次妙仪一定会买来一些。 “看来比较困难啊，那两个小子也比较难说服，还需要再弄点儿人。” 想到这里，杨凡迷上双眼，在脑海中盘算着下一步需要挑选的人。 有了目标，杨凡突然觉得生活都有趣了不少。 回到家中刚巧赶上午时，坐在饭桌上，杨凡憋了好几次想要说话，可是一抬头，瞧见萧文姬正盯着自己，他又只能将想说话都咽回去。 好容易忍到午饭过去，杨凡等到萧文姬离去后，直接跑到叶芸娘的房间内，望着叶芸娘，嘴长了又长，还是没说出口。 倒是叶芸娘微微一笑，从自己的梳妆台的盒子里拿出来一张五十两银子的凭贴递给杨凡，“省点花，不要让大夫人知道。” “这。” 杨凡接过钱，心中说不出的感激，最后还是在叶芸娘温柔的一句‘跟了你，一切都是你的。’。 无数感激的话，最后都化作了一句，“多谢娘子。”，拱手抱拳后，杨凡起身告退，他前脚迈出门，叶芸娘后脚追了出来。 “还有什么事吗？” 面对杨凡的疑惑，叶芸娘左手的手绢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脸色微红，轻柔的嗓音带着无限的魅惑，温柔的说道：“今天，村里的张婶送来了一碗‘子子孙孙汤’，相公晚上一起来尝尝。” 说罢，她双手捂脸，闪进房间内，留下杨凡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中。 “大意了……” 一声长叹，杨凡站直了身子，喃喃道：“对不住了，芸娘，这几天你相公要赚钱，恐怕没有什么机会在家过夜。” 说罢，杨凡转身跑向距离近一点的李沁的房间。 与叶芸娘一样，李沁一眼就看出了杨凡目前的窘迫处境，直接拿出自己这么久以来的一百两银子，杨凡知道这是她所有的积蓄，直说借去五十两就好。 可李沁不乐意，写下一句‘我留下没有用，相公一定是有急用。’。 最后，杨帆还是拿走了一百两。 按照这个情况发展，窦菀儿一定也是如此，只是人与人都不一样，杨凡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窦菀儿确实大方，直接给了杨凡一百五十两雪花纹银，激动的杨凡差点儿没蹦起来。 只不过，读书人做事谨慎，窦菀儿也当即起草一份‘借钱合约’，让杨凡签字，摈弃给承诺三分利，每个月要还四两五钱的银子。 出于挣大钱的想法， 杨凡最终还是忍辱负重，签下合约，临走时，他趁着窦菀儿不注意，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也许是太过于用力，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窦菀儿都是站在桌边，坐不下去，还是李沁把自己的蒲团给了她，她这才得以坐下吃饭。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估计晚饭的时间里，杨凡都死在窦菀儿的眼神下几十次。 夜色降至，杨凡花费了一天的时间跑了柜坊、布坊等等几处，晚上回到家中已经是戌时。 寂静的深夜，杨凡将所有的银两放在桌上数着，“芸娘给我的五十两，沁儿的一百两，妙仪的七两，菀儿的一百五十两，娘的，菀儿是真的富裕的流油。” 数了好几遍，杨凡默默的盘算着店面的事情，盯着面前的银子，杨凡愣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临风山明天还是要去一趟，太费钱了，早知道就把这件事情往后推一推。” 第33章 费钱的差事 “哇！怎么这么多钱。” 突然，妙仪推门进来，瞧见桌上摆放的这么多钱，顿时傻眼了，连忙凑过来，一对水灵的眼珠紧紧的盯着桌上的银子。 “这些有多少钱？怎么说也有几百两吧。” “少爷你干什么了？我就是一下午没看到你啊。” “少爷，这些钱能买多好胭脂，不对，能买房子吗？能卖多少啊！” …… 一时间，妙仪的问题变得格外的多，只是说话的时候双眼从未离开过桌上的钱。 啪。 就在妙仪要伸手去摸的时候，杨凡打了一下她的小手，叮嘱道：“要这些都是我的，你随便拿，现在这个钱是有用的，我问你，你这件衣服喜欢吗？” 杨凡说着话拉着妙仪的手，让她站在自己面前，上下打量妙仪的衣服。 妙仪低头看了眼衣服，若有所思的的说道：“我就觉得花少了，我想要蜀绣，不过好贵好贵……别的我也不知道绣的怎么样。” “对啊……这都是人工的，这也是个事儿啊。” 闻言，杨凡眉头紧皱，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妙仪，要是你这上面是画的，你愿意吗？” “愿意啊，只要不会轻易弄掉就好了，还有，墨水别一洗就花了。”说到这里，妙仪撇撇嘴，说道：“怎么可能嘛，哪儿有人愿意在衣服上画画的。” “说来也是，你们难以接受啊……” 杨凡脸上的喜悦瞬间黯淡下来，又变得愁眉不展。 “少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弄了这么多钱，还问我这些衣服的事情。” “用得着你管，睡觉！” 没等妙仪说完，杨凡伸手将她抱起来丢在床上。 乖巧的妙仪自然是闭上眼睛紧张的等待着什么，杨凡则是坐在床边发愣，等到妙仪紧张的累了，睡着了，他这才蹑手蹑脚的起床打开门，走向叶芸娘的房间。 果然，叶芸娘还在房间内等待杨凡的到来，只不过杨凡并没有打算做什么没用的事情，而是在叶芸娘的衣橱内翻找着什么东西。 “相公，你在找什么？” 叶芸娘站在他身后，连声询问。 得不到回应，叶芸娘轻咬下唇，忽然伸手从后面抱住了杨凡，柔软的触感接触到杨凡后背的一瞬间，杨凡浑身一激灵，恨不得转过身子与叶芸娘一决雌雄。 可惜，现在的他满心都是赚钱的事儿。 “等下，芸娘，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现在哪里有防水的油墨。” “嗯？” 被这么一问，叶芸娘也愣了一下，茫然的摇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墨工？” “西边的赵村，好像有个老先生很有名气。” “成，睡觉。” 与对待妙仪的方式如出一辙，杨凡将叶芸娘抱到床上后也坐在床边发愣。 “相公，你还不睡吗？”叶芸娘红着脸轻声询问。 杨凡摇摇头，喃喃道：“等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我跟你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闻言，叶芸娘眉头紧皱，愣了好一会儿才疑惑地问道：“相公，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啊。”杨凡回过头看着她，见她眼中竟然有泪光闪过，立马明白她是误会自己真要跟她分生死了，连忙解释道：“我是谁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们就生个大胖小子！” 话音落下，叶芸娘的脸噌的一下红起来，转过身子背对着杨凡躺在床上不再说话。 夜色降至，杨凡没有一点儿睡觉的心思，出了叶芸娘的房间，独自一人坐在小院内的石凳上盘算，“这算完了，要尽快赚钱，不然的话临风山那儿的活儿就停了，冯老现在还帮我雇了四个人，这下可好，我怎么给他们发工钱。” 造纸的事情早早的被杨凡定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可是现在才刚刚开始，杨凡就没钱消耗下去了。 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其实是十分耗钱的，再加上杨凡上一次将步骤交给了冯老，整个流程线现在已经开始运作，冯老的确是个读过书的人，年轻的时候又闯荡过江湖，拿到杨凡给的步骤流程后，除了工钱，什么都不用杨凡操心。 “冯老送信来了，少爷。”正在这时，王野忽然出现在院中，递过来一封信。 杨凡叹了口气，嘟囔一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吐槽过后，他打开信封，信封中只有一张白纸，纸张粗糙，薄厚不均匀，并且硬度很高，用力对折恨不得能裂开。 “这就是成果？”杨凡眉头紧皱，抬头看向王野，问道：“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刚练完功，嘿嘿，少爷，那个冯老托人传来了一句话，说是没钱了，要用钱去买明矾、滑石粉这样的填料。” “尼玛，他要疯？要是用得着这些我还要他们？” 一听这话，杨凡噌的一下子站起来，看着王野气的直瞪眼，王野也是一脸懵，不知道杨凡说的是什么东西。 “不行，过两天我要去一趟临风山，花了我五十多两了，就给我搞个这来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杨凡还是将第一次的纸张成果收紧怀中保存起来，随后，他走进房间拿出了二十两银子，交给王野，叮嘱道：“你去送给冯老，不要说我过几天会去，就说这张我很不满意，但是速度方面还是很快的，毕竟才一个多月的时间。” 王野点点头，将所有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才放心的接过钱离开。 造纸，从来都是大家或者是掌握到核心科技的人才能做的，并且还需要大量的金钱来填补前期没有盈利时的空缺。 杨凡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想当年自己也是开过一家小店的，虽然最后破产，但是对其中的套路还是熟悉一部分。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已经给出了造纸的方向，原料以及大部分步骤，冯老几人只需要摸索着前行，依然需要这么多的钱来消耗。 “毛竹作为原料确实是能够节省大量的金钱，只是这其他的填料怎么搞，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估计还没成功我就穷死了。” “不行还是要改变一下策略，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得高点儿花样出来，明天我去试试石灰粉，高点儿高端纸，这样就能多赚一份钱。” 第34章 新的想法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杨凡对此算是深有体会。 二十两纹银被王野送到临风山后，杨凡便开启招兵买马得路途，这边要用钱，自己就一定要开始赚钱，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招人。 就算是日后能拉到合作，要是没几个自己的心腹掌握核心科技，那最后肯定会被踢出局，杨家大少爷又如何，黑心商人眼里连爹妈都没有，更何况他这个落没家族的大少爷。 一连三天，杨凡疯了似地在外面四处转悠，好在杨家自己有马车，否则光是路费都要花费几两银子。 有结果倒好，关键是他这几天什么结果都没有，会刺绣的人很多，可是精通的人少的可怜，会画画的人很少，能画的更好的人更是少得可怜，倒是雕刻的手艺人多的很，不过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最后逼得杨凡恨不得进青楼去找帮忙的，毕竟青楼里可都是插画刺绣啥都懂的美人儿，真要是有这样的人，画个几十两为她赎身也不是大事。 “唉……” 接二连三的失望，让杨凡坐在湖心亭愁眉不展，身后的妙仪也是跟着长叹气。 “你叹什么气？小小年纪。”杨凡听到妙仪的声音，冲她翻了个白眼。 妙仪苦着小脸，“少爷，我是真的走不动路，这几天我的腿都肿了。” “我给你按按吧，坐下。”杨凡懒洋洋的瞥了眼妙仪，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又强行把她的腿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死罪！ 妙仪反应过来时，杨凡的手已经放在她的大腿上轻轻的揉搓，这一幕莫说是大奶奶看到，就算是有别人看到，肯定会有人说自己放荡！ “少爷，使不得！饶命。” 迟疑了好一会儿，妙仪连忙叫喊一句。 正这时，杨凡却左手按住她的腿，右手按住她的肩头，冷声说道：“别动！” “少爷！” 妙仪此时都吓得哭了出来，要是真被人看到自己这样，那除了跳井就没有别的路走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妙仪哭的眼睛都红了，杨凡这才从失神中惊醒，转头看向站起身子就跑的妙仪，“喂，你怎么了？” 说着话，他跟着追了过去，妙衣在前面跑，杨凡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赶。 刚刚他突然想到的就是打火机的事情，只是现如今还没有煤油，就算是做出来也只能是个模型，再加上现如今的人都用的火折子。 两人一前一后的追赶时，妙仪捂着脸跑，正好撞在走出房间的姚梅身上，两人脑袋碰在一起，咚的一声，妙仪个子小一些，直接倒在地上，本来就委屈的她吃痛之下苦得更加厉害，姚梅还以为是自己的撞的，连忙蹲在地上安慰。 这时，杨凡走了过来，伸手一把将妙仪揽在怀里，小声说道：“没事，我错了，别哭了，我刚刚是在想事情。” 正说着，杨凡忽然瞧见姚梅手上的绷子，话锋一转，问道：“你还会刺绣？” 姚梅正盯着妙仪，闻言抬起头，愣了一下，答道：“回少爷，是，奴婢会一些。” “一些？” 杨凡眉头紧皱，拍了拍妙仪的后背，冲着妙仪小声安慰道：“别哭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说罢，他又问向姚梅，“一些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很多，你会多少？” “会蜀绣，苏绣，湘绣……” “针法都会？” “都会。” 听到这里，杨凡噌的一下站起身子，脸上涌现笑意，“你这叫只会一点？你他娘的……不是，姚梅，你今天晚上用绣出来一朵花，随便什么话，然后送到我房间。” 说罢，杨凡抱着妙仪就跑，欣喜若狂，合着自己疯狂的找了这几天，结果高手就在他身边，他还从来没注意到过。 被杨凡抱在怀中，妙仪猛地挣脱杨凡的怀抱，退后几步刻意的拉开距离，跟在杨凡身后走向书房。 回房后，杨凡刚拿起一本书，注意到妙仪的右手上有一条伤口，问道：“你手上怎么回事？” 妙仪低头看了一眼，发觉已经流血了，连忙掏出手绢擦了擦，捂住伤口，“可能是指甲刮到了。” “剪一下……” 话音未落，杨凡的脑中闪过一到精光，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我一直都在一个巨大的宝库里，我都还不知道。” “什么？” 妙仪挑眉问道。 “没事，我出去一下，你先弄一下你的伤口，我晚上就回来。”说着话，杨凡拿起笔墨纸砚，塞进自己的小包内，叫上王野出门。 此时正是申时，热劲儿刚过，杨凡与王野两人来到杨庄唯一一家铁匠铺子内，炙热的铁匠铺子内，杨凡呆了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便满头是汗。 “二位打什么？” 一名铁匠走了过来，朗声问道。 杨凡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一两银子，“我打个小玩意儿，很小，有急用。” “打什么？别说没有的，不打出去。”铁匠好像十分不喜欢杨凡这样的公子哥，一听不是打农具，便冷冷的回了一句。 “放肆。”没等杨凡说话，王野上前一步，面色冰冷，喝道：“敢对我家公子无礼。” 话音落下，王野上前一步，抓着身旁的一块铁毡，轻喝一声，气沉丹田，将这一块近百斤的铁毡单手拿起，狠狠的扔在地上。 “王野。” 见状，杨凡低声制止，同时暗自惊叹王野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有了王野的实力震撼，几名铁匠都不敢再说话，眼中充满戒备，握紧了各自手中的铁锤，这时，一名赤裸着上半身的精装中年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右手提着一柄人脑袋大的铁锤，“这位公子不知道要打什么啊。” 看到管事儿的来了，王野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将杨凡挡在身后，杨凡倒是不在意，拍了拍王野的肩头，拱手抱拳，说道：“在下杨家杨凡，想请先生帮忙打一个小玩意儿。” 说着话，杨凡打开包，拿出纸笔继续画起来，之前在马车上他只画出来了一半指甲钳，现在只需要补上剩下一部分就好。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杨凡拿起画好的图纸递给管事儿的铁匠，解释道：“这是指甲钳，做法简单，是个精细活儿，不得已惊扰了先生，见谅。” 第35章 宣传工作 “还算中听，我姓周，你叫我周铁匠就行了，杨公子既然说是个精细活儿，那就由我来亲自动手。” 也许是没想到杨凡挺斯文，周铁匠夺下杨凡手中的图纸，看了好几遍，喃喃道：“写的什么东西，看不懂，我就照着画儿打，你给我说就行了。” 说着话，他便从炉子中夹出一块烧红的铁块。 见此一幕，杨凡连忙抬手制止，“慢着！” 在周铁匠疑惑的眼神中，杨凡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精细活儿，没必要用这么大的，用我两根手指这么宽的就行。” 接着，杨凡跟在周铁匠屁股后面，不断地指点，嘴都没停下来过。 “小心点儿，这里要薄一点，不能太厚。” “后面别切开，要连着，不连着就没用了！” “前面要开口子，要锋利，一定要锋利才行，周铁匠，还有这个，中间的轴，非常重要！” …… “够了，给老子闭嘴！” 一个时辰过后，周铁匠脸色铁青，将指甲钳的雏形仍在杨凡面前，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子就不该答应你！” “嘿嘿，没事没事。”看到东西做出来了，杨凡拦住要帮自己找场子的王野，捡起地上的指甲钳，冲着王野说道：“把手伸过来。” “啥？” “手，我的指甲修过了。” 面对杨凡的话，王野登时傻眼了，苦着脸说道：“少爷，我这是拿剑的手，不能没有。” “怂什么，我试试……算了。” 见王野不愿意，杨凡撩起衣角，尝试性的剪了一下。 卡巴，一声轻响，很成功。 “完美，完美。”杨凡又掏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问道：“周铁匠，一个这个要多少钱？” “啊？”周铁匠愣了一下，看着放在那里的六两银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先把那一两银子先收起来的。 沉默片刻，周铁匠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原价，说道：“十五文钱。” “你说什么？”王野一听这话就急了，拦住要点头的杨凡，抢先一步说道：“你黑良心啊，一个锄头也就五十文，这才多大！一个指头这么宽而已。” “去你娘的，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 “你骂我？我告诉你，我就在这里看着，没我家少爷指点你做得出来？” “想打架是吗？来啊。” “来！” 眼望着周铁匠带着五名铁匠抄起家伙，杨凡扯住王野，朗声说道：“我给你五文一个，三天之后，我来取一千个。” “啥？”周铁匠脸色阴沉，“一千个？你要疯了吗？” 杨凡指了指一旁的铁水炉子，轻声说道：“铁水浇筑，做几个模型就可以了，剩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六文钱，做，以后还找你，不做，我杨家自己开个铺子不差人。” “超过一千，一个给你八文，超过两千一个给你十文，超过三千，一个给你十二文，以此类推” 说罢，杨凡面无表情的看着周铁匠。 六文钱不错了，用铁水浇筑，他们有自己的雕刻工匠，不差这点儿钱，更何况，去掉成本，他们也能赚个二三两。 “这六两，当作给你买石料的，我要精品，自己想想办法，要是太脆生，一剪就断，那就当作我什么都没说。” “铁过于脆，你可以加长一些，矬子急得刻在正面。” 杨凡又叮嘱了几句，也不管周铁匠点没点头，转身离去。 回到家中已是亥时，早已宵禁，要不是杨凡在杨庄还有点儿名声，估计早就被抓了回去。 不过，该被骂的，他还是逃不过，回到家中还没等歇一会儿，就被萧文姬罚跪在祖先堂半个时辰。 “真累……” 杨凡看着面前的祖先牌位，无奈的叹了口气。 吱呀。 突然，祖先堂的门被人推开，紧跟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来到杨凡身后。 “行啦，你来干什么，也不看看你的影子，暴露了。”杨凡一看就知道是妙仪过来了，毫不客气地点破。 妙仪咧着嘴笑嘻嘻的蹲在杨凡的身边，从怀中拿出来一个手绢，说道：“姚梅给你的，你没在，她就给我了。” 杨凡接过手绢，借着昏暗的灯火看了又看，皱眉道：“挺不错的，从哪儿学的。” “三奶奶那儿啊。”妙仪抿嘴回道。 “沁儿还会这个？” “是啊，会的可多了，她天天在房间里都在学这个，少爷你身上的衣服有一半都是经由她的手哦，还不知道吧。” 说着话，妙仪摸了摸杨凡的衣角，上面的针扣每一针之间 的间隔十分均匀，很是舒适，没有半点儿凹凸不平的感觉。 闻言，杨凡若有所思的盯着手绢，过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这样，你去告诉沁儿，让她这两天多教两个信得过的丫鬟，再拿一件我的长衫，让她先试试，合适的话，我跟她合伙开个布坊。” “那少爷为什么不找别人？”妙仪曼联疑惑地问道：“这样的话不久轻松很多了，为什么还要麻烦……” “我让你说就说，等到时候我再给你解释，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杨凡故作深沉的回了一句，紧跟着便赶走妙仪。 之所以要找合适的人，那是因为杨凡要做商标，现在这个年头，有杨家这样的大招牌不用白不用，缺点就是信息不发达，很可能被别人冒用名声，最后名声被搞坏。 所以……杨凡要自己找人缝制商标，至于其中的秘密，他还在思量之中。 第二天，杨凡在杨庄内找了三十个小少年，每人发了一百文，让他们拿着写好字的纸在街头发，纸上宣传的就是指甲钳。 ‘随身携带，随时修整，去除凝滞之物，简单至极。’一句话，下面画着指甲剪的画，这些都是杨凡连夜叫人印好的。 安排好了人做宣传工作，杨凡也没闲着，叫来王野与妙仪，一同前往临风山，出人意料的是王力今天早上也跟着王野一同来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只是杨凡着急赶路，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把他一同叫上马车一起前往临风山，一路上，杨凡拿着算盘啪啦啪啦的不断地在算账，搞得王力有话说不出来，只能撩开窗帘看向外面的风景。 第36章 脱离杨家 “什么剪？” “你做不出来？你连个铁匠都不如？” “你是傻了吗？现在去收买不是败坏我的名声？” 杨庄郑家宅邸内，郑方面前跪着一名男子，男子手中拿着指甲剪的宣传单，哀求连连。 本着能被打赏的心思，他拿到这个宣传单就跑了回来，没成想郑方问了他几个问题就给了他几个耳光。 他哪儿知道怎么做的，总不能直接去问杨凡吧。 “老爷，小的听人说了，是杨凡亲自去铁匠铺子教铁匠打的，除了收买铁匠没有别的办法了，或者等到东西卖出来，我们买一个拿回来学着做一个。” “等卖出去了还需要我做吗？” 闻听男子的想法，郑方又赏了他一脚。 不过‘赏罚分明’一直都是郑方的处事态度，打完之后，他还是拿出一两银子交给男子，让他滚出去。 等到房间再无他人，郑方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冷笑道：“没想到杨家小子还真有想法，不过没用的……” 自信是需要资本的，巧的是，郑方有的是资本。 …… 由杨庄前往临风山说来很近，也就几十里路，可是只有数十里是大道，其余的全都是山路，需要人下来走。 杨凡的身体素质是没的说，整天吃香喝辣还不忘记锻炼身体，王野也不用提，可怜了妙仪与王力俩人，走了三里路就没力气了。 妙仪向来是最受杨凡疼爱的一个，所以妙仪自然而然的被杨凡背在背上，这里又也没有外人，妙仪也就放心的趴在杨凡的背上，为他擦汗。 而王力就不同了，又跟着爬了五里，脸色已经煞白，可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累成这样也不说一句需要歇息的话。 最后还是杨凡看他承受不住，先说了休息片刻。 “你倒是有些骨气。” 坐在树下，杨凡随手摘下一颗果子，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又摘下几颗扔给王野、王力，递给妙仪一颗。 王力没有回答，只是接过果子咬了一口。 “你到底有多厉害？”说完了王力，杨凡深吸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指着王野问道。 王野愣了一下，随即举起手，食指与拇指分离两寸远，比划一下，“这么强。” “放你娘的屁。”杨凡不屑的骂了一句。 走了这么久的山路，王野气不喘脸不红，头上连一点儿汗水都没有，几十度倾斜的山路他如履平地。 短暂的歇息后，杨凡加快了脚步，他就想看看王力到底有多么能忍。 令他没想到的是直至来到冯老的住处，王力硬是撑着没说一句累，只是到了冯老的家门口，他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翻了白眼晕死过去。 王野见状十分慌张，正要抱着他下山，杨凡却拦着他，懒洋洋的说道：“骨气是应该有，得有资本才行，他只是憋了一口气，见到目的地后猛地松懈下来累晕了而已，不必担心。” 几人说话间，破旧木房的门被推开，沧桑了不少的冯老从门内走出，瞧见杨凡的到来，他面无表情，冷声问道：“杨大公子终于来了。” “冯老，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确实是麻烦了，杨少爷，不知道今天来有什么事情。” “嘿嘿，冯老，我想来看看造纸的进展。” 话音落下，冯老冷哼一声，指着杨凡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个没用的东西，老夫本以为你是要造福天下，让所有人都能有用上纸张，没成想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便消失了两个月的时间，无耻之徒。” 闻言，王野与妙仪正要上前解释，杨凡将他们拦住，没有说话。 冯老面色阴沉，继续说道：“我老头子不怕死，你们还想动武不成？没用的东西，狗仗人势。” 说罢，他见杨凡依旧陪着笑脸，并不生气，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完全被卸去力道，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杨少爷，不管此事成与不成，老朽找来的这几个孩子，你都要留在杨家。” 接着，他冲着杨凡招招手，转身向深山走去，边走边说：“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读不上书，老头子我见他们可怜，就把他们从街上带了回来，四个孩子也听话，听说是造纸，高兴的没日没夜的守在水缸旁，生怕出了差错。” “多谢冯老。”杨凡轻声说道。 冯老的脚步一顿，面色平静，“你应该谢谢这几个孩子，另外，你说的那些步骤还想有点儿错，我去问了不少人，都说不需要用铁圈压纸张，晾干了就好了。” “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被王野背在背上的王力醒了，虚弱无力的问了一句便挣脱着从王野背上下来，拒绝王野的搀扶，自己拾了根木棍拄着。 “造纸，你知道吗？” 杨凡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我看看。” 一听是纸张，王力也来了兴趣，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充满了 期待，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不多时，几人来到深山一处空旷地带，这里没有任何大型器具，除了水缸就是制浆的大木桶，四名十五岁上下的孩子正在水缸旁忙活着捣碎泡软的毛竹、清洗竹浆。 “错了，全错了，全都错了。” 没等杨凡说话，一旁的王力冲了过去，来到浆池旁抓起一把闻了闻，又拿起装着填料的罐子翻看。 “你干什么呢！快松手。” 一名少年见状连忙上前阻止。 冯老见杨凡没有说话，便把四名少年叫了过来，任由王力在几个水缸与浆池旁来回转悠，“不对，全都不对，暴殄天物，简直是糟蹋东西。” 突然，王力一抬头，看向杨凡，问道：“你为什么不找会的人来？” “说得轻巧，我请不起，这东西是人家吃饭的家伙，我找得到人人家自己都做了，用得着在我这儿低声下气的？再者而言，杨庄有会这个的人？” “你懂这个？” 说着话，杨凡来到王力面前，皱眉问道。 王力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会一部分，只能帮你到这里，我有个条件。” “说。” “今天我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要离开杨家，自此之后与杨家断绝关系，我王力不需要任何人养着我过日子。” 话音落下，杨凡眉头紧皱，妙仪愣在原地，王野登时暴怒，上前就揪住王力的衣领，右手握拳高高举起，这时，杨凡拉住了王野的拳头，冲着王力说道：“继续说，为什么要离开杨家。” 第37章 太平盛世的绑匪 面对哥哥的拳头，王力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别的原因，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不需要别人同情我，这段时间我已经呆够了。” “那你还好意思要一百两？” “我给你指引方向。” 杨凡昂头看着王力，眼底平静异常，沉默许久后，他说道：“今晚来我房间细说，现在先把这件事情办了。” “可以！” 王力点了点头。 王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弟弟，碍于杨凡在此，他只能忍着脾气，一腔怒火忍在胸口。 按照王力的指示，王野、杨凡以及四名少年制浆时加入石灰石的量以及矾，瓷块的数量加大了不少，同样也在蒸煮，洗涤方面的用工更多。 等到一套简单的流程操作下来，杨凡几人已经累的脱力，一边的冯老与妙仪则是甩甩手，一直跟着写下所有流程的两人也不好过，手都写麻了。 妙仪并不会写多少字，所以遇到不懂的都是画圈记下来，好在她记性不错，再回过头来的时候还能给冯老说清楚每一处画圈表示的意思。 “真想不到他们怎么坚持下来的。” 杨凡靠在王野的肩头上，望向四名累的脸色发白却望着只剩下烘培的样品纸张满脸兴奋的少年，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愧疚。 这算不算用童工？ “少爷，你真的要让王力走吗？”趁着杨凡心情不错，王野低声询问。 杨凡没有回应，只是瞥了眼王野，有意无意的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不也离家五年。” 话音落下， 王野表情一滞，没有说话，抬头看着天空发愣。 歇息了一炷香的时间，杨凡见天色不早了，招呼着众人往家里走去，王力路上还想要继续说什么，被杨凡打断，让他等到回家之后再说，至于王野，杨凡则是没再多提，毕竟亲弟弟要走，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呆下去。 坐在马车上，妙仪看着王力，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少爷是在同情你，读书人不是应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 王力没有回答。 确实如此，但杨凡似乎知道王力在想什么，没有理会。 读书人的眼光总会比较长远，看到的远不止于当下，或是未来的几年，可能是未来的十几年。 几人正在说话，突然王野在外面陈胜说了一句，“少爷，前方有人。” “有人就有人呗，这事儿也用说吗？”杨凡歪着头靠在马车上，一天的劳作让他再也不想动一下。 “可是少爷……” 嗞！ 伴着马车被王野拉住，王野撩开帘幕，声音冰冷，“是很多人。” 这时杨凡才看到眼前何止是有人，简直是有一队兵马，正前方一眼望去三十多人身穿破洞衣衫，举着长刀斧子，甚至还有铁锤，远远的盯着马车。 “掉头。” 杨凡连忙喝道。 话音落下，王野摇摇头，说道：“不只是前面，前后左右都有人。” 闻言，杨凡赶忙撩开三边的窗帘，只看了一眼，杨凡心里咯噔一下，嘴角往下一瞥，喃喃道：“凉了，这把是真的凉了。” “少爷，我保不了这么多人，只能带你走。”说罢，王野转头看了眼王力，以极低的声音说了‘对不起’。 下一刻，王野伸手就要抓住杨凡，杨凡猛地躲开身子，一把将妙仪抱到身前，塞到王野的怀中，冷声说道：“有备而来，王力没死，我就没事，走。” “少爷，我不。” 此时妙仪刚缓过神来，抬头看了眼抱着自己的王野，顿时慌了神，大声喊道，挣扎着就要抱住杨凡，不肯跟杨凡分开。 咚。 王野没有丝毫犹豫，抬手狠狠的敲了一下妙仪的后颈，后者立马晕死过去，接着，王野看着前方的人越靠越近，说道：“少爷，我回去不好交代！” “王野，跟了我，就要听我的，我要死了，你记好了，把这些人每个人都处以剐刑。”也不知是因为上一世死过一次还是怎么，现在面对这样的紧要关头，杨凡竟然一点儿也不心惊，反而十分的坦然。 紧跟着，杨凡不由王野拒绝，钻出马车，瞧着前方走过来的一行人，朗声道：“各位大侠，在下杨家杨凡，借个道。” “借个道？”为首的男子赤裸着上半身，抡动手中的大斧，冷笑道：“给你借了，兄弟们吃什么喝什么？上。” 一声令下，上百来人直接扑向马车。 瞧见人涌了上来，杨凡咽了咽口水，手脚灵活，翻身下马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喊道i：“我是杨家大少爷，有的是钱！你们要多少给你们多少！” 只是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冲锋的喊叫声中。 “冲啊，我要小妞儿。” “我要那个男的！” “我要马车，马给我！” …… 嗖……一众人涌到马车旁的瞬间，马车内一柄长剑飞出，紧跟着，一个黑影追向长剑，剑锋所过之处，几名土匪倒在血泊之中。 “有埋伏，小心啊。” “大家小心点，上。” 有人喊叫着，可是没人搭理，人实在是太多，一辆马车根本就不够看，而飞到远处离去的黑影也无人搭理，土匪们除了将杨凡捆好绑起来，只在车里找到了一名俊俏男子。 “那小妞儿呢？” 拿大斧的土匪来到杨凡面前，扯了扯杨凡身上的绳子 ，确认绑好了，冷声问道。 杨凡挤出笑意，“那个，好哥哥，我知道有更多的小妞儿，这个不算事儿的。” “好哥哥？杨家大少爷最听甜啊！” “这不是见到了亲人嘛，一看你就是我亲哥……” 砰！ 没等杨凡一句话说完，一股大力从后脑勺传来，紧跟着，他便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拿大斧的土匪见杨凡被人打晕，正要说话，瞧见来者后，连忙低下头来。 来者身披黑斗篷，巨大的黑衣下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极其冰冷无情，“你跟他有这么多的话要说吗？不如把你跟他绑在一起。” “不敢。”大斧闻言连连摇头，叫喊着身边的几名喽啰，“来人，把他带走。” 另一边，王野抱着妙仪狂奔半里地后，忽然身形一闪，躲进山林中，绕着圈往回跑去，来到事发地，正好瞧见杨凡被人带走。 第38章 杨凡的破嘴 “少……唔。” 寂静的森林角落，妙仪躺在一棵树下，突然惊醒，惶恐不安的大声喊叫，声音尚未发出，一只大手已经捂住她的嘴。 妙仪抬头望去，眼前的正是王野，明明是救命恩人，她却没有任何感激，反而一口咬在王野的手上，吃痛之下，王野连忙松开手，压低声音说道：“不要说话！少爷就在前面。” “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账，少爷对你这么好，你竟然丢下少爷。” 妙仪才没有管那么多没用的，坐起身子，抬手一指王野，破口大骂。 眼望着指望不上妙仪，王野只能叹了口气，眉头一皱，一记手刀再次将妙仪打晕。 不远处的山林小路上，杨凡被一群人绑的严严实实，除了脑袋没有用布条勒住，浑身上下，连手指头都不能动。 出人意料的人，之前劫道的时候足足有上百人，现在却只剩下不到二十人，每个人都在骂骂咧咧的吐槽。 “这条路真难走……” “那条路不难走？没钱没人伺候，你就是在长安街头也难走。” “老大，这小子真的值钱吗？” …… 所有人都在小声谈论着什么， 杨凡被两名喽啰扛在肩头上，呆呆地看着天空一言不发，跟着一起被捆起来的王力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双手反绑，跟在队伍后面，每每慢走几步就会被后面的土匪踹上一脚。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一众人终于来到一处破庙内，为首的老大找到栖身之所极为兴奋，连忙招呼这种人进去歇息，并且安排两人打水，又让两人出去打野味、摘野果。 见此一幕，杨凡眯起眼眸，静静扫了眼破庙。 庙内供的不知道是哪位神佛，木头雕刻佛像已经腐烂，周边别提桌子、凳子，就连碎木头也被拾荒的人捡走当柴火，唯独是这佛像没人敢动而已。 庙顶已经垮了一半，空荡的庙堂内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一件可以利用的东西。 噗通。 两名喽啰将杨凡随手扔在承重柱边，摔得杨凡呲牙咧嘴的。 等到所有人在庙里围着一个圈坐下，拾了些柴火生了火，一名小喽啰将王力推了进来，指着王力问带头的老大，“老大，这小子怎么办。” 拿着大斧子的老大瞥了眼王力，皱眉说道：“杀了吧，反正目标又不是他。” 话音落下，大斧悄悄的瞥了眼杨凡。 这一幕自然没逃过杨凡的眼睛，但杨凡像是没听到一样，盯着火堆不出声。 沉默片刻，小喽啰没有动，试探性地问道：“真的要……” 没等他说完，大斧用力的将武器在地上磕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问向杨凡，“这小子应该是你的书童吧，我留给你，多给一百两银子就好。” 闻言，杨凡依旧一言不发，看向王力，后者面色平静，毫不惧怕。 “你聋了吗？” 大斧又叫喊一声。 终于，杨凡有了反应，他懒洋洋的说道：“他又不怕死，不信你问他。” 王力点点头，傲气十足。 “妈的，拽什么拽？” 大斧见杨凡被捆成这样还这么嚣张，顿时来了脾气，上前抡起大斧就要砍像杨凡。 磨得发亮的斧子在大斧的手中猛地抡起来，带着呼呼的风声，反射太阳的光亮在空中划出一道亮痕，直奔杨凡的脑袋。 不敢杀我，不敢杀我，他绝对不敢杀我。 尼玛，别过来，怎么还往这儿走！ 杨凡咽了咽口水，看似镇定，实则慌的一批。 大斧脚步不停，一步步的走向杨凡。 叮。 斧子停在空中，斧子因浑厚的力道震动发出轻盈的声响。 就在斧子临近杨凡脑袋三寸时，斧子停在空中，大斧蹲在地上，冷笑道：“看不出来杨少爷还真的不怕死。” 杨凡面色平静，没有应声，实际上是已经开始颤抖，害怕一说话就会露馅，只能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心中暗自盘算，“不敢杀我，不对，可能是不想杀我。” “他们是流窜的小搓山贼，没有固定的老窝，人也少得可怜，之前的那些人应该是有人请的帮手，但是他们没想到我只带了王野出来。 这些人吃喝都没办法稳定，应该不是亡命之徒，否则早已经动手了，之前他们说有个小妞儿，他们是有人雇佣来抓我的，否则相隔这么远不会知道马车上还有妙仪。 赵安还是郑方？除了他们俩我没得罪别人。” 接连喘息好几次，杨凡在脑海中将目前的状况以及能分析的信息全都分析一边，昂头看着大斧，还没等他张嘴，大斧先张嘴说道：“杨少爷，你觉得你能值多少钱？” 杨凡眯起双眼，“我不值钱，我的人脉值钱。” “嗯？”大斧一愣，好像没听懂，问道：“你是在威胁我？” “不，我是在勾引你。”杨凡挑了下眉头。 “……” 听到这里，大斧面露不悦，摸了摸手边的斧头，“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正在这时，一名小喽啰跑了过来，凑到大斧的耳边小声问道：“老大，现在要干什么？” 声音很小，但还是没逃过杨凡的耳朵。 娘的，还是新手，这下好办了。 杨凡瞬间来了气势，刚刚的两句只是在试探，现在他是不害怕了，除非这老小子狗急跳墙真的宰了他，否则一时半会儿他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做饭吃。” 大斧低声回了一句，转头看向杨凡，四目相对，大斧眉头一皱，突然觉得面前的杨凡好像变了一个人。 “看什么？我帅吗？” “不要太嚣张。” “嚣张会有杀身之祸的话，我应该死了几百次了。” 面对大斧的警告，杨凡咧嘴笑着回应，话音刚落，沙包大的拳头咚的一拳打在杨凡的肚子上。 噗。 剧痛传来，杨凡一阵干呕。 娘的，不能杀我，忘了他不能打我了。 一拳下来，杨凡顿时老实很多，挤出个微笑，“那什么，哥，你忙你的，不打扰了。” “贱的。” 大斧瞥了眼杨凡，嘟囔道：“真是不打不老实。” 说罢，他便招手叫来一名小喽啰，拿出一根掉了半边儿毛的毛笔，以及一张破了好几个洞的黄麻纸，提笔写字。 杨凡坐在一边，正好能够看到纸上面的字，只是看着大斧写了几个字，他就笑了出来，“‘素闻杨家’的‘闻’写错了，不是‘文’。” 第39章 小赚一笔 “我叫‘杨凡’，不是‘羊饭’，‘饭’都会写，‘凡’竟然不会写。” “这是‘临风山’，不是‘李风山’。” “我来吧，我来吧。” …… 接连说了好几次，不光是杨凡在笑，一边的王力也抿嘴憋笑，只有大斧与身旁的小喽啰俩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边低声商讨这几个字到底对不对，一边看着杨凡举起拳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可杨凡根本就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大笑起来，此时是双手被绑住，否则他一定是双手捂着肚子。 “别笑了！”也许是忍不住杨凡这副嘲笑的模样，大斧大喝一声，一把扯过杨凡，提起斧子将杨凡身上的绳子隔断，又把斧子架在他的脖子上，喝道：“你来写。” “好嘞好嘞。” 杨凡也不含糊，提笔写字，按照大斧的口述一口气写完一整张纸，递给大斧，任由对方细细察看。 整张纸上，按照大斧的话，杨凡确实写了十分正经的正楷，只是其中有不少字他改为了隶书，连接起来就是一句话‘第一次、破庙、不必报官’。 接连翻看几次，大斧冷笑道：“小子，你竟然骗我？别以为我看不懂。” “我没有。”杨凡皱眉回应，他倒不是担心大斧是不是真的看得懂，而是害怕自己装的不够像。 “打。” 一声令下，大斧身旁的小喽啰举拳打向杨凡，几拳打过来，一边的王力说话了，“不要打了，他没有骗你们。” 闻言，大斧瞥了眼王力，愣了一下，紧跟着说出一句让王力后悔万分的话，“连他一起打！” 咚咚咚。 一口气打了几十拳，杨凡只觉得后背剧痛难忍，他倒是扛得住，只是王力嘴角溢血，躺在那儿干咳不止。 “你姥姥的，老子帮你写，你还动手？跟你拼了。” 杨凡见大斧还站在原地，他蜷缩在地上，突然站起身子，直接扑向大斧，可他到底不如大斧这样刀口上吃饭的，被一脚踢了回来。 “送到杨家去。” 见到杨凡这样的反应，大斧十分满意，至少证明杨凡没有骗他，心满意足得指挥小喽啰送信。 信件送出，杨凡与王力俩人被一起绑在破庙的柱子上。 王力干咳几声，小声说道：“他们不是土匪。” “你还想着帮他们求情？” 杨凡一听王力的话就知道他的心思，无非就是想着这些人吃不上饭才来讨生活，摇头说道：“我知道，我会把他们送到县衙，到时候管他们几年的饭。” 夜色降至，杨庄杨家宅院内，王野半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向大夫人萧文姬。 萧文姬经商这么多年，见过的世面多了去了，这种小打小闹在她眼中几乎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换做以往，她定是要拿出一万两银子悬赏绑匪的项上人头。 只可惜，现在杨家就只剩下杨凡这一棵独苗，不能出什么差错。 沉默许久，萧文姬冲着身旁的汤怀素，冷声说道：“去拿一百两银子给王野。” 接着，她冲着王野说道：“叫上几个护院，出了什么事情，我会派人打点，放手去做，若是凡儿伤到了，我饶不了你。” 说罢，萧文姬挥手示意王野可以先离开。 除了正堂议事厅，王野伸手将一旁一人高的麻袋扛在肩头，接过汤怀素递过来的一百两银子，走出杨家大门，翻身上马离去。 没走几步，在马儿的颠簸下，麻袋松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子露了出来，正是今天被大斧差遣来杨家送信的小喽啰。 …… 临风山一处不知名的小庙内。 夜风吹的人浑身不自在，杨凡与王力两人被捆在柱子上已经好几个时辰，除了上厕所，回来就被捆着，动弹不得，现在杨凡更是困得厉害，却躺不能躺，靠不能靠。 “大斧子，你放我下来，我们有话好商量，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双倍的，你让我睡一会儿。” 杨凡实在是撑不住，看着坐在火堆旁守夜的大斧子，用尽力气喊了一句。 失策。 他单单是知道大斧子肯定不会让手下人杀了自己，但他忘了不会被折磨。 “没想到小说里面都是骗人的。” 精神恍惚中，杨凡双眼皮打架，嘴里胡言乱语。 “什么说？”王力闻声反问一句，却得不到回应。 正在这时，一个黑衣人脚步轻巧，从房梁上悄然落下，抬手一记手刀，直接将盯着火堆发呆的大斧子打晕。 “有人！快起来。” “你是谁，找死！” 也许是手刀的声音太响，大斧刚到下，周围的土匪都醒了过来，瞧见有黑衣人，立马慌了，大喊起来。 庙内的声音刚刚响起，门外忽然冲进来十几名手持棍棒的男子，每个人的衣服上都绣着‘杨’字。 乌合之众哪里比得过整日训练有方的护院？ 不过片刻中，十几名土匪尽数被打趴下。 “卧槽，你们终于来了。” 听到声响后，杨凡眯起眼抬头看了眼来者是王野，他立马松了口气。 等到王野将他的绳子解开，他一把拽住王野，叮嘱道：“把他们都抓走，明天早上大张旗鼓的报官，就说我被土匪绑了然后你们把我救出来了。” “不审问嘛？”王野满脸疑惑。 “审了也没用，能找这样的货色，估计也是不害怕事情暴露，反正一定要大张旗鼓就对了。” 说罢，杨凡回头望了眼王力，摇头叹道：“委屈你了。” “不必，我总归是要走的。”王力轻笑着回应。 看着事情落定，杨凡这才松了口气，软绵绵的窝在地上，闭上双眼沉沉睡去，昏睡之前，他还在念叨着：“一定要让更多的人知道，造个势……” 次日天明，杨凡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胸口上的压迫感让他十分不舒服，抬头看了看，芸娘正趴在他的胸口上熟睡，看来是昨晚在这里守了一夜，早上太累才睡着了。 “苦了你了。” 杨凡叹了口气，伸手将叶芸娘轻轻的翻个身，自己则是顺着动作做起身子，接着，他又将叶芸娘抱起来放在床上，这才披上外衣推门出去。 洗漱完毕，杨凡回到房间内时，叶芸娘刚好醒来，瞧见杨凡回来，她赶忙坐起身子，慌张的问道：“相公，你好些了吗？” 第40章 行踪诡异的汤怀素 “我已经没事了，昨晚只是风吹的太多。” 杨凡笑了笑，上前一步伸手搂住叶芸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又擦干她眼角的泪珠，笑道：“看来这几天又不能跟你一起尝尝那‘子子孙孙汤’了。” 叶芸娘娇羞一笑，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抬手轻轻的锤着杨凡的胸口，嗔怒道：“有辱斯文，整日想的都是什么。” “想着为为杨家传宗接代啊。” “相公再胡说，我就去告诉大夫人。” “好了，我错了。” 打趣几句后，叶芸娘皱起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愤地说道：“只可惜那王力小子竟然死在祸乱之中。” “嗯？死了？” 闻言杨凡一愣，双手捏紧叶芸娘的肩头，在对方吃痛的表情下，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真的？你看到了吗？” “尸体送回来了，李艳悲痛欲绝，被王野送走了。” 叶芸娘轻声回应，瞧见杨凡的表情不对，她叹了口气，“相公先歇息着，我去煮一碗安神汤来，我去叫妙仪过来。” 话音未落，门外闪出一个身影，是窦菀儿。 “你没事吧！” 没等杨凡说话，窦菀儿直接扑到杨凡的怀中，咧开嘴大哭起来。 “我没事，娘子。” 杨凡无奈的笑了笑，又开始哄窦菀儿。 叶芸娘在一旁看着窦菀儿笑了笑，转身离去，窦菀儿看起来是个书呆子，平时也不主动找杨凡，实际上十分在意杨凡，杨凡喜欢的书她都能倒背如流。 用她的话说就是‘日后跟相公不会没有话说’。 “娘子别担心……” “你为什么叫我娘子。” 沉默中，杨凡刚刚张嘴，窦菀儿便抬起头来，委屈的眼神中带有质疑。 从来就是如此，杨凡对她的称呼就是不同，只会叫她娘子。 “习惯了吧。”杨凡心虚的回答一句。 其实是他跟窦菀儿的交际实在少得可怜，窦菀儿更像是以往的大家闺秀，老实巴交的女生，从来不会主动跟男人说话，除了杨凡不愿意接触任何人。 “以后我叫你菀儿就是了。”杨凡抿嘴轻笑，想要用宠溺的眼神看着窦菀儿，可对方实在是陌生一些，再加上窦菀儿的长相，他不管怎么用心看过去，总有种色迷迷的感觉。 “相公。”窦菀儿没有在意他的眼神，歪头想了想，柔声说道：“这么久以来，相公夜夜有妙仪、芸娘陪伴，从来没有……” 说着话，她忽然愣住，想起了从来不争不抢的李沁，下一刻，她小脸透红，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相公，今晚我叫上沁儿。” “叫她干什么？” 杨凡一头雾水，没听懂其中的意思。 “素闻大姐与相公爱品‘子子孙孙汤’，今夜，妾身便叫上妹妹一起过来尝尝。” 对窦菀儿这样的女人来讲，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在杨凡面前脱光了衣服一样让人难堪，话音落下，不等杨凡回应，她已经转身离去。 尼玛，我昨晚才被山贼抓了！ 看着一溜烟儿跑了的窦菀儿，杨凡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合着一大家子就没人在乎自己，完全是想着要让自己传宗接代啊。 “算了，还是出去转转吧，透透气。” 昨晚他和王力两人被绑在庙里的柱子上吹了几个时辰的风，今天没有头疼就算是很好了。 至于王力死在祸乱中？他才不信。 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离开，杨凡也懒得去管，反正他有一个好哥哥，有他哥哥在，万事不会出纰漏。 杨家宅邸本身不大，因为家中只有杨凡一个男人，所以仆人下人几乎都是女人，就连护院也都被安排在最靠近大门的前院居住，没有命令不能进入中院以内。 所以走在着宅院中总会有一种空荡的感觉。 “怎么感觉假山少了不少，前面的几棵树也都没了。” “嫂嫂？她这是要去干什么。” 正走着，杨凡忽然瞧见汤怀素出现在视线内，汤怀素好像十分慌张，手里握着一大块包好的手绢，脚步慌乱。 “嫂……” 杨凡刚要叫喊一声，想到可能对方是要出去买东西，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少爷，你在这里啊，终于找到你了。”这时，妙仪从他身后追了过来，喘着粗气拉了拉杨凡的衣袖，上下打量了杨凡好几遍，确认杨凡毫发无伤后，她咧嘴笑道：“嘿嘿，少爷没事就好。” “废话，我要是有事还能站在这里？我问你，昨天晚上我让王野做的事情，让他报官，他做的怎么样？” “县令高兴得厉害，说是你破了大山贼，光是赏钱就有一百两呢！” 一说起钱，妙仪就格外的兴奋。 话音落下，妙仪忽然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双手叉腰，指着前方喝道：“你是谁！” 杨凡顺着妙仪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一名男子慢悠悠的从隔壁院子走出来，双手后背，怀里揣着不知道什么，鼓出来一大块。 “男人？” 杨凡眉头一皱，上前正要说话，男人身后跟出来汤怀素，后者瞧见杨凡与妙仪都在这里，顿时慌了神，“你们怎么在这儿？凡儿你醒了？妙仪，你怎么没去报官。” “我们……都忙完了，嫂嫂，这位是。”杨凡伸手把妙仪拉到自己身后，冲着汤怀素行礼后又对男子一抱拳，“未请教。” 男子面露不屑，撇着大嘴，“在下陈松。” 杨凡见他如此嚣张傲慢，正要继续追问，一旁的汤怀素挥挥手中的手绢，拦住杨凡，焦急地说着，“啊，我请他帮我带点儿东西，凡儿，你不是还要忙吗？你先去忙吧，我送他出去。” 说罢，她推着男子往外走去。 “少爷，莫不是……” “胡言乱语。” 杨凡瞥了眼妙仪，低声呵斥她两句，紧跟着，凑到妙仪的耳边低声叮嘱两句，后者立马明白，转身离开。 眼望着汤怀素送走了男子，杨凡眯起眼，将男子的长相记在心头，回到自己的书房内继续对比衣服尺寸的比例。 时至正午，杨凡抬手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明天就是售卖指甲剪了，不知道能赚多少，造纸是个技术活，要时间磨啊，还是要想办法挑个捷径，有个稳定的收入才能支撑消耗。” 第41章 因我而起 开服装店是个好事儿，关键在于怎么做，真正的有钱人一定是自己订作的穿的才舒服，像杨凡想的这种成衣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任何吸引力的。 所以要先打出名声，紧跟着要做高等的衣服才行。 “我去哪儿弄高等的衣服啊。” 杨凡思来想去也没有任何结果，最后只好将手中记录好的尺寸册子放在一旁，揉着太阳穴放松自己。 用过午饭杨凡依旧在想这件事情，虽然这是布坊开完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但杨凡认为没有大的方向，布坊最后就只能是布坊。 “不行，过两天我还得去找一下布坊的大掌柜，必须要把他拉入伙儿才可以。” 打定了主意，杨凡便收拾杂乱的心绪，坐在小院喝茶摆棋谱。 许久没有下过棋，他也觉得手生了不少，只是安逸的时间总是不长久，不过一会儿妙仪就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来到杨凡身旁。 “有结果了吗？”杨凡看她喘成这样，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她，等她喝完后，杨凡接着说道：“是不是嫂嫂惹上什么事情了？” 闻言，妙仪疯狂的点头，一脸惊喜，连连赞叹，“少爷真是聪明，还真的出事儿了。” 咚，杨凡抬手在她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出事了还这么开心，说，怎么回事。” 妙仪委屈巴巴摸摸自己的脑袋，咬了咬下嘴唇，好像十分纠结。 “直说，别来这些不值钱的。” “大少奶奶……她，她借了赌坊陆佰的钱。” “啥玩意儿？” 一听这话，杨凡噌的一下站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妙仪，“你真的问清楚了？你别骗我！” 妙仪皱起眉头，“是真的，我也不相信。” 赌坊陆佰是什么人？ 那是当年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三十多岁，身长六尺七寸，身上刀疤剑痕不计其数，一只手能硬生生的拽住一头牛。 当年下了战场他没有去处，便回到杨庄开了赌坊，这么多年来关系也打透了，再加上他本身的能耐，无人敢惹，可以说是欠了他的钱就是把自己卖给了他。 “这他娘的怎么办哦……欠了多少？” “我不知道。” 杨凡面色阴沉，眉头紧皱，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当可不仅仅是汤怀素一个人的事情，还将是杨家脸面的事情。 别以为杨家曾是大家族陆佰便会放过，他当年可是因为一千两银子把一个家境殷实的小家族给要账要到全家跳河。 “我去找嫂嫂问清楚。” 想到这里，杨凡轻声说了一句，又叮嘱妙仪一定要保密，接着转身离去。 汤怀素是杨家的大少奶奶，可是因为大少爷死得早，她也是有名无实，也没个骨肉留下，所以住在家族的西面别院。 距离杨凡所居住的位置不远，隔着姚梅她们居住的小院，路过姚梅房间外时杨凡果然又听到叫花子的声音。 “老流氓，早晚把你赶出去。” 嘴上愤愤的说着，杨凡还是不忍心。 来到汤怀素房间外，杨凡直接敲响了房门，“嫂嫂，我是凡儿，开门啊。” 接连叫喊几声，杨凡等到汤怀素打开门，他直接一脚迈进去，紧跟着反手关上房门。 进门的一瞬间，杨凡一腔怒火便被着满屋的香气冲散了不少，等他回头看过来，汤怀素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绸衣衫，一脸疑惑与谨慎的看着杨凡。 “嫂嫂在睡午觉？” 杨凡皱眉问道。 后者点点头，没有应声，杨凡这样不经同意就推门进来，怎么说都是坏了礼数。 “嫂嫂，你坐下，我有件事情需要听你一个真心实意的答案。” 杨凡倒管不了这么多，也没心思管，三两步来到桌前坐下，一本正经的看着汤怀素，眼神中充满了紧张。 汤怀素此时更是一头雾水，这大中午的趁着她睡午觉冲进自己的闺房，不管怎么说她都可以直接抄起家法杖把杨凡收拾一顿。 “嫂嫂，你先坐下。”杨凡见她不动，又叫喊一声，等到汤怀素坐到他面前，他这才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嗓音，问道：“嫂嫂，你信得过我吗？” 汤怀素点点头，突然，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惶恐不安的看着杨凡，“凡儿，你该不会是……” “嗯。”杨凡见她有了回应，果断的点点头，“嫂嫂，此事你务必要跟我说清楚你的想法。” 啪！ 话音刚落，汤怀素一耳光打在杨凡的脸上，这一次换做杨凡懵了。 “这……嫂嫂，你打我干什么啊，我是真心的！” “胡说八道！” 听到这句话，汤怀素脸色更红，怒道：“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是，我什么想法啊，我是真的想帮你！” 杨凡更觉得委屈，捂着脸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正在这时，杨凡忽然明白了，瞪大了双眼问道：“嫂嫂，你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闻言，汤怀素也愣了一下，皱起眉头，冷冷的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冤枉啊，我来就是想问问陆佰的事情。”杨凡赶忙解释一句，心里一万句mmp飞过，自己好心帮忙还挨了一耳光。 话音落下，汤怀素面色一变，不安的情绪瞬间爆发，“他找来了？他不是说不会找来吗？凡儿，不能让大夫人知道，不能让……” “冷静！”杨凡见她一听到陆佰的名字就慌了，连忙按住要起身出去看的汤怀素，压低声音说道：“没事，还没找来，我就是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嫂嫂你是怎么惹上他的。” 下一刻，汤怀素没有任何征兆的哭了起来，也不管一旁的杨凡，趴在桌子上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哭声，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见状，杨凡并没有立刻安慰，而是坐在一旁，耐心的等待汤怀素的情绪平静下来。 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杨凡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女人是水做的。 接连哭湿了两块方巾，汤怀素这才平静下来，面色憔悴的看着杨凡，喃喃道：“你帮不了我的。” 杨凡摇摇头，“嫂嫂，万事有我，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才能帮你解决。” 见汤怀素还不愿说，他接着说道：“凡儿长大了，可以依靠了，不必再瞒着我了。” 一句话说出，仿佛戳中了汤怀素的弱点，她再次大哭起来。 第42章 赌坊 一个时辰后，杨凡终于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约莫两个月前，汤怀素身子不舒服就去找了郎中，没成想郎中说医治需要二十两来买药引子，汤怀素没有这么多钱，巧的是正好遇上许久不见的一名朋友，与朋友逛街时，朋友看到赌摊，随手一扔骰子，赢了三十两。 这一幕让汤怀素有了想法，在朋友三番五次的邀请之下，她跟着进了赌坊，后面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她先是赢了二百多两，结果到了后来，一文不剩，还欠了三十多两。 三十两对汤怀素来说无非就是找萧文姬张嘴要一次就可以了，只是还了这三十两，利息又多出来二十两，就这样利滚利，她两个月还了近百两银子。 “傻不拉几的。” 杨凡实在没忍住，看着哭红双眼的汤怀素吐槽一句，忽然，他眉头皱了皱，挑眉问道：“说起来，为什么把我的例钱停了？” 闻言，汤怀素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不光是你，家里人手中的基本都停了。” “这就怪了……” 杨凡皱皱眉头，“我一会儿去一趟赌坊吧。” “不要去。”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这件事情嫂嫂既然没给婶娘说，那肯定是有难言之隐的，而且……那老小子是要疯了，敢打我杨家的主意。” 说罢，杨凡站起身子，一股不曾见过的霸气传出，一时间，汤怀素有种看到亡夫的错觉，当年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才义无反顾的嫁入杨家。 “凡儿，我跟你一起去。”汤怀素站起身子，擦干眼角的泪珠。 杨凡摇摇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不用担心，我只是去问问，他哪儿来的胆。” 离开西面别院，杨凡刚走出来迎面遇上满脸无奈的姚梅，在他身后还跟着老叫花子。 之前姚梅总是被老叫花子吓得哭出来，可是时间久了，姚梅已经适应了，被叫花子跟在后面也只是满脸委屈，更多的是无奈，无奈这个老叫花子打不怕骂不怕。 可他又是少爷点名留在杨家的，她也没办法。 “少爷好。”瞧见杨凡，姚梅恭敬地行礼问好。 杨凡瞟了眼老叫花子，点点头，“你怎么老是追着姚梅不放？” “嘿嘿，我这不是看她有天资嘛，我是不喜欢男人，否则我也会追着你。” 老叫花子恬不知耻的回答。 “不要个脸。” 杨凡骂了一句，正要离开，脚步一顿，像是想到什么，挥手示意姚梅先离开，接着一把拽住要追过去的叫花子，问道：“我养了你多久了？” “什么叫你养我，你给我钱了？”老叫花子捻着胡子，满脸不屑。 “一个多月了吧，我今天要去一趟赌坊，王野去了衙门，你跟我去一趟吧。” “凭什么？” “不去，我就让姚梅去跟着我婶娘，你觉得我婶娘会怎么……” “今天要是有谁敢动少爷你一根头发，我老叫花子非打残了他。” 一听说杨凡要把姚梅弄走，老叫花子当即答应下来。 这老家伙不会是真的喜欢姚梅吧。 见他这么在意姚梅，杨凡心中不免又升起一股怀疑。 姚梅怎么说也是跟着杨凡三年多了，要是被这样的老家伙祸害，那他指定不乐意。 …… 申时三刻，杨凡坐在马车上，命马夫带着他去一趟流星街。 流星街乃是杨庄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其中除了赌坊便是青楼，乌烟瘴气，讽刺的是，平时见不到的公子哥儿在这里的出现的频率非常高。 说起来，这么多年，杨庄大大小小的家族之中也就杨凡从来不出现在这里，这一次应当算作他第一次来到流星街。 “下去下去，少爷，叫花子……” “让他上来吧。” 马车刚动，杨凡便听到帘外马夫的呵斥，他撩开帘幕一看，只见叫花子整拿着半根鸡腿往车上爬。 就这往上爬的动作，任谁也不相信叫花子是什么武林高手。 赶到流星街已经过了申时，街道上的人格外的多，毕竟现在这个钟点不冷不热，最适合出来转转。 “呦，少爷进来啦，过来看看。” “小少爷眉清目秀，过来，老夫给你算上一卦。” “天呐，这位公子，眉分八彩……” …… 行走在街道上，杨凡眉头紧皱，他想到了那些老鸨们的热情，可他还没见过这里算卦的也这么热情，恨不得把他扯过去硬算几卦。 好不容易挨到赌坊门口，杨凡抬脚就要往里走，看门的两名壮汉伸手直接将杨凡拦住。 “叫花子不允许进。” 其中一名壮汉冷声喝道。 杨凡抬起眼皮，悠悠的回道：“我来找陆佰，他是我带来的，有问题吗？” “滚，我们老大不见人。” “好嘞，这是你说的。” 杨凡闻言转身就要走，老叫花子却不乐意，蹲在赌坊门口，喊道：“喂，你不是要来嘛？” “他们不让我进，我也没办法，反正不是我不还，是他们俩不让我还钱，到时候陆佰要找就找他们吧。” 杨凡面露不屑，挑起眉头看向刚刚拦住自己的壮汉，壮汉脸上有块刀疤，杨凡也默认他的名字就是刀疤，随即又问道：“刀疤，小爷我最后问一次，这钱是你帮我还还是我进去找陆佰。” 话音落下，刀疤愣在原地，他可不知道杨凡是来还钱的，他只是看着杨凡面向陌生，以为杨凡是来闹事的。 “我，我。” “我我我我，我什么我，我进去的。” 见他犹豫不决，杨凡冷笑几声，打断了他的话，撩开赌坊的门帘，这一次，壮汉没敢再拦住。 天大地大，还钱最大，他哪儿有胆子拦人不还钱的。 “六六六，通杀。” “赢了！” “你妈的，再给我拿三百两。” …… 若是街道上能成为乌烟瘴气，那赌坊内简直就是群魔乱舞，与想象中的差别无二，就没有一个人是安静的站在那儿不说话的，所有人都在嘶吼叫喊。 明明房间内就摆放着八九张桌子，满打满算也只有一百多人，可这吵闹声给人的感觉足足有几百人之多。 “晦气晦气。” 杨凡皱起眉头，低声嘟囔一句，他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倒是老叫花子十分喜欢，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张桌前悄然顺走一名男子腰间的玉佩。 第43章 是警告，不是商议 “好玩意儿……你干什么，还给我，我弄到的！” 老叫花子偷来玉佩刚在杨凡面前炫耀，杨凡劈手夺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赌坊是三教九流常年混迹的场所，充当沿线的人多了去了，再加上里面鱼龙混杂，天知道这是不是有人故意挂在腰间等人来偷的。 “别给我惹事，我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才叫你来的，不是让你来给我挑事儿的。” “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不也来这里耍了。” “你，我告诉你，我是有事情，你不要乱说，否则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姚梅。” 呵斥了叫花子，杨凡在他鄙夷的眼神中将玉佩放在脚背上，轻轻一踢，踢到男子身边，接着，走到男子身旁，说道：“公子，你的玉佩掉了。” 说罢，他不等男子转过身来便穿插在两名男子中间离开。 赌坊的格局一般都比较简单，一座大厅，正对门的位置开了一个房间，是赌坊内部的人玩耍的地方，左侧是陆佰这种充当打手的人的房间，最角落则是茅房。 杨凡扫了几眼，等到有人从左侧房间拿着几块碎银子满心欢喜的出来，他便确认了这里是陆佰的房间，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叫花子，叮嘱道：“惊醒点儿，不为了你自己，你也为了姚梅考虑一下，我只要大叫，你就进来救我，这是你今天的花销。” 请人做事哪有那么简单的，不破费杨凡也不放心，要是他叫了几声叫花子故意不回应，那他指定要挨一顿狠打。 放高利贷的自然是希望人来的越多越好，越精越好，像杨凡这样装着不凡，气质高贵的公子哥儿正是他们喜欢的客人。 杨凡前脚迈进小房间，后脚有人端来茶水。 狭小的房间内，三名身穿半臂短衣的精壮汉子在一旁耍牌九，最角落摆着一张桌子，一名长相凶悍的男子坐在桌前品着茶水，时不时的翻一下桌上的账本。 “你是陆佰？” 杨凡试探性地问道。 话音落下，耍牌九三人同时停下动作，看向杨凡，其中一人骂道：“哪儿来的小兔崽子，老大的名讳是你叫的？” 杨凡点点头，笑道：“是就好了，在下杨凡。” 说罢，杨凡径直走到桌前坐下，三名打手要上前阻拦，被陆佰挥手驱退。 “杨公子。”陆佰挑眉扫了眼杨凡，轻咳一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慢悠悠的说道：“今天也想来这里赌几把？” “赌什么？你这小馆子有什么值得少爷我看上的？”杨凡面带微笑，学着陆佰的语气回应。 “好，那就不送了。” “慢。” 见他要送客，杨凡抬手喊了一声慢，接着，杨凡将手中的折扇放在桌上，问道：“但凡借，总归是有个凭证，不知道我这把扇子值多少钱。” “二两。” “我花了十五两买的。” “我说二两，就是二两。” 瞧见陆佰如此嚣张，杨凡轻笑一声，突然问道：“那我嫂嫂到底是借了多少银两，为什么还了上百两还没还清？凭证又是什么？” 陆佰从杨凡自报家门后就知道他是为了汤怀素来的，只不过，他可不害怕杨家，一个落没家族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怎么？杨公子是想着帮忙还清？” “多少。” “今日收回十两利息，还差三十两本钱。” 闻言，杨凡面无表情，话锋一转，“之前的钱，不追究，陆佰，不要觉得杨家无人。” “呵，我怕了你不成？杨家现在还有人吗？你老子没死的时候你还有资本跟我说这话。”陆佰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子，实木的桌子立马陷下去一个巴掌印，接着，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杨凡，一字一句的说道：“杨凡，别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杨家大公子，在我面前什么都没用。” 说着话，他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猥琐地笑道：“不过也没事，不就是个寡妇嘛，杨家向来不差寡妇，明天要是还不上我就帮你们把她处理了，卖到青楼去做妓女不也挺好的，还有老鸨子天天管饭吃。” 一片寂静。 伴着陆佰的声音落下，房间内安静的可怕，三名打手打过不少人，但还没动过这样的大公子少爷，可他们听到老大这样说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害怕，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杨凡以为自己听完这样的话会暴躁如雷，跟陆佰拼了，但他出人意料的平静，淡淡的看着陆佰，沉默许久，他站起身子，问道：“你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没等陆佰说话，杨凡已经转身离开。 “小杂种。”看着杨凡的背影，陆佰又骂了一句。 对杨凡这样的公子，他向来不怎么喜欢，多年沙场之上磨练出来的戾气让他最看不惯这种自以为居高的大家子弟。 凭着杨家就想来跟自己谈，放狗屁！ 若是以前，他别说要帐，汤怀素来了，他早就以礼相待了，只可惜，杨家今昔不复昨日。 杨凡走出房间，直接叫走了还在赌桌上玩乐的叫花子，叫花子手气挺好，就这一会儿便赢了六两银子。 “还是老子手气好，早知道就多来了。” 叫花子跟着上了马车还在念念不忘自己刚刚通杀。 杨凡没有理会，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柳巷，心中思絮飘零。 是因为陆佰辱骂汤怀素？还是因为陆佰根本就瞧不上杨凡？ 都不是，他气的是为什么大家没落就会被人这样蔑视。 “陆佰，你一定会跪在我面前。” …… 回到家中已是酉时，晚饭正好赶上，坐在饭桌上杨凡出奇的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只顾着吃饭。 吃完饭，汤怀素来到杨凡的房间，皱眉问道：“凡儿，是不是他……” “嫂嫂，没事的，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 “凡儿，我还上就是了，不必费心，我已经让周姐打听了，我的几件首饰卖出去就好了。” 闻言，杨凡回头冰冷的看着汤怀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神让汤怀素心神一震，接着，杨凡冷声说道：“陆佰不是在耍你，而是在耍杨家。” 紧跟着，杨凡又安慰了两句汤怀素便将她请出房间，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拿出纸笔默默的盘算着。 第44章 免费赠送 是夜，杨凡在纸上写写画画，将自己所能知道的关于陆佰的信息全都整理出来，既然要搞陆佰，那就要让陆佰清楚杨家到底是什么。 咚咚咚。 正在他奋笔疾书将想法写在纸上时，房门被敲响，窦菀儿与李沁两人推门进来。 见状，杨凡手中大笔一挥，墨水顿时将他刚刚写好的字全都图成黑块，看似无心之举，实际上是杨凡不放心，害怕被窦菀儿看到后会被说漏嘴。 “相公，我们来了。” 窦菀儿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纵使心中百般愿意，事情真正发生，她还是会觉得尴尬，以至于走进门后根本不敢靠近杨凡。 子子孙孙汤好喝吗？ 她不知道。 在她身后跟着的李沁也是满面羞红，不敢往前一步，她本不想来，可是耐不住窦菀儿一直要她陪着，无奈之下只能跟过来。 想来也是，自己也是拜过堂成亲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跟杨凡躺在一张床上过。 “你，你们……来啦！” 看着俩人站在门口，杨凡也有些慌乱，本以为这小妮子肯定会因为羞涩不敢过来，没成想，她不仅自己过来，还真的把李沁拉过来了。 “进来啊。” 杨凡又叫喊一声，俩人这才磨磨蹭蹭的走到桌边坐下。 尴尬有多么尴尬？ 大概就是杨凡现在的处境。 两名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就在自己面前， 还是自己的妻子，可是就是碰不得。 为什么？ 因为俩人都还没满十六岁，还是未成年。 杨凡虽然呆在这里三年多了，可潜意识里的思维还是停留在现代，让他对这样的美人儿下手无疑是把他的良心放在油锅上煎炸，还不放油。 沉默，依旧是沉默。 两刻钟后，杨凡终于忍耐不住，站起身子轻咳一声，“那什么，睡觉吧。” 说罢，杨凡来到床边坐下，还没等他弯腰脱鞋，窦菀儿已经麻溜儿的跟了过来，蹲下身子为他脱鞋脱袜，紧跟着，窦菀儿顶着羞红的脸来到为杨凡脱衣服，伺候着他躺下。 李沁站在一旁看着，她倒是会这些，可不知道为什么，李沁的眼神格外的怪异，总觉得不应该这样。 不多时，窦菀儿已经躺下，见李沁还不动，便轻声招呼，“沁儿，睡觉了。” 三人躺在床上，杨凡瞪大了双眼看着正上方的床帘帐，心里小鹿乱撞。 菀儿睡在他左侧，李沁睡在他右侧，如此美艳的两人躺在身边，杨凡是个人也忍耐不住。 大约过去一炷香，杨凡终于顶不住，坐起身子，转头看向菀儿，可能是之前太过于紧张，窦菀儿已经沉沉睡去，倒是李沁，好像快要睡着了，迷迷瞪瞪的看了眼杨凡，下意识的挪动一下身子，换了个姿势。 “还好都睡着了。” 杨凡确认再三后咽了咽口水，蹑手蹑脚的翻身下床，穿上鞋子披上外衣打开门跑了出去。 穿过两个小院，杨凡来到井边打上一桶水，一头扎在里面。 冰冷的水浸入鼻腔中的瞬间，杨凡清醒过来，趴在井边干呕几声便晃晃悠悠的来到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 “这算个什么事儿，这就算是个和尚来了也受不了啊。” 杨凡看着朦胧月色心中感慨万千，都以为他是万众风流，有这么三位美艳无双的妻子，还有妙仪这样童颜巨那啥的通房丫头陪着，享尽天人之乐。 可是谁知道他到底有多么的难熬。 …… 第二天天亮，杨凡起床后便感觉到鼻子有些堵，昨夜坐在井边吹了大半夜的风，他也不是铁打的，自然会感冒。 窦菀儿起床后好像十分的失望，也不知道小妮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只丢下一句‘君莫欺我不通人事’就跑了，李沁则是躬身行礼，为杨凡熬了一碗汤送来才离去。 “倒霉啊倒霉！” 辰时过去，杨凡整理衣服，感叹两声后推门来到正堂，此时正堂内妙仪正在等候。 瞧见杨凡过来，妙仪无精打采的小脸顿时扬起笑意，快步地冲向杨凡，紧张的问道：“少爷，货送来了，三千二百个，我们的店面在哪儿？现在就要过去吗？” 闻言，杨凡皱起眉头，挑眉说道：“你没看我写的宣传页吗？” “宣什么？” “就是那张纸，纸上面说了啊，没店面，就在我们杨家后门儿。” 说罢，杨凡兴致勃勃的带着妙仪来到后门。 眼前的一幕差点儿把妙仪的下巴惊掉，锣鼓队有没有就不说了，太闹腾，就连最基本的大红联、红灯笼都没有，除了一张放着一本空白册子的桌子，什么都没有。 当然了，还有堆在桌子边的几箱指甲剪。 “少，少爷，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妙仪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头，小脑袋不断地摇动，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 杨凡没管这些，自顾自的坐在凳子上，懒懒的说道：“这有什么的，赚钱哪儿有那么多的讲究，来人买就可以了。” 无奈之下，妙仪只好跟着站在杨凡身旁。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直至午时，杨凡依然没有等到一个人过来。 “难道是价格高了？”杨凡眉头皱了皱，看了眼放在箱子上的几张宣传页，上面的定价确实是二十文，这个价格不应该没人来才对。 “妙仪，你出去看看到底……” “少爷，出事了，郑家的铁匠铺子里面也在售卖指甲剪，卖的比我们的还要便宜很多，现在百姓都过去买了。” 正当杨凡准备让妙仪出去看看时，巷子口忽然跑进来一名下人，慌慌张张地叫喊着。 “什么？” 杨凡噌的一下站起来，回头看了眼指甲钳，掐指一算，连声说道：“去街上喊，杨凡愿以奇淫巧计造福百姓，施恩杨庄，免费赠送。” “少爷，这……”下人闻言愣住，为难的看着妙仪，希望妙仪出言阻止，毕竟这都是花钱打造的东西，免费赠送未免也太…… “还不快去！” 见下人不离开，杨凡顿时升起怒意，大喝一声，吓得下人拔腿就跑，边跑边喊。 从未见过杨凡如此气愤的妙仪此时也不敢再搭话，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掰着手指头默默的算账。 “你在算什么？”杨凡撇了她一眼，冷声问道。 妙仪赶忙背起双手，“没有，我怕少爷的钱不够了。” 第45章 全都怪你 贞观四年，八月十一，杨庄出了件小事，杨家小少爷赠送三千余以奇淫巧计制作而成的铁制品给百姓，价格不贵，用起来也十分的方便。 百姓们无不是杨少爷赞叹连连，只可惜，有好就有坏，随之而来的便是杨少爷败家子的名声。 八月十二，杨凡跪在祖先堂内，在他面前是弘农杨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他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萧文姬。 “凡儿，知错了吗？” 萧文姬语气中透着无尽悲哀。 眼前的杨凡不愿意考取功名她不怪，因为他的父亲就是死在仕途之上，官场上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全家人头落地。 可她没想到杨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整日不务正业不管家族产业也就罢了，竟然还打着造福百姓的名义不断地往外赠送家族产业。 “我哪里有错了？” 这一次，杨凡没有低头认错，而是跪直了身子，冰冷的回应。 “唉……” 一声长叹后，萧文姬离开祖先堂。 杨凡依旧跪的直直的，右手紧紧的攥着一个指甲剪，这是昨天晚上郑方派人送来的，嘲讽的意味十足。 郑方制作的指甲刀确实很不错，模仿杨凡的样品做的极像，但价格昂贵。 可惜的是杨凡得到的消息晚了些，再加上杨凡之前被绑在山里，没有时间管郑方，只是一上午的时间，郑方就回了本儿，若不是杨凡抛出手中囤积的货物，估计一天的时间郑方能赚到上百两银子。 窗外的太阳西落，月亮东升，杨凡跪在这里一整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可他没有哼嗤一声。 夜深，杨凡终于没了力气，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下一刻，猫在门外的妙仪便冲了进来，叫来几名下人直接将杨凡抬回了房间。 而后叶芸娘、窦菀儿等人一个接一个的过来查看杨凡是否伤到，直至子时过去，杨凡的房间内才安静下来。 次日天明，杨凡从昏睡中醒来，瞧见妙仪躺在身边，差不多猜到了是什么意思，便起身洗漱。 洗漱完毕，杨凡回到书房内坐下，双目紧闭，喃喃道：“郑方，陆佰，你们俩都要完。” “陆佰赚了这么多钱名下竟然没有任何的产业，真是稀奇，这么多钱不知道用到哪里去了，郑方名下的产业倒是多的厉害，我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没有答案，杨凡坐在房间内不觉间便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叫花子的声音，“去你娘的臭煎饼！老子来了你说没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杨凡浑身一个激灵，一个奇妙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浮现。 “郑方，你要找倒霉了。” 有了想法，杨凡立马来了精神，抬手拿起算盘来来回回开始算账，一刻钟后，杨凡闭着眼睛默默的说道：“七百八十五两，郑方，你完蛋了哦~” “不好啦！不好啦，少爷，快出来。” “大少奶奶出事了！” 没等杨凡高兴一会儿，门外响起妙仪的声音。 “嫂嫂？”杨凡连忙站起身子，这时，妙仪推门进来，喘着粗气说道：“陆佰把事情今天早上派人在街上来回叫喊大少奶奶欠赌债不还，大少奶奶上吊……。” “什么？” 话音未落，杨凡直接冲出书房，直奔西面别院而去。 “怀素，你这是何苦！” “没事了吧，快叫郎中来啊，去啊！” “告诉所有人，谁敢把这件事情传出去，剁碎了喂狗，谁要再敢谈论大少奶奶的事情，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西面别院内，萧文姬面如寒霜，看着几名知情的下人冷声命令，而顾清与窦颖两人则是抱着面色惨白的汤怀素小声呼喊。 “嫂嫂！” 几人说话之间，杨凡跑了过来，“嫂嫂没事吧。” “站住。”没等他近身，萧文姬一声厉呵，紧跟着，萧文姬一耳光打在杨凡的脸上。 啪！ 响亮的耳光声传出，杨凡愣在原地。 萧文姬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凡，“你以为事情都这么容易解决的吗？若不是擅自去找陆佰，他也不会将此事传出去！怀素也不会想不开！” “婶娘。” 杨凡表情呆滞，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 萧文姬深吸一口气，失望的看着杨凡，“手段你比不过郑方，婶娘不怪你，你还年轻，但你怎么能拿你嫂嫂的私事去想着做？你以为什么事情都跟你想的一样吗？” “去祖先堂跪着，什么时候怀素醒来了，你什么时候起来！” “还不快去！” 接连几声呵斥，杨凡面色冰冷，呼吸越来越急促，与萧文姬对视半晌，他点点头，侧头看了眼依旧昏迷的汤怀素，低声说道：“我知道错了。” 一天的时间，汤怀素都没有醒来，而刚刚起床没多久的杨凡又跪在祖先堂内，按照萧文姬的惩罚，杨凡被禁足三天，不可出杨家家门一步。 萧文姬的命令就是天，杨家的护院根本就不敢违抗，只能杨凡去哪儿他们去哪儿，死死的守着杨凡，所以祖先堂外多了六名守着的护院。 夜幕将领，杨凡跪在地上，嘴唇发白，或许是太气愤，萧文姬派人将祖先堂的蒲团全部收走。 昏暗的烛光下，杨凡身形摇晃，突然，祖先牌位旁的窗户被人撬开，紧跟着，妙仪鬼头鬼脑的探进来头，“少爷……” 小声呼喊了一句，妙仪翻身跳进房间，踮着脚来到杨凡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块烧饼，又从腰后拿出竹筒装的汤水递给杨凡，“少爷快吃，吃完了我要回房，要是让大夫人知道，大夫人会打死我的。” 见她到现在还在这么可爱，杨凡宠溺的笑了笑，抬手摸摸妙仪的脑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虚弱的靠在她的肩头，柔声说道：“明天早上，你去杨庄最西面的一家叫‘白玉坊’的布坊，你拿着我收起来的钱，去问他有没有一百匹棉布。” “要棉布干什么？” “那是郑方家的一家布坊，你就当作不知道，问你你就说你家少爷不让在郑家买东西，如果他说没有一百匹，你就说问他有多少，然后把有的全都买了，再告诉他晚上让他尽快准备，你晚上也需要用，再去买……” 杨凡说着说着便闭上眼睛，靠在她的肩头昏睡过去。 第46章 心疼相公 望着昏睡的杨凡，妙仪愣了愣，压低了嗓音呼唤，“少爷，快起来，把东西吃了，不然身子受不住的，你都一天没吃没喝了！” “少爷？” “少爷快起来，不要闹了。” …… 喊了好几遍，杨凡已经小声的打呼噜了，妙仪看着杨凡熟睡的侧脸，想了又想，抿了抿自己的小嘴，咽了下口水，喃喃道：“少爷，你知道了不要打我。” 说罢，妙仪下定决心，咬着牙一狠心，将竹筒塞子打开，小小的喝了一口涩苦的药汤，药汤进入嘴中的瞬间妙仪浑身一颤，小脸拧在了一起，差点儿把药汤吐了出去。 下一刻，她低头看了眼杨凡，对准了杨凡的嘴巴亲过去。 深夜，杨凡沉沉醒来，妙仪早已离去，而他则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了有人喂自己水喝，苦涩的水顺着喉咙滑下的时候，有几次他都在挣扎着醒来，只是跪了一天，太累了。 抬手摸了摸嘴唇，杨凡笑了起来，说到底妙仪还真是像个小媳妇儿，根本就不像是通房丫头。 “看来以后找个机会把她娶了给她个名分才是应当考虑的。” 昏暗的房间内，杨凡再度沉沉睡去，等到第二天醒来，妙仪已经回来了，她禀报过大夫人后光明正大的来到祖先堂内。 “少爷，买了，他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多棉布，我说要做东西，然后……花了四十几两，好贵……” 妙仪递过去自己记录的账单，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记载着她买了多少东西。 杨凡笑着摸摸妙仪的小脑袋，“好，晚上再去，你记住，一定要问他，有没有一百匹，他说有你就买，说没有，就有多少买多少，他问你还需要多少，你就说自己有很多需要的。” 妙仪撇撇嘴，小声嘟囔道：“可是他故意的抬价啊。” “由他去，你就当作自己不知道，最贵你就只能出到一匹布五两银子。” “知道了，那我要买多少啊……” “我会告诉你的，这两天你就按照我说的来。” 看着妙仪离去，杨凡掐着手指头继续算账，“棉布数量少，价格昂贵，现在还没有到大量生产的时候，这些布匹很值钱，到后面这些就不值钱了，应该没算错。” 正在他沉迷算账时，汤怀素出现在杨凡身后。 “凡儿，起来吧。” 声音传出，杨凡浑身一震。 他倒是想过再见到汤怀素的时候该怎么去道歉，可事情发展到这里，他竟然也会张皇失措，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头。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汤怀素的声音很平淡，好像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杨凡没说话，回过头来，汤怀素面色红润了许多，只是脖子上系着丝巾，应当是为了遮挡伤口。 “凡儿，没事的，大夫人把钱还上了，现在没事了，我不怪你了。”汤怀素依旧在劝杨凡。 “凡。” “嫂嫂。”没等汤怀素再说话，杨凡举手示意她不用说话，接着，他双手按住膝盖，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冷声说道：“这件事情，嫂嫂就到此为止，但我不会放过他。” 说罢，杨凡一步一顿，两条腿像是刚长出来的，走一步停顿一次，来到门边，杨凡没有扶门或是扶墙，只咬着牙一步步的往前挪动。 汤怀素站在他身后默默的看着，直至杨凡消失在眼前，汤怀素脸上依然没露出半点儿表情，像个雕塑一样，冷漠、冰冷。 回到房间内，杨凡跌坐在床上，膝盖肿胀，好像有什么铁水浇灌在腿上凝固，两条腿根本就无法控制。 “相公。” 突然，门口闪出叶芸娘的身影，她表情慌张，气喘吁吁，没等杨凡说话，她做出嘘声的手势，进门后转身关上门，三两步来到杨凡身边蹲下身子，快速为杨凡脱下鞋袜，拉开裤腿。 “这是雪花霜，医治跌打的，很有用的，我给你……” 话音未落，她看到杨凡两条腿上的膝盖位置已经透着紫色，顿时泪如泉涌，心疼不已，“婶娘怎么这么狠心。” “我没事。”杨凡笑着回应，看着她难过，杨凡也跟着心疼起来。 她抬起右手，抽泣中手也跟着颤抖起来，雪花霜抹在伤口位置，冰冷的感觉传来，杨凡倒吸一口凉气。 “呼……没事的，都会好的。”闻声，叶芸娘立马慌了，连忙对着杨凡的伤口吹气，连连安慰：“抹完了就好了，不疼了。” 只是说着安慰杨凡的话，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落。 “我没事，不要担心，这是应该受罚的。” 杨凡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怎么能让她这么伤心？ 想到这里，杨凡伸手抓住叶芸娘要再按揉他伤口的右手，将她拉到床边坐下，轻声说道：“不要哭，再哭就不好看了，婶娘一定是怕你来找我，所以一直安排你做事，你看你刚刚跑的那副模样，扯着不疼吗？” 说话时，杨凡双眼紧盯着叶芸娘的胸前，后者见状低头看了眼自己高耸的胸脯，俏脸瞬间红了，也忘了哭泣，挥手轻轻的打了一下杨凡，娇羞的笑起来，“胡说什么。” “你看，笑起来多好看。”杨凡跟着笑起来。 “相公，我要走了，不然婶娘会来找我的，她怕我一心放在相公身上就没有心思打理家里的事情。” 说罢，叶芸娘起身就要离去，杨凡一把将她拉住，柔声说道：“谢谢你，芸娘。” 说罢，杨凡抬手温柔的摸了摸叶芸娘的脸颊，后者一愣，随即脸色一红，转身跑了出去。 …… 杨庄郑家宅邸，郑方坐在正堂内开心的很，这几天他的心情都异常的不错，首先是因为指甲剪的事情，终于整了一次杨凡，其次便是听说杨凡在家里被禁足，还被罚跪在家里好几天。 这两件事也算是报了他当初在杨家受辱的仇。 “啊……真是舒坦，没想到这么舒坦。”越想越兴奋，郑方不由得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一名掌柜打扮的男子走到正堂来，瞧见郑方后拱手抱拳，恭敬的说道：“老爷，今早来了一名小姑娘，将布坊里剩下的所有棉布都买走了，还说晚上也要来买。” 第47章 我不买了 “唉……早知道就去认个错了，搞成这样。” 杨家宅邸，杨凡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在长廊内来回溜达，妙仪跟在他身后双手抓着杨凡的衣袖，生怕杨凡重心不稳会摔倒。 今天早些时分，叶芸娘被杨凡羞红了脸离开，接着过来的就是窦菀儿，她很生气，气杨凡做事不知轻重，读书人竟然这么没有分寸，更是气杨凡不知道去道歉，简单的一句‘我错了’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 杨凡陪着笑脸将她送出门，最后赶来的是李沁，她心疼的满眼泪水，罕见的主动伸手拉住杨凡的手，小小的手捏着杨凡的手指，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妙仪，你觉得报复人怎么做才叫好？”杨凡走了没几步，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询问。 妙仪跟着停下动作， 小脑袋像拨浪鼓摇动，“我不知道，少爷也不可以知道，报复人不好。” “不好啊，你怎么知道不好？” “恶人自有恶人磨，没必要的啊。” “说的对啊，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杨凡笑了起来，伸手把妙仪搂到怀中，右手搭在她的肩上，将一根拐杖提在手中，撑着妙仪往前挪动。 对付小人，最害怕的不是事情闹得太大，而是自己会因为心中的良知最后手软。 既然要对付恶人，那就要先成为恶人，比他更恶。 午时快到了，杨凡拄着拐杖来到厨房，亲自做了几个小菜，与往常一样留下一部分，端着饭菜上桌，等待萧文姬等人上桌后，他端起酒杯，认认真真的给萧文姬、汤怀素俩人道歉。 “知错就好。” 随着萧文姬的一句原谅，杨凡这才坐下吃饭。 接连两天的时间，杨凡都不曾出过家门，在家中安心养伤，最多的时候就是在小院中翻看古书，这一幕正合萧文姬的心意。 杨凡只要愿意读书，那她往后随便找个人举荐杨凡，杨凡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等到芸娘为杨家留个后，到时候再去教导孙儿也是可以。 “少爷啊……是真的没有钱了啊。” 八月十三的晚上，妙仪苦着脸回到房间，见杨凡还在看书，她哀求道：“少爷，算了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没饭吃了，这才两天的时间已经花了二百多两银子啦，买回来的这些棉布也没有任何用途。” “有多少布匹？” “大概有一百多匹了，我真的不行了，少爷，这两天花钱都花的我浑身冒冷汗，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受不了了哇。” 妙仪撇着嘴，满脸委屈，看起来尤其可怜，杨凡抬头看了眼她，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花钱花到不开心的。” “本来就是嘛，我都没有用过这么多钱。” 妙仪可怜巴巴的凑到杨凡身前，用力的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再去买东西。 “好了好了，今天晚上的时候你买了多少？说了你明天早上还去吗？” “三十四匹，这是最多的，今天差点儿钱都没带够，他说明天要准备更多。” “好，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去。” ……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杨凡就叫把妙仪从被窝里扯起来，“还睡，等你回去跟姚梅睡得时候我看你早上怎么起得来。” 辰时已然天光大亮，杨凡站在院中吹着凉风静静的等待还在洗漱的妙仪。 好不容易等到她出来，妙仪张嘴第一句就是，“少爷你是不是真的瘸了？” “乌鸦嘴，我今天想拄拐杖不行？”杨凡抬起拐杖作势要打过去，妙仪则是陪着笑脸赶忙上去搀扶。 他让妙仪去的那家店距离杨庄很远，若不是杨凡之前对郑方有所研究，再加上范正这小子神通广大，杨凡也不知道那家默默无闻的布坊是郑家的产业，还是郑方亲侄儿的产业。 此时布坊内除了掌柜的张有，还有一名中年男子，正是郑方。 “老爷，昨天她买了三十二匹。”张有面带笑意，要是妙仪再多来几趟，他肯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找郑方要赏。 郑方冷笑一声，“好，把价格抬高，这一百多匹可是我花了不少功夫从几十里外的布坊买来的，每一匹都花了四两多。” “小的明白！” 张有连连点头，这两天妙仪一直来，他早就有了自信。 来到店外，杨凡抬头看了眼破旧的匾额，“真看不出来这家店是靠什么赚钱的。” “呦，您今天来的早啊，这位是。” 掌柜的在柜台内瞧见妙仪一路小跑着出来，问了声好，掌柜的看向杨凡，面露疑惑。 妙仪抿嘴一笑，并没有任何身份变化太大而引起的不悦或是自卑，反而十分自豪的侧开身子，“这就是我们家少爷。” “在下杨凡。”杨凡拱手抱拳。 “杨公子好，妙仪姑娘，今天我可是准备了一百二十匹棉布啊！您看我是怎么给您送回去？还是给您叫一辆马车嘛？” 掌柜的对杨凡并不感冒，只是点点头便转头看着妙仪，认认真真的夸赞起今天这匹布费了多大的功夫从哪里弄回来的。 “多少钱？”妙仪挑眉问道。 “打个折，今天一匹棉布只要五两银子，跟之前的三两银子相比贵了很多，可这都是花了大功夫弄回来的，都是上品啊！” 掌柜的正滔滔不绝的夸赞棉被时，杨凡却转头看向妙仪，眼中尽是疑惑。 他也不是傻子，怎么不会算账？ 按照掌柜的这么说的，估计花了能有四百多两，妙仪只拿了他二百多两，那剩下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妙仪连忙低下头，不敢与杨凡直视。 “那掌柜的花了不少钱吧。”杨凡打断掌柜的话，笑着问道，在掌柜的点头的瞬间，杨凡笑了笑，说道：“好，那我们先走了。” “什么？” 闻言，掌柜的下意识的拉住杨凡，瞪眼问道：“杨公子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走了啊。”杨凡挑起眉头，“我又不是来买东西的，我就是来看看你进了多少货。” “你，你不买吗？”一听这话，掌故的急了，连忙看向妙仪，问道：“大小姐，你不买吗？你昨天不是买了三十多匹布吗？” “是啊，今天没打算买，我昨天也没说我今天还要来。”妙仪撅起嘴故作委屈，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第48章 布坊老板谈合作 “你不能走！你怎么可以走，不行！” “来人，不准走！” “站住！” 一连呵斥好几句，掌柜的面色慌张，对着里屋大声叫喊起来，话音落下，里屋跑进来几名壮丁，眼望着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杨凡瞟了眼掌柜的，双手举起，轻咳一声，嘹亮的声音传出，“碰我一下，我就躺下。” 话音传出，几名打手也愣住了，这哪儿是大家公子，这不就是街头流氓耍无赖吗？ “咯咯咯……” 妙仪在一旁看着杨凡的模样不停的笑。 “你，我要报官，去报官！”掌柜的见杨凡这副模样，呼吸急促，气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连声叫喊，“你，你骗我，你这是在……在。” “我在干什么？你要报官？可以啊，强买强卖还是说你恶意抬高棉布价格，欺骗我的小妙仪？” 说罢，杨凡抬手揉了揉妙仪的小脑袋，看着她害羞的模样，柔声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掌柜的怎么见到过杨凡这样的人，气的原地跺脚，可他就是没有任何理由碰杨凡一下，只能指着杨凡的背影，想骂又不知道该骂什么。 “呵，小小不入流的手段。”布坊内，郑方只是听到杨凡说不买了就已经知道杨凡的想法， 冷笑一声。 经商几十年，他什么无赖没见过。 这时，张有从门外跑了进来，瞧见面色阴沉的郑方，他双手抱拳鞠躬，不敢说半句话。 “送一半回去。” 沉默许久，郑方最终还是放弃了，送一半回去意味着有要花费几十两银子。 可是棉布不能囤积，本身棉布的价格就比较昂贵，再加上买的人比较少，放在这里只是浪费。 说来是无所谓，毕竟郑方大家大业的，不差这百八十两银子，可是被杨凡这么搅和一下，他心里顿时不开心了。 “少爷，我们回去吧？”妙仪扶着杨凡走出街头转角，笑盈盈的问向杨凡。 “回去干什么？我们去找布坊掌柜的。”杨凡跟着笑起来，他的眼光不至于这么短浅，只是为了耍一耍郑方就花费几百两。 “去哪个？云闲坊？” “是啊，我还要用一下二柱。” 杨凡点点头，布坊的掌柜的也许不是什么能耐人，但那个会说话的二柱杨凡是真的看中了。 不多时，俩人来到云闲坊外，二柱一如既往的拉着几名中年妇人赞美，说的几人羞红了脸，一个不留神就买下几尺布要拿回去做衣服。 而三柱则是抱着几匹布站在一边，只要听到二柱说了几尺，他手脚麻利，量好了直接当面裁出来。 两人配合默契，二柱嘴快，三柱手快，等到中年妇人想要拒绝，几尺布已经包好了，只好买下来。 “杨少爷，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我来找你，还有二柱，好事儿。” 杨凡开门见山的说道，接着，他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直接走进里屋等待掌柜的过来。 掌柜的站在门口还没缓过神来，正要叫二柱时，杨凡回头说道：“先跟你说，你同意了再叫他。” 这倒不是杨凡利用自己杨家的身份给掌柜的施压，而是他有这样的身份资源，不用白不用。 掌柜的坐在杨凡对面，面色紧张，这几天都说杨凡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人好，可惜是个败家子，可就在这时候杨凡又找上门来，他心里多少有些抵触。 “你也觉得我是败家子？”杨凡扫了他一眼便看明白他的想法，笑着问道。 “不敢。” 掌柜的连连摇头。 杨凡看了眼妙仪，后者懂事的退出房间，守在门口，接着，杨凡轻声说道：“后天就是八月节，我有个小小的想法，有些东西要放在你的店里卖……” 没等他说完，掌柜的打断了他的话，“杨公子，小店店面不大，恐怕…” “我提出三个条件。”杨凡拍了下桌子，抬头看着掌柜的，根本不管他的表情有多么为难，说道：“第一，东西放在你的店里卖，赚的钱，三七分成，我七你三，每卖出一件，另外算你十文钱。第二，有人问起，就说是你做的，你负责卖，不要提及关于我，若是由官府的人，我自然有办法应对，不会让你为难。第三，赚了钱，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赚不到钱，日后不在叨扰。” 三个条件，说起来简单，掌柜的自然也知道买卖就是赚钱为主，他有利润就能答应，可他害怕杨凡再像之前那样来一次免费赠送，那云闲坊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晚上你派人给我送来答复，不同意没关系，还有别的布坊。” “好，我同意，但是我必须要知道杨少爷要卖什么东西。” “明天你就看到了，既然你同意了，二柱那儿就由你来说，他卖出去一件，给他提成五文钱。” 说罢，杨凡站起身子，故作艰难的撑着脚，往外挪动身子。 …… “荞麦也要，稻糠壳稻谷壳都行，我要的鸭绒呢？还没送来？我全都给我备好！” “婶娘，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掺和，若是此事不成，自此往后，我愿意一心考取功名。” “嫂嫂，那样不对，便宜的茶叶全都给我买了，不是洗，就是泡开，然后捞出来晾干，不要加葱加盐，什么都别加！” 自打杨凡从外面回来，杨家整个都乱了套，所有人都参与到杨凡口中的事业内。 萧文姬自然也被这样的举动惊动，可她一听说杨凡铁了心愿意拿自己的前途来赌，她又不好阻止，只能任由杨凡折腾下人们两天的时间。 一百多匹棉布杨凡一点儿也没浪费，亲自裁制成枕头的形状，做成枕套枕巾，又将布匹送到李沁姚梅她们这些会刺绣的人手中，交代每一个上面只用绣一小块花纹就好。 其他的二十多名下人则是被杨凡勒令连夜剥稻谷、荞麦等等，将壳全都留下洗干净，然后晾干，就连十几名护院也没跑了，被杨凡带着一起去购买最便宜的茶叶，将那些茶叶放在炒锅内由杨凡自己动手炒茶，接着泡水捞出来晾干，一套程序下来。 两天的时间，杨家大门紧闭，没人知道杨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杨家热闹非凡，大半夜的还是灯火通明。 第49章 枕头大卖 八月十四日，宵禁前一个时辰，街头上人少了很多，杨凡亲自跟着车队将几辆马车上装载的枕头送到云闲坊。 “郑方来找过你吗？” 这一次杨凡学乖了，进门之前先问了一句，掌柜的连连点头，但他说自己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郑方，后者气愤异常，恐怕是惹上了麻烦。 “无妨，只要我们这一次合作的好，日后，我们合作机会一定是有的，而且你要清楚，我上次来找你的时候说的话不是白说的。” “三七分？” “我说的是上上次！” 看着一脸茫然地掌柜的，杨凡知道他早就把自己以前说过的合作的事情忘在脑后。 回到家中正好赶上宵禁，杨凡进入家门，关上大门，径直去了正堂。 正堂内，萧文姬坐在正座，左垂手坐着窦颖，往下依次是顾清，叶芸娘。 窦菀儿是书呆子，爱读书，唯一愿意帮家里打点的就是账目，而李沁不会说话，就从来不参与这些。 萧文姬见杨凡兴高采烈的回来，皱起眉头说道：“凡儿，不要高兴的太早。” “是。”杨凡连忙点头，“凡儿知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知道就好，做生意，最需要的就是脚踏实地，你就是眼界太高，总是认为……” 说着话，萧文姬想起来杨凡从来没有接触过家里的事情，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转移话题，问道：“这些枕头你都送去了，打算卖多少银子？” “荞麦的八两，稻壳的二两，稻糠四辆，鸭绒的……十七两。” “胡言乱语，做生意就是要诚信为本，怎么能够胡乱开价，你这不是让百姓们都用不起。” 面对萧文姬的呵斥，杨凡咧嘴笑了笑，“婶娘不要担心，我不是立马卖出去，而是三天之后过来取货。” “什么意思？” 萧文姬眉头紧皱，他害怕杨凡有做出什么傻事情。 “婶娘明日就知道了。” 杨凡故意卖个关子，起身告退。 杨家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迎来了不眠夜，萧文姬等人都在等待杨凡给他们带来奇迹，而叶芸娘则是拉着窦菀儿几人商议如果出了纰漏该如何弥补损失，也就只有当事人杨凡抱着妙仪呼呼大睡。 响亮的呼噜声吵的妙仪根本就睡不着。 八月节，中秋节。 杨庄并不是特别多的人在意这样的节日，毕竟只是刚刚兴起的节日，所有人的注意点都不是赏月吃月饼上，而是今夜规定有夜市，街头上的小商贩也格外的多。 这是很难得的异常巨大的集市，而节日的事情到真的没人在乎什么。 杨凡一大早的来到街头上便跟着人流来回走动，妙仪的个子实在是太小，又没有多少力气，无奈之下，杨凡只好把她抱在怀中，好在杨凡一直都有锻炼，身强体壮的，抱起妙仪也不算费力。 好在今日机会，来往的人也多，就连很罕见的异域人也出现不少，穿着暴露，有伤风化这种事情大家在今天格外的开放，并不会放在欣赏，所以杨凡抱着妙仪也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两人挤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来到云闲坊附近的一处小巷子口，终于喘了口气。 杨凡瞥了眼人流涌动的街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妙仪问道：“我说，怎么今天怎么多人，杨庄所有的人都出来了吗？这他娘的怎么说都有三千多人了吧。” “我不知道。” 妙仪摇摇头，双手环抱胸口，泪珠在眼眶里一直打转。 倒不是杨凡抱着她让她不舒服，而是人太多了，她的胸口被别人无意肘击好几次，再加上她这几天又是每个月一次的不舒适，疼得格外厉害。 杨凡见妙仪表情不对，笑着安慰道：“不疼不疼，晚上我给你揉揉。” “不。”妙仪果断地回了一个字，可抬头看了眼杨凡帅气的脸，又接了一个字，“行。” “那到底是行还是不行？”杨凡摸摸她的脑袋，说道：“别委屈啦，今天晚上可是有灯花会的，我听说啊，长安里的一名京官今天来了，还是长孙无忌的亲信啊！” “长孙无忌？”妙仪皱起眉头，眼中的泪珠涌出来的更多。 杨凡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长孙无忌都不知道啊，回去了我跟你详细的说，先不哭了，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枕头卖的怎么样，我可告诉你，这都是赚钱的货，我算了的，只要我们做出来的着三百多枕头都卖出去，光是利润我们就能赚一千两左右。” “……” 妙仪没有回应，延伸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次挤进人流，杨凡让妙仪面向自己，将她抱在怀中往前走动，来到不远处的云闲坊，杨凡瞬间炸裂。 此时的云闲坊哪里还是布坊，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市集，人满为患，杨凡蹲在门口根本就挤不进去，好几次他好不容易一只脚挤进去又被人给退了出来。 嘈杂的环境中，他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二柱嘹亮空灵的声音。 “这叫荞麦枕，好东西，棉布布料包裹着荞麦，经过精心挑选的荞麦壳，说得对！客观好眼力，透气吸水，软硬适中，舒坦的很！” “那是茶叶枕，茶香四溢，改善睡眠，好玩意儿。” “这位看官说得对，还真就是跟尿布一样材质的棉布！为什么用这样的棉布？吸水好，透气强，咱这铁脑袋瓜子跟那小小婴孩的白嫩肌肤相比，不用咱说了！对不对，还有那鸭绒，这玩意儿珍贵，咱这店里总共也就十三个鸭绒枕头，不卖不卖，低于二十两这个不买，大家都知道鸭绒多么难得的珍贵！” …… “他娘的，这小子是真的坐地起价，我定的十七两，刨去人工和成本赚个三两银子，他倒好，张嘴就是二十两，胆子真的大。” 杨凡跟搂着妙仪蹲在一旁的烧饼摊子旁，听着里面二柱的话不住的抿嘴摇头，这小子要是生在现代估计又是大型商场里面的营销经理，站那儿拿着话筒大声喊叫。 “嗓子真的好，现在还不哑。”听了半个时辰，人终于少了一些，杨凡叹了口气，这时，掌柜的从店内走了出来，看到杨凡的瞬间，老脸上的肉立马拧在一起，欣喜若狂的喊道：“杨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快进来坐！” 第50章 叶芸娘的小心思 “你终于出来了，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帮我卖东西吗？” 杨凡看他这副奸商嘴脸，瞬间知道是掌柜的拿到东西后故意让二柱加的价格。 掌柜的一听这话咧嘴笑了起来，“哪儿的话，我早就在说杨少爷不是一般人。” “你是真的不要脸啊！” 杨凡吐槽一句，跟着掌柜的挤进云闲坊。 路过二柱站着位置，杨凡看了眼放在一边的木匣，拉住了掌柜的皱眉说道：“我告诉你，赚钱是正经的，我说的你要按照我的来，一旦有任何不对，我会把你告上衙门。”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掌柜的连忙点头，连自己的称呼都变了。 倒不是他真的知道商人要以诚信为本，而是害怕杨凡真的告上衙门，以杨家的能耐，真的到了衙门，他全家抄斩都是可能发生的。 见他点头，杨凡满意的说道：“从利润里面扣除，那些装枕头木匣一定要是好木头，好雕工，这些都是要在物品卖出去后的三天内做好，另外，鸭绒枕头的木匣内一定要放进去我说的东西，知道了吗？” “成，小的明白。” 掌柜的点头如捣蒜。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里屋坐下休息，混了一顿中午饭，知道傍晚时分杨凡这才出来，仅仅是今天白天的就已经卖出去了二百多个枕头，这些可不是全部，杨凡家里还有几名下人还在赶工，只等着晚上的夜市再售卖一波。 “少爷，晚上我们还出去吗？”妙仪回到家中后情绪明显的十分低迷。 杨凡宠溺的笑了笑，说道：“去，我们都去，我叫上芸娘她们，我们一起都出去。” “好！”闻言，妙仪立马笑眯眯的点头答应。 夜色降至，今天的杨庄并没有实施宵禁，街头上来往的人很多，不必白天少半分，杨庄的市集地点有一处小河，河上此时已经放了无数的明灯，还有小船缓缓滑过，有些自以为学识渊博的秀才还会穷尽一个月的工钱租下一条船，与好友坐在上面喝点儿清酒，妄图作出几首好诗。 “穷秀才。”杨凡瞥了眼穿上故作正经却下意识看美人儿的秀才，不仅吐槽一声。 跟在他身边的妙仪连忙说道：“少也不能这样说。” “好。”杨凡摸了摸妙仪的脑袋，解释道：“少爷我不是看不起穷秀才，真正的读书人可不是这样人模狗样的东西，读书人心无旁骛，不管身在何处都有自己明确的目标与规划，不是这些鼻子里插大葱，装象的货色。” “那少爷也算个读书人。” “你少爷还差得远呢！” “少爷就是读书人，我就这么觉得。” 两人闲聊了两句，妙仪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叶芸娘与窦菀儿，又指了指正前方不远处的一艘大船，皱眉问道：“那也是装相的？” “不，那是正经的人物，别瞎指。”杨凡按住她的手，“这可是京官，长孙无忌的亲信，正五品朝散大夫袁锋，传闻一直都在民间当眼线，你看今天这么多船和文人都出来，都是想在他面前混个面熟，再写两首诗送过去，被他看上了随便一举荐都是个好差事。” 听到杨凡的解释，妙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做官的人也这么势利眼啊。” “不要瞎说，今天人这么多，你也不想我们俩都被抓走吧！” 杨凡抬手敲敲她的小脑袋，故作气愤的骂了一句。 “相公，好看吗？” “快看快看，我给大姐买的！” 妙仪四下张望的时候，身后追过来的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笑得像花儿一样，俩人一人拿着一盏灯笼。 “好看好看，这东西拿在你们俩手上简直是它的福气。”杨凡笑着夸赞一句，闻声，两人都抿嘴笑起来，小脸红润，像极了红牡丹。 所谓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花好月圆夜，杨凡带着三名绝世美人走在夜市上，来往的人眼神都盯着杨凡，心中盘算着这杨家大少爷什么时候去死，自己好去提亲劝几位没美人嫁给自己。 想归想，见到了杨凡，多数人还是低声叫喊一句杨少爷好。 “相公，我听婶娘说你的那些奇怪枕头大卖，赚了不少钱，但是也顺势在郑家布坊胡闹了一下，这样做不好吧。” 走了没几步，叶芸娘张嘴问了起来，平时她在家里管的事情不少，所以时时刻刻都在考虑家里的事情。 “哎呀，我看相公就是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出来，相公又不是傻子。”窦菀儿挽着叶芸娘的手，笑嘻嘻的说着，她对杨凡一向都是莫名的信任。 杨凡没有立马应声，而是回头看了眼妙仪，妙仪身为通房丫头，尽管在下人面前高贵很多，但跟几位夫人相比，还是自觉身份低下，不敢并肩。 “过来。”杨凡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右手牵着妙仪，左手将叶芸娘拉着，窦菀儿则是挽着叶芸娘的手，窦菀儿从来不计较这些，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少爷，你看，好威风啊！” 走了不久，妙仪忽然来了精神，瞪大了双眼看着远处的一队整整齐齐的军队， 杨凡皱起眉头，总觉得今天的妙仪有些不对劲，手心全是汗不说，整个人的情绪也是异常的亢奋。 “妙仪，不要乱指，小心出了什么祸事。”简单的叮嘱一句后，没等杨凡说话，叶芸娘拉了拉杨凡的手，“不要老是对妙仪这么凶，你天天打她还要说她。” “我哪儿打她了！”杨凡顿感莫名其妙。 叶芸娘白了眼杨凡，松开杨凡的手，伸手招呼妙仪，待到妙仪来到他身边，叶芸娘抬手摸了摸妙仪的脑袋，动作很轻柔，温柔的说道：“妙仪，这是十两银子，你去给沁儿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胭脂，给她买一份带回去，其他的钱你喜欢什么买什么。” 接过钱，秒列咧嘴笑了起来，连连道谢，临走时还冲着杨凡做了个鬼脸。 “你还真是宠她。”杨凡笑了笑，将窦菀儿换到右手拉着， 叶芸娘的小心思，杨凡没有点破，叶芸娘身为大老婆，自然是要雨露均沾，不仅要自己得到杨凡，还要学会分享杨凡，而妙仪就成了牺牲品，只有支走妙仪，杨凡的两只手才能一边一个。 第51章 袁大人受刺 中秋月圆之夜，出来游玩的自然不只有杨凡等人，还有他的对头。 “世侄，别来无恙。” 突然出现的郑方冲着杨凡拱手抱拳。 杨凡回礼，笑道：“自然，不知道今天郑老爷怎么有时间出来转转。” “世侄这话说的，难道今夜老夫还不能出来看一看这月色美景吗？” “能啊，小侄以为郑老爷此时应当在家仿造物件呢。” 说罢，杨凡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叶芸娘，问道：“芸娘，你说把东西运来运去的要钱吗？” “挺贵的，尤其是布匹这样的物件。”叶芸娘抿嘴一笑。 话音落下，郑方表情凝固，转为愤怒，很快他又平静下来，轻笑道：“不劳世侄费心，你世叔我还不在乎这些东西。” 不等杨凡说话，郑方面带戏谑，挑眉问道：“不知道侄媳怎么没跟着出来？赌桌上的事情，说不清的，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这句话说出的瞬间，杨凡下意识的往前迈步，右手握拳就要打过去，这一次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的反应很快，两人一人一边拉住杨凡，叶芸娘低声说道：“相公，不要！冷静。” 郑方见状大笑起来，“对嘛，多听听你这小娘子的话，哈哈哈哈。” “相公，这里人太多了，小心中了他的圈套。” 叶芸娘见杨凡还要挣扎，用力的将杨凡抱住，说话时抖了抖肩头，柔软的触感从手臂传到脑海的一刹那，杨凡罕见的脸红起来，回头惊愕的看着叶芸娘。 后者面色微红，喃喃道：“相公不要看了……” 窦菀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一边小声念叨着：“打他换个时间打，现在打不合适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打他了，走吧，再转转我们就回去。” 杨凡笑了笑，两只手缓缓抽回来，一边拉着一人往前继续走去。 只是这一路上窦菀儿与叶芸娘俩人都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跟着杨凡看灯花，她们都知道汤怀素的这件事情是杨凡的一块伤疤，所以在家中都不敢提及，这一次出来也是萧文姬让她们小辈先出来，她带着顾清汤怀素等人换个地方转。 回到家中，杨凡笑嘻嘻的将几位夫人送回各自的房间，回房后，他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端起茶杯的手不断地用力。 碰！ 瓷杯破碎，杨凡望着被瓷片割破的手掌，这才平静下来。 咚咚咚。 “少爷，我回来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门外响起王野的声音。 得到杨凡的应允后，王野推门进屋，望着桌上的碎瓷片与杨凡受伤的手，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少爷，郑家现在又在仿制枕头。” “我就知道，这老东西是想着吃定我了。” 杨凡冷笑一声，之前指甲剪的事情他本就没打算追究，现在郑方还这样，他要是再忍下去，那就真的没必要从商。 沉默片刻，杨凡提起纸笔，连续写下一段话，又在纸上面花了一张画像，交到王野的手上，“找个合适的人，加紧送到西域边境的一家腾云阁少阁主范正的手上。” “是。”看到杨凡的神情王野就知道这封信有多么重要，自然要认真对待，只是这一来一回最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他没有起身，而是追问道：“少爷，加急吗？” “嗯……不用加急，顺便带个话，这件事情是我深思熟虑的，让他相信我一次，不拿出去全部，也要拿出一半，至少要在年底将这件事情完全解决。” “知道了。” 王野领命离去，杨凡依然没有放松下来，与范正说的事情就算是能成，最快见效也要等到明年年初，这期间的时间也就只有等待。 正坐着，妙仪回来了，瞧见杨凡坐在凳子上，妙仪咧嘴歪头笑起来，“少爷怎么还不睡觉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杨凡装作气愤的样子，想要吓唬一下妙仪，只是声音刚刚提高一个度，妙仪突然腿肚子一软，跌坐在地上，见状，杨凡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你怎么了？” “我腿软，累的。” 妙仪眼神飘忽不定，呼吸的节奏也突然跟着乱了起来，好像十分的紧张。 “你不要吓唬我，到底怎么了？” “有人去刺杀了少爷你说的那个大官，好吓人，所有的兵马都出马了，我是跑回来的，好多的兵马在追人，好吓人！” 妙仪说着说着泪水从眼角涌了出来，紧跟着扑倒在杨凡的肩头上哭了起来。 “妙仪，你不要胡说，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一听这话杨凡也傻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事啊，刺杀正五品官员，还是长孙无忌的心腹。 “啊！我好怕！少爷，我怕。”只是妙仪已经吓得掉了魂，抱住杨凡大喊起来。 杨凡连忙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下一刻杨凡面色大变，将妙仪猛地推起来，惊恐的看着妙仪。 “开门！官府的人，快开门。” “里面的人都死了吗？再不开门就冲进去了！” 正在这时，杨家大门外出现一队兵马，几名士兵一边踹着大门一边大喊。 吱呀，大门打开，萧文姬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十几名护院，“几位官爷，大晚上的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什长扫了眼萧文姬，皱了皱眉头，“有人行刺袁大人，有个女的跑了进去，让开！” “几位官爷，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萧文姬轻笑一声，悄然从手中摸出十两银子塞到什长的手中，笑道：“那是我家的小丫鬟，去买东西的路上看到几位官爷神威盖世，一时害怕，就跑了回来。” “呵。”什长摸到银子瞬间笑了起来，“是嘛，好，我们走。” “去哪儿？”话音未落，一名男子带着几队兵马走了过来，男子面色阴沉，扫了眼什长，又看了眼他的右手，冲着萧文姬拱手抱拳，“萧夫人，有人捡到那女子从事发地走出，又跑到杨家，得罪了，进去搜。” 一声令下，几十名士兵当即要冲进杨家，这时候，杨凡拎着妙仪的后衣领走了出来，边走边骂，“你还敢吃东西不给钱？人家搜查关你什么事？这是你吃东西不给钱的理由？回去给钱！” 第52章 有惊无喜 抬头看到几位官爷，杨凡眉头一皱，满脸惊讶的望着萧文姬等人，“婶娘？姨娘，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官兵……妙仪，你到底吃了多少！” “少爷我真的就是吃了一碗面……”妙仪眼角带泪，可怜兮兮的解释。 正说着话，杨凡忽然一个激灵，看向那名骑在马上的男子，愣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苏羽？” 马背上的男子正是前几次被杨凡劈头盖脸大骂好几次的少年。 眼望着来者是他，杨凡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 这要是公报私仇，他那儿受得了？ “杨少爷，别来无恙。”苏羽翻身下马，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冲着萧文姬微微点头，后者连忙推开身子，富不与官斗，萧文姬自然明白。 “杨少爷？”苏羽走到杨凡身边时杨凡依然没有缓过劲儿来，他便咳嗽一声，“交情归交情，公事依然是公事，此番，我看杨少爷还是躲不掉的。” “啊？啊！好！”杨凡连忙点头，他可不敢再骂一句苏羽了，“不是，带她回去能问出什么来啊，再说了，妙仪回来好一会儿，你们才刚来，怎么就非要带走妙仪？” “有人亲眼见到这位……” “妙仪。” “对。妙仪姑娘从事发地跑出来” 苏羽皱起眉头，对杨凡这样的可造之才，他是不忍心给他带来负面影响。 “谁说的？” “我说的！” 正在这时，郑方从兵马后方走出来，身后跟着两名下人，面带笑意，冲着苏羽拱手后，他对着杨凡笑道：“世侄，事情不小，世叔也没办法帮你瞒着，你这小丫头离开了你就直接去了袁大人的船边。” 老王八蛋！ 杨凡在心头骂了一句，冷声问道：“你怎么看到的？照你这样说，你当时也应该在事发地才对。” “并非我看到，而是我这两名下人看到的。”郑方冷笑一声，将身后的两名下人推出来。 两人连忙跪在地上向苏羽再次诉说了一遍两人当时去那边买东西，正好看到妙仪出现在眼前，紧跟着就听到袁大人受刺的消息，而他们两人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妙仪就是因为晚上的时候遇到过杨凡，也见到过妙仪。 事情讲述完，郑方跟着说道：“世侄，此事我看你是没办法逃脱了，还是招了吧。” “去你娘的，我招什么招。”杨凡想都没想，张嘴直接骂了一句，“袁大人受刺的事我不也是刚刚知道，大半夜的，一个小女子遇到一群官爷她能不害怕？怎么可能不跑？” 说着话，杨凡一跺脚，指着郑方说道：“是不是你又相中我的想法，想要诬陷我，然后借着我们家名声不好的这段时间去卖你家的枕头？” 话音落下， 郑方面色一变，合上手中折扇，“杨凡，不要血口喷人。” “喷人？行，苏大人，你去他家看看，我今日售卖的枕头，他家已经在开始做仿制品，要是没有，我跟着苏大人一起回去调查，任打任骂，直到事情结束为止。” 杨凡闻言当即笃定郑方是在诬陷自己。 正在郑方准备还嘴时，远处忽然跑来一名士卒，嘴里连声叫喊，“苏大人，抓住了，抓住了一名嫌犯。” “什么？走.”闻言，苏羽转身上马，冲着杨凡说道：“看好了你的丫头，若是丢了，唯你是问。” 说罢，他也不管郑方到底愿不愿意，命人拉上郑方一起离去。 是夜，杨家所有的家丁下人乃至护院全都被萧文姬叫到正堂外的庭院内，仔细地检查过他们所有人这才罢休。 外面的气氛紧张，屋内的杨凡面色阴沉，冷冷的看着妙仪。 许久之后，杨凡倒上一杯水一饮而尽，“今天是抓到了人，不然你跑不了。” “真的不是我。”妙仪的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我确实希望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手上多出来了握剑的老茧，我是肯定不会认为是你。” 杨凡冷哼一声，一把将妙仪拉到自己的身前。 妙仪整天虽然不用做重活儿，但还是要伺候杨凡的饮食起居，白嫩的小手上也有一些老茧，换做平常，杨凡肯定是不会在意这些，可是刚刚妙仪回到家中后，杨凡才注意到她双手手掌位置的老茧就是练剑之人才会留下的。 再加上妙仪回来后十分奇怪，进门笑嘻嘻的，问了一句话就开始哭，最后说是被人吓得。 “你的腿上应该还有伤吧。” 杨凡见妙仪要后退躲开，一把将她拉到怀中，按着她撸起她的裤腿，嫩如葱白的右腿上一道猩红的伤口格外的刺眼。 见到伤口，杨凡眉头紧皱，沉默许久后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将妙仪推开，起身走到柜前翻找，妙仪则是撇着嘴，望着杨凡转身，她也跟着转身，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 “不给少爷添麻烦。” “你已经添了，站着！” 从柜中找出来一罐金创药后，杨凡把走到门口的妙仪扯到床上，脱下她的裤子，为她重新包扎伤口。 夜深时分，一个大男人扒了女人的裤子，换做谁都会脸红心跳，妙仪自然也是这样，小脸红的厉害，躺在那儿动也不敢动，腿上的疼痛感都被羞涩冲散。 不多时，伤口包扎完毕，杨凡这才松了口气，叮嘱道：“郑方这个老牲口想要接这个机会对付我们，看来还是眼馋我们的枕头，还有，这事儿还没完，你这伤口趁早想办法解决掉，别暴露了身份。” 妙仪躺在床上，眨巴了一下眼睛，小声问道：“少爷，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问你？有意义吗？你签了卖身契，别得瑟就行了。”说着话，杨凡拿起她的裤子，一边给她往上套，一边笑，“我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胆子，这完全是找死……” 吱呀。 “相公！你快去看看……” 正在这时，房门被叶芸娘一把推开，昏暗的灯光下，杨凡咧嘴笑着，妙仪表情呆滞的看着天花板，更关键的是杨凡正双手抓着妙仪的裤子，少女洁白如玉的肌肤已经露出来了一大半。 “啊！” 下一刻，叶芸娘尖叫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不是，芸娘，你听我解释！”杨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动作，顿时明白过来，赶忙追出去。 第53章 考学 自正五品京官朝散大夫袁锋袁大人遇刺，虽未伤及性命，只是肩头中了一剑，可京官是何等气派的官职，杨庄这小地方莫说是人，土狗都不许再出现在街上。 好在苏羽与杨凡也算是有些交情，再加上苏羽对杨凡一直有收入麾下的想法，便允许了杨家每日可以有一名护院在三名士兵的看守下外出送枕头。 说来是袁大人默许，实际上是杨凡送了五套鸭绒枕头，萧文姬又来回走了不少关系才换来的特权，也是因此，杨凡的名声多少也有了些好转。 有人笑就有人哭，郑方在八月节当天被衙门的人带走这件事不知道谁传了出去，郑家多多少少也受到一些牵连，不少作为‘供养商’身份的店家都不敢再跟郑家谈半点儿合作的事情。 杨家内杨凡这段时日倒算的上舒坦，枕头大卖，他一口气赚了七百多两现银，还清了借来的钱不说，多余的钱也让他拿出一百两请驿站的官爷送到临风山冯老的手上。 至于妙仪腿上的伤势也逃过了苏羽的审查，不过背锅的却是老叫花子，杨帆知道老叫花子有些医术，以自己右手的伤口找他要了一副膏药，用在妙仪的腿上一夜的时间便结痂好了。 只苦了叫花子，他眼睁睁地看杨凡的伤口还没愈合，被萧文姬抓出来怒骂一顿，“凡儿的伤势自有郎中看查，再敢胡乱给凡儿用药，让他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这管我屁事？是他找我的。” 这些话，老叫花子也是只敢等到萧文姬离开后才能说。 毕竟杨家现在做主的还是萧文姬，得罪了萧文姬无疑是找死。 杨庄戒严十日，还是没能调查出是谁意图刺杀袁锋大人，之前抓住的一名女子最后也问清楚了，是杨庄青楼的一名女子，并非是刺杀者，并且还有不少的人证物证，比如跟她一起在野地里的几名男人，以及一块湿透了的垫布。 “这还要戒严多久啊……” 杨凡坐在小院中，左手拿着针线，右手捏着几块丝绸，眉头紧皱。 “我哪儿知道，手上的动作不要停下。” 顾清在一旁盯着杨凡，拍了拍桌子，让他加快动作。 这几天杨凡闲来无事也跟着学了一点儿针线活儿，没成想顾清见他不愿意读书，就把他叫来一起缝制枕头。 八月节那天卖出去的枕头质量不算特别的好，但反响十分好，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在琢磨着再买点儿来当作礼品送人。 杨凡自然是来者不拒，可他忽略了现在是没有机器的时代，只能人工做，没办法，全家人都在他的鼓动下加入缝制枕头的工作中。 顾清见杨凡手中的活儿时不时的就会停下，便张口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不用棉布了？” “这几天戒严啊，没办法出去买啊，不过也好，想来那个老小子一定是收购了不少的棉布。” “丝绸做的枕头总归是不好，容易坏。” “不好啊，但是有钱人哪儿在乎这个，他们就知道图个新鲜。” 面对顾清的询问，杨凡随口应付几句就当作解答，话音刚落，顾清像是想起来什么，又问道：“对了，那天晚上沁儿到底是怎么了？” “啊？”杨凡皱眉想了想，随即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她丢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东西而已。” 说起来，那天晚上之后，李沁现在是除了书香、妙仪、杨凡三人，其他人都不愿意见面，即使是见面了也如同木桩一样杵在那里，动也不动。 十天之前的晚上，杨凡追着叶芸娘解释了半天，叶芸娘这才相信杨凡并不是在‘欺负‘妙仪，随后两人来到李沁的房间，李沁跟所有人解释自己的东西丢了，所有人都不明白是什么，只有杨凡一眼就看出来，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询问了一次，这才知道李沁的那块玉佩丢了。 “书香那天晚上带沁儿出去转了转，回来之后沁儿就发现东西丢了，所以才会这么生气。”杨凡见顾清不相信，又解释一次。 “骗人。” 顾清瞪了眼杨凡，“什么不学，学人家撒谎骗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杨凡正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妙仪过来了。 “少爷，大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来了！姨娘，我先走了。” 听到这句话杨凡顿时觉得妙仪就是救星，起身告辞，顾清再生气也只能看着杨凡离去，毕竟是萧文姬发话的。 来到正堂，萧文姬坐在正座，左手端茶右手拿着一本册子，一如既往不苟言笑。 “凡儿。”她冲着杨凡招招手，示意其坐在自己身边，又赶走了妙仪，这才说道：“不知道凡儿最近读了什么书。” 杨凡没有立即搭话，而是悄悄地瞥了眼萧文姬手中的册子，看清楚册子上的名字，杨凡面色一变，连连摇头，“我最近没读书，都在忙着 做枕头。” 那本书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书籍，而是家族里的族谱，拿出这玩意儿就意味着萧文姬又要逼他去读书了。 当初参加童试的时候就是这样，杨凡拼尽全力的拒绝，招来一顿毒打，结果还是没跑了，他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考得过，思想方面的差异就让他对此类考试望而止步。 虽然最后考砸了，可他没想到萧文姬的手段何其多，竟然联系了几个人，把文章重新改写，最后还是过了。 “很好，那就开始读书吧，婶娘给你报了乡试，再过一个月就该是乡试的时间了。” “婶娘，我想……我可能不适合入仕。” “嗯，很好，去吧，准备准备吧。” 萧文姬根本就不听杨凡的拒绝，话音落下便挥手让杨凡离去。 这一次杨凡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起身来到萧文姬身前，认认真真的鞠了一躬，一字一句的说道：“婶娘，我不愿意入仕有我的理由，我不会去参加考试的，请原谅凡儿这一次。” 说罢，杨凡转过身子要离开，一步迈出，萧文姬没有叫他。 怎么还不叫我停下？难道是憋着别的办法？ 又是往外走出一步，萧文姬依然没有叫他停下。 咕嘟，杨凡用力的咽了下口水，转头看向萧文姬，“婶，婶娘，我真的不愿意去。” 第54章 腌鸡蛋 “不愿意去也要去。” 这是杨凡离开正堂是唯一听到的话。 萧文姬的话在杨家如同圣旨一样，容不得杨凡拒绝，这也是杨凡最受不了的一个地方，他知道萧文姬是心有不甘。 不甘心世代为官的杨家会在大唐没落，会真的躲在这小小的杨庄不再入仕。 这样的话她百年之后无颜面对杨家的列祖列宗，就算是她也不愿意杨凡做什么大官，守在皇帝身边在生死边游走，她也没办法真的容忍杨凡平淡一生。 杨家的宅院是五进大家宅，又是靠山，山后自然逃不过杨家工匠的设计，山后修建的地方有养猪、养鸭、养鸡等等一系列的地方。 这几类除了鸭肉好一些，其他几种肉除了老周哪天心血来潮，或是萧文姬点名要吃，基本都是养成后卖出去或是交由庄农们食用，这也是庄农们死心塌地跟着杨家的原因之一。 杨凡出了正堂，为了躲避顾清又叫他去帮助缝制枕头，他直奔西面别院，想要去李沁那里躲一下，迎面就遇到了鬼头鬼脑的姚梅。 见她躲躲闪闪的，怀里端着不少东西，杨凡叫住她，“站着，姚梅，你怎么抱着这么多鸡蛋？” “啊？”姚梅心中一惊，刚刚还在正堂的少爷现在突然出现在眼前，她顿时慌了，想要把怀中的东西收到身后去，可是鸡蛋确实太多了，只能端在手里，任由杨凡查看。 “说话啊，老周让你送去的？”杨凡追问道。 姚梅连忙点头，“是。” “胡扯，我刚从厨房过来。” “啊……少爷饶命。” 一听这话，姚梅咕咚一下跪在地上，将鸡蛋放在一边，头磕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骗你的，只是诈你一下，不过你拿这些东西要到哪儿去啊。”杨凡伸手将她扯起来，拍了拍她脑袋上的灰尘，示意她将腿上的灰尘打干净。 三年多的时间，杨凡还是没能适应这些人动不动的跪在自己面前，尽管杨家家法中定下来了偷窃是需要杖责八十的。 以姚梅这身子骨，别说八十，三十她都受不了。 眼望着杨凡的眼神越来越疑惑，姚梅怏怏不乐的叹气解释，“都是给叫花子的，他……他这几天饿坏了，又不能出去，也没有酒水。”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杨凡皱起眉头，有些担忧心底善良的姚梅。 闻言，姚梅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这几天他在教我什么防身的，他说需要用气力。” 杨凡惊讶的看着姚梅，正要问话，有想起之前老叫花子整日黏着姚梅的日子，忽然由明白过来，估计是相中了姚梅的天资。 “行吧，你身上有钱吗？” “只有三文。” “给我，这里是四十个鸡蛋，你还欠我五文钱，去吧，下次就说在这儿买的。” 听到这话，杨凡放心下来，只要不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就行了，防身的功夫也挺好的，“命真好，我就想学，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天赋。” 说着话，杨凡唉声叹气的离去。 话虽如此，他自己也忘了前段时间老叫花子让他去学武时他是怎么踢的叫花子。 来到西房别院，杨凡刚坐到房间外的石凳上就听到房间内有人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不免心生疑惑走了过去。 “少爷这几天忙的厉害，可倒霉了，整天都被夫人叫去做苦工。” “我还听说啊，跟少爷作对的郑家老爷啊，这段时间气死了，因为那天晚上被叫走，现在没人敢买他家的东西，哼，说来也是，谁让他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脑袋上扣。” “对了，我上次说少爷破口大骂的那个年轻人，原来也是个京官，不知道什么来头，听说是现在戒严就是他说了算的，少爷攀上这样的关系可算是以后前途无量……” 房间内的声音传入杨凡的耳中，杨凡立马就听出来这是妙仪的声音。 “这小妮子原来也在偷懒。” 杨凡随手推开房门，门开的瞬间，房间内正端着茶滔滔不绝的讲述最近趣事的妙仪愣住了，坐在凳子上听妙仪说的李沁也愣住了。 “少，少爷？”妙仪缓过神来连忙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您怎么过来了，我这就去给您泡茶。” “站着！”见她要跑，杨凡一把将她拉回来，“你整天偷懒都偷到沁儿头上了？你看你的样子，沁儿都像是你的下人！” “我再也不敢了。” 妙仪闻声蹲在地上，双手揪着自己的耳垂，撇着嘴连连说自己错了。 这时，李沁起身拉住杨凡，笑着摇摇头。 “你也是，整天惯着她，芸娘也惯着她，你们怎么都这么惯着她？” 杨凡故作气愤的教训李沁，实际上全家人惯着妙仪的原因就是因为杨凡最宠爱妙仪，只是他自己不觉得。 见李沁要给自己倒水，杨凡摇摇头，“不用了，我就是来躲一下，姨娘一直让我跟着缝制枕头，真的太累了。” 说到这儿，杨凡冲着妙仪说道：“对了，你去给我弄几十个鸡蛋，我有急用，还有，咱们后面的山上有黄土是不是，给我弄点，还有盐，也给我弄点儿……嗯，就这几个，去吧，快点儿。” “要这个干什么？” “要你管！” 面对妙仪的疑问，杨凡一抬脚，妙仪立马跑了出去，李沁则是一脸责怪的看着杨凡。 杨凡笑道：“我只是吓吓她，不会打她，你看你，一个主子，整天对她像是对妹妹一样。” 李沁抿嘴笑了笑，拿过纸笔写道‘你最疼她’。 看着四个大字，杨凡干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说道：“我刚刚想起来个好东西，等会儿妙仪把鸡蛋拿过来，我就教你做，你也算是我的一个徒弟。” 一刻钟不到，妙仪带着俩下人回来，一人抱着鸡蛋一人抱着一大筐黄土，杨凡见妙仪竟然也浑身泥土，便让她回去洗洗，自己则是去井边打了两桶水，拉着李沁教她腌鸡蛋。 这事儿杨凡以前偷偷的做过，只是当时的他太过心急，没有做好，之后太忙又忘了，最近戒严没什么事，再加上刚刚看到了姚梅手中的鸡蛋，他又把这事儿想起来了。 第55章 气愤的杨凡 “对，我教你，这样，涂的均匀一些，泥巴要裹起来，小心点儿，别弄破了，臭鸡蛋你们都不吃。” “盐巴别心疼，多弄点。” “放好，过几个月就好了，也许……没这么久。” 好不容易做完了，十几个鸡蛋被杨凡放在罐子内，直到将罐子放到李沁房间后的角落处，杨凡这才放心下来。 至于牺牲的几个鸡蛋，则是由妙仪打扫干净。 “好了，你看你这身体还是不好，就这一会儿就累的脸红脖子粗的。” 杨凡洗干净手上的泥巴后瞧着李沁俏脸红润，笑了起来。 李沁虽然呆在家里很少出门走动，但身体还不至于差到这样，脸红只是因为杨凡每次 教她如何裹泥巴时都会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抱着她，拉着她的手去做。 她哪里与男人这么亲近过，虽然是自己的相公，可俩人成亲三年，一直都是有名无实。 “回去歇着吧，快吃饭了，一会儿我叫你。” 做好了腌鸡蛋，杨凡的心情格外的舒畅。 眼望着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杨凡还是一身泥土，自然是要先回去沐浴更衣才好。 吃饭的时候，面对罕见一同上桌吃饭的李沁，萧文姬等人都变得格外的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去跟她搭话。 倒是杨凡，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张开了嘴，撩开后槽牙，一顿饭才过后，李沁也是见到杨凡到底是多么的不拘小节。 俗话说的好，大丈夫不拘小节，可她的丈夫也过于不拘小节了一些。 …… 早上杨凡刚刚被萧文姬逼着去考学，下午杨凡就拿着账簿来到萧文姬的房间，叩响房门，等到萧文姬应允后，他走进门，开门见山的问道：“婶娘，你是不是应了三十个枕头？” “怎么？”萧文姬微微皱眉，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做生意哪儿有这么做的！” 杨凡当即回了一句，紧跟着，杨凡将账簿上的三十个枕头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说道：“要饥饿销售，一定要饥饿销售，我们这是新的产品，对于杨庄，乃至其他地方的百姓来说都是新鲜东西，一次性把一切都交出去，后面就没有赚钱的机会了！” “郑方那个老王八还在仿制，别看他这段时间没什么消息，说不定等到戒严过后就会放到市面上跟我们抢生意，之前云闲坊的二柱把价格都已经抬到虚高了。” “二十两就是二十两，绝对绝对不允许往下压价，有一就有二，到时候都来托关系，婶娘，我们有多少钱能往里面投入的，现在又没有机器，都是人工做，我们要请多少人！” 萧文姬听着杨凡说什么‘机器’、‘饥饿销售’、‘产品’等等她完全不明白的词语，萧文姬满头雾水，可她听懂了杨凡说她的办法不对。 “凡儿，婶娘经商几十年，自然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这样是会供不应求，到最后逼得其他商家都来做，现在已经有人来抢生意了，我们应该要一点点的外放，现在是鸭绒棉布枕头，后面是丝绸的鸭绒，到最后是白碟子，然后是其他的东西……这样，市场都坏了！” 杨凡拿着账本气的不行，他刚刚回到房间还没等坐下，妙仪就告诉他要赶工。 他一脸懵，自己确实应下来不少的枕头，但是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三个，这些还都是有关系的人他才答应的，怎么会突然要赶工。 结果一查账簿，他差点儿气蒙了，光是萧文姬答应出去的就多了三十多个。这根本就完不成任务，上一次三百多个还是他花了十几天的时间筹集各种材料放在家中，现在戒严，很多东西都买不到，到时候那什么交差。 “凡儿，你这是在怪我？”萧文姬等到杨凡话音落下，面带不悦，冷声问道。 身为杨家的实际掌权人，她多久没有被人这么说过了，更何况还是杨凡在说她。 见杨凡还在翻看账簿，萧文姬接着说道：“我这是在帮你卖东西，凡儿，可不许……” “我不许个屁我不许！” 此时杨凡都气蒙了，张嘴就直接爆了粗口，瞧见萧文姬愣住，他也在气头上，抬手对准自己的脸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啪。 响亮的耳光声传出，杨凡气的大口喘息，“掌嘴我自己来，我真是……我就是一天没有看账簿而已，我今天早上还在给姨娘说不能到处说这些东西是我们卖出去的。” 确实如此，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以为是云闲坊在卖枕头，杨家与云闲坊有合作而已，至于郑方为什么如此笃定杨凡是制作者，就是因为杨凡在他手里买了不少的棉布而已。 “唉……”杨凡见萧文姬曼联震惊，无奈的打开了账簿的第一页，放在桌上，叹道：“这时我之前算的账，婶娘看看吧，枕头的事情到此为止，太累了。” 说罢，杨凡转身离去。 杨凡之所以如此气愤不是因为萧文姬答应了三十多个枕头，而是萧文姬完全没有考虑到杨凡的想法。 他不愿意让人以为是杨凡制作的，最害怕的就是到时候没有惊人的效果，如果枕头限制性的售卖，到时候所有人都在想办法仿制时，杨家站出来，一定可以成为领头人。 可是现在看来，多数人已经知道了是杨家制造，却不敢大方承认，一定是有所图谋，现在的人想法又多，引来官府的人调查事小，丢失了客源事大，毕竟这东西是右手的人都能做的。 长夜漫漫，杨凡独自一人坐在湖心亭内愁云满面，打好的算盘被一瞬间拨乱，他是完全没想到的。 “相公，别生气了，婶娘答应下来的都是几位贵人，对少爷日后的仕途有帮助的。” 叶芸娘悄然来到杨凡的身后，伸出白嫩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夺’过杨凡手中的酒壶，柔声安稳。 她从未见过杨凡发脾气，也从未见过杨凡忤逆萧文姬的命令，直到今天，但她听说杨凡今天将萧文姬气哭了一个多时辰，可想而知杨凡到底是多么的气愤。 杨凡没有应声，轻轻的将叶芸娘拉到身边，靠在她的肚子上，抬头看着天空叹道：“本就是戒严的时间段，这样搞下去，百姓们都会怀疑杨家有所图谋才会遮遮掩掩不敢大方承认。” 第56章 苏羽来访 次日天明，杨凡赤裸着上身，背着三根荆条来到萧文姬房门外跪了半个时辰请求原谅，说到底他还是道歉了。 好在萧文姬并未真的生气，而是感叹杨凡真的长大了，她将荆条取下扔了之后，又拿出了杨凡留下的账本。 昨天一夜的时间萧文姬都没有睡觉，账簿上面记载了杨凡的想法，虽然只是粗略的提到几句，但萧文姬经商多年，看了几眼就明白了杨凡的真实想法，也知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也就是早上辰时，萧文姬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自此往后，杨凡在杨家做的任何事情，她都不再过问，但是拿钱要做禀报，并且详细告知萧文姬这笔钱将会做什么用。 这样的条件杨凡也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至于窦颖与萧文姬答应出去的那么多枕头，杨凡也有了解决办法，那就是依次通知他们所有人还有谁也购买了枕头，多做出来需要时间，所以要等候，而那些权贵一听说其他高官富商也有想法，一齐答应愿意多等一段时间，相应的，价格也被压低了不少。 这一点杨凡并未在意，只是叮嘱下人们将东房别院的小房间空出来，请了几名家里的老仆人去做这类活计，由李沁负责监察，姚梅负责包装轻点，枕头做好之后会在每日宵禁结束时第一时间送到云闲坊。 看到杨凡的这一套流程，萧文姬也放心下来。 而杨凡的话确实得到了印证，没过几天的时间苏羽便找上门来。 苏羽是京官这一点杨凡早就知道了，但他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苏羽到底是几品官，为什么袁锋遇刺他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是走走流程，抓住刺客就算，抓不住就算了。 “杨兄别来无恙。” 午时未到，苏羽骑着骏马，在两名随从的陪伴下来到杨家，来到正堂瞧见杨凡后他格外的开心，“听说杨兄与云闲坊共同制作的枕……枕头大卖，恭喜恭喜。” “客气客气，苏大人一路辛苦了。”杨凡生硬的回了个礼，笑嘻嘻的招呼苏羽坐下。 两人坐在一侧，望着妙仪端来茶水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空荡的正堂内显得格外的安静。 “咳咳，苏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最后还是杨凡先张嘴询问。 苏羽闻言笑了笑，“例行公事，没办法，在下明白杨兄不喜欢名利二字，只为造福百姓，所以遮遮掩掩，可上头的人不答应，所以还是要过来看看。” 倒霉。 杨凡暗自叹了一句，果然现在的人都是被迫害妄想症患者。 “杨兄也不用担心，此事已经传到了京城去了，不少京官得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想要前来购买，奈何杨兄数量不多，也就只好作罢。” 说着话，苏羽有意无意的将‘京官’两个字加重语气。 杨凡一听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想通过自己来多弄点儿枕头送礼，随即，他笑了笑，说道：“是啊，没办法，慢工出细活，这东西谁都能做，又不是我杨家独家的东西。” “话虽如此，可到底还是杨家率先做的，懂得自然多。” “客气客气，没办法啊，懂得人少了，做的就慢。” “只需要多加几个人就可以了。” …… 两人来回拉锯好几次，杨凡终于憋不住自己的脾气，挑眉说道：“我说你有完没完，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京官我真的不敢再说什么？我家老爷子生前可不是什么小官员。” 话外之音便是杨家是大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爷子不在了，人脉多少还有留下的，不会害怕苏羽。 苏羽也不傻，轻笑一声，“杨兄误会了，在下只是提提这件事情，说起来，过段时间就是乡试，杨兄有准备吗？” “没准备，我考那东西有什么用？当官？” “不然呢？”不等杨凡拒绝，苏羽忽然抬起手，拦住杨凡的下一句话，正言厉颜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不要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杨家差点灭门么？”杨凡表情冰冷，赛雪欺霜，两眼透着恨意，“读书人，当以治国济世为己任，可谁又说必须要身居庙堂才能报效朝廷，才能济世救人？” 一句话把苏羽憋死，一时之间苏羽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沉默半晌，苏羽想要再劝说杨凡去参加乡试，杨凡却站起身子抢先说道：“走，我带你去看好东西。” 说罢，他也不容苏羽拒绝，带着苏羽来到自己居住的院内，院中角落四颗果树此时生长茂盛，上面的果子也快成熟。 “这是什么果子？” 瞧见这样的稀奇东西，苏羽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眉梢眼角透着惊奇，连连发问：“我怎么从未见？是西域引进来的吗？还是说这里特产……” “是西域弄来的，喜欢吗？我送你几棵。” “不了不了，我现在用不上，也带不走。” 面对杨凡的慷慨，苏羽摇头拒绝，遗憾的说道：“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对了，刺杀袁大人……” “嘘！” 杨凡刚想要询问刺杀袁锋的凶手找到了没有，谁知道刚说出刺杀两个字苏羽就面色大变，连忙做出嘘声的手势，随即又比划一个手刀在脖子上划过，“这件事情不要再提，小心引来杀身之祸。” “好吧，对了，你今天来这里不会是只是跟我聊聊吧。”杨凡点点头，疑惑道：“按理来说你现在应该很忙才对啊。” 闻言，苏羽一拍额头，从怀中掏出来一块玉佩递给杨凡，“你见过这块玉佩吗？你知不知道这块玉佩的主人是谁？” 瞧见玉佩的瞬间，冷汗从杨凡的后背心涌出，打湿了他的衣衫，好在他心性还算不错，面色不变，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玉佩几眼，“没见过，不过做工还是十分考究。” 这正是李沁的玉佩，上面的‘李’字此时显得格外刺眼。 “是啊，是很考究，杨兄真的没见过？”苏羽有些不相信，把玉佩递给杨凡，“杨兄见多识广，我听人说杨兄送给朋友的金砖都是上等的做工，相信经手的东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妈的，难道一直都有人监视我？ 第57章 交给你了 苏羽追问几句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只好作罢，眼看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杨凡没有出言挽留，苏羽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呆下去。 “杨兄，过几天我就要离开杨庄，这次来，一是为了让杨兄看看这宝贝到底有什么蹊跷，二来是劝说杨兄入仕为官，报效朝廷，没成想，两件事都没有好的结果。” 苏羽尴尬的笑了笑，将玉佩收进怀中。 杨凡见他要走，木讷的表情立马缓和，浮现出笑意，“哪儿的话，在哪儿不是报效朝廷？我多做一点，百姓们就少吃点儿苦头，朝廷不也是轻松一些，行，那我们就……” “苏大人？” 两人同时抱拳，这时候，叶芸娘走了进来，瞧见苏羽站在正堂面露惊喜，行礼过后，柔声说道：“苏大人，正好赶上了，中午就一起吃一点吧，粗菜淡饭，将就将就。” 话音落下， 杨凡愣住了，转头盯着叶芸娘，后者以为他之前挽留过但是被拒绝了，继续说道：“苏大人不要拒绝……” 叶芸娘读书比杨凡多，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苏羽也插不上嘴，终于，杨凡还是放弃了，拉住叶芸娘的手，瞥了眼苏羽，“看什么看，走，吃饭去。” “见谅。”叶芸娘跟着笑着道谦。 毕竟杨凡对苏羽的态度确实不怎么好。 不过，面对这样的杨凡，苏羽倒还自在一些，也许是因为之前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太深了。 吃过饭，尝过甜点，又品了品杨凡刚收集起来的茶叶，已经是未时一刻，在此期间杨凡是 第一次话少的可怜，苏羽则是杨凡上身，不住的夸赞饭菜好吃，甜点香淳，茶叶清香。 现在这时代，少有炒茶的，文人墨客最多的便是喝茶粉，或是饼茶，并且加上很多的香料，再加上杨凡让妙仪煮茶后把茶叶都清出来，苏羽也看不到里面加了什么，误以为添加了其他的东西。对杨凡的茶叶十分的稀奇。 来到杨凡的书房后，苏羽更是惊奇，他单知道杨凡是读过书的，没想到杨凡书房内的藏书会有这么多，而且有很多书都是手抄版，都是珍贵的东西。 “这茶叶……” “时候不早啦。” 苏羽坐在书房内，品了口茶，还想要继续问问，杨凡却接了这么一句，话音落下，苏羽自然明白杨凡是要送客，便起身告辞。 这回叶芸娘刚要说话便被杨凡给拉住，不然苏羽又要在这里玩儿上半天，杨凡可不是闲人，他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准备的。 “杨兄，后会有期。” “等等。” 就在苏羽转身要离开时，杨凡叫住了他，又命叶芸娘去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把自己前段时间刚刚炒好的茶叶拿了一些出来。 “这是我自己做的茶叶，别整天加一些没用的，喝了跟没喝一样，下回见面的时候我还是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回去。” 未时三刻，苏羽离开杨家，怀中抱着小小的锡罐，珍惜异常。 这倒不是杨凡想要跟他示好，而是觉得这小子临走的时候还知道回来跟自己说一声，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送他一点儿茶叶表达自己的感谢罢了。 送走了苏羽，杨凡便被妙仪叫到正堂。 “今天苏大人在，本来大夫人是要早上就跟少爷说的，没办法，就拖到现在了，大夫人东西已经都收拾好了。” 妙仪边走边说，还用无奈的眼光上下打量杨凡。 杨凡挑眉问道：“怎么？难道我又做错事了？你看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有，少爷怎么会做错，只是以后少爷就不轻松啦。” 妙仪咧嘴笑了笑，并未直说。 来到正堂外，妙仪乖巧的站在门口等候，杨凡则是直接迈步走到正堂，萧文姬站在正堂中央，招收示意杨凡靠近。 “婶娘。”杨凡恭敬地行礼问好，上前一步。 下一刻，萧文姬抬起手抚摸了一下杨凡的脸，这一个动作差点儿让杨凡原地去世，别说这一世，就是上一世都没人对他做过这样的动作。 “婶娘，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啊，有什么事情您直接说就好了。” 杨凡轻咳一声，借着捂嘴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脱离萧文姬的手心。 见状，萧文姬笑了笑，对杨凡的话置若罔闻，只自顾自的感叹，“有几年了？我都老了吗？凡儿竟然这么大了。” “岁月不饶人啊。” “真是世事无常……” 听着萧文姬的感叹，杨凡头皮发麻，萧文姬现在也就三十多岁，放在上一世，她这还是在职场沉浮的岁数，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让人十分不舒服。 三十多岁都在说岁月不饶人，那让那些为老不尊的碰瓷大妈们颜面何存？ 杨凡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是老李家要对杨家赶尽杀绝了不成？ 他赶忙问道：“婶娘，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没有。”萧文姬笑了笑，苦笑道：“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婶娘要去一趟长安。” “去长安干什么？要去很久吗？” 杨凡眉头紧皱，长安距离杨庄并不远，顶多也就是一个月的脚程，没必要这么伤感。 萧文姬没有回答，而是认真的问道：“凡儿，家里的产业，你该管管了。” “啥？不行，我不会，你还是交给芸娘，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不会出差错的。” 萧文姬温柔的笑起来，来到桌边拿起账簿，打开后上面时杨凡记录的一条条关于枕头售卖的预计盈利以及一些条框规则，“这都是你写的，凡儿，你长大了，该为家里帮帮忙了，婶娘不需要你做什么大事，可你也不能自甘堕落。” “这，这都是我瞎写的，我都是问妙仪的！妙仪给我说怎么弄的。” 杨凡疯狂的摇头拒绝，自己是来享福的，可不是来受罪的，要不是前段时间没钱了，他不得不想法子挣点儿钱，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但他不知道一刻钟之前，这本册子时妙仪亲自交给萧文姬的，面对萧文姬的询问，妙仪将杨凡那些奇思妙想全都说了出来，否则萧文姬此刻也不会这么放心。 “婶娘要去很久，家里就交给你了，你姨娘也会跟我一起，家里有什么大事你就问伯母。” 第58章 忙里偷闲 也不知道萧文姬打通了什么关系，戒严还没有解，她就带着大队人马赶往长安，杨凡目送她离开时眼中尽是不舍。 伯母窦颖在一旁不断地安慰杨凡，以为她是 不忍心又要离开婶娘很久，实际上杨凡只是不想要接手杨家这个摊子。 “我回房去了。”待到马车队消失在视线内，杨凡情绪低迷，闷声回答一句。 窦颖皱皱眉头，见他心情不太好，长叹一声，拒绝了他的请求，将他带到正堂内。 杨家今日来了不少生人，这些人都是杨家产业的某一处的管理者，若不是见到正堂内站着七八个人，杨凡是真的没想到杨家的产业竟然如此多。 这不是上一世的现代化城市，现在的产业与其说是你在这一个地方做了这个行业，倒不如说你在这个地方进行了垄断。 并非只是一个店面这么简单，以云闲坊来举例，在杨庄云闲坊几乎就是垄断了这个行当，无论是郑家还是其他的布坊，生意与它没有可比性。 肉行、鱼行、衣肆、酒楼、笔行、棺木，六个行当，八个掌柜，杨凡呆呆地看着几人，死都没想到杨家竟然这么有钱。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这样子，杨家简直是瘦死的鲸鱼，想来也是，当年杨家祖上传承至此没有六百年也有四百年，又代代出能人，做大官，涉及这些行当简直是太简单了。 “等会儿，棺木？你是卖棺材的？”杨凡手持账簿，走到一名面色白嫩，身形瘦小的中年男子身前，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喃喃道：“看你这长相应该做兰花门才对。” “呵，少爷日后涉及这门路，带着小人去就是了。” 白嫩男子冷笑一声，挑眉回应。 萧文姬沉浮江湖数十载才换来了这八人的忠诚与钦佩，杨凡在他们眼中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 闻言，窦颖没有说话，权当作没听到，想看看杨凡如何回应。 杨凡则是挑起眉头瞥了眼白嫩男子，拿起笔在账簿上画了一笔，懒洋洋的说道：“别了，你还是守着你的棺木吧，你本来就不高，趴在那儿更没人喜欢。” 话音落下， 白嫩男子面色一变，想要还嘴却瞧见窦颖看着自己，只能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半个时辰之后，杨凡终于看完了账簿，让众人坐下后，他眯起双眼在心中盘算起来。 八个行当说起来是很多，但实际上在杨庄内的产业几乎没有，这些人全都是在其他地方开店做生意，这么多年说白了就是脱离杨家的看官。 若不是萧文姬的铁血手腕把握住他们的供货渠道以及货源，估计这几人早就飞了。 “这让我怎么办，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渠道啊。” 杨凡面色平静，心中却掀起波涛巨浪，萧文姬走之前可没跟他说关于渠道的任何事情。 思来想去，杨凡还是厚着脸皮看向窦颖，后者明白他的意思，接过他手中的账簿，开始了每一季度一次的账目清查。 别看窦颖平时不怎么说话，也不会在台面儿上管什么事儿，问起话来一句比一句狠，八名掌柜的没一会儿就被问的满头大汗，仿佛在窦颖面前他们全都赤裸着身子，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秘密。 直至傍晚，窦颖送走了几名掌柜，这才回到正堂跟杨凡讲起来其中的一些瓜葛，这八名掌柜都没什么坏心思，之所以忠诚于杨家，很大原因是他们都因为依附杨家才得以坐上大掌柜的位置。 再加上萧文姬又设立了一个检查的部门，不间断的对各大掌柜的柜坊探查，所以这么多年来都风平浪静，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 即使是有差错，只要问题不大，萧文姬也都只是警告，并不为难。 直至深夜，杨凡精疲力竭的回到房间内，望着早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妙仪，他长叹一口气，“真不知道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我没回来你就睡着了。” 太难了。 简单的洗漱过后，杨凡躺在妙仪身旁，搂着她进入梦乡。 正所谓劳逸结合，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杨凡就爬起床，偷偷摸摸的叫醒妙仪，洗漱过后便偷偷跑了出去。 让他一天两天的看着账簿还行，时间久了他可受不了。 杨庄的街头上一大早就热闹的很，杨庄田多，庄农也多，早上的时候不少人也会三五成群的来到摊位前买点儿吃的，坐在那儿闲聊一会儿。 杨凡正巧赶上早上人最多的时候，来到一处摊位前，杨凡点了两碗热粥，拉着妙仪坐下吃了起来。 “少爷，一大早的您叫我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喝一碗粥啊。”妙仪拿着勺子，睡眼惺忪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碗，直打哈欠。 “你看你，昨天睡得这么早，还这么困！”杨凡抬手在她的脸上揪了一下，“快吃，吃完了少爷带你去东街转转，据说东街开了一家胭脂店，叫什么温香楼，一会儿少爷给你买个好的。” 一听这话，妙仪瞬间来了精神，可刚打起精神，又面露为难，嘟嘴发愣：“可是少爷，你也不能总是带着我来啊，少奶奶她们怎么办，都是我在陪着少爷，她们也很想陪陪少爷啊。” “那就不买了！” “买。” “那不就得了，屁话多，快吃。” 杨凡白了她一眼，解释道：“她们有多忙你知道吗？等会儿买几个好的带回去，再给伯母带一件，今天我可是偷跑出来的。” “切。”妙仪没好气的哼嗤一声，“少奶奶做的事全都是少爷应该做的，少爷还好意思说。” 话音落下，杨凡抿嘴盯着妙仪，后者也不示弱，瞪大了水灵的眼睛盯着杨凡，两人大眼瞪小眼，杨凡刚要说话，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喧闹。 “别打啦，别打啦，我还钱！我没钱。” “去你妈的，没钱你怎么还钱？把他的手给我剁下来。” “不要不要啊，我有钱，我明天就把钱送过来！” …… “怎么一大早的这么热闹。”杨凡见有热闹看，顿时来了兴趣，拉起妙仪就要凑到前面去。 妙仪一勺粥还没喂到嘴里去，被杨凡拉着要走，她只能端着粥踉踉跄跄的跟在杨凡身后，嘴里念叨着：“少爷慢点儿。” 第59章 宝物抵账 两人挤进人群，杨凡这才瞧见人群正中央站着几名男子，为首的正是赌坊的陆佰，瞧见他杨凡面色一沉，正要回头时，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正在被陆佰殴打的少年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少爷，那不是老周的干儿子周铁锅吗？” 一旁的妙仪来到杨凡的身边，一眼就认出来躺在那儿的少年。 他不是叫周铁锅，只是姓周，在加上是老周的干儿子，整天被老周逼着练颠勺，抱着个铁锅满处乱转，所以被妙仪称呼为‘周铁锅’，叫着叫着，这个名号就传开了，也没人记得他的大名叫什么。 “小王八羔子，没钱还敢来赌坊！” “我没有赌，我不知道那是赌。” 陆佰一脚提在少年的身上，少年顿时呕出一口鲜血，躺在地上挣扎着辩解。 见状，妙仪皱皱眉头，正要上前，杨凡却将她按住，凑到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后者连忙点头，把勺子取出来，把碗扣在脸上大口大口的喝粥。 “少吃一碗不会死，快去！”见她还想着吃，杨凡抬脚踢在她的屁股上，踢的妙仪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就这点儿本事还想着刺杀袁锋，哪儿来的自信。 看着她重心这么不稳，杨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周铁锅。 此时周铁锅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剧痛之下豆大的汗珠混杂着泪水在脸颊滑落，“我真的不知道那是赌，你们没跟我说那是在赌，你就是让我把钱放在桌子上就行了。” “还敢犟嘴？”陆佰冷笑一声，冲着身后几名爪牙挥挥手，“把他的手剁下来，明天要是还凑不到钱，那就再把他的脚剁下来。” 一听这话，周铁锅顿时丧了气，双目圆瞪，红血丝遍及眼白，下一刻他，一咬牙，猛地起身冲向陆佰，“我跟你拼了，我没有赌！” 砰。 一声闷响，陆佰毫不留情的一脚直接把周铁锅踹趴在地上。 眼望着时间差不多了，杨凡皱皱眉头，轻咳一声，推开身前的一名男子，走向陆佰，“陆老爷，这一大早的，不至于吧。” 闻声，陆佰转头看向杨凡，随即冷笑一声，“杨凡，早啊，听说因为杨少爷，那婊子都上吊了，怎么？死透了吗？有时间再来赌坊玩儿两手。” “少爷……”听到少爷到来，周铁锅趴在地上强忍着剧痛抬起头，看到杨凡后他浑身颤抖，咬着牙张嘴辩解，“少爷，我没有赌，他骗我。” 面对陆佰的挑衅，杨凡抿嘴轻笑，指了指周铁锅，问道：“陆老爷，不知道我家这贱仆做了什么事，惹得陆老爷如此恼怒。” “跟之前的贱人一样，上了赌桌没钱还。”陆佰挑眉冷声回应，同时转头扫了眼周围围观的百姓们。 眼神所过之处，百姓们都低下头来，不敢与其对视。 “少爷，我没有，我只是今天早上去送银子的。”周铁锅躺在地上也缓和了一些，胸口虽然剧痛难忍，但不影响说话，连声解释：“他前些日子在我爹手里买了两条鱼，我爹没有碎银子找给他，今天我去送多出来的碎银子，他让我放在桌子上，结果我放下他就说我下了注，输了三十两。” “放屁，再给我我打。”陆佰冷哼一声，招呼着手下人又要再围过去。 话音落下，杨凡喊道：“慢，欠债还钱就是了。” “杨少爷还是个明白人。”听到还钱，陆佰的表情立马缓和下来，抬手揉捻胡须：“输了三十两，现在利滚利，已经是三十五两。” “利息高了些，不过还可以接受。”杨凡点点头，当即打开钱袋，从里面把几粒碎银子倒了出来，“没有这么多，你跟我回去拿吧。” “不必，过了这个时辰，是四十五两。”陆佰又不是傻子，杨凡答应的这么干脆，他自然不会相信。 “少爷，不要给，我真的没有赌……”周铁锅闻言也愣住，四十多两，他要给杨家打工二十多年才能还清。 “闭嘴！”杨凡眉头紧皱，三两步来到周铁锅身旁，伸手将他扶起来，低声说道：“不要惹事，大事化小，破财免灾，惹不起我们躲得起。” 声音虽小，还是被陆佰听的清清楚楚。 原来这小子是上一次被我整怕了。 打定了主意，陆佰心中冷笑连连，上一次他故意把事情捅出去，就是为了整治杨凡，听说杨凡被禁足之后他格外的担忧，担心杨凡破罐破摔，跟他玩儿命，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 沉默片刻，陆佰见杨凡还在低声安慰周铁锅，嘴角扬起，冷笑一声，“杨少爷，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现在回去，一刻钟之后回来，我就只要三十两。” 杨凡面色一变，“一刻钟？怎么可能？” “陆佰胆子太大了，杨少爷应该报官。” “没用的，一般这些帐都是被陆佰那王八蛋逼着签下了合约，告上县衙也赢不了的。” 此时周围的百姓也跟着议论起来，只是议论声刚刚响起，陆佰便一个凶狠的眼神扫过去，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陆佰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这些百姓多多少少也都见过陆佰是如何殴打欠债者的，因为两句闲话惹上陆佰，划不来的。 杨凡眉头紧皱，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陆佰，“陆老爷，一刻钟根本不够一个来回，我还要拿银子，宽限一些时间。” “杨少爷发话了当然可以。”陆佰双手后负，故作为难，“啊呀，可是我这时间也不宽裕，这样吧，杨少爷回去吧，每过一炷香，我跺下他一根手指吧。” “来啊，有本事杀了我啊！”闻言，周铁锅已经忘了恐惧，一口牙恨不得咬碎，眼中怒意涌出，起身直接扑向陆佰。 杨凡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男主，冷冷的看着陆佰，“陆老爷不要得寸进尺，太过分了。” “怎么？过分犯法吗？白纸黑字他自己签的名字。”陆佰面露不屑，从怀中掏出一张合约，“对了，过了时间了，已经是四十五两了。” “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正在这时，妙仪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面带疑惑，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您不是去了珍宝阁吗？” 第60章 汉代和田玉 “珍宝阁？” 陆佰转头看向妙仪，注意力放在妙仪手中的盒子上，他自认为没见过多大的世面，但紫檀木还是认得出来。 “铁锅？你们俩这是？”这时，妙仪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连忙将盒子收在后背，“少爷，我去珍宝阁等你们。” “站住。” 闻言，陆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妙仪，转头问道：“盒子里面是什么？” “没什么。” 妙仪摇摇头，将盒子紧紧的抱在怀中。 有宝物！ 陆佰见她这副慌张的神色，心中甚喜。 珍宝阁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上等古玩玉器交易的最多的地方，在那里买卖可谓是最安全最有保障，每卖出去一件东西都是要交几十两辛苦费用。 能送去珍宝阁的东西有差的吗？更何况这盒子就是紫檀木的，单单是这个盒子也不止几十两银子。 “你放开我。放手。”妙仪见他还不松手，用力的抖动肩膀，想要逃离，可就是不愿用松开抱住盒子的手。 “陆老爷，请放手。”这时，杨凡站起身子，冷冷的看着陆佰，“盒子里的东西，砸碎了，你赔不起。” “那倒是。”陆佰轻笑一声，松开手，侧目看向地上大口喘息的周铁锅，那几叫他可是用了全力，周铁锅此时还能喘气儿是真的身体好。 “妙仪，你回去拿一百两银子……” “等会儿，一百两？” 杨凡一句话还没说完，陆佰突然举起手，打断他的话，挑眉说道：“一百两哪儿够，来回半个时辰，利息早已到了一百五十两。” “陆佰，你不要得寸进尺！别太过分！” 闻言，杨凡面带怒意，大喝一声。 “得寸进尺？那杨少爷大可不必趟这道浑水，宰了这小子是他薄命而已。”陆佰阴阳怪气的说着，忽然，他话锋一转，说道：“这盒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汉代和田玉。”话音落下，妙仪下意识地回答一句。 “妙仪。”杨凡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只能凶狠的瞪了一眼妙仪，后者自知说漏了嘴，可怜兮兮的低下头来。 “杨少爷，我提出一个解决办法，这盒子呀在我这里，里面的玉石我不动，你现在回去拿钱，三百两银子送还，我把东西还给你，过了时间，这东西就归我了。” “你做梦！盒子就需要一百两！” 杨凡登时大怒，上前一步从妙仪的手中将盒子夺过来抱在怀中。 “不愿意？好办，这小子的命我就收下了。”陆佰见他大怒，心中更是欢喜，但表情却透着不悦，转身走向周铁锅。 剧烈的疼痛再加上刚刚被冤枉的不断刺激，周铁锅此时已经几近晕厥，虚弱的躺在地上，双眼浑浊不清，努力的看向杨凡，嘴里极小的声音念叨着‘不要’。 “小子，跟你家主子说再见吧。” 陆佰来到周铁锅身前，抬起大脚，狠狠的踩在周铁锅的右手上。 喀。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这街头听起来极其刺耳。 “还有另一只手呢。” 喀！ 又是一声，杨凡紧闭双目，浑身颤抖，紧咬着牙，呼吸越来越急促。 “换做腿啦……” “我答应！” 就在这时，杨凡大喝一声，浑身脱力了一般跌坐在地上，妙仪跟着蹲下身子，双眼涌出泪水，小心翼翼地拉着杨凡的手。 “好，杨少爷果然是个明白人，我也不瞎说，来人，准备纸笔。” 瞧见杨凡这副模样，陆佰嘴角快要咧到耳根，招呼着人拿来纸笔，大手一挥，写下一张合约，递到杨凡的面前。 ‘贞观四年八月二十七日，杨庄杨家杨凡抵押汉代和田玉玉飞龙一块于赌坊陆佰之手，限时三个时辰交还三百两纹银赎回……’ 纸张上写的东西明明白白，汉代和田玉是所制玉飞龙一块，正当杨凡准备签字时，陆佰冷笑一声收回纸张，“东西我还没看。” 闻言，杨凡只能颤抖着双手将盒子递给陆佰，后者接过盒子当即打开。 盒中一块玉飞龙精妙非凡，玉质致密细润，颜色晶莹剔透，温润淡雅，玉龙胡须分明，栩栩如生，可见工匠做工之精妙。 陆佰越看越觉得喜爱，口水都恨不得流了出来。 正在这时，杨凡劈手夺下玉盒，转头看了眼周围还在等待看戏的百姓，咬牙恶狠狠的说道：“签字！” “好啊，当然签字。”陆佰连忙点头，将合约签好，又掏出随身的印章盖上印记，等到杨凡跟着盖上印记后，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玉盒。 “成了，我就放心了，走吧。”收起合约的瞬间，杨凡脸上的愁闷顿时烟消云散，化作轻松，来到周铁锅身旁将他扶起来，“还能动吗？我们先回去吧。” “快回去拿钱吧，哈哈哈哈。”陆佰见状大笑起来，他可不会真的在这里等杨凡，到时候杨凡找不到他的人，换不回来玉飞龙，那这块玉就是他的了。 “拿什么钱？换你手里那不值钱的东西？”杨凡挑起眉头，将周铁锅架起来，慢悠悠的往回走，“你留着宝贝吧，我看不上。” “对呀，兴趣是假的哦~”妙仪跟着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假的？ 陆佰面色大变，连忙打开盒子中的玉飞龙，那玉飞龙依旧完美，看不出任何不对，可瞧见杨凡主仆两人的反应，他越看越觉得心虚。 难道真是假的不成？ “呵，雕虫小技，三百两银子，我跟你回去拿。”陆佰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冷笑着说道。 话音落下，杨凡回过头来，张张嘴，又闭上，摇头笑了起来。 见此一幕，怀疑在陆佰的心中更加浓郁，“站住，这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我哪儿知道，反正我不会给你钱。”杨凡头也没回。 “小畜生，你敢骗我？”陆佰咬着牙冷冷的看着杨凡，正要发作，忽然缓过劲儿来，笑道：“我不信，我这就找人去看。” “去呗，神经病，告辞。”杨凡脚步不停，一步步的往前走去。 不过片刻，杨凡扶着周铁锅已经消失在陆佰的视线之中。 “我不信。”陆佰站在路中央，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眼盒子中的玉龙，依旧不愿相信。 可他到底分不出玉石好坏，他只是看着盒子好，玉石漂亮才笃定一定是值钱的东西。 第61章 被逼疯的陆佰 贞观四年，八月二十七，杨庄东街街头上出现戏剧性的一幕，杨庄号称最凶悍的赌坊陆佰，站在街头上像个小媳妇儿盼丈夫回来，带着几名手下人望着街的另一边，不断地念叨：“怎么还不来。”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依旧不见杨凡的踪影。 “老大，都快两个多时辰了，怎么还不来……莫不是……” 啪！ 其中一名喽罗上前想要劝说一句，换来的却是一个大嘴巴。 周边闲着没事做的百姓们也跟着在等候，想要看看这个点子背出的杨少爷到底回不回来赎回自己的汉代玉飞龙。 虽然他们不知道玉飞龙自己要耕地几百年才能买下来一角，但他们乐意看陆佰气急败坏的模样。 “妈的，怎么还不来！”听着周边人的闲言碎语，陆佰越看盒子越觉得气堵。 又是一刻钟过去，杨凡终于出现在街头，瞧见杨凡，陆佰像是见到了亲爹一样高兴，可即使是他双眼放光，他也要强忍着平静，慢悠悠的走向杨凡。 “都叫来了吗？” “我跟你说，演的挺好，我一会儿带你去吃最好的羊肉火锅。” “等会儿可能啊会出点儿事儿，你回去了可要给我作证，别让伯母用家法来揍我，很疼的。” 杨凡拉着妙仪的小手走在街上，嘴里说个不停，“新账旧账一起算，这次可算是逮住机会了，不值钱的东西不要也罢。” 话音未落，陆佰已经来到杨凡的身前，碰巧他也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陆佰强忍着心头的慌张，压住颤抖的嗓音问道：“钱呢？” “什么钱？” 杨凡挑了挑眉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你说这个啊，送你了，反正不值钱。” 一听这话，等了近三个时辰的陆佰终于爆发，咬牙喝道：“混账，我就知道你在骗我！老子今天宰了你！” 说罢，他将盒子打开，一把抓起里面的玉石，几个时辰之前看起来价值万金的玉飞龙此时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砰！ 盛怒之下，他一把将玉飞龙扔在地上，玉飞龙应声碎裂。 妙仪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却被杨凡伸手拦了下来，这一幕自然没有被陆佰看到，他只顾着狠狠的用脚踩碎地上的玉飞龙嘴里骂骂咧咧的。 “王八蛋，畜生，竟然敢耍我！” “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你跟那个婊子一样，都是狗杂种！” 一声声怒骂，杨凡面色平静，等到他喊累了，杨凡挑起眉头，从怀中拿出了三百两银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三百两纹银，一分不少，三个时辰，一刻也没有过。” 见此一幕，陆佰哪里还听得进去杨凡的话，一把打开杨凡手中的银子，上前揪住杨凡的衣领，喝道：“三百两？今天三万两也买不来你的命！” “柱手！” 正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众人转头看去，一队兵马簇拥一名中年男子缓缓向前，男子顶戴花翎，身着官服，左右两边各站着一名护卫。 也许是因为杨凡不抵抗，陆佰怒气更盛，挥拳就要打过去，“妈的，老子打死你。” 见状，男子挥挥手，左右两旁的侍卫往前迈步，身形晃动便出现在陆佰身旁，抬手间将他按在地上。 力大如牛的陆佰此时动弹不得。 “知县大人。”杨凡眯起双眸，上下打量了男子几眼，拉着妙仪果断地跪在地上，恭敬地行礼。 闻言，男子愣了愣，笑道：“读过几年书，还认得我这花翎，不错，所为何事？” 一听说这位是知县，周围的百姓们也慌了，齐齐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们不认识这位大人，但他们知道杨凡的身份，一般的官员，杨凡是肯定不用下跪的。 杨凡没有理会一旁还在怒骂的陆佰，将事情的缘由讲了一遍，指了指地上的银子，说道：“这是三百两银子，陆佰拒收，砸碎小人的玉飞龙。” 听罢事情全部过程，男子点点头，看着陆佰，沉声说道：“本官判你明日之前按照玉飞龙的原价赔付杨凡，另筹五百七十两，作为此事的赔偿。” “什么？”一听这话，陆佰顿时慌了，真是汉代的玉飞龙，把他自己卖了都不够赔的，许是气急了，他也没管知县是什么官员，破口大骂，“狗官，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地上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嗯？”闻声，知县眉头一皱。 押着陆佰的两名侍卫立马明白，转到陆佰身前来，举起手两人抡翻扇了起来，边打边骂：“我家大人从正五品知县事，今日上任，由得到你这泼皮无赖出言侮辱？” 两位侍卫是怎样的人物，力气如何的恐怖，几耳光下来陆佰的牙就掉了几颗，嘴里鲜血直流，双眼恍惚。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听的杨凡心惊胆战的。 妈的，怎么是知县！ 他本来是让妙仪带着范正给他的拜帖去找了乡正，乡正回复的是他做不了主，因为陆佰当过兵，认识不少当官的，但是今天会有大官路过这里，他会尽量让大官从东街走。 杨凡听说是大官，心想着最多也就是个八品官员，谁承想竟然是知县刘文成。 “大人，是和田玉。”话音刚落，一名文官模样的男子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片，上下翻看了许久，皱眉说道：“只是破碎的太厉害，分不清楚朝代。” 刘文成见陆佰的两边脸颊被打的发紫，眉头皱了皱，自己第一天上任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样心里也不会愉快，冷声说道：“不要打了。” “叩谢知县大人。”杨凡再次拉着妙仪一起磕头。 刘文成微微颔首以示回应，低声嘟囔道：“晦气。” 接着，他带着人转身离开，路过杨凡时，刘文成冷哼一声，“好手段。” 闻言，杨凡低头不敢言语，很明显是刘文成明白为什么乡正今日非要让他从这里开始探查民情。 等到知县一行人离去，杨凡看着面前被打的精神恍惚的陆佰，还未说话，后者便恶狠狠的看向他，嘴里呜呜啦啦的不知道在叫骂些什么。 对此，杨凡挑挑眉头，咧嘴笑道：“你很生气，没关系，悄悄的告诉你。” 紧跟着，杨凡凑到他面前，以极小的声音说道：“这块玉，是我前几天买的，除了最上面的一块是和田玉，其他的地方都是普通玉石，最多也就值个七两银子。” 第62章 身手不凡的妙仪 知县的话，基本上是定下了陆佰的未来，当街怒骂知县，别说是赌坊，就算是小作坊都没人敢再用他，谁敢用惹上知县的人？ 至于判决，更是如同圣旨一般，就算是陆佰想要赖账，也会有专门的人来把他全部的财产变卖。 杨凡看着目光呆滞，嘴巴张大的陆佰，心里一阵畅快。 接着，他捡起地上的紫檀木盒带着妙仪离去。 “少爷，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少爷，这盒子也是真的吗？” “那陆佰会不会不给钱啊。” 一路上，妙仪的小嘴都没有停下来过，别说是陆佰，就连她现在也搞不懂玉飞龙到底是真是假，她只是按照有杨凡的指示拿出了杨凡放在自己柜子最下面的玉飞龙，真与假，她不知道。 回到家中，杨凡将木盒小心翼翼的放在柜子里，轻声说道：“和田玉是真的，这是我十二岁时收到的礼物，只不过不是汉代的，算下来，应该价值八九百两吧。” “啊？” 闻言，妙仪的脑袋瞬间宕机，小嘴张开，任由口水往下流。 有钱人的世界真的无法理解。 “少爷，那陆佰还不起这么多钱的。”妙仪肉疼的看着木盒，撇着嘴，好像看着杨凡扔掉了自己的钱。 杨凡将柜子关上，笑了笑，“还没结束呢。” “嗯？” “走吧，跟我去找伯母，伯母要是打我你帮我拦着点儿。” “哦……不是，少爷，我是个丫头我怎么拦夫人啊！” …… 杨凡没想到的是窦颖听说杨凡的做法后不但没有生气，还十分的高兴，高兴杨凡这样整治了陆佰。 只是‘家法’还是没有让杨凡逃脱，理由有两点，第一，杨凡竟然这么直接就把范正给他留下的好机会用掉，并且还是用在了报复人的地方，第二，杨凡惹上了陆佰这样不要命的人物，天知道未来还会有多少的麻烦。 一顿家法杖论在身上，杨凡整整一下午都趴在房间内动弹不得，妙仪则是委屈巴巴的坐在床边为杨凡上药，心疼的眼泪直落，“下手太重了，少爷，你还疼吗？” “嘶。”清凉的药涂抹在后背的伤口上，杨凡倒吸一口凉气，“疼啊，怎么不疼，不过挺划得来的，明天我就有几千两银子了，想想就高兴，刚刚收到了乡正大人送来的帖子，汉代的玉飞龙，还是和田玉，经过珍宝阁的人评价是市价过万的，因为我那个碎的太厉害，判别不出来年代，就折半，定在了五千两。” “五千两，那是多少啊！”妙仪瞪大了双眼看着药瓶，喃喃道：“那不是五千个这么大的银锭子。” 一瞬间的恍惚，妙仪下手重了一些，引得杨凡一声哀嚎，“啊……轻点。” “明天你就看到了，陆佰可不止这点儿家底，一定够赔的，哈哈哈，这顿打真的值。”杨凡一边叫唤一边笑，怎么看怎么像是他疯了。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人们最关注的也就是八卦之类的，别说是今天东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是昨天李寡妇家里进进出出了几个男人，不过片刻中也能传遍整个杨庄。 这刚到傍晚，杨庄就已经传开了消息。 什么杨凡背后有人，竟然跟知县大人认识。 什么杨凡与知县大人是同门师兄弟，陆佰惹上了杨凡就等同于惹上了知县大人。 亦或是陆佰今天在东街对杨凡羞辱万分，最后被杨凡暴打一顿。 在这样的传闻之下，杨凡的玉飞龙被打碎这件事倒还没人关注了，所有人等待的都是杨凡会不会要拿几千两银子，陆佰会不会真的给钱。 眼望着夜色降临，杨凡的后背好了些，刚起身准备出门透透气，打开门，门外正跪着老周，询问之下杨凡才知道老周在这里跪了一下午，他知道杨凡收到了家罚，不敢进去打扰。 一番痛哭流涕的道谢后，杨凡解释道：“今天的事情只是赶上了，陆佰这小子我是早晚要对付，碰巧遇上了你干儿子的事情而已，不必这么放在心上。” 杨凡这么说，老周却理解为杨凡正值谦虚，更加的佩服杨凡，非要给杨凡磕好几个饷头，还保证自己在杨家做事不再要工钱。 对此，杨凡没有拒绝，如果他什么都不会，也会招来怀疑，当然，杨凡也不是周扒皮，既然老周不要工钱，他就给老周特设了每月都会有的一笔‘务工费’，只是工钱换了个叫法。 这下老周对杨凡就更加的忠心，整日将赴汤蹈火挂在嘴边。 夜深，杨凡躺在床上眯着双眼，后背疼痛难忍，可他趴了一下午整个胸脯都疼了，再也不想趴着睡觉了。 倒是妙仪，刚躺下就呼呼大睡，明显是白天累得不轻。 “整天这么能睡，天知道你整天在干什么！” 说着话，杨凡撑着脑袋歪头看着妙仪。 月光下，妙仪俊俏的小脸蛋像是镀上一层银白色的薄纱，越看越好看，妙仪平时没有多余的钱来买胭脂水粉，她用的很多都是李沁几人送给她的，再加上杨凡闲不住，她经常陪着杨凡跑进跑出，这些东西抹了都是浪费。 可就是因为没时间涂抹这些，妙仪身上自带的少女清香才是格外的浓郁，夜深人静的时候，这股香气像极了九尾狐的魅惑法术，轻轻的叩响杨凡的心房，待到杨凡额头布满微微细汗，那股香气又化作实质的巧手，抚摸杨凡的每一寸肌肤，让他神魂颠倒。 “太香了，太像了。” “像什么？” “像十年前我高考完的第二天见到的日出……你怎么醒了？” 突如其来额一句问话，杨凡下意识地回答，话音未落，他反映过来了，眼前的妙仪小脸红润，水灵圆润的眼睛正盯着他。 刹那间，杨凡好像真的变成原本的杨凡，十二岁那年第一次与妙仪躺在床上，两人痴痴地看着对方看了一晚，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嗖。 正在这时，一道破空音响起，杨凡还没缓过神来，一支羽箭已经停在杨凡的眼前，距离他的眼睛只有两寸远，抬头看去，妙仪的小手正用力的攥着羽箭，眯起的眼眸中杀意浓郁，“少爷，躺下。” 第63章 借刀杀人 第一次面对暗杀，杨凡寒毛卓竖，下一刻，又是几支羽箭飞来，银色的月光下，妙仪的身影晃动，仿佛天女下凡，在为杨凡献舞，箭矢划破空气产生的声音就像配乐，一曲过后，妙仪站在月光下，手中捏着十几支羽箭，身旁更有几十只羽箭掉落在地。 惊魂未定，杨凡的心神又处于恍惚之间，这到底是暗杀还是观曲，赏心悦目的舞姿。 太妙了。 杨凡喃喃一句，下意识的下床，抬手缓步走向妙仪，满眼震撼，“妙仪……” “少爷。” 妙仪回过头来，月光下，她站的位置背着光，明亮的光从她周身散发。 “不用追了。” 杨凡双眼发直，又惊又怕，又喜又忧，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抖起来。 妙仪转头想要追击刺客，见到杨凡‘吓’得失了神，只能回身要扶住杨凡，谁承想，她刚扶住杨凡的手，后者便拉着她一用力，将她狠狠的抱在怀中。 四目相对，杨凡张张嘴，“芙蓉庭院晚风凉。好乘余兴，别逞风光，斜插花枝瓶口滑，轻挑莲足橹声长。颠鸾倒凤不寻常……” “少爷胡说！” 话音未落，妙仪的脸噌的一下红起来，抬手给了杨凡一耳光，打完之后又懵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可以打少爷？ 缓过神儿来，她又连忙道歉：“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没听过这样的……我，我去找夫人，有人……” “我没事！” 这一耳光也算是将杨凡打醒，他后退两步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箭矢，拉住妙仪，“不用说，我在想该怎么办。” “少爷……”妙仪自知犯了错，抿着嘴悄悄地蹲在杨凡的身旁，双手搭在杨凡的腿上，明亮的双眸盯着窗子上的几个破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水出芙蓉，精妙世无双。 娘的，这么好看的妹子在我身边，我天天还在做和尚！ 杨凡哪儿有心思想谁在刺杀自己，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妙仪刚刚的舞姿，三魂丢了六魄，满心都停在了妙仪身上。 陆佰，我可要真的谢谢你了，这一幕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你也逃不掉了。 …… “出大事了，杨少爷昨晚被人暗算了，据说是箭雨啊！覆盖了杨少爷的房间。” “真的假的，这事儿谁做的啊。” “谁做的？不用想也知道啊，现在就是没有证据而已。” “那杨少爷有事吗？杨少爷真是可怜，前段时间还拄着拐杖，现在又……” 次日， 杨庄大小茶馆客栈内都在谈论着杨家的事情，杨家也十分配合的关闭了全部的生意，全家人躲在家中。 据说是因为杨凡的伤势太过于严重，现在杨家的掌舵人窦颖根本就无心打理产业，所以全部产业都停歇了。 杨庄外的一条官道上，苏羽与苏勤二人驾马缓缓前行，身后跟着一大队官兵。 苏羽每走几步都会回头看一眼杨庄，苏勤在一旁看他心神不定的模样，笑道：“回去看看吧。” “还是不要了，这陆佰算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苏羽苦笑一声，摇头叹气，“这小子就算是破罐破摔也不找个好时候，现在可算是死路一条了。” “何解？”苏勤眯起双眼，等待苏羽的回答。 后者笑道：“杨凡最近可算是在风口浪尖上，枕头的事情多少人都在等着收货送礼，其中不乏有富贵名权，这下可好，杨家宣布停歇一天，所有人的货物都要推迟一天，就算是杨凡不再对付陆佰，那些因此而送礼迟了耽误事情的人也不会放过陆佰，这一招借刀杀人……” “我听说枕头的事情没有后推。”苏勤面色平静，补充道：“这杨凡可不是好惹的，别看他每次吃瘪都不作声，后续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冲着报复去做的，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才能为朝廷所用！” 苏羽打断了苏勤的话，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讨论杨凡。 如同苏羽两人所想一般，仅仅是过了半天的时间，昨夜暗杀杨凡的杀手便被人揪了出来，至于是谁揪出来的，没人知道，只是有很多人亲眼见到一辆马车路过杨家时丢下来一名被打的头破血流的男子。 陆佰这边更是难熬，屋里的家当财产总价值为一万三千两，来到当铺后，当铺老板对他破口大骂，直言枕头送迟半天，得罪了官爷，最终估价只给了七千两。 这一来一回，陆佰当晚便只能住在杨庄庄农们所住的茅房中，全部家当除了赔偿杨凡的，还剩下二百两不到，赌坊那边也不敢再用他。 “杨凡！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破败的茅草屋中，陆佰一身粗布短衫，一拳打碎面前的木柜，双目血红，咬牙切齿的念叨杨凡的名字。 与此同时，杨家宅邸内，杨凡正翘着二郎腿翻看手中的一本唐传奇，眼中透着新奇，冲着身边的妙仪问道：“这本书谁写的，有点儿东西啊，这年头写小说可不赚钱。” “小什么？”妙仪皱皱眉头，有些担忧的摸了摸杨凡的额头，“少爷是不是吓到了？” “怎么可能吓到，小说就是……算了，你也不知道，来，你坐下，我给你讲几个故事，这里面写的故事可好了。” 说着话，杨凡便开始认认真真的读起来，妙仪也乖巧的坐在一边，双手撑着脑袋。 昨晚的事情，为了让妙仪的身份保密，杨凡便拉着妙仪将羽箭全都插在床上，造成被暗杀的假象，之后便叫来了窦颖，叶芸娘等人。 停业是杨凡的主意，枕头不停止制造，但是要推迟半天送货也是杨凡的主意，至于官府的人来取证时，杨凡只是让窦颖告诉官府的人自己惊吓过度，在家中休养就好。 “你昨晚在哪儿？”倒是叶芸娘最后还是好奇，问了杨凡为什么大半夜的没在床上。 被接连追问几次，杨凡无奈的解释自己昨晚拉着妙仪偷摸去找了老周，有过救命之恩的老周自然是满口答应，信口雌黄的说杨凡昨晚跟妙仪俩人让自己在厨房给他俩做饭吃的场景，编起瞎话，听的杨凡都一愣一愣的，直呼内行人。 第64章 有狼群 “你是真的有一手。” “是少爷教导的好。” 杨凡夸赞一句，听着老周的客气话，杨凡皱皱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他竟然说不出来。 因为确实是他教老周编瞎话骗窦颖的。 杨凡张嘴好几次，最终还是放弃，赏了老周几两碎银子，转身离去。 有钱了就是阔气，换做以往，他才没这么多大方。 回到房间内，杨凡看着妙仪的眼神再也没有以前那么自然，昨晚之前，杨凡猜到是妙仪刺杀袁大人，但他依然将妙仪当作自己的好妹妹来对待。 可昨晚过后，他忽然觉得面前的妙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诱惑与虚假，像极了传说中的九尾灵狐。 “少爷，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妙仪此时正在擦桌子，见到杨凡盯着自己的屁股不放，不由得红了脸，小声询问。 “啊？”杨凡连忙转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少爷在想什么啊。”妙仪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将抹布丢进水盆中，擦干净手来到杨凡身边，给杨凡捏着肩头，笑眯眯的说：“我知道少爷在想什么。” “嗯？” 杨凡面露诧异。 他现在想的全都是妙仪身手这么好，怎么可能在中秋节那天差点儿没有跑了，还受了伤。 妙仪小手用力给他按摩，悄悄的凑到杨凡的耳边，一本正经的说道：“少爷现在学武晚啦，很难大成啦。” “嗯？什么学武。”杨凡皱眉反问。 妙仪自以为看破杨凡的想法，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可是从五岁开始练轻功，学到现在，才学会了几门而已，我的天资可好了，少爷就算天资再好，也过了年纪，我知道少爷想学，只是不好意思跟我说而已。” “我……” 杨凡想要辩解，可抬头看着满脸傲娇的妙仪，只能配合她演出，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我还以为我还能学点儿呢！” “嘿嘿，少爷要是想学，我教少爷也不是不行哦~”妙仪抿嘴笑着，杨凡忽然拉过她的手，将她抱到怀中，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教我？少爷我还需要教吗？等你长大了，少爷教你一招独门秘籍‘威猛十八式’。” 话音落下，妙仪一脸茫然，“有这种武功吗？” 杨凡明白她根本没听懂，只好作罢，招呼着妙仪时间不早了，准备就寝。 …… 暗杀一事过去，杨庄白天的时候巡逻的捕快变得多了起来，每晚宵禁之后士兵也从三队变成了六队。 中秋当天五品京官被人刺杀，八月底杨庄杨家的少爷也被暗杀，要是在出个事儿，下到乡正里正，上到县令都没有一个能保住官职的。 当然，这也让杨庄热闹了起来，多少年没出过大事的杨庄遇到这两桩事，第一件不能说，第二件就变成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完了杨凡，首当其冲的就是与杨家有过节的郑家，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暗杀杨凡的人不是陆佰请来的。 是夜，杨庄郑家，郑方面色寒霜，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名身披黑袍的男子，“你不是说没事吗？不是说一定可以吗？” “郑老爷，价格是这个价格，我们都照做了，现在事情结束了，该给钱了。”黑袍人说话语气冷漠，没有任何起伏，并不关注郑方的情绪。 郑方眯起双眸，怒火中烧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拿出几锭金子放在桌上，“五两金子。” “谢过郑老爷。”黑袍人拿走钱，转身离去。 十天之前，郑方请来了别地的杀手，准备暗杀杨凡，但是碍于杨凡近来正处于风口浪尖，一直不好下手，好不容易等到昨天的机会。 没想到这些杀手竟然说自己给的价钱就是朝他的卧室射箭而已。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杀手们一定是遇到了高手，思来想去，只有王野算是高手。 “杨凡，你一定要死。” 昏暗的月光下，郑方表情狰狞，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 自中秋那件事情过后，郑家的产业几乎缩水一半，没人敢跟他再合作，布坊因为没有货源关闭了五家，杨庄内仅有的两家郑家的布坊也都关门大吉。 次日天明，杨凡正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声叫喊，差点儿没把魂儿吓飞，与他一同惊醒的妙仪更是委屈，竟然咧开嘴准备哭起来。 杨凡伸手把妙仪搂在怀中拍了拍肩头，翻身下床，起床气在心中酝酿，打开门刚要准备大骂，就见到了早已起床的叶芸娘站在门口。 “芸娘，这大早上的怎么回事！” 杨凡语气不耐烦，冷冷的问道。 叶芸娘皱紧眉头，“昨天夜里，庄农们有好多人被咬伤，据说是庄田里出现了不少的野狼。” “野狼？没搞错吧！” 杨凡目瞪口呆的看着叶芸娘，难以置信的问道：“怎么可能，要是真的有狼，那应该是狼群……卧槽，我马上去看。” 话还没说完，他瞬间缓过劲儿来，这要是真的出现了几只野狼，那就说明周边肯定还有狼群在。 这要是不早点儿做好准备，那些庄农们可就损失大了，他们的庄稼不会受到影响，但是他们养的鸡鸭可就有麻烦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杨凡已经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跟着叶芸娘一起出门上马车。 “相公不要心急，我也是就今天早上收到消息的，据几名庄农所说，家中的鸡鸭死伤不少，还有人大半夜的被咬了一口。” “大晚上的怎么被咬的？” “听说是出门察看，结果被角落里的狼咬了一口，受伤的人有三人。” 听着叶芸娘诉说庄农汇报的事情，杨凡眉头紧皱，真要是有狼群，可就麻烦了。 两刻钟的时间，两人终于来到庄田，此事庄田的庄农们正在田里忙着收割，每个人都是弯腰割两下就会抬头看一眼周围，生怕狼群出现，小命不保。 “少爷来了，少爷您快回去，小心有狼群。” “少爷快走，别在这里，昨天晚上可吓人了。” …… 瞧见杨凡出现，几名庄农连忙跑过来，催促着杨凡上马车回去。 杨凡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劝说，朗声说道：“不要担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大家放心的耕作便是了。” 第65章 找死的陆佰 在此之前，还很少有杨凡这样的尽职尽责的少爷，事事都要为庄农们考虑，帮他们解决问题。 庄农们尽管是受宠若惊，态度却出奇的一致，都表示不必杨凡担心，免得杨凡受到伤害。 对此，杨凡厉声拒绝，“在我杨家出事，我不站出来，难道还要等谁站出来？” 经过了商议，庄农中家境最好的秦家将自己的屋子让出来给杨凡住，杨凡也不客气，也不假正经，直接拉着秦家的小儿子秦飞一起睡，不让他们出屋。 “少爷真是好人啊，也不嫌弃咱们。” “少爷当然是好人，十年之前啊，我肯定嫁给少爷这样的人，不嫁给你个老流氓！” “你再说，再说我立马就耍流氓！” 秦家夫妇二人夜半躺在床上笑嘻嘻的讨论着杨凡。 殊不知这房子根本就不隔音，杨凡躺在隔壁，怀中抱着睡熟的秦飞，也不好意思提醒，只能默默地听着两人讨论着。 秦飞今年才七岁多，正是上私塾的年纪，小小年纪也用工，每日回来必定要读半个时辰的课本。 …… 夜渐渐深了，杨家门外一名大汉从马上跳下，满身风尘，敲响了大门，手里拿着一张凭贴，笑容满面。 这张凭帖是王野花费了不少功夫弄到的，就是为了防止宵禁之后无法在街上通行。 前段时间他被杨凡派出去送信，他也没走多远，送到洛阳找人送信，来来回回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进了大门，王野脚步不停，直接来到杨凡的门外，敲了又敲，依然没人开门，正当王野百般疑惑的时候，妙仪从隔壁院中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 “少爷今晚没在家。” “去哪儿了？” “去打狼去了，庄田昨晚出了不少狼。” 闻言，王野皱皱眉头，追问道：“狼？咱这边儿不是没有狼了嘛？” “我不知道……” 妙仪揉揉眼睛，将事情的全部经过讲了一遍。 “那陆佰不就是住在庄农附近？” “是啊。” “你，你怎么不跟过去！” 听到妙仪肯定的回答，王野顿时慌了，连声呵斥。 同为习武之人，他自然看得出来妙仪的武艺高强，但妙仪跟着少爷这么久，一直保护着少爷，再加上上一次王野跟踪杨凡的时候还被妙仪发现过，他知道妙仪没有坏心思。 “我去干什么。”妙仪一头雾水。 闻言，王野忍着怒意答道：“狼群早在四年前都被清干净了，别说这里，就连临风山的狼群也在四年前的围剿中杀的所剩无几。” 话音落下，王野转身冲向门外。 嗷…… 不觉间，月之中天，果不其然，外面响起了狼啸声。 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声音听起来极其瘆人，杨凡起身穿好衣杉，看着时间不早，“时间差不多了，应该都准备好了。” 吱呀。 秦家的家门打开，杨凡蹑手蹑脚的走出门来，秦家夫妇以及其他的庄农都没有被杨凡安排参与这一次杀狼群的计划中。 这些庄农都不会武功，万一遭遇不测，他肯定会愧疚万分，所以这一次他除了叫上家里的十几名护院，就是在庄田中防止不少的陷阱，到时候狼太多，就直接撤退，以后想办法。 夜幕之中，杨凡一步步的走向与护院们约定好的地点。 风声呼呼，周边并未有野狼的出现，但是狼啸声却不绝于耳。 “难道是还没来？”杨凡来到与护院们的约定地点，满心疑惑，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周边。 呼…… 正在这时，一柄钢刀在月光下画出一条银线，直奔杨凡的脖子而来。 “少爷小心！” 一名护院眼疾手快，一把将杨凡往后拉开，刀风呼啸而过，杨凡清楚的感觉倒自己的衣领被刀风划破。 “陆佰？” 另一名护院认出钢刀的主人，忙的挑起身子，直接冲向对方。 剩余的几名护院连忙将杨凡拉到后方保护他的安全。 陆佰？ 此事杨凡还没缓过劲儿来，钢刀顺着脖子划过去比昨天晚上见到的状况更加令人恐惧，他就算是在生死线上游走过，面对此情此景，依旧是捏了一把汗。 “老王八，竟然敢刺杀少爷。” “束手就擒！” “快放下刀。” 几名护院大声呵斥着被包围在中央的陆佰。 后者不怒反笑，握紧手中的钢刀，刀尖对准杨凡，咬牙道：“杨凡，今天你必死无疑！” “还敢放肆，上。” 一名护院大喊一声，话音落下，周围的人一拥而上。 可这些护院到底是只练过一些简单的功夫，跟上过战场又力大无穷的陆佰没有可比性，不过十几个回合，十几人都倒在血泊中。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身上的刀伤已经让他们动弹不得。 “杨凡，受死。” 陆佰浑身沾满鲜血，在月光下一步步的走向杨凡，活像是地狱来的恶鬼。 脚步越来越近，杨凡心中的恐惧在寂静的庄田中更是加强了几分，他咽了咽口水，缓缓摇头，“不要。” 陆佰没有说话，脚步不停。 也不知道是因为上一世死过一次还是怎么，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杨凡竟然有一股释然，很快，恐惧的情绪在这股释怀中被压制下来。 沉默中，杨凡缓缓后退，脚下一沉一浮，看着逼近的陆佰沉声问道：“陆佰，你我把钱财全都还你，你会放过我吗？” 话音落下，陆佰的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往前。 “陆佰，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保证，你会活到死。” “不要再往前，陆佰，杀了我，你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陆佰，请等一下。” 见陆佰油盐不进，杨凡忽然一抬手，停下后退的步伐，面色平静，视死如归的神态令陆佰脚步一顿。 接着，杨凡字正腔圆，一字一句地说道：“杀了我吧，我下辈子还是个好汉，而你也就是个可怜虫，无人疼爱，无人陪伴，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你有瓜葛，可怜、可悲，而你却不自知。” 话音落下，陆佰平静的脸拧在一起，咧嘴望着杨凡，拿刀的手不住的颤抖，这么多年，他最恨得就是有人说他可怜可悲。 “王八蛋，受死！”下一刻，钢刀高高举起，猛地劈向杨凡，正在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陆佰身后，紧跟着，一只大手夺下陆佰手中得钢刀，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少爷，我来迟了。” 第66章 污秽之物 “呼，来的刚刚好，要不是看到你在他身后，我才不敢停下来。” 杨凡深呼一口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要是王野得动作慢一些，那一刀落下，自己不死也要残废。 “少爷赎罪。” 王野将陆佰压在身下，右手轻点几下，身下的陆佰便动弹不得，“我把心送到洛阳……” 说话间，一道银光闪出，速度之快就连王野也没有反应过来，王野抬起手的瞬间，银光依然刺进陆佰的脑袋中。 陆佰身亡。 …… 得知此事后，窦颖勃然大怒，将王野狠狠的呵斥一顿，勒令他再也不许离开杨凡半步，就算是杨凡亲自命令他也不行。 同时，她请了几个郎中彻底检查杨凡的身子到底有没有受伤。 被同样吓哭的还有叶芸娘、窦菀儿以及李沁，三人听到这个消息慌忙爬起床，心疼的三人只掉眼泪，窦菀儿更是气的要拿出自己攒的全部的钱给杨凡请个武林高手保护他的安全。 等到杨凡把她们一一应付过去后，天光大亮，庄农们知道这件事情一个个的更是羞愧难当，有狼就有狼，何必惊扰少爷，最后搞成这样，最后每一家凑了点儿银子，花了实际两给杨凡买了他们眼中最好的金疮药。 直至辰时过去，众人散去，杨凡看着耷拉着眼皮的妙仪，冷声问道：“何罪致死。” “碰了少爷的都要死。”妙仪打了个哈欠，走到杨凡身边，蹲在地上靠在杨凡的腿上，泪水却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的落在杨凡的腿上。 杨凡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少爷没事就好。”妙仪闭上眼睛，泪水还在从眼角滑落，她却没有擦，而是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喃喃道：“我真的杀人了。” “嗯？” 闻言，杨凡顿时羞愧难当，低下头摸了摸妙仪的脑袋，他只是生气妙仪竟然杀人了，可他不知道妙仪第一次就是为了他才动手。 “对不起，他本身就该死。” 思来想去，杨凡只憋出来这两句话。 此事过后，杨庄内人心惶惶，都害怕遇到谁惹急了对方，更有人担心的事杨凡这样的大少爷都会被人各种暗杀追杀，要是个普通人还得了？ 杨庄内，谁的命能比杨家独苗杨少爷的命值钱？ 有杨家的影响，这件事情自然被官府的人重查，虽然人已经死了，但县老爷还是装模做样的昭告天下，判陆佰死罪，而王野承认自己杀了陆佰，因陆佰其罪当诛，就不予追究。 事情虽然结束，但窦颖心里的心结却难以解开，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杨凡被窦颖勒令留在家中，哪里也不许去，整日陪着窦菀儿一起，在家中掌管账簿。 美其名曰是为了杨凡以后更加了解杨家的产业，实际上就是窦颖害怕杨凡再出什么差错。 窦菀儿倒是把这件事情当了真，每天都在给杨凡讲解那些账单是初一送来，初五送回去，需要整理什么，那些需要留意，哪几个掌柜的账簿容易出问题。 期间杨凡倒是想要偷偷摸摸的出去，最后还是被王野给揪了回来，因为陆佰就是杨凡偷跑出去惹上的，所以窦颖格外注意这件事情。 至少窦颖是这么认为。 “我真的要疯了。” 这一日正午时分，杨凡坐在院中，听着窦菀儿在一旁认认真真的念叨帐簿中出现的不对，欲哭无泪。 早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还不如当初放陆佰一马，这倒好，钱弄到手了，人被关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 “难搞啊。” “相公，你又走神了，快听听。” 窦菀儿见他垂头丧气的，站起身子为他捏肩，嘴里还在说着账簿的事情。 杨凡顺势将她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子为她捏捏肩头，温柔的说道：“菀儿，你也歇歇吧，整日这样忙，对身子不好的。” “我总比姚梅好得多，你看她这几天都是寻死觅活的。”窦菀儿翻了个白眼，想起前一刻路过的姚梅，立马拿她举例子。 “姚梅？”一听有八卦，杨凡立马来了兴致，连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叫花子惹得？我这就去吧叫花子赶出去。” “站住，你又想跑。”窦菀儿一眼便看出杨凡的小心思，笑嘻嘻的说道：“不可以哦，伯母说了，你必须要今天把这本账簿背完了才能做别的事情。” 偷懒的想法被看破，杨凡眼珠一转，又来了想法，连忙拉住窦菀儿的手，咧嘴笑道：“哪儿的话，你过来，我给你找个好吃的。” “我不去。” “不去我以后再也不喜欢你了。” 面对窦菀儿的拒绝，杨凡用哄小孩子的话哄她，一哄一个准儿，窦菀儿果然吃这一套，撅着嘴跟在杨凡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两个小院来到西方别院李沁的房间后面。 “是要看沁儿吗？”窦菀儿疑惑道。 杨凡摇摇头，“不是，今天沁儿跟着芸娘一起出去了，你要教我东西，芸娘人手不够，就叫上她了，你看这是好东西。” 说着话，杨凡将那几个落满尘土的罐子打开。 “呕~” 盖子掀开的瞬间，窦菀儿直接干呕起来，紧跟着，窦菀儿后退几步，面目狰狞，惶恐不安的问道：“相，相公，你是不是吓出什么问题了。” “什么？”杨凡低头看了眼腌好的鸡蛋，喃喃道：“是长得不好看，一会儿洗干净了就好看了。” 这些鸡蛋到现在腌制的时间正好有三十几天，煮了吃时间刚刚好。 “呕……相公，那些污秽之物，你怎么收集起来，还要洗洗吃，不行，我要去找伯母。” 窦菀儿凑过去又看了一眼，确认了那一坨坨黄灿灿的东西就是自己所想的污秽之物，不住的干呕，想到杨凡之前还偷偷亲了自己的脸，她连忙抬起手在脸上疯狂的擦抹。 “你！算了，跟你说不清，你跟我来。”杨凡见她满脸嫌弃，抱起罐子走向厨房，眼望着后者摇头拒绝，杨凡冷声说道：“我不喜欢你了。” 无奈之下，窦菀儿只能强忍着恐惧与恶心跟着杨凡来到厨房，接下来两柱香的时间，窦菀儿算是开了眼界，原来鸡蛋还有这样的吃法。 疑问她自然也有，“吃法是奇妙，可是为什么要用污秽之物来侵泡……” 第67章 杨家小茶楼 面对窦菀儿的质疑，杨凡将黄泥抹在她的小脸蛋上，没成想窦菀儿当真以为是粪便之类的东西，黄灿灿的涂在脸上，她先是一愣，随即大哭起来，吓得杨凡赶忙洗干净手抱着她哄了半天。 “我错了，我错了。” “菀儿最乖了，别哭了，这是黄泥，不是你想的那些。” “你闻……虽然臭，但真的不是，你相公也不傻子，怎么会拿那些东西来腌鸡蛋。” 接连哄了一刻钟，窦菀儿终于不在哭了，只是委屈的表情看的杨凡心疼的厉害，如果没有这件事情，杨凡估计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心疼这个小妮子。 “相公别，别涂在我脸上了。”窦菀儿哽咽的说着。 杨凡连连点头，躲在一边自己将鸡蛋洗干净，挑出破了的，将好的丢在锅中煮，接着，蹲在窦菀儿身旁给她将腌鸡蛋要怎么吃才好吃。 听完这些，窦菀儿撅着嘴，疑惑的小眼神在杨凡的身上打量，“相公，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上次枕头我就想问了。” “这些啊，都是你相公熬夜读书读书来的，不能读死书，要学会变通，要学会总结，把东西用于实践上。” 杨凡干咳两声，故作高深的说起自己夜夜苦读的经历，实际上他除了看点儿唐传奇还有感兴趣的古书，正经的东西都没有读过。 “难怪相公总是气的大姐躲着哭。”窦菀儿恍然大悟，同时又心疼叶芸娘。 “什么？一直哭？” “是啊！” 见杨凡眉头紧皱，窦菀儿低头看着脚边 的一根小树枝，拿起来扔进灶台炉洞中，小声解释道：“大姐一直想要个孩子，她说自己老大不小了，再不要个孩子就会有人说她，现在外面就有传闻说是大姐不孝。” 说着话，她抬头看了眼杨凡，咧嘴笑道：“不过也没事啦，大姐也经常说相公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一定不会被这些凡尘俗事拖了后腿，还经常让我不要打扰相公夜读呢。” 也不知道怎么，听到这些话，杨凡对叶芸娘的愧疚愈发的浓郁，说来也是，这么久以来，他都是用各种理由搪塞叶芸娘，不想跟她同床。 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杨凡怎么可能不动心？ 可他每次抱着叶芸娘都会想起来大伯死前的模样，满脸鲜血的护着他，告诉他一定要好好的对待叶芸娘。 这些事他自然不会跟叶芸娘说，大伯临死前叶芸娘也在场，不同的是……大伯交代她的话是‘你可以死，杨凡不能死，你们要是都活下来，就嫁给他，为杨家传宗接代。’ 重点就在这后面四个字，传宗接代。 听罢窦菀儿的话，杨凡沉默许久，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唉……” 门内的情绪愈发的压抑，门外的老周同样是苦着脸，半个时辰之前，他还在厨房内试自己的新菜，结果锅还买烧热，杨凡就把他赶了出来。 没办法，他只能拿着炒勺坐在厨房外的台阶上发愣。 “好了吗？这就能吃了？” 不多时，鸡蛋煮熟，杨凡小心翼翼的剥开，切开放在盘子上，摆放好递给窦菀儿，后者面色惊奇，她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鸡蛋，黄还在流油。 “真的能吃吗？”窦菀儿追问一句，不敢相信。 杨凡也不多说，拿起一块塞到嘴里，下一刻，他的脸就变形了，“娘的，盐弄多了。” “哈哈哈，挺好吃的，相公真厉害！”窦菀儿跟着吃了一口，比起杨凡，她好像十分喜欢这样的食物。 接连吃了两块，窦菀儿双目放光，一个失神，一把抱住杨凡，杨凡顺势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霎时间，整个房间的时间仿佛凝固了，窦菀儿双目圆瞪，盯着杨凡，“相公……” “怎么了？”杨凡皱皱眉，这样亲昵的动作又如何，她是自己的娘子啊。 令他没想到的是，窦菀儿竟然如此羞涩，转身跑了出去，就连一脚踩在老周的脚上她都没有发现。 “嘶……”老周吃痛之下坐起身子，回过头来，瞧见杨凡手中端着的东西，立马来了兴趣，在杨凡的应允下，他走进厨房，拿起一块塞到嘴里。 “嗯……这样，你端着盘子，送到她们嘴里，每个人都尝一块，就这几个，别让她们吃多了，留几个你自己吃。” 瞧见老周也露出喜爱的神情，杨凡冒出一个想法来，将盘子递给老周交代了几句就跑出门去。 回到书房，杨凡抄起笔在纸上写到‘聚贤楼’，“嗯，挺好，就叫这个名字。” “少爷在写什么？” 这时，妙仪追了进来。 刚刚她瞧见杨凡火急火燎的来到书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就跟了过来。 “妙仪，明天跟我一起出去转转，我要挑个地方，开个茶楼。” “茶楼？不是有茶楼了吗？” 妙仪面带疑惑，在她的认知里，不管是什么店面，只要是有一个那就不需要第二个了，因为够用了。 “那又不是咱们家的，咱家的茶楼，一定会是天下第一。” 说到这里，杨凡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那就是除了瓜果点心，他的茶楼里还能拿出来各种奇异食物，至少是在目前位置，这个年代百姓们还没吃过的水果。 那赚起钱来可就是不计其数，造纸再有点儿进步，自己后半生靠着这两个产业就能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太棒了，简直是太棒了！” 想着想着，杨凡已经沉迷其中，等到几年之后，俩傻媳妇儿长大了，自己克服了心里的恐惧与愧疚，那将是何等的快乐。 美艳无双的仨老婆，配上妙仪，再加上两份能吃一辈子的产业。 这才是人生，这才是我来到这里应该享受的。 “少爷，你在想什么啊！” “少爷？少爷。” 一旁的妙仪见杨凡笑着笑着就抬手擦口水，小脸拧在一起，不断地拽扯杨凡的衣袖。 “怎么了？”杨凡缓过神来，嘴角依旧带着笑意。 妙仪挑起眉头，抿了下嘴，犹豫片刻，轻声说道：“少爷，你最好去看看姚梅，这几天听说她都快疯了，我让她呆在家里休息，她就每天乱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第68章 赵安来提亲 “姚梅？” 闻言，杨凡愣了一下，自己今天才刚刚听说姚梅寻死觅活的，怎么现在就出事了。 “行吧，去看看。” 杨凡收起笑容，抬手擦干净嘴角的口水，跟着妙仪走出书房。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不光是杨凡相信，很多人都相信，什么一见误终生，最经典的例子不就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 只是杨凡从未想过纨绔子弟也有这么一天。 姚梅身为杨凡的丫鬟她自认为是幸运的，杨凡不拘小节，除了必要的礼仪，杨帆从不会让她鞠躬行礼，更不会让她做什么更衣之类的事情，凡是杨凡力所能及的，都不会使唤她。 所以身为杨凡的贴身丫鬟，她每天的生活除了查看杨凡的房间哪里没有打扫干净帮着打扫一下，就是陪着最不爱说话的小少奶奶玩乐。 一天两天的这样，时间长了她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总觉得自己在杨凡身边就是白拿钱的，还能整天进出杨凡的书房白读书，以至于出了一些事情她都不会主动的跟杨凡说，生怕让杨凡费心帮忙。 这段时间，她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当日一面之缘的赵安在沉寂了一个多月，现如今疯了一般整日对他追求。 她居住的小院与街头一墙之隔，街头上大声说话她就能听到一些。 先前，赵安只是派人在墙外的街道角落大声的念什么‘关关雎鸠’‘窈窕淑女’之类的诗词，引得她整日不开心。 若是她厉声拒绝了还好，坏就坏在她那天打开门遇到了赵安，脱口而出一句话，“真是有心何必整日念一些听不懂的诗词，无趣，惹人厌烦。” 她以为这么一说，赵安能明白，谁承想，追求的更加猛烈。 “这人是神经病吧。” “什么病我不知道，少爷，您帮帮我吧！” 将全部的事情讲完，姚梅泪如雨下，哀求着杨凡帮帮忙。 “他竟然派人给姚梅送女子的肚兜。” “还有，她还偷偷的找人打探姚梅的底细。” 妙仪见状将杨凡拉到一旁，小声的说起赵安做出的过分事情，听的杨凡眉头紧皱。 这不就是性骚扰吗？算得上哪门子追求。 “就没人出去给他一耳光？”杨凡无奈的吐槽一句，这样的人何必给他好脸？ 话音落下，妙仪呆呆地盯着杨凡，眼中尽是期待。 “我？”杨凡立马明白她的意思，“别逗了，他又没有招惹我，我去扇他我说什么。” “少爷都没有理由，我们这些下人怎么可能？” 妙仪没好气的说道。 “呀哈，你还学会耍脾气了！”见她还敢这样，杨凡直接敲了她脑袋一下，“走，准备点儿东西，跟我去找赵安。” “嘿嘿，我就知道少爷不会不管的。”妙仪摸了摸头顶，立马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虽然杨凡经常敲她脑袋，但是从未下过重手，都是象征性的摸一下而已，后者也总是配合着做出疼痛的表情。 姚梅坐在凳子上，拿起手绢擦干眼泪，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杨凡，喃喃道：“少爷，谢谢您。” “谢我干什么？以后有事直说，你看这事儿拖到现在就不好整了，你要是早早的跟我说，我早就出去骂他了。” 杨凡撇撇嘴，指了指姚梅已经哭的浮肿的眼睛，从兜里拿出二两银子，“一会儿悄悄地从后门走，去买点儿好的药膏抹一抹，别以后给你寻摸婆家都不好寻摸。” 说罢，杨凡翻了个白眼，矫装怒容，呵斥道：“压根儿都不拿我当自己人！还整天叫我少爷。” 责备的语气配上杨凡生气的面容，这句话听到心中本应该是委屈的，可姚梅却感到一股异样的温暖，从小没人管她半句话，今天终于有人主动的为她遮风挡雨。 “卧槽，你个老叫花子，这你也偷听！我拆了你！” 正在她觉得暖心时，门外再次响起杨凡的吼叫声，紧跟着便是老叫花子的惨叫声。 吱呀，没等她起身，杨凡推开门，从门外探进来脑袋，“别出去，老叫花子还在外面！我刚踹了他……” 砰！ 话音未落，杨凡径直从门外飞了进来，摔在姚梅的面前。 “少爷。” 姚梅连忙上前搀扶，抬头看去，只见老叫花子抬着脚正咧嘴大笑，“踹我？我也让你尝尝滋味。” 杨凡爬起身子瞪了眼叫花子，见姚梅要上前理论，伸手把她拉住，“算啦，跟他有啥需要生气的，等我晚上回来跟你说，你一会儿出去别跑远了。” 叮嘱两句后，杨凡起身走出门去，老叫花子则是两三下爬到一棵树上躲着，生怕杨凡会趁机偷袭他。 对此，杨凡只是对着他催了口口水，后者则是回应了一口浓痰。 半个时辰之后，一堆礼品摆放在正堂外的院中，窦颖站在正堂门口，不解的问道：“何至于如此？” “男子汉大丈夫，的有担当，我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还怎么去报效国家，平天下？” 杨凡一句话直接把窦颖堵死。 要说不是一家人，这几个贴身小丫鬟都是跟着杨家一起颠沛流离过，陪着杨凡一起长大的，就连老周也是跟着杨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的。 除了那些后来招进来的下人，妙仪、姚梅、书香她们都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孩子差不了多少。 “去吧，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 沉默片刻，窦颖还是答应了杨凡的要求，应允了杨凡去赵家的请求。 伴着她的同意，十几名护院打扮成伙夫的装扮，穿着短臂板衫挑起礼品，准备出门。 妙仪望着这么多东西，心疼的抬头看向杨凡，“少爷，这要花很多钱吧。” “你以为？”杨凡摸了摸她的脑袋，“没钱你去跟人家谈什么？说什么人家都不会理你的。” “哈哈哈哈！杨兄这是要去哪儿啊！”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爽朗的笑声，下一刻，杨凡正要去见的赵安出现在门口。 未等杨凡说话，赵安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径直来到窦颖面前，“见过夫人！在下赵安……” “好！”窦颖打断他的话，笑着回个礼，“今日身子不适，既然是来找凡儿的，有什么话与他说就是了，我先去休息了！” 见窦颖离去，杨凡挑眉问向赵安：“你今天怎么来了？” 第69章 你一定是我的 “我来提亲。” “你提尼玛……” 闻言，杨凡本能的骂了一句，话音未落，他又缓过神来，改口说道：“你提什么亲？” 杨凡的嘴皮子太快，赵安也没听清楚杨凡的前一句话，笑道：“在下这次带来西域珍宝一十二件、异国麝香三十二株、奇珍异宝十件……” 见他竟然自顾自的开始念礼单，杨凡皱皱眉头，抬手示意赵安不必再说，等到他安静下来，杨凡拱手说道：“不必了。” “什么？” “不必继续念下去，赵公子是为了姚梅而来是吗?” “当日一别，在下心神……” 赵安连连点头，想要把手中的礼单递给杨凡看看，杨凡却推开他的手，“请赵公子原谅，姚梅早已订下婚约。” 话音落下，赵安面色一沉，右手紧紧的攥着礼单。 “赵公子请回吧。” 杨凡轻咳一声，拱手抱拳。 赵安愣在原地，直至右手的礼单快被攥成一团废纸，他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再会。” 杨凡跟着假客气两句，送赵安到门外。 要不说有钱人的排场就是不一样，杨凡是找了十几个护院挑着礼品准备过去，出了门他才知道赵安的礼品是用马车拉来的。 “有钱啊，要是姚梅没有明确的拒绝的话，我估计光是看他的家世都会答应。” 杨凡看着浩浩荡荡的马车队离去，眼中还透着不舍，下一刻，他就感觉一股一样的眼神，转头看去，只见妙仪正鼓着嘴盯着自己，好像对自己的话十分的不满意。 “嘿嘿，玩笑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说了，就算同意了，这些钱也不是给我的。” 尽管杨凡解释了一边，妙仪还是皱着眉头撇嘴，表示内心的不屑。 打发走了赵安，杨凡本以为事情会就此了结，谁承想，那赵安简直就是个疯子，中午把他赶了回去，下午就有媒人前来说媒。 姚梅无父无母，又是杨凡的贴身丫头，这件事情也就只能找杨凡来商议，窦颖整日忙进忙出，自然是没时间管这样的小事。 一个媒人走了，第二个媒人就来了。 接连三五个媒人到来，杨凡终于受不了了，指着门口大声喝道：“都给老子滚出去！”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些媒婆是有多么的没皮没脸，一听这话，门口静候的几名媒人连忙跑进来，“杨少爷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咱礼品少了？” “我看杨少爷舍不得了。” …… 瞧见她们并不害怕自己生气，杨凡只好转身回房，将几名媒人丢在正堂，不管不顾。 这些媒人之所以无所顾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们的工作，常年游走在各大家族之间，身后多少都会有几个帮忙的靠山，以至于杨凡也不敢贸然将她们扔出去。 欺软怕硬。 房间内，妙仪撇撇嘴，冲着杨凡做羞羞脸的动作。 “切。” 杨凡没有理她，自顾自的将几十两银子塞到钱袋挂在腰间，又在其他口袋放上一些碎银子，拿出一张柜台的凭贴，打开了窗户。 “少爷你要去哪儿？”妙仪见他全副武装，不禁心生疑惑。 “我去嫖！”杨凡瞪了一眼妙仪，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冲她招手，“还不快跟我走！把桌上的几十两带上，走。” “我，我去不好。”妙仪小脸红润，缓缓地挪动身子来到窗边。 见状，杨凡敲了下她的脑袋，“嫖什么嫖，跟我出去看店铺，你少爷我要开茶楼。” 明明是大白天，杨家少爷碍于守在正门口的媒人们，只能从后墙翻出去。 等到俩人赶到东街，已经快到申时。 “少爷啊，你看前面那个转角就挺好的，来往的人好多啊。” “人是多，只是来往的车马也多，不好，不干净。” “那边，街头的第三家，人多，车马基本都不从那儿过。” “庄农很多，太过于吵闹，茶摊可以在哪里开一个。” …… “不好……” 不好…… 接连逛了一个时辰，妙仪终于放弃了，坐在路边的茶摊上端起一碗茶咕咚咕咚喝完，丢下一文钱，满眼无奈的看着杨凡，“少爷啊，你到底想怎么办啊。” “你看你这说话的语气，找打是不是。” 杨凡伸手捏住她的小脸蛋，“你少爷我好不容易想做点儿事，难道不应该好好考虑？” “考虑是应该的，可是少爷瞧不上东街啊，这边就是东街人多，再往前走就是过河了。” 妙仪抬手揉揉被捏红的脸蛋，委屈巴巴的吐槽。 这一个时辰，她说的地方杨凡全都拒绝了，就算是她夸得再厉害，杨凡也能跳出来几条毛病。 “多嘴。”杨凡白了她一眼。 两人坐在茶摊稍作休息，杨凡拉着一脸苦闷的妙仪继续在街头上溜达。 既然想要做茶楼，就要做到最好的茶楼，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要在杨庄内第一。 可妙仪不明白，一个小小的茶楼到底有什么可以讲究的，不就是进去喝喝茶聊聊天，图个片刻的宁静就好了，随便租个偏僻的地方就行。 酉时三刻，杨凡终于停下脚步，站在一处破败的酒楼前，昂头看着已经枯朽的木门，满意的点点头。 “少爷，你不会是想要租这里吧！” 妙仪面露惊恐，双手紧紧的抓着杨凡的胳膊。 “怎么了？”杨凡反问一句。 “少爷你不知道吗？”妙仪咽了咽口水，指着酒楼说道：“这里曾经死过人的！” “死人我又不是没见过。”杨凡说着有意无意的拍了拍妙仪的肩头。 妙仪撅起嘴，连忙解释，“不是！少爷，这里是被吓死过人的，大概在一年之前，有一家三口经营这里，突然有一天，掌柜的觉得酒楼的门总是会无缘故的关上，据说是遇到了鬼，掌柜夫人被吓死，儿子也被楼上坠亡，掌柜的就半疯半傻，一直守着这里。” 闻言，杨凡挑起眉头，瞬间来了兴趣，“这里还住着人？我看着门都破了啊！” “真的住着有人……少爷不是想要进去看看吧。” “错了，是你要进去看看！” 杨凡抿嘴一笑，直接把妙仪往前推。 妙仪瞬间腿软了，颤抖着声音不愿意进去，双手紧紧的抓着杨帆的胳膊，“我不去，少爷你打死我我也不去！” 第70章 疯老头陆文 “必须去。”杨凡强忍着笑意，冷着脸呵斥一声，“你武艺这么好还怕这个？” “武艺好不代表胆子大啊。”妙仪委屈巴巴的看着杨凡，撇起嘴缓缓地往酒楼门口挪动身子。 因为酒楼的命案，周围的几家商户也早早的搬离这里，这附近也几乎没人居住，导致这一块变成了东街的空白区域，再加上这里本身就是东街的角落。 虽然曾经是东街最豪华的一座酒楼，可是……花开花落几番晴，花落花开昔日同。 吱，受岁月侵蚀的木头门伴着妙仪的小手推动，轰然崩溃，散落满地，吓得妙仪连连后退几步，“啊！少爷，我不去了！” 一回头，刚刚还站在自己的身后的少爷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木头静静的躺在地面上。 幻术！ 一定是！ 剧烈的恐惧感化作一只巨手掐在妙仪的喉咙上，空气也变得沉重起来，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无穷的压力。 突然，一只手拍在她的肩头。 “啊！！！” 尖叫声传来，站在妙仪身后的杨凡咧开嘴，吓唬妙仪竟然这么好玩儿。 只是……害人终害己，没等他张嘴说话，妙仪忽然抬手按住他的手，一个过肩摔将杨凡狠狠的扔了出去，还没等他落地，几块随木头如同飞剑袭来，咚咚咚几声，将杨凡的衣服钉在泥土地上。 眼望着与自己喉咙只差两寸远的木头块，杨凡咽了咽口水，“娘的，我忘了她有条件反射了……” “啊……少爷，你不要吓我，你没事吧，你不要总吓我，我好怕啊……” 见到吓唬自己的是杨凡，妙仪咧开嘴大哭起来，惊喜与担忧凝结在表情上，一会儿哭一会儿认真的查看杨凡有没有受伤，“少爷这里疼不疼，这里呢？有没有受伤。” “我好怕！” 看着被自己吓惨了的妙仪，杨凡心生不忍，连忙将她抱进怀中，“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少爷就是想看看你的武艺怎么样，结果挺好的，我屁股蛋子还没摔破就是你手下留情。” “啊……” “不哭不哭，少爷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上次少爷说给我做好吃的就没给我！” 一听说吃的，妙仪抬起头来，红润的双眼盯的杨凡心虚。 “这个，我今天一定记得给你做好吃的，好了，我们进去看看。”杨凡双手撑腿站起身子，屁股上传来剧痛，还好他锻炼得多，不然这一下就会把腰摔坏。 上一世三十几年老光棍，这一世要是还没等他成为男人就摔坏了腰，那他还不如自挂东南枝。 “少爷，不去了吧。” “没事，我自己进去，你在这里等我。” “不行，少爷你不会武功！” “那这样，你拉着我的手，就不会害怕了。” 这次，面对妙仪的恐惧心里，杨凡温柔的拉起她的小手，一步步的往里走。 抬脚迈进酒楼，灰尘满布的一楼看起来像极了恐怖片的拍摄场地。 就这地方还能住人？ 腐朽的臭味与死耗子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杨凡眉头紧皱，不由得心生疑惑。 妙仪则是眯着双眼，下意识地捏紧杨凡的手，只是她忘了收力，没一会儿就把杨凡捏的呲牙咧嘴的叫疼。 见她如此害怕，杨凡只能找个话题聊聊，缓解一下她的恐惧心理，“妙仪，你习武这么多年，为什么手上的老茧这么少，而且你那关节上的剑茧怎么消失不见了？” 提及这些东西，很多习武之人都知道是每个人的秘密，妙仪也是愣了愣，小声提醒，“少爷在外面可是千万不要问别人这些哦~” “怎么了？”杨凡踢开脚边的一块木头。 妙仪皱起眉头，认真的解释道：“这些事习武之人每个人的秘密，每门每派都有自己独特的静心养身的办法，我是有自己的独门药膏，涂抹在茧子上就可以消失不见，不过不能告诉少爷。” “那又为什么不能问？不告诉人家秘密不就行了。”杨凡满心疑惑。 “少爷。”妙仪忽然拉住杨凡，等到杨凡看向她 ，她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少爷你一定要记住，问了，别人就会怀疑你窥探他们的独门绝技，就会对你动杀心的！” “那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杨凡抿嘴笑道，“不过也没事，你是我的丫头，这些东西少爷不稀罕，少爷稀罕的是你。” 说着话，杨凡挑了一下妙仪的下巴，逗得她小脸通红。 “我也要~么么么么。”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肮脏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不亚于老叫花子的臭味瞬间弥漫开来，老者撅着嘴冲着妙仪，“亲亲亲亲~” “啊！”可能是之前被杨凡吓得太厉害，妙仪面对突然出现得老者，她毫不犹豫取下头上簪花顺势刺向老者得脖子。 好在杨凡这一次反应过来，连忙拦住妙仪，将妙仪往后拉了几步，冲着老者拱手抱拳，“老先生，在下杨凡，想要买这酒楼，敢问先生……” “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老者没有理会杨凡，依旧撅着嘴，冲着杨凡学着少女羞滴滴得笑容，看起来极为怪异。 “他，他是疯子。”妙仪在一旁紧张的盯着老者，从地上拾起一块尖刺木块藏在袖中。 “可怜。” 杨凡跟着点点头，见老者又在原地不断转圈，直到头晕脑胀摔倒在地，杨凡长叹一声，“这样吧，晚上让别人过来看着他，明天找个郎中给他医治。” “我不看病！” 就在这时，老者忽然坐起身子，冷冷得盯着杨凡，“你要买这栋楼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地契是我家的？” “知道，所以才来叨扰先生。”杨凡恭敬地回应，心中却一万个问好飞过。 这老先生到底是疯了还是没疯。 “我叫陆文！什么老先生，我是天下第一福贵人。”老者凝神瞪目，恶狠狠的训斥一句，随即又说了几句胡话，目光呆滞得盯着杨凡，沉默许久，他清清嗓子，“你要酒楼干什么？我卖房不卖地契。” “不卖的好，那老先生……陆前辈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小子只要租下这里就好。” “你怎么不打我？” “我为什么要打陆前辈？” 听过奇怪的要求，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杨凡挑着眉头，不知道眼前的老者是不是又糊涂了。 第71章 少爷在求你 “娘子，你年轻了！” “儿啊……你长这么大了。” “我怎么有这么多胡子。” …… 果然，陆文还是糊涂了，杨凡站在原地任由陆文拍打自己的肩头，百感交集。 跟前一刻陆文清醒时说的差不多，当年的陆文可算是春风得意，在杨庄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也是陆文当年率先在杨庄开了第一家分天、地、人三等包厢式的酒楼，安静的房间隔绝外面的杂音，因而引来不少达官显宦来吃喝玩乐。 “少爷。” 妙仪谨慎的来到杨凡身旁，轻声呼喊，担心杨凡被陆文突然暗算。 “没事，我们走吧。” 杨凡摇摇头，叹道：“不租这里了，以后有时间过来看看老先生吧。” 说罢，他不再理会胡言乱语的陆文，拉起妙仪的手往外走去。 “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有人来过？怎么门坏了。” 没等杨凡走出门，门外便想起陌生的声音。 闻声，杨凡眉头一皱，身旁的妙仪立马明白杨凡的意思，一把抱住比她高一个脑袋的杨凡，小嘴哼哧一声，竟然将杨凡抱起来，脚下一点地面，身轻如燕，飞跃到一旁的木柜上，接着，用力一踩木柜，跳到二楼的走廊。 第一次被这样抱到二楼，杨凡左手捂胸，满脸震惊，望着眼前笑嘻嘻像是邀功的妙仪，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喃喃道：“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没有啦！” 妙仪摇摇头，做出嘘声的手势，示意楼下有人进来。 杨凡知道她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但他都装作不知道，以为这样就能坦然接受，可是妙仪每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出高超的武艺时，他都会震惊不已。 早知道我来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习武。 瞧着瘦胳膊瘦腿的妙仪有这样的力道，杨凡吧唧一下嘴，从二楼探出头往下看。 楼下进来的时两名男子，身形壮硕，走近酒楼后不带任何停顿，或是给人反应的时间，一脚踹在陆文的胸口上，强大的力道使陆文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干呕。 “飞了，飞了~”陆文连声叫喊，可剧痛让他抬不起头看二楼。 高个子闻言一把将他提起来，冷声问道：“老家伙，你别装疯了！交出地契。” “飞了……” 陆文沙哑着嗓子，依旧在重复这两个字。 矮个子男子见状长叹一声，拍了拍高个子，示意他扔下陆文，接着，两人坐在灰尘满布的木凳上，矮个子无奈的说道：“哥，我们三天两头来打一顿这老东西，可他就是不说啊。” “一个疯子，你指望他说什么？”高个子摇摇头，捡起一块碎木头扔向陆文，啪，木头正中陆文的脑袋，掉落在地上，见状，高个子慢悠悠的说道：“老爷不相信他疯了啊，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看着这个老头不比再其他地方干活儿轻松。” “说来也是，也就是偶尔挨骂而已，不过这几天老爷好像逼得紧了一些。” “当然，老爷被杨家那小子都快弄疯了，我听说那个叫什么枕头的东西卖出去了之后，不少人都想巴结杨家，沾沾光。” “这不是有手就能做的，还需要巴结吗？” 面对高个子的惊讶，矮个子面露不屑，话虽如此，但真正第一次售卖的还是杨凡，后来者做的再好也不比不过杨凡的号召力。 现在人们记得的就是第一名，只有经过时间的浪潮之后，人们才会选择记下最好的。 “郑方？郑方要这块地干什么。”楼上的杨凡听的是一头雾水，暗自在心中盘算，“一块地应该不至于跟一个疯子计较这么多吧。” “少爷又不用功！”一旁的妙仪好像看穿了杨凡的心思，挪动身子靠近杨凡，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这块地现在一文不值，当年可是估价七千多两银子啊！地面又大又广，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再往后就是河，独占一个小码头。” “有这么大吗？”杨凡难以置信地看着妙仪，后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二少奶奶昨天讲账簿的时候还特地讲了附近几个最大的酒楼的运作，少爷你又没听。” 杨凡挠挠脑袋尴尬的笑了笑，“有你就行了！” “哼！” 从来都是如此，只要杨凡稍稍示弱说一句暖心的话，妙仪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哼哧一声不再理会杨凡。 两人说话的时间，楼下的陆文正在被高个子与矮个子痛殴。 没过一会儿，矮个子就失去了耐心，“要不把他杀了算了，每次都是这样，打残废都没什么用。” 陆文躺在地上咳出一口浓血，咧嘴笑着点头，“好呀，我也飞！我也要飞喽。” “杀不得啊……能杀早就杀了。”高个子叹了口气，“他祖上是前朝的三品官员，现在还经常有人过来看看的，这种人杀了，会招惹祸事，不过遭罪，朝廷是不会管的。” 说罢，高个子又赏了陆文一脚。 片刻过后，高个子带着矮个子离去，楼下的陆文躺在血泊中喘着粗气。 “他没事的，会有人过来看他的。”妙仪见杨凡不再说话，以为他担心陆文的安全，解释道：“前朝遗留的人，朝廷都会派人……少爷，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妙仪发觉杨凡看着她的眼神不对劲。 突然，妙仪明白过来，杨凡怀疑她是朝廷安插过来的眼线！ “不是，少爷，不可能！”妙仪连忙解释，这时，杨凡却抬手捂住她的嘴，沉声说道：“不管是与不是，你都是我的妙仪，以后若是又不可抗力的原因离开我，一定要过来找我说清楚，不要不明不白地离开就好。” 妙仪愣在原地，明亮的眼睛瞬间失去光彩。 从五岁明白对错开始，她到现在做了十一年的丫鬟，对杨凡的话百依百顺，从未想到过有一天杨凡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也从未想象过会有任何一个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少爷，你什么意思？”沉默良久，妙仪不甘心，追问道。 杨凡笑了笑，“少爷我是在求你，懂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妙仪嘴角往下，红润的小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第72章 人不找事事找人 妙仪说自己不是朝廷派来的人，杨凡抱着可信可不信的态度，并未追究什么，以为自己会一如既往的对妙仪温柔疼爱。 倒不是他缺心眼儿，而是他有他的理由，朝廷的人会随便刺杀朝廷命官吗？ 有，但不会让妙仪这种卧底型的人去做。 只是杨凡从来都没想过，妙仪的身份蒙上一层薄纱后，他还会不会对妙仪宠爱。 “少爷，您怎么不说话了？” 妙仪趴在杨凡的身边，见杨凡在认真的背附近的几家大族的产业分布以及相关的信息，忧心忡忡。 距离陆文被殴打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 妙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走了口还是怎么，她总感觉杨凡在刻意的疏远她，每日都躲在书房，或是在湖心亭苦读一些窦菀儿送来的书籍。 “别打扰我，乖乖的坐这儿，别说话。” 杨凡抬手拍拍妙仪的手背，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接着又给她递过去一本书，“你也多读书，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平时闲下来都没时间读书。” “谁说的，少爷读的书我都跟着一起读过。”妙仪抿嘴笑着将书接过来。 “中秋时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突然，杨凡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妙仪。 冷不丁这么一问，妙仪下意识地张口答道：“当然不是，我那天是真的路过，我的目标是……” 话音未落，她愣住了，她可从没想到杨凡会在自己毫无防范的情况下提问。 杨凡面色平静，拉起妙仪的手，“继续说。” “我不能继续说，我有我的理由，少爷，您不要问，我以后会告诉您的！”妙仪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颤抖，带着悲凉，小心翼翼地回答。 “好，少爷相信你，还是那句话，不要偷偷摸摸的跑。” “少爷是在暗示我吗？” “少爷要是暗示你就不会拉着你的手。” 听到妙仪心虚的一句提问，杨凡笑了笑，捏紧妙仪的手，“杨家难道还怕与谁为敌吗？从来不会害怕，你少爷我最怕的就是身边的人离开。” 说罢，杨凡一只手拉着妙仪，一只手拿着书，继续看书，读了一会儿，杨凡用力的眨巴一下干涩的眼睛，转头见妙仪一直盯着自己，知道这小妮子以为自己在故意的疏远她，笑着解释道：“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自己懂得太少了，那陆文要是会玩儿，郑家早就被他灭了，何苦与被整成这副模样。” “什么意思啊。”妙仪很享受杨凡拉着她，趴在桌上问道。 “我看这书上记载的，当年陆文的酒楼知县都曾经在那儿宴请宾客，知县能请来的人会是平凡人吗？”杨凡眯起眼，望着天边，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我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这么多达官显宦，随便搭上一条关系，我就有了靠山。” 说着说着，杨凡不再说话，望着远处陷入沉思，妙仪乖巧的趴在一边等待杨凡。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杨凡被暗算后会果断地让枕头停工，又将全家的产业停下一天的时间。 杨家产业不算大，但覆盖面极广，占的枢纽多，杨家停了一天，势必会引起很多麻烦，而这些麻烦的源头，都将会被归结在陆佰的头上，一人找他一次他都受不了。 事实证明杨凡是对的，当日的陆佰有多么惨，杨庄的所有人都知道。 不知道过去多久，妙仪忽然打了个冷颤，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东西，深呼吸好几次转头看向杨凡，没想到杨凡早早的从沉思中清醒，正温柔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妙仪顿时感到一股羞涩。 “多事之秋啊……” 突然，杨凡冒出来这么一句，还没等妙仪提问，身后便传来了叶芸娘的声音，“相公，官府的人来了。” “你看，我说的吧。”杨凡摇摇头，叹了口气。 闻言，叶芸娘愣了一下，皱眉道：“相公，你做了什么事情吗？” “你相公我能做什么事情？”杨凡起身将书本放在桌上，叮嘱妙仪将东西收拾好，拉着叶芸娘往外走，边走边说自己今天去了一趟那个老旧酒楼。 当然，见到郑家的人出现这些细节他还是选择了保密，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来到正堂杨凡这才知道陆文竟然死了，昨天夜里在酒楼内自缢身亡。 杨凡猜到陆文肯定活不长，但没想到时在现在这种时候，要知道他当天去酒楼的时候有不少人看到过他。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跟着官府人去了一趟衙门，因其祖上身份，杨凡免去跪拜之礼，站在公堂上将所有的事情与县老爷一一说了一遍。 当说到郑家的时候，杨凡解释道自己当时与妙仪一起在后面的大院子里，并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等到自己出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陆文就离开了。 好在他这两天刻苦读书，还算是将那边的地图记下来不少，加上他的胡咧咧，倒也还算蒙混过关，官府的人也将他放了回来。 毕竟杨家在杨庄是大家，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另一边，妙仪在杨凡离开后刚刚打开书本就看到了有几处地图做了标记，杨凡用毛笔在旁边批注‘记’。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跟着背了一遍，没成想，傍晚的时候杨凡刚被送你回来，她就被官府的人强行带走。 没有杨凡在身边，官府的人自然不会在乎她的身份，骂骂咧咧的吓了她好几次，结果，她口中说的与杨凡说的情况都大致相同。 直至深夜，妙仪被送回来。 “妙仪，你有没有想过，陆佰根本就没有买凶杀我？” 月之中天，杨凡的房间内漆黑一片，杨凡呆坐在桌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突然轻声说道：“我怀疑还有别人在对付我。” “是不是郑方？”妙仪靠在床上小声询问。 杨凡皱皱眉，还是摇摇头，叹道：“不应该是他，我又没有招他，枕头的事情他也在做，卖不出去难道也怪我不成？难道是赵安？应该不会的，赵安这人虽然危险，但应该不至于买凶杀人。” 这一夜，杨凡呆坐在桌前发呆，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么多事情早就把他弄得焦头烂额，自己只是想开个茶楼，弄个造纸厂，怎么就这么难。 第73章 二世祖赵安 杨家，杨庄最西边的一处大宅院内，赵安委屈巴巴的看着面前的一名中年男子，“爹，我就要那姚梅。” “那是个下人，你怎么能够自降身份……” “我不管，我就要她，不然我就不去乡试。” “你！” 中年男子背对着赵安，看不清面容，沉默许久，长叹一声，“唉……刘管家，你跟着少爷一起去看看吧，若是有什么不对……”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停顿了一下，“我这些时日要去一趟洛阳，就交给你去办吧。” 说罢，中年男子挥手示意赵安退下，伴着他的离去，一名面容俊朗，身高八尺的男子走进门来，手持兽骨折扇，衣着华丽，冲着赵安恭敬地行礼，“少爷。” “刘管家，你可要帮帮我啊。” 瞧见男子，赵安顿时来了气势。 刘管家是谁？ 他名叫刘礼成，身份不详，据说是自己亲爹当年从土匪手里救下来的读书人，满肚子墨水，也许是墨水太黑了，染的心肠也黑了，这些年帮着赵家除了不少障碍，老爷子有什么问题都是只跟他商量的。 只是这两人站在一起，刘礼成气宇轩昂，眉宇间透着不凡，双眼坚定有神透着狠辣，与一旁猥琐至极的赵安相比……刘礼成更像是赵家的少爷。 “少爷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刘礼成打开折扇，轻轻的扇动。 赵安撇撇嘴，啐了一口，“呸，还不是那个杨凡，要不是他，我早就把姚梅娶回来了！” “我明白了，少爷是想暂时借来姚梅侍奉自己，又想要杨凡赔礼道歉。” “对对对，就是借！” “嗯……明日一早，少爷随我去见个人吧。” 看着兴高采烈的赵安，刘礼成皱皱眉头，甩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显然是没把这个精虫上脑，没什么本事的赵安放在眼里，即使他是少爷。 之所以自己会跟着他老子，可不仅仅是因为他老子能说会道有野心，他也同样有那一份天资，否则也不会带着赵家做到这个份儿上。 得到父亲的同意，又得到刘礼成的帮助，赵安心中格外的兴奋，转身便拉着自己的小跟班儿跑出门去。 临走时他没有瞧见刘礼成正站在侧院小门那儿看着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许久之后，刘礼成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次日天明，杨凡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口，感叹道：“还是年轻好啊，一夜不睡屁事儿没有。” 这要是换做上一世，不来几杯枸杞是指定缓不过来的。 “少爷，你起来啦。” “我压根儿就没睡，快去洗洗，今天少爷心情挺好的，我带你去钓鱼。” “钓鱼啊，好啊，我想吃鱼了。” 妙仪打着哈欠端着盆子晃晃悠悠的走向井边，稚嫩的脸蛋上都是疲惫。 小小年纪哪儿那么多瞌睡。 杨凡见她那副模样低声嘟囔一句，转过头来，姚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一些鸡蛋，举到杨凡的面前。 “我不吃。” “少爷屡次救我于水火之中，奴婢无以为报，小小心意~” “报什么报？我长的丑吗？” 杨凡见她搞这么俗气的一套，白了她一眼，“人家都说长得帅的就说以身相许，长得丑的才会拿东西搪塞，你嫌弃我长得丑？” 一听这话，姚梅顿时慌了神，连忙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起来！”杨凡一把将她拽起来，皱眉道：“你还是跟我在一起时间少了，分不清楚我是不是在说玩笑话，鸡蛋留着吧，那老叫花子没烦你了？” “唔，没有。”姚梅犹豫片刻摇摇头。 见状，杨凡自然知道姚梅没有说实话，叹了口气，“行吧，老叫花子医术挺好，武艺也蛮不错，跟着他学点儿东西没坏处，学要好好学啊，学会了你告诉我，这老小子我早想踹他了！” “我听到了。” 话音刚落，隔壁院里传来一声叫喊，杨凡当即喊回去，“听到咋了？过来单挑！” …… 半个时辰之后，杨凡终于等到收拾齐全的妙仪，其实妙仪一刻钟就洗漱完毕了，只是要帮杨凡找钓鱼竿，还要准备鱼钩之类的，耽搁了不少时间。 至于姚梅的鸡蛋，杨凡让她拿过去找李沁，就说是自己让她去的，李沁知道该怎么做。 现如今的钓鱼设备自然不会像以前那般奇妙，竹竿好办，稍加用心就能寻摸一竿不错的，也就是鱼钩、钓线有讲究。 平常人也就是用兽骨或是铁针制作的，杨凡身份不凡，自然用的是金银之类的好东西，钓线更是要求高，他的钓线全都是蚕丝单股粗丝，纯人工用手搓出来的，这样的钓线柔软、光滑强度大，还很透亮，看起来也好看。 将东西检查了一遍，杨凡抱着东西向窦颖请示，也许是知道杨凡闲不住，窦颖特地叮嘱了王野几句后便放他出门。 杨庄内自然是没有什么能够钓鱼的地方，一条城中小河倒是有些鱼，可是来往的船只比较多，再加上经常有人投喂，根本就不好钓，所以杨凡将目光放在去临风山半道上的一处小湖泊。 说来是小湖泊，但他上下连接一条河流，鱼肥水清，若不是周边车马不方便，估计杨庄早年就在这里建设了。 辰时出发，到达小湖泊是巳时。 一路的颠簸让杨凡不禁感叹，马车说到底还是不行，要是现在能有橡胶轮胎多少也会好一些。 “少爷，非要来钓鱼吗？”妙仪捧着装着铲子之类挖蚯蚓的东西跟在杨凡身后，一脸的不情愿，她乐意钓鱼，但是不乐意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 “你还不情愿，少爷我可是难得的好心情呢。”杨凡把盒子接过来，往前走了没几步，转过头来，笑道：“没事儿，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又骗我！”妙仪果断的翻了个白眼，下一刻，她却愣住了，指了指不远处的湖边小亭。 亭上蒙着一大层薄纱，一行衣衫不整的美艳女子正在歌舞，而亭中听曲儿垂钓的人正是赵安。 “这小子挺会享受。”杨凡嘟囔一句，话音落下，他又瞧见赵安拉过来一名女子对准了人家的脸啃起来，他不由得咧了下嘴，“咦，又是个二世祖，还好没答应。” 第74章 挑衅 盯着一行美艳女子瞅了好一会儿，杨凡发觉身旁的妙仪正盯着自己，连忙做出嫌弃的表情，“走，我们换个地方。” “哼。”妙仪小声哼哧一下，拉了拉一旁的王野，后者木讷的点点头。 “王野，你这几天怎么怪怪的？” “没事，只是太过疲惫。” “多休息一下啊。” 面对杨凡的关心，王野跟在身后扶住腰间的宝剑，有苦难言。 杨凡是少爷，自然是不需要亲自跑来跑去的，可是这害苦了王野，这几天王野从临风山到杨庄来回跑了五六趟。 他本以为窦颖发话了，杨凡就不会差使自己，没想到，只要他不答应，杨凡就拿妙仪说事儿，让他跟妙仪比一场，比不过就安心的替自己去一趟临风山。 妙仪一个小女子，他怎么比？ 赢了是欺负弱小，输了更是让人贻笑大方。 好在这几天窦颖都没有注意王野的存在，这才没有降罪于他。 随着几人换了个地方，绕过湖中小亭，杨凡也没闲着，拉着妙仪一同在地上挖蚯蚓，王野说自己需要看看周围，就没有参与其中。 一般的女子见到蚯蚓都是心生恐惧，害怕这些，妙仪就不同了，面无表情的挖蚯蚓，不过片刻就攒了半桶的蚯蚓。 第一勾扔出去，杨凡把钓鱼竿架好，悠哉游哉的看着湖对面的风景，悠然自在。 妙仪坐在他身旁，轻轻的靠在他的腿上，呆呆地问道：“少爷啊，钓鱼到底有什么好的啊，这么无聊。” “怎么跟你说呢？等你再长大一些也许你就会喜欢的。” 这样的问题杨凡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解决。 “这不是杨公子嘛，我刚刚听我那几名贱婢说有人到这儿来，我还不知道呢。” “杨兄好雅兴啊，我在那边摆了茶，不如一同过去喝一杯？” “赵兄客气了，在这里就挺好的。” 杨凡笑着回了一句，自顾自地低头抓起一只蚯蚓挂在鱼钩上，将多出来的预感递给妙仪，让她也跟着钓鱼。 被他拒绝好像是在赵安的意料之中，赵安并未有任何奇怪的神情，示意一名下人趴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坐在对方的后背上，“杨兄，上一次说的事情……” “不可能的，赵兄还是不用想了。” “杨兄，不是兄弟我说话不好听。”见他还在拒绝自己，赵安皱皱眉头，“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嫁给了我吃香喝辣，穿金带银，有什么不妥的？难不成杨兄还以为我会抛弃她？” 话音落下， 杨凡转头看着赵安，认真的点点头。 没成想见此一幕，赵安还瞬间来了兴致，拍了怕大腿笑了几声，“只是个丫鬟，给她个名份，让她在我赵家白吃白喝几个月的时间还不够吗？最多我再给她那几百两银子。” 混账话。 杨凡缓缓地皱起眉头，转头看了眼同样皱眉的妙仪，抬头望着赵安。“难道在你眼里她们……” “诶，对！丫鬟就是个丫鬟，该玩儿就玩儿，杨兄也不必客气，我知道杨兄通情达理，说罢，要多少银子。” 说着话，赵安边在身上摸索起来。 “你看我长得怎么样？”这时，杨凡轻声问道。 赵安疑惑道：“什么意思？” “你要是看我长得还好，不如我去陪你吧，你把银子给我。”杨凡果断地回答一句。 气氛在这瞬间凝固，赵安脸色阴晴不定，他可没想到杨凡真的会为了一个小丫鬟要跟自己摆脸色。 迟疑良久，赵安冷声问道：“杨兄，为了一个丫鬟，不值当。” “值当。”杨凡点点头，“连我杨家的人我都护不住，赵兄你说我这大公子当的还有意思吗？” “哼。” 第二次讨论这件事情结束，赵安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离开前眼底尽是憎恶。 一个小小的丫鬟值得被这么看重吗？ 这根本就不是杨凡要保护谁，这就是杨凡在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赵家。 “等死吧，杨凡。” …… “少爷，不行的话，我们让姚梅离开杨家嫁人吧。”等到赵安离去，妙仪试探性地问道。 毕竟姚梅与杨凡非亲非故，要是因为姚梅惹上了赵家，姚梅也会心里不好受。 “晚啦。”杨凡摇摇头，猛地扯起鱼竿，鱼饵已经丢失，却没有鱼上钩，接着，他一边挂蚯蚓，一边说道：“赵安这样的人要真是牲口，那姚梅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去，留在杨家，赵安倒还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再说了，他总不会因为姚梅记恨杨家吧。” 杨凡是这么想的，可是赵安并不是这么想。 “哎呦，有鱼！” 突然，杨凡猛地站起身子，一边松力一边用力的往上拉，一条草鱼很快被扯上岸，杨凡直接将鱼取下丢进鱼篓中，咧嘴笑道：“还是少爷我有本事。” “真的有鱼啊……”妙仪盯着两斤多的草鱼，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真的有人钓起鱼。 “你等着，我去弄点儿草，丢在篓子里，免得鱼跳出来了。”有了成果杨凡自然高兴，要知道这才是刚来一刻钟就有鱼儿上钩。 说罢， 杨凡起身走向一边的小道，准备找点儿好的杂草连根拔起，没走几步，杨凡忽然面色一变，一股危机感瞬间从心底升起，没等他抬脚，只听到‘卡巴’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 下一瞬，脚下弹起一个兽夹，夹野兽的夹子徒然合上，许是杨凡运气太好，兽夹正好被几根枯枝挡住，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兽夹，杨凡连忙抬起脚，几乎就是他拿起脚的同一时间，枯枝断裂，夹子和尚。 喀！ 夹子的声音传出，一股冷汗瞬间浸透杨凡后背心的衣衫。 这要是夹上，这条腿就算是废了。 “王野！人呢，给我滚出来！”缓了口气，杨凡当即大喝一声，河边的妙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声连忙起身走向树丛。 “这里怎么会有兽夹，你不是在这里巡查嘛？” “我刚来过，这里没有的！” “那这是什么！我的腿差点儿断了你知不知道！” 王野听到呼喊自然跑了过来，瞧见地上的兽夹他也是一脸疑惑，这一片他刚刚已经走了一遍，根本就没有兽夹。 “没有？难道是有人暗算我？刚刚放下的？” 话音落下， 杨凡愣了。 第75章 能奈我何 俗话说的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句话杨凡上一世相信，但是因此受了不少委屈，所以这一世他只坚信一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动手砍人。 这一片既然王野搜查过，那就只有可能是刚刚来过的赵安。 想到这里，杨凡拿起地上的兽夹径直走向湖中亭，赶来的妙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追了过去，听到王野的解释后，她也跟着皱起眉头。 若是挑衅，那这也太过分了吧，兽夹有多大的力道？野兽的爪子直接夹断，何况是人的腿。 杨凡来到湖中亭，湖中亭的人都还没有散去，赵安此时正在钓鱼，见状，杨凡举起兽夹，大喝一声，“赵安，王八蛋！你给老子出来，这是你放的？”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直呼我们家少爷的名字。” 一名只穿着肚兜的女子走向杨凡，面露不屑，在她眼中，杨凡就是个穿着普通衣衫的穷秀才而已。 毕竟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人？ “我是谁？我是你爹！让赵安滚出来。”此时杨凡正在气头上，见有人拦着自己更是气愤，说罢，他抡圆了胳膊，将手中的兽夹直接扔向不远处的湖中亭。 叮当，兽夹落地，赵安挑着眉头从湖中亭走了出来，低头看了眼兽夹，又抬头看了眼杨凡，舔了舔嘴唇，笑道：“杨兄哪儿来的这么大脾气，在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要打些野味，妨碍到杨兄了？” “呀哈，小王八蛋，你放在我走的路上干什么？想谋财害命？”一听这话，杨凡当即炸毛了，推开面前的女子，三两步来到赵安的面前，还未等他说话，六把短剑已经对准了他的喉咙。 剑的主人正是陪着赵安玩乐的六名女子。 “杨兄这话就过分了，这里难道是杨兄的地吗？我想放在哪儿就放在哪儿。”赵安挑着眉头，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少爷，你们想干什么？”正在这时，王野赶到，瞧见杨凡被人用剑指着，他脚下一点地面，身形暴增，闪身来到杨凡身旁，腰间长剑出鞘，眨眼间便挡开六把短剑，将杨凡护在身后。 “我没事。”杨凡面色铁青，轻声的回应一句。 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人，只要是他的话确实没错，就算是告到衙门，杨凡也没办法拿他怎么着。 “你不怕死吗？”沉默许久，杨凡冷冷问了一句。 话音落下，周围的六名女子立马散开，三人要走，三人站到赵安身后，接着，赵安慢悠悠的说道：“怕啊，所以我总带着一群人，我死了，你们全家都得死，我还能保证，全都是凌迟处死！” 闻言，杨凡眉头一皱，恨不得立马过去宰了赵安，身旁的王野伸手拦住杨凡，低声劝道：“少爷，不要冲动。” 若是只有三两个人，王野能保证没有人或者逃走，但是赵安身后的六名女子一看就是早有准备，真要是动起手来，尝不到什么甜头。 “杨兄。” 突然，赵安往前走了一步，冲着杨凡拱手抱拳，笑道：“不知道杨兄值不值得。” 话音落下，赵安大笑几声离去。 “娘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杨凡眯起双眼。 “妙仪呢？” 正在这时，杨凡忽然皱起眉头，转头问向王野，后者摇摇头。 见状，一个不好的念头从杨凡的脑海中浮现，他赶忙转身往回跑去。 “妙仪！” 接连几声呼喊，依旧没有回应，杨凡快步跑到钓鱼的地方，依旧没有妙仪的身影，正在他满心疑惑时，身后传来王野的声音，“少爷，找到了。” 闻声，杨凡转过头去，下一刻，他愣在原地。 王野正抱着昏迷不醒的妙仪，妙仪的脚上同样是有一个兽夹，只是她没有杨凡那么幸运，兽夹深入肌肤，紧紧的嵌在她的腿上，鲜血不住流出，可能是失血过多，妙仪的小脸煞白。 “少爷，我们……” “回去。” 没等王野说完，杨凡面色寒霜，冷冷的回应一句，转身离去，钓鱼工具直接被他丢弃在湖边。 在杨凡的命令下，马夫不断地挥动鞭子打马，马儿奔跑在官道上，剧烈的抖动让马车不断地传来吱吱的声响。 半个时辰的路也在两柱香的时间赶到家中，安置好妙仪，杨凡便回到房间内闷坐，既不让叶芸娘来劝说自己，也不让王野过来汇报妙仪的情况。 “娘的，这王八蛋找死。” 杨凡冷冷的望着手中的一本册子，面色平静，眼底流露出恨意。 这么久以来他还没有真的想弄死谁过，就连郑方，他也只是讨厌嫌弃，并没有真正的把对方放在心上，毕竟自己是做生意的，不是打架复仇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觉间，杨凡已经闷坐在房间中几个时辰，天色渐晚，杨凡粒米未进，在房间内不断地翻开能找到的关于赵家的消息。 赵安的父亲是个京官，官居何职，没人知道。 “怎么会这样？”杨凡闭眼整理脑海中关于赵家的消息，心中苦闷不已。 除了这一点，赵家几乎没有任何的产业，就是一间破旧的小酒楼，还不在杨庄，再加上他们家几乎都是投资给别人做生意，自己拿利润的分成。 杨凡也不可能那这些地方都找出来搞黄它们，这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赵安啊赵安，你小子……” 正想着，杨凡忽然响起了姚梅，可下一刻他又摇摇头，拿着姚梅做诱饵不是把姚梅往火堆里推？ 是夜，妙仪还是昏迷不醒，杨凡让人腾出一间房给妙仪休息，并让姚梅去照看她。 叶芸娘与窦颖等人问起妙仪怎么受伤时，杨凡如实说了一边，毕竟赵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也没必要隐瞒。 …… 次日天明，妙仪醒来，望着身旁的姚梅，她轻轻的推醒姚梅， “姚梅，怎么回事？少爷在发脾气？”妙仪深吸一口气，强打着精神提问。 见她醒来，姚梅连忙抱住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少爷怎么回事？一大早的在吼什么？” “今天早上赵安派人送来了一只野兔，少爷看了就发脾气了。” 第76章 冲喜 “凡儿，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不必再继续说下去。” “那赵安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争来争去没什么意义，姚梅既然还在我们杨家就让她留在杨家，赵安不敢进来抢人。” “听到了吗？” 面对暴怒的杨凡，窦颖厉声喝斥几句，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下去，与那样的人纠缠没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 杨凡不愿意忍气吞声，可窦颖不答应，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牙忍下来。 午时过去，杨凡没有去看妙仪一次，他不想去看，怕看了妙仪受伤的模样忍不住去找赵安玩儿命。 “相公。” 叶芸娘见杨凡坐在湖心亭内一言不发，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还在生气吗？” 杨凡摇摇头，低头盯着桌上的两本书。 “相公，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跟相公说。” 叶芸娘来到杨凡身后，轻轻的按压杨凡的后颈，“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相公也累了。” “还好吧，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杨凡叹了口气，拍拍叶芸娘的手，示意她坐到身边。 叶芸娘抿了抿嘴唇，看着杨凡，犹豫不决。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没事的。” “相公很喜欢妙仪是吗？” “嗯？” 闻言，杨凡皱起眉头，以为叶芸娘是吃醋了，挤出笑意，“芸娘，我对妙仪……” 没等他说完，叶芸娘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接着，叶芸娘认真说道：“相公喜欢妙仪，何不给她个名份，我算了算日子，四天之后就很适合。” “什么？” 一听这话，杨凡站起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叶芸娘。 果然，优良传统！ “是我擅作主张，相公不要生气。” 叶芸娘以为杨凡不愿意，跟着站起身子拉住杨凡的手，“妙仪虽然年龄小了一些，出身卑微，可她在杨家也呆了很多年了，快到了年纪。” “我与相公成亲多年，还未养育一子，再不想想办法，别人会怪的。” “你跟我过日子，你还怕谁怪你？” 杨凡挑起眉头，缓缓摇头，心中暗自惊叹，“这是多么优良的传统，只可惜……娶个过了十八岁的他肯定能够会点头，娶了妙仪不还是让他只能看不能碰。” “相公，最近事情也多，娶了妙仪冲冲喜也是好的。” “我……” “那我就去准备了。” 杨凡还没有点头答应，叶芸娘却抢先说了一句，转身离去。 难得。 难怪古时候的男人死得早，铁打的肾也会被掏空。 “唉……真是好女人。” 望着叶芸娘离去的背影，杨凡摇头长叹，心中的苦闷也随之解开不少。 …… 与此同时，郑家内。 赵安捧着一块飞马踏燕的玉雕，笑眯眯的站在正堂内，在他身前站着的正是郑方。 飞马踏燕看不出什么玉质，但通体晶莹剔透，连燕子的羽毛也雕刻的清清楚楚，两巴掌大的玉石，能够雕刻出这样的细节实属难得。 此等宝物，看的郑方挪不看目光，尽管他见过不少的好东西，可是能与这块玉石相比的，屈指可数。 “郑老爷笑纳。” “说，什么事。” 闻言，郑方眉头紧皱，谨慎的问了一句。 能把这样的好东西拱手让人的，那说明求自己办的事情并不简单。 “没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赵安咧嘴笑了笑，侧头看向门外背对这边的刘礼成，“刘管家。” 刘礼成闻声转过身来，昂着头一步迈入正堂，拱手行礼，“见过郑老爷。” “刘礼成？” 正反一眼认出面前的男子，几年之前他的另一个老对手就是被这个刘礼成亲手搞垮的，瞧见他的出现，郑方皱起眉头，“二位请回吧。” “诶，郑老爷，回去是可以回去，只是这回去之后不好办啊。”刘礼成拉住要转身的赵安，“杨凡的贴身丫头昨天才被夹断了腿……” 听到杨凡两个字，郑方眼底闪过憎恶，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分。 奇怪的是刘礼成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沉默，一边的赵安急得不行，左看右看，最后还是先张嘴说道：“我们想让你帮忙对付杨凡。” “滚出去。” 话音落下，郑方当即抬手指向门外，喝叱一声。 “慢。”刘礼成狠狠的瞪了一眼赵安，挡在赵安的身前，拱手抱拳，认真的解释道：“郑老爷且慢。” 拦住郑方，刘礼成并未说话，而是从怀中拿出一张画像，上面画着的正是汤怀素，接着，他笑着说道：“郑老爷，各取所需。” “明天再来。” 见到画像，郑方的表情明显一滞，沉默片刻后，甩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直至出了郑家的大门，刘礼成这才说道：“郑方腰缠万贯，跟他这样的人不必多说废话，只需要点明目的就好，其余的他自然会想到，也不比我们多说。” 是夜，郑方独坐小院内，眉头紧皱，沉思很久后，还是将汤怀素的画像折好收在怀中。 汤怀素一直都是他的一块心病，自己因为这女人被杨凡整了这么多次，既然有人要对付杨凡，那他肯定要榜一帮忙。 …… 成亲时大事，无论在谁家都不例外，杨家更是这样，只是杨凡并没有宴请宾客，而是在家中摆了几桌酒席，让下人们一起吃顿饭就好。 这也是杨凡亲自说的。 妙仪这两天因为规矩，也只能暂时住在东面侧院内，她脚上的伤已经好了，毕竟是习武之人，内力浑厚，又加上老叫花子每天晚上送来烂泥一般的药膏，这才两天的时间，伤口已然愈合。 “妙仪，以后我得叫你少奶奶了。” 姚梅陪着妙仪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满心欢喜。 妙仪撇撇嘴，捏了一下姚梅的脸，“我才不！当少奶奶有什么好的，我不稀罕。” “还不稀罕，也不知道昨天是谁听到大少奶奶的吩咐高兴的一夜没睡。”姚梅捂嘴笑着，将昨天晚上妙仪高兴的流口水的画面重新描述一边，说的妙仪面红耳赤。 “对了，妙仪，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早上睡着了？”突然，姚梅故作严肃的看着妙仪，在妙仪疑惑的眼神中，姚梅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睡着了，然后……然后……然后你说梦话，叫着少爷的名字大喊不要，哈哈哈。” “我跟你拼了！” 第77章 又见苏羽 轿子没有。 庚帖没有。 文定、嫁资…… 正大光明的婚礼流程，该有的仪式感都没有。 窦颖既是杨凡的长辈，又是妙仪的长辈，主持两人婚礼的大半流程。 “从来没注意过妙仪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大姐，你的眼光真好。” 窦菀儿每夸赞一句妙仪就会夸一句叶芸娘，后者只是温柔的看着二位新人。 也不知道看着自己丈夫娶别人是什么感受…… “铁锅啊，你瞧见没，你要是有少爷一半儿有本事，你就能娶妙仪一半儿这么好看的老婆。” 老周罕见的换上一身绣花窄袖袍衫，看起来有几分人样，他尽可能地站直身子，不让身子倾斜，拉着周铁锅，恨不得把干儿子推到妙仪与杨凡面前去。 “妙仪姐真好看。” “以后不能叫妙仪姐，要叫少奶奶了。” “妙仪姐一定不会让我叫的。” 周铁锅咧嘴笑起来。 …… 婚礼并未大张旗鼓的办，关起门儿来，把妙仪从东房接到西房也算结束。 倒是交换信物的时候，杨凡做了个丢人的事情，差点儿没被人笑死，他竟然拿出来了一枚戒指，好在窦颖早有准备，改换成一块玉佩。 “笨，那是订亲的时候给的，你现在给什么！” 妙仪在红罩头下咯咯咯的笑起来。 一顿饭菜过后，新人入洞房，杨凡拉着妙仪回到房间。 明明是住了这么久的房间，此时进来竟然有些生疏的感觉，杨凡望着坐在床边的妙仪有些手足无措。 说起来，这应当是他第一次成亲。 前面的他都没赶上，等他来到这一世，仨媳妇儿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咳咳。” 沉默中，妙仪轻咳一声，暗示杨凡改掀盖头了。 “啊，嗯。” 杨凡起身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在妙仪身边。 …… 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红烛熄灭，却让整个房间沸腾起来。 …… 早上的饭菜不简单，由杨凡亲自下厨，逼得老周抱着炒勺死活不松手。 “我就是厨子，谁要不让我做饭，我跟谁玩儿命！”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让人去重新买了炒勺。 皮蛋瘦肉粥、红烧鱼、白切鸡、以及几碟青菜…… 妙仪是新人，自然是要挨个儿请安，一连串的礼节流程下来，让她小脸煞白，差点儿没被逼疯。 之前跟着杨凡一样是这样生活，可是没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 等她做完这些，杨凡也正好做好饭菜。 “这是什么？” “皮蛋瘦肉粥……应该算是咸蛋瘦肉粥。” 面对询问，杨凡皱皱眉头，也说不清自己腌的鸡蛋到底算不算。 祭拜过后，杨凡瞧着委屈巴巴的妙仪，笑了起来，“是不是没想到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儿。” 妙仪摇摇头，喃喃道：“皇帝是不是就很轻松？” “想多了，他们五更起床读书，夜半才能回去……”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书看来的，让你读书你不读书。” 杨凡拍拍妙仪的小脑袋，“早着呢，走吧，还要去庄田呢。” “啊？我都去腻了！” …… 话虽如此，妙仪还是没能逃过规矩二字。 “少奶奶好。” “恭喜大少爷。” 沿路，周围的庄农都在拱手作揖，妙仪则是手里拿着红包挨个儿给他们发，遇到好看的小孩儿她还要多给一些。 没走几步，她手中的红包就已经发完了。 “虽说都是散碎银子，你这也太随意了吧，还没走完就发出去几十两了。” 杨凡重新递给他一些用红纸包起来的碎银子。 沿途走到庄田，俩人望着正在收割的庄农们，妙仪抿着嘴笑起来。 白天奔波一整天，妙仪跟在杨凡的身后见过所有务必要见过的人之后，终于回到家中歇息。 她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望着杨凡，“少爷啊，我好累啊，我要睡觉。” “你该叫我相公了。”杨凡笑了笑，伸手把她的鞋子脱下来，还没等拿起被子，后者已经睡熟了。 一天地奔波过去，杨凡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本以为是春光一夜，谁承想杨凡就是迈不过去心里的坎儿。 上一世经受三十多年的三观洗礼，哪儿能那么简单的就迈过去心里的坎儿。 …… 妙仪无父无母，跟着杨凡后，被杨凡改名妙仪，没有姓氏，因其与杨凡成婚，进了族谱，所以赐姓杨。 “杨妙仪，总感觉怪怪的。” 写过族谱，杨凡带着妙仪来到自己李沁的房间。 李沁瞧见妙仪就笑，从怀里拿出来一块崭新的玉坠子递给她，身旁的书香连忙跟着说道：“这是小姐昨天差人出去买的，三百多两呢！” “少奶奶，我……” 闻声，李沁抬手做嘘声的手势，摇摇头。 妙仪自然知道她应该改口叫姐姐，红着脸沉默半晌，这才低声喊道：“姐姐。” 李沁笑着点头，算作答应。 书香在一旁也跟着不停地笑，正要说话，门外响起敲门声。 “少爷，苏大人来了。” 王野浑厚的声音传来。 “行吧，你们先玩儿，我出去看看。” 苏羽来了，杨凡自然不能壁纸不见，起身叮嘱一句后退出房间。 门外的王野扶着腰间唐刀，见到杨凡出来，他赶忙上前，“苏大人带了不少的礼品。” 礼品？难道这小子有事儿求我？ 正堂内，苏羽一身窄袖袍衫，盯着正堂上的一幅画看的起劲儿，门外传来杨凡的声音，“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恭喜杨兄，贺喜杨兄。” 闻声，苏羽回过头来拱手大笑，不等杨凡说话，他从兜里拿出礼单，“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金銮蝶、白玉凤、金鳞钗、定风珠…… 望着礼单上的奇珍异宝，杨凡眉头紧皱，瞪着眼上下打量苏羽，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问道：“你吃错药了吧！没事儿送这么东西给我干什么？” “怎么了？杨兄还担心我会害你不成？”苏羽笑着问道，话音落下，杨凡盯着他果断的点点头。 “这。”苏羽尴尬的咳嗽两声，“杨兄真是爱玩笑，怎么不见俏佳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苏羽的身份原因，还是如何，杨凡老觉得他是来者不善，打断他的话，认真的问道：”我媳妇儿在后面歇着，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说出来我心里没底。” 第78章 四门学与入学考试 “杨兄日后必定高中，我也沾沾光。” “你不知道吗？你的名字出现在四门学的名单上。” “杨兄，你的脸皮不太对，我明日再来。” 苏羽拱手抱拳，口道恭喜，话还没说完，愈发的觉得杨凡面色阴沉，只能转身离开。 四门学？ 那不是让我去读书？ 我五十多岁……不是，十八岁了，还让我去读书？ 谁干的！？ 杨凡足足愣了一刻钟才缓过劲儿来，眼底的震惊没有丝毫消散。 “少爷，苏大人走了，他说……少爷，您去哪儿？” 王野刚走进屋来，话还没说完便被杨凡推开，他较忙追上去，“少爷，等等我。” “苏羽，你给我站着，你到底从哪儿看到的？” “人呢！给我死出来！” “啊！！！” 杨凡追出来，街口早已没有苏羽的身影。 读书事小，主要是自己正在风口浪尖上，又惹上赵安郑方，这要是出去读书，那不是会被剁了扔到荒郊野岭里？ 在家猖狂没事，出去了没人给撑腰啊！ …… “说不定是重名呢？”妙仪给杨凡按捏肩头，轻声安慰。 “苏羽过来说的，怎么会有假。”杨凡长叹一声，把手中的折扇放在桌上，“我都这么大了，读什么书啊！” 咚咚咚。 “凡儿，你跟我出来一下。” 门外突然传来窦颖的声音。 夜幕降至，杨凡失魂落魄的从祖先堂走了出来。 原来萧文姬去洛阳就是要给他搞一个四门学的名额，他是罪臣之后，不使用一些手段，根本就不可能。 这完全是在玩儿火。 杨家当年斩杀的人那么多，现在杨家就他一个人，出去就要玩儿完。 婶娘这回算是把我往火堆里推啊。 据窦颖所说，萧文姬为此事耗费人力财力无数，几乎动用了目前能用得上的所有人，送回来的除了入学通知书还有一句话。 ‘自古以来杨家男儿成龙成凤，凡儿也不例外。’ 唉……婶娘对我的期望太高了，我就想种个田，不行，得想法子不去。 经过认真的思索，杨凡打定了主意，必须要在十月底去洛阳报告之前将主意想出来，否则……生死难料啊。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杨凡刚想着自己有什么办法，第二天入学考试通知就来了。 “你好好准备，三天之后，杜薛回来给你考试。” “凡儿谨记。” 面对窦颖的提醒，杨凡跪拜叩谢，面露谨慎，内心却高兴的不行。 这还不好？只要人来了，自己考不过，那不就不用去考试了？ 人情什么的以后慢慢还，自己好好种田，管好这一大家子人，那不有的是钱还人情。 有道理。 打定了主意，杨凡自然不能表露出来，自然而然的每日躲在书房内看似苦读，实则呼呼大睡，或者捣鼓两下奇淫巧技。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财富不是自己带来的未来记忆，而是未来人的思维方式。 三日过去，杨凡一大早便被窦颖叫起来迎接杜薛。 杜薛是礼部尚书麾下的一名小文官，至于是几品，没人知道，窦颖也分不清，据说是能力很强，为礼部招揽不少人才，有至少三个官衔在身上。 辰时过去，道路尽头缓缓迎来一匹老马，马背上坐着一名老者，两鬓斑白，手捧一本《论语》，眼望着快到了目的地，他还在认真研读。 牵马的人看起来比拉马的年纪更大，一路上还在左顾右盼，时不时的点点头，遇到美人儿还会忍不住的多看几眼，被人发现了也是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对方，活脱脱的一副老不正经的模样。 “伯母，你没弄错吧，这是真的考官？” 杨凡皱紧眉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杜薛。 “应该是了，都说他两袖清风，不受世俗眼光束缚，应该是这样。”窦颖也拿不准，不敢肯定。 几百米的路途，那匹老马硬是走了有一刻钟才到杨家门口。 “恭迎杜先生。” 因为是考官来找杨凡，所以并未称呼大人，并且，杜薛也没有穿官服。 杜薛坐在马上瞟了眼杨凡，微微皱眉，“你就是杨凡？” “正是。” “长的不错。” 杜薛冰冷的回了一句，将手中的一张拜贴拿出来直接扔在杨凡面前，“你以为萧文姬有多大能耐？你老子在的时候或许还能让你免去考试。” “是吗？”闻言，杨凡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反问道：“先生何故至此？” 杜薛冷笑道：“若不是兵部尚书苏勤苏大人保你，我会来这里？哼，废话不必多说，考试。” 说罢，他突然一甩手，将《论语》扔在杨凡怀里。 “还不快谢谢先生。” 见此一幕，窦颖连忙推着杨凡道谢。 这不就是摆明了会考《论语》吗？ 完全是暗示考题。 “切。”杨凡本就不想考上，自然没必要给他留什么好脸色，将书卷起来随手揣在腰后，拉过牵马的老头，“老先生，马厩在前面。” “老朽不分东西，少爷能带我去吗？” “当然。” 话音落下，杨凡带着牵马老头离去，看都不看杜薛一眼。 嚣张要有资本。 杜薛留下一句话，直接说午时考试，转身离开。 “你惹上大麻烦了。” 马厩内，牵马老头刚刚把马拴好就拉住要离开的杨凡，叮嘱道：“杜薛可不是好人，你惹上他，会出事的。” “我连考试都不怕我还怕他？”杨凡翻了个白眼，“以为官大就无法无天，你看他嚣张的那样，扔名贴，甩书，这么厉害还还怕比他大的官？” “你不怕？” “我要是做官，一切按规矩来，天王老子都不好使。” 杨凡丢下一句话就转过身，老头再次把他拉住，“我不能让你帮我白白牵马，杜薛爱读《论语》，考题一定有关系。” “关我什么事，考试要看题目，他喜欢我就写，那还不如我单独给他写一篇算了。” 一整天的好心情被毁，杨凡也没多少心思去跟老头对付，只能应付两句就去吃饭。 这一大早的就被拖出来，他根本就没时间吃饭，好在妙仪还给他留了一碗粥。 “少爷，大姐二姐带着三姐去洛阳了，听说是大夫人叫她们去的，说是找到了能治不能说话的神医，你早上在忙，他们从后门走的。” 第79章 搞老庄 经商的经常外出，杨凡可以理解，看病着急也可以理解，只是这也不说一声，杨凡就不明白了。 “走都不给我说一声。” 杨凡把粥一口喝完。 妙仪在一旁下意识的收拾碗筷，解释道：“她们叮嘱我了，少爷别生气。” “我倒是不生气，就是这一股脑都有了，显得家里有些冷清。” 杨凡喃喃一句便起身回书房，准备今天的考试。 杜薛的到来并没有使杨家大张旗鼓摆宴款待，因为早晨窦颖苏羽来拜见时都被赶了出来，说什么自己执行公务，不便叙私情。 连苏大人与窦颖都被赶出门，更何况那些拿着文房四宝来送礼的下人。 午时开考，考题并不难，只考一门‘天下大势’四个字。 也不知道萧文姬用了什么办法，或者说是苏勤保证了什么事情，关于明算等等其他的科目一概没提。 杨凡不想去四门学自然不能明确的乱来一通，但他听了牵马老头的话，将孔子在文中大批一顿，数落一通。 治国理政当以仁爱为主，可不能滥……等等，课文交上去，杨凡就借口溜了出去，毕竟杜薛发脾气了，他也没好果子吃。 家法杖上一次把他打的趴在地床上睡了好几天他可还记得。 …… 傍晚时分，杨家大少爷才慢悠悠的回到家里，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躲在房间内，并且严令王野不要放窦颖进门，自己身体不适，要休息。 奇怪的是窦颖并没有找上门来。 直至深夜，妙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杨凡这才疑惑的问道：“今天杜薛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啊。” 妙仪认真的想了一下，抬手敲敲自己的小脑袋，“对了，杜大人好像很不开心，倒是那个牵马的老头，一路高兴的很，听说还摸了一个寡妇的屁股，结果被毒打一顿。” “咋没打死他。”杨凡撇撇嘴，冷哼一声。 看来还是要提心吊胆的等待几天才行。 …… 是夜，官道上，牵马的老头坐在马车内，坐马的‘杜薛’则是悠哉悠哉的在前方驾马。 “好啊，太妙了，真是太妙了，你看这一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上了战场一定是个好苗子。 你在听这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尚未中举，就有这等气魄。” 驾马的‘杜薛’听着车内不停地赞叹，忍不住出声说道：“杜大人，这些年我跟着您不说学识渊博，也算得上是肚子里有二两墨水，可你看这杨家少爷，把老夫子批的一无是处也过分了些。” “那又如何？我也不喜欢儒家那一套。” “您是搞老庄的，自然不觉得，可他呢！？一句都没说自己的位置……” “老杜你不懂，这小子的想法奇特，看法奇妙，并且目光长远，竟然敢设想三百年之后的事情，并且有理有据的推断，太妙了……不读百家书怎么能有如此眼界？” 废话，杨凡上一世全身上下就历史学的好，做的推断无非就是把高中历史标准答案拿出来写了一遍而已。 官道上，马车上的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缓缓的驶向洛阳。 …… “啊秋……” 杨家内，杨凡刚躺下身子，一个喷嚏打出来，不自觉道：“谁在说我坏话嘛？” “少爷是着凉了吧。”妙仪迷迷瞪瞪的将被子往杨凡身上扯了些，继续睡觉。 四天的时间，杨凡心惊胆战度过，吃不香，睡不好，就怕写的太过，惹上什么人。 这年头，文字狱常有的事。 “少爷，少爷有消息了。” 这天，杨凡正在屋中闷坐，闷坏忽然传来王野的呼喊。 下一刻，王野冲进杨凡的书房，咕咚一下跪倒在地，黝黑的额头跟地面亲吻了好几次，他这才咧嘴大笑，“少爷，您过啦！而且被排在第一名！” 哒，一听这话，杨凡手中的毛笔掉落外地。 紧跟着，他砰的一声拍案而起，震惊道：“那杜薛是瞎子吗？” 王野依旧在笑，“嘿嘿，少爷当然不止是第一名，应该是太学的第一名才对，是那老头不识货。” 卧槽了…… 杨凡软软的坐在凳子上，盯着桌面上的《道德经》，一股无名火升起来，猛地将书扔在地上。 兴奋过头的王野根本没察觉到杨凡的沮丧，一把捡起地上的书，“就是这本吗？谢少爷赐书。” 说罢，他转身跑出门去，一边跑一边将杨凡的成绩大声吼出来。 不应该啊，那老小子真的瞎了？还是婶娘打通关系了？ 杨凡坐在房间内，怎么也想不明白。 一天以后，他才懂得杜薛的套路。 “所以你说那个牵马的才是杜薛？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搜寻人才的？” “对。” “那我就被选上了，非去不可？” “不去，满门抄斩，死命令。” 妙仪一边给杨凡捏肩，一边说起脾气古怪的杜薛。 实际上萧文姬根本没能耐让杜薛亲自过来，是苏勤力保才让他对杨凡升起兴趣，过来看看。 但是他担心杨凡借用关系，是个酒廊饭袋，就让马夫假装自己，又故意说自己喜欢孔子，看杨凡会不会为了顺应上级刻意写孔子。 没成想，杨凡一不怕死，二不怕官官相卫，敢于说话，三不利用关系，凭自己能力来事，最关键的一点是杨凡的眼光着实长远，长远到可怕的地步。 所以这样的人，朝廷一定不能放过，之前杜薛是这么认为的。 “娘的，我他娘的算是被他套路了。” 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杨凡浑身一软苦笑道：“本以为刻意的表现这些，结果还正中目标，我真是无话可说。” “恭喜少爷。” “少爷，俺家的鸡蛋，你多吃点。” “少爷，大喜事啊！” 得知这一消息，家里所有人都在恭贺他，就连窦颖也来看了他好几趟，每一趟过来都是一句话，“我家凡儿长大了，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 好容易送走了窦颖，又把再次来祝贺的苏羽一脚踢出去，杨凡终于得到了暂时的宁静。 “少爷，你怎么了？”夜深，妙仪躺在床上见杨凡得了第一还不开心，小声询问。 杨凡头也没回，懒洋洋的叹道：“我真是服了，我死都没想到杜薛是竟然是搞老庄的。” 第80章 非去不可 “什么老庄？那里的人是干什么的？” 妙仪皱着眉头，喃喃道：“这附近叫老庄的地方不多啊。” “这个……很难解释，下次跟你讲。” 杨凡张张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将茶杯放在桌上继续唉声叹气。 “这也许不是坏事。” “话虽如此，但是你知道我们杨家的敌人有多少吗？” 面对妙衣的安慰， 杨凡欲哭无泪，却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 许是憋在家里太无聊，杨凡最后还是拉上妙仪去了街上转几圈，没成想他第一名的成绩竟然穿的这么快，几乎整个杨庄的人都知道他的考试成绩，每每遇上都会向他贺喜。 郑家宅邸内，郑方面色阴沉，冷冰冰的看着赵安，“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办法？”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赵安撇撇嘴。 刘礼成说又不能杀了杨凡，只能想办法将杨凡支走，给他一个不能留在杨庄的理由，杨凡离开，像窦颖这些女流之辈，就好对付了。 人流攒动的街头，杨凡拉着妙仪在街上溜达来溜达去没有一个目的地。 “刘礼成呢？他跑哪儿去了？” 郑方虽然对赵安挺客气，实际上也看不上这个二世祖，跟他说话完全是浪费口舌。 赵安摇摇头。 “那你知道刘礼成说的下一步是做什么吗？” 摇头。 “刘礼成是你家的下人，他没跟你说打着我的名号是在做什么吗？” 摇头。 “赵公子请回吧。” 面对一问三不知的赵安，郑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差人将他请出大门。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刘礼成从上一次他同意合作开始便打着郑家的名声与方圆五十里的商家进行了谈判，谈判的内容郑方不知道，时间他也不知道。 当然，自己的重要货源渠道，郑方自然不会拿出来告诉刘礼成。 毕竟留个退路总是没有错的。 沉默许久，郑方冲着门外招招手，管家连忙跑进正堂。 “去把我养的那只鸟拿来。” …… “少爷，今天来都来了，我们去云闲坊看看吧。” 正走着，妙仪忽然拉住杨凡，轻声询问。 身份的转变让她不得不关注杨家的产业，以前叶芸娘在的时候都是叶芸娘亲自去各家各户看看，现在叶芸娘不在，她只能扛起这个责任。 杨凡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云闲坊，如同以往一样，云闲坊依旧是满坑满谷的人，说来是合作，实际上杨凡增添了限量两个字，枕头的售卖热度到现在都还没有减下来，因为每天只出产三个枕头，到目前为止很多人也只能排着队等待。 “大少爷，您来啦！” 掌柜瞧见杨凡立马放下手头的活计跑出来。 自打上次枕头大卖，他现在是恨不得叫杨凡亲爸爸，只要杨凡来到这里，别说是顾客，就是跟媳妇儿躺在床上他也会立马起来迎接杨凡。 “这段时间生意怎么样？” 杨凡点点头算作问好。 掌柜的笑的整张脸都拧在一起，“托少爷的福，这两个月都快比得上我去年一年赚的。” “那是，来买枕头的顺路多多少少也会买点儿你这儿的布匹，再加上我之前给你整合的尺寸做成的成品，价格比布价便宜，还是成品，省去步骤，你怎么可能不赚？” 所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杨凡的话音落下，掌柜的脸立马变了，双手攥成拳头，狠狠的点点头，“行，少爷说的话我明白，那就三七分！小的只占三分。” “什么？”杨凡皱皱眉头，见他肉疼的模样明白他是误会了，笑道：“还是五五分，你做你的生意，我沾沾光，既然生意不错就行了，我先走了。” 说罢，杨凡就要转身离去，突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掌柜，“郑方不是也在卖枕头吗？怎么没动静儿了？” “啊？” 掌柜的面带疑惑，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店，木讷的摇摇头，“小的也不知道，前段时间据说是卖的不好，也就停下了，不过小的听说他最近在与很多供货商谈什么生意。” “由他去吧，只要别来烦我就行。” …… “成，就这么办，疼是疼了些，应该没问题。” 傍晚时分，杨凡嘴里塞了一块破布，右腿高高举起，架在一旁的桌子上，双手抱着一块石头。 砸下去！ 马上就不用去四门学了。 “哈，啊！” 砰！ 石头举起来，狠狠的砸向地面，砰的一声，石头粉碎，豆大的汗珠顺着杨凡的脸颊往下滑落。 “不行，算了，还是换个办法。” 杨凡咽了咽口水，将腿收回来，转身走向房间。 最终还是没有那个胆量砸。 妙仪此时正在屋中收拾东西，得知杨凡要去洛阳，她自然要帮忙准备一些东西。 “少爷怎么了？”妙仪将手中的一块小石头放下，迎上前去扶住走进门的杨凡。 后者一瘸一拐的来到桌边坐下，叹了口气，“唉……这该如何是好。” 咚咚咚。 话音未落，窦颖出现在门口，叩响房门，刚刚杨凡一瘸一拐的模样她都看在眼中，只是她并没有流露出半分心疼。 “伯母，我的腿……” “是不是想告诉我你摔伤了，不能去四门学？” “……不是，我的意思是家里。” “家里有妙仪，还有我。” “洛阳山高水远，我……” “所以大夫人早早的过去了。” “我……” …… 一时间，杨凡觉得窦颖将他所有的想法都给看透了。 “凡儿长大了，明日启程，省得夜长梦多。” 见杨凡不再说话，窦颖甩下一句话离去。 妙仪站在一旁，看着杨凡有苦难言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不行的话就直接给夫人们说啊。” “说什么？”杨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是我杀的陆佰？还惹上了这么多人？我说了就表示我是个懦夫，胆小怕事。” “可我看少爷……” “切，我不是怕死。” 杨凡摇摇头，叹道：“我就是……” 不敢。 次日天明，一辆马车由杨家出发，杨凡苦着脸坐在马车上，驾马的正是王野，而跟在他身旁的还有一名白嫩的小书童，小书童面色潮红，虽然穿的衣服很宽松，但还是藏不住胸前的风光。 第81章 路遇截杀 “哇，怎么都是山路，不是官道嘛？没有驿站嘛？” “那片山的后面是什么？” “依我看啊，去读书是好事儿啊，为什么不想着要去读书啊，四门学是好地方啊！” 妙仪的小嘴像是上了弦，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呢！” 杨凡狠狠的白了妙仪一眼，妙仪可算是知情者，还问这种傻问题。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只希望这一趟路没什么麻烦事儿就好。” “仔细想一想，也没什么不好，读书之后发现我不是这个料子，也挺好。” 杨凡靠在妙仪的肩头，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毕竟所有的退路都被萧文姬封死，除了去读书也没有退路。 从杨庄到洛阳的这一路约莫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并不会路过什么较大的州县，最好的也就是路经的贺云县。 “县中居住的人有三十几万人，算起来应该这一路最大的一座县城吧。” 妙仪手捧着地图，对照周边的环境认真的说着，“为什么这一路不会途径长安，我想去看看。” “少奶奶，从这儿绕到长安估计还要多走十天的时间，别说人了，就是马儿都受不了的。” 王野在车外听到声音便大声回应，话音落下，他又觉得不对，便跟着改口较大：“小书童。” “就你会叫！”妙仪瞪了眼杨凡。 让妙仪打扮成这样虽说不是杨凡的主意，但是杨凡死乞白赖的非要让她跟着的。 用杨凡的话说就是白天能保护自己，晚上能暖被窝。 瞪一眼还不够解气，妙仪想了想还是大胆的伸出手在杨凡的腿上捏了一把，当然，她也不敢用力，只是象征性的捏一下，杨凡也十分配合的惨叫一声。 路途遥远，时而发生这样的小插曲，也不算单调。 “少爷，前方就是贺云县了，我们去歇歇，晚上再动身。”这日正午，王野忽然撩起维裳，瞧着里面又在互掐的俩人笑着说道。 “晚上？晚上遇到贼了怎么办。”一听这话，杨凡当时不乐意，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明天再走。” “唔，可是……” “这一路紧赶慢赶，五天就走了近一半的路程，为什么还要赶路？歇歇，我说的。” 王野面露为难，还未出言阻止，杨凡便拍着胸口表示有什么错他担着，无奈之下王野只能同意。 他能怎么办。 不管发生什么妙仪都是站在杨凡这一边的，他说的再多也没用。 贺云县作为靠近洛阳的县城，往来的商客极多，也让带动了县城的发展，县城内的本地人十有八九的就是开客栈酒楼的，那些奇妙场所自然也是多不胜数。 “人真多啊，比杨庄大市集的时候人还多。” 杨凡左边跟着妙仪，右边跟着王野，走在人头攒动的街头，不禁发出感叹，“说起来，还是这些地方好，你看看。” 说着话，杨凡一回头，妙仪正站在不远处的脂粉摊挪不动腿。 “走！” 杨凡伸手直接将她拉过来，指了指前面，“前面就是胭脂铺，你看摊上干什么？再说了，你看看你，你是书童啊，书童，你买胭脂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少爷我有龙阳之好。” “少爷，不要玩儿了，先找地方住下吧，马车停在北门，我们明天还要赶路的。” 一旁的王野见两人好像出来游玩的，忍不住提醒一句。 结果，俩人没有一个人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往胭脂铺走。 嗯？ 王野抬脚正要跟上，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背后袭来，他猛地回头看去，人来人往的街头并未有什么不对，反而他突然停下看着身后更显得奇怪。 “难道是错觉？还是他们找上来了……” …… 夜幕将至，杨凡带着妙仪王野两人回到客栈‘白玉楼’内，要不说是县城内的人有钱，一个白玉楼看起来破旧，进门来才知道别有洞天。 光是一楼吃饭喝茶的地方便雕梁画栋，来往唱小曲儿的、杂耍的、还有端菜的店小二一个个精神抖擞，好像从一条街穿过门来到另一条街。 二楼的房间内更是装饰典雅大气，房间内摆放的柜子上放的多是古玩玉器。 “真是豪气啊，这家店的主人是谁啊。” 杨凡拿起一块玉石左右看了好几遍，暗自估价在五十两。 “少爷，这个东西好吃吗？” 杨凡关注的是柜子上的玩意儿，妙仪则是一进门就盯着桌上摆放着的糕点，双眼冒光。 “先问问王野吧，他带着银针。” 杨凡随口回了句话便继续翻看柜子上的古玩。 坐在妙仪身旁的王野则是认认真真的试毒，好一会儿之后，王野点了点头，说道：“少爷，不如我今晚还是住在这里吧。” “你睡哪儿？睡我怀里？”杨凡摆摆手，“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而且我还有妙仪。” 妙仪的功力……王野自然有一些猜测，毕竟能在深夜视力受阻的情况下，在箭雨中接箭泄力，就连他也会感到吃力。 “我知道了。” 王野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身旁正在大吃特吃的妙仪，心里一百个不放心。 没有真正的见到妙仪的实力，他是真的无法相信妙仪能够保护杨凡，那天晚上的事情，就算说是杨凡保护的妙仪他都敢信。 “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少爷，我还是要叮嘱你一下……” “行行行，睡觉。” …… 是夜，天色昏暗，乌云蔽月，白天热闹的街头现在除了巡逻的官兵在没其他人，连街头亮着的灯都一盏一盏的接连熄灭。 昏暗无光的房间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接着，木窗缓缓打开，两名黑衣人从窗外一跃跳进房中。 壮硕黑衣人瞥了一眼矮个子，眼神示意对方上前。 后者毫不迟疑，腰间匕首当即出鞘，一个翻身来到床边，手中匕首接连刺下十几次。 “大哥，没人，跑了！” 下一刻，矮个子缓过神来，猛地掀开被子，被子下只有叠好的另一床被子。 “妈的，追，今晚他们跑不了。” 壮硕黑衣人冷哼一声，翻身跳出窗户，消失在夜幕之中。 直至两名黑衣人离去许久，杨凡这才从床下缓缓地探出头来，喃喃道：“王野这小子说的真准，还真有人来。” 第82章 睡门外 夜幕中，官道上。 杨凡被坐在一辆新马车上，随着一支商队缓缓向前进发。 “王野，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来刺杀我的？” “我猜的。” 面对杨凡的追问，王野只是随口应付了一句。 他怎么解释？ 总不能明着说，少爷你惹上了这么多人，不杀你杀谁。 一个时辰之前，刺杀杨凡的人离开，杨凡便在王野的带领下换了一辆马车，跟着一直前往洛阳的商队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天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想着跟少爷沾上点儿关系，少爷还是要多加注意。” 王野坐在杨凡身旁，见杨凡与妙仪两人都是只打哈欠，不由得出言提醒两人。 两人跟着点点头，随即咣当倒在马车上睡着了。 …… 剩余十多天的时间，杨凡可谓是整日提心吊胆，敌在暗，我在明，就算是有王野这样的老手跟在身边，他也开始担心自己吃的饭有没有毒，喝的水会不会被人下了药。 反观妙仪则是整天依然自在的很，跟商队的人很快打成一片，商队的人也直夸她人不仅长得白嫩，嘴也会说，商队的人恨不得让自己的女儿跟她原地成婚。 可惜，行走江湖的商队最难接受的就是小白脸，像妙仪这种没有半点儿阳刚之气的娃娃，他们也只是当作玩笑说说。 女儿身，哪儿来的阳刚之气。 “你就整日在他们手里骗吃骗喝。”杨凡接过妙仪递给自己的鸡腿，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把鸡腿塞到她的嘴里，“明天走的时候拿块银锭子留下，这一路他们都没收我们半分钱，还管吃管住。” 妙仪连连点头，一根鸡腿跟快就啃光。 …… 洛阳城作为天下第二大城，其恢弘自然不言而喻，交了通牒进了城门，杨凡便愣在街头，此时正是傍晚，来往的人竟没有减少的趋向，反而有种更多的错觉。 “平时东幸洛阳城， 天乐宫中彻夜明……” “公子也是来洛阳游玩的？” 杨凡痴痴的感叹一句，话音未落，身旁突然冒出来一名年轻人，正笑嘻嘻的看着他，等待他回复。 杨凡皱起眉头，拱手抱拳，“未请教。” “在下……等等再跟你说，我先走了。” 年轻人刚要回答，抬头看了眼正前方，着急忙慌的跑了过去。 神经病。 杨凡瞥了眼年轻人离去的背影，拉起妙衣的手退到街边等候，不多时，前去问路的王野回来，“少爷，四门学在东城，我们现在在南城，天色不早了，我们快赶路吧。” 这次杨凡果断地点了点头，林子大的什么鸟都有，杨凡可不像在遇到第二个扫兴的家伙。 自己第一次来洛阳，好不容易有股文人墨客的感觉，背两句以前读书时学到的诗词，结果还被刚刚的年轻人给打断，弄得情绪全无。 四门学仅次于太子学，招生的规模很小，弘农杨家当年多大的名号，还要萧文姬亲自跑到洛阳来打点这么久才能搞到杨凡的入学考试的资格，最后还得苏勤力荐，苏羽暗中帮助。 虽然每年入学的学生只有几十人，但四门学的占地一点也不吝啬，足有七亩地，位处东城边缘。 据说君子六艺等等一切东西这里面都有教学，是天下学子都向往的地方，能在这里读书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未来会中举。 “太大了吧。” 杨凡站在四门学正门外，左边的街道尽头是闹市，右边的街道尽头是住宅，而这条街的一侧都是四门学的外墙。 “少爷，别流口水。”一旁的妙仪抿嘴偷偷笑起来，用肩头碰了碰杨凡。 “喂，你到底是干什么！” “死了？去去去，没事儿别在这儿站着！” “滚啊。” 接连传来好几声呵斥，杨凡这才缓过神来，定睛一看，眼前正站着一名看门的司阍，正是态度特别差，见杨凡不理会，他更加不耐，伸手就要推杨凡。 一旁的王野似乎看不惯这小厮的做派，借势一把捏住司阍的右手手腕，“这位大人，我家少爷是应杜薛，杜大人之命，来此求学。” “松手！快给老子松手！” 王野的力气奇大无比，只是稍稍用力便让司阍疼的呲牙咧嘴，剧痛之下哪儿管谁是谁的身份，连连挣脱。 “劳烦带路。” 王野抿嘴轻笑，松开手的瞬间，小厮接连后退好几步，左手丢下棍子抱着右手，恶狠狠的看着杨凡：“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转身跑进门内，留下三人站在门外。 “关我什么事。”杨凡瞥了眼王野，“不是你捏的他嘛？” “少爷恕罪。”王野装模做样的行礼赔罪。 不多时，门缓缓打开，前一刻还嚣张跋扈的司阍低着头拉开门，恭敬地站在门旁，“杨少爷这边请，杜大人让您先去千文堂。” 杨凡点点头，望着小厮脸上鲜红的耳光印就知道是去告状的时候挨打了，路过小厮身旁时，他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可怜小厮站在一旁，嚣张跋扈惯了，突然被人收拾了，说不清的万般委屈，可委屈归委屈，该带路的时候还是要带路。 几人穿过两处大院，院中摆放兵器、鼓乐等等很多玩意儿，一看就知道放在那儿没人碰过，灰尘满布。 千文堂是杜薛杜大人在四门学内的专属书房，内置书籍古物不计其数，杜大人更是在这间书房内撰文无数，所以叫千文堂。 今日千文堂，杨凡环顾四周，左右两侧全是书架，上面分类摆放各种书籍，房间正中央是摆放八张座椅，八张书桌，最中央最大的书桌一看就是杜薛的专属。 “难得，跟这儿相比，我的书房哪儿叫书房，简直就是茅房。” 此时杜薛正拿着书本站在书桌前挑灯夜读，瞧见杨凡没敲门就走了进来，嘴里还在胡说八道，不由得皱起眉头，“无礼。” “啊，对。”杨凡连忙合上嘴，拱手抱拳行礼：“学生杨凡拜见先生。” 话音落下，一旁的王野麻利的从后背背包取出六礼，还未等他双手捧着上前，杜薛便抬手示意他不用拿过来，“束脩就免了，杨凡，你若也是此等俗人，也配不得那篇文章，出去吧，今夜你睡在门外。” 娘的，送拜师礼还送出错了？ 第83章 第一堂课 什么叫无情。 这就是无情。 “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睡门口，这也是没谁了。” 杨凡蜷缩在门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将熟睡的妙仪用毛毯裹好。 欲哭无泪。 王野这个抠脚大汉则是躺下就着，早已打起呼噜来。 半个时辰之前他被赶出来站在门外，本打算出去找个客栈，谁知道还没转身就听到里面杜薛的声音。 “你敢离开门口，你就可以回去。” 他倒是巴不得自己被赶出去，只是这还没等进门就被赶出去，传出去杨家还怎么混。 杨家大少爷千里求学门儿都没进就被人家赶出来了。 他不要脸，杨家还是要脸的，估计到时候萧文姬能把他生生打死。 “快睡，我没事。” 惆怅之余，杨凡低头看了眼妙仪，这小妮子还在想着杨凡会不会冷，伸手要抱他，他将妙仪的手又塞了回去。 其实受罚的就是他一人，妙仪却死活不愿意离开，王野说自己是贴身侍卫，杨凡在哪儿他在哪儿，这才有了这一副画面，三个人堵在四门学正门口睡觉。 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杨凡便叫醒了王野，抱着熟睡的妙仪站在正门口静静的等待门开。 “哇，真有人比咱们早啊。” “相比之下，我等算是什么求学。” “唉……自愧不如，你看前面那个抱着儿子的，听说天刚亮就站在这里等候了。” 不多时，门外已经站了十几个学生，十几人都带着书童与管事或是贴身侍卫，本应当是各自互相介绍的好时间，可是所有人的话题都离不开站在最前方的杨凡。 只是以讹传讹，传到后面的人来的时候听到的都是杨凡抱着亲儿子求学，站在杨凡身旁的大汉则是杨凡的老爹。 对此杨凡也懒得解释，只等着大门打开。 吱呀…… 厚重的红漆木门打开，门口站着一名书童打扮的少年，年纪虽小却双目有神， 站在门口手持名册，大声的念起来。 “陇州白虹。” “荆州梁天。” “威州徐程。” …… 念一个名字进去一个人，杨凡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谁知道确实最后一个。 原本还对他颇为敬佩的众人，一时间都开始冷嘲热讽。 “得罪了先生吧，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看就知道穷乡僻壤出来的，没啥本事，勤奋有屁用。” “依我看啊，他怀里抱的没准儿不是亲儿子，哈哈哈。” …… 娘的，要是杀人不犯法，老子肯定要剁了他们。 进门坐在课堂时，杨凡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好在妙仪也进门时醒了，睡眼朦胧的被王野搀扶着站在课堂外等候。 课堂最上方的先生看起来年岁稍大，两鬓泛白，大概五十多岁，年纪虽大，声音却十分嘹亮，站在讲台上一拍戒尺，“老夫姓于名辽……” 紧跟着便是一连串的自顾自吹，什么自己教过太子，给丞相出谋划策云云。 “今日第一堂课，也是你们今年的课，《孙子算经》与《五曹》……” 伴着于夫子的自吹自擂，杨凡也打起哈欠，喃喃道：“这不就是小学到中学的数学嘛。” “你，叫什么。” 谁承想这么一句话竟然被于夫子听到，于夫子当即来到杨凡身前，冷声质问：“难道你不学自通？” “那倒不是……” “不是，好，我考考你，今日你要打不出来，我就将你赶出学门。” 话音落下，杨凡的嘴角立马扬起来，一句‘我不会’还没说出口，于夫子突然对着门外一拱手，“然后禀明圣上，你目无君主，侮辱师门，罪当问斩，连坐三族！” 卧槽。 “老王八，不至于吧！” 听到这里，杨凡登时挑眉瞪眼，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还未张嘴，戒尺已经迎面打过来。 于夫子面色潮红，喝道：“无礼！猖狂小儿，竟然出言不逊。” 嗖，戒尺带着破空音不断朝杨凡挥舞过来，好在于夫子年岁已高，没几下便已经力竭，拄着戒尺呵斥道：“滚出去！出去。” 走？ 没那么容易。 杨凡又不是傻子，真要是现在走了，那就是坐实自己侮辱师门的事情，怪罪下来可不是轻的。 “你教的我都会，我还不能说？” 这一次，杨凡抢先喊出一句。 “这小子疯了？” “他不会是把自己家卖菜的算术当作《孙子算经》了吧。” “完了，这小子完了。” 话音落下， 周围的学子都楞住，随即便张嘴大笑起来。 “好，今日老夫便要看看你多少能耐，如此目中无人。”于夫子此时已经气的双目泛红，浑身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用戒尺指着杨凡，冷声说道：“有物不知其数，三个一数余二，五个一数余三，七个一数又余二，问该物总数几何？” 不定方程？ 杨凡挑挑眉头，比他想象的简单很多。 毕竟义务教育不是白上的，再说了，他理解能力也没问题，这还不简单？ 杨凡摇摇头，将身旁桌子上自己的书拿起来，卷好揣在腰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于夫子，我没有不尊重先生的意思，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另外，我不是被赶出去的，我只是觉得这里不适合我。” “答案是二十三，学生告退。” 说罢，杨凡转身就走。 既然目的达到了，那就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了。 这传出去名声多好，四门学都教不了自己，并不是自己不愿意，实在是没人能教。 “站住。”正这时，于夫子一声大喝，紧跟着，他三两步绕到杨凡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杨凡，恍然大悟，“啊……原来是杨家的，难怪如此目中无人，恃才放旷。” 杨凡站在原地眉头紧皱，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早些时日我就听闻杜大人说有个学子学识渊博，但锋芒毕露，锐气十足，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于夫子嘴角扬起，眼中全是对杨凡的赞叹，身为夫子，他最愿意见到的自然是好学生。 指示下一句话便让杨凡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 “好，不错，明日你就跟着另一班进学，今日他们上课，至于你……” 说着话，于夫子看了眼教室里的学子，又抬头看了眼天上的烈日，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就站在这里，手捧《孙子算经》与《五曹》，什么时候下课，什么时候你可以回去睡觉，这就是你的第一堂课，磨磨你的锐气。” 第84章 保护费 正午时分，早课算是结束了，中途休息的时候杨凡都是站在太阳下发愣。 罚站还不简单？小时候不知道体验过多少次，而今身体也好了很多，别说是一堂课，就算是一天他也没所谓。 正好昨晚没睡觉，今天晒晒太阳当作养身体。 “身子挺不错的。” 于夫子见他暴晒一上午还没什么反应，路过他时随口夸了一句。 “承蒙先生照顾。” 杨凡懒洋洋的答道。 四门学内有吃饭的地方，算作包吃，因为是第一天上课，所以下午没有安排课程，只是让学生们先去住宿的地方适应一下环境。 杨凡的房间是在最角落，也不知道是杜薛故意安排还是他倒霉，房间外面就是院墙，墙外正巧挨着最热闹的街，每每天没亮就十分吵闹，晚上到了子时才算安静下来。 在一名小厮的带领下，杨凡三人前前后后来到吃饭的地方，说是吃饭的地方，倒不如说是四门学内的酒楼，一桌一位，饭菜管够，与点菜的一样。 不同的是不收饭钱，收每个人的人头费，一人一两，吃多吃少都要给，坐下先付钱。 “怎么都站在门外吃。” 杨凡来到门口时见到门外有不少书童都啃着馒头站在门外，好一些的面前的石桌上还摆着一碗小菜。 王野扫了眼周围，“这都是那些四年的学生，进去都是要算人头的，与其花这个冤枉钱，不如让这些书童自己解决，当然了，也是有不少书童宁愿要钱也不愿意跟着进去浪费钱。”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杨凡瞥了眼王野，伸手把妙仪胳膊抓住，“走，进去吃饭。” 王野知道杨凡的性格，也不客气，跟这边走了进去。 “稀奇呀。” 走进门，一名少年博士便面露惊奇，左右上下打量妙仪与王野好几遍，“三位这边请。” “有什么稀奇的？”杨凡跟在博士身后，疑惑道：“难道很少有人带书童吃饭吗？” 博士果断摇摇头，指着妙仪说道：“如此清秀白嫩的书童还是头一遭见到，所以稀奇，三位吃点儿什么？” 闻言，妙仪连忙低下头，带书童来上课是可以，带老婆来一样也会被允许，但传出去对杨凡的名声可不好，沉迷女色。 不过片刻，三菜一汤端上桌来，一顿饭下来，交了三两银子，走出门后杨凡才明白为什么不受茶饭的钱，只收人头。 三个人三两，三菜一汤加起来还不到一两银子，这么算下来，老板是稳赚不赔，再加上都是秀才，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学武艺那几天，平时难得吃得多。 “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多啊。”杨凡往自己房间走去时不住的摇头感叹。 “搁我说，还不如那这些钱弄点小菜，让外面那些吃不起饭的穷学子们都是的饱饱的，你看看刚刚门外那几个站着的，别说是我，就是妙仪过去也能打死他们。” 王野走进房间便开始絮叨，说到妙仪，他又觉得不对，想要改口，瞧着妙仪细胳膊细腿儿的，只能摇头轻叹。 三人出酒楼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几名学子，一看就知道父辈是两袖清风的清官，孩子来这里求学也只能跟着书童在外面啃馒头。 咚咚咚。 三人在房间内歇息没到半刻钟，门外忽然想起踹门声。 “谁啊。” 杨凡大声问了一句，示意王野去开门。 门外无应答，吱呀……房门打开，门外站着三名男子，为首的男子衣着华丽，头上的巾子上缝着金丝边儿，腰间佩戴的玉佩，扇子上的扇坠，全都是价值不菲的玉石。 在他身后一胖一瘦两人应当也是学子，只是穿着打扮与为首男子相比就显得比较粗俗。 “未请教。” 杨凡并不认识他们，但出于礼貌，还是起身拱手，“三位来此有何贵干。” 为首男子上下打量杨凡，又环顾房间，双眼定格在妙仪的身上，仔细端详许久，这才冲着杨凡拱拱手，“在下张崇，四年的学子，听说兄台今天被升到四年与我们一同进学，好事。” “在下张煜。”胖男子自我介绍。 “在下马飞。”瘦男子嘴角上挑，眼神一直在妙仪身上打量。 “不敢，先生仁慈，见在下年岁不小，便……” 正说着话，杨凡停下来，瞧着张崇对着自己伸出手，在不断地抖动，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中风？” “中什么风，别装傻。”张煜面露不耐，“给钱啊，书不要钱？你知不知道你住的这一间房是我们少爷让给你的？” 不等杨凡说话，马飞立马随声附和，“杨凡，给钱吧，别坏了规矩。” “为什么我要给钱？这房间你愿意住你住呗，我搬出去就行了。”杨凡抬手拦住要冲上前的王野，挑起眉头。 “杨凡，这四门学内山南海北的学子不计其数，其中卧虎藏龙，难道你不怕惹上谁？” 马飞冷笑一声，就差明说是要收保护费。 “这……王野，关门。” 听到这里，杨凡算是明白这几个人脑子有问题，当即转身回到桌边，命令王野关门。 咚。 一声闷响，门被王野狠狠的甩上，强大的力道差点儿把门板掀下来。 “目中无人，找死。”马飞见杨凡真敢不给钱，要牙就要去踹门。 这时，张煜拦下他，“不要冲动，这小子自己找死就不怪我们了。” “呵，就看你杨凡有多大的能耐，走。” 一直不说话的张崇眯起双眸，看着紧闭的房门，愣了好一会儿才大笑起来，接着，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门内杨凡望着自己桌上早已摆放好的几本书，抬头看看妙仪，“我说妙仪，你是真把自己当书童了？” “少爷，怎么这里也乱七八糟的？”妙仪撇撇嘴，她的小脑袋里认为的就是四门学这种地方就应当是千万求学的痴儿所凝聚的地方，不应该有这种败类。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看就知道是个二世祖，没啥稀奇的。” “什么祖？” “就是仗着老子有钱有权有势力，吃喝玩乐的败类。” 两人正说着，门竟然被再次敲响。 这回没有杨凡的命令，王野一把就把门扯开，正要骂，瞧见来着是名唇红齿白的小少年，连忙侧开身子。 第85章 龙阳之好 “你是？” 杨凡挑眉望着少年，完全陌生，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见过一面。 少年倒不客气，抬脚走进门来，冲着杨凡拱手说道：“在下柏裕光，四年的学子，得知有位大才在此，特地……” “别说没用的，我不交保护费。” 话音未落，杨凡不耐烦的摆摆手。 怎么什么年头都流行拉帮结派这一招？ “误会，在下只是想请公子去个地方。” “不去。” “嗯？”柏裕光似乎是没想到杨凡拒绝的这么果断，诧异道：“杨公子不想先了解一下是哪里吗？” 闻言，杨凡眉头紧皱，示意王野关上门，冷声问道：“怎么你们所有人都认识我？” 柏裕光来到桌边，扫了眼坐在桌上的妙仪，示意他起来，妙仪见状赶忙要站起身子，毕竟是书童，跟少爷一起坐在这里也是不敬。 没等她起身，杨凡抬手将她按在座位上，挑眉看向柏裕光，“有事说事，想坐，那边有凳子，自己去拿。” 怎么这种人也算得上是大才？ 柏裕光眉头紧皱，回头看了眼王野，后者昂着头，并不与他对视，无奈之下，他只能悻悻的走到一旁拿起木凳来到桌边坐下，轻声说道：“杨公子备受于夫子喜爱，这件事情已经在学院内产开了，自打今日杨公子离开，于夫子便对阁下赞不绝口，有学生上门提问他便会拿公子作比较，并放出话来，只要有学生与公子一样，便收入门下。” 老混蛋，怎么不收我。 收了我我就可以回去了。 杨凡切了一下，拱手说道：“既然事情说完了，恕我照顾不周，我要读书了。” “等等。”不等杨凡做出请的姿势，柏裕光抬手拦住杨凡，抓住杨凡的右手，面色潮红，“在下也是同道中人，今日有幸，得见公子与这位……” 说着话，他指了指妙仪，面带笑意，放肆的眼神令妙仪面红耳赤。 “这位清秀书童，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兴趣？” 说罢，他转头看着王野，后者非常知趣的打开门。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名小书童，个子不高，肌肤白嫩，怯怯的看着房间内坐着的杨凡等人，低下头，三两步小跑到柏裕光身旁。 “我去，原来是这样。” 见小书童走路带风，身上又有胭脂香气，杨凡顿时明白过来，感情这位也是带着自己老婆来读书的。 “未请教。”杨凡见状连忙冲着小书童拱手，满面笑意。 见此情景，柏裕光面露惊喜，“公子果真是同道中人？” “当然当然。” “那就好，只要有机会交换就好，请看！” “交换？什么交换。” 正在杨凡满头雾水时，柏裕光一声令下，小书童红着脸便开始宽衣解带。 不过眨眼的功夫，小书童的手速已经将外衣全部脱下。 “卧槽，你还好这一口？”杨凡面色大惊，双眼却紧盯着小书童不放。 一旁的妙仪则是满脸醋意，狠狠的捏着杨凡的左手，撅着嘴冷哼。 只是下一刻，杨凡愣住了，不光是他，妙仪、王野两人也愣在原地。 那小书童是个男的…… 男的。 唇红齿白，面容清秀，举止典雅，身上带着脂粉，是个男的。 “不要看。” 等到杨凡缓过神来，妙仪已经盯着少年看傻眼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子，杨凡连忙抬手挡住妙仪的眼睛，“出去，给我出去，真他娘的。” “嗯？这位不脱下衣衫吗？”柏裕光并未察觉到不对，伸手就要去摸妙仪的脸，手指快碰到妙仪的脸蛋时，杨凡一把抓住他的手，“给我出去！” “嗷，原来公子不愿意交换，无妨，我看公子长相也好，在下……” “格老子滚出去！” …… “娘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半个时辰之后，杨凡还是一腔怒意无处发放，右手狠狠的拍打桌子。 一旁的妙仪则是还处于懵懂的状态，这些龙阳之好，在她的认知中 仅仅存在于书上，根本就没有亲眼见到过。 王野抿着嘴一直忍笑，最后实在忍不住，转头面向墙壁。 “笑什么笑，我怎么知道这小子是搞这玩意儿的？”杨凡大声的呵斥王野。 王野一脸委屈，缓缓转过头来，“少爷，不是我说的啊，是他说的想跟少爷您。” “你还说，我告诉你们俩， 今天的事儿烂到肚子里也不能给我说出去。” “明白。” 见王野与妙仪两人都点头应下，杨凡还是觉得不放心，“不行，得快点儿从这儿溜出去才行，这要是呆久了人都会给我弄疯。” …… 与此同时，门外小院，张崇三人正坐在隔壁院中的石桌前喝茶。 “那小子竟然被赶出来了？” 张崇面露不解，“难道是互误会了？” 马飞在一旁不屑的说道：“张煜，我就说了你这招不行的，完全是赌气，你看看，那杨凡的做派就知道，就算是有龙阳之好，也应该是那个大汉。” “去你的，你想个好的？” 张煜冷冷的回了一句，“反正这招挺好的，把他跟柏裕光绑在一起，到时候他就知道没交钱是什么待遇了。” “你以为啊，那小子有龙阳之好的事儿还说不准呢！” “反正柏裕光去找他，这事儿只要传开了就好办。” …… 两人争论愈发激烈时，张崇将茶杯重重的放在石桌上，打断二人的讨论，笑道：“我倒觉得这一招挺好的，就从他的书童开始下手。” 话音落下，张崇站起身子，“走，今晚让我们看一场好戏。” 是夜，天色昏暗。 杨凡坐在桌边，与王野两人拿着地图盘算着这一路走来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王野，你说是不是郑方啊，他应该没这个胆量吧。” “不知道，不过少爷你不要小瞧了这些商家，他们可是最不看重人命的，大夫人还不知道少爷惹上了郑方，要是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怪罪。” “那会是谁？难不成是赵安？” 两人一边整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边商议，以杨凡的目光来看，这些事情基本都是小事，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玩儿命。 “离开四门学到底有什么办法啊。”许久之后，商议无果，杨凡长叹一声。 “少爷，恕我直言，没有任何办法。” 第86章 诬陷 “自从少爷被大夫人推上后，又被杜薛大人看上，少爷就已经没了退路。” 王野长叹一口气。 跟着杨凡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杨凡的想法，杨凡不是不愿意读书，也不是不愿意出门远游，更不是没有志向。 而是杨凡所想要的就是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凡，这也是他一心想要得到的，所以才会对杨凡这么忠诚。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其他的原因也有很多，比如杨凡从不过问他以前，更不限制他的行动，做起事来，对他就像是对朋友，没有任何拘束。 “没有退路是什么意思？我就不能读完书回去吗？” 杨凡随手拿起一支干净的笔掉在嘴上，捧着一本唐传奇津津有味的看着。 不能。 王野很清楚，只是没有回答。 少爷你这辈子都逃不了了。 他太清楚了，少爷这种人，朝廷不会放过的，除非少爷那一天死了或是傻了，没有培养或者揽入麾下的必要了，少爷才有可能逃脱。 “唉……”这样想着，王野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声音落下，杨凡挑挑眉，“叹什么气，我都没叹气，去找找妙仪，跑哪儿去了，说是去给我买纸，现在还没动静儿。” “好。”王野点点头，起身就要出门。 就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门外跑进来一名小厮，瞧见杨凡的瞬间便大喊：“不好了，杨公子，你的书童出事了。” “什么？在哪儿？带路。” 闻言，杨凡猛地站起身子。 “快跟我来。” 小厮一边带路一边解释，“刚刚他带着几卷纸回来，一进门便被人抓走了。” 抓走？ 杨凡愣了一下，并未提问，以妙仪的能耐，应该不会被人抓走才是。 三人前后绕过几处小院，终于来到一间房门外。 “就在里面，小心点。” 小厮甩下一句话就转身跑来，似乎是担心自己牵扯其中。 “少爷，等等。”正当杨凡要去推门时，王野拉住杨凡，左右看了一眼，“有些蹊跷，好像有很多人。” 杨凡没说话，只是猛地推开房门，下一刻，杨凡呼吸急促起来，瞪大的双目泛起红血丝，紧咬牙关，冷冰冰地看着房间内。 只见妙仪衣衫不整的躺在床边，而地上躺着的正是一丝不挂的柏裕光的小书童。 “妈的，是谁！” 杨凡一声怒后，三两步冲到床边，将妙仪抱在怀中，忽然，他眉头一皱，抬头看向门口的王野。 妙仪只是外面的衣服被人撕开，里面的衣服并未完全被人撕裂，是有人故意为之，但那人好像过于慌乱，并未发现妙仪是女子身份。 “少……” 王野见杨凡眉头紧皱，正要进门，突然从身后传来一连串的呼喊声。 “原来杨少爷是有龙阳之好啊，还是跟柏裕光一起啊！” “啊呀呀呀呀，真是太妙了，太妙了啊！” “快看那个小书童，啧啧啧，真白啊！” 紧跟着，几十名学子出现在房间外，学子们正中间站着的正是张崇。 “杨少爷玩儿的是真的花哨啊。” 张崇合上纸扇，用纸扇指了指地上的小书童，“这种货色也喜欢，难得杨少爷的品味独特，早听说柏裕光亲自去找了少爷一趟，原来是真的。” “张崇，就为了那些钱吗？” 杨凡冷冷的看着张崇，眼底尽是失望，失望这四门学内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却没人敢管。 “是吗？看来需要个证人，柏裕光。”张崇挑了挑眉头，冲着身后挥挥手，鼻青脸肿的柏裕光便被人推了出来，摔倒在张崇身前，接着，张崇用纸扇挑起柏裕光的下巴，“你说你的书童是被杨少爷叫走的？” “是……” “我冤枉你了吗？” “没有。” “杨少爷真的有龙阳之好？” “有。” 两人一问一答，人证物证俱在，一切都挑明杨凡有龙阳之好。 龙阳之好在洛阳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毛病，几乎很多高官都会有这样的喜好，只是读书人眼中这就是不耻，每人会说自己不喜欢，但不会有人接受。 “张崇，有这个必要吗？”杨凡面色冰冷，冷冷的问道。 “太有了。” 张崇大笑几声，挥挥手带着看戏的众人就要离开，突然，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杨凡，“对了，这只是开始。” “你昨天晚上躺在我身边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正在这时，杨凡抱着妙仪站起身子，笑眯眯的看着张崇说道：“你说不会这么对我。” “嗯？你什么意思？” 张崇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我骑着你的时候，你可是满口答应不会找我麻烦的，原来你也只是这种货色。” 说罢，杨凡根本不给张崇反应的时间，将妙仪交给王野，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间。 “你放屁！我昨天什么时候去找你了。” “你给我站着，说清楚。” 一时间，张崇急了，他可没想到杨凡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人，竟然把他也拉进来。 “咳咳，张少爷不会……” “别瞎说，我昨天看到张少爷过去了的。” “走走走，惹不起的，走吧。” 下一刻，被张崇叫来看戏的学子们有意无意的与张崇拉开了距离，更有不少人咳嗽几声后就要告退。 …… 回房后，杨凡示意王野将妙仪放下来，说道：“我去找郎中。” 王野摇摇头，“不必了，少爷，她只是被人迷晕了而已，明天就好了。” 杨凡没有应答，自顾自的端起凳子来到后窗，推开窗看着天空发愣。 “少爷，不用想了，他们都是这样的，不反击的话，不会放手的。” “我知道。” 王野眉头紧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少爷，今天他们就是一个警告，不然的话，少奶奶就……看来他们并不简单，以妙仪的身手，能被人迷晕，由此可见他们身后一定是有可靠的后台默许了他们的做法，否则这么大的事情，杜大人怎么会不知道。” “而且之前刺杀少爷的人现在消失不见，那张崇上来就为难少爷，我怀疑他们也是有关系的，少爷，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话音落下，杨凡回过头来看着王野，“不回去了，既然喜欢这样，那少爷我就陪陪他们。” 第87章 转变 夜幕之下，杨凡的双眼无神，眼眸漆黑无比，好像深渊一般，王野自认为混迹江湖五年的时间，大小风雨都见过，但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 深邃、冰冷、坚定、尖锐，好像有一把锋利的长剑藏在杨凡的眼眸中，随时都会射出来取人首级。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王野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散发出杀意，做好迎战的准备。 “你在干什么？” 突然，杨凡的一句提问惊醒了王野。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摸到剑柄上准备拔剑迎敌，缓过神来，他摇摇头，“没什么，有些恍惚。” 次日天明，杨凡带上打扮好的妙仪，以及跟在妙仪身后的王野前往课堂。 经过昨晚一事，杨凡最终还是把妙仪的安全问题提高了一个度，命王野紧跟着妙仪，三人这番架势走进课堂内，妙仪更像是读书的少爷。 至于龙阳之好这件事情，本就是张崇为了冤枉杨凡，结果杨凡一句话把他拉下水，搞得张崇只能帮着解释，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这件事情也就不攻自破。 “他真的是杨家之后？” “真的，听说独苗了，就他一个，竟然还敢来四门学，真是无耻。” “想不到他就是杨家的后人，前朝……” “闭嘴，这话你也敢说！” 自杨凡坐进课堂开始，周围的人都议论起来，每个人都在讨论杨凡的身份。 对于这些生面孔，杨凡只是回头观望说话的人，每看到一个人，对方就会闭嘴低下头，唯独做在最前方的张崇回头盯着杨凡，眼中透着杀意。 这些人都有毛病吗？ 杨凡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书本，突然，一道灵光窜进他的脑中。 卧槽了，杨坚、杨广……我是前朝余孽，还是罪臣之后！ 刹那间，杨凡只觉得天昏地暗，自己浑浑噩噩过去这么长时间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么多人针对自己。 那妙仪呢？难道她真的是李世民派来监视我的？ “孽种，你不应该来这里。” 正这时，一名学子面色狰狞，冷冷的冲着杨凡说道。 “不要脸，怎么好意思过来读书，真是恶心。” “糟践四门学！滚出去。” “无耻之徒，也配与我们坐在一起！” 随即而来的便是各种辱骂声音，杨凡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书。 “起来，起来！” 突然，一声厉喝响起。 杨凡抬头看去，只见一名中年人正盯着自己，中年人眯起双眸，上下打量了一下杨凡，将手中的书扔在杨凡的桌上，“下课后来找我。” 说罢，中年人便继续上课，口中念叨着算法与天道的结合，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只有杨凡精神恍惚，半晌缓不过来。 突然，一名学子站起来，“先生，学生不愿与罪臣之后同坐一屋，请先生允许让学生离开。” 话音落下，另一名学子站起来，“你还不快出去，罪臣之后还好意思呆在这里。” “出去出去！” 下一刻，学堂内响起一阵阵轰赶的声音，杨凡没有理会，依旧盯着自己的书本。 “成何体统，坐下。” 这时，先生喝叱一声，狠狠的瞪了一眼带头起哄的学子，并未追究，继续上课，仿佛之前的辱骂就是不存在的事情一般。 之前身处于温柔乡，三名美艳老婆，家财无数，他还真的没有关注过自己的曾经祖先的身份。 现在看来，那些刺杀也显得如此正常不过了。 “杨凡，跟我来。” 一堂课下来，杨凡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知道这名年轻人名叫程旭，是从六品文官，没事儿的时候会在这边代课，说是代课，实际上是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就算是换十个太阳，地上的树木还是一片一片的，很少有在荒无人烟的荒漠中只有一棵树生长的极为茂盛。 杨凡脚下一沉一浮，跟在程旭身后走了两个小院终于来到一个小房间内。 程旭坐下后，见杨凡也要做下，冷声说道：“起来。” 杨凡皱了皱眉头，深吸几口气，静等程旭说话。 “杨凡，杨家之后，前朝余孽，罪臣之后。” 程旭并没有跟杨凡客气，冷冰冰的说了几个字之后，讲桌上的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看向门外的几名路过的学子，问道：“你来四门学干什么？” “读书。” 杨凡皱眉回答。 “你考得上吗？呵。” 程旭冷笑一声，站起身，望着杨凡，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罪臣之后，没资格参加的。” 没资格？ 杨凡见他如此态度，语气冰冷，答道：“皇上曾大赦天下，可以参加考试。” “滚吧。”闻言，程旭冷冷的回了一句，指着门外。 …… 半个时辰之后，吃过午饭，杨凡依旧愁眉不展。 他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可是无法接受其他人的神经病的看法。 “少爷，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回去吧。” 妙仪最先看出杨凡的想法，小声询问。 话音落下的瞬间，杨凡抬起头来，挑眉望着妙仪，“凭什么？我一路辛辛苦苦的过来，就是为了给他们当受气包的？ 我一路上可是遇到过暗杀啊，我只是个读书人，竟然有人会想要暗杀我。 疯了，都是疯子，就他娘的因为这个原因都看不惯，怎么没见他们出去杀敌报国？ 神经病，既然婶娘命我来读书进学，那我也就呆在这里，我不回去了，我倒要看看，这些只会读死书的人有什么本事。” 说罢，杨凡转身扑到床上，冲着妙仪招手，“妙仪，给我按按腰，我要睡个午觉。” 下午的课换了另一名夫子，好在这名夫子并未因为杨凡的身份故意刁难他，只是对他的态度十分冰冷，一旦发现杨凡有半点儿走神，戒尺便毫不留情的打过来。 直至傍晚，杨凡回到房间内，长叹一口气。 见他这副模样，妙仪最为不忍，犹豫片刻，她来到杨凡身旁，双手紧紧的抓着杨凡的胳膊，“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无非就是挨顿家法杖。” “回去？” 杨凡冷笑一声，随恢复平静，拍了拍妙仪的手，说道：“不回去了，我就待在这儿，我要让他们看清楚，他们是多么的无知，他们的眼界多么的小。” 第88章 厚脸皮 以现代包容性的目光放在古代，确实，那些想法可怜的厉害，更何况只是各司其主，并没有通敌叛国。 要是杨凡自己认为，倒不如挑个好日子让李世民跟李建成在城楼下面打一架，谁赢了谁说了算，何必这样祸及各方手下人。 “少爷是变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少爷现在早起晚归，每天都是沉迷于自己的小房间里面。” 面对王野的疑惑，妙仪将手里的半个馒头塞到嘴里，“少爷说自己是什么不理什么工的，古籍是弱点，就去专攻去了。” “为什么少爷读书的时候都要把我们俩赶出来？” “怕我们吵到他。” 妙仪又拿起一个包子，与王野俩人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紧盯着房门。 自上一次程旭找过杨凡之后，杨凡就像是换了个人，就连妙仪都有些惊讶一直不愿意来上学的杨凡为什么要这么刻苦。 很快，杨凡便迎来在四门学的第一场考试，测试每个学生的能力如何，然后根据能力看需不需要去开小灶之内的。 当然，也可能有些达官贵人需要一些门生。 “呸，又是这小子，恶心人。” 杨凡刚走进课堂门，便有一名学子冲着杨凡冷嘲热讽，“真是猫猫狗狗的都能来进学，看来真是政治清明啊。” 闻言，杨凡回过头看着那名学子，抿嘴笑道：“听这位兄台的话，看来是在嘲讽时政……” “你胡说！” 话音未落，那名学子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杨凡大声喝道：“胡言乱语，简直是血口喷人！” “你看你这么激动，我又没说是真的，难道是真的？被我点破了你才会这么激动？” 杨凡装作委屈的表情，贱兮兮的盯着学子。 后者顿时慌了神，跌坐在地上，颤抖着嗓音，“胡说八道，你，我没有暗讽时政。” “啧啧啧，我可没这么说，瞧你吓得。” 杨凡冷笑一声，回过头来自顾自的看书。 “你看这小子吓得。” “还说，别说话，掺和进去之后小心你的脑袋！” “我可没说，反正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没听到……” 周围的学子们见他吓得快要尿裤子，都笑了起来，但说起这两句话，又都不愿意掺和其中。 暗讽时政，抓回去先不说判个什么刑，挨板子都是小事儿，断了仕途，多少年的寒窗苦读都是大梦一场。 “我就随口说说而已，不用紧张。” “你！” 正在所有人关注这名学子时，杨凡回头挑眉，淡淡的回了一句，话音落下，学子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都在吵什么？” 突然，夫子走进门来，瞧着杨凡正在看书，其他人都在喧闹，顿时拉下脸来。 “夫子，学生斗胆，请杨凡出去。” 课堂刚开始上课，一名学子站起身来，挑衅的看着杨凡，“罪臣之子，不足为谋。” “你……” “谋什么？你还敢在洛阳城谋点儿什么？” 没等夫子说话，杨凡挑着眉头反问一句。 “闭嘴！” 话音刚落，夫子冷喝一声，明显的偏袒其他学子，对杨凡的态度十分恶劣。 一堂课结束，杨凡整理好自己的书籍，起身恭送夫子离开，杨凡松了口气。 上学难啊。 没等杨凡歇息一口气，一名高个子学子走到杨凡面前来，恶狠狠的说道：“杨凡，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立马滚出四门学。” 这个人杨凡认识，名叫严力，是个武将的孩子，只是头脑简单。 “找死是不是？” 见杨凡没动静，严力伸手一把抓住杨凡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见状，院中的王野正要冲进门来，杨凡却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接着，杨凡做出害怕的神情，“啊呀，你这一拳会不会把我打死啊，这么大的拳头。” “知道就好，滚。” “想要扔我？你试试看。” 强大的力道从衣领传来的瞬间，杨凡懒洋洋的说道：“我是罪臣之后，你觉得我在四门学受了伤，天下人怎么看待四门学，你觉得夫子会怎么对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严力的身子僵直在原地。 确实如此，谁都知道杨凡的身份，可谁都不敢动他，就是害怕传出去败坏朝廷的名声，对旧臣之后如此凶恶，这四门学还算得上是天下学子的向往之地吗？ “不敢就松手，整天这么拽干什么？” 杨凡用力的掰开严力的手，扯了扯衣衫，转头看向周围的其他学子，眼神定格在张崇的身上。 “你真以为没人敢动你。”张崇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是。”杨凡果断的摇摇头，“但是你们不敢……我说的对吗？” “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各位可以直接走出去，没人拦着你们，但是想让我出去，你们做梦。” “忍着吧，我决定每天都要上课，片刻都不会离开这个课堂。” 杨凡挑着眉头，一字一句地说完自己的想法，紧跟着，他坐在蒲团上，补充道：“当然了，我要是在四门学受了什么伤……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鸦雀无声。 前一刻还对杨凡恶语相向，恨不得上前踹杨凡一脚的人现在都沉默了。 事实就是如此，不说有没有人关注杨凡，杨凡身为四门学的学生，在四门学内出了什么岔子都影响四门学的名声。 一天的课程结束，杨凡昂着头从课堂内离去，路过学子身旁时，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言语，不是害怕，是真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油盐不进。 更令人无奈的是，还没人敢对杨凡出手。 直至杨凡离去，张崇终于将手中捏断了的毛笔扔在桌上，冷冰冰的扫了眼身后的马飞，“让你准备的准备了吗？” 马飞连忙点头，只是表情惶恐，“少爷，真的要这样做吗？” “他不想走？” 张崇眼底闪过凶狠，“那只是他不想走而已，这件事情可由不得他。” 三天之前，他本身已经打算放过杨凡，毕竟都是同窗，日后相遇的机会还多得很，直到他前天晚上听到自己父亲跟其他官员的聊天才知道。 杨凡确实没人敢动，但他身份敏感，没人想要他入仕为官，更何况杨家当年树大根深，要是杨凡在进入仕途，拉帮结派，又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最好是扼杀在摇篮之中。 第89章 内定榜眼 十月底，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像小刀子似的。 杨凡身披纸裘穿梭在街头，即将入冬的天气，街头的人也变得多起来，指着这两天能买点儿好东西，天儿冷的时候就不用再出来。 “少爷啊，为什么今天也要出来。” 妙仪搓着双手，紧了紧身上的纸裘。 杨凡环顾周边，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往前带路，“巧言阁昨天新来了戏班子，你不是一直想看吗？” 巧言阁是洛阳最大的茶楼之一，因其常有戏班演戏唱曲儿，生意十分火爆。 午时，三人才赶到巧言阁，途中妙仪瞧着几处小吃摊位走不动道，这才耽搁不少时间。 今天的戏码是滑稽可笑的弄参军，对杨凡来说不稀奇，对妙仪与王野来讲可是太难得，两人被逗得咯咯咯的笑。 戏唱到最高潮时，身后忽然传来喧闹声，杨凡回头看过去，一众人簇拥着一名少年走进门来，少年表情冷峻，阴冷的天却打开白纸扇放在胸前扇动，一步一顿，不知道的还以为戏班子唱戏的要出场了。 “让开让开，不知道谁来了？想死是不是。” “说你呢，还看，起来，滚远点儿。” “燕公子，您坐，这边请，今儿新来了扬州师傅做的糕点，您尝尝。” 喧闹声中，少年径直来到杨凡身旁，昂头看戏，没有看杨凡一眼。 “喂，你瞎了吗？还不快起来。” 少年身后跟班儿当即上手推了一下杨凡的后背，呵斥道：“毁了公子看戏的兴致，剐了你都不够。” 杨凡皱了皱眉，看了眼跟班儿，又抬头看了眼少年。 这俩人是演戏的吧。 “咳咳。” 突然，少年轻咳一声，跟班儿吓得腿肚子一软，竟直接伸手去抓杨凡，嘴里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滚开。” 喀。 跟班儿的手还未碰到杨凡，便被一旁的王野在半路拦截，接着，王野稍稍用力，跟班儿就疼的直叫唤，“松手松手，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 听到惨叫声，周围的看客顿时将目光凝聚在这边。 “那人是谁，胆子不小啊，连他的位置都敢抢。” “我见过，好像是个学子，在四门学。” “四门学？不应该啊，那他应该认识啊，这小子算是自毁前程。” 一声声议论传来，杨凡没有理会，冲着王野点头，默许王野会动手的行为，又示意妙仪先离开，自己则转头继续看戏。 正这时，坐在杨凡身旁的中年人冲着他直努嘴，等到杨凡看向他，他压低了嗓音劝道：“小子，让开吧，这家伙惹不起的。” “问你了吗？” 少年突然低下头，看向中年人，冰冷的声音传来，中年人立马站起身离开，好像十分害怕。 “你们找死是不是，公子一会儿生气了，你们俩都要死。” 被王野捏住手腕的跟班儿见状顿时慌了，压低声音连声叫喊，“快起来啊，别连累我。” “滚开。” 话音未落，少年的白纸扇已经狠狠的敲在跟班儿的头上，随后，少年傲慢不逊地说道：“你算作什么东西，也敢抢我的位置？” “我给了茶钱。” 杨凡头也没回，语气平静，“况且，这里没有你的名字。” “嚣张跋扈，该打。” 少年说罢就举起纸扇，又看到王野正盯着自己，联想到刚刚王野的出手之快，他不由得收敛一些。 莫非是哪家的少爷？ 沉默片刻，少年高高举起的右手缓缓落下，“在下燕子枫。” 闻言，杨凡立马站起身子，转身冲着少年拱手行礼，“在下杨凡。” “还是的，报了名号就怕了。” “废话，你也不看看燕子枫是什么身份，他老爹可是京官，别看品级小，人脉深着呢。” “唉……还是个孬种，继续看戏吧，这边儿没啥看的了。” 周围人的声音传来，燕子枫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又回复平静，似乎是习以为常。 只是所有人都以为杨凡是要起身离去时，杨凡却又坐回凳子上，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无语的话，“咱的教养好，知道礼节。” “毁了毁了，可惜了这小子，燕家人可是有仇必报的。” 见状，周边一人连连叹息，仿佛已经看到杨凡曝尸荒野的景象。 “找死。” 突然间，燕子枫抬脚狠狠的踢向杨凡的后背。 只可惜他忘了一旁的王野，他的大脚还没碰到座椅后背，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跟着，一股大力传来，他直接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叮~ 与此同时，台上一声轻响，戏曲落幕，杨凡站起身来，转身走向门口。 “站住。”燕子枫强忍着胸口的剧痛，一声厉喝，“你知不知道家父是……” 话还没说完，杨凡已经走出巧言阁，完全无视燕子枫。 燕子枫双目圆瞪，紧盯着门口，一口银牙咬的咯咯响，攥着纸扇的右手青筋暴起。 下一刻，他猛地将纸扇扔在地上，扫了眼围观的看客们，喝道：“找死，找死！畜生，啊！再看一眼，你们都要死！” 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 沸腾的鲜血好像淤积在胸口，燕子枫只觉得呼吸愈发的困难，眼前更是出现斑驳的黑影。 “公子，别气坏了身子，快坐。” 挨打的跟班儿见状连忙上前，将椅子推过去，话音刚落，燕子枫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咔吧一声，跟班儿的脸上中了一拳，当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燕子枫没有停下，上前一步骑在跟班儿的身上，两手握拳狠狠的往下打，“找死，竟敢如此无视我，啊……” 愤怒的吼叫声从巧言阁传出，杨凡与王野站在门外，两人同样是一副死鱼脸。 “妙仪人呢？”杨凡左右看了眼街头，发现人愈发的多了起来。 “我来了，少爷。”忽然，妙仪火急火燎的从巧言阁内追了出来，没等杨凡说话，她拉起杨凡就往前跑，“快跟我来。” 杨凡见她这么着急，也顾不得细想，连忙招呼王野跟上。 三人一路跑到两条街之外的一处小胡同内，妙仪这才停下来，喘着粗气说道：“少爷，你知不知道那个燕子枫是谁啊。” “听人说了，不就是他老子做官儿的。” “什么啊！他还是内定的榜眼啊！据说很多人都看中他了，想要招揽他，少爷你惹大麻烦啦。” 第90章 我有罪 “嘁。” 杨凡满脸不屑，“从我来这里开始，就没有一件事不麻烦。” 戏看完了，三人回到四门学。 今日四门学热闹的厉害，杨凡走进门来见到的学子都冲着杨凡拱手抱拳，说着‘再会’之类的话。 这些人要出远门吗？ 出不出去杨凡还真不在乎，只是好奇为什么没有自己的份儿。 “夫子，他们都要去哪儿？” 杨凡找上正在书房准备功课的秦夫子，开门见山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没有叫上我？” “怎么，你惹的事情还小吗？这次谁也保不了你。” 秦夫子放下笔冲着杨凡挥挥手，表情十分不耐烦。 看来没错，除了燕子枫，也没别的事情。 杨凡离开书房，径直回到房间内，见到王野后第一句话就是，“逃跑的功夫你拿手吗？” 冷不丁这么一问，王野愣住了，木讷的点点头，随即又疑惑的看着杨凡，解释道：“带上少爷吗？如果这样，我不拿手。” “不用带上我，你能跑就行，我告诉你……” 杨凡凑到王野耳边，悄声叮嘱几句。 王野听完直摇头，眉头紧皱，担忧道：“少爷，这……不行，我不能留下少爷独自一人。” “我还有妙仪。”杨凡轻笑一声，见王野还在摇头，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还不快去，要是晚了你少爷我就真完了。” 一夜未眠，杨凡哄着妙仪睡着后便坐在房间内发愣。 次日天明，杨凡头一个来到课堂，妙仪则是睡眼惺忪的蹲在院内，拾起一根木棍戳地面打发时间。 不多时，来上课的学子到齐，夫子走上台来，头一句便说，“杨凡，出去。” “为什么？”杨凡合上课本，冷声问道。 “官府的人找你。” 话音落下，杨凡只能起身走出课堂，只是刚来到院中，便瞧见燕子枫带着两名官府的人走进院内。 迎面撞见杨凡，燕子枫冷笑连连，合上白纸扇指着杨凡，一字一句地说道：“杨凡，杨少爷，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公子，结果是罪臣之后，前朝余孽，真是难得，竟然有脸来四门学。” “直接找上门来，杨凡完了。” “那可不，昨天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燕子枫能轻饶他？” “唉……杨凡早点儿离开这里就没这么多事了，不过也好，看看戏。” 课堂内的学子们见状都凑到这边，等待着看杨凡哭喊求饶的模样，对此，夫子自知管不得，也放下课本，站在一旁观看。 杨凡扯了一下身上的纸裘，懒洋洋的说道：“大冷天的装什么装，真嫌热就脱两件衣服。” “杨公子，依照《唐律》，拳脚伤人者，仗责六十。” “不是我打的。” “是杨公子的手下，自然与杨公子脱不了干系，得罪了。” 面对官府的人，杨凡依旧是面不改色，两名衙役见状直接上前要擒拿杨凡。 见此一幕，妙仪竟然一溜烟儿小跑着出去。 “等等。”手链拷在手上，杨凡一抬手，拱手说道：“既然是我手下人，那就等我手下人回来吧。” “等？你说等就等吗？”燕子枫冷哼一声，冲着两名衙役使了个眼神，两人直接扯着手铐就要往外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王野便气喘吁吁的来到院中，“等会儿，是我打的，是我打的。” “呵，你还敢回来？”燕子枫后退一步，示意衙役拿下王野。 “好！”王野倒也直接，伸出双手，等到衙役将手链拷在他手上的那一刻开始，王野突然扯着嗓子大吼，“我有罪，燕公子持强凌弱、欺辱百姓、殴打下人、目无王法，小人出手打伤公子，罪当问斩！” “我有罪，燕公子持强凌弱、欺辱百姓、殴打下人、目无王法，小人出手打伤公子，罪当问斩！” 话音传出的瞬间，燕子枫当即愣在原地，两名衙役也懵了。 还没见过这样的人，自己说自己的罪行？ 好像……关键不在罪行上面。 直到王野接连吼了两边，燕子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正要挥拳打王野，后者一个眼神瞪过来，吓得他又后退两步，只敢推搡两名衙役，“还不快制住他，胡言乱语，毁坏我的名声！” 下一刻，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王野带着手链转身就跑，围着四门学来回转，嘴里还扯着嗓子重复这一句话。 “嘿嘿，杨凡这小子真有意思。” “难下台喽，这只是在学院内，要是在外面，估计燕子枫更难堪。” “别说话，看看一会儿燕子枫怎么办，现在可以告杨凡诽谤。” 见此一幕，等着看戏的学子们哄堂大笑，虽然都知道燕子枫不好惹，可他们真的忍不住，两名衙役追着王野满院子跑的画面实在是太搞笑。 “你，你纵容手下，辱我名声。”燕子枫此时也急了，右手拿着白纸扇，指着杨凡气的直跺脚，颤抖的嗓音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要告你，你诽谤我，割舌！” “是吗？”杨凡抿嘴忍着笑，冲着院外喊道：“妙仪，出来吧。” “来啦。”妙仪轻灵的嗓音回应一句，带着一男一女来到院门口，在他们三人身后，还有两名抬着担架的壮汉，担架上躺着的正是昨日燕子枫的跟班儿。 “这小书童真不赖，声音好听得很啊！” “长得也白净，我真有些怀疑杨凡喜好龙阳。” “瞎扯，你又不是不知道柏裕光那种货色，谁都想招惹一下。” 都知道杨凡的书童长得白净，可还没人听到过她说话，这清脆的一嗓子，直接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妙仪的身上。 紧跟着，妙仪轻咳一声，朗声说道：“昨天在巧言阁的人证都来啦，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去衙门？” “等等，不能去！” 话音刚落，燕子枫脱口而出，“不许去。” “哦？燕公子不是要带我去衙门吗？这些人我看都有事，所以叫上一起。”杨凡贱兮兮的望着张口结舌，讲不出话的燕子枫，故作疑惑，“难道今天是燕公子记错了事情，找错了人？” “你，你血口……诽……你。”燕子枫急得满头大汗，指了指妙仪又指了指不省人事的跟班儿，吓得张皇失措。 嚣张无妨，可要惹了众怒，被人告上朝廷，莫说是他，就是他当官儿的父亲也会受到牵连。 第91章 在下王玄策 怕了。 他害怕了。 杨凡咽了咽口水，挤出笑意，“今天，我看是燕公子走错了门，找错了人吧。” 燕子枫双眼透红，恨不得把手中的纸扇当作匕首上去狠狠的捅上杨凡几刀。 沉默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狠狠的说道：“叨扰了。” “再会。” 杨凡咧开嘴大笑起来，跟在燕子枫身后将他送走小院。 不多时，王野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这一路小跑加上扯嗓子大吼着实让他累的不轻。 “先别歇着。”杨凡扫了眼被抬着的跟班儿，微微皱眉，叹道：“把他送出城吧，再呆在洛阳城，也不会有好结果。” 真真的大善人。 只可惜，大善人是要有资本的。 “那怎么会没钱了呢？” 傍晚时分，杨凡坐在房间内，望着眼前摆放着的几十两银子，愁眉不展，“我来的时候可带了几千两银子啊。” 妙仪站在角落里，将手中的包子塞进嘴里，小嘴鼓起来也变成了包子，“少爷这一路慷慨大方，仗义疏财，光是今天的那个跟班儿就给了五十两。” 这么败家，怎么可能还有钱。 这句话妙仪没说，却好像心传心的让杨凡感应到。 杨凡回头盯着妙仪，“你怎么干吃不长……” 话说到一半，他又把最后一个字憋了回去。 怎么不长肉？该长肉的地方妙仪可是一点儿都不吝啬，每天帮她裹胸就要费多少力气。 “还是要想办法赚钱，都入冬了，还穿着纸裘。” 想到这里，杨凡站起身子来到妙仪身旁，伸手将她的衣服扯了扯，喃喃道：“小了一些，你长得太快了。” “好啦好啦，我不吃了就是了，又说我胖！” 妙仪撇撇嘴，满是埋怨的看着杨凡。 “没说让你不吃，你天天晚上偷偷摸摸的起床出去你以为我不知道？”杨凡一副完全看破的表情，做出怀抱的动作，“每天我这样抱着你睡，醒来你就变样了。” 几句话说的妙仪小脸通红，杨凡这才算放过她。 …… 入门之后的考试因燕子枫来闹事，推迟到第二天。 考试过后，来往的学子都在讨论关于考试的内容，唯独是杨凡独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正在杨凡悠哉游哉的晒太阳，等待成绩出来时，一人挡住阳光，惊讶道：“你也在四门学？” 杨凡背着光看不清来者是谁，也没有着急说话，眯起双眼嗯了一声算作答应。 “那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听到你在念诗，好文采啊。” “你怎么不说话？还记得我吗？” 男子接连问了两句，依旧得不到回应，便让开身子，坐到杨凡身边，没等他说话，杨凡懒洋洋的吐槽道：“你背着光我都看不清你是谁，我怎么回答？” “哦。”男子恍然大悟，又凑到杨凡身前，好奇的问道：“你是不是真的有龙阳之好。” 八卦倒没事，可是八卦到当事人头上，可见他的脑子有多么…… 杨凡切了一声，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男子时，愈发的觉得面熟，沉默片刻，杨凡将嘴角叼着的草根吐出来，“你不就是之前那个神经病？” 进城的那天搅和自己好心情的不就是这个男子。 “什么兵？” 男子闻言愣了愣，若有所思的说道：“想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看来还是要多看书了。” “没什么，昵称。” 杨凡随口应付一句，只是下一刻，他就后悔自己的应付了。 男子站起身，一脸惊喜，说着话就转身离去，“昵称？看来你认我这个朋友，哈哈哈哈，晚上我请你喝酒。” “喝酒？我什么时候认你了，你去哪儿？” 见状，杨凡赶忙叫喊两声，可是男子脚步太快，已经离开了。 见过自来熟的，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 杨凡吐槽一句，也没讲这件事放在心上，四门学内愿意跟他交朋友的，这还是头一个。 傍晚时分，杨凡正在房间内看唐传奇，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喊，“杨凡，出来，成绩出来了，跟我去看看。” 突如其来的叫喊，吓得杨凡的心差点儿从嗓子眼跳出来，瞧见又是那个神经病，杨凡撇撇嘴，“你不知道敲门吗？” “走吧。” 话音未落，男子竟然直接凑进门来，伸手拉着杨凡就往外跑。 “你给我松手，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强大的力道传来，杨凡不断地挣扎，对方的手却像铁钳夹住他的手，根本挣脱不了，杨凡只能皱着眉头呵斥：“快松手，不然我要告诉夫子，你……” “在下姓王，名玄策。” 没等杨凡说完，男子张口回了一句。 瞧着课堂就在前方院里，杨凡只能放弃挣扎，任由他把自己拉到课堂外。 成绩榜单此时正挂在课堂外的一处布告之上。 “哇，前三名啊，张少爷真厉害。” “燕子枫竟然第一名，难怪这小子这么横。” “这话说的，咱们四年就三个厉害的，除了他俩就是那个脑子有问题的王玄策。” 隔得老远杨凡就听到布告前的学子们的议论声。 被人说是脑子有问题，王玄策并未生气，而是咧着嘴大笑，“我又是第二吗？” “说曹操，曹操到，快让开，别被他染了疯病。” 闻声，一众学子回过头来，见到王玄策后，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退开身子，生怕跟王玄策沾上关系似的。 “杨凡怎么也来了？榜上都没他的名字啊。” 见到王玄策身后的杨凡，一名学子不禁疑惑的看向成绩榜。 就算是没有成绩，也应当列在最后才是。 另一名学子面露不屑，“他能有什么成绩，整天只会惹是生非，读书人应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呵，我看啊，疯子遇上傻子，真是绝配。” 站在人群正中央的张崇冷笑一声，讥讽道：“山野莽夫，又是罪臣之后，我估计对他来说，考题就是无字天书。” 话音落下，他大笑起来，周围人连忙跟着笑几声表示自己的站位。 “真的没有你的名字，你是不是没有考试。”倒是王玄策，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成绩榜，回过头上下打量杨凡，难以置信的说道：“不应该啊，我一会儿带你去找夫子。” 杨凡站在原地，无奈的看着王玄策，“你问过我的意愿吗？我不去，告辞。” 说罢，他正要转身离去，突然，一道记忆浮现。 王玄策？ 那个大胜印军的王玄策？ “你叫什么来着？”杨凡又转回身子，再次问道。 “王玄策，在下，王玄策。” 王玄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站直了身子认认真真的回应。 第92章 有意收徒 不应该吧，我记得王玄策不应该是这个岁数。 杨凡瞪大了双眼紧盯着王玄策，上下打量他好几遍也不敢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历史上的王玄策。 “咳咳，不要这样一直盯着我看。”王玄策轻咳一声，扭扭捏捏的模样像个女人。 一定不是。 看他这贱气锒铛的模样就不是。 “告辞。” 既然不是，杨凡也没必要去跟他多说几句话，拱手抱拳后转身就走。 咚。 一回头，杨凡迎面撞上于夫子，差点儿把于夫子撞倒在地。 “先生。” 一众学生齐齐叫喊一声，杨凡也跟着行礼，“先生恕罪。” 于夫子拍打了两下胸口，示意自己没事，接着问道：“都在吵什么？” “先生，这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杨凡双眼紧盯着于夫子，问道：“学生的考卷……” 于夫子抬起手，打断杨凡的话，“嗯，老夫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紧跟着，于夫子往课堂内走去，示意杨凡跟上。 一众学子见状也连忙跟在身后各自坐下，其中王玄策最为疑惑，他倒是听说了杨凡因为身份的原因不受几位夫子待见，可是这刚考完就找上来……太过火了吧。 待到所有人回到座位上，杨凡站在讲台前，于夫子这才从怀中掏出杨凡的考卷，放在讲台上，“这考题是你真实想法吗？还是你有意为之故意吹捧？” 吹捧？ 杨凡面露疑惑，“学生愚钝。” “杨凡，你可知道你的成绩为什么不算数？” 杨凡摇摇头。 “你所有的成绩都是前三，算起来今日你当为魁首，问题就在这论秦之上。” 于夫子眉头紧皱，将试卷拿起来再次看了一遍，朗声说道：“吹捧暴秦……你可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嗯？”一听这话，杨凡伸手接过试卷，指着下面一段说道：“学生没有吹捧，只是就事论事，秦有过也有功，不能只取一面单做议论。” “话虽如此，可千古一帝，你可知道传出去，会有什么结果。” 于夫子指了指自己阅卷时圈起来的四个字，满脸不解。 秦皇残暴，鱼肉百姓，这是谁都认可的，偏偏在考试的时候杨凡写上千古一帝。 这不是摆明了跟所有人对抗？ “杨凡不是疯了吧。” “啧啧啧，这还是我们看到了，这要是传出去，估计脑袋不保。” “说不准有心人就会传出去。” 台下的学子们听到这四个字震惊不已，面面相觑。 “我赞成。” 突然，王玄策站起身子，冲着于夫子拱手抱拳，“夫子，我……” “把他抬出去。” 没等他把话说完，于夫子竟然一挥手，招呼着几名学子将王玄策抬出去，接着，于夫子点了点这四个字，“说说看，何解。” 杨凡回头看了眼被强行架出去的王玄策，眉头紧皱。 考试的时候自己光顾着写答案了，九年义务教育让他习惯性地将背下来的答案复制粘贴在考卷上。 偏偏自己忘了现在身处的朝代。 沉默片刻，杨凡一咬牙，与其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以这篇文章冤枉自己，倒不如自己先把观点一五一十讲明白。 “第一，一统六国，结束二百多年的战乱，于百姓于天下，都是功。 第二，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不必再有异国之分。 第三，北击匈奴，南平百越，修长城，开灵渠。 第四，焚书，坑杀那些只会骗人，想方设法扰乱天下的人。” 说完功，杨凡环顾四周，见没人反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过也有，修长城，强征三百多万民夫，劳民伤财，民不聊生，律法过于严苛，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晚年迷信长生不死。” “说完了？”话音刚落，于夫子将试卷合起来放在怀中，轻声叹道：“今晚到我房间来找我。” 说罢，他起身离去，留下一脸懵的杨凡。 砰！ 于夫子前脚离开，张崇后脚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杨凡，深呼吸几口气，冷哼一声跟着离去。 “疯了吧他。” 杨凡挑起眉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为什么要找我？别现在给我搞什么文字狱，到时候弄个掉脑袋的罪名…… 不对啊，大唐盛世，包容性我记得很强啊，不会因为这件事情针对我吧。 本就是寒冷的天儿，杨凡坐在凳子上越想越觉得后怕，早知如此，交白卷都比写‘标准答案’好。 “杨凡，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六礼。” 突然，柏裕光来到杨凡身旁，推了推杨凡的肩头，顺势捏了一把杨凡的胳膊，“于夫子要收你为徒了。” “收徒？你疯了吗？”杨凡垂头丧气的回了一句。 此时的他已经没了心情，就连柏裕光他也懒得推开。 “准备吧，杨凡，你可真是好命啊。” 这时，做在杨凡身后的学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夫子就是喜欢搞这种事，晚上收徒，不过你也倒霉。” “嗯？” 被这么一说，杨凡更是疑惑，一点儿喜悦的心情都没有，更多是茫然。 被收徒难道不是好事吗？ “你还不知道？于夫子之前一直想收张崇为徒，却没有让张崇找过他。” “是啊，你这就是抢了张崇的位置啊，你知道于夫子有多大能耐吗？他的女婿可是朝中要员。” “趁早离开四门学吧，张崇针对你，你混不下去的。” 有一人开头说话，其余人也跟着劝杨凡拜师之后趁早离开四门学。 终于有个大靠山了…… “难道我就因为他？” 杨凡站起身来，慢悠悠说道：“若是因为他我就离开四门学，岂不是贻笑大方。” 话音刚落，坐在最角落的一名学子站起来，冷冰冰的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拜师，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要是夫子因为你……” 话说到一半，他转身离开，一副高深莫测样子，好像他也是学校的夫子。 是夜，杨凡独坐在房外的院内，手里提着六礼，犹豫不决。 今天所有人都直到于夫子有收徒的心思，可是没有一个人来恭喜杨凡，就连脑子不好使的王玄策知道后也是长叹一口气，没作任何评论。 去还是不去？ 第93章 空手套白狼 十月份，风大雨少，干燥的寒风吹的人脸颊生疼，又是夜里，杨凡提着六礼站在于夫子的房门外，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将六礼放在门口，转身离去。 找靠山是可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多谢师恩。” 杨凡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冲着紧闭的房门深深鞠了一躬。 至少到目前为止，于夫子是第一个愿意接纳他的。 杜薛将他招入四门学的原因，他心知肚明，无非便是指着日后自己有中举的一天，能跟自己攀个关系，真若是惜才，早就来收他为徒。 直至杨凡离开小院，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于夫子站在门口紧盯着地上的六礼，眉头紧皱。 罪不在你，罪不在你啊…… 寒风之中，于夫子走出房间，席地而坐，将六礼抱在怀中，心疼不已。 ……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 “不让你跟过来你非要过来，冷吧。” 杨凡走出小院就看到正在原地蹦跶的妙仪，他抿嘴一笑，轻轻的捏了一下妙仪的小脸，将身上披着的兽皮大裘披风脱下来，披在妙仪的身上。 苦了你了。 走着没两步，杨凡便忍不住将妙仪搂在怀里，把她的小手捏在手中。 “嘿嘿嘿，不冷了。” “笑什么笑，少爷我喜欢晚上出来，你出来干什么。” “跟着少爷啊，反正跟着少爷就行了。” …… 赚钱的方式有很多，可万变不离其宗，最主要的还是要有本钱。 巧的是，杨凡的本钱等同于没有，四门学说是寒门弟子的圣地，实际上花起钱来如同流水一般。 几十两银子在杨凡省吃俭用的情况下，只剩下了二十九两。 “赚钱难啊，在家里好歹有本钱，现在啥都没了。” 杨凡苦着脸将二十九两银子分成三份，自己与妙仪一人十两，剩下的给王野拿着。 “少爷，伯母不是说寄过来银子了吗？”妙仪接过钱没有揣进兜里，而是又塞给杨凡，“我不用钱。” 就你吃得最多你还不用钱。 “拿着，以备不时之需。”杨凡把钱强塞进她的手中，回头看向王野，后者正在数手里的碎银子，抬头与杨凡眼神碰撞，他咧嘴一笑，“嘿嘿，夫人说再有十天就送来了。” 那我早就饿死了。 杨凡苦笑一声，拉着妙仪就往外走，“出去看看吧，说不准有什么赚钱的路子。” “都转了六天了，还转啊……” 妙仪满不情愿的吐槽，双腿却老老实实的跟着杨凡往外走。 天气再冷，洛阳城的街头上人也不会少，过往的人、马车、商队，不计其数。 杨凡站在路边，搓了搓手叹道：“怎么就没人突然过来给我二百两银子，然后给我说‘父亲，您用这个吧。’，唉……世风日下……” 正在杨凡假装文人墨客，学着感慨世道时，王野从街对面的小摊位前跑过来，“少爷，妙……少奶奶又去买吃的了。” “又买？这一上午都买三份了！” 一听这话，杨凡心头凉了，早知道妙仪能吃，可她怎么就这么能吃，“三份就花了快一两银子了。” “我拦不住啊，少爷。”王野苦着脸，委屈的不行。 少奶奶买的东西都是我给的钱啊…… 此时妙仪正在一处羊肉摊位前挑选自己的羊肉，“对，我要这一块，这一块大，多装点儿，好吃。”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吧唧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好吃你就一直吃，真不怕长肉啊。” “唔……” 妙仪闻声就听出来是杨凡，撇着嘴转头望着杨凡，没等她说话，杨凡捏住她的下巴，“就知道吃。” 说罢，杨凡转头看着摊位的小贩，“装二两银子的，分两份。” “诶，好嘞。”小贩连声答应，眼神却上下打量一身纸裘的杨凡。 等到两份装好，杨凡将一份递给王野，另一份塞到妙仪的怀里，叮嘱道：“省点儿吃。” 就在他准备带着妙仪两人离开时，小贩突然冷笑一声，“没钱还装什么大爷。” 闻声，杨凡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盯着小贩，“你说什么？” “我说你没钱装什么大爷！”小贩并不畏惧，将一份装好的羊肉递给另一名客人，嘴里还不闲着，“就这点儿东西，还舍不得让老婆吃，唉……可怜呐。” “混账！” “慢。” 耳听这小贩如此无礼，王野眉头一皱张嘴就骂，下一刻，杨凡拦住他，笑着问小贩，“看你这意思是，你很有钱？” “我可没钱，我就是看不惯没钱还装的人。”小贩撇撇嘴，满眼不屑。 洛阳城的小贩都这么拽吗？ 杨凡挑了挑眉头，将一直忍着怒意的王野拉到自己的身后吩咐两句，驱使他离开后，问道：“一份羊肉三钱半，这样，我买一千份，便宜点吗？” “一千份？”小贩当即愣住，随即又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买不起的。” “白纸黑字，立字据，一千份，但是你要便宜一些卖给我。”杨凡也不多说废话，见王野从对街店里拿着纸笔出来，接过纸笔唰唰唰写下一份简单的买卖协议。 “好，你买一千份，我现杀羊，我给你便宜七十文，给你凑整！我一份只要两钱零八十文。”说着话，小贩拿过纸笔在协议上签下名字，按下手印，招呼着身后的老婆去家里拿羊肉，念叨着：“定金十两，给钱先。” 协议签完，定金交付，小贩登时笑的合不拢嘴，指着杨凡说道：“傻子，今天天儿冷，没人出来买的！” “我知道，前面有戏台子，我送过去。”杨凡咧嘴一笑，冲着街头大叫起来：“现杀新羊，一份只卖三钱！” 话音落下，王野立马跑向街另一边，边跑边念叨：“三钱一份，多买多送。” “你，你这是……你不能这样。”一听这话，小贩急了，这样下去杨凡不就是空手套白狼，自己做事杨凡赚钱。 杨凡抿嘴笑了笑，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边的空桌上，“白纸黑字，你跑得了吗？认真做吧，一千份煮好了，你就可以走了，否则……衙门见吧。” 第94章 兽炭 “少爷，我想吃对面的那个。” “你不是刚吃过吗？” “我饿了……” 杨凡拿出一两银子递给妙仪，拍拍她的小脑袋：“多买点儿，吃饱了才有力气。” 辛苦一下午赚了五十两，去掉分给王野的八两，给客人打折的，最后到手的是三十两……也罢，苍蝇再小也是肉。 不成，还是得想个法子再弄点儿钱。 打发走了妙仪，杨凡蹲在小摊旁数着今天赚的钱。 一旁的小贩早已被烟火熏得满脸黢黑，像个深闺怨妇，幽怨的看着杨凡。 “看什么看。”杨凡扭头瞥了他一眼，“没有我你今天能卖出去一千份？” 你大爷的，以后小心这些读书人……小贩心里骂了两句，推车离开。 王野坐在杨凡身旁的地上，一下午顺着这条街来回跑了几十趟，差点儿没把苦胆水累的吐出来，好不容易闲下来，他也觉得有些饿，盯着杨凡手中的几十两银子，咧嘴挤出妩媚的笑，“少爷，我也想吃……” “滚。”杨凡起身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分了你八两银子，自己去买。” “少爷太小气了。” 王野撇了撇嘴，满口抱怨，“今天下午我路过青楼的时候，人家打赏卖炭的都扔十两银子。” “那你不知道去青楼……等会儿，卖炭的？” 杨凡抬起腿，准备再赏王野一脚，突然停住动作，皱眉道：“青楼现在已经开始烧炭了吗？” 王野偷偷的切了一声，锤着腿悠悠的说道：“少爷不去青楼，当然不知道了，早在前上个月就烧炭了，那些炭里面有的添了香料，烧起来可香……” 话音未落，王野瞧见杨凡紧盯着自己，连忙摆手，“我没去过，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你没去过？ 鬼都不信！ 杨凡拿出二两银子递给王野，见状，王野疯狂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带少爷去那种地方，给我钱都不行。” “谁要去了，想的挺好，我还给你钱，做梦！去，拿着去买点儿炭回来。” “我还以为赏我的。” “等这一笔少爷赚到钱了，自然会赏你。” …… 四门学，西房小破屋。 杨凡蹲在地上，满脸炭渣，左手刻刀右手一块炭，认认真真的在雕刻。 妙仪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的一块雕刻完成的炭，仔细看了几眼，小脸噌的一下红起来，鼓着嘴，故作娇嗔：“少爷怎么可以雕春宫图。” “什么春宫图，快放下，别弄坏了。”杨凡转头看了一眼，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自己辛苦一上午雕刻出来的新世纪福音战士，得意的说道：“这可是好东西，你不懂！” “嘁，衣不蔽体，有什么好的。”妙仪撇撇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满眼不屑。 这么大，哼，肯定不是什么好女人！ 少爷原来喜欢大一点的。 想到这里，妙仪低头看了眼自己，眉头紧皱，暗自感叹：“以后不扮男人了，勒小了怎么办。” “成了。” 突然，杨凡一声兴奋的叫喊，妙仪还以为自己的想法被看破，小脸红的更厉害，连忙转过身子。 “快看快看，帅不……威猛吗？” 杨凡一把将她拉过来，将手中雕刻好的‘齐天大圣’举到她眼前，“是不是特别的威风，霸气侧漏。” 妙仪盯着大圣的雕刻左看右看，疑惑道：“这是人……还是猴？感觉好奇怪。” “哎呀，你不懂，快给我把剩下的炭拿过来，我要把小时候学的手工全都捡回来。” “少爷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梦里学的，别怪了，拿来。” …… 接连数日，杨凡除了上课就在这间小破屋中埋头苦雕。 拜师的事情，于夫子没有强求，对杨凡温柔了许多，在课堂上总会问杨凡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或许是因为于夫子爱惜他，其他几位夫子也不再对他冷淡。 至于张崇几人最近为什么完全无视他，杨凡也不放在心上。 天大的事比不过赚钱的事重要。 小破屋内，杨凡提着一篮子形态各异的兽炭，语重心长地教导妙仪：“指望空手套白狼是活不长久的，必须有能够长久赚钱的办法。” “这就是少爷的办法么？” “不相信吗？没关系，今天咱就见成果。” 望着焦眉愁眼的妙仪，一拍胸脯，斗志昂扬，“这一块我就要卖个两钱。” “可是少爷这十来天只做了二十来个啊……” “你行你来。” “少爷我错了。” …… 想法总是美好的，真正实际行动起来，杨凡才知道有多难。 人来人往的洛阳街头，杨凡挎着竹篮站在青楼门口，咽了咽口水，始终不敢迈出腿，左右站着的王野与妙仪则是齐齐的望向他，满眼期待，只等着少爷是如何大展身手，将这些奇怪兽炭以高价卖出去。 “不行。”犹豫许久，杨凡摇摇头，将深厚的王野推到自己身前，“王野，你进去。” “少爷，我嘴笨，要是一个只卖二十文……” “那我会掐死你。”杨凡恶狠狠的盯着王野，可装出来的凶狠根本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俩人四目相对，杨凡最终败下阵来，叹道：“算了算了，我进去就行了，你在外面跟着妙仪吧。” “不行，我必须要跟着少爷。”一听这话，妙仪连连摇头，一个看透杨凡的眼神。 三人说话间，门口一直观望仨人的老鸨忍不住了，三两步来到杨凡身前，手中丝巾往杨凡的脸上一挥，刺鼻的香气袭来，呛得杨凡喘不过气。 身为老鸨，这女人身材匀称不说，也没有浓妆艳抹，与他印象中身材臃肿的老鸨反差极大， 接着，老鸨右手往杨凡肩头一搭，尽可能让语气娇气一些，“小郎君，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没有合适的？” 不等杨凡说话，一旁的妙仪已经开始扒老鸨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拿开，快拿开，不能碰少爷。” “呦~”老鸨惊呼一声，当即把目标转移到打扮成书童模样的妙仪身上，开始卖弄风骚，将前胸凑想妙仪的脸，哼哧着：“小娃娃真是白净，可别乱出门，勾了别人的魂儿，可就不好喽。” 说着话，老鸨突然凑到妙仪眼前，冲她轻轻吹了口气，“今晚啊，小娃娃就是要了我，我也愿意。” 第95章 好色的少爷 妙仪哪里遇到过这种事，以前也就是被杨凡挑逗一下就罢了。 老鸨的攻势太强，仅是两个动作，妙仪的小脸就红的像要滴血，她缓过神来第一个动作便是推开老鸨，接着躲到杨凡的身后，双手紧紧的抓着杨凡的衣角往后扯，“唔，我不去，我要回去，少爷，我们回去。” 也许是欺负妙仪习惯了，见她这么慌乱，杨凡不自觉的笑起来，转身拍了拍妙仪的脑袋，“没事，一会儿就回去的，你在外面等我吧。” “不行，我一定要跟着少爷。”妙仪再次拒绝杨凡。 这么多妖精在里面，没我看着，少爷肯定会不愿意走……妙仪心想。 杨凡宠溺的看了眼妙仪，这一幕被老鸨尽收眼底。 老鸨随即露出‘我懂得’的表情，笑道：“娈童也是……” 话音未落，杨凡举起手中的竹篮，“啊……我能先进去吗？” “您这话说的，来来来，里边儿请~” 老鸨最想听到的自然是这句话，连忙招呼着杨凡往里走。 还是先进去吧，要是现在说我是卖炭的，估计这老鸨子会直接叫人把我赶走……杨凡抿嘴笑了笑，示意王野在门外等候，领着妙仪跟在老鸨身后往前走。 进了正门，杨凡才明白什么叫别有洞天，楼内檀木作梁，水晶玉灯，珍珠帘幕，范金作柱底，一楼的大厅桌位分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来来往往交替照顾客人，莺声燕语、推杯换盏的声音不绝于耳。 正对门的二楼廊前挂着金边大匾，上书‘醉春楼’三个数鎏金大字。 太妙了……杨凡忍不住感叹。 妙仪冷哼一声，心想：都是坏人，把少爷都带坏了。 走了没几步，杨凡心知老鸨是想要带他去二楼雅间。 如果说在一楼喝酒揩油要花几十两银子，去雅间就是包场，没个几百两根本出不来。 一念至此，杨凡刻意放慢脚步，环顾四周，边走边问：“最近这里烧的什么炭？” 老鸨并没注意杨凡挎着的竹篮，捂嘴轻笑：“咱这儿会差吗？用的都是上好的兽炭，香料更是出了名的……” “兽炭？不会是烧的起兽炭的姑娘才是红牌，烧不起的是花牌吧。” “瞧您说的，兽炭这东西啊，难买哦~姑娘们要是人人都用，咱这楼卖了都经不住烧。” “看来卖炭的也是坐地起价啊，天儿冷了，还不如买点儿便宜的兽炭。” 话题展开，杨凡也不再客气，眼神定格在一名裸露大半雪白肩头的女子身上，“若是将兽炭放置在一楼，以此让客人挑选需要燃烧的兽炭，进而让姑娘们联系兽炭夸赞客人，引他们上雅间，这也是个办法。” “这话什么意思？”老鸨脚步一顿，谨慎的望着杨凡。 “一举三得啊，兽炭可以再次售卖出去，是一笔收入，增加姑娘们带客人上雅间的可能，其三，减低支出，在下听说这边买兽炭都是选购，从不会在一家持续购买的。” 杨凡说着话，自顾自的走向角落站着，一副不可能立马被赶出去的厚脸皮模样，静静等待老鸨的回答。 听到这里，老鸨终于反应过来，这小子原来是过来卖兽炭的。 小东西，真有胆子，还敢进来……老鸨咬了咬下唇，走到杨凡身前，冷声说道：“现在给老娘滚出去，老娘放了你，否则，断了你的手脚都是小事。” 杨凡见妙仪要说话，伸手把妙仪拦在身后，又把挎在手臂上的竹篮上的薄布掀开，“看看也不迟，这些只是样品，喜欢咱们再谈。” “什么狗屁东西！这也能叫兽炭？”老鸨毫不留情的将竹篮往旁边一推，下一刻，老鸨愣住了，她也不顾兽炭多脏，伸手将最角落的一块泳装熟女的兽炭拿起来，“这倒有些意思。” 做了这一行这么多年，她十分清楚那些男人为什么不愿意去二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尝不到甜头，没有能勾起欲火的暗示。 姑娘们再怎么用心也不可能让自己吃亏，所以很多人都是冲着看姑娘们唱曲儿跳舞才在赖在一楼死活不上二楼。 见老鸨翻看兽炭，杨凡这才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连忙说道：“样品，这都是送给你的，有得谈，日后醉春楼的兽炭，我来供应。 我打听过，外面的兽炭是论斤售卖，一斤三钱，咱不论斤，咱论块，一块三钱，这一块多少也有八两重。” 老鸨皱了皱眉，将‘泳装美人’丢回竹篮，“你这不也是坐地起价，算下来，比我之前卖的更贵。” “那就各退一步，我一块二钱半，姐姐也瞧见了，咱这做工与大小都不是外面能比的，全都是一点儿一点儿雕刻的，费心费力还得费脑子去想。” 老鸨不置可否。 “这样吧，这些先放在这儿，不要钱，有效果，您来找我，没效果，权当是我走错了门儿，您也不吃亏。” 说罢，杨凡将竹篮轻轻的放在地上，转身要走，正在这时，老鸨叫住他，“站着。” “我们醉春楼就没差过着仨瓜俩枣的，拿着吧，当我赏你，明晚过来，姐姐给你说个结果。”老鸨从袖间掏出十两银子丢给杨凡，话音落下，还不忘凑到妙仪身前，挑眉冲着妙仪妩媚一笑，“实在没钱，让这小娃娃……” “告辞。” 没等她说完，杨凡一把扯过妙仪，转身就走。 真真的白净，可惜了，是个女儿身，这要是个男人，今儿我可把持不住喽……望着离去的妙仪，老鸨拿丝巾捂着嘴咯咯咯的笑起来。 出了醉春楼，杨凡这才松了口气，谈生意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女妖精，一个个的眼睛勾魂摄魄。 路边的王野见杨凡出门，连忙凑上前去，紧张的问道：“少爷，怎么样了。” “明天过来看情况，还不知道能不能成。”杨凡摇头苦笑，喃喃道：“要是不成的话，咱们就要换个法子了。” “嘿嘿，里面的姑娘好看吗？”王野突然话锋一转，咧着嘴笑起来，贱兮兮的模样看着就像打他一顿。 杨凡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一旁的妙仪抿着嘴哼嗤一声，“当然好看了，少爷的眼睛都没离开过那些妖精，好色，哼。” 第96章 这叫兼职 四门学，西房小破屋。 四门学护院刘承装模做样，学着平时夫子们的动作，双手后背咬牙切齿的呵斥：“这，成何体统，有辱斯文，简直是……简直是有伤。” 在他眼前，地面上炭块无数，刻刀、模具、炭粉扔的到处都是，王野灰头土脸的坐在灰堆里，不知所措。 跟在刘承身旁的杨凡轻咳一声，心虚的解释道：“我这是在做功课。” “功课？依我看，你这就是在浪费……”话音未落，杨凡掏出二两银子塞到他的手中，下一刻，他话锋一转，咧嘴笑道：“这简直就是在废物利用，这小破屋闲置这么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杨凡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不断地打量屋里的东西，又掏出二两银子悄然塞进他的口袋中。 “嗯，很好，好啊！这破屋什么地方，都没人住，也没人收拾。” 拿到银子，刘承皱起眉头，视满屋炭块与两名大活人为无物，捂着鼻子走开，边走边说：“这种地方不能让别人来。” 王野伸着脖子，确认刘承离开之后，他抬手抹了把脸，慢腾腾的说道：“少爷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的，我们赶工三天还不够醉春楼一天烧的。” “我当然知道。”杨凡见炭粉飞的到处都是，捂住鼻子，“少爷我自有对策，你先忙。” 眼望着少爷也走了，王野只好继续手头的雕刻。 自五天之前，青楼的老鸨屈珺答应杨凡的兽炭生意，王野就被杨凡安排在小破屋内没日没夜的雕刻兽炭。 “不会没关系，你是习武之人，手稳又快，照着我做好的一遍遍复刻。” 一想起杨凡的教导，王野便长叹一口气，喃喃道：“说的轻松，俺是练武的，又不是做苦力的。” …… 杨凡的房间。 妙仪见杨凡这么快就从小破屋回来，连忙凑到杨凡身前，紧张的询问：“怎么样？刘护院怎么说的？” “给了他几两银子打发走了。”杨凡笑了笑，走到桌边喝了口茶水，“时间不早了，该去找人了。” “找什么人？”妙仪一头雾水。 “找能帮我们做事的人。” “少爷要出去雇佣短工吗？” “说什么瞎话，四门学内这么多人，还帮不了我做这个？” ……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四门学内的酒楼，与以往相同，门外站着的除了书童，还有十来个吃不起饭的学子。 十几人排成排站在院子角落，一手馒头一手书，啃一口馒头便会默念一句。 就是他们。 杨凡扫了眼十几人，十分满意，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穷学子。 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说服他们跟着自己雕刻兽炭。 “少爷要是有这么用功，估计早就当了大官。”妙仪看着一排学子，吧唧一下嘴，转头悠悠的看着杨凡。 杨凡轻笑着拍了下妙仪的肩头，“可惜少爷不是他们。” 这时，王玄策突然从酒楼内跑了出来，上来就给杨凡一个熊抱，“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我说请你喝酒呢，你怎么不来？” 话音未落，一名啃馒头的学子忽然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几眼王玄策，面露震惊，三两步来到王玄策身旁，“您是……恩公？” 恩公？ 杨凡挑了挑眉，面露疑惑，这年头被人尊称恩公，可不是救了命的恩情。 王玄策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学子，半晌没想起来对方是谁，没有回答。 学子见到王玄策正面，欣喜若狂，将书卷起来插在腰间，语无伦次道：“您，我叫胡远。您记得吗？破庙，洛阳以北三十里那个破庙，有劫匪，您救了我，还给我钱！您带我进的城，跟我一起的还有他们。” “嗯？有这事儿？”王玄策若有所思的望着学子，摇了摇头，“我记不得，你们当时没说你们是来求学的啊。” 胡远说着话，冲着角落啃馒头的几名学子挥手，喊道：“喂，你们快看，是恩公！” “恩公？是他，真的是他。” “恩公，您吃了吗？馒头，不，我们凑钱，您进去吃。” “恩公，您也在四门学？您怎么穿这么少，冷么。” 几人抬头看向王玄策的瞬间，同时露出惊喜的神情，纷纷放下书本来到王玄策身旁嘘寒问暖。 见此一幕，杨凡眯起双眸，相比于一脸懵逼的王玄策，他现在才算是欣喜若狂。 姥姥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还想着怎么劝他们怎么跟着我做事呢，王玄策，你真是我的贵人啊…… 想到这里，杨凡先抛开对他身份的疑惑，凑上前去，“王玄策，我有事要跟你说……” “喂，你先听我说。” “王玄策，我在叫你。” 接连喊了好几句，杨凡见那些学子簇拥着王玄策，自己根本就插不上话，一股无名火瞬间爆发，“都他娘的闭嘴！饭都吃不起，叫唤什么！”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不光是学子们，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书童们也跟着愣住。 自己家少爷都不敢在四门学这么嚣张，这家伙是谁？竟然敢嘲讽四门学学子，难道不怕这些人日后高中，被报复吗？ “咳咳。”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杨凡干咳一声，尴尬的恨不得低头在地上找洞钻。 “杨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时，王玄策眉头紧皱，冷声问道：“难道你是看不起……” “不是。”杨凡果断地摇摇头，既然话都吼出来了，也不必再拘谨，他扫了眼满脸震惊与不忿学子们，轻声说道：“你能帮得了他们一次，稳坐恩公，你能做一辈子吗？我有个差事，名为兼职，一不违法犯纪，二不为非作歹，三不劳心费力，你介绍给他们做，一举两得，白天读书，晚上赚点饭钱，不好吗？” 说罢，杨凡故作玄虚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加大了嗓音：“你们都自持高贵，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读书。” 妙仪在一旁听着觉得杨凡的话说的太狠，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杨凡的衣角，“少爷，有些……过分了。” “不经苦难，日后高中也只是读死书。”杨凡见无人应答，瞪了眼王玄策，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正在这时，王玄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何为兼职？” 第97章 王玄策的身份 四门学，西房小破屋外。 杨凡与王玄策俩人坐在书桌前干瞪眼。 王玄策沉默片刻，皱眉道：“这不就是短工么？你这是在骗他们。” “我没有骗他们，兼摄自古就有，你是他们的恩公，你今天也看到了，他们的生活条件是什么样的。” “也许有别的办法。” “有很多办法，但是我目前缺人，雕刻一块兽炭，一钱，你可以出去看看，还有没有更轻松地。” 说罢，杨凡起身走向破屋，一把推开大门。 门内，王野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瞧见推门者时杨凡后，他这才松了口气，“少爷，你吓死我了！” 杨凡没有理会王野，走进房间内拾起一块兽炭，转身递给跟过来的王玄策，“这一块，买回来是十文钱，卖出去是两钱半，他们雕刻给他们一钱，其中的损耗以及各种打点，全都是我来解决，我没有坑他们。” “可是……这些形状古怪……秒啊。” “对，这些我都有样品，十分受用。” 听到这句话，杨凡不由得冷哼一声，愤愤的吐槽道：“关注点都这么奇怪。” 与屈珺的生意谈好之后，杨凡带去了不少画作，让她挑选原画，自己好批量雕刻。 谁知道大圣爷这么受欢迎，那些泳装美人，波霸御女几乎没人愿意买，多数人瞧见大圣爷的画作激动的不行，直夸赞威猛无双、霸气侧漏，尤其是睥睨天下，桀骜不驯的气势，喜爱的不行，争相抢购这种。 每每想到这件事情杨凡就有些不爽，自己精心画的那么多美人儿竟然没人喜欢。 触及心底的不爽记忆，杨凡摆摆手，将王玄策往外推，“偷着乐吧，要是我画工好点儿，我就去专门画画了，你就没机会给他们介绍这个兼职了，你回去跟他们说说。” …… 夜幕降临，杨凡的房门忽然被推开，杨凡闻声坐起身子，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给妙仪盖好，这才下床点上灯。 来者是王野，今天王玄策离开后杨凡就让王野去打听一下王玄策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叫他恩公。 既然是做生意，还是要知根知底好一些，当面问肯定不合适，所以……杨凡还是喜欢早做准备，日后有什么疑惑再当面询问。 王野满脸疲惫的坐在凳子上，自顾自的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少爷，我问过这里所有的护院了，听说是王玄策经常会把自己的钱给其它的学子，所以很多人都说他脑子不好使，不过受过他恩惠的都是写吃不起饭的穷学生。” “就这？那也不至于叫他恩公啊。”杨凡诧异道。 王野摇摇头，又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不是，被叫恩公是他真的救了那些人，上个月王玄策来洛阳的时候途径一处破庙，庙内有土匪一十二人，王玄策进了破庙中了圈套，发现一同被绑的有十几人，他便杀敌救人。 那些人他没有过问身份，只是分给他们一些银子，就把顺路的带上，进了洛阳城，没成想，这些人几乎全是来四门学求学的学子。” 杨凡难以置信的望着王野，怀疑他是自己编的，惊呼：“不可能，中了圈套还能杀十几人？” “少爷还是信了吧。”王野放下水杯，从怀里拿出来一副画，“这是一名学子画的，觉得不好送给了周护院，我买来的，上面画的就是杀敌之后的王玄策。” 画像是个侧面，画的十分细致，就连手指粗细也特地做了描画，杨凡认得这种手指，这就是王野曾跟他讲过练剑之人因常年练剑手指变得畸形的样子，并且画中人侧面与王玄策十分相像。 不可能，这家伙跟个神经病一样。 杨凡拿起画像仔细端详，依旧不敢相信能在受伤的情况下击杀十来人，摇头摆手，想要再找个不信的理由，找不到了。 学子们的称呼、王玄策手上的剑茧、王野打探的消息、画中人的畸形手指，都说明了王玄策身手不凡，家世显赫。 王野见杨凡愁眉不展，不仅有些忧闷，问道：“少爷，为什么非要搞清楚他的背景啊，有什么担心的吗？” “当然担心。” 杨凡白了眼王野，右手食指不断地敲击桌子，“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你不懂，先去睡吧。” …… 雷打的再响，该出门的还是得出门 也不知道王玄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介绍来十一人雕刻兽炭，并且任劳任怨，从不嫌弃雕刻炭块有辱读书人的身份。 不过三天的时间，一条完美的生产流水线出现，妙仪负责买炭，王玄策介绍的人每天晚上雕刻兽炭，人均日产量两个，王野负责往醉春楼送兽炭。 做了老板杨凡也没闲下来，他是学子，不能从商，所以这些事都是教给妙仪，让妙仪指挥，自己对账算钱。 “最大做强，现在每天稳稳地赚二两银子，日后把这条产业链，孙大圣的兽炭贵一些，能多赚一两银子，一个月也就是九十两，去掉我的吃住，还有妙仪的吃住……怎么越算越少。” 半个月过去，杨凡拿着手里今生的十来两银子唉声叹气。 都说是钱难赚，那啥难吃，这话还真的不假。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估计再过一百年我都不能实现财务自由……杨凡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 “先把这件事情稳住吧，到时候也学着别人做外包，核心画像我来出就行了。”又对了会儿帐，杨凡长舒一口气，将算盘打乱。 这时，王玄策走进门来，杨凡将账本扔在桌上，起身迎接，“你怎么来，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瞧见王玄策脸色阴沉，目光如炬，来到桌前。 突然，王玄策一掌拍在桌上，冷声质问：“你让你的手下人打探我的身份？” “啊？”杨凡皱皱眉头，随即露出笑意，“哈哈哈，误会，我之前不是不了解嘛，想知道为啥这么多人叫你恩公。” “现在你知道了吗？” “知道。”杨凡见他怒目圆瞪，声音高亢，抿嘴笑了笑，语气和缓：“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问，因为我已经知道你为人善良，仗义疏财，喜好打抱不平，对陌生人都这么好，对朋友自然没得说，调查的事，我道歉，是我不对。” 第98章 恨铁不成钢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杨凡果断地认错，加上一顿马屁拍过来，王玄策一腔怒火竟然无处发泄，举起手打不下去，张开嘴骂不出来，站在原地憋得满脸通红，最终只好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跟我斗？ 太嫩了，想当年我在职场沉浮的时候，我能拍马屁拍的自己得糖尿病！ 解决了王玄策，杨凡慢悠悠的往外溜达。 出了四门学，他先溜达到卖炭翁那儿，如今炭价并不高，有人愿意长期收购，卖炭翁自然高兴，闲聊片刻，他又转头去了卖香料的桂云楼。 他只所以敢雇人长期做下去，就是因为买了香料，让卖炭翁烧进炭里，至于方法，他问了很久，卖炭翁就是不说。 等到天色渐晚，杨凡才慢悠悠的从醉春楼出来，从酒馆买了二斤羊肉，两碟小菜，一壶清酒往四门学走去，迎面却撞上了王玄策。 王玄策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一见到杨凡便紧紧得拉着杨凡，“好哥哥，我想死你了，你去哪儿了？” 从小到大，杨凡除了妙仪、叶芸娘、窦菀儿和李沁，从没让别人这样抱着胳膊。 面对王玄策火一样得热情，杨凡毫不留情地抬起了腿踹过去，“你等会儿，松开，你他娘的，你！滚蛋。” 这小子疯了？ 一脚踢开王玄策，没等杨凡说话，后者再次凑上前来，吓得杨凡转头就跑。 完了，这小子彻底的疯了。 两人一前一后，王玄策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紧跟杨凡身后，嘴里不住的喊着：“好哥哥，好兄弟，你慢点儿，我好累。” 回到四门学，杨凡瞧见门口站着刘护院，立马上前将手里得一叠小菜塞到他手中，“拦住后面的疯子。” “哪儿有疯子？”刘护院接过小菜，刚转头就瞧见王玄策，“还真有疯子，快进去，我关门。” 王玄策在四门学是出了名的不拘小节，再加上其性格，所有人都是对他避而远之，因其从不怪罪别人，就连护院也敢把他关在门外。 …… 四门学，杨凡得小房间。 一名女子正对着大门坐着，面无表情，女子身后跟着丫鬟，丫鬟紧张的为女子锤肩。 桌边，妙仪与王野两人并排站着，俩人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妙仪，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女子食指叩击桌面，一副恨铁不成钢得表情，语气幽怨：“你怎么能够让他胡乱来？这……大唐学子公然出入风月场地，成何体统。” 妙仪头低的更厉害，双手放在胸前，用力的扭手指，嘴撅的老高却不敢反驳。 王野鼓起勇气抬起头，正要说话，女子又是一拍桌子，咚的一声吓得王野连忙低下头。 接着，女子指着王野训斥道：“你也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你怎么也能由着他胡来，他可是来进学的，还有，赚钱怎么赚不是赚？非要去……学子能经商吗？你说不动少爷，还说不动少奶奶吗？” “卧槽，我遇到疯子了，妙仪，王野，关门儿，王玄策这次真的疯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杨凡的叫喊声，紧跟着，杨凡从门外跑进来，喘着粗气一把关上房门，并没有注意到房间内多了两个人。 杨凡关进房门，将门闩插好，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酒没有洒，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咳咳，嗯！啊！” 与此同时，妙仪与王野两人疯狂的咳嗽暗示，只是杨凡根本就没注意，转头问道：“妙仪，王野，吃饭……了吗？老婆大人，您也来吃一点好吗？” 眼前坐在桌边的正是 叶芸娘，在她身后则是跟着书香。 “大人担当不起！” 叶芸娘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杨凡，示意书香接过他递过来的酒菜，只是看了眼酒，叶芸娘又升起一股怒意，右手拍打桌面，“相公！！！你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吗？怎么指挥喝酒吃肉，而且你还去……” “额？”杨凡一愣，瞪着眼望着王野，眼神示意：‘你没解释吗？’ 王野点点头，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算作回应。 砰。 “打什么哑语。”叶芸娘站起身子，又坐下，扶着额头长叹一口气，“我真是……相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该怎么办了。” 见状，杨凡连忙上前一步，蹲在叶芸娘身旁，柔声说道：“我知道娘子最疼我，所以会包容我，我杨凡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对不起菀儿，沁儿以及妙仪的任何事情，如有违背，天打……” “不用说了。”叶芸娘伸出食指按在杨凡的嘴上，苦笑道：“我知道相公不会对不起我们，只是担心相公的前途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一听这话，杨凡瞬间警觉起来，刚刚就觉得叶芸娘这一次来有很大的变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等叶芸娘否定，杨凡追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是婶娘或者姨娘？” 叶芸娘摇摇头，“都不是，只是……我只是担心相公，而且，这一次，我也帮不了相公了。” 说着话，叶芸娘拿出一封书信，书信的署名是于夫子。 杨凡打开书信，信中从头到尾都在疯狂地夸赞杨凡如何聪慧，眼界如何开阔，心怀天下等等，恨不得所有好的词语都加在杨凡身上，唯有最后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留。”。 等到杨凡看完，叶芸娘愁眉不展，哀声叹道：“婶娘收到消息后就派人来打探，果然见到相公出入醉春楼，虽然知道相公是在卖兽碳，可婶娘却说相公无心学业，既然如此就断去后路，将相公的钱都给停了，还要……” “还要干啥啊。”听到以后没钱了，杨凡心都凉了，喃喃道：“还有比这个惨的吗？” “若不中举，永留洛阳。” 八个字传到杨凡耳中的瞬间，杨凡噌的一下蹦起来。 “啥玩意儿？这么好中还有人苦读十年？”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紧跟着，王玄策的声音传来，“那啥，杨兄，我送钱来了！” “怎么又是那个疯子。”闻言，书香皱起眉头，十分厌恶的望着门口。 见杨凡一脸疑惑，叶芸娘解释道：“刚刚来的时候，遇到个疯病，自进门开始就对着书香献花、念诗、作曲、弹唱，还顺便写了什么赋。” 尼玛，从门口到这儿最多一刻钟，王玄策是个神仙吧，能写这么多？ 杨凡难以置信的看向紧闭的大门。 第99章 痴迷的王玄策 “相公？你认识他吗？” 叶芸娘见杨凡表情不对，歪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门闩竟然被生生撞断，王玄策扑通一声摔倒在几人面前。 他还没趴起身子就把左手拿着的一盒桂花糕递向书香，“好吃，十里飘香，留香坊新做的，跟你一样，香。” 呦呵？难怪这小子刚刚对我这么热情。 不过这也太过了吧。 这哪儿是求爱，简直就是精虫上脑，性骚扰书香。 杨凡挑眉看着王玄策，正要偷笑，发觉身旁的叶芸娘正盯着自己，当即站起身子，拿出当年保护家人的大少爷气势，上前一脚踩在王玄策的屁股上，将其又踩趴在地上，骂道：“趴着吧，痴汉，何敢如此？有辱斯文，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接连踹了好几脚，杨凡自认为是用尽全力，可王玄策却毫无反应，等到杨凡的脚拿开，他麻利的趴起来，把桂花糕又往书香面前递了一下，“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被这样的穷追猛打，书香气的小脸涨红，碍于叶芸娘与杨凡在此，又不敢发作，急得直跺脚，希望他们帮自己说两句话。 只可惜，房间内的几人都因王玄策的骚操作膛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在夸桂花吗？ 杨凡颇为嫌弃的咧了咧嘴，暗骂一句老流氓。 妙仪与王野相视一眼，两人同时做出干呕的表情。 见过爱慕他人而陷入痴狂的，可是没见过这样死皮赖脸，不顾身份的。 这人莫不是真有疯病？ 自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叶芸娘自然不会表露太多心里想法，她微微皱眉，伸手推了一下桂花糕，“书香今天吃过了。” 话音刚落，王玄策立马皱起眉头，将桂花糕往后收了收，满脸不悦：“问你了吗？” “你。” 一句话怼的叶芸娘也有些恼火，伸手指了指王玄策，又转头看了眼杨凡，见后者摊开手一副无奈的模样，她站起身子，冷哼一声，“书香，走。” “别走，别走啊，尝尝我的桂花糕，叫啥……那个，香！”王玄策顿时慌了神，连忙跟在身后叫喊起来。 见他正要追出去，杨凡示意王野拉住王玄策。 不拉不知道，王野这人高马大的往前一拉，情急之下，王玄策使出全力，竟然把王野一掌推出去，王野一个不稳，睡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王玄策。 这小子怎么这么大力气…… 王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正要再度上前，杨凡抬手拦住他，接着，杨凡喊道：“那是我娘子的贴身丫鬟，你不是应该先问问我吗？” “你娘子？”王玄策像打了鸡血一样，转头三两步冲到妙仪面前，“嫂嫂，可以吗？” 妈的，这小子是鬼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杨凡压住心头的震惊，冷声喝道：“够了，王玄策，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不是真的有疯病。” 闻言，王玄策转过头来，把桂花糕递给杨凡，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看到那位娘子了吗？我一定要娶她！” 废话，跟我一起长大的，我能看不到？杨凡暗自吐槽一句，突然，他愣在原地，打断王玄策的话，“等会儿，你说什么？娶她？” “这家伙疯了吧！” 妙仪与王野两人也跟着屏气凝神，等待王玄策的回答。 “对，我要娶她。”对此，王玄策视若无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一定要，我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是天意，这就是缘分。” “你别激动，就算我刚出去她就来了，这也才一下午的时间。”杨凡见他都要咬人了，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你先冷静下来。” 王玄策缓缓摇头，把桂花糕从杨凡手中夺过来，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像是在自言自语，语气平和：“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是弘农杨家的大少爷，她又是你娘子的贴身丫头……没关系。” 正说着，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杨凡，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钱、权、名望都会有！” 话音落下，他转身跑出门去，下一刻，杨凡就听到外面传来他的叫喊声，“等等我，我想起来一首词，很适合你。” 这不是疯了，这简直就是病入膏肓……杨凡僵直着身子缓缓转头看向妙仪两人。 两人好像看穿了杨凡的心思，同时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杨凡的想法。 …… 傍晚，天气转凉，杨凡拉着一脸痴迷的王玄策从郎中家往回走。 没办法，谁让他是因为书香才痴迷的，更何况，由着他跟着叶芸娘，杨凡也放心不下，所以找到他后，杨凡第一时间就把他捆起来送到郎中家里瞧病，让妙仪带着叶芸娘去附近的客栈住下。 回去的路上王玄策不是在为书香写诗就是在想办法让书香接受自己。 “大夫说你脑子没问题啊，你表达感情的方式都这么激烈吗？” 杨凡拉住另一头拴在王玄策裤腰上的绳子，确保这小子没有再次偷跑出去后，眯起眼嘟囔起来：“你说你仗义疏财……又说自己没什么家世，配不上书香，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书香……太好了，谁起的名字……” 王玄策一手拿笔，一手拿纸，活脱脱的一个痴傻儿的模样。 是不是有能耐的人多少都有点儿毛病？难道他真的是书上那个王玄策? 想到这里，杨凡有些相信了，自顾自的说道：“应该就是他，不然也不会疯到一个人儿就敢去借兵打仗。” 两人心思各自飘飞，不觉间，两人来到四门学门口。 守门的依旧是刘护院，瞧见杨凡带着王玄策归来，刘护院着急忙慌的凑上前来，将一块碎银子塞到杨凡的手里，语气急促：“小破屋，小破屋，快收拾，后天就来不及了！” “你再胡说八道什么的。” 杨凡将碎银子举到眼前看了一眼，又给刘护院扔了回去，“一两银子，你怕不是疯了吧。” 刘护院眉头紧皱，焦急道：“你怎么不听劝，反正后天可能有麻烦，你趁早！我要去找院长了，你别说跟我说过话。” 说罢，刘护院转身就跑了，不留给杨凡拉住他询问的时间。 第100章 这是我娘子 “太美了，这是谁啊。” “应该是新来的吧，我前段时间听说吏部尚书的女儿就要求学。” “瞎说，那也是去国子监，怎么会来这儿。” 前一刻目送刘护院离开，下一刻杨凡就听到学院内内传来阵阵惊呼。 有女转学生不成？ 这可罕见的厉害！ 听到是美人儿，杨凡双眼冒光，整天面对四门学内的上百号大老爷们儿，早就腻了。 就算是妙仪在身边，那妙仪平时也是书童打扮，男装示人，他也不能一直盯着妙仪看。 想到这儿，杨凡加快脚步，拽的王玄策脚下一个接一个踉跄，走进门内，杨凡招呼着在门口等待的王野将王玄策送回去，自己则是加快脚步准备去一睹女学生风采。 迈步进了课堂前院的湖边走廊，眼前密密麻麻都是四门学内的学子，看这样子估计四门学内的大半学子都来了。 没来的不是对女人没兴趣，应该就是被 杨凡雇佣了去雕刻兽碳了，做大做强不是说说而已…… “借过借过，让我看一眼。” 杨凡用力的扒开人群，挤到最前方最前方。 小湖对面此时正侧坐着一名女子，看样子年岁不大，女子正心无旁骛地看书，对湖这边凝聚的学子们视若无睹。 远远的看过去，女子独倚长椅，灯火映照之下，周身透着淡黄薄光，好像女菩萨现世一般，庄重典雅，自觉卑微。 虽说看不清相貌，可这女子自带的书香气息，轻灵之气也就足够的吸引人了。 “仪静体闲，美艳不可方物。” 一名学子痴痴地感叹一句。 另一名学子立马接过话茬，“若是娶了她，恐怕是一栋藏书阁也不愿意换吧。” 切，穷书生，就知道书，给我三品霞戴我都不换。 杨凡撇嘴哼嗤一声，往旁边瞅了一眼，身旁站着的竟然是张崇。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崇此时也看到突然冒出来的杨凡，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往旁边挪动身子。 周围的学子们对他俩的恩怨早就有所耳闻，连忙往后挤，给两位大人物让开位置，一个是夫子想收的大才子，一个是四门学名列前茅的好书生。 “去你娘的，看什么看。” “看我儿子！” 两人嘴里冒出来第一句话，周围的学子差点儿对着两人啐痰。 “啧啧，疯言疯语，有辱斯文。” “对不起多年的圣贤书。” 几名学子忍不住吐槽起来。 也许是人多，也许是料定杨凡没这个本书，一旁的马飞眼珠子一转，奸笑道：“诶，张少爷，我听闻您对这女菩萨可有心得，不如您上去试试？” “哈哈哈，腹有诗书气自华，哪儿是心得，只是那些女菩萨好读书罢了。”张崇假客气一句，冲着杨凡挑了挑眉头，挑衅道：“不知道杨兄有什么心得？” “我家有仨老婆，够了，没啥心得，我先回去了。” “唉……” 一听这话，不等张崇说话，马飞率先叹了口气，吧唧着嘴感叹，“山村莽夫啊，拔了几颗老葱烂蒜也当宝贝，说不准是不是身子不行哦~” 话音落下，杨凡停下脚步，折返回来，昂头望向张崇，“不就是撩……不就是看看谁能让女菩萨应声嘛，可以，我应了，你想怎么比。” 娘的，说一个男人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男人不行。 别说是叔不在世，就是叔在世，叔能忍，婶儿都不能忍。 “好，杨兄也是爽快人，不如这样，你我各自作诗一首，能让对面的女菩萨回应就当作谁赢。”张崇冷笑一声，胸有成竹的看向对岸的女子，自己青楼逛了无数次，对付这些女人的办法，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杨凡挑了挑眉，低头想了想，“干脆这样吧，也别说诗词，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女菩萨应声了就成。” “可以，先说好，不许叫名字，或是让女菩萨为难。” “好。” 等死吧你！ 见杨凡干脆地答应下来，张崇眼底闪过狡猾，暗道：不叫名字不让她为难，我骂两句再赔个不是不就得了。 呵，我一会儿扔块石头过去，我看她会不会应声……杨凡心想。 “我先来。” 就在杨凡想办法的瞬间，张崇抢到机会，冲着对岸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啊……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 头先一声叫喊，果真因其对岸女子的注意，女子回头看着大声背《论语》的张崇。 “天色暗了，看不清长相啊，不过应该不差。”一名学子眯起眼睛，尽可能地想让自己看清楚，只可惜，距离着实远了一些。 这小子应该就是想骂人家……杨凡听了这一段就知道张崇想说什么。 果不其然，张崇瞧见女子看了过来，加大了嗓音：“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对岸的女子没有应声，而是拿起身旁的灯笼，绕过长椅走廊，来到湖边，拿起灯笼往这边伸，灯光摇曳中，湖这边的学子们终于看清楚女子的长相。 “妙啊，太妙了，秀雅绝俗，美目流盼。” “双眸清似水，顾盼摄心魂啊。” …… 见到女子庐山真面目，一众学子兴奋不已，竟然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对岸的女子依然不明所以，拿着灯笼往这边走过来，绕过小湖，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三丈之外时，杨凡依旧一言不发。 倒是女子的容貌再次惊艳学子们，眉黛春山，秋水剪瞳，眉梢眼角说不清的万众风流，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天姿国色，美艳无双。 “到你了，快说，等着人家过来就不算数了。”张崇见杨凡不说话，催促道。 并非杨凡不说话，而是杨凡刚刚也看清楚了女子的长相， 正在这时，女子忽然面露惊喜，“相公！” “女菩萨，万万不可。”一听这话，张崇顿时心花路放，脸上却道貌岸然，拱手抱拳行礼，“使不得，在下……” 没等他说完，杨凡抬腿就照着张崇的屁股踹了过去，喝道：“去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媳妇儿！” 第101章 没有赌注也要输钱 “我看你是痴儿，见这女菩萨人美心善，迷住了吧。” 张崇面露讥讽，白纸扇握在手中，摇头晃脑，故作文人姿态，“罪臣之后，何德何能配得上……” “相公，真的是你啊。”没等张崇把话说完，女子已经冲过来一把搂住杨凡，惊喜道：“我听大姐说你带个疯子去看病，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迷倒众人的神秘女子，正是杨凡的二老婆—窦菀儿。 杨凡挑起眉头，瞥了眼一旁的张崇，高高的举起左手，一把将窦菀儿用力的搂到怀里，右手抬起在窦菀儿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给我说，我以为就芸娘一个人来了。” 小妮子，还没发觉稍微打扮一下这么漂亮。 自己在家这么久，窦菀儿都是常年一身大袖袍，既不碰胭脂水粉，也不穿花花绿绿的衣裳。 没成想这第一次出远门儿就学会了打扮，给自己挣了个大面子。 “还……还真是他娘子。” “不会吧，下午来的那俩也是他老婆？” “你说的那个大美人儿，那怎么……好吧，听他们说的，应该真的是他大老婆了。” 周围的学子们如同雷击一般，沉默许久这才哄得一声爆发起震惊的议论。 一名美艳无双的老婆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把下午来的那位女妖精……不是，女菩萨也娶了？ 太过分了。 说着说着，周围的学子眼神出奇的一致，一致的憎恶杨凡。 “不要闹，我是听说相公在这里读书，我就跑来了，结果遇到个老夫子，我说我来找你的，他就让我在这儿等着。” 大庭广众的被杨凡搂在怀中，窦菀儿就是再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也要顾及旁人的感受，有气无力的挣扎一下，挣扎无果后，她抬手轻轻的锤了下杨凡的胸口，以此表达自己是不愿意被搂在怀中的。 这一切，杨凡都没在意，他只是挑着眉头盯着张崇，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小样儿，跟我斗，没想到吧！我媳妇儿！ 等待了一会儿，杨凡没有得到张崇的回答，叹了口气，故作失望的说道：“唉……忘了立规矩，现在赢了也没啥用处喽，算啦，权当是运气好。” 本来就是运气好！ 张崇一口牙咬的咯咯作响，怎么都想不到这竟然是杨凡的老婆。 眼看着杨凡要走，他冷哼一声，喊道：“站着，现在立还来得及。” 此时要是真让杨凡立去离去，那他可就是真的不要脸。 自己率先跟人家打赌，虽说没立下规矩，但自己输了之后闷不做声，假装此事没有发生，传出去让人笑话。 所以，吃亏无妨，最主要的还是名声。 “杨兄好福气，嫂嫂貌美如花……”张崇拱手抱拳，冲着窦菀儿深深鞠躬行礼，语气恭敬。 见状，窦菀儿皱起眉头，没有理会，转头看向杨凡，暗道：对陌生女子，出言不逊，一定不是好人。 “好了，那就你定下来规矩吧，输了是给钱还是怎么办，我都能接受，反正现在你已经输了。” 杨凡把窦菀儿往身后拉了一下，挡住张崇的目光，懒洋洋的说着。 张崇也不推脱，当即从兜里拿出来十两银子递给杨凡，“小小误会，了表心意。” “你的心意也不怎么值钱啊。” 杨凡吧唧一下嘴，没接。 张崇又掏出二十两，递过来，“杨兄，误会一场，嫂嫂莫怪就是，权当是给嫂嫂买盒好的胭脂。”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一听这话，杨凡把他的手推了回去，“你当众对我娘子说出那样的话，你说……” “明白，这是全部家当，告辞。” 张崇很识趣的将三十两装回自己的钱袋内，又把钱袋取下来递给杨凡，转身就走。 按照杨凡说话的节奏，要是再多呆一会儿，估计他这身衣裳都穿不走。 见他离去，杨凡掂量了一下钱袋，里面少说也有七八十两碎银子，由此可见，张崇到底是多么有钱。 没戏看了，周围的学子们也都一哄而散，不再纠结于此地，至于这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名花有主，再看也不是自己的。 …… 夜深，杨凡带着窦菀儿在四门学转了一圈，因天色太晚，夫子派了几名护院跟在两人身后，一边催促杨凡快点儿将窦菀儿送出去，一边垂涎窦菀儿的美色，盯着她双眼放光。 “我也想来读书，嗯，我一定也会来这里读书的。” 窦菀儿离开前站在四门学门口，认认真真的对杨凡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在家天天埋头苦读，杨凡心里清楚的很。 大唐尽管开放，寻常女子也没有机会进私塾，更别提四门学这样的学院。 等杨凡慢悠悠的溜达回自己的房间，外面的更鼓已经敲了两通。 “少爷，王野怎么还不回来？” 妙仪坐在房间左等右等，瞧见只有杨凡一个人回来，满心担忧：“今天他不是跟着少爷你一起出去的吗？” “我让他去办些事儿，先别管了，睡觉吧。” 杨凡长舒一口气，满脸疲惫，今天可算是折腾了一整天。 “呃，那我们不等他了吗？”妙仪打开门，往外探头看了几眼，以前都是仨人在一起，突然之间分开还有些不习惯。 次日天明，杨凡刚推开门，就看到坐在院中等待的叶芸娘。 “书香呢？”杨凡左右看了一眼，没瞧见书香的身影。 叶芸娘无奈的笑了笑，“我让她跟着菀儿出去了，那疯子今天一大早就在四门学门口守着，得知书香去逛街，他又追了过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啊？我昨天带他去看了大夫啊，脑子没坏。”杨凡嘴角一抽，王玄策这小子多少过分了很多吧。 “唉……由着他们去吧。”叶芸娘轻叹一声，随即抿嘴偷笑，挑眉望向杨凡：“相公，你什么时候这样过？” “你相公从来不会这样，对了，书香怎么说的？总不能也一直吊着不作表态吧。” “那公子人长得干净，又能说会道，就是疯魔了些，说起来，书香倒是挺满意，只是……” “怎么了？” 杨凡期待的望着叶芸娘，要是书香点头答应，他没准儿还能帮忙搭个线牵个煤。 叶芸娘站起身来，忧心忡忡道：“就怕他是一时兴起。” 第102章 洛阳的恶霸 “不会!”杨凡果断地回应一句，话音落下，瞧着叶芸娘眼神不对，他也有些慌乱，跟着补上一句，“应该不会吧。” “还是要看书香的想法，相公今天不用上书房？” 突然，叶芸娘的话锋一转，相公昨天就没去，今天难道还不去？ 见她又心生疑惑，杨凡赶忙将最近的课程安排全部给她讲了一遍，这才打消了她的顾虑。 “既然这样，那就去看看书香吧，我怕菀儿的性子……会跟王公子产生什么误会。” 叶芸娘说着话便伸手去拉住杨凡的手，柔声问道：“今天带上妙仪吗？” 身为大老婆，这话说的真是心酸……杨凡摇摇头，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将妙仪摇醒后交代了几件事情，这才跟着叶芸娘出门。 四门学位置很好，出了街头就能遇到很繁华的一条街道，街边的小贩与以往一样多，叶芸娘没有妙仪那么好的胃口，也不尤其喜爱胭脂水粉。 她挽着杨凡的胳膊，脚步很慢，十分享受杨凡独属于她一个人的这段时间。 “前面有个胭脂铺，里面的东西听说很好，要去看看吗？” “嗯。” “你吃不吃水晶柿子？还有烧饼。” “相公吃。” “前面还有杂耍的，看看行么？” “好。” 无论杨凡说什么，叶芸娘都是点头答应，杨凡吃东西，她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杨凡看杂耍，她就盯着杨凡的侧脸，有神的双目不会离开杨凡一刻钟。 发觉叶芸娘不对劲，杨凡偶尔也会转头轻佻两句，逗得她脸红到耳根，才算作罢。 两人说是来找书香，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往书香所在的东城走。 “不要看啦，我又不会跑。” 路过一处杂耍摊位时，杨凡抓住叶芸娘又看着自己出神的瞬间，突然转过头，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你相公难道你还不放心？” 叶芸娘脸红了，却没有跟以前一样低下头，通透而明亮的双眸盯着杨凡，缓缓抬起左手，把杨凡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拉下来，右手举起，轻柔的抚摸杨凡的脸，“瘦了好多。” “没，没有。”叶芸娘突然的情绪转变，让杨凡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的好。 “相公还憔悴了好多。” 叶芸娘仿佛自说自话，右手顺着杨凡的脸颊滑落到杨凡的胸口上，轻轻的拍拍杨凡的胸口，“冷吗？求学是苦的。” 她抬手捻动杨凡的衣领，在家的时候，杨凡身上最差的便是兽皮大裘，算不得奢华，但也不会感到寒冷。 忽然，压抑的情绪爆发，她抱住杨凡哭了起来，哭杨凡怎么会这么心酸，哭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杨凡身边，哭这段时间在外漂泊沉浮的艰辛。 怎么回事……杨凡眉头紧皱，轻轻的搂住叶芸娘的肩头，低声说道：“这么穿不是凉快嘛，哭什么，你相公我可是有不少来签的路子，别担心，等明天我就带你去看看我的……” “是青楼吗？我知道，那赚不了几个钱。”没等他说完，叶芸娘已经深吸几口气，强压着心头的酸楚，摇头苦笑：“相公想得太简单了，我问过了，整个四门学，只有相公从未拜师，也从不去拜访夫子。” 反腐应该从唐代做起！ 杨凡轻咳一声，拍了拍叶芸娘的后背，不是自己不愿意去送礼，而是人家压根儿不收。 砰。 “快给老子闪开！”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音，下一刻，慌乱的人群中，一名锦衣公子驾马冲了过来。 烈马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肆意乱撞，哪怕前方有人也毫不顾忌，锦衣公子用力的拉住缰绳，并不在意被撞伤的百姓，而是对着来不及闪躲的人破口大骂：“瞎了你们的狗眼，快滚开，耽误本少爷看戏，宰了你们都不够多。” 怎么洛阳这这么多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杨凡心想。 不对，怎么过来了？ 正在杨凡暗自感叹时，烈马突然朝着杨凡与叶芸娘扑过来，眼望烈马临近，杨凡眼疾手快，一把将叶芸娘搂在怀中，闪身躲开。 在他身后就是一处小摊，烈马当即撞上小摊，闷响一声，烈马倒地不起，锦衣公子也摔在地上连滚好几个圈。 “这人是谁啊，怎么这样。” “别说话，快走快走，他哥哥是出了名的不是东西，报官都没用。” “瞎扯，报官还治不了他？” 周围人见危机消除，有热闹看，立马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人群中一男子面露不屑，可看到锦衣公子长相后，顿时慌了神，连忙拉着身旁的人往外走，“快走，他哥哥可是不要命的家伙，动不动就找人玩儿命，关进去多久出来之后就要缠上人家多久。” 说着话，围观者中洛阳本地百姓轰然散开，留下的只有外地游客，或是不知道锦衣公子身份的人。 “说来也是，恨的怕不要命的。”杨凡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声，秉着大事化小的心理，抱着叶芸娘就准备离开。 反正人没伤到，近来事情又多，少一件事少一个麻烦。 可事不由人愿，杨凡刚转过身子，锦衣公子便从地上一个轱辘趴起身子，捡起手边的一块碎木丢向杨凡，“狗杂种，谁让你闪开的！” 杨凡没有理会。 “你不闪开，老子也撞不上这里。”锦衣公子厉声喝斥，接着，他抄起一旁小贩夹炭用的夹子就冲向杨凡，照着杨凡的脑袋砸了下来。 “小心。”叶芸娘闻声转回头来，见锦衣公子扑过来，连忙护住杨凡。 杨凡好歹也是整天锻炼的人，对付不了武林高手，像这种外强中干弱不禁风，只会在女人身上使力气公子还是不在话下。 咚，一声轻响，杨凡转身举手准确无误的抓在锦衣公子拿铁钳的右手上，没等他说话，锦衣公子再次骂道：“狗东西，还敢挡？今天我打不死你，我就不姓赵。” 啪！ 话音刚落，耳光声响起，杨凡甩了甩右手，将叶芸娘挡在身后，一脚踢在锦衣公子的小腹上，剧痛之下，锦衣公子当即蜷缩在地上。 “不姓赵不如跟我的姓吧，就怕你母亲不愿意。” 第103章 商帮雏形 “你找死。” 锦衣公子躺在地上，依旧咬着牙怒骂，语气凶狠，“我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宰了你，把你千刀万剐……” 得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杨凡没有理会锦衣公子，拉住叶芸娘，正要说话，叶芸娘抢先一步说道：“相公，快走。” “少爷，您慢点儿，我们追不上。” “闪开，是谁敢碰我们家少爷。”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正这时，人群中突然钻出来十几名壮丁，一个个气喘吁吁，似乎是跑了很久，为首的管家模样男子，瞧见地上还在呻吟叫骂得锦衣公子，顿时慌了神。 他也不管眼前的杨凡是不是始作俑者，快步冲向前，将锦衣公子抱在怀中，从兜里拿出一方小盒，取出一丸药塞到锦衣公子嘴里，“少爷，快，别伤了身子。” 这小子真的有病？ 杨凡眉头紧皱，扫了眼围过来得壮丁们，将叶芸娘搂在怀中。 叶芸娘一眼便认出那药丸的作用，昂头看了眼紧张的杨凡，“相公，他吃的是补血生气的药，是人参搭配灵芝炼制的，药味奇特，也刺鼻。” “娇生惯养，没事的。”杨凡轻拍叶芸娘的后背，“我是四门学的学子，又是于夫子最想要收的学生，不会有事的。” “我不怕。”叶芸娘抿嘴笑，将脑袋靠在杨凡的胸前，“跟着相公我什么都不怕。” 话虽如此，实际上杨凡心里也没底，心跳不断地加快。 四门学的学子？ 每年要死多少四门学的学子，谁管过？ 于夫子说起来是想要收他为徒，实际上两人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 怎么办，破财免灾都不可能，拿人参当饭吃的家世，谁惹的起？ 一时间，杨凡心里打起拨浪鼓，只后悔今天把王野安排走又把妙仪留在四门学内，现在身边连一个能够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嘶，王八蛋，敢躲我的马。”锦衣公子捂着小腹，在管家周成的搀扶下站起身子，目光阴厉，“带走。” 看来是没办法善了了……杨凡将叶芸娘保护在身后，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扫了眼围上来的壮丁们。 “呦，想反抗？我倒要看看你多能打，都给我上。”见状，锦衣公子一把推开管家，一声令下，壮丁们围拢上来。 杨凡左手拉住叶芸娘，右手紧握木棍，掌心冒汗，洛阳水深，他也不敢贸然动手，要是真惹上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到时候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眼望着壮丁们狞笑着越开越近，杨凡刚准备来个鱼死网破，一群衙役跑了过来，为首一身身着便装，腰挂绳索、左手铁尺，右手举起腰牌，喝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洛阳城内当街斗殴。” 话音刚落，男子挑了挑眉头，扫了眼杨凡，又看向锦衣公子，似乎是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拉着脸冷声问道：“杨公子今日又是为何？” 问我吗？ 杨凡没有吱声，转头看向锦衣公子。 锦衣公子皱了皱眉，随即大笑起来，拱手抱拳，笑道：“张绣衣气色不错啊，这小子扰了我的好马，又当众对我出手。” 绣衣……他就是捕快么…杨凡转头看了眼腰牌男子，眉头紧皱。 如今的捕快都被统称为不良人，百姓们接触的较少，只叫大人就好，有经常接触的，还是会延续汉朝的称呼，尊称绣衣。 这些人本就不良，不算好人，又是世袭制，家族后辈无法参与科考，不在编制内，也不被官家承认，每年除了些补贴并没有别的收入，所以经常敲诈百姓。 一般的家族商家都不敢与他们产生矛盾，毕竟……人家既不被承认，又不被百姓待见，玩儿起命来，是个大哥中的大哥。 “怎么你的马总是受惊？”被称为张绣衣的男子往前迈了几步，身前的壮丁们赶忙避让，他扫了眼地上撞破了头，死透了的烈马，转头看了眼杨凡，“你弄的？” “不敢。”杨凡拱手抱拳，尽可能让自己的惊慌情绪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解释道：“这位公子烈马袭来，小人躲开后，他却怒骂小人不该避让……” “不用说了。”张绣衣摆摆手，好像听腻了类似的话，“都带走。” “等等，家兄前些时日时常念叨张大人，总让我去看看您，无奈家中杂事太多，没办法，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在十香阁摆宴，请大人赏脸。” 一听说要全部带走，锦衣公子立马变了口气，连对张绣衣的称呼都变为‘大人’，接着，他往前紧走两步，悄然摸出一块银锭子塞到对方手中。 光天化日就这么直接行贿嘛？这也太猖狂了吧……杨凡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头大。 “哈哈哈，杨公子什么话，摆什么宴，就去杨公子新开的聚贤楼就好了，替我谢谢令尊，那就不打扰您了，我带他走了。”捞到了好处，张绣衣态度立马转变，笑嘻嘻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一条狗。 “带走。”一声轻喝，十几名衙役凑了过来。 不过片刻，保卫这样杨凡俩人的从壮丁变成了衙役，从民间斗殴变成了官府插手。 “杨家聚贤楼……”突然，叶芸娘拉住杨凡的手，紧张到冒汗的小手紧紧的攥着杨凡的右手，高声问道：“你是洛阳杨富润的二公子杨飞？” “还认识我？看来小娘子挺有见识，不过没用，带走。”锦衣公子挑眉望着叶芸娘，之前还没注意这小娘子长得这么好看，可惜，长得好看也没用。 “你认识？”杨凡转头看着身旁的叶芸娘，眉头紧皱。 难道有绿帽子？ 叶芸娘瞥了眼杨凡，轻轻的捏了捏杨凡的手，高声喊道：“奴家弘农杨氏，前些日子在聚贤楼见过令尊……” 弘农杨氏？ 一听这话，没等杨飞回应，张绣衣忽然冲着叶芸娘拱手抱拳，“原来是场误会，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他转身带着一帮衙役离开。 近来洛阳城的大事中，头一件就是商帮的组建，官府默许商家互相组建联盟会，使经济更好发展，身为不良人，他自然知道。 这些联合起来的商家，若是不犯大事，根本无人能够撼动他们，强大的财力引起质变，莫说他是个不良人，就是知县大人也要给三分薄面。 第104章 大舅哥 阴冷的天，空旷的街头，对峙的双方只剩下杨凡叶芸娘及杨飞与他的管家、十几名壮丁。 围观的人被会来事儿的张绣衣赶走。 “你见过他？”杨凡微微张开嘴，极小声的问叶芸娘。 后者摇摇头，柔声答道：“没见过，婶娘应该见过，婶娘这一次来洛阳就是为了商帮的事情，否则相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得到四门学的入学资格。” 难怪婶娘走的时候跟我说要走很长一段时间……杨凡皱了皱眉头，望向不远处同样面色阴沉的杨飞。 难道他们是之前父亲说的弘农杨家？ 若是如此……得找个台阶下，只是这怎么开的了口。 杨飞面色阴沉，脑子飞速旋转，怎么也想不明白竟然在这里碰上杨家人。 自己倒是不害怕撕破脸，怕的是哥哥和父亲要是因为自己把家族合作的事情谈崩了，那是多大的损失？ 沉默许久，双反一言不发，杨凡还不知道商帮的事情，听着叶芸娘的解释也明白了一些，叶芸娘是他娘子，自然不能率先张口说话。 丈夫就在身旁，要是自己还先说话，岂不是让丈夫难堪？ 杨飞则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找台阶下不就是示弱，给家里人知道，父亲也不会轻饶了他。 来往的百姓因张绣衣留下的衙役，不得不绕开这一片地走，每个人都充满疑惑的看着两人。 气氛愈发的尴尬，杨凡与杨飞两人四目相对，杨凡只想着商帮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杨飞则是不想示弱。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厉喝，紧跟着，王玄策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右手拿剑，一个闪身来到杨凡身前，举剑对准杨飞，一副地痞流氓的做派，“谁敢碰杨凡！找死是不是，我今儿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兄弟。” 完了！ 见到长剑的瞬间，杨凡与叶芸娘同时惊呼一声。 这要是被杨飞抓住把柄怎么了得？ 瞧见杨飞冷笑一声，杨凡立马抬腿踢在王玄策的屁股上，“同祖同宗，这是我们杨家的兄弟！” 王玄策脑子也快，听到这句话立马明白过来，长剑归鞘，打了个哈哈，“我以为遇到什么事儿了呢，这是我大舅哥，杨凡，未请教。” “杨飞，告辞。”杨飞心知再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抱拳离去。 以后再见有的是机会，没必要现在为难对方，更何况，目前双方的合作都在商议阶段，不能让对方抓住把柄。 杨飞离去，杨凡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了眼叶芸娘，“还好我反应快。” 快吗？愣了这么久才说话……脸上扬着笑意，叶芸娘心里暗自吐槽。 “杨凡，这人到底是谁啊。” “回去的路上给你说，你不来我还没想到怎么给台阶下。” 杨凡瞥了眼王玄策，正要拉着叶芸娘离开，张绣衣再次出现在两人身前。 张绣衣也不客气，冲着杨凡伸出手，“杨公子，这是你朋友，当街拔剑，惊吓百姓，免去杖责，罚银三两。” 见状，王玄策果断地转过去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吹着口哨就要往远处走。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交钱，拉着叶芸娘追上王玄策就踹了一脚，后者嘴里直叫好，“大舅哥踢得好。” “谁是你大舅哥！” “书香说的，书香说她的事情全都由少奶奶做主，嫂嫂又听你的，你不就是我大舅哥？” 见王玄策这副无赖流氓，杨凡气的瞪眼，却没地方发泄。 三人打闹说笑回到四门学，正巧赶上夫子要上课，杨凡与王玄策收拾东西去课堂，叶芸娘则是站在书院内默默的等候。 一如之前妙仪在院子内等杨凡时一样专注，只是妙仪专注于戳泥巴，她则是专注于听夫子所讲的书。 …… 四门学，门外， “我们这边倒是有个叫杨凡的，你找他有什么事？” 刘护院眯眼打量眼前的管家模样男子，眉头紧皱，“你家主人是谁？” 于夫子交代的不会就是防着这小子吧……刘胡元表情懒散，暗自打量眼前的男子。 今日夫子从外面回来时专门叮嘱过，若是有人来找杨凡，务必要先行通报，不得擅自放人进去。 “你就告诉他是养家的人找他就好了。”周成眉头轻佻，面露不屑，“一个看门儿的，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我不问清楚，你进得去大门吗？你以为猫猫狗狗的都能进去？”刘护院抿了下嘴唇，将手中的棍子狠狠的往地上跺了一下。 闷响声传来，周成眉头紧皱，他倒是知道四门学看门的向来是打人不分贵贱。 皇上曾昭告天下，国子监、太学、四门学等圣地，入门不报者，扰乱夫子授业解惑，当以棍责。 “你听好了，我是杨府的管家，周成，今日到访是我家少爷请杨凡杨公子三日后在聚贤楼一叙旧情。” “成，你等着上完了课，我去帮你问问，现在不能进去。” “你！” 眼望着周成气的吹胡子瞪眼，刘胡元冷笑不断，当护院老是被人欺负，今天终于有机会欺负别人了。 转眼间，日落西山，有些学子从门内走出，刘胡元叮嘱另一名护院不要让周成进去，自己慢悠悠的往里走。 周成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人家皇命在手。 叶芸娘与杨凡并肩走在四门学的一处小院走廊内，回头看了眼身后紧跟着自己的王玄策，皱眉道：“你今天有毛病是不是？难道书香把你赶回来了？” “是啊，她说你做主，我就回来等你了。”王玄策毫不遮掩的回答。 闻言，叶芸娘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的王玄策，疑惑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麻烦？” 王玄策指了指隔壁的院子，“是于夫子给我说的，我回来了找不到你们的人，正巧遇上于夫子，他告诉我你有麻烦，我就过去了。” “于夫子？怎么没听相公说过。”叶芸娘看着杨凡，眼底流露出责怪，“夫子对相公这么好，相公去拜会过么？” 瞧见杨凡低着头，叶芸娘就知道他肯定没去过，只好叹了口气，叮嘱道：“相公不要只顾着学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该去的还是要去的。” “我知道了。”杨凡像个被教导的小孩子点头，并不打算把拜师的事情说出来。 第105章 宴请 “你还不知道呢，于夫子早就暗示想收他为徒……我去前院转一圈儿。” 王玄策张嘴就说，话音未落，见杨凡瞪了自己一眼，话锋一转，绕过两人逃似的离去。 叶芸娘看到王玄策的反应就明白，杨凡是没有答应的，或许正是因此杨凡才不去拜会夫子，她点点头，拉起杨凡的手，“我知道，我明白。” “嗯。”杨凡笑了起来，“还是去一趟吧，明天我们去谢谢于夫子，整个四门学，也就于夫子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收我为徒，正好，我带你去见见他，我告诉你，我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把他气得半死。” “好。” 两人相视一笑，微风合时宜的吹动叶芸娘的发梢，杨凡轻轻的将她搂入怀中。 “杨凡，有人请你吃饭！” 正在这温馨时刻，王玄策又跑了回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话音落下，他见两人正抱在一起，抿抿嘴，清了清嗓子，“那啥，我去跟人家回应一下，你们去么？” 叶芸娘反应过来连忙挣脱杨凡的怀抱，背对着王玄策，羞的小脸红润，恨不得躲起来。 杨凡则是瞥了眼王玄策，好家伙……会打架会读书会写诗会作词，没想到你小子还会破坏气氛！ 他冷冷地问道：“谁请的？” 王玄策赶忙把刘胡元告诉自己的重复一遍。 “不去。” 说罢，他看了眼叶芸娘，后者盯着他，皱眉问道：“为什么不去？现在两家正在商议商帮的事情，既然是三日之后，那肯定是还有别人，直接回复不好。” “相公，告诉人家明天递上回帖。” 叶芸娘说着话，拉着妙仪就往外走。 王玄策见状连忙跟在身后。 三人一路来到门口，等了一下午的周成时口干舌燥，终于看到了正主，连忙行礼问候，递上请贴。 杨凡接过请帖看也没看，便让周成回去，明日递上回帖。 …… 洛阳东城，杨家。 正堂内，杨飞苦着脸看向面前比自己大几岁的男子，委屈道：“今天不怪我，我在街头上骑马，那小子挡路了……” 男子正是杨飞的哥哥杨安，平时最疼爱自己的弟弟，军伍出身，上过战场，武艺高强，又读过圣贤书，了解律法。 在洛阳，高官不敢说，就是那些当官的子弟都对杨飞忍让三分，当年杨安刚从战场回来，一位官员的独苗惹上杨飞，杨安得知后，先是栽赃其父，又假意宴请，将其乱棍打死。 依照《唐律》：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杀者,勿论。 其父以《唐律疏议》:“已就拘执,谓夜入人家,已被擒获,拘留执缚,无能相拒,本罪虽重,不合杀伤“与其对峙公堂，谁承想，当晚派去宴请的小厮暴毙身亡，人证物证均无，杨安无罪释放，其父当晚悬梁自尽。 也是因此，杨飞向来嚣张跋扈却无人敢主动招惹。 “你还敢说，你知不知道父亲因为你，今晚专门去赔礼道歉。”杨安冷声呵斥一句，随即又沉默片刻，拍了拍杨飞的肩头，“过了这个月，商帮形成，你怎么对付杨凡都无可厚非，可是现在，你必须要赔礼道歉。” “为什么啊，我们难道不能自己去联系其他家族吗？”杨飞面露不解，白天的时候他都没有示弱，为什么过两天还要专门宴请杨凡，给他赔罪？ 杨安耐心地解释：“杨家这么多年专走西域，产业极广，这几日商谈的许多家族都是杨家大夫人出面才叫来的，现如今我们表面上是洛阳本地，同宗家族，实际上，只是借了我们的势压制其他家族。 要是关系挑破，杨家大夫人不依仗我们，一样能谈，只是过程繁琐了些，明白了吗？” “那我们现在挺好的，为什么要卑躬屈膝的去讨好他们，不靠他们我们的生意照做。” “现在是这样，日后不靠商帮，恐怕是再无出头之日……” 杨安眯起双眸，想到之前跟父亲一起参加会盟宴上，其他商家谈起杨家少爷杨凡的奇淫巧计，都是赞不绝口。 若非如此，他也天真的以为弘农杨家是想要依靠自己，结果是他想多了，弘农杨家从未把他们家当作主心骨，只是借用他们在洛阳经商多年势力而已。 “借势杀人，虽说是在小地方，可这也侧面表明了杨家如今的人脉有多深，有多少人曾经受过杨家的恩惠，否则……一个奇淫巧计，断然不可能在那地方传播这么广。” 杨安心有余悸的念叨着，好像是亲眼见到那被称为杨庄恶霸的男子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情景，“弟弟，记住了，一定要先了解对手，才能压制对手，宴会上无论说什么，你都要忍，哪怕是让你跪下，你也要忍着。” 相比于他钻了法律的空子，杨凡比他狠太多了。 如果那些都是杨凡所为，那这样的人，不能结盟，只能杀了，永诀后患……杨安咬了咬牙，就算是拿自己的命去换，也不能让这商帮的领头羊从自己手中溜走。 “哥哥？”突然，杨飞的一声呼唤惊醒杨安，后者皱了皱眉，笑道：“后天忍一忍，等到以后，哥哥帮你想办法报仇，记住了，洛阳城只能有一个杨家，杨家日后只能有一个接班人，那就是你。” “嗯！” 杨飞笑着点头，纯真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之前的嚣张与阴狠。 …… 两日大雨，第三天雨过天晴，当晚，洛阳杨家张灯结彩，好像有贵客上门。 门口的石狮上挂满红布，正堂外的小院铺上碎花，掩盖泥土腥臭，来往的丫鬟仆人换上全新的衣衫，就连扫地的老叟也戴着新的巾子，笑的合不拢嘴。 “父亲去哪儿了？”杨飞穿梭几个小院都没找到父亲，只能回到正堂，紧张的询问：“是不是我们不该请客，父亲生气了。” 杨安摇摇头，扯了扯身上的衣衫，“没有，父亲说萧夫人未到，自己出面不合适，带着一些礼品去找萧夫人了，” 只是落没家族，有何可惧……杨飞依旧不能理解。 杨安仿佛看破他的心思，解释道：“杨家如今确实破败，你可知道十年前多少人受过杨家恩惠，那些人现如今可有不少人在朝为官。” 第106章 不要脸的杨凡 “那又如何？我们家不也受惠过不少人。”杨飞撇撇嘴，满眼不屑。 自回帖到了家，兄长就一直在安排宴请的事情，就连菜品都要亲自过问，这样的兄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若是换作别人也就算了，可是杨凡这样的人，一不参与家族经商，二不是中举学子，有什么需要巴结的？ 他不明白。 杨安见杨飞盯着门口不言语。推了推他，满眼疼爱，商议似的说道：“去把父亲留在家里的两坛西域好酒取出来。” “我知道了，反正都听哥哥的。”杨飞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子。 在杨家，谁的话杨飞都敢反抗，唯独杨安的话，他从来都是照做不误。 酉时三刻，杨凡领着叶芸娘出现在门口。 “杨贤弟！？”杨安见到杨凡，脸上涌现笑意，快步走向杨凡，拱手抱拳，连声赞叹：“闻名不如见面，杨贤弟果真是丰神潇洒，气宇不凡……” 不等他说完，杨凡拱手回礼，假客气道：“杨兄谬赞，坐。” 这是到谁家了？ 杨安皱了皱眉，看不透杨凡，见杨凡竟然率先走向正堂，笑道：“杨贤弟果真是大丈夫不拘小节。” “你我同祖同宗，又以兄弟相称，不必拘谨。”杨凡大步流星的走入正堂，拉着叶芸娘坐在正座左垂手位置，冲着杨安做出请的手势，“杨兄坐，杨兄今日宴请……怎么只有我一人到场？” “舍弟向来怯生，又是专门赔罪，也就只请杨贤弟一人，没有陪客，贤弟莫怪。” “怪什么怪，说话挺别扭……” 杨凡下意识地摆摆手，转头看到坐在身旁的叶芸娘在给自己使眼色，又正襟危坐，轻笑回应：“误会一场，今日权当是一叙旧情。” 呸！ 四天前都不认识，叙个屁旧情。 杨凡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这一路上叶芸娘不断地叮嘱自己杨飞请自己吃饭多半是杨安的注意，就是要打探一下自己的性格，若非如此，他才懒得装。 看破性格又怎么样，看不透我脑子里面想什么，你永远是个弟弟。 不过是叶芸娘的叮嘱，杨凡自然是放在心上，免得让叶芸娘不开心。 “杨贤弟好福气啊，弟媳花容月貌，出尘脱俗，又懂经商，听萧夫人说弟媳又通读史书，巾帼不让须眉……”见夸赞杨凡不成，杨安话锋一转，改为夸赞叶芸娘。 “多谢夸赞。”杨凡听着这些顺心的话连连点头，毫不客气的回应：“那是肯定的，芸娘向来如此。” 这人怎么不知道谦虚？ 杨安眉头紧皱，上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还是他在军伍时遇到的小流氓。 又尬聊了几句，宴席开始，宾客入座，杨凡牵着叶芸娘坐在杨安左边，杨飞则是坐在杨安右手边。 因为洛阳杨家世代经商，再加上如今政治开放，女人的地位相比以往好了很多，所以这种叶芸娘身为杨凡大夫人是有资格坐在杨凡的身旁。 “青龙卧雪、步步登高、绝代双骄、花好月圆……” 上菜的丫头一个接一个的摆盘，一旁的管家周成大声的念叨菜名。 叶芸娘低头不语，杨安杨飞两人昂着头，满面春风，展现自己财力的同时，杨安眼角余光偷瞄杨凡的神态举止。 只是……杨凡那一副死鱼脸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是吃惯了好东西还是对此无感，杨安不敢妄下断言。 他眼珠子一转，笑着指向其中一盘古楼子，也就是胡饼夹羊肉，还未等他说话，杨凡就点了点头，“好，我先吃这个，我打算先尝尝龙凤糕的。” 说罢，杨凡伸手去抓饼，塞到嘴里。 见此一幕，杨安也愣了一下，倒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可他也只能点点头，尴尬的回应道：“好，合胃口就好。” “杨贤弟，舍弟不通世事，前些时日乃是误会一场，在下替舍弟赔罪。”杨安见杨凡不吃这一套，站起身子，举起酒杯朗声说道：“请原谅舍弟。” 小样儿，这么给你面子，难道你还不接茬？ 可惜，杨安始终以正常人的思维考虑杨凡，根本就没想过杨凡跟市井流氓一样不通情理，不按套路出牌。 在叶芸娘的提醒下，杨凡慢悠悠的站起身子，脑中飞速旋转，等到酒杯跟着被端起来时，杨凡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没事，我原谅他了，咱们今天不提不开心的事，吃饭吃饭。” 话音落下，杨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冲着杨安笑了几声便坐到位置上大吃特吃。 “相公，慢点。”叶芸娘也是第一次跟杨凡出来参与宴会，可这第一次杨凡的表现也太过随意了些。 越是随意，叶芸娘越是看的喜欢，不觉间，她抿着嘴笑起来，拿出手帕在杨凡的嘴角上轻轻擦拭，“相公，不要这么着急，我知道回去还有功课。” 说是如此，只是给杨凡的狼吞虎咽找个借口。 “我没事，娘子尝尝这个。”杨凡也顺势将一块肉塞到叶芸娘的嘴中。 两人相视一笑，叶芸娘小脸红润，杨凡宠溺的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杨安转头看了眼身旁的杨飞，之前的算盘全部打空，看的出来什么？就看得出来两人相互深爱。 干什么？ 我才是今天的主人啊！ 是我今天请客啊！为什么你们两个宾客都将我视若无物啊！ “咳咳，嗯！啊，咳……” 杨安轻咳一声，示意秀恩爱的两人稍微停一下，毕竟这是别人家。 “相公喝点儿汤。” “娘子，你再尝尝这个……” …… 一顿饭下来，杨安宛如戏子里的背景，除了介绍菜品，就是与杨飞两人吃狗粮，等到茶水点心送上桌，杨凡捂嘴打了个饱嗝。 “今日的饭菜可还合口味？”杨安冷着脸问道。 杨凡连连点头，“好吃好吃，来洛阳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感激不尽。” “客气了，杨贤弟喜欢，下次再来。” “行，我后天就过来。” “嗯？” 杨安表情一滞，这人是听不懂话还是完全不要脸？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少爷，简直就是没读过书的泥腿子！ 一念至此，他猛地站起身子，就在这时，杨凡面色阴沉，抬头看着他，“杨兄这是要赶我出去了吗？” 第107章 挑灯夜读第一人 这小子果然是装的……杨安眯起双眸，没有作声。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杨凡紧跟着站起身来，拉起叶芸娘就要走。 杨安赶忙上前一步，拦住杨凡，笑道：“后天咱们不见不散，到时咱们谈谈去西域的商队的事情。” “哈哈哈，在下不懂经商，杨兄莫怪，告辞。” 说罢，杨凡拉过叶芸娘，在几十名护院的看护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 出了杨家大门，杨凡带着叶芸娘直奔窦菀儿居住的客栈而去，现在回去不太方便，再加上没有王野在身边，他也不敢大半夜的带着叶芸娘这样的美人儿到处溜达。 洛阳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暗流汹涌，谁知道街上走的是哪路的和尚。 “相公，若是装傻，是不是太过了些。”叶芸娘面露不解，自己百般交代的是杨凡不要应承任何事，可是没有让他装傻充楞。 “有吗？” 杨凡挑起眉头，顺势将叶芸娘搂到怀中，装醉醉态靠在她的身上，“娘子觉得为什么今天他要请我？” 叶芸娘面色羞红，却没有躲闪，任由杨凡把脸凑到自己的耳边，喃喃道：“应该是为了打探相公的虚实，看看是不是杨家掌权人。” 杨凡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么？”叶芸娘转头看向杨凡，就在这一瞬间，她清楚的感觉到嘴唇触碰到杨帆的侧脸，下一刻，她猛地低下头，双手抓起裙边，疯狂的揉搓，语气紧张：“我，我不知道了。”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杨凡故意凑上前，冲着她的耳边沉声念叨，在叶芸娘小脸红润，耳根发热时，杨凡才笑呵呵的解释道：“娘子想得太简单啦，现在时婶娘在作主，以后呢？” 话题的转变，让杨凡整个人的气势也发生了转变，“他要看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们杨家，我说话算不算没关系，我的见识、眼界，肚子里的墨水以及为人处世的方式，都能看出来我们杨家的水准是什么样的。” 叶芸娘不知道什么准，她猜测杨凡说的应该就是杨家的实力。 “我装成傻子好处可不只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想要打探的是我们杨家的走向，我会不会接手杨家，我的性格是什么，以后该怎么对付我，是要把我扼杀在摇篮里，还是能交个朋友，日后一起共事。 他表现得太明显了，彰显财力，文邹邹的表示自己念过圣贤书，出门时看到的那几十人，就是他的打手，今天要是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可能就是那几十人把我抬到城外的荒郊埋了。” “既然相公装傻充楞，他打探不到消息，怎么就不会对相公出手呢？我不明白，换做是我，我一定能够要将对方扼杀在摇篮中。”叶芸娘眉头紧皱，温柔的语气说出凶狠的话语。 杨凡笑着挂了下她的鼻子 ，“他不敢，杀了我，杨家确实没有掌权人，在他们眼中弱女子是成不了大事，可是你别忘了，我死了，杨家无后，婶娘一定会动用所有的人力物力去跟他与鱼死网破。” “他今天自然知道我是装出来的，不过……那些菜是真的好吃。” 说着话，杨凡打了个饱嗝。 叶芸娘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的伸手大胆的搂住杨凡的腰，“相公太厉害了。” “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娘子，不对，是四个好娘子，没你们啊，我都进不了那扇门，吃不了那顿饭，哈哈哈哈。” 空荡的街头，杨凡大笑起来，下一刻，他又拉起叶芸娘往客栈跑。 夜半喧闹者，杖则三十。 …… 次日天明，杨凡睡得正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接着便是王玄策焦急的声音传来，“杨兄，快起来！今天有官员到访，我们的小破屋被发现了！” “被什么发现了啊……” 杨凡懒洋洋的打开门，只见王玄策满头汗水，双手狠狠的拍在杨凡的肩头：“我早上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刘护院，他说小破屋被人弄得遍地狼藉，把杜大人气得够呛。” “杜大人气什么，跟他又没关系。”杨凡撇撇嘴，满眼不屑，回身打水洗漱。 昨天晚上叶芸娘回来后，本想着与杨凡一同睡下，结果窦菀儿找来了，说是买了什么胭脂，非要她也跟着试一试，叶芸娘只能放弃机会，睡在隔壁。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听到昨晚隔壁有什么嬉闹的声音。 想到这里，杨凡突然挑起眉头看向王玄策，“你昨晚没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话音刚落，叶芸娘三人从隔壁走了过来，书香顶着一脸疲惫，抬头看了眼杨凡，动作僵硬的行礼。 “哦~”杨凡一副我明白的神情看向王玄策，后者自知秘密被识破，低下头来。 一同低下头的还有一看就知道彻夜未归的书香。 杨凡咧嘴笑了笑，瞟了眼装作毫不知情的叶芸娘与窦菀儿，“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合着昨晚是挑灯夜读啊……怎么？看的哪本书？香不香？” “咳咳。”王玄策疯狂咳嗽，一个疯子似的糙汉子，此时脸红到脖子根儿，头也不敢抬。 “相公不要说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笑，若非急事，玄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叶芸娘见状故作嗔怒，呵斥杨凡两句，下一刻，她话锋一转，抿嘴笑道：“我带着菀儿和书香出去转转，我听说前街有个郎中最擅长治脸红。” 说罢，她回头看了眼已经急得快哭出来的书香，忙忍着笑意拉起她的手，讨饶道：“好书香，我错了，我带你去买点儿胭脂水粉，吃点儿好的补一补吧。” 书香急得直跺脚，被叶芸娘与杨凡两人轮番取笑，尽管她知道杨凡与叶芸娘从来不把她当作外人才会如此，可是听起来还是不舒坦，被叶芸娘拉着手也只能轻轻甩开，转身跑了出去。 “书香，等等我。”叶芸娘见她真的生气，连忙拉着窦菀儿追出去。 三人离去，王玄策依旧没有抬头，别的事儿他都拿手，唯独是这与书香沾边的事情，他什么都不会做，连话也不会说。 “行啦，挑灯夜读第一人，我换衣服，一会儿就回去。”见王玄策也有脸红的时候，杨凡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伸手扯下一旁的衣服。 第108章 外包第三方 四门学，西房小破屋外的院中，围着一群学子，秦夫子、于夫子、杜薛以及几名官员站在小破屋外。 一名官员看向紧闭的破屋木门，眉头紧皱，沉默许久，他回头看向杜薛，“杜大人，你说这门，我是推开，还是不推开。” “啊，哈哈……”杜薛赶忙赔个笑，不敢回答。 前些时日，吏部侍郎说要来四门学巡查，顺便看看如今的学子如何，没成想，今日一早到来，就直接叫来自己，紧跟着就是这么一幕。 一群人站在这里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吏部侍郎并没有撕破脸面，而是等着杜薛的回复。 “我听人说，在四门学内的学子竟然跟青楼的人有来往。”吏部侍郎孟良再次追问：“杜大人，解释一下吧。” 杜薛低着头，拱手抱拳，依旧没有应声。 现在已经不是谁举报的问题了，而是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 四门学的学子并不是人人都家境殷实，偶尔买卖些字画文物，没人会管的，问题就出现在前去青楼的这件事情上。 学子经常出入青楼，传出去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嗯？”孟良一声疑问。 “下，下官……” 杜薛张开嘴，结结巴巴的说话，脑海中疯狂思考，毕竟这要是稍微回答的不队，官位不保事小，惹祸上身事大。 于夫子见状，往前走了一步，语气不卑不亢：“孟大人，学子们在课期间，学堂内有专人勘察，青楼等地，平时管得了，离了夫子，谁也不知道去向。” “于夫子好像对本官有很大的意见啊。”孟良眯起双眸，右手抬起，捻动胡须。 这老不死的女婿惹不起，还是不要闹大了好…… 接着，他又笑了起来，“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只是今日本官代表吏部前来，又听到有学子这么说，自然要问个清楚，否则，上头查下来，本官也很为难。” “谁说的？诋毁四门学。” “本官不便告知。” “好，敢做不敢当，四门学教的出，本夫子教不出这样的学子，查不出是谁，日后还请杜大人另请高明。” 说罢，于夫子冷哼一声，甩袖不再说话。 “都回去吧。” 杜薛回头看了眼周围的学子，示意几名护院驱赶学子。 “杨凡这次算是完了，吏部侍郎最烦的就是这些事情。” “好事啊，有好多学子因此才吃得起饭，你不觉得现在站在门外啃馒头的学子少了吗？” “你俩知道个屁，吏部侍郎就是从国子监出去的，最瞧不上的就是四门学，国子监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学子，在书院里面搞这些。” 几名学子小声念叨着，尽可能地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对孟良的厌恶。 身处一个小院，孟良怎么能够听不到，只是懒得追究而已。 “杨凡是吗？就是那杨家的后人？”孟良冷哼一声，满眼不屑，当年若不是杨家杨宪等人，自己早就是吏部尚书。 我倒要看看，罪臣之后，哪儿来的胆量敢来四门学。 “既然孟大人是不愿意说，又没人敢承认，那就怪不得老夫了。”于夫子见孟良还是不说话，从袖袋中掏出一卷写好的谏文，“明日老夫便要呈上谏文，彻查四门学学子，看看是谁没资格呆在这里。”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话音刚落，杜薛与孟良同时喊道。 老东西这是要下狠手护着杨凡啊……孟良上下打量了一下于夫子，心知于夫子好惹，他女婿不好惹。 沉默片刻，孟良笑道：“小事一桩，只需要推门进去看看就得了，若是真的有与青楼来往的证据，再做决定，无非就是赶出四门学。” “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杨凡的声音。 其实是早在学子们刚刚被驱散他就回来了，一直站在门口偷听，就是想看看这位孟大人是个什么态度。 来者不善。 “杨凡？”孟良挑起眉头，轻声赞叹，“长得倒是挺俊俏，这小破屋是你的？” “是的。” 杨凡认真的点点头。 于夫子在一旁冷冷的盯着杨凡，心里早已开始大骂，不承认不就好了，有人实名举报你，你还承认，我看你怎么解决。 “杜大人，既然如此，赶出学堂吧。” “等等，孟大人，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赶出学堂。”杨凡拱手抱拳，挡在孟良的身前，昂头看着孟良，不服气道：“我听同窗说了，大人认为我经常出入青楼，这屋里还有我经商的证据，既然如此，谁说的，找出来对质就好。” “对质？需要吗？”孟良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块被手帕包好的兽碳，“这就是罪证，难道还需要本大人说什么吗？” “大人，您经常去青楼吗？”杨凡望着熟悉的兽碳，笑道：“我当然知道大人不会去那种地方，只是赃物总得有个人给您吧，不然，莫名其妙的拿出一块兽碳说是学生的，学生死不瞑目啊。” 说着话，杨凡两眼紧盯着孟良，眼神犀利。 四目相对，孟良眉头紧皱，小小年纪锋芒逼人，早该杀了好！ “罪……”孟良刚准备张嘴骂一句，想到自己的身份，又轻咳一声，冲着外面得扈从招招手，“把张崇叫来。” 不多时，张崇走进小院，面色平静，冲着几位夫子及孟良等人行礼后，砖头看向杨凡，“杨兄，不是鄙人不通情理，在学堂之内赚些小钱倒没什么，只是经常与青楼来往，传出去也不好。” 鄙人？是个贱人！ 杨凡白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道：“我就两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兽碳是我的？你不经常出去青楼……你怎么知道我跟青楼有来往？” 一片寂静。 张崇显然是早有准备，平静的冲着孟良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小人的一位仆从时常去青楼，小人发现后便责备与他，谈论中得知杨公子经常出入，便去讨了块兽碳。” “解释的挺好的，既然这么肯定兽碳是我做的，你推门进去看看吧。” 杨凡挑了挑眉头，指向小破屋的木门，“反正我是没钥匙，我也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杨兄，不要再装了。”张崇狞笑着劝。 “谁敢动我的房间？我的货呢！刘胡元，你给老子滚出来。”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吼，紧跟着，燕子枫的那位小跟班儿出现在门口，而王野以及刘胡元两人则是跟在后面不断地赔笑。 这就叫外包第三方……杨凡望着终于赶到的王野，笑了笑。 第109章 把柄在手 “哪儿来的混账，本官在……” 孟良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眼杨凡，冷声呵斥，话音未落，那小跟班儿上前指着孟良就骂：“管你是什么当官的，你今天敢动一动我的货试试。” “货？打开门” 听到这句话，张崇眼底闪过一丝紧张，暗道：“这不是他们雕刻的地方？” “你给我看清楚了。”小跟班儿三两步冲到小破屋门口，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愤愤的说道：“我自己家不够使，借着兄弟的情谊，在四门学找一个破房间堆放煤炭，一个月几两银子啊！我给的起吗？还动不动就要搜我的货，今儿我就要看看，谁敢动。” 话音落下，大门打开，门内没有刻刀桌椅，只有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炭块，周边的地面干干净净，一丝一毫的炭灰都没有。 小跟班儿说着说着像是要哭出来，指着刘胡元，“你说的，一个月三两银子，你还说你打过招呼，你看看，动不动就要搜查我，我容易吗？我怕耽误你们学子读书，我还让他们去我家帮我雕刻，让他们吃得起饭，我怕弄脏了地面，每次请人来搬东西我都是偷偷摸摸，打扫的干干净净，到现在为止， 我耽误过你们学习吗？你们简直是……” 突然，话题一改之前的愤怒，竟然变成了控诉，小跟班儿声泪俱下，一声声的控诉四门学内的人不给活路，自己怎么照顾四门学的学生，最后还要给孟良这样的大官辱骂等等。 好小子，几句话还把我扯进来了……杜薛冷冰冰的瞪了一眼杨凡。 他倒是喜欢杨凡，只是杨凡这一招确实是太过于剑走偏锋了。 小跟班儿的这些话说的就是杜薛与几位夫子默许，他才敢租用四门学的小破屋，而且还有不少吃不起饭的学子是他雇佣的，没有他，那些学子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将他和夫子、护院、以及四门学的学子们统统拉下水，把事态升级，变成整个四门学的事情。 如此一来，只有两个解决方案，一，按照规定，从上到下一起处罚，但是学子不定性太高，谁能说的准这里面会不会有以后的一品大官？惹上了谁，孟良兜不住。 二就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简单的教训两句就好了。 混迹官场十余年的孟良自然已经明白其中缘由，眼神阴冷，盯着杨凡沉默许久，又转头看向杜薛，冷若冰霜的脸表情瞬间变换，涌出笑意：“原来如此，看来是本官鲁莽了，杜大人，改日再叙。” “好，好。”杜薛连忙拱手抱拳，做出请的姿势，跟着孟良的身后，送他出门。 呼……胆子是真大，王玄策一直躲在一旁不敢吱声，此事见到事情结束，终于松了口气。 小跟班儿见那位不知名的大人离去，他更是双腿颤抖，明显感觉到一股暖意从裤裆里传来，心里怒骂，差点儿哭了出来，何德何能，敢在这样的官员面前演戏。 于夫子转头与秦夫子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看都没看杨凡一眼，转身离去。 在场的只有张崇一人，眼底闪耀着怒火，脸色阴沉的十分难看，又黑又紫。 “给，擦擦吧。” 杨凡从怀里掏出手帕，递到张崇眼前，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他抿着嘴说道：“你看你脸黑的，下次想要搞我，记得打探好消息。” “呵，还没完呢。” 张崇冷冰冰的答道。 看着脸黑离去的张崇，杨凡抿了抿嘴，低头隐藏着眼中的疑惑。 那天刘护院说有人要来的时候杨凡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最好办的就是找自己救过对方命的人去帮自己做事，而最近的就是燕子枫的小跟班儿闫博。 说服闫博后，事情只完成了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在外面复刻一个流水线，秘密通过每天去小破屋的学子将小破屋内的所有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去，换成干净的炭块。 本来是不需要炭块的，但杨凡担心事情闹得太大，毕竟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所以就该加上了炭块，就等着张崇落井下石的时候，自己把其他人都拉下水。 …… 几日之后，杨凡看着眼前的王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伯父当年在了他爹的朋友，所以这小子才这么针对我啊。” “少爷，那我们怎么办？要准备离开吗？” 王野扶住腰间的长刀，如果杨凡要他宰了张崇，他也做好了准备。 “离开干什么？有些事不解决，那就一直是个事儿，只有全部解决了，才不叫事儿。”杨凡咧嘴笑了笑，挥挥手让王野先离开。 欺负一次能让，两次能忍，三次还逃避，那还算个男人么？ “还有事吗？”杨凡见王野还站在原地不动，突然反应过来，指着他握刀的手，“你少来！别想一出是一出，你要真这样，我可就真活不了了！” “啊？” 王野一愣，讪讪的笑道：“哪儿的话，我只是想着……少奶奶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要不要出去看看。” 杨凡长舒一口气，“不用担心，我让她去青楼了，她总是不放心。” …… 洛阳，西城最大的客栈逍遥楼内。 一名中年男子手持卷宗，恭敬地冲着面前的燕子枫，谄笑道：“燕公子，查到了，杨庄内今年只有一桩命案，死者为赌场恶霸陆佰，杀人者乃是那杨凡的扈从王野。” 燕子枫接过卷宗，打开卷宗，轻声问道：“令郎在四门学……学业如何？” 中年男子躬身回应，“学业尚可，只是那杨凡好不知事，夺了我儿的位置，实在可恨。” “可恨？”燕子枫嘴角上扬，冷笑道：“以后就不可狠了，我倒要看看这杨凡有多大能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胡言乱语，卷宗上写着死者乃是暗器所杀，王野是没那本事，倒是他身旁的小书童有这个可能，找个人挑个机会试上一试。” 接着，燕子枫转头望向中年男子，挑眉问道：“张伦，你前些日子去杨庄干什么了？” “回少爷话，小人闻听杨庄有枕头一物，专程去买枕头去了。” “懂事。” 第110章 被无视的王玄策 四门学外，杨凡送别叶芸娘。 “相公，那疯老头要怎么办？”叶芸娘拉住杨凡的衣角，嘴上没说，心里却有一万个不想离去。 之前叶芸娘也提起过，家里最近总是出现一个疯老头，拿着几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纸张，张嘴闭嘴就是‘杨家小子，给我出来，有成果没钱了。’之类的话。 多少次窦颖都是温柔地解释杨凡不在家，无奈之下，这才传信到洛阳，叶芸娘收到消息后也跟杨帆说过，结果杨凡给忘了。 “要多少给他多少，我欠他一个大人情。”杨凡笑了笑，自己多长时间没有管临风山的事情了，没成想那老头子还在辛辛苦苦的帮自己做事。 以后还是得抽空回去一趟，至少把他们从山里弄出来。 想到这里，杨凡将叶芸娘身上的大裘上的灰尘拍打干净，叮嘱道：“虽说都在洛阳，但你要以自己的事情为主，我没在的时候，你的主意就是我的主意，不要总是想着分离，每一次分离都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叶芸娘点点头，“我知道了，相公也要照顾好自己。” “来这里耽搁这么久，回去后记得跟婶娘说清楚杨家的事情，让她对杨飞杨安兄弟两人防范点，老的混迹江湖数十载，知道该怎么做，小的野心太大，指不定做出什么来。” “嗯，记下了。”叶芸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眼神迷离，“相公，我不想……” 话没说完，叶芸娘转过身子，杨凡叫住她，抬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递出一封信，笑道：“我知道你不想走，我也不想你走，给你，相公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写给你的，昨天你说要走，我可是忙活了一晚。” 叶芸娘嫣然一笑，接过书信，转身离去。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杨凡心中默念一句。 等到上了马车，叶芸娘缓缓地打开信封，‘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她眼前陡然一亮，忙撩起帘幕，从窗口看向站在门口的杨凡，后者正咧着嘴笑，右手抬起握拳竖起大拇哥。 “怎么了？” 坐在一旁的书香窦菀儿见状，疑惑道：“是不是相公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 叶芸娘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开，把书信小心翼翼地折起来，贴身放好，接着抬头看向窦菀儿，眼里闪过不忍，解释道：“相公说不善表达，让我告诉你，你要好好学学经商，不要沉迷于唐传奇，有时间多去看看相公。” “那还用他操心？”窦菀儿嘴上满不在乎的回应，脸上却满是欣喜，接着，她凑到叶芸娘身旁坐着，问道：“相公真的说了？” “我还骗你不成？” “哈哈哈，相公真的是，前几天还说我整天不好好读书，现在又嫌弃我书读多了。” “你啊，就应该跟书香一样，多出去转转。” 听着马车内的两人又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跟王玄策的事情，坐在马夫身旁的书香抿抿嘴，喃喃道：“那家伙有什么好的，就是人长得帅了点儿。” 说着话，她捂着嘴偷笑起来。 …… 十月底，接连几日万里无云，大好天气，气候凉爽宜人。 孟良前来巡视无果，带着满肚子怨气离去，无处发作，听说回去后将整个吏部以下官员卷了一顿，勒令严加审核每年学子。 学院内，秦夫子对杨凡变化没多少，依旧那么冷漠，倒是杜薛，对杨凡有了不少意见，毕竟杨凡差点儿把他扯进去，可惜，左看右看，杨凡没有半点儿出格的地方，学业上佳、行事斯文规矩，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训斥都找不到机会。 至于于夫子，与往日一样对杨凡，十分平淡，杨凡得知他为自己出头，转成送去一些好茶好酒，只是一律在夜晚被送回到杨凡的门外。 “快十一月了啊……”王玄策来到杨凡的房间，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样随意，倒上水，靠在杨凡做的躺椅上，悠悠的晃着：“我说杨兄，你难道真的不考虑一下报考？” “我还是学子啊，学业没完成，不是生徒。”杨凡坐在凳子上懒洋洋的回应。 上一次一声不吭的把书香送走，王玄策可是跟他闹了好久的脾气，整日的在杨凡身边缠着要杨凡给他联系书香的方式。 杨凡被惹恼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气急了，杨凡三天没理他，他才算好一些，之后王玄策再来缠着杨凡时，杨凡也放弃了，由着他的性子。 “杨兄要是参考，一定高中，而且，你可以交上文书，参加县里的考试，成为乡贡啊。”王玄策有意无意的说着，疯狂暗示杨凡跟自己一起报名。 我疯了？考不上丢人，考上了整天把脑袋瓜子别在裤腰带上跟着那些大官晃悠，没准儿哪天就是个替罪羊……杨凡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一句，没有回应。 “少爷。”忽然，妙仪出现在门口，小脸上写满了疲惫，瞧见王玄策在房间，她连忙行了个礼，跑到杨凡的身边，小声说道：“相公，艾越要扩充人手，还自己去联系了另外几家青楼。” 艾越便是燕子枫的跟班儿，也是目前兽碳的售卖者。 “不用管。”杨凡抬手拍了拍妙仪的小脑袋，“你去告诉他，我是只出原画，出了什么事情，他自己担着，我不会管，不按照我的来，还有第二个艾越，不差他这一个。” “啊？可他都谈了。” “嗯，让他自己解决，别总觉得自己很厉害，让他自己想清楚。”杨凡笑了笑，示意妙仪凑近自己，就在妙仪把耳朵凑过来的一瞬间，杨凡对着她的耳朵突然吹了口气。 嗡……耳鸣声响起，妙仪的小脸蹭一下红到耳根，抬起手想要打杨凡，既舍不得，也不敢打杨凡，最后只能狠狠的跺跺脚，嗔怒道：“少爷，不要闹了，您，您还是去看看吧！” “行，那艾越飘了啊。”杨凡笑了笑，抬手示意妙仪拉自己起来，后者红着脸将他用力拽起来，气的鼓嘴不住的哼哧。 望着出门离去的俩人，王玄策怔在原地，半晌没有缓过劲儿来。 “你们等等我啊！怎么老是不带上我？” 第111章 什么也不是 洛阳城，东城一处小院。 院子不带，院内热闹非凡，好象一座书院，传来的全都是学子们商讨学术的问题，门口蹲着一名粗糙大汉。 大汉正是王野，他蹲在这里等杨凡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不由得升起一阵疑惑，“怎么还不来，难道是妙仪没找到少爷？” 话音刚落，街头转角处，杨凡与妙仪的身影出现。 杨凡追着妙仪不住的抬手拍她的脑袋，故作恼怒：“谁教你的？给我说清楚，哪儿学的这些没用的动作？” 就在刚刚，妙仪说自己学了一个什么能够促进关系的动作，说着话就拍了拍杨凡的屁股。 早知道这小妮子这么好骗，就不让她替我去青楼了……杨凡心里一万句脏话飘过，除了青楼的那个老鸨子，也没谁能教妙仪这个动作。 “少爷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妙仪被追着一直往前跑，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对。 明明老鸨子说的很清楚，男人只要拍拍屁股就会对她笑眯眯的，只是她弄错了一件事，老鸨子说的是拍自己，她拍的是杨凡。 瞧着这俩活宝，王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等到杨凡提着妙仪的后衣领来到自己身前，他才挤出笑意，“少爷，别闹了，还是先看看艾越吧。” “有什么的？这小子不老实？”杨凡抬手在妙仪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没把艾越当回事。 毕竟自己一手扶起来的，翻不了什么大浪。 “不是，少爷听我说。”王野拱手抱拳，严肃的说道：“最近一段时间，兽碳的销量总是跟不上，我就跟踪了艾越，结果这小子秘密去了几处青楼与商家，因为是密会，我也没听的太清楚，好像是要将兽碳售卖给他们。” “卖就卖呗，多卖钱还不好？”杨凡皱了皱眉头，随即明白过来，“啊……这小子是想连人带技术全都给我带走啊。” “什么鸡？”王野皱皱眉头，没有过分纠结听不懂的词语，“他应该是想要自立门户。” 说罢，他从兜里拿出来一块兽碳递给杨凡，“这是他会见商户之后，我从商户家偷来的。” “那得有本事才行。” 杨凡冷哼一声，将兽碳收到怀里，走到门前，大手一推，直接将门推开。 门内正在做工的一众学子瞧见杨凡来了，同时问好，“杨公子……” 话没说完，杨凡扫了眼他们，挑眉说道：“做事做事，在我这儿没这么多礼节。” 说话间，院内小屋里走出艾越，相比于之前被打的不成样的状态，此时的他可算得上是春光满面，瞧见杨凡到来，他赶忙拱手躬身，一溜儿小跑来到杨凡面前，“杨少爷，今天您怎么有时间过来，我还没有去看您……” 怎么还是这副狗腿子模样……杨凡心里骂了一句，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里屋。 艾越就算是在不长眼，也明白杨凡这次前来肯定是要兴师问罪，他转头看了眼王野与妙仪，皱了皱眉头，咬着牙硬着头皮跟着走进里屋。 杨凡坐在正座，见妙仪两人也要进来，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不用进来，冷声问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艾越，“你想要自立门户？” “怎么会。”艾越赶忙摇头，信誓旦旦的说道：“我现在的所有都是少爷给的，让我管理这么多人，还让我出去见那些商家，这是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的。” “是吗？”杨凡眯起双眸。 艾越疯狂地点头，连声说道：“杨少爷不要听别人瞎说。” “那你解释解释这个。” 见他还不承认，杨凡将兽碳掏出来，放在桌子上，低头扣手指，等待艾越的回复。 盯着桌上的兽碳，艾越眉头紧皱，转头看看杨凡，又看看兽碳，房间内的温度好像声高了很多，豆大的汗珠顺着艾越的额头滑落。 沉默许久，艾越环顾四周，眼睛眯成一条线，吧唧着嘴巴回话：“杨少爷，既然您把事情交给我，我就要做到最好，小人做的不对的地方您提点一下！” 老小子还想装蒜，怪不得燕子枫老是锤你……杨凡面无表情的盯着艾越，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眼好像深渊一般，令艾越根本不敢直视。 房间内的空气凝固，气氛愈发的焦灼，杨凡一言不发，艾越左顾右盼，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 一刻钟过去，最终艾越还是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清了清嗓子，冷冰冰的说道：“杨少爷，俗话说的好，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你的财路是我给你的，现在你还想带着我给你的东西走吗？”杨凡挑了挑眉。 “杨凡，不要撕破脸。”艾越见杨凡似乎是不打算放过自己，冷笑道：“别忘了，燕子枫的事情没有我，你活不下去，还有，之前在四门学，没有我给你顶嘴，你早就被赶了出来，我现在拿走这些不应该吗？” 杨凡没说话。 “大家各自安好，我只拿走这些钱就好了，那些商家都是我谈下来的，这些学子我都不要，我自己出去重新干，井水不犯河水……” “不要逼着我跟你鱼死网破，到时候我顶多就是赚不到钱，你想想你欺骗那些夫子的罪过。” “杨凡，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帮了你这么多，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 艾越的情绪愈发的激烈，从冰冷的回复，变成了嘶吼狂怒，门外看着的王野两人没有进屋，只是安抚学子们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等到艾越话音落下，杨凡终于动了，他坐直了身子，将桌上的兽碳往旁边推了推，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啊……我明白了，你是拿着我给你钱，打着我的名声，然后去跟别人谈合作，带着我的人我的办法，去赚我的钱，好想法啊！” “杨凡，你不要太过分了。”已经撕破脸，艾越咬着牙压住心底的恐惧，咽了咽口水，厉声厉色道：“不要逼我现在就去四门学。” “你可以去，只怕没人信你。” 杨凡昂头示意他随时可以走，见他怔在原地，杨凡起身无奈道：“艾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会被燕子枫欺辱，全都是你自找的。” 说罢，杨凡迈腿走向门外，边走边说：“你以为四门学的事情没有你就不成了吗？换做谁都行，只是借个台阶下而已，别总是以为自己抓了别人的把柄，实际上……你什么也不是。” 第112章 范家劫难 洛阳，东城。 杨凡面色阴冷，身后跟着妙仪与王野两人。 妙仪歪着脑袋看了眼杨凡，转头看了眼王野，后者似乎是看懂了她的想法，用力的点点头。 王野压低了嗓音，悄声说道：“少爷最宠你，你这么做，少爷一定不会生气！” 见对方这么支持，妙仪终于鼓足了勇气，狠狠的抡起手，啪的一巴掌拍在杨凡的屁股上，“少爷我错了！” 紧跟着，她把脑袋凑过去，咬牙闭眼，双手紧紧握拳，小脸上五官拧在一起，好像在等什么。 被这么突然一打，杨凡本来浮躁的心情就更加的烦躁，可是一回头瞧见妙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啦，少爷没事，不用担心。” 接着，他回过头瞥了眼王野，“怎么你也惯着她？下次不许了。” “嘿嘿，是是是。”王野咧开嘴笑起来，三分谄媚没学会，倒是有七分贱样。 三人顺着街头走了一段路，街边的小摊位依旧多不胜数，与以前相比的倒是有不少乞丐的出现。 “怎么最近乞丐这么多。”杨凡皱皱眉头，从兜里掏出一些散钱，随手丢在靠近自己的几名乞丐的碗中。 王野懂事的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散钱贡献出来，接着解释道：“年初的时候，李绩李将军大败突厥，流窜的败兵流窜到了西域一代，靠着抢夺过往的商队为生，有不少商家都因此家破人亡。” 杨凡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妙仪也把钱拿出来，叮嘱道：“不要吝啬这一点，我们一顿饭都不够，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救命的。” “我知道了。”妙仪认真的点头，下一刻，杨凡便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你干啥！拿回来！你一顿饭吃五两银子啊！败家。” 一边的王野看着两人无奈的摇摇头，暗自吐槽：还不是少爷你给惯的，少奶奶对钱就没个准确的认识。 接连施舍几位乞丐，杨凡抬头与一名乞丐对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往后推了好几步，撞在王野的身上。 “少爷，怎么了？” 王野右手扶住杨凡，左手按住挎刀，转头看向乞丐，顿时愣在原地，惊呼一声：“范少爷？” 妙仪此时还沉迷于自己的小世界中，低头看着手里的碎银子，计算着自己能吃多久，听到王野的惊呼，她看向眼前的乞丐。 叮…… 碎银子掉落在地上，周围的乞丐轰然涌上前，抢了银子瞬间散开。 三人身前仅剩一名乞丐，乞丐苍白凹陷的脸上尽是难以置信，抬手指着杨凡，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杨，杨凡，怎么会……是你！” “范正，你怎么回事？”杨凡惊醒，猛地上前将范正抱住，紧跟着，杨凡便被刺鼻的臭味逼退，他拉住范正破碎漆黑的衣袖，“你不是在西域吗？” “没有，我不是，松手！” 听到这句话，范正忽然慌张起来，疯狂的挣扎起来，情急之下，一脚踢在杨凡的肚子上，将袖口直接撕开，转身逃开。 一旁的王野深知杨凡与范正的感情深厚，自然不敢贸然上前阻挡。 杨凡被一脚踢翻在地，指着范正喝道：“快去拦住他。” 得到命令，王野这才往范正追去，妙仪则是扶起杨凡，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 前两个月见面的时候，范正还是穿金带银，手上的扳指就足够买下杨庄的一个小宅子，这才多久，怎么会沦落到这副田地。 半个时辰之后，东城一处不知名的客栈内，杨凡眉头紧皱，面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三名从青楼叫来的丫头正在卖力的给范正清洗身上的泥土。 三名丫头你看我我看你，死都没想到拿了三十两银子是过来给人搓澡的，不过也好，总比服侍那些趾高气昂的姑娘头牌好。 直至水桶的水换了三次，瘦了好几圈的范正也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杨凡这才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范正没有立马回应，自顾自的做到桌边，倒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叹道：“一言难尽啊……” 接着，范正情绪回复平静，自顾自的说起自己在西域发生的事情。 年初流寇的事情就不必多说，范正在西域并未受到影响，家业越做越大，只是这一路回来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商队内竟然出现了叛徒，引来了流寇，商队的财物被尽数劫走，人也被杀的精光。 就连他也是躲在死人堆里才侥幸逃脱，一路乞讨为生，好不容易回到洛阳城，拿着自己的随身扳指准备兑换一些钱财回家，等到来年太平些再去西域。 谁承想，那当铺的人竟仗着店大欺客，将玉扳指收走后，将他直接赶了出来，扔了三文钱。 无奈之下，他只能留在洛阳城内乞讨，至此已经有十天的时间。 “唉……人心不古。”范正面色平静，语气萧索：“我从未想过会有如此落寞的一天。” “虎落平阳被犬……不对啊，一般的当铺没这个胆子啊。”杨凡跟着要感叹一句，突然缓过劲儿来。 现如今的当铺如果是普通百姓开办的，基本上也都是收收贫苦人家的衣物之类的东西，只有那些官员家属开的才敢收受贵重物品。 “杨凡，你还是这么天真，你真以为非要惹上谁才会被谁对付吗？见财起意的人多了去了。”范正转头看了眼杨凡，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自己换下来的破烂衣服翻找起来。 不多时，他从缝在衣服里面的一块破布内抠出来一个包好的方巾，发现放进完好无损后长舒一口气，接着，他将方巾第给杨凡，解释道：“你说的这个很难找，我是走了不少关系才托人在西域找到这种东西的种子，看起来不像你说的什么棉花种子。” 打开方巾，一小撮黑豆一般的棉花种子映入眼帘，刹那间，杨凡像是看到一名肥胖少年在死尸堆中爬出来，怀抱着一包棉花种子死命逃荒的情景。 豆大的泪珠在他眼中滚动，然后，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他抬起右手，手肘靠在桌子上，手掌不住的在额头摩擦，狠狠的咬住下嘴唇。 “王八蛋，都要死了还想着这事儿，我他娘的怎么还得起。” 第113章 麻烦上门 洛阳，东城陈家。 陈家是洛阳的小家族，但其产业线完善，从洛阳到西域，全由自家人打点管理，从不依附于其他人，以至于家族虽小，平时却没什么人愿意招惹。 做的生意也是必不可少的香料古玩玉器等比较贵重的贸易。 陈家家主陈丰坐在院中石凳上，左手拿着紫砂壶，右手拿着一块玉佩在手中把玩，身后站着一名桃李年华，面容俊秀的小丫头，小丫头葱白似的手指轻轻按捏他的肩头。 这时，门外跑进来陈家管家陈如意，瞧见陈丰，接着，他跪拜在地，说道：“老爷，那范正今天被人救走了。” 接着，他绘声绘色的说起两个时辰之前一位身带书童侍卫的‘大人物’如何在闹市中发现范正，又将他带到了何处…… 陈丰将紫砂壶壶嘴对准嘴角，喝了口茶，吧唧两下嘴品品茶香，慢条斯理地说道：“成，苍蝇再小也是肉，把东西都带上，去会会那个大人物。” 大人物？真是大人物能跟范正有关系！？ 说不准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而已……陈丰起身回头看了眼小丫鬟，后者懂事的把脸凑过去，任由陈丰像是擦嘴一样的在她脸上狠狠的蹭几下，直至小脸被蹭的泛红，才算作罢。 …… 洛阳东城，等闲客栈。 范正没有看杨凡抹眼泪的样子，将头转向别处，不言不语。 妙仪则是拽着王野来到窗边看街边来往的人。 “你不去跟少爷说说话？”王野压低嗓音，小声询问。 妙仪摇摇头，抬头看着天边，喃喃道：“我没见到少爷伤心过，少爷以前说过，伤心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说的再多都是揭对方的伤口。” 一刻钟，杨凡把头狠狠的往下低，尽量不露出一点点表情，终于，他的肩头不在颤抖，缓缓地抬起头来，范正也在同一时刻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杨凡泛红的双眼无神，范正依旧是那么平静。 对视许久，杨凡突然笑了起来，将种子包好揣到怀里贴身放置，指着范正说道：“你就不靠谱，你给我的那几棵树啊，现在都还没结果子。” “是吗？”范正皱皱眉头，随即面露无奈，看傻子似的看着杨凡：“废话，哪儿有种树就结果的。” 两人闲聊几句，悲伤的气氛轰然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奇妙的难以言喻的压抑，看似轻松和谐，一旁的王野与妙仪两人却喘不过气来，只能伸出头去看街头的人，以此躲避。 “洛阳的有钱人真多，动不动就是十几二十人的陪着出来逛街。”王野看着街上最扎眼的那一队人，带着一丝嫉妒，吐槽道：“也不怕招惹是非，有请人的钱还不如置办点房地。” “是啊，看着就好吃。”妙仪根本没听进去王野的话，一对水润的眼珠紧盯着正下方的一处烧饼摊位。 不对……怎么直勾勾地往这儿来了，也是来住店的吧。 嗯？ 看我干什么？ 王野看了眼周围，愈发的觉得不对劲，至少其他有钱人最多也就是五六个人，而那一队人足足有十几名护院打手，其中几人交头接耳，时不时的还指了指自己。 一念至此，王野回头看着正在与杨凡闲聊的范正，“范公子，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嗯？没有啊。”范正眉头紧皱，低头快速的将自己曾经得罪的人全部想了一遍，突然，他脸色微变，快步的冲向窗口，伸出头往外看去。 “就在那儿。”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楼下看向二楼的一人指着范正，大声喊道，紧跟着，一队人陆陆续续的冲进客栈内。 “怎么了？”杨凡站起身子，不解的看着范正，他还从未见到过这么慌张的范正。 “是陈家！我之前跟你说的陈家，找上来了， 你们快走，别把你们牵扯进来了！” 范正连声解释，三两步来到门口拉开门，疯狂的将杨凡往门外推。 陈家与范家做到是同样的生意，不同的是范家曾经相当于陈家的小弟、手下人，在范正父亲的努力下，范家竟然在生意方面超过了陈家，至此陈家一直报以憎恶的态度，但在生意上，范家念及旧情依然是一起合作。 这一次，商队被劫，范家的货物几乎全部丢失，范正自然知道陈家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一定会趁机发难，将范家这么多年发展的生意下线收入囊中。 “快走，一会儿来不及了。”见杨凡不愿挪动脚步，范正急了，咬牙跺脚，“你到底走不走。” “走不了啦~”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不急不缓的声音，紧跟着，陈丰出现在门口，他抬手捻动了一下嘴唇上的胡须，瞥了眼范正，冷冷的问道：“范少爷，这一路可让我好找啊，货物丢了也就丢了，总不至于连世叔的面也不见吧。” 眼见十几名打手将门口围拢住，已经无处可逃，范正身形晃动，倒退几步坐到床边，叹道：“世叔，货物的钱我一定会全部换上，多了我是真的没有了，其它的几名商家我已经协商好了，他们都说按照货物原价赔偿就好。” “好啊，侄儿的话，世叔自然愿意听，只是世叔每天睁眼闭眼要养活的这些人不愿意啊，世叔没钱，他们就没饭吃啊。” 陈丰慢悠悠的走到桌边坐下，正坐在杨凡对面，冷笑连连，一副吃定范正的表情。 杨凡没说话，抬手示意王野与妙仪不要动，接着，他瞪大了双眼，泛红且无神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陈丰。 “世叔，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了……”范正早已料到陈丰会找上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若是回到杨庄也好，家大业大，就算是支付利息，变卖房产都行，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侄儿，世叔也不为难你，你父亲跟我也是老交情，这是当初走的时候，你跟世叔做的保证，白纸黑字，按照上面的赔偿就好了。”说罢，陈丰示意一旁的陈如意念合约。 杨凡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陈丰，后者被盯得浑身难受，眉头紧皱，沉默片刻，将凳子往旁边挪动一下，结果杨凡也跟着挪动凳子，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114章 狠心王二麻子 房间内的气氛愈发的焦灼，好像一一团无形的火在熊熊燃烧，热的让人呼吸困难。 王野盯着眼前的陈丰等人，总觉得什么地方见过，细细打量了好久，他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见过陈丰，连忙喊道：“少爷……” 话音未落，一边的妙仪伸手拉住他，“别说话。” 陈如意的声音尖细，像是在宫里做过事一样，有模有样的拿出合约，大声的念起来。 直至合约全部念完，范正双目圆瞪，停滞的鲜血瞬间沸腾，疲软的身子被怨气与怒火充斥，一拳打在一旁的墙壁上，轰的一声。 “五万两银子，七分利？你这是在抢！就算是我今天完完整整的把货物带回来，那也不是在白做？” “货呢？”陈丰伸出手，挑起眉头，收回手捻动胡须，“下方写了，若是货物完整，概不计算。” 陈丰接过陈如意递来的合约，扫了一眼，皱起眉头，抬头看向陈如意，呵斥道：“念的什么？念错了！重念。” 陈如意连忙点头称是，拿过合约上下看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朗声说道：“范少爷，我看错了，是十七分利。” “什么？陈二麻子！你也太不要脸了！擅自改合约，你这是……”一听这话，范正猛地站起身子，胸口上下起伏，脸色泛白，牙齿咬得咯咯响。 被小一辈叫喊自己的小名，陈丰并不气氛，不慌不忙的跟着站起来，摆手说道：“不不不，侄儿误会了，这可是白纸黑字，你亲手签的字画的押，当然了，我也不是不懂是非的人，我有个解决的办法。” 范正没说话，鼻翼张开呼吸急促。 “我听说侄儿最近在西域可是联系了不少……” “你做梦！” “那就没得说，后天要是收不到钱，那可就不怪我了，衙门口见吧。” 眼见范正果断拒绝， 陈丰没有丝毫意外，冷笑几声走向门外，临走之前，他转头扫了眼杨凡，冷声问道：“看够了吗？” “啊？”杨凡挑挑眉头，连忙道歉：“先生莫怪，在下只是喜好猪狗，遇上了就忍不住多看几眼，王野，关门送客。” 闻听此言，陈丰面色微变，刚要张嘴回骂一句，身形高大的王野已经挡在他面前，抬手指着门口，浑厚的嗓音炸雷一般响起，“请！” “好，好，我看你们嚣张到几时。”陈丰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一看就知道王野是个高手，真要是逼急了，他还是担心王野先对自己下手，到时候跑都没得跑。 …… 是夜，杨凡坐在桌前，与范正两人沉默一下午，一言不发。 王野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说道：“少爷，我去把改它改回来，或者给他撕了！” “这么简单就解决了，那倒省事儿了。”杨凡瞥了眼王野，叹道：“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把合约送到了衙门。” “杨凡，你先回去吧，我无非就是回家把全部的地都卖了就行了，郑家这么多年，几十万的身价还是有的。” “然后呢？” “没有那么多的然后。” 范正气势明显减弱不少，故作轻松的表情又变得僵硬。 几十万身价确实是有的，只是从西域来回哪次不是要花费万把两银子？ 若是真的赔给陈丰，估计范正再也没机会凑到钱去西域。 “先别想没用的，我们把事情捋一捋，找找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然后慢慢的想解决办法，不是后天才还钱吗？能在后天之前想到解决的办法就行，他到底看中了你的什么？” “没办法解决的，他一直都想要占有我们家在西域的利益网。” 面对杨凡的话，范正垂头丧气的回应，只是话音落下，他抬头瞧见杨凡眼神冰冷，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感，他咽了咽口水，这眼神，他在那些杀人如麻的土匪身上见到过。 迟疑了一下，范正只好再次说起来这一趟来回的事情。 范家与陈家的生意说白了就是赚个差价，从西域买好东西拿回来卖，再从家里买一些布匹之类的东西送到西域贩卖，每一次路上都是带着十几辆车马，浩浩荡荡，光是请来的一些所谓的打手都有几十上百人。 所以都是苦难钱，每一趟货物贵贱不同，贵的时候带着玉石古玩奇珍异宝，价值上百万，一趟就要花费十几万两路费，整日提心吊胆。 而范正出事的这一次，就是准备带回来一些古玩玉器，总价值超过百万两。 “原本想的是，这一趟成了，赚个上百万两银子，我就不会再去西域了，谁知道……唉，真是世事无常。” 范正说着，对着桌子狠狠的锤了一拳。 “不对啊，那这份合约是什么时候签下来的？”杨凡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在脑海中不断地复刻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半年之前，当时就是我爹说西域那边要有一匹异宝，所以我才去的。” “那也不应该啊，官道上也没有什么劫匪敢这么胆大啊。” “流寇……刀尖上舔血的人，有什么不敢的。” “还是不对，整件事情都不对劲……我觉得是他老早的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这件事情是不是他拉着很多生意人跟你一起做的？” “怎么会，他怎么有这个能耐，我们做的生意都差不多，这一次也只是他说去不了西域我才答应的下来……” 范正跟着杨帆的思路，一问一答，说着说着，范正愣住了。 “抢生意而已，至于……如此吗？”沉默许久，范正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凡，眉头紧皱，“那是一个商队的人啊！上百人啊，全都死了。” “那又怎么了？”杨凡撇撇嘴，看了眼王野，示意王野说自己遇到过多少次。 王野清了清嗓子，“少爷尚未从商便经历了五次暗杀。” “唉……江湖乱道。”范正摇头苦笑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想赔钱？我可以帮你把钱都还上。”杨凡面色平静，敲了敲桌子，闭上双眼默默的计算杨家目前的所有产业的价值有多少，接着说道：“就算是我不经商，我以后还能入仕，一样能生活。” “不可能！”范正当即拒绝，要自己的兄弟倾家荡产来帮自己，他做不到。 杨凡笑了笑，问道：“你咽的下这口气吗？” 第115章 对簿公堂 杨凡跟范正认识这么多年，深知这小子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凡事都想着合不合规矩。 想要让范正跟着自己的思路去报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慢慢的引导范正的情绪，否则按照范正的想法一定会是以后好好做事，等到以后有钱的时候吞并陈家的生意。 至于如何吞并，那就是个未知数，不过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人手段。 伴着杨凡的一句问话，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妙仪趴在窗户上，对身后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听，王野站在一旁紧张的盯着妙仪，相对于两位少爷的谈话，他更关注于妙仪会不会一时好奇失手掉下去。 妙仪要是摔坏了，杨凡能把他从三楼扔下去。 一夜无眠，范正整夜盯着窗外的月色，死命地想自己为什么会面临这样的窘境。 次日天明，房门被敲响，杨凡从床上爬起来，瞧见趴在桌上熟睡的范正，叫醒一旁的妙仪以及同样趴在桌上睡着的王野，自己起身开门。 “杨公子？” 来者正是当日遇到的不良人，被杨飞称为张绣衣的男子，他瞧见开门的是杨凡，一脸震惊，随即又皱起眉头，“杨庄范家的范正在吗？” “在，张绣衣有什么事吗？”杨凡笑着回应。 “奉洛阳知县钱大人之命，前来捉拿范正。”说罢，张绣衣伸手轻轻的推开杨凡，一挥手，身后两名最低级的蓝衣不良人冲进屋中。 屋内的范正坐在桌前，眉头紧皱，抬手喊道：“慢，容我洗漱。” “还洗漱？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张绣衣面露不耐，冷冰冰的回应一句，下一刻，瞧见杨凡递过来的五两银子，他冰冷的脸上浮现出笑意，“都是读书人，在下明白，行，一刻钟的时间。” 收了钱，张绣衣也不客气，三两步来到桌前，招呼剩下两名蓝衣过来一同喝茶。 直至客栈内的博士打水送来，几人洗漱完毕，张绣衣起身招呼着范正可以跟着自己走了。 “一起去吧。” 杨凡见状叫上妙仪跟着自己，又叮嘱王野，“你去书院一趟，帮我跟夫子说明实情。” 张绣衣与杨凡也算是有过交集，知道杨凡的身份，也没有过多为难，两名蓝衣跟在杨凡三人的身后，张绣衣在前方带路。 “去了之后什么都照直说就行了。” 来到衙门口，杨凡看着范正，叮嘱道：“不要再想什么仁义道德，对付他们没用的，叔父教你的那些正人君子的做派，不好使的。” “知道。”范正点点头，苦笑道：“以前是我想方设法护着你，现在……唉……” “叹什么气，去吧，赔多少钱记个数就行了，跟我说一声，我准备准备。” “嗯。” 目送范正在两名蓝衣的带领下进了衙门，张绣衣正要跟着进去，杨凡一把伸手将他拉住，“张大人且慢。” “什么事？”张绣衣皱皱眉头，低头看了眼杨凡的手，对他的动作十分不满。 “张大人莫怪，小人不懂事，这样，小人一会儿在云祥阁摆上一桌，当作赔罪。” 杨凡连忙拱手作揖，笑眯眯的等待对方回应。 啊……这小子想贿赂我！ 张绣衣看穿杨凡的想法，正经八百的说道：“杨公子小看在下了，不去。” “诶~别，给在下一个赔罪的机会，只有大人不怪，小人以后才敢走在这街上。”说着话，杨凡悄然塞了一锭银子到他的手里，补充道：“小人也有两件玩物，看不懂，玩不透，大人接触的人多，也帮我介绍两人甄别贵贱。” 说罢，杨凡领着一脸懵逼的妙仪转身离去。 妙仪见张绣衣一套丝滑小连招将银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到怀中，拉了拉杨凡的衣角，面露不舍：“少爷，都给他多少了，还给啊。” “当然给，只要他帮忙，这事儿就好办了。” …… 半个时辰之后，云祥阁。 杨凡坐在二楼靠近街道的座位，闭起双目，在脑海中一遍遍的推演自己后面的安排，百般确认事情会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 满桌酒菜看的妙仪口水直流，紧盯着楼梯口，比杨凡更加焦急的想要见到张绣衣。 “还想吃？你都吃了两只鹅腿了。”杨凡突然睁开眼，见妙仪偷偷摸摸的又要夹菜，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指着桌上没腿的烧鹅，“你看这烧鹅好看吗？” 妙仪撅着嘴，将筷子放下，下一刻，她又猛地坐直身子，指着楼梯口兴奋的喊道：“少爷，他来了。” “做好，记得我说的，吃你的饭，别多说话。” “嗯嗯。” 妙仪连连点头，恨不得立马就拿起筷子吃桌上的东西。 见到张绣衣靠近这边，杨凡才站起身子，拱手躬身，恭敬地说道：“张大人，坐坐坐。” “杨公子久等了，没办法，庭审过后耽搁了一些时间。”张绣衣也不客气，坐在桌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请。”杨凡抬手，对着桌上的酒菜做出请的姿势，话音刚落，妙仪就忍不住夹起一块肉塞到嘴里。 “杨公子还是十分疼爱自己的书童啊，能与书童同桌就餐的，少得很呐。”张绣衣挑眉看了眼妙仪，唇红齿白，身材瘦小，突然，他醍醐灌顶，顿时明白过来，笑着说道：“弟媳，好胃口。” “没办法，出门在外，张绣衣真是好眼力。”杨凡给张绣衣倒了杯酒，两人对饮一杯后，直截了当的问道：“不知道范公子……现在何处？” “填写卷宗，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写完。”张绣衣吃了口菜，随口回答。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一般案件结束，一些细节都是需要当事人去跟着主簿补充填写卷宗。 “明白，对了，不知道张绣衣晚上可有时间？” “怎么？” 张绣衣敏锐的看向杨凡，放下手中的筷子，面露谨慎，一般晚上需要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啊，在下只是问问。”杨凡连忙打个哈哈，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包好的包裹放在桌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银子，并且数量不少。 接着，杨凡清了清嗓子，“之前我拖范正送回去一些东西，现在看来，估计要被当作赃物扣押，家传宝物，只求张绣衣帮忙照看，仅此而已。” 第116章 准备 “什么东西？”张绣衣依旧十分警觉。 杨凡笑了笑，将方巾拿起来作势要揣到怀里，“不便告知。” 话音未落，张绣衣伸手抓住杨凡拿方巾的右手，两人对视一眼，张绣衣笑道：“杨公子哪儿的话，本分之内的事情而已。” 看守扣押货物的活儿应当是一些衙役的，身为不良人，他自然也是可以接触，只是平时都不会去做这种苦工。 “看在杨公子的份儿上，在下怎么说也要去帮忙照看一下。” 接过杨凡的方巾，张绣衣将方巾塞到怀里大笑道：“吃饭吃饭。” 真重，至少有五十两！ 吃着饭，张绣衣对杨凡的态度如同对待自己的亲弟弟，张嘴闭嘴就是贤弟，生怕杨凡吃不饱，不住的给杨凡夹菜。 一顿饭直至申时才算结束，两人喝的醉醺醺的，杨凡整个人都在打摆子，吐了好几次，张绣衣也是满面通红，招呼着妙仪将杨凡送回去。 “别，别动我，我都快飞起来了，别拽着我！” 杨凡疯狂的挣扎，双手不住的在空中乱抓。 张绣衣见状抬手对准了杨凡的肩头一点，杨凡立马老实下来，接着，张绣衣叮嘱道：“弟媳，送他回去吧，有半个时辰穴道就解开了。” “好，我知道了。”对于身份暴露这一点，妙仪也遵循杨凡的指示，并不隐瞒，点头后叫来云祥阁的博士把杨凡搭上马车，送回到等闲客栈。 傍晚时分，客栈内，范正刚回来，见到只有王野一个人在房间内，还没等他说话，王野便拉着他到桌边，拿出纸笔，将杨凡强迫他背下来的全部东西念了一遍，“快写，少爷说了，这些事情记不得，必须要快点儿写，越快越好。” 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听到王野说时杨凡交代的，范正也就顺手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范正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不是欺瞒父母官吗？” 正在这时，房间内推开，杨凡右手搭在妙仪的身上，把脸不断地往妙仪的脸上蹭，蹭的她脸色羞红，可是又不能躲闪，只能忍着。 “还不快来搭把手。”妙仪红扑扑的小脸上尽是埋怨，盯着发愣的王野连声叫喊，后者连忙上前帮忙。 就在王野准备扶住杨凡的瞬间，杨凡站直了身子，抬手拍了拍妙衣的小脑袋，“蹭蹭怎么了，还脸红了！” “额？少爷你没喝醉？”妙仪登时愣住。 “喝醉了，记住了，少爷我今天是喝醉了！醉到不省人事。”杨凡抿嘴笑了笑，示意妙仪把房门关上，紧跟着，他转头看向王野，“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一辆马车，三个箱子，一共七十二件宝物，全都准备好了。”王野从兜里掏出来一张收据递给杨凡。 “好，很好。”杨凡点点头，这才看向一脸懵的范正。 “杨凡，你知道欺瞒父母官罪过有多大吗？”范正厉声呵斥，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兄弟拉下水。 “好啊，你去劝劝陈丰，我一会儿跟他一起去县衙。”杨凡翻了个白眼，将桌上的单据拿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水，“对付这种人啊，没办法的，而且，你可别把知县大人想的太傻了，这种奸商伎俩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否则，你欠了上百万的债务，怎么可能放你出来。” “可是……” “没有可是，先做是吧，王野，你带范正去一趟马车的位置，把我叮嘱你的全都交代一边，记住，所有细节，细节是最重要的。” 王野领命在杨凡的目送下，带着范正走出房间。 目送两人离开，杨凡不怀好意的看向妙仪，后者愣了愣，下意识地往后退，“少，少爷，你喝多了，先睡觉吧……” 早就听人说了酒足饭饱思淫欲，妙仪就是个木头也知道杨凡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咳咳，嗯……少爷，我扶您去睡觉吧。”妙仪忍着心中的恐惧，试探性的往杨凡身旁走过去，见杨凡盯着自己没动作，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挽住杨凡的胳膊，扶着他往床边走。 杨凡往后仰了一下头，将脑袋靠在妙仪的肩头，顺着后背往下看……地面怎么被挡住了？ “少爷，坐下吧。”来到窗边，妙仪侧着头，轻声呼喊，此时杨凡正靠在她肩头上，她不敢突然闪开，害怕杨凡摔个好歹。 “妙仪。” “嗯？” “不要怪少爷……” 听到妙仪疑惑的声音，杨凡拿出右手，食指拇指比作铁钳，对准了妙仪的臀部，狠狠的掐下去。 “啊……” 一声尖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客栈。 啪，接着便是响亮的耳光声，相比于尖叫，声音小了很多而已。 “这位公子真是玩儿的花哨啊。” “哈哈哈，看不出来啊，不过有一说一，那小书童我见过，长得白净的很啊。” “你们俩知道什么？这位公子哥儿可不只是这一个，上次可是叫来了好几个女人，那才叫漂亮，不过……龙阳之好，桀桀桀。” 客栈一楼，几名男子闻声讨论起来，每个人都露出一副你懂我懂的表情。 房间内，杨凡捂着右脸，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妙仪则是紧张的站在窗边，毫无底气的争辩：“是，是少爷这么多，我没忍住才……我，是少爷的错。” “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你何必这么用力呢？” “我，我没忍住……” “看来你这是卯足了劲儿想还上我以前打你啊。” 杨凡撇撇嘴，故作委屈的看着妙仪，四目相对，妙仪怔了怔，这不应该是自己的表情嘛？ 没招了吧！走你的路，让你无路可走。 杨凡心中暗道一句，见妙仪的小脸上尽是疑惑，趁其不备，伸手一把将妙仪拽倒在床上，伸手将其抱在怀中，用额头撞了下妙仪的小脑袋，“别动，睡觉！” 夜幕将至，洛阳陈府。 陈丰躺在躺椅上，周边两名丫头正在为他捏肩捶腿。 吱……房门推开，陈如意满脸媚笑，躬着身子，凑到躺椅旁，小心翼翼地呼唤一声，“老爷~有情况了。” “讲。” 陈丰微微张嘴，吐出来一个字。 “老爷，今天跟踪范正的人回来了，听说他帮着那叫杨凡的小子运东西出城。” “出城？” 陈丰缓缓睁开双眼，冷笑道：“到他手里的就都是我的，去派人通知衙门的人，拦下来。” 第117章 状告范正 洛阳城衙门。 知县钱江正在翻看一本古籍，门外忽然急匆匆的跑来县丞钱勇。 “哥……”钱勇嘴刚张开，瞧见钱江眼神不对，连忙改口道：“大人，有消息，范正带着一辆马车要连夜出城。” “出就出吧，奸商篡改合约，这事已经见怪不怪了。”钱江长叹一声，表示不用理会。 钱勇面露难色，语气里充满无奈：“可是，他刚刚已经派人来通知了，他说他们已经先去把马车拦下来了……” 唉……可怜那小子了，还是个学子，怕不是这一次就断了前程。 钱江将书本合上，抬手抓了抓脑袋，叹道：“去吧去吧，由着他去吧，让张鑫去一趟，把马车带回来。” 钱勇似乎是看透了大哥的想法， 跟着骂道：“杂种，就是仗着自己的亲戚是官员就敢整日放肆。” “胡说，这话是你能说的吗？”钱江冷冷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傻弟弟。 傻弟弟读书是好手，就是性格太耿直，所以他把钱勇留在身边，一来有个心腹帮手，二来是怕弟弟进了官场惹上别人。 至于那陈丰，也是个畜生，这也不是第一次篡改合同讹人钱财，整天在洛阳城里为非作歹，他也头疼的厉害，一直想找个法子治一治。 之所以如此猖狂，皆因他一位叔父陈天，官居礼部侍郎，听闻是太子一脉，虽然官阶不高，但是人脉极广，基本上没人会因为一点儿小事与他交恶。 …… 洛阳城，靠近衙门最远的南城城门口位置。 一行人在街头吵闹，争执双方正是范正与陈如意等人。 陈丰捻着胡须，望着马车上堆满的货箱，冷笑道：“你欠我这么多银子，你说这些不是你的东西？” “真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我只负责送出城门就好。” 范正义正言辞，指着门口的守城军官，将手中的通牒拿出来。 杨凡今天交代王野带他出来后，王野就让他送马车出城，他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想想杨凡不应该是做一些无用功，也就答应下来。 谁承想，刚来到城门就被陈如意与陈丰等人拦了下来，非要将货物带走。 “今天你们谁敢碰一碰这货物。”王野拔刀站在马车旁，双手持刀，冷冰冰的看着众人。 “你们吵什么呢！” 正在这时，一直在不远处观望的守城将士过来，为首的军镇面露寒光，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肃杀气息瞬间震住在场的人，唯独是王野面不改色，抬头与他对视。 “你说，怎么回事。”瞧见王野应该也是军伍出身，军镇指着王野让他说明实情。 王野连忙将事情说一遍，自己的少爷与范正有约在先，回来后帮自己送东西出城，没想到半路遇上了陈丰等等。 陈丰，又是这老混账。 军镇面色阴沉，扫了眼陈丰，后者立马拱手抱拳，躬身行礼，“见过军镇大人，小人的叔父时常念叨将军。” “免了。”军镇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范正与王野，命令道：“你二人将货物给他，命题去衙门解决，再次夜半喧哗，流放充军。” 说罢，军镇挥挥手，几名士兵立马上前将马车围起来。 王野见惊动了守城官员，也只能作罢，拉着一脸不忿的范正，安慰道：“走吧，少爷不会怪罪的，我们先回去吧。” “可……哼。”范正自然知道军镇不好惹，无可奈何，只能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多谢军镇大人。” “你们，去把马车帮他送回去。” 军镇面无表情，指着守在马车旁的几人，“送还后立马归队。” “是。” 夜幕下，王野扶着气上心头，步履蹒跚的范正行走在空荡的街头，陈丰与陈如意两人则是得意洋洋的在军队的看守下往回走。 ……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范正回到客栈内早已是气的浑身颤抖，倒是杨凡，抱着妙仪呼噜震天响。 次日天明，杨凡一大早就起床洗漱准备，拿着一张写好的诉讼，叫醒了范正。 “起来，还睡什么？” 杨凡见范正睡得正香，一脚踢过去。 后者打着哈欠坐起身子，迷茫的看着杨凡，疑惑道：“怎么了？” 话音落下，他又唉声叹气，苦笑连连：“唉……都怪我。” 杨凡翻了个白眼，将诉讼状揣在怀里，拉着他起床，“起来，今儿我要告你。” “什么？告我？” “不然告谁？我价值三百万两的玩意儿交给你你给我弄丢了，不找你找谁？” “三，三百万两？杨凡！你疯啦！” 一个时辰之后，洛阳城衙门内。 伴着衙役们水火棍在地上轰隆隆的敲响，“恶……无……恶……” 啪！ 惊堂木清脆的响起，钱江拿起杨凡递上的诉讼状，眉头紧皱，“杨凡？你说你的东西在范正手中，却被人夺走……啊，确有此事，本官可以作证，传令陈丰。” 钱江刚说一句话，突然想起了昨晚让张鑫张绣衣去带回来的马车，挥手示意张鑫，后者连忙跑出门去。 不良人虽为不良，但常年习武，脚力比一般衙役快得多，所以有不良人在场，官老爷都是让不良人前去传令带人。 半个时辰之后，衙门内，杨凡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与范正之约，早在许久之前，他便让范正给自己追寻一些货物从西域带回来，范正商队被劫，他也不强求赔偿，改为范正照看好自己的一马车货物，现如今，货物被带走。 “你说……你曾经叮嘱过张绣衣，让他看好你的货物？”钱江眯起双眸，警觉起来，什么货物值得请不良人吃饭帮忙照看，是对货物被陈丰劫走早有预谋还是这货物真的很值钱？ 面对钱江审判的眼神，杨凡站直身子，不卑不亢，身为四门学学子，依律免去跪礼，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正是如此，昨日小人得知范正欠下巨额银两，心知自己的一马车货物可能会被扣押，便让张绣衣帮忙照看。” 请人吃饭不犯法，工作之内，也不犯法……钱江点点头，暗道：“这小子足够谨慎，一点儿也不逾越规矩。” “昨晚，小人又担心这货物长时间被扣押，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售卖，便让小人的随从亲自跟着范正送货物出城，结果遇上了军镇大人。” 说罢，杨凡转头看了看跪在一边的王野，王野连忙跪行两步上前，恭敬地行李后，一字一句地说起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一旁的范正跪在原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第118章 嘴毒的杨凡 听完王野的描述，钱江眼睛眯成一条线，盯着杨凡上下打量好几遍，冲着杨凡招招手，杨凡领会意图，连忙上前，踮着脚将脑袋伸到公案桌前。 衙门的公案桌向来如此，设立的比大堂高出一部分。 “大人，有何吩咐？”杨凡踮着脚，挤出来的笑意也有些不自然。 钱江似笑非笑：“那几个箱子，值多少钱？” 杨凡顿时明白过来，钱江这是一眼看破了杨凡的心思。 能坐上洛阳知县的位置，除了铁打的关系，剩下的就是过硬的头脑。 钱江在这个位置呆了十年升不上去可不是因为能力不行，而是他生在洛阳，长在洛阳，多少次要被调走都是他百姓请命再加上他的不断上书才继续留在这里的。 据说钱江的师傅现在是九皇子的李治的老师，曾教导过太子李承乾，如今加封正一品太子太师。 杨凡眨巴了下眼睛，心脏咚咚剧烈跳动，脑子飞速旋转。 他没想到这么快被识破。 心念急转。 乱色一闪即逝。 迎着钱江咄咄逼人的尖锐目光。 杨凡泰然一笑，“大人爱民如子，自然明白，箱子不值钱，里面的东西才值钱，更何况，此状，非告不可。” 既然能受百姓爱戴，想必也是个清官，事已至此，只能赌一赌。 若是被点破，白纸黑字，证据确凿，告败了，无非就是以后不能呆在洛阳城了，若是大人顺水推舟，杨凡最后一句话也是表明自己的立场，日后钱江难办的时候也好开脱。 “好。”钱江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时，门外响起张鑫的‘人犯带到’四个字，杨凡闻声退离公案桌， 站在王野身旁，接着，陈丰捻着胡须，脚下不紧不慢，一副高傲的姿态走进县衙内。 瞧见杨凡在此，范正跪在地上，陈丰一撩袍边，慢悠悠的跪在地上，恭敬地冲着钱江喊道：“草民叩见大人。” 刚刚来的路上他就听张鑫念过他的罪状书，说是杨凡的一马车东西被扣押。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何尝不高兴？ 范正刚被自己告了，又被他的好兄弟搞了，自己就算是看戏也要来捧捧场子。 “听张鑫说了吗？” “回大人话，是。” “既然如此，那本官问你，昨夜张鑫带回的货物与杨凡所说的并不一致，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差错？ 我没动过啊！ 闻听钱江质问自己，陈丰怔了怔，冲着钱江拱手说道：“小人并未动过马车上的货物。” “胡扯，我的宝物到你家去了一趟就变成了一车石头，你跟我说你没碰？” 不等钱江说话，杨凡指着陈丰，挑眉抿嘴，疑惑道：“难道你说我的宝物成精，自己打开箱子出去转圈儿了？” “肃静。”陈丰刚要怒斥杨凡，钱江一拍惊堂木，拿起桌上的单据，念叨：“讼状内写明，马车内有‘云芝宝树’一株，为和田玉所制，价值两万七千两，‘飞马踏燕’一尊， 和田玉所致，价值三万五千两，‘素金宝佛’一尊，西域巧匠以纯金打造，价值五万两，‘白玉飞龙’一尊，汉白玉……” 伴着钱江的声音响起，豆大的汗珠顺着陈丰的额头滑落。 这要是真的，算下来岂不是有七十多万两？ 小杂种，如此狠辣！ “陈丰！”正在陈丰失神时，钱江一声怒吼惊醒他，接着，钱江平静的问道：“陈丰，本官问你，昨晚的马车，可是由你带回陈家？” “大人明鉴！”陈丰稳住心神，抬手指了指跟着来的一名士兵，信誓旦旦的说道：“草民昨日确实将马车带回，但是由军镇大人派兵护送，士兵离去时，张绣衣正好到来，草民并未打开过一箱。” 想坑我？还好我早有准备。 我玩儿这一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儿呢！ 陈丰深吸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抬起头瞟了眼杨凡，昨晚就想着事情不对，所以专门叫来了一名跟着护送的士兵。 “上前来，说出实情。”钱江拍了拍惊堂木，门口的士兵连忙上前，按照规矩行礼后，将昨晚军镇命他护送马车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既有人证，杨凡，你说你货物丢失，可有证明货物在陈家丢失？” 钱江点点头，看向杨凡，心道看你小子怎么办，人家早有准备。 “杨凡，你还嫩了些。”陈丰昂着头跪直了身子，胸有成竹的望向钱江。 杨凡在一旁冷笑道：“陈家主好大的威严，竟能调动护城兵马为你护送一辆小小的马车。” “胡言乱语！草民只是承蒙军镇大人关怀，昨夜在城门位置，军镇大人见我们在街头争执，以防万一，这才派人护送。” 一听这话，陈丰顿时慌了，小嘴叭叭的，连珠炮弹，生怕自己说慢一步就会被诬陷一个罪名。 小畜生，如此狠毒！ 话音落下，陈丰忙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望着杨凡有了一丝转变，谨慎起来。 这嘴，太毒了……一旁的范正低着头，听到杨凡的话时，他也跟着一个心惊。 钱江眼底闪过惊叹，他可没想到杨凡抓人话柄如此迅速，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有谁能够证明？张鑫，你昨夜去的时候见到过官兵吗？” “见到过。”张鑫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回大人，昨夜我与官兵相聚后，闲聊几句便各自离开。” “等等！”闻言，杨凡高高的举起手中折扇，抢在钱江之前问道：“几句？说清楚，这可不是几两银子的事儿。” “杨凡，过于吹毛求疵了。”钱江见状冷声提醒。 杨凡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地说道：“大人，事关小人全部身家，不得不如此谨慎。” 话已至此，钱江也无法反驳，只好跟着转头看向张鑫。 “小，小人不记得了。”张鑫低下头，毫无底气的回应。 “张大人，您可要说清楚，稍有不慎，这几十万两就全都在你身上背着呢。”杨凡见他低下头，轻声提醒。 看他这样就知道，王野昨晚没有让自己失望。 第119章 帐抵账、货抵货 安静的公堂上，张鑫眉头紧皱，眼角余光瞟向跪在身旁的陈丰。 这该如何是好？ 钱江皱起眉头，扫了眼杨凡，冲着张鑫问道：“如实招来。” “回大人话，小人，小人昨晚遇上了王野与范正，就顺便送了范正回家。” 张鑫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之所以杨凡要选在南门，就是因为王野回来的路上正好可以路过衙门，时间若是安排得当，完全是可以与张鑫撞上面。 “范正。” “小人在。” “此事当真？” 钱江冷声质问，范正低着头，连忙将昨晚自己气火攻心，半道上遇上张绣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 “耽搁了多久？” “半个时辰……” 钱江问话结束，张鑫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衣衫，这要是怪罪下来还了得？ “陈丰，你还有话可说？”钱江冷冰冰的瞪了一眼张鑫，转头问向陈丰。 后者听到这里心都快亮了，这全部的证据都完全表明了东西在他家的时候有一段空白时间。 一如所有的套路，陈丰缓过神来，大喊一声：“冤枉啊！大人，那十三个箱子送到我家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动。” “十三个箱子，陈家主真是厉害，没动过还知道多少个箱子。” “杨凡，东西就摆在明面儿上，我能看不到吗？” “怎么？难道你要在公堂上动手打我不成？” 看着咬牙切齿的陈丰，杨凡表情懒散，淡淡的说道：“不知道陈家主到底是恼羞成怒还是被冤枉了。” “我是被冤枉的啊，大人。”陈丰双拳握紧，却又不能对杨凡说什么，只能转头冲着钱江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大人明鉴，小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小人，小人有证据。” “将证物呈上来。”钱江皱了皱眉。 陈丰连忙点头，可下一刻，他又怔在原地，哪儿有什么证据？ 除非是请神仙来把昨天晚上自己的生活重放一边。 “还是先估算一下价值，赔钱吧，东西在你家丢的，张绣衣带着一群衙役押回来的，张绣衣又带人看守了一夜，就只有在你家的时候有空挡……” 钱勇站在钱江身后，心直口快，直接劝道，他倒是看出来了，只是钱江没有发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正好，有个人能治一治陈丰这个混帐，钱勇心里嘟囔一句，嘴上又跟着补充道：“几十万两银子，陈家还是拿得出来的。” 拿的出来？ 那是钱吗？ 那全都是我的命！ 陈丰双目泛起红血丝，恶狠狠地看向杨凡，语气怨毒：“杨凡，我什么地方惹到你了！你要如此对我！” “你这是要咬我吗？”杨凡面色平静，望着几近崩溃的陈丰，他心如止水，轻声说道：“我跟你无冤无仇吗？我只要我的东西，帐抵账，货抵货，要么给钱，要么给东西。” “你，你，畜生，你竟敢如此陷害我，我！你知不知道我叔父是谁？” 但凡杨凡表露出一丁点的害怕或者紧张，陈丰都不会害怕，可是面对言谈自若的杨凡，他竟然慌了，有一种从见第一面开始就被对方算计的错觉。 自己多少年都不敢如此猖狂，杨凡上来就敢坑他这么多银子。 一辈子的家业也就是这么多钱，要是被杨凡坑走，那自己这一辈子为了什么？ 几次的心理风暴，陈丰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子，猛地扑向杨凡，双手紧紧的抓住杨帆的衣领，“王八蛋，你个畜生，竟敢这么陷害我，我要你死！我要弄死你。” “是吗？”杨凡依旧面无表情，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的一批。 “肃静！” 台上的钱江见陈丰已经失控，低喝一声，猛地拍响惊堂木。 张鑫自认失责，是代罪之人，不敢妄动，示意周边的衙役上前按住陈丰。 范正跪在原地，眉头紧皱，双眼死死的盯着陈丰，这一刻，他到没有觉得对方可怜，心底只有一句话‘你也有今天！’。 直至陈丰被拉开，杨凡扯了扯衣衫，看向钱江，恭声说道：“大人，证据确凿，请您明鉴。” “王八蛋，你就是陷害我，你就是因为我改了与范正的合约陷害我，我杀了你，杀了……” 崩溃的陈丰此时依旧在大声嘶吼，许是太过于愤怒，几次叫喊之后，他竟然下意识地想到范正，将自己与范正的事情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他僵直着身子愣在原地，愤怒的表情在脸上凝固。 陈丰啊陈丰~这一次本官也帮你了你了。 钱江抿嘴忍住笑意，本想着杨凡这件事情做的过于直白，想要意思意思，简单的赔个几万两，在定个张鑫失责就行了，如此，最多也就是陈家的名声不好。 可是现在陈丰一句话说漏，一旁的文吏可都是油盐不进的家伙，肯定将这句话写了下来。 “肃静，此案证据确凿，陈丰听判，本官命你今晚之前，将替换之物全部交换于范正。” 钱江浑厚的嗓音念叨着判决，如此草率实在不是他自己想这么做，而是…再拖下去，陈丰又要被严查，到时候拉出一大堆人来就不好办。 “小人冤……”陈丰浑身脱力，软溜溜的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想要再叫一声冤枉，可自己说走了口。 我去哪儿弄那些宝物？ 陈丰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的地面，不住的摇头叹气。 “大人，小人目前正在求学，那些货物我看陈家主也是喜爱，不如就让他按照原价赔偿于我，当作我卖掉就好了。” “依你所言，退堂。” 听到杨凡的提议，钱江果断地拍响惊堂木，起身离去，衙役们也跟着退去。 不过片刻，公堂内只剩下杨凡等人。 杨凡歪头看了眼坐在地上的陈丰，摇头笑道：“陈家主，那些宝物，就当我卖给你了，今晚我去拿钱，您可别忘了，马车就在县衙后的马厩。” “杨凡！”陈丰僵硬的转过头，看向杨凡，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杨凡早已被万箭穿心。 “好狠毒的眼神，不如我还是要东西？” 杨凡轻笑一声，只是一句话，便让陈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杨凡要是真的只要东西，估计卖了陈家都不够。 第120章 做新衣服 “你听说了吗？陈丰偷了一名学子的东西，今天老爷审案的时候那陈丰哭的整个人你都软了。” “放屁，我亲眼见到了，那学子还在我这儿吃过烧饼，我听人说，陈丰当时都吐血了。” “不会吧……老畜牲陈丰还能吐出来钱，瓷公鸡的名声可不是白叫的。” 洛阳东城，几名靠近一些的小贩正在讨论今天的大事。 城内的消息传播的极快，县老爷刚把案子判下来，就有专人给传了出去，对于陈丰这样雁过拔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混帐，每个人都乐意见他吃瘪。 当然，也有不少人猜疑那名学子到底是谁，有什么能耐，要知道陈丰的背景可大着呢。 烧饼摊位，一处小方桌前，一名少年带着一名面容可爱，肉嘟嘟的小书童正在吃烧饼。 少年冲着烧饼小贩招招手，喊道：“再来两个，汤在上一碗。” “好嘞，公子今天 听说了吗？”小贩见少年笑眯眯的望着自己，以为是好奇今天的案子，笑着问道。 少年抿嘴轻笑：“听说了，谢谢，妙仪，走吧。” 直至少年离去，小贩终于缓过劲来，“这不就是今天公堂上的那个学子吗？” 离开摊位，杨凡放慢脚步，望着只知道吃的妙仪，皱皱眉头：“跟着少爷我整天吃不到好的，怪少爷吗？” “这么好吃，怎么不好了。”妙仪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舌头捋不直，只能呜呜耶耶的回应。 突然，杨凡停住脚步，捧住妙仪的小脸，原本可爱的小脸蛋，经过这段时间杨凡坚持不懈的疯狂透投食，她的脸也多了不少肉。 好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她了，长得愈发的好看了…… 杨凡舔了舔嘴唇，凑到妙仪的眼前两寸远，用力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长大了，都圆了，该吃了。” “吃什么？”妙仪用力咽下嘴里一大块还未来得及嚼碎的烧饼，梗着脖子，忍住喉咙里烧饼咯的嗓子的疼痛，面带疑惑：“你也要吃烧饼吗？” 杨凡眼笑眉飞，右手放在妙仪的脑袋上，凑到她的耳边，呵出一团滚热的气，“少爷我说的是你！” 气烫的妙仪耳根通红，小脸儿更红的像熟透的山柿子，她后退两步，奈何脑袋被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眨巴灿若星辰的大眼睛，夹着惊疑的光。 既然躲不了，那就勇敢的面对！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跟着杨凡这么久，妙仪第一次主动的面对杨凡的温柔，抿着嘴扑到杨凡的怀中，拿着烧饼的手环绕杨凡的腰，把脸埋到杨凡的胸口中。 “唔……”杨凡皱了皱眉头。 “少爷，我也喜欢你。” 未等杨凡下一句话说出来，妙仪忽然加大了力道，紧张的说出这句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噗…… 下一刻，杨凡吐出一口气，双眼一翻，浑身依然，咕咚一下倒在地上。 半炷香之后，杨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右手撑着腋下，艰难的站起身子，深呼吸好几次确认自己的肋骨没有骨折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路边的一处角落，不由得转头无奈的看向身旁一脸无辜的妙仪。 紧跟着，他猛地抬起手，手掌扬起来，妙仪转身就跑，他起身追过去，“还跑，极好你自己每天的苦练，冲着我用什么力气！站着！” 一声厉喝，妙仪苦着小脸站在原地，闭上眼睛等待杨凡的‘爆锤’。 等到杨凡捂着左边肋骨来到她身旁，杨凡抬手用力的在她的小脑袋上按了一下，“走，给你做件衣服，都快穿破了。” 无奈归无奈，杨凡怎么可能狠心打一下她，瞧着她的小表情，杨凡气也消了，拉着她走向不远处的一家布坊。 “王野呢？不等他了吗？” “不等了，我们先过去，等会儿叫他过来就行了。” 杨凡拍拍妙仪的小脑袋，轻声的解释一句。 退堂之后，杨凡就让王野跟着陈丰去了陈家，监督陈丰准备银子，毕竟这不是个小数目，现在科技又不发达，要是陈丰真的跑了，有他的叔父撑着，估计往回追都难。 两人往前走了没几步，杨凡瞧见一名插着鸡毛的信客，给了他一粒价值四五钱的散碎银子，让到陈家送个信，免得王野找不到自己人。 洛阳城最不缺的就是布坊，只是目前买卖成品衣裳的布坊很少，多半还是以布匹为主，如今已至秋末，布坊里的兽皮摆放的多起来。 论市场，杨庄与洛阳相比，就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与一名见多识广的老先生，单是每家店面内的货品，就让杨凡有些诧异。 “没想到啊，这么多款式都还有啊。” 杨凡看了眼挂在门口的一些样品，心里不住的赞叹，虽说不是成品，但是比以往只靠嘴来描述，已经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今天的客人倒是挺多的啊…… “伙计。” 杨凡冲着站在柜台内的伙计招招手，指着一块兽皮，问道：“这是什么皮的？” 伙计上下打量了一下身穿纸裘，扭过头去，懒洋洋的答道：“羊皮！” “拿过来我看看。” 杨凡微微皱眉，并未生气，只是轻声的说着。 “上好的羊皮，有什么可看的。”伙计瞥了眼杨凡，满脸不屑，正巧这时进来一名客人，伙计猛地站直身子，高声喊道：“孟老板，昨儿怎么不过来瞧瞧？上好的羊毛，看一眼。” 说着话，他将杨凡指着德那一块兽皮取下来，忙不迭跑向被称为孟老板的中年男子身旁，笑嘻嘻的说道：“您瞅瞅，这多细……” “这位小兄弟要的，先问问小兄弟吧。” 孟老板并为接手，只是冲着杨凡拱手笑了笑。 这才是老板的模样……杨凡回礼。 “您一看就知道这小子买不起……”伙计脱口而出一句，见到孟老板的眼神不对，他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腾出左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扇一下，“您瞧瞧，我这说的什么话，瞧见您了话都说不利索。” 说罢，他笑眯眯的目送孟老板走向其他货柜，接着，他拉着脸来到杨凡身旁，冷冰冰的问道：“你买不买。” “怎么？一个小伙计就这么嚣张吗？” 杨凡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身旁的妙仪，吐槽道。 第121章 不当冤大头 “呦呵？外地的？”王竹手捧着兽皮，一听这话顿时来了脾气，盯着杨凡的双眼充满了傲气，指着身后的几位大老板装扮的中年人，“依你的意思是我也得那么伺候你？” 杨凡挑挑眉头，没说话。 王竹切了一声，将兽皮往身前的柜台上一扔，细着嗓子，声音尖锐，“那你也得摸摸你身上的这身儿狗屁，你的有这个身份才行，这羊皮比你都强呢！还去过长安呢！。” “照你的意思是有钱就行了？那我……” “呦~燕公子，您今天怎么得空儿上这儿来啊，这边请，过来坐坐。” 杨凡皱起眉头，话还没说完，王竹又丢下他跑向门口，大声迎接一位客人。 怎么感觉我像个背景墙？谁都能丢下我不管…… 燕，怎么这么耳熟。 杨凡挑了挑眉头，转身看向身边的妙仪，后者此时正扭头盯着门外正在卖烧鸡的小贩。 服了！ 杨凡只好放弃妙仪，盯着门口，门外的身影缓缓地走进正门，身后跟着的那人更是眼熟，鼻青脸肿的艾越。 “真是打不散的俩贱皮子啊……” 扫了眼门口，杨凡忍不住感叹一句。 话音刚落，门口的燕子枫转头看向杨凡，两人对视一眼，燕子枫面露不悦，转身就要走。 “怎么了这是，您是不是没看上，这里面还有别的呢。”王竹见状顿时慌了，好不容易等来的大客户，什么都不买不是亏大发了。 他连忙拦住燕子枫，顺着燕子枫刚刚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杨凡正在做出摆手的姿势。 “是因为他吗？”王竹瞬间明白燕子枫的想法，指了指杨凡，一拍胸脯，“您等着，我这就赶他出去。” 一听这话，燕子枫脚下一顿，点点头，“好。” 得到回复，王竹连忙回转身子，三两步来到杨凡面前，将柜台上的羊皮拿起来递到杨凡面前，“买不买，七两银子，买不买，不买？不买走，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你的嘴是借来的吗？着急还？我连看都没看，你就要赶我出去？” 杨凡挑了挑眉头，将妙仪拉到身前，问道：“我给她做一件大裘，用什么料子？” “没用，你没钱，再会。” 说罢，不等杨凡说话，王竹猛地抬起手直接推向杨凡。 这一次，妙仪眼疾手快，没有抓住王竹的手，而是嫩如葱白的手指比做指剑，由下往上，分别点在王竹的两边咯吱窝。 下一刻，王竹愣在原地，双目圆瞪，一脸震惊，双手僵直在空中动弹不得，随即便是一声哀嚎，躺在地上，“啊……救命啊，打人啦！” “原来我耍无奈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杨凡眉头紧皱，望着眼前的王竹，无奈的笑了笑，他又想起自己当日在家中躺在地上讹郑方时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内突然冲出来三名精壮大汉，见王竹躺在地上，他们立马冲过来扶起王竹，“王掌柜，没事吧。” 掌柜？没看出来啊。 杨凡抿了下嘴，心道这要是谁家请他当掌柜的，赔都能赔死。 “把他给我扔出去。”王竹起身张嘴厉声喝道。 三人当即扑向杨凡，妙仪秀眉微蹙，挡在杨凡身前，一把抓住第一个靠近自己的男子，稍稍往下用力一拉，男子顿时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接着，妙仪抬起双眼冷冰冰的看向另外两名男子，“再上前一步试试。” 稚嫩轻灵的声音传出，悦耳动人，又带有无限的杀机，仿佛一股凭空生来的寒气将两名壮汉包裹住。 “你，你想干什么。” 王竹就算感受不到杀机，见到两名打手停手也知道遇上不好惹的，结结巴巴的问道。 杨凡懒洋洋的盯着王竹，“买兽皮，做大裘，怎么？还卖吗？” “卖，卖……” 王竹僵直着转过脖子，看向门口的燕子枫，后者并不打算管这件事情，只等着看戏。 “去给我把这些都包起来。” 杨凡瞟了眼柜台后面挂着的十几张兽皮，大手一挥，从怀里拿出来五十两银子，咣当一声叩在柜台上，“这是定钱。” “真，真的？”王竹登时愣住，毕竟是瞧见真的钱了，他抬起手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连声说道：“您，您看我这，不会说话不会做事，我立马包起来。” “等会儿，你想个办法，你碰过的，我就不要了，他们包的我看不上。” 杨凡见他见钱眼开，皱起眉头，这么容易就让他把钱赚了，刚刚岂不是白受了这么多白眼。 “这小子什么来头？” “不清楚，不过这王竹也算是遇上硬茬子了。” “先看看，看看王竹怎么办。” 几名买东西的中年人见状都凑了过来，等着看王竹的笑话。 原本披金楼是一个普通的布坊，因为物美价廉，所以生意非常火爆，谁知道王竹接手之后看不起穷人，只接这些大掌柜的生意，所以每次有穷人来都会被王竹赶出去。 这些大掌柜也对此颇有言辞，可披金楼的手艺在这儿摆着，还是会偶尔来捧捧场子。 王竹愣在原地许久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满足杨凡的要求，看着柜台上的五十两银子，突然面色一变，恶狠狠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这些东西都卖给我吧。”正在这时，燕子枫走进门来，示意身旁的艾越拿钱。 后者当即从后背上背着的布包内拿出十几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时，他还冲着杨凡挑衅似的昂了下头。 见状，杨凡皱皱眉头，望着燕子枫说道：“你也是不挑食啊，这老小子屁股有这么白？” “什么意思？”不等其他人说话，妙仪转头看向杨凡，一脸疑惑。 杨凡抿嘴轻笑，“不是他屁股白，出卖了这位燕公子还被燕公子重新收回去当下人，我想不出第二个解释，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关系不成？” “怎么？杨公子是拿不出钱了吗？话这么多。”燕子枫面色阴沉，很快又恢复平静，冷笑着问道。 摆明了就是激将法，想要激杨凡继续出钱，至于买东西，都是次要的。 杨凡面露无奈，叹道：“激将法，这一招啊，我早就玩儿腻了，你想要你就走拿走吧，又不是没其他的店面了。” 话音落下，燕子枫眉头一皱，又示意艾越将钱收回来，自己也不是冤大头，没必要。 第122章 狐嗉大裘 眼望着两边都把钱收回去，王竹的脸都白了，可是现在两边他都不敢惹了。 “啊！燕公子收回去买东西的二百两银子！” 突然，杨凡清了清嗓子，高声叫喊一句。 燕子枫脸色微变，皱皱眉头，正要让艾越把钱拿出来，表示自己不缺这点儿钱，下一刻，他嘴角上扬，冷笑道：“在下同样不会上当。” “既然拿不出钱，也别装蒜了。” “够了，你拿得出来钱吗？” 杨凡刚说完话，站在一旁的王竹再也忍不住，斟酌之下，他还是选择对抗杨凡，毕竟一个身穿纸裘的人能有多少钱。 “都在吵什么啊？”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接着，陈丰捻着胡须，脚步轻浮，走进店内，见到杨凡正站在门内，他愣了愣，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陈如意以及王野。 “老爷！” 没等陈丰再说话，王竹跪行到陈丰身前，抬手指着杨凡哀嚎起来，“老爷，这小子来店里对我百般刁难，非要买东西，我说卖给他，他又不让我碰，这怎么能行？” 陈丰眉头紧皱，听着王竹的话，恨不得一脚把王竹踹出去，只是碍于店内还有不少‘看客’，他也不好说什么。 “我家老爷来了，你要买什么？你有钱给吗？”王竹语无伦次，好容易将刚刚的事情全都简单的叙述一遍后，他指着杨凡大喝一声。 杨凡撇撇嘴，挑眉答道：“有人愿意主动帮我给钱的。” 说着话，杨凡看向陈丰，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这笔帐算下来，陈丰可是欠他几十万两银子，还怕没钱嘛？ “主动帮你给钱？”王竹似乎是被气笑了，当即喝道：“那个狗娘养的愿意帮你给钱？瞎了眼了？” “混账！” 话音刚落，一直大脚从他身后踢过来，将他踹倒在地。 他连忙回头，只见陈丰面色铁青，上前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骂道：“敢骂我？你找死是不是，你老爷我就是给钱的。” 围观的几名中年男子见状同时一愣，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忽然反应过来，指着杨凡惊呼，“这不就是早上跟陈丰对簿公堂的学子吗？” “你看到了？” “是啊，当时我站在最远处，我刚刚才想起来，难怪这小子有恃无恐，这可是个大人物啊。” “完了，单凭王竹刚刚对他的态度，王竹算是不好做了。” 几人望着王竹笑了起来。 片刻过后，王竹鼻青脸肿的抱住陈丰的大腿求饶：“老爷别打了， 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小的但凡知道是老爷您叫来的人都不敢这样！” 他就是今天跟陈丰打官司的人？ 一旁的燕子枫眯起双眸，带着艾越甩手离去。 陈丰此时也无心再管远去的燕子枫，最重要的是先稳住杨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咳咳，那个，杨公子早啊，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陈丰明显是不适应对这种小辈后生低声下气，一句一咳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布坊是你的？”杨凡挑眉问道。 “对对，是我的，以后杨公子要来这里买东西，对半降价。”陈丰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不必，我就是来买东西的。” “免费送，免费送，今天杨公子不管要什么，我都免费送。” “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杨凡眉头紧皱，自己想买的东西可是好东西，说不准比这家店都要值钱。 见杨凡露出怀疑，陈丰一拍胸脯，连声喊道：“今天在座的给我当个见证，我说的，今天杨公子要买什么大裘布匹，我都照送。” 话音落下，他将一脸肥腻的肉挤在一起，做出微笑的表情凑到杨凡身前，讨好似的笑起来：“杨公子，杨少爷，我今天清点了一下家中的现银以及柜坊的凭贴，如何也凑不出这……您要知道，那可不是小数目。” 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啊。 杨凡打量了一下他，笑了起来，反正自己也只是为了范正才这样做的，多少银子都是无所谓的。 沉默片刻，杨凡故作为难道：“你去问问范正吧，他答应了，我就答应，另外，你真的要送我？” “嗯。” “我今天要来买的是狐嗉的大裘……” 扑通。 听到声音的瞬间，陈丰双眼往上一翻，直直的往后倒去，陈如意连忙上前扶住，掐人中，扇风呼唤好几次才叫醒陈丰。 狐嗉是狐狸嘴巴下面的那一小撮毛，据说是最暖和最保暖的一块毛皮，年纪大的狐狸毛皮太硬，小狐狸的又没有长好，所以极其珍贵，可以说是一寸五金的价格。 “不要着急，我说的是我们家的一共八口人，还有王野的一件虎皮……你怎么了？喂，别装死啊！” 刚醒过来的陈丰听到杨凡接下来的这段话，一时心急，喉咙里泛甜味，一口鲜血喷出来，晕死过去。 “老爷，老爷您醒醒啊。” “你，你别走，老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脱不了干系。” 陈如意与王竹两人顿时慌了，招呼着三名壮汉过来扇风叫喊。 妙仪站在杨凡身旁，眉头紧皱，小声问道：“少爷，狐嗉很贵吗？” “很贵很贵，一件一副能让你吃小半辈子。”杨凡回头拍了拍妙仪的脑袋，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陈丰醒来。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陈丰终于睁开眼睛，虚弱无力的扫了眼周围，喃喃道：“这，这不是要了我的命？” “你别走，我现在就去报官，等死吧你。” 王竹见他醒来，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忠诚，起身指着杨凡骂了一句，转身就要出门。 陈丰此时听到‘报官’两个字，顿时瞪大双眼，回光返照似的，一个野驴打滚站起身子，抓住王竹的衣服往后一拉，喝道：“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打死你。” 本就鼻青脸肿的王竹再次被暴打一顿，还是没弄懂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既然你没这个意思，那就算了，我自己出钱买吧。”杨凡见陈丰脸都白了，长叹一口气。 陈丰连忙点头，“好，多谢杨少爷。” “就从你欠我的钱里面扣吧，妙仪，王野，我们走吧。” 说罢，杨凡离去，留下膛目结舌，身体僵直的陈丰。 那不还是要我自己出钱吗？ 第123章 自创拳法 落霞铺满天空，傍晚时分，杨凡窝着一肚子火坐在房间内，将范正直接赶了出去。 “他脑子里都是浆糊吗？怎么做生意的？” “我真是服了，陈丰说是抵账他就答应了？” “我的天呐，这要是我，我非要斩草除根！” 杨凡顿足捶胸，恨铁不成钢的大声叫骂。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陈丰找上了范正，结果范正听到陈丰请求将赔偿减小一点时，他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回来后他跟杨凡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着实把杨凡气得不轻。 妙仪在一旁拿着小小的水晶柿子，边吃边说：“少爷不是说了，全听范少爷的，我问过范少爷了，范少爷说逼急了不好，会给少爷惹来祸事，要以德报怨。” “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祸事？”杨凡没好气的看着门口，“孔老二……不是，孔夫子都睡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整天读书读傻了。” 次日天明，杨凡在陈丰送来三万两银子时，气才消了一半。 范正也知道这一次自己全靠杨凡才能逃脱陈丰的圈套，再三感谢后，杨凡给了他一脚，送他出城。 “我走了，杨凡，以后不要这样，惹到一些不好惹的人物……” “去你的，回去之后别忘了我说的，把我家的生意照看一下。” …… 四门学。 杨凡送走范正，带着妙仪王野回到房间内，看着久别的房间都已经落上一层灰，正要说话，妙仪便撸起袖子开干。 傻不啦叽的，都是我老婆了，还把自己当下人……杨凡望着忙活收拾房间的妙仪，忍不住笑起来，撸起袖子一同加入进去。 王野见状，悄咪咪的转过身子，刚要离去，杨凡的声音想起来，“去哪儿？过来帮忙。” “嘿嘿，少爷说什么呢，我自然要帮忙的。” 等到几人忙完，三人同样是累的满头大汗，杨凡让人打来水，痛快的洗了澡后，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看向外面的天空。 “杨凡，你还在干什么呢？下午有课。” 突然，王玄策火急火燎地冲进屋来，瞧见杨凡还躺在床上，他连声说道：“快去，夫子已经要到了。” “啥？”杨凡猛地坐起身子，转头看向还在自己擦头发的妙仪，“你不是说今天没课吗？” “我……我忘了。”妙仪歪着脑袋，见杨凡跟着王玄策跑出门去，她抿抿嘴，瞥见桌子上放着的一盒糕点，笑了起来。 …… 四门学，西南院。 这里是学子专门练习君子六艺中‘射’的地方，俗称靶场。 因为四门学的弟子多为寒门子弟，读书的人又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以四门学有专门的课程来习武，不求上战场杀敌报国，只求肩可挑，手可提。 此时一名身强体壮的中年男子，头系红巾，将手中的一柄钢刀舞的虎虎生风，身前齐齐坐着的学子们都在叫好。 他便是四门学内唯一一名教授武艺的师父，江云鹤。 跟着太上皇李渊上过阵，杀过敌，十八般武艺略知一二，算不得精通，但是教授这些学子还是绰绰有余。 “所谓剑走轻灵，刀行厚重，剑是百器之首，刀为百刃之胆，让你们练刀，多是锻炼你们的胆气，大丈夫没有胆气，书读得再多也是个书呆子。” 江云鹤耍了一套刀法，将刀插在地上，泛着寒光的刀刃令不少学子都下意识地往后挪动身子，接着，江云鹤清了清嗓子，“我说话直，不会文邹邹的，今天练拳，两人对练。” “我来了我来了……” 话音刚落，两个身影从远处快速的跑过来，其中一人一边跑一边喊。 等到两人坐在后方的草地上，江云鹤皱了皱眉，指着一只叫喊的少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凡喘着粗气站起身子，恭敬地行礼，“我叫杨凡。” “啊……你就是杨凡。”江云鹤挑起眉头，笑道：“前两天没来上课的就是你啊，出来。” “是，学生因为一些琐事，在县衙……” “不用解释，那个张崇，你也出来。” 没等杨凡说完，江云鹤指了指坐在最前方的张崇，“你们俩比试一下，给所有的学子演示演示。” “师傅，杨凡上一次没来，根本就没有学。”王玄策见张崇狞笑着走出去，立马站起身子，大声喊道。 “若不是都会了，为什么不来？”江云鹤瞪了眼王玄策，自己最讨厌的就是不来上自己课的学子。 每个学子都想着能读出个花儿来，最后不还是要别人上战场杀敌。 愚儒！ 江云鹤示意王玄策不用再为杨凡辩解，冲着杨凡招手，“快过来，等着我去扶你？” “不敢。” 杨凡点点头，缓缓地往前走去，越走腿越软。 这怎么打？ 我啥都不会啊！ 望着脚步缓慢的杨凡，张崇心里别提有多美。 打不死你！ 一想到自己上个月新学的拳法，张崇便激动起来，自己憋屈了这么久，终于有报仇的机会了。 “师傅，拳脚无眼，杨凡又没有学过。” 一名跟着杨凡雕刻兽碳的学子，起身恭敬地说道。 “点到为止。”江云鹤瞥了眼学子，装模做样的冲着张崇叮嘱一句，后者连忙点头，用力的握紧拳头。 杨凡来到一众学子身前，瞧见张崇已经摩拳擦掌，准备跟自己大战一场时，杨凡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完了，铁定要挨捶了。” “开始。” 随着江云鹤的声音落下，张崇双脚张开，一个马步扎好，挥舞着拳头有模有样地打出一招一式。 等死吧你，打不死你！张崇心里暗道一句，挥舞的拳头更加用力，脑海中一遍遍重放上一次师傅讲课时说的招式。 他怎么不过来？ 杨凡愣了愣，眉头紧皱，难道这小子只是学会了架势，根本就不会打架？ 愣了足足有几息的时间，张崇已经打出了十几招架势，可就是没有碰到杨凡一根汗毛，相比于他练的武术套路，杨凡每天的锻炼更加的实际。 几年的锻炼，杨凡的儒袍下可是一身腱子肉，论反应和力量，跟这个从未进行过系统锻炼的张崇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再三确认张崇空有架子后，杨凡乐了，“这小子根本就不会打架！” 下一刻，杨凡舔了舔嘴唇，喝道：“尝尝我的自创拳法。” 紧跟着，杨凡大脚一踹，当即把张崇踹翻在地，紧跟着，沙包大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到张崇的脸上。 第124章 不懂兽炭 啊…… 惨叫声传遍四门学。 连江云鹤都没有反应过来，杨凡骑在张崇的身上，十几拳下去，张崇都快哭出来了。 那些招数一点儿也没用啊……张崇此时恨不得趴起身子，在江云鹤身上狠狠的咬上几口泄愤。 “起来，起开！” 直至张崇的惨叫声再次响起，江云鹤这才缓过神来，连忙上前将杨凡拉起来，扶住张崇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 张崇的左脸肿的老高，嘴巴也破了一层皮，带着哭腔回应：“没，没用啊师傅，他不按之前的招式来啊！” 废话，我都没来上课，我哪儿知道什么招式。 杨凡暗自嘟囔一句，一脸无辜的看着江云鹤，“师傅，我不知道啊，上次上课我没来练，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招式。” “你，你简直是……” 江云鹤想要骂一句，可是对练是他自己说的，怪不得杨凡，思来想去只能呵斥道：“你出手太重了，戾气太重，你刚刚说的什么拳法？” “流……啊，自创拳法，我在家的时候都是跟我们附近的少年这么打的。” 杨凡咧嘴笑着回应，人畜无害的笑容下尽是得意。 “他是被打哭了吗？” “我想是的……” 不光是江云鹤，一众学子也都愣住了。 这哪儿是拳法？ 这分明就是流氓打架。 …… 一堂课结束。 “我早晚会还回来。” 张崇离开前恶狠狠的冲着杨凡放出狠话。 杨凡没有理会，走向在院旁等待的妙仪与王野。 “等等我。”王玄策见状跑向杨凡，咧嘴大笑：“走走走，我们去君又来吃一顿，我请客。” “没想到杨兄还是武林高手啊。” “能教我吗？一招制敌啊。” 前往君又来饭庄的路上，王玄策死命的夸赞杨凡。 “你想干什么？” 杨凡谨慎的问道。 这小子能请自己吃饭，绝对没什么好事。 王玄策桀然一笑：“杨兄，这不是很久没有见到嫂嫂了嘛。” “你是想见嫂嫂吗？”杨凡白了他一眼，“你是想见书香了吧。” 王玄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下次我让她来给我娘子做的衣服拿回去。” “多谢杨兄。” 见杨凡答应，王玄策更加卖力的夸赞杨凡，来到君又来门外，他率先进去，大手一挥，掏出十两银子扔给柜台前的博士，“去把最有名的菜都上一盘。” 博士接住钱，掂量了一下，脸色发窘：“客观……这个不够。” …… 饭菜上桌，王玄策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冲着杨凡尴尬的笑了笑，“那什么，谢谢杨兄，说是我请客，结果还是你破费。” “小事。”杨凡摆摆手，淡然道：“谁请都是吃。” 正说着，一名抱着火炉的博士从杨凡身旁走过，边走边喊：“快让开，小心一些。” 下一刻，他脚下一个踉跄，火炉咣当摔在地上，炉中的炭四下飞溅，一小块烧的火红的炭掉落到一旁的桌上，弹了一下，落入正在喝汤的男子碗中。 男子登时大怒，拍桌而起，右手伸出抓住博士的衣领，稍稍用力便将他提了起来：“瞎了你的狗眼！” 同桌的一名背对杨凡的少年劝道：“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算了吧。” 大汉瞥了眼少年，低声咒骂一句，缓缓地坐下身子，冲着博士呵斥道：“还不快换一碗。” “是是是。”博士连连点头，转身招呼另一名博士收拾递上的炭火。 “少爷，这是兽碳啊。”王野低头扫了眼地上的一块完好的炭块，咧嘴笑道：“看这个质量不怎么好。” 杨凡低头扫了一眼，表示赞同：“这就是普通的黑炭，易燃，烧的很快，不过便宜。” 做了兽炭这么久，杨凡自然是对这些有所了解。 “还有别的吗？”妙仪夹了一块肉塞到嘴里，满眼好奇。 “当然有了，最好的应该是乌冈栎树……说了你也不懂。”杨凡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将一盘羊肉端到她面前，“多吃点，都瘦了。” 哪儿瘦了，跟她一起我都没吃饱过……王野见两人又在秀恩爱，撇撇嘴。 “最好的当然是银丝炭……”听到两人谈话，那名背对杨凡的少年回过头来，只是看清楚身后的几人，他面色微变，不悦道：“晦气，真是晦气。” 少年正是燕子枫。 “问你了吗？”杨凡冷冷的回了一句。 “山野莽夫，也懂得兽炭，回去烧你的柴吧。”燕子枫侧着身子，斜着眼看向杨凡，“洛阳城现在最好的炭是老葛家的兽炭……” 正说着，他突然抿嘴笑起来，摇头道：“吾言子不明，不言亦不明。” “咦~”杨凡咧嘴做出干呕的表情，冲着王野挥手说道：“快，快去找掌柜的。” 王野刚要起身，杨凡按住他的手，解释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见到猪就恶心。” “嗯？” 王野愣了愣，恍然大悟道：“啊……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去让掌柜的把猪赶出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一旁的燕子枫脸色铁青，望着杨凡冷哼一声，苦读多年的圣贤书让他忍住怒意，不屑道：“呵，难道杨兄对兽炭有什么了解吗？” “一点点。” 杨凡一副懵懂的模样，“应该没有燕公子知道的多。” 燕子枫见他示弱，顿时来了气势，神态倨傲：“城内最好的兽炭，都出产自老葛家，我燕家便是最大的买主之一，其中最好的大圣凌云、白龙马、葫芦兄弟，每日都会买上几对。” “烧起来好吗？里面的香料加的怎么样？是不是还有一些叫做凹凸曼、虹猫蓝兔之类的？”杨凡明知故问。 “那是自然……”话音未落，燕子枫皱起眉头，斜着眼看向杨凡，“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我不知道。”杨凡眼神示意王玄策接话，后者领会意图，故作正经，问道：“杨兄，你之前不是说不画了吗？” “我哪儿知道，老葛说能雕出来，我就都画出来了，谁知道咱燕公子竟然是咱最大的买主之一啊。” “那不是要谢谢燕公子？” “肯定的，我得道谢。” 说罢，杨凡做出严肃得表情，恭敬地拱手躬身，朗声道：“多谢燕公子。” 燕子枫脸色铁青，一口牙咬的咯咯响。 第125章 参加诗会 不对，他怎么可能知道？ 只是买过吧，学子严禁经商。 燕子枫眉头一皱，随即冷笑道：“难道你想说那都是你的生意不成？” “不然是你的吗？”杨凡反问道。 这时，之前洒了炭的博士赶过来，赔笑道：“二位客官不要吵了，先吃饭，掌柜的说了，这顿饭算作他请的。” “不必！”燕子枫面露不屑，语气高傲：“在下还不至于如此沦落。” 见对方看向自己，杨凡耸了耸肩，“我进门儿的时候就给过钱了。” 看着燕子枫吃瘪的表情，杨凡笑道：“没想到吧，吃饭前我就结账了。” 紧跟着，他学着燕子枫做出高傲的表情，认真的说道：“我好生气，可是……我有没有办法，我该怎么样才能找回颜面呢？不如自挂东南枝吧。” “你！” 燕子枫猛地起身，面露寒光，可事实如同杨凡所说的一样，他确实毫无办法，沉默半晌，在杨凡期待的目光中，他冷冰冰的说道：“走。” “再见啦~”杨凡抿着嘴，非常得意的笑起来，瞧见其它的饭客正盯着自己看，他猛地回头扫了眼饭客们，冷声喝道：“看什么看！” …… 一顿饭吃饭，杨凡终于记起来当初妙仪的饭量，身材瘦小的妙仪吃的东西几乎是王野加上他的所有食物总量。 出了君又来，杨凡捧着妙仪肉嘟嘟的小脸，语气里充满无奈：“怎么这么能吃，少爷我怎么养活你？” “唔，我不要少爷养活，我有钱。”妙仪一张樱桃似的小嘴儿努力撅起来，白嫩的小手从怀里摸出来五两银子。 果然，王野说得对，我还是太宠她了。 完全忘了钱的概念…… 杨凡舔了舔嘴唇，拉住他的手，往四门学走去。 “少爷，那些人是干什么的？背着这么多包袱。” “踏霜回来的。” “我们去踏吗？” “不能骂人……”杨凡顺着妙仪的目光看去，心知这小妮子也想去踏霜，抿嘴笑道：“好啊，明天我们就去，正巧学堂里放了假。” “少爷，您……学业为重啊。”王野连声提醒，大夫人走之前尤其叮嘱过他，让他督促少爷以学业为重。 杨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有什么可学的，再说了，最近也不必要去上课，科考报名这段时间，夫子们忙都忙不过来，随便去请个假就好了。” …… 朝堂内，无论是高官还是小吏，只要是有丁点儿权力的人都想尽办法给自己找几个‘盟友’。 所以每年临近科考报名时，最为忙碌的并不是学子，而是那些挑选未来门生的官员夫子。 四门学，东房书房内。 于夫子手捧一本书，横竖看不进去，最终还是将书扔到一旁，在他桌前还坐着一位身着深绯圆领袍衫中年人。 中年人神态恭敬，见于夫子起身，连忙跟着起身，打躬作揖：“丈人，请明示。” 他就是于夫子的女婿沈从一，官居正四品太子左庶子，常伴太子左右。 于夫子面露难色，拿起书又放下，“非我不愿，实在为难。” 每年科考报名时，沈从一都会来一趟，可是年年于夫子都以没有人才为由给推了回去。 这一次，沈从一吸取之前的教训，现在书院内打探好几次，等到挑选到合适的人选才来找自己的老丈。 “王玄策、燕子枫、张崇……”沈从一见于夫子又想推脱，皱眉将自己看中的几名学子名字念下来。 “不好不好，这几人都不好。” 听罢名单，于夫子不住的摇头。 该不该推荐杨凡？他可是罪臣之后，贤婿若是当真引荐，引得皇上不喜，得不偿失。 左右思索好几遍，于夫子恨恨的跺脚，双手抓住沈从一的肩头，“明日会有一场诗会，贤婿按时到来，到时自会明白。” 说罢，他转身离去。 沈从一怔了怔，随即皱起眉头，喃喃道：“丈人行为如此古怪，难道是已经有了人选，却又不敢明说？” 沉思片刻，他哑然一笑：“跟着太子时间久了，想得太多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 “少爷，您，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王野见杨凡回房后就开始收拾行囊，连声劝道：“您要是突然走了，回头少奶奶怪罪下来，小的……” “你不说不就不知道了？”杨凡动作没停，将一块方布折好方巾包裹中后，叹道：“要是芸娘 她们不忙，我就叫上她们一起了，很久没跟她们一起出门儿了。” “少爷，不去了吧。”一边的妙仪此时心里也过意不去，拉着杨凡的衣角，小声跟着劝。 因为是她提起来的，她怕自己说不去，杨凡会生气，所以声音很小。 正在这时，于夫子从门外走进来，见到杨凡正在收拾行囊，眉头一皱，喝道：“杨凡！” “于夫子。”妙仪连忙松手，跟着王野行礼，退到一旁。 “夫子。”杨凡回过头来，见到于夫子正狠狠的瞪着自己，疑惑道：“夫子有什么事吗？” “临阵脱逃，实在可恨。”于夫子眯起双眸，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身前的桌子，手里的折扇扇骨应声断裂几根，“简直是，朽木不可雕。” “额？”杨凡一头雾水，“夫子你是不是搞错了？” 于夫子正要继续骂，想到杨凡身旁总是跟着王玄策，醍醐灌顶，再次敲了敲桌子，“是不是那王玄策告诉你的？这混账又偷听本夫子讲话？” 随即，他上前一步，指了指杨凡的包裹，怒其不争，“老夫早就知道你二人整天混在一起，不学无术，又要躲避？” “夫子，我没明白，我收拾东西是要去白云山。” “白云山？简直是做梦！明日诗会，你要是敢走，剔除学籍，赶出四门学，王玄策现在在哪儿？” “在他房间，诗会？夫子，什么诗会我不知道啊。” 看着怒气冲冲的于夫子离去，杨凡一脸懵，追出门叫喊疯狂叫喊，可是于夫子头也不回。 “搞什么？什么诗会，我完全不知道啊！” 杨凡转身回房，看向王野与妙仪，问道：“是不是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两人茫然的摇摇头。 第126章 才华横溢 洛阳，西城。 西城外有一处小湖泊，平时来往的人较少，今日却人山人海，皆因四门学今日再次地开展诗会。 叫卖的小贩、唱曲儿的小娘子、过往的僧人无不是想要来一观盛景。 说是诗会，并未有多少名人高官参与，只有四门学学子、夫子以及一部分太学学子参与，官家不多，倒是官家手底下的人多的很。 沈从一与一众夫子以及几名不知名的官员坐在湖边最角落，虽是角落，但几人身着鲜艳官服，极多学子都挤着往这边凑。 “丈人，这……这些人真的可以吗？”沈从一见学子们击节而歌，欢欣鼓舞的模样，眉头紧皱，并未感到欣慰。 于夫子没说话，转头看了眼杜薛。 杜薛站起身来，念了段俗套的开场白，朗声道：“逐各赋诗，以叙中杯，或不能者，罚酒三斗。” 声音落定，学子们安静下来，一边唱小曲儿的拨动琴弦，悠悠琴声飘荡开来。 杨凡苦着脸坐在另一边人最少的地方，身旁坐着妙仪与王玄策。 “王野呢 ？”王玄策喝了口酒，疑惑道：“他跟你不是形影不离吗？” “他觉得没意思，我让他去给我到白云山抢位置去了。”杨凡耷拉着眼皮，一脸无奈，白云山去不成，还被于夫子派护院强行押过来参加诗会。 造的什么孽，我又不会作诗！他呸了一声，倒在递上望着天空发楞。 见无人应声，沈从一皱皱眉头，在场的就自己品级最高，也就不再含蓄，起身从腰间取下玉佩，“博头筹者，得此玉佩。” “我先来。” 一名学子端起酒杯，率先站起身子，高声朗诵一首七律诗。 “不错。”秦夫子听完笑着点点头，回头看向身旁的几名夫子与官员没说话，只好收起笑意。 “好啊！好。”一阵欢呼声过后，张崇端着酒杯站起身来，笑眯眯的望向秦夫子，恭声说道：“学生有一诗。” 接着，他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嘹亮的嗓音传遍正片场地。 “妙啊……看来他就是头筹了。” “想多，还有燕子枫没说话呢。” 伴着不绝于耳的赞叹声，张崇坐下身子，十分得意，这首诗可是他昨晚回去央求父亲找了十来个秀才夫子一起作的，为的就是今天能在几位高官面前露个脸。 “很好。”一名五品官员点点头，跟着身旁的几名夫子小声念叨起来。 于夫子面无表情，望着远处躺尸的杨凡，不由得皱起眉头，暗道：“这小子是不明世事还是根本无心参与？” 一边的沈从一同样是心事重重，“莫不是误会丈人的意思了，这一届真的没有可用之人？” 接连又站起来好几名学子，诗词庸俗，难等大雅之堂。 冷场时，燕子枫站起身来，一首七言律诗震惊四座，周围的学子瞬间沸腾起来。 “头筹，稳稳地。” “内定榜眼啊，你以为？” “依我看，燕子枫啊，这一次说不定会被那个身披绯红的官员收为门生。” 一时间，每个人从讨论诗词变成谈论燕子枫的归属问题，多数人都认为燕子枫会被沈从一收为门生。 怎么还不动？ 于夫子盯着杨凡，眼神焦灼，却又不能直接出言提醒。 思来想去，他将目光定格在王玄策的身上，“王玄策，你赋诗一首。” “我？” 王玄策此时正眯着眼跟杨凡一起盯着天空，闻言，他忙不迭站起身子，以天边云彩为题，眨眼间便作诗一首。 速度真快，三秒真男人……杨凡躺在地上咧着嘴笑。 “不错不错，太好了，不属于那燕家公子。”沈从一听罢连连点头，这是他从头至尾第一次点头表示认可。 也许是他带了头，他身后的几名官员也跟着高盛赞叹起来。 正在这时，王玄策瞥了眼身旁的杨凡，见他笑意盎然，以为他有更好的诗，低声问道：“杨兄，你有更好的么？” “没有啊，我又不会写诗。”杨凡拔下一根野草叼在嘴里，懒洋洋的回应。 “你上次不是写给嫂嫂一首吗？” “我都快忘了，你记得你念，你就说你作的。” “好！” 王玄策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一刻，杨凡怔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这小子一根筋。 正当他要阻止王玄策时，王玄策洪亮浑厚的声音已经响起，“还有一首！曾经沧海难为水……半缘修道半缘君！” “好，太好了！简直是情场浪子。” 声音落下，不光是沈从一，他身后的几名官员同时站起身来，惊叹的目光像是橄榄枝，正疯狂的投向王玄策。 “快说说，什么时候作的？何人见证？” 沈从一此时顾不得身旁坐着的老丈人，起身高声询问。 瞧见这么多人望向自己，王玄策皱皱眉头，在杨凡错愕的眼神中一指杨凡，“回大人话，他给他娘子写的！” 话音落下，杨凡僵直在原地，无数道目光像是一把把利剑刺向他，令他动弹不得。 一边的妙仪则是撇撇嘴，小嘴一撅，随即又嘟囔道：“算了，反正我也看不懂。” “我就知道，不务正业！不学无术！” 在所有人赞不绝口时，于夫子听到这句话，手中的酒杯狠狠的砸向面前，怒道：“烂泥扶不上墙。” “丈人，这就是……” 见此一幕，沈从一顿时醒悟，明白让老丈人犹豫不决的人是谁。 等到于夫子点头，沈从一眉头一皱，此人看似放荡不羁，莫不是外强中干？ 于是，他加了个心眼，令道：“那位学子，你再现场赋诗一首。” “我不……” 杨凡想也没想，刚要拒绝，一旁的王玄策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杨凡的嘴，惊恐道：“不会就是欺瞒朝廷官员，要被充军的！” 卧槽，这不是要我的命？ 杨凡腿肚子一软，好在是坐在地上，不然非要摔个跟头，他向王玄策投个感谢的目光，这才撑着身子缓缓地站起来，清了清嗓子，紧张之余，脑海中那些曾经背过的诗词竟然忘的一干二净。 “快说话啊，那人可是四品官员，还是金鱼袋，是皇上身边的人啊！” 王玄策见他不说话，更是焦急，连连出声催促， 可是越催促杨凡越是紧张，更想不起来。 第127章 贱皮子杨凡 于夫子本就有些火气，见杨凡就是不张嘴，更是恼火，猛地站起身子，往前迈步与沈从一平肩喝道：“杨凡，今日不作诗，明日不必再来四门学。”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张崇见到夫子生气，心中别提有多兴奋，兴致勃勃地看向杨凡 。 “快说啊，杨兄。” “杨凡，你快作诗啊，夫子真的生气了，今天有官员，不能这样。” “是啊，不能惹了那些官员啊。” 在杨凡身边的学子们此时也焦急起来，以为杨凡又在闹脾气，不住的劝杨凡。 “喂，杨兄，快说话啊。”一旁的王玄策此时更加紧张，压低了嗓音不住提醒，“你不是写过给嫂嫂吗？你快想想嫂嫂啊！” 杨凡身为当事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自然让他汗流满面。 正在这时，一阵微风袭来，微凉的水滴打在杨凡的脸上。 下雨了？ 突然，他眉头一皱，想起一首熟悉的诗词，慌乱瞬间消散，沉声背道：“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十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鸦雀无声。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只是这学子怎么满嘴都是情爱女子？”沈从一闻言喜不自胜，连连拍手。 身后那些眼红的官员自知此人与自己无缘，一改话头，冲着沈从一道喜。 “杨兄真是深藏不漏啊，太好了，我以后讨老婆，我要把这首诗记下来跟她说。” “人说的是离愁，你跟你老婆打算分别吗？杨兄是与他娘子分别好久了。” “我就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王玄策能天天跟着杨凡，说明他肯定肚子里有东西。”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时，于夫子微微颔首以示赞赏，下一刻，他见沈从一要跟自己行李道谢，他冷哼一声，不屑道：“胡言乱语，不成大器。” 接着，他甩袖离去。 对此，沈从一只是轻笑不语，文才够了，下一次要审视的就是眼界。 一场诗会，随着于夫子与沈从一等人离去算作结束。 杨凡回四门学的路上，过往的学子们都在对杨凡贺喜，杨凡也笑眯眯的回礼。 等回到房间，杨凡长舒一口气，喃喃道：“果然啊，别人的东西不好拿。” “拿什么？”妙仪面露疑惑，挑眉瞪眼，傻乎乎的问道。 “拿吃的行么？”杨凡笑着抬手拍拍她的脑袋，问道：“是不是少爷没给你写诗，你有些不开心？” “没有哇，我又看不懂，少爷对我足够好了。” 妙仪抿着嘴笑起来，红润的薄唇伴着她的话语跳动，一口银牙若隐若现，看的杨凡如痴如醉。 “不要动。”杨凡伸出手将她的脸捧住，后者立马僵直身子一动不动，这几天杨凡捧了她的脸好几次，她也习惯了。 仔细盯着妙仪的小脸看了好久，杨凡坏笑道：“少爷我今天吃了你。” 温情的时候总有人打扰，王玄策也总是那个打断杨凡的人。 “你们两个够了吗？”王玄策坐在桌前，望着两人在自己面前秀来秀去，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嘟囔道：“什么时候书香能来啊。” 杨凡毫不留情的泼凉水：“来了她也不会让你捧着脸。” “那是妙仪的脸大。” 话音刚落，妙仪粉嫩的拳头砸了过去，王玄策故作恐慌，想要咧着嘴配合着叫喊一声疼，下一刻，他差点儿哭出来，小小的拳头带着巨大的力道砸在身上，好像被牛顶了一样，剧痛难忍。 “你就是杨凡？” 正在这时，门口闪出一个身影，正是沈从一。 见杨凡木讷的点点头，沈从一微微颔首以示回应，缓步走进房间内。 王玄策非常懂事拉着妙仪推开身子，让出座位。 “今日的诗词全是女子情爱，你甘心如此？”沈从一开门见山地问道：“入我门下，你可愿意？” “你就是于夫子的女婿？”杨凡没有回答，反问一句。 看你这吊样就知道你是……杨凡心里吐槽着，脸上却写满了疑惑。 等到沈从一面色阴沉的点头回应，杨凡这才恭敬地行礼答道：“学生如今尚在求学。” 不愿意？ 沈从一面色一滞，想到杨凡可能是不了解自己的身份，便轻咳一声，说道：“本官身披正四品绯红，常年伴读太子身旁，官居太子左庶子，门生极少。” 言外之意就是跟着我日后前途无量，你小子还不快快答应。 杨凡面不改色，依旧恭敬地回应：“学生学识尚浅，不敢惊扰大人。” 沈从一眉头紧皱，斜瞥一眼杨凡，语气冰冷：“不知好歹。” 说罢，起身离去。 …… 四门学，东房书房内。 于夫子刚拿起一本书，就见到沈从一面色阴沉的走进门来。 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在杨凡那里吃瘪，哑然失笑：“贤婿可是因杨凡恼怒？” “正是。”沈从一坐在凳子上，拿起茶杯又放下，心有不甘道：“那杨凡是何方人士，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弘农杨家，最后一子。” 于夫子说罢，沈从一不再言语。 “此子文才不错，气度见识如何？”沉默片刻，沈从一不愿放弃，追问道：“是否有其他官员已经将其收为门生？” “全才。”于夫子稍加思索，回应两个字，接着，于夫子便讲起与杨凡初次见面的情形，直至后面杨凡在学院内广为流传的一些事迹。 “才十八岁就想着归隐山林？” “那陈丰当真赔了钱？” “燕家公子前段时间就是在他手里吃了败仗？” …… 听完所有事情，沈从一对杨凡是赞不绝口，不住的嘟囔自己一定要将其收为门生。 话虽如此，可他想不到任何能够让杨凡答应的条件，沉默许久，他突然抬头看向于夫子，恭声问道：“丈人，杨凡是因其婶娘的一句话，才甘愿来四门学求学的？” “听说是如此。” 于夫子也只是听人谈及过，并未得到准确的证实。 “好，我这就去会会他婶娘。”沈从一当即站起身子，“若是能说服他婶娘，那就好办了。” “此子皮糙肉厚，不打不成器，是块宝玉，却需要雕琢，你可要想好。” 见沈从一决心已定，于夫子还是忍不住劝道。 第128章 妙仪要离开 四门学，南城一处小宅院内，来往的仆人脚步履匆匆，茶水、糕点不住地从后厨送到正堂。 皆因贵客临门。 正堂内。 萧文姬端庄典雅，坐在正座，沈从一坐在右边客座，沉默不语。 随着下人们将一些点心送上桌，萧文姬轻咳一声，问道：“沈大人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如此傲气……沈从一心里暗道一句，又想到杨家当年的辉煌，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和：“为杨公子而来。” 见萧文姬疑惑不解，他接着道：“杨公子才学过人，见多识广，可独当一面，本官有心将其收入门下，往后……朝堂之内，也方便很多。” 说明来意，沈从一便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口茶水，静静的等待萧文姬的回应。 本官乃是太子左庶子，常伴太子，每日都要面见圣上，还有比本官更好的师傅嘛？ 对于这件事情，沈从一可是在来的路上盘算了许久。 沉默中，房间内的气温仿佛降低了不少。 萧文姬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未惊慌，而是皱眉沉思，暗道：“凡儿的身份敏感，如今也没有一个合适的靠山，沈从一品级虽高，尚无实权……还是谨慎点好。” 思来想去，她莞尔一笑：“凡儿此番求学，也是第一次出杨庄，谈何见识，怕是其中有些误会。” “没有误会。”沈从一微微皱眉，眼神锐利：“本官可是头回，自然是斟酌再三。” “还是以凡儿所说为准吧。” “好，叨扰夫人。” 送走沈从一，萧文姬秀眉紧蹙，满心疑惑，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四门学，见一见那名对杨凡再三帮助的于夫子。 …… 四门学内，西房。 杨凡坐在房间内，目光呆滞，眼前的王玄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大堆贺喜的帖子，正兴致勃勃地为杨凡念叨其中的精品。 “这个好，杨兄，他都称你为兄长了。” “杨兄，你当真都不会贴嘛？还有几个附近的小商户听说这事儿，都给你发了请帖呢。” 王玄策如数家珍般地查看一些小商户送来的礼品。 以往四门学内出现这样的情况，基本上那些学子都是将礼品转赠给夫子，或是干脆不收。 杨凡本想不收，谁知道王玄策这小子直接跑到四门学门口等着，然后将所有的礼品贺喜的帖子一股脑送到他的房间内。 “杨兄，还有送……” “够了！” 王玄策刚拿起一对白银镇纸，杨凡再也忍不住，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桌上的礼品贺喜的帖子，喝道：“既然你想要收，那就全都交给你，该送回去的全都送回去，一个不留，该回帖的全都回帖，请帖我都不会去！” “啊？”王玄策当即愣在原地，见杨凡头也不回的离去，哀嚎道：“关我什么事啊……” 因几位官员在四门学暂住，平时来往学子极多的走廊小院空无一人，毕竟拜师门的机会不多，不能错过机会。 这叫什么事儿啊…… 杨凡走在走廊内，摇头苦笑，自己就是想等着读完书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 “你怎么没有读书？” 突然，一声疑问响起，他下意识地答道：“读什么读，教的还没我会的多……” 下一刻，他回过头来，眼前站着的正是多日不见的婶娘。 慌乱涌上心头，他连忙甩头，满脸堆笑：“婶娘，您今天怎么过来了？凡儿还不知……婶娘别打。” 见萧文姬右手高高抬起，杨凡心里咯噔一声，闭眼抬手捂住脑袋。 要说怕，那这世上，杨凡只怕萧文姬一人，怕她失望。 可是想象中的耳光并没有打下来，那只令杨凡恐惧的手只是轻柔的拍在他的肩头上，感受到耳光没有落下，杨凡缓缓地睁开眼，萧文姬正温柔地望着他。 接着，萧文姬上下打量他好几遍，红润的朱唇张开合上好几次，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婶，婶娘……我现在就回去读书。” 有蹊跷，有情况！ 杨凡连忙摆正态度，拍着胸口，义正词严道：“放心吧，凡儿学业有成，一定会光宗耀祖。” “好，婶娘知道，沈大人昨晚去找过我。”萧文姬缓缓点头，捏了捏杨凡的肩头，百感交集：“凡儿是真的长大了，知道该怎么选择，这件事，婶娘全听你的，只要凡儿你愿意，婶娘都依着你。” 说罢，萧文姬转过身子，拿出方巾在脸上擦拭，语气哽咽：“再往后婶娘就帮不了你了，沈从一官位高，你可要小心一些。” 见此一幕，杨凡敛容屏气，望着萧文姬离去的背影，一时竟无语凝噎。 …… 傍晚时分，杨凡回房，王玄策已经离去，王野尚未回来，只有妙仪捧着一碗小吃望着远处发呆。 瞧见杨凡回来， 她将自己的碗推到杨凡面前，“少爷，吃一点。” “怎么了？” 杨凡此时也情绪低迷，见她面带忧伤，疑惑道：“是不是今天买东西没有遇到好吃的？” 妙仪摇摇头，想要挤出笑意，最后还是失败，泫然欲泣：“少爷，我今天遇到大夫人了！她让我回去。” “什么？”杨凡怔住。 “大夫人说我耽误少爷的学业，让大少奶奶过来，说我跟着少爷没用。”突然，她泪水潸然，央求道：“我不想跟少爷分开，我不想走，我不会经商，我学不会。” 杨凡忙起身走到她身旁，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她的后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真不想走，可是我真的管不了少爷……少爷也不听我的，我不想管少爷，少爷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妙仪躲在杨凡怀中，抬手不住的抹眼泪，梨花带雨的模样看起来着实让人心疼。 杨凡此时心绪杂乱，想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抱着妙仪晃悠身子。 许是从未被人这样哄过，没几下，妙仪便陷入熟睡。 一夜无眠。 杨凡满脑子都是想的是萧文姬离开前的模样。 难道自己读书只是因为婶娘的一句话？ 是我不敢反抗还是我自己本身就乐意接受。 思絮飘零，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变亮。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在杨凡脸上的瞬间，他皱了皱眉，喃喃道：“经商不许入仕，那我就先做官，再经商，两全其美。” 第129章 金鱼佩失窃 杨凡洗漱完回来发现妙仪还在睡觉，上前一步，一把掀开被子，抬手冲着对方的臀部，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下去，“起床啦！” 瞬间惊醒的妙仪坐起身子，睡眼惺忪，支支吾吾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少爷，我屁股好疼。” “快起床啦，准备一下，马车在外面等你了。” 打定主意后，杨凡心里的悲伤也被冲散许多。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妙仪终于梳妆打扮完毕，换上襦裙服，略施粉黛，面若桃花，肌肤娇嫩。 “多久没看到你这样了。”杨凡抿嘴轻笑，将妙仪拉到怀中。 听到少爷如此夸赞，妙仪忸怩不安，小脸红扑扑的。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痴痴的声音，“面似芙蓉，眉似柳，媚眼含春……” “滚。” 话音未落，杨凡冷哼一声，拉起妙仪，无视对方，径直出门。 来者正是王玄策，他见杨凡还因为之前自己替他收礼的事情生气，连忙追上去，喊道：“先别走，你先听我说啊，我这不是道歉来了嘛，你们要去哪儿？是要去找书香吗？” 杨凡没有理会，头也没回，妙仪则是踮着脚，一手被杨凡拉着，一手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 …… 四门学，正堂。 砰！ 一名身着紫袍男子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怒斥身前的一众夫子与官员：“金鱼佩乃是皇上御赐宝物，竟然在此失窃，荒唐！荒谬！四门学若都是如此学子，还有什么意义！” “简直是目无王法，无法无天。” “还不快去找，还在这里看着干什么！” …… 男子名为丁茂，国子监祭酒，与沈从一向来交好，闻听对方有了心仪的门生特地来此想要贺喜，谁承想，早上来的四门学，下午金鱼佩竟然丢了。 等到一众夫子散去，沈从一从门外走了进来，望着怒发冲冠的丁茂，犹豫再三，打躬作揖道：“丁大人，此事还是交由大理寺……” “沈从一，别说这些没用。”丁茂也是性情中人，虽然身为国子监祭酒，但平时也是有话直说，不拘礼数。 他冲到沈从一身前，抓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声音颤抖：“你摸，这是汗，冷汗！金鱼佩是御赐之物，要是传了出去，你让我如何是好？” 御赐的宝物你还整天带在身上显摆……沈从一心想。 “你以为我担心什么？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传出去，还有几个月就科考，我的御赐宝物丢了，东西不能不找，可我一旦分心找宝物，科考就会落得敷衍了事的名声，到时候皇上一定会降罪于我……” 一念至此，丁茂更为惶恐，仿佛看到皇上大怒的情景，他竟然双腿一软，瘫倒在沈从一的怀里。 “没事，丁大人，我这就去让人将今日路过您房间的所有学子叫出来。” 沈从一自然知道伴君如伴虎，将丁茂扶到凳子上后，他转身离去。 丁茂此时怛然失色，嘴唇泛白，靠在凳子上不住的重复一句话，“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 四门学门口。 妙仪站在马车前，白嫩的双手紧紧攥着杨凡的衣角不愿松手。 杨凡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乖，等少爷我过段时间就回去看你。” “可我不会经商，大夫人为什么非要我经商？”妙仪苦着脸摇头，“我除了会三脚猫的功夫，就只会服侍少爷。” 王野若是在此，肯定会吐槽一句‘十丈之外，暗器杀人，你那叫三脚猫的功夫？’。 杨凡抿嘴轻笑，抬手捧着妙仪的脸，尽量忍住悲伤，劝道：“乖，少爷也给你写诗了哦。” “真的？”妙仪闻言立马松开手，就在这一瞬间，杨凡掐住她的腋下，将她托上马车，冲着马夫喝道：“走。” 马夫闻声抡起皮鞭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跑出去。 惊扰了百姓的马车离开，出人意料的是妙仪在马车上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撩开帘幕，从窗口探出脑袋对着杨凡挥手 。 王玄策倚着门望着分别的两人，正要问，突然明白过来，如果杨凡不这样做，两人肯定是舍不得分开的。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书香……” 马车上，妙仪吧唧两下嘴，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不就是经商吗？我学会了就回来！这是什么……” 这时，她发现腰间别着一封信，想来是杨凡刚刚塞过来的。 信封打开，内写：‘飒飒秋风生，愁人怨离别。含情两相向，欲语气先咽。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 望着信，妙仪秀眉紧蹙，呜呜咽咽，幽怨哀伤，许久之后，自顾自地念叨：“少爷，我认不全字啊……” 半个时辰后，杨凡独坐在房外小院，王玄策躲在不远处的走廊，两人同样是满面愁容。 “我又不是美人儿，你看够了吗？”突然，杨凡回头看向王玄策，冷冰冰地问道：“贺喜的帖子你都回完了吗？” 王玄策连连点头。 “下次不要这么手贱。” “知道了。” 面对杨凡的责备，王玄策没有任何反驳的资格，毕竟错在他。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正堂，夫子都发脾气了。” 正在这时，一名路过的学子拍了拍王玄策的肩头，又冲着杨凡拱手抱拳，“杨兄，快去正堂，祭酒的金鱼佩丢了，所有人都在帮着找。” 自打杨凡展现高强的‘武艺’以及风华绝代的文采后，他已经是四门学内的大神，每个人都对他恭敬有加。 望着学子离去，杨凡皱了皱眉，正要询问，王玄策猛然惊醒，不由分说地上前拉起杨凡就往正堂赶。 “金鱼佩是御赐宝物，前几年祭酒因为这事还专门大排筵宴，彰显宝物，以谢皇恩，事儿大了。” “御赐宝物他还随身带着？” 杨凡忍不住吐槽一句，王玄策当即放慢脚步，面色惶恐，回头叮嘱道：“这话可不能说，祭酒最忌讳的便是别人说他随身携带宝物，你可知道金鱼佩天下就一对，现如今一块在祭酒手中，一块在郑国公手中。” 郑国公？ 那不是魏征么。 杨凡心底暗道一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缓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拉到正堂。 第130章 两天时限 此时，正堂内各级学子济济一堂，为首的紫衣男子便是丁茂，在他身旁站着沈从一，两人面色阴沉。 “过来。”王玄策拉着杨凡站在最角落。 房间内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敛容屏息，低头不语。 许久之后，丁茂低声说道：“本官点到名字的人留下，剩下的人可以离开。” “张箐仪、李云、白风……杨凡、王玄策、燕子枫。” 接连念出十几个名字，其余学子退去。 “这是要干什么啊。”杨凡转头看向王玄策，后者同样是一脸茫然。 “本官随身携带的金鱼佩，今早置于西院阁楼内，下午便丢失，你们十几人是今天路过西院的学子。” 丁茂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波动，话音落下，他冲着一旁的沈从一招手示意。 后者上前一步，打开手中卷轴，沉声念叨：“金鱼佩失窃案……” 瞎念叨什么鬼东西，卷宗都做了，还不让大理寺的人来查……杨凡心想。 “几位学子说说看，本官想看看你们如何解释。”丁茂面色不变，转身坐在正座，冷冰冰地望着最前方的学子李云。 “回大人话。”李云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胸有成竹道：“学生认为是猫叼去了，学堂内野猫众多……” “胡扯！滚出去。” 话音未落，丁茂抄起手边的茶杯砸过去。 咣当，茶杯正中李云额头，李云顿时吓瘫，顾不得额头上的伤口，当即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学生之前也有过一次肉被叼走……” “还敢胡说。” 不等他说完话，沈从一上前一步，一耳光打在他脸上，冲着门外的护院喝道：“还不给我拖出去，剔除学籍，赶回原籍。” “我，我真的没说错啊……” 直至被拎出正堂，李云依然觉得自己的猜想没错。 “傻不啦叽的还来读书……哈哈哈哈。” 看着他狼狈模样，杨凡捂着嘴不住的偷笑，没有嘲笑的意思，而是真的忍不住。 “你笑什么？”正在这时，丁茂注意到杨凡，冷声质问。 在场的学子无不是被自己的威严震慑，唯独是这名学子，竟敢大笑不止。 “回大人话，此学生名为杨凡，今日书童离去，心神恍惚，大人恕罪。”见丁茂面露不悦，沈从一赶忙往旁边挪一步，挡住杨凡的身影，恭声解释。 这小子就是杨凡么？我倒要看看能被你沈从一力保的人有什么能耐。 丁茂眼珠子一转，暗自打定主意，金鱼佩找不到的话，发掘出一名人才也可以将功抵过，毕竟皇上如今是求贤若渴。 “呵，莫不是杨兄有了解决的办法？”话音刚落，站在第一排最左边的燕子枫冷笑一声。 小王八蛋，敢套路我！ 闻言，杨凡心里咯噔一下，找金鱼佩可不是简单事，稍有不慎，就是赶出四门学。 “闭嘴。”丁茂见杨凡拱手要说话，心知对方要解释开脱，他抢先一步站起身子，饶有深意的看眼沈从一，指着杨凡，声如洪钟，直接盖过杨凡的声音：“既然如此，那就由你来查，两日之内，查不到线索，依律处罪。” “大人，这万万使不得！”沈从一一听这话，顿足失色，连连解释：“他还是个学子，一不懂……” “本官自有决断。”丁茂直接打断沈从一的话，望着杨凡，高声质问：“你可有话要说？” 等死吧你，金鱼佩找不到，死罪可免，最少也是个充军……闻听此言，燕子枫嘴角上扬，向杨凡投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读书写诗论见识，杨凡自认为经过九年义务教育，在这个时代比得过自己的人屈指可数，可查案子……触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了啊！ “杨凡，不要答应。”站在他身旁的王玄策不住的低声提醒。 突然，杨凡注意到燕子枫的眼神，眉头一皱，心念急转，拱手作揖，朗声喊道：“学生请求大人，令燕子枫为帮手，他才思敏捷，学识渊博，定能助我一臂之力。” 妈的，想让我死，大家抱着一起死！ 事已至此，杨凡也没想别的，就一个念头‘破罐破摔，要死一起死’。 “什么？”倒是燕子枫，一听这话，瞬间汗出沾背，手中白纸扇掉落在地，语气慌乱：“大人，学生没有……” “准。”只可惜，丁茂并未给他拒绝的机会，大手一挥：“若是查不出，罪当连坐。” 命令传出，燕子枫目光呆滞，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丁茂倒没管这些，燕家又如何，在他眼中无非是多费点儿时间就能解决掉的家族。 杨凡看着燕子枫惊吓惶恐的模样，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忽然，一旁的王玄策上前一步，拱手抱拳，郑重其事道：“大人，学生愿一同前往。” “嗯？”丁茂闻声一愣，转头看向沈从一，后者连忙凑到他耳边解释道：“此子名为王玄策，杨凡至善好友，家世不明，文武全才。” “准了，去吧。” …… 随着丁茂挥手示意可以离去，一众学子轰然散开。 下一刻，在丁茂与沈从一惊愕的目光中，杨凡完全不顾及礼节，一边踢着王玄策往外走，一边骂：“你脑子有病？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差事！”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皱起眉头。 丁茂眉头紧蹙，不解道：“这便是你说的全才？” “啊……”沈从一怔了怔，尴尬地解释道：“此子不拘礼节，是一块宝玉，只是需要雕琢。” 接着，他话锋一转，面露不忍：“大人，用这件事来评测杨凡，是否太过……” 不等他说完，丁茂颇有深意地看了眼他，侮笑道：“沈从一，你我兄弟相称，我就不过分追究你的过错，你当我真不知道？” “下官惶恐。”沈从一打躬作揖，面色紧张。 “他便是弘农杨家的最后一子，你可知道圣上……”话未说完，丁茂不再往下说，而是按下沈从一抱拳的双手，付之一叹：“我深知你意，若是此子真如你所说，我才能向圣上提及他，尚无功勋，有无能力，贸然进言，只怕你我都会受到牵连。” 话音落下，沈从一如当头棒喝，瞬间醒悟，若是杨凡真能找到金鱼佩，那可是大功德，以圣上的脾气，就算他是杨氏后人，也会睁一眼闭一眼，纳入朝堂。 第131章 有蹊跷 四门学，西院。 “杨凡，你无耻，竟敢如此对我，待我告知家父，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无耻小儿，老贼！畜生。” “我一定要亲手将你千刀万剐。” 燕子枫横眉瞪目，气的是肝胆欲裂，发指?裂，苦不堪言。 连坐其罪，到时候充军，莫说是入朝为官，恐怕是科考的资格都没有。 王玄策蹲在西院角落四下查看，杨凡则是撇着嘴，懒洋洋的盯着燕子枫。 直至对方骂到气喘如牛，他这才淡然说道：“骂的再多也没用啦，要么帮我找线索，要么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充军，到时候做一对难兄难弟。” “你，我不会帮你找，我……我可是燕家公子。” 这话燕子枫说的也没底气，丁茂可是国子监祭酒，燕家多大分量他自己清楚的很。 “那你就等着吧，我先去找线索了。” 杨凡站起身子走向另一边墙角，回头冲着王玄策叮嘱道：“看清楚看仔细了，不要放过任何一点东西，金鱼佩有护院看守，一定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推理破案，杨凡自认不会，但推理破案的电影他上一世可是看的不少，哪一个案件的侦破不是靠着细节解决的？ 燕子枫坐在院中，顿足捶胸，气的不行，本以为是看杨凡笑话，结果自己成了笑话。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站起身子，走到杨凡身旁，冷声问道：“我要做什么？” “刨泥巴。” 杨凡默默的回了一句，用手在土壤里面扫来扫去，“西院的小树都是从西域运来的，土壤也是从城东郊区运来的肥沃土壤。” 说罢，杨凡站起身子走到墙角，席地而坐，闭目不断在脑海中演练。 “你在什么？”燕子枫眉头紧皱，鄙之不屑：“难道你让我来做，你歇着？” 杨凡眼睛也没睁，不耐烦道：“不要打断我的思路，不愿意做就别做，到时候大家一起充军。” “你！”燕子枫面如寒霜，睚眦小忿，却又无可奈何，犹豫再三，他蹲下身子，强忍着恶心，伸手去扫泥土，尽可能地寻找异常。 靠在角落的杨凡，此时脑中浮现西院阁楼的画面，苦思冥想，喃喃道：“从院内到阁楼一共七丈远，今日我们只是路过，并未进入其中，阁楼的院墙后是街头，正对着酒楼，来往人数众多，若是翻墙过去定会引来不少人关注，不好……” “换作是我，我会先摸索撤离……不对，我怎么知道丁大人一定会把东西放在阁楼？家贼不成？” 闭目凝思之是，杨凡的眼皮轻轻跳动几下，忽然睁开双眼，明亮的眼眸里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眼底还泛着不易察觉的狡黠之意。 卷宗中说，丁茂的金鱼佩送到阁楼之前总共只有三个人接触，那就是秦夫子、于夫子、沈从一。 于夫子是心怀大义的书呆子，不可能。 沈从一是太子左庶子，好东西被赏的太多了，又是丁茂好友，也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秦夫子，如果不是秦夫子，那就说明还有人接触过金鱼佩。 “王玄策，走。”下一刻，他大喊一声，起身往外走去。 燕子枫见状连忙起身，白嫩修长的右手此时沾满泥巴，连声问道：“你们去哪儿？我还要找吗？” “找，你找脚印！”杨凡头也没回地回应一句。 王玄策跟着杨凡的脚步，面带疑惑：“你让他找脚印？怎么可能有脚印，我都看过了，没线索。” “我知道，我就是耍他的，谁让他嘴贱。”杨凡哑然失笑，指了指前方的书房，说道：“一会儿我进去之后，只要夫子说了是谁，你就直接去拿人，谁拦着你你打谁，拖过来之后拔剑就砍，说先斩后奏。” “不好吧。”王玄策面露难色。 “没有什么不好的，找到东西就是好事，找不到就是一场误会而已。” 杨凡表情一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恐吓惊吓时最好的办法，他要做的就是去吓秦夫子。 …… 四门学，秦夫子的书房。 秦夫子此时愁眉不展，望着眼前的沈从一唉声叹气，道：“沈大人，老夫从未想过会变成这样。” “秦夫子，你也是四门学的老人，错不在你。”沈从一面色平静，眼底藏着审视。 金鱼佩失窃后，沈从一便格外关注秦夫子，因为只有他有嫌疑，可是秦夫子不差钱，实在没有偷金鱼佩的理由。 正在这时，门外闪出杨凡的身影。 “秦，秦夫子！招了吧。”他左手扶门，右手指着秦夫子，气喘吁吁：“你，就是最大嫌疑人，你绝对暗通外人。” 砰。 “胡说！”一听这话，秦夫子将手中茶杯扔在地上，怒斥杨凡：“简直是有辱门风，血口喷人。” 望着粉碎的茶杯，沈从一眯起双眸，后撤一步坐在凳子上，并不打算掺和，静观其变。 “别掩饰了，我已经掌握罪证，你就是主使人，今日是不是你最后看的金鱼佩？” “是又如何？老夫差这金鱼佩吗？” 秦夫子脸色铁青，愤然大怒：“金鱼佩放在阁楼上后，老夫就没再去…” 不等他继续说话，杨凡一拳砸在门上，木门应声破出一块大洞，“你放屁。” 紧跟着，杨凡三两步冲到他面前，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打向秦夫子，嘴里骂道：“不是你还有谁？今天我替祖师爷清理门户，你还敢狡辩。” “杨凡，使不……” 沈从一见状更是慌乱，连忙起身阻拦。 “疯言疯语！”拳头临近，秦夫子也慌了，他从未想过杨凡真敢对自己动手，情急之下，他连声喝道：“老夫让赵成拿去放在阁楼后，就再也没碰过金鱼佩一次，天地为证……” 话音落下，门外窜出一道黑影，消失在远处，杨凡的拳头也停在秦夫子眼前，沈从一更是目瞪口呆，望着秦夫子的眼神里充满震惊。 呼……微风吹起，房间内的气氛极为压抑，直至半炷香的时间，沈从一回复平静，声音冷漠：“秦夫子，你还让其他人碰过金鱼佩？” 闻声，杨凡松开手，低头后退几步，跪在地上，不再言语。 秦夫子舌桥不下，犹豫再三，长叹一口气：“老夫……有所隐瞒。” 第132章 菩萨蛮 一刻钟后，沈从一对秦夫子大失所望，语气惆怅：“秦夫子，你真是糊涂，糊涂啊！那金鱼佩也能随意交付他人之手？” 就在刚刚，他才知道，秦夫子今日拿走金鱼佩后转手交给了自己的门生赵成，让赵成将其放置在阁楼内，之后便是金鱼佩失窃。 秦夫子疼爱门生，怕因此事影响赵成的前途，所以刻意瞒下这件事情。 “唉……真真的糊涂。”沈从一扼腕长叹，惋惜不断：“若是赵成无罪，你也无罪，反之……”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声哀嚎。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饶命啊……我不知道那是御赐宝物。” “师傅救救我，我知道错了。” 下一刻，一名贼眉鼠眼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他的脖子上搭着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剑的主人正是王玄策。 王玄策一脚将他踢进房间内，长剑从手中射出，叮的一声插在男子眼前，距离他的鼻子只有一寸远，剑身没入青砖三寸深。 “师傅，师傅救我啊！” 男子惊慌失色，裤裆里传来噗噜噜的声音，他抬头瞧见秦夫子，连滚带爬的来到秦夫子身边，抱住秦夫子的大腿痛哭流涕：“师傅，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御赐宝物，我错了，我立马去赎回来，我马上去！救救我。” 见此一幕，杨凡皱了皱眉头，示意王玄策拔剑跟自己出去，沈从一则是也跟着走出房间。 接着，房间内传来秦夫子肝胆欲裂的悲怆声音：“孽徒，你怎敢如此荒谬，老夫，杀了你也无济于事。” “你怎能如此胆大妄为，枉费我一心教导，你……” “无耻，孽畜！气煞老夫。” 怒吼声伴着响亮的耳光声不断响起，杨凡眉头紧皱，望着远处一言不发。 王玄策饶有兴致的蹲在门口旁，咧着嘴听门内的惨叫声，捂嘴偷笑。 沈从一转头看了眼杨凡，低头沉思片刻，怅然道：“真是师门不幸。” “有什么不幸的？”杨凡侧目而视，声音冰冷无情：“秦夫子自己看走了眼。” “是啊。”王玄策看热闹不嫌事大，补充道：“这小子我是在街头的赌坊找到的，听人说是欠了赌坊不少银子，无奈之下才去偷东西的，这不是第一次了，前面的好像都被秦夫子压下来了。” 杨凡与沈从一同时回头瞥了眼王玄策，后者自知失言，捂着嘴转头看向别处。 “你怎么知道是秦夫子有所隐瞒？”沈从一继续追问，杨凡的能力愈发的超乎自己的想象。 杨凡心气平定，沉声说道：“我猜的，猜错了我只需要道歉，没想到我猜对了。” …… 十月底，四门学出了一件大事，秦夫子突然递交辞表离去，其门生自缢于西房阁楼，至此，西房阁楼成了四门学的禁地，无人敢贸然他进一步。 秦夫子离去时，学院内只有一直与他不对付的于夫子前来送行。 至于金鱼佩，因王玄策在赌坊认识朋友，没等丁茂去要，便将金鱼佩兑了回来，丁茂念及他寻物有功，也就没有为难赌场的人。 杨凡没有得到任何嘉奖，只是丁茂临走之前特地的叫他去了一趟，两人对视良久，丁茂又让他回去。 四门学内，所有人都在为秦夫子惋惜的时候，只有燕子枫一人怒火冲天，在房间内打砸桌椅，怒骂扈从。 因为破案之后杨凡也没有去告诉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西院挖了一下午的土。 西房小院，杨凡与沈从一对坐在院中。 沈从一仰天长叹：“实在可惜。” “不可惜。”杨凡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难道你都不念及旧情？”沈从一面露不忍，自己不悲伤是应该的，杨凡应该悲伤才对，毕竟秦夫子也算他的师傅。 杨凡闭目掩饰眼底的惆怅，喃喃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接着，他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 …… 离开了妙仪，王野又不在身边，杨凡整日迷迷瞪瞪，无精打采。 王玄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身为自己的好兄弟，自然是要想办法帮他找点儿乐子，让他开心起来才是真事。 左思右想，他倒是想到一个好去处，那就是醉春楼。 一刻钟之后，洛阳街头，王玄策拉着杨凡的衣袖，拽着他往前走。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杨凡一步一顿，一脸的不情愿。 王玄策笑而不语，只是用力地拉扯。 等到目的地到达，杨凡表情一滞，随即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王玄策的屁股上，骂道：“你竟然想带我逛青楼？你知不知道，这青楼是我兽炭的最大买主之一？” 王玄策摸了摸屁股，没皮没脸地凑到杨凡身旁，咧嘴笑道：“我当然知道，我特地问了的，还能给我们便宜很多钱呢。” “得，你自己去吧，我去前面的坊市转转。”杨凡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想起前方的坊市，连忙借由告辞。 正主不愿意去，王玄策自然也不会自己去逛青楼，只能跟在杨凡身后，絮叨着：“听说新来的花魁可漂亮了，嫩的能掐出水来。” “那可能是你太用力了，掐出来的是血。” “杨兄，不要这么扫兴嘛……” 王玄策正滔滔不绝地说着花魁长相如何时，忽然发现杨凡停下来，回头顺着杨凡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处奴隶买卖的摊位上，一名摊主在为过往的路人讲解自己的奴隶。 他看出杨凡对此有些兴趣，张嘴解释起来，话没说两句，杨凡抬手捂住他的嘴，缓步走向摊位。 摊位最角落，一名菩萨蛮正蜷缩在角落，浑身是伤，血与泥巴混在一起，不堪入目。 可细看之下还是可以看出她的容貌上佳，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神又无助，每当摊主走到她身边，她都会浑身颤抖，仿佛十分惧怕。 “这位兄台看上哪个？”摊主发现杨凡正在四下打量，心知生意上门，拽着一昆仑奴凑过来，一副奸商嘴脸：“看看这昆仑奴，听话会水，身强体壮，带回去看家护院是最好的选择……” 说着话，他瞥见杨凡的目光停留在最角落的菩萨蛮身上，当即转身，一把抓住菩萨蛮的胳膊，任由其哭喊挣扎，将其粗暴地拖到杨凡身前，“这个价格贵一点，需要七十两银子，为了抓她，我们可是折了位兄弟！” 第133章 多余的薄纱 菩萨蛮蜷缩在地上，用手臂挡住脸，不住地颤抖，分不清是在哭泣还是恐惧。 “还敢哭？” 摊主见她挡着脸，抡起手中的鞭子便打下去。 啪！ 鞭子一挥，菩萨蛮手臂上顿时绽开一道鲜红的伤口。 不等杨凡说话，王玄策一把抓住摊主的手，怒目而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如何制止。 菩萨蛮、新罗婢、昆仑奴，在极多数人眼中都是生得人象，并无人权，买卖只是图个新鲜，供自己玩乐而已。 “七十两，我买了。” 在摊主奸计得逞的目光下，杨凡从兜里掏出一张柜坊凭贴递给摊主，冷声道：“这个昆仑奴，我也买了，一百两足够了。” “那怎么行？”摊主面色一变，坐地起价，奸笑道：“三百两，只收现银。” “你这是。” “闭嘴。” 王玄策上前一步，举拳就要打，杨凡却喝退他，从怀中掏出另一张凭贴，“去兑吧。” “杨兄，他这明明是在坑你。”王玄策面露不甘，三百两银子足以买十几名菩萨蛮。 “去吧。”杨凡面无表情，目光停留依旧蜷缩在地上的菩萨蛮身上。 也许是上一世的思维定型，在杨凡眼中这种奴隶买卖的事情，都是最可悲，最可耻的。 可悲的是买卖双方自以为高人一等，可耻的是奴隶没有一颗勇敢的心。 人生而平等，只可惜，在现在，这句话只是笑话。 半个时辰过去，王玄策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弓背驼腰，挣扎着来到摊位前。 叮当~ 清脆的银锭碰撞声传出，他将包裹狠狠的扔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望向杨凡：“我，我脑子有病，竟然帮你去兑银子，你知道有多远吗！？” “昂……”杨凡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名新罗婢，“要不给你买一人？” “大可不必！”王玄策瞥了眼杨凡，指了指银子，冲着摊主说道：“你拿三百两，人我们带走。” 这怎么说也有四百两…… 摊主双眼放光，紧盯着地上的包裹。 “喂，拿钱了，人我们带走。” “等等。”见王玄策伸手就要去抱起地上的菩萨蛮，摊主见状立马上前一步，挡在菩萨蛮身前，眉头紧皱，喝道：“谁说的？四百两一分都不能少！” “不买了！”杨凡冷声回应一句，示意王玄策拿起银子就走。 正在这时，摊主面露阴险，抽出腰间的匕首，直接插向身旁的昆仑奴。 刀身当即没入昆仑奴的小腹，昆仑奴吃痛倒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是紧咬着牙丝丝忍受。 “走吧，你走了这两个也没啥意思，宰了算了。” 摊主狞笑着又拿出一把匕首，作势就要刺向菩萨蛮。 见此一幕，王玄策转头看向杨凡，杨凡面如寒霜，沉声道：“你不是杀过土匪吗？” 话音落下，王玄策丢下包裹，身形一闪直冲向摊主，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柄长剑，剑身荡漾，犹如长蛇吐信，眨眼便临近摊主。 摊主虽然买卖奴隶，但本身也不会多少功夫，不过两三招，摊主便倒在血泊中，肩头手臂中了三剑。 这小子还真是个高手啊……杨凡皱眉盯着王玄策，暗自感叹。 “你，我要报官，你抢夺……” 啪！ “你敢当街殴打。” 啪！ “你……” 摊主每说一句话，王玄策就毫不犹豫地赏他一耳光，没几下，摊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卧在角落不敢吱声。 “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这小子坐地起价，惹谁不好惹上四门学那个疯子了。” “那个疯子算什么？你看他身边的那个杨凡，最近传的最热闹的才子就是他。” 周围的人因打斗围过来，其中几名消息较为灵通一眼就认出杨凡与王玄策。 “三百两，最高价，你若是想告，奉陪到底。”杨凡缓步走到摊主面前，将包裹中的银子倒在地上，数出三百两银子，又把剩下的全都包好背在背上。 接着，杨凡走到小腹中刀的昆仑奴身旁，冷声问道：“你还能走吗？” 昆仑奴缓缓地点头。 “抱起她，我们走。” 说罢，杨凡转身往四门学走去，王玄策则是将扯下一旁的破布擦了擦长剑，追向杨凡。 从摊位到四门学的教程需要两柱香的时间，一行四人却花了半个多时辰，因为昆仑奴身受重伤，又抱着满脸惊恐的菩萨蛮，所以杨凡可以放慢了脚步。 这一路，王玄策罕见的没有絮叨，而是面色阴沉，时不时的回头看。 “你在看什么？”杨凡疑惑道。 王玄策摇摇头，忐忑不安道：“我刚刚在另一个摊位看到燕子枫了，他在买昆仑奴。” “那又如何？” “没什么，是我想多了。” 面都杨凡的询问，他只觉得心乱如麻，敷衍一句。 昆仑奴身强体壮，对主人绝对的忠诚，寻常富豪买回家去只是看家护院，但是大家族的人买昆仑奴多半是为了训练成为死士，进行暗杀之类的行动。 心念至此，王玄策更为心烦意乱，草草的说了两句就转身离去。 怎么了这是？ 杨凡皱了皱眉头，回头望去，眼前的黑大个儿正一脸迷茫的盯着自己。 脸真黑…… …… 夜半时分，杨凡送走满脸厌恶嫌弃的郎中，心满意足的看着腰上缠满绷带的昆仑奴，喃喃道：“这才有个人样儿，行了，你去睡觉吧。” “好。” 昆仑奴木讷的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直挺挺的躺在门口。 见此一幕，杨凡只好压着心头的怒意，指着自己院内的一处拆房，好声说道：“你去哪儿睡，我不叫你你就不用过来，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昆仑奴前脚离去，洗完澡的菩萨蛮后脚推门进来。 菩萨蛮好像不知道要擦拭身子，披在身上的薄纱早已被水浸透，紧贴着肌肤，以至于身材的轮廓完全呈现在杨凡的眼前。 洛阳人多富贵，体态丰腴，她的身材十分苗条，并非瘦弱，而是曲线婀娜，腰肢纤细柔韧，缓步走进房间时，步态袅娜如风摆杨柳。 最妙的是薄纱之下一览无余，白嫩如玉的肌肤遍布伤痕，竟有股野性奔放之美。 菩萨蛮见杨凡眉头紧皱，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以为是自己披的薄纱多余，忙解开衣扣，扯下薄纱，惶恐的跪在地上。 第134章 相公竟有如此癖好 春光乍现。 倒扣碗上粉色红润的豆点在对方惊恐之下上下跳动。 杨凡目呆口咂，咽了好几次口水，缓缓地抬起手捂住鼻子，“你出去，我不好这口，我不爱吃红豆。” 红豆？ 菩萨蛮面露疑惑，随即又为难道：“主人，现在……没有红豆。” “不是，那什么，你先穿上衣服。” “主人，你流鼻血了。” …… 一刻钟之后，菩萨蛮换上妙仪的衣服，因为身材不一样，菩萨蛮穿上妙仪的衣服，将身体的线条全都勒出来，更加诱人。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两件给她。 “我告诉你，以后别来这套，我是正人君子！”杨凡拿丝巾捂住鼻子，满脸不屑的看向菩萨蛮，后者连连点头，面色慌张。 一般的菩萨蛮、昆仑奴、新罗婢，都是经过训练，会说中原本土话，所以杨凡跟她的交流完全没有障碍，之前与昆仑奴也是这样。 “你一直跪着干什么？”杨凡见她一直都很紧张，皱眉道：“跟我在一起没必要这么拘谨，过几天我会派人送你去杨庄，我有朋友经常来往西域，绕路去一趟你们那些小国问题不大。” 闻言，菩萨蛮抬起头来，连忙匍匐在地，受宠若惊道：“小奴不敢！” 看来是被打怕了……杨凡皱了皱眉。 接着，他将菩萨蛮扯起来， 望着她腰间佩戴的一块小小的玉石，笑盈盈道：“你还有家人吧，回去吧，我只是路过，积攒一些阴德而已。” 菩萨蛮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 夜幕将至，屋外寒风吹起，因为四门学内着实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供菩萨蛮睡觉，杨凡便让她睡在地上。 菩萨蛮倒也听话，抢着帮杨凡铺床，自己找出最烂的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安静的躺下。 也许是同情心泛滥，杨凡将自己的被子给她盖上，拿出大裘当作被子盖在身上睡觉。 一夜安眠。 次日天明，杨凡刚醒来便瞧见菩萨蛮早已烧好了水，沏好茶，正乖巧地站在床边等候。 “跟妙仪一样能干。”杨凡笑着夸赞一句。 菩萨蛮羞红了脸，低头不语，动作轻柔地服侍杨凡换衣服。 等到洗漱完毕，杨凡正要出门，忽然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菩萨蛮忙跪在地上行礼，面带恐惧，摇头道：“小奴没事。” “不用害怕，有毛病就要治，别整天拖着，我又不吃了你。”杨凡无奈的瞥了眼她，心知这是真的被打怕了。 她们这一类被视为奴隶的人，莫说是生病，就是那天手脚不利落都可能被抛弃，被杀了抛尸。 以至于极多书被卖到好人家也会不敢说自己的有哪里不舒服。 杨凡示意跪在地上的菩萨蛮坐到床上去，自己转身在柜子上翻找起来。 昨晚郎中给昆仑奴治疗的时候留下了一瓶金疮药。 拿出药瓶，杨凡见菩萨蛮坐在床边，眼神恍惚，打开药瓶，轻声说道：“是腿上的伤势吗？” 菩萨蛮摇头。 “不是？那你自己涂吧，涂完了跟我说一声。”杨凡将药瓶递给她，转过身子背对着她站着。 一刻钟的时间，杨凡听到身后传来吃痛后轻灵悦耳的哼哧声，一张老脸竟然罕见的红起来。 “主，主人……” 突然，菩萨蛮轻声呼喊一句，下一句话，差点儿没让杨凡原地去世：“我抹不到后背的伤口。” 我是正人君子，我要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没有小爱，谈什么大爱！ 一念至此，杨凡轻咳几声转过头来，尽量不去看眼前的菩萨蛮，俨乎其然道：“今天你就不用出去了，好好在这里歇着吧。” 说罢，杨凡拿起床边的药瓶坐在菩萨蛮身后，后者将披在身上的衣衫掀开，露出线条柔和的稚嫩后背与腰部。 杨凡咽了咽口水，白嫩的后背上，一条条狰狞的伤口显得鲜红可怕。 他缓缓地抬起手，将药膏敷到对方伤口上的瞬间，菩萨蛮呻吟一声，腰部往前一弓，一条近乎完美的弧线浮现。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杨凡自上而下检查一遍，原来菩萨蛮瘦弱的身体也是如此珠圆玉润。 读书人怎么算的上偷窥，就是检查！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主人，好了吗？” “好，好了。” 闻听菩萨蛮清脆如铃的声音，杨凡连连点头，喃喃道：“剩下的需要我帮忙吗？” “嗯？”菩萨蛮身子不动，转头看向身后，皱眉撇嘴，犹豫片刻后，点头答应。 “不是，你要明白，我就是怕你不知道怎么用这个药。” 伴着对方转身，杨凡脸红心跳，干咳不断，苍白无力的解释。 吱呀…… 突然，房门被推开。 “相公，我给你带了……” 伴着叶芸娘轻柔透亮的声音传来，房间内的两人愣住。 菩萨蛮自然知道来者一定是主人的夫人。 她连忙扯上衣服，跳下床跪在地上，惶恐不安道：“夫人饶命！” 杨凡僵直着身子愣在原地，双目圆瞪，不敢相信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叶芸娘。 门口的叶芸娘无比震惊，手里提着的木盒咣当掉落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她顿时心如死灰，羞红的脸上同时浮现出无限的失落。 “芸娘……” 沉默半晌，杨凡终于缓过神来，连忙挤出笑意，汗颜无地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吗？” 叶芸娘娥眉微蹙，用无法理解的目光望着杨凡，见对方要过来，她抬手制止，凄然一笑：“原来相公竟然如此…如此…简直就是登徒子！” 她指了指菩萨蛮，想要张嘴问问是哪家不开眼的女子，可看到对方胳膊上全是伤痕，战战兢兢的模样，她愣了愣，随即做出恍然大悟之色。 “你，你竟然！”她猛地抬手指向杨凡，难以置信道：“相公你竟然有如此癖好！” 话音落下，叶芸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高胸长袍，醍醐灌顶般望向杨凡，豁然省悟：“难怪相公你从来不愿与我同房，原来如此，那妙仪呢？” “啥？我不是啊！”杨凡转头看了眼菩萨蛮，顿时明白叶芸娘是误会了。 虽然这场景很像动作电影，可自己真的不是那种人啊！ 他想要解释，叶芸娘却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妙仪呢？你打过她吗？” 第135章 多加防备 “我没有，我真的不是。” “芸娘，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那种人，我只是……” “不对，她根本就不是我打的！” 四门学内，杨凡跟在叶芸娘身后，边走边解释，可越解释越乱。 叶芸娘仿佛已经认定了他的癖好，讪讪一笑：“相公，我知道，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你给我一些时间就好。” 杨凡急得抓耳挠腮，像个猴儿一样原地蹦跶，正在这时，他瞧见王玄策从走廊另一边小跑着过来。 王玄策瞧见叶芸娘与杨凡，抚掌大笑，脚步更快：“嫂嫂，杨兄，书……” “快过来解释。” 话音未落，杨凡比他速度更快，上前一步，拉住他窜到叶芸娘身前，“你快解释解释，那名菩萨蛮到底是怎么回事！” “额？怎么？”王玄策眉头一皱，随即做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打躬作揖道：“嫂嫂，四门学学业艰苦，杨兄又要兼顾其他，有些过分的地方，还请嫂嫂不要恼怒，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话音刚落，叶芸娘狠狠的瞪了一眼杨凡，转身离去。 这下可好，解释不成，还坐实了他的癖好。 “芸娘，真的，你听我解释啊！”杨凡见无计可施，一脸苦闷，回头扫了眼邀功似的王玄策，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我让你解释她身上的伤，你说一些没用的干什么！” “那什么，我晚上再来！”见情况不妙，王玄策不带丝毫犹豫，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跑：“嫂嫂，记得帮我给书香带个好。” 杨凡三两步追上前去，将他拖向叶芸娘。 经过半个时辰的解释，以及菩萨蛮、昆仑奴二者的口供，叶芸娘终于算是相信他没有这种癖好。 房间内，叶芸娘坐在桌前，菩萨蛮坐在她对面，她双手紧紧的握住对方的胳膊，心如刀绞一般，什么样的人才这么狠心？ “疼吗？”她想要摸一摸菩萨蛮的伤口，又怕弄疼了菩萨蛮，柔声问道：“药都涂好了吗？” 菩萨蛮诚惶诚恐，目光躲避：“不，不疼，主人给我抹药了。” “不要叫主人，叫少爷就好了，以后进了杨家，就是杨家……” “我反对。” 杨凡闻言打断她的话，义正言辞道：“我救她的时候跟她说了，让她去找范正，跟着范正回国。” 叶芸娘转过头来，前一刻还心疼的表情顿时变成冷漠，“问你了吗？跪直了。” 别看杨凡是跪在一边，但脾气是不能少的，闻声，他眉头一皱，傲娇道：“还有比我跪的更直的吗？” 叶芸娘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改口道：“过两天我就派人送你回杨庄，你跟着我们的朋友一起，就没事了。” 突然，菩萨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我跟着少爷夫人就好，我不去朋友那里，我没有家，我就是自己一个人。” 说着说着，她面露恐惧，脸色煞白，惊恐之下，她紧咬下唇，仿佛看到自己跟着杨凡口中的朋友一起去西域，然后在途中被凌虐致死的模样。 “唔……” 紧跟着，她直接眼球往上一翻，倒在地上没了声音。 “去叫郎中。” 见状，叶芸娘瞪了眼要起身的杨凡，招呼着门外的一名扈从出门。 “娘子，别生气了。” 杨凡尴尬的抓了抓脑袋，低头望着菩萨蛮，回想起今天的那一幕，确实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郎中到来后，简单的开了两副安神的汤就离开了，临走前，郎中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杨凡与叶芸娘，叮嘱道：“此女子身子弱，又经常被殴打，今天是吓晕了，三魂失了六魄，日后好好待她，就算是丫头，也是条命。” 叶芸娘无法解释，只好赔着笑多拿了两锭银子交给郎中。 夜幕将至，菩萨蛮醒来，叶芸娘便亲自给她熬汤，喂她喝药，跟她轻声细语地解释自己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恼。 安抚了菩萨蛮，她又把杨凡叫到门外，叮嘱杨凡有钱了也不能乱花。 前段时间陈丰与杨凡的事情在洛阳传的沸沸扬扬，叶芸娘早就有所耳闻。 “你真美。”听罢叶芸娘的教诲，杨凡忽然扬起一脸坏笑，寒星瞳眸透出温情，接着，他拉起叶芸娘的手，“冷吗？我好热。”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叶芸娘张皇失措，红着脸摇头，忙将手抽回来，轻咳道：“相公，回房睡吧，很晚了。” “你忘了？这是在四门学，你只能住在我的房间里。” “那，嗯，那菩萨蛮睡在哪里？” “地上。” 听到这句话，叶芸娘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摇头苦笑。 本以为是两人世界，没想到杨凡竟然这么……这么随和。 “杨兄，你过来一下。” 突然，王玄策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拍在杨凡的肩头，神色凝重。 若是放在平时，杨凡早就一耳刮子抡过去。 见对方如此严肃，他皱皱眉头，柔声让叶芸娘先回房，跟着王玄策来到柴房内。 此时昆仑奴正坐在地上发楞，与之前杨凡叮嘱的一样，他一整天的时间都没出过门。 “你先出去守着。”将昆仑奴支走，杨凡示意王玄策可以直接说，后者从腰间拿出一块腰牌。 杨凡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之前那名摊主的腰牌，他皱了皱眉，不明白王玄策的意思，问道：“你又回去找他了？” “嗯。” 王玄策点点头，盘膝坐在地上，沉声说道：“昨晚走的时候我看到燕子枫了，我就回去看了看，他买了四名昆仑奴，我看你最好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买昆仑奴又怎么了？” 杨凡挑了挑眉，反问一句，随后他表情一滞，难以置信道：“你不会是担心他训练昆仑奴来杀我吧，怎么可能！？” “你觉得不可能吗？”王玄策冷笑一声，将杨凡所做的事一一列举出来：“你来学校第一次，让他在戏院颜面扫地，又在四门学丢脸丢到家，而后夺走他内定榜眼的名号，最近一次，他坑你，你把他拉下水，让他在西院挖了一天的泥巴。” “就这？至于吗？” “你觉得不至于是你的性格问题，杨兄，我建议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吧。” 第136章 意外的消息 寒风呼啸，紧闭的门窗被吹的咯咯响，柴房内温度骤降。 杨凡面色阴寒，双眸如深潭一般毫无波澜，漠然一片，令人心寒。 沉默许久，他转头看向王玄策，陌生的眼神让后者浑身一颤：“你的猜测可靠吗？” 王玄策木然道：“都说了，只是猜测，你还是想办法问问消息吧。” 去哪儿打探消息…… 次日天明，叶芸娘一早便将杨凡叫醒，拉着杨凡与菩萨蛮走上街头。 因为菩萨蛮穿着杨凡的衣服，实在过于宽大，走起路来没几步就要提一下裤摆，撸一下袖子。 而昆仑奴则是被王玄策带走。 昨夜商谈半袖，最后王玄策还是主动担起使命，前去调查情况，毕竟燕家实力太强，贸然打探只会打草惊蛇。 倒是有一点杨凡始终没想到，他追问王玄策为什么这么尽心尽力帮自己的原因时，王玄策只是甩了一句‘四门学内，你是第一个承认是我朋友的人。’。 二百五。 洛阳城街头。 杨凡生无可恋的跟在两位美人儿身后，怀里抱着胭脂水粉以及几件大裘。 这是叶芸娘说的惩罚，不能让小厮送回去，只能由杨凡抱着，否则怎么显得出诚意，毕竟他骗了人黄花大闺女，打着涂抹药膏的名义偷看人家身子。 “你叫什么名字？没有吗？”叶芸娘拉着菩萨蛮的手，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在对方摇头之后，她皱皱眉头，瞥见对方脖子上雪白的肌肤，抿嘴笑道：“不如就叫你雪夕吧，等你回去之后，我们还能再联系。” “小奴感激……” “不用这样。” 菩萨蛮忙跪地感谢，叶芸娘伸手直接将她拉起来，连连摆手，“跟我在一起不需要这些。”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菩萨蛮回头看了眼杨凡。 不觉间，三人走到醉春楼前，叶芸娘突然停住脚步，回眸一笑：“相公，要不要进去看看啊。” 杨凡怀抱一堆东西，正心神烦躁，抬头一瞧，眼前的叶芸娘眉黛春山，秋水剪瞳，眉梢眼角说不清的万众风流。 正在他痴迷与叶芸娘的美色时，门口的老鸨认出了他，甩动手中丝巾，在杨凡鼻子前挥舞，嗲声嗲气道：“呦，这不是杨少爷吗？怎么这么久不来了？” “他经常来吗？”一听这话，叶芸娘表情一滞，语气冰冷。 “哪儿啊，他可是我们的大客户。”老鸨阅人无数，见叶芸娘的反应就知道一定是杨凡的娘子，立马收起妩媚，正颜正色道：“之前的小书童比你好玩，你太正经。” “要是歇会儿的话，我能把东西放下吗？”杨凡此时欲哭无泪，东西倒是不重，只是太多了，姿势太累。 “杨少爷，最近的兽炭供应可是有些跟不上哦~新来的姑娘们都说看乏了，得有些新玩意儿才行啊。” “我尽力，我去，能搭把手吗？” “你的小书童呢？这么可爱的娃娃不带来，也让那小娃娃见识见识我们姑娘的本事。” 老鸨压根儿不理会站都站不稳的杨凡，斜瞥一眼叶芸娘，冷哼一声：“昨天陪着两名昆仑奴一夜的时间，姑娘们恶心坏了，少爷家教也严，若是可以，老娘倒是愿意出价请小书童过来给姑娘们养养眼。” 叶芸娘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小书童是妙仪，可是又不能说破，只能抿着嘴笑。 还有人带昆仑奴来逛窑子？有钱烧的吧！ 昆仑奴？ 突然，杨凡一个激灵，猛地站直身子，手中的东西立马散落一地，他却不管不顾，撑眉努眼道：“昨晚服侍他们的姑娘在哪儿？” 叶芸娘眉头一皱，见杨凡情绪不对，没有作声，拉着菩萨蛮往后退了两步。 老鸨不以为然，嗤笑道：“杨少爷，别以为你是卖家就能在我这儿尥蹶子，老娘我什么没见过？” “不，误会。”杨凡伸手从兜里拿出几锭银子直接扔给老鸨，“我只是有些问题要问他们。” “切，不够，我们的姑娘早上才睡下，现在还困着呢。” 杨凡只好又拿出几锭银子。 “这才像话，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姑娘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咱吃过见过，但是黑玩意儿还是少见的。”说着话，老鸨凑到杨凡身前，舔了舔嘴唇：“咱啊……昨晚也看了半宿。” “谁带他们来的？他们来了说了什么？是要做什么？” 杨凡一连提出三个问题，蹲在地上将东西全都捡起来抱在怀中。 “这啊……”老鸨面露为难，转头看了眼叶芸娘，冲着她招招手，说道：“小娘子，帮你相公拿点儿东西，咱们进去说。” 走进醉春楼内，纵使叶芸娘见多识广，瞧见这屋中的放纵也不由得脸红起来，羞涩模样看起来煞是可爱。 杨凡腾出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示意她不要乱看。 倒是那菩萨蛮，一只手被叶芸娘牵着，满眼纸醉金迷，没走几步便面色潮红，转头盯着杨凡的背影，浮想联翩。 主人长得也很好看，比这些人好看太多了……她默默的念叨着。 直至走到最角落的一个小房间内，老鸨伸手冲杨凡又要了几锭银子，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是要去杀人，至于杀谁，我不知道，带他们来的也是个陌生人，我就知道这些。” “还钱。” 杨凡怔愣了一会儿，随即直接抓住老鸨的手，与她争夺起来。 总不能花了几十两最后就得到一句‘去杀人’吧。 “你干什么，我可要叫了，你娘子还在这儿，松手。”老鸨力气没有杨凡大，更没想到杨凡这么直接，三两下被夺走一锭银子后，她眉头一皱，一把推开杨凡，护住怀里的银子，咬牙道：“再抢我就去报官。” 杨凡不为所动。 “好吧好吧。”老鸨见他坦然自若，心知他不会善罢甘休，只好叹了口气：“我也没听清楚多少，姑娘们声音太大了，好像就是昨天才被买回来的，然后带到咱这里来了，我记得好像时间是后天，要搞什么杀人的活动。” “还有吗？” “您这话说的，听到杀人我还能再听吗？要不是给的钱多，我早就报官了。” 老鸨紧张的盯着杨凡，见他又要上前，便开启大招，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多么惨，一个人照顾这么多的姑娘云云。 第137章 我认识他 出了醉春楼，杨凡面色阴沉，也不再叫唤怀中的东西太多。 “跟相公有关吗？”叶芸娘接过两个大一些的盒子抱在怀中，满腹疑团。 菩萨蛮见状从杨凡怀中取下一半东西抱在怀里，放慢脚步，跟在两人身后。 杨凡喟然长叹，腾出一只手拉住叶芸娘，苦笑道：“一言难尽啊，以后有机会慢慢跟你解释吧。” 叶芸娘稍加思索后，温言相劝：“相公，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一会儿直接回去，等事情结束了再过来吧。” “不用。”杨凡会心一笑，摇头道：“没事的，跟我在一起你应该安全一些，现在回去恐怕会出什么差错。” 两人闲聊间，已经回到四门学内，令杨凡没想到的是王野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少爷，大少奶奶，怎么……” 王野见杨凡三人回来，一脸的疑惑。 杨凡简单的说了说最近的事情，王野一副懵懂的模样，似懂非懂的点头。 “来，去帮我搞点儿杂草，还有狗血……唔，再加上一大块布就好了。”说罢，杨凡招呼王野出去准备东西。 接着，他转头看向叶芸娘，“芸娘，你会画画吗？” “学过一点。”叶芸娘面露不解。 下一刻，杨凡便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起来。 翌日，杨凡带着叶芸娘窝在家中呆了一天，王野也是实诚人，弄来了好几盆狗血，杨凡弄得满屋子都是血腥味。 下午时王玄策带着昆仑奴回来，王玄策面色阴沉，杨凡只是稍微问了一句，他便大怒，一掌下去桌子被拍个粉碎。 “什么也没有查到，什么也不是。”王玄策吼出一句话，独自离去 。 昆仑奴则是面无表情地跟杨凡诉说一整天的调查情况，最后的结果是，燕子枫买回去之后，昆仑奴就消失了。 直至第三天傍晚，杨凡望着床下挖出来的一块大洞，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今晚我们就睡在这里。” 杨凡搂着叶芸娘笑着说道。 叶芸娘则是一副洞察其奸的神情，指着只有两人宽的洞，默默的问道：“雪夕睡在哪儿？你是不是又想说我身子弱，只能睡在你身上？” “额？我真没有，我都没打算让她睡在里面！”杨凡连连摇头，随即，他一副无奈的表情，“实在不行的话，我不进去。” “好，你去房梁上待着。”叶芸娘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夜幕将至，三人躲进洞内，床上的被子将假人盖的十分严实。 叶芸娘趴在一边，杨凡躺在最外面，雪夕则是唐在杨凡的身上。 雪夕一脸疑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夫人答应了，她就照做了。 呼……窗外吹进一阵凉风。 “真的会来吗？”叶芸娘屏气敛息，手心冒汗。 “安全第一，来不来我们也要躲起来。”杨凡笑着回应一句。 正所谓芙蓉不及美人状，水殿风来珠翠香，雪夕的妆容杨凡没看清，但香是真的香。 微风顺着木板的缝隙吹进来，两名少女的体香相互杂糅，钻进杨凡的鼻腔内，窜入脑海，肆意粉碎杨凡的理智。 不过片刻，雪夕便面红耳赤，悄然挪动身子，奇妙的感觉在她身后的丰腴位置不住的清晰。 动了没几下，她脸上的红晕更深。 杨凡则是动弹不得，白皙的脸憋成了猪肝色，他发觉叶芸娘正盯着自己，只能挤出无声的笑容，努力掩饰脸上的尴尬。 叮~ 正在这时，门被人撬开，一声轻响传出。 借着昏暗的月光，三人清楚的看到一个黑影缓缓地靠近床铺。 伴着黑影越来越近，雪夕的表情逐渐失控，叶芸娘见状连忙抬手捂住她的嘴，也就是这么往下一压，杨凡顿时明白什么叫做撕裂的剧痛。 咚。 突然，黑影拔出腰间的匕首，几下扎在床上，匕首穿透布偶假人，钉在床上，传来咚咚声响，腥臭的鲜血从布偶假人中涌出。 “受死。” 此时杨凡再也忍不住，剧痛难忍之下，趁机猛地掀开木板，大喝一声。 下一刻，黑影头也没回，将匕首横在脖子上，猛地一拉，在杨凡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自刎而死。 “啊！” 莫说是没见过死人的叶芸娘，就是见到过无数同胞死亡的雪夕也忍不住，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透亮的声音响彻四门学，不过片刻，一群人涌入杨凡的房间内，几名学子连忙点灯，只是灯光照亮房间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叶芸娘与雪夕两人抱在一起被面色阴沉的杨凡护在身后。 床上的假人已经被刺穿好几个洞，鲜血流的遍地都是，床前一具昆仑奴的死尸，锋利的匕首已经将他的脖子割断接近一半。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随后赶来的杜薛一脸惶恐，慌乱中大声质问，直觉怵目惊心：“四门学内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 “报官，还不快报官！” 伴着一名学子的叫喊，众人惊醒，所有人都疯狂的往后靠。 唯独是王玄策，目光似刀盯着身旁的燕子枫，突然问道：“还不快如实招来。” “什么？”闻言，呆若木鸡的燕子枫惊醒，连连后退几步，他面如死灰，手足无措：“不是我做的，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前两天我看到你买昆仑奴了。”王玄策气势暴涨，连声追问。 “我没有，我是有这想法。”燕子枫心急如焚，指着杨凡，毫不掩饰道：“我是想杀了他，可我没有这么做，这个不是我买的昆仑奴，我买的都放了。” “谁能证明？” 王玄策一把抓住燕子枫的手，用力一握，后者顿时瘫软倒地。 “她在干什么？” “不知道，太可怕了。” 这时，周围的学子齐齐转头看向了雪夕。 雪夕松开叶芸娘的手，脸上的惶恐变成了疑惑，她强忍着恐惧，颤抖着身子缓缓往尸体爬行，等来到尸体旁，她剧烈抖动的手小心翼翼地撤下死尸的面罩。 紧跟着，她惊恐万状，指着死尸喊道：“我认识他，他在我之前就被买走了。” “什么？” 杨凡与王玄策两人同时怔住，震惊道：“你说清楚。” 第138章 找个靠山 众人灼热的目光都聚集在雪夕身上。 她却抬头环顾四周，突然将目光停在最角落的一人身上，“就是他。” “张崇？” “哇，不会吧……张崇买凶杀人！” “别瞎说，事情还没准头。” 雪夕话音落下，顿时掀起轩然大波，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的望向张崇。 张崇的脸色，一刹那变的煞白，可杜薛大人以及几名夫子都在看着自己，犹豫再三，他色厉内荏道：“你放屁，我怎么可能买这等奴隶！” 于夫子听他词钝意虚，心知差不了多少，顿觉心如槁木：“你真的没有这么做吗？” 杨凡转头看向他，双眼如潭，声音冷冽，好似寒冰：“是不是要我带醉春楼的老鸨去你们家看看，谁送的客人？” 话音落下，周围的学子们一阵惊呼。 “怎么可能，竟然真的是他。” “太可怕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你也不看看杨凡，风头无两。” …… 面对这无止尽的议论声，张崇终于四肢瘫软，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无神的双目环顾四周，好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的靠在墙上，将目光停留在杨凡的身上。 这一刻，杨凡只觉得百感交集。 我做错了什么？ 哒哒哒。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王玄策面如寒霜，浑身是伤，肩膀上背着一名中年男子，而他身后的昆仑奴更是身上插着两三把匕首，从后面看向王玄策的眼神充满崇拜。 砰。 王玄策声如洪钟，喝道：“人证。” 若是老鸨在场，一定能认出来这是当时送昆仑奴去醉春楼的人。 “啊！” 几乎就是男子落地的瞬间，张崇突然尖叫一声，猛地站起身子。 “王八蛋，我做错了什么？”他撕心裂肺的吼出来一句，紧跟着，眼前一片空白，趁着王玄策身受重伤没有防备，劈手夺下他手中的长剑。 下一刻，周围的人全部往后退去，只有王玄策与昆仑奴站在原地。 “杨凡，为什么你要来四门学，你夺走了我多少东西。” “没有你，我就是四门学的第三名，我就是能中举，光宗耀祖，成为我爹的一名干将，我可以入朝为官，荣华富贵。” “杀了你，我就能继续读书，我爹一定会帮我安排好退路。” 他声泪俱下，哀痛欲绝，手中的长剑指向杨凡，顿足捶胸时，剑身不住地抖动，剑鸣声清澈透亮。 “我宰了你。” 突然，他身形暴涨，剑身眨眼临近杨凡。 就在这紧要关头，雪夕与叶芸娘两人同时扑向杨凡，想要挡住长剑。 王玄策后发先至，一把抓住张崇握剑的右手，目光如刀，膝盖狠狠地撞在他的小腹上。 噗。 后者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确认张崇再无威胁后，王玄策如同一名刺客，做完了该做的任务，扶住昆仑奴，走向门外，围观的学子以及夫子也都赶忙退开身子，让出一条路。 “就为了这个吗？”杨凡拍了拍扑倒在自己身上的两位美人儿，挣扎着坐起身子，息怒停瞋，哭笑不得：“你以为没有我你就能中举吗？” “不可能的。”见他没有回复的能力了，杨凡凑到他耳边，面色一变，声音冷漠：“就你这样，这辈子都当不了官，毫无主见，只听信他人。”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跟张崇说过什么，至于是谁，有什么目的，杨凡不清楚。 “你……”张崇挣扎着，捂住小腹连续咽下去两三口腥臭鲜血，依然没能站起身子。 杨凡则是在叶芸娘与雪夕的搀扶下坐到床沿上，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杜大人，几位夫子，我累了，现在很想睡觉。” 几人早已被这样的情况给惊呆，尤其是杜薛，茫然失措，精神迷茫，在身旁的一位夫子的再三提醒下，终于缓过神来，指了指张崇，道：“把他带走，你们，叫人清晰一下地面，众夫子以及你们所有人，都跟我去课堂。” 说罢，他忧心忡忡的转身离去。 月至中天，事情结束，张崇被几名胆大的人带走，杨凡则是与叶芸娘雪夕两人去了隔壁住下，至于死尸，听说是衙门的人连夜过来将尸体带走，草草结案。 钱江听说这件事时可谓是毛骨悚然，张崇的老子可不是什么善茬，扬帆竟然敢惹上他。 次日天明，杨凡一早便起床，提着一堆东西去找王玄策，两人认识这么久，他还从未去过王玄策的房间。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杨凡刚推开门就瞧见躺在床上的王玄策手里捧着春宫图正津津有味的看着。 房间内说是简洁，左右两边都是书架，可左边书架上的书多半都是绝品，很多还是手抄本，十分珍贵，就是右边的架子上摆放的不是春宫图就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文字。 “杨兄要看吗？我还有很多。”王玄策好像猜到杨凡回过来，慷慨的分享自己的珍藏。 杨凡果断地摇摇头，嗤之以鼻道：“我不需要，我有娘子。” 王玄策大梦初醒般点点头：“嫂嫂如此俊美，妙仪又生的可爱，我听说上一次那名惊艳四门学的女子也是杨兄的老婆，真是难得啊。” “还有一个萝莉呢。”杨凡切了一声，喃喃道。 “什么礼？不用，我不要礼。” “你想多了，这个不送的。” “哦哦，杨兄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啊。” 闲聊了几句，王玄策便露出疑惑的神情。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自己每一次去找杨凡也是有目的的。 被看破想法， 杨凡皱了皱眉头，从怀中掏出来一块玉佩放在桌上，轻声说道：“这是沈大人给我的，他说以后我想了，就可以回去找他。” “去啊，你现在就是需要靠山。”王玄策果断的点点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问题就在这里！”杨凡点头表示赞同，紧跟着，又拿出来一块，“这是丁大人给我的。” “这……” 一名是太子左庶子，一名是国子监祭酒，前者天天在太子皇上身前来回转悠，后者是掌握巨大的人脉资源，哪个中举的不得要叫他一声老师。 一时间，王玄策也犯难了，坐在杨凡对面盯着玉佩发呆。 第139章 这是一个误会 十一月初，霜寒露冷，秋风萧瑟，黄叶飘零，写不尽的诗意。 杨凡最终选择沈从一。 丁茂固然好，国子监祭酒，天下文人的目光凝聚点，能与他攀上关系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儿。 可就是因为这样，杨凡才没有选他。 牵扯的人太多，就表明风险异常大。 相比之下，沈从一品级虽然低于丁茂，可他是日日陪伴君王太子的人。 并且他牵扯的人相对就少了，没人会主动招惹他，都是人家巴不得等到他能上门拜访一次。 最关键的是……有啥事儿的时候，沈从一去太子皇上身边提一句就比别人进谏十几次有用的多。 “你当真要去拜师，你不怕于夫子知道后会不开心吗？他之前这么看重你。” 王玄策不理解，为什么之前沈从一追着他收为门生，他不同意，现在他又带上东西登门拜师。 实在费解。 杨凡也不屑于解释，以王玄策的脑子，也不会思考张崇以后的报复等等问题。 实际上，拜沈从一与拜于夫子没有什么区别，他俩都是一家的。 因为是拜师，所以叶芸娘并没有跟着，而是与王玄策一同待在四门学内。 王野怀抱六礼，背着一个大木盒，问道：“少爷，我们不事先递交拜帖吗？” 他之前一直在白云山，自然不知道最近这些事背后的隐情。 “于夫子一直想要收我为门生，沈大人是他的女婿，自然早早地就知道这件事情。” “而且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杨凡随口搪塞两句。 “少爷真是深藏不漏啊，大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王野不知道沈从一为此事专程去找过萧文姬。 清晨，薄雾弥漫街头，一主一仆顶着寒风前行。 沈从一常年在长安，很少回洛阳，所以在洛阳并无房产，一般都是居住在老丈人家中。 于夫子家住在城北，从四门学走到他家需要半个多时辰。 薄雾散尽，两人到达目的地。 红漆朱门，浑厚气派，彰显身份。 左右两座石狮，精雕细琢，气势磅礴。 唯独是看门的门童，面露不屑，正上下打量杨凡。 哪儿来的小子，一大早的就要来送礼。 门童走下台阶拦住杨凡，问道：“哪儿来的？” “在下杨凡，西门学学子，今日前来……” “回去吧，夫子累了，不见客。” 门童挥挥手，转身走上台阶，坐在门旁的石墩上发愣。 杨凡举手拦住冲动的王野，莞尔一笑：“杨凡求见沈大人，劳烦小童前去……” “沈大人也是你能见的吗？” 门童吧唧一下嘴，指了指一旁的门槛。 “你知道太学每天要来多少人拜师吗？” “四门学我还没见谁好意思过来，你是头一个，寒门弟子，好好读书就是了，整日想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门童老气横秋的教导起来。 说的兴起，他掏出一张纸，打开递给杨凡，说道：“这上面一个点就是一个拜师被赶出去的人，你想好。” 杨凡扫了眼密密麻麻都是黑点的纸张，将其折好递还，恭敬道：“麻烦了。” “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对，这也是一句好听的话，我得记下来。” 门童掰着手指头转身推门进去，关门时，他皱眉看了眼杨凡，满心疑惑。 “少爷，为什么不让我上去打他，目中无人。” “我是来拜师的，不是找事的，你怎么老是这么冲动。” 杨凡瞥了眼王野，站直了身子，双手后负，默默地等待。 太学的人都来找于夫子拜师，可见沈从一多么受皇帝喜爱。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杨凡面色平和，倒是王野，眉头紧皱。 来拜师的，又不是来受罪的，去敲门不就好了？ 非要在要在这里等着。 吱呀。 朱门开启，门童顶着哭红的眼睛站在门口，杏眼圆瞪，可想到于夫子刚刚的训斥，他又不敢发作。 “沈大人在忙，夫子叫你先过去。” 看他委屈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因为怠慢了杨凡被于夫子训斥了。 王野在一旁不住地憋笑，最后还是没忍住，大笑起来，气的门童小脸通红。 绕过二道门，进了庭院，东西两边角落种着梧桐，树下一名老者正在清扫落叶。 “夫子在西厢房，进去吧。” 门童抬手揉了揉眼睛，委屈巴巴的说着。 杨凡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到他手中，笑道：“哭伤了眼睛不好，去买些吃的吧。” 接过银子，门童冷哼一声，傲娇道：“谁稀罕！” 再回头时，杨凡已经进了西厢房。 此时于夫子正在房中准备几天后的功课。 “于夫子。” 杨凡进门恭敬地拜手稽首。 于夫子头也不抬，将一叠书摆放到身后的书柜上，问道：“来拜师？现如今明白了？” 当初他要收杨凡为徒，杨凡不同意，最大的原因不就是担心他在朝堂内受到针对。 杨凡点头，“明白了，该是如此，不会因为有谁没谁有所改变。” 朝廷最不差的就是人才，朝廷内争斗，最不值钱的依旧是人才。 死了一批还有下一批，派系灭掉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嗯，把东西放下吧。” 于夫子扯了扯衣衫，正襟危坐。 “老夫本以为你是不需要所谓靠山，现在看来，老夫高估你了。” “夫子一直高估学生了。” 面对于夫子的调侃，杨凡一本正经的回答。 确实是老实话，可是传到于夫子耳中，他却自顾自的认为杨凡就是在自谦。 “不知道沈大人……” “他明白你来的意思，正在准备，一会儿就过来。” “学生明白。” …… 一刻钟后，沈从一来了，身后的丫鬟端着拜师茶等需要的物品。 杨凡抬头看去，正要行礼，又愣在原地。 沈从一脸色阴沉，像霜打的的茄子。 眼神深邃，却夹杂着冷漠、气愤、失望以及最多的无奈。 “沈大人这是……” “开始吧。” 没等杨凡说完，沈从一冷哼一声。 接着，签拜师贴，换礼帽，戏方巾。 一系列准备工作做完，沈从一收拾表情，冲着于夫子拱手：“丈人，可以了吗？” 于夫子眯起双眼，欣慰的笑起来：“好，一切从简就好，今日让你来当见证人，委屈你了。” “丈人高兴便好。”沈从一干脆的回答一句。 下一刻，杨凡手托着装六礼的盘子，目瞪口呆。 第140章 他是我师弟 拜师礼，一般分为三个步骤。 一拜祖师，保佑学业有成。 二行拜师礼，学子三叩首，跪献拜师贴。 三宣门规，训话，师傅要勉励弟子。 一套礼节下来，杨凡只能将错就错，哭笑不得的行拜师礼。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要拜于夫子为师，而是要拜沈从一为师。 误会大了……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将错就错，反正沈从一与于夫子是一家人，拜谁都一样。 礼毕，杨凡生无可恋的坐在园中。 从始至终，沈从一脸黑的像非酋，好容易看上的一个人，结果来拜了自己丈人，他还不能说半句不是。 “少爷，你好像很无奈。” 什么好像，简直就是无可奈何。 杨凡没有回应，把头埋在两手之间，苦笑连连。 “日后，你我就是同辈，你就称我为沈兄就好。” 沈从一路过这边，以为杨凡在窃喜，面色更为阴沉，走过来冷声说着。 说罢，不等他回应，杨凡抬起头来，“沈兄。” 因为刚刚脸埋在手间，眼睛受到挤压，看不清楚的关系，所以说话时他眼睛不住的眨，表情怪异。 沈从一闻声冷哼一声，“杨贤弟先歇着吧，晚上还有宴会！”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杨凡欲哭无泪，自己的语气是震惊的语气啊。 “少爷，晚上吃什么？” “吃人！” …… …… 酉时已过，细雨飘零，只有三三两两的街头，更为空荡。 杨凡左手撑伞，右手搂住叶芸娘，漫步街头。 像雾似的雨，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周围的一切没有往日清晰，平添几分神秘和可爱。 “相公，你怎么会拜到于夫子门下？对以后有影响吗？” “没有，无非是与沈大人同辈，以后交流起来有些……让人难堪。” “于夫子今天说了门规吗？” “没有，什么都没说，只说有事的时候要想起来他，不要总是觉得麻烦了别人。” …… 夫妻二人轻言细语，闲聊拜师的事情。 跟着的王野不断地咳嗽，提示两人身后还一个，不要过分亲密。 不觉间，两人来到宴会地，客满楼。 今天是于夫子收门生，宾朋满座。 杨凡收起竹伞，搂着叶芸娘迈步走入，冲着迎来的博士问道：“于夫子在哪儿？” “在前方，这边请。” 博士恭敬异常，领着杨凡两人来到一处空座。 宴会开始，万般不变的开场白，以及众多宾朋的贺喜。 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其实很多人都是装模作样，实际上都无聊的厉害。 叶芸娘也第一次在杨凡面前展现另一面，舌灿莲花。 好容易安静一些，敬酒的人都各自回座，杨凡如释重负般，感叹道：“虚假的人呐。” 叶芸娘因饮酒过度，绯红双颊，眉目起波澜，将散落在眼前的秀发挽到耳后，呢喃道：“相公，我们回去吧。” “好。” “师傅，弟子实在不胜酒力。” 简单的告别后，两人起身互相搀扶着走出门去。 于夫子一边与一名官员说话，一边示意沈从一跟出去，叫个马车将新收的弟子送回去。 …… “少爷，你听说没？于夫子收弟子了。” “张崇已经不在四门学了，还能收谁？看来不是四门学的弟子。” “不知道，听说是许久之前于夫子就相中他了。” 街头，一主一仆在雨中前行。 少年走在前方，气宇轩昂，仆人弯腰勾背跟在身后，说不尽的猥琐。 两人谈话间已经来到客满楼外。 燕子枫下午从醉春楼回家，还未等坐下歇息，他父亲便让他带着礼品赶往客满楼。 详细问了问，他才知道于夫子竟然收徒了，今天上午收的徒，很多人都是下午才收到的消息，动作快的已经到了客满楼。 “少爷小心些。”艾越走到前方，收起伞，检查一下礼品有没有被淋湿。 老爷也真是，也不说弄辆马车，只让少爷这么赶路。 燕子枫扫了眼艾越，解释道：“父亲说已经迟了，坐马车过来是刻意迟到，跑过来才显得有事耽搁，看得出诚意。” 正说着，迎面走过来一男一女，因为是转角处，男子直接撞在燕子枫的身上。 一声闷响，燕子枫撞的胸闷，张嘴呵斥道：“不开眼的东西。” “我当是谁，原来是杨公子，今日也来送礼？” 燕子枫看清楚对方是谁，冷笑道：“错失良机，可惜了。” 他语气中充满嘲讽意味。 叶芸娘正要还嘴，见杨凡举手示意，便靠在杨凡肩头，不再言语。 杨凡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即使是这样，于夫子依然没收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拜于夫子为师，于夫子连门儿都没打开。” 这件事也是杨凡今天听沈从一说的。 当然，沈从一的目的是杨凡知道于夫子不愁没弟子，借此勉励他好好用功。 “艾越，把东西拿出来，不能坏了礼数。” 说不过你，难道你还能比我拿的东西更加有诚意吗、 燕子枫自信满满的看着盒子。 艾越蹲在地上打开盒子，一对纯金镇纸映入眼帘，镇纸下方还有一十二根翡翠笔杆。 “纯金镇纸一对、白海玉笔杆三根、汉白玉笔杆两根、翡翠笔杆……” 艾越狐假虎威，语气得意，全然忘了当日怎么被自己地公子打得半死。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时候，沈从一追了过来，见此一幕，他豪爽笑道：“燕公子怎么如此客气，令尊也太过费心。” “得此消息一路赶来，迟了些，沈大人莫怪。” 燕子枫乔模乔样的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汗水，甩甩湿透的衣袖。 这幅做派就差直接说‘看到了没？我对这事很上心，快谢谢我。’。 沈从一会心一笑：“沈公子快快请，一会儿让丫鬟准备些热水，稍晚一些再来吃酒。” “好，好。” 沈从一拱手作揖，昂头斜视杨凡，傲气十足。 “还不快让开。” 艾越见杨凡堵在门口，上前一步伸手推杨凡。 杨凡侧身躲开，沈从一瞬间拉下脸来，不满道：“忘了介绍，这边是我的师弟，也是我丈人的第一位门生，杨凡，与你一同在四门学求学。” 第141章 不成大器 昨夜一场大雨，据说城外出了祸事。 距离洛阳城最近的西岩山，裂开一缝，尚无百姓伤亡。 “我跟你说，可吓人了，我当时就在山边，轰的一声山就掉下来了，好多商队的马车都被砸了。” “掉下来？说的吓人，我就没瞧见过山还能掉下来，再说了，马车都砸烂了，人没事？” “是你自己孤陋寡闻，你看看，今天多少人去救灾，你这么会说怎么不去帮忙？” “哪儿有块空地，很多商队的人都把马车停在那里，自己去对面的茶摊吃点儿东西，真笨，” …… 苏秋阁内，一行人聊得正火热。 隔壁桌的一名少年拉住身旁的俏佳人，笑道：“没事的，雨过天晴，不会影响我们明天的踏霜。” 俏佳人摇头不语。 “杨兄，你听说了吗？有灾乱，走，去救灾。” 这时，一名赤裸上半身，浑身是泥的男子闯进苏秋阁，一把抓住少年。 能做出这种事的自然只有王玄策。 周围的茶客都看过来。 杨凡抿了抿嘴吃，字正腔圆地说道：“不，去。” “杨兄怎能如此狠心？” “你去就行了，把我的这份儿给我做了。”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王玄策双目圆瞪，似乎没想到杨凡这么果断的拒绝。 杨凡切了一声，不屑理会，可瞥见叶芸娘在不可思议的目光，他只能转头问道：“有人伤亡吗？” “没有。” “他们去救什么？是不是清理泥土乱石？” “嗯。” “大雨刚停，现在去修路，发生二次滑坡怎么办？” 涉及到听不懂的词语，王玄策眉头紧皱，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守住官道，禁止通行，等到专人清楚所有再次发出灾祸的可能再进行重新修建，顺便找人，进行勘测，再修栈道或是官道，在研究一下排导、穿山、防护等等。” 王玄策听着听着陷入痴迷，下意识的坐下来。 “这种无法预测的事情，贸然去救灾就是找死，又无人员伤亡，再说了，又不是只有那一条路，西面的那条路无非就是多绕一些。” “那以后不还是会发生？难道只能换一条路？” “你不会修墙吗？挡住不会吗？就算不会，你不知道种树吗？大树种在路边，多少不也能有些用途。” “可是没钱 。” “没钱？？” 杨凡看傻子似的看着王玄策，指了指周围的那些茶客：“你知道这些家族有多少钱吗？修路难道是我们走的？不还是他们这些大家族商队走的，你出门问问，能走山路小道的，谁整天绕远，这年头又没有山贼。” “我知道了。” 突然，王玄策一拍桌子，眼底流露恍然大悟之色，转身跑出门去。 “没想到这长相清秀的白面书生，身子也这么好看。” 旁边桌的一位中年妇人望着离去的王玄策，扯着身旁的同伴偷笑道：“我要是在年轻十年，一准儿的追过去。” 直至王玄策离去，苏秋阁恢复平静，叶芸娘依旧是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震惊。 “相公，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你以为我以前呆在书房里是在睡觉吗？” 回想起杨凡在家的时候整日待在书房，叶芸娘倒也觉得可信，便不再追问。 “好了，茶也喝了，我们该回去准备东西了，王野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在白云山找到个好位置。” “现在踏霜是不是晚了。” “芸娘，除了我们相识的太晚，什么都不晚。” …… 洛阳城衙门内。 王玄策衣衫不整，左手拿纸，右手拿笔，一旁的书童举着砚台。 “等着，我马上就写出来了，我现在都还记得。” 他急匆匆的说着，奋笔疾书，不过片刻便写满一整张纸。 在他身前站着两名官员，一是钱江，二是沈从一。 “沈大人，来不及了。” 钱江语气急促，想着外面的官道被堵，多少商队都会因此被拦住，心中焦急万分。 那些商家要是联名告他一状，说他办事不周，不知轻重急缓，上头怪罪下来他可受不了。 可偏偏在第二批人要出去时，王玄策闯进衙门拦住他俩，非要说自己有对策，又不说，只用手写。 又过了半柱香，钱江已是满头大汗。 “好了。” 终于，王玄策大手一挥，将写好的几张纸递上去。 钱江接过纸张与沈从一一同快速浏览。 好小子，今天要是写不出所以然来，我非要废了你学子的身份。 心里念叨着狠话，下一刻，他与沈从一相视一眼，重头仔细的看了起来。 “不错，你写的？” 沈从一点点头，赞道：“话说的没错，只是处理方式不佳，但是写出的应对方式很好，该赏。” 王玄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边系腰带边摇头：“不是我想的，杨凡想的，我听他说了之后就改了改，过来拦住你们。” “那现在我们不去清理官道了吗？”钱江在一旁皱眉问道。 只要把问题抛出去，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就说是沈从一决断的，那就与他无关。 沈从一稍加思索后，说道：“派人按照纸上说的做，先拦住，再去请几名精于地理的人去查探一番。” “是。” 有人发话，钱江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等到人马排列好，钱江带人离去，沈从一这才看了眼在一旁的王玄策，问道：“杨凡现在身在何处？” “回大人话，他方才在苏秋阁，现在不知道。” 王玄策如实回答，沈从一是杨凡师兄，他也没必要隐瞒。 “嗯，让他过来一趟，陪我一同前往西岩山。”沈从一轻声命令道，王玄策领命离去。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手，没有看走眼，也不知道丈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还不安排他参与科举，明日我还是要回去问问吧……对杨凡这个师弟，沈从一是越来越满足，心里也越来越喜爱。 一刻钟后，王玄策喘着粗气重回衙门，见到还在等待的沈从一，用尽全力喊道：“不来，我不行了，跑不动了。” “雨天不可在城内架马，做得对。”简单的夸赞一句后，沈从一不解道：“他为何不来？” “他说要准备明天去踏霜的行李，没时间。” “黄口小儿，轻重不分，难成大器！” 听到他不来竟然是因为要踏霜，沈从一瞬间暴跳如雷，疾声厉色道：“备马，待我亲自擒他过来！” 第142章 征收善银 西岩山旁的官道约三丈三，西侧临山，东侧靠一场茶摊。 因来往的车马商队极多，极容易造成堵塞。 一场泥石流，将道路堵住，奇怪的是并无人就远，而是有星星点点几名方士在山路上来回走，拿着东西测算。 路旁站着三人，为首的是身着绯红的沈从一。 在他身后，一名虎背熊腰的侍卫警惕四周，左手扶刀，右手拎着被五花大绑的杨凡。 “师哥，何必这么对我。” 杨凡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半个时辰之前他还在收拾东西，谁知道这侍卫冲进门去二话不说就把他捆起来带过来了。 “你看什么？你还想打我？动我一下我就躺这儿不动。”发觉侍卫正在用鄙夷的眼光盯着自己，杨凡翻了个白眼，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沈从一虽怒其不争，可到底是自己师弟，老丈人有千叮万嘱多护着他，实在是没什么整治他的办法。 “不成大才。” “是啊，所以你就让我回去呗。” 沈从一叹息一句，没成想杨凡跟着就贴了过来。 不要脸，我怎么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 自打杨凡拜了老丈为师，沈从一看他是越看越气。 沉默许久，沈从一实在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冲着侍卫呵斥道：“把他倒过来。” 命令传出，杨凡顿感天旋地转，紧跟着，自己就被侍卫担着拎起来。 “别，我充血了……顶不住了，头晕了。”没过片刻，杨凡就开始求饶，一张脸憋的通红：“师哥，真，真不行了，我错了……” 错了？你能错吗？ 沈从一冷冷的瞥了眼杨凡，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一天于夫子叮嘱他的画面。 “你真的想好了吗？” “此子是块宝玉，却需要雕琢。” …… 唉……当日应该听丈人的话，斟酌斟酌……对了，雕琢他。 突然，一道灵光在沈从一脑海中闪过，他坏笑一声，示意侍卫将杨凡放下来。 接着，他看着身形不断晃动的杨凡，笑道：“师弟，你明日要去踏霜？” “嗯？”此时杨凡头昏脑胀，眼前发黑，但他明白，突如其来的关心准没好事，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没事！踏霜是好事，后天能回来吗？” “咳咳，回不来，我应该很久都回不来。” 杨凡往后挪动身子，一脸防范的表情。 沈从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师弟，之前的东西是你写的，想必你心中已经走了对策，依我看，这事就交给你来办。” “不会，我哪儿会啊，你去找王玄策，他什么都懂，你看他，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是样样精通样样俱全，我……不敢胜任。” “好，那就别怪师哥了。” 沈从一见他还没个正形，面色一沉，冲着侍卫冷声说道：“来，为我师弟立军令状，五日之内若无法让其他商户捐出善银，那修桥铺路的所有善银均有杨家来出。” “诶？你这叫什么话，你这是公报私仇，沈从一。” “十几万两白银而已，对杨家来说还不是小意思，去吧。” 沈从一挥挥手，侍卫立马给杨凡解开绳索。 只是杨凡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瞪着眼盯着沈从一。 沈从一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指挥周围的人小心进行疏通道路的工作，防止二次滑坡。 一刻钟之后，杨凡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沈从一何止比他大一级？ 回到家中，午时已过。 叶芸娘早上见他离开就知道踏霜的事情十有八九成不了，也就把收拾的东西全都放了回去。 见到杨凡阴沉着脸回来，她露出温馨的笑，望着杨凡的眼神充满关爱，柔声说道：“下次去也是一样的。” “不是因为踏霜的事。” 杨凡坐在桌前闷声回答。 “那是怎么了？是不是沈大人说了你什么，他也是为你好。” 苍白无力的劝慰。 等到杨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后，叶芸娘也是苦笑连连。 谁都看得出来是沈从一在磨练杨凡，可这事儿换到谁身上都不好受。 房间内的气氛也变得冰冷。 “要不，我去问问婶娘，家中还有多少闲钱。” 叶芸娘试探性的说道。 杨凡当即摆手拒绝：“不可能，凭什么我们家倒大霉？我现在就去找婶娘，然后去游说商家，实在不行了在召集百姓，我们家也要吃喝的，一两万两银子白拿出来我没啥意见，这是十几万两啊！” 瞧见杨凡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叶芸娘抿嘴笑了笑便命王野出门去雇马车。 不多时，王野回来，雪夕与昆仑奴也换好了衣服守在门口。 雪夕的身上已经披上了兽皮大裘，昆仑奴则是穿了一套新的劲装，若不是皮肤黝黑，按照他这身材，怎么说也能混个大家族公子哥的贴身侍卫。 “少爷，夫人给我取名叫黑皮。” “什么破名字。” “夫人说我好养活。” …… 傍晚时分，马车终于停在一处小宅院外，叶芸娘率先下马车，驱使从未见过杨凡的小门童前去通报，接着带领杨凡四人走进宅院。 三两名在外面扫地打水的仆人，见到黑皮后连忙放下手中活计，将剩下休息的仆人全都叫过来。 议论的声音很大，就连杨凡都听得清清楚楚，无非就是‘他怎么这么黑。’‘他身边的女子好美。’‘他们跟少爷什么关系’。 杨凡回头见黑皮与雪夕置若罔闻，满意的笑了笑。 不过片刻，几人来到正堂内。 “凡儿。”萧文姬见到杨凡出现在门口的一霎那，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可该训斥的还是要训斥，咬着牙斥责：“怎么回来了？学业功课难道不着急吗？” “婶娘，相公此番回来是……” “等等。”叶芸娘刚要解释，杨凡连忙拦住叶芸娘，这么温馨的时候要是惹火萧文姬，后果不可想象。 “凡儿，是你惹祸了吗？”萧文姬眉头紧皱，疑惑道。 杨凡连忙摇头，认真的说道：“怎么会，我现在是于夫子的弟子，跟沈从一沈大人是同门师兄弟，谁敢说我的半个不是，你看今天早上的时候那些办法还不都说想的。” “嗯，那你回来是要干什么？” “啊，都是小事，沈大人怕是在那儿指挥劳工太累，给我找了个简单的活儿，婶娘你坐下，我跟你说……” 第143章 还钱 洛阳城，雨过天晴。 微风轻拂，艳阳高照，绝佳的好天气。 杨凡在一处不知名胡同内的小院远中，昂头看着天边云卷云舒，叹道：“真好看，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雪夕与黑皮，王野则是在他对面。 “少爷，咱们先想办法解决问题好吗？” “有什么需要解决的？” “那我俩这样一直跪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王野有苦难言，少爷立军令状时，自己根本就不在场，结果还是被大夫人说是照看不周。 我又不是读书人，根本就不懂这些，怎么照看……王野心里不服，嘴上却不断冲着正堂的夫人大声求饶。 “别叫啦，芸娘都帮我求情求了半柱香的时间。”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跪着啊。” “你当我想跪？” …… 两人正说着，萧文姬突然走入院中。 王野见状一脸惶恐，哆哆嗦嗦的求饶，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杨凡则是怏怏不服：“婶娘，此事原本就不是我拿的主意。” “起来吧。” 萧文姬点点头，面色平静，不等杨凡起来站稳身子，她接着说道：“既然是沈大人让你做的，那就有足够的理由，你放手去做吧，若是事五日之后不能完成任务，沈大人如何处置你，我就不作任何干涉。” 说罢，她转身离去。 怎么都不跟我站在一条路上啊…… 杨凡这才知道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萧文姬前脚离去，叶芸娘就快速的跑了过来，弯腰在杨凡的膝盖上拍打了两下灰尘，心疼道：“婶娘总是让相公跪着，跪坏了身子怎么办。” “跪坏了身子你给我多买点儿鸡腿儿吃，我最喜欢吃馒头夹鸡腿肉。” 杨凡咧着嘴大笑，痞里痞气的模样全然不像大少爷，更像市井流氓。 叶芸娘愣了下，随即明白杨凡的意思，脸色秀红，抬手轻柔的在杨凡的胸口上锤了一下，正欲打情骂俏，说上两句悄悄话。 忽然，她眉头一皱，正颜道：“相公不要胡闹，婶娘饶了你是因为沈大人刚刚派人来了，你可加点儿小心，我出去帮忙了。” 紧跟着， 她便追着萧文姬离去的方向跑出去。 “大少奶奶太辛苦了。” “这话有你说的份儿？” 王野感慨一句，杨凡却毫不留情的瞪了他一眼。 不觉间，夜幕将至。 杨凡吃过晚饭正在房间内看唐传奇，门外突然响起吵闹的声音，伴着一声声怒吼，还有砸桌子、砸窗户等等声音。 这么晚谁家还在装修……怎么像是我们家的声音？ 他皱皱眉，拉开门就准备出去看看，没成想门打开，王野正站在门口，眉头紧皱。 “少爷，外面有人闹事，你先回避，大夫人交代……” “大夫人说的话和我说的话，对你来说哪个更重要？” 杨凡抬起眼皮，依旧那副懒散的模样，见对方半晌没有回答，他说道：“我的话最重要，因为你是我的贴身侍卫，你应该只能听我一个人的。” “是谁闹事？” “我， 我不知道。” 王野一脸惭愧的摇头。 “去把雪夕和黑皮叫来，我先去大堂。” 言毕，杨凡推开王野走向正堂。 正堂内。 萧文姬瞋目扼腕，紧要下唇，紧绷的脸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咬牙切齿道：“当时组建商帮，你们都点头愿意，现在出了事情，只要我们杨家来承担？” “商队里有我们所有人都有的东西，为什么只要我们杨家来承担？” “陈元，你们陈家，没我给你们搭桥牵路，你们现在能做的上丝绸的生意？” “沈佳，没有我介绍人给你认识，你能签下十年的契约，与西域的人有来往？” …… 萧文姬站在堂中央，面前站着七名中年男子，每当萧文姬说起他们的不是，他们便低下头来，可等到话音落下，他们有齐齐的抬起头来。 为首的人正是之前与杨凡有过过节的陈丰。 “你们好大的能耐，欺负我一个小女子，是觉得我们杨家没人吗？” 萧文姬越说越气，捂住胸口大口喘息，随手拿起身旁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扔在地上。 砰，茶杯应声碎裂。 两名男子相视一眼，面露难色，高个子低声说道：“早知就不来了，这一次杨家的损失是最大的。” “别说了，谁想来？不都是陈丰逼着过来的。”另一人闻声长叹气。 陈丰回头瞪了两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上前一步，拱手抱拳道：“萧夫人，咱们只是按照条令来做事，之前也都说过，有什么问题杨家来承担。” “这一次的货物没出去，我们收到的损失可是不小，您看看，货款单就在这里，光是我陈家就损失了两万两有余，商队的马车里可是有我西域异宝。” 说罢，他又拿出几张单子，补充道：“这是他们六个人的，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一万两，您看……” “还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下一刻，杨凡挺胸昂头，大步流星的走入正堂。 “凡儿，不要胡闹。”萧文姬见状连忙示意跟着他的王野将他带出去。 对此，王野只能低下头来，选择视而不见。 “婶娘，先歇着吧。”杨凡没有理会陈丰等人，径直来到萧文姬身旁，冲着两名丫鬟说道：“把大夫人招呼好，派人去熬一碗参汤，没有就买。” “这杨家……人参当茶喝，这次恐怕有些悬了。” “别说话，八字还没一撇，说不定是装的。” 几名家主小声议论起来，以他们的身价都不敢说随便熬参汤喝。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陈丰冷笑一声，上前道：“既然杨少爷在家，那此事就如杨少爷所说，按照原价赔偿。” “好，还钱是小事，完全可以。”杨凡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接着，指了指陈丰身后的六名家主，问道：“你们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 六人齐齐低下头，不敢言语，没办法，都是有把柄或是货源控制在陈丰手中。 “既然都一样，那就一视同仁！”见几人不回答，杨凡回头示意萧文姬不要说话，大手一挥：“少爷我今天高兴，别说你们几家，全都还，商队里所有的货物，全部原价偿还，相当于我杨家全部收购。” 第144章 笑里藏刀 次日天明，整个宅院上到萧文姬、窦颖，下到仆人护院，个个忙的焦头烂额，或是搬运东西，或是拿着算盘计算什么。 当然，这些人里面不包括杨凡。 “王玄策，帮我最后一次。” “我不去，我信了你？” “真的，这一次事关重大，也就只有你才能完成。” 面对杨凡的请求，王玄策疯狂摇头，上一次换个几百两银子差点儿累死，这次杨凡竟然让他去兑换三万两白银。 三万两啊……用马车拉过来都得半个时辰，更何况洛阳城最大的柜坊在最南面，一来一回别说人，马都能累死。 见王玄策不答应，杨凡只能使出最后的绝招，出门离去，不过片刻中，他阴沉着脸回来，左脸上一个耳光印，在他身后跟着书香。 本以为书香不敢打自己，没成想，刚说完自己地想法，书香就给了自己一耳光…… 这少爷让我当的，太失败了！ 杨凡苦笑一声，示意书香快进去。 书香的脸像红透的柿子，抿着嘴看看杨凡，又看看愣在原地的王玄策，缓缓摇头。 “书香，全靠你了。” 杨凡小声哀求。 无奈之下，书香只能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间内，绵言细语道：“王……王哥哥，你人长得白净，身形壮硕，能文能武，朋友又多，这件事情，不交给你去办，没人可以办成了。” “啊，好，好哇，只要你说，什么都好。”王玄策张张嘴，连忙点头，可就是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哥哥~”书香嗲声嗲气的又叫一声。 “诶，好。” “王~哥哥~” “诶。” …… 两人来来回回好几遍，书香都不好意思再叫下去，王玄策却稳如泰山，坐在那儿动也不动。 杨凡实在没忍住，抬腿走进房间，挡在书香面前，问道：“你是双腿断了吗？答应的这么好，死活就是不动弹？” “没，没有。”视线被挡，王玄策噌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推开杨凡，柔声道：“我，我刚刚想到一首诗，我念给你听。” “先去做事，回来再念。”杨凡见他那副油腻的表情，实在忍不住，上前一脚踢过去，“你再不去我让书香也给踹你一脚。” 王玄策闻声立马站直身子，“好啊，从，从哪儿开始踹？” “还不快给我去！”正在这时，书香似乎也忍耐不住，扯着嗓子大喝一声。 余音未散，王玄策小脸煞白，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好，我这就去，等我回来。” 见状，杨凡也跟着追出去：“站着，你还没拿凭贴呢！” …… 正堂内。 萧文姬愁眉不展，叶芸娘站在她身旁，轻声劝慰：“婶娘，不要担心，相公肯定是有所准备的。” “他有所准备，他能准备什么？上一次是他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一次可是实打实的……唉。” 萧文姬唉声叹气，听的人心里发凉。 其实最难的还是叶芸娘，听的难受，还要不停的劝慰萧文姬。 昨晚她一夜没睡，连夜请来了保人，还有几名当铺的掌柜合估这件宅院以及家中的一些东西的价格。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她置办的，所以她觉得应该早做准备。 如此一来，即使杨凡没能成功，她也能尽一份力。 “萧夫人，早啊。” 这时，门外传来陈丰的声音，在他身后除了昨天的六名家主，还有几名新增的。 新增的都是听说杨凡要赔款，跟着过来看看情况的。 “怎么都来了。”萧文姬见状心如死灰。 昨天七个人，十几万银两，今天看这架势，没个二三十万两根本就别想解决问题。 一行人陆续走入正堂，萧文姬脸色煞白，身旁的叶芸娘也跟着捏紧了双手。 “各位家主，我去请我家相公出来。” “要是实在赔不过来，以后就跟我过吧，哈哈哈哈哈！” 见叶芸娘行礼，一名不开眼的商家狞笑着说道。 此话一出，不光是萧文姬，就是陈丰也一脸诧异的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半天。 “怎么？”商家一脸不服，“欠了我的钱，我就是大爷。” “离他远点，别惹火上身。” 一名站在他身旁的商家连续后退几步。 谁都知道，钱归钱，事归事，拿着钱挑事，那就是自己找死。 不多时，杨凡披着狐嗉大裘走进正堂。 “杨公子。” “闭嘴。”陈丰刚要上前，杨凡抬手制止他，接着，指了指那名出言不逊的商家，问道：“你叫什么？你的商队有多少银子？” 商家满脸不屑：“我叫李峰，货品价值七千八百两。” “给他钱，将他驱逐出商帮，自此以后，与我们有关的所有商户不得与他有来往，有来往的人，一同剔除商帮。” 说到这里，杨凡转头看了眼萧文姬，见萧文姬没有吱声，他跟着补充道：“别说是洛阳，要是我听说有人在千里之外的扬州卖给他一块手帕，我杨凡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跟他拼到底。” “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罢杨凡的话，男子依旧是一脸不忿：“少了你杨家我还能活不下去不成？” 等到男子离去，杨凡转头扫了眼剩下的人，朗声说道：“替我婶娘传话，即日起，身价不过七十万两，不得加入商帮。” “说的就像你现在有多少钱一样。”陈丰毫不客气的嘲讽。 杨凡没有理会他，接着说道：“你们既然来了，就说明是急需用钱的，我杨凡也不是傻子，你们把东西签了，该赔的钱，我一分不少，照原价赔偿。” 说罢，他拍拍手，王野便带着一群护院进门，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张纸，纸张上面写的是买卖协议。 “这，这不就是说毁于山崩的商队里的东西你全部都买下来吗？”一名商家诧异道。 另一人跟着补充：“如此一来，我们这里的原价就是七万两，可是卖到西域就不止这些，最少也是九万两啊。” “你这不是……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 面对几名家主的震惊与不忿，杨凡嘴角扬起，嗤笑道：“各位今日前来不也是趁火打劫？我杨家损失最多，还想着你们的货物该怎么处理……这事儿我们大可以不管，可我们不管谁来管？算了，说多了也都是废话，想要赔偿，签买卖协议，不想要赔偿的，东西挖出来，东西完好，我们就按照之前的协议，送到西域贩卖，坏了的，依旧按照之前的协议，赔偿五分之一的价格，只不过要等一段时间。” 第145章 仗义疏财 凡儿真的长大了…… 萧文姬坐在凳子上，心里的闷气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众人沉默。 一刻钟过去，陈丰脸憋成猪肝色。 可他根本不敢开口，身后的这些人都是他拉来要钱的。 谁知道杨凡直接把主题给换成买卖了！ 门外雪夕莲步轻摇，端着一杯茶水缓缓地走进屋中。 “主人喝茶。” “叫我少爷。” “少爷喝茶。” 杨凡面如寒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抬头看向门口，身形壮硕的黑皮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柄钢刀，手臂上的肌肉棱角分明。 “出去。” 杨凡一声历喝。 雪夕惶恐求饶，连忙转身拉住黑皮，一齐退去。 见此一幕，几名家主顿时面如死灰。 这是要下杀手啊！ 几人面面相觑，似乎看透对方的心思，齐齐点头。 一人拱手道：“杨少爷，此事是我们过于鲁莽，一切还是要等杨少爷与萧夫人做决断，我等先行告退。” 另一人补充道：“请少爷切勿怪罪。” 说罢，四名家主后退几步，转身就要离开。 此时陈丰的面色最为难看，这些人走了不是驳自己面子？ 他冷声喝道：“站住，事已至此，你们跑的了吗？” 接着，他回头看向杨凡，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杨少爷，我看你今天真的敢不敢动我们。” “我没说要动你们。”杨凡昂头冷笑，示意王野递过去纸笔：“该写的，你们写，我原价赔偿，只是现银我拿不出来那么多。” “好，先赔我的，看在萧夫人面子上，你今天能拿出来定银我们就离开。” “谁说没钱了。” 陈丰余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大喝。 紧跟着，王玄策满头大汗的招呼人将一车车的白银倒在地上。 哗啦啦。 白银碰撞的清脆响声极其悦耳。 “我已经算过，所有人领取定银七千两，因为今天的柜坊没有那么多的现银，剩余的，我明天补上。” 杨凡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杨家竟然这么有钱？”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听陈掌柜说来要钱杨家一定拿不出，到时候商队的领头羊就换人。” “是啊是啊，我也都听说了，陈掌柜还许诺以后定期帮我们运输东西。” …… 瞧见雪白的银两在房间内堆成了小山，一众掌柜小声议论起来。 “都在说什么？” 陈丰阴沉着脸回头冷声呵斥。 只是这一次，那些掌柜的似乎是找到了靠山，并不再避讳他的眼神，与他眼神对撞。 一时间陈丰竟然有种孤家寡人的感觉。 好小子，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陈丰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单据签下，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杨少爷准备准备吧，明日我要看到我的所有赔偿的现银。” “好，签下合约就算做答应了。” 杨凡冷笑一声，没等陈丰接话，补充道：“今日没有签合约的人，依旧是我商帮的中流砥柱，我杨家身为召集者，对此次事故一定会承担责任，明日，每家五千两白银送到府上，权当做是耽误事的补偿。” 此话一出，众人面带错愕，齐齐的看向萧文姬。 败家子也不是这么败的，这样算下来，杨家岂不是要亏十几万两？ “依凡儿的。”萧文姬此时面色平静，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嫁妆价值多少。 “各位，不送了。” 得到萧文姬的支持，杨凡拱手送别众人。 陈丰面如寒冰，原本簇拥着他来的家主们，已经刻意的与他保持距离。 本来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逼着萧文姬赔钱，借此将杨家整垮而已。 没成想杨凡这一套操作下来，陈丰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趁火打劫的小人。 而杨凡则不同，更是有担当，主动承担此次事故的责任不说，还拿出银两补贴商户，简直就是大好人。 陈丰走出正堂，回头看了眼杨凡，狞笑道：“杨凡，好手段啊。” “哪儿有什么手段，也就是对手衬托的。” 杨凡回怼一句，便不再理会他。 …… 申时刚过，一队队马车从杨家驶离，每一辆马车上都装载五千两白银，送到商帮内所有名单上的商户家中。 “凡儿，此番虽然稳住了杨家在商帮内的地位，可损失了十几万两白银，该如何是好？” 萧文姬满面愁容，望着眼前还在算账的杨凡，生怕听到对方说没有考虑过后面的事情。 好在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杨凡放下笔，眯眼默默地算完最后一笔账，胸有成竹道：“婶娘放心，这件事情我大致的算过了，短期内确实是亏得，往后就可以赚很多，而且，后续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试探性的问道：“婶娘，您之前送给我的金锁，价值多少两银子？” “你想干什么？”萧文姬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连连摇头：“那可是你弱冠之年送你的，价值两万两银子，价钱不高，意义颇深，不能卖掉。 “嘿嘿，那还有其他的可以卖的，先卖了吧，另外，我明天让老葛头来家里一趟，兽炭的生意往后也要麻烦婶娘了。” “我只能给你十五万两，这是现在家里的全部，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就只能变卖家里的东西。” 面对杨凡的请求，萧文姬秀眉紧蹙，最后还是拿出了自己多年来的积蓄。 这些钱原本是留下来当棺材本儿的。 夜深，杨凡跟着萧文姬拿到钱，将家中的东西再度清算一遍，再三确认后，拉着多日未见的妙仪回房睡觉。 “少爷做事太冒失了。” “这么做肯定不好……什么？我啊，在家里吃的挺好的。” “就是婶娘老是让我背书，我不认识字……” …… 杨凡一边听妙仪的絮叨，一边闭目躺在床上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杨家在商帮内的地位算是稳固，接下来就是捐款的事项。 自己是着沈从一的旗号收善银，收钱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些商家可都是雁过拔毛的主儿，不给他们好处，这钱就算是拿在手中，也不安稳。 第146章 算卦先生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杨飞看着哥哥杨安在满屋子转圈，打趣道：“是不是哥哥想着醉春楼的哪个俏佳人？” 杨安没好气的白了弟弟一眼，叹道：“如今杨凡这么一做，萧夫人在商帮内的位置算是坐稳了，以后我们的路就更艰难。” “有什么的。”杨飞对此事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摆弄着桌上的牌九，懒洋洋的说道：“他杨家损失了十几万两白银，就是为了这个位置，依我看就是疯了。” “疯了？还玩儿，不准玩儿了。” 杨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飞，斥责道：“你知道这个位置有多重要吗？日后商帮的商队无论去何处都要向她说明，自此往后，与商帮有关的所有产业的消息，他们都能第一时间掌握，并且在其中顺势做一些生意。” “马车无论去西域还是其它小国，生意做多了，所有结交的江湖人士都只认杨家的名号，就算是不跟着商帮的车马出门，杨家在他乡异地也能如鱼得水。” “这个不提，就是每年收取商帮内商户上交的贡银你知道是多少两吗？光我们家两支商队，每年都要交近两万两银子！” …… 听着哥哥一一数出做领头羊的好处，杨飞双眼放光，仿佛看到由银锭子组成的流水在眼前流失。 “那还了得？哥，必须要夺回来。”杨飞拍桌而起，很快又泄了气，撇嘴道：“可是该怎么办啊，要不去问问父亲？” “父亲无暇管理家中事宜，我还在想办法，不着急。” “少爷，外面有人求见，是陈家的陈掌柜，陈丰。” 这时，一名仆人叩响房门，高声询问。 “哥，他跟杨凡不对付，让他帮忙。” 杨飞作势要拉开门迎客，杨安却将他叫住，皱眉道：“不必。” 接着，他轻咳一声，冲着门外喊道：“少爷我今天身子不舒服，有什么话过几天再说。” 见杨飞满脸不解，杨安解释道：“现在杨凡风头无两，陈丰已经是强攻之末，在与杨凡对立的路上越走越难，接触他无疑是自寻死路，从今日起，我们杨家，除了商帮内的所有产业，其他时候一概不许与陈家有来往。” 伴着命令传出，陈丰拂袖离去，与杨安一家彻底决裂。 …… 洛阳街头。 “来往的人可真多啊，不要怕。” 杨凡右手牵着满脸惊恐的李沁，低声细语，尽量不让她感到恐惧：“要不要过去看看胭脂？” 两人身后跟着的则是王野与拿着水晶柿子狂吸的妙仪。 李沁抬头看了眼门前挤着七八人的胭脂铺，摇摇头。 据妙仪口述，在她回家的这段时间里，只见到了李沁两面，还都是在饭桌上。 得知杨凡回来，小妮子有事没事就来杨凡身旁念叨李沁如何如何。 李沁一直都是最不争的一个，平时也不吵不闹，以至于连不少下人都习惯了对她指指点点，反正她不会说话，也不能告状。 若不是天性活泼的书香照看她，天知道会不会闷出什么毛病。 所以今天一早，杨凡便扣响李沁的房门，闯入闺房，亲自喂她吃饭，给她换衣服，拉她出来逛逛。 这是他自己媳妇儿，他自然比任何人都知道要心疼李沁。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冷落你，不要生气。” 杨凡见她情绪低迷，想了想，还是松开手，认认真真的道歉。 这段时间确实是冷落了李沁。 李沁闻声连忙伸出右手食指按在杨凡的嘴唇上，让他不要再说。 杨凡温柔的按下她的手，笑道：“你应该学着妙仪，你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就知道吃。” 说着话，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妙仪，后者嘴里正塞着一块饼，想要争辩也张不开嘴，只好气呼呼的瞪了一眼杨凡。 “好了，我带你去前面人少的地方转转，好久没跟你出来转转了。”杨凡再次拉起李沁的右手，这一次，对方也用力的捏住杨凡的手回应。 “严格的说，我好像都没跟你单独的出来逛过。” “沁儿，上次的大裘穿着合身吗？你知不知道我怎么弄来的？” “妙仪，跟着，别走丢了。” 杨凡拉着李沁走在街头，边走边说，没几句话便逗得李沁不住地笑。 “这位公子，请留步。” 正走着，一名算卦先生拦住杨凡，抬手指了指杨凡的额头：“先生不是等闲人啊！可否算上一卦？” “算个锤子，我……”杨凡刚要拒绝，瞧见李沁正满眼好奇的打量眼前的算卦先生，稍加思索后，点头道：“行，算吧。” “好，我的卦可是卦卦灵，出了名的好，您不是凡人，今天给您算一卦，我只要一两银子。” “别扯没用的。” 听着算卦先生满嘴跑火车，杨凡笑着 点头，趁着李沁坐到位置上时，他一把扯过算卦先生，拿出五两银子塞到他手中，“说点儿好听的，我娘子要是不开心，我掀了你的摊子。” 说罢，王野非常合时宜的上前一步，双拳一握，咯咯咯的骨头响声传来。 “明，明白。” 算卦先生咽了咽口水，连忙点头，心道：“果然，这洛阳城有钱人虽然多，但都是贱皮子，一个个的都想听好的。” 坐在卦摊前的李沁等了片刻，一回头，杨凡站在自己的身后，她皱了皱眉头，起身冲着杨凡招手，示意他先算卦。 “娘子先算，嘿嘿。” 李沁摇头。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杨凡一屁股坐在卦摊前，在算卦先生的指引下求了个前程。 算卦先生倒也没有敷衍，一套口诀念完之后，开始解签，不过片刻，他面露惊喜，抬头看着杨凡，笑道：“仙槎一叶泛中流，月殿蟾宫任尔游；盈耳霓裳声渐歇，酒诗吟饮几时休。” “这是上平，解签：名成利就，事事顺利。” 望着算卦先生诚恳的眼神，杨凡咧嘴笑了起来，低声赞道：“说的不错，一会儿记得也这么说！” 说罢，他拿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算作赏银。 算卦先生没有拿钱，一本正经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什么叫好听？” 杨凡白了他一眼，转身拉着李沁坐下来。 与之前的流程一样，只是一套流程下来，算卦先生眉头紧皱，抬头看了眼李沁，又低头看了看挂签，喃喃道：“今天拿错东西了？难道是有邪魔作祟？怎么能算出这样的卦来。” 不等杨凡说话，算卦先生抬手制止杨凡，伸手隔空对着李沁做手势，示意她抬头低头转头，接连做了几遍，算卦先生眉头皱的更紧，不可思议道：“不会啊，龙睛凤目，剑眉隆准……我今天是睡糊涂了吗？” 第147章 我捐三万两 李沁在算卦先生的指引下抬头低头反复多次，眼中的疑惑愈发的浓郁，最后歪了下头，右手轻轻扣响桌面，示意先生解签。 “不解签。”先生摇摇头，将挂签收起来，抬头看了眼杨凡，上下打量杨凡好几次，说道：“公子好命格，她这是大富大贵之相，告辞。” 甩下一句话，算卦先生直接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在杨凡几人错愕的眼神中转身离去。 刚走没几步，他又折返回来，把杨凡赏给自己的银子全都塞回去，解释道：“卦钱该收，其它的……折煞小道了。” “有钱不要，这不是神经病吗？”杨凡将散碎银子随手扔给王野，拉起李沁，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大富大贵，旺夫相，以后可要多旺一旺我啊！” 李沁捂嘴轻笑，连连点头。 一段小插曲，杨凡并未放在心上，李沁也没有过度的关注，只是时不时地会回头张望。 夜深，杨凡赖在李沁的房间内不愿离开，逼得这小妮子小脸通红，最后蜻蜓点水似的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才算罢休。 “相比于芸娘清风拂面的温柔，或是妙仪笨拙的柔软，沁儿更是回味无穷啊。” 杨凡走向自己房间时还沉迷其中，富有弹性的触觉回馈，实在是过于玄妙。 “少，少爷，是什么感觉啊。” 跟在身后的王野咽了咽口水，满眼好奇。 他一个糙汉子，被女人啄这小半辈子都没体验过，要说是被女人扇耳光，那他自从七岁偷看寡妇洗澡开始就是常有的事。 杨凡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转移话题道：“昨天让你打听的那些古玩玉器，大概值多少钱？” “三万两，少爷，真的要卖吗？”王野心有不甘道。 昨日萧夫人拿出了十几万两帮杨凡补上他夸下的海口后，杨凡便让他连夜出去打听这些自己家里的那些古玩价格。 “太少了……这样的话，根本治不住那些大家族。” 杨凡脚步一顿，皱眉道：“那要是把家中的地全都作抵押呢？” “啊？这，这事太大，还是要问问夫人吧。” 王野不敢贸然开口。 “明日我自己去说吧。” …… 次日天明，杨凡还在睡梦中便被人吵醒，是沈从一派人来催促善款的事情，现在已经准备疏通道路，绕远的道路因为商队太多，已经造成堵塞。 “真是催命的鬼。” 杨凡吐槽一句，在妙仪的服侍下换好衣服，命王野出门召集商帮内的所有家族的家主于今日申时在浮云阁集议。 “少爷，集议……议什么？” “唔，议募集善银以及日后商帮内商队组成名单。” “不来怎么办。” “剔除商队，即日生效……对了，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善银是奉三品顶戴沈从一沈大人之命。” 王野离开，妙仪撇着小嘴给杨凡端上一杯清茶。 “谁惹你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又蹬被子了？” “才没有。” 杨凡一句话便让妙仪红了脸，她鼓着嘴摇头，解释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少爷想方设法的去让他们捐善银，直接说不就好了。” “直说？”杨凡哑然失笑：“要是直接要钱，他们能把裤子脱下来给你看，穷的内裤都买不起，这些人啊，不用点儿法子，让他们做善事几乎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少爷说话不好听，况且还有一些善人呢。” “少爷我只有躺在床上说话才好听，你要不要听一听？” “不想理少爷了。” 妙仪气呼呼的转过头，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到好多天没有被哄着睡觉，随即又委屈巴巴的转头看向杨凡。 申时三刻，浮云阁。 浮云阁并不是洛阳城最大的茶楼，但一定是最精致的几家之一。 茶楼不大，一楼无客座，全是留给扈从休息的地方，茶水免费，二楼的雅间一个赛一个大，服侍的丫头们一个赛一个美艳。 “还看，婶娘今天可是说了，不许在胡来，就算日后能赚回来，现在杨家可是没有这么多钱了。” 叶芸娘站在杨凡身后，纤细白嫩的手指按在杨凡肩头。 说罢，她又觉得自己这么对相公说话不好，秀眉微蹙，改口道：“婶娘也说了，家里的地，相公可以拿出来五十亩随意用，剩余的一定不可以动。” 杨凡自然清楚叶芸娘在想什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信心满满道：“我自有分寸，这次之后，至少几年的时间内，杨家在商帮的地位不会有人可以撼动。” 几年的时间？ 叶芸娘一脸震惊，看着杨凡的眼神露出一丝陌生。 这还是我那满心只有妙仪的相公么？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问相公怎么想的这么长远，又苦笑一声，暗道：“相公能被几位京官同时想要收为门生，怎么会是凡人，只是相公不愿表露罢了……” “来了。” 杨凡一声轻哼，将她从震惊中拉回现实，连忙跟着杨凡的步伐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李掌柜别来无恙，布坊最近一口气卖出三千一百匹绢布，好风光。” “秦掌柜这边请，秦掌柜近来被军队卖去七百八十一匹骏马，日后平步青云。” “马掌柜，听说您又买了三十一亩地做果树，养生的好法子……” …… 两刻钟后，二十一名家主落座，每个人都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叶芸娘与王野两人更是被杨凡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相公早就把他们所有人的账目与生意全都记在心中……怎么记得住这么多？ 叶芸娘望着杨凡的眼神改为崇敬。 一家两家的账目不算什么，一般的掌柜都能记住，而杨凡记住的可是二十一名家主旗下所有的产业账目，并且能准确地说出哪位家主最近一笔大生意的往来。 杨凡坐在正座，讲了几句俗套的客气话后，便将第一件要解决的募捐善银的事情讲出来。 “杨少爷，实在是无能为力，您也知道，我刚买了三十几亩地，有心无力啊。” “我近来手下的扈从增加七十二人，实在有愧于杨少爷。” 与杨凡所说无二，每个人一听说要捐钱都在哭穷。 “我知道大家都难，杨家最近也难，散出去一共二十三万七千八百两银子。”杨凡善解人意道：“所以，我能理解，这样吧，我带个头，我捐三万两。” 第148章 过分 此话一出，众人怔住。 杨家到底有多少钱？ 坐在最靠近杨凡的陈丰讥笑道：“我听说杨少爷变卖了不少古玩，这三万两怕是今天拿不出来。” 杨凡毫不掩饰的答道：“确实如此，因为这是我代表杨家捐出的善银，我并不打算从家里拿钱。” 说罢，他锐利的眼神如钢刀一般刺向陈丰，笑道：“不知陈家主打算捐出多少？” “承蒙杨少爷厚爱，陈家目前只能拿出两千两。” “好，芸娘，拿纸笔，将所有人捐助的善银全都记下来。” 伴着杨凡的一声令下，叶芸娘拿出纸笔，挨个询问，并让每位家主在账簿上写下名字。 直至所有人写下捐出的银两后，杨凡拿过账簿，粗略的看了一眼，突然仰天大笑。 见此一幕，众人面面相觑。 “妙啊，真是太妙了。”杨凡捂住肚子，将账簿直接扔在地上，怪笑道：“二十一名洛阳世家家主，捐助的善银总额只有三万两，这其中还是张家捐的最多，一万两。” “行了，芸娘，去通知沈大人，按功分配日后的规划。” “等等，按功分配？” 闻声，一名家主站起身子，警觉地盯着杨凡：“杨少爷还请明示，这按功分配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知道？”杨凡故作疑惑道：“此次善银捐助就是为了修路，所以以后的使用也是要按照先后顺序来通行过往的商队马车。” “这，我们不知道啊。” 另一名家主跟着起身，愤怒道：“那我们岂不是白白捐了钱？按你这样说，路修好了不都是你们杨家在用？” “是啊，你们捐三万两，你这不是让我们以后私家的马车都无法出城？” “太过分了，杨公子，此番做法实在有违道义、” 面对众人的百般责怪，杨凡满脸无辜，指了指地上的账簿道：“跟我无关啊，沈大人说的，你们要是有问题，我去叫沈大人过来，你们当面对质。” 说着话，杨凡作势就要起身出门。 见状，一名家主下意识的喊道：“等等。” 俗话说得好，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若是沈大人过来，怕不是只要捐款就能解决了。 众人沉默，杨凡悄然向叶芸娘投去一个眼神。 尴尬的气氛中，叶芸娘轻咳一声，如救世主一般说道：“相公，此事错在我没说清，让各位家主重新捐善银，每人一份单据，不用说明捐款数额。” “好，弟媳果然冰雪聪明。” 一家主立马附和，刚刚他只捐了五百两，要是不重新捐，估计这条路他以后都没资格走。 有了这番话，一众家主立马叫喊着让人送来纸笔，亲自写下捐赠善银的单据。 陈丰自然也跟着写下，落笔时，他眉头紧皱，却又没有任何办法，最终还是写下捐助三万两善银。 一刻钟后，叶芸娘收集起众人递交上来的全部单据，杨凡一张张的翻看过后，抽出一张，眉头紧皱。 “行了，其它的事，我们明日将所有的善银收集起来再谈。”杨凡将那一张纸看了几遍后，平静地说道：“明日辰时，我会让马车去各位家主家中收取善银，每辆马车上都会放一十二个箱子，足够装五万两白银，为了防止各位家主互相揣测，空余的箱子我会让手下人填入碎石压车，当然，若是有人想要捐助其他物品，我也不介意。” 说罢，杨凡起身送客。 等到众人散去，叶芸娘沉声说道：“相公，那陈丰今日有些怪异。” “他捐了三万两白银，这些钱不好拿。”一念至此，杨凡冲着王野招招手，“你去跟着，陈家有自己的梓匠，也与工部有过来往，多注意一些，有情况就派人回来禀报，不要跟丢了。” …… 夜半时分，杨凡吩咐好所有的事宜，这才回房算账。 “下午的善银足足有七十多万两，相比之下，最少也也是与我们家捐的一样多，三万两，日后我们家的商队该如何是好？” 叶芸娘愁眉不展，担忧道：“恐怕路修好了之后，我们的商队只能绕道其他城门。” 杨凡没有应声，只是低头算账。 “相公，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记住的这么多账目？” 叶芸娘打扰不好，可她心中的疑惑实在是太多。 闻言，杨凡抬起头来，笑道：“你相公我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但是想记住的事情，还是很简单的。” 九年义务教育练出来的强大背诵能力，难道这事儿也要告诉你？ 望着坏笑的相公，叶芸娘抿抿嘴，犹豫片刻，说道：“我想学，我也想记住这么多。” “想学啊。”杨凡故作为难道：“可是我都是晚上才练习的，不如今晚娘子来我房间，我悄悄的教你？” “相公又在胡闹。” “我没有。” 两人闲聊几句，杨凡忽然眉头紧皱，将几张单据单独拿出来。 看着叶芸娘疑惑的眼神，他轻笑一声，解释道：“这几位家主都是大善人，据我所知，他们捐出的这些钱都是他们家的所有积蓄，他们日后一定会排在最前面。” “那杨安家捐了多少？” 自上一次宴会后，叶芸娘格外关注杨安兄弟二人。 杨凡嗤笑一声说道：“杨安兄弟二人捐助善银五万两，不多。” “相公，这么多银子我们要直接交给沈大人吗？” “不给，过两天我有用途，交给他们又是官商勾结，根本就不够修路，说不定还会再压榨百姓，这些人都是没良心的。” …… 洛阳，于家。 沈从一坐在房间内阴沉着脸，一名侍卫禀报完所有的事情后，悄然退去。 于夫子坐在他对面，笑的前仰后合：“你让杨凡去做，现在他做完了，你又觉得恼火？” “丈人，我不是恼火，只是他打着我的名号肆意妄为……有辱斯文。” 沈从一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此事确实是你让他去做的。”于夫子忍住笑，劝道：“莫要怪罪于他，七十多万两白银，开山是不足以，但这些钱足以修出一条大路，朝廷要是知道，一定不会怪你。” 沈从一张张嘴，最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生闷气。 第149章 气晕的陈丰 洛阳，百悦楼。 二楼雅间，陈丰语气慷慨激昂，大声痛斥杨凡不明世事，胡乱做事，断人财路。 一名男子不忿道：“捐出这么多钱，实在是过分，捐完了又不只是我们走，还要百姓免费通行。” “每过一人收取几文钱倒还算可以接受。” 另一人跟着补充一句。 这几人便是商帮内站在陈丰这边的忠实商户。 陈丰举手示意众人不必继续说下去，冷声道：“修桥铺路都要用人，据我所知，工部最近服徭役的人根本不够，还是要用人，我们大可以通过工部接手此事。” 自隋唐始确认六部以来，就属工部的油水最多。 工部的官员有钱赚，下面的商户自然不会少了好处。 雅间内，有了陈丰的开口提议，几人也跟着凑到一起小声商议具体的事宜。 …… 转眼两天过去，善银全部收回。 杨凡望着满院子都是箱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悠然道：“这些人还真是有钱，竟然想着在箱子里面摆放一些古玩玉器贿赂我。” “少爷，我这就派人去卖了。” 王野在一旁恭敬地说话。 余音未落，杨凡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舍：“终究还是别人的东西，卖了吧，全部按照原价处理，一会儿先把银子全部送到于家，留在这里只是惹人说闲话。” “少爷，那陈家的事情怎么办？” 王野跟着追问一句。 昨晚他把陈丰秘密集会事情告诉了少爷，少爷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陈家有什么事？”杨凡挑起眉头，懒洋洋的说道：“平时压榨百姓什么的，我管不着，现在钱在我手上，想要压榨百姓，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说罢，杨凡大手一挥，进屋拿起账簿，跟着马车一同前往于家。 不多时，几十辆马车停在于家府邸。 “什么？我都不能动？杨凡，你不要得寸进尺！” 院内传来沈从一的怒吼声。 他得知善银送来，兴奋不已，正要清点时，杨凡却勒令他不许动善银。 他对于杨凡打着自己名号立规矩的事情本就气愤，此时又被拦住，心中更是愤懑不平，呵斥道：“杨凡，本官命你现在就让开，否则……” “师哥，我只问一句，这些善银到底是送人的还是修路的？” 杨凡并不害怕，站在沈从一身前泰然自若。 “自然是修路。”沈从一眉头紧皱。 “那就听师弟的，不要送到工部，否则，这七十几万两，连修一半的路都不够。” 沈从一虽然不常与六部的人来往，但对于工部雁过拔毛的行事作风，他还是有所耳闻。 沉默许久，他脸色恢复平静，问道：“你想如何？” “不要工部经手，我直接散给百姓，让百姓当做苦工，洛阳城内服徭役的人少，即使是上头怪罪下来，也是为了修路，有情可原。” “既然你来说了，那就由你来办吧，此事若是做的不好……后果你应该知道。” 沈从一说罢，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 是夜，一个消息轰动洛阳城。 西岩山官道因山崩堵塞，洛阳衙门便打算新修一条道路，募集善银七十多万两，因为事态紧急，所以在城内招募苦工，做工者每天可得七十文，管一日三餐。 不过两天的时间，苦工便有上万人之多，不只是洛阳的闲散人员要饭的乞丐，就连城外的一些小乡村也来了不少人 陈家府邸。 陈丰大声咆哮，脸色涨红，进而发青，满头汗水：“王八蛋，收了我的钱竟然还交给杨凡去做！” “畜生，杨凡，不杀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啊……” 嘶吼声不断，门外站着的几名男子同样是面色铁青。 两日之前，几人与陈丰商议好了，准备了不少钱财准备送给工部的人。 谁承想，人家钱是收了，事儿却没有落定。 “此事沈大人说了，交由杨家公子杨凡去做，我们也无能为力。” 几人在工部官员门外等了半天，最后只等来了这一句话。 “我看还是算了吧，钱也要不回来了。” “陈家主现在也在气头上，不要找不痛快了。” “走吧，我看还是……找杨凡吧。” 几人商议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靠杨凡，毕竟……这个靠不住。 声音不大，门内的陈丰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双拳紧握，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傍晚，杨凡正躺在小院中的躺椅上优哉游哉的晃悠。 叶芸娘抱着暖炉坐在他身旁，闲来无事，问道：“相公，你这么做岂不是招惹了很多仇家？” “做什么事不会招惹仇家？” 杨凡眯着眼，懒洋洋的答道：“今天你不也听说了，陈丰这老小子自己把自己气到晕厥，陈夫人请去七八名郎中，给他灌了好几碗参汤。” “身体真好，要是我喝了几碗参汤……”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叶芸娘，四目相对，他咧嘴笑道：“你肯定受不了。” “相公总是爱胡说。”叶芸娘抿嘴跟着笑起来，借此掩饰眼底的落寞，道：“爱胡闹，也没见到相公真的说到做到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叶芸娘怼回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还嘴，只能干笑道：“没事的，这件事我要是不回来，估计还不知道，你们在家也要注意一些。” “世事无常，谁能说得准。” “没关系，我已经安排王野去准备了，到时候我们家一定会有一个坚定不移的支持者。” “什么？” 叶云年满脸狐疑，想要追问，又想到杨凡这几天的转变，也就放心下来，认真的说道：“我相信相公，相公所做的，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没办法啊，惹的人太多了，不拉点儿关系，以后不好做事的。” 杨凡感慨一句，昂头看着天空不再说话。 两人身后的走廊内，李沁手捧着一块绣上鸳鸯的手帕，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沁儿姐。” 这时，妙仪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一把抱住李沁，见她似乎心情不太好，又转头看向正在一同仰望天空的杨凡与叶芸娘，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她没心没肺的笑了笑，神秘兮兮的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咬牙道：“走，沁儿姐，我带你去吃羊肉，街头的那家特别的好吃。” 第150章 借点钱 洛阳城街头，人来人往。 两位俏佳人在人流中乱窜。 约莫走了一刻，李沁拉住妙仪，学着杨凡的动作，轻轻的拍拍她的头，示意她不要着急。 妙仪皱皱眉头，抬手摸了摸自己地脑袋，被别人摸脑袋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我记得就是在这附近啊……” 她一手拉着李沁，一手按住自己地脑袋，小脸拧在一起。 若是杨凡在此，恐怕她又会被踢上好几脚才算解气。 在她的带领下，李沁已经被她拉到了几条街之外。 “我记得，一定是这边。” 妙仪环顾四周，咬牙指着东边，拉起李沁就走。 李沁宠你的看着她，加快脚步跟上妙仪。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身后却多出两道目光来。 一高一矮两名男子盯着离开的二人，相视一眼，高个子点点头，回身离去，矮个子则是追上前去。 就在高个子离去不久，王野出现在街头，右手扶住腰间的钢刀，一股肃杀气息散发出来，使得周围的百姓不敢靠近他，绕道走。 高个子男子并没走多远，来到一处死胡同，跃上墙头，横跨过两条街道来到一处暗娼房间窗外。 轻叩窗户，窗内传来女子柔媚声音：“这么快就回来了。” 紧跟着，窗户打开，高个子闪身钻入房间，房间内并没有想象中风花雪月的场景，而是十分的儒雅，房间内的摆设简洁，而那悦耳声音的主人身材婀娜，正提着暖炉站在桌前外头盯着他。 桌前，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背对着高个子坐着，沉默不语。 高个子的眼神没有在女人身上停留，更不敢看向男子一眼，低头轻声说道：“变化太大，还需要一些证据。” 啪啦，男子手中折扇合上，招手示意女人俯身。 片刻之后，女人站直了身子，挑眉望着高个子：“有一块玉佩，上面刻的有姓氏。” “小的明白。”高个子沉声答应，却没有起身，而是面露难色：“洛阳城内同姓的家族有七家……” “那块玉佩刀砍斧剁，不伤分毫，丢入火中焚烧一天一夜，也是入手温凉。” 女人回应一句，再次俯身到男子身边，等到男子交代完，她站直身子补充道：“切莫惊扰了她，若是她受了惊吓……” 话音停住，谁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 城外，王野面如寒霜，将铁锹扔在一旁，甩了甩酸痛的双手，转头看向身旁被捆成粽子一样的男子。 男子便是之前跟踪妙仪两人的矮个子。 “你是谁派来的？”王野轻声问道。 见对方的嘴巴被自己塞着一块破布，说不出话来，他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总归问也问不出来，以后有缘再见，记得在阎王爷面前美言我几句。” 说罢，他将男子丢进自己挖到坑里，拾起铁锹，一边埋土一边嘟囔：“人是真的老了，以前十几岁的时候，一夜能挖十个坑，现在一个我都受不了……” 夜幕将至，昏暗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杨凡的房间内。 他站在阴暗角落，看不清表情， 王野跪在窗边，低头不语。 叶芸娘此时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你能够确认吗？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我都跑不了。” 杨凡的语气十分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王野点头，没有说话。 “王野，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杨凡走出阴影，眉头紧皱，一双深邃的眸子，隐隐透出些许凉薄。 “少爷，我没有害过你。” “我知道。” 杨凡抬手示意他不用往下说，深吸一口气，叹道：“沁儿不会招惹上这些人，去看看是不是因为妙仪，毕竟之前的刺杀袁峰的事情还没个结果。” “知道了。” 王野起身翻窗离开。 …… 次日天明，杨凡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一脸幽怨的看着早早就起床的叶芸娘，“娘子，说好了我们比试比试拳脚，怎么昨晚你睡得这么熟。” 叶芸娘俏脸微红，辩解道：“这，我不知道，相公，昨晚我进门之后就觉得十分困倦。” “好啦，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走吧，今天我们去见见我们的大贵人。” “谁啊？” “杨安兄弟俩！” 此话一出，叶芸娘如雷灌顶，张大嘴巴，半晌才缓过神来，连声问道：“相公，他不是我们的敌人吗？” “是啊！” 杨凡洗漱完毕后，套上自己地狐嗉大裘，抖了抖身子，露出一抹奸笑：“以后还是敌人，不过他是不希望我死的敌人，路上再给你解释吧。” 说罢，他招呼着妙仪准备出门。 “王野呢？” “我让他回了杨庄一趟。” 面对这个解释，叶芸娘也没有细想，为何带上妙仪，她也没考虑，毕竟杨凡走哪儿都喜欢带上妙仪，这是杨家上下谁都知道的。 不过半个时辰，马车停下，门口的门童连忙去通报自家少爷。 “杨兄，怎么不派人事先说一声，你看我这！” 人未至，声先到，杨安一身白色衣衫，披着一件单薄的袍子走出门来，瞧见杨凡后喜眉笑眼，像是多年未见的亲兄弟，拉着杨凡就往里屋走。 “少爷，正堂的炉火烧起来了。”一名下人快步跑来，递过来一件兽皮大裘。 杨安摆摆手，正颜道：“杨兄是自家人，去把我房间的火烧的旺一些。” 说罢，他拉着杨凡就往里走，瞧见杨凡站着不动，他愣了愣，转头看着杨凡身后的叶芸娘与妙仪，他一拍脑门：“看我这脑子，弟媳还在，我给忘了，行，你们先去正堂等我！” 紧跟着，他又吩咐下人：“去，正堂的火烧的旺一些，把我那上好的茶叶拿出来，我兄弟爱喝茶水。” 正堂内，杨凡面无表情，妙仪在旁边吃着糕点，叶芸娘则是满面愁容。 “相公，他莫不是真的已经变好了？”思来想去，叶芸娘低声询问。 杨凡语气平静：“若是如此，最好不过，就当做我多花几万两银子，找了个帮手。” “相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接着，杨安走进正堂，拉着杨凡坐到一边，大笑不止：“杨兄，我可是听说了，你把那陈丰给气的晕厥过去，差点儿没救回来，你可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有多么高兴？太妙了，太绝了！” “你能借我点儿钱吗？”欢快的语气中，杨凡突然咧嘴一笑，甩出一句让两人都处于尴尬中的话。 第151章 最担心的人 欢快的气愤戛然而止。 杨凡低头盯着眼前的火炉，叶芸娘红着脸转头看向窗外，妙仪还在往嘴里塞糕点。 杨安则是咽了咽口水，试探了好几次要去端茶，想要送客。 “嗝~” 突然，响亮的饱嗝声传出。 几人同事浑身一震，转头看向妙仪，后者捂着嘴看着窗外，故作镇定道：“怎么回事？打雷了吗？” 杨安嘴角抽了抽，不是大家闺秀吗？怎么能在大庭广众的吃到打饱嗝儿？ 杨凡侧身挡住他的目光，干笑道：“言归正传，这件事情，你看能出多少。” 我都还没答应借！ 杨安脸上闪过烦躁，笑道：“杨兄你也知道，前两天我捐了不少银子，家中的现银真的……不多了。” “二十万两，我只要二十万两。” “什么？” 听到这个数字，杨安拍桌而起，怒容一闪即逝，他又坐下身子：“我没有这么多钱，之前拿出的善银已经是我的全部。” “你我同祖同宗，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说一些没用的话，不行的话，你给我做个保人，我去借二十万。” “更不可能！” 杨安连连摆手，随即疑惑道：“杨兄还缺钱吗？兽炭如今生意做得红火，就连一些官员都因为那几只猴子疯狂，愿意花费百两白银买上一块上好的，杨兄这么说话，让我很难相信。” 杨凡叹了口气，一脸惆怅：“这段时间不是在修路，你以为我们商帮的人捐出来的钱够吗？无非就是抛砖引玉，其他一些虎视眈眈对大家族听闻我们捐出的数额，无不是满心怒意，这些怒火朝谁发？只能是我。” “钱是越来越多，花销也越来越多，上下打点，任命督官，这些杂事让婶娘焦头烂额，你没见今天连跟我形影不离的王野都没来嘛？都打发出去忙了，唉……” 杨安微微皱眉，捏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 仅凭这两三句话，他可不相信杨凡遇上了难以解决的麻烦。 “你不明白，等过几年你坐上商帮帮主的位置，你就懂得什么叫日短心长。” 此话一出，杨安讥笑道：“杨兄此言过分了些，自商帮建立，依附商家众多，每个人都认定你们弘农杨家是领头羊，现在杨兄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暗示我不仁义？” “哪儿的话。”杨凡看似随意的摆摆手，解释道：“我以后又不是天天待在家里，这几天的事儿要不是沈大人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再往后啊，我有幸榜上有名，婶娘自然也会退位，你说，除了杨家，交给谁合适？” 说罢，杨凡歪头挑眉，漫不经心的说着。 “杨兄，以后如何，我说不准，你也说不准，不过以杨兄的学识头脑，名列前茅不是问题。”杨安将茶杯放在桌上，手指按着杯口来回画圈：“钱，我是真的没有，保人，我也不会做，不是不能做，而是家父严令禁止我兄弟二人给别人作保人。” “好，那就不打扰了。” “等等。” 见杨凡如此干脆的离开，杨安起身叫住他。 接着，杨安低头沉思片刻，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凭贴递过去：“杨兄，这是这些年我攒下来的七万两银子，你先拿去用吧，之前的恩怨，也就不要再记恨，管家，送客。” 三人被送出门，杨凡脸上的轻松烟消云散。 “相公，杨安现在应当是要帮我们了。”叶芸娘喃喃一句。 杨凡点头，拉着她与妙仪上了马车，摇头叹息：“不是他想帮，而是非帮不可，你看我说了这么久，只有把沈从一抛出来他才答应借钱。” “那还是要提防他吗？” “提防是应该的，明日我会在商帮内增设三个职位，以堂口为名，将各个商家相互牵制，再增设一处堂口，专门养一些保护商队的人……此事明日再说吧。”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少爷今天专门跑一趟。” 妙仪吧唧两下嘴，从袖兜里摸出来两块糕点塞到嘴里。 叶芸娘在一旁小声教训着不要把吃的放在口袋里，杨凡撩开帘幕望着外面，像是在自言自语：“不来不行啊，商帮内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杨安兄弟二人，杨安心狠手辣心思缜密，我看不透，杨飞事事听他哥哥的，不会乱来，是他的心腹帮手。” “陈丰不用担心了吗？”叶芸娘一只手捏着妙仪的脸，让她把嘴里弄脏的糕点吐到自己另一只手上，疑惑道：“按理来说陈丰不是最应该注意的吗？” “他？” 杨凡嗤笑道：“老匹夫而已，不足为据，若不是他们祖上积德，为他投资了这么多产业，他现在早就把家底败光了，上一次若是换做杨安来组织人要钱，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解决。” “可现在杨安借给相公七万两银子，又不插手任何商帮的事情，事事听着相公的安排。”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不争，乃大争。” 说着说着，杨凡顿感心乱如麻，想到杨安将是一个大隐患，如今又没办法处理，焦灼难耐。 叶芸娘好不容易把妙仪嘴里的抠了出来，拿手帕将她的嘴擦干净，又升起一股疑惑：“对了，相公为什么要找他借钱啊，我之前一直想问来着。” “借什么钱，又不用还，我可没有借钱，我借的时候他没答应，这七万两是他自己给我的。” 杨凡手撑着下巴，感慨万千：“芸娘啊，你说是不是没见过就不会想了？” “什么？” “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这样，整天的跟人勾心斗角，什么都要想着，大事小事都要放在心里，稍有不慎不是灭门之灾，就是家破人散。” “做生意不都是这样的，郑方郑老爷不就挺好的，待在杨庄，说什么也不出去，整日也就欺负一下隔壁村子的那几个寡妇。” 杨凡没再应声，他听得出来叶芸娘是在说男子汉要有抱负。 马车缓缓前行，也许是叶芸娘的肩头太舒服，他将脑袋靠在叶芸娘的肩膀上，眯着眼睛睡着了。 “少爷太累了？”妙仪望着少爷皱眉问向叶芸娘，因为昨晚是叶芸娘在少爷房间。 叶芸娘抬手轻轻地敲了下她的额头，佯怒道：“你也要叫相公，整天想一些什么呢？上次教你的字都还记得吗？” 第152章 惊世堂 夜深，寒风凛冽。 杨凡呆站在院中，迎着寒风思考。 夜幕中，王野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 “卧槽。” 突然出现的王野吓的杨凡差点儿叫妈。 “少爷恕罪。” 王野赶忙道歉，心中却不禁嘀咕起来，装模作样的玩儿深沉，结果还被我吓一跳。 平复心情后，杨凡转身坐在石凳上，问道：“是不是妙仪惹的祸事？” “没有头绪，但我可以肯定，不是。” 王野眉头紧皱，将自己这两天走访的结果说了一遍。 朝散大夫袁峰被刺杀一案不是没结果，而是被袁峰借此机会甩到对手头上，一举拉下两名官员，所以刺客一事已经没人在追查。 并且，妙仪的身份虽然不明，但妙仪的一身功夫王野早就开始暗中观察，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江湖人士，内功心法以及各种招式杂乱不堪，并没有系统的武学。 “她能练就这样的功夫，属实不易。” 说到这里，王野不禁感叹一句，自己经历了系统的武学传授，竟然还比不过别人的自学成才。 果然，天才永远是天才。 “行了，回去睡觉吧，这两天有事没事去一趟你埋人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儿线索。” 说着话，杨凡就要进屋，寒冷的风让他不住地打哆嗦。 王野低声说道：“少爷，难道……少奶奶……” 他欲言又止，毕竟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待在少爷身旁，对方又武艺高强，真出了什么岔子，他自裁一百遍都不够。 杨凡走向房间，懒洋洋的答道：“少奶奶就是能吃了些，没什么不好的，唯一能发生的就是提前要个孩子。” …… 翌日，杨凡一大早便叩响萧文姬的房门，请安过后便开始讲述自己要建设的三个堂口。 “三个堂口，监督商帮的流水账目、检查商帮商队每月来回的货物、定夺商队出行规格以及商队人马多少。” “大家轮班倒，每三个月轮回一次，将我们手中的权力分散开，如此一来，各自均衡各家的矛盾，让他们互相牵制，谁也不愿意招惹谁，毕竟惹到对方，下一次对方轮庄的时候自己不好做事。” “再者而言 ，如果权力都集中在我们的手中，事事都要婶娘做主，到时候忙的不可开交不说，稍有差错就好落得责怪，引来其他人的不满。” 讲完自己地想法后，杨凡将写好的堂口的职责与规划交给萧文姬。 萧文姬接过来看都没看，便扔在一旁，轻声说道：“交给你去做吧，凡儿说的事情，婶娘怎么会不同意。” “婶娘，您先看看吧，这件事情凡儿不好做，还是婶娘去打发人通知下去才好，我另外，凡儿还想再增添一个堂口。” “还有？” “嗯，惊世堂，主要做的就是保护商队的车马。” 萧文姬眉头紧皱，突然觉得一直不愿意读书经商的杨凡野心很大。 能加入商帮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中的打手多的是，何须又在商帮内养一些闲人。 “凡儿，你可知道婶娘建设商帮之初，加入商帮的都是些什么人？”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城西的秦家到底有多少护院打手？” “七十八人。” …… 萧文姬见他知道的这么清楚，还在想惊世堂的事情，讶异道：“那你设置惊世堂有何作用？” “以后不允许商帮各自家族派出护院打手护送商帮的东西，惊世堂全由我们养家掌管，每年按照各家全年利润，百中取五，赚得越多我们拿的越多。” “凡儿，你觉得会有人同意吗？” 萧文姬面露难色，这就等同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别人掌控。 杨凡似乎早有预料，从怀中又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数字，他打开纸，指着上面说道：“并不是全部交给我们，而是各家各户每年都要挑选出三名进入惊世堂内，每次出行，必须每家都有一人随从。” “若是货物出现状况，谁来承担责任？”萧文姬饶有兴致的听着，时不时地发出疑问。 “货物出现问题，所有人共通承担，按照家族实力来平摊。” “有人账目造假，你如何分辨？” “这就有监督堂的人来掌控，问题就不在我们的身上。” …… 一连问出十几个问题，萧文姬愈发的觉得杨凡像是变了一个人，每次回答问题都会让她拍案叫绝。 当日傍晚，萧文姬便亲自召开集议，将杨凡的所有建议全都说了出来，赞同的人为多数，只有少数几家大家族不同意。 毕竟他们是完全有能力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 对此，杨凡表示并不强求，规定都是为了照顾多数商户，既然有实力，那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 等到集议结束，杨凡终于松了口气。 “三个堂口，监督的监督堂交给了杨安，检查账目的交给了张家，定每次出行的振远堂交给了陈家……相公，为什么要交给陈家？” 叶芸娘翻看着手中所有家主联合签名的规章 簿，满心疑惑：“陈丰一直都与我们作对，相公还将最重要的交给他。” “商帮每个月出去五支商队，里面的油水多着呢，张家的张文远又是个直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以后他要应对张文远，就没心思给我们添乱。” 杨凡放下纸笔，如释重负般活动了几下肩头，解释道：“至于监督堂为什么交给杨安，只是为了试试他。” 叶芸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惊世堂的六规十诫我写好了，一会儿拿给婶娘。” 说着话，杨凡将宣纸折好，交给叶芸娘。 后者接过纸张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问道：“相公，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疯老头？” “记得，她怎么了？” 杨凡眼底闪过慌乱，他自然知道是造纸的事情。 “他前段时间又去家里了，说是东西已经快要好了，让你回去一趟。”叶芸娘从袖兜里拿出一封信，信里一张白纸，什么都没写。 “妙啊……这触感，还有香气，应该是加了香料，这老头儿哪儿找的东西？” 杨凡接过纸张，大喜过望，忙拿起一张没用过的宣纸相互对比，赞叹道：“纹理清晰、洁白稠密……不对，他怎么按照宣纸在做？” 第153章 名噪一时 因杨凡从来没有断过给冯老的金钱资助，再加上冯老的四个小少年一心想要造出自己能用得上的纸，没承想竟然真的开花结果。 只是路还是走歪了，冯老估计也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朝着宣纸的方向一步步的走。 “质量看起来差不多，但是实际上相差很大。” 杨凡掂量着新纸，暗自敬佩冯老的坚持，之前若不是叶芸娘提过一次，他早就忘了冯老。 “但是要用来擦屁屁……还是太硬了许多，揭开一分为三就好了。” “相公在嘀咕什么？” 叶芸娘见杨凡自从拿到纸张就满屋子转悠，自言自语，担心他是不是被人恐吓了，询问道：“这纸到底有什么古怪？” “啊！没什么古怪。”眼望对方还想追问，杨凡赶忙转移话题，道：“这两天修路的事宜怎么样？” 叶芸娘皱皱眉，轻声答道：“井然有序，没想到不少百姓得知你带头捐善银的事，都跟着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七十多万两白银就前两天发出去了一些工钱，剩下的几乎都用在用具和请人方面。” 说到这里，她略加思索，补充道：“挖山遁地两方面，挖出来的石料以及伐木的木料……这是一笔很大油水，相公怎么不关注？” 闻言，杨凡转身看着她，皱眉道：“芸娘，你知不知道‘官’字上下两个口，在别的地方也是一样的？” “我派人看着这些油水，就会有人想尽办法偷工减料，或是应对我得检查，进度变慢倒还好说，就怕有人因财杀人，现在这样挺好，上面的为了受贿放纵下面，下面的人有油水捞疯狂的做事，百姓们也不会被压榨。” 看着叶芸娘不解的眼神，杨凡笑道：“因为我告诉师哥了，让他每三天去一趟，每七天做一次暗访，有他这样的大官偷偷摸摸的照顾百姓，任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动百姓分毫，并且……该发的钱，该给的好处，他们也一点儿不敢私吞，这种人啊，就是得有人管，要是我去，没这效果不说，还可能引发更多的祸事。” “好了，别说了，我们出去转转吧，这都家里忙了几天了。” …… 正是申时，街头上来往的人正多，其中不乏有衣着华丽，面容俊俏，身后跟着俏丽丫鬟的公子哥儿。 但最惹人注目的，当属于杨凡，雄姿英发。 他手拉着碧绿翠烟衫，步履轻盈，正四处张望的李沁。 身后则是肤若凝脂，娇媚无骨的叶芸娘手拉着脸蛋红润，嘴里正在嚼东西的妙仪。 郎才女貌。 当然，若没有杨凡，这三名俏佳人会吸引更多的目光。 “太好看了，要是能上去摸一把，这半辈子都没白活。” “你要是真的去了，估计你这半辈子真的白活了。” “你知不知道那是杨家的少爷？前段时间陈老板被气晕据说就是他做的。” …… 百姓们低声议论。 “你们在胡说……咳咳。” 妙仪听不下去，张嘴就要怼回去，结果话还没说完，一块牛肉便卡在嗓子里，咳嗽半天。 叶芸娘温柔的拍她的后背，笑骂道：“让你多嘴，相公都还没说什么。” 正说着，前方的杨凡忽然脚步一顿。 “相公？” 叶芸娘疑惑看向杨凡，却发现杨凡的正前方一名俊俏公子冲着杨凡深深作揖行礼。 这就是相公口中的燕子枫吗？ 她皱皱眉头，伸手将李沁牵到自己身边。 之前叶芸娘与他有过几次撞面，只不过都在晚上，又是匆匆忙忙的，并没有看清楚长相。 “燕公子行这么大的礼，在下可受不起。” 杨凡嘴上说着受不起，双手却背在身后。 燕子枫也不气恼，语气平和：“杨公子还是潇洒，这个紧要关头还敢上街。” “紧要关头？”杨凡撇撇嘴，慢吞吞的说道：“燕公子还是惜命，上个街都是紧要关头，这要是入个厕，岂不是要八百卫兵守着？” 说罢，杨凡不等他还嘴，拱手抱拳道：“就不打扰燕公子吐象牙了，这东西蛮贵的。” 接着，杨凡伸手拉着李沁，走向远处。 艾越在一旁气得不行，瞧见少爷没有生气，又只能忍着。 “你气什么？” 燕子枫回头瞥了他一眼，黑黝黝的眸子透出冷漠，吓的后者连忙作揖求饶：“小人不敢。” “由他去吧，没几天活头了。” 燕子枫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离去。 …… “少爷……”妙仪跟在后面，话未说出口，见叶芸娘正在看自己，连忙改口：“相公，今天怎么感觉燕子枫怪怪的，要不要让王野去看看啊。” “不必。” 杨凡吐出两个字，语气冷漠。 这是这么久以来，妙仪第一次被杨凡以这种语气对待。 她也怔了一下，皱皱眉头，心知杨凡可能在想事情，便不再说话。 叶芸娘忙学着杨凡拍拍她的脑袋，拉着她走向一处摊位，给她买些吃的。 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有得必有失。 现在商帮内部是稳定了，可断了这么多人的财路，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杨凡神态凝重，脚步愈发加快，李沁跟着小跑几步，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拉了一下杨凡。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说道：“没事，不要担心。” 李沁点点头，眼里充满信任。 等到叶芸娘等人追上来，杨凡借口不舒服，回到家中。 还没等走进宅院，杨凡就瞧见门口不少的礼品，大大小小的少说也有十几件。 “今天有贵客临门？” 杨凡面带疑惑，转头冲着妙仪说道：“你先跟芸娘回去，换件衣服，我去正堂看看。” 尤其叮嘱了瞄一眼要把嘴角沾着的酱汁洗干净后，他拉着李沁走向正堂。 “客气，小小心意，杨公子可是帮过老夫不少忙。” “大人喜爱凡儿是他的荣幸。” “哪儿的话，不必拘谨。” …… 隔得老远杨凡就听到正堂传来的爽朗笑声以及萧文姬的赔笑。 谁啊，这么大谱，难道是师哥？ 杨凡满腹狐疑，待到走进正堂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眼前站着的正是洛阳知县钱江，除了他，还有不良人张鑫以及几名衙役。 “凡儿，还不行礼。” 萧文姬见杨凡回来，连忙叫喊一句。 突然，杨凡皱了皱眉头，回头看向李沁。 第154章 神秘女子 “见过大人。” 杨凡赶忙行礼，随口应付钱江的客套话。 在萧文姬的暗示下，他疯狂夸赞钱江的‘英明领导’使得灾乱没有二次发生，并且拖他的‘洪福’让商帮现在趋于完善。 好容易见到钱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拉着李沁就要告退。 “慢着。”钱江也注意到了这个一直不说话的俏佳人，转头望向萧文姬，赞道：“啧啧，倾国倾城，贤侄好福气，夫人好福运。” 不等萧文姬要再回答，杨凡抢先一步说道：“大人，学生先行告退。” 说罢，他冲着萧文姬疯狂使眼色，后者虽然满心疑惑，但瞧见李沁面色不对，皱眉应道：“去吧。” 钱江见状也是愣了一下，以为李沁不喜嘈杂，也就没放在心上。 其实杨凡并不想离开，钱江虽然不是大腿，但他在洛阳城的影响力可不小，搭上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可刚刚进门的时候李沁拉着他的手明显用力许多，并且李沁的眼神在不断地偷偷打量张鑫等人。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找机会拉她离开。 直至回到房间，两人坐下身子，杨凡才心有不甘地叹了口气。 下一刻，他又愣在原地，之前一直站在李沁的前面，此时看到李沁的后背衣衫已经完全湿透，他不禁有些惊讶。 李沁常年在家不外出，见到杀气腾腾的不良人害怕是应该的，可不应该害怕到这种程度啊。 杨凡皱了皱眉，将李沁拉起来，后者魂不守舍的模样看起来尤为心疼。 “不要害怕，他是自己人，虽然之前坑过他，我也给了他不少钱，他不会为难我们。” 说着话，他将李沁轻轻地拉到怀中，抱在怀里。 李沁身材匀称，但并不高挑，相比于六尺身高的杨凡矮了一个头，抱在怀中正合适。 “不怕不怕。” 杨凡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处于恐惧中的人，只能像哄孩子一样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同时拍打她的后背，轻声呢喃。 约莫一刻钟过去，李沁终于缓过神来，眨巴几下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杨凡的怀中，小脸噌的一下红起来，连忙挣扎两下逃离杨凡的怀抱。 面对突然挣脱的李沁，杨凡竟然有股威胁少女的罪恶感。 “咳咳，你是害怕不良人吗？” 杨凡连忙转移话题。 李沁摇摇头。 “没事，不怕就行，张鑫这小子头脑简单，没啥城府，不用管。” 杨凡故作轻松的笑起来，并未打算深究。 “不……” 突然之间，一个夜莺般的声音响起，像极了呻吟，气短无力，却清晰悦耳。 杨凡登时站起身来，双目圆瞪，接连后退几步，眼底说不出的惊讶与恐惧。 房间里就他与李沁两人，李沁自小不会说话，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可刚刚的那声音这么清晰。 难道有鬼不成？ 他连续咽了好几次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走。” 下一刻，他猛地伸手将李沁抱起来，转身就要冲出这个诡异房间。 正在这时，李沁眉头紧皱，红唇微启，好像在尝试什么。 “你，是你说的？” 杨凡恍如晴天霹雳，缓缓将李沁放下来，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问道：“沁儿，刚刚是你发出的声音？” 李沁明亮的双眸同样充满疑惑，点点头，随即又张开嘴，尝试着说出什么。 只是试探好几次，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没事，是你就好。” 了解声音来源，杨凡欣喜若狂，连声安慰两句，接着，他张开嘴，试探性的教李沁说话：“我！我是杨凡。” “啊…嗯。” 李沁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秀眉紧蹙，努力的想要发出声音。 “不急，慢慢来，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郎中。” 尝试几次后，杨凡情绪振奋，窜出房间，恨不得双腿上长出翅膀来，拔腿就往郎中家跑。 …… 夜幕将至，杨凡被萧文姬叫过去训斥许久。 “钱大人为人正直，又受百姓爱戴，跟着他有何不好？” “明日带些东西去找钱大人赔罪，今日钱大人专程来找你，你却私自跑了出去。” 训斥归训斥，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 说了几句后，萧文姬画风一转，问道：“沁儿的嗓子如何了？” 杨凡脸上洋溢着兴奋：“大夫说喝点儿润嗓子的汤药就好了。” “那就好，下去吧。” 萧文姬挥挥手，见杨凡还站在原地不动，正要问他为何不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摇头道：“不该知道的不要问。” “她是我娘子，她的事情我不知道的话，那还不如立马写休书。” 杨凡也不退步，李沁的事情可不是小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之前李沁身上的玉牌一直让他怀疑李沁是赵郡李氏，可前几天有人跟踪，这个想法就不攻自破。 赵郡李氏乃是当今第二大门阀，怎么可能会有人敢窥视他们？ 派人跟踪无疑是自寻死路。 见杨凡态度坚定，萧文姬最终还是放弃，哀声叹道：“凡儿，你明天晚上再过来。” …… 回到房间内，李沁早已睡熟了，妙仪则是抱着李沁，左腿搭在李沁身上，睡姿优美。 王野不在家，杨凡也只能让妙仪暂时充当保卫的角色。 …… 次日天明，杨凡早早地起床就去找老周熬汤药。 自周铁锅厨艺娴熟之后，老周也学会了偷懒，每天早上都不起床。 没办法，杨凡只能拉着周铁锅，两人蹲在炉前熬药。 一碗汤药用文武火反复煎熬，等到药好了，已经天光大亮，杨凡端着汤药进房间，正好遇见李沁穿衣起床。 “疼。” 一个字从李沁的嘴里蹦出来，悦耳轻灵，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十年没张嘴说过话的人。 杨凡心知欲速则不达，装作没有听清楚，把药喂她喝下后，给她轻轻地按揉肩头。 “杨凡，死哪儿去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同样轻灵的声音。 杨凡皱皱眉头，叮嘱李沁叫醒妙仪后，走出房间。 小院正中，一名俏丽少女正叉腰站着，见到杨凡后，皱了皱眉，露出嫌弃的表情，老气横秋道：“怎么长成这副模样了，一看就是体虚。” 没等杨凡反问一句，少女又摆摆手，说道：“无所谓无所谓，反正还能生孩子。” 第155章 你是我的 “少爷别生气，气大伤身。” “快拉住少爷。” …… 刚睡醒的妙仪一出门就瞧见撸袖子要去打一名少女的景象，吓得她急忙叫喊两名下人过来。 “小王八羔子……” 杨凡瞪大了双目，只恨不得一脚踩在这少女的俏脸上：“年纪不大，嘴倒挺毒。” 说一个男人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不行！ 见杨凡气急败坏的模样，安思非但不怕，还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坏笑道：“看你这样就知道你一定有问题，不然不会这么生气。” “我去……” 闻听此言，杨凡恨不得现场脱裤子让她看看什么叫做真男人。 只可惜，还没等他破口大骂，萧文姬从隔壁院子走了过来。 “在吵什么？” 见到安思的瞬间，萧文姬阴沉的脸顿时喜笑颜开，“安思，你怎么过来了？你父亲呢？” “家父在宫里忙着呢，让我过来看看姐姐。” 安思咧嘴露出两颗虎牙，从斜挎的小箱子里拿出来几瓶药递过去：“父亲说每次吃一粒，再配上一些简单的补药就好了。” “好。” 萧文姬拿过药看也没看便交给随身的小丫鬟，随即拉过安思上下看了好几遍，欣喜道：“都长这么大了，有两三年都没见面了吧。” “三年多了！嘿嘿。” “越长越白净，真好看，水灵得很呐。” …… 说着话，萧文姬拉着安思便走向隔壁小院。 “她是安思姐姐？” 妙仪看着离去的二人，怔了怔，像是想起来什么，竟然直接松开杨凡的手，跟着追了过去。 …… 半个时辰后，正堂内，所有人都围着安思转圈，嘴里不停的夸赞她。 安思也不客气，笑眯眯的挨个儿回应。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只有杨凡拉着脸坐在门口，歪头看着屋中兴奋的几人，摇头苦笑。 安思是杨凡父亲好友安义的女儿，继承了安义的绝世医术。 在她小时候，安义经常外出，所以杨凡就成了她的玩伴。 说是玩伴，倒不如说是小白鼠，整日调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给杨凡吃，还让杨凡非要说清楚哪里不舒服。 “唉……现世报。” 杨凡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 只是眼前的俏佳人，肤若凝脂，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跟以前那个黑瘦的小挨个儿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还生气啊，气什么？” 这时，安思来到杨凡身旁，伸手一拍杨凡的脑门，趁着杨凡惊讶的一瞬间，从兜里摸出来一粒药丸丢进杨凡的嘴里，接着，作势就要一脚踢过去。 惊讶之余，杨凡着急说话，下意识的将嘴里的药丸咽了进去，“你有毛病啊！” “行了，吃了药就好了，我听婶娘说你最近很忙，这是补身体的。”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杨凡怎么称呼萧文姬，她也会跟着叫。 “你不会直接说？”杨凡咳了几声，小拇指大小的药丸噎的喉咙生疼。 “我怕你又说我下药害你。” “你那是害我？你以前给我吃泻药，害得我拉的三天下不了床！” 听到这句话，安思咧开嘴，嫌弃道：“咦……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拿自己小时候的丑事说，丢人哦。” 说罢，她还做出羞羞脸的手势：“要是被人知道这几天风头无两的杨公子是这样的，估计没人愿意再跟你来往。” “够了，有完没完。” 杨凡气的满面涨红，最终用力的吼出来一句话，转身回房。 面对安思，他是真正的明巴了什么叫做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最后气人还气不过。 回房后，杨凡想到小时候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时候，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当年就下手这么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 嘶，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她就是个神经病。 一念至此，杨凡认真的点点头，从内心深处赞同自己的想法。 吱呀……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安思从门外探出头来，见杨凡气的面色发青，笑眯眯的说道：“还生气呢，真是没用，姐姐来哄你来啦。” 说罢，她推门走进来，伸手就要去抱杨凡。 她比杨凡大月份，小时候女生又比男生发育的快，所以自小杨凡就打不过她。 见杨凡不回应，她捂着嘴笑，凑上前来，问道：“怎么不开心了？现在还想不想吃姐姐的白面馒头了？” “你，胡扯！小时候不懂事而已。”杨凡顿时面色羞红。 小时候本身就开蒙的晚。 更何况…… 小时候他根本就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啊！ 他来到杨凡的体内时，安思已经离开了。 现在觉得恐怖只是因为安思曾经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 “这样吧，姐姐有个法子哄你。” 说罢，安思突然转身跑向门外。 不过片刻，她跑了回来，一身碧羽罗裙，相比于之前的装扮，这一身倒是清凉了不少。 “不怕冷吗？我可没升炭火。”杨凡白了她一眼，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哼哧一声。 轻衫罗裙比较暴露，一般都是青楼女子或是歌姬穿的。 “是啊，我之前可听说你喜欢去醉春楼，我这还是特地照着醉春楼的花魁穿的做的。” “我真是要被你气晕了。” 见她油盐不进，根本就不听自己说话，杨凡只觉得天旋地转。 不对，我怎么会晕？ 待到杨凡反应过来时，四肢已经不听使唤了。 “啊。” 他猛地张嘴，竟然连声音也发不过来。 “不能动了吧。” 安思抿嘴一笑，伸手拍拍杨凡的肩头，满意道：“竟让我还长高了一个头。” 说罢，她点了一下杨凡的下巴，后者顿时感到嘴巴轻松了很多，连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 安思的脸上突然浮现一层红晕，紧跟着，她俯身凑到杨凡身前，常年混迹在医馆令她的身上充斥着药材的清香。 “我还能干什么，杨凡，你不记得你以前怎么跟我说的了？” 杨凡果断的点点头，认认真真的说道：“你说的太夸张了，不是不记得，是我根本忘记了我以前说过啥了，你搞清楚，童言无忌，以前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不就好了，都这么打的人了。” 杨凡忙不迭的解释着，生怕安思一时兴起又给自己喂几粒泻药。 第156章 真正男子汉 佛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凡事有因果，万事有轮回。 杨凡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些话，非要信，也会选择道教的五道轮回，我命在我，不属天地。 当然，还有一句话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见安思越靠越近，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忽然发现四肢的酸麻已经退去，变得僵硬，根本无法挪动身子。 “害怕了？” 安思靠近他，葱白细嫩的手指点在杨凡的脸上，轻轻往下滑动，直到下巴，用力往上一挑。 “姐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度尽波劫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杨凡咽了咽口水，眼张失落：“别，别过来了，你我青梅竹马，不是，我拿你就当我亲哥哥一样，咱们兄弟一场，再说了，我也没惹过你啊。” 心里的恐惧愈发的加深，他只恨自己少长了一张嘴。 安思置若罔闻，脚下一顿，正好停在杨凡眼前几寸远。 杨凡坐在凳子上，浑身僵硬，安思站在他深浅，无助的双眼都是被一片雪白填满。 也不知道是药香还是少女体香过于浓烈，几次深呼吸，他顿时觉得头昏脑涨，双目充血，心痒难挠。 咕嘟。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咯咯咯。” 见他面红耳赤的模样，安思捂嘴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弯腰凑到他耳边，朱唇微启，气息飘忽：“原来……你也会脸红。” 幽香氤氲袭来，杨凡不受控制的深吸一口气，吧唧两下嘴：“你，你往后点儿。” 本来两人相隔的就很近，安思此时又弯着腰，一抹春光被杨凡尽收眼底。 这要是放在平时，杨凡定要站起身子看清楚些。 可惜，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更何况这只母老虎是从小欺负他长大的。 此话一出，安思非但不往后退，反而更往前凑了一些。 波涛汹涌。 一双明月贴胸前，紫晶葡萄碧玉圆。 嫩如羊脂，还有香气，杨凡终究是理智没能战胜欲望，张嘴就要往前咬过去。 吭！ “我的牙……” 一口咬空，杨凡顿时觉得牙床都在震动，脑瓜子嗡嗡作响。 “登徒子。” 安思躲开身子，笑骂一句，手却没闲着，轻轻地搭在杨凡的肩头上，嗲声嗲气的说：“你不记得你以前跟我在杨庄的小湖边说的？你说你要娶我，还记得吗？” 闻听此言，杨凡小腹燃起的邪火顿时熄灭。 他怎么不记得？ 事情就发生在他穿越来的前一段时间。 那天深夜，乌云漫步，当时还黑瘦的安思将他五花大绑，喂他吃了几粒自制的‘补药’，将他提到湖边‘浓情蜜意’。 生死关头，别说是让他许诺娶安思，就是让他改口叫奶奶他都不敢拒绝。 “忘了吗？”安思右手环过杨凡的脖子，指甲在他的皮肤上轻柔触碰，没几下杨凡边呼吸急促，面色涨红。 “够了！” 终于，杨凡再也忍不住了，张嘴大声呵斥道：“你是青楼改行的吧！” “说我吗？”安思故作委屈，撇着嘴装聋作哑道：“我可不明白说的什么意思，是我太过分了吗？” “还不过分？大姐，你是女人啊！你没事儿老折磨我干什么？你自己出去找个男人不行吗？” “你自己不也是个登徒子，是不是刚刚还想过今晚让我来侍寝？” “胡说八道，我是正人君子。” 被一语点破内心深处，杨凡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恼羞成怒，喝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见他怒火中烧，安思依然没有害怕，轻挑眉头，坏笑道：“可是药效早就过了哦~你早就能动了。” “我……” 此言一出，杨凡僵硬的身子立马可以活动，一股羞愧涌上心头，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这是不敢乱动，怕辱了你的清白，嗯，就是这样。” “是吗？”安思闻言又要凑上前来，想要靠到杨凡的怀中。 见她又来这一套，杨凡一把按住她的肩头，冷声说道：“够了！不要逼我……” “闹够了吗？”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杨凡此时就差哭出来，他僵硬的转过头，眼前站着的果然是叶芸娘。 “姐，他一直都是这样吗？动手动脚。” 安思若无其事的拨开杨凡的手，转身走到叶芸娘身旁，挽着她的手笑道：“有没有要个孩子？” 叶芸娘佯怒道：“天天想的什么？有这些时间先想着嫁人。” “嫁给杨凡不就好了，倒时候大家天天在一起，不过他就是好色了一些。” “他啊。” 叶芸娘抿嘴偷笑，侧目看向杨凡，毫不掩饰道：“他就是登徒子，知不知道西院的新罗婢，她叫雪夕，刚被相公带回来，相公就骗她脱衣服……” 说着话，两人渐渐远去。 屋中，杨凡愣在原地，颤抖的手缓缓抬起，指向她们离去的方向，憋了半天才吼出来四个字：“狐鼠之徒！” …… 夜半时分，杨凡闷坐在房间内。 今天一整天，只要有安思在的地方，他都是躲着走，就连午饭晚饭都是跟着老周一起在厨房里随便对付一下。 叶芸娘端着一杯清茶推门进来，见杨凡愁眉苦脸的模样，嫣然一笑：“相公，安思就是这个性子，你不要怪她。” “没有，我哪儿敢啊！” 杨凡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故意不看叶芸娘：“今天你竟然帮着她说话，还把我的丑事说出来，我都解释好多遍了，那是一个误会。” 叶芸娘轻笑不语，把茶放在桌上，转身去收拾床铺。 片刻过后，她突然回过头来看向杨凡：“相公也很喜欢安思吧。” “啥？” 杨凡一口茶呛在嗓子里，干咳好几遍，终于缓过劲儿来，连连摆手：“得了得了，你饶了我吧。” “我看得出来，安思也很喜欢相公，今天我们聊了很久，她从回去后就开始钻研医术，每天去给她说亲的踏破了门槛，她都说自己有了心上人。” 说着话，叶芸娘坐在杨凡身旁，若有所思道：“我想，这个心上人应该就是相公了。” “你把我看得太好了，你相公还没这个本事，是个人都喜欢我，那别人还活不活了？” “相公喜欢也不说，可是没有大丈夫风范哦~” “大丈夫？” 一听这话，杨凡撸袖子一把将叶芸娘抱起来，桀桀一笑：“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男子汉！” 第157章 老色批王玄策 关于女子红潮，所有男人都清楚。 婚前拦路虎，婚后救世主。 “我就不明白了，那怎么就猛虎下人，还能在婚后也把我拦住？” 杨凡坐在床边不住地感叹。 叶芸娘虽然听不懂他说的什么猛虎，但猜也猜得到说得是自己。 她低头略加思索后，悄声说道：“相公实在……我去叫妙仪或者沁儿过来。” “我又不是野猪拱白菜，非要……”杨凡回过头来，四目相对，他怔了怔。 月光下，叶芸娘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美目流盼，含辞未吐，一时间他竟然不知要说什么。 迟疑半晌，他伸手将叶芸娘搂在怀中，喃喃道：“睡觉吧，别吹了凉风。” “对了，莞儿去哪儿了？怎么一直不见她回来。” “跟着商帮的车马走了，她说学识渊博就得见多识广，她想见见大山大河。” “她一个人走，怎么不告诉我。” “她怕相公担心，不让她去，我请了一行人保护她，相公放心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过片刻杨凡就陷入熟睡。 …… 与此同时，城内一处破杂院的地窖中。 一名青年浑身是血，被人捆着双手吊在房梁上。 砰。 阴影中突然丢出来一把凳子，不偏不倚的砸在青年的胸口上。 青年被打的在空中来回晃悠，却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只是嘴角有粘稠的献血滴答滴答的甩落在地上。 “大哥，这家伙嘴真硬。” 阴影中走出一名尖嘴猴腮的瘦个子男子。 在他身后跟着出来一名精壮汉子。 两人便是候二侯三两兄弟，整日在洛阳城内坑蒙拐骗，每次做事的金额也不大，官府是抓了放，放了抓，屡教不改。 侯二想着打了两天对方都一言不发，气上心头，冲着青年踹过去，他各自本身就大，一脚下去，青年在空中甩了半圈。 侯三见状，一双三角眼四下打量，最后停留在一把砍刀上。 他拾起砍刀直接夹在王玄策的脖子上，奸笑道：“不说，没事儿，等会儿我就把你的小兄弟一点儿一点儿的割下来，我们家大黄正好也能尝尝鲜。” “没，没钱……” 青年沙哑的嗓音仿佛沉寂几年不曾开口，黏稠的血块从他的嘴中掉出来几团。 “还嘴硬？好。”侯三甩掉手上的血块，用砍刀挑起青年的下巴。 昏暗的房间内，青年抬起头，露出面容，正是王玄策。 “我，真没有。”王玄策剧烈咳嗽几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嘴里的血喷了侯三一脸。 “你娘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侯三高举砍刀，作势就要砍下去。 这时，一旁看着的侯二拦住他，狞笑道：“既然他找死，那就给他个机会，出去把我的剔骨刀拿来，我要把他刮了。” 王玄策听而不闻，只是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两天前，他听说书香也跟杨凡在一起，便收拾东西准备去‘投奔’杨凡。 结果他刚出门就遇到了要饭的侯三，出于善心，他给了一两银子，侯三则顺势非要请他喝杯水，等他意识到水里下了迷药时，已经晚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被困在这地窖中。 那侯三侯二也有些见识，竟然知道将他的穴位封住，防止他挣脱。 侯三离开，侯二拍了拍王玄策沾满鲜血的胸口：“小子，我可是给过你机会。” “我，真没。”王玄策深吸几口气，仿佛恢复了些气力。 “你他吗骗鬼呢？”侯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眼见为实，老子亲眼见到你从柜坊拉出去白花花的银子，要的不多，也就一千两，你何必把命搭进去？” 说着话，他故意将拿起桌上的磨刀石，一手砍刀一手磨刀石，磨得刀刃嚯嚯响。 “你，真的，要杀了我？”王玄策吐出一口鲜血，呼吸似乎越来越顺畅。 侯二并没有察觉到异常，满脸横肉拧在一起：“既然兄弟不给钱，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清楚的听到绳子断裂的声音，紧跟着便是一股大力从他的胸口传来。 下一刻，他倒飞出去，直至彻底晕死，他始终都没有看清楚王玄策是如何挣脱的绳索。 解决了侯二，王玄策似乎已经用尽力气，挣扎着坐在凳子上喘息，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看着躺在地上的侯三，喃喃道：“我是真的没钱，你们应该去抓杨凡。” 吱呀…… 正在这时，地窖的门被人拉开，侯三拿着烛火往下爬，一边爬一边说：“大哥，剔骨刀放在哪儿了？我没找到啊。” 待到进入地窖，他转过身子的瞬间，面色瞬间苍白，五色无主。 摇曳的灯火照耀下，王玄策如同地狱袭来的恶鬼，满脸鲜血的站在他眼前。 “剔骨刀，我一会儿帮你找。” 伴着王玄策的声音落定，侯三最后感觉便是天旋地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地身体站在原地，脚下还有一汪水。 …… “啊！” 月至中天，杨凡刚躺下来便听到院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 下一刻，他横抱起叶芸娘，直奔妙仪的房间，此时妙仪也已经披上一身薄衫，准备出去查看。 “守着沁儿和芸娘。” 简单叮嘱一句后，杨凡示意闻声过来保护自己的黑皮与雪夕，转身离去。 院中，书香泪如雨下，怀抱着浑身是血王玄策，哭喊着：“还不快来人，都死了吗？你不要吓我，你怎么回事！” “你说话啊！王玄策，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西域吗？” “你起来啊。” 眼望着王玄策又呕出几口鲜血，书香声咽气堵，又往往滚下泪来，俯在王玄策的胸口上，全身抽搐。 暗淡的月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杨凡赶过来时，书香已经几近崩溃，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少爷。 “去找郎中。” 见到伤者竟然是王玄策，杨凡也慌了神，一把扯过黑皮，喝道：“他要不来，把他绑来。” “我，我恐怕是不行了，请原谅我。” 突然，王玄策双目圆瞪，一把将书香抱在怀中，这个动作似乎用尽他全身的力气，他一下又躺在地上。 待到书香凑到他眼前时，他问道：“你会原谅我吗？” 书香泣不成声，连连点头，下一刻，她面色一变，浑身一颤。 月光下，不远处的杨凡清楚地看到王玄策的右手狠狠地拍向书香的翘臀。 第158章 七宗五姓 一场闹剧结束，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王玄策，杨凡哭笑不得。 这小子大晚上的杀贼之后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报官，而是觉得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定会招来书香的心疼，就悄悄地潜入府内。 书香也确实是心疼了，也原谅了他的做法，无非就是照着他的胸口踢了几脚。 李郎中走进房间内，把几包药放在桌上，见杨凡摇头，以为他是担心王玄策，安慰道：“没事的，他身体很好，都是些皮肉伤，唯一的一处内伤，就是他的肋骨被打断几根。” 说着话，李郎中皱起眉头，疑惑道：“说来奇怪，王公子惹上了什么人？” “惹上了母老虎。” 杨凡听着李郎中的猜测，啼笑皆非。 这本身是个玩笑话，可李郎中就是笑不起来，沉默许久后，他感叹道：“实在可悲。” 正在这时，杨家下人杨充跑了过来，见杨凡真如大奶奶说的一般在安济坊内，热泪盈眶，连忙跑到杨凡的身旁行礼：“少爷，您快回去吧，大夫人说有贵客临门。” “钱江那小子又来了？” 杨凡挑了挑眉，示意杨充前方带路。 两人前脚离开，一名身着劲装，英气十足的男子走进安济坊。 李郎中见到此人并不惊讶，恭敬地行礼道：“江大人。” 来者名为江安，身居大理寺正，从五品下，掌管大理寺案件审核或出使其它地方复审案件，也可以说是大理寺内直接审案的最高级别人员。 江安面无表情，缓步走到床边，仔细打量几遍王玄策，皱眉道：“你可愿意入大理寺？” 王玄策没有动。 “好。” 江安自问自答一句，转身离开。 等到他离去，王玄策噌的一下坐起身子，连忙招呼李郎中给自己拿一件干净的衣服。 刚刚江安靠近他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强悍且霸道的杀意袭来，不是他装晕不想回答，是他真的不敢。 “这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有这样的杀气。” 王玄策换上衣衫，心有余悸的感叹。 他自认为在杀土匪，灭恶霸，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应该不会在害怕，没想到自己在江安面前连睁眼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 洛阳，杨家小院。 院外停着一辆马车，院内来往的下人忙的脚不沾地。 “快快快，要沉香，你在干什么！拿错了。” “你啊，说了要少爷藏起来的那些茶叶，找不到你不会用心找？快去。” “糕点要碧云阁的，你在搞什么，这种东西拿出去不是被人笑话。” 管家杨学站在小院中，来回的指点下人，忙的满头大汗。 这时，杨凡慢悠悠的从门外走进来，一脸疑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少爷，你可回来了，您快去换衣服，太原王氏来人了。” 杨学见到杨凡如同见到救星，拉着杨凡就要给他沐浴更衣。 “啊？你别推我，太原王氏来人干什么。” 杨凡还想要再追问几句，杨学已经交代了其他下人，转身离开了。 太原王氏乃是七宗五姓内的五姓之一。 开基与两汉之间，可以说是最早登上一流门阀士族的大牌家族，族中人才辈出，相比于当年的弘农杨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事情是杨凡从小就学的，五姓七宗在如今来说，能跟他们攀上关系简直就是打通了一条仕途，以后闭着眼睛也能往上爬。 只可惜，五姓七宗一直都喜好内部通婚，所以很少有人才外流的情况发生，外人也很难进入。 两刻钟后，杨凡在雪夕的伺候下换好衣衫，前往正堂。 正堂内，一名童颜鹤发的老者坐在北面，摆弄着左手拇指戴着一个扳指，对身旁一排排的赶过来伺候自己的下人毫不理会。 就连萧文姬也只是站在一旁。 “还没来吗？” 王旭咳嗽一声，低沉的声音蕴含着怒意。 “快来了，凡儿得知要见您老，受宠若惊，先去沐浴更衣了。” “要不要老夫再等他斋戒三天？” 闻言，王旭抬头看了眼萧文姬，浑浊的双眼透射出锐利的锋芒，全然不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 “婶娘。” 正在这时，杨凡走进正堂，清脆的声音平静平稳。 他的长相本就不差，此时又刚换上一身纯白色的衣衫，搭配上狐嗉大裘，看着意气风发，令人心生喜爱。 王旭扫了他一眼，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好看的皮多了去了。” 杨凡眉头一皱，尽管萧文姬在疯狂的给他使眼色，他还是回怼道：“松垮的肉我也见过不少。” 王旭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地扳指：“牙尖嘴利，早晚拔了你的一嘴牙。” 一听这话，萧文姬后脊梁升起一股冰凉。 杨凡自然看得出来这名老者一定是太原王家的掌权者。 只可惜，九年义务教育告诉他，家族垄断都是自寻死路，并不吃这一套。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说道：“老先生就不怕溅自己一身血吗？” 此言一出，王旭停下动作，缓缓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有赞赏，还有同情。 人才他这辈子煎过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根本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几个徒弟，当然，伴君如伴虎，有好下场的也没有几个人。 “凡儿，不得无礼，这位是王家家主，还不快过来跪拜。” 萧文姬瞅准两人都不说话的空挡，一口气说出一连串话，疯狂的示意杨凡不要胡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老先生德高望重，又爱才如子，我跪下去，岂不是驳了老先生的面子。” 杨凡望着坐直身子等着自己跪拜的王旭，稍加思索后，字正腔圆的说着 ：“不过老先生注重门面工作，小子跪下来也无妨。” 说罢，他掀开裙摆就准备跪下去，还没等他弯腰，王旭的阻止的声音传来：“慢。” 紧跟着，王旭大笑起来，左手拍桌。 太原王氏，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没有搞清楚来者的目的，杨凡也不敢贸然跪拜，若是对他不利，传出去是他与王家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就不好收场。 接连笑了好一会儿，王旭终于恢复平静，问道：“你平时就是这样吗？” 第159章 城外死尸 弘农杨氏若不是在玄武门之变站错了队，如今恐怕也是五姓七宗之一。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任何能够重来的机会。 一个没落的世家独苗，怎么会被当今如日中天的大家看上？ “你可知，老夫门下有多少门徒，如今在朝为官？” 王旭的声音愈发的沙哑，言外之意便是让杨凡拜入他的门下。 杨凡面色平静，躬身行礼：“承蒙厚爱，学生已入于夫子门下。” “就是那四门学的老先生？” “正是。” 王旭点点头，也不多说，起身就要离去。 房间内刚送来沉香、清茶以及糕点的一众下人守在门口，让出一条路。 “丢人现眼的东西，如此贱物，也好拿出来？” 王旭扫了眼茶点，回头绕有深意的看了眼萧文姬，后者忙欠身行礼赔罪。 很明显，在他眼中，沈从一、于夫子，不管是官居几品，都不入眼…… 直至王旭离开许久，萧文姬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问向杨凡：“凡儿，你最近惹上了什么人？” “没有。” 杨凡果断的摇摇头。 就算把陈丰算进来，那些小鱼小虾一样请不来王旭这样的人。 而燕子枫更不可能，王野曾经打听过，燕子枫与范阳卢氏有来往，应当是依附于他们。 萧文姬皱皱眉，沉思片刻后，叮嘱道：“关陇八大门阀与五姓七宗是不相容的士族，凡儿，你往后要小心一些，婶娘会帮你往上打点一些人。” 杨凡连忙行礼道谢，告退。 离开正堂，他并没有回房，而是找到管家杨充，命他拿来族谱。 转眼已至正午。 叶芸娘推开房门，见杨凡还在房间内翻看族谱，柔声劝道：“相公，该歇歇了。” 她绕到杨凡身后，轻轻的按捏杨凡的肩头。 “没道理啊。” 杨凡拍拍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着，双眼却紧盯着族谱，喃喃道：“杨家经玄武门之变，门内除了我，就剩下几家旁系杨姓，日后发扬杨家的重担我抗不起来，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找到我的头上来。” 还不是因为现在的相公风头无两。 叶芸娘心中想着，嘴上却没有多说，只是乖巧的为杨凡添茶。 “太原王氏……怎么会找到我头上？” 杨凡闭幕沉思，心绪乱如麻。 隋唐之后，大唐建立之初，关陇八大门阀出了不少的力，再加上门内人才辈出，所以到现在为止朝堂之内所有的大官要员全是八大门阀的人。 就是因为夺权吗？ 可他们为什么要找上我。 不多时，王野出现在门口，表情凝重。 “不要打扰我。” 未等他开口说话，杨凡举手打断他。 转眼过去一刻钟，叶芸娘俯身凑到杨凡耳边，轻声道：“相公，今天下午我要去见一个商户。” “你去见什么商户。”杨凡睁开眼，有些埋怨。 并不是埋怨叶芸娘，而是埋怨萧文姬，事事都要让叶芸娘跟着。 “婶娘也很累，能分点一下也好，这些年杨家都靠婶娘一个人在外面沉浮……” 话音未落，杨凡猛地坐起身子，眼中闪过精光。 对啊！ 杨家的带头人是萧文姬。 王家也需要一个代言人，五姓七宗同样需要！ “我明白了！”杨凡惊呼一声，一把将叶芸娘抱在怀里，冲着她的红唇狠狠地咬下去。 “相公！” 这时，叶芸娘一把捂住嘴，眼神示意房间内的王野还在。 “明白，你先忙你的。” 杨凡刚想明白王旭为何到此，下一刻，他脸上的喜悦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愁闷。 虽然我杨家也曾是五姓七宗之一，可现如今来看，我去当那个抛头露面的傀儡，不就是找死吗？ “你顺便帮我告诉婶娘，哪个王家的东西什么都不要碰，明天我还有用。” “我知道了。” 等到叶芸娘离开，王野见杨凡愁眉锁眼，竟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说吧，等我求你说嘛？” “不敢。” 王野木讷的摇头，面色犹豫。 杨凡见他迟疑不决，不免皱起眉头，问道：“是什么大人物要对付我？” 毕竟刚刚送走王旭，他不得不思考是不是真惹上了什么人。 “少爷，那具死尸，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人去看过，我顺着那名乞丐模样的人找到了一个地方……” “哪儿？” “吏部侍郎家。” 孟良？ 这老混账要干什么？ 沉思片刻后，杨凡追问道：“你确认没有看错吗？孟良前段时间不是回京了吗？” 这也是杨凡听沈从一说的，否则沈从一也不会无人可用，自己去监督修路的事情。 “没有看错，而且……我，我还发现一件事。” “快说。” “孟良家中的高手不止有十人，这些人，个个武艺高强，不在我之下。” 王野说着话，咽了咽口水，仿佛十分恐惧，补充道：“应该说，我完全不是对手。” “好了，我知道了。” “少爷要小心一些。” 王野退去，临走之前还是不放心，从腰后摸出一把匕首放在杨凡的书桌上。 透着寒光的匕首放在一叠写满‘仁义道德’的书籍上，显得如此扎眼。 “这两件事……希望没有关联。” 明明是午时，阳光正盛，杨凡却仿若置身冰窖中。 …… 傍晚时分，沈从一在于家正堂内来回打转，心中焦急万分。 “你在着急什么？” 于夫子缓缓地走入正堂。 一刻钟之前，沈从一派人去四门学请他回来，按照往日，就算是天大的急事，沈从一都会等到他上完课。 见到于夫子，沈从一也顾不得理解，拉着他坐在凳子上，郑重其事道：“丈人，您可听闻城外发现了一具尸体？那是御林军的人。” “那又如何?” 于夫子平静回应一具，突然面色微变，皱眉道：“十六卫的人？” 沈从一叹道：“是，是左金吾卫举荐的，现任百骑。” 百骑乃是从飞骑中精心挑选的善骑射者人，飞骑又是从大家大户中挑选的武艺高强，能文善武的人才，可见百骑有多强悍。 这样的人死了，任谁也承担不起罪责。 而如今，洛阳内有沈从一这样的大官，自然是免不了连坐。 于夫子皱起眉头，若是如此，那事情可就大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钱江的声音：“沈大人，救救我。” 第160章 暗涛汹涌 都说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要满门抄斩。 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长安城，皇城东宫立正殿。 李世民一身黄缂丝面儿白狐青白朝袍，外面没套褂子，腰间系金丝带，立于殿内，面色阴沉。 长孙无忌站在一旁，望着小太监使眼色，让他先退下。 小太监哪儿有这个胆量，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羽林军之名取自‘为国羽翼，如林之盛’，飞骑更为其佼佼者，如今却曝尸荒野，可笑！可笑。” 几声大笑，小太监抖得更加厉害。 “陛下，此事当交由大理寺。” 长孙无忌见这小太监还不退下，迟早要倒霉，便上前一步，挡在小太监身前，打躬作揖，而后手放在身后不断摆手，让小太监离开。 小太监连忙恭声告退。 “慢。”李世民一声传出，小太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接着，李世民抬手示意他起身，语气平和：“宣大理寺卿唐……” 他刚想起来前段时间大理寺卿唐临被自己派去岭南道。 话未说完，李世民眉头微皱，改口道：“宣大理寺卿长孙立进殿。” 小太监闻言如临大赦，忙起身告退。 殿内安静的可怕，李世民深邃的双眸停留在长孙无忌的身上。 长孙无忌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不躲避皇上的目光，与其对视。 沉默许久，李世民张张嘴，欲言又止，甩袖离去。 直至李世民离去许久，长孙无忌才长舒一口气，转身走出殿门，等待长孙立的到来。 半个时辰不到，他便瞧见长孙立大步快跑，冲向立正殿。 “大人。” 见到长孙无忌站在门口，长孙立脚步更快，来到对方身前，躬身行礼。 啪。 没承想，回答他的却是长孙无忌的一记耳光，接着便是一句斥责：“脚不点地，皇城之内容得下你这等心浮气躁的人？” 说罢，长孙无忌甩袖离去，长孙立却不敢停留细想，站在殿外等待着小太监进去禀报。 一刻钟过去，长孙立退出立正殿，后背衣衫早已湿透。 “此事，十日之内若是没有结果，数罪并罚，不可赦。” 李世民平淡的话音如同梦魇，一直绕在他的心头乱转，以至于他往回走时脚步虚浮，几次险些栽倒在地上。 直至出宫上了马车，他才松了口气。 虽说上任大理寺卿，在皇城办公，可他见到李世民的次数屈指可数。 “唉……看来还是得出去一趟了，大人那边还是等回来了再去拜谢吧。” 他虽然也姓长孙，但是与长孙无忌并不是同宗同门。 今天若不是长孙无忌率先等着他，给了他一耳光，光是在皇城内奔跑这件事情，估计他的官帽都保不住。 身为大理寺卿，天大的事也不能浮躁。 …… 洛阳城，杨家小院。 杨凡围着院中摆放的礼品来回踱步。 王家的礼品送来已经三天了，他这几天都在找机会把东西送回去，可王家的人不是闭门不见，就说是王旭不在家，让他改日再来。 东西是王旭亲自送来的，他也必须要亲自送还到王旭对手中才行。 “滚。” 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喊声炸响。 杨凡摸了摸耳朵，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书香。 这几天王玄策的伤势好转后就粘着杨凡。 应该说是粘着书香，赖在这里死活不愿意走，就连四门学的人来催他回去做功课他也不理。 “诶，杨兄，又在赏花？” 王玄策捂着脸来到小院，见到杨凡后，他又挤出笑脸凑上前来。 杨凡回头瞥了眼他脸上的五指印，笑道：“你有些骨气好不好？整天追着过去挨打。” “嘿嘿，香嘛，你稳稳，我现在脸上都是香味。” “滚。” 见他把脸凑过来，杨凡抬手就要打过去。 嬉笑过后，杨凡还是长叹一口气，望着礼品摇头道：“这些东西就是个定时炸弹，不能收，我还还不回去。” “既然王老爷子非要你收啊，你就收呗，往大了说你们都是一家人。” 王玄策皱皱眉，无法理解杨凡的做法。 像太原王氏这样的家族，别说是送东西出来，多少人想方设法的给他们送东西他们都不收。 “你知道个屁。”杨凡白了他一眼，突然怔住，问道：“你跟太原王家是什么关系？” “我们都姓王。” “废话。” “对了，这两天外面有件大事儿 ，你听说了吗？” 说到家族话题，王玄策眼底明显流露出落寞，随即他便转移话题，说起最近城内的事情。 这几天杨凡都在思考送东西回去，根本没注意过有什么大事，此刻见王玄策神秘兮兮的样子，他也来了兴趣：“说说看。” “飞骑暴毙，你不知道？” 王玄策见自己成功勾起杨凡的兴趣，故作高深的背起双手，认真说道：“就在前几天，羽林军内一名飞骑死在城外的荒郊，身上的财物并没有丢失，更可怕的是他死前手里一直握着自己的腰牌，明显是死前说出过自己的身份。 而且，杀他的人只用了一刀，若不是武学奇才，那就是熟人作案，能跟羽林军有关系的人，可不简单啊。” “敢动羽林军的人，疯了吧。” 杨凡诧异道，心里却浮现出王野的身影。 “何止如此。”王玄策眉头紧皱，仿佛自己亲自见到过当时的场景，“飞骑的死据说是惊动了圣上，连大理寺的人都招来了。” “洛阳不应当是河南府的人管吗？” “是啊，飞骑就算是圣上的亲兵，也没有官及五品，可见圣上多么重视这件事情，对了，听说大理寺卿长孙立今日到达洛阳，城里的大官小官都去了。” “到底是什么，这么大胆。” 杨凡皱了皱眉，又摆摆手，嘟囔道：“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看我还是先想办法还东西吧。” 王玄策则面色凝重，感慨道：“江湖乱道啊，杨兄，现如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波汹涌，你我都应当多加小心。” “我小心什么？”杨凡面露不解。 王玄策没有看他， 只是盯着地上摆放的礼品，若有所思道：“杨兄最近风头无两，王家又在这时候找上门来，我看啊，王家这次是吃定杨兄了。” 说罢，她转身又走向书香所在的小院，嘴里叫喊着：“书香，我想起来了一首词，我给你念。” 第161章 张崇暴毙 夜色朦胧，杨凡站在窗前，叹息不断。 王野站在房间正中央，语气平和：“少爷，我敢确定，那人一定不是飞骑。” “也就是说你是真的认识一些飞骑，或是见到过他们？” 杨凡反问一句。 之前他就怀疑王野是不是杀错了人，今天听到王玄策所说的事情，他更加坚信了这个想法。 而王野的身份现在愈发的神秘，让他有些心悸。 有些时候他甚至怀疑王野是不是李世民麾下的心腹，为的就是防止自己作乱。 王野依旧不卑不亢，平静道：“少爷，我真的没有杀错人，那人虽然功力不差，但绝不是能入飞骑的人。” “王野啊，我对你怎么样？” 杨凡叹息一声，忽然觉得自己想当地主的梦这么遥不可及。 原本只想着读书，考取功名，等到二十五六岁回家抱媳妇儿暖炕头，现在看来……似乎很难实现。 不怪他惹出这么多事情，只怪他的身份是弘农杨家的后人，本来就没有当地主的命。 王野不假思索的答道：“很好。” “嗯，要是有一天你要走，或者说是你要送我走，记得把芸娘她们照顾好……” 说着电影中的固定台词，杨凡突然有种身处片场的错觉，这些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真有这么一天，莫说是叶芸娘她们，恐怕连下人都不会有机会逃脱。 “下去吧。” 不等王野回答，杨凡挥手让他离开。 次日天明。 杨凡洗漱之后便叫来了王野，也不知道这家伙昨晚去干了什么，睡眼惺忪的站在杨凡身旁，一点儿精气神也没有。 “你昨天去偷人去了？大牙不是没有跟来嘛？” 面对杨凡的调侃，王野只是尴尬的挠挠脑袋，一直笑。 “走吧，咱们再去一趟王家，我就不信这东西还换不回去了。” 说罢，杨凡想了想，还是叫上叶芸娘，夫妻二人显得有诚意一些。 太原王氏乃是当今一流的名门士族，在很多地方都有房产，洛阳城也不例外。 宅院之大据说是七进七出，纵深七厅，位于城北的住宅区，落得清静。 “说起来是七进七出，我上次去过一次，大是大，最多也就是五进的宅院。” 杨凡坐在马车上念叨着自己在王家的情况。 “能在洛阳有五进的宅院已经很好了。” 叶芸娘轻声回应，杨家目前是商帮的领头羊，居住的地方也无非是三进。 “娘子说是就是。”杨凡咧嘴笑着回应，像是想到什么，问道：“走的时候我让你带上的那块玉佩，你带着了吗？” “嗯。” 叶芸娘从身边的一堆礼盒找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杨凡，疑惑道：“为什么要拿这么好的玉佩？” 这块玉佩名为水苍，雕刻成龙形，相传是两汉之前的玩意儿，价值连城，是杨凡花了不少功夫从一家商户手中拿到的。 “好吗？” 杨凡皱皱眉，苦笑道：“那天我去了一趟王家，见到了他们家的一名旁系女子，一个旁系女子，在家中无权无势，可你知道她戴的玉簪子是什么吗？墨玉簪子，价值万两。”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 两人在马车上闲聊几句后，马车忽然停下。 紧跟着，王野叩响马车，得到杨凡的应允后，他撩开帘幕探进来头，“少爷，到了，但是王家外面还有不少的马车，看起来应该是什么大人物过去了。” 杨凡面色微变，随即又点点头，说道：“去，今天就趁着有人过去，我们找机会把东西还回去。” 能进王家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想来王旭应当也会在家。 半个时辰之后，杨凡带着笑被一名门童送出门来。 “公子莫怪，老爷今天已经出门了，最近都不会回来。”门童拱手作揖，十分的礼貌。 杨凡则干笑着回应：“无妨，只是王家主送来的这些东西，实在不好收下。” “公子还是收下吧，老爷向来不喜别人拒绝，惹恼了老爷，恐怕……也不好。” 别看只是个门童，可是常年在王家做事，见得富贵人多了，说话时也趾高气昂的。 话已至此，杨凡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 等到出了街，他才拉下脸来，默默无言。 谁能想得到那一队马车都只是给王家送菜的？ 叶芸娘也是气极反笑，跟着杨凡在王家坐了半个时辰才被告知王旭不在家，这样的无礼。 “好了，不生气，这些士族都是这种脾气。” 杨凡见她气得不轻，拉起她的手小声劝道。 两人一路回到家中，没等杨凡屁股坐下来，门外又来了客人。 “还请杨公子跟我们走一趟。” 张鑫带着一群衙役闯进杨凡的房间，冷声喝道，仿佛是在宣泄自己上一次被对待的不公。 杨凡挑眉看着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难道杨公子已经糊涂到不认识自己了吗？” 张鑫冷笑一声，心道这次你算是落在我手上了，上次害得我被杖则五十，这回我看你怎么逃。 “所以你就这么闯进我的房间？”杨凡伸手拉过坐在对面的叶芸娘，淡然道：“今日我是没有午睡，若是我拉着芸娘躺在床上，你就这么闯进来……好吗？” “杨凡，我是奉命捉拿……” “捉拿什么？难道我是嫌犯不成？还是说你已经找到了我犯法的证据，准备抓我回去？钱大人让你来请我，还是让你来抓我的。” 不等他说完，杨凡接连反问几句，问的他哑口无言。 确实如此，钱江是让他来请杨凡去一趟衙门。 “不知道我师哥晓得有人这般无礼，会是什么做法。” 杨凡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张鑫面色一变，连连摆手：“误会一场，怎敢劳烦沈大人，今日只是钱大人命小人前来请……” “出去敲门！” “什么？” “听不清就等我师哥过来重新说给你听。” 面对面无表情的杨凡，张鑫咬的牙龈生疼，却不敢发作，只能带着一众衙役退出房间，恭敬地叩响房门，一字一句的说道：“杨公子，钱大人请您去一趟衙门。” “何事？” 杨凡也不让他进门，就这么冷冷的反问一句。 门外的张鑫咬的牙咯咯响，深呼吸好几次，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家公子张崇暴毙身亡，因其之前与杨公子有冲突，所以请您过去一趟。” 第162章 疯狂暗示 “福祸无门，唯人所召。” 杨凡坐在拍车上，把头伸窗口，看着跟在马车旁走路的张鑫，悠悠念叨着：“要是今天你客气点儿，就不用走着回去了。” 张鑫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事实确实如此，他没有反驳的理由。 不多时，马车停在衙门外。 杨凡在几名衙役的看守下走进衙门，因为来的地方无需担忧，也没带王野等人。 钱江此时正在后屋品茶，听到杨凡到来的消息，他站起身子迎接。 没办法，谁让杨凡是沈从一的师弟。 “大人。” 杨凡大模大样的走进后屋，略微拱手算作行礼。 他跟钱江也打过交道，知道对方不是拘泥于礼节的人。 钱江也不怪，回礼后坐下身子，问答：“三天前，正午时分你在何处？” “在家。” 杨凡沉声回应。 “何人可以作证？” “王家家主王旭，三天前正午，他在我家。” “呆了多久？” “约莫一个时辰。” …… 待到所有的问话结束，钱江见主簿将所有的事情都记录之后，令其退下。 “钱大人今天叫我来恐怕不止是这么简单吧。” 杨凡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摆放的清茶，心中打起拨浪鼓。 钱江为人正直，公事公办，可不是那种为了讨好别人，特地开后门的人，若真是为了调查自己，那一定不会在后屋。 被一语点破，钱江并没有觉得丢人，反而大笑道：“好，还是瞒不住你啊。” 杨凡心中咯噔一声，对方要是严肃点儿，他反而不怕了，怕就怕对方谈笑间说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杨凡啊，你知不知道张崇的父亲张义是大理寺的人？” 杨凡没有应声。 “大理寺当年可是追杀过一些不能提起的人。” 杨凡低下头，看不清表情，他找这些不能提起的人就只能是自己的父亲。 见状，钱江眯起眼眸，继续说道：“当年大理寺的人一路追杀他们直到杨庄一带，最后没了消息，据说那一战，他们死伤殆尽，大理寺的人也死了七十多人，其中就有张义的朋友……” 他旁若无人，昂昂然，低沉的声音仿佛在说书一般，绘声绘色的说起当年的那场战役。 杨凡怎么会不记得？ 他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杨家正在逃难，也就是因为他的惊慌，在死人堆里抬起头，暴露了身份，叶芸娘的父亲为了保护他才牺牲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始终无法面对叶芸娘。 只要是浓情蜜意的时刻，他的眼前就浮现出叶芸娘父亲惨死时的情景。 “所以，你明白我说的了？” 终于，钱江把所有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他饶有兴致的盯着杨凡，仿佛在期待什么。 沉默许久，杨凡缓缓地抬起头来，眼底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澜，语气平静：“钱大人今天讲了这么多，学生只明白了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言外之意，不用步步紧逼，自己不会做杀人的事情。 钱江见他误会了，补充道：“张崇一家人对你们……” “学生明白，但学生依然没有动过杀心，张崇的死一定有蹊跷。” “好，就等你说这句话。” 此话一出，钱江拍手称快，不等杨凡拒绝，当即命令门口守着的张鑫去把案件卷宗拿来。 “等等。” 杨凡想要制止张鑫时已经晚了，他侧目怒视钱江，愠怒道：“你让我去调查张崇的死因？他死一百次我都不会这么做，我巴不得开席请客。” 这些话确实是心里话，这么久以来张崇不断地给他惹麻烦，期间还想买凶杀人，杨凡要是还能原谅他，那简直是圣母心。 之所以没有报仇，不是他大度，而是没时间，如今张崇暴毙，是天大的好事。 钱江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暴怒，从怀中摸出来一封信交给杨凡，无奈道：“此事也是万不得已，张义早已打通了关系，若是不查出来，你一定会是替罪羊。” “难道你们都不管吗？”杨凡怒道。 “本官就是想管……”钱江说着，上下打量杨凡好几遍，问道：“怎么管？四门学内谁都知道你与张崇是死对头，你又豢养不少打手，朋友也是江湖中人，买凶杀人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 杨凡想要解释，突然发现自己怎么解释也是多余。 事实如此，他说破了大天，拿出来再多的证据也逃不过嫌疑人几个字，钱江能把他叫来已经是帮了他大忙。 “那你讲的故事想要说明什么？” 一念至此，杨凡突然有些不明白钱江刚刚的做法有何寓意。 “你留着回去慢慢琢磨吧，我先走了，长孙大人今晚要宴请所有官员，晚了可就不好了。” 钱江说着话甩袖离去，可见以他的性格也逃不过官场的应酬。 “嘁。” 钱江离去，杨凡打开信，正在看着的时候，听到一声轻响，转头看去，钱勇正神秘兮兮的躲在门外，冲着他招手。 “大人有何吩咐？” 杨凡走出门，被钱勇一把拉到门旁。 紧跟着，钱勇做出嘘声的手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杨凡，说道：“钱大人让我告诉你，看完书，小心些，有些话他不能说。” 说罢，她转身逃似的离去。 “这哥儿俩怎么都跟神经病一样。” 杨凡左手拿信，右手拿着书，眉头紧皱。 …… 等到拿到卷宗后，杨凡才在张鑫的护送下回家。 坐在马车上，他先是看完了张义写给钱江的一封信，除了命令之外，言辞中无不在暗示钱江不把他处死，钱江也会跟着倒霉。 对此，杨凡只是对着信啐了一口。 至于钱勇给他的书，上面则是记载了一些佳人才子的诗词，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只是他刚刚见到过太原王氏的家主，自然注意到这本书上全都是出自八柱国十二将军的族人。 很明显，这些人应当是盯上了杨凡，而钱江不敢直说。 “躲在家里都不敢说……难道还有人在监视我？” 一念至此，杨凡撩开帘幕，探头看着来往的百姓，看谁都像刺客。 回到家中，他这才打开卷宗，认真的翻看起来，他本想求助于张鑫，张鑫却直接回绝他，并且表示钱江命令过，所有衙门的人都不能再往后的时间与杨凡有来往。 第163章 程晓楼，那是我师弟 茫茫夜空，满天繁星。 偶有凉风袭来，星空下的树叶沙沙作响。 叶芸娘哄睡妙仪，拉门走出房间，心想着相公叮嘱的今夜不要去打扰他，心中烦闷的厉害。 “相公总是有做不完的事。” 她长叹一声，随即又走向李沁的房间。 这段时间李沁的药吃了不少，嗓子却不见好转，很多时候还是只能张嘴，发不出声音，偶然能说的时候，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路过杨凡的房间时，她脚步一顿，想着推开门相公会不会觉得惊喜，思来想去，还是放弃，转身离去。 穿过小院，她徒然听到剑鸣，月光下，王野正在院中舞剑，透着寒光的剑在月下画出一条条光影。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王野身形猛然一顿，收起长剑，回身见到是大少奶奶，连忙恭敬地行礼。 “好剑法。” 叶芸娘轻轻地拍拍手，满面笑意：“这么好的剑法，一定吃了不少苦。” “少奶奶谬赞，听人说起后，偶尔练练。” 王野拱手抱拳，站在原地。 “王野，不管你藏着多少，相公对你可一直像是家人。”叶芸娘笑意不减，向他腰间的佩剑睇了一眼，见怪不怪。 王野再次躬身行礼，解释道：“留一手总是好的。” “希望你别对相公留一手。” 叶芸娘嫣然一笑，转身离开，突然脚步一顿，转头问向王野：“你有没有听相公说起过，我随着婶娘去西域时，请过多少扈从？” “小人明白。” 王野忙半跪在地上。 这句话的的确确实在威胁王野，王野也十分清楚叶芸娘的意思，那就是自己认识的高手不计其数，并不差他一人，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他。 最毒还是妇人心。 …… 次日天明，杨凡从书桌上醒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便招呼着外面的下人进来收拾东西。 “相公急匆匆的要去哪儿？”叶芸娘闻声赶到房间，拿出手帕在杨凡的眼角擦了擦。 杨凡解释道：“去衙门，昨晚我想到了一点儿线索，要说给钱江听。” “还是先洗漱吧，换身衣服，总归是去见官家，太过随意不好。” 叶芸娘拉住要出门的杨凡，转身招来两名下人烧水。 见状，杨凡这才低头看了看，发现衣服上沾满了墨汁，干笑道：“还是娘子眼力好。” 叶芸娘轻笑不语，等到木桶搬过来，水烧好，她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木桶旁，温柔的为杨凡洗浴。 自杨凡与她成亲以来，杨凡都没有被她伺候着洗浴，这突然的转变让杨凡也有些羞涩。 平时能说会道，找着机会就要挑逗叶芸娘两句的他，此时此刻竟然憋不出半句话，面红耳赤的坐在桶中，由着叶芸娘给他清洗身子。 “昨晚，相公睡着之后，我近来看过卷宗。”突然，叶芸娘柔声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歉意。 “感觉怎么样？” 杨凡倒不在意这些，转头盯着她，兴致盎然。 四目相对，叶芸娘的俏脸更加红润，抿嘴轻笑，回忆道：“卷宗说张崇死在家中，家里有不少刑具，怀疑他曾经做过绑架或是凌辱之类的事情，我倒不这么认为。” “继续说。” “卷宗中说刑具经过很多次擦拭，我认为是他想要折磨谁，或是绑架谁准备的，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不敢，所以只能通过擦拭的方式来安抚自己的心思。” 杨凡皱皱眉，追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他没做过？或许只是擦得干净。” “卷宗中说了，刑具藏在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内也没有密道或是暗室，若是真的做过，肯定会有刑房之类的地方，可是并没有，而且，如果做过，他怎么会把腥臭的刑具放在自己房间？” “我们什么时候行房？” “相公不要胡闹。” 叶芸娘笑着拍了拍杨凡的肩头，继续说道：“卷宗中有一点让我特别的好奇，张崇死前应当是受过惊吓，但却被人一刀毙命……我觉得不对，相公说过，在四门学时他被你打过，后续找人专程学武，既然害怕，为什么不反抗？所以一定是他认识的人，或者说是足以让他恐惧，却不敢动手的人。” 听着叶芸娘的分析，杨凡不住地点头，前面几点他都想到过，唯独是最后一点，他确实从未注意到过。 果然还是女人更在意细节。 “相公，你想去说什么？”说完自己的想法，她突然对杨凡的想法产生兴趣。 杨凡也不隐瞒，笑道：“我想说的都被你说完了，不过经过你的提醒，我到时想到了……张崇想对付的人是谁才是关键。” “嗯？”叶芸娘凑到杨凡眼前，满眼好奇与期待：“相公的想法好奇特，这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了，他这种纨绔子弟，想要对付一般的人，肯定是再简单不过了，绑过来都不成问题，什么人能让他不敢动手？官阶比他爹大的人？” 见叶芸娘面露茫然，杨凡自问自答：“不会，再往高处，他也接触不到，所以问题就来了，什么人让他想对付，又不敢对付？” “难道是相公你？”叶芸娘诧异道。 “怎么可能？” 杨凡噌的一下从水中站起来，满脸愕然，他还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张崇想对付的对象，随即他又疑惑道：“不对啊！真的是我，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来对付我？还用等吗？” 原本他以为找到了线索，现在看来，线索又消失了。 张崇没理由会害怕自己、 当杨凡从沉思中惊醒时，他才注意到叶芸娘俏脸红润，双目呆滞的盯着正前方。 “我草！” 顺着叶芸娘的眼神低头看去，保护老大哥的方巾已经滑落，中门对狙也不过如此。 噗通，他连忙坐入水中，一张老脸红的厉害。 安静的房间，秃然升起一股朦胧，蒙住两人的视线，愈发的觉得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 杨凡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捧住叶芸娘的小脸，喃喃道：“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被杨凡触碰到的瞬间，叶芸娘浑身一颤，双目圆瞪，正欲说话，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紧跟着，王野的声音响起：“少爷，官府的人来了！” 第164章 这是我师弟 “少爷，我曾听别人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王野蹲在马车前室，撅着腚，一本正经的说着。 杨凡坐在马车内没有应声。 自己刚刚就差那么一点点，别说一个时辰，哪怕就是两刻钟，说不准自己就能跨过心里的坎儿，成功的帮助芸娘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可是……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多麻烦事。 杨凡越想越气，猛地撩开帷裳，抬起大脚就要踢向王野，发觉已经到了衙门口，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跟着来‘抓’杨凡的几名衙役小心翼翼的跟着杨凡身后进入衙门。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到还以为杨凡是哪儿来的大官。 …… 洛阳作为大唐第二大都邑，衙门的布局也比其他地方大得多，分审案时衙役、百姓所在的前院，审案的公堂以及后面几间供知县及一些临时官员居住的小院。 此时，后院小屋内。 钱江站在屋中，低头不语，房间正座上，孟良面色阴沉，冷冰冰的盯着他。 沉默良久，孟良语气阴冷：“此时还用得到查吗？张崇暴毙一事，杨凡便有最大的嫌疑，他怎么还在自家院中？” “下官以派人去抓他回来，协助查案。”钱江轻声回应，语气中充满无奈。 自皇上登基之后，允许五品之下官员、百姓为自己申诉翻案，他没必要如此逼迫杨凡，况且此事与杨凡的关系本身就不大，他也查过城南保长的记录，杨凡根本没有出城的路引。 “查案？本官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能让你钱江都要让他协助查案。” 孟良哼哧一声，对钱江的态度十分不满。 昨日清晨他收到张义的消息，紧赶慢赶回到洛阳，为的就是要直接审查杨凡，没想到钱江并没有抓他。 几番询问，钱江竟然直说此案有漏洞，不能随意抓捕。 真是糊涂。 孟良越看他越觉得他不懂世事，心中烦闷的厉害，明明只需要把杨凡抓回来，剩下的交由河南府审判即可。 “大人。” 这时，杨凡出现在门口，拱手行礼。 “杨凡，今日让你前来……” “大胆杨凡，还不认罪。” 不等钱江说明召他前来的用意，孟良便一声冷喝。 此话一出，杨凡皱眉，愕然道：“大人，草民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张崇之死，与你有莫大的关系，你还干啥自己无罪？” 孟良嘴上皮笑肉不笑道：“念你如今在四门学求学，招了罪行，免去皮肉之苦。” “草民无罪。” 杨凡毫不畏惧，态度凛然：“并且，草民发现张崇一案确有诡异之处，与草民并无关系，此案凶手另有其人。” 闻听此言，孟良仰天大笑，语气里充满嘲讽：“杨凡啊杨凡，你真以为自己是黄霸、赵广汉吗？在四门学内，你是学子，出了四门学，你便是一介草民，妄图查案？罪该万死。”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杨凡并无半点官职，孟良的话就是王法，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杨凡愣在原地，面无表情，眼底却闪过凶狠毒辣。 至少现在看得出来，孟良与张义的关系一定不简单，若是孟良单纯的记恨当日在四门学内的事情，那他也没那个本事登上吏部侍郎的位置。 “杨凡，招了吧，有何不对等到了河南府府尹再说。” 钱江见他不吱声，以为他怕了，看似劝，实则是在救他。 一般在衙门内，或是在其他地方，品阶高一些的官员，只要不是休息，都会有主簿之类的文吏随身。 杨凡闻声顺着钱江的眼神看去，衙门内的主簿正站在房间角落，见状，他当即拱手抱拳，看向一旁的文吏，恭声说道：“草民大冤，恳请大人招保长为草民做证，并且，草民发现此案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洪亮的声音响起，主簿抬头看了眼杨凡，又扫了眼脸色铁青的孟良，舔了舔笔尖，在册子上逐字逐句的将杨凡的话写下来。 见此一幕，孟良双目都快瞪出血来，死死的盯着主簿，未曾想主簿愣了愣，边写边念：“吏部侍郎以怒目侧视主簿。” “你！” 听到这话，孟良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指着主簿想要骂，却不敢张口。 谁都知道任职文吏的人都是铮铮铁骨的硬汉子，当年崔杼斩杀太史伯一家人都没能去掉‘弑君’两个字，他一个小小吏部侍郎，怎么有胆子说主簿半个不是。 “好，本官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传令，升堂，传洛阳城城南保长。” 一声令下，他甩袖离去，留下钱江与杨凡面面相觑。 升堂不是问题，主要是升堂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再大的官，到了洛阳衙门也只呢旁听。 …… 公堂上，一众衙役刚站好位置，门外便传来喧闹声。 孟良坐在一旁，盯着钱江，示意他赶快甩响惊堂木，如此一来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都要等着案子审完。 可钱江并不理会，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皱眉盯着门口。 下一刻，沈从一迈着大步绕过敲堂鼓，见衙役、知县都整整齐齐的在公堂上，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眼守门的两名衙役。 两人连忙行礼，其中一人解释道：“老爷还没有开堂。” “嗯……好，正好我有急事。” 沈从一点点头，大步流星的走向后屋，同时冲着在公堂上的钱江，后者忙点头应声，跟着跑向后面。 钱江离开，孟良自然不会待在公堂上，也跟着追过去，心道：“沈大人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张义托关系找到的他？” 一念至此，他倒放心了下来，要是有沈从一帮忙，杨凡肯定是难逃一死。 不多时，杨凡也从候堂的房间被叫到后屋，见到沈从一坐在正座，钱江与孟良两人都在一旁恭敬地站着，他拱手抱拳，道：“草民拜见沈大人。” 沈从一点点头，扫了眼孟良，问道：“何事升堂。” “大人，此人买凶杀人，草菅人命，罪该万死。”孟良张嘴便在杨凡的头上泼脏水。 这也不怪他，毕竟杨凡拜师的时候他已经去了长安，自然不知道杨凡跟沈从一的关系。 “孟大人……”钱江想要提醒，却被孟良狠狠地瞪了一眼，只能闭嘴。 沈从一皱皱眉，没说话。 接着，孟良继续说道：“此子犯下命案，拒不认罪，今日下官到此便是为此事而来，再次升堂，只为还百姓以公道。” “他是我师弟。” 第165章 三日期限 此话一出，房间内顿时寂静的可怕。 孟良更是冷汗直冒，不过片刻后背心已经湿透，冷风一吹，冻得他浑身颤抖。 不会这么巧吧。 他喘息未定，抬头却见到沈从一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正在这时，主簿抱着簿主匆匆赶来，他刚在后院书房内换新的簿本，所以错过了这一段记录，否则沈从一也不会说出‘他是我师弟’这种明显包庇的话语。 “大人说……” “嗯？” 孟良心念急转，看到主簿仿佛见到救世主，想要把这句话重复一边，又听到沈从一哼哧一声，如鲠在喉。 钱江见气氛愈发的尴尬，官阶太小不敢乱说话，只能跟着沉默。 在场的也就杨凡没心没肺转头看着几人，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后，抿嘴一笑，恭声说道：“圣上曾昭告天下，五品以下官员及百姓可向当地父母官申诉翻案，既然孟大人认为草民罪无可赦，草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既然退无可退，那不如破釜沉舟，反正现在跑也跑不了了。 一念至此，杨凡的语气也变得愈发慷慨激昂，大气凛然的盯着孟良。 沈从一是太子左庶子，自然不会掺和案件，所以最大的官还是孟良。 瞧着杨凡竟然如此大胆的要调查这件事，沈从一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思来想去之后，他只能长叹一口气，实在不行，就只能让老丈人去打点上下关系，借调一些人手回来帮忙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孟良只好冷声说道：“本官给你三日期限，倘若查不出所以然来，案件便交由河南府府尹审理。” “草民谨记。” 杨凡忙不迭拱手称是，退出房间。 待到杨凡离开，孟良转头看向沈从一，恭声问道：“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大理寺卿长孙立昨日到达洛阳，今夜要留宿于衙门内，并调用现在衙门内的不良人，特此通知一声。” 说罢，沈从一跟着走出房门，钱江也抓住机会跟着一起告退。 空荡的房间里，孟良脸色由白转青，青筋暴起，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放，气的双颊微微颤抖。 一边的主簿也不敢再多呆，逃出后屋。 衙门口，王野见少爷出门，赶忙凑到他身前，焦急道：“少爷，您没事吧，我刚刚听到知县大人好像要升堂。” “没事了。”杨凡摆摆手，等到沈从一出门，他才上前一步，打躬作揖，头一次认认真真的朝他行了个大礼，“多谢师哥相助。” 沈从一面色微变，旋即恢复平静道：“小事而已，倒是你，贸然应下，这三日期限我看你该如何是好。” “无奈之举，若不如此，恐怕走不出衙门。” 杨凡悠悠叹道，孟良这家伙是铁了心要弄死自己。 “明晚子时之前，若是没有头绪，你就去找老丈……去找师傅，师傅自会帮你。” 沈从一想到自己的老丈人又是自己的师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称呼。 “师傅能帮我查案吗？”杨凡疑惑道。 “不能。”沈从一在一名身着大红的马奴搀扶下登上马车，接着，他又撩开帷裳，说道：“但是师傅能帮你找到帮你破案的人。” …… 送别沈从一，杨凡没有回家，而是拿着钱江给的腰牌去了义庄。 说来奇妙，张崇是张家的公子哥儿，按理来说应当是将尸体送回张家，亦或是衙门内，可钱江担心有人破坏尸首，顶着巨大的压力将尸体送到义庄，并派出五人专门看着尸首，这还不算派去的仵作。 因为义庄的特性，所以设立在城西南慧因寺的寺庙后方。 王野坐在前室驾车，时不时地回头看一下沉默不语的杨凡。 平时有说有笑的少爷，不管遇到什么是都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这一次，看来事情真的不简单。 “你看什么？” 杨凡察觉到他的目光，挑眉问道。 “没什么，在想少爷打算怎么做。” 王野干笑道。 “能怎么做？” 杨凡撩开帷裳，看着绿荫小道，愈发的觉得冷，不光是天气冷，心里更冷。 在这个年头，又没有个监控，基本上说某人是嫌疑犯，那定罪也是八九不离十，就算日后有人翻案……命都没了，翻了还有用么？ 不多时，马车停在义庄门外。 杨凡拿出腰牌向守门的衙役说明来意，在衙役的带领下进入义庄。 天气本身就寒冷，义庄内阴气又盛，杨凡穿过小院，推开义庄的门，一股阴风袭来，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王野左手扶刀，谨慎的看着四周。 “杨公子，张崇的尸首就在最里面的第二个，您自己进去吧。” 衙役在义庄本身就闲散，也懒得去打理这些事情，指明位置后，他怔了怔，又悄悄地说道 ：“仵作姓齐，没人知道名字，我们都叫他齐老，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老家伙，你最好小心一些。” “好，多谢。” 杨凡非常知趣的掏出一两银子，悄然塞到对方手中。 有了好处，衙役脸色自然好了很多，连忙补充道：“不过疯老头儿的小徒弟长得可俊俏，杨公子可要多加注意，到时候纳入杨家，可是美得很。” 听着衙役嘟囔几句后，杨凡实在忍受不住，笑着说自己还有事做，将其支走。 呼。 寒风袭来，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他总觉得这寒风就是从封闭的义庄内吹出来的。 “咳咳。” 杨凡扯着嗓子咳嗽几声，仿佛在给自己打气，抬脚缓缓走进义庄。 嗖。 突然，一道黑影袭来，还没等杨凡反应过来，黑影已经到了眼前。 王野右手拔刀，左手将杨凡往后一拉，刀举起，正要落下，忽然听到一声‘慢’，接着，一名两鬓斑白，脸色发青的老者从黑影身后闪出。 两人这才注意到黑影是一具早已死透的尸首。 “老，老先生好。”杨凡被吓得不轻，说话也结巴起来。 老头扫了眼杨凡，又打量了一下王野，冷哼一声，嘟囔道：“怎么什么人都有资格来义庄。” 闻听此言，杨凡眉头一皱，问道：“在我们之前还有人来过？” 第166章 西域奇花 齐老挑挑眉，转头看向王野，问道：“这是你家主子？” 王野点点头。 “怎么跟个傻子一样，无趣。” 说罢，他转身走向棺材，懒懒的说道：“死的是大理寺张义的儿子，你说能有多少人过来看？净是问一些废话，衙门要都是你这样的人来查案，恐怕早就天下大乱了。” “少爷，我能打他吗？” 别说是杨凡听不进去，就是王野听着也觉得头疼，忍不住小声絮叨。 杨凡摆摆手，深吸几口气，挤出笑意：“学生不善此路，还请先生明示。” 齐老闻言脚步一顿，看傻子一样的盯着杨凡，许久之后，他吧唧两下嘴，啧啧道：“你还真是个人才，我是这儿的仵作，我不明示你自己看得懂？你看得懂还要我干什么？” 娘的，老子一定要撕了你的嘴。 杨凡是心里妈卖批，嘴上笑嘻嘻，被接连贬低几次，干笑道：“齐老，学生不懂事，不要过分在意这些细节。” “我不在意细节，多少案子都没办法破，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要在意细节。” “齐老，您嘴下留德，放学生一马，学生怎么说也是沈大人的师弟。” “你就是什么浅大人的师哥都没用，到了这儿来还是要听我的，来，开棺。” …… 杨凡牙齿咬的咯咯响，示意同样满眼怒火的王野去帮忙开棺。 棺材旁摆放着不少的冰块，看样子是为了防止尸体腐烂专门准备的，只是这阴沉的天，想来也只是多余罢了。 齐老见状直接扔下手里的银针罩服，指着杨凡问道：“你是残废吗？手断了？” “我？”杨凡怔住，抬手指着自己，难以置信道：“你在说我？” “难道说他？” 齐老瞪了眼杨凡，毫不留情的骂道：“生儿子没屁眼的懒货，最看不上你们这些公子哥儿，什么都要别人做，你怎么不把自己那些娇羞美妾让给他？” 这话虽然是给王野打抱不平，可王野听着也是脑瓜子嗡嗡作响，恨不得提刀直接把这位齐老给砍了。 杨凡此时也是面色涨红，半晌憋不出来一句话。 冷静，我要破案，我是来找线索的，我一定不能因为冲动倒霉，一定要忍，否则三天之后我就要人头落地。 他屏气凝神，叮嘱自己一定哦忍气吞声，干笑道：“是，齐老教训的是，学生谨记。” 王野见状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地推开身子，眼瞅着自己眼中金贵的少爷跑去抬棺材。 齐老别看是个干瘦的老头，力气却十分大，杨凡只感觉自己稍稍用力， 棺材盖就被他掀开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恶臭袭来，尸体死了三天，产生大块尸斑，因为冰块的作用，尸体没有浮肿。 齐老见杨凡竟然不畏惧尸体，眼里闪露出一丝精光，饶有兴致的讲起这具尸体送来后的种种。 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到这一世第一次见到的就是死尸，怎么还会害怕？ “死者的伤口十分奇妙，一看就是高手所为，切割整齐，剑法极快，不过看样子有些生疏，应该是平时用刀，不用剑，一时没有改过习惯，剑劈砍的痕迹与刀的不一样……” 王野握了握手中的刀柄，往前一步，探头去看尸体。 “还有更加奇妙的！这具尸体是时候被人补刀的，死因是五脏俱裂，哈哈哈，没想到吧，不然我怎么说是高手？怪就怪在五脏剧烈，他的身上却没有淤青伤势，好玩儿吗？” 杨凡默默地听着，用镊子是不是的拨动一下尸体，查看喉咙上的伤口。 齐老在一旁指着尸体越说越起劲儿。 正在他兴致高涨时，杨凡突然问道：“他指甲里面的是什么？” 齐老被打断后怔了怔，不悦道：“西域的一种奇花，对了，我倒还没听说过谁家有这样的奇花，看来这张崇也是个稀奇人，竟然还喜欢花花草草的。” “他家没有花草。”杨凡回想起卷宗内记载的，斩钉截铁地说道：“只有我家有。” 说着话，他回头看向王野，命令道：“你回去一趟，看看沁儿房间里面的花儿还在不在。” 王野领命离去。 这一次，齐老没有阻止杨凡，而是兴致勃勃的问道：“那就是说你杀的？” “不是。” “那你怎么解释？” 面对齐老的追问，杨凡抬头淡淡的回道：“我只能怀疑他死前去过我们家，因为某些原因离去，所以指甲里面还有残留。” 言罢，他突然盯着尸体的脚步，尸体的鞋子丢失了。 齐老解释道：“鞋子上的泥太多了，我嫌麻烦，就给脱了，放在那边。” 杨凡连忙走到隔壁桌子，用镊子夹住靴子翻看，不多时，他面色微变，冷声说道：“他确实去过，沁儿喜欢花草，向来不爱出门，我托我朋友在西域带回来不少果树花草，他鞋子上的这一块树皮应该是藏身于树上时蹬破了树皮。” 话音刚落，齐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震惊道：“我怎么没想到？原来他是死前经过被人追杀过。” 闻声，杨凡转头盯着齐老。 后者接着说道：“据说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僵硬，以现在的天气来看，应该不会僵硬的这么快，我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齐老猛地拍自己的脑门，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记性不好上。 “他去找沁儿干什么……为什么会被追杀？难道是他过去的时候被人发现？” 随着线索被发现，杨凡的脑海中升起一连串的疑问。 正在这时，一个轻灵的声音响起，“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事情，着急回去见谁？他死前可是驾马出城的哦，但是现场没有马。” 杨凡回头看去，只见安思穿着翠蓝薄纱裙，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不等他张嘴说话，安思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咧嘴笑道：“你怎么今天有心思到这里来？我还以为你都不敢来找我。” “额？” 望着少女笑靥如花，又将刚摘得红花石斛放到自己的鼻子前，杨凡竟然不敢说明自己不是为了来找她。 似乎只要说出来，就会惹得她哭，是天大的罪过。 “怎么不说话？”少女伸出如葱白嫩的手指点了点杨凡的额头，转头瞪了眼齐老，问道：“是不是你刚刚又在吓人？人都吓傻了，我说了多少次了，吓死人了你要赔命的！” 一看就知道安思便是衙役口中的疯老头的小徒弟。 第167章 蛛丝马迹 被安思指着鼻子斥责好几句，齐老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在其中，眉飞烟笑道：“说的是，只要是你说的，全都是对的。” “我让你去杀人放火你怎么不去？” “这不是不敢嘛。” “为老不尊，整天就知道吓唬别人，有着点儿闲工夫你多喝点儿酒，早早地睡死过去多好？” …… 眼望着两人，杨凡一脸诧异，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恶言恶语，难怪安思会拜到他的门下。 齐老见安思不再说自己，顿时收起笑脸，冷冰冰的盯着杨凡，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安思当即回怼一句，齐老立马泄了气，埋着头拿出纸笔将刚刚的想法全都写下来。 接着，她转头看向杨凡，挑眉道：“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杨凡此刻还没缓过神来，怔了怔，半晌才轻声回道：“我想我应该去一趟醉春楼。” “就这会儿了你还有心思逛青楼？” 一听这话，安思眉头一皱，抬手点了点杨凡的胸口，“你是瞎子吗？” “嗯？”杨凡面露疑惑。 “你真是笨死算了。”见他不理解，安思翻了个白眼，用力的挺了挺并不突出的胸口，“家里这么多你还用去外面找吗？” “我又不是去逛青楼的，我要去问点儿事。”杨凡见她误会，连忙解释，下一刻，他醍醐灌顶般醒悟，“啊……明白了。” “你啊，要是没有芸娘在家天天帮你，你能饿死。” 安思脸上浮现一团红晕，推了推他，“还不快走，你当我不知道你今天立下的军令状么，我天天在衙门转悠。” “我等王野过来。” 杨凡并不打算立马走人，连连推手挡。 两人你推过来，我挡回去，没几下，安思竟然玩儿的起劲儿，双手并用，用力的去推杨凡的胸口。 杨凡本就心中杂事繁多，越推越觉得心烦，两只手各抓住她的手，呵斥道：“不要闹了。” 安思是伸手推人，自然是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杨凡抓住她的双手顿感一股大力传来，两只手不自然的往两侧张开。 哼。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两人的胸口撞在一起。 杨凡不动如山，安思却被撞得往后推了几步，无奈双手又被杨凡紧紧的攥着，挣脱不开。 一对柔软的馒头撞上杨凡多年淬炼出来的肌肉上，安思只觉得撞到山上的岩石，剧痛袭来，眼泪顿时涌出眼眶。 “这，我，我不是有意的。” 见状，杨凡也慌了。 安义可是殿中省尚药局奉御，正五品京官，尚药局内四名侍御医有两名都是他的徒弟，结交的达官显宦不计其数。 如此人物，最喜爱的不是官职银两亦或绝世良方，而是他的闺女安思，曾有传言，一名正三品京官就是因为在酒席上嘲笑了几句安思黑瘦如柴，没一年的时间就被逼得辞官回家。 “别哭别哭。”杨凡连忙松开手，见她双手环胸蹲在地上，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杨凡从怀中摸出来手帕为她擦泪，紧张道：“那什么，你可千万别回去给你爹说，伯父要是知道，一定要扒了我的皮。” “你还知道怕个人儿啊。” 一边的齐老嘲讽道，话没说完，见徒弟正在瞪自己，连忙低下头继续写字。 “我回去就告诉我爹，到时候你别想好过，我让你被发配到边疆！” 安思含着泪珠的双眸盯着杨凡，咬牙切齿的说着。 胸口的剧痛过于猛烈，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她便憋得小脸通红，越想越觉得委屈，从小到大就只有自己欺负别人。 “好，你说是就是，发配我也认了，你别哭了。”杨凡连连为她擦泪，擦了没几下，忽然见到她闭上眼睛，昂头似乎在等待什么。 换做平时，杨凡铁定要一嘴啃下去，可是今天他早已被一大堆事情搞得头昏脑涨，见此一幕，他下意识的问道：“你要死了？” “你早晚会被自己笨死！” 此话一出，安思猛地张开双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凡，愈发的觉得杨凡就是故意这么对自己。 芸娘可是跟她说杨凡的嘴，那可是不放过任何机会。 杨凡见她不哭了，立马笑起来，“你还是不哭的时候好看。” “好看你怎么不看？” 啪！ 一声怒吼伴着一记耳光声响起，安思气呼呼的离去。 真是风水轮流转。 杨凡目瞪口呆的蹲在地上，死都不明白自己刚刚是抽了什么风，这么明显的暗示，自己竟然没有想到。 “安姑娘好。” “滚！” 不多时，门外传来王野与安思的声音，接着，王野喘着粗气跑进义庄，见到杨凡后面露疑惑，问道：“安姑娘怎么了这是？” “说正事。” “我去看了，少奶奶房外的树上有很多的脚印，似乎是被人蹬破的，那株西域奇花也被人掐掉一部分枝丫。” “看来就是了，我们去醉春楼，张崇之前一直喜欢到醉春楼，我们去问问。” 杨凡站起身子就要往外走，却被王野拦住，王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气息，接着说道：“少爷不要着急，先看看这个吧。” 说着话，他从腰后摸出来一把碎裂的兵器碎片。 “这是在树下找到的，很小，是崩碎的刀刃，张崇在院中一定与某人发生过冲突。” 见杨凡露出疑惑，王野赶忙解释，犹豫不决的眼神已经充分的说明他是在怀疑妙仪。 毕竟现在杨家武艺高的人除了他就是妙仪。 “不可能！” 杨凡猜到他在怀疑妙仪，斩钉截铁的说道：“她根本就不会……她。”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为妙仪辩解，只能疯狂摇头摆手。 毕竟妙仪是真的会用剑，他见到过妙义手上的剑茧。 “少爷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我总觉得今天出门的时候怪怪的，好像有人盯着我们。”王野略加思索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有鬼盯着，我们也得先去醉春楼。” 杨凡置若未闻，转身冲着齐老拱手告别后，正要拔脚离开，齐老在后面悠悠的吐出来一句：“不可能是女人。” 第168章 被人跟踪 “你说什么？” 杨凡转头看向齐老，目光如剑。 齐老不以为然，边写边说：“看你这模样就知道他怀疑的是你的女人，不可能是女人的，一刀砍崩钢刀，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更何况……” 他抬起眼皮扫了眼眼王野，淡淡的说道：“除非你娶了一个跟他身形差不多的女人。” 话音落下，王野干笑几声：“还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听到这些话，杨凡心里也舒坦了很多，摆摆手无所谓道：“走吧，先去醉春楼吧。” …… 义庄与醉春楼的位置相隔比较远，等到两人到达醉春楼时，已经到了傍晚。 此时的醉春楼客人最多，也是最忙的时候。 杨凡领着王野，大马金刀的走进大门，门口的姑娘见状都凑上来，娇滴滴的叫喊着官人。 他对付这种场景倒是没什么，随口应付几句只见老鸨便是结束，可是王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张老脸红的像猴子屁股，被几个姑娘挤兑的半晌憋不出来个屁。 “官人这边请，妈妈等会儿就过来。” 一名妖艳女子嗲声嗲气的带路，说话时杏眼一直眨巴，勾的杨凡心痒的厉害。 等到进了雅间，杨凡见王野还要跟着那名女子离开，叫住他：“你去哪儿！” “没，没什么。”王野挠挠脑袋，强行解释一句，“我就是看着有个女的长得像大牙。” 说着话，他又探出头去往外看，时不时地皱眉。 “大牙要是知道你拿她们跟她比，能气晕。” “少爷千万不要说。” 两人拌嘴片刻，老鸨终于顶着红扑扑的脸走进房间，瞧见来者是杨凡，她摇摇晃晃的来到杨凡身旁，作势就要往杨凡的怀中靠，“家里的玩儿腻了，出来尝尝鲜？” “胡扯。”杨凡侧身躲过，从兜里掏出来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我有些事情要问你，张崇前段时间来过吗？” “哪个张崇？我认识吗？” 老鸨嘴里含糊不清，一副醉酒的模样。 “别装了，你要是这几杯酒就喝醉了，也不会在这里做这么久。” 杨凡见她装模作样，毫不留情的拆穿她的伪装，又拿出来一张柜坊的凭贴，按在桌上。 果不其然，老鸨一看凭贴是五千两，顿时精神抖擞，连连点头：“来过来过。” “他死了你知道吗？” “这我怎么知道，这段时间传的可厉害了，都说是杨公子做的，依我看，都是瞎掰，要真是您做的，您还会在这儿吗？” “张崇一直喜好这里的哪个姑娘？来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杨凡冷冰冰的看着老鸨，后者也知道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不再卖弄风撒，皱眉细细的想着前段时间的事情。 片刻后，她皱眉道：“也没什么不同，就是姑娘说粗暴的很，好像是很生气，又无处发泄才来的。” “还有吗？” “没……” 老鸨刚摇头，见到杨凡又拿出一张凭贴，连忙点头，补充道：“有，姑娘说他在床上说着要去做什么大事，报仇之类的，对象应该是女人。” “你怎么知道是女人？” “姑娘说他念叨这事儿的时候都要流口水了，他总不是对杨公子流口水吧。” “告辞。” 听到这些话，杨凡也不停留，扔下第二张凭贴起身直接离去。 直至走出房间，杨凡才听到老鸨在楼上的怒吼声，“王八蛋，拿着一百两银子的帖子糊弄老娘！” 离开醉春楼，王野有些担忧，问道：“少爷，您这样做，老鸨会不会……落井下石。” “有什么理由这么多？她能把这件事说给我听，还能说给别人听，还可以告诉别人我来过，难道你真以为老鸨就指着这栋楼赚钱吗？” 杨凡回头看了眼醉春楼的匾额，感慨万千，“她也是贩卖情报的主儿，醉春楼做的这么大，来往的达官显宦多了，她知道的事情也多了去了，否则，以她这样认钱不认人的主儿，泄露这么多秘密，早就成了刀下魂。” 此话并不是杨凡道听途说，而是做兽炭生意的时候摸索出来的，之前兽炭交给王玄策来与叶芸娘来打理，两人早早地就发现了这件事情。 “走吧，去孟良家。” “去孟大人家里干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一个人回到了孟良家吗？咱们去诈一诈。” 两人上了马车，杨凡望着越来越远的醉春楼，不禁有些羡慕，这得知道多少秘密，才能让老鸨没人敢动，活到现在。 月至中天，因飞骑死在洛阳荒郊，城内实施宵禁。 杨凡挂着腰牌一路遇上几波巡逻的士兵，终于算是来到了孟良家中。 只是下马车时只有他一人，王野却不见了踪影。 “去告诉你们家老爷，杨凡求见。” 杨凡跳下马车，将腰牌扔给门口的门童。 见他大模大样的，门童一时也不敢招惹他，毕竟能在宵禁之后自由来往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便推门进屋去找老爷。 …… 此时正堂之内，孟良双手抱拳，着眼前的一名男子打躬作揖，无比恭敬，细细看去，他的双腿竟然还有些颤抖，仿佛十分惧怕。 男子声如寒冰，“张义给了你多少钱？” “回，回大人的话，三十万两。”面对此人，孟良不敢有丝毫隐瞒。 “三十万两便把你这吏部侍郎的命买下来了，可见你的命有多贱。” 男子转过头来，正是大理寺卿长孙立。 接连几日的搜查，长孙立根本就是毫无头绪，无意间发现弘农杨家的杨公子最近也有命案在身，与飞骑的情况一般，都是在荒郊身亡，想到这里，他尾随杨凡一路，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查到自家人的头上。 所以他比杨凡先来一步，为的就是看看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令兄孟易亲手将你送到吏部侍郎的位置，你是这样报答他的？” 长孙立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意，话音落下时一声冷哼，吓的孟良腿肚子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猛地哀嚎一声，喊道：“大人饶命。” 此言一出，长孙立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怒极反笑，抬手指着孟良，摇头长叹，“人也是你杀的？你真是糊涂，简直是……无药可救。” …… 夜渐渐地深了，杨凡蹲在门口迷迷瞪瞪的，几次都要睡着，结果门童没等来，等来了王野。 “少爷，沈大人说不用来了，还说少爷你今天做的事全都被人记录着下来了，让你悠着点。” “他有病吧，我做什么了？” 杨凡眉头紧皱，瞟了眼王野，总不至于去个醉春楼还要担心被抓捕吧。 “不是，少爷，应该是让我们小心今天跟踪我们的那些人。” 王野摇头，将今天几次发现异常的时候都说了出来。 第169章 残灯末庙 “你察觉到了为什么不说？” 杨凡责怪一句，想到王野可能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又神色坦然，道：“说了也没用，我现在就是湖面上的一只浮游，他们随便翻个小浪我就会被拍死。” “少爷……” 王野在一旁意味深长的叫喊一声，左手紧紧地攥住刀柄。 “别想着动武，跟他们打，你别以为这些世家现在都在争文官，他们每个都是当年凭武将打出来的江山。” 杨凡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正在这时，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吱呀，大门打开，门童故意文绉绉的说出一些晦涩难懂的词，大致的意思也就是这件事情孟良命他不要再查，张崇的死与他无关。 能够置身之外，杨凡倍感欣喜，怎么还会去思考其中的一些缘由，当即起身呆着王野上马车，准备回家。 今天一整天从南城到西城来回转了两圈，他早就累的不想再动一下。 …… 夜色正浓，义庄内几支蜡烛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齐老歪头抱着一句刚送来的尸体上下摸索，喃喃道：“怎么会不一样呢，这人肯定是送来的路上才断气的……” 微风吹动义庄门口的灯笼，灯光下，安思抱着一小坛酒，扁扁嘴，美人既醉，朱颜酡些，两条春山含翠的柳叶眉皱在一起，一双秋水无尘的杏子眼四下张望。 迎着风吹了一会儿，她回头看向齐老，问道：“齐老头儿，我父亲要是知道我在里面搅和，会不会又不让我回家？” 齐老头也没抬，答道：“肯定会，要不是你，大理寺的人才不会跟到义庄来。” “我只是出去说了点儿闲话。” 安思歪头想着杨凡会不会感谢自己，可又想到他今天不解风情的样子，气的直跺脚。 齐老没有理会，与其招惹这个小祖宗，倒不如老老实实的低头摸索这具刚送来的尸体，“我记得是这儿……” 他按照记忆中的施针位置，一针下去，尸首的手臂秃然抬起，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 杨凡回到家中时，早已过了丑时，连打更的都已经歇息了，唯独他还在外面游荡。 吱。 他在井边打水，简单的洗漱后，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 黑漆漆的房间内，传来叶芸娘轻柔的声音：“相公？” “怎么还不睡？” 杨凡见她还没睡，掏出火折子点灯，眼前的叶芸娘只穿着亵衣，外面披着一层单薄的薄纱算作外衣，皓体呈露，弱骨丰肌。 古人说，月下美人灯下玉，带着贬义，非要说是朦胧之后分不清美丑。 他不这么认为，在他眼中，月下美人乃是天赐的眼福，可遇不可求的。 被杨凡灼热的目光上下打量，叶芸娘也有些羞涩，双手环胸，轻咳一声，“相公，今日奔波一天，早些歇息吧。” “你怎么也知道我奔波了一天？” 杨凡从痴迷中惊醒，一脸错愕。 “今日王公子的相公被衙门带走，他便去请沈大人去解围，下午的时候沈大人来了一趟，告诉我们不用担心。” “难怪今天沈从一突然跑到衙门去了，不对，沈从一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没事？” “他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于夫子这几天不在家中，相公若是有什么难处，让我送到中书侍郎于志宁手中。” 叶芸娘说着话，从脱下来的衣服中翻出信，递给杨凡，“我还没有看过。” 杨凡打开信封，信中潦草几句，就两个重点。一是看重杨凡，二是落款为于夫子的名字。 叶芸娘见他看完信就哭笑不断，疑惑道：“信中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有。”杨凡摇头，感慨道：“只是有些感慨如今这世道士族的相互勾结。” 说罢，他忽然想起自己家也曾是名门望族，这么说有些不对，便转移话题，解释道：“我以为孟良钱江等人不敢对于夫子不敬，是因为于夫子有个好女婿，没成想，他祖上竟然是八柱国之一的于谨，这于志宁就是于谨的曾孙。” “啊？” 此话一出，叶芸娘也愣在原地，深深地被于夫子的背景震撼到，随即她连忙拿出纸笔，“相公，我准备些东西，明日我们去看看于夫子。” “他不在家，而且没必要。” 杨凡摆摆手，露出疲惫的神情，救人对他们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结交，他们还看不上我。 “相公不是于夫子的门生吗？” “没用的门生永远都只是炮灰，拉出去送死都觉得浪费刀刃。” 叶芸娘听不懂‘炮灰’，但是看相公紧皱的眉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只能作罢。 两人又闲聊几句，杨凡将她哄睡后，又独自一人坐起身来，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既然对方想要置他于死地，那他怎么就不能还手了？ 昏暗的灯光下，杨凡的笔彷如一把钢刀正在切割孟良的身体，一刀接着一刀，直至天边微亮。 …… 次日，杨凡睡醒已是正午时分，若不是外面叮叮当当的不断地金属碰撞声吵醒他，估计他还能睡到下午。 “外面在吵什么？” 杨凡在一名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毕，拉开门，门外正站着王野，还有不良人打扮的男子，为首的一名男子一袭黑袍。 “额……你朋友？” 杨凡指了指为首身着黑褐色胡服的男子，满心疑惑。 这大冬天的，披着大翻领的披风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男子趾高气昂的神情，看着就让人觉得讨厌。 “你就是杨凡？” 男子冷声问道。 “有什么事？” 杨凡皱眉反问。 “少爷，他就是大理寺卿长孙立。” 王野见状在一旁轻声地介绍一句，随即补充道：“我昨天去沈大人家的时候见过他。” “大胆，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能提起的？” 男子身旁的一名不良人冷声呵斥。 长孙立抬手示意其退下，眯起双眸上下打量杨凡，“你便是沈大人的师弟？于家可是很多年没有收过外姓门生，在家卖纸不好吗？怎么想着出来求学。” 杨凡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没有立马应声。 竟然连自己造纸的事情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第170章 草草了结 杨凡双手后负，淡然道：“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 接着，他侧身做出请的姿势。 长孙立面色平静，迈步走进杨凡的房间，随手将披风取下，扔给一名不良人，命他们与王野一同在门外等候。 正这时，叶芸娘从隔壁院中过来，见小院中徒然多出这么多人，登时愣在原地，小跑两步来到房门前。 王野双目如箭，冷冰冰盯着几名不良人，一旦他们要出手拦住叶芸娘，他腰间的挎刀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砍向几人。 屋内的杨凡没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长孙立却听得清清楚楚，挥手示意不必阻拦。 下一刻，叶芸娘喘息着来到门口，瞧见屋内两人看似和谐的坐在一起，怔了怔，忙挤出几分笑意来，道：“相公，糕点好了。” 杨凡从来都不吃糕点，他笑着摇摇头，起身介绍道：“这位是大理寺卿长孙大人，今日前来……” 话没说完，长孙立起身拱手，“在下长孙立，今日到此专程来见杨公子。” 话音至此，他像是想到什么，敲敲自己脑袋，苦笑道：“看我这脑子，弟媳美艳无双，我竟然想不到任何诗句能夸赞弟媳，糊涂啊……” 娘的……比我还会说。 杨凡白了他一眼，见叶芸娘被说的小脸红润，顿时觉得自己的主权受到威胁，往前紧走几步一把将芸娘搂入怀中，转身昂头说道：“莫说是你，曹植要是见过芸娘，洛神赋就变成芸娘赋了。” 叶芸娘脸上闪过羞愧，右手伸到杨凡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相公不许胡说。” 接着，她再次行礼，客套几句便出门去准备一些糕点。 回身坐下，气氛回归死气沉沉。 两人坐在桌前你看我，我看你，一刻钟的时间，来回送了不少茶水点心，也没见叶芸娘再过来。 “弟媳……” “你再敢说他，我保证会剁了你。” 长孙立话没说完，杨凡眼底的凶狠迸射而出。 “哈哈哈，来，杨公子看看。” 他见状大笑几声，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桌上。 杨凡也不客气，拿起册子翻看起来。 册子内记录的是飞骑一案的案情，按理来说这应当是机密，不能给外人透漏一丝一毫，杨凡只看了前面两个‘要案’，便猛地合上册子丢回去。 “你想让我明天就死？” “哪儿的话，既然不敢看，那我就直说，外面的王野，是你的扈从？” 见杨凡不应声，长孙立自顾自的说道：“飞骑之案，本官倒也查到些线索，还在郊外找出来一具死尸，杨公子想知道死尸是什么身份吗？” 他说着话，看似随意的打量杨凡，实则右手收在桌下，随时能够拔出大腿外侧的匕首。 杨凡表情平静，双眼更是没有惊起一丝波澜，“不想知道，与我无关。” “四日之前，齐来客栈的博士见到过王野去了郊外，之后几次，他们又见到过王野几番出城，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从保长那里看到过路引，你的扈从……武艺很高啊，据我所知，城门守城官兵每班有二百七十余人。” 杨凡回过头来，皱紧眉头，一脸疑惑。 “不用担心，我只是随口一说，今日到此也并非要为难公子，只是想问清楚，那具死尸到底因何而死，最后为何出现在荒郊，杨公子，接连三人暴毙于荒郊，这件事往大了说，别说是你，就连杨家都会受到一些牵连啊。” 长孙立默默地收起本子，转头看向门口的王野。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他并不敢保证王野是不是真的听到了。 杨凡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起身从桌上找出叶芸娘交给他的信，放在桌上，“死人是谁，我不知道，王野回来之后确实跟我说过。” 见到信封，长孙立嗤之以鼻，等他打开口，面色大变，一脸震惊的望向杨凡，又低头看看信封，再三确认之后，他若无其事的将信封放回原处。 “死尸确实是王野杀的，他告诉我，见到另一人去了孟良家中，大人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出去问他，草民敢保证，他与我说的绝无异样。” “另外，此信是师尊为了保护我专程交给我的，张崇暴毙一案，草民查了些东西，在朋友的帮助下，同样查到孟良的头上，可昨夜我却被告知，不必再查。” 杨凡说着话，转头破有深意的看了眼长孙立，“此事还要多谢大人。” “不必。” 得到回应，他心中一惊，脸上却平淡如常，暗道：真是他，难怪师哥一直担心我的安慰。 杨凡又陷入沉默，继续说道：“大人若是当真有心，可以去查查孟良，此人一心想置物于死地，不简单呐。” “你这是在落井下石。” 长孙立悠悠的看了眼杨凡。 “既然逃不掉，难道草民就只能伸着脖子等着吗？”杨凡说罢，将信封拿起，故意在对方眼前晃了一下才收入怀中。 …… 半个时辰之后，长孙立才离开。 在杨凡拿出于家来做挡箭牌后，他也没有过多为难杨凡，只是让王野跟他走一趟，杨凡没有答应，他就在房间内做了简单的审问。 本身王野这件事情就不是他所需要掺和的，来这里的原因只是怀疑王野跟飞骑一案有瓜葛，毕竟飞骑身死的时间跟王野在荒野的时间一致。 长孙立也没想到，在杨凡应允后，王野竟然丝毫不怕偿命，张嘴直接说出了全部事情，当然，他把杀人的理由改成了那人欲对妙仪图谋不轨，少爷最疼爱妙仪，他看不过去。 “既然无人报案……那就罢了，张崇一事，你们不必再查，另外。” 长孙立走出大门，将杨凡昨夜写好的那封要交给沈从一的信拿出来，顺手撕碎，还给杨凡，“孟良你也不要担心。” 杨凡攥着粉碎的信封，心中大惊，却不敢表露。 这封信他确实放在书桌上，但长孙立进门后就一直在他视线之内，那几名不良人更是没有离开过，他是怎么拿到的？ …… 两日过去，杨凡正在家中琢磨什么时候会四门学，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他这才知道张崇一案已经结束，为土匪所杀，并且犯人已经抓捕归案，杨凡作为破案的主要人员，又曾立下过军令状，所以保长以及四门学的一些人自发的请来队伍庆祝杨凡。 第171章 见过太阳 转眼冬至，阴极之至，阳气始生。 屋外六出纷飞，天地浑然一色，街上来往的人少了，卖唱的小荼倒多了起来，悠悠琴声飘入院中。 杨凡提着暖炉站在檐廊，听着小曲儿嘴里跟着哼唱起来。 半个月之前，长孙立离开洛阳，沈从一跟着也走了，没过几天的时间，张义暗通吏部侍郎孟易，杀害飞骑一事被‘捅’了出来，大理寺顶着压力清理门户。 忽然之间，杨凡的对手全都被解决的一干二净，倒是让他措手不及，在家里晃悠两天才接受这个事实。 “郎君，你在看什么？” 叶芸娘从后面靠近杨凡，为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裘，笑意盈盈。 郎君从身陷囹圄到转危为安，她自然高兴。 杨凡没应声，眯眼看着远处的天空，她见状也跟着看过去，厚厚的云层之下最亮的一点正是太阳。 “不要看太久。”她柔声劝着，小心翼翼的接过杨凡的火炉，将他的手拉到自己大裘内。 “我见过。” “郎君见过什么？” “我见过太阳，在那之前我能忍受黑暗。” 杨凡语气温和，轻言细语，顺势将叶芸娘搂入怀中。 下一刻，叶芸娘的俏脸噌的一下红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杨凡，灵动的双眸内满是震惊。 在她大裘之下，那一双大手肆意揉捏她珠圆玉润的地方。 “郎君……” 猛烈的触感袭来，她本脆若银铃的声音，变得娇柔妖媚，软软的靠在杨凡的怀中。 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两人你侬我侬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袭来。 杨凡抬头看去，只见王玄策不知道怎么惹了书香，后者正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追着他打。 叶芸娘要转身，发觉身后的大手更加用力的按住自己地身子，只能将红透的脸埋进杨凡的胸膛。 眼看着王玄策与书香两人从身边飞快的跑远，杨凡苦笑一声，“书香也是，怎么总是追着他打？” “唔。”叶芸娘躲在他的怀中，闷闷的答道：“因为他像郎君对我一样，对书香。” “照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学着书香的样子对我？” 杨凡闻声低头，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嗅到发香后，他一狠心，双手用力的一捏。 接着便是叶芸娘吃痛的声音，却没有生气，而是娇嗔道：“郎君变化太大了。” 回想起以往，她是夜夜守在郎君的书房外，刻意的靠近郎君，得不到任何回应，可自从自己忙了起来，郎君就像变了个人，稍有机会便要做一回登徒子。 “不喜欢么？” 杨凡作势就要转身，却被她一把抱住，接着便是娇滴滴的点头。 “可惜了。” “嗯？” “现在太早了，要是晚上就好了。” …… 正午时分，杨凡收拾起东西，准备回四门学。 依次给婶娘、伯母还有姨娘告别后，他专程去看了一趟李沁，沁儿的嗓子还是那样，精神状况比以前好的多，现在竟然主动地去找顾清她们，让她们教她一些经商之类的。 等到他带着简单的几身衣服以及剩下的钱，走出家门。 “郎君，不如明天再走吧。” 叶芸娘追出门来，想要伸手抓住杨凡的衣角，又忍住了，眼眶里不自觉的涌出泪水。 见她不舍得模样，杨凡大方的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狠狠地抱紧她，好一会儿之后，杨凡刮了下她的鼻子，“我很快就会读完书，然后回来。” 转身要上马车时，他顿了顿，回身凑到她耳边说道：“好好养身子，下次回来，我也给你熬汤喝。” 叶芸娘顿时面红耳赤，虽然不舍，但这一句话便让她有了期待。 以前她每次想要推倒郎君时，都会熬上一碗汤，她一直以为郎君不知道这件事情，没想到，郎君一直知道。 …… 马车缓缓前行，杨凡生无可恋的看着前室的王野，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冲着他踹了一脚。 王野则是满脸委屈的扭头看着杨凡，“少爷，别总是踢我，我是真的没办法。” “你说不过你还打不过吗？” “我真的打不过。” 杨凡一肚子不爽，见他竟然大方承认打不过，又踹过去一觉。 马车内，妙仪对此置若罔闻，自顾自的翻看手里的一本唐传奇。 本来杨凡是不打算带上妙仪的，毕竟上一次过后，想要干掉他的人多了，带着谁都不安全，还不如早早地去四门学，把该学的该读的，全部弄完，等着来年科考就好。 没想到，马车走了不远，妙仪竟然从前室钻了进来。 “你还会读书？” 杨凡问了句，可妙仪好像是因为杨凡不想带她而生气，轻哼一声，转过身子，不让杨凡看。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掀开帷裳，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雪景。 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多，多为小商贩，或是步伐匆忙的人。 “对了，王野，你有没有武艺高强的朋友？” 杨凡突然想到沁儿，拍了下王野的后背。 王野倒吸一口凉气，乐呵呵的抓了抓后脑勺，自信满满的说道：“少爷，这事儿你可得夸奖我，我早就找了人去我们家，前几天新来的几个伙计都是我的朋友，不算朋友吧，反正都是要给钱的。”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眼杨凡，皱眉道：“少爷，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给钱。”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给钱了！” 杨凡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好好地驾马看路，想了想，他又不补上一句：“你也要小心些，盯上你的人也不少。” 没走多远，王野突然问道：“少爷，安娘子在前面，要停车吗？” “不停，早早地走。” 杨凡摆摆手，当即做出决断。 停车等着被下药吗？ 现在他一想起疯狂野性的安思都觉得头皮发麻。 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顶着三年血赚，斩首不亏的想法动武了。 “不行，停车。” 妙仪小手一挥，拍打在王野的后背上，回头看着杨凡，噘嘴疑惑道：“为什么不停？” 嗞。 随着一声刺耳的响声传出，王野还是将马车停下。 紧跟着，他看着不远处，悠悠的说道：“少爷，你不会怪我的……安娘子好像出了什么事，好多人围着她，好像在骂她一样。” “额？” 一听这话，杨凡直接钻出马车，站在前室往远处看去。 街转角，安思正叉着腰对几名壮汉叫骂着什么。 第172章 坑错了人 不等杨凡说话，妙仪已经跳下马车往那边跑去，无奈之下，杨凡只能跟着王野把马车赶到路边，追过去。 “你们知道个屁，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乱说？” “在敢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下药把你们都药死。” “你再指我，我打断你们的手。” 杨凡隔得挺远就听到安思扯着嗓子在嘶吼着什么。 他皱了皱眉头，扒开人群，只见安思一身胡服，打扮的跟个男人一样，在她身前，一名公子哥儿正趾高气昂的盯着她，地上散落不少药材，还有一块碎裂的玉佩。 他叮嘱王野拉住跃跃欲试要冲出去的妙仪，接着用肩膀碰了下身旁的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路人咧嘴笑道：“这位公子提着一箱子东西撞到了这位公子，这位公子的玉佩被撞碎了，就不让这位……” “行了，你别说了。” 见他解释了半天跟没说一样，杨凡索性直接穿过人群，钻到最前方。 锦衣公子见安思还在叫骂，冷笑连连，道：“小畜生，你知道爷爷这玉佩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赔不起？你知道我的药多少钱吗？你跟谁叫爷爷呢？我打死你。” 安思作势就要冲过去，身后的几名好心百姓见状连忙伸手拦住。 “郎君，千万别冲动，你看他穿着不凡，一定不怎么好惹。” “对啊，小心为上，道个歉就好了。” …… 安思一把甩开几名和事佬，撸起袖子就说：“我怎么就惹事了？明明是他错了，他都看到我了，故意撞我，还踩我的药，你们都看不到吗？” 说着话，她抬起手指向围观的人，“还有你们，就知道看热闹，一句公道话都不说，良心都被狗吃了骂？” 围观的百姓们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脾气这么火爆的人，一时间都不敢说话，有些脸皮博的竟然还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正在这时，安思的目光突然停留在杨凡身上，震惊道：“你怎么在这儿？你看到了也不给我说句公道话？” “我刚来，我还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呢。” 杨凡挑起眉头望向锦衣公子，拱手抱拳算作行礼，“这位公子，请问这是怎么了？” “撞碎了我的玉，就得赔我，就这么简单。” “有人看到了吗？玉呢？” “地上有，自己看。” 见他如此嚣张，杨凡只得蹲下身子拾起玉佩，左右看了几眼，讥笑一声。 这玉佩是和田玉雕制，他之前也在家里玩儿玉石，一眼就敲出来其价值不凡。 如此珍贵的玉石，就算是他被人撞碎了也要立马报官，可是这些人却不紧不慢的等着围观的人躲起来才讨要钱。 可见……这就是碰瓷的。 “久病成良医啊……” 杨凡长叹一声，上一世自己可是吃过不少这样的亏，并且自己也对别人用过这样的法子，他抬头看了眼锦衣公子，见对方表情平静，是个老手，悠悠道：“太妙了” “你看什么看。” 这时，安思一把夺过碎裂的玉，直接扔到地上，怒道：“有什么好看的，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你怕什么？” 杨凡瞟了眼她，从怀里拿出来一张凭贴，“赔钱不就好了，你家还缺这点儿钱？” “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不给！”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他道歉！” …… 两人旁若无人的斗嘴，也许是因为杨凡也不站在她这边，她憋得小脸通红，好几次都想抬手打杨凡，但是人太多，也就没有动手。 “够了。” 锦衣公子突然一声怒吼，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说够了吗？赔钱还是报官。” “赔钱。” “报官。” 两人的意见再次不一致。 锦衣公子已经是忍无可忍，横眉怒目，指着杨凡恶狠狠地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哥哥。”杨凡恭敬地行礼回答。 “家父身在大理寺，既然你是他哥哥，长兄如父，此事由你做主，赔钱吧。” 锦衣公子见他这般，气也消了一些。 “好，赔钱，多少？” “三万两。” “成交，我这里有两万两，剩下的你到他家来拿。” 杨凡爽快的掏出全身家当，当着安思的面儿就要递过去。 安思顿时急了，上前就要抢夺，可是个子没有杨凡高，杨凡举着手她够不到，焦急的喊道：“你不能给他，我没有做错！” “去，拿过来。” 锦衣公子也看够了两人打闹，示意一旁的扈从上前抢夺。 正在这时，杨凡大喝一声，“够了。” 声音传出，安思怔住，她没想过杨凡会这么吼自己。 “你怕什么？他父亲在大理寺，你父亲又不是不认识大理寺的人。”杨凡把几张凭贴扔给一名扈从，转身恭敬地冲锦衣公子行礼。 “你，咳咳。” 锦衣公子面色呆滞，咽了咽口水，语气明显的颤抖起来，问道：“你父亲是大理寺的？” “不是，她父亲也不是。” 杨凡笑嘻嘻的回答，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好，我们先走了，剩下的银子不要了。”锦衣公子转身就要走。 这时，王野与妙仪两人拦住他，他面色慌张，又强装镇定，转头看着杨凡，颤声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该拿的银子还是要拿，记得去她家拿。”杨凡见安思还怔在原地，笑眯眯的伸手将她拉到怀中，拍了拍她貂毛上的雪花，“她家就在城西，门上挂着安义府。” “安，安义府？” 锦衣公子腿肚子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 那可是跟着给皇上看病的御医啊！ “你父亲不是在大理寺吗？应该跟他父亲经常来往，说不准还认识呢。” 杨凡咧嘴笑起来，转头看向拿着自己凭贴的几名大汉。 几人脸色瞬间苍白，连忙把钱递回来，语无伦次道：“小，小人真不知道，冲撞，不是，小……” 一句话说不清楚，几人竟然齐刷刷的跪倒地上，脑袋在地上磕的咚咚响。 “这怎么好意思？拿着吧，该赔的。” 杨凡不接钱，又抬手巴拉一下安思的帽子，将其取下来，故作生气的说道：“怎么天天打扮的像男子？让你父亲知道，又会训斥你。” 她是……御医安义的女儿？ 听闻此言，锦衣公子竟然浑身一软，歪倒在地上，吓晕了过去。 洛阳城谁不知道御医安义最疼自己的女儿，惹了他女儿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可他偏偏讹谁不好，讹上了御医的女儿。 第173章 婚约 “女的？难怪我说怎么声音这么好听。” “刚刚她一直在吼，还真没听出来是个女儿身。” “别看了，走吧走吧，小心一会儿把我们也扯进去。” 围观者得知安思的身份轰然散开，根本不敢过多的停留，只因刚刚安思才骂过他们。 杨凡见他晕死过去，冲着王野说道：“打断他的腿，他就醒了。” 此话一出，锦衣男子噌的一下爬起身子，连连摆手：“我醒了，已经醒了。” 紧跟着，他便抬起双手，对准自己的脸扇了下去。 啪，啪。 刺耳的声音响起，还有他凄惨的哀求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不是，惹恼了大人，罪该万死，实在该死。” “等等。” 杨凡抬手叫住他，低头看了眼安思，后者还是呆呆地看着锦衣公子，不说话，杨凡了然的点点头，“不够响，用力点。” “是，大人说的是。” 一听这话，他把手举的更高，更加卖力的自扇耳光。 大雪天气本就寒冷，没几下，他的脸就已经发紫。 “不用打了。” 这时，安思还是看不下去，扁扁嘴，说道：“多少钱，我赔给你，算是我倒霉。” “他是在讹你。” 见她竟然还没发觉对方是骗子，杨凡扶额无奈的解释道：“有时间多跟你爹出去转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那也算了，让他们走吧。” 既然当事人都发话，杨凡自然也不能强留，呵斥了几句 锦衣公子，收回自己的凭贴便让他们离开。 …… 空荡的街转角，杨凡笑容温和，弯腰拾起地上的草药，将它们装到安思腰间挎着的木盒内，柔声说道：“千金之躯，干什么不好？天天还要自己出来买东西，活遭罪。” 安思闻言抿抿嘴，似乎很享受杨凡这种带着疼爱的斥责，娇嗔道：“我愿意。” “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报一下家门，一般人谁敢惹你。” “我乐意。” “你怎么老是爱顶嘴？” 杨凡白了她一眼，终于把所有的药都捡起来，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发愣的妙仪，招呼着她过来。 后者忙跑过来，不过表情有些怪异，好像十分生气，可见到安思又很开心。 两人笑着聊了几句，不远处王野已经把马车赶过来。 “我先走了。”杨凡爬上马车，还没等钻到车里，安思伸手拉住他，“不送送我吗？” “好吧，王野，先送她回去。” …… 原本安静的马车，因为安思的加入，变得尤其热闹，就连王野也会时不时的在前室应上几声，只有杨凡一人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并非是不喜欢安思，只是以前的记忆过于深刻，让他有些……害怕安思。 “安姐姐，你知不知道前段时间我看了本书，里面讲的故事我好喜欢，明天我拿给你看。” “好。” 见安思这么爽快的答应，妙仪笑靥如花，正要继续说话，却听到杨凡‘切’了一声。 两人同时看向杨凡。 杨凡啧啧道：“你就骗妙仪吧，从小到大，你除了看医书，还看什么？” 话音刚落，安思的脸上竟升起一团潮红，暗暗念叨，“他竟然还记得我的喜好？” “你怎么知道安姐姐从来不看？” 妙仪心有不甘，争辩道：“人都是会变的。” 杨凡翻了个白眼，悠悠的说道：“就她？能变？小时候喜欢翠蓝，长大了衣裳还是翠蓝的，有什么变了？唯一就是变得更暴力了。” 说罢，他本能的往后挪了挪身子，这些喜好也是他下意识的说出口的，并未经过回忆，想来应该是以前的杨凡对她爱意颇深。 只是安思这一回并未发怒，而是怔好了一会儿，在妙仪的呼喊下惊醒，拉着妙仪换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两刻钟后，马车停下，安思告别了妙仪，狠狠地锤了一拳杨凡后，心满意足的跳下马车。 远去的马车上，王野抱住翻白眼的杨凡，焦急的呼喊着：“少爷，你没事吧。” “她……捶我肾了……” …… 安义作为当朝御医，府邸却并不大，只是个三进的院子，仆人也少的可怜，屈指可数，还都是当年的老人。 院中几间破瓦屋，除了用来居住，剩下的都用来当做药房，或是炼药房。 安思穿过正堂来到后屋的七录斋，发现安义没在这里，又跑去炼药房。 果不其然，安义正在炼药房守着药炉炼药，身旁蹲着一名药童。 说来是药童，实际上已经二十多岁，只是待在安家觉得很舒服，成人后没有离开，留在安家一边学习一边伺候他的半个师傅。 哒哒哒。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安思一把推开炼药房的门。 “怎么又急匆匆的？说了多少次，女子应当……” 安义头也没回，用手护住炉火，小声训斥着。 安思不以为然，示意药童出去，接着，她蹲在安义的身旁，问道：“爹，这炉药是给谁的？” “叫父亲，让你不要跟齐老头胡混，你就是不听。”安义嘟囔一句，稍加思索后，答道：“是给大理寺卿长孙大人的，他说这一路奔波受了不少罪，又被圣上责怪，吓破了胆，补补身子。” “切，胆小鬼。” 安思低着头拿起地上掉落的一块草药，吹吹上面的灰尘含到嘴里，“齐老头的医术不比你差，是你说让我跟他学的。” 这时，安义抬头看了眼她，伸手拽出她嘴里的药，直截了当的问道：“是不是又遇到烦心事了？” “嘿嘿，就是瞒不过爹。” “叫父亲，你一遇到事就喜欢含草药。” “好，父亲，你还记不记得杨凡？我又遇到他了，他送我回来的。” 闻听此言，安义呆滞的目光闪过一道惊慌，皱眉道：“我怎么会不记得？” “上次齐老头让我去送药，我见到他了，忘了跟你说了。” 安思提起杨凡，嘴角上扬，眼里都是喜爱，只是下一刻，她又垂头叹道：“爹……是不是他考不上功名，我跟他就不可能？” 安义肯定的点点头，“你跟他有婚约，前提是杨家如当年一样，父亲不是老顽固，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自身难保，我怎么放心的下？” 第174章 改正 长安，大理寺。 长孙立呆滞的望着远处，身披黑裘，在大雪中显得格格不入。 孟良一案草草结束，孟良一家人，被贬到边疆，听手下人说，埋的时候生生吓死了两名仆人。 他握了握拳头，喃喃道：“总归是结束了。” 为什么如此草率，他没问。 也没有资格问，当他上报查到孟良一家时，长孙无忌亲自去洛阳找过他。 可见这件事背后的隐情，不是他能掺和的。 “谁告诉你结束了？” 正这时，长孙无忌从屋中走出，悠然道：“这事还早得很，大理寺正江安是你派出去的？” “不是。” “那就好，王玄策是个好苗子，加以培养，日后大理寺又多了一名可用之人。” “明白。” …… 洛阳，四门学。 杨凡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沙盘上的一行字。 没想到啊，李世民竟然还推崇过数学。 只不过，这老师讲的也不对啊，有错的啊。 沙盘上的是《周髀算经》延伸出来的一个题目，下方的解答看起来倒也明确，只是算法错了。 作为一个九年义务教育加上四年大学生涯的理工直男，杨凡自然觉得有义务改正其中的错误。 “妙仪，去给我把笔……不是，掰一段树枝来。” 妙仪没有理会，倒是悄悄地摘下帽子，从头上取下来簪子。 “改天把衣服换了，看你现在打扮的模样，不男不女的。” 杨凡瞥了眼她，伸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肉，她只是哼哧一声。 不过片刻，杨凡便把算法修正，难题迎刃而解，答案也被他解出来，仔细想了想，他又让妙仪再端一个沙盘过来，将详细的过程写了一遍。 “挺好，唉……还没高考的题目难。” 杨凡感慨一句，转身离开。 迎面便撞上了王玄策，后者正苦着脸抱着一叠算术的书籍。 不等杨凡说话，王玄策便嘱咐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天都变了，杨兄啊，趁现在夫子还没找上你，你赶快去学学算术吧，现在书坊的算经价格已经被叫的很高了。” “算经？” 杨凡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三年前圣上不是在国子监推行过算术科吗？专门讲学算术，当时的老师只要两人，效果并不显著，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上头的人竟然想到推到下面来，前段时间就在我们四门学还有太学设立了算术科，唉……” 说到这里，王玄策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明算有何可学，浪费时间罢了。” “放屁。” 杨凡当即骂道：“之所以科技停滞不前，就是因为历代王朝从不注重明算，还把一些人归为方士，将创造说是奇淫巧技……” 说了没几句，他见王玄策目瞪口呆，完全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只好摆摆手，说道：“不想理你，好好学明算，一定没有坏处的。” “我倒是知道啊，现在夫子和杜薛大人可重视了，因为明算重新被人关注，四门学内多招了不少的学子呢，有几个在明算这方面简直是奇才，一书通，百书通，杜薛大人现在十分看重那小子。” “又不关我的事，告辞，我回去睡觉了。” …… 回房没过半刻钟，杨凡便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伴着怒骂，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四门学现在还招这样的学子吗？” 妙仪将手里半个凉透的包子塞到嘴里，望着外面，十分新奇。 杨凡躺在床上，半眯着眼，解释道：“天下人都以为读书人脾气好，实际上读书人的脾气最差，尤其是那些老顽固，动不动就要跟人玩儿命。” “那少爷是这样吗？” “不是，婶娘好不容易把我养这么大，是让我跟人玩儿命的吗？” 杨凡一睁眼就见到她嘴里还在嚼着包子，顿时皱起眉头，起身走到她身旁，狠狠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怎么又吃凉的？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香一点……” 妙仪委屈巴巴的收起剩下的包子。 正在这时，王玄策推开房门，慌忙问道：“杨兄，是不是你今天改了沙盘上的字？” “是啊，怎么了？” 杨凡纳闷道。 “快去解释解释吧，那小子都要砍人了。” 说着话，王玄策拉着杨凡就往课堂走，妙仪见状连忙跟上。 砍人？ 还有这好事儿？ 心想着有好戏看，杨凡的脚步也跟着加快不少。 来到课堂，王玄策扯过杨凡大声喊道：“来了，找到人了，你先把刀放下。” 人群中，一名白衣少年，狰狞着脸，咬着腮帮子恶狠狠地望着一众学子，手里的刀来回挥舞，不让人靠近。 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杨凡正在暗自吐槽，忽然感觉到屁股上传来一股大力，下一刻就被人踢到人群前方，与白衣少年相隔三步远。 他回头看去，只见王玄策一脸得意，报仇雪恨般的笑着。 萧澈见一名锦衣公子被人推出来，心中更是恼怒，若是普通学子改的，也就罢了，可这些纨绔子弟懂得什么？ “我砍死你。” 一念至此，他抡起砍刀就朝杨凡挥去。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刀身未到杨凡的头顶三寸便被一股大力弹飞，一支簪子掉落在地。 众人哗然，杨凡却面不改色，早已经历过这么多次暗杀，还怕这个不会武术的白衣少年？ “是你改的？”白衣少年诧异的环顾四周，心知有高人在此，却没放弃继续挥刀，冷冰冰的看着杨凡：“你知道那是我花了多少时间解决的问题吗？还差最后两步就有答案了。” 杨凡一脸愕然，“唔，不知道，这沙盘不是公用的吗？” “公用的？我写的，那就是我用的，乱了我的想法，你知不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圣上吏部专程设立了明算考试，你耽误了我的前程，还如此……不知悔改，我，我砍死你。” 说到这里，萧澈越想越气，轮着刀再此砍向杨凡。 杨凡虽然不会武术，但身体素质比他们这些秀才好太多了，稍稍侧身就躲过去，同时一脸狐疑的看着白衣少年，不解道：“你花了多久？” “三天！” “那就对了。” 杨凡趁他不备，一脚把他踹在地上，皱眉道：“我帮你随手改正，还给你写了更简单的思路，你不谢谢我，还要砍我，就你这样的人，就算考试过了，吏部会要你吗？” 第175章 收徒授业 “口出狂言，你能改正？” 闻听此言，萧澈登时大怒，可说起算术方面的问题，多大的怒气他也忍了下来，把钢刀往旁边一扔，指了指沙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算术啊，从《周髀算经》延伸出来的一个题目。” 杨凡皱皱眉头，一脸狐疑，随即又恍然大悟，现在数学还没发展这么快，大衍求一术还是南宋的。 见他露出不屑的神情，萧澈刚消散的怒意再次凝聚，咬牙道：“既然知道，你还敢胡乱改写我的题目。” “可我算出来了答案啊。” 此话一出，周边的学子们一片哗然。 明算好一些的学子连忙凑上前去，之前这个题目一直没有解出来，萧澈挑灯夜战三天才有了一丝头绪，将其画在沙盘上就去歇息，所以见到沙盘被人动过才会如此恼怒。 “真是，真解开了。” “不会吧，杨凡还有这一手？” “难怪沈大人如此看重他，人才……不，奇才啊。” …… 几名学子见其他人还不懂得，连忙指着沙盘开始讲解。 萧澈怔在原地，难以置信道：“真的是对的吗？” 言毕，他往前两步，推开挡在身前的学子，对着沙盘若有所思。 他刚刚过来见到有人动了沙盘，可是没有注意到沙盘上到底写了什么，怕是被人弄乱了思路，这才会大怒。 片刻之后，他的脸由青转红，定格在羞愤上，转身冷冰冰的瞪着杨凡：“你，你难道就不知道不能动别人的东西吗？无礼。” “沙盘是拿出来公用的，又不是专门给你的。” “那你也不应该随意改写。” “可是我写出来答案了啊，还把详细的过程写下来了。” “你……” 杨凡懒洋洋的几句回答，怼的萧澈无地自容，可碍于之前自己暴怒时的豪言壮语，他又咽了咽口水，争辩道：“你不应该随便改。” “你要是实在想不出来说我什么，有空的话就来我房间找我吧。” 杨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转身拉着妙仪离开。 一群学子连忙让道，等到杨凡消失在走廊尽头，他们才争先恐后的往前凑，为首 的几名学子叫喊着不要推搡，拿纸笔拓印一份下来。 萧澈则是红着脸跟着凑到沙盘旁，逐字逐句的记下来解题过程。 天色渐晚，杨凡百无聊奈的靠在枕头上，悠悠的感慨：“真是舒服啊，要是天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少爷，不能玩物丧志。” 妙仪在一旁装模作样的教训，换来的确实杨凡的一个暴栗，敲得脑袋生疼。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吗，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杨凡抿了口茶水，哼着小调，悠然自在的模样羡煞旁人。 只可惜，树大招风，仅仅是半天的时间，杨凡解题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就连躲在雅居阁品茶听曲儿的杜薛也被人找到，得知题目解开，他抱上一壶茶就往回赶。 刚走到杨凡门外，他便听到杨凡的这句话，随之而来的就是从未听到的小曲儿，什么‘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好词好曲儿。 却有悖好男儿的治世报国的远大理想。 噔。 杜薛脸色铁青，左手端着茶，右手拿着戒尺一脚踢开房门。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杨凡一个哆嗦，差点儿从床上摔下来，就连妙仪也吓得把失手把刚要喂到嘴里的糕点捏碎。 “杜大人。” 妙仪赶忙起身退到一旁，悄悄地把手背到身后。 “好一个闲看云卷云舒，好一个春风不解少年心。” 杜薛此时气的右手颤抖，往前紧走两步把茶壶放在桌上，抡起戒尺就往杨凡身上打去。 “诶，杜大人，你要干什么，你别动手啊。” 杨凡连忙闪身躲开，一脸茫然。 “你不是想要花开花落吗？” “云卷云舒，你求学四门学内，竟然还一心想着春风？” “啊……杨凡，难怪你与醉春楼的老鸨子如此熟识，今日我不打的你跪地求饶，我算对不起沈大人对你的看重。” 杜薛想到杨凡哼的小调儿，气的七窍生烟，本以为自己祖上积德，遇到个好苗子，没成想竟然如此不成器，有如此才学却整天想着风花雪月。 “杜大人，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你再敢跑一次试试！” 无论杨凡怎么解释，杜薛就是不信，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 妙仪这一次也学乖了，躲在一旁，拿着糕点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你追我赶。 别看杜薛年过半百，可体力好的惊人，绕是杨凡天天锻炼也比不过，一刻钟后，杨凡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桌子，杜薛依旧满眼怒意，嘴里一直骂着：“不成器的东西，枉费沈大人的谆谆教诲。” “我哪儿有？” 咚咚咚。 正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 三人转头看去，只见萧澈涨红着脸，提着一个礼篮站在门口。 “杜大人。” 萧澈见到杜薛脸色微变，随即行礼，恭敬地行礼。 “无妨，有事说事。” 杜薛摆摆手，对这名脾气火爆的弟子，他还是十分喜爱的。 自打见到他，杜薛总会在心里拿杨凡跟他作比较，若是杨凡有他一半用功，现如今应当也是在朝为官了。 闻听此言，萧澈怔了怔，犹豫不决道：“真的可以吗？” “有何不好？”杜薛皱起眉头，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他怔住了，不光是他，屋内的三人全都愣在原地，张目结舌。 只见萧澈一撩大裘，将礼篮打开，依次拿出六礼，咕咚跪在地上，冲着杨凡三叩首，恭声喊道：“先生在上，弟子顿首而言曰：仰观师门，学高德鑫，躬身垂范，某道大光，意欲拜师，寤寐思服，今奉……” 此话一出，房间内三人更是震惊不已，尤其是杨凡，转头看了看杜薛，一脸错愕。 “等等！” 他高喊一声，打断萧澈的话，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大惊失色道：“你看清楚人！杜大人在那边，你别吓唬我。” 闻言，杜薛也有些懵，想来应该是拜自己的，便扯了扯衣服。 萧澈转头看了眼杜薛，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是要拜杜大人为师，我就是要拜你。” 言罢，他抬起手，百般肯定的指着杨凡。 第176章 琴女惜琴 “别看我，我的弟子收徒的没有十人也有三十。” 杜薛甩下一句话离去，临走前叮嘱那一壶茶是自己在雅居阁花重金买的。 杨凡呆若木鸡的盯着萧澈，几个时辰前这小子还拿着刀要砍自己，现在竟然来拜师。 更何况……自己比他大不了几天啊！ “你，你没搞错吧！” 杨凡张口结舌，好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要，拜，你，为，师！” 萧澈跪直了身子，将手中的六礼举到眉前，一字一句的说道。 呼，一道冷风吹进房间，杨凡打了个冷颤，因震惊而浑浊的头脑这才清醒一些。 他连忙上前几步，将萧澈从地上拽起来，郁闷道：“你要学什么啊，我教你就行，不用搞的这么正式，而且我也就比你大一点。” “授人一字便为师，怎能荒唐？” 萧澈也是耿直，硬是要跪在地上行礼。 事出无奈，杨凡只能扶额长叹，接受了拜师礼，又学着当时于夫子给自己说的训斥给萧澈讲一遍听。 一刻钟后，萧澈长舒一口气，释然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杨凡眼疾手快将他拦住，摇头道：“别，咱们师门不来这一套，老老实实学东西就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能教你的也就仅限于我大学学的。” “大学？” 一听这话，萧澈两眼放光，又要跪下身子，毕恭毕敬道：“学生谨记，今晚一定研读《大学》。” “我不是这个……对，好好读。” 杨凡本想解释，转念一想，萧澈这种刨根问底的性格，也就作罢。 等到他简单的发了几个课题，将萧澈给送走后，他如释重负般瘫倒在床上，一边的妙仪早已笑的是前仰后合。 刚刚萧澈就在这里，她还不好意思笑出声。 “你还笑，不知道帮我拦着点吗？” “他是拜少爷为师，我也不这些，再说了，少爷能收徒弟了，这就说明少爷已经很厉害了呀，我就不用掺和。” 妙仪撅着小嘴，不服气的说着。 见状，杨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起身将桌上的茶拿起来抿了一口。 醇香入口，久久不能散去，与之前尝到的所有加了葱、蒜之类作料的茶根本不同。 他吧唧两下嘴，又尝了一口，脸上的阴霾顿时消散。 “好喝吗？” 杨凡的变化自然引起了妙仪的好奇，她趴在桌边盯着茶壶口馋诞欲滴。 “给你，看把你馋的，我就想不明白，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这也想吃那也想吃，以后吃成一个胖墩怎么办。” 杨凡宠溺的看着她，冁然一笑，问道：“好喝吗？” 见她点头，杨凡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走吧，少爷身上还有几两银子，咱们去一趟雅居阁，看看这是什么茶。” 小妮子连连点头，见少爷率先走出门，犹豫再三，还是把桌上剩下的半壶茶抱在怀里。 …… 雅居阁是最近洛阳陈新开的一家茶楼，里面的茶种多不胜数。 当然，‘雅居’自然不只是茶楼这么简单，其中还做客栈的业务，但不接受短期的住宿，而是接受长期的租住。 因为茶楼内经常会有持续一个月，或是半个月时间的戏曲，这也引来了不好自认为喜好戏剧的文人。 一个个看似出口成章，博学多才，实则兜比脸都干净，更有甚者还拿着自己要熬到科考的生活费到这里来一掷千金。 今天便是有一高丽来的琴女，自称惜琴，据说是十分的有名气，是茶楼花了大价钱才从别处请回来的，所以今天的客人尤其得多，一楼的散桌本来只供四人坐下，现在增添到了六人。 不多时，台上走出一男子，手提着大锣，‘咣’，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全场肃静。 帘幕拉起，全场哗然，随即陷入空前的安静，针落可闻。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场景断然没有，只有屏住呼吸，紧张万分的‘文人’。 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步伐轻盈，红衣罩体，白玉般的玉颈下，半团凝脂随步伐跳动，半遮半掩，引得众人伸头探脑。 玉手轻抚琴弦，双手在古琴上来回波动，宛然动听，悠扬悦耳。 一曲终了，她终于看向众人，双眸似水，自有一股悲切凉薄之意，似乎看透了这些俗人，没有一人听得懂曲子。 半晌，她嫣然一笑，仙子般脱俗，却让人清楚地感觉到苍凉。 “少爷，她在心疼什么？” 与杨凡一同躲在角落的妙仪似乎看懂了她的悲伤，抿着嘴问道。 “心疼你。” 杨凡见她要哭出来，伸手捏捏她的小脸，“别想这么多，一个人在外漂泊流浪，苦练十年都不曾有一人听懂她的心声，你说这还不值得让她心疼一下自己吗？” “切，说的跟你懂似的。” 身旁的几人闻声转头，同时冲着杨凡冷哼。 惜琴又扫了眼众人，终于放弃，从头上去下银簪，随手扔向众人，挥袖离去。 这是她一贯的作风，每次抚琴后都会扔掉一枚簪子，表示与这些看客两不相欠，日后不必纠缠。 银簪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正在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哄抢跳跃时，三个身影从人群中跳起。 其中一人身手更为矫健，一把抓住银簪，回身两脚便把其余两人踹翻在地。 “娘的，王玄策？” 尽管没看清脸，但这身手与汉服混搭胡服的穿着，还是让杨凡一口咬定就是他。 “他在这里干什么？” 妙仪也跟着踮起脚，想要看看前方，无奈个子太矮，只能放弃，将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糕点上。 几乎就在王玄策落地的瞬间，一个嘹亮的声音与人群中传出，“你找到他了吗？” 此话一出，惜琴脚步猛地一顿，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人群轰然散开，王玄策高高举着簪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咧嘴一笑，伸手递给身后的一名男子。 男子模样俊秀，双眸柔情似水，右手拿着另一只簪子，他上前一步，朗声道：“一年前，有幸得见娘子，实乃天之幸，只可惜遥遥一见，无缘解惑，今日小生自要问个明白。”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两个苦工嘟囔道：“拽什么，天下人都知道惜琴最不爱读书人，还拽文，找死。” 第177章 赎身 鸦雀无声。 面对别人的吐槽与不屑，男子置若罔闻，接过王玄策递过来的另一根簪子，缓缓走向戏台，身前的看客们因王玄策冰冷的眼神而各自退散。 躲在角落的杨凡捂住妙仪的嘴，叮嘱她不要出声。 之所以妙仪如此兴奋，只是因为男子正是一个时辰前拜师的萧澈。 “你找到了吗？” 萧澈柔声询问，同时将手中的簪子递过去。 惜琴没有应声，望着银簪沉默许久，反问道：“追着我三年的，大有人在，你只有两把簪子，凭什么？” “不凭什么，当初流落街头，若非娘子一曲琴音，恐怕我早已成了那树下亡魂。” “与我无关。” 惜琴面无表情，惨白的脸，此时又失了几分血色。 啊……原来这小子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杨凡一脸八卦的表情，全然忘了自己的手太过用力，妙仪已经屏住气正埋怨的盯着他。 “有关，我帮你赎身。” 突然，萧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惜琴是什么人？ 摇钱树，不对，是金矿，比摇钱树来钱更快更猛。 无论是什么破酒馆，只要她 去过一次，就会有无数人跟风追去，哪怕是她摸过的桌子都想要再碰一次。 “你还不配。” 惜琴破天荒的皱起眉头。 在她眼中，再漂亮也只是一张臭皮囊，再好听的话，听过也就罢了，不必当真。 “在下以项上人头担……” 萧澈话音未落，忽然感到一股冰冷直击心脏，眼前的佳人正狠狠地盯着自己，无数的埋怨顺着眼神钻进他的心中。 “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半晌，惜琴问道。 “惜琴的主子也是个老手啊，这时候了还不出来，看来是想钓大鱼。” 杨凡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上台下的两人，正在这时，他身旁的一名男子望着他，悠悠的说道：“你要是在不放手，这小子就要被你捂死了。” “啊？” 他连忙松开手，小声道歉。 妙仪喘息好几次，望着少爷想了又想，握紧的拳头还是松开，最后终于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你怎么不说话……你掐一下我，我不就知道了。” “我，我舍不得……” 面对杨凡的埋怨，妙仪更加的为期，咧着嘴就要大声哭出来，眼见要暴露自己地位置，杨凡伸手抓过邻桌上的一直烧鸡，扯下鸡腿塞到妙仪的嘴里，“乖，吃东西，一会儿带你去买好吃的。” 别人看来兴许是书童只顾着吃东西，除了杨凡谁都不明白，妙仪只会对他一人这样，无论他做什么，妙仪都是默默地答应或是忍受，不会有一句抱怨。 惜琴看着萧澈不说话，嗤笑一声，转身又要离去。 萧澈不死心，不武术的他，正爬上戏台，伸手一把拉着她，高声喊道：“一年，我只要一年，我找到机会了，一年的时间我就能通过明算考试，我已拜师，一个月后便是明算考试，三个月后就是科考，只要过了，我就能入朝为官，到时，娶你为妻，山崩地裂，永不悔改。”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这小子是真疯了吧，娶一个戏子回去？” “我看他就是说说而已，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嚷嚷着要娶她吗？没见一个真正这么做的。” “也就是个笑话，听他这样说就知道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 众人议论纷纷，唯独杨凡的面色微变。 原来这小子这么疯狂，就是为了入朝为官，娶她为妻啊。 一念至此，杨凡下意识的伸手将妙仪搂到怀里，沾满油脂的右手举起，放在妙仪的眼前，突然身子一僵，愣在原地，喃喃道：“相比于他，难怪杜薛说我胸无大志，不成器，他就算是为了女人，也……如此坚定不移。” 心中羞愧油然而生，杨凡却感到一股温暖袭来，指尖传来的湿润与柔软刹那间侵蚀了他的心头。 这熟悉的感觉…… 他低头看去，只见妙仪红着脸正在吸吮他手指上的油脂，红扑扑的小脸上尽是羞涩，雀舌轻点指甲，仿佛就点着他的心尖上，一次又一次拨动他的心神。 “我去，妙仪，你在干什么！” 咚。 由于太过于惊讶，杨凡狠狠地敲了一下妙仪的脑袋，痛得她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 “放手。” 冰冷无情的呵斥响彻在雅居阁一楼。 惜琴一双眸子里透射无尽的凄凉，凄然笑道：“你与那些登徒子无异。” “天地可鉴。” 萧澈并未多说，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直接递给她，坚定的说道：“这是我娘留给未来儿媳的，我娶你，只要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我若无法入朝为官，自会消失。” 四周的人屏气敛息，空气中游动着不安分的因素，所有人从不屑，变成了为他捏一把汗，有些人竟然暗自嘟囔着：“答应他，快答应他。” 啪啪啪。 正在这紧要时刻，一串鼓掌声不合时宜的出现。 接着，一名少年身披貂裘，在几名昆仑奴的陪同下从后台走出，阴阳怪气道：“好啊，快答应他啊。” 惜琴闻声脸色大变，猛地甩开萧澈的手，后退几步恭敬地冲少年行礼，语气惶恐：“主人。” “怎么不答应？” 少年大笑不止，歪头看着惜琴，故作疑惑道：“啊，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你不敢？” 笑里藏刀。 杨凡眉头一皱，转头看向王玄策，他现在担心的是王玄策这小子正义感爆棚，再加上萧澈脾气火爆，指不定干出什么事。 萧澈见她主人竟是一名和蔼少年，不由得放松一些，正要说话，却瞧见少年高举右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挥向惜琴。 啪！ 伴着响亮的耳光声，惜琴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抹鲜血。 “畜生！” 萧澈见状登时大怒，上前就要动手，只是低估了昆仑奴。 一道黑影闪过，他还没往前迈出一步便被踢飞出去。 台下的王玄策飞身接住他，强悍的力道使他落地后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至少断了两根肋骨。 王玄策眉头一皱，在心中估算萧澈的伤势。 “救人。” 萧澈强忍着剧痛挣扎，苍白的脸上满是羞愤。 当着最爱的女人的面儿，被人一脚踢飞，谁也受不了。 第178章 不敢卖 王玄策扫了眼台上的三名昆仑奴，皱眉摇头：“不行，你伤势太重，不能硬拼，走。” “不能走。” 萧澈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不甘道：“放下我，今天走了，我死也不会瞑目。” “可是你的伤……” 他想要阻拦，可萧澈根本不理会，挣扎着推开他，缓缓地走向戏台。 周围的人纵使是百般愤怒，此刻也因为萧澈而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好啊，真是太妙了，你可是我遇到的第一个。” 崔颢大笑几声，忽然停下笑容，脸色变得极阴沉，蹲下身子一把抓住惜琴的长发，用力的摇晃几次，指着萧澈问道：“你不喜欢？这么痴情的男子，要是我，我就答应他了。” 如此粗暴的行为，惜琴却习以为常，面色平静，剧痛传来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眼底的那最后一抹精光也消散。 “我要给她赎身。” 萧澈左手捂住右边胸口，用尽全力爬上戏台，从怀中掏出一张凭贴，往前爬行。 见此一幕，崔颢突然抿嘴，居然哭了出来，他松开惜琴的头发，同样是往前一个匍匐，爬到萧澈身前，颤颤巍巍的接过凭贴看了一眼。 下一刻，他面色一变，站起身子，挑眉苦笑：“就三百两，啧啧啧，你知不知道我让她出去卖一晚上就要三千两？” 无耻。 惜琴抬头看了眼萧澈，面如死灰。 最后一块，也是最华丽的一块遮羞布，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崔颢毫不留情的撕毁。 “妈的，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崔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 “他是崔家的？哪个崔家？” “除了清河崔家，还有谁敢这样？仗势欺人的狗东西，真是……” 众人无不怒骂，崔颢却不以为然，转身走向惜琴，一脚踩在她的右手上，用力的撵了几下。 十指连心，纵使是早已习惯折磨的惜琴也疼的流出眼泪。 “不要哭，我错了。”见状，崔颢猛地蹲下身子，拉过她的手吹了好几次，柔声问道：“疼吗？” 惜琴没有应声。 “还有更疼的。”崔颢突然奸笑一声，毫无征兆的一口咬在惜琴的手上。 刹那间，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惜琴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啧啧啧……” 崔颢一副嫌弃的表情，一口血水吐在惜琴的脸上，厌恶道：“哭？我最讨厌哭了。” 紧跟着，他站起身子，看着两人摇头冷笑：“一个战斗站不起来的废物，还有一个残花败柳，真是郎才女貌。” 萧澈此时双目血红，只恨不能起身生生咬死崔颢，可他伤得太重，根本站不起身来，就连呼吸也是疼痛难忍。 眼望着萧澈愤怒的目光，崔颢顿时来了心知，一脚踢在崔颢的身上，铺天盖地的拳头落在崔颢的身上。 “娘的，把刀给我。” 台下的王玄策早已看不下去，一把拔出身旁男子腰间的佩刀，作势就要冲上前去。 “嘁。” 正在这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正是躲在人群中的杨凡。 愤怒中，他刚要叫出杨凡的名字，却瞧见杨凡疯狂的做口型。 接连看了好几遍，他才明白过来，“赎身？” 杨凡连连点头，接着便掏出几张凭贴扔给他，台上正打得火热，台下的看客都看得怒不可遏，自然没人注意到他们二人。 “五万两？” 王玄策看清楚凭贴的数额，登时愣住，可是现在根本没有拒绝这笔钱的理由，便咬牙手下。 “嘁。”他刚准备叫喊崔颢，又听到杨凡的声音传来，“别说是我的钱，另外，逼着他卖，这里人多，记不记得我给你说的舆论。” 闻声，他立马响起杨凡曾经跟他讲过什么叫做造势。 “你怎么不说话？” 一顿暴打之后，崔颢也累了，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鼻青脸肿，没有人形的萧澈，做出疑惑的神情，“难道你不喜欢这婊子了吗？” 萧澈只是憎恶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憋着一口气，若是张口吐出这口气，恐怕会直接晕死过去。 “你到底卖不卖？” 就在这时，台下王玄策大声问道。 听到还有别人喜欢惜琴，崔颢立马乐了，转头看向心灰意冷的惜琴，咧嘴笑道：“看到没？还有人喜欢你。” 王玄策扁扁嘴，无所谓道：“我看你小子就是不敢卖，就这一棵摇钱树，卖了啥不是。” “你说什么？”闻听此言，崔颢面色大变，冷冰冰的看向王玄策，毫不掩饰内心的杀意。 王玄策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亲手斩杀了多少土匪，对他嗤笑一声，转头冲着一众看客，“行啦，没得看啦，光说不敢做的，走啦走啦，回去吃饭。” “站住，你再说一遍。” 崔颢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鼻翼张开，呼吸愈发的急促。 王玄策闻声回过身，挑眉歪头，学着他之前的模样，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你不敢卖，你就这一个摇钱树，卖了她，你啥都不是。” “你！” “对，我就是在激你，可你就是不敢，怂包。” 王玄策说罢大笑起来，模仿着崔颢之前的动作，对着空气比划，“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咦~终究还是一个孬种。” “说来也是啊，你看他都不说话了。” “嘘，别说话，小心被连带着受罪……不过崔家这小子……” “依我看啊，崔家这小子也确实是没啥大才。” 正在这时，周围的人似乎也被王玄策的搞笑动作调动气氛，人群瞬间沸腾，高声议论着台上的崔颢。 “放屁！都给我住口。” 听到自己被人瞧不起，崔颢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只是一个人的声音怎么盖得过上百人。 几番被人盖过声音，崔颢恼羞成怒，脸红筋暴，猛地转身看向悠然的王玄策，咬牙切齿道：“三万两，给钱我立马撕毁卖身契！你敢买吗？” “切，你的话，不可信。” 王玄策摆摆手，话音刚落，便见到崔颢拿出一张卖身契。 “一手钱，一手货。”崔颢咬紧牙帮，恶狠狠地说着，两眼都快要瞪出血来。 见此一幕，看客们立马安静下来，等待着王玄策。 “好，凭贴，三万两，我多给你五千两。” 下一刻，王玄策将一名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性格展现的淋漓尽致，大模大样的纵身跳到台上，趾高气昂的看着崔颢，将凭贴随手扔在地上，趁他不注意，又一把抢回卖身契，用力的撕毁后揣到怀中。 在崔颢一脸错愕与难以置信的神情中，转头冲着台下的杨凡挥挥手，“你，还有你身边的矮子，过来，把这俩晕死的背回去。” 第179章 我一来你就走 “你敢动一下试试！” 崔颢一声历喝，震慑全场，他面目狰狞，凶狠的望着杨凡与妙仪两人。 俩人相视一眼，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爬上戏台，把萧澈与惜琴拖过来，背在背上就准备离开 。 “咦~出尔反尔，这就是崔家！” 王玄策见他要上前阻止，高声喊出一句。 话音落下，崔颢脚步一顿，双眸透射无尽的憎恶与杀意，可他环顾四周，上百道目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小爷不差你的五千两。” 横眉怒视良久，他猛地一甩衣袖，扔下多余的钱，带着三名昆仑奴转身离去。 “好哇！公子好气魄！” “恭送，好男儿。” 气走了崔颢，王玄策一下成为众人吹捧的对象，在欢呼声中大模大样的走出雅居阁。 …… 四门学隔壁是一片住宅区，说是住宅区，实际上很多人都把房子租给了四门学的学子，自己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杨凡在最靠近四门学的地方，花了一百多两租下来一套三进小院，又让妙仪去将雪夕与黑皮俩人叫回来。 “要不要去找找郎中？” 王玄策见萧澈躺在床上，气息紊乱，几次都像是要撑不住，担忧的看向杨凡。 “找谁？刚刚让妙仪去找了两个郎中，一听说是因为今天在雅居阁发生的事，都不敢来，生怕得罪了崔家。” 杨凡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雪夕。 雪夕相貌上佳，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静养，身上的血痂也都掉落，只留下单薄的一点点红丝，印在洁白无瑕的肌肤上颇有一股野性的美艳。 “把你的衣服扯好，大冬天的不冷吗？。” 杨凡盯着她凝脂般的玉颈，皱眉呵斥，后者连忙拉扯一下衣服。 “少爷不就是想看么。” 妙仪在一旁不屑的撇撇嘴，仿佛看透了杨凡的心思。 话音未落，她突然皱皱眉头，问道：“少爷，安姐姐不是在家吗？要不我去叫她。” “她是郎中吗？” 不等杨凡说话，王玄策便一脸火热，连声询问。 “她……好吧，妙仪，去叫她过来，别说是我叫的。” 杨凡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片刻，妙仪便拉着脸从门外走进来，进门后狠狠地瞪了眼杨凡，气呼呼的说道：“少爷你完全就是在骗人。” “怎么了？” “我说不是少爷叫的，安姐姐就说没时间，我说其实是少爷让我来的，她立马就说有时间了，还带了几只人参来。” 妙仪撇着嘴，越说越觉得气愤，好像自己最喜欢的糕点要被人抢走了，往前凑了几步来到杨凡身旁 ，紧紧地抓着杨凡的衣角，不肯再松手。 这时，安思慢悠悠的走进门来，见到杨凡后，她昂着头，抿嘴笑道：“我还以为你跟哪个女子玩的太过头了。” “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斯文点，还有别人在。” 杨凡哭笑不得，安思总是爱挑逗他，不分场合地点。 安思这才注意到房间内还有一名英俊男子，她皱眉瞥了眼王玄策，见王玄策鞠躬行礼，也跟着回了个礼，问道：“我听妙仪说有人被打伤。” “就是他。” 王玄策让开身子，身后的萧澈面色发青，好像下一刻就要断气。 “啊……这是肋骨断了，插进肺里了。” “这，这么厉害？” “废话，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活人都多。” 见她一语道破，王玄策惊呼一声，换来的却是她的鄙夷。 王玄策皱眉看向杨凡，一脸不解，杨凡解释道：“她整天在义庄陪她师傅，他师父就是义庄的齐老头。” 安思来到床边并不急着给萧澈疗伤，而是慢悠悠的从斜跨的小木盒中掏出来膏药以及几株草药，随手扔给雪夕，让她去熬汤药，又招手让昆仑奴去磨药粉。 片刻过后，就连妙仪、王玄策也被安排出去做事，只有杨凡一人守在她身边等待她的命令。 “给我按肩。” “不要得寸进尺。” “要不你来给他看？” 堂堂男子汉，受此大辱，岂能忍下？ 不一会儿，杨凡便抡起拳头捶打在安思的肩头，干笑道：“舒服吗？多谢你给我的徒弟看病。” “你还不错嘛，都收徒了。” 安思满意的点点头，享受的同时给萧澈把脉，一心三用，显得游刃有余。 两刻钟后，草药拿来，安思这才开始施针，割开伤口，放淤血、上药，一气呵成，动作之熟练，让人惊叹。 “好了，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静养了，对了，我刚进门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弹琴了，这四门学内还增添了这个？” 安思拍了拍手，冲着杨凡问道。 杨凡望着门外，淡然道：“就是因为这琴声，这小子才被打成这样，对了，妙仪来的时候跟你说了吗？崔家的人。” “说了，我怕崔家吗？他胆子再大还敢动我不成？” 安思一脸不屑。 想来也是，谁敢惹当朝御医的女儿？ 这要是偷偷摸摸的下个毒，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去给她看看手吧，我一会儿也要回去了。” “又要走？”闻言，安思脱口而出，“为什么每一次我一来你就要走？” “不是，我耽误太久了。” 见状，杨凡竟然心底一慌，下意识的解释起来。 安思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也不再多说什么便招呼着雪夕带自己去看看那名奇女子。 等到昆仑奴也跟着出去，杨凡转头盯着王玄策，后者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咧嘴笑着解释道：“其实我老早就认识他，他也是我来四门学的时候救下的人之一，只不过这小子没钱读书，就没办法入四门学。 前两天我见新开了明算，想到他一直在客栈看账本，就帮他要了个机会，没想到他也挺厉害的。” “你怎么那么多朋友……” 杨凡默默地吐槽一句，起身离去，临走前叮嘱他不要告诉萧澈是谁救了他。 回到四门学时，已经是二更天。 杨凡早早地便回到房间内睡下，只有妙仪一脸疲惫的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杨凡呼呼大睡，她猛地站起身子，麻利的打开窗户，翻身跳出窗户，纵身翻过院墙，往远处跑去。 第180章 醉酒的杨凡 洛阳的雪一连下了十来天，终于算是结束了。 妙仪整夜整夜的往外跑，杨凡每次问她，她都红着小脸随便搪塞几句。 杨凡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管她，只能每天晚上教训她两句，可这小妮子依旧是我行我素。 萧澈的伤好了很多，得知有位神秘人，第一时间来找杨凡，杨凡没有理会，只多叮嘱他好好学习，不要落了功课。 让他没想到的是萧澈的学习能力是真的很强，仅仅是几天的时间，杨凡教的东西全都是一点全通。 “记好了，这叫做大衍求一术，也叫对应方程。” “学生谨记。” “回去歇着……等等，我给你做了一本作业。” 这一日，杨凡刚结束功课，想到多少年被作业支配的恐惧，便将所有的委屈发泄到萧澈的身上，给了他一本自己平时写写画画的本子，见他面露疑惑，杨凡解释道：“作业就是你功课的总结，拿回去做吧。” “少爷，萧公子学的真快。” 王野送走萧澈，回到房间内第一句话便是赞叹，同时用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少爷。 杨凡自然知道他在疑惑自己的这一身学问是从何而来，便故作高深道：“你以为你少爷就会这些吗？我会的东西，他这一辈子都学不完。” 这些话自然是夸大了很多，只不过相比古代人的摸着石头过河，他可是经受过系统的学习。 见王野还要追问，他举手示意不必再说，反问道：“雪夕这段时间跟黑皮两人在他家还好吗？” “很好，据说雪夕与惜琴二人好像整日形影不离，一曲一舞，好不自在，两人都是高丽来的，而王玄策知道黑皮学过一些武术，也天天过去找他，两人以武会友。” “娘的，都没半点儿主仆之别。” 杨凡小声骂了一句，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宠爱妙仪。 夜幕将至，妙仪小小的个子抱着两坛东西跌跌撞撞的跑回来，一进门便瞧见杨凡阴沉着脸坐在凳子上，手中还拿着一块戒尺，看样子是要狠狠地教训一顿。 “少，少爷。” 妙仪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把两个坛子放在地上，踩着小碎步缓缓往前挪动身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她的委屈的表情过于让人心生怜爱，杨凡高高的举起戒尺，就是打不下去，最后只能放弃。 “坛子里是什么？” “酒。” “我又不喝酒。” 杨凡满脸疑惑，妙仪却来了兴致，忙转身抱起一坛放在桌上，认认真真的打开塞子，刹那间，浓烈的酒香飘出，钻入杨凡的鼻内，暖人心房。 没等她感叹一句，便瞧见妙仪缓缓地解下大裘，露出里面穿的翠云烟水衫，经过常年武艺磨练的身体，线条分明，却凝脂如玉。 瘦小的个头有这样的一身腱子肉，怎么看怎么又一股违和。 “你疯了？” 杨凡皱皱眉头，瞟了眼妙仪，满心疑惑：“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 “我，我去醉，醉春楼了。” 妙仪战战兢兢地回答，见杨凡面色一变，她突然往前一凑，扑倒在杨帆的怀中。 诱人的少女清香与酒香混杂着传来，杨凡心头的怒意瞬间被浇灭，紧跟着，妙仪双手环住杨凡的颈部，忍着惊慌，盯着杨凡的双眼。 “少爷，我好看吗？” “好看，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杨凡点头回答，心中更为震惊，除了脑子出问题，他实在想不出妙仪为什么这样。 “浅浅一杯，万千意趣，少爷，喝一杯。” 妙仪深吸几口气，做出一副决然的模样，坐在杨凡的怀中给他倒了杯酒，又递给他。 接过酒杯，杨凡依然是震惊不已，满眼都是疑惑，想要拒绝，可看着妙仪小脸红扑扑的，洁白的玉颈下，半团凝脂上下起伏，他哪里有理由拒绝？ 一杯酒下肚，香醇的液体划过舌尖，一线天。 “好酒啊……连我这个不喝酒的人都尝的出来。” “那就再来一杯，饮以琼瑶金液，延入璇室。” 又是一杯，杨凡皱眉喝下，心想着这小妮子什么时候会读书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给少爷唱个新学的小曲儿。” 一杯接一杯，妙仪使出浑身解数，疯狂的给杨凡倒酒，杨凡也鬼使神差的接过来，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少爷，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少爷知道，少爷一直很喜欢你。” …… “君似明月我似雾……少爷？少爷你醒醒啊。” 接连半个时辰过去，杨凡依着桌子，摇摇晃晃，耷拉着眼皮没了回应，妙仪这才意识到两坛酒已经一滴不剩。 “酒呢？” 杨凡突然一声大喝，吓的妙仪浑身一颤。 “不对啊，老鸨跟我说少爷一定不止这点儿量啊。” 妙仪苦着脸盯着两个空坛，满脑子都是老鸨的谆谆教诲。 “你这几天都在老鸨那儿？” 杨凡打了个酒嗝，一脸坏笑，起身猛地扑向妙仪，后者连忙扶住她，下一刻，小脸噌的红起来，醉酒了的少爷双手更加的不老实。 一双大手围着她的游走，羞涩与埋怨凝聚于心，她却不敢将杨凡推到，只能运足了气扶着少爷往床边走，“少爷，先睡觉，不要再动了！” 说着话，她都快哭出来，抿着嘴带着哭腔不断地叫喊着。 可少爷听到她颤巍巍的声音仿佛更加的兴奋，往前一凑，冲着她的小脸吧唧一口。 咕咚！ 浓郁的酒气从她的脸颊传来，她再也忍不住，咧着嘴哭了起来，双手一松，杨凡便摔倒在地上。 “她都是骗人！少爷根本就没有更喜欢我。” 也许是哭声太大，王野突然推门而入，见此一幕，他老脸一红，连忙转身离去，临走还不忘顺手带上房门。 “啊……” 被人见到这一幕，妙仪更加委屈，咧着嘴哭的更大声。 可她唯独忘了杨凡已经喝醉，没有平时的理智，没等她大哭两声，杨凡忽然站起身来，双目透着邪光，上下打量了妙仪好几次。 “少，少爷，你想干什么？” “干你丫的。” 杨凡是酒入舌出，呜呜骂出一句话，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妙仪狠狠地将她扔到床上，紧跟着，一个飞扑，嘴里喊着：“王牌飞行员，申请出战！” 准确无误的压在妙仪的身上。 第181章 在下是文抄公 一更天，街头上来往的人还很多，几辆马车停在四门学门口。 杜薛大人带着几名夫子，正站在门口迎接。 见到马车上下来一人，杜薛打躬作揖道：“崔家主。”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以示回应，迈步走进四门学。 此人便是崔颢之父，崔元锦，并无官职，但门内才子盛出，家产万贯，又捐出不少，就连四门学的一些房屋都是他捐的，所以杜薛见到他也要礼让三分。 杜薛见他并不回应，干笑一声跟着进入。 “四门学内可有一人名叫杨凡？” “有的。” “此次前来便是要见他一见。” 崔元锦面无表情，在杜薛的带领下走向杨凡的房间。 “不知崔家主因何要见一名学子？” 杜薛走了没几步，刻意放慢脚步，笑着问道。 对方的来意是好是坏他还不清楚，贸然带去见杨凡，实属下下策。 若是不怀好意，那就直接带到一个空房间，说杨凡不在就算了。 崔元锦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稍稍皱眉，平静道：“杜大人不必心惊，在下今日前来只为见上一见，城内最近新起的兽炭生意，与他有关，在下找到杨家，却听萧夫人说由他做决绝，自然追到此处。” 听闻只是生意上的事情，杜薛这才放下心来，脚步加快了些。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内却无人应答，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杜薛心头一惊，暗道：这小子该不会也是个酒葫芦吧。 “杜大人，此子……” 崔元锦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不屑。 “踹门。” 杜薛几次敲门见无人应答，只好招呼着身后的一名壮硕些的护院上前踹门。 闻声赶来的王野正欲阻止，瞧见杜薛身旁的人气宇轩昂，来头不小，也不敢随便打断，只能跟到身后，喊道：“我来。” 说着话，他将刀插入门缝，往上一挑，把门打开。 浓烈且刺鼻的酒香袭面而来，莫说是杜薛，就连平时喜好酒水的王野都皱起眉头。 房间内，两坛酒散落在地上，床上的杨凡打着呼噜，在他身下的妙仪则是小脸涨红，紧闭双目假装熟睡。 杜薛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指着杨凡骂道：“这……成何体统，杨凡，你给我起来！” 王野见状连忙上前两步，抢在杜薛前将杨凡猛地抱起来。 “他就是杨凡？” 崔元锦眉头紧皱，望着杨凡上下打量好几次，难以想象。 “少爷，快醒醒啊。”王野见杜薛的双眼都快瞪出血来，连忙小声呼唤。 几番叫喊无果，他只能寄希望于妙仪身上，拖着杨凡凑到床边，未等他张口，妙仪抿着小嘴，悄声提醒：“膻中、合谷。” 闻声，王野连忙点在两处穴位上，他精通外功，对人体的穴位了解但不精通，不比妙仪。 咚咚两声闷响，杨凡猛地睁开双眼，‘嗝~’打了个极响的酒嗝儿。 眼望着眼前发生的荒唐事，崔元锦就算有再大的兴致，此时也烟消云散，摆手嗤笑道：“看来今日是我来错了地方。” “站着。” 他刚要转身，杨凡突然一声历喝。 紧跟着，杨凡一把推开王野，晃晃悠悠的走向他，皱眉道：“你找我干什么？” “呵，杨公子现在还能谈的了生意？” 崔元锦满眼不屑，他最看不惯的便是这些整日酩酊大醉的学子，学业不成，只会沉迷酒色。 一念至此，他还歪头看了眼床上假装熟睡的妙仪。 “谈生意？” 杨凡切了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搭在崔元锦的肩头，咧嘴笑道：“我比你强太多了。” “快把他拉开。” 杜薛见状已然绝望，招呼着王野上千拉扯杨凡。 崔元锦抬手示意不用，冷冰冰的说道：“在下崔元锦。” “在下文抄公！” 杨凡双眼迷蒙，乐呵呵的说着。 “文抄公？那杨公子的文采相比很好了？” “崔家主，杨凡已然大醉，请恕他无礼……” 杜薛上前想要解释，可崔元锦并不吃这一套，冷笑道：“不必，今日我倒要看看杨公子有多大的能耐，做出来诗，在下愿以以十金相购，做不出来，莫说在下自此往后囊中羞涩，无缘捐助四门学。” 此话一出，杜薛心如死灰。 杨凡清醒的时候他倒是还有三分信心，可现在的杨凡已经是这副模样，怎么可能做出好的诗？ 崔元锦是何方人物？ 走南闯北几十载，见过的人才比四门学教出来都多，有几人的诗能入他耳的？ “嗝……十金？你骗人吧。” 倒是杨凡，借着酒劲儿凑到崔元锦眼前，满眼不信。 望着眼前的杨凡，崔元锦一字一句的说道：“崔某言出必随。” “你要听啥？” 杨凡歪着身子靠在王野怀中。 “今日大雪连绵，那就说雪吧。”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崔元锦话音刚落，杨凡脱口而出一句。 一时间，房间内的几人同时愣住。 好诗。 大雪纷飞，万树齐开的场景顿时跃然于几人眼前。 杜薛满眼震惊，喃喃道：“杨凡这小子……难道。” “继续。” 崔元锦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冷声追问。 杨凡愣在原地，看着床上的妙仪，目光呆滞，迟疑许久，嘟囔道：“我，我忘了。” “真是抄的？”崔元锦冷笑一声，既然都说是忘了，那不就是抄的了。 “额，我抄的几百年后的人的。” “你！” 杨凡老老实实的说出实话，崔元锦的面色一变。 抄几百年后的人？ 那不就是你现在做的！ “作，继续做诗，这四句老夫买了，再做，我倒要看看你能抄多少年后的人！” 崔元锦见他醉醺醺的模样，心中更是恼火，从怀中掏出一张凭贴狠狠地拍在桌上。 如此少年，如此放纵，如此嚣张，竟然如此无视自己。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说罢，杨凡也不知道是酒劲儿上头还是太困，竟然一头栽倒在地上。 只是这首词一出，房间内外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尤其是崔元锦，他一对老眼眨巴好几次，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我与少年争何意气？是该回家看看了。” 原来他是因为想家了才如此……饮酒，唉，何苦。 杜薛不忍的看着杨凡，上前一步扶起他，将他扶起来，突然心疼起眼前的少年。 第182章 买卖题目 次日天明，杨凡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房间内早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一睁眼，他就见到妙仪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跪在床前，双手紧紧地拽着自己地耳朵，委屈巴巴的看着杨凡。 见此一幕，他皱皱眉头，随即便想起自己昨晚所做的荒唐事以及说出的荒唐话。 他喝醉酒有过不少次，但是唯一一个缺点就是不会断片，所以无论多尴尬的事情他都记在心里，第二天都要红着脸面对。 眼望着眼前的楚楚可怜的妙仪，他的怒意怎么也凝聚不出来。 说到底不还是昨晚二两马尿进了肚，精虫上脑才越喝越多。 一念至此，他倒还觉得可惜，暗道：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多，不然还能趁着酒劲儿干点儿啥。 “少爷我错了，我再也不去跟老鸨学了。” 妙仪见少爷半晌不说话，以为少爷还在生气，鼓着嘴小声道歉，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 杨凡苦笑一声，伸手将她拉起来，问道：“你为什么去找老鸨学这些？” “我以为少爷不喜欢我了。” 妙仪低着头，极小声的回答。 “怎么会？我对你，对芸娘，对莞儿、沁儿，不会不喜欢的。” 一连说出四人的名字，杨凡忽然觉得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 “好了，不哭了，少爷带你去吃点儿好的，顺便透透气，头疼得厉害。” 闻听此言，妙仪像是想到什么，猛地吸了下鼻子，转身跑出房间，不一会儿便端来洗漱的用具以及一碗汤药。 “这是专门治酒后头疼的药，我熬的，少爷快洗漱，一会儿喝了。” 看着眼前的小妮子，杨凡摇头感慨，要是上一世能遇到这样的女人，恐怕让他穿越回来他都会果断拒绝。 洗漱过后，他将一碗汤药喝下。 临出门时叫上王野，后者则是神秘兮兮的递给他三张凭贴，说这是崔元锦昨天买诗的钱。 “不用，给他退回去，顺便买点儿东西送给他，说是赔罪了。” “为啥啊，少爷，你不知道崔老爷昨晚听到你作的诗哭的不成人样了，说什么今年非要回去祭祖。” 听着王野绘声绘色的讲述昨晚他一首诗感动众人的场景，他老脸一红，尴尬的让他买东西去赔罪。 纳兰老哥，对不住了，这是你感动的，不是我。 杨凡在心头默默地道歉好几次，这才拉着妙仪出门。 下雪不冷化雪冷，雪停之后，出行的人虽然多了一些，但多半都是出来买炭火的，或是做大裘的。 街头上的小贩也多了起来，多是卖一些刚出锅的羊肉，以及热的糖饼。 这一路妙仪也算是开心了，接连吃了好几个摊位，最后吃到她自己直不起腰，捂着肚子叫肚子疼才算结束。 杨凡佯怒道：“让你贪嘴，整天吃的多。” 可骂完了他还是一把将妙仪抱在怀中，“我看啊，以后我让夫子在四门学设立一个小路，专门供小贩过去卖东西，这样你吃东西就不用每天往外跑了。” 话音刚落，一人便猛地用肩头撞了下杨凡。 他以为是过路的人多，也就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往前走，正在这时，一个手掌拍在他的肩头，接着便是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小子，你是学子？” 杨凡回过头来，眼前一名干瘦男子，两颊凹进去，眼眶吐出来，尖嘴猴腮，看着尤其瘆人。 “既然你是学子，那你肯定也会参加过几天的明算考试了？” 那人并不理会杨凡狐疑的目光，旁若无人的说着。 “我并不打算参加。” 杨凡皱皱眉，轻声回答。 “别说这个，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干瘦男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杨凡，伸手拽着杨凡往街边的胡同走去。 杨凡因为怀中抱着妙仪，行动不便，也就只能随着他往前走。 等到了胡同内，他便从怀中掏出几张折好的纸递给杨凡。 杨凡缓缓地将妙仪放下，接过纸张打开，下一刻，他愕然道：“这是明算的考题？” “正是。” 男子言之凿凿道：“只需要三百两银子，保准你背下来答案，通过明算。” 见杨凡不言语，他连忙补充道：“科考有多难，多少学子都因此无缘仕途，十年寒窗苦读没人知晓，明算现在是个好门路，要是通过了没准儿能够直接进入国子监进学，要是成绩好，还能混个一官半职的。” “当官啊，兄弟，你也不想想，多少人做梦都想着能做官。” 纸上面写着的全都是题目，每一题上还有答案，足足有上百套题之多，若是真能背下来，就算是硬蒙，也能过了明算的考试。 “你从哪儿弄得？” 沉默良久，杨凡皱眉问道。 男子见他似乎是不愿购买，怔了怔，一把夺回纸，冷声道：“你娘的，不买问什么？” 一听这话，杨凡伸手拉住他，笑道：“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倒是东窗事发，你让我进狱中吃苦受罪吗？” “看你这样子也不是个平凡人，你还怕这个？” 男子咧嘴一笑，只剩下皮的脸笑起来十分狰狞。 “我倒是不怕，我就怕我的小夫人没了人照顾。” 说着话，杨凡伸手搂住妙仪，摸了摸妙仪的小脑袋。 “啊，原来是个性情中人，要是真的诚心购买，三日之后，城郊的小茶摊见面。” 说罢，男子甩下一张拜帖离去。 说是拜帖，实际上面就‘明算’两个字。 “少爷，你真的要买吗？” 一旁的妙仪见男子离去，蹲下身子，昂头看着杨凡，眼中都是失望。 “你少爷我需要买这个东西吗？” 杨凡笑了笑，一把将妙仪横抱起来，看着她红润的小脸，悠悠道：“少爷我有买这些的钱，还不如带你吃点儿好的。” “嘿嘿。” 对于这个动作，妙仪早已习惯，也不再羞涩，乖巧的靠在杨凡的怀中，任由过往的路人们都在说着‘有辱斯文’之类的话。 两人漫步在街头，正走着，忽然一名黑影闪到杨凡的身前，黑影不等杨凡说话，伸手就要抓住杨凡。 情急之下，妙仪眉头一皱，白嫩的小手伸向黑影，一道亮光一闪而过，黑影侧身躲开，连连退后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第183章 明算门生 杨凡反应没有这么快，等到看清楚来者身影，杨凡连忙叫住还要扔出银簪的妙仪。 “长孙大人。” 来者正是大理寺卿长孙立。 长孙立嘴里叼着一根银簪，满面笑意，望着妙仪点头赞道：“好暗器，本官倒也没想过竟然有人能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发出如此凶悍力道的暗器。” 听到此人与少爷相识，妙仪皱皱眉，没有理会他，将头埋到杨凡的怀中，毕竟自己随身带着的簪子被外人叼在嘴里，怎么说也是不好的。 杨凡见周围并未有人发现这边的异况，轻声说道：“长孙大人，前面就是醉韵楼，不如去喝杯茶，慢慢说、” “恐怕不行，你……” 长孙立淡然一笑，正欲掏出腰间的锁链，忽然响起长孙无忌之前说的王玄策，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与王玄策是旧识？” 杨凡点点头。 “那便去一趟醉韵楼吧。” …… 片刻之后，杨凡怀抱着妙仪，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跟着长孙立登上二楼雅间。 长孙立的一身黑色胡袍，彰显不凡的身份，明眼人自然知道这是大理寺的人，所以也没有人敢议论。 伴着茶水端上来，大门关上，长孙立叫来了一名弹琴的盲女，命盲女弹奏一曲。 悠悠琴声回荡，长孙立一脸惬意，见杨凡眉头紧皱，他摇头笑道：“身在大理寺，哪儿有这么多时间享受，能多听一次是一次。” “大人，到底有什么事？” 杨凡示意妙仪退后几步，不必过于谨慎。 “杨公子需要买明算的课题吗？” “不用。” “那名男子给你的拜帖可还在？” 杨凡拿出拜帖放在桌上。 “好，三日之后，还需要杨公子亲自去一趟，到时候，也方便我们钓大鱼。” “怎么又是我？难道没别人了？” 一听说又要自己协助大理寺破案，杨凡眉头紧皱，连连摇头。 “别人信不过，更何况，杨公子没办法不帮我。” 说着话，长孙立从怀里掏出来一本册子。 杨凡只是翻看了一眼册子，脸色大变，册子内竟然记载着妙仪一针击杀陆佰的事情。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道现在就有摄像头了不成？ 杨凡满心疑惑，回头看了眼还不知情的妙仪，叹道：“好，大不了我过去一趟就是了，不过有个前提。” “什么？” “你给我写一份契约，别到时候我被抓了，你不出来帮我作证，我什么都捞不到，更何况……这件事情过去很久了，没有证据。” 一刻钟后，长孙立面色阴沉的在契约上面签字，按下手印。 若不是杨凡头脑灵光，可信度高，他才不会受这个委屈，让杨凡去帮自己做事。 活遭罪！ 出了醉韵楼，杨凡见妙仪的肚子好了些，也就不再抱着他。 只是没等两人往前走几步，突然冲出来一群官兵，围住杨凡。 眼望着妙仪下意识的就要拉着杨凡冲出包围，杨凡一把抱住她，“冷静。” 妙仪这才安静下来。 下一刻，张鑫从推开官兵，冲着杨凡拱手抱拳：“杨公子，得罪了。” 言罢，他便招呼众人给杨凡上手铐脚镣，将杨凡带到衙门，若非张鑫知道杨凡最宠爱妙仪，惹不得妙仪，那几名不开眼的官兵便给妙仪也套上了铁链。 到了衙门地牢，杨凡依旧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张鑫只说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接着就离开了。 妙仪蹲在杨凡身旁，心疼的抚摸杨凡的手腕，心如刀割，柔声问道：“少爷，疼不疼?” “不疼啊。”杨凡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只是被铁链铐住的手腕已经出现了酸麻的状况。 铛啷。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铁锁打开的声音。 紧跟着，一行人出现在牢房外，为首的正是钱江，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崔颢。 “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主谋？” 崔颢冷笑一声，从身后抓过来一名男子，将其狠狠地推向牢门。 男子一头撞在牢门上，头破血流。 “少爷，他是那个卖题的。” 妙仪一眼便认出了干瘦男子。 “杨凡啊杨凡，铁证如山，买卖明算考题，罪当问斩。” 随着崔颢的声音传来，钱江面色阴沉，招呼着手下人将牢门打开。 几人走进牢房内，杨凡怒极反笑，将妙仪拦在身后，“铁证如山？什么证？我买了吗？” “你接下了凭贴，此事不止一人见到。” “我没买啊。” “妄图购买，一样是死罪。” 崔颢冷笑连连，俊朗的脸透着阴险狡诈，看起来令人心生厌恶。 “杨凡，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钱江闭目长叹，许久后，怒其不争道：“你差这明算一门考试吗？” “我……” 杨凡此时已经被气到无语，举手示意钱江不必多言，深吸好几口气，指着崔颢说道：“你脑子有病吗？这小王八蛋明显是借着此事想要置我于死地，钱江，你这段时间读的书都喂狗了吗？这都看不出来？” 几声怒骂，钱江登时愣住，他自然看得出来，只是这认证物证具在，杨凡纵使有天大的委屈，也无法说得清。 “杨凡，人证物证都有，你玩啦，等着明年秋后问斩吧，可怜了你的小夫人喽。” 此话一出，杨凡面色瞬间阴沉，漆黑的双眸中迸射出杀意，与此同时，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崔颢几人脊梁骨升起，好像后背正背着一块冰。 接着便是妙仪轻灵的声音，“少爷要是死了，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妙仪，不要胡说。” “钱大人，我需要买明算的考题吗？” 呵斥了一句妙仪，杨凡摇头苦笑，抬头看着钱江，皱眉道：“我在四门学求学这么久，又拜师于于夫子门下，与沈从一是同门师兄弟，我要当个官，如吃饭一样简单。” “猖狂，你有学问还需要买考题？” 崔颢讥笑道：“杨凡，我知道你有二两墨水，可别总把自己当做什么都会，你以为你是个明算夫子吗？竟敢大言不惭，不需要买，可笑之至！” 伴着崔颢的狂笑，杨凡挑眉看着钱江，一字一句的说道：“钱大人，烦恼你去把我在四门学的明算门生萧澈请来。” “萧澈？四门学破例收取的那个明算奇才？” 一听这话，钱江惊愕失色，失声道：“他是你门生？杨凡，你还敢胡言乱语！” 第184章 我是密探 “萧澈？” 崔颢面色一沉，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他回头看向钱江，等待后者的解释。 钱江忙招呼身边的县丞，县丞主管文书，自然随身携带着一些重大事件记录簿。 他接过簿册，翻到记载萧澈那一页交给崔颢。 ‘萧澈，江南人士，祖籍不详……’ 粗略的看了眼记录，崔颢愈发的对萧澈厌恶。 “去叫来。” 崔颢冷声命令，盯着杨凡上下打量，“就算是叫来又有何用，此人就算是你徒弟那又如何？你还是买卖考题，谁知道你是不是给你徒弟买的？” 闻听此言，钱江叫住要离开的张鑫，摇头示意不必多此一举。 既然崔颢一口咬死了杨凡买卖考题，就算是让杜薛过来，人证物证具在，杨凡也逃不脱。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杨帆的眼睛，他就算是再笨也知道，钱江也对崔颢没办法。 看来……长孙立，这事儿可不是我不帮你，别怪我了。 思来想去，杨凡最终还是抬手从怀中拿出来一张契约，扔给钱江。 钱江只扫了一眼，面色大变，说话也结结巴巴：“你，你这是真的？” “难道还有假的吗？” 杨凡瞥了眼他，“上面不是还有他的印章吗？” “什么？” 崔颢没看契约，自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他一把夺过钱江手中的契约，上下翻看几遍， 忽然笑起来，毫不犹豫的将纸张撕碎，“杨凡，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冒充大理寺卿的签名，私刻大人的印章。” “你！” 杨凡正要阻止，想了想也就作罢。 “此事暂且放过你，我与钱大人就当做不知道罢了。” 崔颢一声声的说着，回头看了眼钱江，钱江躬身行礼，默不作声。 崔氏能人太多，遇到他们，自己只要装傻就行了。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紧跟着，长孙立一脸阴沉的走出房间，双眼透着怨毒。 自己前一刻找杨凡来给自己当眼线，下一刻杨凡就被人抓入大牢。 任谁遇到这种事心里也是一百个不乐意。 “长孙大人。” 钱江看清来者连忙后退几名，明显是不愿意掺和这其中的事情。 倒是崔颢，瞥了眼长孙立，颇为随意的拱手抱拳，当做行礼。 长孙立没有理会他，正要命身后的人将杨凡带走，忽然瞧见地上的碎纸屑，眉头紧皱。 崔颢冷笑道：“长孙大人，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畜生，竟然敢冒充大人签字，印章，被在下发现。” 此话一出，杨凡捂住嘴憋笑，妙仪也是躲在杨凡身后咯咯咯的笑起来。 见状，崔颢眉头一皱，转头看了眼杨凡，暗道：这小子难道跟长孙立真的认识？ “崔公子，此事不劳你费心，您先回去吧。”长孙立咬了咬牙，忍住心中的怒意，干笑一声，冲杨凡招手：“走。” “等等，他不能走。” 眼见杨凡刚被自己抓回来就要被带走，崔颢自然不愿意，伸手拦住一名不良人，连声说道：“他买卖考题，人证物证具在，你不能带他走！” 事已至此，他也不管长孙立与杨凡关系。 长孙立眉头紧皱，想到崔颢祖父的身份，咬咬牙，语气尽量的温柔：“崔公子，此事不劳您费心。” “不行，今天谁也带不走他。”崔颢见他是铁了心要跟自己作对，立马急了，随手抽出身边扈从腰间的佩刀，紧退两步来到杨凡身旁，“今天他必须死。” “崔公子，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 。” 长孙立双目圆瞪，咬牙切齿的说着，心中不住地怒骂这些纨绔子弟，什么都不会，就知道找事。 “得寸进尺？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 崔颢横眉怒目，今日已经有不少人顶撞自己了，换作以往，这些人全都要死。 他越想越觉得胸口发闷，低头看了眼杨凡，一咬牙，怒吼一声：“去死。”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 钢刀断裂开，刀锋擦着杨凡的颈部划过，飘落的发丝从杨凡眼前闪过。 崔颢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小妮子，如此瘦小的身躯，是怎么又这么强大的力量？ 仅仅是用头上的银簪便能撞断一柄钢刀。 晚了一步的长孙立也是眉头一皱，对眼前的杨家公子的认知有了一丝改变。 一个小小的杨家少爷，身边竟然有这么多高手。 “玩儿够了吗？” 长孙立深吸一口气，冷声问道。 见崔颢还想动手，喝道：“住手，你抓本官密探，有撕毁契约，妄图阻止密探调查明算舞弊一案，崔颢，你有几颗脑袋？” “你，你说什么？” 崔颢一脸震惊。 可他震惊的并不是自己地脑袋，而是杨凡的身份。 “他是你的密探？” 他后退两步，望着杨凡的眼神透着一丝戒备。 这些密探都是心狠手辣之徒，并且无孔不入，自己多少次做的坏事情都是被这些人捅出来的。 一念至此，他的五官拧到一起，本来挺清秀的少年，此事看起来十分狰狞，他半信半疑的看向长孙立，“你，你有什么证据？” “这是他的令牌。” 长孙立长叹一口气，扔出一块腰牌，腰牌正面一个‘杨’字，背后便是大理寺的标识。 接住腰牌，崔颢上下翻看好几次，再三确认后，猛地抬头看向长孙立，咬牙道：“你就是故意的。” “是你打乱了我全盘的计划。” 长孙立冷冰冰的回应一句。 崔颢却不再理会，甩袖离去，没有再看杨凡一眼。 等到他走远了，钱江识趣的退出闹房，监牢门外守着。 “你什么时候给我做的腰牌？” 杨凡在一名不良人的帮助下解开锁链，第一件事就是拾起地上的腰牌。 “这不是你的，是我以前一名部下的。” 长孙立面露悲伤，随即又恢复如常，问道：“你怎么会招惹上他？” 杨凡也不隐瞒，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反正他不说，大理寺的人也查的到。 “你还是小心些，大理寺人员都有记录，他想要查也很简单，崔家的老爷子最疼爱他，若非如此，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清河崔家现在很强吗？” 听到这句问话，长孙立眉头紧皱，上下打量杨凡好几遍，仿佛在看傻子，“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崔家有多强？就你我而言，连见老爷子的资格都没有！” 第185章 跟你无关 十年旧梦无寻处，几度新春不在家。 这是万千求学学子的心声。 临近除夕，四门学内按例并未休息，依旧如往日一般上课。 杨凡与妙仪漫步在热闹的街头，人来人往的街头，当属妙仪最为活泼，恨不得每一个摊位都要去买上一些杂物。 经过一个时辰，两人终于走到街头。 “东西也都买了，开心吗？” “开心。” 杨凡扶住额头，满眼无奈，并非是对她无奈，而是对自己。 快过年了，而他昨日放出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 因为崔颢的骚操作，干瘦男子锒铛入狱，彻查明算舞弊一事，杨凡自然也没有再帮忙的可能。 不过临走之前，长孙立还是将自己的腰牌给了杨凡，叮嘱他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拿出腰牌也许还能保命。 杨凡追问他为何对自己这么上心时，他只说是杨凡帮了他不少忙而已。 “少爷，萧澈很厉害吗？” 妙仪见杨凡不说话，笑嘻嘻的问出内心的疑惑。 在她眼中，足以让县丞记录的人，应该是很了不起的，可萧澈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一个疯子一样的人，与王玄策最大的差别就是王玄策更为冷静，更为理智。 “他啊，还好吧，学东西倒也蛮快，再过段时间恐怕我都教不了他了。” “那他一定能在明算考试夺得头筹吧。” “不会的，还有少爷我呢，少爷我小时候可是奥数冠军。” 妙仪秀眉微蹙，听不懂什么‘奥数’，但她知道手里的羊肉更香，也就不再追问。 两人又往前走了不远，杨凡拖住又要去买东西的妙仪，叮嘱她已经买了足够多的东西，再买下去就把她卖了。 无奈之下，小妮子这才悻悻的跟在杨凡身后。 …… 就在这条街另一边，一女子指着一名俊朗少年呵斥：“你再跟着我，我把你腿打断！” “打断了好，打断了我就能天天驾马跟在你身后，就省的走路了。” 少女见他如此不要脸，也只能付之一叹。 倘若杨凡在此，一定能一眼认出来少年便是崔颢，而这少女则是安思。 两人一前一后，崔颢豪气万丈，每每有安思看过一眼的东西，他都会来到摊位前丢下银子，拿起一件跟在身后递过去。 走得远了，经过的摊位多，没过一会儿，崔颢也抱不下东西，便把东西递给身后的壮硕昆仑奴。 “我不需要，请崔公子不要再为我买任何东西。” 安思又走了几步，实在忍不住热情似火的崔颢，便冷冰冰的回头，一字一句的说着，试图用冰冷的语气将他逼走。 没承想，崔颢似乎更喜欢她冷若冰山的表情，眼底的贪婪几近化成实质，张嘴连连点头，“好，好看！” 恶心。 安思眉头紧皱，同样的这个表情她在另一人身上也见到过。 那人的表情更加的肆意，却不会让她产生任何的反感。 有句话叫做心有所想，目有所见，心有所思，行亦随之。 心念稍转，她便街中拿着檀香扇把玩的杨凡。 “妙仪？” 女人的关注点总是不同，即使是遇到心爱的人，她们也会第一时间打量对方身边的女人。 为什么不带我逛街。 只是看了眼笑靥如花的妙仪，她便打翻了醋坛子，皱着眉头走向杨凡。 崔颢并未看到前方是谁，连忙跟上前去。 …… “你看，这就是檀香扇，正经的檀香木所制，这个时候紫檀木做的，紫檀木没有大料，基本都是做些小玩意儿，这个就不错，十四支的扇骨……” “明年还会有香气吗？” 妙仪凑到扇前用力嗅了一下，嘟囔道：“跟胭脂差不多嘛，会不会回去就没有味道了。” “怎么会。” 杨凡笑着拍了下她的脑袋，“这可是好玩意儿，越放越好，听说好的放个十年八年的，香气更加浓郁，一万两确实不贵，摊主不识货，我们也是捡了个便宜。” 一万两是个什么概念，妙仪不知道，她只觉得应该足够她买一年的羊肉吃。 两人有说有笑，正往前走着，一个身影拦住了杨凡。 紧跟着便是埋怨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带我一起？” 杨凡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拦路，一听这话，他抬头看去，眼前站着安思，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崔颢。 以及崔颢的三名昆仑奴。 “你怎么会在这儿？不对，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杨凡不答反问，问了句安思觉得不对，又歪头问向崔颢，满眼震惊。 后者怔了怔，也没想到安思竟然认识杨凡，心中顿时觉得晦气。 他皱了皱眉，冷声道：“滚开，不要碍眼。” 话音刚落，他便感到安思的目光正充满怒意的盯着自己。 难道……他们有…… 不等他心中加以思索，安思的声音将他惊醒。 “你为什么天天都在逛街？难道你不着急明算考试吗？” 安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凡，怒骂道：“你难道就要这样过一辈子吗？不入仕途，你打算干什么，回去守着你的三分薄田吃一辈子？” 骂了几句，她还不解气，伸手把妙仪拉到自己身旁，指着杨凡咬牙道：“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别人想想，你光靠着那些破田地，养得起妙仪吗？” 关我什么事？ 妙仪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边是少爷，一边是对自己很好的安姐姐，她也不敢说话。 杨凡更是疑惑，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挑眉问道：“我入不入仕途，跟你有甚关系，你怎么总是关注我考功名的事情？” 一听这话，安思脸色一变，蛾眉倒竖，咬紧银牙，狠狠地跺了下脚。 你不入仕途，我怎么去跟父亲说与你的婚约？ 你不入仕途，我就要嫁给我身后的这个畜生！ 这些话她恨不得扯着杨凡的耳朵吼出来，可她不能，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崔颢，她也不能直接撕破脸皮。 见安思表情不对，小脸憋的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杨凡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同样是一脸茫然的崔颢。 四目相对，崔颢眉头一挑，仿佛是在炫耀，冷笑道：“好看吗？你再看一万次，安思也要嫁给我，她与我的婚约可是早早地就定下来了。” 第186章 要嫁你嫁 “你要嫁的就是这玩意儿？” 杨凡抬手指着崔颢，满脸惊愕，失声喊道：“就这玩意儿也能嫁？” 周围的百姓听到声响，眨眼间便围拢上来。 “玩意儿？” 崔颢的脸刷的变了，青白变换不定，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你再说一遍！” 杨凡完全无视他，望着安思，追问道：“我前段时间听婶娘说你要嫁人，你爹脑瓜子是不是试药的时候吃错药了！” 他在生气。 他真的生气了！ 也不知怎么，见到杨凡如此慌张气愤，安思的心中说不出的喜悦。 随即，她又鼓着嘴，“多管闲事，我父亲试药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杨凡正要在此发作，忽然发现崔颢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那眼神恨不得把他活吞了。 “对哦，是不关我的事。” 杨凡默默地点点头，拉着妙仪就要离开。 “你动一步试试。” “少爷……” 妙仪不情愿的声音与安思的冷哼同时响起，杨凡自然是看得出来安思不喜欢崔颢，可这说到底是人家的家事。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况他这个外人。 妙仪挣扎着不愿意离开，死死地抓着安思的胳膊，她又不敢去掰杨凡的手，只能任由杨凡扯着自己地后衣领，冷风顺着衣领吹进去，她打了个冷颤。 见状，杨凡松开手，正欲说话，崔颢突然上前一步，怒目切齿道：“杨凡，你好大的胆。” 杨凡没有还嘴，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默默地盯着崔颢。 “不关你的事。” 安思忽然一把推开崔颢，冷冰冰地看着他，眼底充满了轻蔑。 为什么对我这样？ 崔颢眉头紧皱，心中的怒意更盛，明明是安思对他冷漠，他却固执地认为是杨凡的存在才会让安思如此。 “安思，我劝你想清楚，你可是有婚约在身。” “跟我无关，谁跟你定的婚约，你去找谁。” 安思毫不犹豫的回怼一句，一时间，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崔颢面色铁青，抬头看向杨凡，冷声说道：“马上滚。” 我？ 杨凡抬手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 “你若是再敢在安思面前出现一次，我保证你不得好死。” 随着崔颢威胁的话语传入耳中，原本还想要强拉着妙仪离开的杨凡浑身一僵，看着崔颢皱起眉头。 “滚。” 崔颢声音更大了一分。 “崔颢，你不要太过放肆，这是在洛阳，不是在你家……” 安思见状，心知他是要把怒气发泄到杨凡身上，竟然跟这慌了起来，冷声大喝。 余音未落，她忽然感受到一直大手搭在自己的肩头，下一刻，她与身旁的妙仪被一同往后拉去，撞在坚实的胸脯上。 抬头望去，正是杨凡。 杨凡挑眉昂头，挑衅道：“我都说了不关我的事，不过既然崔公子步步紧逼，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他低头看了眼妙仪，后者正红着小脸点头，嘟囔着：“最喜欢少爷霸道。” “那就对不起了。” 杨凡抿嘴轻笑一声，突然转头看向安思。 安思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歪头皱眉，还在想着自己该如何是好，下一刻，一张大嘴冲向自己。 “啊！”她蓦地大叫一声。 为时已晚。 杨凡早已耍完流氓，正装模作样的吧唧嘴，望着崔颢说道：“真香嘿。”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崔颢满脸愕然，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杨凡竟然也会如此荒诞。 旋即，他横眉怒目，两颊惨白，嘴角不自觉的抽搐起来，“杨，杨凡！你……”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却没有一人想要怒骂杨凡有辱斯文，反而有人拍手称快。 谁都知道这崔颢不是个好东西，相比之下，杨凡就算是再怎么荒唐，西岩山下的官道也是有他的帮忙，不会坏到哪儿去。 “怎么？我这不是正好合了崔公子的心意吗？” 杨凡轻挑眉头，满眼不屑，丝毫不惧怕崔颢。 既然已经惹上了崔颢，并且对方摆明了要对付自己，那还怕什么？ 倒不如撕破了脸皮，大家好好地拼一场。 一念至此，他松开妙仪，用手捏起安思脸上的肉，在安思震惊的目光中低头狠狠地吸了口气，咧嘴笑道：“真想，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还哄我睡觉，今晚……还是你哄我睡觉吧。” 此话一出，崔颢已然说不出任何话来，双眼快要瞪出血。 巧的是妙仪从来没有过危机感，高兴的拍手喊道：“好啊！安姐姐，今晚我们一起睡。” 这小妮子……太可爱，了吧！ 周围的看客目瞪口大，其中一些早已嫁人的女子更是心疼的看着妙仪。 谁都不会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可到了眼前的这个小妮子这儿，怎么就变成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杨凡，我一定要宰了你。” 崔颢颤抖的手指向杨凡，几次深呼吸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听到这话，杨凡更是满眼轻蔑的笑起来，抬手拍了拍安思的肩头，望着她认真的问道：“安思，你愿意跟他还是跟我？” 安思的脸登时红了起来，之前调戏杨凡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羞涩过。 这一刻，她只觉得脸发烫的厉害，咬着牙看了眼欢喜的妙仪，一跺脚，狠狠地锤了一拳杨凡的胸口。 “谁都不跟！登徒子！” 接着，她便一把推开杨凡，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就算是再喜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能这么放肆。 妙仪见状非常懂事的跟着追了上去。 正在这时，崔颢喊道：“安思，你要去哪儿？” “我去给你祖上上坟！” 安思脚步一顿，转身指着崔颢骂道：“还有，谁约定的婚约让谁嫁。” “你不嫁给他了吗？” 杨凡添油加醋的大声问道。 安思更为恼火，竟然当众脱下一只靴子，狠狠地扔向杨凡，“要嫁你嫁！” 直到安思走远，杨凡才捡起距离自己几步远的靴子，转头看向崔颢，咧嘴笑着。 崔浩此时已经无话可说，任由天大的愤怒，发作也只是丢人现眼，他上下打量了好几次杨凡，冷声道：“杨凡，好啊，你早晚会死的很难看。” “我不是一直在等着吗？” 说着话，杨凡提着靴子摆动两下，“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 第187章 凡儿已是家主 “别碰我。” 安思脚步不停，甩开妙仪的手，想到刚刚的一幕幕，脸色羞红。 妙仪在后面小跑着跟着，也不敢再拉扯。 两人一路跑了很远，安思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盯着妙仪，又看了看妙仪身后，除了来往的路人，再也没有别人。 她怔了怔，问道：“杨凡呢？” “少爷应该是回去了吧。” “回去了？他没有跟来？” “唔，应该是这样。” 妙仪小心翼翼的回答，害怕自己哪里说错了，让安思不开心。 纵使是她如此谨慎，安思还是拉下脸来。 “安姐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回哪儿去？” 安思气呼呼的望着妙仪，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尽量显得轻松一些，“你先回去吧，我下次再去找你。” 妙义点点头，随即又连连摇头，“不行，要是安姐姐不回去，少爷一定会不开心。” 说到这里，她认真的望着安思，“少爷很喜欢安姐姐。” “你要是再骗人，小心我教杨凡怎么收拾你。” 安思笑骂一句，小丫头的话她自然不会信，可是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开心。 “怎么会，我这就带安姐姐回去， 你看少爷会不会收拾我。” “都已经嫁人了，还叫少爷。” “喜欢叫少爷，嘿嘿。” …… 杨家小院。 杨凡跪在侧房小屋，在他眼前坐着的正是萧文姬。 萧文姬早早地便听沈从一说杨凡近来惹上的人不少，心中一直疑惑，但也没主动去问，毕竟杨凡已经长大成人。 谁想到今日杨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叫到这里来，紧跟着便跪在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凡儿，这是何意？” 萧文姬面带凝重，能让凡儿如此慎重的，看来不是小事。 杨凡面色平静，跪直了身子说道：“婶娘，凡儿今日惹上了清河崔氏的公子，崔颢。” 清河崔氏。 萧文姬面色微变，比起心中的震惊，她倒是更加疑惑杨凡到底是怎么惹上崔颢。 那洛阳第一纨绔子弟，与凡儿又有什么交集？ 沉思片刻，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暗道：难道那雅居阁追求惜琴的就是凡儿？ 杨凡似乎知道婶娘心中所想，轻声解释道：“那不是我，是我的门生。” 萧文姬闻言一愣，微微颔首，又问道：“凡儿，你老实说，为什么收徒？” 最近倒是有些风言风语传到她的耳中，说什么杨凡天资不凡，冠绝天下，那奇才有多么多么的受人看重。 可她都不信，她只信杨凡亲口告诉她的。 杨凡平静如常，将回到四门学后一连串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听的萧文姬是连连称奇，暗自欢喜。 谁不想看到自家儿郎有出息？ “凡儿，你已为人师，婶娘再说什么，也都显得多余，你自己去看着办吧。” 萧文姬抬手示意杨凡不必多言，接着说道：“弘农杨氏，只剩你一人，无论发生什么，婶娘都是支持你的。 清河崔氏再怎么手眼通天，难道还能比得过圣上？” 说到这里，萧文姬眉头紧皱，声音停顿了一下。 明显是对称呼现如今的当权者为圣上有些不习惯，那可是杀害自己丈夫孩儿的罪魁祸首。 停顿了不过一息的时间，她便恢复如常，平静道：“杨家已经经历过一次灭顶之灾，不会再怕下一次，怕只怕你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说罢，她挥手示意杨凡离去。 临走前，她格外补充，杨家没有后盾，也没有依靠着，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凡儿想做什么，便大胆去做。 出了侧房小屋，杨凡忧心忡忡，脑中全是责任与负担这两个词。 虽然自己找萧文姬的目的便是让她允许自己放手去做，可真到了这一步，他还是觉得如牛负重。 杨凡一步一顿，好容易来到房门前，伸手刚推开门，便见到妙仪正冲着自己傻笑。 “你笑什么？” 杨凡挤出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又叹了口气坐到桌前。 见他心事重重，妙仪也愣了一下，俄而，她又坐到杨凡身旁，倒了杯水递过去，关切道：“少爷，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还是崔颢来我们家找麻烦了。” “不是，不用担心。” 杨凡搪塞两句，不想多说一句话。 妙仪低头看着自己地脚尖，想了又想，还是咬咬牙，问道：“少爷，崔颢那个人这么可怕，为什么安姐姐还要跟他定亲。” 瞧见妙仪渴望与好奇的眼神，杨凡苦笑一声，终究还是舍不得冷落这小妮子，解释道：“这不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对她来说，她是安义的好女儿，是天下人都羡慕，都想娶的美人儿，可是对安义以及那些大人物来说，她就是一个联姻的工具……” 说到这里，他见妙仪的小脸上流露出悲伤，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可是她有选择的权利啊，你看今天，她不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做，不也什么事都没有。” “那少爷喜欢安姐姐吗？” 妙仪忽然抬头看向杨凡，火一般炙热的眼神看得他浑身发麻。 “少爷一定要说实话。” “我想想……” 在妙仪的叮嘱下，他抬手撑着下巴，深思熟虑后，认真的说道：“安思的身材长相都很好，天下人谁不喜欢？今天我帮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跟崔颢已经结仇，而且崔颢根本就配不上她，这个你懂的嘛？” 妙仪傻傻的点点头，追问道：“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应当……” 余音未落，他又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与安思在一起的种种。 那些被安思摔坏的奇珍异宝。 那段被安思打的下不了床的时光。 那种被安思强行灌药后的痛楚。 许久之后，杨凡笑了起来，说道：“应当是喜欢的，安思与我也算是青梅竹马，若是不喜欢，少爷我救她干什么，只是可惜啊……” 妙仪听到这话开心的不行，可是刚要起身，听到杨凡末尾的一句，又皱眉等到杨凡说完。 “可惜我与她终究不是一路人，她是个大家闺秀，我只是罪臣之后，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不可能下嫁于我，莫说是她爹不同意，就算是我，也一样不同意她自降身份。” 说罢，他抬手拍拍妙仪的脑袋，问道：“你怎么这么关心她？” 第188章 生米煮成熟饭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志气吗？” 没等妙仪回答，床板砰的一声被人掀开，愕然是安思站在坑洞中。 她涨红着脸翻出来，指着杨凡骂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这么久，你也喜欢我，为什么你还要整天浑浑噩噩的度日，不愿意去入仕为官？你不知道你做了官，我就能嫁给你了？” 一连串的问题砸在杨凡的头上，杨凡登时愣在原地。 他更震惊的是怎么安思会在自己地床板下。 心念至此，他回头看向妙仪，后者捂着脑袋连连后退，直到墙角才蹲下身子。 “你不要看她，是我让她帮我的。” 这时，安思已经来到杨凡身旁，伸手一把抓住杨凡的肩头，用力的摇晃两下。 杨凡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俏佳人凤目含泪，嘴角下撇，马上就要哭出来。 “你都听到了？” 明知故问。 拖延时间。 安思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也就没有理会，依旧瞪着杨凡，眼神中充满了委屈。 半晌，她见杨凡没有回应，眼泪终于绷不住，流了出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知道来我家提亲的人有多少吗？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这么大了都还不嫁人吗？” …… 洛阳，崔家宅邸。 崔家作为如今人才辈出的大家，在洛阳城的自然也是有一席之地。 坐落于城南永通门最角落，七进的宅院封住大门，从一旁的小胡同内出入，据说是因为崔家来拜访的人太多，无奈之下封住的大门。 东方侧院的厢房是崔颢的房间。 此时房间内传来崔颢的嘶吼声，门口的丫鬟跪在门前瑟瑟发抖，只因前段时间少爷一个不小心生生打死了一名小丫鬟。 “父亲，他这是在找死，当众侮辱安思……” 崔颢手里拿着一件白玉，狠狠地扔在地上，怒骂着杨凡今日的所作所为，对于粉碎的白玉毫不心疼。 桌前坐着人正是崔元锦，他默默地看着发脾气的儿子，习以为常。 这孩子从小到大，每次打脾气都要打碎一堆玉器才算泄愤，不过这些对于崔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喜欢砸，那就砸到高兴为止。 直至一刻钟后，柜上的玉器已经被砸碎十几件，崔颢这才平静下拉。 他三两步来到桌前坐下，一脸期待的看着父亲，委屈道：“父亲，那可是安思啊，与我定下了婚约，他却如此荒诞，竟然当众做出这样的丑事。” “为父知道。” 崔元锦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崔颢的手背，面色凝重。 他也是刚刚知道崔颢口中的杨凡与自己当日见到的杨凡竟是同一人。 心中着实震惊。 此子文能应视作对，开门授业，经常可以垄断兽炭，霸占洛阳大半兽炭产业，若是能够纳入家族外姓，做个幕僚……倒也不是不可。 一念至此，他站起身来，沉思片刻又坐下身子，转头问道：“孩儿，你问清楚了？他真是弘农杨氏的公子？” “当然了。” 崔颢眉头紧皱，不屑道：“什么弘农杨氏，全家都死绝，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还算什么家族，父亲，依我看，找个人杀了他，埋到荒郊就好。” 荒郊？做梦。 崔元锦平静道：“难道前段时间荒郊遗尸的案子你忘了吗？连大理寺的人都来了。” “可是，孩儿终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崔颢耷拉着眼皮，不甘心的说着。 “此事为父自然会有办法解决，你先歇着吧。”崔元锦安慰了两句便起身离开，临出门时，他回头叮嘱道：“莫要再伤人性命，那几名新罗婢已经买来，就在你隔壁房间。” …… 杨家小院。 安思解开衣扣，逼向杨凡。 后者不断后退，结结巴巴的说道：“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安思不回应。 “你没搞错吧，安思，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你这一辈子的清白，你不要整天吆五喝六的，喝了二两马尿就不知道是谁了。” 杨凡见她已经脱下外衣，只剩下亵衣在身，心中更是惶恐的厉害。 这要是换做别人，他倒是还能接受，可安思是安义的女儿啊。 这要是穿了出去，皇上一道圣旨，自己的脑瓜子就咣当滚落在地。 “我不管，既然你不愿意往上走，那就只能我逼着你往上走了。” 安思不依不饶，脸上的红晕更深，抬手拉开自己的最后一道衣扣。 见此一幕，杨凡再也不敢退缩，一把抓住她的手，喊道：“姐姐，三思啊！” 半个时辰之前，他一脸惊恐的看着安思气鼓鼓离去，没想到安思并未离开杨家，反而找来王野，命令王野与妙仪两人守在院门口，不允许别人进入。 王野是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守着，想着安思也不会对少爷不利，而妙仪则是对这种事情十分开心，连连保证不会有别人闯入。 在她的脑子里，只要是能跟少爷抱在一起，那就说明自己又多了个姐姐，还是对自己同样很好的安姐姐。 安排好看门人，安思就抱着两坛酒来到杨凡的房间。 “你想自己解？” 安思挑眉望着杨凡，因酒意而飘忽的眼神显得更加迷离诱人。 杨凡连忙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生怕撩人的小妖精一举攻陷自己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我看着你不是挺壮实的吗？怎么这会儿，倒像是个软骨头。” 安思的语气充满了轻蔑与嘲讽，试图激怒杨凡。 可她哪知道杨凡现在是恐惧大于邪意，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你饶了我吧，姐姐，你这些撩人的手段都是在哪儿学的啊！” 杨凡此时欲哭无泪，按住安思的双手根本不敢松开，否则亵衣解开，那就是肚兜，瞧见这个，就算是她不想，也必须要娶安思。 “我是真的在好好读书，我也报名了明算考试，我什么时候说不做官了。” 他试图解释，可安思现在的状态根本就听不进去。 突然，杨凡感觉到安思不再用力的往前靠，刚松了一口气，抬头便见到安思冲着他轻轻吐了一口气，浓烈的酒气差点儿让杨凡当场去世。 “杨凡，小时候你天天跟我讲什么金莲倒挂葡萄架，你真以为我听不懂吗？” 安思邪魅的笑了起来，冲他眨巴一下眼睛，柔声道：“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米煮成熟饭。” 第189章 这就是爱 喝酒的人不脸红的人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也是最大的弊病，那就是分不出来她到底是喝多了还是没喝多。 安思就是这么一种人，伸手用尽全力把杨凡搂入怀中后，杨凡第一次像个小媳妇儿一般不敢动弹。 紧跟着，杨凡‘不情愿’的被她拖到床边，下一刻，安思却倒头就睡。 这时，杨凡才知道安思脸上的红霞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羞。 “没事儿装哪门子酒仙……” 他盯着床上的安思，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失落。 要不……我就顺便脱了衣服睡下吧。 不，我是正人君子。 杨凡咬着牙解开衣服，可总是有一些人的自愿当做拦路虎。 没等他脱下外衣，门外传来妙仪的声音，“少爷，你好了没有哇？” 这时候打扰我干什么！ 我可是在为人类的生殖与发展做研究！ 杨凡没有应声，悄悄摸摸的走到门旁，将门栓插上。 “少爷，萧澈出事了，听王公子说现在已经被打成重伤了。” 妙仪在门外不紧不慢的说着。 话音刚落，门打开，杨凡衣衫不整的站在屋内，瞪大了双目，“你说什么？他在哪儿？” 妙仪怔了怔，抬手指向一旁，只见萧文姬正阴沉着脸望着他。 “婶，婶娘。” 杨凡咽了咽口水，心中的慌乱变成惊慌失措。 床上躺着的安思一动不动，地上两个摔碎的酒坛子，更令人浮想联翩的是安思只剩下一层亵衣，里面的肚兜都漏了出来。 萧文姬扫了眼屋内，想要说什么却又皱皱眉。 此情此景她能说些什么？ 安思跟杨凡青梅竹马，并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思一直喜欢杨凡。 身为婶娘，她也十分喜爱安思，只是一直碍于家族身份，从来不敢再提当年的婚约一事。 沉默良久，萧文姬看着满脸惊慌的杨凡，冷声道：“把房间门关好，王公子在正堂等你。” 说罢，她转身离去，妙仪则是吐了吐舌头，想要跟着一起离开，却被杨凡伸手抓回来。 “婶娘怎么会在这里！” “王公子找不到，就直接去找婶娘了，不是我干的。” 妙仪苦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杨凡只能叹了口气，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正堂走，临走时叮嘱妙仪看好安思，顺便熬点儿解酒的汤药。 “少爷还是很喜欢安姐姐嘛。” “你说什么？” 杨凡转头看着妙仪，后者抿嘴偷笑，不再搭话。 …… 正堂内。 王玄策围着房间来回踱步，心中不断地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跟杨凡说这件事情。 本来事情也不大，无非就是惜琴被人调戏，萧澈去阻止的事情。 坏就坏在他当时不在场，萧澈就算是再怎么暴脾气，再怎么经过他的锻炼，也打不过三个大汉，一番打斗下来，萧澈差点儿被生生打死。 好在被派出去买东西的黑皮及时回来，救下了萧澈，最后还是雪夕过来告诉他的。 “真是……死撑啥，就算是忍着，等我或者杨兄过去的时候解决不就好了。” 他仰头长叹，想到这小子也算是命运多舛，旧伤刚好又增添了新伤。 “你在嘟囔什么呢。” 杨凡苦着脸从门外走进来，迎面就见到王玄策昂头装模作样的自言自语。 “杨兄，你终于来了，我跟你讲……” 瞧见他，王玄策直截了当的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听罢，杨凡皱了皱眉，问道：“不对吧，萧澈是四门学学子，怀里还有平时出门用的路引，就算是把路引拿出来，一般人见到四门学的印章也不会为难他啊。” “我哪儿知道啊，我就知道那三人儿有些东西，你想想，以萧澈那种动不动就玩命儿的鬼性格，就算是打不过也应该跑得过啊。” “鬼性格，你不也是这个性格。” 杨凡白了他一眼，起身说道：“走吧，我去看看他。” “不是，我来找你不是为这个事儿，要是简简单单的打架斗殴也就算了，我来是因为人家趁着黑皮不在，把萧澈带走了，还……” “额！？” 杨凡狠狠地剜了一眼他，“时间，地点，人物，谁带走的，说。” “就是那三人，他们被赶跑之后，黑皮把萧澈送去医馆，等我们回来后，黑皮去抓药，他们就趁机把他带走了。” “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此话一出，王玄策面露难色，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人家让你洗屁股过去？” “不是，就是……他们要钱……” 听到这话，杨凡恨不的起身一脚踢到王玄策的脸上去。 “要钱你就来找我？你不知道过去直接把人带回来？” “不是啊！” 王玄策后退半步，做出随时准备跑的姿势，解释道：“他们要钱这没什么，主要是惜琴不想再麻烦你，就带着钱去救人了。” 杨凡皱眉望着王玄策，满脸狐疑。 惜琴哪儿来的钱？ 王玄策低着头，极小声的解释道：“我，我给的，我说我来找你，结果出来雇了辆马车，再回去就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你还好意思说！” 杨凡生无可恋的看着王玄策，思来想去，起身指着他，“你脑子里面装着什么，你怎么能直接把钱给惜琴？你来找我我能怎么办，我又不知道找谁，我能找谁帮忙？” “我知道啊，我不是想着杨兄认识的人多，也许能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她一个弱女子过去，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说到这里，杨凡吹胡子瞪眼的盯着王玄策，“要是真死了也好，还不会被侮辱。” 房间内陷入沉默，王玄策满面愁容，杨凡则是眯着眼，手指在桌上不断地叩击。 现在找谁都没用，主要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当事人都已经找不到，更不会存在目击者。 就算是黑皮见过那三人的相貌也无济于事，黑皮也画不出几人的长相。 “等找到人就完了。” 杨凡长舒一口气，眉头紧锁，这完全就是一个死局。 余音未落，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向王玄策：“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要钱的？” “给留了字条啊，要五千两。”王玄策在身上摸索了两下，掏出一张纸，纸上面的字歪歪溜溜，不及一个孩童写的好看。 “那也不对，惜琴怎么知道那三人在哪儿？她怎么找去的？” 第190章 机智如惜琴 房间内的气氛愈发的诡异起来。 杨凡思绪百转，最终还是认定，惜琴不是自己离开的，而是在王玄策出门后被人抓走的。 “我知道了。” 突然，王玄策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惜琴是内鬼。” “你才是内鬼，收拾东西，去他们家看看，看看惜琴有没有留下什么。” “啊？惜琴不是内鬼吗？我知道了，那她肯定是被抓走的。” “你早点儿这么想，就不用来找我了。” 杨凡白了眼王玄策，明明都能想到的地方，他就是往极端的方向去想。 事不宜迟，杨凡叫上王野，跟着王玄策前往萧澈家中。 “惜琴会留下什么线索啊。”王玄策坐在马车上，眉头紧皱。 杨凡没有理他。 就算是没有线索，只要找到附近的小贩打听一下也是好的，说不准能问出来什么。 不多时，马车停下。 杨凡走进小院，愣是没看出来有人冲进来把人绑走过得痕迹。 “怎么了？” 见他脚步停顿，王玄策在一旁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进去看看吧。” …… 一刻钟后，三人无功而返，走出小院。 杨凡此时心烦意乱，瞧见身旁的王野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要死啊！” “嘿嘿。”王野抓抓脑袋，笑道：“不是，我就是闻着好香啊。” “这不就是一般的胭脂。”杨凡白了眼他，这时，王玄策连连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瞎说，惜琴用的能是便宜货？这都是戴春楼的好货，一小盒胭脂都要五十两。” “萧澈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杨凡盯着王玄策上下打量，后者只是干笑着挠头，“那什么，我有点儿小钱，放在那儿也没啥用。” “说来也是，今天这香气格外的浓郁一些。”见杨凡眼神不对，王玄策连忙转移话题，“在门口都能闻到。” 话音刚落，王玄策眉头一皱，与杨凡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难道这人就是戴春楼的？” “去戴春楼。” 两人拉着王野上马车，驾车赶往戴春楼。 王野坐在前室一头雾水，问道：“少爷，为什么要去那儿？会不会是惜琴打翻了胭脂而已。” “不会，她应该是故意的，萧澈都要死了，她还随便抹胭脂？再说了，我们刚刚进去看的时候，胭脂都还放在梳妆盒里，并没有被打翻的迹象。” “反正现在是无头苍蝇，先去一趟再说吧，实在不行就去报官，让张鑫帮忙找一下。” 杨凡解释了一句，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若是这一趟找不到，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张鑫的身上了，至少他常年在江湖沉浮，认识的人多。 戴春楼是专门卖胭脂水粉的，店面不大，主要的就是做回头客的生意，并且店内摆放的一些价格都十分昂贵，一般的小老百姓都买不起，全都是一些富贵人家定制。 今日的店内依然是空无一人，掌柜的靠在柜台上打着瞌睡。 杨凡带头走进店内，抬手叩响柜台，惊醒掌柜。 瞧见来者是为公子哥儿，掌柜的脸上并没浮现出应该有的兴奋，而是懒洋洋的问道：“公子要什么样式的？” 杨凡没有回答，将王玄策推过来，王玄策连忙说道：“前段时间有名女子来你们店里买过一盒胭脂，好像叫什么雨痕，一百两。” “是月下痕，很好卖的胭脂。”掌柜的纠正王玄策的错误，随即又陷入回忆中，半晌没有回应。 “这不是你的店？” 杨凡皱眉问道。 在对方点头后，他从兜里掏出来一些碎银子放在桌上，后者见到钱立马笑了起来，连连点头：“有了有了，我想起来了。” 掌柜的将钱收到怀中，咧嘴笑道：“是有位小娘子，长得可俊俏了，就是性子冷淡了些，买完东西就走。” “今天是不是也有人来买了？” “没有啊，你们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 简单的询问后，王玄策回头看着杨凡，两人面面相觑。 难道是弄错了？ 正在这时，一名小伙计从两人身旁走过。 怎么这么香……这小伙计还抹胭脂不成？ 杨凡没有丝毫犹豫，伸手一把将其拉住，凑到他身旁闻了闻，脸色微变。 “公子，有何事？” 小伙计一脸疑惑，没有半点慌乱。 “你身上怎么有胭脂的味道？” “因为我也会在后面帮忙啊。” “月下痕不是卖完了吗？你身上的味道不也是月下痕的。” 杨凡追问一句，小伙计却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皱皱眉，摇头示意不要说。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两人的眼睛，杨凡也不客气，冲着外面的王野招招手，后者三两步走进店内，缓缓地拔出腰间的长刀。 刀刃与刀鞘上的石头摩擦产生的声音极为悦耳，可传到掌柜的耳中，他却变了脸色。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也颤抖起来，伸手在柜台中摸索出装着金银的盒子，“两，两位公子，不多了，这是今天的全部。” “不要钱，你刚刚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说？” 杨凡笑了笑，将盒子又推回去，“在下的一名朋友走失，来问问。” “月下痕乃是店内的上品，做工自然考究，不能随意泄露。” 掌柜的连忙解释，脸色惨白，不敢有丝毫的停顿，生怕王野的那把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可怕什么，越来什么，眼望着长刀伸向自己，他一拍脑门，喊道：“等等，我知道了，现在做的月下痕就是别人定制的，他叫……叫……我这里有册子，你看！” 生死存亡关头，人的脑子总是好使的。 他联想到刚刚杨凡说的朋友，立马想到了可能要找的人是定制月下痕的人，连忙将名册交给杨凡。 杨凡翻看了几下，看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季文宇。 “这人你认识吗？” 杨凡将名册递给王玄策，后者摇摇头，沉声道：“还是顺着地址过去看看吧，惜琴留下的线索应该不会错。” “惜琴？你们认识惜琴？” 掌柜的一听‘惜琴’两个字，立马露出一副小迷弟的表情，忘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刀，连忙问道：“那个小娘子就是惜琴嘛？我，我竟然见过她……” 对此，杨凡与王玄策回以恶心嫌弃的表情。 第191章 萧郎不会怪我 顺着地址，三人很快便找到了季文宇的家，为了不打草惊蛇，三人都选择了步行。 杨凡此时也累得跟死狗一样，扶着墙气喘吁吁，嘟囔道：“娘的，刚刚同意的时候忘了你们俩都是练武的。” “嘘，别说话，我进去看看，王野，你在这儿守着，等会儿打起来了你进来帮我就行了，另外，看好杨兄。” 王玄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一个鹞子翻身跃上房檐，接着便消失在屋檐之上。 为啥我穿越过来不是大侠啊。 我也应该当大侠的才对…… 杨凡抿嘴望着屋檐，眼底都是羡慕。 很快他又恢复如常，嘟囔道：“他没有我媳妇儿多，他媳妇儿也没我媳妇儿漂亮。” 王野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拉着杨凡躲到一边。 …… 与此同时，院内。 一行六人坐在角落中喝着酒，吃着小菜。 为首的一人抬头看了眼天空，悠悠道：“你说咱们还有份儿嘛？” “谁知道，少爷只说是随我们来，又没说怎么来。” 另一人嘟囔一句，抱怨的看着屋内。 屋内，昏暗的灯光下，萧澈被绑成了粽子，只是没了声息，看样子应该是晕厥很久。 而床上正躺着惜琴，她衣衫不整，眼光凶狠，手中攥着一把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尖锐的剪刀已经刺入肌肤，鲜血顺着剪刀往下滴落。 在她身前，一名赤裸着上半身的大汉正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你再过来一步试试。” 惜琴的语气永远是那么高冷，纵使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依然是不紧不慢。 季文宇挑起眉头，嗤笑道：“难道你刺下去我就没机会了吗？趁热我不也行。” 说罢，他倒退两步做到桌前，玩味着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辣！你放心，我不会逼你。” 这些话他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但惜琴永远都是一张死鱼脸对着他，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季文宇见惜琴的手有些颤抖，默默的喝了口水，“都两个时辰了，就算是我举这么长时间的手，也会酸软，我就十分的好奇，你能这么坚持多久。” “对了，我还有一招！” 他站起身子来到萧澈身旁，笑嘻嘻的拍了拍萧澈的脸，响亮的耳光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如同炸雷一般。 砰。 突然，他一脚踢在萧澈的胸口上，只是萧澈已经晕死很久，并没有被踢醒。 “不如你好好地听听我的话，等陪完了我，陪陪我的兄弟们，到时候你们俩直接走，没人敢拦你们。” 他抓住萧澈散乱的头发，用力的摇了几下，扯下几撮头发，随手扔在地上，“再者而言，你也不想想你陪了多少人了，烂都要烂了，多做点儿好事，别让你的萧郎受罪，不是挺好的。” 此话一出，惜琴如寒冰一般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不忍。 没有丝毫的愤怒，多年的奴婢生涯让她早已经失去了愤怒的资格。 她双目无神的盯着萧澈，回想起雅居阁内的一幕幕。 从未有人那样对过她，就连那些曾经许下无数诺言的人，也没有人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大声的跟自己说要娶自己。 “萧郎……” 她朱唇微启，眼底的悲伤愈发浓郁，将剪刀缓缓地放下。 “你看看，早早的这样不就挺好……你干什么？你有病是不是！” 季文宇冷笑着起身，下一刻，他愣在原地，整个人都慌了神。 眼前的惜琴正拿着剪刀自己解开了外衣，露出里面的亵衣，接着，她将剪刀对准了自己的小腹位置，缓缓地往下刺去。 季文宇就算是见过辣的，也没见过这么辣的，一时间竟然有点无法接受，结结巴巴的喊道：“你，你疯了你？” “萧郎待我，如春风一般，从未嫌弃过我是残花败柳，也从未提及过我的过往，小心翼翼的守护我，我怎么有负于他。” 惜琴眼里透着决然，手里的力量越来越大，鲜红的血液很快打湿纯白的亵衣。 可她却没露出半点儿疼痛表情，反而释然道：“萧郎知道我这么做，一定会原谅我。” 这女的疯了！完全疯了！ 我就是随口说说趁热！ 季文宇忽然感到一种冰冷从后脊梁传来，那是恐惧的感觉。 他猛地一挥手，喝道：“你试试看，你再桶一下，我立马宰了这小子！” 话音落下，她猛然发力，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惨叫，紧跟着，一柄唐刀穿破窗户，扎在墙上。 “找死。” 季文宇正是一肚子火儿没地方发泄，瞧见竟然有人闯进来，转身去下墙上挂着的大刀，一脚踢开房门。 院内的六人早已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哀嚎着，伤势最轻的也是被打断了手。 而在远中，两名文人打扮的男子正盯着他，还有一人则是扈从装扮，手里握着一把钢刀，眉宇之间，肃杀之气如同实质。 上过战场？ 季文宇眯眼打量了一下王野，冷声哼道：“来者何人？” “他还在拽文。” 杨凡怔了怔，指着季文宇，咧嘴笑起来。 王玄策皱眉，语气冰冷：“惜琴呢？” “嘿嘿，她在床上呢！” 季文宇不知死活，出言挑衅。 两个文人加个武夫，能掀得起什么波浪？ “你找死。” 王玄策抬脚缓缓地走向他，语气更加的阴冷。 怎么感觉怪怪的？ 季文宇升起一股不安，总觉得眼前的这个文人看起来不是这么简单。 就是你了，先抓了你，再宰了他们。 一念至此，他突然脚下发力，猛地冲向王玄策，手中的刀却指着王野，随时防备着王野上前阻拦。 令他没想到的是，王野与杨凡见到他直冲向王玄策，竟然同时笑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面对凌厉的刀锋，王玄策脚步不停，继续缓缓地往前走。 两人就要撞在一起的瞬间，王玄策突然后侧一步，避开刀锋，接着，右手比作手刀往前劈砍，准确无误的打在季文宇的颈部。 季文宇应声摔倒在地上，左边身子顿时没了知觉。 没等他起身，王玄策一拳砸在他的后颈，随着咯咯几声，他只觉得浑身一麻，身子再也没了知觉。 这时，杨凡慢悠悠的走上前来，嘟囔道：“你真是会跳，找了个最能打的。” 第192章 误会 寂静的小院内，六名壮汉嘴里被塞着破布，捆在一起。 房间内，杨凡坐在桌边，王野站在他身后，地上的萧澈还在昏迷之中，而床上的惜琴也因为小腹的伤势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王玄策为她把脉之后，皱眉道：“应当没什么问题，只是皮外伤，就是深了些，血流得多了。” “她怎么会自己刺自己小腹？” 杨凡眉头紧皱，半晌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一般的贞洁烈女不是应该刺自己脖子吗？ 王野没吱声，只是脚又用力的往下踩了一下。 伴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季文宇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在被盛怒的王玄策暴打了一刻钟后，他已经是只剩下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就算不死，也会是个残废。 “报官了吗？” 杨凡闻声转头看向王野，后者点头，“刚刚出去正好遇到了一个小衙役，就让他去报案了，应该再过一会儿就会来人。” “行了，走吧，王野，你留在这里善后，我们先走了。” “少爷，这能行吗？要不让惜琴俩人等一下？” “再等一下就该死人了！没事儿，张鑫跟咱也是老相识，到时候我去一趟衙门就好了。” …… 杨凡怀抱着萧澈，王玄策抱着用被子裹住的惜琴，几人在王野埋怨的目光中走出小院。 与想象中的并不相同，几人一出院门便瞧见张鑫带人赶来。 好在张鑫知道杨凡的身份，也就没有过多为难，只是问了几句，毕竟证据确凿，把这几人打入大牢，好好地审问就知道为什么了。 等到杨凡等人离去，张鑫一脸无奈的看着地上的几人，“这还怎么审问，估计治好他们都要花不少功夫。” 地上躺着的，能说话也就是一两个人了。 回到萧澈的小院中，雪夕此时正急的满屋子转悠，黑皮则像个木偶一般，端坐在院中一动不动。 正在她急的要哭出来时，门外终于传来了杨凡的声音。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跪在地上，冲着杨凡磕头认错，“少爷恕罪。” “什么罪？” 杨凡一脸茫然，见黑皮已经拔出刀准备自刎谢罪时，他翻了个白眼，呵斥道：“别来这不值钱的，过来，把萧澈抱过去，一会儿按照郎中开的方子去给他拿药。” “是。” 要说黑皮性子过于直，倒不如说他是真的没脑子，一听这话便把刀收起来，径直来到杨凡身旁接过萧澈，连一句‘谢过公子’都不曾说。 王玄策倒是紧追两步跟了上去，一同去拿药。 “起来吧，别跪着了。” 杨凡见雪夕还跪在地上，揉了揉晴明穴，转身走入房间。 等到汤药熬好，王玄策给几人灌下汤药，又带着黑皮去绑了一名郎中来给萧澈两人疗伤。 一切事情落定已经是傍晚，天色渐晚。 “行了，惜琴醒了。” 王玄策长舒一口气，推开正堂的门轻松说道。 只是屋内已经没了杨凡的身影，只剩下雪夕在摆弄着手里的琴。 “主人已经回去了，是少奶奶叫主人回去的。” 雪夕怔了怔，放下琴小心翼翼的解释。 …… 洛阳街头。 天色已晚，街头的灯火也都亮了起来，店家在门外挂满了灯笼，为迎接新的一年做准备，也为过几天的好生意祈祷。 在来往的人中，杨凡被叶芸娘拉着往回走。 “芸娘，你听我解释啊，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你松开手，我跟你回去，不要拉拉扯扯的。” 叶芸娘拽着杨凡的衣袖，杨凡连声解释着。 一刻钟之前，他正在萧澈的院中与雪夕闲聊，叶芸娘突然闯了进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埋怨。 杨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地被拉走。 直到刚刚他才明白，原来是安思醒来之后看着自己衣衫不整，以为自己已经跟杨凡生米煮成熟饭，正在满心欢喜的等着杨凡给自己端进来一些安神的汤药。 结果等来等去，进来的是妙仪，妙仪还特地告诉她杨凡一大早的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如此一来，安思顿时以为自己被杨凡给玩弄了，也不再听妙仪解释，在房间内大声的哭喊起来。 这种事萧文姬出面自然不合适，也就只能把在外面走访店铺的叶芸娘给叫回来。 “这都怪妙仪，我让她看好安思，她怎么不给安思把衣服换好。” 杨凡苦着脸跟在叶芸娘身后，一边边的解释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事情。 可叶芸娘根本就不信，转头冷冰冰的看着他，“妙仪也说了，你开门的时候衣衫不整，难道你还想让妙仪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 “你是不是觉得妙仪傻乎乎的可以随便欺负？她也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够当着她的面去做这种苟且之事，还让她给你看门……你。” “不是啊，我没有做什么，我就是让她看着门。” 无论是什么解释，现在听起来都像是在狡辩。 叶芸娘说着说着也跟着觉得委屈起来，同为女人，她自然能够想象安思在醒来后看不到杨凡时的失落与绝望。 “还有，安思。” 她停下脚步，狠狠地捏住杨凡的右手，“你知不知道安思一直很喜欢你？你就这么对她？” 话音未落，她气不过，拉过杨凡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刺骨的疼痛袭来，杨凡咧着嘴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推开叶芸娘，而是咬牙坚持，解释道：“芸娘，你真觉得我是那样的登徒子吗？” 闻声，叶芸娘送开口，抿着嘴抬头看着杨凡，沉默良久，她缓缓地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只是你这么做还是太过分了，哪怕是你给妙仪留一句话也是好的，回去跟安思好好说说吧，安思对你……性子很好，不会发脾气。” 杨凡没有回应，而是上前一步轻柔的将叶芸娘搂入怀中，柔声说道：“我不是那种人，若我真的有这种想法，我估计现在都要去看郎中了。” “嗯？”叶芸娘被他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杨凡咧嘴笑道：“屁股大好生养，屁股大也如狼似虎哇。” 叶芸娘的面色噌的一下红起来，她经常与一些商人来往，自然知道如狼似虎什么意思，只不过她并没有生气，而是歪倒在杨凡的怀中，温柔如玉。 第193章 桑拿房 洛阳，杨家小院。 安思把自己关在杨凡的房间内，任由谁敲门也不理会。 妙仪蹲在门口，一脸的惶恐，想到少爷回来会狠狠地打自己的脑袋，她就觉得心慌。 这要打多少下，少爷才会饶了我？ …… “去道歉，去啊。” 叶芸娘推搡着杨凡，后者连连点头，脸上却都是不情愿。 以安思的性格，恐怕我过去能给我吃十斤砒霜吧。 杨凡如同双腿灌铅一般，半晌才往前挪动几步。 远远地，他瞧见妙仪正蹲在门口，顿时来了底气，一股无名火瞬间燃烧。 “你还敢蹲在这儿，我让你看好安思，你怎么看的？你连衣服都不给她穿好？” 杨凡几步来到妙仪身旁，一把将她拉起来，揪着她的耳朵就要再骂。 下一刻，他便听到房门内传来轻响，好像是有人走到了门旁。 “安姐姐过来了，少爷，我先走了。” 妙仪趁着杨凡慌神的功夫，猛地挣脱杨凡的大手，转身就跑。 不等杨凡转头看向她，房门忽然打开，紧跟着一直沾满油的手将他扯进房间。 大力袭来，杨凡根本就不敢睁眼，刚站稳身子便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连声求饶：“看在我们俩青梅竹马的份儿上，不要打我的脸！” “谁要打你了？” 安思的声音响起，紧跟着便是一个饱嗝儿。 闻到酒菜香，杨凡这才睁开眼，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桌上摆满了一堆珍馐美味，还有几瓶好酒摆在一旁。 此时安思吃的是满嘴流油，手里正抓着一块不知道什么肉吃的正香。 见杨凡满脸疑惑，她满不在乎的说道：“婶娘给我送来的，我拿进来了不说话，他们就以为不合口，我没吃，就一直给我做，我都已经吃饱好几次了。” 说这话，她拿起手帕擦擦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冲着杨凡说道：“像不像已经有了身孕？” “你，你……有毛病啊！” 杨凡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儿，顿时泄了气，心里的慌张都烟消云散，满脑子想的都是安思为什么能够看得这么开。 要知道现在这个社会，不贞可是要骑木驴的！ “我没毛病，现在是你有毛病。” 安思咧嘴笑着，饶有兴致的看着杨凡，“反正我已经被你糟蹋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算是父亲或者是崔家的人追查下来，都是要怪罪在你的头上。” “卧槽，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吧！” 杨凡猛地站起身子，指着安思哆哆嗦嗦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到最后他也只憋出来一句，“最毒妇人心啊！” “我还不是妇人，再说了，你不也是尝到甜头了？” 安思说这话就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表示该被看到的地方已经都被看到了，没什么不在乎的。 “你就没有羞耻之心吗？” 杨凡皱眉问道。 安思白了他一眼，“你小时候骗我跟你下河洗澡的时候也没见你有羞耻之心。” “我那时候还小！再说了，你已经跟别人有了婚约，不对，我没有碰你啊。” “你觉得有人相信吗？” “我，我真是，我真是没想到啊！” 杨凡站在原地，满脸错愕，就算是他也没想到安思竟然会这么来要挟自己，“人心隔肚皮，我真是没想到，你能够隔这么厚的肚皮啊！” “你有摸过吗？你怎么知道我肚皮厚？” 闻听此言，安思皱皱眉头，忽然往前一步，一把搂住杨凡的脖子。 紧跟着，在杨凡诧异的目光中，对准了他的大嘴咬了过去。 温软的红唇敷上来，杨凡浑身一僵，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跟别人有如此亲密的动作。 哪怕是叶芸娘她们，也是跟着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就算是再怎么亲密，那也是有感情基础的。 而安思已经三年多不见面，突然之间这么亲密，他竟然兴奋了起来。 “香吗？” 安思眼神迷离，靠在杨凡的肩头。 杨凡目光呆滞，木讷道：“香，就是有股烧鸡的味道。” “还有糕点的味道呢。” 安思俏脸微红，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 这一次，她大胆地拉过杨凡的手，让他楼主自己。 杨凡从未想到过在这一方面会被别人霸王硬上弓，更是没想到竟然是被安思这么做。 雀舌游走在口中时，他思绪停顿，浑身僵硬，不敢乱动一下，害怕破坏了这个气氛。 邪火越燃越盛，正在干柴逢烈火之际，杨凡忽然瞪大了双眼，浑身一颤。 那一双温软如玉的小手竟然在此刻抓住了自己的命脉。 霎时间，全家抄斩，自己掉脑袋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他猛地双手抓着安思的肩头，将她往后一推。 被突然推开的安思怔了怔，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两人沉默不语。 杨凡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才平稳下来，咽了咽口水，连忙说道：“不是，不行，我还是要娶你过门儿再说吧，别来了，我受不了了！你这是在逼我犯罪。” 怒意正在凝聚的安思一听到杨凡说要娶自己过门，顿时喜笑颜开，抿嘴轻笑，点头道：“好，你说的，我等你。” 与四年前她离开杨家时一般无二，那么认真，对杨凡充满了信任与期待。 “太热了，我不行了，跟蒸桑一样。” 杨凡见她不再步步紧逼，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余音未落，他突然皱了皱眉头，喃喃道：“现在没有桑拿房啊……卧槽，我去做个桑拿房，岂不是发达了？” 一念至此，杨凡双目放光，吓得安思往后退了好几步，心道：难道现在就忍不住了吗？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听到杨凡说出想法后，她一脸苦闷，失望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拿，我没听过。” “什么拿，我说的桑拿房！” 杨凡想着想着便大笑起来，时不时的还自顾自的鼓掌。 咚！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撞开，只见张鑫与王野两人站在门口。 王野紧张道：“少爷，您没事吧。” 他刚刚回来就听到妙仪说了安思的事，而后又听到杨凡在狂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没等杨凡回答，张鑫从腰间取下腰牌，朗声道：“杨公子，跟我们走一遭。” 额？ 杨凡愣住了，喃喃道：“我就想整个桑拿，这也要进衙门？” 第194章 天下独此一家 经过一个时辰的‘审问’，杨凡从衙门出来。 人是王野打的，罪犯也全都招了，只是钱江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这件事情不像是简单的见色起意。 对此，杨凡早就感触，却假装浑然不知，故作惊讶的在钱江的指示下为以后的安全做出规划。 “茶挺好的。” 他走出衙门，在王野的搀扶下登上马车，掀开帷裳，马车内正坐着叶芸娘。 叶芸娘柳眉倒竖，“相公怎么又惹了些麻烦事？” “自婶娘说相公可以自己做决断，相公就格外的放肆，这段时间光是因为命案就已经来了衙门四五次。” 她低声训斥，好像个母亲在训斥自己的孩子，既心疼又恼火。 杨凡也是十分配合的挠头道歉。 “相公，不是芸娘不懂事，整日对相公束手束脚，只是现如今的麻烦事越来越多，相公也不曾去解决过，只是拖在哪里。” “我知道芸娘都是为了我好。” “唉……相公，不能再胡来了，再过十几天就是明算考试，据说圣上十分重视这场考试，还会亲自到场。” 话音刚落，杨凡往前凑了凑，一把将叶芸娘抱在怀中，笑道：“皇帝老子也没有我这么好的娘子。” “胡言乱语，此话不能乱讲。” 叶芸娘抬手在杨凡的手上拍了一下。 …… 二人回到家中，令杨凡没想到的是安思竟然还没走，一直待在他的房间内等着他。 “她这时闹哪门子脾气。” 杨凡皱眉冲向自己的房间。 此时安思正坐在房间内，双手撑着下巴发呆，忽然见到杨凡回来，她连忙起身扑向杨凡，伸手搂住杨凡的脖子，“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还不回去。” “你刚回来就要赶我回去？” 安思抿着嘴，眼泪在眼眶内打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 结果杨凡直接将她抱出自己的房间，拉住要回房间的她，悠悠道：“这一招对我不管用，先回去，你现在还没嫁人，不要胡来。” “啊？可是我还没呆够，大不了今晚我跟妙仪睡，让妙仪陪你睡。” 安思怏怏不服，父亲都没有这么管过自己。 “那不还是跟我睡一起？”杨凡白了她一眼，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柔声劝道：“你先回去，至少应该等到我考上功名去明媒正娶吧，不要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你这么做是让你爹丢人，不是你。” 果然，安思还就只吃软的这一套，听完这句话，她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想了又想，甩下一句‘我等你娶我’，转身离去。 真是没办法…… 杨凡看着她的背影，估计也就只有安思可以让他觉得憋屈了。 “少爷，你让我找的梓匠来了。” 这时，王野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名泥瓦匠。 “叫的可好听，功夫咋样？” 杨凡挑眉望着泥瓦匠，后者只是讪笑，抓抓脑袋说道：“应该还可以。” 见他憨厚老实的模样，杨凡不再多说，将他带到西方的小屋，去衙门之前他就命下人把上面的瓦砾拆了，东西也都清理干净。 泥瓦匠看着笨，学起东西来倒是很快，杨凡只是简单地讲解了几遍后，他就已经完全明白，自顾自的招呼着门外的工人准备动手。 一连三天的时间，杨凡都呆在四门学内，不是他不想轻闲，而是萧澈的身体实在是太好了，伤势还没痊愈就拖着身子来找杨凡，无论杨凡怎么劝说他都要继续上课，想要赶在明算考试之前多学一些东西。 “因为你，我又找到了当年上班的感觉。” “什么班？” …… 等到第四天的傍晚，桑拿房也算是完工，王野也找来了杨凡要的火炭石，在烧热了几次石头后，杨凡便命人将东西放到屋内的盒子中。 贴心的他还专门在一边建立了一个小房间，如此一来，老周他们这些下人也能尝尝桑拿房是什么味道。 “少爷，你建造的这间屋子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王野站在门口往里探头，全木质的结构，但明显的感觉到有股子闷热。 在冬天，这种房间是挺好的，可是到了夏天，这不是要热死人？ “你不懂，我这桑拿房，天下独此一间，对身体好着呢。” 杨凡围着屋子转悠好几圈，连连点头，夸赞泥瓦匠的手艺好。 “等过年的时候，咱们好好地蒸一次。” “还是算了吧。” 见少爷高兴的很，王野陪着笑，心里却不住地嘟囔：这与炮烙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上刑。 杨凡知道他不明白其中的精髓，也不多解释，笑嘻嘻的出门去打赏泥瓦匠。 刚来到正堂，杨凡就见到泥瓦匠离开的背影，而萧文姬则是做在房间内开眉展眼。 婶娘怎么了？ 他皱皱眉头，自从来到洛阳城，还没见到婶娘如此开心过，想了想，他走进正堂，拱手问道：“婶娘，您这是……” 萧文姬大笑不止，好一会儿才将手捂在小腹上，“凡儿，你快过来看看。” 她将一本册子地给杨凡，后者皱眉打开，里面记载的无非就是一些十分普通的食材。 “这，婶娘，凡儿不明白。” “这是城内几家酒楼给我们送来的帖子，再过几天，这些酒楼都有极大的宴会，这些宴会都由我们派遣厨子，食材也都由他们出钱。” “凡儿……还是不明白。” 杨凡一头雾水，这不就是过去白打工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萧文姬此时也缓和了些，摇头笑道：“凡儿啊，事情不能这么看，你知道这些厨子都是哪儿来的吗？” 杨凡摇头。 “都是从扬州请来的大厨，价格全都被那些商户谈好了，我们只需要给他们带路变好了。” “啊……那就是白赚钱呗？” 杨凡恍然大悟，却又满脸不解，道：“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轮的上我们？” “这可是婶娘花了不少功夫才托人问到的关系，那些宴会中不少人都是些官家，还有些大士族，若是此事做得好，相信我们杨家的名声会再往上传一个度，到时候生意就更加好做，你说我能把开心吗？” 杨凡听到这里依旧是一脸懵逼，就算是宴会做得好，那也是那些大厨赚钱赚名声，跟杨家有什么关系？ 第195章 娇柔叶芸娘 桑拿房建设完毕，杨凡的兴致也来了不少，命人在打通墙壁，在隔壁的房间内放了木桶，方便洗浴。 至于其中的一些细节，他也是亲手去做。 “好久没有见过少爷这么有兴致。” 妙仪与叶芸娘两人坐在院中，看着杨凡怀抱着不少东西与王野两人在两个院子里来回跑。 叶芸娘轻笑道：“那不也好，相公总是不喜欢动，这一次，他自己愿意多跑跑，也挺好。” “菀儿姐不知道在哪儿。” 妙仪听着外面有人放爆竹的声音，眼神黯淡，想起远在他方的窦菀儿。 叶芸娘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菀儿一定过得很好，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不值得为她高兴吗？” 为了不让妙仪更伤心，叶芸娘又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什么马上会有一些快马加鞭从其它地方送来的食材，到时候留一些在家中给妙仪尝尝。 听到有吃的，妙仪这才高兴起来。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听到杨凡的声音传来，“成了，准备准备，咱们率先试一试，走。” 说罢，他拉着王野就要进去，后者一听这话腿肚子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不不不，少爷，这种事情应当您先去，我这皮糙肉厚的，享受不来，我就呆在外面守着就好了。” 他听少爷说了的，蒸完后整个人会大汗淋漓。 只是出了这么多的汗，难道不会虚脱吗？ 想到自己当年练功时汗出的太多，最后躺在床上几天下不了床，他心中更为害怕。 “行吧，妙……” 杨凡见他不乐意，转头要去叫喊妙仪，却发现这小妮子跑的比王野还快，眨眼就溜走了。 “她害怕。” 叶芸娘在一旁捂嘴轻笑，心中也在嘀咕着，“难道这小房间能在大冬天让人出汗么？” “行，芸娘，你来，我俩一起。” 杨凡原本是不想叫上叶芸娘的，因为她的身子本身就不怎么好，害怕蒸的太久，会让她产生不适。 见叶芸娘没有拒绝，她便拉着叶芸娘，叮嘱她换上一件单薄些的衣服，又准备了两件大裘，防止等会儿出来的时候觉得冷。 一切准备就绪，杨凡披着一件裘衣走出房间，阴冷的天，寒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真冷。” 他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小院，转头看着守在院门的王野，叮嘱道：“记好了，拿屏风挡着院门，天塌下来也不能闯进来，要是有人进来，我扒了你的皮。” “好。” 王野点点头，招呼着两名下人将屏风挡在院门。 等到屋后的小丫鬟把火炉点燃了，小丫鬟大声叫喊着可以进去了，杨凡这才推门进去，叶芸娘早早地已经呆在房间内，瞧见赤裸着上半身走进来，顿时面色羞红。 “让你喝水，你喝了吗？” 杨凡不以为意，随手把大裘扔到一旁，轻声问道。 叶芸娘点点头，刻意的别过头不看杨凡。 “都老夫老妻了，还不好意思。” 杨凡咧嘴笑了笑，话虽这么说，他也觉得有些尴尬。 两人成亲四年了，这样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可是真的不多。 “把大裘脱了吧。” 杨凡见她还紧紧地抓着披在身上的大裘，伸手给她取下来，露出里面丝绸的单薄长衫。 她双手环胸，倚在墙角坐着，脸上的红晕更深，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杨凡，却见到他正甩开膀子在活动身体，不禁也有些失望。 难道是我还不够吸引相公吗？ 她低头看了自己，眉头紧皱，她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天姿国色，但也不差，比得过多数女人，论身材，自己无非就是胖了些。 可怜她不明白自己微胖的身材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杨凡活动开身子，便大喊着丫鬟加点儿火，端起一旁的木盆对着火炭石交上去。 呲~ 水蒸气涌出，白烟弥漫，犹如仙境，屋内的愈发的闷热。 叶芸娘只觉得呼吸变得愈发沉重，墙壁也不敢再靠，连接着墙壁的木凳此时也烫的厉害，可她不敢站起身来。 不过片刻，两人都已是汗如雨下，杨凡站在屋中，十分的享受着中还活在现世的错觉。 “舒服不？” 杨凡笑呵呵的问着，身后却没有传来声响。 他转头看去，只见叶芸娘正挺直了身子坐在木凳上，面色潮红，优美浑圆的两条修长玉腿紧紧地绞在一起，双手环在胸前，大口的喘息着，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滴落，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要是论身材，能比得过叶芸娘这种长腿熟女的，洛阳城内也少得可怜。 近乎完美的身材令人心驰神往。 察觉到杨凡火热的目光，叶芸娘双手抱在胸前，更加的用力，扭捏不安道：“相公，你……你热吗？” 杨凡早已浑身湿透，可他到底是知道这里面会是啥样，所以下身就只穿了一条裤子，大裤腿透着风，跟没穿没什么区别，倒也不觉得不适。 见他不说话，叶芸娘咽了咽口水，有一种哀求的语气问道：“相公，我可不可以出去喝杯水再进来？” “不行，现在喝水对身体不好。” 杨凡果断回答一句，但眼睛死死地盯着叶芸娘。 此刻要是他表情再猥琐一些，活脱脱的就是岛国动作电影男主角的形象。 “我，唔，受不了了……” 忽然，叶芸娘双手松开，放在颈部疯狂的扇动。 松手的一刹那，杨凡眼睁睁的望着Q弹摇摆的桃色，只觉得一股热流从鼻腔流出，下一刻便见到叶芸娘慌张的起身过来，“相公，你没事吧。” 杨凡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愣在原地。 鼻血？ 卧槽，原来真的会流鼻血！ “相公，你，你快出去。” 叶芸娘连声招呼着外面的小丫鬟进门，急的直跺脚。 眼前的桃色伴着她的动作疯狂跳动，杨凡腿肚子一软，咣当一头栽倒在房间内，晕倒前，他只记得叶芸娘伸手抱住了自己。 自己滚烫的脸也靠在他做梦都想靠在的地方。 娘的……我怎么会晕？ …… 等到他醒来时，已是月至中天，叶芸娘早已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紧张的看着他。 “相公，感觉好些了吗？” 她忙凑到杨凡身前，担忧着问道。 杨凡苦闷的摇摇头，暗自吐槽：真是倒霉，怎么就晕了？ 第196章 不死心的陈丰 经过一夜的悉心照看，杨凡才觉得身子好了一些。 “郎中说相公这段时间心事太多，血气淤堵，再加上猛地一热，所以才会晕倒。” 叶芸娘是这么跟他说的，相比之下，他倒是更愿意相信自己因为叶芸娘的美艳而晕倒的。 次日天明，杨凡翻身下床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别说，叶芸娘办事还是舒坦一些，昨晚出了一身的汗，她在郎中离开之后，特地的打来水给杨凡擦了个身子。 “可惜了，昨天晚上我要是早点儿醒过来，她正好给我擦身子，那一切都显得这么合理了。” 心中默默地盘算了几句，杨凡便披上裘衣拉开房门。 “妙仪？” “芸娘！” “王野~” 空荡的宅邸，杨凡呆站在院中一脸懵逼。 人都去哪儿了？ 他怔了怔，随即连忙跑去正堂，怎么会连照顾自己的人都没留下来一个？ 刚走没几步，他便见到雪夕端着一碗汤药正在满院子寻找，看到主人就在自己眼前，她松了口气，忙将药端到杨凡身前，恭敬道：“主人，喝了汤药再出去。” “她们人都哪儿去了？” “她们出去了，让我跟主人说，您醒来之后待在家里就好了。” 杨凡接过汤药，一饮而下，追问道：“一家人都出去了，什么事儿？” “听大少奶奶说是食材除了些差错，他们直接去了雅居阁。” “雅居……娘的，别又有什么幺蛾子。”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地名，杨凡心中便咯噔一声，想来事情就不会小，毕竟全家人都出去了。 想到这里，他招呼着雪夕帮自己找一套衣服，换上衣服准备驾马赶往雅居阁。 “主，主人，我不会……” 雪夕站在马前，眼底露出悲伤，以前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哪儿有机会骑马。 “上来。” 杨凡也不多说话，伸手抓着她，往怀中一提，将她搂入怀中。 雪夕俏脸红润，小心翼翼的往前靠，生怕后背碰到了主人，会惹的主人不开心。 “你干什么？” 马儿往前跑了没几步，杨凡勒马停住，低头看着雪夕。 练过舞蹈的身子骨就是柔软，雪夕挺着胸抱着马脖子，这倒没什么不对，只是她往前一靠，珠圆玉润的部位更显得挺翘，蜜桃的形状看起来就让人想要拍上一巴掌，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鲜嫩。 这一路过去驾马需要半刻钟，加上马儿的颠簸，真要是这么过去，恐怕他肯定是忍不住邪火，指不定晚上做出什么事情。 “你给我坐好了！” 杨凡生无可恋的看着满眼纯真的雪夕，一手拉住缰绳，一手环腰搂着雪夕的腰，驾马往前。 再过两天便是除夕夜，街头上来往的人也不多，都在家中准备着过年的东西，该买的东西也都买的差不多了。 逛街的多半是些外地的文人学子，或是家中事情早已忙完的闲人。 到了雅居阁，杨凡便瞧见门口正围着不少人，心里暗道不妙。 他伸手将雪夕提下马，随手扔给门口的马夫几块铜钱，让他把马拴好，便挤进人群去。 人群中，只见崔颢正趾高气昂的看着眼前的萧文姬等人。 “怎么又是他，这小子杀不尽赶不绝？” 杨凡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伸手拉过站在最后面的妙仪，“怎么回事？” “少爷，你醒啦！” 妙仪见到他，苦闷的小脸立马扬起笑意，跟着便解释起来。 今天早晨，萧文姬通过商帮运回来的不少食材突然被陈丰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崔颢，萧文姬便亲自赶来，准备按照原价重新再买回来，毕竟事情紧急，明天晚上各大酒楼就要准备宴会，到时候拿不出来食材，不光是杨家的名声受损，就连商帮的名声也会大打折扣。 没想到的是崔颢这小子既不说卖，也不说不卖，就在这里耗着，雅居阁的掌柜也是准备宴会的商户之一，得知此事之后便十分气恼。 就算是再瞧不起崔颢，他也只能低声下气的跟着萧文姬一同劝说崔颢。 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杨凡皱眉问道：“不要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这些食材都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少爷又不是不知道，明天那么多贵客，吃的都是些好东西。” 妙仪说着便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杨凡！” 正在两人蹲在后面悄声说话时，一声厉喝传来。 萧文姬等人同时转头看去，杨凡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妙仪则是下意识的躲到杨凡的身后。 崔颢见终于等到了正主，冷笑道：“好久不见啊，杨公子，近来可好？” “好的很，尤其是在女色这方面。” 杨凡毫不留情的回怼一句。 “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过来吗？” 萧文姬面色一沉，连声呵斥杨凡。 她知道崔颢想对付的是杨凡，只要杨凡不出现，说不准此事就有周旋的余地。 “婶娘……” 杨凡避开萧文姬的目光，歪头看向崔颢。 后者此时面色阴沉，冷冰冰的与杨凡对视。 见此一幕，萧文姬知道此事就算是自己说的再多也没用，便退让开。 眼前让出一条路，杨凡缓步走上前来，忽然脚步一顿，视线挪到一旁站着陈丰身上。 “你从来都没有站对过一次位置。” 杨凡皱了皱眉头，语气平静。 陈丰却不以为然，笑嘻嘻的说道：“人家崔公子给的价钱高啊！而且，我也正式退出了商帮，正常买卖，怎么算是战队？” “你拿着商帮给你的路线，去找商帮的客户，用商帮的钱来买东西，回来又卖出去，你可真是会做生意。” 杨凡刚刚也听妙仪讲了全部的事情，自然是清楚地知道陈丰所做的丑事。 闻听此言，陈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颇为自豪的拍了拍自己肥胖的肚子，“杨公子，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都是靠我自己的能力赚回来的，您有这操心我的时间，多想想明天的食材该怎么办吧。” “杨凡，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样，三千片金叶子，我立马把这些食材全都还给你。” “哄抬市价，杖则八十，发配边关。” 杨凡面无表情。 “八十？一千我都没什么意见，反正不是我在哄抬。” 说罢，他转头看向陈丰，问道：“你说对吗？” 第197章 牛下水 此话一出，陈丰登时愣在原地。 下一刻，他明白过来，连连摆手，问道：“崔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嘛，这不关我的事。” “你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不是啥好东西，你来顶罪正好，反正死了也没人心疼。” 崔颢扁扁嘴，毫不在乎的说着。 能在洛阳城内如此嚣张的谈论顶罪的，恐怕除了他也没几个人了 。 这就是实力。 “等等，崔少爷，我这是在帮你啊。” “带走。” “不行，不要动我，崔少爷，你不能忘恩负义，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听到崔颢的话，陈丰彻底慌了神，看着围上来的几名壮硕扈从，疯狂嘶吼。 围观的人见状都跟着偷笑起来，陈丰在洛阳城的名声并不好，此时他们又知道事情的经过，陈丰自找苦吃，自然高兴得不行。 有一些胆大的竟然拍手叫好，喊着什么恶有恶报之类的话。 杨凡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被人拖走的陈丰。 “杨公子，依我看，你怕是没得选择了，不如这样，我降价，两千片金叶子。” “不可能。” 杨凡果断的回应一句，一片金叶子相当于一金，两千片就是两千金，按照现在杨凡的生活习惯，这些钱也足够他挥霍个十年。 “那就没的说喽。” 崔颢也不过多停留，转身离开，临走前，他转头看向杨凡：“杨兄，我可是个好人呐，你想好了来找我，两千片金叶子。” 等到崔颢离去，周围的人自知没戏看，轰然散开。 雅居阁的掌柜，刘承面色铁青，站在门口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口牙咬的咯咯响。 “刘，刘掌柜……” 萧文姬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这本来就是崔颢与杨凡的事情，没想到把雅居阁也牵扯进来，还有其他的那么多酒楼。 “没事，这件事情错不在你们。” 刘承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摆摆手，叹道：“我再想些办法吧。” “你们的菜单定下来了吗？” “还没有定下来，都是厨子点名要的食材，并没有经过多少人的手，所以食材方面还有挽救的可能。” 刘承自然是见过杨凡的，对上一次救下惜琴一事，杨凡是主使人，他在幕后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对杨凡也是没有隐瞒。 “那就说明还有挽救的可能。” “凡儿！” 杨凡话音刚落，萧文姬便冷冷的呵斥一句，“还嫌事情不够大吗？” 没等他说话，刘承出来打了个圆场，苦笑道：“萧夫人，此话说的太严重了，杨公子既然问了，那就说明他有自己的想法，事已至此，也就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说罢，他转头看向杨凡，对这个闻名洛阳城的少年，他竟然有一股莫名的信任，他将怀中的一块掌柜的专属的印章拿出来递给杨凡，“雅居阁明天晚上开始宴会，若是有什么好的办法，欢迎，若是没有，那边算了。” “这怎么可以？” 杨凡连忙将印章还给他，婉拒道：“雅居阁是头一批开宴会的，一旦出了什么岔子，雅居阁可是会收到很大的影响。” 闻听此言，刘承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随即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已是如此，没什么可以挽救的了。” 紧跟着，他抬头看向杨凡，话锋一转，问道：“惜琴……近来可好？” 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杨凡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与刘承相视一笑，说道：“此事我说了不算，不过我可以去帮刘掌柜传个话，到时候让萧澈过来跟您说。” 此话一出，叶芸娘抓住时机，在一旁补充道：“萧澈是相公的门生，相信不会拒绝的。” 听到‘门生’两个字，刘承立马乐了，脸上的阴霾烟消云散，一个宴会办不成，顶多是丢失了一些贵客，少赚一两天的钱，要是惜琴能一直在他的雅居阁，那可就是细水长流。 “好。”他连忙应下，生怕杨凡会出尔反尔。 …… 夜色正盛，杨家小院，厨房外。 十几名扬州厨子齐排站在院中，一个个满脸疑惑。 “你们知道今天要干什么嘛？”一人率先问道。 另一人摇头道：“不清楚，只是少爷说要教给我们做点儿新菜，少爷还会这些？” “天知道会不会，在这儿老实等着吧，反正明天的食材都没有了，闲着也是闲着。” 一群厨子在门口等着一个门外汉教自己做饭，其中几人想着便大笑起来。 厨房内，杨凡与老周两人蹲在厨房的灶台前。 老周为难道：“少爷，不是真的要做吧。” 自己心爱的锅里正装着一堆没人要的牛下水，而桌旁还有很多的鸭头，鸭脖子等等一大堆的‘垃圾’。 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 他问过少爷，可少爷给他回的话是‘吃过了你就知道好不好吃。’ “不然你想个更好的办法？” 杨凡瞥了眼老周，一脸的埋怨。 就这些东西还是他今天下午围着坊市满天跑才买回来的，为了扰乱崔颢的视线，他还专门买了很多其它的肉。 “这些牛都是老死的，或者是病死的，这些内脏真的能吃吗？” 老周还是不愿意，心疼的抱着自己的锅铲，不愿意给杨凡用。 杨凡也不客气，抄起另一把锅铲插进锅中，心疼的老周差点儿哭出来，“怎么能用我的锅铲做这种事……” “别说废话，去看看腌好了没。” “这些鸭头还能吃吗？” 老周望着放满一堆作料的木盆，里面有不少已经处理过的鸭头，看起来尤其的恶心。 望着满满一锅的肾脏、舌、心，老周郁闷的不行。 “行了，准备做菜吧。” 随着一声叫喊，他将焯水后的下水全都捞起来，分类排好。 老周见识过杨凡的刀工，也见到过杨凡颠勺的功夫，论起来，他还算是杨凡的半个徒弟。 只是多日不曾见过杨凡亲自下厨，他竟然有些恍惚，有几个瞬间，他觉得面前站着的是一名食神，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少爷。 不多时，一道爆炒牛心出锅，杨凡当即叫老周过来尝尝。 “算了，我拿出去给他们尝尝。” 老周看了眼黑漆漆的菜，总觉得不像是少爷做的，太难看了！ 杨凡一把揪住他，说道：“吃完再端给他们，我的厨艺不到家，所以不好看，一会儿他们做了就好吃了。” 第198章 忆苦宴 “这是什么？火候差了些。” “有嚼劲，还有一股奇妙的味道。” “太妙了，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捡到过这种食材？看着挺眼熟的。” 夜幕下，一众扬州大厨品尝着从厨房陆续端出的菜，味道方面不多做评价，统一认定的是这些食材从未见过，总觉得眼熟，但就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半个时辰之后，杨凡浑身腥臭与油烟气息从屋内走出来。 “你们吃的是牛下水。” “什么水？” 大厨们面面相觑。 “就是这个。” 杨凡拿出一些没有经过处理的内脏。 …… “呕~” “噗。” 伴着杨凡的声音传出，大厨们冲向墙角，整齐的扶着墙呕吐。 “少爷，你这样做，他们会不会明天直接走啊。” 老周满心担忧的看着那些大厨。 能称得上大厨的人，自然是有自己的独门绝技，做菜的功夫更是不在话下。 这一类人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稍微有些不顺眼变回尥蹶子不干了。 杨凡默默地嘟囔道：“成不成都已经是这个样了，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忘了自己吃过？” 不多时，几名大厨阴沉着脸来到杨凡身前，从怀中拿出钱袋，恭敬地递上前去：“恕在下无能为力，告辞。” “杨公子，后会有期。” 紧跟着，其余的人都递过来钱袋，转身就要离开。 正在这时，杨凡冷声问道：“好吃吗？” “什么？” 一名大厨回过头来，面色疑惑。 “我要是不说，你们不是都快吃完了吗？” 杨凡把钱袋全都丢在地上，从老周手中接过盘子，指着剩下的一小半菜，“你们吃的时候难道尝不出来吗？丢人，都走吧。” 说罢，他将盘子随手扔在地上，盘子应声碎裂。 一同碎裂的还有一名大厨的自尊心。 李锋拦住要离开的杨凡，不服气道：“怎么才算不丢人？难道杨公子这么做就算是对的吗？” “呵，你倒是有些玻璃心，稍微一说就翻脸？” 杨凡扫了眼对方，他记得这名厨子的名字，更记得他是江南一带有名的脾气火爆，稍有不顺别说是做饭了，连灶台都能给掀了。 “切，还大厨，见过快饿死的人吗？知道观音土吗？连行将饿死的人都没见过，还好意思说自己当个厨子，做饭，做饭给那些达官显宦们吃，有意义么，你这叫厨子？你这叫干活的。” 见他表情愈发的愤怒，杨凡继续添油加醋，继续激他的怒火。 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最容易做的就是带动他人的情绪。 我应该去做传销才对。 杨凡见他快要爆发了，心里高兴的厉害，脸上却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整天吆五喝六的说什么用天下最好的食材，做最好的东西，你们连我都比不过，知道吗？我还知道这东西怎么做能吃，你们知道吗？” 此言一出，不止是李锋，其他的大厨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齐刷刷的盯着杨凡 。 杨凡却不以为然，大模大样的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喊道：“老周，把东西全都收拾了，明天我去当厨子，我给那些大官们做上一次忆苦宴，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心系天下的人。” 看着转身离去的杨凡，李峰咬牙切齿却反驳不了半句话。 作为一个厨子来说，最令人愤怒的就是厨艺受到怀疑。 可杨凡说的话偏偏就是实话，谁都想着用最好的食材做出来最好的菜，可是没谁会想着用最差的食材去做菜。 “站住！” 遏制不住的愤怒终于爆发，李峰大喝一声，可杨凡脚步根本不停，唯有老周转头盯着他。 他咬着牙喝道：“我就要拿这些做出来，到时候我要你亲自给我端茶送水！啊！” 听着身后传来的嘶吼声，杨凡嘴角扬起，生气就表示这事儿成了。 与他所预料的一般无二，李峰果然是带着那些厨子在厨房忙活到了半夜，企图找到杨凡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期间，他命老周过去将配方全都说了一遍。 回来后老周哭的喘不上气，那些自己视若珍宝的锅碗瓢盆被十几名大厨糟践的一无是处。 …… 洛阳，崔家。 一名绝美女子端着香炉推门走出西面侧院的小门。 门内只有一张床，以及一些奇怪的刑具。 开门时，一阵微风吹进屋中，女子迎着风关门，单薄的长衫因风紧贴在肌肤上，凹出婀娜身段，关上房门，她转过身子，抬手将散落在眉前的秀发挽到耳后。 没等她说话，崔颢已经凑到她面前。 “动作可真慢。” 崔颢一脸不悦，双手没有客气，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女子没有躲闪，更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承受，任由他那一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她知道，若是眼前的男人有一点儿不开心，那些挂在墙上沾满血迹的刑具就有了用途。 翻云覆雨过后，崔颢抬手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毫不留情的将女子一脚踢到地上去，骂道：“没用的东西，滚，你们谁都比不过惜琴，去给我把今晚参加宴会的各官员家族的名单给我找来！” 女子不敢有丝毫停留，忍着痛跪在地上磕头应下，却没有起身离去，因为她的衣服还在床上。 崔颢知道她在等自己把她衣服扔给她，忽然抿嘴笑起来，“不用穿，现在就去找管家，让他马上给我把名单送来。” 一听这话，女子脸色惨白，狠狠地磕了个响头，却不敢说话。 管家崔宇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崔家内，只有崔颢的女人他不敢动，其他的丫鬟每天面对他都要提心吊胆的。 而她也是一直因为崔颢，才得以幸免，现在听到这句话，无疑是被崔颢推入火坑。 见女子一动不动，跪在地上，崔颢讥笑道：“怎么了？不愿意？好，那本少爷就把衣服给你，不过，再往后的几天，你就不要穿了。” 要么受几天的冷，有病自己扛着，要么去找周宇，到时候指不定发生什么。 女子跪在地上犹豫不决，听到崔颢的轻咳，她浑身一颤，最终还是选择了接过衣服。 就算是冻死，也不能便宜了那个混账。 第199章 戌时开宴 洛阳，雅居阁。 刘承垂头丧气的盯着眼前的一张菜单，许久之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青衫博士，问道：“杨公子……说的是真的?” 博士点点头，不敢应声。 这菜单上写的不是牛心，便是鸡心，竟然还有鸭头之内的东西……就算是他自己，也没吃过这些。 “也许杨公子也是经过苦难吧。” 想到当年轰动一时的弘农杨家惨案，刘承苦笑一声，自我安慰着说道。 “是杨公子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就因为是他，所以我才担心。” 听到博士的安慰，刘承更觉得心中苦闷，之前他还在想着杨凡实在没办法，他就去找点儿普通的食材，至少是大厨做出来的，味道方面肯定是没话说，等到事情结束，就去想办法把惜琴在带来弹曲儿。 可谁知道，今天一大早杨凡就带着他的扈从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菜单，自信满满的告诉他，今晚的宴会肯定没问题。 “唉……我这招牌，恐怕要砸了，他们俩不合，跟我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他连忙起身翻找自己的这些年的房契地契，准备先去兑成金叶子，到时候真混不下去了，去别的地方也能在开一家店。 …… 洛阳，于家。 杨凡、老周及王野，三人蹲在路边。 杨凡嘴里叼着一根杂草，丝毫看不出他是大公子哥儿，反而像是一个穿着锦衣的市侩流氓。 “少爷啊，您说刘掌柜不会翻脸吧。” 老周心想着今天刘掌柜的脸色，只觉得后怕，这些大掌柜那个不是腰缠万贯的主儿，生气了可是不得了的。 “你也就这点儿眼界，他再厉害还能跟少爷比嘛？” 王野哼哧一声。 相比于常年呆在厨房的老周，他确实算得上见多识广。 杨凡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望着紧闭的大门，嘟囔道：“明天就是除夕夜，要是能把师傅和师兄叫过去，今晚就算是稳当了。” “那要不要叫上长孙大人？” 王野期待的问道。 习武之人就是如此，上次与长孙立交过手，两人不分上下，他总是想着还能再找机会比一次。 “找他干什么，杀人放火能找他，这种文绉绉的事情，找不了他，得找师兄那种能够舌战群儒的文官，打嘴炮也是个技术活。” “什么炮？” “山炮。” 杨凡瞪了眼王野，吐出嘴里的草，嘟囔道：“都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开门。” 一个时辰之前他就让门童去通报了，可是直到现在门内还是寂静无声，就连看门的门童也不会出来了。 难道是师傅生气了？ 他皱皱眉，稍加思索后还是决定起身敲门。 咚咚咚…… 疯狂的敲门声传出，杨凡站在门前眉头紧皱。 难道是他们都聋了不成？ 正在他准备叫上王野等人直接撞门时，门开了。 门童怯怯的弹出脑袋，说道：“老爷说让公子先回去吧。” “为什么？” “老爷没说，不过老爷生气的厉害，公子还是回去吧。” “气什么？” 杨凡挑了下眉头，趁着门童不注意，一把将大门推开，抬腿走进去，“我师傅我还不能见嘛？” 门童站在一边并未阻拦。 一刻钟后，杨凡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自讨苦吃。 他来到书房后，于夫子直接让他跪在地上，紧跟着便是一顿戒尺抽过来。 “你这孽徒，竟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祸害人家……那可是御医的女儿！” “我怎么就收了你这徒弟，身为学子，不好好读书，整日跟大理寺的人混在一起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被牵扯到几宗命案之中……” 早早地听了门童的话，也就不至于遭这顿打。 杨凡跪在地上低着头，听着师傅的怒骂，一句也不辩解。 这些话都是于夫子在走访的时候听到其他人添油加醋说的。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等到于夫子打累了，杨凡这才将今天的来意说明。 于夫子瞥了眼杨凡，欲言又止，本来闭门不见就是想着不愿意掺和这件事情，没承想杨凡竟然直接闯了进来。 徒弟都说了，做师傅的也不可能连一顿饭都不去吃。 “你让我去吃饭，那名单上面有我吗？” “有的，后天有，不过今天提前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有失礼节。” 于夫子眉头紧锁，想着自己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平时连一些官居高位的同窗请吃饭都没去过，现如今却要为了徒弟去蹭饭。 “师傅别担心，请帖一会儿就到了，我让雅居阁的请您了，这场宴席，除了您与师兄，别人都不合适。” “嗯？” 于夫子面露疑惑，只听到杨凡说了什么忆苦宴，他还不知道宴会中到底是什么样子，他接过杨凡递过来的菜单，示意杨凡解释。 下一刻，他脸都绿了，这些东西真的是人吃的吗？ “忆苦宴，就是要这些人明白，天下间还有吃不起饭的人，不光是这些，还有更多人连这些东西都没得吃，树皮、观音土，天下刚刚太平不久，我们不能只顾着沉迷享乐……” 杨凡故作深沉，朗声说着自己的‘伟大理想’，听得于夫子一愣一愣的，只差摸一摸杨凡的额头，看看他还是不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徒弟。 直至解释完毕，于夫子满眼震惊于赞赏，为了徒弟的崇高理想，他是一定会去的，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真的能吃吗？ “徒儿，你说的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于夫子重新看了眼菜单，确认在三后，为难道：“那些人虽然官位不高，可多数都是京官，与明晚大年夜的那些高官不同，他们可是很会抱团的，惹恼了他们，可就不好了。” 杨凡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师傅放心吧，我一会儿写个演讲稿，到时候您和师兄照着念就行了，对了，师兄呢？他不是昨天就回来了吗？” “是回来了，随身还带了个小太监，带出去逛街了。” 于夫子摆摆手，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自己也没办法拒绝了，只能等着女婿回来，自己亲自给他解释了。 小太监？ 杨凡皱了皱眉头，想来应该是宫里服侍人的小太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遍遍的告诉师傅，晚上戌时开宴，千万不能迟到。 第200章 你们吃的是内脏 洛阳，雅居阁。 酉时客到，相互致礼，入二楼雅间落座，先是以茶点待客，带到宴会陈设具备，又请客人各自入席。 今日宴会说来是放下官阶，简单的一次聚会，并不讲求礼数，实际上还分了上下阶级，依次落座。 官阶最高的沈从一自然是主座，左垂手坐着一名小孩儿，约莫十二三岁，满眼惊奇的看着来往的官员以及博士丫头。 “不要乱看。” 沈从一小声提醒，换来的却是一个白眼。 于夫子坐在小孩儿身旁，眼底都是惊讶，时不时的转头打量小孩儿。 小孩儿一身粗布青衫，穿着与普通人家的孩童无异，但长相俊美，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若悬胆，口似单珠，不像个男孩儿。 “大少爷，千万不要耍脾气，这里没有一个能守得住你发脾气的。” 沈从一看着疑惑地老丈人，心知老丈人应当坐在自己左垂手的，可是身旁的小祖宗他也惹不起，看似是在劝告小孩儿，实则是在给于夫子解释。 “怎么称呼？” 于夫子微微颔首表示理解，转移话题。 “我叫大郎。” 小孩儿朗声回应。 “大郎长得真俊俏，听声音不像个公子，倒像个千金，多大了？” “十二岁，父亲说我是豆蔻年华，声音还没变呢！” 此话一出，于夫子也算是猜到他的身份了。 除了圣上的孩子，还有谁的孩子能在皇宫内长大？ 还大郎……不如直接说我是公主得了。 于夫子瞥了眼自以为掩饰很好的‘大郎’，摇头苦笑。 一旁的沈从一则是连连赔笑，夸赞大郎的回答十分好，别人一定听不出来。 不多时，到了戌时。 刘承作为主人自然是要向一众宾客敬酒，他端着酒杯站到一楼大厅正中，按照杨凡给他的词稿背起来。 他自己本身准备了不少，只是杨凡看了之后说怕有人来闹事，就让他改了，把今日宴会的主人身份，分一半给沈从一。 毕竟天下敢惹沈从一的也没几个人。 “沈大人，赏脸……” 稿子背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在众人欢笑声中转头看向沈从一。 沈从一虽然经常出去应酬，但面对的多半是四品之上的官员，说起话来十分讲究，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话柄，此时面对这些五品以下官员，他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还不说话，我饿了。” 大郎见沈从一站起来一直不说话，一时气愤，一脚踩在他的脚上。 剧痛袭来，沈从一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咬牙忍着，朗声喊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家不谈公事，今日只有同门同窗，没有官阶之分。” “憋了半天，说了句屁话。” 于夫子在一旁冷冰冰的吐槽一句，话音刚落，大郎转头看着他，皱着眉头说道：“你行你怎么不去说？” “我自然是要说的。”于夫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是沈从一的老丈，又是师傅，自然要起来说几句。 好在杨凡给了他一个忆苦宴的解释，他也就照着上面讲今日宴会的主题说了一遍。 天下太平。 这就是今日的主题，想要天下太平，就要先品尝天下人的苦楚。 等到菜品全部上桌，杨凡满心担忧的躲在二楼雅间，时不时的往外探头，看一眼台下正在吃菜的官员。 “这是什么菜？吃起来有些奇怪。” “味道是很好的，放心吧，大人都跟着在吃，没什么不对的。” “放一百个心吧，我听说这都是从扬州请来的大厨呢。” 几名官员小声谈论着，这时，一旁凑过来一名七品官员，他扫了眼桌上的人去，确认没有人官阶比自己高，说道：“我听说食材全都是沈大人的师弟准备的，原本准备的食材全都被崔家公子给劫走了。” “怎么可能，崔公子需要这样做？” 一名官员解释一句，剩下的人都转头看向他，他自知没底气，也只好闭嘴。 崔颢的名声可是传得很远的，身为崔家的大公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唯一一点儿好就是培养出来不少的菩萨蛮以及新罗婢，让不少官员跟着享受了一下异域风情。 二楼雅间，老周顺着后院的梯子爬到雅间内，因为是厨子，不能在一楼外面来回走动，怕太脏乱，影响别人的食欲，所以他只能这样来找杨凡。 “少爷，都上齐了，一会儿就等着他们吃完了。” “好。” “少爷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过来问啊！” 老周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高兴得不行。 “你怎么这么开心？” “我今儿算是见到什么叫做大厨了，你看人家打鸡蛋都不一样，拿起几个唰唰唰望天上一扔，看都不看就拿碗去接……” 杨凡没有去听老周的话，而是走到可以看到街角的窗户前，眉头紧皱。 难道是我想太多了？崔颢就根本没有来捣乱吗？ 还是说……他还是比较惧怕师兄。 没等他细想，崔颢在一众豪仆的簇拥下出现在街角。 “还是来了。” 杨凡喃喃一句，见到王野正急匆匆的跑进门来，没等王野说话，抢先问道：“吃的怎么样了？” “都快吃完了，等着酒喝完就好了。” “天知道还要喝多酒！” 杨凡眉头紧皱，一咬牙，沉声道：“现在只能这样了，到时候就实话实说就行了，陈丰找到了吗？” “找到了，大少奶奶带着夫人签字承认没有哄抬物价的证明已经去捞人了。” “你去快点儿把人带出来，记得我说的吗？” “记得。” 王野刚准备下楼，又觉得走房檐更快，便翻身跳出窗户。 …… “各位官爷。” 众人正推杯换盏，讨论着最近发生的新奇事物时，门口传来一声叫喊。 紧跟着，崔颢招呼着几名扈从闯进门来。 “崔公子。” 有几名与崔家有些交集的官员起身致礼，但绝大部分人都是冷眼相看，心道这位纨绔子弟到这里来干什么。 “崔公子。” 这时，杨凡从楼上走下来，拱手抱拳。 崔颢并不理睬，而是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又看向坐在首席的沈从一，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崔颢咧嘴笑起来。 接着，他上前一步，高声说道：“杨公子好大的手臂，竟然请我大唐父母官吃一些没人要的东西，就连着鸭头也端上来？” 第201章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什么？” 一官员拍桌而起，惊呼道：“这是……怎么可能！” “胡言乱语！” “简直是胡闹，沈大人就在这里，怎么会吃这种腌臜之物。” 随即，一些官员都站起身来，听到崔颢一说，他们似乎看出来这些食物的原型是什么，满面怒意。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作呕。 “你们吃屎了吗？装什么？” 杨凡毫不留情的呵斥道。 “混账，你在说什么？” 率先起身的官员冷喝一声，话音刚落，瞧见杨凡盯着自己，这才想起他是沈大人的师弟，自觉失礼，又坐回去。 “亏得你想得出来，杨凡啊杨凡，给当朝官员吃这种东西，啧啧啧……” 崔颢仍是不嫌事大，冷嘲热讽的说着：“若是我啊，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给大人们吃点儿好的，吃这些鬼东西，有什么用？” “这是忆苦宴，不是用来吃喝玩乐的。” 杨凡面不改色，沉声说道。 此话一出，几名官员面带羞愧，坐下来不再气愤。 毕竟从宴会开始，沈大人与于夫子都已经说过了，这是忆苦宴，并且将其中的所有事情缘由全都说了一遍。 吃这一顿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父母官也是人，都是知道世间贫苦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贪图享乐。 虽然这话听起来大了一些……这也是杨凡的无奈之举。 遇事先把事搅浑是他的拿手好戏，事实证明，也从未出过岔子。 “忆苦宴，呵，就是个借口罢了。” 崔颢让开身子，身后的一众奴仆立马推进来几辆小车，车上装着的正是被他低价买走到食材。 接着，他高声喊道：“各位大人，这些才是各位今日菜单的食材。” 话音落下，众人哗然，只是吐槽的声音比之前少了很多，更多的则是在谈论着为什么崔颢会到这里来。 “你这次来不就是想让我出丑？” 杨凡冷笑一声，扫了眼一众官员，声如洪钟，道：“各位大人，今天的忆苦宴，味道如何，请平心而论，天下人知道你们的良苦用心，又会是如何，我想各位大人也心知肚明吧，不需要我这一介草民来说。” “忆苦宴本就是忆苦，如今我朝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一片大和，可我们身为父母官，一定要忆苦思甜，不能忘了本。” 话音刚落，一名官员站起身来，长叹一声，说罢，他羞愧着低下头，双拳紧握，沉默叙旧，才抬起头，红着眼望向杨凡，“杨公子此举才叫良苦用心，若是我等有越王勾践的觉悟，那岂不是天下太平，再无冤魂错案！” 这句话说出来，立马引起了潮水般的掌声。 不光是杨凡，就连沈从一也皱了皱眉头，碰了下右侧的官员，问道：“此人的名姓生平明日送到我府上。” 闻言，此官员立马点头称是，眼底尽是懊悔，他也准备这样说的，只是害怕得罪了崔少爷，所以憋了回去，现在看来，这可是登云梯啊！ “这些人在瞎胡说什么？” 坐在左垂手的少年撇撇嘴，夹起一块牛心放到嘴里。 沈从一刚要说话，于夫子便瞪了他一眼，接着，低头笑着拍了拍小孩的肩头，说道：“这些东西好吃吗？” “好吃。” “这叫忆苦宴，回去跟你爹爹说你吃了什么。” “我当然会说，我爹爹肯定会特别高兴，对了，这么好吃，为什么叫忆苦宴？” 看着满眼好奇的少年，沈从一脸色煞白。 还回去跟爹爹说？ 你爹要是知道你吃的是这些东西，估计我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念至此，他赶忙挤出笑意，说道：“小祖宗，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还有更好的呢，都被那个坏哥哥弄走了，要不是他，你能吃到更好的。” “什么？” 闻听此言，小少年的脸立马气的通红，一拍桌子，指向还在冷笑的崔颢，尖锐的嗓子喝道：“你这个……这个……” 常年住在皇宫内，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市井骂人的脏话，一时间憋不出半句。 于夫子在一旁提醒道：“混账。” “对，你这个混账，为什么把我们吃的全都给我们拉走了？还让我们吃这个。” …… “爷爷，怎么都在看我？” 少年说完话，只觉得所有人都盯着自己，顿时蒙了，连忙坐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躲在于夫子身后。 于夫子哈哈大笑，锐利的眼神扫向众人，一众官员连忙低下头来。 崔颢眉头紧皱，歪头看了眼小少年，暗自嘟囔道：沈从一娶妻生子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而且，这小子长得怎么这么眼熟啊。 还未等他细想，有一名官员站起身来，喝道：“原来是你把东西全都扣押了，难怪了。” “放你娘的屁。” 崔颢张嘴直接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好好地看清楚，我这单据，这都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来一张纸，纸上正写着陈丰的大名。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都是他逼我的，没有他，今日各位大人就不用忆苦思甜了！” 众人望向门口，只见满身伤痕的陈丰捧着自己肚子上的赘肉，一步一颠闯了进来。 陈丰看了眼杨凡，又扫了眼一众官员，喝道：“前天晚上食材送到，就是他蛊惑我，威胁我，让我签下合约，而后的事情大家也都有所耳闻，若不是他，今日杨公子断然不会如此。” “不，就算是有食材，我还是会做忆苦宴。” 杨凡赶忙解释一句。 这要是按照陈丰的说法，忆苦宴是无奈之举，那到时候就真的会被怪罪。 一口气控诉了崔颢一大堆罪行之后，陈丰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众人早已被惊得说不出半句话。 就连 杨凡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掀崔颢的老底。 “陈丰，你找死。” 崔颢面色铁青，望着陈丰许久之后，冷冰冰的说道。 陈丰不以为然，反而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左手叉腰，右手高高举起，喝道：“我不怕！你尽管报复，我烂命一条，反正……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第202章 你也要吃 瞧着陈丰视死如归的神情，杨凡捂嘴笑起来，一旁的崔颢脸色铁青，他倒是没想到杨凡竟然承认了这笔生意将人给捞了出来。 众人一片震惊，却没有半点儿敢怒骂的声音，连怒视崔颢也不敢。 “好，好哇，陈丰，杨凡，你们倒是挺好的。” 沉默许久，崔颢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临走时甩下一句话：“咱们回去吃点儿人吃的东西。” “臭混账！”小少年见他如此嚣张，站起身来喊道：“不要怕，我保护……沈从一保护你！” 小少年说了一半，拉了拉沈从一的衣袖，后者连忙站起来，义正言辞道：“没错，我保护你！” 你不是我师兄嘛？ 脑子瓦特了？ 杨凡挑着眉看向小少年，又看了眼沈从一，一脸茫然，可转念一想，这小少年倒也是很有正义感，便装模作样的陪他演戏，乐呵呵的回应，“好啊，那我就多谢沈大人厚爱，多谢……” “我叫大郎！” “好，多谢大郎。” 见杨凡这么懂事，小少年咯咯的笑起来，软糯的声音听起来倒不像是个男孩。 不过杨凡并未细想，毕竟这个年纪还没有变声，很多小少年的声音也是十分悦耳的。 “大家继续吃喝。” 简单的招呼了一下众人，杨凡回到厨房去。 陈丰见状也赶忙跟上前去，却被王野一把拽回去，“后院等着。” 回到雅间内，杨凡这才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王野，赞道：“做的不错。” “其实……不关我的事。” 王野挠挠头，一脸不解道：“我去的时候大少奶奶已经将人救出来了，我就说了一句少爷要你帮忙，他就急匆匆的驾马赶过来了。” “看来也是太委屈了，辛辛苦苦的帮他做事，结果被毫不犹豫的扔了。” 杨凡苦笑一声，想来也是，以崔颢的身份，此事之后，这辈子都用不上陈丰这样的小人物。 “倒是那个小太监，可爱的很。” 杨凡推门来到栏杆前，望了眼还在大吃大喝的大郎，笑了起来。 能被师傅和师兄如此小心呵护，应该是某位大官的娈童吧。 看长相确实挺像的…… …… 长安，皇城，太极宫。 李世民倚在书桌旁，桌前站着长孙无忌，在往下便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飞骑与一名小太监。 “江南道水灾的折子，到现在才送来，恐怕其中有人做了不少手脚。” 长孙无忌将一道奏折放在书桌上，轻声说着。 话音落下，发现圣上望着窗外出神，不敢打扰，只得自己继续翻看手中的折子。 如今虽然被圣上改任开府仪同三司，可是活儿没少，权更大，以至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要他都要身体力行，稍有不慎便会引来下面人的埋怨。 “怎么还不回来，都出去三天了。” 李二盯着天边的浮云，忽然一拍桌子，坐直了身子，“混账！竟然跑出去这么久。” 话音刚落，小太监连忙跪倒在地，长孙无忌也怔住，抱着一堆奏折不知所措。 见此一幕，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问道：“江南道不是十月的水灾吗？怎么到现在才送来。” 长孙无忌连忙行礼，将刚刚说了一遍的事重复一遍。 听罢事情始末，李二摆摆手，“江南道水灾是常有的事情，恐怕是下面的人也不敢往上再报，去年一整年就有了三次水灾，行了，交由工部去做，另外，最近吏部怎么乱成了一锅粥？” 闻听此言，长孙无忌面色平静，眼底闪过一丝乱色，沉声道：“许是罪臣孟良死后，其党羽……” “他能有什么党羽，查下去，孟易是个可用之人，调他到工部，去江南道查看灾情。” 两人聊着政事，李二忽然龙眉倒竖，拍桌喝道：“记起来了，调用的飞骑比沈从一出门时晚了半天，追上了吗？” “追上了，追上了，已经安排下去了。” 长孙无忌连连回应，能让圣上动容的，除了公主的安委也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此番公主跟着左庶子沈大人去洛阳，共调用飞骑一十三人，大理寺正江安亲自前往洛阳，保护公主。” “江安？” 李世民眉头紧皱，记不清大理寺内还有这么一号人。 长孙无忌见状，装作为江安辩解，道：“皇上恕罪，江安此人武艺高强，足智多谋，由他去一定没问题。” 皇上怎么能记不住大理寺的人？ 一定是自己用人用错了，所以需要辩解。 李世民点点头，喃喃道：“大理寺卿长孙立不是也在洛阳吗？查明算考题泄露一案是吗？” “正是，微臣明白。” 听到这句话，长孙无忌立马明白过来，转身退出房间。 随即，他便派人快马加鞭通知长孙立，保护公主为第一要事。 …… 洛阳，雅居阁。 杨凡望着离去的人，松了口气，喃喃道：“终于算是结束了。” “相公，我觉得还是要准备一些东西才是。” 叶芸娘在他身后小声的说道。 糕点送上桌的时候她就回来了，这一路上也算是累得够呛。 “当然，上头要是问下来，我当然要有点儿说辞，明天其它的商户一样也要做忆苦宴，但是菜品绝对不能一样。” “那这些官员不会……心生怨气？” “怨气都是小事，主要是那些达官贵人们接受不了的话，就直接问罪了。” 杨凡揉了揉自己的晴明穴，脑中浑浊一片。 叶芸娘忙拉着他坐回桌边，轻柔的为他按捏肩头，柔声说道：“我就知道相公什么事情都想得到。” “那可不。” 杨凡拍了拍胸脯，还未等他说话，忽然一声闷响传来，他与叶芸娘一同转头看去，只见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紧跟着，大郎闯了进来，指着杨凡咬牙切齿的说道：“就是你做的？今天的食材都是你弄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 杨凡见他气呼呼的模样，煞是可爱，挑眉笑道：“小娃娃吃的还开心吗？” “开心？倒是蛮好吃的，就是你为什么不吃？都给我们吃！” 大郎见他说话带着戏谑的口吻，顿时不乐意了，对着门外招手，喊道：“快拿进来，让他都给我吃了。” 下一刻，沈从一活像个小跟班儿，端着一盘爆炒猪肝走进门来。 第203章 绝不惯着你 “呵，小娃娃，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瞧见来者，杨凡顿时乐了，翘着二郎腿笑道：“他是我师哥。” “他就是你爷爷，你也要把菜吃了，我不管，反正你不吃，我就找人喂你吃生的。” “你为什么非逼着我吃这个啊。” “废话，我们都吃了，你不吃，我怀疑你就是故意给我们吃的。” “忆苦宴……不就是故意的？” 杨凡不住地逗大郎，后者插着腰气的小脸涨红，最后实在没办法，他转头盯着沈从一，喊道：“你快让他吃啊。” “我才不会吃。”杨凡慢悠悠的说着，心里也跟着疑惑起来。 这小娃娃的父亲不简单啊，能让师兄端菜。 心里想着，他却看到沈从一满脸无奈的走到桌旁坐下。 接着，沈从一指了指菜，“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哥，就吃了吧。” “啊？” 杨凡瞪大了双眼盯着沈从一，抬手一指大郎，“没搞错吧，他说让你逼我吃，你就逼我吃？” “你要是再不吃，我就会找人来给你灌生的。” 沈从一苦闷的望着杨凡，原本是没事的，结果刚刚散席的时候大郎问了于夫子今天吃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很气愤。 等到于夫子解释完，大郎便不依不饶，扯着几名大厨，命令他们重做一盘菜，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吃就吃，这又不是不能吃。” 杨凡挑了挑眉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就往嘴里塞，一旁的叶芸娘见状做到杨凡身边，接过筷子也要吃上一块。 大郎见状直接喊道：“不许帮忙，你长得好看，你不吃，就他吃。” 杨凡没有理他，而是刮了下叶芸娘的鼻子，笑着说道：“那几个大厨都是我教的，没事的。” “嗯。” 叶芸娘温柔一笑，倒上一杯水放在一旁，等着杨凡吃完。 不多时，杨凡已经吃完了一盘猪肝，心中却在不断地思量这个大郎到底是哪儿来的小神仙，使唤沈从一就像使唤自己的仆人一样。 “吃完了。” 杨凡将盘子递给沈从一，皱眉望着沈从一，试图与他眼神交流。 后者却惭愧的低下头，在他疑惑地神情中，极小声的说道：“对不住了，师弟。” “吃完了就行，我等着看好戏。” 大郎确认盘中菜被吃完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手，往前几步来到叶芸娘身旁坐下，毫不客气的靠在叶芸娘的身上。 “这……” 叶芸娘是有眼力的，知道这小娃娃来头不小，没有直接推开他，而是看向沈从一。 在沈从一点头之后，叶芸娘顺势将他搂在怀中，低头细细的看上几眼，唇红齿白，两颊的婴儿肥还未脱落，看起来十分的粉嫩可爱。 “长得真好，可惜是个男儿身。” 她越看越觉得好看，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大郎的脸，后者也毫不客气的抬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两人几个来回，互相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相公……” 突然，她转头看着杨凡，眼神温柔，却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杨凡皱了皱眉，正在想叶芸娘要表达什么是，大郎瞥了眼他，鄙夷道：“笨的这个样儿，还教人家做菜，谁信！姐姐的意思是，她想要个孩子了。” 闻听此言，叶芸娘的脸上浮现一团红晕，抬手捏了捏大郎的小脸，小声说道：“太聪明了可不好！” “我在家的时候就不聪明，老是被哥哥嫌弃我笨。” “哥哥对你好吗？” “好，都对我好，嘿嘿，姐姐你呢？这个混账欺负你吗？” 面对大郎的提问，叶芸娘转头看了眼杨凡，嫣然一笑：“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是吗？”大郎歪头打量着杨凡，眼中充满不信任。 杨凡则是老脸一红，轻咳着转头，不敢与叶芸娘对视。 一直不说话的沈从一大郎的话后，连忙轻轻地叩响桌面，等到大郎看向自己，他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混账这个不能乱说……” “不用你管。”大郎毫不客气的瞪了一眼沈从一，转过身，又去伸手捏叶芸娘的脸。 叶芸娘瞧他长得这么可爱，也没有躲闪，两人又开始打闹。 被嫌弃后，沈从一讪讪的笑了笑，低头不再说话，像个小媳妇儿。 倒是杨凡撇着大嘴盯着大郎，许久之后，他悠悠的说道：“人不大，怎么这么好色？看着我娘子好看，你就疯狂的揩油？” “你说什么？” “还我说什么，你在调戏我娘子，还问我？” 没等沈从一反应过来，杨凡猛地站起身子，双手抓着大郎的双手，直接将他提了起来，转身走向隔壁房间。 见此一幕，沈从一腿肚子都软了，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别，别这样提，会受伤的。” 叶芸娘见状也满脸疑惑，向来稳重的沈大人今天是怎么了？ 还没等两人起身去追杨凡，杨凡已经去了隔壁雅间，将大郎提着胳膊放在地上，转身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咚咚咚。 下一刻，门内的大郎就慌了，疯狂的敲打着房门，杨凡却守在门口死活不开。 “放我出去，你再不放我出去，我让父亲把你们……” “怎么？小小年纪也想着杀人全家？” “我没有，你不放我出去，我就让我父亲把你们发配边疆，让你吃不起饭。” 小小年纪除了杀人也想不出来报复别人的话，到最后只能叫喊着让杨凡以后几个月都不能吃饭。 杨凡逗了一会儿大郎，这才注意到叶芸娘扶着沈从一从隔壁出来。 “师兄，你没事吧！”他见沈从一脸色煞白，连忙上前问道。 “我没事，你赶快把小祖宗放出来。” “什么小祖宗，就是个熊孩子，不好好治一治，以后指不定捅多大篓子。” “你，杨凡啊，你快点，我是你师兄，我让你开门。” 好说没用，沈从一也就只能来硬的，拿着自己的身份逼着杨凡开门。 这要是换做往常，杨凡一定不答应，熊孩子不治，等他长大后杀人越货吗？ 可是今天，杨凡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又见叶芸娘也在帮师兄说话，只好点头答应。 门打开，大郎当即冲出来，狠狠地一脚踹在杨凡的腿上，杨凡顺势一把将她再次提起来，任由他挣扎，半晌过后，杨凡拿出来这辈子最狰狞的表情看着大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告诉你，我可是会吃人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可不会惯着你！” 第204章 婚约的先决条件 他为什么不怕？ 他为什么不哭？ 师兄为什么让我跪到子时才能走？ 杨凡在雅居阁的二楼雅间内，面朝西北，跪在房间正中心，头顶着一本《圣贤书》，手端着一盘爆炒猪肝，满头雾水。 叶芸娘遵从沈从一的嘱咐，呆坐在窗前，盯着杨凡。 许久之后，她见沈从一等人都已经离开了，便出声劝道：“相公，沈大人说的也是一时气话，起来吧。” “气话？你看他那样，刚刚恨不得吃了我，我估计就没错，那就是哪个大官的娈童，带出来陪着他玩儿的！” 杨凡切了一声，满脸不服气。 自己吓唬小孩子怎么就要被罚了。 “娈童吗？” 叶芸娘皱了皱眉头，靠在桌上发愣。 之前两人打闹的时候，她总觉得大郎的肌肤嫩滑，腰间佩戴的玉佩更是不可多得的上上品。 现在想来，应该也就是个娈童，不过应该是十分受宠的。 直至子时，杨凡在叶芸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出雅居阁。 刘承一路送到他做上马车才回去，期间高兴的不行，听说是有几名官员偷偷地去找了厨子，准备要一份食谱回去。 可是这些厨子多尖，都表示不知道怎么写字，只知道怎么做的，口述说不清楚，要吃只能请他们过去，或者来雅居阁。 这一来一回的，雅居阁莫名其妙的也增添了十几道新菜。 …… 回到家中时，妙仪等人早已经睡下。 “外面这么热闹，她们怎么不出去转转。” 杨凡伸了个懒腰，问向叶芸娘。 后者正在收拾床铺，带着埋怨的语气说道：“沁儿与妙仪两人已经习惯相公带着她们了，没有相公陪着，她们都不愿意出门，这也都是相公惯的。” “我应该惯一下你才对。” 杨凡悄悄地走到她身后，猛地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相公不要胡闹了，明天还有其他的几场宴会。” “不用我去了，师兄和师傅去就行了。” “相公总是这样，等到这件事情结束后，我看还是要多去一趟于夫子家中，沈大人喜欢什么也都准备一些。” 两人闲聊几句后便睡下，与往日不同的是，叶芸娘这几次都紧紧地抱着杨凡，好像一松手杨凡就会离开。 次日天明，杨凡一大早便交上了妙仪沁儿以及叶芸娘三人，准备趁着有时间出门去转转。 洛阳城作为如今大唐最繁华的城市，即使是过年，街头上的人也不会少，相比于平时，多了不少的黑白不同皮肤的人。 杨凡左手牵着沁儿，右手拉着叶芸娘，妙仪则是在王野的看护下跟在后面。 不是不想拉着她，只是她手里的食物一直在更换，根本就没时间。 一路上，沁儿倒显得比以往活泼一些，毕竟能说一些话，就比以前好了太多，让杨凡没想到的是，沁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软糯，温柔的很。 “不要再吃了，少奶奶，您都吃了六份了。” 王野跟在最后面，小声劝着妙仪，后者却不听，自顾自的又去买了一份胡饼，王野只能跟上去给钱。 出门时杨凡给了他一些碎银，结果出门就被妙仪吃掉大半。 “怎么就这么能吃……” 王野感慨一句，想到自己当年练功时比这还能吃，也就没再嘟囔。 几人闲逛了一会儿，买了不少东西，眼尖的叶芸娘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远处。 “那不是安思吗？” 撤。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杨凡转身就要走，奇怪的是除了他，就连沁儿也停下脚步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并不打算离开。 “你也被攻陷了？” 杨凡凑到沁儿的耳边轻声问道。 温湿的感觉从耳边传来，沁儿俏脸红润，摇摇头，“没，相公喜欢。”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杨凡皱起眉头，正想要辩解，远处已经传来了安思的声音。 “好吧……” 他只能长叹一声，辩解道：“我不是不喜欢，只是现在还太早了。” “叶姐姐，你们都来了，我还在跟我父亲说一会儿去找你们呢。” 安思笑靥如花，走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抱住叶芸娘，随即笑嘻嘻的说道：“还没有身孕，小心婶娘又生气。” 叶芸娘笑盈盈的看着她，拍拍她的脑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芸娘也会学着杨凡，对待不同的人，不同的亲昵动作。 “就你一个死鱼脸，谁招惹你了？” 安思挨个儿跟沁儿、妙仪，甚至是王野闲聊几句后，她白了眼杨凡。 正在这时，一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来者正是安思的父亲安义。 杨凡恭敬地拱手行礼，“安大人。” 安义没有理会，站在原地，目光呆滞，望着远处发冷。 “爹，你又在想什么啊！” 安思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扯了扯他的衣角。 安义皱皱眉，嘟囔道：“我在想之前开的那个药方，要是将白芍加大点儿计量会不会更有效。” “不要想了！你看这是谁。” 安思生无可恋的推了推安义，后者这才看向杨凡，脸上顿时扬起笑意，“杨凡？怎么长这么大了，都已经是大人了。” 话音刚落，他又皱起眉头，问道：“前段时间是不是你又骗安思陪你睡觉了？安思也是个大人了，不能再胡来。” “啊？” 一听这话，杨凡如受雷击，愣在原地。 这种事儿难道也能随便说吗？ 他转头看向安思，后者正咧嘴笑着。 叶芸娘几人则是红着脸，互相看着对方偷笑，都知道安思神经大条，可是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把这事儿也告诉自己的父亲。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是传出去终究是影响名声。 “不能乱来，有失斯文，虽然安思很喜欢你，你也不能骗她，下次再这样，我就要动手了。” 说罢，他若有所思的转头盯着自己的女儿，嘟囔道：“我记得你跟杨凡有婚约啊。” “对对对。” 安思连连点头。 “不好。”安义摇摇头，认真的说道：“当年的杨家如日中天，现如今不能乱来，你跟崔家的大少爷也有婚约。” “那是你说的，要嫁你自己去嫁。” “我还没说完，虽然有婚约，但是也有先后，不对……又是斯文，唔，如果杨凡能做个官，那就没事了，我就能帮你把崔家的事情回绝。” 第205章 黑乎乎的汤药 “我会考取功名，倒是明媒正娶。” “我不会让安思落到那种人的手中。” 杨凡的铮铮誓言引来了安义的赞赏，更是让安思激动的差点儿哭出来。 “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 最后安思泪如一下，还是叶芸娘哄着她好一阵儿她才缓过来。 倒是安义，没有丝毫情绪浮动的眼神看着杨凡，叮嘱他不要伤了安思的心便离开，看样子是默许安思跟着杨凡。 “我还是回去吧，下次再去找你们，今晚是除夕夜。” “我送你吧。” 面对安思的话，叶芸娘带着妙仪去送她回去。 沁儿不喜欢乱转，所以没有跟过去，王野则是跟着杨凡，要保护杨凡的安危。 “少爷，我怎么老是觉得怪怪的。” 王野站在街头，明明人来人往，他却感觉自己正在一处无人之境，数不尽的长刀对准了自己的喉咙，生死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你又去醉春楼了？” “哪儿有！” 杨凡白了眼他，拉着沁儿继续往前走。 李沁向来不爱出门，所以有机会拉着她出来，杨凡就格外的上心一些，恨不得把她举到头顶，让她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施主留步。” 两人正往前走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杨凡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只见一名和尚正站在眼前。 和尚扫了杨凡，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李沁，眼中露出惊奇，确认再三后，和尚喃喃道：“红尘业障……唉……” “你看出什么了？”杨凡皱了皱眉头， 最讨厌这种故作高深的和尚。 果然，和尚双手合十，淡然道：“天机不可泄露。” “你这不是放狗屁嘛？”杨凡毫不留情的骂道：“天天不可泄露，不可泄露你说它干啥，脑子有坑啊。” 和尚笑了笑，转身离去。 “站着。” 杨凡冷哼一声，上前两步拦住和尚，皱眉道：“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并不是他有些疑惑，就连李沁也很疑惑。 前段时间来个算命的，现在又来个和尚，巧合的话，这也太过于巧合了。 正当杨凡准备追问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紧跟着，一名男子撒丫子跑了过来，身后有十几条大狗正在疯狂的追赶撕咬。 下一刻，眼前的和尚消失不见。 “这他娘的，老秃驴！” 杨凡骂了一句，转头拉住李沁的手，笑着说道：“走吧，别被这种人影响了心情，咱们一会儿去东市，据说东市今天还有唱戏的。” “少爷，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看你是又想抽空去醉春楼了！” 面对王野的小声劝告，杨凡只是白了他一眼。 三人离去，都没发现不远处的胡同口，一名彪形大汉手提着一名和尚，和尚面对突然掳走自己的大汉泰然自若，口念佛经。 “老家伙真是有点儿东西，没想到竟然还真说中了。” 大汉嘟囔一句，将和尚扔到地上，喝道：“和尚，你知道该怎么做？” “贫僧深知天机不可泄露。” “你这运气还算好，这是我把你救走了，换个别人，你早就身首异处了。” 大汉说着话有意无意的看向房顶。 房顶上匍匐着的两名男子闻声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 三人由西市逛到东市，看了场路边的参军戏，杨凡丢下一贯钱，引来了不少人的惊呼，更多的则是关注着李沁的长相，也有些登徒子眼睛不老实，总会来回打量，这些人在被王野亲自问候之后，格外的老实很多。 “相公，回去吧。” 第二场戏刚刚开演，李沁忽然捏了下杨凡的手，柔声说着。 “不好看吗？” 杨凡皱皱眉头，想要劝她再继续转一会儿，转念一想，今天李沁确实走了不少路，也就点头答应。 与此同时，杨家小院。 妙仪皱眉盯着叶芸娘手中的方子，难以置信道：“就这些东西就行吗？” “我不知道，不过齐老说可以，那就应该可以吧。” 叶芸娘也拿不定主意，可是想到安思今天拍着胸脯作保证时的模样，又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你腿脚快，你去拿药，我去厨房等你。” 两人分工之后，叶芸娘便钻到厨房中，将正在研究鸭头怎么做的老周赶了出来。 “怎么都这么喜欢我的厨房，自己弄一个不就行了！” 老周抱着半熟不熟的鸭头坐在台阶上，一脸苦闷，以前都是少爷一个人抢，现在倒好，连少奶奶都跟着过来抢自己的厨房。 不多时，妙仪提着两包草药钻进厨房，这可引来了老周的兴趣，趴在门缝小心翼翼的看着。 “药坊的大掌柜说什么了嘛？” “没有哇。” 妙仪摇摇头，盯着切成片儿，干巴巴的草药，满眼好奇。 “熬药吧，等相公回来了直接能喝。” 叶芸娘对草药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买卖层面，所以并不理解为什么这方子里面会加入虎鞭之类的东西。 两人一个刷锅一个摆弄药草，不过片刻便将草药放在药炉中熬上。 妙仪靠在叶芸娘的肩头上，悠悠问道：“少奶奶，生孩子疼吗？” “听隔壁的张寡妇说很疼。”叶芸娘想到在杨庄时总会被跟一些邻居闲聊，若有所思道：“不过他们说有了孩子，自家良人就会变得努力上进。” “少爷很努力了啊。” “是啊，要不是那些杂事，相公现在的学业早就完成了。” “那为什么还要给相公拿药？” 妙仪的小脸上全是不解，叶芸娘没有继续解释，而是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等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你也会想要让相公努力一下。” 说罢，她便偷笑起来，脑中全都是那些粉嘟嘟可爱动人的小娃娃笑起来的模样。 妙仪则是眯着眼打瞌睡，还是不能够理解，生孩子不是我自己的事情么？要相公努力干什么。 傍晚时分，杨凡终于回到家中，一起的李沁早就累得小脸泛白，原本两人准备直接回来，没想到路过一个花鸟市场，李沁瞬间就被一些西域奇花给吸引住，杨凡便大手一挥要买下几株，结果人家不卖，没办法，杨凡便绕着东市走了一下午，这才找到一家卖的。 “相公回来了！喝点儿汤药，补身体的。” 杨凡送回了李沁，刚回房坐下便见到叶芸娘端着一碗黑漆漆的，粘稠状汤药走过来。 这东西能喝吗？ 第206章 过年与我无关 夕阳西下，冬季的天黑的很快，不过片刻，家家户户都已经挂上灯笼。 除夕夜，每家每户都团圆和睦，杨家小院内却并没有怎么庆祝，大夫人说没有那个心思过，将下人们驱散便独自回到房间。 妙仪则是担心李沁无聊，死乞白赖的拉着她跑出去逛街，王野自然是要担任扈从的角色，虽然妙仪的武艺比他还好要。 李沁被叫走，书香自然是有了机会出门，在夜幕下被一名翩翩公子抱在怀中，飞檐走壁，跃上房檐，咯咯咯的笑声不断传来。 一名小丫鬟走进杨凡的房间，轻柔的点上灯火便在叶芸娘的应允下退出房间。 “去跟其他小姐妹出去转转吧。” 叶芸娘给小丫鬟写了个手谕，让她去管家那里领银子。 杨凡则是盯着桌上黑漆漆的汤药，愁眉不展。 一股淡淡的臭味传来，像极了茅厕里的味道。 “芸娘，你确定这东西真的是能喝？” 杨凡端起碗又放下，尝试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将碗放下。 叶芸娘随手关上房门，又将门栓插好，回头说道：“相公，这个方子是齐老亲自开的，对身体真的很好。” 说话时她盯着杨凡，认真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爱。 可杨凡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那糟老头子难道能开出什么好东西？ 别一口就把我撂倒了。 “相公快喝了吧。” 叶芸娘小声催促，见相公一直不肯张嘴喝，实在没办法，便自己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入口腥臭，难以下咽，可是一想到着药方的功效，她又强忍着咽了下去。 “这可是好方子，我平时不给别人，要不是我的好徒弟，我才不给你用，你记好了，拿回去了给你相公喝，你千万别喝，这可是大补，你要是喝了可别来找我闹事。” “喝了会怎样？”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女人喝了这药啊，我怕身子受不住。” 回想起与齐老的对话，叶芸娘又喝了一大口，反正已经喝了，无非就是上火而已，到时候喝点儿泻火的药就好了。 接着，她将剩下的一般递给杨凡，柔声劝道：“相公，我没骗你的，喝了吧。” 事已至此，杨凡哪儿还有理由拒绝，只能接过碗，将剩下的一半全都灌了下去。 “好了，喝点儿茶水润润喉吧。” 见他喝了，叶芸娘这才笑起来，倒上两杯茶水，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又陷入沉默之中。 …… 夜幕中，慧因寺外、 齐老正抱着酒坛子打酒嗝儿，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声音。 他头也没回便张嘴喊道：“小姑奶奶，大晚上的不要吓人。” 下一刻，安思笑嘻嘻的跑到他身边，递过来一只包裹在油纸中。 瞧见烧鸡，齐老撕开油纸，扯下鸡腿递给安思，抱着剩下的肉啃起来，安思也不客气，拿着跟着吃起来，问道：“老头儿，你不是说一人不逛庙嘛？怎么大晚上的跑这里来。” “那是做了亏心事的人，我又没做过亏心事。” 话音刚落，他挑了挑眉头，嘟囔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怎么了？”安思一脸疑惑。 齐老满不在乎道：“今天你不是让我给那个小娘子开个养身体的方子嘛。” “是啊，叶姐姐说杨凡太累了，每天倒头就睡，所以到现在还没要孩子。” “对，我给她开了，专门治生孩子的方子，就是忘了告诉她不要喝茶了。” “啊？” 一听这话，安思将鸡腿狠狠地敲在齐老的头上，喊道：“你知不知道吃错药会死人的啊。” 挨了一鸡腿，齐老夺下安思手中脏了的鸡腿，塞到自己嘴里，又扯下鸡翅递过去，咧嘴笑道：“没事，我怎么会出这种岔子，喝了茶水顶多是药效强一点儿，不过过段时间是应该开个好一点的方子给那小子补身体。” “等等，你不会给他开的是……” “废话，治生孩子的，当然是那种方子，我开的是三个人的量，加上茶水，顶多也就算是六个人的分量。” 说罢，他皱皱眉头，若有所思道：“不知道那个女娃娃喝没喝，我这要对女人可是会有多倍的功效，她要是喝了相当于吃了十人份的计量。” “算了，晚了，明天陪我去道歉。” 安思抬头看了眼天色， 自知现在过去也太迟了，正好长叹一口气，狠狠地踢了一脚齐老。 …… “咳咳咳，怎么这么热啊！” 杨凡在房间内来回转悠，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 而叶芸娘则是打开窗户，寒风一吹，打了个哆嗦，面色红润，又给关上，同样是急的满屋子转悠。 “这他娘的要有毒吧，是不是过期了？” “什么期？” 叶芸娘回过头来，凤目寒春，瞥向杨凡的眼神勾魂摄魄，宛若九尾妖狐上了身。 杨凡此时正急的拉扯衣领，可是外面的下人都被驱散，现在也没人可以使唤，他回过头来，正巧与叶芸娘眼神相撞。 四目相对，叶芸娘的脸红的更快，她含住右手食指，眼神迷离的望向杨凡，许久之后，脚下一软，见此一幕，杨凡一个肩部冲上前接住她。 不曾想，叶芸娘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紧跟着便狠狠地咬在他的肩头，“相公，难道我不够好看吗？” “怎么会！”杨凡笑着回应，下一刻，却笑不出来，身前飘来的馨香瞬间搅乱了他的心神，没等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又怔在原地。 咬在肩头的银牙此时已经松开，取而代之是丁香雀舌，点点湿润的感觉由肩头传来，杨凡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干，又好像有无穷的力量传出，下意识的抱起她，走向床边。 邸深人静快春宵，心絮纷纷骨尽消。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 而后接连三日，杨凡不曾离开过一次自己的房间。 “大少奶奶 ，怎么少爷这么久都不出门，现在是过年呐。” 妙仪拦住一瘸一拐的端着汤药去少爷房间的叶芸娘，皱眉询问，后者俏面羞红，只是敲打一下她的脑袋，让她不要多问。 躺在床上的杨凡则是生无可恋的看着床帘，面色苍白，“一天一夜啊……看来过年跟我无关了。” 第207章 卖身为奴 正月初三，杨凡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 整整三天的时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请来的几名郎中都是被羞的老脸通红，呵斥叶芸娘胡乱来，这是身体好的，身子不好的估计这回儿坟头都能栽树了。 而萧文姬对此事则是高兴得不行，每天都是笑眯眯的从各地买来补身子的腰给杨凡吃，妙仪则是在李沁红着小脸解释下也算明白了为什么生孩子还要少爷亲自动手。 “这简直是为难我胖虎。” 杨凡起来的第一句话便让叶芸娘愣了许久，听不懂他的意思。 原来被掏空是这个感觉。 他挣扎着下了地，在叶芸娘的搀扶下有气无力的围着校园转悠，一想到两天前的疯狂便扶额长叹。 “安，安思也来道歉了。” 叶芸娘红着脸小声说道。 杨凡摆摆手，表示没有怪罪的意思。 齐老过来道歉的时候，他见到了，当时齐老抱着酒坛子还有一大堆草药，鼻青脸肿的来道歉，语气中全是不服气，话里话外都在说着不是安思逼着他，他绝对不会过来。 “好了，回去歇会儿吧。” 杨凡又走了几步便回到房间内继续躺着。 叶芸娘连忙点头，搀着他回到房间内。 而后三日，洛阳城倒是传出来一件大事，明算的考试将会推迟到科考之后，其原因说是为了让南方的学子们能够赶来，实际上谁都清楚，就是明算考题泄露一案惹的祸事。 得到这个消息后，萧文姬特地请来了一辆马车， 招呼着杨凡回到杨庄内歇息几天，毕竟身体第一位，在洛阳内太吵闹，不适合休息。 连续这么折腾了几日，杨凡在正月初七时踏上了回家的步伐。 官道上，三辆马车缓缓前行，头一辆马车上坐着的是老周几位仆人，萧文姬说担心杨凡回家后找的新厨子做菜吃不惯，就逼着老周带上周铁锅一同回去。 第二辆马车上是杨凡，靠着叶芸娘的腿歇息着。 第三辆马车装着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杨凡的草药。 至于妙仪与李沁二人，萧文姬则是不让她们跟着，一来是杨凡太宠着妙仪，搞得妙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么大的人还分不清钱多钱少，只知道金子比银子多，二来是让叶芸娘跟杨凡在一起努努力，争取回来的时候就怀上孩子。 话虽如此，可叶芸娘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第一次就折腾的杨凡下不来床，她也瘸了三天。 “搁我说，就没必要回去。” “婶娘说是让相公回去休息，实际上不也是想要长长脸，相公现如今可是于夫子的关门弟子，沈大人的师弟呢。” 叶芸娘轻柔的给杨凡按捏肩头，笑着回应。 王野撩开帷裳，咧嘴笑道：“是啊，多回去看看。” “滚蛋，你就是想回去见你的大牙！” 杨凡毫不留情的一脚踢过去，好在王野的反应快，闪身躲开，紧跟着便吐槽一句，“那我也不会跟少爷一样，躺着三天。” “呀哈，你小子还敢取笑我？” “我没有，我说的是实话而已！” …… 第二天，几人刚从一处驿站出来，便瞧见路边蹲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寒冬腊月，官道上基本没有来往的人，小姑娘跪在地上，身旁躺着一名被厚厚茅草盖住，只露出一个头来的干瘦男子。 “过去看看吗？” 叶芸娘见杨凡正盯着小姑娘看，笑着问道。 几人来到小姑娘身前，小姑娘没有吱声，只是指了指脚前的木牌，牌上写着‘卖身为奴’。 寒风吹过，小姑娘打了个冷颤，却伸手给身边的男子整理了一下茅草。 “都是苦命人。” 杨凡长叹一声，正欲转身，忽然见到周铁锅双眼红润的盯着牌子。 “你想救她？” 杨凡轻声问道。 周铁锅没有回应，蹲下来身子擦了擦牌子上的字，回头望向叶芸娘，“少奶奶，这些的是什么？” “你娘的，不认识字你装什么装！” “我没有，少爷你看，她的脚都冻烂了。” 杨凡骂了一句，顺着周铁锅的视线看过去，小姑娘已经抬起头来。 蜡黄的小脸没有半点儿血色，深陷的眼窝一看就是许久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 “站起来。” 小姑娘听话的站起身子，个头很高，比妙仪都还要高上半个头，只是衣服着实太短，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羞，小姑娘扯了扯已经盖不住自己傲然挺立的胸脯的短衫。 “不错，多大了？” 杨凡转头看向男子。 男子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十四岁了，实在吃不起饭了，少爷，您买回去吧。” 说着话 ，男子强撑着推开身上的杂草，露出肚子上已经烂透了的冻疮。 “啊！” 叶芸娘惊呼一声，却没有躲开视线，而是红了眼眶，盯着男子的伤口，捂嘴忍住哭意。 “多少钱，我买了。”杨凡皱了皱眉，从怀中掏出钱袋。 男子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奄奄一息道：“只用一日三餐……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少爷，留她一命吧……” 余音未落，男子抬起的手忽然落下，没了气息。 小姑娘见状登时愣住，随即便是一声哀嚎。 杨凡眉头紧皱，看着男子的尸首很久，低声答道：“好。” “时间不早了，王野，找店家借个锄头。” 王野跟着杨凡这么久，自然知道杨凡的意思，拿来锄头后，便翻过眼前的山坡，在山另一边挖了个坑洞，紧跟着便拿着砍刀看出一条小路，抱着男子的尸首过去。 半个时辰后，孤尸入坟，杨凡从腰间取下一块不要紧的玉佩丢入坟冢，沉声道：“这块玉就是你爹陪葬品，不算丢人。”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由王野看着小姑娘磕头。 待到一切结束，杨凡坐在马车上长吁短叹，感慨道：“受了多少苦，打也打得，骂也骂得，这得是多么无奈。” “相公没有经历过，不会懂得。” 叶芸娘眼神黯淡，轻声回应。 杨凡确实没有经历过，杨家遭难，顶多算是颠沛流离，吃不起饭，穿不起衣服的日子他没经历过，倒是叶芸娘，跟着他爹出来的时候吃了不少罪。 “都过去了，以后有相公在，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第208章 燕子枫的姐姐 经过小小的插曲，三辆马车继续前行。 “以后你就叫叶宁，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主仆礼仪以后王野会找人教你，有什么问题你就找王野。” 小姑娘姓叶，没有名字，杨凡没有给她改姓。 “又是相公的贴身丫头。” 倒是叶芸娘，因为这件事情埋怨了几次杨凡。 毕竟妙仪以前就是杨凡的通房丫头，结果现在成了少奶奶，也是因此，杨凡一直没有贴身丫头。 现在看来，恐怕日后又要多个妹妹。 叶芸娘望着窗外的景象，秀眉紧蹙，许久之后，她回头看着杨凡，问道：“相公，加上安妹妹……我们已经是五个人了。” 言外之意便是不需要再多了。 杨凡摆摆手，讪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个我都应付不过来。” 本来是挖苦相公的，没想到一句话又让她自己面红耳赤。 经过五天的奔波，几人终于回到了杨庄，与想象中的一样，乡长里正老早的就在街头等着。 除了萧文姬放出来的消息，恐怕也没睡这么说过了。 一如当年有人中举归来，送礼的拉关系的，自称杨凡世叔的人多得是，杨凡也是疲于应付，实在是没办法后便对外告病，表示因病回家休养，一般人都不见。 本来想着要能够休息几天，没想到，刚回到家中，一群人便找上门来。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身披金丝镶边的带帽大裘，雍容华贵的模样颇有几分大家的气魄，就这装扮，出远门都没几个土匪敢惹。 杨凡见大门被人强行撞开，十几名魁梧扈从随着女子闯进院中，眉头紧皱，心中想着来者是谁，正在疑惑时，一旁的王野低声说道：“少爷，这十几人身手不凡，都是练外功的，皮糙肉厚，我先把少奶奶带进去了。” 说罢，他便转身带着叶芸娘进屋。 “卧槽，你这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杨凡连声叫喊着王野，后者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将叶芸娘送回后院。 眼望着正堂外就剩下自己一人，杨凡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拱手抱拳道：“这位小娘子……” “别说废话，我是燕子枫的姐姐，燕如玉！之前就是你一直欺负我弟弟？” 女子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盛气凌人时更像是在娇嗔发嗲，非但没有半点儿气势，反而十分的悦耳。 “额？” 杨凡怔住，这人真的是来威胁自己的？ “你聋了吗？我在跟你说话！” 女子扯下头上的帽子，扔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杨凡。 但见她娥眉倒竖，明眸皓齿，天姿国色，看这脸蛋便能猜出大裘下的身材婀娜多姿，绝不是凡尘俗品。 之前杨凡因为帽子已经头发，并未看清楚女子的长相，此刻再看，只恨自己刚刚没有跑过去接住帽子献个殷勤。 “真他娘的好看，还是要多读书，书中自有颜如玉。” 杨凡喃喃一句，声音不大，却被女子清楚地听到。 “混账！去，抓住他。” 女子一声令下，十几名扈从便要冲上前来。 见状，杨凡慢悠悠的抬手制止，喊道：“你们谁想早死？不知道我是太子左庶子沈从一沈大人的师弟嘛？” 此话一出，十几名扈从同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燕如玉。 “不仅如此，我还是四门学的学子，四门学明算奇才萧澈的师傅，还是八柱国于谨后人于夫子的关门弟子，并且……我跟大理寺卿长孙立还是好友。” 一连串的自报家门，十几名扈从也不再看燕如玉的脸色，纷纷往后退去。 这种骚操作也是他无奈之举，对方为什么不敢能在洛阳城对自己动手？ 还不是害怕四门学或者是沈从一。 专挑自己回杨庄动手，一看就知道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这些人大腚一抬，杨凡就知道他们要刷什么花招。 更关键的是! 现在家中就只有王野一个能打的，这小子还自知打不过，溜了。 “怕什么，都给我上啊！” 燕如玉叉腰大喊一声，可是扈从们根本就没有理会，领头的几人你看我我看来，最后统一认定一件事。 跑！ 下一刻，小院中就只剩下燕如玉一人。 “看到没，不是自己家的扈从，根本就是冲着钱来的，你让他们惹我，不是让他们找死？” 杨凡抿嘴笑了笑，闯入别人家中打架伤人肯定不会找自家人。 燕如玉并未觉得自己处于劣势，反而伸手解开大裘的衣领，脱下大裘狠狠地扔到地上，喝道：“有什么的？别以为你有什么本事，我不怕你。” 说罢，她装模作样的就要冲上前来。 看她的样子倒是练过一些拳脚功夫，不过也仅限于练过一些，并不是真正的练家子。 “身材真好。” 杨凡看着燕如玉冲过来，笑着赞道。 大裘下的身材与他想象中一样，凹凸有致，两条大长腿，束腰拉的高高的，典型的就是长腿萝莉的身材。 最吸引的不是这些，而是她往前冲过来是的波涛汹涌，令杨凡根本就挪不开自己的视线。 “登徒子，还看！” 燕如玉娇嫩的声音大喝一声，一脚横踢过来。 虽然杨凡经过身体被掏空，躺了三天，但是这段时间的食补药补，早就恢复了七七八八，别人打不过，像这种只会空架子的，杨凡还是能对付的，否则这么多年锻炼岂不是白练了。 修长玉腿袭来，杨凡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疼，任由她横扫到自己的腋下，顺势一把抓住她的腿，咧嘴笑道：“你兄弟仗势欺人，惹上了我是自己找事，你今天来……完全是羊入虎口。” “住嘴！”颜如燕再想挣扎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竟然比不过杨凡。 “我看啊，你弟弟一定没有告诉你，我是烧杀淫辱无恶不作的混账，今天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潘金莲倒挂葡萄架。” 一听这话，燕如玉的小脸瞬间惨白，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你，你不要乱来，小心我联合潘家的娘子告你一状！” “随便，反正三年血赚。” 说着话，杨凡抿嘴露出邪淫的笑容，用力将她的腿往上一抬，燕如玉便一个劈叉，往前压了过来，杨凡顺势将她包入怀中，用力的吸了口气，道：“真香，身体的柔韧性不错嘛。” 燕如玉面红耳赤，疯狂的挣扎起来，却无济于事。 第209章 我知道错了 “哇，没想到啊，你这武术全都练到身子上了。” “嗯~真香啊，你用的什么洗澡，不如晚上我俩一起，教教我用什么才会这么香。” “要不说弟弟长得帅气，姐姐就不会差呢。” 燕如玉左腿被杨凡架在咯吱窝，双手护住自己胸口，又被杨凡环住腰抱起来，如此一来，她右脚只能踮着脚才能碰到地面，发不出半点儿力道。 几经挣扎后，她的脸已经红到耳根，只能放弃，冷冰冰的盯着杨凡，“放手，最后一次。” 凶狠怨毒的眼神，配上她的脸，完全失去了那股啖肉饮血的气势，反而有股野性的美。 也许是因为失了神，杨凡的手稍稍松开了一些，她连忙趁机挣扎，没承想杨凡情急之下又猛地用力一勒，这一用力，少女最为隐私的地方便跟杨凡的大兄弟撞在一起。 “嗯？” 燕如玉登时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薄薄的红唇缓缓张开，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那个什么，这是个意外。” 杨凡自然知道这就太过火了，小声解释一句，正要放手，对方又挣扎起来。 不挣扎也就罢了，一挣扎，来回的撞击令杨凡的老脸也红了起来。 燕如玉羞红的脸上满是羞愤，咬着一口银牙，恨意滔天又无处发泄，最后气的双眼泛红，快要哭出来。 “混蛋！” 一声怒骂，她瞅准了杨凡的下巴狠狠地咬了上去。 “卧槽！你是属狗的吗？” 下巴本来就是皮包骨，这一口下去燕如玉又是用尽全力，当即见了血。 杨凡松开手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到地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鲜血滴落在手中。 “娘的，我看你跟你弟弟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知道踢到铁板才认输！” 心中一发狠，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正要逃跑的燕如玉，提小鸡似的将她提了起来，转身走向后院。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可是燕子枫的姐姐，我是太学的学子，你想干什么！” 见到杨凡真的发怒，燕如玉也慌了，连忙挣扎，可是后腰被杨凡抓着，她细胳膊细腿儿的根本无法挣脱。 本来今天她就是来吓唬杨凡的，弟弟跟杨凡的斗争早就结束了，她也就是觉得弟弟委屈，过来撑场面，逼着杨凡道歉就得了，谁知道真的踢到铁板。 王野见状连忙从隔壁小院跑过来，他刚刚躲在那里看了很久，不是他打不过，而是身份摆在这里，他动手就是纯粹的找死，“少爷，不要生气，放了这位……” “滚蛋，今天谁拦我，谁就别吃晚饭了！” 杨凡左手摸着下巴，右手提着燕如玉，三两步来到后院的柴房。 柴房后面的小房间曾经是妙仪的小基地，而后嫁给杨凡后便闲置下来。 杨凡一把推开门，双手提着燕如玉的裤腰，狠狠地将她扔到地上，后者当即哀嚎一声，没等她翻身起来，杨凡上前一步坐在她的后背上，冲着她圆润的后臀，用尽全力拍了上去。 啪。 紧跟着便是一声惨叫。 “等着吧，少爷我不仅要侮辱你，还要这杨庄内所有的纨绔子弟，流氓赌棍全都来。” “你敢！” “有什么不敢，你给你弟弟出气跟着我跑了这么远，想来也是偷偷来的，根本没人知道，就算是我把你卖到青楼，也没人查得到我头上来！” 此话一出，燕如玉小脸瞬间惨白，恐惧感顺着心头蔓延到全身。 他不会真的敢…… “你不会，你一定不敢！” 她颤抖的声音，毫无底气的回怼。 “那你就等着吧，少爷我这就去洗澡。” 说罢，杨凡起身离去，把门从外面锁好，又叮嘱一同跟来的王野，“看好了她，可别让她想不开什么的，到时候真出了乱子不好收场！” 王野这才明白少爷只是想整一整燕如玉，连忙拍着胸脯做出保证。 回到久别的房间，杨凡招呼着几名守在家中的下人烧水洗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没等他眯上一会儿，叶芸娘推门进来。 “芸娘，嫂嫂怎么样？姨娘呢。” “她们都在忙着呢，家里的地产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郑方得知相公拜到于夫子门下后就老实了很多，根本不敢再来招惹。” 叶芸娘小声说着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情，望着杨凡下巴上的牙龈，一脸疑惑。 杨凡摸了摸下巴，解释道：“那小妮子竟然还咬人。” “谁让你这么抱着她？” 叶芸娘白了眼杨凡，招呼一名下人去自己的房间取来一瓶膏药，坐在床边给他涂抹伤口，轻声说道：“她可比我还大三岁，你叫她小妮子。”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去看了她，很好的姑娘。” “你没放她走吧。” 杨凡噌的一下做起来，生怕叶芸娘一时心软把燕如玉放走。 要是在气头上被放走，说不定会有什么祸事。 在叶芸娘摇头后，他这才松了口气，等到下巴上的伤口涂抹好膏药，他起身出门，嘟囔道：“还是得去看看，燕家据说蛮有实力的。” 叶芸娘笑着应了声，没有跟去，喃喃道：怎么会没有实力，燕家可是每一代都会出一名才子，这都多少年了，都没有断过。 可是转念响起燕子枫那副模样，她又摇摇头，相比之下，她更愿意相信燕如玉才是那个才子。 “我告诉你，放我走，否则我让我师姐把你们房子拆了！” “大个儿，你最好现在就打开门，不然的话，我让你受百毒噬心之苦！” “大个儿？你还在吗？” 燕如玉坐在门旁，从大声嘶吼到最后实在没了力气，只能小声叫骂着，房间内既没有窗，也没有灯，幽暗的环境令她心生恐惧，见门外没了回应也慌了，连忙拍门叫喊：“傻大个儿，喂，你死了吗？” “没死，我让他给你弄东西吃去了。” 下一刻，杨凡的声音悠悠传来，紧跟着，房门打开，杨凡手里提着一斤烧好的羊肉，挑衅似的看向她，抱起羊肉狠狠地咬了一口，“你想吃吗？认个错！” “我知道错了！” 一声果断的认错，杨凡差点儿呛死，好容易咽下嘴里的羊肉后，诧异道：“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第210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 “我怎么怀疑你从来都没有吃过饭？” “那段儿我咬过。” 杨凡坐在桌前，看着拿着羊肉吃的狼吞虎咽的燕如玉，眼底露出一丝温情。 “跟妙仪一样，吃没个吃像。” “谁是妙仪？” 燕如玉抬头盯着杨凡，疑惑地问道，余音未落，见王野招呼着下人端着饭菜过来，立马起身接过来，推开杨凡撑在桌上的胳膊，将盘子放上去，继续胡吃海喝。 “不过她不敢这么推我。” 杨凡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肘，轻笑一声。 半个时辰后，燕如玉吃饱喝足，潇洒离去。 “要不是那个小娘子长得太好看，我肯定会煽了你。” 想到燕如玉留下的话，杨凡忍住去田里树下的念头，折返回房间寻找叶芸娘。 在他无数次的准问下，叶芸娘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跟她都说相公是十二岁尿床的事……” “败坏我名声也没你这样败坏的啊！” 杨凡哀嚎一声，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燕如玉的去想，只能苦着脸坐在院中沉默了一下午 。 直至傍晚，杨凡心里才好受些，反正事情已经说了，自己就算解释也会被当做掩饰，没什么意义。 …… 次日天明，杨凡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 “一大早的都疯了吗？” 杨凡坐起身子，扶住额头，满眼无奈，昨天被叶芸娘折腾半宿，基本上没怎么睡好。 正疑惑的时候，叶芸娘推门进来、笑盈盈的递来一碗汤，“相公，补身子的。” “照这个进度，估计再过段时间我就会被折腾没气儿。” “相公又在胡说。” 杨凡咧着嘴将一碗温热的汤药灌下肚，接着问道：“你一晚都没睡吗？外面的都是谁啊，这么吵。” 叶芸娘拿出手帕给杨凡擦干净嘴角残留的汤药，柔声说道：“准备睡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外面的那些据说是一些远方的亲戚。” “亲戚？咱家还能有亲戚？” 杨凡眉头紧皱，一脸狐疑，“别不是来骗钱的吧。” 自杨家站错了队，惹恼了圣上，当时可以说是人人避之不及，就连那些父亲称之为手足兄弟的人也都个个拔刀相向，只为了在大理寺卿的关照下混个一官半职，没承想，人没杀到，自己还被大理寺的人宰的干干净净。 要知道当时可是诛九族的罪过，若不是李二登基大赦天下，杨凡都没能有命活下来。 一念至此，杨凡也满眼好奇，穿好衣服，洗漱之后便拉着叶芸娘走向正堂。 “哎呦，怀素还是这么年轻啊！” “可不是，真是俊俏，要是我儿子能有杨显的福气就好了。” 正堂内，几名穿着厚实粗布长衫的中年妇女正拍着汤怀素的屁股不断地叫喊着‘屁股大了生儿子’之类的话，殊不知这些话只是揭开了汤怀素心头的伤疤。 “各位婶婶，不要……不要在拍打我了。” 汤怀素性子本来就柔弱，再加上多年在杨家没什么地位，唯唯诺诺的小声说着。 没想到，为首的一名妇女头发油腻腻的，甚至有些都打了绺，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子酸酸的味道，穷形尽相，面目可憎，听到汤怀素的话竟然咬牙咧嘴，一副要咬人的模样，呵斥道：“你这是什么话！打你两下婶婶们疼你，杨显那小子活着的时候都不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此话一出，胆小的汤怀素更是惶恐，连连道歉，委屈的都快要哭出来。 今日一早顾清就出门去采货，家里没有别人，杨凡又在睡觉，所以只有她能出来说两句。 “你们都不会说话吗？” 正在这时，杨凡眯起眼抬脚走进正堂，也许是大病初愈，脸上的红润血色与白玉般的肌肤对比之下显得更加白净，再加上披着狐嗉大裘，活脱脱就是翩翩公子。 他走进门来歪头扫了眼几名妇女，指着为首的那人问道：“未请教。” “你是杨凡？” 为首的妇女面露惊讶，抬手捂住嘴，不住地咂嘴，好一会热才停下来，接着她又走到杨凡身边，围着杨凡转了好几圈，吧唧嘴说道：“长得真快啊，要是你爹没死，估计这回儿都没你高了。” 听到这句话，杨凡双手下意识紧握，差点儿没忍住一个耳光甩到她的脸上。 不等杨凡说话，妇女又招呼着剩下三名妇女，兴高采烈的介绍道：“我是你远方的姑母啊！我叫李春红，这是你三姨，这是你九姨，这位是你……” “等等，我没有九姨！” 杨凡趁她不注意，打断了她的话，盯着那剩余的两名妇女。 两人顿时一愣，随即低下头来，不敢与杨凡对视，一眼看破后，杨凡并未为难，而是轻笑一声，说道：“原来既是客，芸娘，派两名丫头照顾一下他们，洗个澡。” “是。” 叶芸娘闻声从门外走进来。 四名妇女见到她又像是见到宝一样，正要上前，王野跟着走了进来，浑身杀意，眼神冰冷，扶着刀的左手猛地一握，刀鸣传出，四人这才不敢上前。 李春红撇撇嘴，哼哧一声，道：“不就是刀，老娘也用了不少，谅你也不敢当着杨凡的面儿砍我。” “姑母，先去洗洗澡吧。” 杨凡挤出一个标志性的微笑，示意王野带她们下去。 临走时，李春红还是对着王野冷嘲热讽，说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话，若不是杨凡在这里，以王野的性子早就动手砍了她。 等到房间里的人都离开，杨凡上前两步，伸手递给汤怀素一块手帕，轻声道：“嫂嫂，不要哭了，以后还是跟着我们去洛阳吧。” 汤怀素连忙摇头，紧跟着从身后拿出来族谱，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我不去，你哥哥在哪儿，我在哪儿，这是族谱，那个李春红确实是跟杨家有些关系，但是已经很远了，我找了好几页才翻到的。” “哈哈哈，没办法，穷人在十字街头抡钉耙，勾不住亲朋好友，富人在深山老林耍大棍，打不散无义的宾朋，也就是看着我们家有些钱了，过来讨个饭吃。” 说着话，杨凡摸了摸自己的脸，自顾自的嘟囔道：“不过……饭也是要会说的人才能吃得上。” 第211章 我儿大才 “小凡，不要胡来。” 汤怀素见杨凡的表情不对，皱皱眉头小声劝。 杨凡摆摆手，无所谓道：“没什么的，一会儿看看她们的表现吧，反正咱们不差这几个亲戚。” 说罢，杨凡站起身子走向门外，头也没回的说道：“嫂嫂，有我在，没人能在欺负你，放心吧！” 恍惚间，汤怀素似乎又看到了当年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身影，不由得红了眼眶。 片刻不到，门外传来一声尖叫。 不过并不是李春红几个妇人，而是叶芸娘。 “快放开我！” “你是我嫂嫂吧！嫂嫂真好看！” 杨凡此时正叮嘱几名丫鬟给李春红几人的洗澡水里多放点儿杂七杂八的东西，听到声响猛地冲出门去。 跟着一同跑出来的还有只披着一层厚袍的李春红。 “儿子，儿子你在哪儿？”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门口，叶芸娘正在与一名胖子互相推搡。 “松手！” 杨凡随手抄起院子中的一把木凳便冲了上去。 眼望着木凳袭来，体态肥硕的胖子连忙松手，转而扑向李春红，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满脸肥肉的胖子做出委屈的表情，五官都被挤在油腻的肉里，“娘，他要打我。” “他不敢，你放心，有娘在。” 李春红连忙安慰，随即便冷冰冰的看向杨凡，喝道：“他是你弟弟！你弟弟喜欢嫂子怎么了？金子做的？碰都不让碰？有钱人就变坏，不认亲戚，原来你们杨家人都是这种货色嘛？” 接连几声怒骂，杨凡没有理会，只是温柔的抚摸叶芸娘被捏红的手腕，心疼不止，沉默良久，他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正欲发作，叶芸娘拉住他的手，摇头说道：“相公不要，我没事的。” 看着叶芸娘红润的眼眶，杨凡强忍着心头的怒意，挤出笑容，“好，芸娘说的，我都听。” 她抬手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噗呲笑了出来，“那我说让你不要祸害别人家的黄花闺女，你不还是动手动脚的。” “胆子大了不少哇，还敢跟我还嘴了。” 说着话，两人便转身离去，将李春红母子二人视若无物。 “娘，他们走了。” “对，他们去选坟头了，怕自己死了找不到坟！” 李春红怨毒的盯着杨凡的背影，半晌，她才咬着牙说道：“儿，没事儿，反正就是用他这一次，到时候你做了官，你看着小畜生还敢不敢这样。” …… 午时过去，杨凡没有吃饭，而是叫上汤怀素老周等人出门去吃了点儿饭，本意是让李春红知道自己并不待见她，想要赶她走，结果她竟然招呼着几名村妇随意的在家中差遣下人，其中有几个小丫头被气得哭了好久，还有两个小丫鬟还挨了几耳光。 什么叫狐假虎威？ 这就是。 等到杨凡回到家中时，叶宁慌慌张张的跑到门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着杨凡不要再丢下她。 杨凡也是愣了半晌，疑惑道：“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你先起来。” 叶宁没有起身，而是连连磕头，“少爷，我会好好学，不要丢下我，不要把我卖到山里去。” “谁要把你卖到山里去啊！我就长得这么像坏人？” “那两名夫人要我嫁给他们的儿子，说是不从就要把我卖到山里。” 说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杨凡，“我就算是伺候少爷一辈子，我也不会嫁给那个只会吃的猪！” “骂得好。”见她还有些脾气，杨凡感到一阵欣慰，招呼着老周带上周铁锅出去给她置办几套行头，紧跟着，他埋怨的看向王野，吐槽道：“让你给她找衣服，不是让你给她找你的衣服，我要是告诉大牙，你铁定要挨打。” 王野讪讪的笑了笑。 …… 半个时辰后，杨凡坐在正堂内，左侧坐着汤怀素，右边站着叶芸娘。 “有什么急事？要在这时候找我们？” 李春红咧着嘴拉着那头肥胖的猪走进正堂， 瞧见杨凡的面色不对，她不由得心里一慌，到底还是个山野农妇，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转念一想，自己是杨凡的姑母，又鼓起勇气，问道：“请我来干什么？” 请？ 杨凡一怔，心里暗道：你他娘的倒还是挺客气！ 他忍着心中的不悦，想着这是族谱上的家人，语气平和：“敢为姑母此次前来有何……” “别说那么文绉绉的，我大字不识一个。”李春红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将自己的儿子推上前一步，说道：“快见你哥哥。” “哥哥好。”胖男子连忙拱手抱拳，弯腰行礼时浑身的肉都跟着颤抖。 “对了，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快说快说。” 李春红连忙催促着自己的儿子，并不打算自己说话，胖男子怔了怔，稍加思索后，一本正经的答道：“我叫杨超。” “啊……字呢？” “没有。” “多大了？” “今年快二十三了……还是二十四？” 杨超回头望着李春红，后者也愣了一下，说道：“二十四。” 妈的，比我大五岁！ 杨凡眉头一皱，刚想要站起身子发怒，又被叶芸娘按住肩头，只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姑母，他应该是我的哥哥才是。” “哎呀，你们俩都差不多，谁叫谁哥哥都一样。” 李春红摆摆手，做出谄媚的表情，连声说道：“对了，我们这次找你啊，是想要你帮你弟弟找个差事，他啊，可是个大才子，什么都会。” “额？我又不是当官的，我怎么找差事？要不留他在杨家打杂？” “放你娘的屁，我儿子是大才子，能做这种下等人做的？真是吃了狗屎的臭嘴，你爹死的早，要不然我肯定要替他教训教训你。” “你他……” 听到辱骂声，杨凡噌的一下站起身子，一旁的叶芸娘连忙拉住他，小声劝道：“相公不要，婶娘说了，家里的亲人本就少……” “好，行，大才是吗？我考考你。” 杨凡忍住额头，一口牙咬的咯咯响，要不是叶芸娘在这里拦着，他早就直接动手了。 李春红见他生气，并不慌张，反而一脸鄙夷，冷嘲热讽着说道：“不就是读了个破书嘛，装的什么模样，有娘生，无娘教的东西。” 第212章 把这群猪赶出去 最后一句杨凡没有听到，若是听到了，铁定要直接动手将她们吊起来打。 与此同时，王野在门外来回转悠，好容易等到叶宁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回来，他连忙问道：“泻药买了？” “是啊，要这个干什么？” “少爷要给你出气！” 王野咧嘴一笑，拉着叶宁去找老周，没被人这么接触过的叶宁登时脸红，王野连忙松开手，解释道：“咱们家不拘泥小节，少爷性子更是豪爽洒脱，所以没必要把外面的那些规矩带到家里来，你就自在一些就好，不要介意。” 正堂内，杨凡面色阴沉，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一行征雁向南飞。” 原来相公还会对对子…… 叶芸娘惊奇的望着杨凡，现在杨凡在她的眼中，几乎是天下奇才，什么都会。 实际上，只是杨凡的思维活跃些，并且，九年义务教育教的东西比他们一辈子学到的都要多。 “儿啊，快说，让他们瞧瞧你的能耐。” 李春红见杨超还不做声，催促道。 杨超眉头紧皱，回头看看李春红，又抬头看了眼叶芸娘，突然说道：“我想要嫂嫂抱着我。” “我丢雷闹木，你他娘的再看一眼芸娘，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下酒喝。” 闻听此言，杨凡一张拍在桌子上，脸色阴沉，黝黑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杨超，好像一直猎豹正在盯着自己的食物。 “娘！” 杨超惨叫一声便扑倒李春红的怀中，后者更是夸张，直接将他抱住，解开外衣将他护在怀里，连声安慰道：“不怕不怕，快作诗，吓吓他们，到时候娘给你找一个比她更好的。” “好。”杨凡委屈巴巴的抬头看向杨凡，却不敢再看叶芸娘一眼。 满脸肥肉再加上噘着嘴委屈的表情，杨凡差点儿吐出来昨晚吃的羊肉。 “我对，我随口就对出来了！”杨超撇撇嘴，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妈的，二十四五岁了，动不动还哭！ 我真是…… 杨凡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在心里早已经把这胖子千刀万剐无数次。 “两只烧鸡往北走。” 话音落下，房间内一片寂静。 汤怀素难以置信的看着杨超，又转头看向杨凡，红润的嘴唇张开，说不出话来。 叶芸娘则是拿着手帕捂住嘴，眼底全然是无奈，不一会脸就憋的红起来，依稀还能听到她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杨凡更是瞠目结舌，下巴都跟着颤抖起来，抬手缓缓地指着杨超，只觉得自己这大半辈子都没有被人这样耍过！ “好，对的太好了，明天我就让带你去衙门口，到时候，娘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能耐！” 李春红得意洋洋的看着杨凡，一把将杨超抱在怀里，只可惜，杨超实在是太胖，她根本抱不下，最后只能将杨超的手抱在怀中，趾高气昂的说道：“吓到了吗？没事，我以前也是，去给我儿子找个差事吧，到时候我儿做了大官，也给你找个干杂活儿的差事，能混个饭吃。” “我，我……” 杨凡声音颤抖，颤巍巍的站起身子，浑身像是筛糠一样抖动，许久之后，他双目铮红，险些把牙咬碎，指着门口喊道：“王野，给老子滚过来！” 余音未落，手拿着菜刀的王野冲到正堂，一同来的还有拿着炒勺的老周。 “给老子打！打出去，把这群猪给老子赶出去！” “他娘的，还两只烧鸡，给老子打残废，不！打死，别留手！” “卧槽了，老子上辈子都没有被人这样耍过！啊！！！” 从刚开始的怒吼，到最后歇斯底里的嘶吼，杨凡一张脸挣的通红，气的在原地跺脚。 叶芸娘则是与汤怀素相视一眼，两人同时躲到一旁去偷笑。 王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了眼老周，还是选择听从命令，两人一同上前，一人架着一个就往外走。 杨超的体重最少有二百多斤，但是在王野面前，这点儿重量不足为奇，双手用力，气沉丹田，直接将他举了起来，扔到屋外的院中。 见此一幕，被杨凡怒吼声镇住的李春红登时大怒，作势就要抢夺王野手中的菜刀，却被王野毫不留情的一脚踢翻在地。 “你个王八蛋，竟然敢这么对我们母子，杨凡，你等死吧，我儿子做了大官……” “给我打出去，还有那几个欺负下人的妇人，吊起来让下人打！” “你敢！杨凡，我是你姑母！你爹就是这么教你？” 面对杨凡的怒意，李春红还不知道及时止损，再次叫骂，妄图拿出杨凡的父亲来压住杨凡，下一刻，房间内安静了，王野眼底露出一股同情。 杨凡的逆鳞就是他父亲，这么多年，谁都不敢在杨凡面前提他父亲。 接二连三的被提及自己的父亲，杨凡忽然平静下来，面色如同沉寂几万年的冰山，双眼更是冷漠的吓人。 安静的房间内，杨凡盯着愣住的李春红，轻声说道：“王野，把她儿子双手双脚打断，丢到临风山的官道旁，再写一封信送到乡正手里，说清楚事情经过。” 一听这话，李春红慌了，不敢相信的看向杨凡，不等她说话，杨凡继续说道：“李春红，从这里到临风山，三十二里，找你儿子，自己去找，找不到，他就会在荒郊喂狗，你这么疼你儿子的大才，到时候别忘了救下他，送他去京城，混个正一品官员。” 说罢，杨凡拂袖离去。 房间内依旧安静的可怕，想要求情的叶芸娘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汤怀素看着叶芸娘，小声询问，“小凡怎么会这么生气？” “相公从来都不会生气，这一次，看来是她们自找的，嫂嫂，我们走吧。” 叶芸娘扫了眼正在院中被老周拿炒勺抡的哀嚎的杨超，摇头叹了口气。 等到两人离去，李春红咕咚一声瘫软在地上，瞬间没了刚刚的气势，转头看向王野，正要哀求一声，王野却歪头笑道：“你真厉害，我看着少爷长大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少爷被人惹生气。” 第213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当晚，一名中年农妇带着三名穿着与气质不配的华丽衣衫行走在前往临风山的官道上，为首的妇人一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嘴里骂着杨家的人，却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三名妇女没这个心思，只是默默地享受这一件难得的新衣服，这些都是她们在杨家换上的，按照王野的意思是让她们脱下来，还回去，杨凡拒绝了，让下人把所有她们用过的东西都扔出去。 …… 杨庄西街，一家客栈。 客栈名字叫‘一家’，从南方到洛阳的人多少也会经过一些杨庄，所以生意还算得上是红火。 这两天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店里来了一名小娘子，见过她人的都说的是美艳无双，九天仙女不过如此，不光是相貌好，性格也好，逢人必定会以礼相待，店家经常会送来一些好吃的东西，以示好意。 小娘子住进来几天的时间，店里的生意变得更为火爆，不过，经常躲在房间内不出来。 “娘子，饭菜送来了！” “放在门口吧！” 门内的声音轻灵空亮，听得博士满心欢喜，连忙将自己小心翼翼做出来的荷包放在盘中，离开雅间。 不多时，燕如玉打开门，将盘子端起来，关上门后随手将盘中的荷包扔到床角，与那一堆荷包的下场一样，不会再有人看它第二眼。 “小混账，竟然还敢欺负我。”燕如玉一边胡乱吃着饭菜，一边轻声嘟囔着。 正想着，她忽然竖起耳朵听着外面来往的人好像提起来过几声关于杨凡的名字，便连忙凑到门旁偷听。 “真的假的，杨凡把人打残废扔了出去？” “是啊，我亲眼所见，这事儿还值当我骗你？” “打就打吧，杨凡能做出这样的事儿，说明那小子确实是自己找死。” …… 简单听了几句，燕如玉又起了兴致，前几天她来的时候倒是打听过关于杨凡，大家一致认定的是杨凡这小子是个纨绔子弟，败家子，但做的事情却没有一件值得让人恨起来的。 “好小子，这回你完了，看我不找人打得你哭天喊地。” 燕如玉抿着红唇，偷偷地笑起来，一把打开房门，喊道：“谁带我去找那个被杨凡打残的人？” 是夜，燕如玉从杨庄外的草丛中钻出来，摘到头上戴的一朵小花，拍打几下身上的灰尘，嘟囔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样的货色还能活在世上，真是难得。” 一想到那一张满是肥肉的脸，她就打了个冷颤，“真是相由心生，人丑还好色。” 她前脚离去，杨超鼻青脸肿的从草丛中爬出来，本来是左腿和右手被打断，现在是被打的看到看不清楚，完全是废人一个，在他身后，李春红也是两颊被扇的红肿，之前的牙尖嘴利现在一点儿也不敢表露，生怕那个女魔头又折返回来再打一顿自己。 “娘，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报仇！” …… 杨家宅邸，汤怀素坐在房间内，怀中抱着杨显的灵牌，左右看了好几次，她将灵牌抱在怀中，喃喃道：“小凡真的长大了，你也敢放心了。” “他比你想的好，不像小时候胡闹了，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接着，轻轻的抽泣声传出，伴着她的一些呜咽碎语，直至子时。 杨凡习惯了晚睡，毕竟之前是被妙仪睡觉发癔症，老是打拳踢腿让他睡不好，现在是叶芸娘缠绵不止。 子时刚过，他正在小院中溜达，忽然见到汤怀素的房间还亮着灯，便上前询问：“嫂嫂，还没睡吗？” 汤怀素性子柔弱，胆子也小，在杨家自己把自己当做下人，每天做不少的苦活累活，生怕引来别人的不喜欢。 每每想到这些事，杨凡便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嫂嫂。 “嗯？” 门内的声音充满妩媚，接着，房门打开，汤怀素披着一层薄纱站在原地，小声回应：“刚准备睡下。” “好，嫂嫂早些睡，每天不要去做什么脏活儿累活儿，有时间学习一下经商，芸娘、菀儿都需要人帮忙的。” 杨凡笑嘻嘻的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去。 “小凡。”汤怀素突然叫住杨凡，在杨凡疑惑的目光中，低声说道：“谢谢。” 次日天明，杨凡洗漱完毕，刚走出门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什么鬼东西！” “是大粪，昨天晚上不知道哪个缺了德的家伙竟然在大门上涂满了大粪，还搞了很多从墙外倒进来。” 王野此时正站在门口，无奈的解释。 “力气挺大啊。” “不大。”王野苦笑一声，接着说道：“我们去墙外看了的，墙外也有很多，看来是有人一挑一挑的泼进来的，自己的身上应该也沾占了不少。” 这是杀敌五百自损一千五啊！ 杨凡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示意王野自己安排人处理这些，晚上在安排人守夜，自己收拾东西准备去拜访一下苏羽。 苏羽可算得上是帮过他的大忙，这一次回来，专程去拜访一下也是应该的，顺便再去看一看范正。 听说那小子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去西域，而是待在家里。 等到所有的礼品全都准备妥当，杨凡回到自己的房间，翻找出来一件小小的玉器收在怀中。 这是上好的和田玉雕作的仕女，想来范正也应该喜欢，他现在也用不上，就打算送给范正。 “少爷，准备好了，出发吧。” 伴着王野的一声招呼，杨凡整理了一下衣服，叫上叶芸娘一同走出大院。 就在杨凡准备上马车的一刹那，路边突然冲过来几人，为首的人大喊：“抓住女的。” “保护芸娘。” 杨凡听到声音，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王野推向叶芸娘，王野护住叶芸娘，一脚踢开一名冲上来的男子，可是杨凡这边就没有这么好运。 一名壮汉直接将杨凡撞翻在地，剧痛从胸口传来，杨凡当即破口大骂，“杀人不用刀，你们有病吗？” 余音未散，他便见到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抡向自己的脑袋，他连忙抬起手去挡，只听到嘎达一声清脆的响声，下一刻，他便抱着手腕惨叫一声。 也许是剧痛焚心，他竟然忍住骨头断裂的疼痛，青筋暴起，猛地起身撞向打自己的男子，两人同时摔倒在地，杨凡得意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姑父？” 杨凡愣住，不等他说话，王野已经解决了那三人，闪身来到杨凡身旁，一脚踢晕了被杨凡成为姑父的男子。 第214章 我本就是纨绔 “姑父？” 叶芸娘与王野两人同时愣在原地。 “他不是死了……吗？” 叶芸娘惊呼一声，随即又觉得自己失言，捂嘴后退。 杨凡眉头紧皱，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嘟囔道：“没事，先把他带回去吧，总不能莫名其妙的对我下死手！” “那他们呢？”王野指了指剩余几名男子。 杨凡淡然道：“送他们去衙门，告他们谋财害命，妄图杀了本少爷。” “啊？少爷，三思啊。” 王野怔在原地，乱告可不是个好办法，可他看着杨凡盛怒的眼神，只好招呼几名下人把晕倒的几人抬到马车上。 正当他准备驾马离开时，杨凡叫住他，“等等。” 他从马车前室探头看向少爷，本以为是少爷改了想法，却见到少爷手中拿着一块已经断裂的玉石，眉头紧皱。 “把我的玉石撞碎了。” 杨凡苦笑一声，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的扫向不远处的街角，随手将玉石丢给王野，冷声道：“不必了，找县老爷看看，让他们赔钱吧。” …… 一刻钟后，杨凡坐在正堂，房屋正中直挺挺的躺着一名男子。 王野常年习武，又是情急之下，全力一脚踢下去，足以让一名普通人晕厥一两个时辰。 “浇水。” 丫鬟闻声将一盆凉水泼到男子的头上。 “啊！” 男子猛然惊醒，下一刻便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见到杨凡后 ，他突然暴起，直冲向杨凡，骂道：“无耻小儿。” 咚。 没等他近身，猫在一旁的王野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他坐起身子，眼里露出不解。 这人是谁，怎么力气这么大 “杨傲，如果你是为了给你儿子报仇，恐怕你就是想太多了，趁早走吧。” 杨凡端起茶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轻声说道。 此话一出，杨傲也不再掩饰，冷笑一声，道：“杨凡，你弟弟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这么对他？若是我在场，当即要打的你哭爹喊娘才算完！” 王野闻言凑到杨凡身旁，小声说道：“他之前没有来是因为在杨庄的一家小客栈讨活干，想着少爷不会拒绝，准备在杨庄住下。” “住下？住哪儿？” “听掌柜的说，他说他就住在少爷家。” 说着话，王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补充道：“真是厚脸皮。” “杨凡，要是你爹知道……” “你再敢说我爹一句试一试！” 话音未落，杨凡手中的茶杯已经飞向他，直接砸在他的脑门上，茶杯碎裂，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留下来。 感受到暖流的瞬间，他慌了，捂住额头哀嚎起来，“杨凡，我是你姑父，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姑父？我们家逃难的时候你在哪儿？” 杨凡冷笑一声，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招手叫来下人，冷声说道：“送他去衙门，本少爷身子不适，不便亲自前往。” 两名下人连忙走进正堂，将还在哀嚎的杨傲拖出门外。 没走几步，其中一人皱了皱眉，杨傲一直在挣扎，所以两人都有些乏力，另一人无奈的点了点头，随手拾起一旁的石头，照着杨傲的脑袋砸了下去，只一下，杨傲便晕死过去。 …… “等等，我没有，我是杨凡的姑父，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我只是在跟他闹着玩儿。” “快放开我。” 杨庄的监牢内，杨傲醒来便发现自己已经被戴上了手铐脚镣，顿时慌了神，连忙大声嘶吼。 正在这时，身后悠悠传来了一声呼唤，“爹。” 接着便是李春红从黑暗角落中爬出来，屁股上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两颊上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自被抓来后，她便仰仗着自己是杨凡的姑母，对杨庄的大小官员冷嘲热讽乃至于破口大骂，这些人可没有杨凡的好脾气，当即动了刑。 事已至此，她见到杨傲茫然的表情，张嘴骂道：“没用的东西，你倒是为儿子报仇啊！” “你懂个屁！别在跟老子废话，当心老子打断你的腿。”杨傲嘴上说着狠话，行动却表示了内心想法，不断地往后挪动身子。 杨超则是蜷缩在一旁，发油的脸上泪水不止，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他裤裆里传来噗噗咚咚的声音，随即便是一股恶臭。 “王八蛋，敢这样对我，我出去之后一定要砍了这小子。” 杨傲恶狠狠地转头看向对面，忽然发现对面监牢里的正是自己一同出来寻活路的几个同村男子，几人面如死灰，仰卧在地上，如同死人一般。 听到杨傲的声音，有一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后，想要发怒，一想到再无出去的日子，苦笑一声又仰头倒在地上。 不多时，监牢的大门被人打开，乡正面色平静走了过来。 “快放我出去，你知不知道我是杨凡的姑父！要是让他知道了，你肯定活不了！” “芝麻小官，还敢用刑，我老婆要是有啥毛病，老子一定要上京城告你！” 乡正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示意身后的衙役不必客气。 下一刻，手腕粗的杖棍袭来，打的杨傲哀嚎不断，没几下便老实的蹲在一旁不敢吱声。 旋即，乡正轻声道：“还杨凡，也不看看你们做的这些蠢事，有这点儿闲工夫，好好想想怎么赔杨凡的玉人吧！” “什么玉人？” “不就是一个玉人，能值几贯钱。” 杨傲与李春红的关注点不同，乡正扫了一眼李春红，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去，这时，隔壁监牢一名囚犯兴高采烈的解释道：“我不知道什么玉器，不过按照杨家平时的花销，估计每个几千两银子都不配被杨凡拿在手中。” …… 是夜，杨凡坐在院中赏月，冬季难得有万里无云，在他身后站着叶芸娘，对面坐着汤怀素，后者无心赏月，一心想着被扔进大牢的杨傲等人。 “嫂嫂，不用想了，最少也是十年。” “啊？” 汤怀素一惊，皱眉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杨凡毫不在乎的摆摆手，又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嘟囔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婶娘，我会这么客气？” 第215章 小子挺有才华 “一善染心，万劫不朽，咱就是太善，所以总是有这么多人来欺负咱。” 杨凡手拉着叶芸娘在杨庄街头溜达着，嘴里念念有词。 “是啊，没想到相公最终还是放了他们。” 叶芸娘在一旁附和着，脸上挂着奇怪的微笑。 跟在身后的王野悄悄地切了一声，嘟囔道：“少爷是挺善的，才给他们每个人打了一百板子。” 一想到杨凡特地找了手粗腿壮的那些庄稼汉去打的，他就打了个冷颤，别说是那三个蠢猪没练过功夫，就是他这样的习武之人挨了也得几天下不了床。 突然，王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杨凡回头看过来，面带疑惑，他赶忙解释道：“没什么，我就是又想起来杨傲在衙门口被几个同村的人暴打的时候。” 那几个同村的也是老实，被蛊惑了打杨凡，又白白挨了顿板子，自然是气的不行。 “整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杨凡翻了个白眼。 叶芸娘见状笑起来，柔声道：“相公不也是整天嘻嘻哈哈的。” 三人闲聊着往前走，突然，杨凡浑身一僵，瞪眼看着正前方。 街头，王玄策脖子上骑着大郎，他也看到了远处的杨凡，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杨凡眉头紧皱，嘟囔道：“那个小祖宗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小祖宗？” 叶芸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了起来，不过并不是冲着王玄策，而是冲着大郎。 大郎瞧见叶芸娘，像是骑马一样，指着叶芸娘喊道：“快过去。” “好嘞！” 王玄策闻声乐呵呵的往前跑去，边跑边喊：“抓紧喽。” 话音落下，他后悔了，因为大郎的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两只耳朵，揪的生疼，他也不敢说话。 “我操了，快跑！” “跑什么？” 杨凡见他俩人冲过来，转身就要走，却被叶芸娘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位祖宗一同跑过来。 王玄策好不容易不给自己找事了，却带来了一个更厉害的神仙。 大郎到来后直接扑到叶芸娘的怀中，双手环住叶芸娘的腰，笑呵呵的说道：“姐姐胖啦！” “是吗？”叶芸娘拍拍她的小脑袋。 “当然是了，我怎么会骗姐姐。” …… 这边两人闲聊着，那边杨凡正无奈的盯着王玄策，后者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活动了下脖子后，说道：“杨兄，你家可是不好找啊！” “你怎么把这小子也带来了？” 杨凡指了指大郎。 王玄策苦笑一声，欲哭无泪。 三天前，他正在萧澈家中跟昆仑奴比划拳脚功夫，没想到那个江安又找上门来，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你有任务，带大郎去杨庄找杨凡。’，没等他拒绝，江安就扔给他一柄唐刀，接着便转身离去。 临走时特地叮嘱他，要是大郎掉了半根头发，大家一起去大理寺做苦牢。 等到傍晚时分，沈从一便带着大郎去找他，千叮万嘱不要让大郎不开心才算作罢。 在他的苦苦追问之下，沈从一才说是大郎在洛阳玩儿了两天便说跟长安差不多，非要嚷嚷着来找杨凡，只因为大郎听大厨说手艺是杨凡教的。 讲完了所有的事情后，杨凡转头盯着大郎，后者也昂头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噼里啪啦炸响的声音传出。 杨凡率先说道：“现在我师兄不在，我看谁给你撑腰。” “你试试看，我回去就告诉沈大人，让你跪在街头两天！” 大郎毫不示弱，嫩如葱白的食指指着杨凡，命令道：“今晚我要吃好的，你要去给我下厨。” “凭什么？” “杨兄，你还是照做吧！” 杨凡刚刚拒绝，王玄策便拉着杨凡到一旁小声的说道：“这一路过来，我觉得跟踪我的人最少也不下十人，这小子来头不小，你还是小心点好。” “来头小不小的管我什么事。” 杨凡满不在乎的说道，只是看到王玄策比划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后无奈的点点头，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反正芸娘也喜欢他，就当是哄芸娘开心吧。 想到这里，他回过头来，却看到叶芸娘与大郎两人早就带着王野去了不远处的摊位上买吃的了。 …… 夜色正盛，杨凡独自一人坐在小院中，这一次对面坐着的换成了王玄策，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地喝着酒水。 隔壁房间内，传来了一阵阵嬉闹的声音，时不时的还有小曲儿传出。 “切，唱的什么鬼东西。” 杨凡默默地吐槽一句，又皱起眉头，小声问道：“你没看出来他的身份吗？” 王玄策摇摇头，将手里的酒坛子放下，“我怎么看？这一路这小子晚上睡觉都不跟我睡在一起，每天晚上我都提心吊胆的，守在门口，生怕出点儿差错回去交不了差。” “你就不知道答应？” “我敢嘛？你是没见过江安，他拔刀的时候我连看都没看见，手中的折扇就被砍成了两半。” 一想到当时的情景，王玄策就打了个冷颤，猛地灌了口酒暖身子。 “杨凡，进来写词。” 杨凡跟着喝一口酒，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他差点儿把酒呛到鼻子里，头也不回的喊道：“不写。” “我收拾东西回去的。”闻声，大郎毫不迟疑的抱着怀中的往出走，正当杨凡准备送别时，大郎悠悠的说道：“回去之后我就说你欺负我，等着吧。” “得，我服了，不就是写词嘛？谱曲我不会，写词我会。” 杨凡刚准备背上几首古诗词，忽然看着王玄策，愣住了，在对方疑惑地眼神中，杨凡轻声说道：“写写江湖吧，我哼一个调调，大郎，你照着弹，王玄策，你就跟着舞剑吧。” 咱们没去过江湖，但是不能让咱们看都不看一眼江湖的风采。 书中的江湖不就是这样吗？ 花前月下，舞剑弹曲，你侬我侬。 想到这里，他拉起叶芸娘的手，哼唱起一首最喜爱的武侠风歌曲。 不多时，小院中传来王玄策铿锵有力的声音。 “吞风吻雨藏落日不曾彷徨，欺山赶海踏雪径也未绝望……” 振奋人心的歌词加上王玄策故作粗狂的声音，也许是他曾经经历过江湖，唱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叶芸娘靠在杨凡怀中闭幕倾听，对杨凡带来的奇迹，她早就已经习惯，却从来没有习惯杨凡抱住她的动作。 大郎弹着琵琶，双手不停，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杨凡的背影，“这小子怎么什么都会。” 第216章 郑方病重 歌声持续到半夜才停下，杨凡教会了她们自己喜欢的所有歌曲，却没有一个人注意过，大郎已经抱着琵琶将所有的曲子做成曲谱，又将歌词背下来，记录在纸上。 并不是稀奇，而是从没有见过这种看似凌乱的歌词，每次听起来都觉得一句一段，全都是口语化的东西，根本难登大雅之堂，可是细细想想，却觉得比那些诗词改成的晦涩难懂的词语更加的动人心弦。 次日天明，杨凡早早地起床准备去拜访苏羽。 “昨天正好有事被耽搁了，拜帖也送过去了，他也回帖了，咱们今天就早早地赶过去，下午要是有时间，咱们去找一趟郑方，这老小子要是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估计能气的够呛。” 虽然郑方与他并未言和，而且当初的争执已经升级到了生与死的白热化阶段，但是杨凡还是想着去见见他。 毕竟郑方是他的第一个敌人，若不是郑方，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他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果断。 “这还是要感谢他当初的作死，让我做事更加的果断。” 杨凡手捧着一个木匣，匣中装着的是一块镇纸，由汉白玉掉制的，他也只有三块，今天便拿出来了两块，准备给苏羽一块，范正一块。 范正是用不上镇纸的，但他经商送礼时会用得上。 前室的王野撩开帷裳，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少爷，大少奶奶在家确定没问题吗？我看那小子来头不小，别引出来一堆祸事。” “放心吧，王玄策比你的武艺高得多，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妙仪是高手。”杨凡翻了个白眼，补充道：“而且保护那小子的人可不少，你没发现今天咱们家门口多了几个摆摊卖菜的吗？” “兴许人家就真的是卖菜的呢。” 王野嘟囔一句，没再继续说下去，细想一下，确实如此，天知道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苏羽的宅院前。 苏羽本是京官，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之前调任到杨庄后便留在杨庄，自己买了个小院。 门童进门通报后，苏羽也跟着出门相迎，两人一见面便是俗气的客套，文绉绉的听得王野直犯恶心。 到最后还是杨凡先受不了，跟着走入正堂后说道：“别这么说话，咱们直接点儿，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苏羽大笑几声，将手中茶水放下，嘟囔道：“要不是这样，我还不敢请你喝茶。” “端茶送客？你这儿也兴这个？” 杨凡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即茶水从他嘴里喷出很远，“卧槽，开水啊！” “不是开水怎么泡茶？”苏羽忍俊不禁，大笑连连，很快又收起笑脸，郑重其事道：“前段时间有大理寺的人来过，问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 “我知道，没事儿。” 杨凡摆摆手，说话间似乎有些大舌头，看样子是烫得不轻。 “唔……其实还有一件事，今天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苏羽沉默片刻，稍加思索后还是皱眉说道：“你知不知道之前来的人是谁？” “大理寺卿长孙立，跟他有过几次交集，还是个听不错的人。” 杨凡挑挑眉，满不在乎的看向苏羽，发觉对方的表情不对，他皱起眉头，沉声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没有，只是杨兄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能有什么身份？”杨凡故作糊涂，大笑起来：“总不能因为我是沈从一的师弟就把我弄死吧！” 见杨凡无心聊这件事情，苏羽跟着随意的闲聊几句，也就不再说什么，两人闲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等到午时，杨凡也跟着吃了些饭菜，便起身离开，苏羽一路送到门外。 “少爷，范少爷今天不在家，好像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杨凡刚上马车，王野便轻声的说道，杨凡只好摆摆手：“去郑方家吧。” “啊？去他家干什么？” 王野拉住缰绳，放慢行进的速度，从前室往后探头，满脸疑惑。 “去吧，反正见一见老熟人，前天我回来的时候，他可是从来了十倾良田的地契，摆明了要和好，现在我也没这个心思管家里的事情，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个。” 不多时，马车停在郑方家外。 奇怪的是家门外的门童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全然没有精气神。 “这要是我的门童，我会打死他。” 杨凡挑了挑眉头，示意王野过去问话。 他没有听到两人互相说了句什么，只是见到王野随意问了几句，突然暴起，一脚将门童踢进门去，不多时，门内走出来一名貌美妇人，龙眉凤目，皮肤白皙，相貌着实不凡，倒是一身穿戳，粗布圆领胡服，看起来英气十足，跟她的动作不搭边。 妇人似乎刚学会行礼，动作十分的僵硬，跟王野说了几句话后，便来到马车前，冲着杨凡认真行礼，小声说道：“杨公子，我家老爷身体不适。” “不适？不适也要见我。” 杨凡皱了皱眉头，来都来了总不能要回去，更何况郑方这老狐狸指不定憋着什么臭屁。 听到这话，妇人并没阻拦，答应了一句，在前方带路。 杨凡之前没有来过郑方的家，第一次来到这里本以为会感到十分的惊奇，没承想，院中的树木早已枯死大半，家中的奴仆也少的可怜，一名年岁已高的奴仆坐在角落里闷不做声。 “我怎么感觉有诈？” 杨凡皱了皱眉头，总认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就是说不上来。 王野打起精神，左手扶着刀，准备随时应对危险。 两人跟着妇人的脚步，一路来到一个房间，推开门，郑方正靠在床上，脸色惨白，瞧见杨凡来了也是满眼惊奇，皱眉望向妇人，“不是说不让来吗？” “他说必须要来，我就带他来了。” 妇人面无表情，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一碗汤药，准备再给郑方喂药，却被后者推开。 接着，郑方小声说道：“下去吧，一会儿我在叫你。” 话音刚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没几下便吐出一口血在地上，妇人习以为常，默默地拿起一边的毛巾给他擦了擦嘴角，又递过来一碗水给他漱口，等到他把水吐到痰盂，这才收拾地上的血迹。 第217章 我非圣贤 等到妇人将所有的血迹清理干净，妇人默默地退出房间，期间并未多说一句话，只是离开时小心翼翼的看向郑方，“记得喝药，凉了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郑方点点头，眼中尽是温柔。 这老小子疯了？ 杨凡看看门口，又看看郑方，这一刻估计玉皇大帝亲临凡间他才能止住惊讶的神情。 “很惊讶吗？” 郑方挣扎着要站起身子，发现杨凡与王野并未上前帮忙，只好自己撑着床边，缓缓地站起身子，一步一顿，仿佛忍着巨大的疼痛，等到了桌边，他这才如释重负的坐下来，端起茶杯倒了杯水，苦笑道：“我不能喝茶了，清水而已，不要介意。” 杨凡没有应声，坐到他对面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那是我夫人，你走了没几天，我的原配过世了，家里的产业也一蹶不振，没办法，我就想着能冲冲喜，娶了她，别看她是个山野农妇，诗词茶赋什么都不会，吟诗作对更是想都别想，但她是个好夫人，照顾我照顾的很好。” 郑方仿佛是在炫耀着她，说起夫人，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 “你知道吗？她当时在我家门外晕倒的时候，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第二天就娶了她，结果没几天我就病倒了，所谓树倒猢狲散，那些不成器的东西都走了，我以为她也会走，没想到，她什么都不管，就是四处求医，又不认识字，总是被人骗。” “我记得有一次给我买回来了二两马钱子，把我气的够呛，她还说街边的老大妈说一钱什么病都没了，确实是，别说病没了，人也没了。” “我老了，以前做的错事太多了，所以才会有报应，这就应该是现世报。” 郑方说着说着仿佛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境地，过往的一切他都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并且时不时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杨凡，可杨凡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反感。 说到兴起时，他还会拍着桌子大笑，下一刻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说完了与夫人郑有成的所有事情。 “郑有成，这个名字挺好。” 杨凡挤出笑意，点了点头。 “当然好了，我以为她来了，家里的事业就成了，没想到，事业没成，我也没成，哈哈哈哈。” 郑方笑了很久，停下笑声后，他挥挥手，冲着杨凡说道：“以前的事情，全是我不对，汤怀素……你也帮我道个歉吧，送给你的十亩良田是我全部的家业了，你留着吧，杨庄留不下你的，走吧。” “保重。” 杨凡站起身子，转身离去，没有回头看一眼郑方。 直至走出郑家大门，王野终于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眶。 “你是个老江湖，还会因为这些事情哭？” 杨凡淡淡的问道。 王野摇摇头，解释道：“不是哭他，只是哭那个夫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 “走吧，回家去吧。” 随着杨凡的一声令下，两人离去，殊不知在大门后，郑方拄着拐杖，在郑有成的搀扶下探头看向门外，等到杨凡离去，他笑了起来。 “老爷，您笑什么？” 郑有成皱了皱眉头，问完话又觉得不该问，低下头不敢跟郑方对视。 郑方抬手挑起她的下巴，笑道：“没什么，只是看他过得挺好的，我也放心了，他可是老爷我的心头病，当年买凶杀他我可是做了不少次。” “老爷……” “是不是害怕？” “不怕。” 郑有成果断的摇摇头，郑方抿嘴笑起来，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大宅院，苦涩的笑了起来，抬起手摸了摸浑浊的老眼，嘟囔道：“明天我们就把宅子卖了，带上老秦他们几个跟了我几十年的人，我们出去见见世面，不是说南方的天气挺好吗？我们多去看一看。” “好。” 郑有成笑着答应，转过头来，豆大的泪珠便往下滑落。 她记得，前些日子来看病的郎中说了，老爷活不过一月。 …… 马车在路上缓缓前行，迎着寒风，吹得人心中发凉。 王野忽然撩起帷裳，问道：“少爷，郑方病了，应该高兴吗？” “也许应该高兴。” 杨凡眯眼靠在马车上，颠簸的马车放慢速度后平稳很多，并不会颠的脑袋疼。 “要不，我们还是送点药过去吧。” “他不会要的，他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只需要求我一下，他就能接触到他从来接触不到的御医，我是太子左庶子的师弟，不是普通当官的师弟。” 王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杨凡叹了口气，喃喃道：“他送我十亩良田的时候，也许想的就是要求我吧，可是我去了之后，他没有这么做，别说是他，就算是我，日后让我求我以前的仇人，我也一样张不开嘴，我也不希望对方会救我，救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自己拿的唐横刀，哑然失笑：“晚上你把那把唐横刀给他，顺便写一份拜帖，交给他，让他去找安思，安思会帮他的，但是会让他受一些苦头。” “为什么给他刀？” “就是不计前嫌呗，我又不是什么天大的圣人，没事儿折腾这些干什么？我非圣贤！还是记仇滴~” 杨凡咧嘴笑了笑，笑容看起来十分的生涩，很像是挤出来的笑意。 王野闻声只好抡动鞭子，加快了马儿的速度，没跑多远，王野突然大喝一声，勒住缰绳，随即撩开帷裳，一只大脚迎面踢过来，他刚躲开便听到杨凡的怒吼声：“你有毛病？突然停车干什么！撞到我脑袋了。” 杨凡握住额头，现在可好，额头一个包，下巴上一个牙印。 王野则是委屈巴巴的看着杨凡，解释道：“少爷，我没有，我就是刚刚看到一伙儿人驾马车好快的跑出城去了。” “哪又怎么了？” “马车上是睡着了的燕如玉，看那几个人不像个好人。” “追！” 听到这话，杨凡毫不犹豫的回道。 第218章 又见老乞丐 寒冬腊月，艳阳高照。 十分好的天气，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尤其的舒服，这个时候最好的就是躺在家里的躺椅上，晒晒太阳，喝点儿茶水，有条件的还可以跟一些长得好看的丫头插科打诨。 只是杨凡注定享受不到这样的好天气。 官道旁茂密的丛林中，王野抡着手中的长刀，左劈右砍，在前方开路，虽然在布满落叶的山路上，他依旧如履平地，速度愈发的加快，倒是杨凡，没走几步就踩坑摔倒，滚几圈又爬起来继续往前追。 我他娘的就不应该信了你的邪！ 杨凡心里叫骂着，浑身大汗，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大裘脱下来架在咯吱窝继续追。 出杨庄的时候，王野说驾马车追可能打草惊蛇，建议用跑步，杨凡本以为这小子在前方开路，怎么说也会慢一点，没想到…… 简直是刘老板附身，完全没有半点儿停顿！ 接连跑了半刻钟，杨凡实在是受不住了，心脏剧烈跳动，胸腔都快要爆炸，喊道：“我不行了，你先去……你干啥！” 话音未落，王野停下身子，大手一挥，提小鸡似的将杨凡给提了起来，撒丫子往前方跑去。 …… 疾驰的马车上，燕如玉躺在马车角落，前室驾马的人紧张的冒汗，不住的问身后的几人，“她醒了吗？” 车内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答道：“没有醒。” “快，快到了，一会儿到了破庙，我先来。” 驾马的人撩开帷裳，瞧见燕如玉的脸蛋白嫩柔亮，忍不住又甩了一下马鞭，加快速度。 金一皱皱眉头，问道：“为什么你先来？明明是我下的药！” 一旁的曹二同样是不乐意，“是我把他从客栈背出来的，你知道我多累吗？” “你们俩一个抱过一个亲过，说什么啊！” 前室的王章满眼的不屑，说着话冷哼一声。 金一与曹二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同时点了点头，同时扑向燕如玉。 似乎是察觉到车内的动作，王章高声喊道：“你们想死吗？官道上人不少，要是给人看到了，我们都得玩儿完。” 此话一出，两人这才作罢，只能闷着气坐在一旁。 不多时，马车停下，荒无人烟的山窝窝里，一座已经塌了一半的破庙在眼前。 王章示意身后二人将燕如玉抱出来，火急火燎的钻入庙中，随即便传来一连串惨叫。 直至一刻钟后，杨凡与王野两人出现在破庙外，王野将杨凡随手扔在地上，改为双手握刀，紧张的看着破庙，“少爷小心些。” “只要你不丢我，我就很小心。” 杨凡叹了口气，站起身子怕打了两下的灰尘，这一路上他好几次被王野丢到空中又接住，只是因为要双手拿刀砍断前方的树枝。 “先进去吧。” 王野皱皱眉，缓缓地往前挪动，杨凡则是猫着腰躲在他身后，随时准备往后跑。 两人好一会儿也没有往前挪动一丈远，杨凡忍不住说道：“快点儿进去吧，要不然等我们进去，人家就完事儿了。” “好。” 王野闻声点点头，脚下轻点地面，如同利剑一般飞射出去，杨凡赶忙追上前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破庙，下一刻，两人都愣在原地。 破庙内，三名男子已经被打晕吊在房梁上，燕如玉则是躺在一边睡得正香。 这一幕并不足以让两人惊讶，让两人惊讶的是打晕三人的是老乞丐。 就是当年围着姚梅满天转悠的老乞丐。 杨凡抬手揉了好几次眼睛，确认无误后，惊呼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要问你呢！”老乞丐没好气的看了眼杨凡，嘟囔道：“你刚走，小妮子就把我赶出来了，娘的，要不是打不过她，我肯定要打她！” “你才舍不得。” 王野在一旁吐槽一句，引来了老乞丐的一声冷哼。 “成，反正人安全了就行，我把人带回去了！” 杨凡也不客气，上前就要抱走燕如玉。 老乞丐见状猛地站起身子拦在燕如玉身前，喊道：“不行，要不把我一起带回去，要不你就自己走！” “你不能这么不要脸！” 杨凡说完又想起对方是真的不要脸，只好没好气的说道：“行，你去杨家打个杂吧，反正别这么邋遢了，咱也是……” 没等他说完，老乞丐已经把燕如玉提起来走向马车。 见他这副模样，杨凡只好叹了口气，谁让他对姚梅好，要不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不会次次包容。 谁都看的出来，姚梅每次都是嘴上说着讨厌，实际上哪一次有肉吃的时候没有给老乞丐？ 要是没有姚梅，估计老乞丐早就死在这破庙里了。 这一点，从一旁落满灰尘的锅碗瓢盆中就能看出来。 “这些人怎么办？” 王野盯着老乞丐上了车，又转头看向杨凡。 “打断手，放在这儿，对了，一人赏几耳光，抡圆了那种打下去。” 杨凡摆摆手，无所谓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一刻钟后，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官道的小路上，杨凡盯着老乞丐一直看。 “你看什么？老子早就说了学武，你不学，你也不看看你走几步喘的那样。” 老乞丐面露不屑，毫不留情的嘲讽杨凡，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杨凡皱着眉点点头，拉过晕倒的燕如玉的手，搭在她的脉门上，别的不会，这简简单单的脉象他还是分的出来的。 当年为了找借口跟叶芸娘分居，多少次都是在看中医的书睡着的。 啊！ 正当杨凡闭着眼感受脉象时，老乞丐突然一拧燕如玉的大腿，后者当即惨叫一声醒来，下一刻便瞧见杨凡正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 “不是，我是紧张，不是故意的！” 杨凡连忙想要解释，可燕如玉怎么听得进去，直接一脚踢过去，喝道：“你这个登徒子，我就知道人是你派来的！” 一声怒吼，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这一次杨凡没有上一次好运，没几下便被燕如玉按在身下，紧跟着便是她毫不留情的拳头砸在后背上。 几拳过后，杨凡吐出一口气，眼前黑漆漆的，嘴里还在嘟囔着：“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我真不是登徒子。” “他确实不是。” 一旁的老乞丐此时早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等到杨凡脑袋一歪，没了动静儿，他在跟着解释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第219章 不知死活的赵安 杨庄要说是有纨绔子弟，杨凡应当是算作其中一人，不做那些被人唾骂的坏事，但败家是出了名的，百姓们能够容忍这样的人，毕竟又不杀人放火。 但有一人却是所有人的心头病。 那就是赵家的赵安，家中的产业比较广，钱多势大，百姓们都是避之不及。 赵安坐在家中，与一名小丫鬟正在干瞪眼，小丫鬟眼睛很亮很大，时不时眨巴一下，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让自己这样盯着他，许久之后，小丫鬟抬手揉了揉眼睛，正要说话，赵安猛地一耳光打过去。 小丫鬟本就没有注意，直接被扇倒在地，她爬起身子连忙求饶，根本不敢捂脸喊疼，也是终于记起来为什么来的时候几个小姐姐告诉自己要多注意喜怒无常的少爷。 “连一刻钟都坚持不到，没意思。” 赵安摆摆手，让她出去，接着冲着门口问道：“杨凡回来了是吗？” 门打开，赵冲面色平静的躬身行礼，答道：“回来了，前天回来的。” “回来了就好，西边儿不是来了几个和尚吗？去给我找来。” “已经找来了。” 赵冲抿嘴一笑，转身去前院叫几名和尚。 跟着少爷这么久，他早就已经摸透了少爷的心思，今天一早见到少爷的心情不对，嘴里时不时的念叨起杨凡，他就知道事情不太对，自作主张的派人去叫来几名和尚。 不多时，一名秃头大汉走到赵安房间内。 光头大汉满脸横肉，一身粗布长衫，看起来并没有半点儿和尚的模样，说起来更像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不同的是，他的身上没有半点儿豪气，只有一股阴险狡诈，令人心生厌恶的戾气。 “想让我帮你杀谁？” 光头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走到房间，坐在赵安对面。 赵安歪头上下打量他几眼，笑道：“你什么能耐？” 光头也不多说废话，随手拿起桌上的瓷杯，只是稍稍的用力，瓷杯应声碎裂，接着，他把捻起一块碎片，猛地用力，碎片当即变成了粉末，随着他一口气吹出，飘散在地上。 “很好，杀杨凡。” 赵安抿嘴笑了起来，和尚也跟着笑起来。 片刻之后，房间内只剩下赵安一人，他起身来到书桌前，拿起一张画像左看右看，将画像扔在一旁，嘟囔道：“小贱人，等我宰了杨凡，再弄死那个老叫花子，我一定要剥了你的皮。” 画像上愕然是姚梅。 …… 杨庄，杨家宅邸。 叶芸娘坐在院中，悠哉的晒着太阳，一旁的躺椅上躺着鼻青脸肿的杨凡。 “都说了，不要这么好色，相公你总是不停。” “怪我吗？我是救她，这世道，做点儿好事都被冤枉。” “这算做冤枉？” 叶芸娘笑靥如花，杨凡转头看向她，想要继续辩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叹了口气，悠悠问道：“她还在洗澡？” “是啊。”叶芸娘伸手轻轻地按捏杨凡的胳膊，无奈道：“老叫花说她被人亲过，她就气的不行，就去洗澡去了，都洗了三次了，刚刚姚梅过去安慰她了。” “行吧！管她的，等她洗完了，让她回去吧。” 杨凡眨巴一下眼睛，抬手揉了揉眉角的一块淤青，苦笑道：“下手太黑了。” 叶芸娘抿着嘴在一旁偷笑，正在这时，大郎出现在小院中，快步的跑向叶芸娘，甜甜的喊道：“叶姐姐，怎么一直不过来找我玩儿！” 王玄策跟在他身后，一脸无奈，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扯破了很大一块，还有一部分是刀划破的。 他见大郎扑倒叶芸娘怀中，这才松了口气，发觉杨凡正在疑惑地盯着自己，勉强带笑：“大郎要学剑，我就随手教了两招，没想到直接把我削了一顿。” “那你也还是有些本事。” 听到这话，杨凡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没笑几声，大郎伸手冲着他脸上的淤青直接打了过去，下一刻，杨凡又捂着脸蜷缩在躺椅上哼哧。 几人正在嬉闹，王玄策忽然浑身一僵，转头看向一旁的王野，两人相视一眼，王野果断的后退几步，钻入房间内，而王玄策则是往前一个箭步来到大郎的身边，一把将大郎架在咯吱窝，沉声道：“别动。” 接着，他用脚踢了踢躺椅，“杨兄，保护好嫂嫂。” “怎么了？” 杨凡坐起身子，下意识的起身，拉过叶芸娘的手，将其护在身后。 王玄策虽然脑子不咋灵光，跟有毛病一样，但他的警觉性还是十分高的，这一点，杨凡早就体会到过。 “太安静了……” 王玄策环顾四周，小声说道。 话音刚落，一道亮光袭来，直奔杨凡而去，几乎是亮光闪耀的同一时间，王玄策腰间的唐刀出鞘，轻轻一挑便将亮光站落在地，杨凡这才看清亮光是一柄飞刀。 “不要看。” 杨凡将叶芸娘的头按进自己的胸口中，后者十分乖巧的埋着脸，并没有伸手抱住杨凡，担心影响杨凡的动作。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高手。” 浑厚的声音传出，一名光头蒙面大汉出现在众人眼前，在他身后，跟着几名同样是穿着黑衣的和尚。 “大白天的穿夜行衣，有毛病吧。” 王玄策冷笑一声，当即吐槽一句。 “小子，放你走，我们只杀杨凡。”为首的光头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大刀，指向大郎，“要不然，这小娃娃也活不了。” 一听这话，王玄策面色阴沉，语气冰冷：“你威胁错人了。” 说罢，他将大郎放在地上，大郎好像经历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双手捂住耳朵站在原地，双眼紧闭，根本不管周围的人或事，杨凡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他抱起来。 说来是十一二岁，要是按照身高来看，杨凡只觉得抱着十四五岁的少年，后悔将他抱起来，太沉。 似乎是察觉到了杨凡的守护，王玄策毫不犹豫的抡刀冲上前去，见此一幕，光头身后的几名爪牙兵分两路，一波帮助光头对抗王玄策，另一波直冲向杨凡。 没等他们近身，门内飞出一把长刀，紧跟着，王野提剑冲了出来，两名爪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缓过神来，王野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再想还手，早已失去先机。 第220章 讨军饷 两刻钟后，小院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乡正匆匆忙忙的闯入杨家宅邸，见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名尸体，还有王野与王玄策两人手拿刀剑，浑身是血的站在院中，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杨凡眉头紧皱，看着地上还有一口气的光头，冷声道：“谁派你来的？” 光头没有理会，嘴里不知道咬了个什么，突然口吐白沫，挣扎几下后没了动静。 “你没事吧。” 乡正没有理会地上的死尸，匆匆赶到杨凡身旁询问。 “没有。”杨凡面露疑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出事了？” “我接到了一封信，难道不是你派人送来的？” 此言一出，杨凡不自然的转头看向了还捂着眼的大郎，选择了默认。 现如今敌暗我明，准确的说是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贸然调查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乡正这边也不含糊，不多时便派人搬走了尸体，连最简单的询问都没有，只是叮嘱杨凡小心一些。 经过这个插曲，大郎并没有被影响到兴致，反而觉得家中不好玩，非要王玄策带着他 去钓鱼，无奈之下，王玄策只能收拾好心情带他出门，奇怪的是大郎不知道怎么说服了叶芸娘，杨凡也只好为了叶芸娘，跟着一同前往郊外。 郊外倒是有一处小湖，平时钓鱼的人并不少，可是位置就那么几个，早已被人占据，几人来到湖边后便开始砍草，重新开发一处能够钓鱼的地方。 好容易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大郎便迫不及待地将鱼线扔进水中，王玄策也没有上手去教他，毕竟钓鱼是一个需要耐性的事情，按照大郎的性格，老老实实的等着是绝对不可能的。 鱼钩落入水中，杨凡便招呼着王野将躺椅放下，自顾自的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你钓过鱼吗？” “当然，以前没事的时候整天钓鱼。” 听到杨凡的问话，大郎装模作样的摆出读书时打瞌睡的模样，逗得叶芸娘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 长安皇城。 李世民在御书房手捧奏折来回踱步。 房玄龄与长孙无忌二人站在一旁，一样是手捧着奏折来回看，能做决断的便递给身旁的小太监，不能擅自做主张，或是有异议的便放在手旁的桌子上，等着一会儿交给圣上处理。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突然，威严的声音在御书房内炸响，房玄龄与长孙无忌连忙放下手中的折子，拱手躬身。 李二猛地将手中的折子拍在书桌上，长孙无忌扫了眼奏折，眉头紧皱，暗道：“江南道的折子不是早就批下去了吗？难道是陇右道匪患的折子？” 房玄龄正欲说话，瞧见长孙无忌正望着自己摇头，只好闭口不言，毕竟擅自揣测圣意是大不敬。 “都整整十天了，还没玩儿够吗？” 此言一出，房玄龄面露疑惑，长孙无忌则是松了口气。 接着，李二紧走几步，来到长孙无忌身前，低声道：“辅机，朕想起来了，她前几天说有人给她吃什么？” “一种罕见的食材，宴会中太子左庶子出席过，还有于家旁系的一名老者，现在是四门学的一名夫子，此宴名为忆苦宴。” “忆苦宴？好，好名字，只是……” 李二没有继续说下去，等待长孙无忌的回应，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怒，他都舍不得让公主忆苦，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让公主忆苦？ 长孙无忌后撤半步行了个大礼，道：“陛下，沈从一罚那名不知情男子在门外长跪一夜……”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补充道：“公主参加宴会的身份时身份隐秘，没有暴露，并且宴会中还有一名男子在宴会中闹事，男子是清河崔家的大公子。” “嗯。”李二看着长孙无忌，若有所思，沉思片刻，轻声说道：“派个合适的人处理此事。” 打断宴会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是不是惊到了公主。 长孙无忌领命离去，房玄龄则是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眼陛下，欲言又止。 “说罢，朕听着呢。” 李世民瞥了眼他。 房玄龄重新行了个礼，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的说道：“清河崔氏前段时间擅自开辟陇右道一条商路，引起西域各散部不满，并且，崔家将不少崔家子弟引入西域……” 余音未落，李世民抬手示意不必说下去。 平时不说话，憋坏屁倒是有一手。 只是士家岂是这么容易能够动的？ 房玄龄似乎猜到陛下的顾忌，抿了抿嘴唇，轻咳一声。 “有话便说。”李世民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这老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非要等他应允了才会出谋划策，好像自己是被逼的一样。 房玄龄连连点头，压低了嗓音：“年前李靖将军打破突厥，不少贼人散落在陇右道，落草为寇，想来军饷必定是不够的，微臣过些时日去崔家讨些军饷。” 讨？ 李世民抿嘴一笑，还真是整天都憋着坏屁。 我泱泱大国还差这一些军饷吗？ 不过确实是个好借口。 “过些时日，门下坊司经局校书有一处空缺，去办吧。” “微臣遵旨。” …… “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会钓鱼。” 杨凡看着浑身湿透的大郎，还有正在用手帕给她擦脸的叶芸娘，满脸嫌弃。 等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有鱼上钩，这小子扯了几下钩子没扯上来，气急败坏竟然直接跳进湖水中，要跟鱼拼个你死我活，只可惜他并不会水，好在王玄策反应快，跳入水中将他捞了起来。 “呸！” 大郎吐出嘴里的一块小石子，恶心的吧唧嘴，嘟囔道：“好臭，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钓鱼？” “小爷我是钓的太多了！” “我怎么没有见过相公钓鱼？” 杨凡刚说完，叶芸娘便毫不留情的拆台，搞得他一张老脸登时红了起来，“你是我夫人啊！你怎么老是向着她。” “我只是实话实说。” 望着叶芸娘温暖如风的笑意，杨凡叹了口气，无奈道：“走吧，回家再洗洗，再晚点儿冷风一吹，伤风就不好啦！” 第221章 偶遇长孙立 杨庄，赵家宅邸。 赵家其实占地并不大，其内却别有洞天，几乎每个房间都有密室，地窖。地窖内珍藏的宝物数不胜数，就连西汉的名家古器也有不少。 赵成的书房内的密室更大，往下延伸，足足有三十一阶台阶，可见其深度，推开密室大门，门内玉石桌面，沉香木做角料的桌椅，和田玉镶嵌的床边，金丝绣边的胡服，极尽奢华。 很难想象在杨庄这样的小地方，竟然有如此豪阔的家族。 正午时分，两扇朱漆大门大开，进进出出的全是衙役或是官府的专事人员，门外马车旁站着一名小吏，手捧册子，看着东西搬上车便大喊着名字，随即记下一笔。 一旁一名七尺壮汉身着漆黑圆领胡服，窄袖上纹着一团白云，左手扶着腰间唐横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断打探四周情况，眉宇间尽显英气，颇有大将风范。 “江大人，赵家的仆人该如何处置？” 此时，门内跑出乡正，还未到江安身前便开始行礼。 江安薄薄的双唇微微张开，清亮的嗓音传出：“严加看守，赵安买凶杀人罪无可赦，且赵家鱼肉百姓，家藏前朝国宝，身份不明，赵家父子二人送回大理寺审判。” “是。” 乡正连连点头，转身时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迎面便看到门内抬出来几具尸首，不必想也知道这几具尸首到底是谁。 他不敢停在这里细细观看，大理寺的人可不是好惹的，能来杨庄也是他的一大机遇，一旦伺候好了，往上报的时候提起他的名字，那就是莫大的机缘。 一念至此，他又加快脚步，带着几名衙役钻进一处房间认真搜索。 “江大人，他们回洛阳了。” “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时辰之前。” 江安抬头看了眼天色，皱了皱眉，冷声说道：“留下三人处理，其余人跟我走。” …… “这么严重吗？” 杨凡坐在马车上眉头紧皱，撩开窗边的布帘，望向外面的风景。 今天一大早他就听说了乡正正在加紧处理昨日几个秃头和尚的事情，听说还从远处来了不少的大人物，直接把赵家抄家了，事情闹的可不小。 只是跟他好像没关系一样，没有任何人来找他问过话，似乎只是为了对付赵安。 少了个敌人，这是开心的事，可他开心不起来，这种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感觉实在太过于压抑。 看来还是入仕为好，这一场考试，还是要准备准备，考个功名就有了依仗，现在我虽然是沈从一的师弟，可真要是有人想对付我，还是不害怕的，毕竟我又没有功名在身。 叶芸娘见杨凡望着窗外愁眉不展，时不时的还会叹息几声，忍不住开口问道：“相公，你在想什么？” “考功名的事情。”杨凡笑了笑，低头看躺在她腿上睡着的大郎，脸立马拉了下来，冷哼道：“吃我的喝我的，还睡在我娘子腿上，真是个大爷。” “其实也蛮好的，很可爱。” 叶芸娘低头看了眼大郎粉嫩的小脸，抿嘴轻笑，“要是个女儿身就好了，你看她的相貌，生的真好！不知道我们的孩子以后会是什么样……” 说着话，她抬头看向杨凡，眸间情丝环绕，妩媚动人，眉梢眼角说不尽的万种风流，看得杨凡心神荡漾，恨不得把大郎从马车内踢出去，好好地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忽然， 她神色黯然，苦涩的笑道：“相公，我……还没有身孕。” “正常得很。”杨凡忙坐到她身旁，拉过她的手安慰道：“生孩子啊，又不是喝酒吃饭，一顿就饱了，哈哈哈。” 在这个年头，生不生孩子，孩子的性别，全都会被怪罪到女人的头上，杨凡最担心的便是她会因此而伤心落泪，以至于之后自卑。 叶芸娘没说话，顺势倚在杨凡的肩头，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官道上，一行人徐徐前行，为首的个头不大，一身黑衣，外面披着黑绿绣云带帽披风，帽子盖在头上，看不清楚长相。 “长孙大人，都处理好了。” 一名不良人驾马追上为首者，恭敬地说道。 “嗯，下去吧，做的干净些。” 长孙立的声音从披风下传出。 今天一早收到公主受到惊吓消息他便派江安先前往杨庄，自己跟上脚步，准备来个偶遇，没想到在洛阳之外竟然还有一群土匪。他只好留下来整顿，将一群准备劫杀他们的土匪全部处理干净。 不多时，官道的地平线上出现几辆马车，长孙立见状掀下头上的帽子，用力的搓揉一下脸，因为之前公主说过，他的脸冰冷的厉害，让人看着不舒服，所以要让他多笑笑。 “王兄。” 等到马车到了身边，长孙立驾马来到车旁，冲着王野拱手抱拳。 王野回礼，沉声道：“长孙大人折煞小人了。” “笑话，以你的武艺，不该只是个护院。”说罢，他不等王野说话，撩开帷裳，下一刻，他怔在原地。 马车内，大郎正死死地咬着杨凡的胳膊，疼的杨凡龇牙咧嘴，高高举起的手就是不敢打下去。 不是不敢打，只是叶芸娘一直在一旁笑，说大郎很可爱，叶芸娘如此喜爱大郎，他也不舍得打下去。 好一会儿过去，杨凡抬头 看向长孙立，露出尴尬的神情，抬手拍了拍大郎的肩头，说道：“有人，这小子不是好人，一会儿让他把你抓回去。” 大郎没有理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下去，直至没了力气才松口，随即呸了几口，恶狠狠地看着杨凡，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就是个混账，我哪里长得不好看了？” “你看你现在狰狞的样子！” 杨凡捂着左臂，撸起袖子，小臂上一排牙印清晰可见，牙印中的一块肉已经发紫，要不是衣服穿得多，估计这块肉都该掉了。 “活该！”大郎见状心里也升起一股愧疚，自己下嘴还是太狠了。 他转头看向长孙立，两人同时一怔，长孙立下意识的就要下马行礼，大郎则是笑着喊道：“长孙大人，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进来一起坐。” “好啊！” 长孙立傻笑着点头，根本不敢拒绝。 “这是我的马车。” “要不你下去？” “芸娘，你帮我说说话。” 见大郎仗着叶芸娘在自己身旁这么嚣张，杨凡一脸苦闷，却无可奈何。 第222章 诸事不宜 官道平时来往的不是马车便是三五成群的百姓，很少有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几辆马车走在前方，十几名身披漆黑长袍的不良人跟在后面，若是有不知情的人在此，一定认为马车中做的是一些达官显宦。 长孙立自从遇上杨凡便像是黏在车队了一样，死活不愿意离开，杨凡问其缘由，他只说是任务完成了，正好遇上，又是熟人，就一起搭个伴。杨凡是想要拒绝的，只是他发现车队里的人已经都不听自己的了，全都由大郎说了算，毕竟谁也无法拒绝这么可爱的小娃娃。 “你也真是脸皮厚，都三天了，啥也不做，就是知道吃。” 杨凡盯着坐在对面拘谨异常的长孙立，吐槽一句。 后者只是傻笑着点头，没有回应。 “谁说他什么也没做？这几天的野兔子不全都是他打的。” “是他手下人打的。” “你有这样的手下人吗？” 面对大郎的回怼，杨凡叹了口气，选择了闭嘴。 经过这段时间的对抗，他终于发现这小娃娃不仅一张嘴会说，而且还有叶芸娘撑腰，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好在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又过了两天，马车停在城门下，杨凡与长孙立告别后便带着大郎去了于家。 沈从一好像早就知道大郎要回来，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候。 见到大郎后，他左右看了大郎好几遍，确认大郎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后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这么紧张吗？被刺杀的是我啊！” 杨凡翻了个白眼，还从来没见到过师哥这么关心自己过。 沈从一毫不犹豫的回道：“你死了我给你收尸。” 说罢，他等着大郎跟叶芸娘告别后，便带着大郎走回于家，临近门时，大郎忽然转过身子看着杨凡，做出一副咬人的表情。杨凡也毫不犹豫的回了个举手要打的动作。 …… 等回到家中，已经过了午时。 “怎么今天张伯没在门口？” 杨凡看着门口有两名生面孔，一脸的疑惑。 门童没见过杨凡，但是见过王野，在王野叮嘱几句后，杨凡拉着叶芸娘走进门。 院中此时摆放着几个大箱子，箱子里全都是账簿，十几名算张先生正拿着算盘算账，见到杨凡等人回来也没有做声。 萧文姬坐在正堂内，眉头紧皱，手捧着一本账簿上下翻看好几次，依旧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一旁的窦颖轻声说道：“是不是商帮的其他商户那里的账目出了问题？” 萧文姬苦笑着摇头，指向门外的十几名先生：“那些都是其他商户的账簿。” 话音未落，她瞧见杨凡带着叶芸娘走进门来，忙起身迎上前去，不等杨凡躬身行礼，她一把拉住叶芸娘，急匆匆的说道：“芸娘，你还记得你走之前查看的是谁家的账簿吗？” 叶芸娘怔了怔，稍加思索后答道：“我都查看过了才走的。” “那就是了，就是这几天的账目出了问题。” 说罢，她拉着叶芸娘便出门去。 窦颖皱了皱眉头，向杨凡解释道：“这几天账目出了问题，有几万两银子全都对不上，大姐急得很。” “不会吧，几万两银子？这几天难道没人查账吗？” 杨凡跟着皱起眉头，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毕竟当初有设立相关的部门。 “唉，之前一直都是芸娘在挨家挨户的查账，这几天她不在，就没有人去看过，没想到就这几天出了问题，账目的亏空大姐已经按照比例挨家挨户的赔给了商户，商户们的情绪倒是平定下来，只是有不少商户都开始担心这个问题。” “要是这件事不查清楚，再往后恐怕商帮就不好做了，我们家也没有这么多钱赔。” 窦颖说着话，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的账簿随手丢给杨凡，“这些账目基本上都没问题，只是查账查不出问题的。” “我知道，我会按照去查的。” 杨凡接过账簿翻看了几下，点头应下。 “你有过这些经历，查起来应该不是那么难，跟去看看吧，芸娘到底是个女儿身，比不过你。” 说罢，窦颖转身离去，言语中透漏着对杨凡的不满。 想来也是，家中的一切事宜一直都是交给叶芸娘在打理，身为家里的顶梁柱，他自己却很少管这些事情。 “少爷，按照家族的账目去查还是怎么办？” “去找芸娘。” 杨凡合上账本，漫无目的的查肯定是不行的，只有叶芸娘知道哪家前段时间经手过什么商品。 王野跟着出门，询问两名门童，得知叶芸娘的去向后，两人便驾马追去。 …… “怎么会呢？前段时间送来的的确是三千二百匹丝绢。” 叶芸娘站在钱家布坊的柜台前，娥眉倒竖，嫩如葱白的手指指向掌柜。 掌柜钱多则是一脸无所谓，手指点着面前的账簿，懒洋洋的答道：“本来就是一千三百，送来的时候就是这么多。” 说罢，他瞥了眼萧文姬，冷哼一声，不屑道：“不就是个商帮嘛？谁稀罕，整天就知道压榨我们的东西。” “你说什么？” 萧文姬上前一步，喝道：“商帮一向都是公平的。” “公平？说给鬼听得？”钱多一听这话当即怒了，弯腰从柜台下拿出另一本账簿狠狠地扔在桌子上，“你看看，这段时间就是我们的丝绢最少！欺负我们没生意，还是瞧不起我们？一直都说有，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天天如此，上次还来送我这儿拿走了三百匹，到现在为止也没见给我送回来！” “你怎么不早说？” 叶芸娘拦在萧文姬身前，躬身行礼，柔声劝道：“这些应当是商帮内的事情处理不当。” “我说？说给谁听？” 钱多怒气不减，抬手不断地拍响柜台，声音愈来愈大：“你看看，这些是布？这成色你跟我说是西域拉回来的？一千三百匹里面也就是七百多匹是好的，剩下的全都是什么鬼货色！” “每次来查账就查个账目，我说了再多你们也不听，要不是真的交了这么多钱，我疯了我从你们这里进货？” 说话间，他抬手指着叶芸娘，用力的隔空点：“找了你们俩也是白搭，翻不起什么波浪。” 第223章 拔你的毛 此话一出，钱多的表情瞬间凝固，街头上，一名粗狂大汉拔刀冲了过来。不等他做出反应，大汉一跃跳入柜台之中，反手将他按在柜台上。 随即而来的便是王野粗狂的声音，“你想对大少奶奶干什么！” 叶芸娘与萧文姬已经愣在原地，唯有杨凡慢悠悠的走进布坊内，瞧见钱多喉咙被按住，已经开始翻白眼，摆手说道：“他都快断气了，松手。” “杀人啦！” 王野的手刚松开，钱多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余音未落，又被王野捂住嘴按在柜台上 “我叫杨凡，现在是我来问，你来答。” 听到名字时，钱多眼睛瞪大，挣扎着要看看杨凡的模样，在杨凡的营运下，网页松开手。 钱多这一次没有再大呼小叫，而是盯着杨凡上下打量，好一会儿才点头说道：“你就是杨凡啊。” “是……”杨凡的一个‘我’字还没说出口，钱多绕出柜台，在王野警惕的目光中，突然咣当一声跪在地上，连声喊道：“恩人！” 一刻钟后，杨凡这才搞明白，原来之前西岩山官道泥石流的那次，若是没有杨凡带头捐款，他的钱就会因为断货而关门大吉，也正是因杨凡的捐钱赔偿，所以很多店面才存活下来，很多掌故也将杨凡视为恩人。 布坊后屋，钱多坐在杨凡身旁，将正座空出来给萧文姬坐。 他端着茶水抿了一口，点头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恩人这一次回来就是为了调查商帮内部的事情，好啊，我就知道恩人不会忘了我们。” “自然不会。” 杨凡点头干笑，只觉得尴尬，转移话题道：“我刚刚听芸娘说，很多人查账并不积极，而且你的布匹有很多都已经出了问题？” “是啊，从上个月开始就是这样了，商帮送来的货很多，刚开始的那段时间质量确实是上上品，可是越到后来，成色越差，现在送来的这些，有一百多匹甚至比不上我们在洛阳小作坊中买的便宜……” 说的兴起，他差点将自己赚钱的套路说出来，连忙改口道：“还不如那些小作坊的，老夫生平最痛恨那些小作坊。” 对此，杨凡也只能打个哈哈，装作没有听到，继续问道：“给你送货的是谁？” “就是城东的周家啊。” “出发。” 一听这话，杨凡不带丝毫犹豫，起身告辞。 “早就听说恩人办事积极，速度很快，可是没想到这么快，一杯茶都还没喝……哦，喝完了。” 钱多捧着一个空杯一路送到门口。 …… 城东周家并不是商帮内部的一员，严格来说他们相当于一个分别送货的单位，因为商帮每次进出都要拿回来很多的货物，这些货物的分发每一家单独的挑人过来拿是十分耗时的，所以商帮自己找了一个小家族，将这个任务交给这个小家族，每次送货都会按照数量来给予一些报酬。 周家小院内，周宇正端着茶杯哼着小曲儿翻看手中的账簿，身旁的管家周一则是一脸媚笑。 “都打点好了？” “好了，平准署上下官员都已经打点好了，那些货物很快就能出去，这一次应该能赚个三千两银子。” 周一抿嘴奸笑，獐头鼠目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罢，他还从怀中摸出来一张画像，指着上面说道：“老爷，据说这是醉春楼新来的新罗婢……嘿嘿嘿。” 两人相识一笑，不再继续说话，而是闭幕想着风花雪月之事。 平准属与两京都市署属于同一种机智，都是掌管市场管理，前者管理官府货物交易，后者管民间物货交易。 之所以找上平准属，不仅是因为平准属可捞的油水少，需要外快，还因为平准属接触的人更多，出手的货物更加方便。 砰。 突然，周家紧闭的院门应声碎裂，紧跟着，王野便冲入院中，环顾四周眼前就只有两名男子，他上前一步，一脚踢翻尖嘴猴腮的周一，伸手便将周宇提起来，狠狠的扔在地上，手中的大刀当即要砍下去。 正在这时，杨凡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喝道：“住手，他只是百姓，私吞商帮货物，他捞的钱最少！” “我，我真没有！”周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裤裆里传来扑扑啦啦的声音，紧跟着便是一股恶臭传出，他看着长刀距离自己的鼻尖只有一寸远，顿时哭了出来，“我只是吞了些货物，赚钱的是上面的人啊！” “还真不经吓。” 杨凡扁扁嘴，自见到周宇起，他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吞不下这么多的货物，丢失的加上被掉包的丝绢少说也有一两千匹。 这些就就算是送给周宇，他也没地方销，除非是上头有人。 “你，你是谁？” 缓了缓心神后，周宇惨白的脸上升起一股疑惑，看杨凡既没有腰牌，穿的也不像是官府的人，连忙挣扎着要起身，“你是何人，擅入私宅，杀之无罪！” “你吞了我这么多钱，你跟我说无罪？” 杨凡摇头苦笑，没承想遇到的是这样的蠢货，哪怕是有些脑子也不会吓一吓就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长叹一声后，他望向王野，说道：“雁过拔毛，这些人既然这么喜欢拔毛，你就慢慢地给他拔毛，我去找张鑫，让张鑫过来写证词。” 周宇自然知道张鑫是谁，脸上的表情瞬间失控，又痛哭起来：“我，我就是赚了些小银子，我没有做什么措施，不至于，不值当。” “你知不知道我上头的人是谁，你这样抓了我，他们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杨，杨少爷，我也是受人蛊惑。” 怒骂、哀求、嘶吼声不断地传来，杨凡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的驾马离去。 不过片刻，杨凡带着张鑫与一众衙役回到院中，周一还躺在地上没有醒来，嘴里的冒着白沫，估计醒来了也说不清楚什么话，而周宇则是依旧被王野踩在脚下。 “怎么没拔毛？”杨凡皱了皱眉头，王野却一脸委屈的望着杨凡，苦笑道：“我也想啊，这……这真的是太臭了！” “杨公子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了。” 张鑫进院就闻到了臭味，也知道臭味的源头在哪儿，冲着杨凡拱手抱拳，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前几次命案，加上后面的两次交集，再加上杨凡是沈从一的师弟，张鑫对这种事已轻车熟路，自然知道录完证词就只需要拿回去给钱江，交给钱江处理就好了。 第224章 亲自护送 “少爷真是太厉害啦！” 妙仪歪在杨凡的身上，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努力的噘着嘴撒娇，想要杨凡能够抱住她。 与杨凡所想无二，张鑫回去之后，只送过来了一句话，“钱大人说这件事情已经报上去了，但是杨公子别抱太大的希望，虽然平准属的人只是正八品官员，可是牵扯的人还是太多了。” 杨凡拍了拍妙仪的肩头，示意她坐直身子，长叹一口气，嘟囔道：“我就知道，周家变卖房产的钱都不够填补这个空缺，平准属啊平准属，这些人难道都是穷的没钱吃饭吗？” “少爷，你在说什么啊，是不是不喜欢我啦！”妙仪起身雀跃着围着杨凡转圈，“十几天都没见到少爷了，实在是太想少爷了。” 杨凡瞟了眼她，轻挑眉头，问道：“是不是你又去找老鸨子了？” 妙仪停下动作，尴尬的摇摇头。 “好吧，安思怎么会教你这些东西？” “唔，我问的。” 妙仪抿着嘴站在原地，两只小手交织在一起，羞涩道：“我以为少爷会喜欢这样的。” “少爷喜欢的是妙仪，不是别人，你没必要去学别人的模样。” 杨凡见她傻乎乎的模样，也是满心疼爱，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瘦了。” “没有！” 妙仪争辩一句。 院门口，叶芸娘见着两人打趣欢笑的模样，抿嘴轻笑，轻声呼唤：“相公，过来一下。” “来啦。” 杨凡闻声起身走过来，见叶芸娘手里拿着一份路引，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要去那儿？” “不去哪儿，这是商队用的，明天还有一支商队要去西域。”叶芸娘将路引递给杨凡。 接过路引，杨凡若有所思的打开路引，上下看了几遍后，他抬头问道：“怎么只有这一点？” 叶芸娘没有回答，但是谁都知道，商帮内部出现了周宇这种十分丢人的事情，很多商户都在找借口说自己不要东西，生怕自己也遇到这样的事情。 沉思片刻后，杨凡忽然抬手刮了下叶芸娘的鼻子，笑道：“推到后天，一会儿出去告诉所有人，杨家大少爷亲自护送这一趟商队，后天出发，要是有什么需要的，现在还来得及。” “不行！”叶芸娘想都没想便喊了出来，“陇右道常年有匪患，年前李靖将军又大破突厥，不少敌军落草为寇……” 不等她说完，杨凡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柔声说道：“这一次损失了三万多两银子，我只需要去一趟，说不定就能赚回来，再说了，我不去一趟，也就一直不知道商队送货途中有什么隐患，以后就算是管理起来，也是个大麻烦。” 说着话，他见妙仪正盯着自己与叶芸娘，伸出空闲的左手将她也搂入怀里，笑着说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菀儿和沁儿呢？” “菀儿姐和沁儿姐呢？” 叶芸娘与妙仪两人同时问道，霎时间，杨凡只觉得一头黑线，随即只能松开双手，埋怨的扫了眼两人，切了一声嘟囔道：“这么好的气氛，都被你们俩毁了！” …… 夜色正盛，杨安望着手中的一份书信，眉头紧皱，一旁的杨飞担忧道：“哥，是不是商帮又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就是杨凡打算亲自护送商帮的商队。” “啊？那我们还把其它的货物全都交给他吗？” “交，不光要交，把直到三月份的所有预算全都拿出来。” 杨安扔下手中的书信，示意杨飞下去安排相关的事宜。 商帮的发展速度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也没有想到杨凡竟然能让他在商帮内担任督查之类的掌权人。这一段时间在商帮内活动，他自己都有些忘记为什么当初要跟杨凡作对。 讨厌归讨厌，赚钱才是硬道理。 他正想着杨凡时，杨飞又转头回来，人还没站稳便连声说道：“哥，外面来了几个管家，都是其他商户的，问你准备怎么办。” “照实说就好了，另外，派人把这消息告诉杨凡。” “为什么要告诉杨凡啊。” 杨飞一脸疑惑，自己当初跟杨凡的矛盾还没解决呢，现在哥哥就已经开始维护杨凡了。他光是想着矛盾，没有发现自己与杨凡的身份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杨安轻声的劝了一句，杨飞这才转身离去。 杨家宅邸。 杨凡正在书房内打瞌睡，从洛阳到西域的路可不近，沿途要准备的东西可就多了，而且异国风情，多了解一些还是好的，要不然去了不懂礼节，惹出来一堆祸事就麻烦了。 可是心里这样想，行动上还是太累，没读半个时辰，他就觉得头昏脑涨，眼皮子仿佛有千斤重，不断地往下坠，没几下便低头打起瞌睡。 门外，叶芸娘打发走了杨飞派来的一名小厮，皱着眉头走向书房，瞧见王野站在门口，轻声问道：“少爷还在读书吗？” “是！” 王野连忙高声回应。 洪亮的嗓音传来，吓得杨凡一个哆嗦，连忙揉揉眼睛，做出一副刻苦学习的模样，下一刻，房门被叶芸娘推开，她见杨凡正在挑灯夜战，倍感欣慰的笑了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觉得自己跟杨凡的关系不像夫妻，倒像是姐弟，看到杨凡认真做事她就觉得开心，总想着杨凡能够变得更好，期待着杨凡能够越来越成熟沉稳。 “相公，太晚了，不要再看了。” “再看一会儿吧，头一次去，到时候惹出来一堆笑话就不好了。” 杨凡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着。 “刚刚杨飞派人来了，很多商户收到相公要亲自去一趟西域的消息，全都把后几个月的钱都拿出来，准备交给少爷。” “不要，全都给他们拿回去，就按照每个季度的需求给他们带东西回来，别的什么都不带。” “我知道，我已经这么说了，可是……” 叶芸娘坐到杨凡身旁，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柔声问道：“相公，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一起去？” 一股馨香袭来，杨凡心里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放下书顺势将叶芸娘搂在怀中，笑道：“一路凶险 ，我怎么可能让你过去受苦？再说了，你看你才跟我回去了几天的时间，上榜就出了这么多幺蛾子，你不在，谁来主持大局。” 叶芸娘想说让婶娘去管理，可瞧见杨凡认真的眼神，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点点头，将脸埋到杨凡的怀中，轻声抽泣。 第225章 追来的安思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各大商户得知杨凡亲自护送，有一人带头送来了些礼品，接着便是各自送来杂七杂八的东西，唯独是杨安，派人送来了一柄唐横刀，说是让杨凡遇到危险时保护自己用的。 拿刀的时候杨凡哭笑不得，他又不会武术，真遇上了，估计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昨天陪沁儿半天，晚上陪着芸娘，你可不要哭鼻子，以前你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最久。” 杨凡站在大门前，望着红着眼眶，不断地抽鼻子的妙仪，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少爷，该走了，再晚了，天黑时就赶不到西岩山的驿站了。” 王野拴好了一些杂物，率先跳上车，杨凡闻声怔了怔，又拍了拍妙仪的小脑袋，叮嘱道：“家里就靠你啦，你要乖一些，我走了，很快就回来了。” 妙仪抿着红唇忍住哭意，连连点头，说不出半句话。 两辆杨家的马车缓缓行驶到城门外，与西岩山官道上等待的车队会合。 商帮的车队一般走的时候并不多，十几辆而已，其中多数为空车，置换的东西比较少，很多商户都是憋着从西域买一些便宜的东西拿回来卖而已，真正重要的东西，商户还是会选择亲自跟着去西域挑选。 这一点看范正家就看得出来，范正的父亲常年在西域，家中若是没有什么急用的重要东西，范正也不会轻易出门远行。 浩浩荡荡的车队出发，车位旁驾马跟着的全副武装的护院很多，都穿着一身轻简的胡服，背后纹着‘商’字，方便驾马骑射的同时也好在混乱中分辨敌我，毕竟一次出行几十人，很多又并不相识，稍有混乱就容易误伤自己人。 杨凡坐在第二辆马车内，望着窗外往后退的景象，悠悠长叹。 “少爷实在想着少奶奶，就带上嘛，少奶奶武艺高，不会有什么事的。”王野似乎猜到了杨凡的心思，坐在前室笑着打趣。 杨凡没有理他，只是从怀中掏出来一小盒糕点，是临走时妙仪给他的，也许在妙仪的眼中，最好吃的也就应该给他留着。 …… “跟着去啊！” 叶芸娘站在门口，推了下背着包裹站在原地的妙仪，后者扁着嘴，一动不动。 “去吧，到时候就说是我说的，相公问起来，你就告诉他，王公子这几天住在我们家，整天跟书香黏在一起，他就放心了。” 叶芸娘眨巴了几下眼睛，试图将涌出来的泪珠拦住。 杨凡走的时候妙仪躲在房间里哭了半个时辰，哭的眼眶红彤彤的，看着就让人心疼，可她也听杨凡的话，非要留在家中保护叶芸娘。无奈之下，叶芸娘才将她的东西收拾好，给她买了匹好马，让她去追杨凡。 “我，我不想走。” 妙仪低着头，说着不想走，却没有进屋。 “去吧，有你跟着相公，我才放心。”叶芸娘学着杨凡的动作，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两下，挤出一个笑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会武艺，之前我就听到相公跟王野说话时提起过，更何况，王玄策的武艺……不比你差哦！” 她尽量用哄孩子的语气，轻声的劝着，终于算是劝走了妙仪，看着对方驾马离去的背影，她忽然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学过武艺？ 若是自己也有一身武艺，是不是也能陪着相公仗剑天涯。 这样想了一会儿，她苦笑着摇摇头，抬手擦干眼角的泪水，回头走向正堂，正堂内还有几名商户的管家正等着她算账。 相公说过，商帮的事情，少了她就不行，所以她必须要留在家中。 夕阳下，商帮车队速度加快了很多，此时已经离开洛阳有四十里地，纵使马儿劳累，人也疲倦，众人也不敢慢下来。 出了城就少了庇护，这荒郊野岭，遇上一两个贼人倒是没什么，就怕遇上一些令人厌烦的土匪，来来回回上百人，既不敢打，也不愿意放走，骚扰的让人心烦。 众人都不曾发现，在车队后方，有一少女一身青衫，背着一个巨大的竹篮，嫩如葱白的手指搭在缰绳上，胯下的马儿，明眼人一看就能认出来，是天下闻名的大宛马，也叫汗血宝马。 一路自洛阳追上车队，马儿稍稍气喘，肩头并未流出猩红血汗。 “怎么又加快速度了？” 安思秀眉轻佻，夹了下马腹，马儿好像与她心神相通，躲在官道路边的位置，卡住前面的视线盲区，遥遥的跟在后面，并不急于追上。 天快黑的时候，车队终于来到驿站。 驿站的人与商帮的人也是老相识，准备了不少的热水，商队领头的张琦递上老早的掏出路证，看着掌柜的秦老头过来，笑道：“你还没死啊，上次见你躺在那儿都快没气儿了。” “老朽睡了一觉而已。” 秦老头翻了个白眼，拿过路证仔细翻看好几遍，递还后朗声道：“都进来坐吧，后院都收拾干净了！” “后院？这里是民驿吗？”杨凡皱了皱眉，拉过一旁的一名商队的中年男子小声询问，后者也没在意，解释道：“正常的，现在隔洛阳还很近，官驿民驿都没分开，至于住后面，正常的，这里又不是大客栈，有后面挡风的柴房住就不错了，马车是那些护院住的，小娃娃，怎么年纪轻轻地也出来跟着跑车队？” 众人只是知道有位大少爷跟着一起来了商队，但是不知道是谁，中年男子误以为杨凡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跟班儿。 “哈哈，我这不是在家里闲着没事嘛。” 杨凡笑了几声，随便搪塞一句，不再聊这件事情，正巧这时，王野见到两人在说话，王野当即过来把杨凡扯到一旁去。 在杨凡一脸疑惑中，王野皱眉叮嘱道：“少爷，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让你跟别人说话，商队里面的人看着是一团和气，实际上都是各怀鬼胎，天知道这些护院是从哪儿找来的人犯或是江湖人士，知道少爷的身份只会增加麻烦！” “我知道我知道，你懂得多，我都听你的。”杨凡连连点头，这一幕外人看来总觉得杨凡是王野的小扈从。 商队的人各自坐下休息，正等着秦老头上菜吃饭，门口闪进来一个青衫身影，修长的身段婀娜多姿，一双玉手轻叩木门，柔嫩的声音传出：“你们是洛阳商帮的人吗？” 第226章 深夜埋尸 驿站内鸦雀无声。 安思直愣愣的站在门口，一道道灼热且放肆的目光袭来，她皱了皱眉头，不管任何时候，还没人敢这样盯着自己。 一想到自己又是出门在外，她又泄了口气，出门在外，太过嚣张了也不好。 “安思怎么追来了？” 杨凡见状正要站起身子，却被王野拉住，“少爷不要乱来。” 说罢，他站起身子，喊道：“这边，到这里来！” 此话一出，十几道目光看向王野，只是王野身形高大，目光冰冷尖锐，扫向看过来的其他人，那些人都低下头来不敢与他对视。 小娘子是好看，只是大汉腰间的刀不好看！ 坐在最角落的两名男子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其中一人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确认匕首还在，极小声的说道：“今晚就合适。” 另一人点头算作应下，不再说话。 这边安思在王野的招呼下来到杨凡身旁，坐下后总觉得还是有人在偷看自己，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往杨凡身旁靠了靠，杨凡也顺势拉起她的手，忍着怒意小声呵斥：“你怎么跟来了！” “我又不是跟你来的！” “那你去哪儿？” “你管我。” 安思傲娇的昂着头，不知道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半晌，她发觉杨凡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她只好叹了口气，嘟囔道：“你不在洛阳的那段时间，崔家的一直过来，太烦了，还是跟你在一起舒服一些，我跟我爹说了，他同意了我才来的。” 与此同时，洛阳安府。 安义手捧着一封书信，眉头紧皱，低声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就给我扔下一封信就跑了。” …… “你知不知道……”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反正王野在这里，有他在，而且我也不是好惹的。” 安思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拍了拍王野的肩头，后者神经警觉，被突然拍了一下差点儿吓得拔刀起身，随即叹了口气：“小姑奶奶，少爷一个人我就忙不过来。” 说罢，他抬头看了眼杨凡，转头看了眼那些偷摸瞄着安思的人，苦笑着摇摇头，将自己腰间的佩刀取下，用力的拍在桌子上，有意无意的喝道：“试一试。” 浑厚的嗓音传出的瞬间，周围安静下来，那些奇怪的目光消失不见，世界仿佛一下就清净了。 “还是跟着你安全。” 安思见状大笑几声，用力的拍了拍王野的肩头，完全不像个大家闺秀。 秦老头跟张琦也是老相识，早早地就预备了食材，饭菜很快便端了上来，杨凡也跟着尝了尝外面的人做菜时什么滋味。 一顿饭下来，杨凡吃的格外的多，倒是安思，似乎是没想到条件这么‘恶劣’，望着一个个拿手抓的样子，半点没有动筷子，最后杨凡出于无奈，还是亲自下厨给她做了点小菜。 没办法，安义那个女儿控要是知道安思跟着自己受了苦，估计他会被大卸八块。 对付完肚子，众人也都横七竖八的睡下，房间并不多，王野又让杨凡老实些，不要暴露身份，引来一些人想要绑架讹钱，所以带着杨凡去住柴房。谁承想，安思知道后直接不住楼上的雅间，非要跟着杨凡一起去柴房住。 无奈之下，王野只好给了同住的一个人一些好处，让他腾出来一些位置。 很快夜深，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吵得安思根本睡不着，她躺在最角落，杨凡睡在她身旁，王野则是睡在杨凡身旁。 杨凡睡觉本来是很老实的，可是担心安思的安慰，睡觉前把她的手跟自己的手绑在一起，导致安思整个人动也动不了，本来晚上吃的就不好，肚子也有些不舒服，安思躺在角落委屈的不行。 柴房房檐之上，两名男子悄悄地掀开瓦片，望着下方的安思同时皱起眉头。 其中一人低声道：“算了吧。” “等等，有情况！” 另一人忽然示意他不要说话，往下看。 房间内的安思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把小小的匕首，解不开的死结便直接动刀割断，接着蹑手蹑脚的翻身下床，打开门溜了出去。 “走！” 两人异口同声，直接翻下房梁。 驿站外到处都是乱草丛，安思抿嘴站在夜幕中总觉得不好，又准备折返回去，一回头，面前忽然出现了两名男子。 “你们是商帮的人？”安思皱起眉头，下意识的伸手紧了紧衣服，白嫩的右手在怀中摸索两下，又在自己的肩头上拍打几次。 “还挺能认人，不过……嘿嘿。” 两人奸笑一声，便毫不犹豫的扑向安思，没学过任何武艺的安思当即被撞倒在地，两人一人按住她的一边肩头，正欲说话，一股刺痛从手心传来，下一刻，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月光下，杨凡睡得正熟，翻个身忽然惊醒，右手上的布条不见了!他猛地坐起身子，环顾四周，一把拍在王野的腿上。 后者坐起身子，正欲说话，转身看向安思睡得位置，登时愣住，毫不迟疑起床寻找。 驿站外就是官道，后方就是荒野，杨凡没有丝毫犹豫，直奔后面的山林去，好在冬天，树林草丛虽然不茂密，但是有人走过的地方还是可以看得出痕迹。 等到找到安思所在的位置时，安思正愣在原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一动不动。 “安思！” 杨凡连忙冲上前去，沉沉月色，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慰的话还没从他的嘴里传来，他便见到安思皱着眉头回过神来，率先问道：“他们还没死，怎么办？” “你没事就好。” 杨凡长舒一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放下，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确认再三后，如释重负的笑起来：“只要是你没事就好，以后不管去哪儿，叫上我。” 两人说话间，王野也找了过来，见到地上躺着两个人，他转身回到驿站，偷了把铁锹才折返回来，与杨凡眼神交流后，杨凡带着安思离去，王野则是把铁锹夹在腋下，一手提着一名男子走向树林深处。 第227章 腰间剑 “不会有事吧。”安思跟在杨凡身后，两道秀眉紧紧地锁在一起。 杨凡无所谓的摆摆手，笑道：“老本行，这事儿他有经验。” 夜幕中，两名男子躺在坑洞中，嘴张的老大，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可就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王野站在坑洞旁抬手擦了擦汗，嘟囔着：“真是太累了，俩人呢，估计埋好了天都亮了。” 死亡并不可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等待死亡才是可怕的，眼睁睁的看着泥土一点点的浇在自己的身上，其中一人被在被吓晕，又被泥土块砸醒的二者间不断地循环。 “他们没怎么你吧。” 杨凡带着安思回到柴房后，依然不放心，小声询问，后者则是笑嘻嘻的说道：“你还想他们能够干什么？我可是见惯了死尸，而且你别忘了，我可是安义的女儿，医人我在行，下毒我更在行。” 看着她自豪的小眼神，杨凡抿嘴笑了笑，按着她的肩头说道：“快睡……” 余音未落，杨凡咣当一声倒在床上，嘴里吐起白沫。 第二天一早，张琦开始点名数人，发现少了两个人，几经询问后便不放在心上，继续前行，只是让驿站的人帮忙回去通报一声。 商队这样出远门的车队，经常会有人因为路途遥远，想家或是其他的种种原因而中途折返，或是离开车队，少一两个人正常得很。 “之前闹山贼的时候，我们三十二个人从西域出发，只回去了十个人，剩下的全都是半路偷东西跑了。” 一名护院将大刀扛在肩头，笑着跟安思打趣。 安思长相本来就好，性格火辣，跟这些刀口上舔血的护院们很对胃口，没一天的时间就都混熟了，安思还时不时的给一些人诊脉看病，小医仙的名号也都传了起来。 “小医仙，你看看我这算是什么毛病！” “我看你就是吃多了撑的毛病！” 一名肥头大耳，手持一把大斧的护院凑到安思的马车前，刚说一句就被怼了回去。他也不恼怒，只是笑嘻嘻的抓脑袋。 护卫的活儿本来就是在生死间游走，一路到西域跟着的不是壮汉就是点货物的书生，他们也瞧不上，能有安思这样的活跃小姑娘陪着，他们倒也开心的很，有些还经常凑过来找骂，缓解一下烦闷的情绪。 忽然，马车后方一人驾马快速冲到杨凡的马车前，冲着王野拱手抱拳道：“王兄，后面一直遥遥的跟着一名女子。” “女子？” 王野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眼杨凡安思，轻声道：“找几个人去看看。” “看了，个头不高，看不清长相，十分的警觉，每次有人在后方等待，她都能察觉到，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就由她去吧，说不定只是个过路的。” 王野加入商队的这几天，没事儿的时候都会对商队的一些人的武艺点出一些不足，所以威望还是很高的。 禀报的人点头赢下后便回头去找了张琦，张琦与王野的想法几乎一致。 当此正是年头，官道上来往的人并不多，车队前行的速度并不慢，保持着每日三十里左右的速度前行，再加快，马儿也会受不了，好在各处民驿或是客栈茶摊都会准备一些草料贩卖，马儿的食物也不用操心。 这一日，马车正在徐徐前行，官道上莫名多出来上百人，每个人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为首的手持一杆银枪，脸上还有刀疤，看样子是军旅出身，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各位，今日只求财，每人一百两银子。” 刀疤男的声音洪亮，见车队停下，也不多说废话，银枪一指为首的张琦，冷声呵道。 话音落下，张琦举起手，身后的几名手下立马散开，以马车为单位往后退去，保护马车上的货物。 “少爷，遇到事了，小心一些。” 王野发觉前方的异样，沉声叮嘱一句便拔出腰间的佩刀，看着杨凡腰间的唐横刀，稍作迟疑，跳下马车。 “怎么还又山贼吗？” “有的，年前的时候突厥大败，很多人逃兵散落在陇右道各地落草为寇。” “怎么没有官府的人管？” 见安思眉头紧皱，杨凡示意她蹲在马车正中央，解释道：“剿匪是需要时间的，也是需要钱的，现在不是不剿匪，而是没时间，这些烂人多了去了，一个个的只是浪费时间，你没发现这一路上驿站比往常多了……” 话未说完，他想到安思没有来过这边，更没有看过相关的记载，也就不再多说废话。 见张琦似乎是并不打算给钱，刀疤男冷哼一声，“杀！” 话音刚落，身后的上百人冲上前去，虽然这些人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也没有练过武术，但都是刀口上滚过来的，没有一个人是个善茬。 刹那间，商帮的人与这群土匪便战斗到一起，张琦拔出腰间的佩剑，剑锋闪过的地方总会有一名山贼倒在血泊之中，商帮的人都是拿钱做事，没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保护什么，遇到玩儿命的人，没几下便被冲散了很多，甚至有一些竟然丢下刀剑钻入一旁的山林中讨活命去了。 杨凡蹲在马车中，不会武术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蹲在原地，不出去给王野添麻烦，只是人不找事事找人，一名山贼还是爬上了他的马车，撩开帷裳，山贼望着杨凡与安思两人，嘴角上扬，“好皮囊，拿回去当个娈童也能凑合！” 话音刚落，他双目圆凳，死尸倒地，后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小小的银簪子，正在杨凡百般疑惑时，一匹骏马从后方冲向车队，驾马的人 正是妙仪。 “少爷小心！” 熟悉的声音传来，杨凡悬着的心立马放下来，妙仪的武艺他可是见识过，当年在箭雨之中她都能游刃有余，这几个歪瓜裂枣，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安思直愣愣的看着妙仪，眼中尽是震惊，眼前的妙仪驾马来到马车旁，只在腰间轻轻地摸了一下，一把软剑便出现在手上。 “腰间剑！” 见到软剑的瞬间，她面色大变，失声惊呼，随即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妙仪则是皱眉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了眼杨凡，转头冲向战场。 第228章 对付我的人 妙仪平时看起来呆头呆脑，只知道吃，可是杨凡知道，每次深夜这小妮子都会偷偷摸摸的起床去练剑或是打坐，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也猜得到，妙仪早就发觉了，但是依旧没有间断过。 所以杨凡总是宠着她，让她多吃一些，能让她睡觉的时候也不会打扰她。 她的武艺比王野还要好，也不知道从哪儿练就的心性，从第一次杀陆佰时就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面对这些罪该万死的山贼，她出手更加的快，直到最后面对刀疤男时，她一样是一剑封喉。 “她……” “她是我的娘子。” 安思指着妙仪的背影，想要说什么，却被杨凡直接打断了，接着，杨凡一字一句的补充道：“她只是我的娘子。” 安思点点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战斗很快结束，秉着穷寇莫追的想法，张琦整顿车队后就继续往前进发，想着等到进城之后再去照看伤员。 出人意料的是商帮的人只受伤了三名男子，还都是轻伤，这一点连张琦都没有想到。 “再往前走就是长安了，我们今晚就入城修整，顺便置换一些货物，等到明天再继续走。” 张琦驾马与杨凡的马车并肩行驶，嘴上说的是给王野听得，实际上他早就看出来杨凡就是那个大少爷。 这一次商队的生人很多，他以为王野也只是一个书生，但是自从见到妙仪出现时守在杨凡身边很久，他就知道杨凡的身份不简单。 王野拱手抱拳表示回应，不多说一句话。 等到张琦离去，杨凡撩开帷裳，问道：“你怎么总是不理他？” “不想跟江湖上的人有太多的联系，他倒是个好人。” 王野闷闷的回应了一句。 随着杨凡的话音落下，马车内的气氛愈发的显的奇妙，妙仪倒在杨凡的腿上已经呼呼大睡，杨凡则是宠溺的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安思呆呆地看着妙仪的纤腰，一言不发。 “说罢，我看你这样不说也是憋着难受。” 杨凡最终还是忍受不住她奇怪的眼神，轻声说道：“什么是腰间剑。” 安思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妙仪的小手，搭在她的脉门上，确认她已经熟睡后这才松了口气。 杨凡眉头紧皱，对她这个举动十分不悦，冷声说道：“不用试探，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戒备心，而且，她对喜欢的人也从来不戒备。” 安思自知理亏，想到妙仪平时缠着自己的模样，苦笑道：“你知不知道前朝的兵部尚书，他有一名心腹，姓陶，看家本事就是腰间剑，腰间剑上战场没什么用，但是在保护人或者是刺杀这方面可是尤其的厉害，出其不意不说，软剑对内力的控制也需要……” “我不懂武术，跟我说内力没用。” “就是能用腰间剑的人不是天资冠绝天下的奇才，就是刻苦磨炼出来的人，但是这样的人，一般都很难活过……二十五岁。” 此言一出，杨凡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无神的双眸盯着安思，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安思也从未见过杨凡这副模样，怔了怔，稳定心神后刻意避开杨凡的目光。 “陶家的人很少见了，圣上登基的时候，陶家人……满门抄斩，这件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因为当初陶家的老一辈的人与祖父是君子之交，平时从不联系，当初也正是因为……”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后面的事情不用她说，因为杨凡自己很清楚。 车轮碾压官道上的石头，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杨凡不再说话，低头看着妙仪，他之前不问，首先是因为妙仪跟着他长大的，于情于理都没理由去追问别人的过去，其次是他真的喜欢妙仪，他害怕一旦问清楚了，那就是分别的时候了。 沉默叙旧，杨凡皱眉道：“当初是谁对付的陶家的人，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是现在的兵部尚书。”安思也不隐瞒，她也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我是安义的女儿，我爹医治的人多了去了，知道的自然也多的很，不然怎么有这么多人害怕我爹？” “是啊，知道得多了，就没人敢动了。” 杨凡皱了皱眉头，考官入仕的念头愈发的加深。 民不与富斗，福不与官斗。 富甲天下又怎么样，最后不还是想杀就杀，只有自己成了官，或是有了功名在身，才能安全一些。 酉时刚过，商帮赶着最后一趟，拿出十几两银子讨好了一下守城官兵这才进长安城。 长安城确实繁华，杨凡去没有任何心思去想这些事情，等到商帮的人都各自安定下来，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抱着妙仪跟着王野进入客栈。 安思自然是不能跟别人住，所以两间靠在一起的房间，王野住一间，杨凡、妙仪、安思三人住一间。 “其实我觉得你还是要自己问问她比较好。” 安思等到杨凡轻手轻脚的把妙仪放在床上，这才轻声的说着。 杨凡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将妙仪往里推了推，靠在床上眯着眼睛，嘟囔道：“你要是再不过来，晚上就是你睡地上。” 一听这话，安思连忙钻到杯子中去。 夜深，杨凡等到两人都睡熟了，来到王野的房前，叩响房门。 在王野疑惑的目光中，他进屋问道：“你知不知道什么腰间剑？” 王野点点头，没有作声，今天他一样是认出来了妙仪的剑。 “她为什么要暴露，隐藏了这么久了。” “她只是想保护少爷吧。” “我知道，我就是好奇，对了，你不是认识的朋友多吗？你能不能顺藤摸瓜，网上查一下，我这么倒霉，是不是有谁在刻意的对付我？” 看着杨凡苦闷的模样，王野眉头紧皱，五官拧到一起，想了好一会热才悠悠的说道：“少爷，你这是真的自己倒霉，跟别人无关……” 次日天亮，商帮的人便已经上路，长安的东坊市是没有宵禁的，所以昨夜几名置换物品的人已经连夜去了东坊市，将所有准备的东西全都买来，或是把该卖的货物全都卖掉，毕竟这一路本来就远，再耽搁的话，等到了西域就已经春暖花开了。 第229章 长乐公主的新曲儿 正月十五上元节。 洛阳城灯火通明，来往的百姓贵人无不是春风满面，叶芸娘跟在王玄策身后，看着街头的花灯，一点也笑不出来。 王玄策拉着书香走在前方，回头看了眼叶芸娘，皱了皱眉头，说道：“开心些，别总是拉这个脸，杨兄要是回来后看到你瘦了，会剁了我。” “他可没这个胆子。” “有。” 跟在最后面的昆仑奴毫不犹疑的插了一句，脸上认真的表情着实的看起来可爱。确实如此，对他来说，杨凡确实可能会剁了他，所以他跟在叶芸娘的身后根本不敢有半点儿分神。 倒是雪夕，走在叶芸娘身旁，看这个也稀奇，看那个也觉得喜欢，眼里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萧澈这几天去哪儿了？”走了没几步，叶芸娘忽然想起了多日不见的萧澈。 王玄策头也没回地说道：“在家做功课呢，杨兄可是没忘了他的这个徒弟，走之前给他写了不少的课题，说是等他做完这些课题，基本上明算就没问题了。” …… 四门学旁的住宅区，惜琴对节日向来无感，坐在萧澈的身旁，陪他一起盯着桌上的一张纸发呆。 “师傅怎么说的？” 惜琴望着上面简短的几个字，总觉得这不像是一个课题。 相比于无奈的她，萧澈倒显得斗志昂扬，盯着纸张说道：“师傅说这些都是好东西，叫什么心算，学会后，我就算是考不上，在商帮里算账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话虽如此，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算法，强行挤下来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这几天只顾着钻研这个，其他的课题全都一字未动。 惜琴见他认真的模样，噗呲一笑，伸出葱白的手指点了点萧澈的头，说道：“你呀，一说起你师傅，你就高兴的厉害，说起我倒是没这么高兴了。” “我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些真的太妙了，若是能考上功名，我一定要把这些拿给圣上看看。” “你还是想着你自己吧，到时候考上了，你又会娶妻纳妾，把我扔到一旁。” “不会，要是你不放心，明天我就带你去找安娘子，她会医术，到时候我要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你就直接给我下药！嘿嘿。” …… 长安，皇城之内。 悠悠琴声由太极宫传出，琴声鼓声时不时的会停顿一段时间，期间便会传出纯净清亮的呵斥声。 “不对不对，你们弹得不对，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还有，唱歌那个，你的声音粗一点！” 长乐公主一身精练胡服，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棵珍贵树木上掰断的枝条，她用枝条敲打着面前的一面鼓，咚咚的响声不断传出。 面前的一群乐师低着头不敢吱声，一听到斥责声便跪下求饶，为首的一名白嫩小生更是惶恐的厉害，双腿打颤，跪在地上都快哭了出来。 古往今来唱曲儿的声音都是鲜嫩明亮为主，最多的也就是学学大将军在战场上的高亢洪亮的声音，可公主偏偏不让，非要他声音沙哑一些，说是这样才会有磁性，这就为难了他。 “公主殿下，微臣，微臣做不到哇。” 说着话，他竟然抿着嘴哭起来，白嫩的脸憋得通红，小小的身子不断地颤抖。 长乐公主皱皱眉头，毫不留情的将枝条抽在小生身上，“什么都不会，你还说你什么都会，去去去，滚出去，我自己唱！” 她回过头来，气鼓鼓的抿着小嘴，正是唯一能够整治杨凡的大郎。 “公主殿下，您万金之躯，怎么能唱……” “滚出去。” 白面小生想要劝一句，却被一脚踢出门去，只好委屈巴巴的退出宫殿。 本来就是，他确实什么戏都能唱，可公主叫他来的时候也没说唱的不是戏…… 殿外台基上，李靖缓步走向正门，心想着圣上让自己今天过来为的是什么。 难道是大破突厥？ 此时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了啊…… 正想着，面前闪出一名白面小生，白面小生当即退让道旁，跪倒在地上。 他没有理会，自顾自的走向正门，还未说话，便瞧见长乐公主已经凑到了自己眼前。身高的差距使得长乐公主只能昂头踮脚扶着门盯着他的下巴。 “公主殿下。” 他连忙后退一步行礼，还未请安说话，便感到胡子被人揪住，下一刻，一名大将军就这么被长乐公主揪着胡子拽到一众乐师前。 “公主殿下，还请松开，我这胡子疼的厉害。” “别说废话，看看这个，你的声音唱这个应该好听，快唱快唱。” 李靖接过一张纸，趁着长乐公主松开手，连忙捂着下巴，委屈的厉害，这公主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别说是让他唱曲儿，就是让他耍剑哭嚎他也不敢怠慢，只是圣上还在另一边等着自己。 “公主殿下，陛下正唤我过去，有要事商议。” “没事，一会儿我陪你过去，你先学会，学会了一会儿唱给父皇听，兴许他也能高兴些。” 说着话，长乐公主举着手里的枝条，在李靖眼前晃悠，李靖也只好叹了口气，认真的看起手中的词，没看几句，他眉头便皱了起来，嘟囔道：“好词啊，颇有江湖气息，这作词的人是谁？” “快唱！” “好嘞，吞风……” 不多时，殿内便传出了他沙哑又浑厚的嗓音，也许是声音的味道对了，一众乐师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弹琴打鼓的个个情绪高昂。 声音传出不久，李世民便出现在殿外的广场之上，他脚步急促，两道剑眉锁在一起，指着不远处的太极宫呵斥道：“胡闹，简直是胡闹！难道朕的话她都不听了吗？就是出了一次门便如此放肆，以后还了得？” 身后跟着长孙无忌闻声低下头，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心中暗道：骂的厉害，等会儿见到公主陛下又会好声好气的说话。 突然，李世民脚步一顿，听到远处的歌声传出，怔了怔，“她什么时候会的谱曲？” 长孙无忌见陛下看着自己，摇头道：“微臣不知。” 一众人站在广场内听了好一会儿，李世民点了点头，嘟囔道：“挺好听，朕觉得应该让百姓们也多听听，招兵的时候很适合。” “微臣这就派人记录下来。” 长孙无忌连连点头。 第230章 女菩萨 “出了长安，到凉州才会停下吗？” 杨凡抱着地图看了半晌，地图上只标注了三处停歇的地点。 王野在一旁解释道：“是啊，这期间经过的幽州、原州等地没有合适的地方，咱们不走水路，本来就慢了很多，再耽搁的话，得不偿失，所以只能在货物交易的地方能够停歇。”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当年在这条路……” 话说到一半，王野怔了怔，没再继续说下去，眼底闪过一丝凄凉。杨凡知道他肯定不简单，与他当初给王野说的时候一样，并没有打算继续问下去。 两人闲聊着，妙仪听到了一个地名，立马凑了上来，圆润水灵的眼中全都是新奇，“什么凉州？好玩儿吗？” “凉州哇，还好吧，过了凉州就好玩儿了，到时候你就能看到很多的马儿。” “马儿有什么好看的。” “一匹是不好看，但是成百上千就好看了。” 杨凡宠溺的拍了拍妙仪的小脑袋，按照书中记载的念叨起来，“陇右道再往西，很多地方都在养马，那些都是我们大唐的利剑。” 妙仪也听不懂，靠在杨凡的肩头上扁扁嘴，只说着自己又饿了之类的话便不再搭茬。 安思蹲在马车中央，手里摆弄着几株草药，嘴里轻声念叨着各种草药的药效，时不时的还会放在嘴里常常，确认自己没有认错，接着便分包装好，在上面写上名字。 “这些都是他们让你开的药？” 小医仙的称号也不是无中生有，再加上这一道上很多人都喜欢安思，双方也算是互相交换，安思让他们去给自己找草药，他们则是有什么病痛都会来找安思，不少人还因为安思的要将多年的暗疾治好了多半。 只是暗疾大多需要静养，安思也给他们明确的说了，这些人倒也洒脱，尤其是张琦，听到静养之类的话不住地大笑，豪气的说着‘死在家里实在憋屈，倒不如死在江湖路上。’。 宽阔的官道上，车队安静的往前行进，不再有插曲传出，越是往西，战马的储存量便越大，新练出来的骑兵也是需要实战的，那些土匪山贼就成了最好的靶子，以至于从幽州出去，直到凉州，商帮竟然没有再遇到过第二支土匪。 商队在凉州停留了不过两天的时间，头天晚上到的，第二天午时就离开了凉州，以至于杨凡连出去看看的机会都没有，倒是凉州之外辽阔平坦的平原让杨凡真正的动了心。 “上一世倒是来过，只是从来没有这么认认真真的看过。” 杨凡罕见的走出马车，将妙仪抱在怀中，骑上一匹骏马，望着远处的风景，春风满面。 妙仪也是高兴的厉害，痴痴地看着远处。 车队后方，安思驾马跟着几名男子正在闲聊，其中一人忽然说道：“也不知道我们这一路能不能遇上女菩萨。” “怎么你们整天都在想着女人？”安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那男子连忙摆手，正颜道：“不能胡说，女菩萨可是个好人！” 见安思满脸不解，另一人接着说道：“女菩萨一直都在这条路上来回走，据说去年的时候出现的，乐善好施，一手字画天下无敌，她也经常会卖画卖字，不过上一次从这边走的时候，听说女菩萨已经离开这里了，好像要回去。” “乐善好施就能成女菩萨了？”安思依然不理解。 “你可不知道，女菩萨为人好着呢，不然能被称为是女菩萨？” “还是不能理解，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们换个话题。” 一行人闲聊了一阵，安思便追到杨凡的身边，把自己刚刚听说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挺好的，这世道能有个女菩萨，倒也是好事。” 杨凡听完后笑着拍了拍妙仪的脑袋，后者撇撇嘴，俯身抱着马脖子发愣。 “听说女菩萨不仅心肠好，长相也好的很，时常穿着一身青衫，拿着一本书，身后的书童背的全都是一些古书，她来回西域换来的最多的就是古书。”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皱眉嘟囔道：“听说她的右手上还有一道小小的疤痕。” 此话一出，妙仪猛地坐直身子，与杨凡一同看向安思，满眼愕然。 “你们怎么了？” 安思挑挑眉头，随即笑了起来，问道：“是不是又想着认识认识？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别想再找下一个！” 说罢，她瞪了眼杨凡，骂了句登徒子便驾马追上张琦，准备问问什么时候才能到西域。 “菀儿姐手上就有一道疤痕。” “我知道，我小时候咬的。” 杨凡眉头微微皱起，稍加思索后摇头笑了起来：“确实挺像她的性子，什么都不要，就是要古书，如果真的是她，那就好了，看我不好好的收拾她，偷偷地跑出来这么久，除了写信报平安，什么都不说。” “对，好好地收拾她。”妙仪也在一旁认真的点头。 …… 夜色茫茫，一主一仆走在官道上，主人是名女子，身穿一袭青衫，提着一盏灯笼，一步一顿，走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停下来，转头问向身后的人：“这里距离玉门关还有多久？” 灯火照耀下，精致的五官透着无尽的慵懒，映着灯光的眼眸却囧囧有神，那感觉好像盯着看上半刻，心神便会难以自持，化身成一只孤魂野鬼，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应该还有两天。”仆人的声音很柔软，虽然是一身书童的打扮，但是修长的身段以及站直后似乎能冲破胸前衣服的丰满，已经表明了她是个女人。 在灯火的照耀下，她的容貌也得以看清，眉目如画，两道剑眉直插两鬓，一双眸子黑白分明，英气十足。 “好，那就好，我们应该能再跟商队的人遇上。” “先生总是会问他们商帮的事情，是不是商帮跟您……” 仆人问到一半觉得自己不该问，便低下头不再说话，女子却没有任何的不悦，悠悠的说道：“我相公就是商帮的人，是很好的人，好久没见了，且看玉门关是个什么样，若是合适，那就跟着商帮回去吧。” “是。”仆人点点头，不再说话，跟在女子的身后背诵着一篇诗文，前方时不时传来女子纠正的声音，仆人则是点头记下。 第231章 五里市 出了凉州，一路上都是艳阳高照，没事的时候看一看风景，实在无聊了，杨凡也会拉着妙仪去找一些木板，最后雕刻成一张张的小方片，在上面刻上字画，再叫上安思，三人一起打会儿牌。 “王炸。” “不行，少爷一定是作弊了，怎么总是都在你手里。” 妙仪盯着手里的三个二发愣，学了两天的时间，她到底是还没学会少爷口中说的扑克牌到底有什么意思，明明就是完全看运气的游戏。 “你要学着算牌。”安思拉过妙仪，凑到她的耳边小声教她，生怕杨凡听到了自己的拿手绝技。 杨凡也乐意见两人的关系好，在一旁默默地等待两人交流心得。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挺好玩儿的。” “赌，不还是赌？” “我瞧着确实蛮有意思的，这些木板子还有些用途嘛。” 几名男子凑在马车旁，恨不得把脑袋从窗口伸进去，看着那五十几张木板眉头紧皱，其中有一人从杨凡教妙仪安思的时候就在一旁守着，越看越觉得有趣，拉过身旁的一名男子便驾马到后方的马车内，不多时便找来了一些木板，学着雕刻起来。 打扑克这才算是在商队内盛行起来，每当有停歇的时候，就会有人三五成群的凑到一起玩儿上几局打发时间。 只是这些人属实力气大了一些，没几下便会气的把木板捏碎，导致最后商队内的闲置木板根本不够用，最后只能沿途捡一些木板当做备用。 距离玉门关还有三天时，车队停了下来，张琦带人遥遥的看着官道上躺着一名女子，迟迟不愿靠近。 “怎么了这是？” 杨凡从马车内探头往前看，前方也就只有一名女子，并没有其他人。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王野示意杨凡不要再冒头，叮嘱了两句妙仪后便驾马往前，来到张琦身旁，他轻声问道：“这人是谁？” “不清楚，荒郊野岭的，路边突然出现一名女子，有些可疑。” 张琦面色平静，冲着后面招招手，正要找人上前询问，那女子忽然站起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向商队。他连忙叮嘱身后的人：“都小心些，守好自己的位置。” 等到商队的人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女子也来到张琦眼前。 女子光着双脚，衣不蔽体，寒冷的冬天只穿着一件薄纱，仅仅是遮挡住了几处隐私的地方而已，寒风吹在她身上，她不住地打颤，修长的双腿上除了鞭打的痕迹，还有不少铁烙的痕迹，手臂更是冻得发紫。 张琦再往上看，女子的嘴唇乌青，下巴不住地在打颤，精致的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耳光印记，齐腰的长发已经有些地方打结成团，缠绕在一起，似乎是很久没有清洗过。 “救救我。” 女子沙哑的声音传出，接着便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张琦举手示意准备施救的几人后退，转头看向王野，王野则是摇摇头，轻声道：“不用问我，我不是领头的，若是我，她站起来的时候就死了。” 说罢，王野冷漠的调转马头离去。 这一刻，张琦才发现自己跟王野不是一路人，他自以为闯荡江湖多少载，早已心如寒冰，没想到王野更加的冷漠，冷漠到对生命可以完全无视。 “停下歇息半个时辰。”沉思片刻后，张琦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善意，传达命令后，又叫来自己好兄弟张瑜，叮嘱道：“烧点儿热水给她，再找点儿衣服鞋子，等她醒了我们就走。” “好。”张瑜连忙带人准备事宜，地上的女子也被商队的人抱到路边施救。 “我去看看。”安思瞧见有人抱着女子，便开始翻找自己的药篮。 杨凡伸手按住药篮，摇头道：“在这里，你知道她的身份？” “不知道，可是不能见死不救。” “已经有人救了，你没必要管这些。” “你！” 安思眉头紧皱，想不通为什么杨凡不让自己救人，可是看到杨凡认真的眼神，她只好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女子终于苏醒过来，她挣扎着站起身子，十分的虚弱，缓步走向张琦，正欲道谢，张琦往后退了几步，招手示意剩下的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见此一幕，女子也愣住了，不解道：“恩人，你这是。” “告辞。” 张琦没有多说任何废话，左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上，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去，直至翻身上马，他便命令车队继续前行，而他自己与三名护院等到马车离开后这才追上前去。 “你们就这么狠心？” 安思从马车上探头往后看去，眉头紧皱，“那女子就算是给她吃的和水，她也在这里活不了多久。” 杨凡没有应声，只是跟着探头往后看，倒是王野，随意的瞥了眼后方的女子，笑道：“安娘子不要费心了，看看两边的黄土，下面可是埋了不少人，这样的女人才可怕，要是真的带上，估计我们多少都会没命的。” 说着，他还补充道：“她身上的刀伤可是不少，一看就是老手了。” 安思想要辩解，却看到那女子的身子逐渐站直，远远地她好像能够感受到女子怨毒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 玉门关外别的不多，交易市场多得很，最大的一处交易市场应当是在距离玉门关有五里地的一处名为‘五里市’。 五里市内的汉人并不多，很多都是一些波斯人或是他国的人，在这里贩卖自己的东西。 商队也喜欢在这里交易东西，首先是隔得不远就有军官坐镇，其次就是这里作为做大的交易市场，童叟无欺，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很多商帮跟一些商户都是老熟人，谁也不会坑谁，毕竟都是需要长期做交易的。 就算是遇到一些不懂事的，不等受害者说话，其他的商户都觉得丢人，将其驱赶出去。 商帮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每次来到五里市都会引起一阵轰动，因为少有人能跟商帮的车队相提并论的，每次来都带来大量的中原货物，并且还是定时定点的来，量大又便宜，那些异国人自然喜欢。 第232章 因财起意 五里市除了交易的汉人，还有不少在这里做一些有色产业的异国女子，大唐男儿郎尚武，哪怕是酸秀才也有着一身腱子肉，手可提，肩可挑，耍的了长剑，舞得了大刀。当然，最吸引她们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能来得了五里市的都是一掷千金的人。 杨凡跟着商队的人来到五里市时正是傍晚，来往的人何其多。 “碧玉炅炅双目瞳，黄金拳拳双鬓红。华盖垂下睫，嵩岳临上唇。不睹诡谲貌，岂知造化神。” “原来李白也是个颜值控啊！” 安思听到杨凡在嘟囔着什么，凑上前去听了听，抿着嘴笑起来：“你还真是会写诗，这首诗要是传出去，估计又能大火一阵。” “火一阵？火一辈子，你知不知道我造了多少罪。” 一想起当年被李白的诗支配的恐惧，杨凡便打了个冷颤。 “读书，怎么算得上是累。” 安思一脸不解。 两人正闲聊着，杨凡转过头却发现妙仪正抱着一大堆东西在跟摊主讨价还价。 摊主金发碧眼，看样子应当是个波斯人，一口憋足的中原话说的是七零八碎，妙仪也是费了老大的劲才从兜里掏出来一小块金粒子递过去。 见到金粒子的瞬间，波斯人两眼放光，一把夺下金粒子，推搡着妙仪离开摊位。 下一刻，一道黑影从他眼前晃过，他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晕倒的时候手里还是紧紧地攥着金粒子，这是他几个月的收入，不能松手。 “真是的，卖东西就卖东西，懂什么手！”妙仪抖了抖小脚丫，哼哧一声便抱着几个木盒转过头来，迎面撞上杨凡，她愣住了，讪笑道：“嘿嘿，他的下巴好硬，我的脚都疼了。” “我再给你踩一脚？” 杨凡瞪了眼她，将东西接过来递给一名商队的人，又转头说道：“财不外露，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我忘了。” 妙仪低着头，小声解释道：“我就是看着东西很好，准备多买点儿，带回去给大姐，还有王公子、萧公子、雪夕、姚梅、沁儿姐……” 等到她念完所有想送礼物的人后，杨凡扶着额头长叹一口气，苦笑道：“你这啊，出来一趟我估计光是买礼物都要花上千把两银子。” “我，我自己有钱。” 说着话，她怀里摸出来小荷包，打开后里面装着不少金粒子，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叶芸娘给她装好的。 街边最角落，两名波斯男子早已盯上妙仪，贪婪地眼神盯着妙仪手中的钱袋，沉默许久，两人互相说了几句，其中一人转身离去，另一人则是留在原地，继续跟着妙仪等人。 商队晚上落脚的地方并不在五里市之内，而是在市外的一处小小的山窝窝中，这里是商帮的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建造的，商帮的人来的时候住这里，商帮的人不在的时候便借住给其他的一些商人。 夜幕将至，杨凡在房间内教训了妙仪整整半个时辰，直至妙仪最后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杨凡这才算是放过她。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少爷别生气了。” 妙仪紧紧地抱住杨凡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杨凡会甩开自己。 “主要是真的不安全，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心隔肚皮啊，天知道你今天有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又得麻烦王野。” 吱呀。 杨凡的话音未落，房门便被王野推开，后者端着饭菜站在门口，愣了下，皱眉道：“少爷，少奶奶，吃饭了……你们怎么都看着我啊。” “没事。” 两人同时回了一句，便结果饭菜准备吃饭。 亥时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了，小小的木屋外除了门口挂着两盏灯笼，没有任何火光，五里市的热闹并没有让商帮这边的情绪放松下来，外面巡逻的人五人丝毫不敢放松。 五里市的异国人比较多，有一部分喜欢晚上的时候出来逛，所以五里市也算作一个小小的不眠城。 平时五里市的晚上，异国人都是各玩儿各的，亦或是三五人一起，喝点儿酒之后一时兴起便会来个彻夜促膝长谈，至于谈什么，那就不得而知，无非是听到人总会面红耳赤。 今日他们却没有，多数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一名汉族女子的身上，女子一身青衫，走在异国人中不卑不亢，黝黑的双眸透着无尽的冰冷，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每每走几步便会停下来写上几笔。 女子不是最吸引他们的，最吸引她们的是女子身后的书童，一脸英气，剑眉星目，冷漠的眼神不断地在靠近女子的人身上打量，紧绷的神经使她每走一步都会下意识的做出往前冲的姿态，好像一支利箭，只要女子有危险，便会飞射而出，直取来者性命。 “灵茹，你确定是今天到的吗?” 窦菀儿突然停下身子，回头看向身后的灵茹。 后者闻言皱起眉头，环顾四周后嘟囔道：“确实是啊，但是没有人外出，确实挺奇怪的。” “还是过去看看吧，这一次怎么这么奇怪。” 窦菀儿沉吟片刻，转身走向商队所在的小木屋。 以往商队的人都会在晚上的时候出来闲逛，说是采风，实际上是采春。 从五里市到小木屋并不远，只是沿途有一段路没有任何的灯光。 窦菀儿走在前面，手里提着灯笼，身后的并没有跟着灵茹，直到瞧见远处的小木屋的灯火，灵茹才从黑暗中钻出来，擦了擦溅到脸上的献血，嘟囔道：“娘子，今天的坏人格外的多。” “多你不也是照杀了吗？” 窦菀儿慢悠悠的回了一句，正欲继续前行，又停下脚步，皱眉望着远处的两道黑影，示意灵茹上去看看，“那两人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灵茹也不多说废话，从背后装书的竹篮中摸出来一柄唐横刀，钻入路旁的黑暗处。 下一刻，窦菀儿便清楚地看到灵茹将唐横刀背在身后，出现在两道黑影身旁，两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灵茹挥出唐横刀，与两人打在一起，两道黑影所使用的半圆弯刀对上唐横刀，没几下便倒在地上，只是灵茹好像受了伤，捂着右肩踉踉跄跄的走向窦菀儿。 眼前发生的一幕幕，窦菀儿好像习以为常，将地上的竹篮提起来，翻找出一些金疮药迎面递了过去。 第233章 无所适从 正是所有人都睡下的时候，王野忽然叩响杨凡的房门，“少爷，小心些，外面有打斗声！” 说罢，他便离开房门外，有妙仪在，遇到麻烦事他通常都会出去看看，毕竟妙仪是足够保护少爷的。 张琦此时正站在小木屋门外，瞧见不远处两道黑影在往这边靠近，其中一人一步一瘸，他轻声叮嘱身后的几人：“都小心些。” 其中一人眯眼往前看，疑惑道：“这俩人怎么这么像是女菩萨？” 另一人见状也往前探头，好一会儿后，他跟着说道：“你不说还不觉得像，你一说，我也觉得好像，女菩萨就是这样的，不管去哪儿都是悠然自得的模样。” “真是，那就是，一瘸一拐的是女菩萨的那个女仆！” 突然，一人指着前面大声叫喊起来，两道黑影也走到了灯火可以照亮的地方，看清楚来者是谁，张琦脸上的阴沉立马消散，换上笑意，连忙招呼着身后的人，“女菩萨来了，快， 快准备吃的，还有酒水，那个谁，腾出来一个房间，给女菩萨住。” 张琦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人已经各自安排下去。 窦菀儿默默地站在门口，脸上依旧是没有丝毫表情，只有双眸透着的精光还是那么吸引人。张琦愣了愣，发觉灵茹正冰冷的盯着自己，连忙收回眼神，招呼着窦菀儿进门。 “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吵。” 杨凡听到外面突然传来的阵阵惊呼，满腹疑惑，一旁的妙仪则是把下巴放在桌子上自顾自的磕着牙齿，哒哒哒的声音传出，她瞥了眼门口，嘟囔道：“我听到了，他们说的什么女菩萨来了，至于这么兴奋嘛？” “兴奋是正常的，听他们说，女菩萨救了他们不少人的命呢，据说那个女菩萨还带着一个很厉害的仆人，不管对谁都是一剑封喉。” “切。” 说别的，妙仪不懂得，但是说起武艺，她立马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轻声咳嗽，直勾勾的看着杨凡，对杨凡夸赞别人武艺好这件事很不开心。 “我倒要出去看看，是谁能让少爷这么好奇。” 见杨凡还在猜测女菩萨到底是谁，妙仪站起身子，直接拉开门走出门外，瞧见来者的瞬间，她怔住了。 “谁啊！” 杨凡看她僵在门口，跟着起身看去，也愣在原地。 院子正中央，窦菀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坐在凳子上，接过别人端送来的茶水，微微颔首以示回应，灵茹则是改为将唐横刀抱在怀中，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 这些人对一向不平易近人的灵茹已经习惯，只是不断地询问他们眼中的女菩萨近来如何，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几人正说着，窦菀儿看向他们身后的房门，罕见的露出错愕的神情。 众人见状也纷纷转过头去，只见门口的杨凡与妙仪两人正僵在原地，两人直勾勾的盯着窦菀儿。 “这就是我们说的女菩萨，快过来认识认识。” 张琦见气氛愈发的诡异，他赶忙上来打个圆场，下一刻，他便后悔了。 眼前的三人同时喊道：“怎么是你？” 一刻钟后，张琦生无可恋的坐在一旁，一众商帮的人同样是失落的喝闷酒。 所有人梦中的女菩萨竟然已经嫁人了，还是嫁给了这个小子。 不就是长得帅嘛？ 不就是家里有些钱吗？ 不就是听说作诗作词作的好嘛？ 还有别的优点吗？ 没了！ 倒是灵茹，眼底透着流露出失望，站在窦菀儿身后上下看了杨凡好几次，总觉得跟自己想象中的少爷不同。 这人长得这么白净，真是娘子说的能够以一敌百的少爷吗？ 难道是认错人了！？ 一念至此，她又记起娘子说的少爷善计谋，所以能够以一敌百，便暗自叹气。 “终于再见到你了，你真是！”杨凡示意妙仪关上房门，接着便转头做出一副恶狠狠地表情，双手捧着窦菀儿的脸，用力的捏了下她脸上的婴儿肥，“你竟然敢偷偷摸摸的跑！下次再不给我说，你看我不咬死你。” 突发的一幕令一边的灵茹下意识的抽出唐横刀，随时准备保护娘子，而感受到杀意的妙仪也是右手按在腰间，左手摸到王野的刀柄上。 王野站在一旁如同雕塑一般。 房间内的空气也随着拔剑的声音凝固，杨凡抬眼看着灵茹，眉头紧皱，窦菀儿则是被捏着脸，挣脱不开，只能站在原地。 气氛愈发的尴尬时，王野悠悠的说道：“少奶奶，你要是拔走我的刀，你打算让我空手接白刃嘛？” 杨凡闻声手松了一下，窦菀儿趁机挣脱，双手捂着脸，咧嘴笑着说道：“这是灵茹，我的仆人，嘻嘻嘻。” “还嘻，你知道你跑了多久吗？”杨凡呵斥一句，抬手轻轻地敲了下她的脑袋，随即又抿了抿嘴，快速的眨巴几次眼睛，试图将眼底的泪水逼回去。 窦菀儿见状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拉着杨凡的手，柔声说道：“相公，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怕你担心我，不让我出来。” 杨凡没说话，伸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用力的抱紧，许久之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后再也不要乱跑了。” 窦菀儿连连点头，轻轻的拍了拍杨凡的后背，笑着答应：“好，以后我全听相公的。” 也许是太久没有被相公抱在怀中，窦菀儿竟然眯着眼睛靠在杨凡的肩膀上睡着了，杨凡示意其他人不要出声，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床上。 等到被子盖好，杨凡这才看向灵茹，脸上没有任何之前的喜悦，只剩下一股冷漠，比窦菀儿面对死人时更加冰冷无情的冷漠，“你什么时候跟着菀儿的？” “去年十一月。” “菀儿有没有被人欺负过？” “我都杀了。” 灵茹尽量让自己的心神平稳些，杀人如麻的她，自以为身上的戾气足够的深，可面对杨凡的眼神时，她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的秘密，好像只要有一句谎言，就会被立马识破。 “好，你为什么跟着她？”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师傅。” 昏暗的房间内，杨凡如同审犯人一样问灵茹关于菀儿的所有事，房间外，一众商帮的人喝着闷酒竟然都喝得酩酊大醉，张琦更是喝着喝着偷偷地抹眼泪，这么久的梦中人竟然是自家商帮领头羊的娘子，还是娃娃亲，实在是太伤人了！ 第234章 讨饭的书生 一夜酣畅。 商队众人一个个烂醉如泥，日上三竿都不见人影。 安思苦笑不得，只是默默熬了醒酒汤，让人送去给众人。 昨晚得知杨凡夫妇久别重逢，她让张琦给自己收拾了一间屋子，知趣的没有过去打扰。 “安娘子，草药抓好了。” 王野一脸倦容，背着药篓回来了。 昨夜给窦菀儿善后，一口气挖了七个坑，着实累得不轻，结果刚回来就被安排出去抓药。 “她就是安思?” 不远处，窦菀儿倚在杨凡的肩头坐在凳子上，望着娴静认真为人把脉看病的安思，似笑非笑的瞥了杨凡一眼，在他腰间软肉轻轻掐了一把，皱着琼鼻不满轻哼:“女大十八变啊，长得这般俊俏，难怪相公带着她。” “是她追过来的，又不是我让她来的。” 杨凡苦笑一声，忙使眼色让一旁抿着嘴偷笑的妙仪过来。 后者乖巧的坐在杨凡的身旁，笑嘻嘻的歪头看着窦菀儿。 “你倒是很宠妙仪。” “少爷最宠我了。” 妙仪自觉多嘴，转过头去不敢跟窦菀儿对视。 她与窦菀儿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主仆之间的隔阂令她不敢逾越规矩，窦菀儿在杨凡身边时，她也只敢站在一边。 窦菀儿嫣然一笑，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灵茹，问道：“怎么不开心？有人帮你处理后事，你还不开心？” 灵茹摇摇头，盯着不远处正蹲在地上跟一群人打扑克的王野，露出嫌弃的表情：“我自己可以做到更好。” “你该学学，有个依靠才好。” 窦菀儿浅浅一笑，用额头轻轻地撞了下杨凡的肩头。 杨凡回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 灵茹扁扁嘴，看了眼笑靥如花的娘子，将目光转向别处。 自她跟着娘子，从未见到过娘子会有这么江南小女子的娇嫩模样，想都没有想过。 她眼中的娘子只是行走在死尸堆积成山的土匪山寨中依然面不改色的巾帼英雄，即使将她从死人堆里拉出来时，也是一脸冷漠的样子。 “依靠很重要吗？” 灵茹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最后一跺脚，闷闷的往后退几步。 …… 五里市一天之内少了七个人，官府没有派人来查，镇守这边的官兵也并未深究。 莫说是他们，就连五里市内部的人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在这个地方，除了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没人会真的管你什么。 若是跟在中原一样，事事都有人来查，那五里市也不会存在下去，毕竟很多人都是背着血案跑过来的，都憋着哪天出关逃命。 商帮的车队在这里停留了五天便离开了。 在此期间，杨凡没有主动地问窦菀儿任何在陇右道上发生的事情，全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念叨着自己经历的事情。 从第一次见到路边的尸骨，到亲眼见到饿死在眼前的老者，直至最后，她离开商队，自己一个人在江湖飘荡。 经受了风水雨打，见惯了死尸坟地，脸上的表情也从呆滞变成了冰冷。 遇上灵茹，算得上是她第一次遇到值得开心的事情。 “灵茹从小就在边关接受一些杀人的活计，在一处山贼的山寨中杀人时中了埋伏，跟她一起的人果断的将她抛弃，是我路过的时候发现了她，将她救了下来。” “她医治好了之后，就留在我身边保护我，想报答救命之恩，没承想，她听我念叨起在杨庄时清闲的日子，她也变得向往，还拜我为师，跟着我学什么吟诗作对，我哪儿会？也就骗骗她罢了。” “太妙了，如果我知道你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杨凡看着窦菀儿记录事件的册子，抿了抿嘴唇，抬头看着她，笑道：“我就不会让你出来。” “为什么？难道不好吗？”窦菀儿一脸疑惑。 杨凡将册子还给她，赧然一笑：“不好，你变得越来越好，我就变得越来越配不上你，我是不是很自私？” “我出来见世面，就是为了能够配上相公。” 两人嬉笑几句后便拉着手靠在一起，不再说话。 马车内，妙仪则是与灵茹两人干瞪眼，互相望着对方不爽快。 武艺越高的人，对身边的人警惕性越强，当她们发现身旁有一个同样武艺高强的人时，都会下意识的警觉起来，担心对方会突然出手，杀自己个出其不意。 坐在前室的安思望着远处的风景，想到灵茹口中的尸山血海，问道：“王野，你见过那种被碎尸的人吗？” 驾马跟在一旁的王野闷闷的点头。 “你觉得可怕吗？” “不可怕，剁成一块块的时候只会觉得恶心。” 说着话，他忽然转过头来，凶狠的表情吓得安思一个激灵。 这几天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吓安思，每次安思受到惊吓，小脸就会憋得通红，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 官道上，三名书生有气无力的走在路上。 为首的书生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直勾勾的盯着胖子圆滚滚的肚皮，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没藏吃的？” 胖子摇头，随即便传出一声尴尬的空腹声响，一旁的干瘦小个儿苦笑道：“此番是凶多吉少，天妒英才啊！” “想某卢澄寒窗苦读十余载，本应是金榜题名，荣归故里，不曾想在这阴沟儿里翻了船，可叹可恨呐……” 为首的人长吁短叹，正想要坐下来休息片刻，忽然听见远远有车马喧声，忙打起精神抬眼望去，只见一队车马衔后而来，瞧着不知是那处的商队，立马来了精神，“天无绝人之路！后面的是商队，谁去弄点儿吃的。” “那不是讨饭吗？” 一人眉头紧皱，断然拒绝：“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我龚立宁可饿死，也不做此等有辱斯文之事！” 另一人毫不客气的对他的头拍了一下，“读书人的事儿能算是讨饭吗？只是暂借，到时候回去了会还上的！” 卢澄可没管这么多，带着头的拦在路中央。 贾庆与龚立两人见状也跟了上去，三人手拉着手，正等着商队过来，却发现商队突然停了下来，紧跟着就见一个恶汉提刀跨马，杀气腾腾的直奔自己而来。 “好汉饶命啊！” 三人动作一致，在张琦还未近身便跪在地上哀嚎起来。 见状，张琦眉头紧皱，抡起大刀砍向最靠近自己的卢澄，是不是敌人，得试探试探。 刀身反射金光，划破空气的声音十分刺耳，未等刀剑近身，卢澄眼前一黑，咣当倒在地上，直接吓晕，而他身后的两人大惊失色，饿的发白的脸更显惨白。 第235章 区别对待 “这荒郊野岭的，你们三个鬼鬼祟祟，很难相信你们不是贼人。” 张琦驾马来到三人的身旁，丢下几个馒头，随意解释一句。 “怎么会，我们怎么会是贼人？” 卢澄连忙赔笑：“我们出来采风，结果……盘缠在路上掉了。” “对，大哥说的是，掉了。”贾庆连连点头，揉着肚子随声附和。 龚立没说什么，只是脸红了起来。 “……” 一见三人的模样，张琦就知道这三个肯定是哪家的大公子出来采风，结果路上没个节制，钱花完了。 稍作停留后，商队继续前行。 三人吃饱喝足，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贾庆揉着圆滚的肚皮，四下张望间，忽然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好端端的姑娘家，怎么与这群莽夫粗汉混迹一块，实在可恨！” 其余二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道倩影映入眼帘，少女也在回头观望，眼神在卢澄的身上停留片刻，又回头看向身旁驾马的张琦。 “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果真是天资绝色，怎么会跟这些莽撞人在一起。” 听到贾庆的话，龚立悠悠长叹，一想到张琦提刀时的模样，他就觉得后怕。 这样的人不是莽撞人，什么样的人才算是？ 随即，他又冲着卢澄谄媚道：“这些美人在大哥眼中不还是挥之即来，弗之即去。” 卢澄没有搭理两人，偷摸盯着美人倩影，臆想与她花前月下，对饮成诗，不甚快意，露出一脸痴笑。 随即他正襟危坐，拿手拨弄散乱的头发，暗自窃喜：莫不是认出了我的身份？想来也是，我范阳卢家，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小娘子恐怕是对我心向往之。 “所以啊，读书没什么用途，认得字就行了。” 张琦望着梨涡浅笑，瞧瞧用手拧自己大腿的安思，跟着笑起来，“你刚是没看到，我把刀刚举起来，他就直挺挺的倒下了。” “小医仙还是笑起来好看。” “那你也不能多看，少爷睡着了，你还是先去忙你的吧。” 张琦正说着，王野驾马过来，丝毫不留情面的赶走了他，后者一脸苦闷，原来刚刚小医仙拧腿憋笑的动作，是怕吵到杨凡。 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我去前面看看，安娘子别忘了少爷说的，等会儿记得叫他。” 紧跟着，王野也离开，没人闲聊的安思便手撑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正前方，嘟囔道：“都在睡觉，就会使唤我，竟然让我驾马车，我又不是你的下人。” 想到杨凡命令式的语气，她咬紧一口银牙，狠狠地往身旁啐了一下，一转头，面前突然出现一名男子，正是刚刚张琦说的被他吓晕的卢澄。 紧跟着，卢澄胆大妄为的攀上马车，望着远处故作洒脱，朗声道：“好啊，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安思娥眉微蹙，没有应声，心中暗道：这人别是个疯子吧。 还挺羞涩，刚刚看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卢澄暗道一句，清了清嗓子，摸出别在腰后的白玉扇，呼的一下打开，颇具风雅的扇了两下，“小娘子读过《洛神赋》吗？今日得见小娘子，在下颇有曹植当年……” 安思伸出嫩如葱白的手指指向卢澄，语气冰冷：“滚。” “这……娘子这是。” “滚。” 卢澄愣了半晌，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引得美人如此恼怒？ 正在他百般疑惑之际，马车内传来一阵沙沙声，下一刻，他就见到一名少年撩开帷裳，扯了扯凌乱的衣服，一抬头，四目相对，两人都愣在原地。 “你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 “这是……” 安思正欲解释，拉着缰绳的手往前一抖，准确的抽打在马儿的屁股上，马儿嘶叫一声，扬蹄加速。 马车突然加速，安思往前一个踉跄，杨凡与卢澄两人同时伸手要过去拉住她，“小心。” 慌乱中，安思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住杨凡的手，接着两人抱在一起。 可怜卢澄往前直接扑空，从马车上飞射出去，摔倒在路边。 距离马车最近的张琦闻声连忙追上前去安抚马儿，等到马儿安静下来，这才派人去扶起路边的卢澄。 “狂野女神，你真是厉害，撞上前面的马车就完了。”杨凡将安思紧紧地抱入怀中，长舒一口气，顺手接过缰绳，叮嘱道：“你进去跟妙仪她们坐会儿吧。” 安思没有松手，而是故意将脸埋在杨凡的怀中，抽泣道：“我好害怕。” “你装什么呢！”杨凡扁扁嘴，嘴上说着，手却将搂在她的腰间，轻轻地拍打她的腰部，轻声说道：“没事，有我在呢。” 安思没再说话，也不再假装哭泣，而是笑嘻嘻的抬头看着杨凡的下巴，疑惑道：“你下巴上怎么有疤？这，这是女人的牙印？” “一言难尽。” …… “娘子……没事吧！” 卢澄在几人的搀扶下起身，强忍着疼痛问向身旁的人。 几名商队的人见他没摔伤便各忙各的，没有搭理他。 “一群莽夫！要是在家，我……” 他龇牙咧嘴的骂了句，想了想又只能撒腿追上去，好容易追到马车旁，眼前的安思正乖巧的抱着杨凡，眼里尽是温柔。 嗡。 一瞬间，他如五雷轰顶一般，眼前一片漆黑，马车从眼前缓缓走过，他不甘心的追上去，再三确认。 “怎么回事这样！小娘子难道是风尘女子不成？难道小娘子已经嫁人了？” 无数个疑问从他心底升起，思来想去，他还是追上马车，盯着杨凡不断打量，暗道：“这小子什么来头？平平无奇，怎么能配的上小娘子？” 杨凡注意到追着马车跑的卢澄，眉头紧皱，心想着对方可能是摔着了，活动下身子便没有理会。 可是越往前走，卢澄凑的越紧，好像下一刻就会蹦到马车上，杨凡也实在忍不住，转头望向他，还未等他张嘴，卢澄抬手一指他，颇为凄惨的喝道：“你给我放开手！” 第236章 惹上了谁 “你在说我？” 杨凡牛头看着他，一脸震惊。 吃我的用我的，你还冲着我吼？ 一同愣住的还有安思，她趁机紧紧地抱住杨凡，装作受惊，浑身还颤抖起来。 杨凡左手狠狠地拍了下安思的屁股，平时跟尸首呆在一起，现在还能被人叫一声给吓到了？ 这一巴掌，好像狠狠地打在卢澄的心里，胸口顿时闷得喘不上气，“欺人太甚！你，丧心病狂！” 说着，他就要冲上马车，后面的贾庆与龚立两人早就发现了前方的一场，本以为是大哥在跟别人争执，瞧见大哥要动手，两人连忙跳下马车快步跑过去拉住大哥。 “使不得，大哥，有失风度！” 贾庆一把抱住卢澄，粗壮的手臂像根铁索，一声大喊，随即他又凑到卢澄耳边小声说道：“大哥，等回去了再对付他，现在我们不能离开车队啊！” 龚立则是冲着杨凡拱了个手算作道歉，接着便示意贾庆带着大哥往后撤，回到马车上。 …… 洛阳，崔家。 崔家向来不开正门，今日朱漆大门不仅打开，门内的仆人丫鬟成排站立，崔元锦更是带着崔颢守在门口。 不多时，一辆马车徐徐驶来。 马车尚未停下，崔元锦便走下台阶，对着马车拱手作揖，“哈哈哈哈，大人，有失远迎，望请见谅。” 待到马车停下，房玄龄才慢悠悠的撩开帷裳，踩着一名仆人的后背下马车。 接着，他看向眼前的崔元锦，露出惊喜的神情，“崔家主，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哇。” 嘁，什么官家，目中无人。 崔颢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房玄龄耳中。 房玄龄转头看向崔颢，锐利的目光停在他的身上，被盯上的瞬间，崔颢只觉得被一头猛兽盯上，一股寒意从后背传来，下意识的低头不敢看房玄龄的眼睛。 崔元锦忙往身旁侧了一步，让出一条路，做出请的姿势，悄然挡住房玄龄的视线，笑道：“大人，您请。” 房玄龄眯眼抬手捋了下胡子，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一行人进入正堂，正堂内的摆设与平时也不同，进门左侧平时摆放古玩玉器的货架改为了一方长桌，桌边守着几名丫鬟，笋尖般白嫩的纤手正在摆弄桌上的火炉煮茶。 “大人这边请。” 待到两人落座，崔元锦爽朗的笑声不断传出。 崔颢看着面无表情的房玄龄，就是不明白父亲到底在笑些什么。 “除夕夜时，有忆苦宴，崔家主尝过吗？” 房玄龄张嘴问了句，突然的开启的话题令崔元锦表情一滞，这不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崔颢当时闹得可不是什么小事，可是让不少的官员难堪。 乱色一闪即逝，他脸上堆笑，连连点头，“尝过尝过，雅居阁的厨艺可是好的很。” 话音刚落，他故作愤怒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崔颢，呵斥道：“看什么？整日无所事事，去后厨看看糕点准备好了没。” 崔颢赶忙退出房间。 房玄龄见状笑了起来，右手轻轻地叩击椅子扶手，“崔家主教子有方啊。” 不等崔元锦答话，他又轻咳一声，问道：“年前李将军大破突厥，崔家主可是出了不少力啊。” “国之大事，尽我所能而已。” 大将军李靖出征时，崔元锦确实捐出粮草十万斗。 伴着崔元锦的声音停下，房间内安静的可怕，崔元锦也不敢擅自说话，只能默默地等待，眼神示意几名丫鬟赶快端茶。 为首的小丫鬟最有眼力见，连忙端着茶杯，迈着小碎步走过来，“大人，请用茶。” 房玄龄闻到茶香时眉头一皱，罕见的没有让小丫鬟把茶放在桌上，而是伸手去接，望着茶杯里的茶叶，他眯起双眸 ，忽然笑了起来。 正愁找不到话题说西域的事，没想到竟然直接撞上来了。 “西域的贡茶？” “不，不是。”一听这话，崔元锦吓得差点儿站起来，连连摆手，惶恐道：“草民偶然购得，不敢私下饮用，今日得知大人来访，特地拿出来让大人尝尝，大人慧眼。” 房玄龄轻笑一声：“无妨，早就听闻崔家主在陇右道新辟一条道路，好得很啊，只是这陇右道匪患一直是个问题，崔家主还是要当心。” “大人教训的是。” “嗯，匪患一事，在本官心中一直是块石头。” “草民明白。” 说罢，崔元锦弯腰拱手，缓缓地退出房间。 不过片刻，正堂外的院中便堆放着十几个箱子，崔元锦手捧着一本账簿折返回来。 “大人，您过目。” 房玄龄没有接过账簿，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好，崔家主果然是忠肝义胆，告辞。” 闻听此言，崔元锦怔住了，不能白给钱啊。 他赶忙加快脚步追在房玄龄的身后，想要暗示，又不敢，只能连连说着‘大人慢走’之类的话，声音格外的大了很多。 房玄龄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可他并不着急，等到上了马车，他撩开帷裳，冲着马车旁依旧在谄笑的崔元锦说道：“门下坊司经局有个职位空缺。” “谢大人。”崔元锦连忙行礼。 “只是令郎过于张狂，还是不用想了，司经局校书需要些有墨水的人，等本官回朝，会派人通知崔家主的。” 原本李世民给的就是校书的空缺，可到了房玄龄口中，却成了更高的职位，因为崔颢的过错，所以只能选择校书。 “多，多谢大人。” 崔元锦脸上的笑容僵住，僵硬的行礼送别房玄龄，越想越觉得恼火，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向崔颢的房间，骂道：“你这逆子，到底惹了谁？百万两银子白白送了出去！” “爹，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还敢说不知道，前些时日你到底去雅居阁做了什么事？” “我真的没有啊，爹，你被人骗了。” 崔元锦扔下手中路过院子时随手折下来的枝条，气喘吁吁地望着崔颢，后者正捂着头跪在地上痛哭，听到哭声，他又心软，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崔颢，沉声道：“我在北征时捐出十万斗粮草，现在又拿出去百万两白银，结果全都变成了将功抵过，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惹上了谁。” 第237章 孔二愣子 寒风凛凛，呼啸不止。 由凉州到幽州的官道上，商帮的车马徐徐前行。 逆风走了许久，张琦见车队的不少人脸色乌青，受不住着阴冷的风，只好找了块空地，命车马停下整顿，稍作休整后在继续前行。 路边的树木不多，商队的不少人都出去寻找柴火，等到篝火升起，这一份阴寒才消散不少。 十几处篝火在空地内十分密集，商帮的人除了习武之人在守着马车，剩下都围坐在篝火旁，包括杨凡等人。 在最中心，最大的篝火处，杨凡烤着一只兔子，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妙仪与窦菀儿，安思则拉着灵茹不知道商量些什么，在几人对面，卢澄三人挤在一起，冻得直打哆嗦。 “君子风范，君子风范。” 卢澄念叨两句，偷摸看了眼安思，推开身旁的贾庆，尽可能的坐直身子。 “安思，等会儿再给她开药，先过来东西啦！” 杨凡喊了一声，安思便拉着灵茹跑了过来，吧唧两下嘴，从后面一把抱住杨凡，“在哪儿呢！我要吃。” “大哥，她是不是……” “只是被蛊惑，不要乱说。” 贾庆刚想问一句，龚立就在他后背上猛拍一下，干瘦的手掌拍在贾庆的背上，激荡出肉波，令他前胸的肉都跟着一起抖动，“你轻点。” 说罢，他转头看向卢澄，卢澄的一口牙咬的咯咯响，手里的树枝被掰成了好几段。 凶恶的眼神恨不得将杨凡给活吞了，正在这时，杨凡将手中的兔肉递给了他，问道：“难得开荤，张琦打的兔子，吃不吃？” “不吃！” 卢澄悍然拒绝，朗声道：“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 这货脑子有毛病？ 杨凡挑着眉头打量了他几眼，嘟囔道：“那你就不食吧，反正就这一点儿吃的，我还怕你吃了我们不够吃。” 说着话，他将兔子撕下来几块，分别递给身旁的妙仪等人，两只兔子瞬间被瓜分的一干二净，他递给贾庆时，卢澄正要拉着贾庆拒绝，后者已经伸手接了过来，并且还分给了龚立一段。 几人分食兔肉，卢澄看着他们吃的香喷喷的模样，肚子也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妙仪的饭量大，没几下就把手里的吃完了，窦菀儿吃的慢，也吃得少，她不敢要，所以只能盯着杨凡手里的。 杨凡笑着看了眼妙仪，将手中的兔肉撕成两半，一半递给妙仪，宠溺的看着她塞进嘴里，笑着为她擦了擦嘴角，接着，他将剩下一半递给卢澄，“你真的不吃？别回去的时候饿出什么毛病。” “不必，某，就算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 “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杨凡见过固执的，没见过这样假装固执的，不屑道：“你吃那些羊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你！” 卢澄的脸顿时羞红，好家伙，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君子形象，瞬间崩坏，他转头看了眼正在吃兔肉的安思，咬牙道：“反正，反正我就不吃！” 他赌气似的狠狠地瞪着杨凡，“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某的想法，用不着你来猜。” “整天把孔老二挂在嘴边，有什么用。” 听到这话，杨凡翻了个白眼，原来不是脑子有问题，只是个书呆子而已。 “你，你怎么能如此出言不逊，快道歉！” “道什么歉？” 杨凡瞟了他一眼，冲着安思招招手，“安思，你吃饱了没？没吃饱让张琦再打几只，让王野去也行。” “不啦，王野现在不舒服，你别打扰我，我在给灵芝说她身上的暗疾，你好烦啊！” 安思快步跑过来，幽怨的蹲在杨凡身边，小声嘀咕着，即委屈，又生气。 杨凡抿嘴一笑，捏了下她的脸，“去吧，你先忙你的，一会儿我去看看王野。” 安思梨涡浅笑，望着杨凡的侧脸，趁他不注意猛地凑上前去，一片红唇印在杨凡的脸上，她偷笑着跑开。 “喜欢相公的人真多。” 窦菀儿见杨凡还盯着安思离开的背影，用力的撞了下他的肩头。 杨凡苦笑着回过头来：“安思的性子本来就野。” …… 这些的小动作都被对面的卢澄看在眼底，好像自己喜欢的玉镯子被别人套在了手上，不仅如此，还不断地在自己面前显摆。 叔可忍，婶儿都不能忍！ “杨凡，你出言不逊，污蔑胜者，胆大妄为，简直是丧心病狂，千刀万剐都不足为过。” 这两天的相处，他已经知道了杨凡的名字。 话说回来，若非这两天杨凡见他还有些眼力见，知道在商队帮忙，他也不会给卢澄分兔肉。 杨凡皱起眉头，一脸不解：“什么圣人……哦，孔老二啊，我叫他孔老二又怎么了？这不是还是他的名字。” “你，胡言乱语！” 卢澄噌的一下起身，抬手指着杨凡，恶狠狠地说道：“那是圣者！那是子，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人。” “那我也没见你们学到他的多少啊！” 杨凡撇撇嘴，看着他瘦骨如柴的模样，又歪头看了眼其他两人，啧啧道：“孔二愣子要是知道天下读书人都是你们这样动不动发脾气的，估计能气的锤爆你们的狗头。” “放屁！子，怎么可能是你这样的莽夫。” 看着卢澄气鼓鼓的模样，杨凡挑眉说道：“一看你就是不读书的人，孔二愣子身长九尺六寸，单臂抬车，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搭，估计在你们眼里孔二愣子就是个小老头。” “真的假的？” 不等卢澄再接话，一边的妙仪凑了过来，满眼好奇的看着杨凡，“少爷，我听人说子应该是读书很厉害的啊。” “是啊，就是因为读书很厉害，所以他的身材武艺都被人忽略了。”说着话，他顺势将妙仪搂入怀中，“而且啊，他可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人家一直都是支持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回去让菀儿教你背《礼记檀弓上》那一篇……” 杨凡滔滔不绝的说着孔子的一些古怪轶事，直接忽略了一旁的卢澄，后者纵使有天大的怨气，没人搭理也发泄不出来，只能憋着一肚子气转身离开。 第238章 断魂丹 商帮歇息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继续赶路。 昏沉的天色让人分不清是下午还是傍晚，阴风没有停歇的迹象。 卢澄被无视，生着闷气便回到最后面装货的马车上，贾庆二人倒还算是懂事，在他离开后向杨凡说了几句好话，讨要了一些肉带了回去，免得他们的大哥饿死。 大哥有钱的时候带着自己吃喝玩乐，现如今大哥落了难，自己怎么也要帮上一把。 两人有这个念头时，全然忘了自己也是落难者之一。 商队前方，杨凡支走了窦菀儿与灵芝，带着安思和妙仪走到了王野休息的马车上。 “杨公子，劳您费心了，王兄的伤……不轻啊。” 张琦见杨凡带人过来，自知多余，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 王野直挺挺的躺在马车中，身下垫着薄毯，身上盖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旧衣服，看着就让人心疼。 安思蹲下身子为他诊脉，许久之后也没有反应，只是娥眉倒竖，好像难以理解。 “王野的伤不是新伤，应该有几年的时间了。” 说着话，她伸手在王野的肚子上按压几次，正在这时，王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因为身体不适，出手也没个轻重，一下便捏的安思惨叫起来。 杨凡连忙上前将安思拉到怀中，替她揉捏手腕，而妙仪则是往前探身，白嫩修长的手指在王野的身上连续点了好几次，皱眉道：“怎么这么硬。” “没事，少爷，老毛病了，我睡一觉就好了，你们先回去吧。”王野被点了穴道，脖子以下动弹不得，却若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现在不疼了。” “不能点，解开。”安思享受杨凡对她亲昵的同时，认真的说道：“他的伤是以前练功时留下的，气血淤堵只会让病痛更加难治，快解开。” “不必，我自己可以。” 王野用尽全力昂头看了眼安思，眼底都是祈求。 妙仪可没有那么多的小心思，蹲下身子在王野的脖子上用力一点，后者瞬间晕死过去，接着，她解开穴道，“安姐姐，他不是童子功，应该是伤到五脏了。” “我知道。” 安思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妙仪，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夜未眠，王野的身上刺满了银针，像一只刺猬躺在车中。 破晓时分，安思才拔出银针，等杨凡给王野穿好衣服后，几人回到自己的马车内。 窦菀儿与灵茹已经睡着了，也许是真的找到依靠了，灵茹在车队里睡得格外安心，就连杨凡三人回到马车内都没有发现。 “很难。” 安思坐下后，第一句话便满带失落，“恐怕只有断魂丹能够拼一拼了。” 杨凡一脸疑惑，江湖上盛行的什么疗伤圣药，他根本就没机会接触，自然也不懂得。 倒是妙仪，听到药名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必须断魂丹？” “我听着怎么像是毒药。”杨凡吐槽一句。 “就是毒药，也是圣药，这药吃下去时有噬心断骨的剧痛，普通人谁扛得住，所以就是毒药……” 安思说着便停了下来，愁眉不展，妙仪同样是眉头紧皱，两只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这药，很难买到吗？” “不是很难，是买不到，范阳卢氏自家的药，别以为卢氏只会贩卖药材，在江湖上，卢氏的药很有名气。” 安思随口解释一句，眼底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对，那个卢澄是不是范阳卢氏的？” “应该不会吧。” 杨凡皱了皱眉，还是选择了赌一赌，起身说道：“我去问他。” 说罢，他便拉着妙仪跳下马车，安思想要跟上来，却被拦住，“他看你的眼神一直不对，要是借此要挟就不好了。” 两人趁着蒙蒙月色，悄然摸到卢澄所在的马车上。 卢澄三人并没有住在同一辆马车上，尽管装货物的马车车厢很大，可是各家商户的不同使得货物不能堆放在一起 ，空出来的位置也不同。 贾庆与龚立在另一辆比较空的马车上。 卢澄则是挤在这辆装满货物的马车上，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香。 杨凡蹑手蹑脚的搬出两个箱子放在前室，腾出一些位置，拉着妙仪坐在他身旁。 熟睡的卢澄此时正梦到与安思两人赏花对诗，恩恩爱爱的婚后生活，梦里的安思格外的可爱，时不时的便会凑到他的脸上亲上几口。 “嘿嘿嘿。” “他还说梦话，他梦到什么了？” 杨凡见他脸上露出坏笑，转头问向妙仪，后者摇摇头，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小段树枝，戳了戳卢澄的腿。 “别闹。” 卢澄猛地一甩手，话音刚落，他睁开双目，谁碰的我？下一刻，他坐起身子，两张笑脸正凑到自己的眼前，只隔着几寸远。 霎时间，他脸色惨白，只觉凉水浇头怀里抱着冰，浑身的血都快凉了，张嘴正要尖叫，杨凡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 “唔！！” 半刻钟后，卢澄这才缓过劲儿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望向杨凡的眼神依旧是充满惊恐。 “你是范阳卢氏的公子？” 杨凡开门见山的问道。 卢澄惊魂未定，正要点头，随即又猛地摇头。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有个朋友，急需要断魂丹，我知道只有卢氏才有这药。” “所以你想让我给你一瓶？” 没等杨凡说完，卢澄便打断了他的话。 一瓶？ 卢氏都是这么豪爽的吗？ 杨凡转头与妙仪对视一眼，后者的小脑袋根本还没意识到一瓶有多少粒丹药。 卢澄拍着胸口，摇头苦笑：“你真是问的是时候，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一味草药，断魂丹早就停了，年前李靖将军大破突厥，西域的一味药因战乱送不进来，每次都被土匪山贼抢得一干二净。” “什么草药？” 杨凡连忙追问，事关王野的生死，不得不着急。 “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我认得，不过你要这药干什么，是安娘子要吗？”卢澄此时心神也平复下来，说道安思，脸上又恢复血色。 可是他一说起安思，杨凡两人的目光也变得警惕起来，他只好悠悠长叹，惆怅道：“算啦，我可是个君子，安娘子既然心有所属，我拿她当个妹妹看待还不成吗？一看我这长相就知道我的为人，正直！刚毅！多情潇洒又拿得起放得下……” 紧跟着，他口若悬河，只是说的全都是自夸的话。 第239章 简单的合作 听卢澄念叨了半刻钟的‘子曰’之类的话，杨凡终究还是忍不住，抬手就要打过去，前者也是被张琦吓出了毛病，本能的捂头道歉，“饶命。”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杨凡抿嘴，昧着良心夸赞道：“你看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看就是个忠肝义胆、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一瓶药而已，对你来说就跟一文钱一样，掉在地上都不稀罕捡……” “不，稀罕，这药可贵了。”未等杨凡说完，卢澄一本正经的打断了他的话。 妙仪听着杨凡的夸赞，秀眉紧蹙，忽然问道：“你说你是为了药材出来，以你的身家，有这个必要吗？” 此话一出，杨凡也觉得有些不对，脸上的笑意缓缓消散，改为警惕。 “你们以为大家族好活着啊，我要是这趟不出来，估计都死在家里了！” 卢澄白了眼妙仪，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长叹一声倚在货箱上，“我有十一个哥哥，你们都是兄弟情深，我呢，十一个哥哥，九个想要弄死我，剩下两个还憋着把我剔除族谱。” 杨凡两人没有应声，由着他感慨人生。 “这一趟出来其实也没有报什么希望，本来嘛，断魂丹这东西一直都是供不应求，我就算是重新打通了货物的道路，功劳也比不过大哥，大哥执掌药材产业七年了，建功无数啊，唉……也怪我自己，以前给大哥出点子，现在到我自己了，也没点子了。” “范阳卢氏，都想着投投到大家族，只有真正的在大家族活下来……” 说着说着，他忽然歪着头睡着了，杨凡也没再打扰，而是牵着妙仪的手跳下车回去。 期间妙仪似乎是一直想说什么，可杨凡问她，她又摇头说没事。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傍晚，王野也恢复了精神，看气色与平时没有半点儿差别。 杨凡打着哈欠挤到马车前室吹着凉风，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前面一片祥和，后面的气氛则是紧张的厉害。 贾庆眉头紧皱，难以置信的看着卢澄，“大哥，你说真的吗？” “事已至此，没这个必要再回去了，我跟贾庆拿点儿金粒子出来，咱哥儿仨去江南一带，随便开个小店也足以生活。” 龚立说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镯。 卢澄挑了挑眉头，无所谓道：“回去，为什么不回去？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回去我也一样会被当成个死人，那倒不如回去拼一拼。”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俩不用继续劝自己。 贾庆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沉默片刻后，无奈的笑起来，嘟囔道：“大哥说是什么，咱们就做什么，都听大哥的。” “嗯。”龚立没多说话，只是闷闷的回应了一声，心里默默地盘算自己与贾庆二人能拿出来多少钱。 “不用你们费心了，这么久了，你俩的恩情早就还完了，我最小，你们还天天叫我大哥，也不嫌臊得慌。” 卢澄撇撇嘴，满不在乎的扫了眼二人。 三年前，自己在他俩家族濒临灭亡时出手相助，从那以后，他俩就一直追着自己，大哥长大哥短的，就过自己多少次已经数不清楚了。 “这事，你们不用掺和了，等到了洛阳，咱们就分开吧。”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望着前方的马车，“我去找杨凡，我记得还有个事儿没跟他说清楚。” …… “少爷放心吧，我没什么事的，” 王野想要接过缰绳，杨凡却一把将他推开，“歇着去吧，你要是有啥三长两短，我回去怎么跟大牙交代？还有你老弟，他那性子不得活啃了我？” 无奈之下，王野只好转身离开，临走前，他埋怨的看了眼安思，后者咧嘴露出一排银牙，咯咯咯的笑着。 王野前脚离开，卢澄后脚便攀上马车，瞧见安思正在笑，顿感心旷神怡，连忙拱手抱拳，“安娘子好。” 安思当即回道：“滚！” 紧跟着，放下帷裳，躲在马车内继续跟妙仪窦菀儿开始打扑克。 见状，卢澄尴尬的笑了笑，挤在杨凡的身旁，问道：“是你组建的商帮？” “我婶娘是领头的。” “那不还是你组建的。” 卢澄双手抱胸，看着前面漆黑的道路，又问道：“断魂丹可不是什么好得到的东西，我家里其实还有一瓶。” “说吧，什么条件。” 杨凡直截了当的回道。 之前问的时候不说，肯定是还没想好条件，现在已经想好了而已。 “我听他们说，商帮来往的车队其实有很多，基本保持在一个月就有一趟去西域，我想如果我们能够简单的合作一下，你来提供一些西域的药草，断魂丹就能持续的制作。” “你想的不止是这么简单吧。” 杨凡扭头看着他，眸底透着一丝怀疑，这么简单就能得到断魂丹，那断魂丹也不会供不应求。 “嘿嘿，这只是其中一个条件。”卢澄咧嘴笑了几声，随即脸色一沉，小声说道：“我这一次回去，恐怕凶多吉少，我四哥是军伍出身，杀戮果断，心思细腻，杀人放火这种事情，抓不住任何的把柄。” “我那两个兄弟，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杨兄能够在洛阳组建商帮，一定是手眼通天的人，我想让杨兄帮我把他们留在洛阳。” “我做不到。” 杨凡断然拒绝。 他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也没有这个能力这么做，商帮的出现只是一个趋势，就算他杨凡不这么做，还会有李凡来做。 “没事，打晕了他们，绑了他们，都行，他们两人都是家里的独苗，要是出了什么差错……” “你这心性，也不适合回去执掌家业，你一点儿也不想卢氏的人，倒像是清河崔氏，做起事来想的太多。” 杨凡笑了笑，默认了他的提议。 “好，对了，日后还有需要杨兄帮忙的地方，还请杨兄不要推辞。” “赴汤蹈火你不用想，但是小忙，我还是可以的。”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闲聊起杨凡如何知道崔氏的事情。 第240章 妙仪的凡尔赛语录 “老子胡汉三又回来了！” 洛阳城安喜门外，一名少年左手摸着下巴上的牙印，右手高举着手中的白玉扇，扇子直指城门，放声大笑。 下一刻，一队官兵上前将其按在地上，少年连张嘴解释的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按在地上摩擦半晌。 “这是我家相公，离家太久，各位官爷见谅。” 窦菀儿悄然塞出几两银子，几名官兵这才作罢。 灵茹拉着紧咬银牙作势就要冲上去跟官兵玩儿命的妙仪，一头雾水，问向身旁的王野，“她一直都这样吗？” “怎么说呢，要是你敢动一下少爷，我能保证你活不过明天。” 王野一脸认真，想到当年那一支自己都没抓住的银簪，心中便暗自感叹妙仪的武艺之高。 ……就是脑子有些不好使。 商帮进了城就有人在北市等候，各家将各家的货物全部拉走，剩余的一些杨凡自己买的东西，由王野带回去。 “后会有期。” 卢澄也是洒脱，拱手抱拳后就要离开，龚立两人则是在后面也跟着抱拳，不等两人说话，妙仪与灵茹两人同时出手，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便晕死过去。 “带走吧。” 杨凡望着远去的卢澄，示意两名下人去扶住龚立与贾庆。 三辆马车缓缓地驶向杨家。 窦菀儿撩开帷裳，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问向灵茹，“热闹，喜欢吗？” 灵茹点点头，尽量压制自己激动且惊奇的心，一对丹凤眼努力的睁大，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以后我就不走了，留在家里。”窦菀儿轻轻地拉住杨凡的手，眼底流露出温柔，柔声说道：“等你习惯了这里，日后给你寻摸个好的婆家。” “不。” 灵茹当即拒绝，回头盯着窦菀儿，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哪里也不会去，我就留在这里守着师傅就好！” “看来你还是很喜欢这里，以前你都不愿意叫我师傅。” 窦菀儿嫣然一笑，软绵绵的靠在杨凡的怀中，闭目享受。 妙仪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窦菀儿抢了自己的位置，却又不敢说话，思来想去只觉得委屈，不觉间眼眶就红了起来，咬着下唇把脸埋到手里，不去看亲昵的两人。 …… 杨家并没有因为杨凡远行归来而庆祝什么，院里的张伯如往常一样拿着扫帚发愣，唯有叶芸娘与萧文姬两人守在门口，等待着车队回来。 不过片刻，两人便瞧见街转角冒出妙仪的身影，小小的格子抱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充满朝气的小脸上洋溢着欢喜。 接着，三辆装满货物的马车迎来，杨凡跟着妙仪一路小跑。 “你怎么回事？” 两人刚到门口，萧文姬指了指杨凡黑漆漆的脸，“这一趟路走的很艰难吗？” 杨凡抬手抹了把脸，咧嘴笑道：“不艰难，这一路好得很，我还给你们带回来个人。” “菀儿是吗？”叶芸娘抿嘴轻笑，指了指他身后的马车。 窦菀儿下车，站在马车旁冲着萧文姬笑。 这一趟她偷偷摸摸的出门时，萧文姬知道后气的不轻。 此时她完好无损的回来，萧文姬再大的气也消了，但该训斥的还是要训斥，佯怒道：“回去歇着，等明天家法处置。” “嘿嘿，好，都听婶娘的。” 窦菀儿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她知道萧文姬是刀子嘴豆腐心。 叶芸娘则是笑着过去拉起她的手，柔声问道：“这一路还好吗？她是……” “灵茹，我的小徒弟，很乖巧。” “很俊俏，先进去歇着，我让丫头们烧了水。” “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 叶芸娘拉着窦菀儿进门，萧文姬则是被妙仪缠着看自己带回来的礼物，一时间杨凡有种自己才是外人的错觉。 “唉，可怜啊。” 安思走到杨凡的身旁，用手肘拐了一下杨凡，叹道：“看来没人疼你啊！啧啧啧。” 余音未落，王野迈着大步来到杨凡身旁，朗声道：“我来疼少爷。” “滚蛋，搬东西！” 等到东西全部处理好，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安思谢过萧文姬挽留的美意，独自一人赶回去，临走时她拉着杨凡叮嘱了几句王野的伤势拖不得。 月色沉沉，杨凡坐在院中愁眉不展。 王野所需要的药是个大麻烦。 按照卢澄的话来看，那一瓶断魂丹他没有资格去拿，除非他当上家主，或者是指定的接班人。 “说来简单，我怎么帮忙，范阳卢氏家大业大，真要是掺和一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杨凡长叹一口气，刚回到家的兴奋全然消散，只剩下满腹忧愁。 “少爷，你在想王野的药吗？” “不然能想什么，关键是我还不能跟王野说，他弟弟的性子就不好，我要给他说了，他估计又觉得欠我人情，说不准也会来个不辞而别。” 对于神出鬼没的妙仪，杨凡早已习惯，伸手将她拉倒自己的身旁坐下。 “其实……” 妙仪扁扁嘴，纤手摸摸自己的腰部，嘟囔道：“那瓶药我也能拿到的。” “不能去偷。” 杨凡果断拒绝。 妙仪摇摇头，仿佛下定决心，右手在腰间摸了摸，一柄软剑仿佛凭空出现，在月光下闪出银光，气氛一下诡异起来。 杨凡心里咯噔一下，冷汗瞬间打湿后背衣衫，失声叫道：“不行，你怎么敢！” “少爷，我怎么可能这么做，你拿着我的剑去换那瓶软剑，没问题的。”妙仪望着软剑，秀眉微蹙，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小声说道：“他们家欠我爹不少人情呢，我爹跟我说过的，要是遇到什么问题，拿着剑去找他们就行了……”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杨凡咽了咽口水，拉着妙仪的手像是触电一般缩回来，喃喃道：“怎么都是大人物，你们都是神仙吗？” 妙仪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将腰间剑收回，软绵绵的靠到杨凡的怀中，杨凡也下意识的抱住她。 接着，她昂头盯着杨凡的侧脸，柔声说道：“少爷不知道，也不问我，其实我家以前也挺厉害的，不过我不会离开少爷的，我走了，谁来服侍少爷。” 听到这话，杨凡眉头轻佻，抬头望着茫茫夜色，暗道：你倒还挺谦虚？娘的，江湖朝堂双丰收，除了那些百年世家，谁家比得过。 第241章 都是我写的歌 洛阳南市比北市大得多，叫卖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卖些小吃的摊贩奋力的扇动扇子，试图引起过路人的注意，增添一些生意。 人来人往的街头，一男两女走在街上，为首的男子下巴上有两排清晰的牙印，看样子是给人咬的不清，没走几步他都会下意识的抬手摸摸牙印。 其后两名女子，一名端庄秀雅，步步生莲，另一名则是四下张望，每每瞧见一处卖吃的摊位就咽口水，恨不得冲上去大吃一通。 “萧澈已经走了？” 杨凡突然想到自己的徒弟，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 叶芸娘拉住要去卖羊肉的妙仪，轻声回应：“是啊，他担心自己迟了，就提前去了，临走前来过，那时你才刚走。” “对啊，都快要科考了，我也得准备准备……” 话音未落，他脚步一顿，王野的药还没着落，自己哪儿来的时间去准备科考。 随即，他长叹一声，指向远处一道围满人的小摊位，悠悠琴声从人群中央传出，他转移话题道：“以前还没见南市有卖唱的，怎么现在都在街上了？雅居阁、醉春楼这些地方养不起他们了吗？” 叶芸娘皱了皱眉，趁着杨凡望向别处，将腰间的钱袋解下塞到妙仪手中的，示意她赶快去卖，而后回道：“前段时间长安传来了一些曲子，其中有一曲听起来颇有江湖气息，百姓们十分喜欢，还有一曲更出名的，很多少年郎君都十分推崇，那些唱小曲儿的自然就没了活路，只能流落街头。”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年月还能有什么江湖气息的曲子？” “听说是长乐公主亲自作的曲，写的词，不过听起来 倒不像是诗词，有股怪味。” 叶芸娘刚说完，妙仪便拿着一块油纸包好的羊肉回来，她见少爷回头看着自己，连忙将羊肉塞到怀中，随后被烫的一声惨叫，委屈巴巴的将羊肉递给杨凡。 “你今天已经吃了很多了，不要再吃了，昨晚的事我不会同意的，你也不要想了。” 杨凡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妮子今天胡吃海喝估摸着就是太舍不得自己的腰间剑。 叶芸娘闻言怔了怔，没有追问，而是笑着拍拍妙仪的头。 “行了，咱们去雅居阁听听这几首曲子吧。” 杨凡见她学着自己对妙仪的动作，哑然失笑。 …… 洛阳城，于家。 于夫子端坐于正堂正座，沈从一坐在一旁，满面愁容。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丈人，这事……那师弟算是乡贡还是生徒？” 于夫子没应声，只是盯着他，半晌过后，于夫子轻声说道：“四门学已经教不下他了，你说算什么？” “算生徒。” 沈从一默默地回了一句，尔后又咂了几次嘴，抬头说道：“丈人，我看不如举荐入仕的好……” “都交给你去办，我先歇息了。” 于夫子打断了他的话，起身离去，将问题全都留给了沈从一。 沈从一也苦不堪言，沉默片刻后一掌拍在凳子上。 今日一早他就被丈人叫来，本以为是小事，没承想，丈人头一句话就是该让杨凡入仕了，四门学内的所有夫子已经签了一些帖子，只等着交给他。 投卷是没问题，只是投卷的人是自己的师弟啊，说出去谁会相信他没有私心？ 可丈人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抛出问题就离开了。 “师弟啊师弟，我倒是也想让你入仕为官，只是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沈从一长吁短叹，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的站起身子，事已至此，只能先去找找熟人，再去问问杨凡到底有什么想法吧。 南市，雅居阁。 作为最先弹奏新曲目的地方，雅居阁可算是因这几首新曲子赚的盘满钵满，客人日日不绝，座无虚席。 杨凡跟刘承是老相识，才在角落混上一个位置，可见雅居阁人气多高。 只是听着小曲儿他一脸的怪异。 “难道不好听吗？” 叶芸娘皱皱眉头。 “好听是好听，我现在想的是那个大郎到底是谁，这他娘的全是我当时唱的！” 杨凡嘟囔两句，心中对大郎的身份又有了一种猜测，只是想来也不太可能，长乐公主真要是微服出巡，怎么找不是几十上百号人保护着，怎么可能只有王玄策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怔了怔，冲着叶芸娘问道：“王玄策最近去哪儿了？我回去的时候他没在家里啊。” “他前段时间出了趟门，现在还没回来，据说是去长安，我也不太清楚。” 叶芸娘像是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对了，相公离开之后，长孙大人倒是来了几次，每次都是拉着王公子聊上一两个时辰，还有一个人，模样俊秀，不像是大理寺的人，冰冷的厉害，看一眼就觉得可怕，王公子每次一见到他就腿发软。” “不会吧！” 杨凡难以置信的看着叶芸娘，能让王玄策怂了的人，他还是真的没见过。 角落中两人正聊着，妙仪则是拿着茶水点心可劲儿吃。 掌柜的刘承此时正守在门口，招呼着来往的客人，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抬头看清楚来者是谁，他脸上的表情登时凝固。 “崔，崔公子好。” 崔颢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走进去，身旁的仆人则是随手扔给了刘承几块碎银子。 “他在这里听曲儿？” “对，少爷，您容我找找。” 仆人崔一谄笑几声，伸着脖子努力观察周围的情况，最后眼神定格在最角落的杨凡身上，“在那儿。” “嗯，那就好。”崔颢点点头，抬脚走向杨凡。 “少爷您慢点。”崔一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有不开眼人便直接伸手推。 这时，杨凡三人也察觉到了一样，抬头看过来，两人眼神对撞的瞬间，空气中仿佛炸出一团火花。 “他来干什么？” “杨凡，等死吧你！” 崔颢冷哼一声，一想到自己为了买通监考花了足足三百多万两银子，心中便觉得有股窝火。 若不是房玄龄打压了自己父亲一次，他只需要找监考官说一声便能让杨凡的考卷交不上去。 何至于这般委屈？ “杨兄，多日不见，可好啊？” 崔颢拱手抱拳，朗声问好，杨凡则是默默地抱拳回礼，没有应声。 第242章 完美错过 伴着崔颢的声音传出，周围的人都望向这边，唯独是台上的戏子视若无睹，轻声吟唱。 “杨兄？” 崔颢轻挑眉头，直接走到杨凡身旁。 妙仪见状没动，皱着眉头盯着他，叶芸娘则是轻柔的拉起妙仪，一同站到杨凡的身后。 “崔颢，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了？我听书崔家可忙着呢。” 沉默半晌，杨凡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崔颢脸上的表情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笑道：“孰高孰低，咱们考场上见真章吧。” “好啊，就怕到时候崔家主到时候还得带着东西去我家祝贺。” 杨凡轻笑几声，有些没搞懂崔颢到底想做什么。 正在他心念急转之时，崔颢却拱手告辞，走了没几步，他停下身子，转身看着上面唱曲儿的白面小生：“唱得不错，明日来我家。” 卧槽，男女通吃啊！ 听到这话杨凡心里猛地一惊，难怪崔颢一张脸天天都透着苍白，这时身体被掏空啊！ “相公，小心一些，崔颢这人可不是……” “有什么怕的，之前的帐还没跟他算清楚呢。” 面对叶芸娘的叮嘱，杨凡咧嘴没心没肺的笑着，心思却飞速旋转。 崔颢看来是想要在考场上对付自己。 出了雅居阁。 崔颢站在门前愣了愣，转头看向崔一，问道：“之前让你准备的，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崔一奸笑一声，尖嘴猴腮的模样在这样的笑容下看得令人心生厌恶，恨不得上前给他两耳光。 …… 曲目终了。 杨凡这才带着叶芸娘与妙仪往家走。 “王玄策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相公之前不是很烦他吗？” “烦归烦，主要是这小子做事没个准谱儿，我担心他出了什么大事。” 杨凡看似随意的说着，想到王玄策之前担任大郎的贴身护卫，便觉得心颤。 大郎的身份越是朦胧，他越是有一种被人在暗处盯上的错觉。 “少爷，我想吃旁边那个肉。” 正想着，妙仪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将他的思绪打断，他只好让叶芸娘带着妙仪去买，自己则是站在街头发愣。 街另一边，一个身影驾马快速的往这边冲，来往的人接连受到惊吓，一条平静的街像是炸了锅一般。 “小心些，你怎么骑马的！” “喂，闹市怎么能够驾马乱来！” “家里死人了吗？简直是疯子。” 百姓们一声声叫骂着，驾马的人却置若罔闻，只顾着挥动马鞭。 烈日之下，驾马的人身穿一身干练胡服，葱白如玉的纤手抓着缰绳与马鞭，两道龙眉倒竖，一对凤目紧盯着过往的百姓。 “一定不能迟了，再快点！师傅，等我，药马上就来了。” 燕如玉心里想着，双腿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肚子，马儿吃痛又加快了速度。 正在这时，前方出现一名俊朗男子，男子正闭眼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棱角分明的下颚上有一排清晰可见的牙印，。 “是他？” 看清楚是杨凡，燕如玉连忙用力拉紧缰绳，只是马儿前一刻还疼痛难忍，这一刻根本停不下来，蹄子在地上滑了近两丈远，马儿腿部承受不住力道，眼看着要摔倒在地，情况紧急，燕如玉只能纵身跳向一旁的摊位，想着能摔得轻一些。 好巧不巧的是马儿一头栽在地上，后半边身子直接仰了起来，在空中与燕如玉相撞，紧跟着，燕如玉如同一道流星直直的飞向杨凡。 “唉，怎么办啊，卢澄还不给我来信，我怎么搞药……”杨凡正在闭目沉思，脑中的杂乱事情太多，令他心烦意乱，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喧闹声，“怎么这么吵……” 他缓缓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下，一个黑影由上至下飞向自己。 “卧……” “卧槽！！” 下一刻，一声惨叫伴着一声闷响传出，两人撞在一起。 燕如玉到底是练过，情况如此紧急，她竟然还知道蜷缩着身子，双手护头，只可怜了杨凡，还没看清楚人是谁便感到一股大力从胸口传来，紧跟着眼前一黑，最后的闪过的一个念头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出事了，快！” 周围的百姓们轰然涌了过来，却没有人上前救助。 在不远处的摊位上，叶芸娘拍了拍妙仪的小脑袋，问道：“好吃吗？一会儿打包一份拿回去给相公好吗？” “好。”妙仪嘴里塞满了肉，小脸上油光光的点头，听到吵闹声她歪头看向街头，嘟囔道：“怎么这么吵。” “不知道，快吃吧。”叶芸娘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秀眉微蹙，想到相公不可能傻到站在街头被人撞便没有理会，招呼着妙仪快些吃，吃完了好跟相公一起回家。 …… “你，你不会死了吧！” 燕如玉挣扎着坐起身子，头昏脑涨不说，浑身无力，检查了一下怀中的药没有被撞坏，她这才低头看去，屁股下面的杨凡此时已经没了动静。 “你们谁是郎中？” 她皱皱眉，并没有慌乱，而是从兜里掏出来两片金叶子，金灿灿的在阳光下极其耀眼。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金叶子前脚冒出光亮，后脚便有几名男子冲了出来，“我是郎中。” “他是杨家的大公子杨凡，治好了……你们去哪儿？” 燕如玉刚刚报出杨凡，几名自称郎中的男子转身便跑。 惹谁也不敢惹杨家大公子，现在谁都知道他是沈从一的师弟，还是于夫子的徒儿，于夫子和沈从一可是出了名的护短，治好了还则罢了，治不好那不是自讨苦吃。 眼望着周围的人都在后退，燕如玉娥眉倒竖，也不在磨蹭，将金叶子收回，双手一把抱住杨凡的腰，深吸一口气，“喝。” 下一刻，比杨凡矮半个头的燕如玉将晕死的杨凡抗在肩头上，朝着北城快步跑出去。 一刻钟后，众人早已散去，摔倒在地的马儿则是被几名男子用马车运走，街头恢复如常。 叶芸娘拉着妙仪回到这里，看着周围并没有发生任何异样，秀眉紧蹙，转头看了眼妙仪，“你看到相公了吗？” 妙仪望着手里的半块羊肉，想到以往杨凡都是会自己先回去，便笃定道：“少爷肯定是自己先回去了，我们回去找少爷！” 第243章 美救英雄 洛阳北城，通远坊。 一处小宅院内，燕如玉扛着杨凡来到院门外，一脚踹开院门，随手将杨凡扔给守门的老头，“照顾好他，估计肋骨断了几根，好好看看，快断气了。” 老头童颜鹤发，两鬓斑白，却毫不费力的接住杨凡，听到燕如玉的话后连忙转身钻进西房，推开门就飘出一股药味，闻起来尤其的刺鼻，老头像是没闻到，将杨凡平放在地上后便开始诊脉，写药方。 燕如玉瞧见老头忙活起来，这才喘着粗气钻进正堂。 门推开，一名中年男子手拿着一只鸡腿，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的鸡鸭鱼肉数不胜数，男子满脸震惊的望着燕如玉，奋力咽下嘴里的一块肉，失声叫道：“你，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我说了多少次，忌口忌口，我就知道，你一定趁着我出门偷吃！” 燕如玉本来已经是身心俱疲，看到师傅竟然还不顾身体在胡吃海塞，不知道从哪儿生出那么多的气力，一脚蹬翻了饭桌，随即便是一耳光搭在男子的脸上。 “委屈啊我，我刚刚自己喝了药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男子挨了一耳光便叫屈，可燕如玉的手根本就不留情，没几下他的侧脸便肿胀起来。 半刻钟后，男子坐在凳子上，望着跪在眼前的燕如玉，后者正举着一包草药。 “咳咳，为师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如玉，你做得很好，先退下吧。” 燕如玉没动，依旧举着药。 “为师，这就去熬了喝药，为师会忌口的。” 听到这话，燕如玉才点了点头，随手将药扔给他，走出门时还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眼里全是埋怨。 唉…… 想我司徒徽，人称医家圣手！何至于受这样的委屈？ 拼了！ 男子看着关上的大门，猛地一拍圈登扶手，噌的一下站起身子。 咚！ 房门应声打开，燕如玉冷冰冰的站在门口，盯着司徒徽，语气冰冷：“拍什么？不服气吗？” “不是，我这个，手痒了一下，我准备拍一下来着，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 “嗯。” 司徒徽点头哈腰的赔笑，生怕惹恼了自己的小徒弟，等到小徒弟转身离去，他这才松了口气，暗道：“忍忍吧，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愿意学的，天资也好的，总不能被安义那老混账比下去。” “对了，安思是不是快过生日了，我得准备些礼物，儿子！” “对，我还没成亲，没儿子，记性真的越来越差了。” 司徒徽自顾自的嘟囔几句，抬脚走出房间，冲着西房嚷嚷道：“老张，刚送来的是个什么？我买的羊肉到了吗？” “不是，老爷，是一个人，大小姐送来的，肋骨断了三条，伤到内脏了，肯来需要静养几天。” “什么？大小姐送来的？我看看。” 一听说是燕如玉送去的，司徒徽立马来了兴致，快步的跑到西房。 火急火燎的模样完全不像个中年人，倒像个活泼的少年。 燕如玉站在走廊角落，默默地看着司徒徽，秀眉倒竖，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喃喃道：“那副药对师傅的伤害着实不轻，缺个药引子，看来还是得去一趟范阳卢家。” 西房内，司徒徽几乎把脸都贴在了杨凡的脸上，认认真真的观察了很久，突然问向老张：“他现在醒来了吗？” “还没，我刚刚灌了点儿药给他，接骨正骨还需要点儿时间。” 老张头也没回，沉声说了一句便继续熬药。 他从十四岁跟了司徒徽的父亲，直到现在跟着司徒徽，医术可以说是学的十有八九，跟司徒徽也算得上是亦师亦友的交情。 虽然明面儿上分了个主仆，实际上两人根本就是不分大小。 “嗯，不错不错，长得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身子骨咋样。”司徒徽说着话就要伸手去解开杨凡的衣服，还没等碰到杨凡，老张一声咳嗽，吓得他立马把手缩回来。 正在这时，司徒徽面色一变，沉声说道：“怎么送来个少年？如玉呢？” “我在这儿，师傅。” 燕如玉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房间门口，表情十分恭敬。 司徒徽也如同变了一个人，身上的气势愈发的阴沉，仿佛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孤魂野鬼，令人不敢靠近。 “这少年是什么来头？”司徒徽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左脸肿胀的不适感让他有些烦躁。 “弘农杨氏的大公子，也是他家如今唯一一个存活的男子。” “喜欢他？” 司徒徽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一双深邃的眸子如同万年不起波澜的雪山冰湖，阴冷的可怕。 燕如玉眼底闪过一丝惶恐，避开了他的视线，摇头道：“不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大方承认就好了。”司徒徽面无表情，转头看了眼老张，轻声说道：“派人去一趟安义府，找安义开一张安神的方子给我，另外，还要准备一些药材，上一次试的药……” 话刚说了一半，他突然眉头紧皱，嘴角向上扬起，露出怪异的笑容，咧嘴说道：“我想起来了，孙家二寡妇约了我出去，我都忘了，我得去赴约。” 又发病了！ 燕如玉长叹一口气，与老张对视一眼，无奈的跟着司徒徽跑了出去，嘴里叫喊着：“站住，别乱跑。” 次日傍晚，杨凡才昏昏沉沉的坐起身子，胸口传来的剧痛难以忍受，软绵绵的胳膊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 他环顾四周，发现环境陌生后，连忙掀开衣服查看一下自己的胸口，胸口上缠满了布条不说，布条上还被人用墨水花了不少的图画。 “这他娘的是谁干的。” 望着上面竟然还画了一坨腌臜之物，杨凡当即蒙了，失声叫喊。 下一刻，燕如玉从门外闪身进来， 瞧见杨凡醒了眼底尽是欢喜，可她的脸上作出不屑的神情，“什么大公子，就是撞了一下就躺在这里撞死。” “撞我的是你？” 杨凡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瞪大了双眼喝道：“你换成谁来也得被撞成这样，我招你惹你了，就算是我之前招惹到你，你不也还上了，至于骑马撞我吗？” 说着话，杨凡昂着头，指了指自己的下巴，义正言辞道：“做人得有良心，你这么对付我，你良心过得去吗？我又没欺负燕子枫……” 看着杨凡委屈的吐槽，燕如玉抿嘴笑了起来，红扑扑的小脸上全是温柔。 第244章 卢氏大家 范阳距洛阳算不得十分远，卢澄也并非头一次出门，一张巧嘴加上俊朗的相貌，乖张的性格，出了洛阳竟然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晃嗒半个多月回到了范阳。 范阳卢氏宅邸没有设置在城内，而是在城外，一来是家中药材杂多，城内不好打理，二来是家里长辈望子成龙，不想孩子们染上吃喝嫖赌的臭毛病。 卢澄一身风尘，扑倒在家门外的台阶上，登时吓得两名门童哭出声来，也不知是心疼也不知是怕老爷怪罪。 不过片刻，城内最好的三名郎中便被绑到卢家宅院。 卢家宅院是个七进的宅子，一家人都住在一起，很多住在东院十来岁的孩子自小到大也没见到过西院的模样。 进入正堂，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多高青绿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大画。一边錾金彝，一边琉璃盆，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圈椅。 不尽奢侈。 卢澄住在东房，临窗大炕上铺着宽厚兽皮，正面设着大红金线蟒引枕，秋香色金钱大条褥。 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朱漆小几，地下面西一溜四张大椅，底下四副脚踏；两边又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旁边伺候着两名眉目如画的小丫头。 “父亲呢？” 卢澄绵软无力的撑起身子，拒绝了丫鬟的搀扶。 小丫头丙红摇头，道：“老爷一早就自个儿出门去了。” “三夫人没去吗？”卢澄倚在金丝绣云靠枕上，推开丙红递来用漱口的茶水。 三夫人是他父亲新娶的小妾，平时宠溺无边，形影不离。 所以得知父亲一个人出去，他第一反应就是三夫人有没有跟上。 见她不回应，卢澄抬手挑了下她的下巴，微笑道：“越水灵了，越不适合伺候我了，过几天我给你找个婆家。” 丙红没应声，两眼泛红，尽是不舍，却没有摇头。 一旁站着的巧月是新来伺候小少爷的，见此一幕眼底流露出震惊，都说小少爷为非作歹，十恶不赦，坏的不能再坏，可她来了以后，小少爷手下的人都说小少爷是好人，从来不做坏事，现在看来，是真的？ 也许只是装的。 巧月秀眉微蹙，将手里用来擦手的湿毛巾递了过去。 谁知这个动作立马让她笃定眼前的小少爷不是个好东西。 卢澄瞥了眼她，随口说道：“新开的？今晚给我暖床。” 接着，他起身下床，吩咐道：“丙红，我要去一趟药房，另外，准备些东西，给几位夫人和哥哥送去。” 丙红应声转身跑出去。 “那个谁，你去找管家老张，让他准备书信以及三百片金叶子。” 巧月得令离去，眼底全是不屑。 张口闭口几百片金叶子，再大的家产也会被败完。 隔壁厢房。 一老一少正坐在院中，趁着大好阳光，享受清风。 “少爷，小少爷回来了。” 老仆人轻哼一声。 少年没有回应，抿了口茶水，闭目养神。 少年相貌堂堂，侧颜棱角分明，一双手葱白如玉，一袭牙白长衫，并不奢华，气质非凡。 “仗着老爷疼爱，整日无所事事，若是那些钱财物力全都交给少爷，现在少爷早就坐上家主的位置，何苦遭受三夫人的怨气。” 咔。 此话一出，少年手里的瓷杯应声碎裂，他翻手拈住一块碎片，不见怎么用力，碎片飞出，划破老仆人的下巴。 鲜血飞溅。 老仆人顾不得捂嘴，连忙跪下身子求饶，“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三夫人，也是你可以品头论足的吗？” “老仆再也不敢了。” 老仆人说话时浑身颤抖。 “你替我着想，我很开心，但你说出来，我就很生气。” 少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老仆人，见他快吓得哭出来，伸手示意老仆起身，“九华，你跟着我多久了？” “八年。” “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用你的时候到了，去一趟洛阳，看看救下弟弟的是谁。” “老仆明白。” 九华起身告退，战战兢兢的模样着实令人惊讶。 若是外人在此，断然无法理解，为何少年什么也没说，就把他吓成这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四少爷卢文看起来是个读书人，在家里十几个少爷中最是乖巧可人，文质彬彬。 实际上四少爷才是最可怕的，杀人只需要几句话，不见血的才是最可怕的。 “弟弟，你就不该回来。” 卢文仰望天边的一团白云，许久之后，皱眉道：“万里无云才是最好，晦气。” …… “老张，能把我的穴道解了吗？” “不能。” “那能让我去撒尿吗？” 杨凡躺在床上已经一天一夜，自从被燕如玉救回来，他总觉得自己就是被用来试药的。 光是他自己知道的就喝了不下六副不同的方子。 老张更是可恨，只听燕如玉和那个司徒什么的话，除了给自己灌药就是在自己身上试穴位。 杨凡正急得受不了时，燕如玉出现在门口，阳光照射下，她的侧脸上透出一股金芒，尤其的吸引人。 “他老实吗？” 老张点点头，示意燕如玉让开，接着，他端着一壶药往外走。“我去给老爷试试新药，说不定能有用。” “等会儿，我怎么办，我真不行了！” 杨凡见状立马懵了，连声高呼。 不成想燕如玉见他这样，顿时不可以了，来到床边一巴掌拍在杨凡的肚子上，“本小姐伺候你，你还不乐意？” “别，别打了！我乐意，你放开我，我真不行了，你给我灌了太多药了！” 杨凡面色涨红，双目圆瞪，若不是被封住穴位，他现在能推开一切屏障直奔茅房。 “不能解开，你的伤太重了，要是你又乱来，又会伤上加伤。” 燕如玉抿住红唇，略加思索后还是拒绝了杨凡。 说罢，她似乎是想到什么可笑的时候，冲着杨凡的肚子又拍了一下，说道：“我就不相信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哈哈哈！” 说着话，她见杨凡脸更红了，心里也打起拨浪鼓，颤声问道：“你，你不会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去过茅房吧！” 杨凡紧咬牙关，努力的摇了摇头。 一听这话，燕如玉连忙扶起杨凡，正往给他解穴，后者突然转头叮嘱她，喝道：“晚了！转过去！” 她连忙扭头，潺潺水声传入耳中。 下一刻，燕如玉的狮吼功运作，“老张！！你为什么不让他去！！！” 第245章 远赴范阳 洛阳杨家。 李沁罕见的走出房门坐在院中，一对圆润水灵的杏眼哭的红肿，双手交织在胸前，薄薄的红唇抿在一起。 一旁的叶芸娘揉捏着她的肩头，轻声安慰。 “相公没事的，不要担心。” 话虽如此，可杨凡失踪了两天整，妙仪跟王野一起出去找，灵茹则与窦菀儿一起，结果一无所获。 家中唯独是萧文姬没有表露出任何急躁，反而十分气恼，表示杨家男儿若是就这样失踪了，那是有辱门风，回来也要重罚。 “找到了！被燕家大小姐救走了！” 伴着门外妙仪轻灵的声音传来，李沁连忙站起身子，拉着叶芸娘往外走。 …… 洛阳北城，通远坊。 司徒徽站在院中，盯着一棵树发愣，嘴里念叨着：“按道理来说再过五六天就恢复了，他的身体很好，大小姐，你可要多照顾一下，这可是你第一次带回来的男人。” 说罢，他伸手摸了摸树干，“皮肤粗糙的这么厉害，为师心疼啊。” 燕如玉站在他身后，一脸苦闷，“是，我知道了，师傅。” “嗯，我记得安家千金跟你岁数差不多……” 不远处的走廊尽头，杨凡在老张的搀扶下来回走动，想要尽快恢复。 他注意到这边奇妙的景象后笑着问道：“司徒先生的病是怎么搞的？” 老张皱了皱眉，低声回答：“试药。”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听大小姐的。” 两人这边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司徒徽闻声转身便跑，老张见状丢下杨凡就追了上去。 “我丢！” 杨凡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缓过神来时，燕如玉已经来到他面前。 也许是没人应答，院墙上一道黑影闪过，紧跟着，妙仪轻巧如燕的身影稳稳的落在地上。 一把腰间剑在明媚的阳光下阴气横生。 “少爷？” 随即，她抬头瞧见杨凡，惊呼一声后秀眉倒竖，喝道：“妖女，敢动我少爷，受死。” 话音落下，她脚下用力，猛然冲向燕如玉，森寒的剑刺过来，燕如玉面色微变，没有躲闪。 其实是躲不开。 “误会，都是误会。” 杨凡连忙挡在她身前，在妙仪惊讶的目光中解释事情缘由。 半个时辰之后，狭小的院中已经挤满了人。 叶芸娘拉着燕如玉的手笑着寒暄，妙仪苦着脸站在一旁，窦菀儿则拉着灵茹参观炼药的房间。 “还有几天，还得麻烦你。” 叶芸娘握紧燕如玉的手，微微一笑。 燕如玉瞧得出她是假笑，也不知道从哪儿生起的一股胜负欲，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三天之后，我一定把他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简单的一些叮嘱后，叶芸娘起身告辞，临走时，杨凡现在房间门口面带笑意，嘴巴长了又长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相公，好好养身体。”叶芸娘扑在他怀中，柔柔的锤了下他的胸口。 “相公好艳福。”窦菀儿可没那么多话，悄然在杨凡腰间拧了一把，奇怪的是杨凡依旧在笑，嘴巴长的老大发不出来声音。 “少爷，快回来哦。”妙仪最可怜，委屈巴巴的盯着杨凡，小嘴抿了又抿，几次都快要哭出来。 李沁一直都没说话，站在一旁盯着杨凡，等到她们说完话，她靠在杨凡怀中，没说话，而是闭眼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咬了下去。 等到所有人离去，杨凡挣扎着想要说话，燕如玉这才一挥手，拔出他后背上的几根银针。 “啊……” 随即而来的便是杨凡的一声惨叫。 燕如玉没理他，只是撅着嘴盯着叶芸娘离去的院门，沉默片刻，她蛾眉倒竖，转头看了眼杨凡，一脚踩在杨凡的脚上，冷哼一声拂然离去。 下一刻，杨凡再次惨叫起来，“你们都搞什么啊！都打我干什么！” 他捂着胸口揉着腰，瘸着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心里苦闷的厉害，却不知道为什么。 …… “燕如玉是燕子枫的姐姐，把相公交给她真的没事吗？” 离开通远坊的路上，窦菀儿担忧的问向叶芸娘。 叶芸娘摇了摇头，面带失落的笑道：“她喜欢相公，没事的，放心吧。” 窦菀儿自然也看得出来，也就没再说话。 妙仪靠在李沁肩头，嘴角往下用力压，越来越觉得委屈，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抿嘴说道：“少爷根本就不用多待三天，少爷是被点了穴，所以才说不出话来的！” 车内的人自然都知道，可是都明白原因，可怜的妙仪就是想不清楚，只觉得少爷被人绑架，结果几个姐姐还不帮忙。 三天一晃而过。 令杨凡没想到的是身上的伤势果然好了多半，就连之前的伤疤也都好了很多。 不过他下巴上的伤疤，燕如玉就是不给治。 “我留的，你要一直带着。” 送杨凡回来的时候，燕如玉仔细看了他好几眼，突然一把抱住他，在他下巴上又咬了一口。 只是这一次，杨凡没感觉到丝毫疼痛，只有星星点点的湿润从下巴传来，跳动的触觉仿佛一条长线在拨动他的心。 回家当晚，杨凡还没歇息多久，门外便来了一名壮汉。 壮汉身高八尺，面如点漆，浑似铁塔，站在正堂内就有一股凶狠杀意。 “你是卢家的？” 杨凡接过拜贴，上下打量几眼壮汉，皱眉道：“卢澄这么快就回去了？” “少爷三天前就回家了，让我带来这些，请杨公子去一趟。” 说着话，他解开腰间的包裹，里面是一个檀木盒。 盒子掀开，里面放着三百片金叶子。 见到东西的瞬间，杨凡便明白为什么送信的人要这么精壮。 翻看信封后，杨凡苦笑着问道：“他的两个兄弟呢？还在我家白吃白喝，怎么办。” 贾庆与龚立两人之前被打晕后一直被关在侧院，杨凡一直都忘了提这件事情，奇怪的是这俩小子似乎早就猜到了，也不吵也不闹。 “少爷让我给他们带了句话，让他们可以回去了，卢家，就不用再去了，危险。” “你家少爷可真是好人，不让他们去，让我去。” 杨凡朝他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嘟囔道：“不去不行啊，谁让他抓住了我的命脉，不过让我去搞什么？我又不是卢家人。” “少爷说您去了，才能更方便。” 第246章 师傅去哪儿了 次日天明，洛阳杨家驶出一辆马车，驾马的人是一名皮肤漆黑的壮汉，马车内坐着杨凡与妙仪两人。 “少爷这次要走多久？” 王野站在门口，盯着远去的马车一脸狐疑，平时少爷去哪儿都会带上自己，今天却突然让自己在家保护大少奶奶，也不说自己要去哪里。 叶芸娘没有搭理，默默的冲着他招手，“跟我进去，相公叮嘱我，要你在他回来之前学会左手刀，王公子在里屋等你。” 马车上，妙仪笑嘻嘻的问道：“少爷，王野不会怀疑嘛？” “他要是能想到这里，那还真的算是他有能耐了！” 杨凡咧嘴笑了笑，并不是怀疑王野的脑子不好使，而是他的脑子本身就不好使。 杀人放火，毁尸灭迹他可能比多数刺客都在行，可想到类似的这种详细的事，估计再给他加一个脑子都不够用。 马车出城。 城楼上，崔颢看着远去的马车，冷笑一声。 一旁的崔一面露不屑，“还说什么不愿意入仕为官，现在就走了。” “你确定里面坐的是杨凡？” 崔颢问道。 崔一拍着胸脯做保证，“千真万确，少爷，我是亲眼见到的！” “好，准备人，我要去长安，到时我要亲眼见到杨凡跪倒在考场门外。” 一声令下，午时未到，一队马车出城远去，崔颢坐在最前方的马车上，满面春风。 这一次科考因为明算考题泄露一案，圣上不光让吏部监考，还命令礼部，兵部出人力帮助严查。 在这种紧要关头，买通监考官可不是个容易的差事，他可是托了不少人，找了很多关系才花出去这几百万两银子。 有些人有这么多的钱也没这条路子使用。 一想到这儿，崔颢仿佛已经看到杨凡名落孙山时的惨状，不由得笑出了声。 当日出城的还有三人，两男一女，男的一黑一白，黑人一看就是昆仑奴，一身简练胡服，看起来十分精壮。 剩余一男一女，男的皮肤白嫩，身形不高，气质十分出众，正是腹有书香气自华，女子也是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一颦一笑摄人心魄，尤其是一双纤纤玉手，轻挑空气仿佛有无数肉眼可见的波浪席卷开来，击中路人的心神，令他们久久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三人正是萧澈，惜琴以及黑皮三人。 惜琴挽着萧澈的手，笑靥如花，享受这种宁静且自由的时光，以往去哪儿都是听别人的，现在能够自己说了算，实在难得。 萧澈则是宠溺的看着她，时不时的抬手帮她撩起散落的头发。 “对了，昨天准备走的时候听说师傅也要走，真的假的？” “是真的，叶姐姐说师傅也要出远门，看来是跟相公一起参加考试，师傅与徒弟一起参加科考，真是奇妙。” 惜琴轻笑着回应，萧澈则是讪笑几声，解释道：“师傅学识渊博，只是不愿意考，若是真的愿意，恐怕我还没机会在四门学遇上师傅，跟他一同参加考试。” 两人一路嬉笑不断，黑皮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 与其相反的道路上，杨凡与妙仪两人有说有笑，闲聊中得知黑大个儿的名字叫陆燃，是卢澄以前救下来的一名江湖男儿。 马车走了许久，杨凡像是想起来什么，这才问道：“卢家的人怎么样？” 陆燃没有应声，大家族的人从来没几个好人。 “卢澄在家中的地位怎么样？” “最受宠爱的一个。” 一听这话，杨凡立马想要打道回府。 要是卢澄是最不具有威胁力的一个，他过去帮忙倒是没什么，可他是最受宠的一个，那就说明别人除了憋着弄死他就是憋着弄死帮他的人，这还了得？ “不用担心，三夫人最近在家里，没有人敢动杨公子的。” 陆燃似乎知道杨凡的担忧，连忙补上一句。 杨凡没再应声，转头看向妙仪，后者正瞪着圆润水灵的眼睛盯着窗外，“少爷，那人我怎么感觉见过？” 说着话，她指了指路过的一辆马车，驾车的马夫是个黑瘦男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兴许就是路过，见过吧。” 杨凡随口应了一声，也没在意，毕竟现在去的地方可谓是个火海地狱。 大家族最不差的就是人才，不管是外来的还是自家的，杀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人命……是最没有用的。 “唉……这一趟去，凶多吉少啊！” 一想到自己即将卷入一场家族纷争，他就有些不寒而栗。 有了这一小段插曲，杨凡索性钻出马车，拉着陆燃聊起来。 陆燃跟了卢澄很久，知道的事也不少，两人闲聊中杨凡也了解了不少情况，毕竟多知道一些事情，到时候也能多一些生存的希望。 …… 二月初，萧澈抵达长安，过往的学子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 “今年明算也是个大考，所以人多了很多。” 萧澈跟惜琴笑着解释，惜琴心里知道，嘴上却假装什么都不懂，不断的追问一些事情。 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被周围的学子羡慕的要紧，其中有人认出惜琴，厚着脸皮上前去想要搭两句话，只是没等多说一句，黑皮便凑了过去。 至此，来闲聊搭讪的人才少了很多。 “啧啧啧，你就是萧澈？好。” 傍晚时分，萧澈拉着惜琴在一处胭脂摊闲逛的时候，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出来。 他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男子正是自己师傅的敌人，崔颢。 相比于衣着华贵，身后跟着七名眉目如画的侍女的崔颢，萧澈在这一刻不再被人关注。 周边的人齐齐的将话题转移到崔颢身上，突然，一名学子惊讶的指着崔颢，“他不就是以前惜琴的主人？” 此言一出，崔颢与萧澈两人同时转头看过去。 这句话无论放在两人谁的身上，都是莫大的屈辱。 那人自知失言，连忙捂脸逃离这里。 “你师傅呢。没跟你一起来？” 萧澈正要摇头，忽然想到师傅行踪诡秘，做事精妙绝伦，不敢贸然回答，冷笑道：“我师傅是你能问的？” 崔颢闻言眯起双眸，大笑离去，仿佛知道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师傅来了吗？”惜琴愣了愣，小声问道。 萧澈没有应声，只是在心里默念道：“师傅没来吗？难道师傅不参加科考？不会啊，于夫子不是说他已经是生徒了么……” 第247章 杨姥姥进大观园 范阳城南郊。 卢家宅邸说来是七进的宅院，实则称为府邸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背靠一座青山，山上零散的几十所房屋住的全都是卢家的人。 距离此处八里开外，一辆马车徐徐前行。 黑大个儿拉紧了缰绳，二月的阴冷天气，他却只穿着短袖青衫，披着一件单薄的纱罗，一身装扮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他便是陆燃。 这一路风尘，杨凡妙仪两人早已是精疲力竭，此刻阳光正盛，两人却躲在车厢内打盹儿。 也不知是车轮卡住石头，还是阳光太过刺眼，杨凡沉沉醒来，眼前朦胧一片，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掀开帷裳，眼前一片明亮，不远处一个黑影，乍的一看像极了小镇。 “终于见到人了，一会儿去前面的镇子上歇会儿。” 此话一出，陆燃扭头盯着杨凡上下打量，迟疑片刻后，皱眉问道：“杨公子不是弘农杨氏后人么？” “是人也要歇会儿，一会儿叫我。” “那不是镇子，那是卢家的宅院。” 听到这句话，杨凡一口老血涌上喉咙，胸口闷疼，揉了半晌也缓不过来。 这他娘的……贫富差距这么大吗？ 他揉眼再三确认，没错，那两条街宽度的院墙连接在一起，就是一个宅院。 “不是，圣上不喜欢奢华，他们怎么……” “这就是一个七进的院子，只是每个侧院大了很多而已。” 陆燃依然没办法理解，以弘农杨氏的名声……家里怎么着也不会比这差。 可杨公子为什么这么震惊？ 难道他的身份是假的不成？ 妙仪睡眼惺忪的替他按揉胸口，许久之后，她柔柔问道：“少爷，卢家好大呀，咱家以前也这么大吗？” 杨凡此时正窝火的厉害，不屑道：“大有屁用，一群人住在一起，不打架也要吵架！” 不多时，马车停在卢家宅邸侧门。 杨凡正要下车时，陆燃伸手将他的脑袋按了回去，沉声说道：“不要出来，少爷是个好面子的人。” 我他娘的还能丢人了不成？ 对，我是真的丢人。 片刻之后，杨凡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大宅院。 卢家的侧门根本就不是用来给下人、普客进出的，而是用来出入马车的。 这要是下车进门，让别人瞧见了是真的会笑话。 杨凡暗自嘟囔几句，正要拉着妙仪吐槽几句，却发现这小妮子正趴在侧窗盯着外面的景物发愣。 马车由侧门进入，转入二门穿过西侧仪门顺着西院墙小道一直往里走。 好一会儿过去，妙仪痴痴地盯着院墙上的瓦片，嘟囔道：“好亮啊。” “那是琉璃瓦，是请西域巧匠制作的，一片就要二百两银子。” 陆燃低声解释了两句，心中对杨凡的身份怀疑愈发的加深。 “啊……才二百两。”妙仪扁扁嘴，转头看了眼杨凡，在陆燃心中冷笑之际，她问道：“少爷，婶娘以前说咱家的七宝纷华瓦五百多两一片，我觉得还没有这个好看，是不是婶娘在骗我们？” 此话一出，陆燃双手一颤，暗道万幸。 还好没有表露出不喜欢，合着这个杨公子不是没有经历过华贵，而是习惯了朴素。 杨凡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咱们家一向不喜欢这么奢华。”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穿过了师恩堂的前院，来到了东房卢澄的房间门外。 卢澄此时正坐在院中喝茶，眼角瞥见拱门外有马车过来，连忙起身迎接。 除了陆燃，谁也不敢驾马车来到他的院门外。 “杨兄！” 一声亲热的叫喊，帷裳被撩开，紧跟着卢澄便攀上马车。 帷裳撩开的瞬间，他瞧见香藕般白嫩的小臂，还以为是安娘子一同来了，不禁喜笑颜开，下一刻瞧见是妙仪的小脸凑了过来，表情一滞，转头冲着杨凡拱手行礼，招呼杨凡下马车。 这一路上，杨凡也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大宅院，从进入侧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进两刻钟，马车的速度可是不慢，由此可见卢家有多大。 “进门说。” 卢澄见杨凡要张嘴问话，他一把拉起杨凡的手，拖拽着他进入房间。 进了房门，杨凡震惊不已，房间内的陈设何止算得上是奢华，简直是奢靡，暴殄天物。 不等卢澄请他入座，他上前几步，小心翼翼的扯过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失声叫道：“史游的真迹，你看的懂吗？” “还有蔡巨的《小列女图》……青铜陶熏炉、云纹瓷……” 接连翻看了好几样不同的东西，杨凡抬手掐了掐自己的人中，百般确认后转头看向卢澄，后者正用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他。 沉默片刻后，卢澄微微皱眉道：“杨兄喜欢这些物件？” “不喜欢。”杨凡果断的摇摇头，随即面露红光道：“你也不喜欢，反正你放在这里只是用来装饰，我拿回去帮你收着，等你儿子大了，找我拿。” 说着话，杨凡就要拿起一壶香炉就要往怀里揣，一抬头，却见到妙仪正皱眉盯着自己，抬起小手在脸上做羞羞的动作。 “啊，咳咳。”自知失态后，杨凡干咳两声，干笑道：“那个，没事，我来这里是帮你解决麻烦……不对，我不懂了，你叫我来干什么？” 卢澄见他变脸这么快，一脸狐疑，严重的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杨凡，“在下叫杨兄过来自然是有了对策，只是还没有准备好，杨兄不要心急，先休息休息吧。” 说罢，他冲着外面喊道：“巧月，带杨公子去客房。” 门外应声闪进一个小丫头，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乖巧的模样煞是可爱，只是表情有些茫然，似乎是不知道客房在何处。 “季云阁。” 听到卢澄的提示，巧月这才笑着点头称是。 杨凡盯着巧月正看得入迷，耳边响起妙仪跺脚的声音他才缓过神来，连忙拱手道谢，跟着巧月的脚步出门去。 等到三人离开，陆燃从门外进来，担忧道：“少爷，您真的没有看错人吗？” 卢澄摇摇头，“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只有这点儿本事，死在卢家也算是他的福分。” “可他是杨氏后人。” “他就算是李氏后人，又能如何？” 第248章 给卢澄当幕僚 卢家，季云阁。 虽说是间客房，但其内的装扮陈设并不逊于卢澄的房间，墙上挂着的数轴山水字画都是前朝名家的真迹。 以杨凡的眼光来看，屋内最便宜的物件应当是堂中摆放着黄花梨木的雕龙茶几。 而角落中的书案用的什么木材，他一时半会儿竟然看不出来，趴在案前仔细研究。 “少爷，那个卢澄不像个好人。” 妙仪吃着巧月送进来的糕点，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总觉得卢澄看少爷的眼神像是看猎物。” “真正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场。” 杨凡头也没回的甩了一句，暗自嘟囔着：别不是紫檀木吧，这才什么年月，都开始用这个木材了？ 妙仪悄悄地白了眼少爷，拿起托盘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实在是有什么危险，就拼了。 正想着，门口出现出现一名男子，眉清目秀器宇轩昂，双手后负，站在门口背着光，恍惚间竟然有一种圣儒的气势。 “你叫杨凡？” 男子走到茶几旁，扫了眼妙仪。 凌厉的气势令妙仪秀眉紧蹙，本能的起身摸着腰间，谨慎的盯着对方。 就他一个人？ 妙仪上下打量了几眼男子，心中更加疑惑。 杨凡闻声回过头来，瞧见房间内多出来一人，并没有觉得惊讶，又转回头自顾自的摸索书桌，“我是。” 此人怎么不怕？ 男子微微皱眉，面露不悦，道：“今晚之前，离开卢家。”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去，杨凡却在这时回过头来，挑起眉头问道：“你看我脸黑吗？” 男子没说话，没听懂杨凡的意思。 “你要是觉得我脸黑好欺负，那就想多了，我是卢澄叫来的，为什么听你的？” 杨凡还不客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接着对妙仪说道：“送客。” “你！” 男子眉头紧皱，拂袖而去。 “怎么卢家的人都跟有毛病一样，故弄玄虚。” 等到男子走后，杨凡嘟囔了一句，随即冲着妙仪招招手，“你看这桌子，等走的时候把它也带上，我喜欢，还有股淡淡的香气。” “那不是桌子香，是墨香，洒在桌子上染的。” 这时，卢澄一脸阴沉的从门外走进来，“刚刚那是我大哥，卢毅。” 杨凡没应声，一张老脸透着丝丝红晕。 丢人……看了半天的桌子，结果是墨值钱。 妙仪则是没关注这些，而是对卢毅十分好奇，连忙追问：“你大哥是习武之人？” 卢澄摇摇头，“我大哥什么都愿意学，唯独不愿意习武，他说武艺是末流，习武之人纵有天大的才能，也不堪大用。” 说罢，他没再理会妙仪，转头看向杨凡，问道：“杨兄，你还愿意留在这里吗？” 杨凡靠在桌子上，眉头紧皱，脑中飞速旋转，仔细想着掺和卢家到底值不值得。 片刻过后，他抬头看着卢澄，疑惑道：“你先说你让我来这里到底干什么。” “有用，再过半个月就是我们家的家族大比，到时候选出族长的候选人，我要当候选人。” “那论资排辈也轮不上你……” 话音未落，杨凡忽然打了个冷颤，惊恐的问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把你的哥哥们全都……” 说着，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卢澄没觉得好笑，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真的可以，那倒是简单了很多……” “你想让我给你当幕僚？” 没等他说完，杨凡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震惊不亚于第一次进入卢澄的房间。 “对。” 卢澄斩钉截铁的回答，杨凡当即怔在原地。 半晌过后，杨凡讪讪的笑了笑，转头冲着妙仪说道：“你还是把你的剑拿出来吧，我干不了。” “除了你，现在没人能帮我了。” 见杨凡如此果断的拒绝，卢澄眉头紧皱，稍加思索后，他沉声说道：“若是可以，我可以做主，日后断魂丹由杨家售卖！” 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 杨凡浑身僵直，瞪目结舌。 就连一向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妙仪也都怔住了，红唇微启，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杨凡衣角。 断魂丹是什么药？ 天下顶尖的疗伤圣药之一。 别说是售卖，谁家有一个闲置的，就会有无数人上门来卖命。 若是真的有机会售卖，那杨家单靠这一点，不过几年的时间就能重回当年巅峰时的家业。 微风徐徐，卷起杨凡的衣摆，衣摆下的双腿已经在打颤。 “一年之内，杨兄毁去杨庄郑家、组建商帮、借势杀人并且让赵家被抄家、与太子左庶子成为师兄弟、设计使吏部侍郎满门抄斩，前段时间又依靠势力，将得罪杨兄的崔家推上风头，使崔家亏损几百万两银子……” “杨兄若是自己无能为力，在下也不便强求，只是那王野，一定活不过今年。” 说罢，卢澄转身走到书案前，抽出一张纸开始写下条约。 他说的这些，杨凡几乎有一半都不知情。 “少爷……” 妙仪轻轻地拽动杨凡的衣角，缓缓地摇头，相比于在这种勾心斗角中沉浮，她更愿意跟着少爷没事的时候去庄田里转悠。 房间内安静的可怕，杨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真的做过这么多事吗？太假了。” 沉默叙旧，他苦笑一声，王野不救不行的。 随即，他抬手拍了拍妙仪的脑袋，笑道：“记不记得我说过，如果我没见过阳光，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日后我若入仕为官，你卢家就跟我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我出了任何差错，你们卢家，都要跟着我陪葬，我说到做到。” “可以。” 卢澄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将刚刚写好的一份契约地给杨凡，说道：“杨兄，这契约你好好看看，今天晚上，我会来找你，到时候再细说。” “等等，你为什么想当卢家家主。” 面对杨凡的追问，卢澄笑而不语。 等到卢澄离开后，杨凡随手将契约揉成一团扔到一旁，转而冲着妙仪微笑，道：“你是不是在怪我，不该答应。” “嗯，少爷，太危险了，卢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 妙仪扁扁嘴，似乎十分清楚卢家的人，等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见到杨凡已经走出门去，她只好跟着追上去。 第249章 王氏与卢氏 “少爷为什么把契约扔了。” “他们这种人嘴里的话，写出来的纸，都是放屁。” 妙仪苦着小脸蜷缩在杨凡的怀中，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族不应该是一诺千金么，为什么少爷从来不信大家族的人。 杨凡闭目养神，抱着妙仪像是哄孩子一样晃悠一会儿，睁眼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了，我该过去了。” “好。” 妙仪正要起身，瞧见少爷摇了摇头，又乖乖的靠在少爷的胸口上。 “晚上出门的时候记得隐蔽点，卢家高手如云，没那么多高手，守不住家里的财气。” 夜色如墨，静谧诡异。 杨凡在陆燃的带领下穿过季云阁两处小院，来到天涯楼外。 “天涯楼是少爷自己写的牌匾，少爷说自己身处于大家之中，却如同身处于天涯海角，与世隔绝。” 院中，卢澄端坐在石桌前，身后站着巧月与丙红两名小丫鬟，丙红提着灯笼，昏黄的灯光下，俏脸上尽显疲惫，巧月则是在一旁煮着茶水，笨拙的动作显然是刚学的。 陆燃将杨凡带到小院中便回到院子拱门前守着。 杨凡脚步平缓，来到石桌前才发现石凳上透着莹莹光亮的是一块圆形玉石。 “这玉石取自南海，冬暖夏凉。” 卢澄抿了口茶，语气平静，与第一次相见时的气质有天壤之别。 杨凡知道这些人最擅长的便是掩饰，但没想到卢澄可以在纨绔子弟与城府深沉中毫不费力的来回切换。 “杨兄，你知道王氏吗？” 寒风吹过，杨凡没有感觉到凉意，倒是这句话让他心生寒意。 见对方不说话，卢澄轻笑一声，示意巧月倒茶，“范阳卢氏与太原王氏虽然相隔甚远，但颇有渊源，自前朝，王氏与卢氏就开始联姻，自我父亲这一辈，已经出了不少能人异士。” “好茶。” 杨凡对这些不感兴趣，便端着茶杯轻声回应。 卢澄也不在意，笑道：“自然是好茶，我知道杨兄喜欢清茶，便派人专门学了一些手艺，只是小妮子学艺不精，杨兄莫怪。” 杨凡抬头看了眼巧月，后者黛眉紧蹙，慌乱之下鼓起嘴连连扇动手里的小扇，希望茶水快点煮沸，免得续不上茶。 见状，杨凡笑了起来，想到妙仪以前也是这副模样。 “杨兄，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对，不过跟我无关，我们只是一场交易，你现在要告诉我的是，我要想什么，而不是跟我谈心闲聊。” 此话一出，卢澄表情一滞，端茶的右手停顿在空中，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自嘲的笑了笑，道：“说的是，十天之后，大父七十大寿，到时几位哥哥便会借此发难。” “难道还能因为你送的礼不好，把你赶出家门？” 话音落下，卢澄陷入了沉默之中，杨凡难以置信的盯着他，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问道：“你不会从小到大都是被欺压的对象吧。” “少爷心善，别人克扣少爷的例钱少爷也不说，偷了少爷的宝贝少爷也不恼，就连献宝的翡翠被其他少爷杂碎，少爷也都是笑嘻嘻的……” 没等卢澄回应，一边的丙红咬牙切齿的说起来，一张小脸拧在一起，恶狠狠地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可爱。 “多嘴。” 卢澄转头瞪了丙红一眼，丙红却不以为然，撇着嘴看向杨凡，“杨公子，少爷就是太善良了，你对付别人不要手软。” 闻听此言，杨凡倒是格外的惊讶，即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大家族的少爷们藏拙是通病，不争不抢也是最容易活下来的，因为没有威胁。 “再说我今天晚上就把你送出去。” 面对卢澄的威胁，丙红哼哧一声，扭过头去，身子却软绵绵的靠向卢澄的后背，直至小手搭在卢澄的肩头，这才算作罢。 “你忽略了，不争才是大争，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被欺负了。”杨凡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卢澄，叹道：“你越是退缩，他们就越想试探你忍耐的极限在哪里，从小到大，你依然没有爆发，可想而知，他们指定都想把你扼杀在摇篮之中。” 说到这里，杨凡还是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老太公大寿，献宝不合适还能被赶出去？” 卢澄面露为难，回头看了眼丙红后，狠狠地叹了口气，“怪就怪我走的时候说了大话，我本以为这一次出去便不会再回来，便立下赌注，没想到一路上想的透彻了，回来倒越来越麻烦了。” 一听这话，杨凡顿时后悔自己当初答应了。 什么劳什子断魂丹，早知道会穿越过来，上一辈子就去学化学了！ 伴着话题结束，两人陷入了空前的沉默，小院中的气氛愈发的幽静。 一阵寒风吹过，卢澄感受到身后的丙红打了个冷颤，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而巧月守着火炉子，自然没有受到寒风的侵袭。 这一丝情绪变动被杨凡敏锐的捕捉到，他轻笑一声，“你知道妙仪为什么一直叫我少爷吗？” “难道以前也是杨兄的丫头？” 杨凡点了点头，随即笑了起来：“她还太小了，从小陪着我长大，天冷了给我暖床，天热了给我打扇，我可舍不得她嫁给别人受罪。” 接着，他趁着卢澄思绪飘零，补充道：“这样也不好，太熟了，不好下手。” 噗。 一旁的巧月没忍住，噗呲笑了起来，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塞进去的一小块糕点准确无误的喷到杨凡的脸上。 丙红本来还羞红了小脸，见这一幕也跟着大笑起来。 卢澄本以为杨凡会怪罪，刚要打个掩护，却见到杨凡默默地擦掉脸上的糕点，无奈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可笑的，一看你就知道没少给你家少爷暖床。” 这话一说，又轮到了巧月红了脸。 虽然杨凡不怪罪，但是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的，巧月被罚站在院中一夜反省。 夜晚寒风凛凛，屋头上一个小小的身影盯着院中的两人，一名小丫头冻得瑟瑟发抖，在他身后的俊朗少爷则是身穿单薄的衣衫陪她站着。 “都是少爷的错，你没学好，少爷也应当陪着你受罚。” 卢澄一本正经的站在巧月身后，替她挡去大半寒风，巧月想要拒绝，却因为太冷，冻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大胆地抱住少爷。 第250章 怒不可遏 喧喧车马欲朝天，人探东堂榜已悬。 万里随便金鸑鷟，三台仍接玉连钱。 放榜当日，长安城内灯红酒绿，中榜者连夜递交拜帖，各自拜师，落榜者借酒消愁，寻死觅活的人多不胜数，以至于城内来往的官兵格外的多。 萧澈拉着惜琴在街头游走，摩肩接踵的人潮中，他一步一顿，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怎么不见师傅的名字。 惜琴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师傅，考的应该是明经，夫君考的是明算，自然不会放在一起。” “可是明经也没有啊。” “师傅神通广大，恐怕已经被举荐入仕。” 惜琴简单的安慰一句，没承想正中萧澈的内心，萧澈认真的点头，笃定道：“一定是这样。” 随即他便摒弃杂念，趁着夜色正盛，长安少见的取消宵禁，决定拉着惜琴好好地转转。 正往前走着，忽然瞧见一名熟悉的身影，一袭白衣飘飘然，腰间佩戴一柄唐横刀，刀鞘漆黑无比，身旁跟着的一名小丫头侧颜完美，灯火照耀下透出一股青涩。 “那，那不是书香吗？” “王公子？” 惜琴与萧澈两人同时认出前方的身影。 萧澈加快脚步追上前去，一拍王玄策的肩头，王玄策下意识的回身探手，只抓萧澈的喉咙，看清楚来者后他又猛地手里，将书香拉向自己身后，讪讪的笑起来。 书香倒是大方很多，甩开他的手，转而拉住惜琴，惊喜道：“太巧了，我还说长安这么大，遇不上你们怎么办呢。” “看来你跟王公子两人也是~”惜琴偷笑几声，故作妩媚的眼神在书香身上来回打量，随即挑了下她的下巴，“长大了很多嘛！” 论挑逗或是被挑逗，书香在惜琴面前就是个弟弟，没几下便被逗红了脸。 王玄策则是轻咳几声，转头看向萧澈，问道：“我今天在榜上看到你的名字了，不出问题你应该会被调入国子监，或者太学，你想去哪儿？” “都看命运，难道王公子能做主吗？” 萧澈洒脱的笑了笑，忽然皱起眉头，“怎么不见师父？” “他有些事情，过不来的，对了，既然遇上了，我就放心了，你过几天去大理寺外的那家‘知己客栈’来找我，带书香回去。” “王公子不回去？” “我还有些急事，不顺路。” 王玄策说着，紧了紧自己的衣衫，右边腰间的一块腰牌被衣服盖住，没有露出任何痕迹。 萧澈自然没有发觉异常，连连点头应下，见惜琴与书香两人正聊得开心，四人也就结伴而行。 一路上，萧澈旁敲侧击，想方设法的想要问问自己的师傅在哪儿，毕竟很久不见，可王玄策也不是什么善茬，每一次都被他敷衍过去，以至于再往后萧澈已经放弃，只能不断地追问王玄策这一次考试师傅有没有考上。 …… 天缘楼内，二楼雅间。 “怎么会没他？怎么可能！” “你到底见没见到他出城了？他不来考试，能去哪儿？” 崔颢右手抡出残影，毫不留情的扇在崔一的脸上。 崔一就算是身子骨再好，也守不住这样的殴打，没几下便晕死过去，可偏偏他又遇上了崔颢这样的少爷，刚晕死过去，又被耳光抽醒，循环了好几次，崔一终于喷出几口老血，绵软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好在崔颢此时也没了气力，左手松开崔一的衣领，站在一旁喘着粗气。 他怎么会没来？ 沈从一不是专门给他弄了生徒的身份吗？ 难道是礼部的那几个老混账骗了我？ 几番思索无果，他瞥了眼一旁的崔一，后者两颊肿的透紫，嘴巴也说不出来话，口水混杂着献血不断从嘴角滴落。 “擦干净，我让你擦干净！” 崔颢一脚踢了上去，崔一忙 忍着疼用自己的衣袖擦拭地上的血迹。 自己花了几百万两银子，买通了监考、打通关系，一路下来不说是风险无数，就是其中花费的钱财与人脉都是无法估量的。 可是到头来竟然扑了一场空？ 这谁能忍！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长夜漫漫，城内灯火通明。 偌大的天缘楼空无一人，住客租户全都沾光在城内游玩娱乐，寻花问柳，唯独是二楼的雅间漆黑无光，一个孤寂的身影站在窗前，阴鸷的目光打量楼下过往的学子百姓。 每每有人路过，他便会轻声嘟囔些什么。 “杨凡不死，此恨难平啊……” 照着目前的局势看来，上个月房大人亲自来找父亲，恐怕也是沈从一等人的计谋。 杨凡啊杨凡。 你有多大能耐？ 在他身后，崔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此事失败最大的原因便是他打探消息时没有百分百确认，却在崔颢面前拍了胸脯担保没问题。 上一个像他这么做的人，坟头草已经有了二尺高。 生死面前，他哭都不敢哭，生怕再惹恼了少爷，挨打事小，丢命事大。 “崔一，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找到杨凡在哪儿。” “是。” 崔一闻言连连磕头应下，颤颤巍巍的挪动身子退出房间。 离开了雅间，他直奔客栈后方马厩，掏钱买马，逃命似的直奔城外。 随着崔一的离去，房间内变得更为冷清。 难道是沈从一举荐他为官？ 不可能。 如今大考刚过，谁都不敢在这时候举荐，这时候举荐无疑是找死。 可沈从一与于夫子的身份…… 还是有可能…… 崔颢面色愈发的阴沉，右手紧紧地攥着白玉扇，突然，他将白玉扇狠狠地扔在地上，扇骨瞬间粉碎，挂在上面的扇坠也难逃粉碎的命运。 可他却没有停下，而是疯狂的踩踏碎片，一双眼都快瞪出血来，咬牙切齿的呵斥：“杨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听闻长安城外的一处小镇上有名先生，名叫‘包打听’。 只要钱给的够，没有问不出来的事，也没有算不清楚的卦。 崔一也是病急乱投医，驾马疾驰，口水顺着嘴角随风飞出，心里念叨着：千万不能再出岔子。 第251章 初遇卢文 “啧啧啧，我就不知道，撑面子有这个必要吗？” 杨凡坐在床边，装模作样的拉着妙仪学昨晚卢澄为巧月挡风 的动作。 床上躺着的卢澄老脸羞红，虚弱的摆手示意杨凡不要在挖苦自己。 昨晚在楼顶偷看的就是妙仪，对此杨凡并没有隐瞒，不过他把偷看的人改成了自己。 本以为是很温馨的画面，没想到一大早杨凡就收到陆燃的消息，说是自家少爷伤风，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听到这个消息，杨凡笑岔气了好几次。 “少爷，喝药了。” 这时，巧月盯着红肿的双眼，端着一碗药走进门来。 卢澄在杨凡的搀扶下坐起身子，没有让巧月喂，而是自己接过碗，赌气似的一口喝下去，下一刻，他又一口喷了出来。 “少爷！” 巧月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去给卢澄擦拭，眼眶又红了起来，“是，是刚熬好的” “我没事。” 卢澄干笑一声，示意巧月可以出去了。 装风度失败也就算了，喝药也能这么丢人。 杨凡见他这副模样，强忍着笑意示意陆燃带巧月先出去。 这小妮子一见卢澄虚弱的模样就哭，要是一直哭下去，眼睛肯定会废掉。 等到巧月离去，丙红进来给卢澄重新喂了药，卢澄的面色才缓和了一些。 见状，杨凡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牙印，惊奇道：“真厉害啊，这么快脸色就红润了很多。” “我家本来就是做药材生意的，什么药效好，比一些自以为是的郎中还了解。” 卢澄笑了笑，随即坐直了身子，望着丙红问道：“三夫人现在还在家吗？” “三夫人一早出门去了，不过四少爷和大少爷要来看你。” “好，我知道了，差人准备些谢礼。” 丙红领命离去。 杨凡愕然道：“都是一家人，还要谢礼？” 卢澄连连苦笑，没有回应。 妙仪站在一旁撇着嘴，眼底尽是不屑，她昨晚也吹了半夜的风，不一样是什么事都没有。 她正想着，忽然打了个冷颤，一股凉意从脊梁骨升起，直窜脑门。 这是杀意！ 不对，这就是杀人太多的戾气。 妙仪忙靠近少爷，左手拉着少爷的手，右手摸着自己的小蛮腰，眼神戒备。 察觉到异样的杨凡稍稍皱眉，心知妙仪遇上了大危险才会如此紧张，忙往她靠近了些，躺在床上的卢澄没有察觉到什么怪异的气氛，自顾自的望着两名越靠越近的人发愣。 原来恩爱……也是很简单的。 下一刻，门外出现一个身影，逆光站在门口，仿佛挡住所有的光亮，整个房间内的气氛也跟着压抑起来。 待到青年走进门来，杨凡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 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若悬胆，贝齿朱唇，一袭白衫飘飘然，微微一笑，胭脂楼的花魁也自叹不如。 气质如云飘渺，面似冠玉绝伦。 杨凡怔在原地，心中暗道：男人大可不必如此美艳！ 妙仪先是一怔，随即脚下往后撤了半步，额头冒出微微细汗。 青年见杨凡眼神诡异，扫了他一眼，又歪头看了眼妙仪，冲她轻笑。 “四哥。” 伴着卢澄一声清亮的呼喊，杨凡也从震惊中醒来，忙拱手抱拳，“在下杨凡。” 突兀的自报家门令卢文也心生疑惑，却没有表露出来，跟着拱手作揖，语气平和：“在下卢文，杨公子费心了。” 他就是卢文？ 杨凡面色平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听陆燃说过，四少爷是整个卢家最心狠手辣的一个，却没有提及过四少爷的相貌如此惊艳。 卢文没再理会杨凡，走到床边抬手摸了摸卢澄的头，柔声问道：“好些了吗？昨夜风大，巧月怎么会答应你去后山游湖？” “嘿嘿，突然想去了。” “胡闹，伤风了事小，惹了父亲心疼事大。” “四哥别担心，我现在好多了。” 卢文宠溺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摇头叹道：“真是胡闹，好好的养一样身子，过几天七弟回来，你可别忘了去接他。” 说罢，他起身正欲离去，忽然脚下一顿，问向杨凡，“我记得洛阳的兽炭生意很好，杨公子怎么有时间来洛阳？”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生意。” 卢文故作温怒，转身冲着卢澄说道：“看你怎么还的清楚。” 卢澄连连摆手，“四哥，我干什么啊！” “没事，只是举手之劳，四少爷不必恼怒。” 话音刚落，杨凡心中咯噔一下。 完了！ 被他下套了！ 卢文嘴角上扬，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拍了拍杨凡的肩头，转身离去。 直至卢文离开，卢澄还是一脸苦闷，问道：“杨兄，我干什么了我。” “你没干什么，是我干什么了！” 杨凡苦笑一声，卢文看来真的是个难缠的人，上来几句话就给自己下套子，头一个问题无意间表露了自己的家境和身份，第二句话则是被猜到自己是来帮卢澄的。 “太狠了这小子。” 他冲着门外狠狠地啐了一口，愈发的觉得烦躁。 平时都是自己给别人下套，今天当了回受害者，估计几天都走不出阴影。 老话说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现如今看来，漂亮的男人一样危险。 这时，他却感觉到妙仪拉着自己的手缓缓松开，等他转头看去时，妙仪的小脸煞白，满头大汗，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背，已然全部被汗水浸透。 “少爷，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 “一定要小心他。” 妙仪抿着嘴，如释重负般的说着，这种气势上的压迫，她还从未体验到过。 王野是军伍出身，戾气不小，可是跟卢文比起来，简直是星光与皓月，就连那个长孙立也比不过他。 “我们先去休息吧。” 杨凡眉头紧皱，心疼的抱住妙仪，后悔将她带来。 两人转过身子，正要离开，眼前忽然闪出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 “大哥。” 卢澄现在也想明白了四哥套了杨凡的话，见到卢毅进门，抢先介绍起来：“这是我大哥卢毅，这位是杨凡，我的朋友，洛阳人士。” 卢毅身高六尺，面色黝黑，五官标致，龙眉凤目，眉宇间自带肃杀英气，不像个大公子，更像一个将军。 只是这近乎于零存在感出现的方式，实在是太过于骇人。 “舍弟劳您费心。” 卢毅拱手行礼，动作却十分僵硬，似乎平时并不这么做。 杨凡忙回礼，客套几句后便带着妙仪离开，好在这一次妙仪没有紧张，站在卢毅身旁显得十分自在。 第252章 幕僚遇幕僚 卢家之大，是杨凡亲眼见到过，但内在之浮夸，是杨凡没想到的。 一般大家大户都会在家中建设湖中亭，无论是赏月还是乘凉，都是上上之选，而卢家不同，上书房往后的后山竟有潺潺清泉，泉水穿过曲径回廊形成一处湖泊，名为应月池。 杨凡、卢文各自带着妙仪、丙红，四人坐在小船上顺着湖水往后山走。 寒风刺骨，杨凡紧了紧妙仪身上的大裘，迎风站立，望着远处的景象不经感叹，还是有钱人好。 有钱人的快乐，果然是想象不到。 观赏了片刻，杨凡招呼着乘船的仆人停船，“那个谁，靠边儿，我要上岸自己溜达。” 说罢，他回头看了眼已经冻得面色发紫的卢澄，笑道：“先回去歇着吧，有陪我的这段儿功夫，去把我说的画找人画好。” 卢澄嘴唇颤抖，断断续续的说道：“画，画好了，就是不够好。” “那不行，必须要画到分毫不差才行，你记住，玩笑是很伤人的，只有转移受害者，你才能脱身，现在啊，你就祈祷着你的几个不争气的哥哥会落入套路中吧。” 杨凡丝毫不避讳仆人，朗声说着自己的看法。 他不怕仆人将这些话传出去，他怕的是那些人不明所以，真以为自己是个神仙，反而不敢找惹了。 下了船，杨凡拉着妙仪走入一条曲折小路，别看是小路，地上依然是铺上青石板，由此看来，正座后山，恐怕能走路的地方都已经被卢家人铺设了道路。 “少爷，你不觉得卢公子的理由不够吗？” 走了没多远，妙仪小声询问。 杨凡知道她的意思，卢澄说想要当家主的原因是要迎娶郑家的大小姐。 以他的身份地位，又百般受宠，即使是在家中有人打压，家里的老一辈也一样会同意这门亲事，怕就怕卢澄会被当成别人的嫁衣。 “少爷？” 见杨凡不说话，妙仪又拉了拉他的手。 杨凡心知躲不过妙仪的好奇心，只好解释起来，“这些不是我们操心的，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他就算是想要毁了卢家才想当家主，我一样会帮他，因为我在意的是断魂丹。” “有时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句话，是没有问题的。” “你也不要总是瞎操心，按照我跟你说的事情，做好自己。” 听着少爷的话，妙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两人正往前走着，迎面遇上两名男子，两人高高瘦瘦，身穿大儒才会穿的金丝绣边儒袍，手持白羽扇，头戴诸葛巾，看起来十分的别扭。 其中一人扇动两下白羽扇，笑道：“看来公子说的不错，山中还有残余的百姓没有离开。” “百姓吗？” 另一人装模作样的念了几句诗文，一副学问高深的模样，朗声道：“农家，再往前走是何处？” 这俩人脑子有坑？ 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杨凡没有理会，让开身子，示意两名男子先走。 “原来是个哑巴，贾兄请。” “宋兄请。” 两人磨磨蹭蹭的迈着小碎步，似乎是在杨凡面前炫耀自己的身份一般，有意无意的将腰间的腰牌往外甩一甩。 贾旭走了没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看了眼妙仪，赞道：“这荒山野岭的，难得。” “可惜了，遇上个哑巴。” 宋怀远跟着补上一句。 “荒山野岭？你们俩现在还在卢家宅院里。”杨凡翻了个白眼，将妙仪往身后拉了拉。 妙仪也假装受惊，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两步。 “原来不是个哑巴，方才为什么不回答？” 贾旭面露不悦，上下打量了几眼衣着普通的杨凡，又侧头看了眼妙仪，眼底流露一抹狡黠，冷着脸说道：“这小女子看相貌应当是卢家的人，怎么会跟你在一起？速速讲明，否则官府走一遭。” 宋怀远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上前一步喝道：“还不松手，再敢如此，打断你的双腿。” 说着话，他作势就要去拉妙仪的手。 干瘦的手指靠近妙仪的瞬间，不见妙仪怎么躲闪的，宋怀远一把抓空。 “我能打他吗？”妙仪昂头看着杨凡，小脸上充满了纯真。 “可以，打完了我打。” 杨凡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一听这话，宋怀远乐了，狞笑道：“打我？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打谁。” 片刻后，后山阴森青石小路上，两名干瘦男子躺在地上口吐血沫，不省人事。 妙仪是习武之人，出手有度，只是让他们受了皮肉之苦，可杨凡就不同了，当着他的面调戏他老婆，下手能轻的了吗？拳头与脚一同用上，没几下就把两人打的跪地哀求。 可喜的是……杨凡吃硬不吃软。 尤其是最先起了色心的贾旭，两颗门牙被杨凡用手生生的掰断，宋怀远则是左耳被杨凡给生生扯断。 夜初静，人已寐。 卢家府邸一片静谧祥和，唯独是六少爷卢勤的房间内灯火明亮。 房间内，两名少年坐在檀木茶几旁，品着茶水，地上跪着两名男子，浑身缠满绷带，声泪俱下的诉说自己的遭遇。 两人正是宋怀远与贾旭。 贾旭说话都已然漏风，宋怀远则是听声音模糊，总是歪着头听。 当然，两人诉苦时都把自己调戏妙仪的一段瞒下来。 “十弟，这是卢家的人吗？” 面如枯槁的少年轻声提问，在他对面坐着的眉清目秀的少年摇头道：“不是，是十二弟的幕僚，前几天来的……” 两人正是六少爷卢勤与十少爷卢飞。 说是幕僚，两人都有些怀疑。 谁家幕僚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的？ “明天去看看，哪儿来的粗鄙莽夫，竟然行事如此荒诞。” 卢勤面露不忿，用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随即又哀嚎一声，声音尖锐刺耳。 卢飞见他身体愈发的不好，皱眉道：“让你不要再与那花魁来往，你不信，你看你现在，面无血色，形如枯槁，阳气都快被吸干了。” 说罢，他抿嘴笑了几声，毕竟那花魁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岁数，对上自己六哥这样十几岁的男儿郎，哪儿有不被吸干的道理。 第253章 卢毅的幕僚 卢家，济世坊。 卢毅自束发之年便立志为天下苍生而读，亲手写了牌匾裱起来。 相比于其他的几位弟弟，卢毅生性憨厚平和，但极善谋略，想要从他身上讨到便宜，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点头答应。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寒气退散。 卢毅端坐于书案前翻看一本《本草经集注》，一名书童站在他身后，轻柔的为他按捏肩头。 书童眉清目秀，皮肤白皙，颇有几分江南小女子气质，一双纤手嫩如葱白，只是手指关节对比与纤细的指肚，显得十分粗大。 “这本书少爷看了很多遍，我都能背了。” 书童的声音纯净清新，附身到卢毅肩头，挤眉溜眼，道：“我听说城里要开一场戏。” “想看就去吧。” “我走了少爷怎么办。” 书童扁扁嘴，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檀郎，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想去就去，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 说话时，卢毅竟有几分解释的意味，倒是被他称为檀郎的书童摇摇头，认真说道：“前两天我就感觉到异常，小少爷带回来的人很厉害，可能我都不是对手。” “放心吧……”卢毅安慰了一声，见檀郎还在摇头，便拉起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旁，柔声道：“好了，别不开心，等我看看先生留的锦囊，咱们就出去看戏。” 听到‘先生’两个字，檀郎撇嘴哼哧一声。 能让少爷尊称为先生的，只有那个整天拉着脸的掉书袋，天天把之乎者也挂在嘴边，还瞧不起自己。 卢毅见他嘟嘴的模样，哑然一笑，解开外面的两件衣衫，露出里面的亵衣，又从亵衣贴身的地方翻找出几个小袋子，小袋子上各纹了壹、贰、叁的字样，他小心翼翼的拿出壹，又将其他的放回贴身的地方。 可见他又多么珍重这些锦囊。 锦囊打开，檀郎忙凑上去盯着看，眼里尽是稀奇。 囊中的字条上只有四个字‘浑水摸鱼’。 “我看他才是浑水摸鱼。” 檀郎捂嘴偷笑，见少爷眉头紧皱，又忍住笑意，疑惑道：“不是锦囊妙计吗？” “这就是妙计。” 卢毅沉思半晌，忽然会心一笑，将字条重新收好，放在怀中，笑着解释道：“先生临走前跟我说过，让我小心十二弟，十二弟此番若是回来，定会掀起大浪，看来先生是想要让我搅混了这趟水，静观其变。” “那写个静观其变不就好了。” “只写这个，那我就想不到要搅浑这趟水了。” 说罢，卢毅拉起他，招呼着门外的仆人准备车马，去一趟城里。 …… 季云阁内，杨凡正盯着手里的一张字画仔细看，片刻之后，他抬手揪住妙仪的耳朵，问道：“这就是你写的字？” 妙仪抿着嘴，楚楚可怜的盯着少爷。 “我让你学写字，这就是你学的？” “我，我学不会。” “你是学不会吗？两个时辰，你吃了三盒糕点两份羊肉一份白肉，你吃的巧月都去请了郎中，怕你撑坏了，你跟我说你学不会？” 杨凡虽然揪着她的耳朵，却没用力，说的火大，他抬手就要敲她脑袋，没承想话音刚落，妙仪就惨叫一声，见此一幕，杨凡也被她气笑了。 无奈之下，杨凡也只能亲自上阵，教妙仪一些简单的字。 妙仪其它方面都很厉害，唯独是只认一部分字，不会写字，以至于她打探的消息只能口述给杨凡。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杨凡附身在书案上早已是腰酸腿软，妙仪也是用心，成功的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只是歪歪扭扭的字，怎么看怎么别扭。 “行了，你自己出去转转吧，我去找一趟卢澄。” 支走了妙仪，杨凡拿起桌上的汉白玉镇纸前往天涯楼。 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自己是来帮卢澄的，卢澄怎么会让他出事？ 东房天涯楼，卢澄正抱着丙红轻声劝导，“跟着我受的苦还不够多吗？你看家里谁都敢欺负你，你还不愿意走？” 丙红摇头，眼底尽是失落。 “听话，等你出去了，少爷天天出去找你。” “光天化日的，有辱斯文。” 卢澄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杨凡的声音，吓得他赶忙将丙红推到身旁。 “敢做就要敢当。” 杨凡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冲着丙红说道：“没事，别怕，你不想走，他不敢强迫你，他要是逼你你跟我说，我打废了他。” 丙红抬头看了眼杨凡，面露惊恐，简单的行礼后便逃了出去。 自杨凡几日之前胖揍其他几名少爷的幕僚，卢家的下人见到杨凡都是战战兢兢地，生怕惹上杨凡这种直接动手的。 有几个不开信邪的现在已经被杨凡送进了城里的郎中家。 “我有这么可怕吗？” 杨凡撇撇嘴，将手里的镇纸递给卢澄。 “这是何意？” “留着防身，还有，这东西到时候有大用，两天后的大寿，记得带上文房四宝。” “我，我怎么带得了？” 卢澄一脸疑惑。 “带不了你也要想个法子带上，老太公喜欢字画，送字画的人多了去了，这要是我去，别说文房四宝，就是刘旦、杨鲁他们的骨灰盒我都能背上。” 杨凡白了他一眼，随即又有些不放心的补充道：“卢澄，没有什么厉害的阴谋诡计，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阳谋韬略，只有提前做好准备。” 卢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下一刻，他恍然大悟道：“杨兄是想让我装出来一副学识渊博的模样？” “就你？算了吧，把我要的画裱一下，另外，让你请的风水先生请了没？两天后就算是不下雨，你给我找人上房梁浇水也要搞出来下雨的景象。” 说罢，杨凡转身离去。 这两天杨凡的一番操作早已让卢澄陷入了被动之中，仿佛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工具人，可他发了恼骚之后，杨凡表示他就是工具人，不仅是工具人，还是受益者。 一念至此，他忙将汉白玉镇纸揣进袖间，朗声喊道：“对了，杨兄让我去给六哥送玉如意还有两个丫头……丙红，那个胭脂楼的老鸨上次不是给你留了地址吗？走，跟我去找她！” 第254章 这组画 杨凡本以为老太公大寿会是悬灯结彩，展开鸾凤，笙箫鼓乐不绝，流水宴席不止，不料卢氏只是闭门拒客，自家自娱自乐。 潦草几桌宴席设立在后山永乐亭，共一十二桌，一户一桌，分的清清楚楚，老太公单设一桌朝南，家主卢思易落座于左垂手，接着便是在桌边打扇伺候的丫头，一个赛一个甜美。 老太公轻抚长髯，双眸清亮，精气十足，身形干瘦，一身破旧青灰长衫显得十分宽大，坠在身上。 卢思易一样如此穿着，朴素节俭，单靠儒雅气势便让人觉得这件长衫价值不菲，他剑眉星目，身形壮硕，拿杯的右手粗大宽厚，像个练家子。 “好。” 伴着老太公的点头赞叹，十二桌家族子弟分桌落座。 前面十一桌无不适家眷好友十几人挤在一起，只有卢澄这边是两男一女。 “这样也好，没人跟咱们抢吃的。” 杨凡拍拍妙仪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说给妙仪听，实际上还是安慰卢澄，这小子自从坐下就一直拉着脸，越是这样的场面，越是让他心生孤寂。 妙仪满脸倦意，靠在杨凡的肩头，眯着眼睛，几次都险些睡过去。 “辛苦。” 杨凡顺势搂住她的小腰，轻摇着哄她，“这几天苦了你了，等回去了，我带你吃好的。” 妙仪点点头，强打着精神坐直身子，两只小手不断地甩动，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 卢家管家一套俗气的开场白过后，周围的人都说起祝寿词，唯独是卢澄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也准备了一些，只是杨凡不让他说。 宴会进行了一半，管家高声喊道献寿礼。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讲究，一般人家都是自己献礼，卢家却是大声的喊出来让人献礼。 大少爷卢毅起身冲着老太公拱手作揖，朗声道：“大父千秋，孙儿准备了一台宝砚。” 他没做多余的介绍，只是从身旁檀郎手中拿出一台漆黑的砚台，又拿出一块墨，当众磨了起来，没几下，墨水流出，一股芳香飘开。 众人无不惊奇。 六少爷卢勤冷哼一声，嘟囔道：“不就是墨好吗？” 声音不大，卢毅却清楚地听到，笑道：“这块墨只是街头随便买来的，换做任何墨都可以用。” 老太公没有多说，点头让管家收下。 接着，其他几位少爷依次献宝，说来奇异，在杨凡眼中却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倒是四少爷卢文献宝最为奇特，他命人建设一座秘宝斋，专收名画名字，还找了几名名画家来教授弟子。 “你确定老太公疼爱你？” 眼望着快轮到卢澄献宝，杨凡担忧的问道。 卢澄拍着胸脯保证，“相信我，大父平时最疼爱我。” “举个例子。” “……” 见他沉默，杨凡忙转头问向妙仪：“你真的练好了？” 妙仪胸有成竹的点头，小手在他眼前快速挥舞几下，凭空变出来几个杯子，等他转头看去，桌上的杯子已经少了几个。 虽然准备了这么久，可杨凡还是满心担忧。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卢澄引起卢思易的重视，多关注一些小少爷，至于老太公……那就只能看卢澄到底能不能引起老太公的喜爱。 如此大家，卢澄连续三年在老太公宴会上没有送过寿礼，即使是再喜爱，老太公也无法当众表露。 “我真不知道你以前的日子怎么过的，这要是我，早就飞起来咬人了。” 杨凡越想越觉得心烦，一个没忍住，一脚踩在卢澄的脚上，后者当即惨叫一声。 不成想弄巧成拙，此时正是卢勤在献宝，说的正起劲，听到一声哀嚎，众人同时看过来。 “十二弟这是何意？” 卢勤面色温怒，冷声质问。 卢澄正要道歉，杨凡又是一脚踩了过去，兴奋的低声提醒：“笑他，快笑他！” “哈哈哈哈！” 紧跟着，便是一声尴尬且刻意的假笑，笑声之刺耳，让杨凡愣了好一会儿，难以置信道：“这他娘的就是你笑的？” 一同怔住的还有卢勤，前两天他收到卢澄送去的几个丫头，原本他以为是卢澄在示弱，次日又收到几条红肚兜。 这番羞辱，他早已记在心里，现在卢澄又当众嘲笑自己的宝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十二弟！” 一念至此，他横眉喝道：“我正在为大父献宝，你竟然如此！放肆！” 接连怒骂几声，老太公面不改色，卢思易则是默不作声，周围的人无论少爷还是仆人都冷眼旁观。 骂到累了，卢勤便转头继续解说自己的宝物。 “老太公喜怒不形于色。” 众人都在为卢澄感到可悲时，杨凡却喃喃一句，他亲眼见到老太公刚刚放下的杯子碎成了两瓣。 随即，他问向卢澄，“老太公平时跟你见面吗？” “很少，只是偶尔会检查我的学业。” 卢澄心有余悸的看向卢勤，又扫了眼周围，见无人关注自己，失落的低下头。 “藏拙保命是大人物都经历的，等的是一鸣惊人。” 见状，杨凡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字画递了过去，意味深长的低声一语。 等到所有人献宝结束，卢澄站起身来：“大父，到我了！”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侧目。 小少爷是怎么了？ 平日里不是什么都不说的么？ 在众人疑惑地目光中，卢澄清了清嗓子，“孙儿知道大父喜欢字画，今日献上奇画一副，讨大父欢喜。” “奇画？” 众人面面相觑。 老太公眯起双眸，掩饰不住心底的喜悦，相比于奇画，他更喜欢的是小孙儿终于想通了。 “还不快拿出来。” 卢思易眉头紧锁，语气冰冷。 卢澄高举手中的一轴画作，噗的一声伸展看来，又命丙红攀上一旁的岩石，站在高处拿着画作。 一人多高的画展开，画中是一处小屋，屋上匾额写的‘忍无可忍’四个字，屋前躺着一名正在晒太阳的少年。 “画工细致，力透纸背，好画。” “连大家都算不上，怎么称得上是好画？” “看不出个所以然，这画是他自己画的？” 众人议论片刻，统一认定这画就是当代的画，并且没什么稀奇的。 第255章 买卖 寒风吹过，前一刻还万里无云的天，下一刻便乌云满布。 “孙儿，这画有什么稀奇的？” 老太公的轻声询问，当即镇住在场的众人。 哪怕是拿出来一张白纸，只要老太公高兴比什么都好。 卢澄笑道：“大父，此画奇妙的不是画工，而是画中人。” “这里面有什么奇妙的？” 卢勤面露不屑。 卢澄没搭理他，继续说道：“每逢下雨，画中人便会回到屋中避雨。”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一阵议论。 老太公面露惊奇，“此话当真？” “当真，这组画只是凡品。” 卢澄斩钉截铁的回答，“马上就会下雨，为了今天，孙儿特地请了几位风水先生，请大父观赏。” 说罢，他冲着身后招手，三位道长在十几位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亭外，接着便升坛做法，片刻过去，寒风更盛。 众人无不惊讶愕然。 卢文面色平静的看了眼三位道长，轻笑一声，暗道：十二弟终于是开窍了。 卢毅坐在最远处，先是面露惊奇，随即摇头轻叹。 “少爷？” 檀郎见状凑上前去，以为少爷有什么要吩咐的。 卢毅摇摇头，叹道：“铤而走险，实乃下下策……想来十二弟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随着大风袭来，众人都怔住了，尤其是卢勤，眼带惶恐，“难道这些道长是真的？” “起！雨来。” 突然，一名道长大喝一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众人都感觉到脸上有水滴，纷纷抬头看向天空，就连卢思易与老太公也没忍住昂头看了一眼。 远处的仆人见有大雨袭来，十人一组举着专门制作的巨大油伞赶来，每一桌撑上一个大伞挡雨。 “真的进屋了！” 下一刻，一名仆人惊呼一声，眼白一翻，吓晕了过去。 众人连忙转头看过去，只见画中人已经躲在屋中，画中的烈日也变成了乌云满布。 “这，怎么可能！” “神迹，这简直就是神迹。” 有些胆小的此时已经托词逃开，生怕遇上了什么妖魔鬼怪。 老太公看了眼画也是怔了怔，很快又恢复平静，笑道：“小孙儿，这画从何而来？” “孙儿斥重金请来的先生。” “还能再画一幅吗？” “可以，但是需要时间。” 卢澄恭敬地回应，殊不知老太公早已看破其中的门道，现在只是给他一个台阶下而已。 未等他回应，九少爷卢迢讥笑道：“恐怕就是个破烂玩意，大父千万别着了十二弟的道。” “放肆！” 卢思易拍桌而起，指着卢迢正要呵斥他不该如此说话，老太公伸手拦住他，笑道：“九孙儿何出此言？” “孙儿不信十二弟的宝贝，若是真有如此奇妙的物件，孙儿怎么会不知道？” 卢迢趾高气昂的看着卢澄，后者毫不躲闪他的目光，平静的与他对视。 卢迢这话并不夸大，他自小喜欢收集奇珍异宝，天下间的罕见宝贝，他经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九哥若是不信，我再让人给你画上一副就好。” “呵，十二弟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是答应了，再过几日十二弟又出个远门，我该去找谁？” 面对卢迢的冷眼不屑，卢澄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而是冷哼一声，问道：“九哥若是不信，那还说个什么？” “大父，孙儿不愿见您受骗，这画，孙儿受了，十二弟说多少钱，孙儿就给多少钱。” 说罢，他蔑视的目光停留在卢澄身上。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震惊。 这是一个孙儿敢对老太公说的话？ 目无尊长。 卢思易此时早已是怒不可遏，心道：一会儿不打的你跪地求饶，便是为父之过。 老太公并未生气，反而十分欣慰的点点头，笑道：“好，那老夫今日也就算是开个眼界，小孙儿既然说可以画，那老夫等着再画一幅就好了。” 有了老太公的统一，卢迢冷笑道：“十二弟，想要多少金叶子？五千还是六千？” 这老家伙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杨凡躲在卢澄身后，满腹狐疑，转念一想，老太公在人海沉浮几十载，也许早就看破了，只是顺势而已。 见卢澄还不说话，他在身后提醒道：“快说，卢勤不上钩，卢迢上钩了也是一样。” 闻听此言，卢澄从怀中拿出镇纸与一个小盒子，又掏出一张藏在卷轴中的白纸，推开桌上饭菜铺垫好，朗声道：“我只要九哥画一幅画就好。” “好，简单。” 卢迢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说罢，他拿过仆人递来的纸伞，三两步来到卢澄桌旁，抬笔就画。 “中计了……” 卢文见他如此轻易的中了圈套，眼底闪过一丝鄙夷，而坐在他不远处的卢毅则是悠悠长叹。 去年大父过寿，卢思易命每人作画一副当做寿礼，所有人都找了名画师代画的，老太公心知肚明，却没有说破，只是给众人留着面子。 卢迢这时候现场作画，岂不是自己找死。 不多时，一幅简单的山水画画完，卢迢兴致勃勃的看向卢澄，后者将他的字画收起来，抿嘴笑道：“九哥辛苦了，以后再见。” 卢迢哪儿还听得进这些话，见他答应忙过去拿奇画。 “现在还在下雨，九哥要小心些。” “我知道。” “九哥别忘了把晴天的画也拿着，免得天晴了他不出来了。” “好好好，我一会儿就…” 听到卢澄的话，卢迢连连点头，大笑不止，突然，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什么……晴天的画？” “就是这副。” 卢澄接过妙仪递来的另一幅画，塞到卢迢的怀中。 见此一幕，众人恍然大悟，只有卢迢怔在原地。 卢思易见老太公面露笑意，也跟着笑起来。 十几个孩子中就属九少爷最难伺候，偶尔吃点儿苦头也是好事。 “好，开窍了，终于开窍了。” 正想着，他忽然听到老太公嘴里念叨着一句话，细细听去，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 彩玉，咱们的孩子开窍了。 “这是两幅画？”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这是一幅画，我只说这奇画。” 卢迢双目圆瞪，颤抖的声音问着，卢澄面色平静，语气平淡。 “你找死！” 突然，卢迢扔掉字画，一把抓住卢澄的衣领，正在这时，老太公轻哼一声，“画是你要买的，事是你要做的，你还想干什么？” 第256章 散了吧 “老太公是真的疼你啊，这要是换做别家的老祖宗，早就勃然大怒。” 直至第二天，杨凡与卢澄坐在季云阁品茶时，他还在感慨着老太公。 “九哥……被禁足了三个月。” 卢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喜还是忧。 昨日卢迢暴怒后，卢澄将他亲手画的画交给了老太公，老太公即便早已知道，也不能表露，罚卢迢三个月不许出院门。 这可让喜爱出门淘宝的卢迢对卢澄恨之入骨。 “你做做准备吧，我估计再过两天，老太公就应该会找你聊聊，试探一下你，到时候就按照我说的就行了，你可别硬着头皮直接答应下来了。” 简单的叮嘱几句后，杨凡起身回房，留下卢澄一人呆坐在房间之中。 妙仪此时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也不知梦到了什么，时不时的挥舞着双手。 “还是靠了你啊。” 事情结束，杨凡也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这几天他之所以能知道这么多，全都是妙仪每天晚上抹黑到处探查来的结果。 不过寿宴上，卢迢为卢勤挡了一招是他没想到的，他的原意就是借着一幅画的意思来坑一把卢勤，迫使六少爷与十少爷与他的结盟溃散，结果卢迢自己撞在枪口上。 …… 是夜，卢澄正在房中闷坐，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便是老太公的声音传来。 老太公很少来找他，不过每次来找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进院门。 “大父。” 卢澄打开门恭敬地行礼。 老太公轻笑几声，拍了拍他的肩头，抬脚走进门，扫了眼房间内的陈设，笑道：“还是不变，每次来找你，都觉得你娘还在。” “娘亲的房间，孙儿不敢乱动。” 卢澄语气依旧恭敬。 老太公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半晌才坐下，拍了拍海黄木的茶几，摇头苦笑，卢澄则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你还在怨恨你爹？” “生死乃天命，人力不可抗拒。” 卢澄平静的回应，十年前他娘病死的时候一直在惦记卢思易，可卢思易一直在外面忙着陪伴三夫人于小禾，所以他恨。 这也是三夫人为何这么疼爱他的原因。 因为愧疚。 “于小禾是当时四大名医的女儿，你恨什么？你……” 老太公说了一半又停下，这些话他说过无数遍了，早已说腻了， 他见卢澄面无表情，只好转移话题，拿起茶几上装着文房四宝的盒子，问道：“杨家的小子给你出的主意？” “嗯。” “你知不知道他被太原王氏盯上了？一旦冒了头，就会被推上去。” “我知道，所以我遇上他之后，就知道我的机会到了。” 平淡的语气，却带着无尽的杀机。 一时间老太公有些怀疑自己眼前的孙儿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卢澄。 窗外月色阴沉，屋内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老太公知道，孙儿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要让人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杨凡主使，到时候所有的矛盾都会凝聚到杨凡的身上，他才会有机会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心太狠毒。 只是，不狠毒怎么掌控的了卢家？ “你想当家主吗？” “不想，大哥才是最适合的，大哥不行，还有四哥。” “这也是他教你说的？” 面对老太公的询问，卢澄没有丝毫隐瞒，“是，但这也是我心中所想。” …… “我早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 偷听到全部对话的妙仪鼓着嘴，小拳头握的紧紧地，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卢澄拼命。 杨凡则是早就料到了，之所以不说破，完全是因为双方各取所需。 更何况，他自己惹的人已经足够多了，不差再多几个。 而后接连几日，卢澄都没再来找过杨凡，说是要接管一些家族中的产业。 第七日，杨凡收到陆燃送来的一个小盒，盒子中摆放的正是一粒用腊密封在玉瓶中的一粒药丸。 “这就是断魂丹？” 杨凡拿起药仔细端详，就是为了这个小玩意儿折腾一路。 “少爷，饭菜又有毒。” 正看着，妙仪可怜巴巴的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变得漆黑的银针。 “没毒才不正常，现在他们都憋着弄死我，好让卢澄失势。” 杨凡满不在乎回道。 又欣赏了一下断魂丹，杨凡拉起妙仪钻到天涯楼去，让卢澄招呼着下人重新做些饭菜。 那些下人敢给杨凡下毒，但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给卢澄下毒。 “我的货物被人断了，有一群人一直都在抢夺我的货物。” 卢澄看着狼吞虎咽的妙仪与杨凡，自说自话，“我请了很多的高手，可就是没办法，那些人既有钱，又有权，货物送不回来，丹药无法制作，我自己去接送，又浪费时间。” “有内鬼，你去解决了就好了。” “杀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一听这话，杨凡抬起头来，挑眉盯着卢澄，满脸疑惑，“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打打杀杀的人啊，我让你解决内鬼，不是让你杀了内鬼。” “买通不了的，我试过了。” 卢澄苦笑一声，面露疲惫之色。 “卢澄，你想让我吸引火力没问题，大家各取所需，只是你不能事事都指望我。” 杨凡说着话起身来到书案前，翻看案上的账簿。 别说，分配资源、打点关系、对账安抚下人……每一件事卢澄都算得上是做的完美。 傍晚时分，杨凡又带着妙仪来到天涯楼。 此时天涯楼内正站满了四排仆人与丫鬟，这些都是卢澄的仆人与丫头，算下来有足足四十多人。 “真他娘的暴殄天物。” 杨凡一进门就见到了门口站着的两名丫头。 那相貌着实惊艳他好几天。 正观赏着，他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轻哼，忙拉住妙仪的手，讪笑道：“怎么看都没有你好看。” “本来就比我好看，不过少爷今年不能再纳妾了，大少奶奶……” “好了好了，咱不说这个。” 杨凡见她恨不得说出所有的家事，忙捂住她的嘴，只是为时已晚，最前方听到他们对话的几名仆人都笑了起来。 等到杨凡与妙仪二人坐到角落的凳子上，卢澄这才朗声道：“本少爷向来待你们不薄，你们中却出了奸细，我的货物十有八九被人劫走，全都是奸细的原因。” 众人低声议论起来。 “既然如此，本少爷也懒得做了，你们散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的仆人丫鬟都愣住了，瞪目结舌说不出半句话来。 第257章 送礼结盟 “荒谬，荒谬至极。” 卢毅听闻此事登时大怒，刚感觉十二弟开窍了，现在又来这么一招，简直是胡来，家里的产业众多，若是都按照十二弟这样的做法，那卢家不出一年就会破败。 一念至此，他勒令所有的仆人丫鬟回到天涯楼，又亲自去找了一趟卢澄，在他的‘谆谆教诲’之下，卢澄鼻青脸肿的答应，表示会继续管理药材运输的事情。 “自小到大，说了你都不听，非要我用家法杖你才答应！” 卢毅恨铁不成钢的呵斥几句，提着家法杖愤愤离去。 他前脚刚走，杨凡后脚进屋。 瞧见卢澄被打的这副惨样，心中也不免升起一股怜悯，回想起自己当年跪在祖先堂的时光，竟然与卢澄有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苦肉计，为什么不是你来苦？” 卢澄揉着红肿的屁股，哀嚎不止。 “行啦，这样一来，都知道你陷入了绝境之中，没办法就只能继续干活儿，这时候你做事才是最有用的时候，记住我的话，相信我，没错的。” 看着杨凡胸有成竹的模样，卢澄也是有苦难言，谁让杨凡是他亲自请回来的呢？ 夜幕降至，乌云满天，大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白玉楼是卢勤的房间，屋中摆放的白玉古玩数不胜数，就连小小的一个笔筒也是汉白玉制成。 卢勤、卢飞以及五少爷卢瑶三人对坐在茶几前，茶几上的三杯茶水凉了忧患好几次，依旧没人尝过一口。 “十二弟看来是走投无路了。” 卢勤冷笑一声。 卢飞愁眉不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小七回来说了，十二弟正在准备礼品，看来是要与人结盟。” 卢瑶坐在一旁没说话，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脸上的肉随着他点头的动作不断抖动。 “五哥，你劫了他这么多回货物，他都没有找你，是真的没查到吗？” 卢飞若有所思的盯着卢瑶，满心疑惑。 在他眼中，卢瑶就是个只知道吃的胖子，一事无成，若不是他的幕僚秦升还有些能耐，自己也不会拉着他一同结盟。 “十弟这是什么话，我找的人都是江湖人士，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来，放心就好了。” 卢瑶说着话，抬手捋了下自己的八字胡。 “散了散了，不必多说，只要在坚持几天的时间，这个月的账簿整理出来，十二弟的盈利最少，到时候他就不具备威胁了。” “对，大父就是再疼他，事实摆在这里，他老人家也说不得什么。” 卢飞卢勤二人越想越烦，最后还是卢勤驱散了卢飞与卢瑶二人。 …… 与此同时，天涯楼内，卢澄面前坐着一名小少年，小少年贼眉鼠眼，长相可憎，尤其是尚未及冠，人中便长出一小撮胡子，怎么看怎么像个汉奸。 倘若卢飞在此，一定能人出来这就是自己的心腹小七。 “小七，你在我这里做事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你说你是不是被做了奸细？” 卢澄开门见山的问着。 小七连连摇头，一对眸子透着坚定与认真。 “我有一件差事交给你去做，我能放心吗？” “赴汤蹈火！” “好，杨公子会教你具体怎么做。” 下一刻，杨凡从房间角落的帘幕后走出来，瞧见小七的瞬间，他怔了一下，眼底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 “这就是小少爷的幕僚？” 小七面露谨慎，在这里做工这么久，他还没有亲眼见到过杨凡。 “我说，你记住，然后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杨凡坐下身子，声音很轻，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计划，小七则是站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 大雨淋漓，子时过去，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卢飞此时正在自己的醉春坊内怀抱两名小丫头行鱼水之欢，忽然听到门外又敲门声，正是小七与自己约好的暗号。 即使如此，他还是让小七在门外候着，直至一刻钟后，他穿好衣衫叫小七进门，后者走进门来便被门内的香艳景色惊住，一双三角眼毫不客气的在两名小丫头身上来回打量。 其中一名小丫头也不客气，卖弄风骚的冲他勾勾手指。 “你今晚去陪他。” 卢飞斜了眼不自爱的丫头，眼底闪过厌恶之色。 一听这话，小七双眼放光，丝毫不管那小丫头的惊慌失措，将今晚杨凡所说的事情全盘托出，“少爷，小少爷的幕僚让我来当奸细，查探您的口风，打探是不是您与六少爷结盟……” 等到他讲完，他便悄然看向那名丫头，那名小丫头也是没想到少爷如此轻易的将自己送人，正哭的梨花带雨。 “好，按他说的做，明日告诉他，我与六少爷结盟，博他信任。” 卢飞冷笑一声，示意小七可以带走那名丫头了，后者忙起身一把抱住一丝不挂的丫头，任由其哭喊求饶，冒雨跑了出去。 “十二弟，你果真是开窍了啊，就怕你不知道十弟也加入了我们。” 看着远去的小七，卢飞冷笑不止，阴冷的神情吓得床上的那名小丫头浑身颤抖。 次日天明，小七满脸疲惫的回到天涯楼，若不是陆燃昨晚监视了他一宿，卢澄还真的以为他转了性，替自己打探了一夜的消息。 “少爷，六少爷与十少爷都已结盟，准备对付您。” 小七满脸诚恳的说着。 卢澄尽管有百般厌恶，此时也要装着心疼，“辛苦你了，这些银子你拿着，好好地歇歇，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少爷又要出去送货了吗？” 小七看似随意的问道， 卢澄脚下一顿，点头叹道：“没办法，事情总是要做，这一次有三百斗，难呐。” 正午时分，官道上。 一队马车正在往前行进，忽然冲出来上百人，将马车内的东西洗劫一空，车队的领头对这事好似习以为常，求饶无果后，为了车队的人员安全，放弃了货物。 “三百斗珍贵草药呐，全都没了。” 领头的一声长叹，身旁的仆人却满脸埋怨说道：“少爷也是，明知道这里有劫匪，还要我们出来，唉……说来也是，怎么我们去哪儿，哪儿就有劫匪，城里的官爷搜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没个结果。” 第258章 相顾一笑 天涯楼最近多了几个陌生的身影，听说是陆燃的朋友，来这里借宿几晚，结果不仅住了下来，还收拾了几间破屋子，谁靠近就打谁，找了卢澄，卢澄也不管。 几名仆人躲在角落里议论纷纷。 小七在一旁的听得起劲，皱眉道：“不会吧，我看他们整天不是要花魁暖床就是要吃山珍海味，简直就是个貔貅啊。” “你知道什么？我听说啊，这其中几人是修炼房中术的……” “你们觉得我需要修炼这个吗？” 一名仆人正说着，卢澄的声音却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说他修炼房中术的仆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自扇耳光不断求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卢澄不以为然道：“不值钱的就不用装模作样，我要是修炼这东西，我直接上山去就行了，何必还专门请人来。” 几名仆人闻言头也不敢抬的告退，尤其是多嘴的那人，吓得脚步踉跄，几次险些摔倒。 看的小七捧腹大笑，这段时间的相处，小七也成为了卢澄的‘心腹’，关系好了很多，所以小七才敢如此放肆。 “行了行了，别笑了，我的货物又被劫了，这都十五回了，换哪儿走都不行，你快来跟我商量一下。” 小七连忙跟着他的脚步进入房间内，他见房间内空无一人，下意识的问道：“杨公子不来吗？” “他正在睡觉呢，不叫他。” “哦~原来那些人是教杨公子房中术的。” 见卢澄没有辩解，小七做出恍然大悟之色，捂嘴偷笑，随即便拿着地图跟少爷一同商议起来。 聊完之后，卢澄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玉佩递给他，说是送他的礼物。 季云阁。 杨凡此时正盯着手里的半块馒头发愣，这都四天了，除了去天涯楼能放心的吃上一顿，在季云阁内别说是吃饭，连水都不敢乱喝，关键是陆燃季云阁呆了一天也没有抓到一个下药的。 “这真是你留给我的？” 杨凡望着身旁的妙仪，后者打着饱嗝点头。 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半块馒头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卢文叫你去吃饭，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要小心一些，卢公子不适合做家主。” “不会吧，有没有让你给我带东西之类的？” 杨凡一脸诧异，按照卢文的脾气秉性，不应该只说这么一句话。 这些人不应该是整天勾心斗角，城府极深的吗？ 妙仪嫣然一笑，“果然瞒不过少爷，这半块馒头就是他让我带回来的。” 说罢，她连忙补充解释：“不是我不带饭菜回来，是他不让我拿，就给了我半块馒头。” “这小子是拿我当叫花子……” 杨凡顿时感到一阵窝火，狠狠地咬向馒头。 噶。 一声轻响， 下一刻，他捂住嘴哀嚎道：“我的牙。” 随即他吐出嘴里的东西，一个小小的金粒子。 望着手中的金粒子，杨凡陷入了沉默，一旁的妙仪偷笑几声，见少爷表情不对，收起嬉皮笑脸，凑到杨凡身旁，静静等到少爷的吩咐。 “你去找卢澄要一片金叶子，还给他。” “好……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他故弄玄虚，那我也就学着他。” 杨凡咧嘴一笑，又咬了一口馒头，不吃白不吃。 半个时辰之后，杨凡终于明白卢文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太过分，半个馒头下肚，他去了十二次茅房，拉的腿都软了。 “少爷，好了吗？” 妙仪守在茅房外，怀里抱着两件干净的衣服，手里还攥着几张揉的褶皱的宣纸，细看下去，宣纸是经过处理的，一张拆分成四张，薄亮却坚韧。 “我他娘的，算了，你把东西搭在门上，去找卢澄，让他别误了时辰。” “好。” …… 傍晚时分，大食楼。 卢澄怀抱着一对玉如意，坐在凳子上等待着十哥的到来。 在他对面坐着一名精瘦中年男子，长相平平，身材也不高大，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同鹰眼一般锐利，审视的眼神就连卢澄也不敢与其对视。 “十二弟久等了。” 这时，卢瑶快步走进房屋，一把抓住卢澄抱拳的双手，热情至极。 “十，十哥，我给你带了点儿好东西。” 卢澄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坐在一旁的中年人。 “无妨，他就是秦升，不必瞒着他。” 卢瑶笑着解释，拉着卢澄坐到凳子上，嘴里不住的念叨着‘瘦了，黑了’之类的话。 秦升坐在一旁一动不动，只是那双眼睛一直在卢澄的身上来回游走。 卢澄见状没再搭理他，将怀中的玉如意递了过去，“这玉如意冬暖夏凉，无论是当成痒痒挠，还是当成挠痒痒，十哥都用得上。” “难得十二弟还记得十哥喜欢挠痒痒。” 卢瑶一副我懂得的表情，示意下人将装在木盒中的玉如意拿走放好，接着问道：“十二弟难得过来找十哥，今晚不要走，我昨夜买来的新罗婢还完好无损，就在侧房。” “不不不，十哥，这个我不行。” 一听这话，卢澄连连摆手. 随即,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嗓音，“我知道十哥在江湖上有些名声，这段时间我的货物被劫了十五次，已经是穷途末路，还请十哥帮帮忙，我的钱也越来越少，现在能买的货少得可怜。” 话音落下，卢瑶表情一滞，随即恢复平静，笑道：“小事，今晚就办，十二弟是想彻底了事，还是抓回来先折磨两天？” “大可不必，我只想让十哥帮我找些人手看守马车而已，哪怕能保住一次也好，再过段时间就要对账，我已经亏损了十几万贯钱了。” “十二弟莫慌，此事交给我办，今晚在这里歇着，明天我就差人出去。” 说罢，卢瑶也不管他答没答应，起身就往外走。 秦升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等到卢瑶离去后，他轻声道：“十二少爷此番算是来对了地方，唉……” 他知道卢瑶是着了道，无论帮与不帮，卢澄都可以拿今天来的这件事情去离间少爷与五少爷、六少爷。 此事他提过，可少爷根本不听，总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兄弟之间义气最好。 “等等，十哥的新罗婢换了几批了？” 闻听此言，秦升怔了怔，两人相视一笑。 第259章 互相猜忌 夜色沉沉，寒风凌冽。 天涯楼外的院中几名精壮汉子肩抗麻袋在院中来回行走。 有小七这颗活生生的定心丸，杨凡并不怕别人发现。 “小心些做工，不要被人发现了端倪。” 杨凡叮嘱两句陆燃，转身进入侧房。 这几天的时间卢澄对外说的是货物屡次被劫，官府办事不利，故此减少买药的数量，实际上那些从卢思易手中多拿的钱全都用在了这几名精壮汉子身上。 这几人虽然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但功力深厚，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也正是因为他们，药坊的药丸还在继续生产，只是没有往外售卖。 房间内，小七正在与卢澄商谈有关货物路线的事情。 小七不明白为什么小少爷还没有怀疑自己，可他能两头受好处，也算是舒坦，便没有细想这些。 “明天买七千斗，赌这一次，还有几天就要对账了。” 杨凡进入房间头一句话便让小七心里咯噔一声。 这人不是个疯子吧！ 明知道会被抢，还要加大购货的数量？ “好。”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少爷竟然点头应下了。 紧跟着，两人不避讳小七，轻声谈论买卖货物数量及细节问题，直至深夜才结束。 月至中天，杨凡才一脸疲惫的回到季云阁，他刚回来没多久，妙仪也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回来。 她将今晚卢勤、卢飞与卢瑶三人聚会商谈的事情说给杨凡听了后便沉沉睡去。 杨凡只好做起下人的活计，自己打来水给妙仪擦脸洗脚。 兴许是从未这样伺候过别人，躺下时他抱着妙仪格外的觉得幸福，仿佛这一刻开始妙仪才是自己的人。 只是他没看到怀中的妙仪嘴角悄悄上扬，明显是并没有睡着。 几日的时光一晃而过。 杨凡与妙仪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卢家的人都在疯传闲话，说是这两人正在与那几名陌生汉子夜夜笙歌，听说每日来往的花魁仙子不下数十人。 “果然是个沉迷女色的山野莽夫。” 卢勤听说此事满眼不屑，深陷的眼窝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鄙夷，“只会招来一些低贱女子。” 卢飞与卢瑶没有搭理他，两人都在知道今天便是商队回来的日子，可是派出去的劫匪还是没有任何的回信。 难道是跑了不成？ 卢飞斜了眼卢瑶，后者察觉到这目光，拍案而起，喝道：“你怀疑我？” “哪儿敢，只是那些江湖人不可靠吧。” 卢飞面不改色，冷哼一声。 此话一出，卢瑶自知理亏，便低头不语。 申时，卢澄的车队如约归来，搬箱子卸货的人足足有二十来人，每个人扛起箱子时都有一个念头‘这草药怎么这么重’。 直至傍晚，三十辆马车终于卸完了货。 …… “不可靠，果真是不可靠！” 白玉楼内传来一声卢飞的怒吼声。 接着，一块玉石从门内飞出，摔在地上粉碎，守在门口的小丫鬟连忙上前收拾。 “十弟，这就是你的江湖人士？带着钱就跑了？” “呵，还说是江湖义气，简直是放屁，我可听说了，这一路上，他们没有遇上任何劫匪。” 卢飞横眉怒目，手指都快杵到卢瑶的脸上，卢勤则是冷笑连连，眯起的眼眸中尽是怀疑。 卢瑶想要争辩，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自己的朋友确实说劫了车队，但都是空箱子，而马车回来后，五哥和六哥也派人去探查了，箱子里确实有药物，还有人不小心摔倒，药草散落满地。 沉默叙旧，他悠悠叹道：“我无话可说。” “你无话可说？” 卢飞冷哼一声，正欲说着，突然一愣，恍然大悟道：“前几天你说他去找过你结盟，你是不是也做了奸细？” “怎么可能！这一定是他的阴谋。” 卢瑶起身辩解，两人争吵的愈发激烈，唯独是卢勤坐在一旁面露讥讽。 对他而言，卢瑶这个胖子不可靠，卢飞一样是不可靠的。 房间内的气氛愈发的焦灼，卢飞二人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来者正是小七，他一走进门便跪倒在卢飞身旁，焦急道：“少爷，他带回来了七千斗草药，现在正在制作药品，明日售卖！” 此话一出，房间内一片寂静。 下一刻，门外出现卢澄的身影，他满面红光的站在门口，瞧见小七在这里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而是快步走进屋中。 “哥哥们，我有货物了，谢谢你们，这是好茶，都尝尝。” 说罢，巧月与丙红进门来，放下两盒茶叶便出去，卢澄跟着说道：“哥哥们先尝尝，我先走了，此事谢谢了。” 紧跟着，他也不知道是冲着卢瑶还是冲着卢飞深深鞠了一躬。 自始至终，他没有看过卢勤一眼，仿佛对方不存在。 等到卢澄离去，三人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两盒茶叶，各自沉默。 三个人，两盒茶叶 ，谢了两个人，这还不明显吗？ 卢勤面色铁青，看了看卢飞，又望了眼卢瑶，面带温怒，“二位贤弟，我就不多留了。” “这是他的计谋！” 卢飞连忙叫喊一声，试图抓住卢勤的手臂，不成想忽略了跪在一旁的小七，情急之下往前一步一脚踢在小七的头上。 后者哀嚎一声往后仰过去，怀中掉出一物，叮叮当当的在地上滚动，待到此物停下，三人齐齐的看向小七。 这是卢澄从小到大都佩戴在身边的玉佩，谁都认识。 卢勤一见此物面色更为阴沉，甩袖怫然而去，卢瑶瞥了眼卢飞，跟着走出门。 “好哇，还学会墙头草两边倒了啊！” 伴着卢勤与卢瑶的离去，房间内传出一声声小七的惨叫声。 次日，卢家便再没见到过小七的身影，倒是陆燃神秘兮兮的将他的玉佩送了回来，若非玉佩不沾凡尘，估摸着上面的血迹再洗两天都洗不干净。 “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终于算是结束了。” 卢澄歪坐在房间内，长吁短叹，这段日子人前一副脸，人后一副脸着实是太累。 杨凡闭幕长叹，悠悠道：“还早着呢，你只是把他们分开了，该要对付你，还会对付你，买卖二字，关键的是得有人买才行。” 第260章 十二弟长大了 暖日暄晴，春云浮荡。 济世坊外的小院，奇花异草数不胜数。 “小少爷终于还是忍不住，日后的路难走了。” 仆人卢四长吁短叹，他是看着大少爷卢毅长大，同样也是看着卢澄长大的，卢毅也从未将他当做仆人，平时都称他为‘卢伯’。 卢毅面带惋惜，“只怕全是那杨凡的功劳。” 说来也奇怪，这些日子都以为开窍的十二弟又傻了，货物被劫后报官无用竟然不知道找父亲或是大父，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买货，亏损了至少有几十万贯钱。 可是再厉害的大户也经不起这样的损耗。 这时，檀郎从院墙上一跃而下，身轻如燕，稳稳的落在卢毅身前。 “说了多少次，不允许在家里玩儿飞檐走壁，小心父亲的人又罚你。” 卢家是大家，族中高手众多，平时虽然不表露，但十二个名少爷除了卢澄，多少都会豢养打手，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树大招风，天知道有谁无意间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我知道啦。” 檀郎凑到卢毅身旁，撅嘴轻哼，柔柔的靠在他怀中。 见此一幕，卢伯识趣的转身离去，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檀郎到底是男是女。 说是男的，檀郎长相俊美，身材瘦小，小女子姿态比胭脂楼的花魁还勾魂摄魄；说是女的，檀郎一手剑法出神入化，能文善舞，看身材……前不凸后不翘。 真是分不清楚。 听完檀郎讲述卢澄近几天的事，卢毅欣慰的笑起来，十一个弟弟他最喜欢的就是卢澄，老实憨厚，不管是不是装的，至少这么多年在卢澄手下做事的人都对他夸赞有加。 执掌大事，必得民心。 单是这一点，卢家交给他，卢毅便觉得放心。 “四少爷不会生气吗？” 檀郎在一旁抿嘴问着，小脸上满是担忧。 要是四少爷发起狠来，指不定会出多大的乱子。 “你真以为四弟会对十二弟动手？他舍不得！” 卢毅捏了下檀郎的小脸，疼的檀郎倒吸一口凉气，委屈巴巴的跟在少爷身后去看四少爷。 …… “你让谁送的药？” “陆燃。” 杨凡在天涯楼外的小院来回踱步，担忧之色不减反增，尤其是听到是陆燃送回去的时候。 陆燃是卢澄的贴身侍卫，目标太大。 “不用担心，以陆燃的武艺，三五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卢澄自信满满的说着，其实他也担心在，在这样的紧要关头，陆燃的离开无疑是让他彻底暴露在几位哥哥的视线内，危险大大增加。 断魂丹已经送出去，杨凡也知道卢澄现在的处境，不好再说什么，便拉着他聊起最近的一些事情。 卢飞、卢勤、卢瑶三人的联盟已经破碎，不光如此，三人也开始内斗，用于对付卢澄的时间与精力也少了很多。 若非如此，卢澄也不敢大肆炼制丹药。 本来说的是今天正式将第一批完整的药物售卖出去，可杨凡还是担心会有人出幺蛾子，便让他对外宣称草药不够，继续采购，实则将第一批成品一分为二，借买药的名声将所有一半成品送去单于都护府。 去年，也就是贞观四年，李靖俘颉利可汗，灭亡东突厥，在河东道胜州以北设立单于都护府。 都护府刚刚建立，军中的金疮药等等虽然有朝廷每年拨下银两药物，可比起消耗是远远不够的。 大唐男儿郎尚武，又是在军中，好儿郎哪个不是身上带伤的。 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杨凡让卢澄就算是磕破了脑袋也要去谈个生意，卢澄也不负他望，差人送去几百片金叶子，又打包票以后每年供给千柄钢刀，这才将其他的几大家族给挤下去。 “不用舍不得，军中消耗众多，可不单单是你这一点儿草药的甜头。” 刚谈好的时候，卢澄总认为一年千柄钢刀，算上路上消耗，估摸着要赔进去几万贯钱，杨凡劝了好几个时辰才算是让他点头应下。 “再有一趟去拿不回钱来，我的钱就全没了……” “都护府会没钱？等着人家送来！” 虽说杨凡相信都护府有的是钱，可是给不给，那就另说了……现在草草的选了一笔账，都护府应该送来一万七千八百匹绢，换算成金叶子，怎么着也有个万把片，再加上杂七杂八的。 金银不好使，绢布才好使。 等待的时光无疑是最难熬的，不同的是卢澄等都护府给钱，杨凡等药安全送达的消息。 …… 上书房位于平生小院最中央。 进院便能瞧见‘上书房’，院中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丈有余的山石狰狞廷荣，气势雄伟，院测常青树与迎春花青黄交映，格外动人。 正中便是上书房，巍然而立，五檐攒尖顶，斗拱交错，黄瓦盖顶，一十二根石柱威严耸立，石柱上雕龙画凤，楼前石阶刻着双龙戏珠，盘绕升腾，腾云驾雾，两侧飞楼插空，雕甍绣槛。 这是藏书阁，收藏各类古书古籍，也是卢家最为得意的一处古楼，建成已有百年，三日一检，五日一修。 楼高五丈，登顶便可俯视卢家。 老太公常说‘学如孙敬，悬梁刺股’，所以平时基本都在楼中。 进入上书房，楼外极尽奢华，楼内却简约朴素，除了取书云梯四周全是书柜，藏书无数，屋中央坐着一名干瘦老者，此时正翻看着一本兵书。 卢思易站在门口静候，不敢出声打扰了老太公。 “卢毅要走了？” 半晌，老太公合上书，语气平淡。 卢思易拱手行礼，惋惜道：“大郎，志不在此。” “不再也好，小孙儿最近这么折腾，怎么不见卢文做些什么。” “孩儿就怕四郎做出逾越规矩的事。” 卢思易仿佛是求饶，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沉声道：“父亲，十二郎生性憨厚……” “你知道他憨厚？” 老太公反问一句，卢思易立马怔住，不敢继续说下去。 卢澄平时憨厚老实，这一趟出门历经磨难，遇上几波土匪全都靠着一张嘴和脑子活了下来，真若是憨厚老实，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更何况卢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杨凡尚未有求于他，他默不作声，杨凡张口一说，他立马展露身份。 “父亲，十二郎……他，孩儿只想让他平安一生。”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回去吧，小孙儿比你有用。” 第261章 似曾相识 卢家最为狼戾者，是四郎卢文，最神秘者，依旧是他……。 卢勤痴迷于女色，卢瑶沉迷于口欲，卢飞沉浸于权力……唯独是四少爷卢文，没人知道他喜欢什么。 西荷别苑。 名副其实，六七月份前来，荷花千姿百态，洁白无瑕，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香远益清。 可惜平时看来，院内除了一片小湖显得格外凄凉空荡。 卢文端坐于湖中亭内，明亮的双眸注视湖中，出神似的凝想着，端茶的左手停顿在空中。 九华站在他身后，茶水凉了便会兑上热的，满了就会自作主张的接过来换上一杯。 一连换了五次，九华若有所思道：“少爷，还要换吗？” 卢文眉头舒展开，从沉思中惊醒，稍加思索后轻轻摇头。 “是。” 九华点头称是，将紫砂壶放在茶盘中，一个不小心，将耀州窑出的茶碗磕出清脆响声，轻旋薄冰的碗口叮咚振动半晌。 片刻之后，九华带着几名蒙面男子折返。 几人冲着卢文半跪行礼，神情恭敬。 “追去看看。” 卢文薄唇微启，语气平静。 几人称是缓缓退去。 断魂丹目前只剩一粒，即使后续制作的药物都已经在送回来的路上，他也有责任也有必要追寻断魂丹的去向。 杨家杨凡思惟迥异，不仅灵敏，还十分的活跃。 倘若断魂丹入了杨家，杨凡已经安排了人在家中准备复刻，倒是卢家在药材行业的地位必定受损。 杨凡的身世背景，他早已烂熟于心，因为十二弟请了杨凡回来，他还专门派人去偷了杨家的族谱，将其中的重大事件全都记在心中，以防万一。 “好，明日临风楼交由你搭理。” 见九华安排的十分妥当，卢文说了一句便转头望着湖水，再次陷入沉思。 九华不敢谢恩，怕打扰了少爷，心中却一阵苦闷，有苦难言。 临风楼虽是范阳城内最好的几家客站之一，可这是明升实降，离了卢家内部，以后再也没人护着自己。 唉……只怪一时口快。 九华躬身行礼，小心翼翼的后退离去，有苦难言。 …… 季云阁。 杨凡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拴好了两根麻绳，又找了块结实的木板拴好，简易的秋千便坐好了。 他担心麻绳会搁到妙仪的纤手，专门找了些好的绢布裁好，绑在麻绳下端。 一番操作下来，感动的妙仪一对圆润杏眼涌出豆大的泪珠，怔怔的望着秋千落泪，从捂嘴到放声大哭，凄凉的声音还将卢澄引来。 后者以为是杨凡在打妙仪，结果看到秋千，一腔怒意瞬间变成无奈。 “我以为杨兄每日都是挑灯夜读，没想到……” “连你媳妇儿后哄不好，你读那么多书给鬼读的？” “江山社稷！” “江山社稷用不着你操心，死了一百个你还会有一千个孔老二出来。” 卢澄本着教训杨凡只顾玩乐的想法与他争论。 事实证明，他打不过杨凡也说不过杨凡，气到最后坐在院子里生闷气，命人把天涯楼的所有歪脖子树树枝全都砍了。 但是如此也就罢了，没想到下人们刚把树枝修剪好，杨凡便抱着自己用丝绳编制好的吊床过来，拴好之后躺着摇晃。 惬意的很。 “杨兄，你荒废学业，不学无术，我都不管，只是……我们是有契约在身。” 卢澄站在吊床旁犹豫不决的说着，他也怕杨凡会出现什么错误。 单于都护府的钱拿不回来，那他这段时间的一切全都白做了。 “借势知道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杨凡见他没听懂，白了他一眼，无奈的解释道：“单于都护府建在胜州以北，一路可是得罪不少官员。” 听到这里，卢澄恍然大悟，当即转身跑出门去。 不多时，他喜笑颜开的回来，嘴里念叨着都安排下去了。 杨凡没搭理他，事关他日后掌权，量他也不会随便使唤个人出去招惹胜州官员。 忽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婷婷倩影，燕如玉小脸上满是好奇的走进院中。 “你怎么在这里？” 相比于卢家的恢宏壮观，她更惊讶杨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来话长。” “那就不用说了，他们说卢澄住在这个院里，卢澄人呢？” 燕如玉见他指了指身旁，扭头看了眼，秀眉微蹙，一脸怀疑，“你是卢澄？” “正是。” “家父燕青，我有一事相求。” “但讲无妨。” 燕如玉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说明自己的来意，自己师傅病重，需要一粒断魂丹。 卢澄想要拒绝说明情况，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燕家与卢家颇有渊源，当年自己病重缠身，是燕家找到燕如玉的师傅才救了他。 当时他已是束发之年，知道断魂丹珍贵，许下诺言，日后自己掌权，定当以断魂丹还恩。 沉默许久，燕如玉也来了脾气，左手摸住腰间的藤编，只要卢澄敢说一个‘不’字，鞭子便会毫不客气的抡过去。 为了师傅，与卢家撕破脸皮又怕什么？ 卢澄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后，他用力的叹了口气，“最后一粒在杨兄手里，我先回去了，三夫人刚刚叫我了。” 说罢，他转身逃似的离开。 微风卷起燕如玉裙摆，她往前一步，葱白的玉指指向杨凡，等待他的回答。 “小姑奶奶，有话慢慢说。” “给我。” “我也要用，不要总是这么霸道。” 索要无果，燕如玉抽出藤编抡上前去，杨凡忙闪过，前者见状纵身一跃，一招飞踢，直冲杨凡面门。 熟悉的一幕，杨凡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趁她在空中没办法转变方向，将其狠狠地抱住。 不一样的场景，不一样的动作，感觉却是如此相似。 上次是中门对局，这一次，杨凡一脸埋在温柔乡中，双手紧紧抱住对方的小腰，连声喊道：“别动手，有话好说，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快放手！” 经受过一次，燕如玉就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此时再被这样抱住，她俏面羞红，连声斥责，鞭子也在惊恐中脱手飞出，情急之下，她抡起小手就狠狠地拍向杨凡的脑袋。 啪啪啪。 杨凡只觉得脑浆子都快被拍匀了，一时气急，心念‘你咬我，我也咬你’，紧跟着，他面朝温柔乡，一口咬了下去。 第262章 我好像见过你 要说这一口下去如何香甜滑嫩、软糯爽口，杨凡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只记得唇齿之间温润可口，回味无穷。 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原来秀色可餐是真的。” 杨凡捂着肿起老高的腮帮子蹲在季云阁院角的一棵树下，吧唧着嘴。 在他身前，燕如玉凤满面羞愤，红润的眼眶显然是刚刚大哭一场，胸前的剧痛与心中的羞辱让她无语凝噎。 思来想去，她抬起脚将杨凡一脚踹翻，愤然离去。 燕如玉前脚离去，不远处，卢澄蹑手蹑脚的凑到杨凡身旁，附耳问道：“好吃吗？我都没这么试过。” “滚！” 杨凡一声大吼，起身钻进房内。 …… 由范阳至洛阳的官道一马平川。 路两旁树林茂密，更多的则是一人多高的不知名花草，身处其中只觉得殷天蔽日。 十几人齐刷刷的蹲在杂草丛中，盯着官道，面色紧张。 为首一人正是崔颢的心腹，崔一。 他手中拿着两张画像，小心翼翼的展开放在身旁，认真对比了好几次，低声道：“消息准确吗？” 他身旁一胡服壮汉咧嘴道：“当然，我是亲眼见到这小子驾马出了卢家。” “杨凡……桀桀桀” 崔一又看了眼手中的画像，双手互搓，舔了下嘴唇。 画像中正是杨凡与陆燃二人。 他当时为了找杨凡的去向，专门贿赂了守城官兵，问了不少人才弄来这两副画像。 远处，伴着一声急促的马蹄声。 崔一闻声望去，招呼着身后的人准备。 一彪形大汉胸前系着一个包裹，驾马疾驰。 大汉双眸似冰，冰冷的四下观望。 他便是陆燃。 “这人不是杨凡。” 崔一眉头微皱，想到此人与杨凡一同离开的洛阳，应该关系匪浅，一念至此，他只得将错就错，“按照原计划。” “还有两天就能到了。” 陆燃抡着马鞭，心中却总有一股不安。 心绪烦乱之间，正前方忽然多出几名男子，陆燃忙勒马停住。 未等他张口说话，男子中走出一人，朗声道：“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在，要想……” 陆燃随手扔出两片金叶子，语气冰冷：“只有这么多，告辞。” 说罢，他便要再次驾马往前走，男子接住金叶子却没有让开身子，只是怔了怔。 还没见过这么随和的受害人。 “你这是侮辱我？” 男子冷哼一声，只能没话找话，大喝一声带人冲了上去。 陆燃的武艺也不是盖的，三两下便将几名男子打翻在地，正在这时，树林中忽然飞出几只利箭。 “有埋伏！” 他心中一惊，忙夹了下马腹，马儿吃痛往前狂奔。 不料前方地面忽然弹起一根绳子，马儿登时被绊倒，陆燃纵身一跃，本意是落在前方，继续逃离，谁知道脚下一空，他落下的位置竟然是深达一丈的巨坑。 “用网子盖，丢石头，迷药呢？活捉！” 随着崔一着急忙慌的从草丛中跑出来，陆燃被擒。 纵使武艺再高，也顶不住阴沟里翻船。 半个时辰之后，官道以西深入林中的一处破庙内，陆燃被捆的严严实实。 都知道他武艺高强，麻绳是不够的，所以崔一还专门搞了点儿牛筋绳。 破败的庙中，腐朽的木门随着狂风吱呀作响。 崔颢将披风盖在头上挡风挡灰，双手揣进袖中，一双阴鸷的眸子上下打量眼前的陆燃。 “少爷，他是往杨家送药的。” 崔一自知抓错了人，连忙解释一句，想要提升一下陆燃的用处，借此保住自己的性命。 崔颢缓步来到陆燃身旁，眯眼看着陆燃，好一会儿之后，指了指他怀中的包裹。 抓人的时候情况紧急，也没人想着要把他的包裹拿下来，不多时，包裹取下，崔一打开木盒呈在崔颢眼前。 断魂丹？ 崔颢一眼辨认出来此药。 他自小也是个药罐子，天下奇药不知道吃了多少。 “你是卢家几少爷的人？” 崔颢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陆燃，见他不应声，伸手将断魂丹拿起来丢在地上，伴着一阵跺脚的声音响起，断魂丹与地上的灰尘混杂在一起。 陆燃此时双目都快瞪出血来，可嘴里被塞满了布条，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只能呜呜呜的哼哧。 他以为崔颢认识断魂丹，顶多会据为己有，可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荒谬。 “你很心疼，我也很心疼。” 崔颢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塞到陆燃的怀中，微微一笑道：“回去告诉你家少爷，这是我崔颢做的。” 杨凡是他的死敌。 他倒不信卢家会傻到为了一个外人跟崔家交恶。 …… 济世坊。 卢毅与一名男子对坐于屋中檀木茶几前品茶，卢毅一改往日深沉的气势，眉宇间总透着一股羡慕与嫉妒。 男子一身青灰长衫，模样俊秀，浑身散发着儒雅的气质。 男子身后一名女子轻轻为他拿肩，光洁如玉的手温柔之际，男子总会突然回头看一眼她，两人相视一笑，温馨且浪漫。 若是杨凡再次，一眼便能认出这是王力与李艳丽二人。 “我家少爷也爱品茶。” 似乎是察觉到卢毅的苦闷，王力轻笑一声。 “唉……甘拜下风。” 卢毅怔了怔，摇头苦笑，“我救你于水火之中，也不曾听你叫我一声少爷。” “你还不配。” 王力毫不犹豫的回应，语气中的不屑充满了不敬。 可卢毅并未生气，他已经习惯了王力的性子，在王力眼中，纵观天下万千学子，没有一人比得过自家少爷。 “我真想见见你少爷，有多厉害。” 卢毅抿嘴轻笑，除了在檀郎身旁，他也就是在王力眼前能自在的笑一笑。 “你总会见到的。” 王力瞥了眼他，正说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声惨叫。 声音传来的瞬间，王力表情一滞，回头看向李艳丽，两人眼中同时浮现出一抹震惊，这熟悉的声音好像似曾相识。 “应该不会。” 稍加思索后，王力喃喃一句。 少爷现在应该在四门学求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艳丽秀眉紧蹙，没有应声。 “这人是你们朋友?” 卢毅看着表情怪异的二人，满眼好奇,他还没听说王力有朋友。 第263章 此人名叫杨凡 洛阳，四门学。 沈从一怒气冲冲的闯进去，看门的刘护院也不敢阻拦。 穿过学堂，他径直推开于夫子的书房门。 于夫子此时正在书房内批改学生的文章，见他出现，抬手示意他不要打扰。 半晌，于夫子放下徽毫毛笔，语气平和：“他不愿意？” “他还没回来！” 砰！ 话音刚落，于夫子拍案而起，书案振动，笔架上的毛笔滚落一地。 “还没回？简直是荒唐，他把四门学当成客栈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见老丈人火气比自己还大，沈从一一腔怒火瞬间消散，只得先安抚老丈人，连声劝道：“许是路上有些麻烦。” “有麻烦？出去游玩能遇上什么麻烦。” 一声声怒吼从书房内传出，门外的几名准备进门的夫子知趣的站在门口闲聊，没有贸然进门。 片刻过后，沈从一满脸无奈的走出门。 明明是自己气的发蒙，想来找老丈人一同商议举荐的详细事情，没想到自己还被斥责一顿。 “他是你师弟，你竟然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这一句话便将他的辩解全都憋死，只得道歉告退。 前些日子他去过杨家，叶芸娘只说相公去了范阳，也不说去哪儿，找了王玄策，王玄策这小子则是刚从长安回来，更是不清楚其中的细节。 “简直是胡闹……科考不去，学也不上，人还不知道去了哪儿。” 思来想去，他一狠心，命门口的马夫前往崔家。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不相信一心想弄死师傅的崔颢也不知道。 …… 长安皇城。 太极宫，承香殿。 长乐公主李丽质正蹲在一棵树下，明亮的双眸盯着地上的树旁的一颗野草出神。 也许是为了方便，金丝纹凤的交领襦裙被她挽起袖子，裙摆也被撩起塞到束腰间，改成胡服的模样。 “公主殿下，太久了不好。” 一名梳着螺髻，身穿深红曲裾的俏丽丫鬟与她一同蹲在地上，柔声劝着。 “黑子，你看这根草，为什么刚冒出头就要被人拔了？” “不能因为它，影响了整个花园。” 被叫黑子的小丫鬟深思熟虑后，认真的回答道。 她的本名叫烟煴，没想到公主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见他长得黑了，就给她改成了这个名字。 李丽质回头看着她，秀眉紧蹙，见状，黑子自以为说错了话，正要跪地求饶，李丽质伸手把她给拉了起来，满脸疑惑：“是不是人也一样？” “奴，奴婢不知。” 黑子哪儿还敢回答，连连摇头。 李丽质也失了兴致，起身莲步轻摇，来到一旁的南海奇石抠成的石桌前，“黑子，我有个想法！” 黑子本来还在庆幸自己没有失言，一听到这句话，她双腿一软，竟然直接吓得瘫软过去。 公主每次想要逃出宫去玩乐，都会拉着她说上什么自己有个想法之类的话。 上一次公主偷跑出去，她可是被罚的五天不能吃饭，饿的她头昏眼花，这还是公主临走前留下书信保护自己的情况下。 可自己不是公主，不会每一次都这么好运的。 “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跟我身形差不多，帮帮我，最多三天。” “公主……奴婢，真的不行了，您每次都说三天，上次去了半个月。” 黑子被李丽质抱在怀中，水汪汪的双眼登时涌出泪水，哭的梨花带雨。 见此一幕，李丽质也有些心疼起来，索性小手一挥，一本正经道：“我也不愿意见你受罪，你跟我一起跑吧。” “去哪儿？” 正在这时，一个浑厚且威严的声音传来。 李丽质转头看去，只见当朝天子，也就是自己的老爹出现在院中。 李二一身赤黄窄袖圆领常服，折上头巾，金丝九环带，镶玉六合靴，相貌方正，剑眉星目，壮冠虬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粗犷豪壮又不失儒雅。 黑子本就被李丽质吓得腿软，此时又见到圣上出现在眼前，双眼翻白，瞬间没了动静。 李丽质忙将她平放在地上，上前几步拽住李二的衣角，故作忸怩的神情，“额，嘿嘿，阿耶，怎么不开心，笑一笑。” “笑？前些日子的帐还没找你算，李将军是你能使唤的？” 李二佯怒吃着，手却十分自然的拍了下她的脑袋，“拿着树枝抽打李将军，你也敢！？” “嘿嘿，李将军不生气嘛，他唱的可好听了。” “哼，若不是朕听李将军与辅机两人为你求情，朕可不会轻饶了你。” 话虽如此，可李丽质知道，父皇根本不可能会为这样的事罚自己，但面子工作还是要做足，她忙做出惶恐的表情，双手揪着自己的耳朵，小声嘟囔着‘再也不敢’之类的话。 “对，听你说这曲子不是你谱的，词也不是你填的，是谁填的？” “杨凡，忆苦宴的那人。” “杨凡？” 李二抬手摸了下下巴，话锋一转，继续教训李丽质不该整日想着玩乐，尤其是出宫。 月至中天，正是子时。 太极宫内，来往的羽林军穿梭不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 李二接过长孙立递来的一本小册子，翻看几眼放在手旁的花梨木书案上。 长孙立拱手低头，战战兢兢地等待圣上说话。 平时也就罢了，都是到是有任务，或是有些事情需要他处理，这半夜三更的把自己召入宫中，就算他想往好处想，也实在没这个胆子。 “杨凡是弘农杨家的后人？” 此话一出，一股寒意顺着长孙立的脊梁骨升起，直冲脑门，冷汗瞬间打湿衣衫，张口结舌。 “嗯，朕知道你是刚继任。” 好在圣上第二句话将他的罪过给免了过去，当年杨家被灭门一事谁都知道，现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还活着的，算算年龄，还是在大赦之前的杨家人。 这摆明了就是当年追杀杨家的人并没有做到斩草除根。 “罢了，前些时日胜州一些官员与单于都护府出了些问题，去查清楚。” “是。” 长孙立领命离去，出了太极宫便瘫软在地上，心里怒骂着上一任大理寺卿的失职。 窗明几净的书房，李二又拿起书案上挤在杨凡前半生详细世间的册子，仔细翻看几遍。 第264章 赢得不光彩 单于都护府虽说赖账是个好手，可百姓的嘴也不是说笑的，不过几天的时间所有的钱银全都送到卢家。 籍此，卢澄所管理的药材一部分成了卢家十二位公子中排名第三的产业，第一是卢毅，第二便是卢文。 “明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 杨凡看着送来的凭贴，如释重负，如此一来卢澄在家中的地位也稳当了，自己也能功成身退。 倒是卢澄，罕见的陷入沉默，告别了杨凡，独自一人在房间内呆了一整天。 次日天明，他便找到杨凡，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当家这种事，还是要大哥或者四哥来。” 听闻此言，杨凡没有回应。 辰时，卢澄被卢思易派来的下人叫走。 杨凡并未跟去，毕竟是人家家族中的大事。 …… 上书房。 老太公面色红润，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的小孙儿，欣喜异常。 一直隐忍不发的小孙儿终于能够挑起重担了。 “大哥比我更好。” 卢澄话音刚落，老太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难道折腾这么久不是为了家主的位置吗？ “你可知道你几位叔伯家中闹出了多少事？” 老太公面带温怒，冷声问道。 如今看来，也就是卢思易家中的几位公子还算的上老实，争夺家主的位置没有出现什么流血拼命的情况。 据传闻，卢澄的三伯家中因为争夺家主的位置，几个儿子自相残杀，竟然闹出了几条人命。 “大哥才思敏捷，又钻研史书，孙儿望尘莫及。” “卢毅明日便要去西域。” 老太公眯起双眸，语气平静，“族中一些奇异草药只有西域才有，卢毅此番前去不会回来，家族中的事情，他也不会再插手。” 此言一出，卢澄眉头紧皱，心里咯噔一声，“怎么这么突然。” “卢毅前几日来找过我，对你，他是百般放心。” 老太公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那，那四哥呢？四哥……” …… 直至戌时，卢澄才失魂落魄的从上书房回来。 大哥去西域，四哥要无心家事，想要云有四海…… 那这一次有什么意义？ 他不懂为什么大哥与四哥两人一起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压住其他的几位哥哥吗？ 杨凡正在院中与妙仪荡秋千，一旁则是守着燕如玉，她还等着卢澄给自己一粒药。 “怎么……” 杨凡见卢澄回来，刚要询问，发现他表情不对，便招呼着妙仪下来，先进屋。 燕如玉见状也跟着妙仪躲进季云阁，她自然清楚什么时候可以闹。 陈设奢华的天涯楼，此时显得如此可笑，仿佛一切东西都是多余的。 杨凡跟着卢澄的脚步一起进入房间。 “大哥要去西域，四哥要远赴江南。” 卢澄自言自语一般轻声嘟囔，表情呆滞，“我让你来折腾了这么久，全都是没用的。” 杨凡没有作声。 “如果他们不去，可能家主就是大哥，副家主就是四哥。” “如果他们不离开，也就不会帮你压着你其他几位哥哥了。” 话音刚落，卢澄眉头紧皱，冷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帮我了？” “我刚来这里是，妙仪夜夜都要在你几个哥哥房檐上来回穿梭，你以为真的没人知道？” 杨凡自嘲的笑了笑，走向书案，“我之前一直以为卢家没有江湖人士，之后我明白了，之所以妙仪没有被发现，只是你的四哥一直在暗中跟着，那天妙仪被吓得一身冷汗，就是因为她知道总有人一直跟着她。” “还有卢勤三人的事情，你大哥也帮了不少忙，没他在其中搅浑水，怎么会赢得这么轻松，尤其官府的人为什么一直没有查出那些劫你货物的人？没你手眼通天的大哥，那些人早已落网，别把官府想的这么窝囊。” 杨凡的声音不大，却像炸雷一般。 卢澄眼中的光亮愈发的黯淡，最后一切心绪化成了一声长叹。 “知足吧，你的大哥与四哥对你足够的好，而且，你也有能力掌管家里的事情。” 说着话，杨凡轻车熟路的摸到书案角落，扣出一个暗盒，盒中躺着一本小册子，册中记录的正是卢澄的全部计划。 虽然都没有用上，但杨凡第一次看得时候还是被惊艳到，他倒是没想过卢澄早就定好了计划，让他来只是为了吸引其他几位兄长的目光。 “赢得不光彩啊……” 卢澄望着册子苦笑一声。 …… 次日天明，卢毅收拾行装，带着两个包裹，檀郎，以及一男一女登上马车。 杨凡没有去送，只是收到了卢毅递来的一封信，信里躺着几个小小的锦囊，全都是卢毅没有用上的锦囊。 “王力？” 杨凡本以为是个告别礼，打开后便怔在原地。 锦囊中的字条没有留名字，但他认得出来王力的笔记，那笔锋中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 “这小子真的算是出息了。” 杨凡升起一股自豪的感情，王力也算得上是他资助的人，这样的人有了本事，他自然开心。 更何况，妙仪说了，卢毅的幕僚这段时间不在的原因就是去参加科考了。 正在他暗自窃喜时，一股压迫感传来，他抬头看去，卢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正微笑的看着他。 看起来是微笑，可杨凡唯一的感觉就是被一头饿狼盯上了。 “做得很好。” 卢文走进房间，他是卢家的四少爷，出入季云阁自然是没必要征求杨凡的同意。 杨凡没有应声。 “说的也很好，只是光借助外力是不够的。” “外力，总有不可靠的时候，比如你忽略了卢思易。” 卢文说起父亲的名字，仿佛再说一个外人，语气十分平淡。 杨凡眉头紧皱，他知道卢文口中的外力暗示的是妙仪。 沉默片刻后，他低声回应，“无奈之举。” 事实确实如此，他根本没时间来了解卢家各公子之间的关系，只能依仗妙仪去打探。 “还是很好，给你了。” 卢文笑着点头，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玉瓶放在桌上，晶莹剔透的瓶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想来里面装着的也是稀奇药物。 “断魂丹不好用，练武之人的伤，不能依靠平常的药物。” 第265章 莽撞大娘子 送走了卢毅，卢澄精神恍惚的回到天涯楼，静坐了一会儿，他又起身去找杨凡。 “杨兄。” 卢澄进了季云阁院子便大声叫喊一句。 话音未落，他便瞧见了正在安抚妙仪的杨凡，不知道妙仪受了什么惊吓，此时正抿着嘴坐在桌前发愣。 “怎么了？” 卢澄小声询问。 “你四哥刚过来了，逗了下她。” “那是逗吗？” 妙仪委屈巴巴的看着杨凡，指着秋千说道：“他把我推得转了十几个圈，我是飞出去的！” 说着话，她撩起自己的裙摆，洁白如玉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小腿上有好几处划伤。 卢澄正要低头看，眼前一黑，耳边响起‘啪’的一声，下一刻，他就觉得两眼生疼。 “不看就不看，你打我干什么！” 卢澄哀嚎一声，捂着两眼连连叫喊。 杨凡则是麻利的给妙仪将裙子扯好，责备的敲了下她的小脑袋，“怎么能随便扯裙子，下次再这样，我也把你推得转十几个圈！” 一听这话，妙仪再也绷不住，嘴角往下一撇，咧嘴大声哭起来，“少爷你也不疼我！” “为什么受伤的只有我！” 卢澄努力的睁开红肿的双眼，只是眼前已经没了杨凡与妙仪的身影，倒是燕如玉，气冲冲的从季云阁离开。 …… 夜色沉沉。 季云阁内传来一声惊呼。 “你说真的？真的给我？” 燕如玉清脆明亮的声音夹满了喜悦。 她本来准备晚上来找杨凡，让杨凡帮自己求个情什么的，没想到杨凡直接说给王野的那颗断魂丹让给她，已经派人去追了。 巨大的喜悦之中，她纵身一跃，一脚踩在茶几上扑向杨凡。 处于本能，杨凡伸手就要去接，尚未消肿的脸正中温柔乡，馨香袭来，杨凡贪婪地吸了口气，下一刻，燕如玉的双手环住他的脑袋，用的抱住。 “唔！” “我师傅有救啦！没想到你还这么大方！” 一脸叫喊几声，燕如玉忽然发现怀中的杨凡没了动静，并且软软的跪在地上。 她忙松开双手，却发现杨凡憋得脸色发紫。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止有些不雅观，燕如玉讪笑几声，正要说话，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去，只见妙仪正满脸疑惑地打量二人。 “你来照顾他，我先走了。” 燕如玉甩下一句，转身跑出门。 …… 次日天明。 杨凡老早的便叫起妙仪，两人一同往后山走去。 后山虽说是被卢家围起来，但山中的野禽走兽多不胜数，奇花异草美不可言。 大虫、狼豹之类吃人的野物，早已被卢家组织人赶出了后山，所以游玩时不必担忧这些。 杨凡前脚离去，燕如玉后脚闯入季云阁。 昨晚她想了一夜，总觉得杨凡是另有所图，所以必须要来问个清楚，更何况杨凡也没说派出去的人什么时候回来，她总不能在这里等上一年半载的。 季云阁内无人，她又转向天涯楼去。 砰！ 房门被撞开，卢澄正在穿衣服，眼望着燕如玉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大叫一声，“你怎么不敲门。” 燕如玉见他遮遮掩掩的模样，皱鼻哼哧一声，“挡什么挡，又不是没见过，杨凡人呢？” “我哪儿知道！” 卢澄也是羞愤，扯过被子裹在身上，见燕如玉还不离开，只能讨饶，“你先出去，我一会儿派人去找！” “小玩意儿。” 燕如玉转过身去，并不打算离开。 无奈之下，卢澄掀开被子穿上衣服，招呼着门外的丙红与巧月，差人寻找杨凡。 丙红与巧月两人进门时瞧着燕如玉，两对小眼里全都是愤怒与嫉妒，自己服侍少爷这么久都没敢这么闯进门过。 与此同时，后山。 杨凡两人顺着蜿蜒小路往前走，嬉笑不停，闲聊着关于王野与大牙的事情。 “真香啊。” “是啊，少爷，你看是不是这个花香。” 两人进入一处隐蔽小道路，刚进入没多久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呔！” 突然，小道两旁冲出来十几人，为首的一人正是大腹便便的贾旭。 “杨凡，我看你这次还能如何！” 他奸笑几声，左手捻了下胡须，招呼着身后的人往前围了过去。 “你们这是要动武？” 杨凡眉头一挑，满眼不屑，这种阵势他见过太多了，以至于都没了危机感。 妙仪也是如此，打眼一看，十几人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也放松下来。 “大少爷与四少爷都不在家，我看现在谁能护着你。” 贾旭冷哼一声，突然掏出个药丸丢进嘴里，紧跟着，其余十几人也都如此。 “少爷，香气有毒。” 妙仪见状顿感不妙，连忙后退一步，话音落下，她回头看了眼，杨凡已经倒在地上。 凉凉。 杨凡心中吐槽一句大意了，想要挪动下身子，却发现除了脑袋能够转动，四肢百骸像是断了一般剧痛无比，动弹不得。 “这可是专门为二位准备的药，就等着你们来一趟后山，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贾旭看了眼还在坚持的妙仪，脸上的肉随着狂笑不断地抖动。 “少爷……” 妙仪此时也是强弓之末，浑身的剧痛使她止不住的颤抖，豆大的汗珠顺着两颊滑落，她连抬手擦汗的力气也被剧痛抽干。 “给我上！” 贾旭见时间差不多了，猛地往前挥手，十几人顿时就要冲上前去。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娇喝：“谁敢动他！” 来者正是满面怒容的燕如玉。 她刚刚跟着卢澄在卢家找了半晌没找到，便想到来后山瞅瞅，没想到刚来到这附近便闻到药香。 等她顺着药香追来，瞧见的就是眼前一幕。 下一刻，她手中的藤鞭如同一条飞龙袭来，距离最近的一名男子连头也来得及回，便被藤鞭一下抽到在地，剩余几人见状也都冲向她。 燕如玉的武艺算不得很高，但对付这些普通的下人还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这些下人都处于惊恐之中，根本就无心恋战，没几下，十几人都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贾旭站在小道上挣了好久，眼中的恐惧愈发浓郁，最终化作一声怒吼，“我宰了你！” 嘶吼声传出，他却转身跑去。 见此一幕，燕如玉没着急追，而是从路边寻摸了一块趁手的石头，瞅准对方的后脑就丢了过去。 咚！ 正中目标，贾旭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第266章 还你人情 是夜，月色如墨。 季云阁。 杨凡怀抱着楚楚可怜的妙仪，柔声哄她入睡。 燕如玉坐在石凳上同样是眉头紧皱，今日她也吸了不少毒气，浑身酸软也就罢了，关键是刻入骨髓般的剧痛让她无法凝聚心神，愈发的觉得烦躁。 “今天回来的时候是她背你回来的。” 好容易等到妙仪睡着了，燕如玉语气中带着一股醋意，冷冰冰的说着。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她知道有我疼她，所以才会委屈。” 杨凡微微一笑，将妙仪平放在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这才转身来到燕如玉对面坐下。 檀木茶几清香袭人，配上一股茶香，闻起来十分让人心旷神怡，顿时觉得舒畅不少。 他见燕如玉秀眉紧蹙，额头上微微细汗，疑惑道：“很热吗？” 燕如玉摆摆手，示意不必多问，只是剧痛焚心，她强撑着起身要走，双腿一软。 杨凡见状忙伸手将其拉住，顺势便拉入怀中，见她呼吸急促，后背的衣衫在意被汗水浸湿，杨凡这才知道她也吸入那些毒气。 “你怎么不说？” 杨凡低声埋怨一句，将桌上剩余的解药拿起来就灌到她的嘴里。 “不要，我不能吃。” 燕如玉挣扎着要拒绝，可她现在哪儿还有力气，药丸被灌进嘴里，她表情恍惚，一把推开杨凡，软软的倒在地上，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羞愤，“我，我吃了药的，这两种药混杂在一起不能吃。” “毒药？” 杨凡刚要伸手去扣她的嘴，催吐一下，见她面色潮红，忽然感觉到一股不对劲，难以置信道：“你不会说的是二者相冲，会变成春药吧！” 话音未落，她见燕如玉抬手点在自己的肩头几处穴位，柔弱无力的手指点在身上，非但没有任何的效果，反而因为轻柔的触碰使她俏面更加红润。 不会吧…… 杨凡心里咯噔一声，正想着该如何是好，突然脚下一麻，燕如玉已经撑起了身子，玉指轻点他的下身，他当即动弹不得，咽了咽口水，紧张道：“你，你现在可以动了，隔壁院子有一口古井。” 余音未落，柔润朱唇贴上嘴角，雀舌如针尖触碰杨凡的薄唇，轻点一次，杨凡便浑身一颤，僵直的身子动弹不得。 燕如玉柔弱无骨的靠在他的胸前，环手搂住他的脖子，昂头看着杨凡的下巴，媚笑道：“这是我留的。” 杨凡此时心慌的厉害，生怕她再一时兴起再咬自己一口，可他更怕对方会真的会因为什么劳什子二者相冲跟自己磨个豆浆。 一念至此，他便冷汗涔涔，正欲张口解释，燕如玉便又凑了上来。 温软、柔滑、甜润轰然袭来，杨凡双眼圆瞪，燕如玉媚眼含春，黛眉玉颜，身子往前贴的更近，清新的体香也变成催情的毒药。 纵使是当世高僧也受不住这样的妖精。 杨凡咽了好几次口水，对方鼻尖喷出温热的气体扑在他的脸上，他想要睁眼挣扎，却无可奈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燕如玉松开了咬住自己的下唇，他忙睁开双眼，只见燕如玉嫣然一笑，“我……没有力气点穴。” 言外之意十分明显，那就是杨凡个老色批完全是自愿深陷其中。 “我有力气点穴！” 正这时，妙仪的声音十分突兀的响起。 接着，两声闷响传来，燕如玉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软软的倒下去，杨凡顺势将她横抱起来。 妙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燕如玉身后，此时正瞪着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盯着杨凡。 四目相对，杨凡竟然有种背叛的羞耻，羞愧的低下头。 “疏导一下就好了。” 妙仪也是头一次见到少爷在自己面前低头，一肚子火气瞬间消散，上前一步接过燕如玉，将其放在床上医治。 片刻之后，妙仪拍了下小手，一脸轻松道：“好了，明天醒来就没事了。” “咳咳，那个什么，我今天睡地上吧！” 杨凡见床有人霸占了，讪笑道：“你也累了，今天好好休息休息。” 妙仪轻哼一声便脱鞋爬上床，躺在最角落，留下中间空着的一人位置。 见状，杨凡刚准备跟着上床，又想起自己刚说的话，自己可是个正人君子，怎么能趁人之危？ 夜幕中，杨凡默默地拿出柜子中的被子，幽怨的看了眼妙仪，悻悻的铺在床边睡下。 …… 天涯楼。 卢澄接过一名青衣小童送来的一个木盒，一脸愕然。 “这是少爷给您留的礼物。” 小童是大哥的人，他便没再多问。 待到小童离开，卢澄盯着木盒眉头紧锁，思来想去，还是将木盒打开。 木盒外层是檀木所制，清香宜人，打开后，里面是不知名的白玉内层，完美的贴合在檀木之中，封闭的严严实实。 瞧见盒中之物的瞬间，卢澄从一脸震惊变成苦笑不止，最后长叹一声，将盒子盖上。 盒中之物正是几十粒封好的断魂丹，这就是卢毅给他留的礼物。 看似简简单单的断魂丹，无非就是珍贵一些，可他知道，卢毅这一次远去，是不打算回来了。 断魂丹是卢家特产的药物，也是江湖上乃至天下比较罕见的药物之一。 卢毅之所以能在江湖上有名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手中的断魂丹很多，很多名人义士都会主动与他结交，或是找他求一粒。 再加上卢毅本就擅长谋略，处理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也恰到好处。 所以，卢毅远赴西域，无论是卢思易，还是老太公，都很放心。 “大哥……” 夜色沉沉，卢澄吹灭蜡烛，坐在黑暗中悠悠长叹。 大哥给自己的礼物不是断魂丹，而是一个宏大的人脉网。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因为药物的稀缺，卢家断魂丹的产量一年最多十几二十枚。 大哥与四哥离开，自己有了这些断魂丹，那些什么名家大官都得舔着脸来找自己。 到时候，就要看他自己怎么去处理这些人的关系了。 “大哥，我一定会将卢家推上更高的位置！” 第267章 报仇 次日天明。 杨凡睡的正香，忽然感到胯下一阵钻心剧痛，噌的一下坐起身子，眼前站着一脸慌乱与紧张的燕如玉。 后者正施展着一招金鸡独立，许是早起没有穿鞋的习惯，纤细白嫩的小脚丫咯的生疼。 显然是这小妮子起床时没注意床边躺着的杨凡，一脚踩错了位置。 可想到昨夜的种种，她羞红的小脸又升起一股愤懑，抿嘴轻哼，佯怒叫骂两声便转身离去。 杨凡委屈巴巴的蜷缩在地上蠕动，活像一条钻出稀泥的泥鳅。 莫说是一柱擎天，就是定海神针在这一脚下也能断了。 半个时辰后。 “少爷，我给你揉揉吧……” 妙仪红着小脸坐在杨凡身旁，小心翼翼的说着。 自她起床就看到少爷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问了燕如玉后才清楚事情缘由。 现在的杨凡别说是起来，就是坐在凳子上，双腿依旧在止不住的抖动，不是踩坏了，而是疼的。 杨凡面沉似水，抬手示意不必。 这时，卢澄出现在门外，满眼兴奋的走进门来，“杨兄，我有……” 余音未落，他见杨凡阴沉的眸子盯着自己，将后半句话又给咽了回去。 “少爷身子不适。” 妙仪打了个圆场。 “你来了就好，走，跟我去找卢勤。” 杨凡撑着桌子站起来，妙仪连忙上前扶住他，随即杨凡便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外。 卢澄自然是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来也是要安抚一下杨凡。 毕竟以杨凡的性子，把事情闹大了就不好。 “杨兄，此事六哥已经罚过贾旭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杨兄想要什么都好说。” “看在我的面子上……” 卢澄跟在他身后滔滔不绝的说着。 忽然，杨凡脚下一顿，回头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如万年不变的湖水，“你不跟我去，明天就准备给他收拾。” 至于这个‘他’是谁，杨凡没有点名，可能是贾旭，也可能是卢勤。 此话一出，卢澄心知此事不能善了，只能长叹一口气，“六哥现在跟父亲在后山。” …… 后山。 避雨亭设在后山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朝南可以俯视卢家。 卢思易惬意的品着卢勤送来的一壶贡茶，十分满意。 亭外左右两旁各站着一名简练胡服的侍卫，并非卢家做不起甲胄，而是除了皇家，其他人没这个资格，也没这个胆子。 卢勤一脸谄笑，等待着父亲品茶之后的回应。 “好茶，只是这茶啊，还是得先苦后甜。” 卢思易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身旁伺候的丫鬟将剩余的茶水倒上一杯赐给卢勤。 后者接过赏赐的茶水，迫不及待地放在嘴边一饮而尽。 噗！ 下一刻，滚烫的茶水便从他嘴里喷出来。 “对，太着急了，就不好。” 卢思易话里有话。 卢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其中的弦外之音他并没听懂，只想着为什么父亲又突然之间这么宠着十二弟。 往常他要是对付十二弟出了什么岔子，换来的顶多就是一句责罚。 没想到昨夜贾旭之事后，他听到下人说父亲气的厉害，所以一大早就准备了父亲最爱的贡茶送来。 卢思易见他没做声就知道他没听懂，只能叹了口气。 听话的人多了去，能听懂的人则是少得可怜。 双方正说着，远处忽然出现了一行人，为首的人在别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往避雨亭走来。 这就是杨凡？ 卢思易没认出杨凡，但是认出了跟在杨凡身后的卢澄，还有卢澄身后的几名下人。 这些人都是昨天晚上亲眼见到杨凡被送回来的。 一行人越靠越近，卢思易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妙仪。 这俩人之前在老太公寿宴上 他远远地见到过一次，并没有细看，今日一看，生的一副好皮囊，不似凡尘俗物。 相比于卢思易的惊愕，卢勤则是一脸阴险。 来告状？ 晚了，自己已经事先把这件事情给父亲说清楚了。 不多时，杨凡等人靠近这边。 卢澄走到最前方，给卢思易请安后，停顿了一下，又给卢勤请安。 后者愣了愣，还是还了礼。 “在下杨凡。” 杨凡拱手抱拳行了个礼，连自己的家事都没有按礼报出来。 卢思易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杨凡笑了笑，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家事了如指掌。 随即，杨凡轻笑道：“卢家真乃大家。” “何出此言？” 卢思易微微一笑。 杨凡嘴角上扬，冷笑道：“若非大家，怎么会漠视外人？”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安静。 就连卢澄也没想到杨凡会直接这么怼父亲，他赶忙要上前一步拦住杨凡，杨凡却比他的动作更快，抢先说道：“头一次，你们是大家族，我认了，昨夜，下毒？好大的手笔，没有卢家主的同意，我想，天大的胆子也不够吧。” 卢思易面色平静，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胡言乱语！” 这时，卢勤起身指着杨凡，一脸怒意，斥责道：“简直是胡言乱语，你知道什么？昨夜贾旭我已重罚过他，父亲也是刚刚知道此事！” “哦~原来是卢勤少爷的指点啊，看来卢勤少爷也是十分想要得到家主的位置啊。” “血口喷人。” “我喷你了吗？若非如此，你卢勤手下的人难道还能在你不允许的情况下调动你的下人？可笑。” 杨凡毫不客气的抓过身旁的一名下人，下人义正言辞的说起昨天晚上杨凡三人回来时的惨状，还有后山那些被燕如玉打的鼻青脸肿的下人。 组织搜寻杨凡的时候，他也是其中一员，至于为什么敢这么大胆的给杨凡佐证……所谓重赏之下，必有用福。 听罢，卢思易依旧是面不改色，平静异常，语气平和：“杨公子为的是公道，还是贾旭？” “贾旭。” 话音落下，卢思易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一般人都会说是公道，可这小子却直接表达了内心想法，是没有心机，还是城府太深？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要么，贾旭交出来，我打回去，要么，你们今天给我一个交代。” 说罢，杨凡看向卢勤，后者一脸慌张。 见贾旭这副模样，杨凡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下，他就是打听到卢勤连夜放走了贾旭，所以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他最担心的就是卢勤真的能交出来贾旭，如果是这样，那他今天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第268章 怒发冲冠 “父亲，我，那贾旭已经被我赶出家门，有人可以为我作证！” 卢勤此时慌了，连忙转身跪在地上，磕头解释。 “哦，已经走了，好，那我也走得。” 杨凡抿嘴一笑，转身就要离开，妙仪忙跟着搀扶。 不光是卢勤、卢思易两人愣住，就连卢澄也被杨凡的这个神操作给惊呆了。 难道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过来就是为了知道贾旭离开卢家了？ 想到这里，卢澄正要上前拦住，卢思易轻咳一声，将他的动作打断。 接着，卢思易浑厚的声音响起，“杨公子，不如老夫以一枚断魂丹作为赔偿，小子之过，请您……” 余音未落，杨凡脚步一顿，卢思易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呵，还是为了断魂丹而来。 卢勤一脸奸笑，断魂丹可是好东西，父亲怎么可能随便拿出来。 杨凡缓缓地转过头来，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微笑道：“大可不必，在下已经请人写好了故事。” 接着，他打开小册子，册中的字密密麻麻，就连只与他有十来步远的卢澄也看不清楚上面的字，更别提坐在亭中的卢思易。 “卢家主请放心，这一次，在下保准天下百姓都会知道卢家，这是说书先生用的，我已经找了四十几名说书先生，到时候，您有时间也可以去街上听一听。”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怕死？ “呔，你敢！” 卢勤不等卢思易说话，大喝一声，阴鸷的双眸闪出阴险，冷哼道：“这里是卢家，我看杨公子还是三思而后行比较好。” 随即，他猛地挥挥手，周围的人立马围了上去，就连杨凡刚带来的下人也都围了上去。 卢澄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希望父亲能够制止六哥。 他是卢家的人，自然不能让杨凡做出有损卢家的事情，内斗是可以的，但外患是绝对不允许的。 此情此景，妙仪右手扶住杨凡，左手摸在腰间，咬紧一口银牙，眉宇间透着一股决然，做出拼命的准备。 杨凡轻蔑的扫了眼这群下人，转身笑道：“无所谓。” “交出来。” 卢勤又大喝一声，示意下人上前抢夺。 杨凡快速将小册子收紧怀中，挑眉笑道：“不就是卢家么？卢家主既然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就应该知道会有多少人知道我来了卢家，对我动手，我看卢家主要三思而后行啊！” “……” “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是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惜了卢家，多大的基业，既是为了逞一时之能，啧啧啧…… ” 伴着杨凡吧唧嘴的声音，周围的下人们本能的往后退去。 但凡杨凡是个普通人，他们就敢动手的，因为他们是卢家的人。 可听杨凡所说，他应该是什么大人物，别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至此，卢勤疯狂的命令下人，却无一人敢上前。 一直旁观的卢思易瞥了眼卢勤，后者当即跪倒在地，颤颤巍巍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他心知杨凡不是善茬，事情处理不好说不准会对卢家有负面的影响，沉默半晌后，沉声道：“此事，老夫自然会给杨公子一个交代，请杨公子先回季云阁。” “现在就要给。” 杨凡态度决然，不带退让。 “好。”卢思易微微一笑，仿佛世间没有任何能让他生气的事情，招呼着丫鬟递来一个小盒，盒中静静躺着纸笔墨砚。 伴着摸磨墨的滋滋声传出，他抬手写了起来，完事又盖上自己随身携带的印章才算作罢。 “可还行？” 待到杨凡接过纸张，卢思易笑问着。 杨凡只是扫了眼纸张，立马点头应下，咧嘴笑道：“当然可以。” …… “少爷，卢家主写了什么啊！” 回季云阁的路上，妙仪一脸好奇的询问。 杨凡摇头苦笑，“写了章断魂丹的配方，只是其中的比例以及用料多少，他没有写。” “啊， 原来断魂丹也不算珍贵嘛。”妙仪皱了皱琼鼻，不屑的嘟囔，“这么轻易就给别人了。” “他这可不算是给我了，他只是不想撕破脸皮而已。” “哦哦，少爷，为什么……” 两人闲聊着回到季云阁，一路上卢澄跟在后面一言不发，毕竟吃亏的是自己家，他身为卢家的人，说什么都是不好的。 奇怪的是父亲竟然没找他麻烦，而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那不是秦霜吗？” 三人一路往回走，妙仪远远地便认出正在季云阁门口等候的秦霜。 秦霜是杨凡派出去追赶陆燃的人，也算是卢澄的手下人。 “少爷！” 秦霜此时也瞧见回来的几人，连忙冲上前来，直接扑倒在卢澄的脚边，一身风尘的他脸上尽显疲惫，双眼红肿，好像刚哭过。 卢澄见状怔了下，一股不详的心绪油然而生。 “陆燃，陆燃遇到劫匪了，被人打成重伤，现在正在医治……” “什么？” 话音未落，卢澄登时大怒，把腿冲向季云阁，杨凡同样也追了上去，只是一瘸一拐的他脚步没有卢澄快。 季云阁的侧房房门大开，房间内拜访了不少的炉子，似乎是有人在熬药。 卢澄一步迈进房门， 怔在原地，下一刻，他双手握拳，眼里透着无尽的怒意。 杨凡追赶上来，进门一看，陆燃浑身缠满绷带躺在房间中，昏迷不醒，燕如玉则是忙的满头大汗，一边扎针一边熬药，还要不时的写写方子。 “这是怎么回事？” 杨凡连声询问，燕如玉没有理他，冲着妙仪招了招手，喊道：“妙仪来帮忙，其他人出去。” 说罢，她也不管谁是家主谁是下人，指着门口大喝一声。 卢澄面色涨红，呼吸急促，双目圆瞪，正要离去时，燕如玉喊道：“等等，他身上还有个盒子和一封信。”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凡心有不甘的拦在门口，追问道。 “不知道，他身上的伤拖得时间太久了，应该是被人打伤后扔在路旁的。” 燕如玉秀眉倒竖，解释了两句便强行将杨凡推了出去，拉着妙仪开始忙活。 难道是断魂丹？ 杨凡心中咯噔一声，站在房门口发愣，片刻之后，他回头看向卢澄，后者左手拿着盒子，右手拿着一封信。 四目相对，卢澄点了点头，“断魂丹被崔家公子毁了。” 第269章 轻风细雨 阳春三月，细雨微风。 本应是桃红梨白，然而，今年寒冬余威强劲，满树堆雪，如棉如絮。 陆燃的伤势经过燕如玉的医治好了大半。 回房后，妙仪对燕如玉的医术赞不绝口，她见识过安思的医术，也见到过不少的郎中，不过她跟杨凡说起时总带着一股奇妙的感觉，好像燕如玉与安思两人的医术分类不同。 安思医治的都是些疑难杂症，普通人的伤病；燕如玉医治的则是一些跌打损伤，尤其是遇上陆燃这样的练武之人，她更加的顺手。 “我要回家。” 卢澄想不明白杨凡为什么急于归家，自己已经重新给了他一粒断魂丹，而且明确的表示自己不会放过崔家。 陆燃是他的心腹，被人这样对待，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并且、，秦霜并不是在半路上遇到的陆燃，而是在去了一趟洛阳找到杨家后发现陆燃没来，又折返回来遇上的。 这说明陆燃一路上受到的折磨肯定不少，此仇不报，他还有什么脸面对陆燃？ 杨凡没有给他解释，只是默默地将断魂丹的配方交还给卢思易。 卢思易手眼通天，自然知道他没有复刻，但是也没有拒绝。 等到陆燃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杨凡趁着小雨连天，桃花怒放，打道回府。 这一次，少了个陆燃，却多了个燕如玉，一男两女，三匹骏马，不再是马车徐徐回家，改为一路策马奔驰。 …… 洛阳。 杨家。 “王野的病情好些了吗？” 叶芸娘送走了几位郎中，愁眉不展的坐在正堂。 王玄策一脸担忧的询问，前些日子他刚回来，王野还是活蹦乱跳的，没想到昨日过来的时候碰巧遇上要偷偷离开的王野。 他以为王野是要出去偷人，秉着打闹一下的过去阻拦，没想到王野直接晕倒在地。 之后也是从叶芸娘口中得知了王野的伤势，他也跟着担忧起来。 王野虽说是杨凡的贴身侍卫，但平时与杨凡形影不离，又是看着杨凡长大的，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亲兄弟一般。 “没事，杨兄应该快回来了吧。” 王玄策长叹一声，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杨凡了。 洛阳艳阳高照，正堂内却有一股寒意升起。 正在这时，门外跑来一名小丫鬟，看着叶芸娘表情不对，怯怯的禀报：“少奶奶，那伙人又来了，还带了不少刀剑。” “又是他们！” 叶芸娘秀眉倒竖，一掌拍在桌子上，随后又摇头苦笑，相公前脚离开，这些人就不断地上门来找麻烦。 “哪伙人？” 王玄策眉头紧皱，一脸不解。 “是跟着商队做事的一些人，他们总认为自己一路功劳最大，以命相博， 换来的确实最少的回报。” 叶芸娘一脸疲惫的说着，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为首的人叫什么苏沪，小聪明很多，我本以为是个可造之材，没想到他知道相公离开后就开始组织人罢工。” “相公在的话，他们断然不敢如此。” 说到这里，她眉头舒展，苦笑道：“可能是我没什么震慑力。” “强硬的手段试过吗？” “试过，没用的，他们不害怕。” 两人闲聊了几句，见丫鬟还在门口后者，叶芸娘只能强打着精神去看看苏沪又在闹什么。 王玄策见状也跟了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来到一处商帮专门建造的卸货装货的地点。 隔得老远王玄策就听到那边传来的阵阵呼喊声。 “给钱，给钱。” “我们的血汗钱！” 如此之类的话多的厉害。 “杨兄回来啊，肯定是会用更加强硬的手段。” 王玄策坐在马上，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叶芸娘，暗示她可以做的更加绝对一些。 叶芸娘没做声。 “你现在拖着，杨兄回来之后看到会更加的心烦意乱，你能做的更好的。” “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因为这是杨兄让我说的。” 王玄策见她一眼察觉到不对，无奈的举起自己手中的一块玉牌，“之前来杨家那小子找到过我了，他说是杨兄让我开导一下你，他怕你心慈手软，对下面的人太好。太仁慈了才会引起暴乱。” 此话一出，悬在叶芸娘心头的石头总算是落地。 她嫣然一笑，如释重负般的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坐在马上的身子挺直，猛地驾马冲向货物地。 货物地。 一名精壮少年正高举着手中的一根木棍，大声的喊着：“我们的血汗钱！我们应该要！” “对！” 在他面前的一行人随声附和。 “我们是人，我们不是畜生！” “对！” 精壮少年便是苏沪，他最擅长的并不是管理货物，而是动员人心。 不过片刻，这里聚集的工人越来越多，他也愈发的兴奋，嘴角上扬的厉害。 看来这次有的赚了。 他暗自窃喜。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他回头看去，只见大少奶奶与一名陌生男子一同驾马赶了过来。 “苏沪，你又在闹什么？” 叶芸娘勒马停住，第一句话便是质问。 苏沪咧嘴笑道：“哪儿话，大少奶奶，咱这不是为了自己的血汗钱嘛。” “你们一趟三贯钱，无非便是随着车队往外走一遭，一个月出去两趟就是六贯钱，还不够高吗？” “那我们死伤的兄弟也很多。” “安抚家属的钱我从未少拿过。” 这类对话叶芸娘说的实在是太多，眼看着又要被苏沪将话题扯回到死了的工人身上，叶芸娘面色忽然一沉，冷冷的看了眼他身后的工人们。 “你们有谁想要多要些工钱的，出来。”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有人觉得自己应该拿的更多，小心翼翼的走出来，站到一旁，苏沪自然也是站在那一边。 片刻之后，已经有二十来人与苏沪一同站在一旁。 “好，你们从今日起，便可以离开，这个月你们也没有出去，账房会给你们一人一贯钱做遣散。” 说罢，叶芸娘拉住缰绳，缓缓离去。 “什么？” 一听这话，二十多人齐齐愣住，就连苏沪也愣住。 苏沪见状连忙要上去阻拦，这时，王玄策驾马挡住他的去路，寒冰般的唐刀架在苏沪的脖子上，他抿嘴憋笑，“你不是动员的他们嘛，去带着他们找价格更高的商队，你是他们的希望。” 第270章 放开我姐 “终于回家了。” 窗外细雨连绵，杨凡身披一件单薄长衫坐在房间内，感慨万分。 月至中天，他才驾马赶回来，因为大雨连绵不止，他们三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尤其是杨凡，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是干的。 回家后第一时间杨凡便拉着妙仪洗了个澡，本意是哄哄这小妮子，让她体验一下自己的桑拿房。 没想到的是，这小妮子第一次跟杨凡一同坐在水桶中泡澡，双手环胸，面色涨红，没过一会儿竟然流着鼻血晕了过去。 太害羞了。 杨凡无奈之下只能将她交给叶芸娘照看。 叶芸娘则是埋怨着杨凡，不知道徐徐渐进，总是想要一蹴而就，“相公，我说了多少次，妙仪年纪尚小，你不要……” 话说了一半，她也没再说下去，毕竟她也希望妙仪能怀个孩子，让杨凡成熟一些，不要总是跟个小孩子一样胡作非为，不管家事。 眼望着叶芸娘抱着妙仪去了自己的房间，杨凡知道今天晚上又是孤枕难眠了。 “桑拿房好了吗？” 感叹了一会儿，他又兴致勃勃的回到桑拿房。 烧炉子的小丫鬟正打着哈欠，听到少爷的声音连忙应声，“好了。” 滋…… 一盆热水泼在矿石上，烟雾弥漫。 杨凡坐在墙边，靠着墙壁，享受着这一份舒适与轻松。 正在他无比惬意的时候，房门忽然打开。 燕如玉一身襦裙，刚洗完澡所以并没穿多少衣服，微风卷起裙边，露出裙下洁白如玉的玉腿，她一脸狐疑的走进桑拿房。 “你干什么？”杨凡一头雾水。 “难怪了，原来是你经常练功，所以身子骨才会这么好。” 燕如玉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在房间内来回转了好几圈，恍然大悟道：“偷偷练功的感觉挺好的嘛。” “这是……算了，你想呆着就呆着吧。” 杨凡想要解释，可看到燕如玉直接坐在自己身旁，只好作罢。 伴着房间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燕如玉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时不时的便会扯一下自己的衣领，扯一下又觉得有失礼仪，又再次拉紧。 “实在不行就出去吧。” 杨凡轻笑一声，第一次蒸桑拿确实会不适应。 燕如玉娥眉倒竖，认真道：“不行，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说罢，她也不顾的什么礼仪的话，一把将杨凡的脸推到另一边，扯下身上的襦裙，露出里面的亵衣。 实在是太热了，她根本就受不了。 又过了一会儿，燕如玉早已浑身湿透，豆大的汗珠不断地顺着下巴往下低落，汗珠落在地上滋滋滋的冒出一道蒸汽。 不会出什么事吧…… 杨凡此时正在兴头上，想到身后的燕如玉是第一次蒸桑拿，心中也有些担忧，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一眼沦陷。 燕如玉正背对着他坐着，宽大的亵衣此时已经紧贴了肌肤，勾勒出完美的弧线，什么形如蜜桃，弯若柳枝，霎时间，杨凡的脑中只剩下眼前的小蛮腰以及一条若隐若现的一线天。 此时，她的两只小手像是两支翅膀在疯狂的扇动，微弱的凉风扇动她的玉颈，湿透的头发贴在玉颈之上。 他娘的……又是鼻血。 随着一股暖流从鼻子里流出来，杨凡昂头捂住鼻子，嘟囔了一句。 燕如玉此时正热的心烦意乱，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眼前的一幕吓得她花容失色，小脸煞白，杨凡双手捂着鼻子昂头，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外溢出。 此刻她也顾不得身上的衣衫湿透会不会暴露自己的绝世胴体，忙站起身子，抬手准备给杨凡点穴，不成想这一动，温柔乡暴露在杨凡眼前，伴着她的动作，温柔乡轰然地震，抖动的厉害。 噗！ 这一刻，杨凡头昂的太过，鼻血顺着鼻腔倒回到口腔，他一口老血喷在燕如玉的胸前。 “啊！！！” 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杨家。 半个时辰之后，叶芸娘苦笑着给杨凡按揉颈部。 “世间再无相公这般人。” 也不知道是埋怨还是挖苦，杨凡听到这句话总觉得别扭。 说来也是，看女人能看到口吐鲜血的，古往今来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想到这里，他不禁老脸一红，讪笑道：“芸娘，我跟你解释了，是鼻血，不是……” “还好意思说呢，要是燕娘子会被吓出什么好歹，看你怎么跟燕家的人解释。” “难道这还怪我。” 杨凡闷闷不乐的叹了口气。 …… 次日天明。 杨凡面色平静的将卢澄给他的丹药拿了出来，又把卢文给的药交给叶芸娘，叮嘱她看着王野喝下去。 辰时过去，燕如玉才沉沉醒来，昨夜受到的惊吓着实不小，她现在还觉得浑身发软。 只是越是这么想，她越是有股小小的自豪与庆幸。 看来我还是很漂亮嘛。 燕如玉穿好衣衫，戴上花田钿，抿嘴轻笑，她也很少穿上一身襦裙，也从未这么关注过自己的身材。 暗自窃喜后，她又神色黯淡，过了今天，杨凡与她也就再无瓜葛。 “怎么会让他得逞的。” 想到在卢家的那一晚，燕如玉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没有那晚，日后两人见面的机会更多，“自此往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杂乱的心绪飘零。 不多时，燕如玉来到正堂，杨凡早已在这里等候，见她到来，两人望着对方尴尬的笑了笑。 “这就是断魂丹，拿回去给你师傅用吧。” 杨凡拿出装着一粒断魂丹的玉瓶递给燕如玉，语气中夹杂着无奈。 燕如玉望着断魂丹出神，半晌也没有伸手去接。 “是真的，这是卢澄亲手给我的，不会有假。” “我知道。” 燕如玉惨笑一声，右手微微颤抖的接过玉瓶，十分刻意的伸展了一下衣袖，将其揣进怀中，随即抬头笑着望向杨凡，等待杨凡的下一句话。 “我就不送了。” 此话一出，燕如玉脸上的笑容凝固，随即惊愕的望着杨凡，朱唇微启，欲言又止，好一会儿之后，她嘴角颤抖，忽然哭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顺着她的两颊往下滑落。 突如其来的一幕也让杨凡措手不及，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抬手给她擦拭泪珠。 “放开我姐！” 正在这时，一声厉喝传来。 第271章 回趟杨庄 杨凡正疑惑燕如玉为何痛哭时，门外传来一声呵斥。 他雨燕如玉一同转头看去，只见多日不曾见过得燕子枫站在门口。 平日里的一身青绿长衫上满是灰尘，一张俊俏的脸狰狞着，咬紧牙关，以扇代指，遥遥的指向杨凡，恶狠狠地喝道：“你在碰一下我姐试一试！” 半个时辰之前，燕子枫刚从长安回来，去了一趟北市通远坊，准备告诉姐姐自己高中了，结果司徒徽说燕如玉离开很久了。 他派人去找，从守城军官口中得知，昨夜见到燕如玉与杨凡一同回了杨家。 得知此事，他带着满腹狐疑来到这里，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怒不可遏。 姐姐这辈子都没怎么穿过襦裙，此时还梨花带雨的站在杨凡身前，一身不合身的襦裙，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满面怒容的燕子枫，杨凡怔了怔，鬼使神差的伸手搭在燕如玉的肩头，用力的往怀中一拉，紧跟着，一张大嘴对准了那红润柔唇咬了过去。 见此一幕，燕子枫目眦欲裂，双手握拳，什么劳什子价值百亩的檀木扇，顺手就扔向杨凡，紧跟着，他双腿发力，一副要与杨凡同归于尽的模样，带着疯狂的嘶吼与视死如归的决然扑了过来。 第一次被人这么霸道的搂在怀中的燕如玉此时也黄的厉害，两只小手抱住杨凡也不是，垂下来也不是，只能紧张的攥着拳头。 尽管她知道杨凡就是为了跟燕子枫怄气，可她一样喜欢杨凡这么主动。 许是这抹艳红过于摄人心魄，一吻之下，杨凡竟然忘记了初衷，只顾着品尝清香与柔滑。 咚！ 檀木扇飞来，燕如玉随手便将扇子接住，紧跟着又扔了回去。 燕子枫就算是再不开眼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脚下一顿，一腔怒火轰然消散，情绪的大幅度起伏也让他胸口发闷。 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倒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姐姐被杨凡蒙骗。 可是……姐姐武艺高超，为人机敏，怎么可能？ 心绪烦乱之中，他眉头紧皱，最后抬手揉了揉眼睛，确认了姐姐是紧张的双手握拳，他这才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 姐姐的小动作他是十分清楚的。 “不对，一定是这小畜生下了药！” 突然，燕子枫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江湖上所说的迷情药。 一念至此，他又把腿冲向杨凡，这一次，燕如玉沉迷于杨凡的霸道攻势，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只觉得身前一空，再睁眼时，弟弟已经将杨凡扑倒在地，举着拳头往下砸。 “不要……” 燕如玉心中一紧，慌忙中正要上前去拉扯。 结果，她低估了杨凡的身体素质，燕子枫这样收入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是练过一些剑法也只是徒有其表，没啥实战能力。 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杨凡拎小鸡似的一手抓着燕子枫的后衣领，一手抓着燕子枫的束腰，往前扔了出去。 燕如玉都没想到杨凡是这么打自己弟弟的，秀眉微蹙，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抽杨凡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传出。 倒不是耳光，而是杨凡双手抱住燕如玉，勒紧了她，用力的在她俏脸上吧唧吸了一口。 这个动作莫说是没人对燕如玉做过，她就是见也没见到过。 “你弟弟打不过我，说不过我，你也是。” 紧跟着，杨凡凑到她耳边笑着说了一句。 温热的气喷在她的耳根上，一张小脸顿时涨红。 只是杨凡错把她当成了妙仪一样的性格，以为逗一逗就挺好的。 燕如玉瞪着水灵圆润的眼睛看着杨凡，好一会儿之后，再次重现在杨庄的一幕。 不过这一次，燕如玉离开时脸上没有愤怒，只有害羞与嗔怒。 白挨了一顿打的燕子枫也不明所以，只能撂下两句狠话追上姐姐。 “姐，我今晚就去找父亲。” “找他干什么？师傅的药有着落了。” 出了杨家，燕如玉见燕子枫还在生闷气，拉着他就往北市走去，边走边说着药是杨凡给的。 杨家正堂外。 小院。 杨凡纳闷的捂着再次血流不止的下巴坐在台阶上，百思不得其解。 这小妮子脖子怎么这么长！ 属王八的吗？ …… “今晚就要回去？这么着急吗？” 叶芸娘秀眉微蹙，满眼不舍，“相公，不在家呆几天吗？” “时间不够了。” 杨凡拿出一张纸磨磨蹭蹭的写下一些要交代的事情，将其折好递给叶芸娘，嘱咐道：“崔颢是对我下了死手。” 叶芸娘接过纸，小心翼翼的揣进怀中，低头不言不语。 相公一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怎么这一次会这么认真？ 杨凡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轻笑道：“我是很大度的，但是这并不影响我记仇，这一趟回去，准备了这么久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 “若是成了，莫说是商帮，恐怕河南道内，杨家就是首富，跻身于一流士族也有希望，重振雄风……” 说起这件事情，杨凡像是已经看到了杨家辉煌的模样，满面春风。 见此一幕，叶芸娘纵使有万般不舍，也没有半句可以留下杨凡的话，只能软绵绵的靠在杨凡的胸口。 “等我。” 杨凡拉起她的手，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嘿嘿，下次咱们也造个孩子。” 叶芸娘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悄然点头。 夜色沉沉，杨凡与王玄策两人一同策马出城。 因为王野的伤势，以及杨凡担心叶芸娘的安全，便将妙仪留在家中。 这小妮子也懂了不少事，乖乖的答应下来。 “杨兄，你留的后手到底是什么？这么自信？” “你看到了就知道了。” 王玄策询问无果，对杨凡口中的后手更加充满期待。 “没想到，真的成了，冯老还真是有些能耐。” 杨凡猛夹马腹，想到之前收到冯老送来的纸张，心中竟升起一股紧张。 卫生纸，马上就要出现了！ 颠覆朝代的物品来了。 想到日后的荣华富贵，杨凡不由得在马上大笑起来。 “……杨兄，你知不知道没人会用纸张来擦一些腌臜之物，这是对文字的不敬。” 突然，王玄策的一句话给杨凡敲响了警钟，他忙勒住缰绳，马儿停下，他怔了怔，喃喃道：“这倒是个难题。” 第272章 这叫卫生纸 临风山。 距离杨庄几十里路远，山高四百余丈，青山绿水，层峦叠嶂。 山腰处有一块空地，周边茂林修竹，四名小少年在竹林中穿梭，各自背着几根粗壮的竹子，前方带路的则是一名老者，两鬓斑白却神采奕奕。 “亚父，我们现在做的这么多纸都屯在这里，怎么不搬出去卖了啊！” 为首的青灰短衫少年从怀中扯住来一张柔软的纸张擦了擦汗水，随手丢在一旁。 冯老没有应声，默默地在前方带路。 另一名皮肤黝黑的少年咧嘴笑道：“杨绛，你老是想这么多干什么。” “读这么多书不就是让我们想的吗？难道只读不想？” 四名少年打开了话匣子，各自争论起来。 冯老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他很享受四人一起畅聊的时刻。 这四人都是冯老在杨凡应允后从街头领回来无父无母的孤儿，因杨凡出资给他们书读，所以冯老让他们跟了杨凡的姓氏，赐名：杨绛、杨会、杨安、杨平。 四人模样清秀，也刻苦，白天琢磨着怎么改进纸张，晚上挑灯夜读，短短半年多的时间，竟然从大字不识一个到可以谈论老庄的地步。 到现在，教他们识字的冯老有时候竟然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听着。 “今晚不读书，准备些东西，你们的大少爷今晚要回来了。” 回到空地的几间破屋，冯老破天荒的拿出几斤牛肉，招呼着手艺最好的杨平去做饭。 四人一听杨凡要回来，脸上都扬起笑意。 只是很快杨会又拉下脸来，低头皱眉，抬手摸了摸自己左脸上的一道伤疤。 这是劈竹子的时候被无意割伤的。 “觉得不好意思？” 冯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杨会叹道：“半年的时间，大少爷送来的书我们还没有读完，实在……没脸见大少爷。” 此话一出，剩下三人都陷入沉默中。 “哈哈哈，杨家小子知道你们这样，一定十分开心，快去准备吧。” 一声令下，四人都钻进破旧的小厨房忙活起来，两人切菜，一人摘菜，一人颠勺。 转眼间，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天边炸开一团胭脂云。 距离山腰还有二里地的山路上，两名男子正拄着树枝往前走着。 杨凡一脸倦意，暗自吐槽着自己抽了什么风，刚回来就要来这里看看。 王玄策则是欣赏着山里的风景，好不自在。 山路崎岖，但景色宜人，他盯着远处的一片云雾，喃喃自语，嘴里小声念叨着刚刚作好的诗词，随即又自嘲的笑起来，“现在也记不住。” “他娘的，终于到了！” 这时，杨凡的一声怒骂响起。 王玄策闻声转头，只见杨凡拨开了几根竹子，不远处正是一片空地，空地上四名少年换上一身整齐的青色长衫，与一名老者站在空地发愣，似乎是早早地在此等候。 “怎么还不来？” 冯老站在空地上等了有半刻钟，想到时间应该差不多，就闷着一口气继续等着。 四名少年则是紧张的望着远处的山路，表情不一，尤其是杨会，两眼不住地眨巴，额头上细汗不止。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正在这时，一声怒吼响起。 五人同时转头看向东侧竹林，只见杨凡从竹林中扑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俊朗少年，少年左手扶刀右手拿着一根木棍。 “大少爷！” 四人手忙脚乱的将杨凡扶起来，没等细说两句，冯老便皱着眉头招呼两人进屋。 等到喝了口茶水，歇息了片刻，杨凡才得知四名少年如今都有了名字，而且读书十分的刻苦，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你怎么从东侧出来，没见到山路在西侧吗？” 冯老一脸疑惑的望着杨凡。 一条大路就在山边，沿路走上来轻轻松松，为什么要钻小树林？ 王玄策也看向杨凡，眼中都是埋怨，是杨凡告诉他只有这条小路，才放弃了山下的大路。 “啊，哈哈，欣赏一下风景，对了，纸张呢？拿来给我看看。” 杨凡连忙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 杨平从怀中拿出一卷卷好的卫生纸地给杨凡。 纸张薄嫩，却韧性十足，上面竹子纤细的纤维还在之上清晰可见。 杨凡拿起水杯倒了点水在上面，吸水性倒也很好，唯独是这韧性太强，与普通的纸张差不了多少，但胜在柔软，至少不伤皮肤。 至于那些纤维，只是有些凸起，并不会划伤硌手。 “好，很好。” 杨凡点头赞叹两句，忽然眉头紧皱，沉声道：“冯老，明天跟我们一起去洛阳。” “你带他们去，我不去。” 冯老果断拒绝。 “跟着去吧，就当是养老了，再说了，这纸张是你造出来的，你不去，我们也学不会。” 王玄策在一旁轻声劝了一句，见冯老还要拒绝，补充道：“我们现在也没时间学，你不去，杨兄准备的一切就全都没有意义。” 冯老默不作声，静静地看向杨凡。 后者经过几天的奔波早已身心俱疲，一桌子饭菜动也没动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 洛阳。 作为大唐最为繁盛的一座都城。 城中各个产业发展极其迅猛，各种新奇玩意儿层出不穷，无论是生活方面还是玩乐的，总会有各种人的奇思妙想满足百姓的需求。 这几日，城中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便是一种叫‘卫生纸’的纸张出现。 据说这纸张是用来代替抹布的，到时候客栈的博士肩头上就不是搭着一张白布，腰间缠着一卷卫生纸。 此纸不仅可以用来擦桌抹地，还能用在人身上，擦汗擦嘴，甚至是用在更衣如厕都可以使用。 “听说卢家的人已经开始使用了，舒服得很啊！” “瞎说什么呢，我听说有人很不满，说是有辱斯文，纸张不应当用在这里。” “你才是瞎说，这不是用来写字的，人家卖的时候都说的一清二楚了。” 雅居阁内，一桌客人在小声的谈论着卫生纸的问题。 邻桌一人实在听不下去，起身便来到三人身旁，从怀中掏出叠好的一张卫生纸丢在桌上。 “这就是卫生纸，看清楚了，先买来用了再说，什么都不知道，讨论个什么？” 说罢，此人扬长而去，留下三名一脸懵得客人。 第273章 羞辱 崔家，望云楼。 本是一个用于观景赏花的亭子，湖水围绕，奇花异草，黄绿交错，怡然自得的好去处，此时却传来一声声怒吼。 “怎么不知道？什么不知道！” 崔颢双手几乎快抡出的残影，毫不留情的打在崔一的身上。 有苦难言的崔一只能双手护头，哀嚎着，却不敢求饶。 这两天城中忽然出现的‘卫生纸’一物，可以说是掀起一大浪潮，从本来的定价一贯钱二十卷，每卷十二寸宽，三百七十多转，被人炒成一卷三贯钱。 只皆因供不应求。 光是此物断然不可能出现如此现象的风潮，真正掀起来浪潮的是卢家的对外宣称采购此物，并且连于家也掺和进来。 于家可是关陇八大家之一，八柱国之一。 有这两家的宣传，卫生纸每出现一次，便会被抢购一空。 可追其根源却无从而至，只知道是四名少年，每次都带着几马车的卫生纸出现在某一个商户门外，贩卖的同时为商户带来不少生意。 从哪儿制作？ 是谁家在售卖？ 制作点在哪儿？ 没人知道，也没人追查的出来。 也许是打累了，崔颢见崔一已经是满头鲜血，喘了口气，语气冰冷，“明日之前若是再没有半点儿消息，扒了你的皮坐纸。” 如此赚钱的良机，崔颢不信这么多隐藏于市井之中的大家族不会窥视。 若是他们能头一个找到售卖家族合作，那将是多么大的机遇。 …… 杨家。 杨凡看着记满笔记的一本册子，呼哧一下将册子打在萧澈的头上。 “这就是你读书记得笔记？” “师傅，我，我没写错啊！” 多日不见，萧澈愈发的觉得师傅的神秘，导致他不敢再于杨凡争论。 “还在犟嘴？我问你，明算也就罢了，你也算是学的很快，可是这明经里面的东西你怎么理解的？怎么我感觉你像是个保守派，遇到什么事都要留一手？” 杨凡念叨起春秋国战举例子，说着话不停的拿书敲打萧澈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不管是国战还是什么，全都是人性，知道吗？对人性的把控，知道两桃杀三士吗？” 萧澈委屈巴巴的点头，寻思着师傅也没教过自己这些东西。 “那就去研读，不要总是想着那几个人，把格局打开，往他们身后的士族去查，去翻阅，看清楚，真正厉害的是晏子对人性的把控，那些大家族心思都被他琢磨透了，你怎么会想到关于……” 不远处，惜琴两只纤纤玉手交织胸前，面露担忧，嘴里念叨着什么。 一旁的妙仪则是撇着大嘴正在品尝刚买回来的羊肉。 “师傅轻一些。” 忽然，妙仪听清楚了惜琴的嘟囔声，忙转过头去，害怕惜琴一会儿气急了拿自己出气。 “妙仪，杨会过来了，你带他去一趟账房，菀儿在账房等你们。” 正在这时，叶芸娘走了过来，支走了妙仪，她看着惜琴心疼的模样，抿嘴笑道：“这还不好吗？相公只恨自己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他。” 惜琴娥眉微蹙，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相公唯一担心的就是他学的不够快。” “嗯？” 惜琴游走在那些达官贵人之中多少载，冰雪聪明自然是听明白叶芸娘的暗示，不由得皱起眉头。 言外之意便是杨凡需要人手。 “郎君……不适合。” “这世道，适合什么？你适合弹琴吗？我看不适合。” 叶芸娘丢下一句话，轻摇柳枝，缓步离去。 “你看看，你又是这样，什么鬼玩意儿，《战国策，齐策》回去好好读，别死读，倒推他们的家世，以及当时的背景，顺着这个去看邹忌、孙膑是怎么掌控人心的。” 一番教导之后，杨凡气的鼻子冒烟，苦了萧澈，这么久不见师傅，头一次见面就被爆锤一顿。 “我知道了，师傅，对了，明算得了……” “我知道，听说了，没礼物。” 杨凡翻了个白眼，学了心算再要考不出来个一二三，那真的算是白学了。 萧澈悻悻离去，杨凡这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摸出来一块玉佩，左看右看也觉得不合适，这是他准备给萧澈的礼物。 “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正在这时，冯老佝偻着身子走来，来到桌旁，他取下腰间的一个老旧葫芦，递给杨凡。 烈酒入喉，灼烧般的辛辣让杨凡差点儿把酒喷出来。 “这玩意儿卖的挺好，为什么不打着杨家的旗号卖？” “没背景，到时候被人整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正说着，远处款款走来一名少女，见状，冯老笑着起身离去。 来者正是燕如玉，杨凡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打算找燕家合作。 虽然与燕子枫有些矛盾，但相比之下，燕子枫还算个好人，合作起来也不算麻烦。 “你找我干什么？” 燕如玉噘着嘴，一脸傲娇的模样。 “你知道最近特别火热的卫生纸吗？” 杨凡抬手摸了摸下巴，刚结的血痂十分痒，忍不住就想要抓两下。 燕如玉轻哼一声，坐在冯老刚刚坐着的位置，昂头不语，一副不屑的模样，可是眼底的喜悦都快要化为实质冲出眼眶。 “燕家实力在洛阳并不算强，若不是燕子枫的脑子好使，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恐怕燕家连个二流家族都不算。” 燕如玉表情一滞，秀眉微蹙。 “相比之下，就连杨飞他们家都比不过，更不用提其他的各大家族，也就是张崇家不如你们，张崇的父亲是你父亲的手下人。” 燕如玉眉头紧锁，一股怒意在心头涌出。 “若是没有什么大的机缘，比如燕子枫当上一品官员，燕家这辈子也就如此了。”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一连三句话，燕如玉面色阴沉，冷冰冰的看着杨凡，“如果是这样，你做到了。” 她站起身子，忽然哽咽起来，泫然欲泣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她猛地抬起手抹了几下脸，想要把特意铺好的胭脂水粉给抹掉，可摸到的确实一滴滴滚烫的泪珠。 “你不叫我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特地叫我来羞辱我！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就算跟以前一样，我也可以忍，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第274章 合作 燕如玉声泪俱下，梨花带雨。 杨凡怔在原地，连忙起身递过去一张卫生纸，慌忙解释道：“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跟你们燕家合作 ，卫生纸是我造的，我想着你们说不准靠得住的，你哭什么！” 此话一出，燕如玉摸了两把眼泪，两道秀眉紧紧锁住，抽抽噎噎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杨凡连连点头，拿纸不断地为她擦拭眼泪，结果却把粉红的胭脂给她抹成个大花脸。 一时间，他也愣住，见她脸上的妆花的模样，憋着笑抿嘴。 “合作好说，我去让子枫来跟你说！” 燕如玉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可听到合作这样的好事立马笑了起来。 前一刻还在哭，下一刻又咧着嘴笑，没心没肺的模样实在是可爱。 说罢，她提着裙子转身跑向门外。 见她离开，杨凡忙转身钻进房间，果不其然，没过片刻，门外便响起踹门声，紧跟着就是燕如玉的怒吼，“给我滚出来，你在我脸上画了什么！” “我冤枉啊，是你自己哭花的……” 杨凡顶着门喊着委屈。 …… 是夜，一辆马车悄然出现在杨家门外。 燕子枫一身黑袍，配上高冷的气势及从容不迫的神情，颇有一股绝世高人的姿态。 他在一名下人的搀扶下跳下马车，缓缓走入杨家，一路上，他目不斜视，鼻腔却不断地传来哼哧声，明显是看不上对杨家的各类建设。 杨凡此时正在房间内等候，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便强打着精神坐直身子，忍住哈欠，倒上一杯热茶。 光指着一个燕家是肯定不够的，所以杨凡白天派人送信给范正，又专程跑了一趟王家，结果吃了闭门羹，一路上也算是精疲力尽。 吱呀。 门被推开，燕子枫如同在自家一般随意，径直来到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茶水。 “我姐，从小到大就哭过两三次。” 说着，燕子枫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斜了眼杨凡，“杨公子也算是好手段。” 杨凡讪笑一声，拿出一张卫生纸放在桌上，“价格我相信你也知道，东西产量不算高，因为现在没有合适的地方来做一个纸坊，我知道燕家在郊外有一处山林。” “祖产，不能动。” 燕子枫果断拒绝。 “不动，就是在那儿做个工厂……纸坊，专程造纸，到时候我会安排一些人手在那里作为保护。” “燕家的人，足够了。” “一人一半，不要起冲突，我就守着，你们造纸，有货了我运走，利润你占两成。” 此话一出，燕子枫眉头紧皱，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动不动就能分到两成的利润。 据他所知，光是这几天卖纸的利润就有十来万贯钱，两成的话就是两万多贯钱，这跟白拿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你在担心，两成只是我给你的定心丸。” 说着话，杨凡忽然按住燕子枫的右手，眉头紧锁，“你有没有想过要杀了我？” 闻听此言，燕子枫登时怔住，眉头紧锁，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无尽的杀意，斩钉截铁道：“我早就想杀了你。” “那我就放心了……” “嗯？” 见杨凡竟然说放心了，燕子枫表情一滞，皱眉道：“什么？放心了？” “当然，这就表明我们只有利益往来，我怕就怕你想拿我当朋友。” “此时不难，若是你想让我当你小舅子……” 燕子枫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后面的话不必多说，杨凡自然心里清楚。 两人促膝长谈，直至深夜，燕子枫才离去。 叶芸娘回房后见杨凡如释重负的躺在床上，满面担忧，“相公，燕子枫真的信得过吗？不如还是找燕娘子。” “信不过，放心吧，燕子枫不会蠢到要跟我动手的，他见识过妙仪的手腕，也清楚王野的武艺，更关键的是……” 杨凡坐起身一把将叶芸娘拉入怀中，微微一笑，“这种好事是求之不得的，他怎么会放过，就像我，怎么会放过你？” 说着话，杨凡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灼热的目光在叶芸娘的身上来回打量。 叶芸娘羞红了脸，下意识的想要护住胸口，摸了摸身上又想起自己现在一身襦裙穿在身上，并不需要如此，便嗔怒道：“相公，不能再胡闹，现在可是关键时刻。” “对我来说，一样关键。” 杨凡一张大嘴瞅准了叶芸娘的脸颊就啃了上去。 嘴唇距离俏脸还有两寸远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不用管。” 杨凡小声说了一句，假装自己没在房间。 下一刻，外面又传来一声闷响，紧跟着，王野出现在门口，一张方脸还有些苍白，手里提着一个黑衣人。 “少爷，有人偷……” 话音未落，他见杨凡正抱着叶芸娘坐在床边，连忙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提着黑衣人转身离去，顺手还关上房门。 片刻后，叶芸娘左手捂着生疼的左脸，步步生莲，喜滋滋的小跑着离开。 就在王野疑惑的时候，杨凡吧唧着嘴从房间内出来，低头看了眼他手上的黑衣人，问道：“哪儿来的？” “房梁上发现的，我刚出来转转就见到了。” 王野说着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罩，面罩下的脸很陌生，不是杨家的人。 “叫醒他，好好问问。” 杨凡瞟了眼王野，挑眉道：“正好你也活动下筋骨，再过几天可有的忙了。” 想来也是，卫生纸现在在城中可是最火热的话题，谁都想要找到制作者是谁，想要分上一碗羹。 分羹，是委婉的说法，说白了，这些大家族就是想找到配方，杀人越货，到时候垄断整个市场。 “黑良心，这还没开始就来查我。” 杨凡回房后，不断地在心中琢磨着王家的事情。 吃了闭门羹，到无伤大雅，怕的是王家知道制作者是他，又过来找他，那时候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夜色沉沉，杨凡独坐房间内无心睡眠。 殊不知夜半时分，一名白衣少年也来到洛阳，白衣少年相貌堂堂，气质非凡，身后跟着一名老奴。 “九华，打听一下杨家何在。” “是。” 九华领命往前走去，卢文则是站在街边望着远处发愣。 他的计划中没有来洛阳这件事，只是听说了卫生纸的事情，又联想起弟弟竟然是第一个使用的人，便知道是杨凡所为，想要来瞧瞧杨家到底有多大能耐。 第275章 针锋相对 “是崔家的人。” 经过一夜的折磨，王野使出浑身解数才撬开黑衣人的嘴。 得知此事后，杨凡并不惊讶，除了崔颢有这个闲心整天跟自己耗着，别人实在是想不出任何的理由。 “放他回去。” 辰时刚过，黑衣人被扒光了衣物，扔出杨家。 满街哄笑声中，黑衣人捂着裆四下逃窜。 “少爷为什么放他回去？” 王野满面愁容，按他所想，最好还是一刀斩杀。 杨凡轻笑一声，“不需要你来动手，崔颢不会放过他。” 两军作战，一名斥候被抓后还能被放回去，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斥候叛变，其二是敌军脑子有问题。 如杨凡预料一般，一天没到，洛阳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全都说是四门学的杨凡造的纸。 至于那黑衣人，回去了没多久，跟去的王野便瞧见他的尸首被丢进郊外的荒山之中。 郊外荒山之上野兽众多，是个处理尸首的最好去处。 正午时分，杨凡收到燕子枫的消息，家族中的那块地已经准备让出来，只等着杨凡签下合约。 收到消息后，杨凡准时赴约。 …… 城内雅居阁。 一白衣少年眉目如画，器宇轩昂，端坐于一楼角落，细品茶水，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台上唱曲儿的戏子。 身旁守候的仆人则是盯着他手中的茶杯，每次见底都会补上一杯。 平日里来饮酒作乐的客人比较多，但多数为男性。 今日少年的出现，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闺女梳妆打扮，赶来见一眼少年郎君，已婚的少妇借着听曲儿的名义，坐在一旁搔首弄姿，希望吸引少年郎君的目光。 卢文见都在盯着自己，不由得皱了皱眉，“九华，他们都在看什么？” “小人不知。” 九华嘴上说着不懂，心中却在默默地吐槽少爷的长相俊秀，是个人都想着看一眼。 他倒是清楚，少爷在卢家的时候没人敢盯着他看，现在突然被这么多陌生的小娘子围观，自然有些不明所以。 莫说是这个场面，就是家中一般待客，卢文都很少出面，以至于不少人知道卢家有个四少爷相貌堂堂，却从未见过庐山真面目。 沉默片刻，卢文举起茶杯，环顾四周，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无论是大方的观望还是偷偷地瞥，无论是少女还是少妇，都羞红了双颊，更有甚者面色涨红，连日后埋在哪儿都已经想好。 此举也让周围的男子注意到角落的少年郎。 此人是谁？ 不得而知。 “刘承，死了吗？看不到我家少爷来了吗？” 正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刺耳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 门口正站着一名灰衣小帽的仆人，不同的是仆人鼻青脸肿的，见他走进门时一瘸一拐，面目狰狞，就知道他浑身上下似乎是没几块好地方。 接着，崔颢出现在门口，趾高气昂的看了眼赶来的掌柜刘承，扫了眼周围，昂头 示意刘承找个座位。 “今天的小娘子倒还蛮多。” 崔颢轻笑一声，正要跟着刘承走向二楼雅间，忽然注意到角落中的卢文。 此时卢文也在看着他，满心疑惑。 此人是谁？ 颐指气使的模样着实令人厌恶。 一念至此，他皱起眉头。 两人四目相对，卢文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台上的戏子。 本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动作，崔颢却皱起眉头，冷哼一声，指着卢文身旁的一桌，“滚出去。” 敢这么无视自己的，这是第二个人。 那桌人一听，忙起身离开，生怕惹恼了崔家大少爷。 九华见状眉头紧皱，下意识的挡住少爷，却听到少爷的声音传来，“看戏。” 崔颢见他不理睬自己，眉头轻佻，径直走向他身旁的一桌坐下。 周围的人见状立马散开，不敢再多做停留，只有些胆大的人想要看些好戏，装作不知情的品茶喝酒。 “公子从何而来？” 崔颢故作热情，拱手抱拳。 卢文面色平静，没有回礼，轻声道：“江湖路人。” “好。” 崔颢面带笑意，心中却不禁怒骂起来，如此无礼。 本就因为卫生纸一事烦心的他，见到眼前的男子这般态度，心中更为恼火，又无处发泄，只得指了指台上的戏子，冷哼道：“唱的什么？下去。” 戏子一怔，连忙跪地求饶，准备下台。 见状，卢文眉头一皱，剑眉倒竖，凤眼生威，不悦道：“公子好大威严。” 搭话了？ 一听这话，崔颢来了兴致，正愁找不到理由对付。 他斜了眼卢文，冷笑道：“与你何干？” “少爷。” 卢文正要说话，忽然瞧见九华递来一块玉佩，紧皱的眉头立马舒展开，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这时他交给九华的，让九华每次在他生气时拿出来，防止因为情绪而做出失格或是不合适的事情。 见此一幕，崔颢愣了，本以为遇上个硬骨头，没想到还没开始，对方就示弱离去。 一时间没了兴致，他也没有听曲儿的想法，起身跟着离开雅居阁。 出了雅居阁大门，卢文走在街头依旧是最吸引目光的一人，明眸皓齿，肌如白雪，这些用于女人的词语，放在他的身上最为合适。 正走着，卢文忽然停下脚步，望向远处。 街道另一边，杨凡正咧着嘴大笑，走几步就要大笑几声，活像个疯子一般，跟在他身后的妙仪则是苦着小脸一直说着，“少爷不要笑了，好多认真在看你啊。” “不行不行，我是真的忍不住了。” 杨凡连连摆手，竟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笑的太用力，肠子冷不丁的抽疼起来。 他笑的倒也不是别人，就是燕子枫，竟然把利润改成了一成，他本以为两成可能不够与燕家合作，不成想，燕子枫今日叫他过去之后，非说是无功不受禄，无德不受宠，多拿了反而会被牵制之类的话。 遇上这样的傻子，他怎么能不笑。 “少爷，那是不是卢文？” 正在这时，妙仪的一句话直接让杨凡如坠冰窟，笑容凝固，抬头看去，眼前站着的正是卢文。 “你怎么来了？” 杨凡一脸疑惑，“卢澄也来了？” 第276章 络绎不绝 洛阳。 燕家。 燕子枫一脸苦闷，坐在院中愁眉不展，一旁的小丫鬟拿着一本书轻声朗诵，时不时的有几个字不认识，便指着上面询问。 几次提问之后，燕子枫拿过她手中的书，下意识的就要抬手去打，瞧见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又不敢躲闪，他忽然皱了皱眉，“你很讨厌我？” 小丫鬟连连摇头，颤抖的嘴角都快哭出来。 “去拿笔墨，写一封拜帖，送去城西苏家的客栈。” 小丫鬟领命去了。 为什么杨凡就可以娶了自己的丫鬟，我不可以？ 燕子枫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无可奈何。 “苏家去过了吗？” 正这时，燕如玉一身干练胡服，习惯性的将束腰提的很高，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猛拍了下燕子枫的肩头。 燕子枫闷闷不乐的摇摇头，头一歪，靠在燕如玉怀中，嘟囔道：“装傻子干什么，直接换成一成就好了，姐，我觉得我应该必杨凡更好才是。” “你是独一无二的。” 燕如玉拍了拍他的脑袋，笑了笑，又说道：“下次不许再这样。” “唉……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啊。” “胡说八道！” 燕如玉娇嗔一声，抬手在燕子枫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哼哧着离开。 燕子枫望着她离去时在偷笑，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希望他真的有些本事。” …… 一行几人回到杨家。 闲聊中杨凡才知道卢文是路过，顺便瞧瞧杨家的家底，关于这一点，卢文没有丝毫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 “药物的事，不必言谢，你我互不相欠。” 面对王野的道谢，卢文表示不值一提，而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有提及半点。 等到傍晚，杨凡在家中一一介绍了卢文的身份后，萧文姬等人不由得夸赞又加，什么年轻有为的话听得杨凡浑身打冷颤。 夜半，杨凡还未停歇，躲在正堂屋后，偷听叶芸娘与那些富家子弟的谈话，稍有不对便会敲打门窗，暗示叶芸娘到后屋来。 两人唱着双簧，倒也蒙骗了不少人，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死活不信，只觉得自己诚心不够，便守在杨家门外等着。 奇怪的一幕上演，连钱江也被惊动，只不过他是来抓人管理秩序的，不是送礼的。 杨凡房间隔壁的一间侧房。 卢文满心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瓷杯陷入沉思。 杨家虽是没落，可如今建设商帮，每年赚的钱没有一百万贯，也有八十万贯，怎么就会如此贫苦？ “少爷，送来了。” 不多时，九华风尘仆仆的从门闯进来，手里捧着一本书，上面记载着崔颢与杨凡的争斗。 卢文城府深不代表没心没肺，出门在外若是没几个护卫，单靠自己，那就是一个愣头青。 稍微翻阅了一下，他哑然失笑，将书扔到一旁，“看来这杨凡也是个好手。” 九华疑惑地俯身，表示不解。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看杨凡被欺压这么久却没有公然对抗过崔家一次，一直等到现在与十二弟攀上关系，这才开始着手准备报复崔家。” 话说到一半，他不禁皱起眉头，“杨家当年如日中天，如今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唉……” 伴着一声长叹，他又想起在家中的十二弟，他倒不希望十二弟会做出什么壮举，只希望在下一任接班人成长起来之前，十二弟能稳固现在卢家的地位。 …… 有了崔颢的宣传，洛阳的人都知道在城南有个杨家大少爷，他就是卫生纸的发明者。 得此消息，洛阳的家族好似一锅油里滴进一滴水，都想着分一碗羹。 从早到晚，杨家门外的马车都没有听过，就连一些大家族也派人送来礼品，想要与杨凡交好，当然，他们自然不会说自己为了卫生纸的利润来，而是恭喜杨凡的徒弟中榜。 若是一般人，恐怕都会开门迎客，守在门口跟那些大家族攀关系，妄图打造一个巨大的利益网，可杨凡没有，他紧闭大门，对外宣称舟车劳顿，水土不服，重病缠身。 这下可好，送礼的人瞬间有了方向，不过一天的时间，强塞过来的疗伤圣药就有接近几百粒，每一粒放在市面上少说也要个十几万贯钱，其中最贵重的一粒‘续骨丹’更是有价无市，是杨安送来的。 城西。 杨安正在家中闷坐，眉头紧锁，生怕自己的丹药会被送回来。 杨飞从门外飞快的跑进来，焦急道：“哥，你快去看看吧，杨家门外停的马车越来越多了，据说已经惊动了官府。” 杨安一惊，拍案而起，随即又长叹一声坐下来，与杨凡的差距越拉越大，以至于他现在都不敢与杨凡抗衡，心中烦闷的厉害，这一碗羹，他只要能尝上一口，他就能想办法将杨家的名望提高一个度。 “少爷，崔家来人了。” 正这时，一名粗布长衫老仆出现在门口，恭敬地说道。 “看来事情越闹越大了。” 杨安眉头一皱，招手示意老仆过来，又拿出一根银针戳在手上，挤出鲜血抹在一块手帕上交给老仆。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杨飞一脸疑惑。 “你最近也不要出门，四门学那边我会派人去跟夫子讲清楚。” 杨安眉头紧锁，语气深沉，“杨凡要跟崔家做决斗，我们这些在商帮中的家族便是崔颢手中的刀，稍有不慎，崩了刃的是我们，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杨家府邸大门口。 崔一正昂头等候，心想着自己身为少爷的心腹，亲自前来，这杨安不得出门迎接？ 心猿意马时，他却瞥见刚刚进去通报的老者从院中路过，手里还拿着一个沾满鲜血的手帕。 “等等。”崔一厉声叫住他，直接闯入院中，夺过手帕质问道：“人呢？不是去通报吗？这是什么？” 老仆一脸悲怆，叹道：“崔大人等一下，少爷病重，身子不适。” “妈的，要死的人不早说？浪费时间！” 崔一吹胡子瞪眼的叫骂几声，转身便带着人离开，临走前，他瞧见门内出现杨安的身影，一身亵衣，胸前还有血渍，脚下一浮一沉，正在往外赶，他更是恼火，冲着大门啐了口，带人离去。 第277章 支援到来 “好哇，商帮内的家族，十家有九家都病重？” 崔颢表情狰狞，站在桌旁，抄起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自己身为崔家大公子，放下身段去找商帮内的那些小家族合作，这是他们的荣幸，可他们竟然丝毫不领情。 该死的东西。 怒火越燃越烈，崔颢气急反笑，阴鸷的眸子寒光闪耀，“不是病了吗？那就好好地病一次！崔一，去找几个郎中，给他们瞧个病。” 崔一跪在地上领命离去。 他自然明白少爷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这些郎中给他们看病的时候顺便下药。 崔颢的一举一动，崔元锦并不知情，此时他刚从江南一带回来，见卫生纸如此盛行，心生疑惑，还在找下人们打探其中的缘由。 结果，一问三不知。 崔元锦满心困惑，却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崔家家大业大，不差这一点生意，并且，商帮的甜头他也看到了，正打算自己也组建个商帮，到时候走江南一带。 …… 城南，杨家。 杨凡一脸享受的躺在吊床上，身旁的妙仪小心翼翼的推动着吊床，生怕力气大了会把少爷推翻过去。 “崔家这两天出的幺蛾子挺多啊。” 暖风吹过，杨凡轻笑着感慨，“妙仪，你说他们为什么总想着要分别人的好处，自己做一张纸不好吗？” “他们没有少爷聪明。” 妙仪认真思考后，一本正经的回答。 “杨兄倒也自在。” 这时，卢文悠哉的走了过来，瞧着吊床眼睛一亮，倒还没想到杨凡这么会享受。 “十二弟因为陆燃与崔家交恶，已经犯了家族大忌，再往后，杨兄适可而止。” “我知道，我就让他帮我打个广告而已。” 杨凡笑嘻嘻的回应，见卢文听不懂‘广告’，又抿嘴解释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崔家再过几天就会大出血。” 闻听此言，卢文想要追问，却又放弃。 他都知道崔颢这两天在疯狂的招买人手，与一些家族联手，杨凡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还能这么自在，那肯定是已经有了对策。 两人闲聊几句后，杨凡忽然觉得卢文并不是看起来的这么高傲冷漠，更像是一个孤寂的人。 夜幕沉沉，一辆马车停在杨家门外。 跳下车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范正，相比以往，他倒是瘦了很多。 房间内的杨凡听到范正到来，连忙迎了出去，不巧刚出房门就见到笑嘻嘻的范正。 两人久别重逢，杨凡毫不客气的上前一步将他抱在怀中。 范正自然知道这小子表达感情的方式跟别人不同，也拍了拍他的后背，咧嘴道：“最近你可是出了大名，你家的庄农都快用鼻孔看人了。” “扯什么呢，我今天可是有大忙找你帮。” 杨凡招呼着他进屋，又命妙仪去泡几壶好茶送来。 也许是对范正有些好感，妙仪犹豫再三后，还是将自己珍藏的糕点也拿了出来，见此一幕，杨凡也十分欣慰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范正则是一脸无奈的白了眼杨凡，“我赶过来可不是看你们两人恩爱的。” “哈哈哈，谁让你不讨个老婆？” “怪我？我天天在家里，哪儿有时间，那些庸脂俗粉，我也瞧不上！” “就你这德行，有个庸脂俗粉就不错了！” …… 两人互相掐了一会儿，范正忽然皱了皱眉，话锋一转，问道：“郑方……死了，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杨凡点了点头，“他把家里的地送给我了。” “我知道，我带来了一个东西。” 说着，范正冲着门外喊了一句，守在门外的范家灰衣小童子抱着一把唐刀进门。 唐刀放在桌上，范正长叹一口气，“他没有去找你说的安娘子，把刀给我后就走了，没多久我就听到他的死讯，据说是在山上死的。” “好了，不提这些了。”杨凡摆摆手，“他这一辈子也值了。” 沉默片刻，杨凡见茶水泡好，抿了口茶，眉头紧锁，沉声道：“言归正传，这次让你来是帮忙的，我知道你常年在外走动，认识不少的能手，你可以帮我找点儿人吗？价格好说，信得过就好。” “你要用他们保护你的卫生纸？” 范正与他从小玩儿到大，他屁股一抬，范正就知道他放的屁臭不臭。 “此事事关重大，生死只是一念间，范正，这些人不仅要信得过，还要能受得住压力，这也是我非要找你的原因之一。” “之一？还有别的？” 范正见他表情凝重，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纸坊的位置，很少人知道，悬在燕家的一处山中。” “你不是在城南郊外专门买了块地吗？” “嗯，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们要对付的是崔家，他真的杀了我，抢了配方，也是轻而易举的，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范正陷入了沉默中。 他倒是知道杨凡与崔家关系不好，可是没想到会恶劣到这种地步。 夜幕沉沉，两人小声谈论起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杨凡早已做好了规划，也画出了图纸。 见到图纸的瞬间，范正震惊不已，抛去画工可笑这一点去看，此建筑的规模，乃至建筑的风格，全然不像大唐，更不想异国。 “墙高一丈五，去哪儿找这样的承重，再者而言，这就是一个放大的木盒，尽管其内房间错丛复杂，可……” 范正抱着一叠图纸，愁眉不展，没想到杨凡给他找了个这么大的麻烦，虽然杨凡答应给出一成的利润，可这活儿就不是钱的事，而是时间的事。 可一想到已经答应下来，范正也只好硬着头皮，连夜坐马车出城，在马车上，他还在不断地写着书信，召集以前遇到的一些奇人异士。 “杨凡，这一次我为了帮你可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范正离开前留下的话，印在杨凡的脑海中，杨凡自然知道范正积攒的这些人脉是有多么辛苦。 “少爷，那我们距离正式制作卫生纸，还要多久？” 妙仪坐在房中一脸疑惑，造纸的事情一拖再拖，现在唯一的产地就是冯老与杨会四人躲在城外小心制作，产量低，还容易暴露。 “等范正回来，应该就可以了。” 杨凡自然也是满心担忧，可不做好完全的准备，他真的 担心崔颢会来个斩草除根。 第278章 通奸 孟夏之日，天地始交，万物并秀。 数十日的卫生纸风波沉浸在人海之中，了无生息。 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杨家也悄无声息。 茶楼闲聊的客人们将话题也改为了谁家的小娘子白嫩，谁家的妇人恶如猛虎。 城南杨家。 来往的下人们井然有序，没有忙碌的迹象，以至于想要再来探探口风的一些家族管家看不出杨家是卫生纸的创始人。 这些家族们，从期望合作到怀疑杨家的本事，最后变成了暗自埋怨崔家。 毕竟来来往往这么久，耗费了不少精力，最后造纸的事情石沉大海。 晦气，信了崔家的邪。 侧房小院，杨凡一身黑色胡服坐在院中，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阳光下度上一层金光，看得一旁的小丫鬟如痴如醉。 石桌对面端坐着另一名男子，依旧是纯白长衫，儒雅随和的模样让丫鬟们心猿意马，可一双凤目含威，又让这些丫鬟不敢靠近，只能蹲在不远处的走廊悄悄偷看。 “真好，终于清净了。” 杨凡摸了下耳垂，笑着感慨。 没想到因为建纸坊的事情太过麻烦，长时间的对外界家族不理睬，竟然让杨家脱离了风波。 “实在是冒险。” 卢文摇头，并不看好杨凡的这一步棋，神情傲慢，“若是崔元锦管了此事，我看你如何是好。” 他觉得这完全是在赌，赌崔家到底能不能掌控大局。 此事若不是崔元锦不知情，杨凡断然不可能赢得这么简单，只能说是崔颢的能力并不够。 “这有什么的，无非是赶工紧一些而已。” 杨凡斜了眼卢文，哼哧一声，“天天想这么多干什么，不累吗？” 卢文眉头微皱，没再搭理，自顾自的品着茶香。 不多时，萧澈赶来，手里捧着一大堆古籍，瞧见有人在一旁，在杨凡应允后，他便拿出战国策挨个儿询问。 杨凡没有耐心，动不动就拿脚踹萧澈，后者则是一脚被踢翻，又赶忙起身继续询问。 这样的师徒关系也是卢文没有想到的，心念着：若非此子求学心切，恐怕杨凡早已成为刀下亡魂。 听着听着，卢文愈发的感觉到不对，杨凡对人性的拿捏简直是恰到好处，讲的每一点都在情理之中，却又在他的预料之外。 “原来战国策还有这样的解读方式……” 卢文听得愈发着迷，最后竟然起身站到杨凡身后，俯身看着上面的篇幅，认真的听着杨凡的讲解。 其实并没有其他的一些经典片段，无非就是杨凡生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 这些经典的名著经过几千年来不同的天纵奇才解读，又将其口语化放在网络上传播，杨凡以前看的时候都觉得看得眼疲劳，没承想现在竟然都用上了。 “不要总觉得什么战争都是计谋，没用！阳谋阴谋都是骗鬼的，最主要的是人性，只有你摸透了这一点，你才算是出师了。” 杨凡讲完最后一点，早已是口干舌燥，他也没察觉到一直在给自己添茶的是卢文。 看着萧澈似懂非懂的眼神，杨凡补充道：“另外，你要无比相信一点，那就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扯淡。” “何解？” 萧澈猛地抬起头来，眉头紧皱。 “你比如卢文，他要弄我，完全不需要计谋，只需要给我扣上几顶帽子，我就算是再了解他，我也只能防备，不可能逃脱。” 说着话，杨凡抬手指了指一旁，发现位置上没有卢文，以为他已经离去，接着说道：“这就是绝对的力量，还有！你要清楚，天赐之权位、力量，都是不可撼动的，至少在现在来说，就是这样，回去翻翻刘秀与王莽。” 目送萧澈离开后，杨凡长舒一口气，嘟囔道：“其实我也有的是办法弄卢文。” “是吗？” “当然！” 听到询问，杨凡下意识的回答一句，下一刻，身后‘突然出现’的卢文吓得他失声尖叫。 半晌过后，杨凡见卢文眉头紧锁，讪笑道：“我就是举个例子，不用太在意。” “你说的是实话，我小看你了。” “不是，你高估我了，其实我啥都不懂。” 杨凡连连摆手，他说的是实话，自己只是吧别人总结的东西给萧澈转述了一遍，可在卢文眼中，他就是在谦虚。 眼望着时间不早了，杨凡想着还要去谈一谈关于木材的生意，随口甩下一句话便跑了出去，卢文也不计较，自顾自的坐在凳子上消化杨凡所说的人性。 不多时，杨凡带着王野赶到西市。 东市与南市的木材生意几乎都被崔家垄断，他去买木材指不定会出多大的事情。 为了保险，他还是找来了西市。 通木坊不是个大的商铺，其中售卖的木材也一般，但是有一点，其售卖的楠木不光质量好，而且什么样的都有保留，是个奇事。 听说是跟剑南节度使的有些关系，在异国低价买进来的。 所以店家不经过崔家的庇护，依旧能够活得很好。 马车停下，杨凡慢悠悠的下了马车，看着小小的门面不由得皱起眉头。 “少爷，没错的，就是这里。” 王野连忙上前解释，杨凡这才抬脚走向商户。 商户不大，除了前面的正厅就是两间里屋。 杨凡前脚走进门，里屋后脚便走出来一名妖娆女子，嗲声嗲气道：“您就是杨大公子吧！” 女子五官清秀，薄施水粉，淡扫峨眉，一身青红搭配的衣衫，说不上是襦裙还是胡服或是士装，裸露着嫩如白雪的香肩，轻摇柳枝细腰，一步一晃，三步一摇，款款而来。 这是个风尘女子吧！ 若是放在平时，杨凡定会关门吃点儿豆腐再走。 可今天是来谈生意的，所以杨凡轻咳一声，“您就是肖掌柜？” “不然呢？进来谈。” 被他称为肖掌柜的女子手指一勾，眼神飘忽，转身又回到里屋。 见她半晌不出来，杨凡皱了皱眉，疑惑地走向里屋，正在这时，一行人忽然从屋外冲进来，将杨凡与王野直接围在中间。 紧跟着，一名精壮男子走了进来，浑如黑铁的肌肉在肌肤下蠕动，他猛地抬起手，双目圆灯，咬牙切齿道：“好啊！奸夫淫妇，竟敢背着我通奸！” 第279章 我在嫖娼 “这人是谁啊。” 杨凡皱了皱眉头，看向王野，后者茫然的摇摇头。 “我就是她的郎君。” 精壮男子指了指里屋，眯起三角眼，冷笑道：“她就是我的夫人，肖媚。” “那你就是肖在？” 杨凡挑了挑眉头，满面疑惑，“我是来买木材的。” 话音刚落，肖媚从里屋扑了出来，衣衫不整，满脸泪珠，哭的花枝乱颤。 见状，杨凡愣住了，王野则是按住腰间的长刀，随时准备拼一把。 “郎君，你终于回来了！” 紧跟着，肖媚就在杨凡一脸茫然中扑向肖在，雷宇连绵，哭诉着杨凡的对自己施以暴行，欲图谋不轨等等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 这演技，看的杨凡一愣一愣的。 “荡妇，住嘴。” 王野满面怒容，正要抽刀上前，杨凡一把将他拉住，笑道：“对，我通奸了，报官吧。” “呵，你说报官就报官？” “要不让我师兄过来跟你说？” 一听到沈从一的名字，肖在明显是怔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示意周围的人叫来衙门的人。 不过片刻，一名陌生男子被叫了过来，杨凡也十分配合的带上手铐脚链跟着走了。 临走之前，他凑到王野的耳边轻声嘱咐一些事情。 等到了衙门口，王野护送杨凡安全到达，便折返回去，不知去向。 伴着一声‘威武’的沉声叫喊，县老爷升堂审案。 钱江刚坐下身子，瞧见是杨凡被押了进来，紧跟着进来的还有肖在与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顿时皱了皱眉头。 怎么又是这小子。 这才几个月，光是他就被冤枉了这么多次…… “堂下何人，所谓何事。” 钱江清了清嗓子，浑厚的嗓音传出。 闻声，肖媚便哭倒在地，哀求道：“青天老爷，此人闯入我家店铺，趁小女子郎君不在，图谋不轨，好在我家郎君及时赶到。” “你家郎君倒也来的是个时候。” 钱江轻哼一声，冷声问道：“杨凡，此人所言属实？” 闻听此言，肖在与肖媚两人同时心中一惊。 这俩人认识？ 杨凡默默地摇摇头。 “可有人证物证？” “有人证。” 肖在跪在地上高声叫喊，话音刚落，几名男子就走进门来，全都是肖在的人。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杨凡当时所为，以及肖媚的惨状，说的兴起，还有一人仿佛入戏太深，几乎气的都快哭出来，指着杨凡破口大骂。 此情此景，杨凡却如在家里后花园一般自在，低头扣着手指。 “杨凡，再敢藐视公堂，杖责四十！” 钱江也是听惯了那些闲话，瞧见杨凡竟然做出这样的动作，冷哼一声。 几人因为县老爷这句话被打断，赶忙低下头，以为是说了什么错话，公堂上瞬间沉默下来。 “杨凡，你还有话要说吗？” 人证在公堂，钱江也不在墨迹，冷声质问。 就算他跟杨凡认识，也不能有任何包庇的心思。 “有，我没有强奸，我只是在嫖娼。” 此话一出，公堂上的人瞬间沸腾起来。 就连肖媚与肖在两人也愣了，难以置信的看向杨凡。 “血口喷人！” 肖在当即大喝一声，“老爷，小店虽然生意很少，但一年下来也算是富裕，怎么会让夫人去做如此之事！” “老爷明察，小女子不会……” “要不你自杀证个清白吧。” 这时，杨凡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话音落下，肖媚瞪目结舌的看向杨凡，随即又看向肖在。 后者登时大怒，上前一把薅住杨凡的前胸衣衫，厉声道：“你再胡说八道，老子……” “你想当着县老爷的面儿暴打我？” 杨凡也不躲闪，懒洋洋的看着他，“是害怕暴露？还是说你对你夫人好到感同身受，我说你夫人，你急什么？你现在不应该是怀疑我跟她通奸吗？” “放屁，你是强奸！” “既然是强奸，那你夫人为什么收我的钱？” “肃静！” 钱江猛地一拍惊堂木，吓得肖在连忙跪下身子，接着问道：“肖媚，杨凡口中的钱是什么钱？” 肖媚登时愣在原地，低头不敢言语。 明眼人都知道，不是买木材的钱，那她就是个荡妇，是买木材的钱，那也给了杨凡一个台阶下。 “是买木材的钱，老爷，我收的。” 沉默中，肖在站了出来，语气中充满羞愤，“老爷，今日杨凡本是去我家谈木材生意，没想到，他竟然趁我不在家……” 话音未落，他竟然捂着嘴痛哭起来。 一个精壮汉子，浑身精肉，跪在公堂上痛哭，听起来就觉得搞笑。 杨凡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人表演，又转头看向钱江，后者正冷冰冰的盯着他。 “杨凡，你可知罪？” “小人何罪之有？片面之词。” 杨凡一脸不屑，“大人，她说我强奸，又衣衫不整，一定是反抗过，没反抗过，那就是荡妇，等着我扒她衣服。” “继续说下去。” 一听这话，钱江也来了兴致，杨凡的思维方式与平常人不同，这一点他早就领教过。 “刚刚小人听那几位人证也说过，肖娘子反抗激烈，与我抗衡片刻，等到肖在回去之后，才惊住我，使我没有得手。” “对，就是这样！我反抗过。” 肖媚闻言连忙大声作证，毕竟谁也不想当个荡妇。 见她如此笃定，杨凡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反抗的如此激烈，相比也废了你不少功夫，为什么我没有受伤？我可不是王野，是个武林高手。” “我，我只是用脚踢过，用手抓过。” 肖媚瞬间没了底气，可是想到一般人都会这样反抗，便顺势说了出来。 “那你说我的亵衣是什么颜色，不是激烈的反抗吗？你一定看清楚了。如果没看清楚，那就是在说谎，压根儿就没有反抗过。” 话音落下，公堂之上一片寂静。 肖媚与肖在二人怎么也想不到杨凡问的问题角度这么刁钻。 “白，白色……” 沉默半晌，肖媚毫无底气的低声说道。 一般人的亵衣应该都是白色。 “你想清楚，荡妇，是我在嫖娼，还是你激烈的反抗过，扯开过我的衣服。” 杨凡再次追问，肖媚浑身如同筛糠一般抖动，抬头瞥见钱江正怒目冷视，一时间慌了神，一头磕在地上，不敢再说。 肖在见状自知失败，也不敢再言语。 第280章 纸坊建设 一段小插曲，杨凡面无表情的看着肖在与肖媚两人被打了八十大板，皮开肉绽的被人抬了回去。 期间杨凡也有看不下去的时候，尝试着开口求过情。 “大人，衙役太累，我来吧。” “找打！” 结果是杨凡被罚了自己打两耳光，苦着脸离开衙门。 门外守候的王野见他出来，兴致勃勃的凑了上来，“少爷，您的亵衣到底是什么颜色？” “白的，你给我钱去做彩色的？” 刚离开衙门的肖在二人听到杨凡如此大声的回应，重伤加上气急，直接晕死过去，送他们的人也直接将两人抬到了郎中家里。 “事情都办妥了？” “嗯嗯，肖在二人出了幺蛾子，我去找了他俩的侄子，这小子一口就答应下来，明天送货。” “好，等着崔颢继续收拾这俩人吧。” 杨凡咧嘴大笑着登上马车，赶往燕家。 之前杨凡叮嘱王野的就是让他趁着肖在二人不在，去找他们傻不愣登的侄子签下合约，合约在手，肖在二人之后就算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王野可是亲眼看着肖在的侄子将店里的印章拿出来，在合约的每一页上盖上了印章。 …… 洛阳，仁静坊。 燕家。 燕子枫正坐在家中读书，门外多出来四五名小丫鬟。 这几名小丫鬟都是这两天被燕子枫吸引过来的，都说小少爷忽然转了性，从之前的喜怒无常变成了喜怒不形于色，待人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就自发的凑过来瞧个真假。 “不必看了，去账房领点钱银，出去转转吧。” 这样大方豪气的话从燕子枫的嘴里说出来不让人奇怪，奇怪的是她们眼中，小少爷可不会轻易的让下人出去转转。 见几名小丫鬟痴痴地愣在原地，燕子枫抿嘴轻笑，“去吧。” 长相本就俊朗的他，此时柔声轻笑，儒雅随和的气势激荡开来，看得几名小丫鬟如痴如醉，不觉间便红了脸。 “都在看什么？” 直到几人身后传来燕如玉清脆的声音，几人才四散逃开。 燕如玉吧唧两下嘴，轻哼一声推门进来，瞧见燕子枫不知道何时换上了一身青衫，笑道：“你越来越像他了。” “是你越来越想他了。” 燕子枫头也没回，指了指桌旁的族谱，“这两天游说家族长老以及大父，花费了不少功夫，你自己看吧，这事儿若是不成，估计你我都会被家族剔除族谱。” “你没说是要用来做纸坊？” 燕如玉一脸震惊。 余音未落，燕子枫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可能跟他们说，以他们的脑子，估计没两天的功夫，燕家就变成众矢之的。” “此时就不要再提，反正地已经拿到手里，怎么用是我的事情，姐，你也不要对外说，就说我要建造书房。” 一念至此，他不忘补充几句，叮嘱老姐别坏了大事。 燕如玉自知脑子比不过燕子枫，悻悻的撇撇嘴，嘟囔道：“学不过你，我还打不过你？” 说罢，她就伸出手在燕子枫的肩头用力一拍。 “大少爷，杨家公子求见。” 两人正在打闹，门外忽然转来一个小童的声音。 “他在哪儿？” 一听这话，燕如玉猛地拉开房门，四下张望。 燕子枫则是满眼无趣，“带他过来。” 小童领命离开，燕如玉也一溜烟儿跑了出去，不用想也知道她去换裙子了。 不多时，杨凡被小童领到书房。 见燕子枫等候多时，杨凡开门见山地说道：“木材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范正带来的人，到时候建造的是很隐蔽的，不然的话，说不准就是一场山贼霍乱。” “苏家的人我谈了一半，谈不下去了。” 燕子枫从怀中摸出来一张请帖，说是请的燕子枫，但他心中清楚，苏家要请的是他背后的杨凡。 “你没跟他说是我？” “他们不信。” 燕子枫看啥子一样的看着杨凡，挑眉道：“几天之前，不是你亲手把他们家管家给扔出门外的吗？” 此话一出，杨凡倒是记起来了，苏家确实来过人，不过那名管家一进门就说自己是什么厉害苏家的，听惯了这句话的杨凡当即让王野把他给扔了出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要小心一些。” 见杨凡陷入回忆，燕子枫轻声呼唤他，郑重其事道：“四门学内现在有大的变动，读书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先托关系放一放，崔家的几名老一辈被人举荐，入了四门学。” “另外，之前找过你的王家，现在也在蠢蠢欲动，你最好小心一些，卫生纸这件事情不大，可崔家掺和进来，其他的几大家族就都要掺和进来。” 说罢，他愁眉不展，从书案上的一摞书下抽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的一张画像，“此人名叫岳华，是江南一带的，你小心一些。” “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爹是做什么的吗？” 燕子枫白了眼杨凡，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这一套操作看得杨凡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像个小跟班儿的，完全是燕子枫实在主导大局。 “对了，燕子枫，今天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再过两天，恐怕事情会愈发的失控，到时候……咱们还是少见面的为好，我会让范正来找你，纸坊建造完，正式运作之前，你不用在跟我联系，苏家我来搞定，剩下的全都交给你，你自己做决断。” 杨凡起身，刚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叮嘱燕子枫，语气沉重。 “你这么相信我？” 燕子枫轻笑一声。 杨凡没有理他，直接走出门去。 不是相信他，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往后拖也只是浪费时间，更何况，燕子枫不是个傻子，知道该什么时候跟杨凡闹一闹，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安静下来合作。 杨凡前脚离去，燕如玉后脚出现在门口，一身得体襦裙，打扮的清新脱俗，摇动柳腰进入房间，环顾一圈后，怔住了。 “杨凡呢？” “他回去了，这段时间都不能见面，事态已经有些失控了。” 燕子枫瞥了眼姐姐，摇头感叹，“真是苦了老姐了，杨凡身边的美人可是多了。” “用得到你管？” 燕如玉狠狠地跺了下脚，见弟弟不再搭理自己，气呼呼的转身离去。 第281章 王家来人 长安太极宫。 太极殿。 殿内，白玉为砖，檀木为梁，范金柱基，雕龙画凤，水晶玉璧作灯，珍珠宝玉串帘，似有袅袅雾气笼罩，既不真切，又生威严。 李世民立于殿中央，手捧一物，面露狐疑。 “此物当真可用？” 一声询问，浑厚的声音传出，跪在一旁的小黄门浑身颤抖，不敢言语。 卫生纸这种东西，买回来第一件事就当是呈给皇上，他一个小太监怎么敢私自使用？ 李二怔了怔，想来宫里尚未有人使用过，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倒是想试试，可是更衣这种事怎么能说做就做，就算是吃坏了肚子也要看看时机。 正这时，门外小太监传话长孙无忌求见，李二点头应允。 “陛下，有消息了。” 下一刻，长孙无忌手捧着一卷卫生纸跌跌撞撞的钻进殿内，来不及看圣上一眼便跪拜在地，手捧卫生纸惊喜道：“圣上，此物乃是杨家杨凡所造……” 余音未落，他瞥见圣上手中也有一卷卫生纸，兴奋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不应该啊。 难道是还有别人比自己更先得到卫生纸？ 一念至此，他心中默默地数起朝中能够接触圣上的人，暗自惊叹：“难道是沈从一？” 想到于家也是第一批使用的人，他心中久悬的石头终于算是落下，沈从一从不分党立派，不算个隐患，也不算个敌人，只需要后续加紧注意就好了。 “辅机啊，你可知道此物如何使用？” “与丝绢无异。” 长孙无忌一本正经的回答。 皇家使用的自然都是金丝绣边的丝绸来擦拭污秽之物，可他总不能说皇上不会擦屁股。 “嗯……好。” 忽然，李二嘟囔了一个字。 闻听此言，长孙无忌松了口大气，还好自己派人收购了足足五千卷，足够让圣上使用一段时间，若非等着圣上说想要用，又没有存活，那事儿就大了。 “去看清楚，此物乃国之大幸。” “是。” 此话一出，长孙无忌便知道，卫生纸这个东西，日后需要皇家来管控，看来圣上也是知道外面把卫生纸的价格炒的过高。 暗自感叹圣上手眼通天的同时，长孙无忌也清楚，圣上管控的最大原因还是希望压低价格，让百姓也能跟着使用。 毕竟圣上当年也是摸爬滚打过，知道底层百姓的生活是如何的水深火热，否则断然不会关注这样无关紧要的生活用品。 ……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是小孩子都听到耳朵起茧子的话。 杨家便是如此，在洛阳这个大锅之中，让水沸腾起来的就是杨家的大公子—杨凡。 小家族不再来打扰杨凡，并不代表大家族已经放弃。 今日来的，便是太原王氏，王家主—王旭。 王旭虽是年过半百，却童颜鹤发，神采奕奕，没有半点儿老者姿态，反而有种青年男子的精气。 “杨家小子，又见面了。” 亲热的声音传来，杨凡总觉得有股阴寒之气从后脊梁骨传来。 两人坐在正堂，左边的杨凡面色平静，额头上却布满细汗，右侧坐着王旭，热情似火，全然没有半点儿长幼之分。 倒不是王家看得上卫生纸这星星点点的银子，而是对杨凡愈发的好奇。 思维方式以及为人处世，各方面，他都觉得这小子浑身上下吸引住他的目光。 “卫生纸是你做的？” “是。” “前段时间被赶出来，是不是很记恨？” “没有。” “想不想跟王家合作一次？” “想，不敢。” …… 两人一问一答，杨凡是一点儿也没隐瞒，把所有的心思全都讲了出来，哪怕是担心王家事后反悔或是背后捅刀子。 前半段王旭听着还不住地点头，觉得杨凡对他有话直说，算个可造之材，后半段儿他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谁也不想别人这么说自己。 “杨家小子，那你是合作，还是不合作呢？” 心念至此，他也不再多说，轻咳一声，笑问道。 杨凡低着头，双手环胸，眉头紧锁，看似十分为难，实际上脑子飞速旋转，斟酌利弊。 老王八蛋现在过来到底为了什么？ 难道是上面有人施压了不成？ 或者是其他的几大家族有什么动静…… 王旭以为他没有预备，又笑道：“无妨，慢慢去想。” 此话一出，杨凡更是焦灼，这摆明了就是要问个明白才行。 这时，叶芸娘出现在正堂外，她见到过王旭，也知道王旭的身份，没有贸然走进房间，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守着。 杨凡瞥见到来的叶芸娘，心里升起一股欣喜，救星到了。 “杨家小子，她要跟你商议此事吗？” 没承想，他还未起身，王旭一句话便将他的全部借口堵死。 他自然是不可能说自己只是找个出去的借口，一时间屁股离开凳子又不能站起身子，浑身僵直着在原地。 突然，一道精光从他脑中闪过。 狗咬狗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为什么我还要想这么多。 “好，合作，只是我有一事相求。” “但讲无妨。” “崔家与我交恶，王世伯若不怪罪于我，世侄自然愿意拿出售卖的一部分权力交于世伯。” 此言一出，王旭眯起双眸，倒也没想到杨凡竟然把所有的好处给推了个一干二净。 售卖的一部分权力，说白了不就是打着与王家合作的幌子，其中的各类事情王家都无法参与？ “无妨，既然世侄答应，明日老夫便带着合约过来。” 王旭挑了挑眉，笑着起身往外走，路过叶芸娘时，他瞥了眼叶芸娘，眉头微皱，后者忙跟着杨凡的脚步一同送王旭出门。 …… “我丢，这老小子怎么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眼望着王家的马车里去，杨凡眉头皱的更紧。 他到底图我什么？ 总不能图我长得帅吧。 心绪愈发的烦乱，杨凡总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相公，钱江大人送来了口型，工部尚书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过来。” “啥？官府的人也要来凑热闹？” 杨凡先是一愣，随即面露欣喜，连声嘟囔道：“有救了有救了，这下子有救了。” 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叶芸娘从相公忽然抱住猛亲了一口就能感觉到相公的喜悦。 第282章 官爷 夜半时分，皓月千里。 杨家宅邸敷上一层厚厚的银光，几名下人手捧着卫生纸以及一些宣纸笔墨来回的穿梭于院中。 “快快快，送到正堂，别耽搁了少爷的大事！” 管家守在一旁，见有下人打着哈欠便抬腿踢过去，语气焦急。 正堂内，杨凡端坐于正座，房内其他座位则是坐着三名男子。 为首一人头顶絺冕，冕有六旒，身着鸳鸯补服，上有三章纹，佩金饰剑，仪表堂堂，威风凛凛。 正是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鲁肃。 左右二人银盔银甲湛青袍，腰佩三尺剑，面沉似水，双目似鹰，浑似铁塔，巍然不动。 不说品级官服，除了官家，也无人敢配两名银甲卫士，甲胄只能是皇家独有。 房间内无人说话，气氛尤其的尴尬。 杨凡身为主人，却是个普通商人，社会地位十分低下，自然不敢随意张口说话，惹恼了大人，直接来个抄家那算完了。 “卫生纸……是你所为？” 鲁肃身为文官 ，却声如洪钟，寂静的夜晚显得震耳欲聋。 “正是。” 杨凡尽量不卑不亢，沉声回应。 “好，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此话一出，房间内顿生肃杀之气，阴森的气势压在杨凡的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这还不简单吗？ 明显的就是为了卫生纸而来，准备要个配方之类的。 官家想得到的，哪种方法都比不过直接来要。 好在这紧要关头，一名青衣小童来到门外，也许是太紧张，一个踉跄扑倒在房间中，手里的宣纸洒落满地。 杨凡当即起身上前去搀扶，在小童受宠若惊的表情中，轻声道：“下去吧，其他的东西让大少奶奶拿进来。” 这种时候，叶芸娘能来是最合适的，她经常与外面的达官显宦打交道，不畏权贵，脑子也灵光。 小童领命去了，不多时，叶芸娘便出现在门口。 见到叶芸娘的瞬间，鲁肃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倒是没想到杨凡能有如此貌美的娇妻。 叶芸娘一袭襦裙半臂，上浮薄纱轻掩酥胸，踏浪凌波，步步生莲，不似舞女，胜似天仙下凡。 两名心性如铁的侍卫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乖乖，怎么今儿这个打扮就出来了！” 杨凡可不是这么大方的人，瞧见叶芸娘一身贵族打扮，心中顿时醋意横扫，上前两步笑嘻嘻的将她拉到怀中，看似搀扶夫人落座，实际上，悄然抬手扯了把短袖对襟，用力的系紧，勒的叶芸娘秀眉微蹙，却不好说什么，只是小脸红扑扑的，毕竟还有外人在场。 “咳咳。” 鲁肃见杨凡低头像是将头埋进叶芸娘的胸中，不由心生厌恶，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心中暗道：“到底还是个花花公子，庸俗之人。” 杨凡并不理睬，直到整理好叶芸娘的衣衫，他这才回身坐下，因为叶芸娘的出现，他心中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 “配方，我是不会交出来的。” 此话一出，鲁肃捻眉抿嘴，面露疑惑：“本官，何时说过要你配方？” “我也不会把售卖权交给你们的。” 鲁肃眉头一挑，手部稍稍用力，竟然拔下两根眉毛，付之一笑，“杨家小子，此事由不得你。” 话音刚落，两名银甲侍卫同时转头看向杨凡，锐利的眼中，阴狠毒辣的杀意肆意飞射，骤然间，杨凡只觉得肩头落下两座大山。 这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内力，也不是虚无缥缈的仙法。 这只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戾气，寻常人如何受得了？ 杨凡就算是死过一次的人 ，此时也觉得呼吸困难，不敢乱动。 叶芸娘见状刻意的劈开两人的目光，可那灼热且锋利的目光像是一把见架在她的脖子上，只要是她稍稍一动，便会割破她的喉咙。 我为什么要来添乱。 她心中不禁苦涩惨笑。 这时，杨凡温柔的大手盖在她放在桌上的玉手之上，温暖安全的感觉瞬间从手臂传来，恐惧烟消云散。 她忙抬头看去，只见杨凡面无表情，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半点儿情绪起伏，好像石雕一般，面对两名侍卫的目光，并不躲闪。 “官家，此事并非小人不愿，而是，话已经放出去，若我一人说了算话，官家拿去便拿去，小人可以想得出这个，便能想到更好的下一个。” 沉默许久，杨凡沉重的话音传出。 鲁肃心中一惊，没想到杨家小子年岁不大，胆识不小，身后这俩可是专门从军伍中挑选出来的侍卫，那个不是杀人无数，其中一人更是喜欢虐杀敌军奸细，一手逼供玩儿到极致。 这样的人，他也不敢多对视，杨凡却能坚持这么久。 其实，只有一旁的叶芸娘知道，杨凡拉着她的右手不住地在轻微颤抖，手心中正不断地溢出细汗。 眼见震慑无效，鲁肃冷哼一声，加大压力，闷声闷气道：“你在威胁我？” “小人不敢。” 杨凡依旧是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只是王家在已经拿走了售卖权，崔家虎视眈眈，小人之所以尚未正式售卖，最大原因便是崔家阻拦，并不敢贸然行动。” 崔家、王家。 两个家族显然是不够的。 正当鲁肃准备接话时，杨凡又补充道：“更何况商帮之内各个家族，小人都要给他们分上一份，城内苏家正在与小人商议，事关各大家族，望官家给小人一些时间，小人定会交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话已至此，鲁肃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他一个工部尚书，没理由要与各大家族交恶，就算他胆子足够大，他的家人怎么办？ 都是要生活得。 “好，本官便等你个回复，三日之后，本官再来。” “小人身有不适，不便起身，官家见谅，芸娘，送客。” 不多时，叶芸娘从门外回来，瞧见杨凡还挺直了胸脯坐在原地，满心疑惑。 正要上前查看，却发现杨凡眼神空洞，双腿抖动的厉害，忙上前去搀扶，结果触碰到杨凡的瞬间，杨凡便软软的倒在她怀中。 “这俩人时从哪儿来的，妈的，杀了多少人……” 杨凡低声喃喃，刚刚他是一手掐着叶芸娘，安抚内心，另一手则是背在身后疯狂的拧着自己的肉。 没办法，但凡表现出一点害怕，鲁肃就不会轻易离开。 第283章 事态升级 是夜，洛阳城内各大家族彻夜难眠。 皆因杨凡放弃了独家售卖的权利，拿出各类合约连夜踹开各大家族的大门，将合约送入各家府邸。 如此一来，造价不变，出厂价压低很多，但胜在代理商户变得更多，售卖数量变得更加庞大，虽然钱赚的少了很多，但为杨凡分担了不少的火力。 一些胆大的小家族蹲坐在杨家门口，等着有自己一份，却不想签下合约便是与官府为敌。 各个家族斟酌利弊的同时，都在防范着杨凡到底为何如此，毕竟这不是一块小的糕点，尝一尝无伤大雅。 这可是前无古人的好玩意儿。 崔家。 崔元锦眉头紧锁，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两手后负，半晌过后，他沉声道：“这杨凡摆明了是与崔家作对。” 各大家族，乃至小家族都收到了合约，只有崔家没有收到。 崔颢站在房门口，闷不做声。 本来父亲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是他专程来告诉父亲的。 “杨凡自始至终就是一直与我们作对。” 沉默半晌，他又火上浇油，吐出这么一句。 本来还觉得事情有些转机的崔元锦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自稳坐家主之位以来，还没人敢于崔家如此对抗。 “按你的计划进行，另外，派人去准备商帮组建，明日正式开始。” “是。” 崔颢嘴角上扬，带笑离去。 崔元锦自然知道崔颢与杨凡的恩怨，但令他恼火的不是儿子受了委屈，而是杨凡太过于目中无人。 …… 次日天明，杨凡守在家中，神色担忧。 各大家族的合约已经全部送到，可是目前为止除了杨安杨飞两兄弟站在他身后，再无旁人。 据可靠消息，昨晚鲁肃离开杨家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苏家，紧跟着去了王家，险些与送合约的小童撞上。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杨凡愁眉不展，一旁守着的叶芸娘同样是秀眉紧蹙。 招惹上官家可不是个好消息。 “少爷，送来了，城东李家的。” “少爷，还有呢，还有城西白家、孙家、程家……” 正这时，几名小厮喘着粗气闯进正堂，手里拿着一叠合约，兴奋地大声念叨。 一听这话，杨凡迫不及待地上前夺过合约，挨个看着，瞧见上面白纸黑字盖上了印章，心中久悬的石头终于落下。 “够了够了，我以为有个十几家就够了，没想到现在越来越多了，好，鲁肃再来我也不怕他了。” 杨凡抱住合约，兴奋之余，瞥见一旁的叶芸娘眉眼带笑，忍不住抱住她 狠狠地吧唧一口，转身跑出门，直奔书房去。 与此同时，书房内。 萧澈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一张纸，纸上写着各大家族的能力评估，是他自己做的评估，这些全都是杨凡派人去寻来的，每家每户的商户每个季度赚了多少钱银。 利润这方面的事情，只要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基本上稍微问一下就清楚了，也没人会故意隐瞒。 “萧澈，快快快，算账算账，看看分多少合适。” 瞧见师傅进门，萧澈忙接过一叠合约，记录下每一家家族的商铺分布。 不过片刻，他便拿笔算了起来。 这是杨凡特地叮嘱他的，要他今天之内必须算清楚各家族占多少份额才能最大利益化，否则一些家族囤货囤多了，最后只是浪费钱财。 当然，这其中一些家族将卫生纸运到江南还是剑南，杨凡都没有心思去管，只要自己的产的有人买，那就行了。 转眼已是傍晚时分，天边云霞炸裂，映照满山红晕。 杨凡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口气，最后一份合约已经送了出去，每一家都同意了自家所占份额，其中不乏有家族送来各种礼品以示感谢，这些杨凡都全部退了回去。 一直躲在侧房不出门的卢文今日也罕见的出了门，瞧见杨凡正悠哉的欣赏晚霞，品着茶水，走上前去，“引火上身，不好。” “怎么不好？如此一来，谁还敢动我？” 杨凡大笑不止，紧跟着便数落起卢文思维固定，不懂得变动。 只是他忘了自己跟卢文的关系不怎么熟络，下一刻，他便瞧见卢文冷颜离去。 …… 三天期限一到，鲁肃如约而至。 不同的是，这一次，鲁肃的脸色格外的阴沉，显然是没想到杨凡将整个事件推高到这个地步，以至于现在强取是肯定不行的。 他只恨自己当晚为什么不直接盖个罪名给杨凡，将杨凡直接带走。 现在想想，当时还是太过于轻敌。 “大人。” 杨凡喜笑颜开的守在正堂，见到鲁肃到来，忙上前行礼迎接。 有了依仗，腰杆子自然是硬了很多。 鲁肃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走进正堂，冷声问答：“杨公子，敢问家族联盟之事，可是你挑起的？” “不是，我只是将所有的利润告诉了他们。” 杨凡果断的摇头，这要是点头，估计安个谋反的罪过都是小的，毕竟联动这么多人。 鲁肃冷哼一声，正欲再次说话，杨凡却忽然拿出一张合约递给鲁肃，语气诚恳，“大人，卫生纸的利润我已经全部散了出去，剩下的还有四成，我只要一成，其余的全都交于官家处理。” “我只管制作，做好之后，全部交于官府，由官府的人进行分部售卖，各大家族所占反份额，我已经整理出来，只要大人签下绝不修改各家族所占份额的合约，我便能全部拿出来。” 在杨凡诚挚的目光下，鲁肃竟然觉得有些虚幻，自己折腾两三天，游说苏家与王家，让他们暂时不要同意，结果到头来杨凡竟然直接将东西送了出来。 他满腹狐疑的接过合约，上下翻看了好几遍，确实是卫生纸的售卖资格，合约记录的十分详细，与杨凡所说无二。 “三天之后，给你答复。” 沉默半晌，他眉头紧锁，转身离去。 见他这副模样，杨凡就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到时候崔家就只能找官家的麻烦，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了。 “太妙了。” 杨凡送走了鲁肃，不由得大笑起来，一把扯过叶芸娘，挑眉笑道：“相公厉不厉害？” “厉害。” 叶芸娘嫣然一笑，乖巧的扑倒在杨凡怀中。 两人正欲柔情蜜意片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284章 舆论 “少爷，商帮的人出事了，用了纸张之后全部中了剧毒。” 此话一出，杨凡如同凉水浇头，瞬间惊住，说不出半句话来。 叶芸娘先反应过来，连声叮嘱门外的小童：“慧因寺找安娘子，让她过来救人，派人通知官府的人。” 夜半时分，杨家乱作一团粥。 刚离去的鲁肃站在院中，满面笑意，这几个人只要是一死，杨家的一切就全部要交给官家，前面的合约全都要报废。 商帮内的几个小家主一个个面色如漆，躺在院中，安思则与齐老二人分别给人把脉。 “毒不致命，是由口鼻进入，而非卫生纸。” 正在鲁肃窃喜的时候，齐老白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这时，安思从他身旁走过，小脚丫不偏不倚的踩在他的脚上，疼的鲁肃咧嘴就要大骂，可是见到是安思，又只能憋了回去。 “此时需要一个交代。” 眼望着有安思给杨凡撑腰，鲁肃眯起双眸，心知这几个人死不了，事也难成，吩咐门外守候的钱江等人看好杨凡，拂袖离去。 杨凡没有理会离去的鲁肃，只是闭目养神，脑中飞速旋转着前段时间发生的种种。 很明显，这是崔家找人干的，之前出了这件事的时候杨凡没有任何人支持，便忍了下来，没想到这一次崔家竟然改为下毒。 “崔颢啊崔颢，这可是你逼我的，跟你的好爹爹说再见吧。” 他悠悠长叹，缓缓地睁开双目，清澈的眸子里透出一股狠辣。 随即，他招手叫来萧澈，问道：“还记得战国策邹忌与田忌吗？” “记得。” 萧澈怔了怔，下一刻便明白杨凡的意思，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萧澈离去，杨凡又拉过来叶芸娘，轻声询问，“嗯……陈丰最近在干什么？” “不清楚，不过他与崔家的关系好像很近，最近书信来往不少。” 叶芸娘皱了皱眉，商帮的事情都是经她手搭理，自然会密切的关注各个家族的动向，为此，她还专门养了一批人。 “好，陈丰背叛之日，就是计划实施之时。” …… 与此同时，崔家宅邸。 崔颢正在烟煴楼与楼内美人嬉闹。 楼中美人十几人，全都是花魁级别的俊巧少女，不是他从其他地方捡回来的，就是他从别人手中买来的新罗婢或是菩萨蛮。 十几人虽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却只能被崔颢锁在楼中，无缘见到外面的世界，同时，每个人都憎恨着崔颢。 自被带回来开始，除了每日的殴打便是三天两头的凌辱，就算是还恩，也早就还完了。 崔颢满面笑意，正趴在一俏丽女子身上，门外传来一阵阵敲门声，将他的好事打断。 换做平时，他自然是勃然大怒，将门外敲门的人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可今日他却格外的柔和，笑嘻嘻的起身，披上亵衣，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陈丰。 一脸肥肉随着他点头哈腰的动作不断甩动，躲藏在肉中的五官因其媚笑，挤在一起，尤其的狰狞难看。 纵使崔颢有个天大的性趣，见到他也没了欲望，随手将门关上，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跟我书信往来嘛？” “嘿嘿，药都下了，崔少爷，您说的那个商帮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丰抬手捻了下胡须，阴鸷的眸中闪过一道金光。 “到时自会与你说。” 崔颢冷若冰霜，毫不客气命人将他赶了出去。 离开了崔家，陈丰的脸上却扬起笑意，一想到日后便是崔家商帮的二把手便觉得心里舒坦。 “杨凡啊，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有眼无珠，不识千里马。” 一念至此，他咧嘴大笑起来，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的登上马车。 殊不知不远处，王野正猫着腰躲在角落盯着他。 次日天明。 洛阳城街道上出现一名贼眉鼠眼的男子，一双三角眼四下打量，鬼鬼祟祟的模样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可他却自以为没人注意自己，笑嘻嘻的来到一处算命先生的摊位前。 “大人要算何事？” 算命先生是个瞎子，声音很大，轰隆隆的如同雷音在街中炸响，引来不少人旁观。 男子对众人的异样目光视若无睹，舔了舔嘴唇，从怀中拿出几贯钱塞到算命先生手中，声音尖锐，“先生算一算，我家少爷能不能成大事。” “财运？” “大事。” “是财运吗？” 两句没用的废话传出，男子似乎有些恼怒，呵斥道：“我让你算得是大事，我家少爷要做大事，你是傻子吗？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要组建商帮，就是财运！算！” 一声怒吼传出，街头不少人脚步一顿，兴致满满地凑了过来。 随着算命先生的一阵瞎胡闹，吐出一句，“可成大事。” 男子心满意足的离开，嘴里还在念叨着：“我就说嘛，肯定能成的，这次少爷肯定不会打我了。” 随着男子离去，算命先生也收摊走人。 只是街头的人却没有因为两人的离去而跟着散开，纷纷议论起来。 “什么大事？难道有人谋反不成？” “瞎说，现在这世道谁敢？小心抓了你。” 几人闲聊着，一名少年从其中探出头来，满面疑惑的问道：“会不会跟商帮有关系，我听到那个男的说了一句商帮组建 。” 少年正是萧澈。 一听这话，一名中年男子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我知道了，前两天我就听说了，杨家的商帮有不少人因为用纸中毒，官府的人还专门去了一趟，证明了跟纸无关，杨家因为这事还陪了不少钱，名声也受了损害。” 中年人声音不大，却让众人醍醐灌顶般醒悟。 “此话当真？” “只是猜测。” 随着众人讨论声愈发激烈，萧澈冷笑离去。 不过一天的时间，此事便传遍了整个洛阳，就连街头的小孩都在说崔家有多么狠毒，形容起下毒时的动作，好像自己亲眼见到了一般，绘声绘色的说着。 而崔家的名声因此一落千丈，商帮的组建梦瞬间破碎，不光如此，许多商铺都因为挂着崔家的货物受到抨击。 第285章 胡商 崔家，正堂。 崔元锦怒火中烧，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崔颢的脚边，碎瓷片四下飞散。 “简直是丢人，简直是目无王法，你怎么敢？” 他大喝一声，一张脸憋得发青。 本以为杨家商帮是被人谋害，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好大儿所为，还不止一次。 “头一次被人发现，你怎么还敢做第二次？” “简直是愚蠢，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 一声声怒骂传来，崔颢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儿委屈，只是冷冰冰的盯着地上的碎片，眼中流露出怨毒。 全怪杨凡！ 想到这里，他双手紧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还想干什么？” 崔元锦自然是察觉到这个异样，一把抽出范金束腰，毫不留情的抽在崔颢的肩头。 锋利的束腰直接将衣服割开，一条伤口出现，鲜血流出。 下一刻，崔元锦愣住，他也是气急，没想过要出手这么重，崔颢同样是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张口结舌。 从小到大，父亲那件事不是顺着自己，现在竟然为了杨凡打自己？ “父亲？” 半晌过后，颤抖的声音从崔颢的嘴里发出。 崔元锦自知下手太重，心疼的厉害，可怒火却没有半点消散，最后只能冷哼一声，“此时我已经与官府的人打过招呼，有人替你去，这段时间不要再出门。” 说罢，他走到崔颢身旁，咬牙道：“不要再去招惹杨凡！” 若是以往，他可不怕一个杨凡，可是现在不同，杨凡是有官府撑腰，短时间内没有能替代卫生纸的东西，就没人敢动杨凡。 崔元锦离去许久，崔颢还站在原地，浑身僵直，眼里的怨毒愈发的加深，“杨凡……” …… 四月清风拂面，清亮舒坦。 杨凡坐在院中静静地感受着微风，一脸自在，左侧的叶芸娘轻轻地为他拿捏肩头，右侧的妙仪则是趴在他的胳膊上呼呼大睡，正巧把杨凡的大手夹在温柔乡正中。 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杨凡怡然自得。 卢文也在前几天离开，说是要回家一趟，杨凡也没有阻拦，毕竟两人的交情并不深。 而鲁肃也在昨天来过一次，将签好的合约交给杨凡后离去，做公证人的正是许久不见的沈从一。 当然，请了沈从一过来，杨凡也挨了好几个耳刮子，失踪这么久没个消息，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崔家这次可是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叶芸娘轻笑着说起崔家这些天的事情，莞尔而笑：“先是找了个替罪的，花了几十万贯钱，又打通关系，平息百姓怨言，总共花费了至少七八百万贯钱。” “对崔家来说不还是九牛一毛。” 杨凡吧唧两下嘴，陈丰他还没处理呢，就等着崔家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祭出来挡一下。 崔颢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他才不信。 “这算报仇了吗？” 正这时，王玄策一脸疲惫的从远处走来。 他知道杨凡为什么这么对付崔家，都是崔颢自找的，先是招惹杨凡，杨凡不理会也就罢了，他还毁了杨凡的断魂丹。 那是杨凡把头别在裤腰带上出去给人平事儿换来的。 满满的都是心血。 “不算。” 杨凡斩钉截铁的答道。 “唉……你们干仗，累的是我们。” 王玄策撇撇嘴，瞟了眼还在睡觉的妙仪。 这两天他与妙仪，还有王野三人因为腿脚麻利，在城中来回散布消息，累的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几人闲聊片刻，门外小童忽然来报，范正回来了。 杨凡正疑惑他为何没在燕家帮忙时，范正带着一名金发男子走进门来。 男子身形高大，五官立体，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篓子，正满眼好奇的四下打量。 “我给你带了个人，他非要来见你。” 范正来到杨凡身旁，悠悠的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的金发男子：“胡商，名字也叫胡商，我叫来帮我的，听说你喜欢稀奇玩意儿，非要拿着各种东西过来跟你交换卫生纸的配方。” 胡商也装模作样的拱手行礼，认真的喊道：“小人见过杨公子。” “别，你比我高得多，卫生纸不必想，没可能的。” “公子不必多说，小人这里有一物可以交换。” 说着话，胡商从怀中摸出一块硬物，芳香四溢。 他正准备说话，杨凡抬手制止，不屑道：“龙涎香，我向来都不喜欢用。” 第一件东西就被拒绝，他没有气馁，而是翻找了不少手中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让杨凡看。 从古玩玉器到奇珍异宝，杨凡全都摇头拒绝，没有赶他出去已经是看在范正的面子上了。 最后杨凡实在是看不下去，挥手说道：“你从哪儿来？” “大食国。” “最远去过哪儿？” “西极……” 胡商眉头紧皱，正要继续说下去，杨凡示意叶芸娘拿来纸笔。 接着，在胡商疑惑的目光中，他画出来一小团东西，递给了他，挑眉道：“看过这个东西吗？弄过来，我就让你带回去一万卷卫生纸，你自己摸索着找配方！” 团上画着的是一株植物，羽状复叶，下端长着一个圆球。 王玄策好奇的凑了过去，眉头紧皱，嘟囔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见状，范正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满面疑惑。 倒是胡商，他先是怔了怔，随即又将纸张递给杨凡。 “没见过？那就没得谈，再会，送客！” 杨凡哼哧一声，土豆可是十七世纪才从东南亚传到中国来的，现在能见到简直是出鬼了。 胡商没有理会，推开要过来拉自己的护院，从背篓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牛皮袋。 紧跟着，在杨凡惊愕的目光中倒出来几个黄色的小果子，果子表面凹凸不平，凹陷的地方还有长了芽的。 “你说的是这个吗？” 见杨凡的下巴都快脱臼，胡商伸手托了下杨凡的下巴，试探性的问道。 话音落下，杨凡的耳边轰然炸响一道盲音，脑中一片空白，张口结舌，呼吸愈发的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见到这副异样，叶芸娘忙起身搓揉杨凡的胸口，厉声呵斥道：“还不快收回去！” 胡商闻言就要将土豆往竹楼中塞，谁想到杨凡却噌的一下扑过去，一把夺过土豆，眼冒金光，口水顺着嘴角就往下滑落。 第286章 这叫土豆 “快拦住相公！” 眼望着杨凡失控，叶芸娘连忙叫醒妙仪。 后者不明所以，瞧见少爷目光呆滞，嘴角流口水，活像是傻了的模样，她挑了挑眉头，三两步来到杨凡身后，小手一挥，打在杨凡的后颈。 杨凡当即晕倒。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赶出去！” 叶芸娘一声厉喝，狠狠地瞪了眼范正。 平时温柔娴静的小美人儿，如今爆发出如此大的火气，范正哪儿还敢停留，扯着胡商就往外跑，慌乱间，土豆掉落在地。 叶芸娘娥眉倒竖，语气冰冷：“找人把这东西收起来，等相公起来再看。” 她虽然不明白相公为何如此，但知道见到这古怪东西时相公是很开心的。 …… 夜半时分，星月交辉，凉风怡人。 杨凡的房间房门大开 ，躺在床上还没缓过劲儿来、 “千百年的时间，我没想到还能瞧见这东西……” “我怎么没有半点儿小说里的系统。” “以后的军粮有了，我发达了，马上就是天下第一首富了……” 杨凡嘴里念叨着一些叶芸娘听不懂的话，她只能在这里小心翼翼的守着。 妙仪则被她支开去陪着窦菀儿与李沁两人，这俩人听说相公突然晕了还以为相公有了什么大毛病，吓坏了。 “还没好吗？” 王玄策凑到门旁，瞧见叶芸娘一脸担忧的坐在床边，皱眉问道。 “王公子怎么还没回家？” “啊，我这不是……那什么……” “又惹书香生气了？” 王玄策讪笑一声，三两步来到床边，见杨凡还是瞪着双眼喃喃自语，便示意叶芸娘转过头去。 “只是受了些惊吓，我有办法。” 啪！啪~ 叶芸娘刚转过头去，随即而来的便是几个响亮的耳光声。 紧跟着，她回过头来，杨凡已经捂着脸坐起身子，瞧见王玄策与叶芸娘正望着自己，忙问道：“我的土豆呢？” “什么？” 叶芸娘爽秀眉微蹙，轻声道：“命人装起来了，相公先休息，一会儿……” “不行！来不及了，已经四月份了！” 杨凡翻身起床，一溜烟便跑了出去，连鞋也忘了穿。 片刻之后，一名小丫鬟的房间内传来一声惊呼，杨凡的道歉声也跟着响起。 叶芸娘忙追了过去，倒是王玄策，在房间内坐了会儿，咬咬牙，还是走向书香的房间。 夜幕之中，叶芸娘一脸担忧的望着杨凡蹲在一旁的树下挖泥巴，将土豆切成一块块的丢进土里，又挖出来，嘴里念叨着‘没记错，还是记错了，不是这么种的，我记得是这样种的’之类的话。 原本相公醒来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现在看来，她更加的担心杨凡是不是受到太大的惊吓。 不多时，杨凡烦躁的将手中的菜刀狠狠地砍在土地上，怒吼道：“老周，出来！” 话音未落，守在一旁的老周连滚带爬的过去。 之前少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了厨房，他当时还在熬安神汤，结果少爷二话没说把他的菜刀夺走，还抱走了几个瓶瓶罐罐，出于担心，他也跟着追了过来。 “你知道怎么种植吗？” “一般的小菜我会。” “交给你了，现在就是种植的时候，跟普通的菜一样，好好种着。” 杨凡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老周。 身为个厨子，又是田里长大的，相信他比自己懂得多得多。 见老周面露为难，杨凡咧嘴故作凶狠：“不答应我立马就把你扔出去。” 而后，他又抿嘴笑着说道：“铁锅不是看上了姚梅吗？姚梅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杨庄，改天我把她接过来，铁锅也应该要学学认字，姚梅可以当他的师傅。” “种好了这个，我再给你几万贯钱，你拿着回去让他开个小店，总不能让他在杨家呆一辈子吧！” 原本不打算同意的老周，在杨凡一个耳光，又是一通糖衣炮弹之下立马点头答应。 “少爷，你真的会把姚梅说给铁锅吗？” 老周临走前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杨凡当即拍着胸脯作保证，“放心，只要他们俩互相喜欢，以后的成亲用的钱我全包！当然，前提是姚梅得同意才行。” “行！” …… 老周离去，杨凡自己将一小块土豆放在另一个瓷罐中，又盖上泥土，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房间，叶芸娘则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相公，你真的没事吧。” 叶芸娘见杨凡进门后就看着瓷罐傻笑，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 下一刻，她惊呼一声，杨凡根本没跟她废话，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指了指瓷罐说道：“芸娘，这东西要是真的能成功长出来，我们就发财了，不说发财，我们大唐的就能真正的天下无敌。” “相公说它叫‘土豆’，可……可我从未见过这东西。” 叶芸娘俏丽的脸上愁云满布，还在担心相公是不是中了邪，要不要去找个方士来看看。 “相公我骗过你吗？我只是太高兴了，千百年啊……竟然能在现在瞧见这东西。” 杨凡望着瓷罐出神，思绪不觉间飘零，想到前一世最爱吃的酸辣土豆丝，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我告诉你，这东西切开了就能种，产量高，很好……” 话音未落，他忽然皱了皱眉头。 野生的土豆，有味道嘛？ 一念至此，他招呼着叶芸娘先睡觉，自己换好了衣服又走出门去。 “王野，跟我去找范正。” 在门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叶芸娘便瞧见王野打着哈欠火急火燎的从大牙的房间钻了出来。 大牙是上次回去的时候杨凡把她叫过来的。 一主一仆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 空寂的房间内，叶芸娘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瓷罐，秀眉紧蹙，“相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书上真的有写过这些东西吗？” 思来想去，她也换上衣衫，准备去敲响窦菀儿的房门。 皎洁的月光铺满街道，杨凡与王野两人走在街头，悠闲自在。 虽然现在没有宵禁，但不允许晚上驾马坐车，所以晚上也很少有人愿意出门。 “个老小子，估计有点儿悬，按理来说不应该是黄色的，那个胡商怎么会弄出来一个黄色的？” 杨凡默默地盯着怀中最后一个土豆，这是他留作备用的。 第287章 胸怀宽广 “这是你们吃的？” 仁静坊，燕家。 杨凡一把将胡商薅过来，狞眉瞪目，咬牙切齿的询问着。 后者连连点头，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喜怒无常的人，但却是第一次遇上动不动就抡拳头打人的。 燕如玉与燕子枫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凡，门外的范正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大半夜的闯进人家房间暴打别人的，古往今来也是屈指可数。 “那就是说你们其实种植过不少时间？”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他说他父亲发现的，种植到现在，从没有味道变得有点淡淡的味道。” “成交。” 得到肯定的答复，杨凡当即指了指范正，“范正，给他三百金叶……不是，七天之后去我那儿，一万卷卫生纸是他的了。” “什么？” 一听这话，不光是范正，燕家姐弟俩也都愣在原地。 挥手间就送人一万卷卫生纸，这是疯了吗？ 胡商也是没想到，登时愣在原地，自己彻夜难眠就是在想着如何再说服杨凡，结果对方直接送上门拉。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接受不了，手也跟着颤抖起来，一万卷啊！ 现在这行情，就是扔着买也是几万贯钱啊！ 而付出的，也就是几个父亲留下来的什么鬼植物而已。 “你……杨公子，我，我要认你当义父。” “滚你娘的。” 情急之下，胡商连声叫喊起来，结果很是舒心，被杨凡一脚踢翻在地。 …… 次日天明，杨凡老早的就起床了，神清气爽。 昨晚虽然折腾了半宿，可是喜悦感实在是太过强烈，让他感觉不到半点儿疲惫。 可怜了叶芸娘，半夜守在床边听着杨凡太过兴奋，半夜发癔症，着实被踢了好几脚。 “相公……” 叶芸娘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门，见杨凡心情很好便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柔柔的靠在杨凡怀中，罕见的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嘟囔道：“我浑身好疼啊。” “晚上我给你揉揉，等我晚上回来。” “木材今天就到了？” 叶芸娘心知木材今天就到，也就没再拉着杨凡撒娇，抿着嘴松开手。 直至目送杨凡离去，她依旧没有说半点儿昨夜的话。 “嘻嘻，大姐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每天白天睡觉了吧。” 妙仪刚凑上来笑一句，脑袋上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马车上，杨凡伸了个懒腰，疑惑道：“芸娘今天像是不舒服，一会儿先去一趟南市，买点儿檀香，路过衙门口停一下。” 王野闷声答应，心念着一会儿也给大牙买上一块。 肖在肖媚二人虽说是个商户，可能脱离了大家族掌控，也不是个善茬，进了监牢没过三天又给放了出来。 可怜他侄子肖游，被捆起来吊在房梁上打了一下午。 “怎么这么多的杉木，还有楠木……这不是沉香木吗？” 肖媚围着满院子木头，本不在意，可瞧见后院的屯木场地已经放慢了木头，登时怔住，“这么多木头，你要干什么？” 肖在面色平静，语气冰冷，“他不是要木头吗？都给他，合约上可是没写价格。” “啊？” “前段时间有游商被劫，匪患猖獗，能弄来这些已经很不错了，恐怕洛阳城，除了崔家，也就是我有这些木头了。” 肖在冷哼一声，默默地转头看向门口。 这次一定要狠狠地宰他一回。 不多时，看门伙计跑来叫喊着杨公子到了。 肖在忙打起精神，出门迎接。 恩怨是恩怨，生意是生意。 依旧是熟悉的店铺，依旧是熟悉的几个人。 就连穿着都没有人变过，肖媚还是那一身胡不胡，汉不汉的打扮，柳枝轻摇，罩在身上的薄纱都快要被波浪给抖下来。 肖在习惯性的假笑，守在门口好一会儿也没瞧见杨凡的身影。 正当他准备呵斥伙计时，杨凡才姗姗来迟。 “呦呵，出来啦。” 杨凡手里拿着一块玉不断地把玩，笑嘻嘻的望着肖在。 一看就是刚刚还没进门就去了隔壁的胭脂铺。 “你要的木材全都准备好了。” 肖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挤出来‘和善’的笑容，做出请的姿势。 几人一前一后进入后院。 瞧见后院堆满了木材，杨凡眉头一挑，疑惑道：“我的杉木呢？那是我用来做大梁的，你给我搞来这些手臂粗的有什么用？” 肖在本能的赔了个笑，随即又收起笑意，语气不屑：“那些已经送到你家了，这些是剩下的。” “我没说要这么多啊，这些还……楠木？沉香木、檀木、梨木……” 杨凡围着木材转着圈圈，忽然眼前一亮，惊讶道：“个老王八有点儿本事啊，连海黄木都能弄到，不容易啊！” “呵。” 肖在冷哼一身，直接拿出合约，指着上面的白纸黑字说道：“写得清清楚楚，全部都照单全收，杨公子，破费了！” 此话一出，一旁的王野横眉倒竖，上前正要理论，杨凡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少爷，使不得，这要是全部收了，会亏损几万贯钱。” “无妨。” 杨凡舔了下嘴唇，“收了，我全都要了。” “好！杨公子果然爽快！城外还有囤积的几百根木头，明日我便派人送到杨家。” “今晚就送去。” 杨凡抿嘴轻笑，从怀里摸出另一份合约，“这是你侄子亲自盖的章子，木头到手，所有的运费全部免除。” “免，免除？” 肖在忙扯过他手中的合约，面色紧张。 待看清楚合约上的字，他顿时火冒三丈。 “肖掌柜好大的火气。” 正当他要将手中的合约全部撕碎，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下一刻，张鑫出现在后院，宽大的手掌拍在肖在的肩头上，语气不善，“肖掌柜，这可撕不得。” 瞧见张鑫的瞬间，肖在心里咯噔一声，心知此事不妙，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赔笑点头。 这么多木材，从城门外运进来可不是个小数目，这样算来，最多也就能在杨凡的手中赚个两三万贯钱。 合约上写的可不只是运费，还有路上的运费，七七八八算下来，白干一场。 “大人这边请，坐下个杯茶水，歇个脚。” 肖在说着便忙请张鑫去正厅，后者则是饶有深意的看了眼杨凡。 第288章 公孙贺 不多时，闲谈结束。 张鑫率先离去，只要他亲眼见到了这个合约，那这合约肖在就不敢再动。 也是见到合约的时候张鑫才知道杨凡为何打着要给自己配一把新佩刀的名号将他叫了出来。 “杨公子，真是谨慎啊。” “没办法，被人坑惯了。” 面对肖在咬牙切齿的笑，杨凡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 “送客！” 伴着肖在的一声厉喝，伙计忙跟着来到门口。 肖在与肖媚二人也跟着送杨凡出门，不关乎于殷勤，只是单纯的礼节而已。 就在杨凡左脚迈出门的瞬间，杨凡忽然瞥了眼衣着暴露的肖媚，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刻意的停顿了一下身子，让肖在率先出门，而他与肖媚同时迈出门，动作一致。 肖媚此时正想着杨凡的神通广大，这一次不好给崔公子个交代，心绪飘零时，忽然感觉臀部传来一股大力。 紧跟着，放肆揉捏的剧痛传来，标志的脸痛意与红晕同时浮现。 “啊！” 失声惊呼的瞬间，杨凡已然与她擦肩而过，正用自己还留有余香的右手拍在肖在的肩头上。 肖在一脸疑惑的回过头来，见肖媚的脸色红润，还以为是踢到门槛，撞到脚，便没在意，拨开杨凡的手后，他冷笑道：“杨公子，咱们后会有期。” “再有下次，你这店，保不住的。” 杨凡咧嘴轻笑一声，攀上马车离去。 待他远去，肖在冲着马车狠狠地啐了一口，转头瞧见肖媚眼神迷离的看着离去的马车，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夫人，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在想杨家如今如日中天，到底值不值得。” 肖媚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下意识的伸手揉了下自己的翘臀。 …… 范阳，同一坊。 坊内一条平清街将其一分为二，街东头有一条小巷。 巷中高墙深院，青石铺地，简朴大气。整条巷子只有最里一间侧门供人出入，是以如此深巷，谁也不信此间住有富贵显赫之人。 其时，青天白日，万里无云，炽热的阳光炙烤青砖，散出缕缕青烟，如梦如幻，使深巷更添一份神秘诡谲。 枯朽侧门发出吱呀声响，门外烈日炎炎，门内却是一处冰雪世界，夸张的丝绸笼罩在小院之上，院中摆放一十二处大缸，缸内有储存的冰块，散发出丝丝凉意。 院内并无奢侈陈设，只有浮夸之举，三两名来往的小丫鬟身着红杉半袖，对襟短袖裸露酥胸，伴着莲步轻摇，抖出丝丝波浪，摄人心魄。 丫鬟们手捧着糕点玉石，径直赶往老爷的房间。 “今日老爷似有心事，做事用些心思，当心你们的脑袋。” 老仆一大早便教训了几名小丫鬟，所以刚到午时，便准备一些凉爽的玉石送给老爷，解解心烦。 绕过大气奢靡摆设的正堂正厅，最后只剩一件正房，那是老爷独自一人居住的。 三进的宅院，供人居住的实际上只有三件，几名小丫鬟晚上都要陪着老爷，也不愁没地方睡觉，其余的全都是下有冰窖酒窖，上有阁楼藏宝。 “所以……这条路全被那叫杨凡的小子毁了？” 正房，一沙哑嗓音传出，尖锐刺耳，闻者心惊。 房中端坐一名中年男子，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醇厚淳朴的脸上挂满人畜无害的笑意，在他身前跪拜一名少年。 少年闻声兢兢战战，缓缓地抬起头来，正是卢家六公子卢勤。 “义，义父，正是如此。” 卢勤颤声回应，因卢澄的货物历次被劫，卢澄掌权后，便开始彻查那天官道，不成想间接性的毁了公孙贺的专线。 这条线路是他用于家族内的银款运送的，若是干净的钱银，大可不必如此费心。 公孙贺微微一笑，左手捻住腰间佩戴的金鱼袋，右手端起白云纹饰的茶杯，抿了口茶水。 卢勤悄悄地瞥了眼茶杯，眼里露出贪婪之色，这是汝窑烧出的好东西，据说汝窑的上等瓷器可自暖，茶水倒入其中两日不凉，三日依旧温暖，杯子扔在地上叮当乱响，是摔不碎、买不来的好瓷器。 义子的眼神被公孙贺尽收眼底，脸上的笑意更盛，柔声问道：“孩儿，你可算过此路不通，我要损失多少钱银？” “一，一千三百八十万贯。” 闻听此言，卢勤也没了欣赏的心思，哽咽的回应，豆大的泪珠被吓得往下不断滴落。 自己能在家里吆五喝六，呼风唤雨，可不单纯是因为自己的好能耐，全都是仰仗着义父的关照，所以自己掌控的生意才会蒸蒸日上。 更何况，义父可是富可敌国的……大人物 “嗯，很好。” 公孙贺大笑几声，仿佛并不在意，上前一步将卢勤缓缓扶起，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小的匕首递给卢勤，“好儿郎，知错就改，敢作敢当，为父相信你自用此路陷害他人时，便已经想好了接受惩罚。” 见到匕首，卢勤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只是巨大的压力从心底传来，生与死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小小的惩罚。 半晌过后，一声惨叫从正房传出，公孙贺拾起地上的一根小拇指，人畜无害的笑容此时显得十分阴险冰冷。 “去吧，此事为父自有打算。” 赶走了卢勤，公孙贺脸上的笑意凝固，气势陡然一变，阴冷冰寒，让人望而生畏，“杨凡？呵……” “老爷，冰点送到。” 这时，门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 下一刻，公孙贺的脸上又浮现出笑意，招呼着丫鬟们进门，瞧见丫鬟们的穿着正合自己心意，不由得出言赞叹，几名小丫头被逗得花枝乱颤，笑嘻嘻的就往老爷的怀中去凑。 老爷虽是好色，却从未亏待过任何一个丫鬟，每个丫鬟都从未见到过老爷的妻室，以为老爷从未娶亲，都想着做上公孙家的正室。 片刻之后，房间内传来声声嬉笑，随即便是丫鬟们的惊呼及缠绵声响，直至夜半时分，丫鬟们满心欢喜的退出房间，衣衫不整，各自笑着夸赞老爷身体好，说是谁要怀上孩子，得了正房的位置，可不要忘了其他的小姐妹。 空无一人的正房内，公孙贺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汗珠，眯眼冷笑，拿起书案上的纸笔，顷刻间一封书信写完，装好后便放出飞鸽。 第289章 制作木盒 洛阳，城南。 杨家。 杨凡围着一根紫檀木来回转圈，满面狐疑，“怎么还能有一根紫檀木？” 一旁的妙仪打着哈欠，小声嘟囔：“不都是木头吗？” 就在两人身旁，几名木匠也盯着紫檀木发呆。 若不是遇上杨家少爷，估计这辈子也见不到一整根紫檀木。 为首的木匠陈志试探性的询问：“杨少爷，您这打算用做什么？” “抠出来，给我抠成一样的盒子。” 杨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话音未落，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嘻嘻的将木匠拉到身旁，“我可告诉你，这都是精细活儿，多余的木料你拿回去，工钱不会少，你可别做毁了。” 闻听此言，陈志腿肚子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巨大的喜悦冲击内心的瞬间，他竟然有些泪眼婆娑。 原来这就是大家族的公子，连这些边角料都会随便送人。 这可是上品，拿出去丢着卖也能管他个把月的花销。 “对了，图纸上面有几个小小的机关，别忘了加进去。” 简单又叮嘱了两句，杨凡便是收拾东西抱着一块大一点的檀木跑向自己的房间，毕竟很多东西还是要自己实践起来才是最好的。 “少爷，四门学来人了。” “让他滚蛋。” 匆忙中，一名门童追了过来，下一刻，他又跑了回去。 不过片刻，沈从一便出现在杨家内，气冲冲的来到杨凡门口，一脚踢开了房门。 他是一个文人，自读书以来就没有过这么粗鲁的动作，可认识杨凡之后，他竟然也被带到沟里，总是被杨凡气的失态。 “好师弟，竟然让我滚回去？” 声音传来的瞬间，杨凡手一抖，刻刀从檀木上划飞出去。 “师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别说废话，我问你，四门学你还去不去了？” 沈从一叫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更是恼火，三两步来到他身旁，将檀木夺下，呵斥道：“身为学子，整天在干什么？科考也不去，你知不知道老丈为了你的生徒身份，跑断了腿？” 杨凡自知有错，也不敢回应。 “还敢让我滚回去，我问你，四门学那边是你派人去说的不上课？” “我……” “还想犟嘴？我就问你一句话，到底想不想做官？” 沈从一此时也是气急，没有半点儿读书人的架子，说起话来像个市井流氓，一手拿着檀木，一手揪住杨凡的衣服。 闻听此言，杨凡的面色忽然阴沉下来，沉默片刻后，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想，不过不是现在。” “什么意思？” 沈从一怔了怔，松开他的衣服，一脸不解。 “现在我与崔家的关系水火不容，贸然入仕，实在是下下策。” 话音落下，沈从一眉头紧锁，他没有任何话来反驳杨凡。 别看崔家家业大，就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商户，实际上崔家的门徒有极多的官员，所以才能有如此大的产业。 次日天明。 杨凡昏昏沉沉的从房间内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玩意儿，是个檀木的孙猴子。 只不过，他的手艺不好，只有一个雏形，其他的还是要那些木匠来完善。 “少爷，做好了一个，您上眼。” 正这时，早已守在门口的陈志凑了过来，兴致勃勃的递来一个小盒子。 这是装抽纸的盒子，杨凡本来没打算做这些花里胡哨的，可是见到这么多的木头，也就顺势收了，反正也是添了一笔收入。 而那些做好的抽纸已经装入盒中。 “好，先送到雅居阁去一十二个。” 一旁的下人领命离去，陈志也连忙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命人加快速度赶工。 “对了，其中的楔子加上了吗？” 刚走了没几步，杨凡又折返回来，翻看了一下盒子。 确认了自己做的防伪标志加入了盒中，他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将孙猴子递给他，“去找个下人要一块孙猴子的兽炭，照着雕刻，用边角料能做的全都用来做这个，不能做的就放弃。” …… 长安，皇城。 太极殿。 李二正在翻看手中的一本奏折，突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房玄龄，“卫生纸一事，只拿到三成……” 话说了一半，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语气中充满了不悦。 对于杨凡的态度，他十分的不满，自己让四品官员去拿，他竟然毫不领情，还将人晾在洛阳六天的时间，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陛下，微臣以为，卫生纸放在杨凡手中更好。” 房玄龄语气平静，显然是对此事早已做足了调查，“如今杨家与崔家交恶，颇有不死不休的状况，倒不如让他们先斗下去。” “嗯？” 李二没有回答，只是疑惑地哼哧一声。 威严的宝殿内，此声如同鬼门关打开的声音，一旁的小太监浑身颤抖，生怕房大人惹恼了圣上，最后倒霉的是自己这些贴身伺候的下人。 房玄龄闻声并未有半点儿慌张，继续说道：“微臣曾调查过杨凡，此子虽桀骜不驯，不可掌控，可才思敏捷，崔家在他手中吃瘪不少。” 李二没说话，此言属实，但是单凭这件事就让他相信一个市井小流氓一般的人，实在可笑。 “陛下，微臣听闻，王家也想插手此事，若是贸然收入官家……” 后续的话，他不需要继续说下去，圣上自然心里更加的清楚。 这些士家哪个不是在朝中有铁打的关系，就算是收入官家，日后卫生纸还是会流入这些家族的手中。 森罗宝殿内，气氛愈发的安静。 片刻后，李二冲着门外招招手，命人传令长孙无忌进殿。 等到长孙无忌进殿，李二便令他即日启程前往洛阳，试探试探杨凡此人。 能够造出卫生纸这种东西，论功绩，他可以直接诏杨凡入宫的，可是现在牵扯的确实太多，没这个必要。 前不见尽头的官道上，一辆白铜饰檐、前缀帷裳、侧有丝穂的马车徐徐前行。 车厢内，长孙无忌哭笑不得望着身旁的李丽质，后者正撩开丝穂，兴致勃勃的观赏外面的景物。 周边隐蔽的丛林中，时不时的会穿过一些黑影。 “公主殿下，您……” 长孙无忌想要劝她回去，可转念一想，根本就不可能。 第290章 暴打贼人 “你说一句试试。” 李丽质似乎猜到长孙无忌想说什么，挑眉哼哧一声， 长孙无忌忙摆手苦笑，表示不会再说下去。 他也不清楚李丽质是怎么躲在马车上的，自己刚出城门没多久，车厢座位下忽然传来轻响，他还以为是遇到刺客，结果就听到公主的声音传出来。 想来圣上也应当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派来羽林卫做保护……长孙无忌苦着脸望向外面，心中默默地安慰自己。 别人看不出来，他可看得出来，对于圣上的羽林卫他实在是太熟悉了，林中穿梭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野兽。 “杨凡，好小子，既能做谱，也能填词，还会些奇技淫巧……” 想到马上要见到的人，他不免升起一股期待，天纵奇才见的多了，有时候遇上这样有意思的人，确实想要见识见识。 …… 洛阳，闹市街头。 杨凡挽着叶芸娘正在街头闲逛，毕竟家中的事情安排妥当，其他的事情没有他需要掺和的。 “相公，肖在两人还是要小心些，他二人可是睚眦必报。” “由他们报，现在没人信他们了。” 看着叶芸娘疑惑地眼神，杨凡咧嘴笑道：“他家的木头我全都要了，你觉得崔颢还会相信他们吗？” “换做你，你派人陷害我，我还跟你派来的人重新做买卖，人家坑了我我还乐意接受，你还会相信这个手下人吗？” 一听这话，叶芸娘恍然大悟，可随即又露出不解的目光，“相公不是找了他侄子专门做了免除运费的合约吗？” “骗他的，我怎么可能做拿东西，我也没时间去找他，就是拿出来吓吓他，他想明白也不敢来找我要了，从张鑫见到这个合约，他害怕了开始，这个合约就已经从假的变成真的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正走到雅居阁门口，刘承远远地看到二人就在门口守着。 “杨少爷！” 自从杨凡将他的雅居阁当做宣传自己产品的地点开始，他的生意蒸蒸日上，对杨凡的称呼也从‘杨公子’变成‘杨少爷’。 “刘掌柜，今儿兴致挺好。” “托杨少爷洪福，您进来坐坐，您赠送的一十二盒‘用不尽’还有好几盒呢！” 刘承说着便侧开身子，杨凡也没有客气，拉着叶芸娘走进雅居阁。 进了门，杨凡也有些惊讶刘承的做法，他并没有将木盒直接拿出来放在桌上摆放着使用，而是让戏子唱着小曲儿，让开舞台，将用不尽放在舞台上做展览，每个人都能抽一次，保准抽之不尽。 如此一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而留下的几盒则是按照杨凡说的原价拿出来贩卖，不过只能卖给在店里的老顾客，如此一来，吊足了客人们的兴致，都想看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相当于间接性的给杨凡的用不尽打了一个响亮的广告。 “刘掌柜好想法啊！” 杨凡满面诧异，望着台上正在表演抽纸的满面红光的小童。 其实并不是抽不尽，之所以能一直表演，只是因为杨凡将木盒做大了一些，里面装着的纸足够抽六七百次，用来演示展览是完全足够的。 看着台上台下一片火热，杨凡欣慰的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忽然瞧见一个干瘦男子鬼头鬼脑的从后台跑了出来，他不禁皱眉问道：“那是你们店里的人？” “当然不是！” 刘承满脸堆笑，下一刻，脸上的笑容僵直，浑身一个激灵，指着男子喝道：“贼人，站着，偷得什么！” 那贼人也明显是第一次做贼，听到呵斥声不但没跑，反而脚步一顿，连忙辩解道：“我没偷用不尽！” 话音刚落，他拔腿冲向门口。 所有人都没想到干瘦男子的速度如此之快，眨眼之间便冲到杨凡身旁，也许是刻意，也许是不经意，男子一头撞在叶芸娘的胸脯上，将叶芸娘撞飞出去。 噗通。 叶芸娘重重的摔在地上，眼泪顿时止不住的从眼角流出，可她却没有管自己手肘上磕破的伤口，而是见到男子停在杨凡身旁，忍痛焦急道：“相公小心。” “不许动！” 男子见店里已有几人走过来，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对准了杨凡的喉咙大喝一声。 余音未落，只见杨凡双目血红，一把抓住匕首，任由锋利的刀刃陷入手掌之中，咬牙道：“你敢动我老婆！” 紧跟着，一只大脚踢在男子的小腹之上。 杨凡虽然没有练过武艺，但是每天都有锻炼身体，身体素质可是很好的。 铆足了劲儿一脚下去，男子当即闷哼一声捂着小腹蜷缩在地上，藏在衣服下的用不尽也被一脚踢碎，掉落出不少碎片。 送给刘承的这些木盒都是沉香木制作的，为的就是香气，硬度不高。 众人一脸愕然，他们都知道杨家公子脾气不好，可是没见过杨家公子当街发怒的。 杨凡也不多说废话，一把扯下男子的纶巾，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拖到街头，匕首被他随手扔到一旁。 砰。 又是一脚，男子清楚地听到自己肩头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钻心的疼痛传来，紧随着响起的便是他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我就是偷个卫生纸！” “还他娘的卫生纸？” 杨凡见他还在纠结偷东西的事情，攥紧了拳头便挥了过去。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男子想要报出名号也没个机会，不过片刻便口吐鲜血倒在地上，随着血沫吐出的还有几颗白牙。 “给芸娘道歉！” 芸娘是谁…… 男子此时意识早已模糊，恍惚间听到这个名字，挣扎着挥舞双手，不知道想干什么。 见他不做声，杨凡又是拿脚猛踹，一旁的叶芸娘早已被暴怒的杨凡吓傻，见他衣服上沾满了鲜血，更是觉得惶恐，撑着地面缓缓地往后退去。 “相公……” 忽然，叶芸娘一声惊恐的呼喊声传来，杨凡如同凉水浇头，瞬间清醒。 而地上的男子早已没了动静儿，估计就算救回来也会躺个几个月。 “芸娘，你没事吧！” 杨凡忙转身扶起叶芸娘，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小心翼翼的挽起她的衣袖，心疼的看着她手肘上伤口，轻轻的吹着气，“不疼，没事，我们现在就回去。” 第291章 长壮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走着，街头的百姓与雅居阁内的客人呆若木鸡。 这……这哪里有个大公子的模样？ 这完全就是市井流氓的做派！ 刘承站在门口，缓过神来后忙招呼着店里的伙计，“快，快叫郎中，别让他死了！” 死不死的无所谓，只是受了杨少爷这么多的好处。 若是因为一个贼人染上了官司，那就划不来。 店里的伙计瞧着贼人被打的惨状也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恶心，将其抬到店门口，支起一个简易的床铺，抱出来一个火炉与熬药的瓷罐，准备等郎中来了直接熬药。 殊不知不远处，有三人也是目瞪口呆。 为首者一身胡服，精装干练，相貌堂堂，英气十足，腰间挂着一块汉白玉玉佩，玉佩上有‘长孙’二字。 左侧站着的男子青衣常服，长相平平却气质极佳，呼吸听不见间断，一看便是江湖高手。 右侧的一人装扮却有些奇妙，看似胡服却颜色鲜艳，一身上下三种不同的颜色，束腰更是金丝绣字，往上一瞧，相貌更是俊朗，就是胸脯似乎大了些。 三人便是长孙无忌与贴身侍卫长孙分，还有女扮男装的李丽质。 “这就是杨凡？” 长孙无忌难以置信的看向李丽，“这简直就是土匪。” 李丽质讪笑两声，“其实人品很好，今天见到的只是表面。” 一时间长孙无忌竟然想不到合适的词来说杨凡，只能摇头叹气，暗道：只怕是徒有其表。 一个读书人，竟然当街暴打别人，即使是贼人，此番举动也是有失斯文。 …… 杨凡怀抱着叶芸娘回到家中时，叶芸娘一张俏脸红似娇花。 她并没有摔倒腿，可杨凡却不依，只说是抱着闻起来更香，就这么一路抱回来。 一路怎么说也有个两三里地，杨凡并未有半点儿疲惫之色。 等到郎中给叶芸娘上药之后，送走了郎中，杨凡这才笑嘻嘻的拉着叶芸娘的小手，柔声道歉，“都怪我，没看好你。” 叶芸娘闻言连连摇头，眼眶里都是泪花。 看到相公因为自己受伤而气急的时候，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少爷，有人求见。” 两人正闲聊着，看门的青衣小童叩响房门。 “来了。” 杨凡应了一声，心想着是谁到来。 正堂内。 长孙无忌见堂内并没有什么奢华物件，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见到过的大家族子弟，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奇珍异宝挂满房屋，正怕别人不知晓，就连落魄家族的公子哥儿也会在正堂这种地方挂上两轴前朝名人字画。 可杨凡身为弘农杨家的最后一位少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正堂内唯一能看得上眼的就是一个刑窑瓷杯，丢出去也就值个几千贯钱而已。 李丽质并非第一次来到杨家，只是这一次显得格外的空寂。 几位姐姐也不见踪影。 不多时，杨凡来到正堂内，跟在身后的是窦菀儿。 “菀儿姐姐。” 李丽质一瞧见窦菀儿便扑了过去，窦菀儿顺势将她抱在怀中，询问近来可好。 “咳咳！” 杨凡见状连声大咳，毕竟自己老婆被别人抱住，怎么看怎么心里不舒服。 “在下乔玄。” 见到正主来了，长孙无忌恭敬地拱手抱拳行礼。 “怎么都用假名字？” 没承想，杨凡眉头一挑，直接道破天机，指了指他腰间的玉佩，“闪亮亮的玉佩，你还装什么三国！？” “啊……哈哈哈。” 长孙无忌讪笑着点头，含糊过去，并没有说自己的真名实姓。 “你……啊！” 杨凡也没再追问，正欲说话，腰后忽然传来一股剧痛，没说完的话变成了一声尖叫传出，下一刻，他朝着腰后疼痛传来的方向摸去，正好抓住李丽质的玉手。 “你个小王八蛋，我招你了？” “谁让你见面不跟我打招呼。” “我打你奶奶个腿儿的！” 紧跟着，两人便扭打在一起，这一幕是长孙无忌着实没想到的，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当朝公主，万金之躯与一名百姓扭打在地上，正欲呵斥，窦菀儿恰到好处的上前一步，将两人挡在身后，冲着他躬身行礼问好。 无奈之下，他只好还礼，眼睛却一直盯着杨凡。 两人扭打了片刻，杨凡是没下狠手，毕竟知道大郎只是一个熊孩子，可李丽质确实下了死手，没几下便在于杨凡的胳膊上咬了好几处淤青。 “你娘的，你是属狗的吧！” “要你管，打不过我！” …… 实在是受不了的杨凡用力将她推开，双手不断地在身上摸索着，苦笑不止，李丽质则是一脸的得意，好像打赢了杨凡是个什么天大的喜事。 “这，大，大郎！” 长孙无忌实在看不下去，往前一步绕开了窦菀儿，一把将李丽质拉过来，眉头紧皱，低声道：“身份，有失身份。” “什么身份，你看看你给我咬的！” 杨凡倒吸几口凉气，撸起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结实的肌肉上好几处牙印清晰可见，“我说大郎，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几个月不见你是光长身子不长脑子啊！” 只有几个月不见，他确实没有想到大郎长得这么快，竟然往上窜了好几寸。 “那是肯定的，你以为跟你一样？矮的可怜！” 李丽质毫不客气的回怼一句。 眼望今日与杨凡不能闲聊了，长孙无忌只能放弃，拉着大郎行礼之后就要往回走。 正在这时，杨凡叫住了两人，“站住。” 李丽质回过头来，明亮的眸子里透出疑惑，“还想再打一架？” “跟你打？有失身份！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 杨凡翻了个白眼，从怀中摸出来在肖在家隔壁买的玉佩，丢给了大郎，“看看你现在穿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带玉扇，也要带块玉佩，送你了。” 对大郎他还是有好感的，他相信崔家吃瘪与大郎是有直接关系的。 这一手也是李丽质没想到的，接过玉佩她怔了怔，随即一笑，上前两步拍了拍杨凡的肩头，“好兄弟。” “哈哈哈，等你长大点儿再叫我兄弟吧！” 杨凡见她铆足了劲儿拍自己，也朝她胸口拍了几下，下一刻，他皱起眉头，又拍了几下，皱眉道：“看不出来，长壮了啊！” 第292章 大智者 眼前的一幕，让长孙无忌差点儿原地去世。 那一只大手在当朝公主的万金之躯上重重的拍了几下，好像拍在了他的心头，每落下去一次，他就会冒出一身冷汗。 伴着几声闷响传出，李丽质瞪大了一双杏眼，诧异的望着杨凡。 杨凡依旧是满脸疑惑，这触感……确实舒服。 也许是李丽质的胡服勒的太近，他也没想到面前的人会是个女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抬起手又拍了一下，嘟囔道：“怎么一个大男人胸脯软绵绵的，没点儿阳气。” 话音落下，他见长孙无忌张口结舌，双眼的火舌都快喷射出来，心中不禁打起拨浪鼓，暗道：“真是哪家的大公子啊……” 再低头望去，眼前的大郎脸上浮现出一团红晕，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过于荒诞，从小到大，谁敢这样对过她？ “还不快走！” 长孙无忌见情况逐渐失控，心知不能再等下去，当即上前一步呵斥，拉住李丽质的衣袖往后一拽，后者这才缓过神来，盯着杨凡看了一眼，转身便跑出门去。 “这小子疯了？” 杨凡愣愣的看着离去的二人，只觉得疑惑。 倒是窦菀儿，第一次见到大郎便知道她是女儿身，可她更知道相公遇到的人之间的关系是十分微妙的，不能随意说破，也就只能忍在心里。 此时见到这一幕，她笑的花枝乱颤，抬手捂住嘴，望着杨凡不住地眨巴一对桃花眼。 四目相对，一股不妙从杨凡心头蔓延开来。 “他不会是个女的吧。” “相公恐怕是早就猜到了吧！” 窦菀儿笑着凑到杨凡身前，拉起他的右手，抿嘴轻笑：“相公就是一个登徒子。” 话音刚落，她将杨凡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温暖柔软传入手心的瞬间，杨凡心里一惊，“玩了，这下完了，杨家要完了！” “你快去给我准备点儿东西，我去道歉！” 一想到崔家都会在大郎手里吃瘪，他只觉得惶恐，连声招呼着门外的王野收拾东西，准备追赶长孙无忌二人。 好在刚刚窦菀儿与长孙无忌闲聊的时候问过两人住在雅居阁，所以杨凡出门也有个方向。 不多时，马车停在雅居阁门外。 刘承此时正坐在门口发愣，瞧见杨凡来了，忙迎了上去，“杨少爷，您来啦！” “你怎么在门外？” 杨凡一头雾水，接过窦菀儿递来的小木盒，“今天怎么没生意啊。” 雅居阁内空无一人，就连店里的伙计也是坐在门外。 刘承摇头苦笑，“今天接了个大生意，包下了雅居阁，没想到这就算了，他还不让我们进门，让我们在门外等着。” 完了。 杨凡怔住，这不仅是有权，还是有钱的主儿啊！ 刘承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也在给自己抱不平，叹道：“没事，赚钱嘛，不丢人。” 杨凡拨开他的手，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苦涩道：“这俩人很有钱吗？” “您这话说得，何止是有钱，简直是有钱！” 刘承啧啧几声，紧跟着便说起那俩人如何奢侈，吃肉务必是未满月的羊羔，喝汤的话，一只炖汤，用这一只炖出来的汤去煨另一只，熬好之后，只喝一小碗，剩下的全都丢掉。 “丢哪儿？” “丢这这儿。” 刘承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笑嘻嘻的说着，“不过说来确实羡慕，人家的厨艺确实是没的说。” “相公，再晚就不合适了。” 窦菀儿见杨凡还在闲聊，不免伸手去拉了拉杨凡的衣袖，轻声提醒。 杨凡自然知道不可能跑得脱，只好叹了口气，简单的说了一遍缘由便钻进雅居阁。 “掌柜，杨公子就这么进去，没事吧。”一旁的伙计小声询问，那俩人可是交代过不允许别人进门。 刘承坦然一笑，“有什么的，杨公子看似放荡，行事却又分寸，既然赶来，肯定是有个……” 话音未落，门内忽然飞出来一个茶盘，紧跟着便是噼里啪啦各种瓷器碎裂的声音。 “滚！” 一声尖叫传出，杨凡竟然从门内被人丢了出来，丢他的正是侍卫长孙分。 平时都是看到杨少爷丢别人，今日见到杨少爷被别人丢出来，着实稀奇，刘承也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杨凡起身后讪笑两声，解释道：“自家兄弟，闹了点儿脾气。” 刘承与几名小伙计连忙点头，只是憋笑实在难受，谁家兄弟闹脾气会扇耳光的，杨凡脸上的五指印实在是太过于清晰。 干笑几声后，杨凡又扯了扯衣服，钻进雅居阁，没办法，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这要是不厚着脸皮进去，他明天就会被厚着脸皮从家里被抬出去。 雅居阁，二楼天字一号房。 李丽质早已换上一身齐胸襦裙，裙带高束胸下，汹涌波涛煞是诱人，她抿着朱唇，邹着琼鼻，气鼓鼓的望着眼前偷笑的窦菀儿。 “菀儿姐，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不必刻意的粗着嗓子说话，李丽质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软糯酥甜，就连窦菀儿也觉得好奇，忍不住上前两步拉过她的玉手，左右打量。 “看什么？” “看我的好妹妹怎么长的这般俊俏。” 窦菀儿嫣然一笑，与李丽质纯净清新的笑意相比，更加妩媚动人。 “还说呢，菀儿姐早就知道还让那黑子瞎逗我。” 李丽质噘着嘴，嘴上说着不开心，心里却十分的喜爱。 自小到大，谁敢跟她动个手，也就是杨凡敢与她滚在地上扭打，丝毫不顾及身份。 一旁的长孙无忌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苦口婆心教导这么多年的礼仪端庄，结果见了杨凡两次面，公主殿下便被带的跑偏，那左庶子也是，收了杨凡做师弟，没几天脾气也大了很多。 “这小子是何方神圣，难道会些妖法？” 长孙无忌心里念叨着，嘴上却不住地轻咳提示，想让李丽质注意君臣分别，不要与窦菀儿一介草民互称姊妹。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前一刻还撒娇的小可人儿此时又是一脸怒容，一把扯开房门，毫不犹豫的一脚踢了过去。 手捧着一碗羹的小伙计当即被一脚踹翻在地，一碗莲子羹泼在脸上烫的不住哀嚎。 李丽质也是怔了一下，可并没放在心上，只是哼哧道：“瞎敲什么门，没长嘴吗？” 第293章 兄弟一场，你却想睡我 小伙计哪儿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客人，可他只是个小伙计，对方是何等身份？ 他只能忍着哭意，带着哭腔哽咽道：“大人恕罪，小人这就去重做一碗。” 这时，杨凡从门旁探出头来，一脸错愕，他知道李丽质会使坏，所以叫来店小二，可没想到李丽质对下人的生死漠不关心。 转念一想，他倒也能理解，毕竟这是皇家的人，普天之下，他们最大。 杨凡蹲下身子从兜里摸出一片金叶子递给小伙计，轻声道：“先让别人做，你先去看看伤势，别留下什么伤疤。” 小伙计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登时愣在原地，双手捧着金叶子，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忙跪下磕头，“万万使不得，小人贱命一条，怎能……” “人人平等。” 杨凡默默地吐出来这么一句，将小伙计扶起来，瞟了眼一脸错愕的李丽质，“这也是大人的意思，大人心肠不坏，就是嘴上不饶人。” 小伙计闻言小心翼翼的看向李丽质。 后者年岁不大，高高在上的姿态虽是有的，但心肠还不至于硬的像冰块，便摆摆手，一脸不在乎，“给你就拿着，再嘚瑟我再踹你。” 小伙计一听这话，喜极而泣，憋着的泪水立马涌出来，哭着跑开。 见此一幕，李丽质秀眉紧蹙，满眼不解，“不就是一片金叶子吗？他哭什么，一个大男人。” “这可能是他近十年的花销。” 杨凡长叹一声，若不是自己掌控了两条绝无仅有的产业线，一片金叶子他也要攒上一年多的时间。 余音未落，一只小脚丫已经踢在了他的小腹上，紧跟着便是李丽质嗔怒的声音，“别以为帮了我我就不打你！” 她是公主，她是公主，我要忍！ 杨凡夹紧双腿，捂住小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踢得好，就是该踢。” 这小子怎么跟没皮没脸一样！ 长孙无忌两道剑眉紧紧地锁在一起，望着杨凡目光充满怀疑。 他更相信杨凡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别人在背后推动。 “舒服吗？不舒服再来一脚。” 杨凡跟着李丽质走进房间，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咬紧牙关，张开双手，紧闭双目，“来吧。” 是真没皮没脸！ 长孙无忌一脸无奈。 倒是窦菀儿，抿嘴偷笑，暗道：相公总是有各种办法哄女人开心。 见他这副模样，李丽质也是被他气笑了，一腔怒火也轰然消散，噗呲一笑。 听到笑声，杨凡悄悄睁开眼，确认李丽质在捂嘴笑，这才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忽然，他又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肃容跪拜在地，“草民叩见公主殿下，长孙大人。” 此话一出，李丽质眉头轻挑，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殿下，你不怕认错人了？” “刚刚我还怕认错人了，现在看来，没认错。” 杨凡默默地应了一声，眼神示意窦菀儿过来一同跪下。 可窦菀儿云游四方习惯了，没有跪拜的想法，只是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 “真是有辱斯文。” 见此一幕，长孙无忌算是对杨凡彻底没了想法，不住地摇头叹气。 怎么这人一会儿嬉皮笑脸一会儿又趋炎附势，简直就是一个小人，小人中的小人，连市井流氓都比他有骨气。 “继续跪着。” 李丽质见杨凡要起身，立马上前一步按住杨凡的脑袋，笑盈盈的说道：“我好不好看？” “公主殿下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怎么能以‘好看’二字形容，惊为天人，也不过是抬高了那些天人的身份。” 杨凡一脸认真，郑重其事的说着。 余音未落，李丽质吧唧一下嘴，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果然，知道自己身份后，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子。 “好妹妹，快来看。” 这时，窦菀儿冲着李丽质招招手，指了指外面的一辆牛车，笑道：“你猜猜看那是谁家的公子哥儿？” 李丽质趴在窗边，瞪大了一双眼睛认真观看，殊不知窦菀儿这只是在给与杨凡解围。 等到杨凡站起身子，长孙无忌在一旁再次摇头长叹，如此看来，杨凡能有这般成就，全是他的好夫人的功劳。 “菀儿姐，你又骗我。” 李丽质回过头来，见杨凡站起身子，顿时不乐意了，冲着窦菀儿哼哧。 窦菀儿则是没拿她当做公主，依旧是对她温柔宠爱，像极了对待自己的妹妹，抬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轻笑道：“好妹妹，你忍心让姐姐心疼吗？” 李丽质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摇摇头。 两人这边站在窗口闲聊，杨凡则是与长孙无忌对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 一个眼中充满了鄙夷，一个拧着眉头上下打量面前的人。 “你比电视里面的帅多了。” “什么？” 杨凡突兀的一句话，让长孙无忌没明白，“什么视？” “就是说长孙大人无论是气势，还是长相，都远远地超乎我的想象。” “菀儿姐心疼你，我放过你了。” 长孙无忌正欲说话，李丽质又凑到杨凡身旁，这一次，她毫不客气的揪住杨凡的耳朵，反正杨凡也不敢再还手了。 “多谢公主殿下。” 被揪住耳朵，杨凡却像是没事人，自顾自的站起身子，冲着李丽质认真的抱拳行礼。 这样的动作令李丽质也没想到，被杨凡的耳朵扯得转的好几个圈，眼望着杨凡的耳朵都已经出血，杨凡却面无表情，还在默默地行礼道谢，李丽质登时愣住，忙松开手。 “你不疼吗？” “草民深感荣幸，谈何痛楚？” 杨凡语气平静，似乎被扯开一条伤口的耳朵不是自己的。 闻听此言，李丽质秀眉倒竖，哼哧道：“怎么你们都这样，什么都是荣幸，你为什么怕我，就因为我是公主吗？” “非也，公主殿下沉鱼落雁之貌，任谁也不忍令公主伤心。” “切，说得好听，那我也没见你跟我父皇求亲。”李丽质翻了个白眼，都是这么说的，没一个人是这么做的。 长孙无忌闻言心中咯噔一声，猛地起身，正欲制止公主，这话可不能随意开玩笑，话未说出口，杨凡比他动作更快，一脸震惊的望着李丽质，惊愕道：“我他娘的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想睡我？” 第294章 大智者 “无理取闹，胡言乱语！” 长孙无忌闻听此言，震惊不已，这是一介草民能对公主殿下说出来的话？ 下一刻，他就要伸手去摸腰间的佩剑，却想起今日出巡没有带佩剑，心中更是恼怒，骂道：“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余音未落，杨凡皱眉望着他，喃喃道：“我没说别的啊，是她自己说的。” 这一刻，杨凡又忘了君臣礼节，毕竟平时也散漫惯了。 大手指向李丽质，后者早已是粉嫩的小脸像是熟透的柿子，鼓着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一时之间，房间内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杨凡察觉到气氛不对，者才想起来身份的差距，低头不敢多言，心中却打起了拨浪鼓。 完蛋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这要是怪罪下来，这就是大不敬。 一旁的窦菀儿见情况不对，忙上前一步挽住李丽质的玉臂，柔声笑道：“相公真是自信呢，好妹妹闭月羞花，怎么瞧得上相公？” 长孙无忌投来一个怪异的目光，杨凡则是长舒一口气，“还好菀儿与芸娘一样，都是人精。” “相公十四岁还尿床的时候，我可没见相公如此自信。” 此话一出，李丽质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窦菀儿，眼底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好妹妹不信？” 窦菀儿轻笑着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故作神秘的说道：“一会儿去家里做，你问问大姐，大姐以前可是给她洗过不少次长裤。” “真的吗？叶姐姐还要做这些吗？” “当然，相公也知道丢人，总是缠着大姐帮他洗，苦了大姐，有时候冬天一双手冻得通红也会给他洗。” “太坏了！呸。” 李丽质小嘴一撇，冲着杨凡毫不客气的啐了一口，刚刚的不愉快立马忘得一干二净。 当事人都忘记了如此不堪的话语，长孙无忌自然不可能在提及，只能皱眉望着窦菀儿，愈发的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 怎么有些像李靖将军所说的女菩萨？ 错觉吧。 “好啦，我们回去吧，不理他。” 窦菀儿见相公抬起头来，冲着他使了个眼色，挽着李丽质就往外走，“还有妙仪，相公以前可是实打实的登徒子，妙仪经常被他缠的半夜暖床。” “妙仪姐姐以前不是经常给黑子暖床吗？” “那你有没有见过非要脱光了……” …… 两人嬉笑着离开房间，窦菀儿在杨凡求助的眼神中也不在顾忌他的颜面，将杨凡以前做的一些缺德事全都说了出来。 等到两人远去，杨凡长舒一口气，转头瞧见长孙无忌还在盯着自己，不免又有些肝颤。 “你倒是有个好夫人。” “嘿嘿，我这不是习惯了，市井粗人，哪儿懂得这么多的礼节。” 杨凡干笑几声，想着快点儿离开这里，刚要行礼告退，长孙无忌忽然上前一把抓住杨凡的右手，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狠狠地钳住杨凡的手臂。 别看是个文人，常年都在握笔写字，为了练字更是练出强悍的力量，一时之间杨凡竟然挣脱不了。 不会武艺……看来还是个读书人。 长孙无忌眯起双眸，上下打量了一眼杨凡，忽然冷声问道：“卫生纸一事……可是你亲口所说，三成？” “是，我也要吃饭，而且不止是你们官家要。” 杨凡没有丝毫隐瞒，当即说出最真实的话。 主要是没有隐瞒的必要，这些人那个不是手眼通天的，撒谎就是找死。 “杨公子倒也洒脱，看得透彻。” 长孙无忌松开手，冷哼一声，明显是在暗示杨凡，‘不要威胁官家，再大的家族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杨凡抿了下嘴唇，叹道：“若是可以，我愿意交出杨家的所有资产，归隐山林，与我几位夫人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杨公子既然有大智者所向，为何不去做？” “大智者是看透了，又不是活够了，我真捐出去，吃什么喝什么。” 杨凡扁扁嘴，满不在乎的说着。 话音落下，长孙无忌倒也怔住了，这小子别看没皮没脸的，说起话来倒还有那么两句至理名言。 “好了，不说了，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我怕公主殿下把我的房子拆了。” 杨凡摆摆手，下意识的就要转身离去，刚转过身子，他又想起来身后的是长孙无忌，忙回身补上一个行礼，这才退去。 他前脚离去，房间内便钻出来一名男子。 男子身高七尺，一袭漆黑胡服，束腰宽大，暗藏暗器无数，面似点漆，浑似铁塔，立在那里如天将下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一看便是李老二的羽林十二卫之一。 “禀报陛下，此人生性浪荡，桀骜不驯，需加以磨炼……不知君臣，不宜入宫。” 男子点点头，没有应声，转身离去。 …… 城南，杨家。 “真的吗？苦了叶姐姐了。” 李丽质心疼的拉着叶芸娘的手，冲着她的伤口轻轻吹气。 刚刚她才知道为何杨凡当街暴打男子。 “太坏了，要是我，也不饶了他。” 李丽质气呼呼的说着，又吹上一口气。 叶芸娘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公主殿下，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嘴上尊称，行动上却没有半点儿尊敬的动作。 这一点，李丽质十分受用，毕竟常年与那些宦官奴婢打交道，她已经快忘了正常人是个什么模样。 “我也不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 李丽质咧嘴一笑，神秘兮兮的从袖中缝制的袖袋里摸出来一罐药，“这可是好东西，我怕疼，专门带出来的。” 说罢，她豪气的将药递给叶芸娘，拍着胸脯作保证，“保准叶姐姐抹上之后，不出一天就会好。” “多谢公主殿下。” 叶芸娘作势就要起身来行礼。 几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王玄策出现在门外，瞧见李丽质正在眼前，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终于找到你了。” 他此时都快哭出来，之前他正在与书香在外面闲逛，收到师傅江安飞鸽传书，公主殿下出巡，保护公主安全，他便飞快的跑了回来。 “切，一看你就跟……” 李丽质白了他一眼，正要说出他大理寺的身份，却见到王玄策不断地挤眉弄眼，便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第295章 嚣张跋扈苏少爷 王玄策入大理寺一事，就算李丽质不点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是整天将大理寺人专用的唐横刀挂在腰间的。 可他却总认为自己隐藏的足够好，并且引以为傲。 四人在房间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的时候，杨凡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指着李丽质就要大声咒骂。 可是看到叶芸娘嫣然一笑，他又没了脾气，语气里充满了委屈，“你们连一匹马都不给我留着？我是顺着大路跑回来的。” “你不是身体好吗？” 李丽质轻哼一声，继续扯着叶芸娘聊起关于杨凡偷偷摸妙仪屁股，把妙仪吓哭的糗事。 杨凡自然听不下去，怏怏离去。 刚出门，他就见到同样是一脸苦闷的妙仪坐在院中，两人相视苦笑，坐在一起长吁短叹。 没办法，谁让说的都是他俩的糗事。 一个时辰一晃而过，院中的两人已经头顶头趴在桌上睡着了。 李丽质见杨凡竟然如此没心没肺，上前便是一脚踢在杨凡的屁股上，兴许是太过用力，踢得她脚丫子生疼，却强忍着剧痛，骂道：“叶姐姐伤势还没好，你竟然还有心思睡觉。” “我冤枉啊……” 杨凡苦着脸叫屈，起身后瞧见后院走来陈志，脸上的委屈瞬间消散，改为惊喜。 气势陡然一变，猝不及防的李丽质也是怔在原地，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杨凡如此惊讶。 陈志怀抱着一个小小的木盒来到杨凡的身旁，皱眉道：“少爷，成是成了，只是太耗费时间了，折腾了好几天，才做出来三个。”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窦菀儿凑了过来，制作木盒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杨凡没有应声，接过木盒把玩几次后，稍加思索，淡然道：“那就做成礼品，按照这个盒子，将剩余的沉香木雕刻成礼盒。” “啊？” 陈志目瞪口呆，这少爷也太过于大气了一些，紫檀木的玩意儿用沉香木装，还要拿出去送人。 礼品不就是送人的吗？ 想到这里，他扁扁嘴，忽然瞧见一旁的李丽质，眉头一皱，转头说道：“杨少爷，俺家大儿与这……” 话音未落，李丽质已经一脚踢了过来，打人她可从来不会等。 …… 南市街头。 惜琴拉着萧澈正在街头闲逛，瞧见萧澈时不时的会闭目背上两句《礼记》，不由得皱起眉头，嗔怒道：“郎君若是再背一句，妾身便搬到安娘子家中居住，免得耽搁郎君学业。” 一听这话，萧澈当即摇头晃脑的嘟囔了几句子曰，直至见到惜琴拉下脸来，这才笑道：“好娘子，别生气，我这不是心急。” “万事皆有一个度，整日背书，难道没有自己的生活了吗？” 惜琴责怪一句，并非是她想要郎君颓废，而是郎君近来吃了吃饭睡觉，每日都在背书，除此之外，便是琢磨着自己身处于当时的情况会如何去做，会有什么办法。 “我们去一趟雅居阁吧，刘掌柜前些天收到了师傅送去的一些礼品，还给我们送了些礼品，我们买些谢礼。” 萧澈笑嘻嘻的转移话题，指了指前方的雅居阁，接着，他又皱起眉头，望着雅居阁陷入沉思，“刘掌柜怎么站在门外与人争吵？” 两人疑惑地凑到前面。 雅居阁门外，一名锦衣公子横眉怒目，颐指气使道：“放什么狗屁，快快取出那所谓‘卫生纸’。” 刘承讪讪的挡住要进门的豪仆，面带歉意，“公子爷，此事实在难为情，小店已被人包下，请您择日再来。” “你聋了吗？我家少爷让你快去拿！” 黑壮豪仆伸手一把提起刘承，将其狠狠地扔到店内，冷哼一声。 刘承被打，几名小伙计忙手挽手的守在门口，视死如归般呵斥道：“我家掌柜说了！不能进，你们怎能打人，今日不让，说什么也不让！” “好个小伙计，既然如此，那就如他们所愿。” 锦衣公子面带讥笑，示意豪仆随意动手。 正在这时，萧澈从人群中挤出来，拱手抱拳道：“苏公子，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此人名叫苏义成，是苏家的大公子，与他在同一个考场，同时参与考试，当时可是探花郎。 而萧澈则是榜眼，第一名并不知晓是何人，听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俏公子。 见到萧澈出现，苏义成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萧公子别来无恙啊。” “苏公子，高抬贵手。” 萧澈此时心里也没底，这人是个纨绔子弟，平时跟他也没个交情，无非就是当时放榜的时候见过两次面而已。 “呵，为何？” 苏义成眉头一挑，气焰嚣张，语气冰冷，“就因为你是榜眼？还是因为你那四门学都没读完的好师傅？哈哈哈……” 狂笑几声后，他往前一步，眼神忽然变得阴戾，咬牙道：“小畜生，若非考题有误，你能坐上榜眼？实在可笑！” “打。” “打谁？” 伴着苏义成一声令下，几名小伙计都紧闭双眼，心想着报答掌柜的知遇之恩，好在这时钱江出现在人群中，浑厚的嗓音传出，周围的百姓都退散开来。 “苏家出了你这混账，简直是家门不幸。” 钱江向来不怕这些权贵，当即骂道。 话音未落，苏义成摇头晃脑的念叨几句不搭噶的诗词，挑眉看向钱江，放肆大笑，“能耐我何？” 说罢，他带人离去，一路上还在放声大笑。 钱江阴沉着脸，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饶有深意的看了眼雅居阁，转身便走，根本不给萧澈或是小伙计等人道谢的机会。 他刚刚在衙门，忽然见到有人送来一封书信，便找了过来，没承想真如书信所说，雅居阁外有人欺压善民。 至于谁送来的信，他没这个心思管。 百姓们没了戏看，也就轰然散开，只留下几名小伙计感谢萧澈的出头。 萧澈摆摆手，无奈道：“可怜了我没名没分，告辞。” 说罢，便拉着惜琴转身离去，而一直佯装受伤躺在雅居阁一楼的刘承则是眼睛滴溜溜的转，他可是清楚地见到刚刚二楼有几人走过，是飞檐走壁的走过，根本就没走楼梯。 第296章 苏少爷登门 城西，淳风坊。 淳风坊向来居住的都是达官显宦。 若非如此显赫家室，那必定是腰缠万贯的家族。 此类家族，在淳风坊必定是低头行走，不敢四下张望，生怕惹恼了哪位高人，以至于住在此地的一些家族在外面呼风唤雨，在这里居住十年尚且未见淳风坊全貌。 淳风坊往东临近忠义街，街头为首头一家便是苏家。 三进宅院，却门分六扇三启门，纵横九九八十一，迎合阳数之极。 入前院，左右两侧乃倒座房，仆人居住，正中是垂花门，上坠一名贵夜明珠，夜半时分，通体荧光，照映檐上繁花朵朵。 庭院内，右为长子所居东厢房，上有匾额龙飞凤舞三个大字‘逍遥居’，左为次子所居西厢房，上有雕金镶玉‘通文’二字，金光四射。 午时刚过，正是大家午休之时。 西厢房却传出莺声燕语，轻灵悦耳的声音伴着一声声羞涩的痴笑，门内一锦衣少年面如冠玉，龙眉凤目，一身金丝纹云胡服，漆黑的丝绢底印上金色花纹，不尽奢华。 少年抬手挑了下腿上坐着的俏丽小丫头，顺着她的玉颈用力一嗅，“果真是香气宜人，日后就叫你香香。” 少年轻浮的举动并未引起小丫头的不满，小丫头反而用力的挺起尚未成熟的胸脯，扯了扯对襟，妩媚笑道：“真是好热，少爷又在逗我。” 少年正是苏义成，至于小丫头，则不知名。 这时，一青衣纶巾小童火急火燎的跑到西厢房外，“少爷，问清楚了，就是杨凡所做。” 苏义成闻声站起身来，对不慎跌落在地的小丫头浑然不顾，往前一步正好踩在小丫头的纤纤玉手之上，疼的小丫头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 “好，备上车马，小爷我倒要看看何方神圣，竟然只给我苏家一成利润。” 小童领命离去。 不多时，马车驶出侧门。 正房内。 苏母拉过苏父的手，柔声劝道：“成儿想玩儿就让他去玩儿吧，总不能让他没了兴致。” “我自然之道，只是这一人前去，不太安全。” 苏父语气中充满了疼爱。 两人夫妻恩爱，又是老来得子，自然十分疼爱长子，此子如今刚刚及冠，并不关心家事，一心扑在圣贤书上，也让两人省心不少。 苏母抿嘴轻笑，“你不怕宠坏了成儿？” “我苏家偌大家业，再来三个成儿也不算败家。” 苏父柔声回应，顺势将苏母搂入怀中，两人都已年过半百，早已对夫妻之事失去了兴致，只是苏母总想着还要个孩子，便时常招来一些妙龄女子，告诉她们怀上孩子便能拿走两成苏家家业。 若是真的怀上，便会派人将其杀了，再埋入荒郊。 …… 杨凡正在屋里与妙仪两人荡秋千，门童前来通报萧澈拜见。 不多时，萧澈便抱着一堆礼品来到庭院。 见到杨凡后，他正要躬身行礼，杨凡却摆摆手，劈头盖脸的问道：“功课做完了吗？上次让你背的书背完了吗？” “师傅，郎君这几天身心疲惫，请师傅亲自教……” 惜琴也是觉得杨凡太过严格，忍不住为萧澈出头，谁承想，杨凡大嘴一撇，反问道：“不如我在帮他考个进士？” 惜琴不再多嘴。 萧澈则连忙起身挡在惜琴身前，“师傅，惜琴不通诗书。” “行了，该休息休息，反正还有两三年的时间。” 见惜琴这个态度，杨凡也自知做的太过火，无奈的摆摆手，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萧澈。 萧澈也没有怪罪惜琴，拉着她的手坐在一旁，看着师傅与小师娘一同玩乐。 “好玩儿吗？回去也给你弄一个。” “不了，你还是跟你的史书多待一会儿。” 惜琴以为杨凡的冷漠是因为她，不觉间竟然有些红了眼眶，觉得自己多嘴耽误了郎君的好前程。 好在杨凡下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 “萧澈，你刚是不是强出头了？” 杨凡推了两下妙仪，来到萧澈身旁，在萧澈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教了这么久的让你学习人性，结果你却去招惹别人，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我，我只是看他跟我一个考场。” “有个屁用，你过来，过段时间东西要正式开始售卖，到时候你要去统领账房，去给我好好算几笔账。” 再过几天便是卫生纸正式打着杨家旗号售卖的时候，有了冯老与杨会四人打出的这么好的广告，到时候必定是杨家如今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 但是这其中牵扯到一个问题就是账目的问题，产量与利润如何分配的问题，这就要萧澈来处理。 正在这时，叶芸娘眉头紧皱，迈着莲步过来，柔声道：“相公，苏家公子到了。” 杨凡面露疑惑，自己前两天不是刚跟他老爹将合约的事情全部谈妥么？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正堂内。 苏义成面露鄙夷，环顾四周，无论是陈设还是丫鬟，没有一个能入的了自己眼的。 唯独是刚刚的那名大少奶奶还算是有点儿姿色。 苏义成身后跟着的一名蓝色常服仆人名叫许勉，是他的贴身仆人，也是从小到大的智囊，给他出了不少的馊主意。 许勉奸笑几声，捻了下八字胡，“少爷，您看那门口的侍卫，长相粗狂，武艺应该很好。” “待会儿把他叫回去。” 苏义成语气平淡，好像王野早就已经答应了追随他一般。 不多时，杨凡不紧不慢的走入正堂，瞧见门内站着的俊朗少年，不由得挑了下眉头，暗道：“长得挺像个娘们儿。” “杨公子。” “苏公子。” 两人互相躬身行礼，同样是面带假笑，一时间许勉有些心慌，别是遇上了一个跟自家公子一样的货色。 “杨公子气色不错。” “哪里不错？” 杨凡抿嘴一笑，伸手将叶芸娘拉倒怀中，搂着小蛮腰慢悠悠的坐在正座，也不说让苏义成先坐下之类的话。 苏义成龙眉轻挑，着实没想到杨凡竟然跟自己差不多，索性也放开了性子，懒得装文绉绉的模样，自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笑道：“杨公子给我家一成利润，依我看，不好吧。” “依你看是不好，依我看挺好的。” 第297章 我非良人 这人怎么不好好说话？ 苏义成横眉竖目，总觉得面前这男子不像个少爷，更像是真正的杨少爷找来骗自己的。 正欲再说，萧澈从门外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嘴里连声叫喊，“师傅，做出来了，只用了一刻钟。” 这是杨凡今天一时兴起给他出的题目，怕他在家玩儿了一段时间，把功课落下了。 余音未落，他瞧见正堂内多出来一人，正是那个目中无人的苏义成，眉头一皱，愣在原地。 “那就回去背书吧。” 杨凡撇撇嘴，并没打算接过试卷。 见到萧澈的瞬间，苏义成便知道眼前的人确实是杨凡，只是觉得可笑，语气不善，“你还真是拜了他为师啊。” 萧澈眉头紧皱，见杨凡没有吱声，心知师傅默许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争执，淡然道：“有何不妥？” “没什么不妥，今天不是来找你的。” 苏义成嘴角上扬，眼眸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发号施令般冲杨凡命令道：“今日到此，不为别的，一成太少，我苏家要五成。” 此话一出，杨凡嘴里的茶水立马喷了出去。 这小子说话难道不经过大脑吗？ 怎么感觉像是放了个大臭屁。 “你是认真的？” 杨凡挥手驱忒萧澈，难以置信的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卫生纸的销售商家有足足一十三家？其中王家、卢家，还有三成是官家的。” 直至此时，杨凡依然相信这小子是不清楚状况，索性便将所有的家族全部说了一遍，免得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那是你的是，苏家从不缺这些，五成给我苏家，剩余的，你们自己分。” 苏义成面带不屑，谈笑间仿佛说的是一块肉夹馍怎么分而已。 杨凡怔了怔，转头看着叶芸娘，后者同样是峨眉紧锁，一脸错愕，显然也是没有想到。 “按照原价，给我苏家五成，到时赚了钱，分你一成利润，日后多多关照你家生意……” 苏义成对杨凡两人的异样并不在乎，盛气凌人，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直至话音落下，杨凡挑着眉头，明亮的双眸像是看傻子一般盯着苏义成。 许勉见杨凡二人还不说话，当即上前一步，呵斥道：“还不快快谢过我家少爷。” 杨凡转头看向许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确认，他可以相信，这完全就是两个傻不愣登的二百五。 旋即，他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多谢苏公子大恩，依我看，不如除去官家三成，剩余的七成全都交于苏家售卖，到时小人只要一成利润便好。” “呵，还算识相。” 苏义成冷哼一声，缓缓点头。 “合约，王野，合约呢？” 接着，杨凡冲着门外大吼一声。 门口的王野自然知道少爷的尿性，索性装作没听到，头一扭，不理会。 叶芸娘则是在一旁皱起秀眉，还是担心着会不会惹上苏家。 “看来杨公子在家中地位不高啊。” 许勉捂嘴偷笑，以为杨凡真的使唤不动下人。 “唉……” 杨凡故作悲伤，长叹一口气，说道：“既然他不愿意，那就劳烦苏公子随我一同去一趟南市。” 苏义成不清楚杨凡去南市干什么，下意识的点点头。 “等等，杨家在南市有商铺？” “没有。” “那去南市干什么？” 面对许勉的疑惑，杨凡眉头紧锁，认真答道：“去南市的街头，现在正是申时，人很多。” 话音落下，苏义成与许勉二人心生疑惑，人多与合约有什么关系吗？ “二位有所不知。” 杨凡抿了抿嘴，嘴角几次上扬，都被他强忍住，沉重道：“二位，我们去一趟南市街头，然后将此事在街头大声的说出来便可。” “你想让我引来众怒不成？” 苏义成自以为看破杨凡的心思，冷笑一声，“独占五成，任谁也会眼红。” “不不不，苏公子误会了。” 杨凡此时再也憋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的意思是南市人多，让他们都听听这个笑话，哈哈哈哈哈！还想要五成，你做梦呢，一成都是难得，你以为官爷是跟你开玩笑的？” 狂笑声传入耳中，苏义成这才明白过来杨凡是从一开始就在嘲笑自己，脸色顿时拉下来。 许勉更是气愤，指着杨凡呵斥道：“混账，竟敢跟我家少爷如此说话，看我不打你个……” 话音未落，他抬起的手僵直在空中，王野不知何时已经进了正堂，粗壮的大手紧抓着他的右手手腕，只是稍稍用力，他便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捂着手腕哀嚎。 苏义成面色铁青，鼻翼张开，自小到大可没有受过这样的怨气，谁会不给苏家面子？ “好，好哇，杨公子既然如此嚣张，杨家与苏家的合作那便到此为止。” 苏义成甩袖怫然离去，许勉见状连忙跟上去。 一主一仆离开杨家，杨凡挑了挑眉头，自顾自的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相公，这种时候与苏家交恶，不太好。” 叶芸娘语气忧愁，毕竟现在可是卫生纸即将售卖的时候。 杨凡闻声摆摆手，嘟囔道：“有什么的，现在官家接受了三成，说明他们是看得到利润的，不会轻易放弃，王家也掺和在其中，他对付我就是对付我们剩下的十二个家族，苏家老爷子也不是傻子。” “可苏家是出了名的宠溺孩子，这样一闹，苏家与我们不合作，那剩下的一成交给谁也不合适……” “那就交给……我知道交给谁了。” 话说到一半，杨凡咧嘴大笑起来，他还不信有人敢跟长孙无忌对抗一二。 傍晚时分，红霞漫天。 杨凡坐在马车上，一旁跟着的是叶芸娘，窦菀儿此时正在燕家帮着范正忙活建筑的事情。 窦菀儿游历陇右道往西，懂得不少其他语言，顺便也问问胡商土豆的事情。 马车停到雅居阁外。 杨凡拿着合约与一些李丽质之前很爱吃的点心小跑着上楼。 这些点心都是从妙仪嘴里抠出来的，心疼的妙仪在家差点儿哭了出来。 “那啥，公主，我来了，长孙大人，开门儿，我这儿有好东西。” 杨凡咣咣咣的敲响雅间房门，正说着，他才想起君臣礼仪，忙往后退了半步跪在地上，大声的说拜见之类的话。 第298章 一张破嘴 李丽质坐在房间内与长孙无忌大眼瞪小眼，因为昨天的事情，长孙无忌是真的不敢再让小祖宗出去乱跑。 跟杨凡打架倒是没什么，毕竟杨凡不下死手，这谁都看得清楚，可是在外面，小祖宗的火爆脾气遇上一些事情要硬出头，那还了得？ 苏义成在楼下闹事的时候若不是长孙无忌拿出圣上来压制李丽质，李丽质当时撸着袖子就要下楼去揍人。 唉……堂堂开府仪同三司，到现在却只能蹲在这里守着公主。 长孙无忌暗自感叹一声，正巧这时门外传来砸门声，紧跟着便是杨凡的嘶吼。 “草民杨凡，求见公主殿下，长孙大人。” 听到这没大没小的呼唤，他刚要发作，门外又传来杨凡的声音。 见公主露出微笑，他自知赶走杨凡是不可能的，无奈之下只能起身开门。 门一打开，便见到杨凡一身干练漆黑胡服，跪在房间门口，低着头，闷闷的声音传出，“草民杨凡，叩见长孙大人，公主殿下。” “何事？” 长孙无忌声如金铁，无尽威严。 李丽质此时早已按捺不住，三两步来到杨凡身旁蹲下，笑嘻嘻的拿手指戳杨凡的脸。 “城西苏家自愿放弃一成卫生纸售卖权力，草民原将此一成交于官家……” 杨凡抬手将头上的纶巾往上面拉了一下，露出受伤的耳朵，轻声说着。 李丽质见装也不再胡闹，一双水润灵动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的耳朵。 长孙无忌细长的眸子透出一道精光，杨凡显然是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完，他在等，等杨凡后面半句话打算说什么，不自觉的后负双手。 杨凡同样是在等，等待长孙无忌会不会立刻点头答应，倘若长孙无忌当即点头定下，那就说明长孙无忌并无私心，一成交于官家与他一样是有益处。 好在长孙无忌并未点头，他沉默片刻，确认之后，继续说道：“可官家合约已定，草民自知无缘高攀官家，便想将此一成赠予长孙大人，望长孙大人成全。” “一尺答二十，五十流千里，杨公子此番……别有用心啊！” 此话一出，杨凡暗叹一声，与自己心中所向无二，长孙无忌自然不会轻易接受。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装作陷入沉思，随后又义正言辞道：“草民自知长孙大人两袖清风，一生清白，一成利润才想得交由大人之手，大人体恤百姓，居庙堂之高忧百姓之难，自然不会将此一成收下。” 说罢，他突然一头磕在地上，咚的一声，“大人，此一成草民不敢妄做决断，请大人设济民司，将此一成散于百姓。” “好，杨公子居然还有济世救民之心，实在难得，此事依你。” 长孙无忌自然愿意见到有人出资，以官家的名义救济百姓。 当然，他也同样知道，杨凡这一成拿出来最大的原因是不敢招惹苏家。 可，那又如何？ “草民感恩。” 杨凡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其实你与本官细说便好，不必如此。” “那你不早说……” 长孙无忌突然试探性的一句话说出，杨凡登时就要站起身来，下一刻，杨凡瞧见他眉宇之间透着温怒，又重新跪在地上，轻咳一声解释道：“事关百姓，乃国之重事，不得马虎。” “一张破嘴。” 李丽质在一旁早就笑的前仰后合，见杨凡这样忍不住伸手捏了下杨凡的脸颊，咯咯咯的笑。 …… 长安，皇城。 太极殿。 “扭打？” 砰。 李二拍案而起，怒喝一声。 还有人敢跟自己的宝贝女儿打架？ 一双凤目生威，两道龙眉紧锁，威严震慑大殿。 殿中央的小太监身如筛糠。 怒吼声如滚滚雷音传出，少顷，李二眉宇间愁绪消散，略感无奈：“罢了罢了，她高兴便好，拟旨……” 正午时分，殿内传出圣旨一道，责令河南尹及工部尚书鲁肃等人监察卫生纸售卖一事。 出了太极殿，小黄门脚下不停，迎面竟撞上尚书左仆射房玄龄。 惊恐之于，小黄门怀抱圣旨磕头求饶。 房大人面露不悦，正欲离去，瞧见小黄门怀中圣旨，打量了一下便抬脚往太极殿走去。 李二刚令人送出圣旨，见房玄龄火急火燎的进门，龙眉紧蹙，能让房玄龄如此焦急的事情可是不多。 “启奏陛下，杨凡赠于长孙大人卫生纸一成利润，长孙大人以此一成建设济世司，救济天下贫苦百姓。” 闻听此言，李二欣慰道：“好。” “此事由杨凡做决断，长孙大人也是顺应而为。” “公主可在？” “公主勒令大人接受。” 房玄龄一脸无奈，若是此事传出去，不管长孙无忌愿不愿意，受贿一事算是落实，可有公主在场，那就变了兴致，长孙大人只是奉命行事。 李二左手按住案牍，右手拿起一本册子，还是那本记录杨凡生平的册子。 犹豫再三，他满腹狐疑的问道：“是公主说的，还是杨凡说的？” 房玄龄怔了怔，没有立刻回应。 如圣上怀疑的一般，确实是杨凡临走之前让李丽质在客栈大哭大闹的让长孙无忌立马去筹资建设济世司的。 见他这副模样，李二长叹一声，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没有这份细腻的心思，心中不免对杨凡又升起一股期待。 此子稍加淬炼，或许也是栋梁之才。 一念至此，李二轻咳一声，一步一顿，来到房玄龄身侧，将手中的册子递于他，轻声骶骨几句。 后者闻声色变，惶恐不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万万不可，陛下三思啊！” “朕心意已决。” 片刻后，房玄龄退出太极殿，眼底的震惊久久不能消散。 圣上的心思他不敢妄加猜测，可这样去做实在是太过冒险。 派不良人去保护杨凡，此事传了出去，那些大家族会怎么想？ 贸然惊动那些家族，只会加速杨凡的死亡速度。 放眼天朝，上至八柱国，下至一流士族，还没听说能够让圣上亲自派人保护的。 圣意难以揣测，房玄龄自知无法违背，脑中飞速旋转，半晌之后，他想起一个熟悉的人……大理寺正江安的唯一徒弟—王玄策。 第299章 似曾相知 “依山傍水房树间，行也安然，卧也安然……” 杨凡躺在吊床上，随着妙仪的推动缓缓摇动，惬意时忍不住呢喃几句。 妙仪眼巴巴的看着少爷享受的模样，苦着小脸：“少爷，换我了吗？” “快了快了，再让我摇会儿，等菀儿回来了，让灵均推你。” “唔，菀儿姐去多久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妙仪扁扁嘴，想到菀儿姐出门已经有一整天的时间，不满轻哼。 杨凡没应声，范正那儿因为语言不通，跟胡商起的争执不下十来次，菀儿也是过去救急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 正门口，王旭正站在房门前，身前的豪仆揪着杨家看门的小童的衣服。 豪仆满脸横肉，怒气腾腾的呵斥：“胡言乱语，送东西还需要通报？” 小童吓得哭泣，豪仆猛地将他扔到一旁，侧身做出请的姿势。 王旭缓步迈入门槛，笑着指责豪仆，“下不为例。” 豪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杨家。 王旭虽然只来过两次杨家，但是对杨家的所有房室位置了如指掌，绕过前院回廊，径直来到杨凡房门外的小院。 瞧见杨凡正惬意的躺在吊床上荡悠，他轻笑着往前几步，拱手道：“杨公子好雅兴。” “王旭？” 杨凡坐起身子，示意妙仪不要再推，满心疑惑的拱手回礼，“王家主，有失远迎。” 本事脱口而出得一句话，王旭皱了皱眉头，怎么与平时大大咧咧的杨凡不同？ 难道是此人藏拙？ 暗下思量片刻，王旭微微一笑，示意身后的豪仆将礼单拿出，朗声道：“得知三日之后便是卫生纸售卖之日，提前祝贺杨公子生意兴隆。” 紧跟着，豪仆便念起礼单。 一般的大家族送礼都是有专门的人念礼单，以示自己的身份之高贵，礼品之厚重。 王旭知道杨家断然不会有这样的下人，所以让豪仆早早地准备了。 片刻后，礼品全部念完，光是汉白玉镇纸就有三对，放在平常人家，估计有一块就能吃上十年。 如此之贵重的礼品，让杨凡也有些恍惚。 这老小子是疯了不成？ 他怔了怔，快速调整情绪，认真的行礼道谢，示意妙仪上前去接过礼单。 “王家主，礼品，不才便厚颜收下，只是这卫生纸利润已然定下，不能再更改。” “老夫自然知晓，此番只为祝贺，别无他意。” 王旭闻听此言，大笑不止，似乎在笑杨凡不通世事，杨凡也没有再客气，请他入正堂一绪。 一老一少，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除了卫生纸基本没有任何话题闲聊。 倒是王旭的态度让杨凡有些震惊。 “苏家近来可是找了不少的家族，责令他们抛弃卫生纸的售卖份额，老夫亲自游说，算是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崔家崔少爷，曾亲自来找过老夫，只是被老夫赶了出去。” …… 王旭有意无意的说出自己为杨凡所做的所有事情，在杨凡要拱手道谢时抬手制止，“大可不必，后生可畏，老夫纵有爱才之心，只是庙小留不下金凤凰，杨公子是大才。” 接连说了好一会儿，王旭这才离去。 杨凡一直送到门口才作罢，除了不住地道谢，便是对王旭的称呼从‘王家主’改为‘王世伯’。 马车徐徐离去，杨凡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凝固。 “相公，小心为上。” 叶芸娘见王旭离去，这才追上前来，小声提醒。 她不必杨凡见到的人少，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必杨凡差。 杨凡面色平静，淡淡的说道：“我知道，只是顺着他的路走下去，准备车马，陪我去一趟燕家。” …… 夜色沉沉。 王家府邸，正房。 王旭立于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封书信，心中所说全是夸赞杨凡的话。 写罢，他将信放在信封之中，又用蜡将其封上，这才递给案后的一名青衣仆人，“此信务必要交于鲁大人手中。” 青衣仆人领命离去。 屋中并非只有二人，还有一名少年。 少年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一袭青衣常服，并无奢华浮夸之装扮，只是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他便是王旭第三子，也是最受器重的孩子—王平。 “可知我此番深意？” 王旭微微一笑，来到桌前坐下，笑望王平。 第三子不光是相貌不凡，脑子也好使，年仅十五，已经掌管了家中在江南一带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是未来最有望继承家业的人。 王平藏住眼底的不屑，恭敬道：“父亲是想捧杀杨凡，卫生纸乃是旷古之作，稍微推荐便能获得不小的官职。” “嗯……” 王旭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平儿，这也是在为你铺路，卫生纸，事关重大，杨凡稍有不慎便会被我们抓住把柄，倒是平儿你再去将他推下神坛，比那投卷来的快得多。” 昏暗月色之下，父子二人发出声声奸笑。 另一边，杨凡已然达到燕家。 在燕家北郊建设的土地已经进入竣工阶段，只等着最后的两根大梁运来，大梁也已经是在路上了。 杨凡让窦菀儿过来也是最正确的选择，仅仅是一天的时间，胡商便对窦菀儿佩服的五体投地，最后竟然发展到对她唯命是从。 等到杨凡查点造纸器具确认完整后，燕子枫将其迎入正堂。 “还有三天的时间，一定要准备好，冯老送来的卫生纸数量够了，名声也打响了，到时候就等着一举封神。” “封，封神？” 燕子枫一脸错愕，“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崔家这段时间来过不少次，都被我搪塞过去了。” “没事，有王家。” 杨凡摆了摆手，简单的交代几句后便准备马车里去。 临上马车时，他瞟了眼街头，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最近街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 明明是已经入眠的时间，这时候街头上有个一两个人都已经是万幸。 可燕家门外此时还有好几个摊位在卖吃的。 只是杨凡没有想这么多，还是上马车离去。 街头几个摊位，你看我我看你，守着摊位都在发愣 对面的人他们都不认识，总觉得有些怪异，可又说不上来，一名卖羊肉的小贩悄然从兜里摸出来一把匕首放在随手可拿过来的隐蔽角落。 第300章 丧心病狂 城西，苏家。 苏义成做在房间内生闷气，许勉蹲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不敢进门。 这几日的时间，苏义成不是在发脾气就是快要发脾气，家中的汝窑瓷器被打碎了不下几十个，就连那名最受宠爱的小丫头也被打的遍体鳞伤。 据说是半夜的时候苏义成越想越气，索性将小丫头倒吊在房梁上，脑门上贴张写有‘杨凡’二字的纸张，抡鞭子就抽。 对此类事情，苏母只是让许勉做好小丫头的心理工作，若是不从杀了便是，反正也不会有人追查。 这可是为难了许勉，天天晚上苦口婆心的教导几名小丫头，恩威并施，这才算是打消了几名小丫头自尽的想法。 并非是他怜悯生命，只是单纯的因为这几个小丫头要是死了，到时候苏义成打的就是他了。 “爹！” 突然，门内传出一声大吼，接着，便是汝窑茶杯从门内飞了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几乎是声音传出的一瞬间，正房的苏父苏隐快步的跑出来，一边跑一边提鞋穿衣服，明显是正在睡午觉被吵醒。 等到苏隐走进房门，下一刻，他脸色煞白，腿肚子一软，连连叫喊：“孩儿且慢，有事满满讲。” 房间内，苏义成已经在房梁上系好了一根绳子，头已经伸了进去，只等着踢开脚下的凳子。 许勉见状，悄然逃开现场。 少爷以这种手段要挟老爷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每次老爷都会拿自己发脾气，所以还是早早地逃离这里比较好。 苏义成抿了抿嘴，用力的挤出几滴泪水，哽咽道：“父亲莫拦，孩儿从未受过如此大辱。” “怎么会，我这就去找那杨凡理论。” “大可不必。” 苏义成作势就要踢开凳子，吓得苏隐上前紧走两步，竟然直挺挺的跪在苏义成的面前。 爹跪孩子，这可是大不孝，若是被人捅出去，流放千里都算是轻的。 苏义成却不以为然，泫然欲泣道：“父亲，孩儿不服，可怕影响父亲的……” “有何可惧，好好地说。” 苏隐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动作轻柔的将苏义成报下来，“大胆去做，咱们苏家可从来没怕过什么。” 有了这句话，苏义成这才笑起来，苏隐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地，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 次日天明。 杨凡还在呼呼大睡，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少爷，苏家公子苏义成请您赴宴。” 门被推开，妙仪见杨凡还撅着腚呼呼大睡，正要叫喊一声，忽然停下，捂嘴偷笑几声，蹑手蹑脚的来到杨凡床边。 当她举起手，正要打下去的时候，杨凡转过头来盯着她，“看来好久不收拾你，你都不怕我了啊！” 小心思被识破，妙仪面色一变，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少爷不会打我。” “少爷想打你，方法多得很。” 杨凡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将她拉到怀里。 一张大嘴瞅准了她吹弹可破的脸颊，正要啃下去，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两人抬头看去，叶芸娘正站在门口盯着他们。 “辰时过了，苏家公子那里还去不去。” 叶芸娘刻意的落下脸，佯怒斥责。 妙仪忙吐了吐雀舌，撒腿便跑出去，嘴里还喊着自己要跟菀儿姐去燕家。 “嘿嘿，今天又要麻烦芸娘了。” 杨凡干笑几声，麻利的起身换上衣服，。 妙仪与窦菀儿都不能陪自己去，那就只能是叶芸娘陪自己去，因她每日都要忙着家里的事情，所以杨凡才说麻烦。 不多时，两人登上马车，一如往常，王野充当马夫，在前方驾马。 “相公，这苏公子不是跟你有些恩怨？” “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是苏隐请的，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于宴请一事，杨凡也是满头雾水，自己羞辱过苏义成，苏隐还要请自己吃饭，难道是要讲和？ 想来也是，苏义成那是自找苦吃，自己凑上来丢脸，也不怪不得他。 正午时分。 马车停在苏府之外。 因王野不认识路，一路上问了很多人，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 苏义成早早地就在门口守着，瞧见马车后，他仿佛已经看到杨凡倒在自己脚下的一幕，兴奋的双手紧握。 “少爷，那壮汉很难对付。” 许勉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等到杨凡下马车，苏义成便凑了上去，拱手抱拳，恭敬行礼，“杨公子。” “怎么是你？” 杨凡随意的拱了拱手，算是回礼，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家父已在正堂守候，请杨公子移步。” 苏义成语气诚恳，在前方带路。 见他温文尔雅，杨凡皱起眉头，暗道：“苏隐这老小子喂他吃药了不成？” 穿过二门，进入庭院，几人绕过正房便来到待客厅。 待客厅内有一海皇木大桌，桌上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可见这一餐之贵重。 杨凡见屋内空无一人，满心疑惑：“令尊何在？” “家父？” 苏义成装模作样的往里面探了探头，“不在吗？应该是去后厨催那锅汤了，先进屋坐下吧。” 说罢，他便带头走进房间内。 三人各自落座，空出正对门的正座。 屋内有一小小案几，案几上摆放又一尊熏香炉，炉中焚烧乃是龙涎香。 “杨公子想必也是了解过。” 见杨凡回头看了眼案几，苏义成笑问一句。 杨凡微微皱眉，“倒是买过几块，只是不太适用。” “好，那就好， 也不算糟践。” “什么？” 杨凡听他东一句西一句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突然，杨凡又回头看了眼熏香，是这香味不对！ “闻出来了？应该晚了。” 苏义成见状舔了舔嘴唇，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来玉瓶，打开后闻了闻，笑道：“这可是我派人连夜去买的醉云香，别说是活人，就是活牛闻一下也是动弹不得。” 话音落下，杨凡顿感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并且提不上半点儿力气，叶芸娘则是软软的倒在他的怀中，杨凡拼尽全力抬手将她挡住，防止她摔倒在地。 “啧啧啧，真是苦命鸳鸯，一会儿小爷我请你看场鸳鸯戏水。” 苏义成说着话便挑起一捋叶芸娘的秀发在手中，接着，他猛然间用力一拉，竟然将一捋秀发全都拔了下来。 杨凡清楚地感觉到怀中的芸娘因剧痛浑身一颤，登时双目充血，怒视苏义成，可却说不出半句话。 第301章 天降神兵 雅居阁。 长孙无忌望着手中书信愁眉不展。 一边的李丽质则是百无聊赖，自顾自的在桌上裁纸，鼓着嘴嘟囔着。 纸张两寸宽，四寸长，正是扑克牌大小，上面还被写上了一些数字。 “长孙分。” 忽然，长孙无忌一声呼唤，长孙分推门而入，半跪在地上等待命令。 长孙无忌又看了眼书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确实是房玄龄大人奉圣上口谕传令，命不良人保护杨凡的安全。 “杨凡何在？” “属下不知。” “出去看看。” 长孙分领命离去。 不多时，他又折返回来，见长孙无忌一脸疑惑，轻声解释道：“大理寺正江安求见。” 余音未落，一翩翩少年一袭白衣进入房间，冲着长孙无忌拱手行礼。 对这名少年，长孙无忌有所耳闻，听说武艺高强，才思敏捷，文武双全。 江安进门也不多说废话，行礼之后便将杨凡被苏家宴请的事情说了一遍，本来是个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可现在是圣上要杨凡安全，长孙无忌也只能叹了口气，名江安先去保护杨凡的安全，等调动周边地区不良人进入洛阳再调换岗位。 …… 城西，苏家。 王野早已被打断四肢，躺在血泊之中，口里不住的涌出血沫，狰狞的脸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待客厅，杨凡目眦欲裂，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义成放肆狂笑。 “好生气啊！” “为什么会惹上我呢？” “唉……杨凡啊，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小可人儿？” 苏义成将脸凑到杨凡身旁，放声大笑，并不急于直接抱走叶芸娘，而是伸手在杨凡受伤的耳朵上轻轻地摸了几下。 “怎么回事？疼不疼？” “疼，还有更疼的。” 忽然，他猛地抓住杨凡受伤的耳朵，往下狠狠地一拉。 也许是血柱喷射而出的声音，也许是耳朵撕裂的声音，杨凡清楚地听到了吱吱的声音，剧痛焚心，他身如筛糠，紧咬牙关。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很疼。” 正在这时，只听到一声破空音传来。 嗖，咚。 一只锋利无比的弩箭打碎几个盘子，狠狠地刺入海皇木桌上，入木三分。 杨凡此时也没了心思去管来者是谁，只恶毒的盯着苏义成。 后者毫不心慌，冷笑几声道：“没想到你还带了别人。” 杨凡眉头微皱，心中默默地盘算着到底是谁来救自己。 未等苏义成起身准备出门查看，下一刻，门突然被人撞开，几名黑衣男子动作何其之快。 苏义成连几人的眼睛都没看清楚，便被人一脚踢晕在一旁。 伴着咚咚几声点穴声，杨凡感觉到身体可以动弹，连忙将叶芸娘护在怀中，红唇微启，一句问话还没说出来，一名黑衣人轻点他的后颈，他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再睁眼时，已然躺在家中。 床边守着的正是妙仪。 “芸娘！” 杨凡猛地起身，却发现浑身上下酸软的厉害，肚子疼的厉害，每动一次都是钻心的疼痛。 妙仪见少爷醒来，喜极而泣，眨巴了几下水灵的眼睛，试图将泪珠憋回去。 可瞧见杨凡吃痛的神情，她嘴角往下一撇，声泪俱下，“少爷你终于醒了，你都晕了两天了！叶姐姐早上才醒过来，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啊！” 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滴落在杨凡的手背上，得知芸娘没事，他也算是放下了心，挣扎着拉过妙仪的手，柔声问道：“苦了你了，送我们回来的人有没有招待？” “没，没人啊！” 妙仪抿嘴大哭，小心翼翼的拉住杨凡的右手。 这时，门外闪进来两个身影，最先进门的是一身青衣的安思，而后跟进来的一袭红袍的燕如玉。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燕如玉凑到安思耳边低语两句，这才算将安思支走。 “走，我们先去看看叶姐姐，让少爷休息一下。” 安思临走之前还将妙仪给一同拉走。 等到房间内只剩下燕如玉与杨凡，燕如玉这才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前天晚上你被人扔在家门口，就那时候你还把叶芸娘死死地护在怀里，看不出来啊。” 燕如玉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坐在床边，左手悄然在杨凡的腿上掐了一下，剧痛引得杨凡龇牙咧嘴的，接着，她又叹了口气，“王玄策昨天来了，说让你最近小心着些，苏家的人暂时是不会动你了。” “王野呢？” 杨凡有气无力的问道，刚刚恢复的一些力气，刚刚忍痛已经用完了。 “他伤的比较严重，送到齐老那里去了，接骨的活儿，齐老比我们都好。” 燕如玉语气平淡，可看得出来，她眉宇之间的心疼尤其的浓郁。 “失策，失策，我怎么也想不到苏家竟然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唉……也怪我，错信了苏家的人，苏义成第一次来胡闹，苏父没有说什么，我就应该想到这些。” 幽暗的房间内，杨凡自责的声音不断传出，燕如玉也是头一次这么乖巧的坐在他身旁，轻柔的为她施针按压肌肉，防止留下后遗症之类的。 苏义成何止是丧心病狂，简直是目无王法，杨凡如今是在风口浪尖上的男人，所有的大势力都在盯着他。 可这小子竟然给杨凡下毒。 若不是燕如玉与安思两人都在洛阳，没有出门，强拽着各自的师傅开方子，杨凡纵使有天大的能耐，现在也不可能醒的过来。 即便如此，杨凡也需要在家里趟至少十来天的时间才能排尽毒素，这十来天，恐怕是动弹不得。 至此，苏家被制裁是理所应当的。 次日天明，售卖卫生纸的事情一如预期开展。 门店买在南市的一件不大的店铺，里面不仅是只卖卫生纸，还卖一些装卫生纸的木盒，形态各异，更有一些上面画着不少奇异怪画，这些都是杨凡亲手画出来的二次元战士，深受百姓喜爱。 至于那用紫檀木做的几个盒子，杨凡则是命人拿出三个，在售卖的第一天开始送人，一不送权贵，二不送官家，只送给对店铺有巨大贡献的人。 持此木盒，每日可在店内免费领取十卷卫生纸，这是杨凡特批的。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没有任何的炒价，只是单纯的售卖卫生纸，店铺内的利润便高达五十七万贯钱。 第302章 养精蓄锐 不过五日，杨凡所开的‘仙纸坊’售量大减。 并非卖不动，而是在开业第二天，仙纸坊贴出告示，将其他一十二家代理商的商铺位置做了城区标注。 此举并没有因来人任何人的吐槽或是非议。 反而都认为杨凡品格上佳，说了分出便分出，言而有信。 这也侧面的方便了不少人，使得城中不少人能够就近购买纸张。 城南，杨家。 杨凡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经过几日的治疗，身上的毒素排出了大半，可依旧提不起力气。 至于苏家最近为何没有消息，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联合之前长乐公主与长孙无忌出现在洛阳，他就想的道这件事情一定是官家出手帮助压制。 叮咚。 忽然，一声瓷器碰撞的响声传出，他缓缓地睁开眼。 眼前站着的是李沁。 李沁水润的双眼透着无限温柔，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拉过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按压。 杨凡抽回手，心疼的抬手摸了摸她红肿的眼眶，“哭什么，你相公可是天命之子。” 李沁做出嗔怒的表情，伸手在他的嘴上点了点，意示这话不可以乱说。 普天之下，从古至今，只能有一个天命之子，那就是圣上。 “好，我不说。” 杨凡微微一笑，艰难的挪动了下身子，拍了拍自己身旁，让她躺下。 换做平时，李沁自然不会有这么无礼的举动，可是想到相公受了这么多苦，她犹豫片刻，还是躺在杨凡的怀中，只是动作十分的轻柔，生怕稍微一用力就会弄疼杨凡。 两人依偎在一起，杨凡用力的嗅了嗅，咧嘴笑道：“还是这么香。” 听到这句话，李沁这才放心下来，只要相公还是个登徒子的模样，那就说明相公好了很多了。 就在她刚放下心来，身传来一股大力，紧跟着一阵揉捏，她一张小脸登时涨红，浑身肌肉绷紧，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弹。 “嘿嘿嘿。” 随着杨凡得意的笑声传出，李沁再也忍不住，鼓着嘴红着脸往外跑，一瘸一拐的模样显然是杨凡没有好好地控制力道，捏疼了小妮子。 李沁前脚离去，安思后脚走进门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她疑惑地看着离去的李沁，回头瞧见杨凡正在冲着自己的手掌猛嗅，扁扁嘴，轻哼道：“就知道欺负沁儿姐。” “你不让我欺负你啊。” 杨凡咧嘴大笑，也许是因为牵动了肌肉，引来剧痛，他的脸瞬间惨白。 安思哼哧一声，将汤药端来，一勺一勺的喂给杨凡，心里暗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会让你欺负。 …… 雅居阁。 长孙无忌翻看手中的折子，确认无误后交于长孙分，命其派人将折子送回去。 折子中记载的便是苏家的恶行，当年圣上带兵时，苏家给了不少帮助，所以一般情况下，苏家只要不闹出什么大的祸事，圣上也就是睁一眼闭一眼。 这一次送回去，恐怕也是没什么大的反应。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的扑克牌洗了几次，扭脸露出和蔼的笑，“公主殿下，这名为扑克牌的游戏，何人所制？” 李丽质此时正在独自一人玩儿妙仪教她的扑克牌连连看。 闻声，她头也没回，不耐烦道：“杨凡做的，是妙仪姐姐教我的。” 余音未落，她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盯着长孙无忌，目光如炬，“你要是敢跟父皇说，我一定要给你下泻药。” 公主说的话，从来都没有不实现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长孙无忌摇头苦笑，“殿下，此事由不得我，不说也要说。” “书呆子。” 李丽质鼓着嘴哼哧一声，心念着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一样，都是个一根筋的书呆子，不再理会，气鼓鼓的坐在一旁玩儿连连看。 没几下，她便没了兴致，一把将雕刻好的楠木木牌推到地上，“好闷，我要出去走走。” “殿下，现在……” “别跟我说安危，要是连我都保护不了，那他们有什么用？” 说罢，她提着裙子一脚将房门踢开。 见公主如此孔武有力，长孙无忌只好点头应下，领走前好说歹说终于是让公主换上了一身窄袖漆黑胡服。 “凡事还是要安全点好。” 三人前脚出门，后脚便从雅居阁走出十几名身穿常服的男。 “再过两天就要回……” “住嘴！” 长孙无忌刚要说回去的话，李丽质便伸出嫩如葱白的玉指点在长孙无忌的胸口上，“我听说过几天这里可是有竞宝，我必须要去看一看！” 很明显，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长孙无忌垂头丧气的跟在李丽质身后，不住地叹气。 说白了他也很宠李丽质，否则发现李丽质在马车上时第一时间就将其送回了皇城。 他们这些跟着圣上打过天下的人，那个不是经历过尸山血海，若非君臣之别，他们也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对李丽质自然也是视如己出。 不多时，长孙无忌怀中便抱满了一堆装好的小玩意儿。 并非是他要充当跟班的人，而是侍卫长孙冲已经抱不下了，嘴里都已经叼了三根绳子，下面系着几个陶罐。 在皇城之中，李丽质哪儿见过这种黄土陶罐，自然稀奇。 三人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迎面便撞上一名少年。 少年一身紫色金丝绣云纹常服，眉清目秀，手拿檀木扇，扇尾坠着一块隐隐透射金光的玉石。 他正是消失许久的崔颢。 前些日子他莫名其妙的被父亲告知惹上了王家，罚他在家中禁闭几天，好不容易今天出来，瞧见去年年底时见过一面的大郎。 既然之前跟杨凡混在一起，那说明两人的关系匪浅，羞辱他，与羞辱杨凡一样。 一念至此，他拦住李丽质的去路，李丽质往左，他也往左，李丽质往右，他也往右，两人来来回回撞了好几次。 正当他准备说话时，李丽质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当即抬起小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下一刻，一声惨叫传出，崔颢抱着脚在原地蹦跶好几次，龇牙咧嘴的吼道：“混账，简直是混账。” 一旁跟着的崔一也上前一步，扶住崔颢后呵斥道：“还不快来谢罪！” 第303章 羞辱 理想是十分美好的，现实却是十分骨感的。 崔一本以为自家少爷已经是洛阳城无人敢惹得存在，无非就是杨凡敢阴险的对付几次少爷，不成想，今日踢到了铁板。 呵斥声还未消散，一柄唐横刀已经搭在了他的肩头。 “口出狂言，该斩！” 面如点漆，浑似铁塔的壮汉嘴里叼着三根麻绳，左手掐着一堆东西，右手持刀，尽管嘴巴张不开，声音依旧如震雷般炸响。 崔一平时也就能欺负小老百姓，哪儿遇到过这种动不动就直接拔刀的人。 冰凉的刀刃触碰到肌肤的瞬间，崔一惨叫一声，竟然翻了个白眼晕死过去。 见此一幕，崔颢自然也知道遇上了狠人，忙忍住痛意，拱手抱拳道：“家父崔元锦，与大郎有过一面之缘。” 这边是崔家的大公子？ 长孙无忌龙眉紧锁，眼神示意长孙分收刀，后者收起横刀，拾起散落一地的礼品，抱在怀中，犹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周围的百姓早已被这一幕给吸引住了，不敢上前的便装作卖东西，围到靠近事发地的小摊位前，竖起耳朵听这边的谈话。 “没见过，滚开。” 李丽质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没想起崔颢是谁，不耐烦的摆摆手。 “忆苦宴，在雅居阁！” 崔颢再次侧身拦住李丽质。 遇上这么有身份的一个人，怎么不能趁机高攀一下？ “嗯~” 李丽质没再多说废话，转头看着长孙分，眼神示意，一声酥麻的哼声从鼻腔传出。 崔颢闻声正想着如何夸赞一下，留个好印象，不成想长孙分已经来到他面前，一只大脚往前一伸，竟然将他直接一脚踢飞出去。 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如何受得了这一脚，崔颢当即晕死在街头。 直到李丽质三人远远离去，倒在地上的崔一这才噌的站起身子，招呼着周边的人快给少爷叫郎中。 只可惜，崔颢的名声可不好，没人愿意帮这个忙，一听到这个话，偷笑的人、嘲讽的人都远远地躲开，不再靠近。 …… 城西，苏家。 苏义成闷坐房中，面无表情，许勉跪在门外庭院。 苏隐坐在儿子对面，愁眉不展，自前几日神秘人来将杨凡就走，苏义成便一直闷闷不乐，最多的时候就是这般，闷在家中不言不语。 “义成，有什么话说出来，说出来为父心中也舒坦很多。” “义成啊，这次不行，咱们就下一次，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 苏隐只会顺着孩子，自己又是朝中要员，平时左右都会给他一些面子，以至于苏义成无论多么嚣张跋扈，都没人来管，也没人敢惹。 想来，苏义成长到一十九岁，也就是前些日子在杨凡这里吃了瘪。 苏隐就算是想劝，也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呼。 微风轻抚发丝，苏义成好似惊醒一般浑身一颤，挑眉望着苏隐，“爹，咱家还有多少银子？” “怎，怎了？” 闻听此言，苏隐顿时结巴了起来。 好大儿每次出门虽说只要个几万贯钱，可他只要是张嘴一问，那没有个几百万贯钱根本就不够。 “我要一千片金叶子，或者金粒子，再过几天就是竞宝，我要去看看。” “好好好，都依着你。” 听说好大儿要钱是去散心，苏隐当即点头应下。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好大儿开心更重要的事情？ 洛阳，南城。 竞宝一事轰动全城。 竞宝自古便有，不过只局限于小部分人群，毕竟多数人还是没有多余的钱财来做这种事。 不过，主持竞宝的人需要千挑万选，毕竟需要应对的都是非富即贵的竞宝者。 “听说这一次主持竞宝的是当朝正二品官员。” “随口一说而已，你知道他叫什么，做的什么官职吗？还不如说说预展来的实在。” “预展的宝物只是一部分，不过都是好东西，我昨天去看了的，头一件就是青铜鼎，据说是仿制大禹所铸的九鼎而来，请过高人开光，放在家里无尽的福气。” 浮云楼，几名客人品茗闲谈，浑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一旁的杨凡对此嗤之以鼻，一看就是过来打广告的，不过也不乏有人愿意去听。 不多时，就有不少人凑到这一桌旁边，笑问关于大鼎的事情。 杨凡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腰骨发出噼里啪啦炒豆般的声响。 叶芸娘闻声娥眉倒竖，认真的去按揉相公的腰部，嗔怒道：“郎中说了不能这样，相公要是在胡来，我可要生气了。” 说罢，她柔弱无骨的靠在杨凡的肩头，用头磕一下的胳膊，娇滴滴的哼哧着 。 经过上一次与燕如玉的闲聊，她彻底明白了，对付自己的相公，要不就是燕如玉或是公主那般火辣，要不就是妙仪那种可刚可柔的小女子。 巧的是这些她都不会 ，但她知道，相公在晕倒之后还紧紧地护住自己，是从心底喜爱自己，所以只要自己娇滴滴的时候，相公都会依着自己。 如她所想，杨凡果然是连连点头，认真的坐直身子，不再做其它的伸展动作。 两人伤势痊愈后，这是第一次出门，听说浮云楼送来了一批新的茶叶，两人便带着妙仪一同过来。 只是妙仪对茶水并不感兴趣，倒是对瓜果点心喜欢的厉害，从始至终都在疯狂的往嘴里塞。 叶芸娘温柔的掏出手绢给她擦了擦嘴角，柔声道：“竞宝想不想去看看？” 相公爱的，她都爱，更何况，妙仪跟她如同亲姐妹一般，菀儿与李沁同样也是自己的妹妹。 “竞宝，做什么的？” 妙仪眨巴了一下眼睛，豪气的剥开荔枝递过去。 若没有这万金难求的荔枝，浮云楼也不至于客人络绎不绝。 “就是拿出来一些宝贝，然后谁出的价格高，就归谁。” 叶芸娘接过来又递给杨凡，嫣然一笑。 见两人都有这么大的兴趣，杨凡吐出荔枝核，微微一笑：“那就去一趟，正好手里还有些闲钱，看看有没有你们喜欢的。” “公，公……” 三人正说着，妙仪瞟了眼楼下，忽然一个激灵，指着楼下呜呜咽咽的要说话，只是嘴里的东西太多，说不清楚。 叶芸娘顺势看过去，忙用手绢挡住妙仪的嘴，提醒道：“是大郎。” “嗯！” 妙仪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下，附身到栏杆，清凉的嗓音传出，“大郎，我们在这儿，快上来。” 第304章 我愿被羞辱一百次 要不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叶芸娘、妙仪、李丽质三人凑到一起，接触的层面不同，三观不同，聊起来话题无止无尽。 杨凡则与长孙无忌大眼瞪小眼，一人龙眉紧锁，一人舔着脸抓着叶芸娘的秀发放在鼻下用力的嗅。 “真香。” 杨凡干笑几声，想要找个话题。 长孙无忌没有搭理他，转头看向别处，倒是站在一旁的长孙分，对隔壁桌所说的竞宝十分稀奇。 他在大理寺长大，懂事了就进了羽林十二卫，这种平常的事情虽然激不起他心中的波澜，可是，好奇还是挡不住的。 长孙无忌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忽然转头问向杨凡，“竞宝一事，你也有所参与？” “没，我只是要过去看看。” “好哇好哇，那我们正好一起。” 余音未散，他便听到李丽质兴奋的呼喊声，紧跟着便是李丽质的纤纤玉手在他的肩头狠狠地拍了几下，“到时候多关照我，我看中的别抢。” 你看中的有人敢抢吗？ 杨凡瞥了眼长孙分，不禁摇头叹气。 李丽质要是去了，恐怕那些宝物她都会收入囊中。 天下人还能有比李丽质更有钱的么。 看着几人聊的越来越开心，从丝绸到武艺，再到杨凡的糗事，杨凡心知今天晚上肯定是不得安生。 果不其然，在妙仪与叶芸娘的热情邀请下，李丽质‘勉为其难’的跟着一同去了杨家。 长孙无忌被安排进客房，至于杨凡的房间，则是被李丽质占据，以至于当晚杨凡只能跟王野挤在一起。 一夜未眠。 王野的呼噜声可以说是震天动地。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丽质三人同样也是一夜没睡，三人竟然聊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行人都是萎靡不振，杨凡从账房支了七百片金叶子。 这几乎算是掏干杨家一半家底，别看杨家如今执掌商帮，又有两条源源不断，类似造钱的活路，兽炭与卫生纸。 可每天睁眼闭眼就要管几千人的吃喝，真正能落到杨家手中的，没二两银子。 杨凡泪眼婆娑的说着养家的苦楚，李丽质则是满不在乎的白了他一眼，“不就是七百片，大不了还你就是。” “说的简单。” 杨凡长吁短叹，殊不知一旁的长孙无忌同样是这种想法。 生在皇家，是真的不清楚金银丝绸的价值有多少。 竞宝的地点定在南市，一处叫催月楼的地方，说好听一些是专门买卖胭脂的地方，说得不好听一些就是暗娼的聚集地。 只是在这里，但凡是名女子，无不是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的俏佳人。 竞宝在如今也是小众的活动，以至于传遍了整个洛阳，真正来到现场的，却没有几个人。 无非是各自带着家眷，见见世面。 “公子这边请。” 杨凡等人刚来到催月楼门外，一名青衣大袖衫的俏佳人凑了过来，晶莹的眸子透亮如玉，半露的酥胸白嫩如雪。 大家公子自然是没有谁会主动应声的，杨凡点点头，俏佳人便连忙在前方带路。 “奴婢巧月，公子有何事叫我便是，我在门外候着。” 巧月满面春风，看杨凡的穿着倒是看不出多大能耐，但看他身边几人的气质就知道，此人家室不凡。 一行人进入二楼雅间。 雅间陈设简单，只有靠窗的两方案牍，案上有这刚刚煮好的清茶，顺着窗户往下看，正好能够看到竞宝的地点，所有的宝物拿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巧月关上房门，倚在门框上，自顾自的打量四周，并无半分礼节，可她眉目如画，媚眼如丝，一颦一笑妩媚动人，倒也没人觉得不妥。 长孙无忌自然也是见惯了这些风尘女子，下意识的侧身挡住李丽质好奇的目光，生怕她学会了这些东西。 有他在场，平时话痨的杨凡此刻也安静下来。 “就七百片，这怎么能够？估计连第一个青铜鼎都不够。” 杨凡手插进大袖袖袋内，摸索着金叶子愁眉不展。 正这时，对面雅间有一人推开了窗户。 两边人眼神对撞的瞬间，杨凡眉头紧皱，对面窗户坐着的人正是崔颢。 崔颢见杨凡与那大郎坐在一起，冷笑一声，“果然是一丘之貉。” 崔一在一旁摸索出金叶子放在桌上，还有几张柜台的凭贴，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少爷，这些足够买下很多东西。” 崔一将金叶子往崔颢身前推了推，得意的挺直胸脯，看向对面的杨凡。 只是杨凡的注意力明显没在两人的身上，而是盯着楼下正中心坐着的一名男子。 男子正是知县钱江。 “他来干什么？” 杨凡眉头紧皱，转念一想，自问自答：“可能是担心出事。” “这还能出事吗？” 李丽质眨巴水灵的大眼睛，满眼疑惑。 “当然，杀人越货的事情还少了吗？” 杨凡说着看向长孙无忌，眼中透着一股诧异。 后者对这些并不在意，自顾自的品着茶水，眯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几人闲聊着，楼下忽然传来了清亮的声音。 第一件正是传遍整个洛阳的青铜鼎。 起拍价为八百匹丝绢。 在这年头，丝绢才算是正经的钱银，平时所带的钱财也只不过是一个对应的代替品。 出乎杨凡意料的是，青铜鼎最后成交的价格高达一千三百八十匹丝绢。 “妙仪怎么了？” 正在杨凡聚精会神的看着楼下长腿少妇的时，坐在他身旁的叶芸娘用手肘撞了下杨凡。 妙仪此时身如筛糠，两只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圆润的眼睛用力的眯起来，盯着楼下预展的柜子出神。 见状，杨凡面色微变，他自然知道妙仪很少出现失态的情况，肯定是见到了什么东西。 “妙仪，过来坐，我抱着你！” “登徒子！” 杨凡装作强行的将妙仪拉倒自己的怀中，叶芸娘乖巧的让开身子，倒是李丽质，没发觉异常，撇撇嘴，吃醋一般的嘟囔着，“要不要我们现在出去？” “有辱斯文。” 长孙无忌眯起双眸，妙仪的异常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只不过在他看来，这无非就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妮子遇上了什么好玩意儿太紧张了而已。 第305章 奇怪的要求 催月楼的竞宝依旧在进行，气氛愈发的热烈。 十几个家族都盯着台上的宝物，这一次竞宝展现的东西全都是奇珍异宝，或是罕见的玉石宝剑。 杨凡怀抱着妙仪，小妮子早已将脸埋到他的肩头，有意无意的躲避其他人的目光，只有杨凡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小妮子浑身颤抖着。 “有我在，没事的。” 杨凡轻声呢喃一句，右手环住她的小蛮腰，望向台下。 李丽质早已是怒火中烧，亲眼见到杨凡跟另一个人亲昵，她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一腔怒火，只是对杨凡恨的厉害。 叶芸娘也调整座位，坐在她的身旁，感觉到她的眼神不对，轻轻的拉过她的手，小声道：“妙仪姐姐身体不舒服，一会儿回去了再打。” 除了打杨凡还能打谁？ 若对方不是公主，叶芸娘也舍不得。 不过，她看得出来，李丽质是对相公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 长孙无忌坐在一旁仿佛是个多余的人，只是目光一直在杨凡雨李丽质两人身上旋转。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允许李丽质会对杨凡产生任何情愫。 “咳！” 突然，他咳嗽一声，浑厚的嗓音震响在雅间内。 杨凡一脸错愕，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雅观的动作，挑眉正要说话，对面雅间传来鄙夷的声音。 “咳什么，想买就买嘛。” 崔颢误以为这声咳嗽是杨凡发出来的，毫不犹豫的便出言讽刺。 杨凡一脸懵，转头看了眼长孙无忌，后者则是望着李丽质，眉头紧锁。 见无人搭理自己，他也懒得理会崔颢，自顾自的轻轻拍动妙仪的肩头。 正在这时，台下传来主持者的声音。 “此宝来历不明，西域来者无意得到，刀宽背后刃飞薄，杀人不见血光豪，紫微微蓝哇哇，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听到介绍的声音，杨凡皱了皱眉头，凑着脑袋往下看去。 怎么还有评书的词儿…… 下一刻，他感觉到一股振动，是妙仪在颤抖，后者正努力的扭过头往下看，瞧见台下的大刀，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 “必须要？” 杨凡极小声的问了一句。 两人四目相对，妙仪的反应已经算是回答。 打定主意后，杨凡摸出袖中的七百片金叶子。 这一幕正巧被对面的崔颢看到，他嗤笑一声，“就这一点儿东西，还好意思竞宝。” “起价一千丝绢。” “一千五百匹。” 随着楼下主持者声音传来，崔颢当即大喝一声。 几百片金叶子无伤大雅，主要是想看到杨凡败兴而归的模样。 “两千匹。” 杨凡眉头一皱，细长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冷漠。 他冲着叶芸娘招招手，后者十分知趣的侧身换了个位置，做到杨凡身旁，将妙仪拉倒自己的怀中，凑到她耳边轻声安慰着什么。 “崔公子，您要这宝刀无关紧要吧。” 杨凡冷哼一声，将半开的窗子完全推开。 此话一出，楼下正欲竞价的其他家族的人也都安静了。 相比于竞宝，有戏看才是最好的。 至于催月楼，他们当然希望有人在这里打起来，这要是打起来，三天之内，整个洛阳就都知道南市有一间催月楼。 钱江坐在楼下，眉头紧皱，抬头望楼上看了一眼，正与长孙无忌对上了视线，两人同时怔住，钱江可是进京面圣过，自然是见过长孙无忌。 随即，他又低下头，不打算插手此事。 “对我确实无用，你对我有用。” 崔颢嘴角上扬，拿出一片金叶子随意的丢到楼下，嘲讽道：“杨公子日理万机，如今来个五进的大宅院都没有，还要来竞宝，真是难得，是不是掏干了家底？” “我愿出杨家一个月卫生纸的利润。”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能来参加竞宝的人那个不是腰缠万贯，能花钱的前提是能赚钱。 一个月的利润，这些数字他们可是在卫生纸预售之初就已经烂熟于心，无不是想要与杨家沾染上一些关系，尝点儿甜头。 此时听到这话，自然知道这二楼雅间坐着的正是那名发明卫生纸的神人，杨凡。 对面雅间的崔颢闻言也是怔在原地，他没有想到杨凡会直接拿出利润来说是，登时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可不是一两千片金叶子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在拿杨家的积蓄能不能安然度过一个月来赌。 “少，少爷三思。” 崔一似乎是害怕崔颢说出什么逾越规矩的话，紧张的拉了拉崔颢的衣袖。 “滚！” 话音未落，他便被崔颢一脚踹翻在地。 感受到少爷的怒意，他自知劝不会少爷，索性将私藏的几片金叶子也都丢进桌上。 “一个月，难道要等你一个月不成？” 崔颢大喝一声，随手抓起桌上的金叶子，竟直接丢了出去，几十片金叶子散落一地，却无人敢上前去拾捡。 接着，他拿出桌上的一张凭贴丢下去：“三千丝绢，我要了！” 台上主持者面不改色，默默地望了眼台下的钱江，后者微微摇头，他语气平淡，“二位定好再说，此物并不华贵。” “十来天的收入就比你这多了去了，崔公子好大的脾气，不如把你奶妈的例钱也拿出来吧。” 杨凡轻哼一声，平时懒得争口舌之快的他也变得厉声厉色。 崔颢跟他的恩怨可不是一两天了。 “六千匹丝绢。” “你这是铁了心不让给我？” “呵，你也配！” 崔颢闻声冲着他便狠狠地啐了一口，下面的各位家主则是四下逃窜，生怕被这口水沾上。 “你能耐我何？” 他狰狞着脸，放肆大笑，越是瞧见杨凡的脸色不对，他就越发的开心，“你还能打我不成？” 杨凡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情绪后，抿嘴笑道：“崔公子好像很想被我打。” “你敢吗？” “婊子养的狗杂种！我就算是借你十个胆子，你又能如何？难道还要我求着你不成？杨家有你这样的……” 崔颢肆无忌惮的大骂，忽然瞧见杨凡站起身子，他也怔了怔，目前为止他还没见到杨凡又不敢做的事情。 不多时，只听到咚咚咚一连串下楼上楼的声音，在钱江以及台下众人疑惑地目光中，崔颢的雅间传来破门而入的声响。 随之而来的便是崔颢的哀嚎声。 第306章 一如当年 翌日。 作为轰动洛阳城事件的主人公之一，也就是被殴打的崔颢，崔家来往不少官员，都是前来痛骂杨凡的，只不过走错了门儿。 郎中也是来了不少，巧的是这两天城内医术最好的齐老与司徒徽二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在家中，而他们最俊俏的两名女弟子，也都搬进了杨家。 据说还跟杨凡睡在了一起。 “你还不知道？听说手脚都被打断了。” “当然知道，钱大人当时在场，还做了证明，确实是崔公子要求的。” “真是奇怪的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憋不住。” 街头上议论最多的便是崔公子的要求，着实是奇妙，更惊叹的还是杨凡的胆识，竟然真的敢动手。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杨凡在家中也不好受。 萧文姬虽说不管家里的事情，可听说这件事后连商帮的事情也都不再打理，连夜从城北回到家中，让杨凡面朝杨庄跪在庭院内足足一夜的时间。 只不过以杨凡现在的身体状况，跪了一夜跟没事人一样，依旧是活蹦乱跳的。 “你再敢碰我一下试试！” “我碰了又能怎么样？齐老头收你做徒弟简直是老眼昏花！” …… 东房侧院，安思与燕如玉两人扯着嗓子嘶吼着。 也是两人来到杨家后，杨凡才知道这俩人自小就认识，争了小半辈子，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安思口中曾经的师姐就是燕如玉。 只不过燕如玉没有正式拜师过，司徒徽也是她父亲强押着她去拜师的，否则她现在还在齐老门下。 两人争得正火热，杨凡猫着腰悄悄地来到东房外。 妙仪这两天都没有跟杨凡住在一起，暂住在东房的一间小破屋，也不知道怎么了，拿到了宝刀后，她就想变了个人，也不跟人接触，也不愿意让人进房间，就抱着宝刀每日在房间内以泪洗面。 安思率先瞧见了杨凡，突然抬手放在嘴上做个禁声的手势，燕如玉立马明白是杨凡来了，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颇有默契的躲回了各自的房间。 她们知道杨凡来到东房的原因只有为了妙仪。 东房柴房内。 妙仪怀抱着宝刀，清澈的眸子中透着无尽的悲伤。 这把刀她认识，叫‘燕玲刀’，是她父亲的佩刀，普天之下只此一柄。 宝刀被清洗过很多次，上面的一些刻画都快被磨平，她抬手抚摸刀鞘，玉手颤抖。 已经两天的时间，她依旧没能从悲伤中走出。 “爹，我已经找到他们了。” 妙仪哽咽的说着，缓缓地抽出宝刀，将其抱在怀中，好像抱住一只粗壮的手臂。 一如当年她孩童时抱住的那只手臂，孔武有力，冰凉的厉害，那是在尸山血海中太久，杀人的手也没了热度，只有她抱住时，那只手才会平静下来。 咚咚咚。 门外响起一连串敲门声，细听之下还有些节奏在其中。 “少爷，不要管我。” 妙仪一听就知道是少爷，除了少爷，没人会想着各种办法来哄自己开心。 这节奏是少爷昨天为了哄自己，在门外高声唱歌的时候的节奏。 “咳咳，不开门我可就继续唱了！” 门外，杨凡清了清嗓子，望着依旧紧闭的房门，拍了拍自己的老脸。 为了老婆，不要脸算什么？ “我不想说~我很纯洁~” “这年头做只鸡比做人还难，就算熬过了今天还有明天~” 一首《我不想说我是鸡》哼完，门突然打开。 妙仪抬手捂住红肿的眼眶，嘴角下撇，鼓着嘴哽咽，“不，不好听，少爷不是鸡。”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鸡，嘿嘿。” 杨凡趁机上前一步用脚卡在门前，顺势一把将妙仪抱起来，强行钻进房间。 这不是第一次，可是前几次妙仪在杨凡哄好之后，杨凡只要一离开，她就又开始闷在房间内哭。 “据说南市新开了一家可好吃的羊肉摊，咱一会儿就去瞅瞅。” 妙仪不应声，只是盯着宝刀。 “唉……王玄策这几天可倒霉了，进了两次醉春楼，被书香打的啊，啧啧啧，脸都肿了……” “……” “我听说崔颢这两天老实了好多，不知道惹了谁，被他爹吊在房梁上抽了半夜，钱江大人在一旁监督的。” 一口气说了很多，妙仪依旧没有反应。 杨凡苦笑一声，心想着妙仪平时活泼的模样，心中一阵懊悔。 怎么会想到带她去竞宝？ 就在他起身的时候，破旧的木桌挂住他的袖口，刺啦一声，衣袖瞬间撕裂开。 这几天天热，他也没穿很多，上半身衣服瞬间松垮下来，露出结实的肌肉。 他可是每天都有锻炼的，每一块肌肉棱角分明，后背的倒三角也隐隐呈现，这样的身材，就算是军伍中的将军见到了也要夸赞一番。 再加上前些时日杨凡被下毒，肌肤也黑了很多，看起来像是晒出来的古铜色。 妙仪瞪大了双眼盯着少爷的身材，还从未见过少爷这么有魅力的一面，不觉间，她的小脸上升起一团红晕，眼中的悲伤瞬间消散。 合着小妮子喜欢这样的我？ 见状，杨凡也不在多说，往前一步来到桌前，一把将宝刀从桌上拿过来。 “少爷不要！” 妙仪猛地站起身来，想要阻止，可是为时已晚。 在她惶恐的目光中，杨凡一把抽出宝刀。 仓朗朗宝刀出鞘，杀气肆意。 霎时间，杨凡气势陡然一变，他本身的长相就十分俊朗，下巴上被燕如玉留下的牙印离远了看像极了刀疤。 妙仪怔在原地，眼前的人不再是少爷，身后也不再是破旧的柴房。 恍惚间，好像她正身处于一个厮杀的战场。 眼前的男人，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如朱砂，齿似含贝，淡淡的络腮胡衬托着硬实的下巴，愈发的显得刚劲有力，英俊高大的身材气势恢宏。 壮硕的肌肉线条如刀砍斧剁，坚实的手臂握着钢刀杀意凌然，睥睨天下之气势油然而生。 “爹？” 突然，热泪涌出眼眶，妙仪哭嚎一声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杨凡的胳膊，一如她记忆中的那般，只是抱的越来越紧，好像一松手眼前人就会消失不见。 听到这一声凄惨悲怆的叫喊，杨凡没应声，刚毅的脸上闪过愧疚。 第307章 俏郎君 洛阳，南市。 一俊朗少年，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龙眉入鬓，地阁方圆，面似桃花，英武非凡，身着冰蓝丝绸所制，竹兰花纹滚边窄袖胡服，腰悬白玉，手持白玉扇，扇骨清晰透亮，价值不菲。 他左右环顾，惊喜藏于眸中，喜怒不形于色。 其身后追随一名魁梧壮汉，身长八尺，面如黑漆，硬朗刚毅，挺直的脊梁浑似泰山挺拔，腰间的佩刀尚未出鞘便有寒意溢出。 少年郎似是头一次到洛阳，隐瞒于冷峻面容下的情绪在手中展露，右手紧抓的衣角早已被汗水浸透。 “少爷，前方便是催月楼。” 长孙冲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父亲只说要他尽快赶来洛阳，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如此焦急。 “雅居阁何在。” “快到了。” 侍卫吕御压低了嗓音回应。 一主一仆，脚步加快，赶往雅居阁。 与此同时，雅居阁二楼雅间。 李丽质强拉着长孙分与她一同玩扑克，长孙分也十分为难，既不敢赢，也不敢多玩儿，生怕一旁的长孙无忌怪罪自己。 一个侍卫，怎么能跟公主殿下一同玩乐？ 传出去是掉脑袋的罪名。 长孙无忌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他明显的能够感觉到公主殿下已是情窦初开。 唉……我的好大儿，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正在他愁眉不展之际，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听闻敲门声，长孙分松了口气，借此起身逃离房间，打开门后恭敬行礼便守在门外，不敢再进屋。 门外，长孙冲抬脚走进房间，脆如编钟一般的声音传出，“父亲大人。” 李丽质翻了个白眼，打心底里不喜欢长孙这样的人。 平时看起来文绉绉的，遇到什么事儿整天想着的就是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后果是什么。 相比之下，杨凡这种直性子她更喜欢。 “公主殿下。” 长孙冲转而向她行礼，恭敬异常，可他总是忍不住偷瞄一眼李丽质。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李丽质一身干练胡服，和暖的阳光在她脸上铺上一层金纱，如画一般的鬓角仿佛一只玉手在冲他勾手指，轻哼时的嘴角像极了天边的晚霞，红润里带着无尽的期待与向往。 仅是一眼，长孙冲便怔住。 李丽质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摆弄着桌上的扑克牌，这些都是她后续找杨凡要过来的，自己刻的都不对。 见状，长孙无忌上前打了个圆场，语气和善，“听说南市新开了一家羊肉摊位，咱们去看看吧。” “不去。” 李丽质很干脆的回了一句。 “去一趟吧，公主殿下应该也是想吃了。” 长孙无忌无奈的补上一句， 对付李丽质只能从她的洗好下手。 不多时，几人一同走出雅居阁，李丽质刻意的与长孙冲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表妹……” “叫我李大人。” 每次长孙冲这么说，李丽质都会回应一句，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 …… 洛阳，杨家。 杨凡特地换上一身漆黑的胡服，将头发高高束起，缠上纶巾，留了两天胡子，乍得一看，倒也有几分策马平原的胡人风范，英姿飒爽。 妙仪面色紧张，站在杨凡身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停留在杨凡的侧脸之上。 可能是前几天的错觉，她现在对杨凡的粘已经到了除了去茅房，事事都要跟着杨凡 。 若不是前一天杨凡在洗澡的时候看到妙仪鬼头鬼脑的溜进自己的房间，他也不会为了妙仪刻意的打扮自己。 “帅不帅。” 妙仪听不懂，只知道点头，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杨凡的胡渣。 “走，去南市，这次管够！” 杨凡咧嘴一笑，一把将妙仪的细腰搂住，对准了她的朱唇啃了一口，心满意足的拉着她往外走去。 不多时，马车停在南市。 两人跳下马车，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杨凡本就身形高大，如此装扮，真的有些胡人的风姿，尤其是他唏嘘的胡茬，看起来竟然有一股沧桑悲凉的戈壁荒原的萧风瑟瑟之感。 路旁的黄花闺女见到如此俊朗的少年郎君，自然是心有所向，挑眉撩裙，试图让郎君看自己一眼；二楼闲居的美艳少妇望着郎君也是满心欢喜，有些胆大的竟然张嘴叫喊一声‘俏郎君’。 两人一前一后，对别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走向新开的羊肉摊位。 “少爷？” 恍惚间，妙仪忽然轻声叫喊一句，似乎是在确认眼前的人确实是自己的少爷。 待到杨凡回过头来，她又笑着摇头说没事，小巧如玉的手紧抓着杨凡宽厚的大手。 不远处的羊肉摊位前，早已围满了人。 也不知小商贩从哪儿弄来的厨艺，一手羊肉汤熬得鲜美无比。 人群之外，一行人来到摊位旁。 其中一锦衣少年见人太多，从怀中摸出来一张凭贴，示意身旁的吕御递进去。 高大魁梧的壮汉挤进人群中，不过片刻便走了出来，人群也被他驱散。 “丝绢三百二十匹，今日的羊肉，我包了。” 长孙冲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到周围人的耳朵中。 “又是一个纨绔子弟。” 众人怒目而视，又不敢说话，只能在心底怒骂着。 羊肉摊主有钱赚自然是点头赢下，连忙摆出几条板凳，收拾出一张小桌，盛上羊肉，放在桌上骚眉弄眼的奉承着。 摊主都这样，其他人也吃不到嘴，只能守在一旁，等着这位纨绔子弟离去时还能剩下一些，自己好买来打打牙祭。 李丽质坐到凳子上，见长孙冲做到自己一边，当即起身强拽着长孙无忌与自己换了位置。 长孙无忌与长孙冲两人也只能相视一眼，干笑几声。 “不错，汤汁浓郁，回味无穷。” 长孙冲喝了口汤，当即张嘴夸赞。 李丽质同样是觉得美味，听到长孙冲夸赞了一声，立马拉下脸来，说了句难喝。 她对长孙冲的讨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都是长孙冲仗着是自己表哥的身份拉着自己到处玩乐，对着宫里的人颐指气使，嚣张至极，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己没本事，仗着老子厉害就疯狂使唤别人的人。 一念至此，她又想起来杨凡，平时能自己动手的，绝对不会去麻烦下人，对下人的仁慈宽容更是没得挑。 第308章 初见长孙冲 “喜欢吗？” 杨凡从怀里摸出一支花鸟钗给妙仪戴上。 之前路过摊位的时候他见妙仪眼睛紧盯着摊位上的簪子，便顺手给买来。 戴上花鸟钗，妙仪抿嘴轻笑，罕见的露出忸怩的模样，小鸟依人的模样煞是可爱。 不多时，两人来到羊肉摊位前。 “被人包了，客官明日请早。” 杨凡还没张嘴说话，小摊贩便拱手作揖，抢先一步说道。 “给我来一点就好，好不容易出来的。” 杨凡抠抠搜搜的从怀中摸出来两贯钱，递给摊贩。 为了买妙仪的宝刀，他是真的让出了半个月卫生纸的利润，换算下来价值五千多匹丝绢，七百多万贯钱，几乎是掏干了杨家的所有存蓄。 摊贩望着现钱皱了皱眉头，再次拒绝。 “咦~别这么小气，包了我又没说多要，先来一点儿就好。” “客官，咱这是真没法子。” “来点儿来点儿，别客气。” …… 杨家大公子，当街与小摊贩争来争去，只是为了一块羊肉。 听着少爷为了自己对一个小摊贩低声下气，妙仪扯了扯少爷的衣袖，小声念叨，“少爷，我不想吃了。” “吃，专门带你出来吃的。” 杨凡皱了皱眉头，转念一想，看了眼小摊贩，“你收摊的时候有剩余的，能给我留点儿吗？” “可以！” 小摊贩果断答应，几乎是夺过杨凡手中的钱。 这边争来争去的声音自然是影响到李丽质等人。 小桌的位置就在摊位的后面，被摊位挡的严严实实。 “何人如此不讲理。” 长孙冲见李丽质皱了皱眉，登时不乐意，起身呵斥。 话音落下，他一甩衣袖，绕过摊位，瞧见眼前男子器宇不凡，冷声道：“说了不卖，争什么？” 杨凡见陌生男子这么嚣张，眉头紧皱，正要还嘴，想到自己是带着妙仪出来开心的，便忍了下来，拉着妙仪转身就走。 完全无视长孙冲。 无视别人可以，可无视长孙冲，对他来说可是大不敬。 长孙冲当即横眉怒目，语气冰冷，喝道：“如此嚣张，该打！” 余音未落，侍卫吕御已经走来，往前迈步，大手一挥，当即按在杨凡的肩头。 妙仪见状秀眉倒竖，正欲发怒，杨凡攥紧了她的玉手，摇头示意她不必。 “这位公子，在下没有任何得罪的地方，何苦要大动干戈。” 杨凡拱手抱拳，语气平和，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看公子穿着也是个儒雅学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嘴，打！” 长孙冲冷哼一声，当即示意护卫吕御动手。 后者高举大手，紧握拳头，嘎嘎嘎骨头声响传出，沙包大的拳头如同铁锤一般落下。 这一拳下去，普通人恐怕是非死即残，就算是杨凡天天锻炼，一拳下来恐怕也要休养几天。 正在这时，李丽质从摊位后绕了出来，见到杨凡的瞬间，她面色一变，大声喝道：“住手！” 话音传出，吕御的手停滞在空中，拳风落下，吹得杨凡头皮生疼，妙仪也在这时将小手从腰间拿开。 “李大人，此人便是……” 长孙冲以为李丽质是不愿见到自己当街打人，忙张口结识，话刚说到一半，他便瞧见李丽质绕过自己，三两步跑到杨凡身前。 紧跟着，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李丽质抬手握拳，轻巧的拳头轻柔的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噘嘴气鼓鼓的问道：“为什么一走就是几天不来找我！” 此话一出，长孙冲登时愣在原地，自小到大，他还从未见过公主有这般姿态。 “最近比较忙，嘿嘿，他是跟你们一起的？” 杨凡咧嘴一笑，粗狂的模样颇有大漠好儿郎的豪爽。 “不用管他。” 李丽质哼哧一声，这才拉过妙仪的手，笑嘻嘻的说道：“妙仪姐姐，这里的羊肉可好吃，快过来坐。” 片刻之后，狭小的一方桌挤满了人。 妙仪捧着碗小心翼翼的吃着羊肉，眼神在众人的身上扫来扫去，杨凡则是宠溺的盯着妙仪。 李丽质则瞪着眼望着杨凡，像是在生闷气，鼓着嘴，满肚子怒火。 凭什么只看她不看我？ 越想越气，她便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结果撞上长孙冲的目光，她只好转过头来看着妙仪。 小孩子之间的争斗，长孙无忌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地叹了口气，当做一个背景墙，不言不语。 也许是发现李丽质眼神飘忽，不断地看向杨凡，长孙冲不由得皱起眉头。 “客官，听个小曲儿？” 这时，一名瞎老头带着一名俊俏少女走了过来。 吕御当即推了把瞎老头，让他滚开。 “等会儿，听听吧，也挺难的。” 杨凡忙举手叫喊一声 ，对于这些卖艺的，他还是比较接受。 至少人家是真正的自食其力，不像那些有手有脚的叫花子，动不动就伸手去要。 “看看，这就叫胸怀。” 李丽质点头夸赞，毫不客气的冲着长孙冲翻了个白眼。 长孙冲见状站起身来，扶住瞎老头，将其引到桌前后，又呵斥侍卫吕御，“放肆，如此无礼！” 怒火都发在自己身上，吕御也无可奈何，转头看向别处。 “装模作样。” 李丽质依旧不吃他这一套，冷着脸吐槽一句，便继续盯着杨凡的侧脸。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一首青曲悠悠荡荡，听得人心旷神怡，回忆起年少的往事，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曲子长孙冲听过，据说是李丽质在宫里做的。 一念至此，他从怀中摸出一贯钱丢到瞎老头手中，“好曲子，赏！作曲者当真是才高八斗，才思敏捷。” 这一番拍马屁的话，李丽质自然听的出来是在夸自己。 不过，她可不领情，没有搭理长孙冲。 “你叫来的，难道不赏？” 长孙冲见公主这副模样，只能将气发在杨凡的身上，语气冰冷的冷喝一声。 杨凡挑了下眉头，冲着俏丽的小丫头挥挥手，小丫头 也懂事，忙走过来蹲在地上，“公子何事？” “真好看。” 杨凡微微一笑，抬手拨开挡住她眼睛的几缕发丝。 小丫头虽然知道杨凡没有恶意，但还是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怯怯道：“公子……高抬贵手。” 第309章 我徒弟中了 见小丫头不是趋炎附势，见人衣着华贵就往上贴的人，杨凡更是喜欢。 他用力的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抹掉她脸上的那一团奇怪的绯红胭脂，皱眉道：“多余的东西，叫什么名字？” 瞎老头似乎听到了一些不对的意味，噗通跪在地上，双手高举那一贯钱，声音惶恐，“公子请放过小巧，她还只是个孩子。” “这是我给的，你说的公子在那儿。” 长孙冲眼底闪过窃喜，此时看来，自己更为高尚，忍不住伸手拉了一把瞎老头，将他拉到杨凡的身前。 李丽质见状也是满脸疑惑，虽然知道杨凡好色，但没见过杨凡这么好色，当街就动手动脚的。 妙仪似乎是看出了李丽质的担忧，抿嘴轻笑，按住李丽质要举起来打杨凡的拳头。 “公子饶命。” 小巧似乎是真的怕了，吓得跪在地上，扶住瞎老头，正要一同磕头求饶，杨凡伸手拉住了她。 “我就长得这么恶？” “公，公子好看！” 小巧惴惴不安的说着。 她说的是实话，杨凡确实长得俊朗，她只是害怕杨凡会图谋不轨。 “哈哈哈，好。” 杨凡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大笑道：“唱的很好，去雅居阁吧，告诉刘承，是杨凡让你去的，以后不要到处乱跑，老先生眼睛不好，你又长得俊俏，别到时候遇上了什么坏人。” 此话一出，小巧登时愣住，樱桃小口张大成一个圆，半晌缓不过劲来。 倒是瞎老头以为雅居阁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当即求饶，小巧忙凑到他耳边小声解释了一遍。 “这就是杨少爷？” 瞎老头难以置信的问向小巧。 杨公子是什么人？ 洛阳的名人，整治了多少恶霸，他们这些人也受过杨家不少的恩惠，自然知道。 “再多说，可就不让你们去了。” 伴着杨凡佯怒的一句话，小巧忙拉着瞎老头离去。 “少爷~” 等到两人走后，妙仪软弱无骨的靠在杨凡的肩头，冲着他的耳朵轻哼一声，由鼻腔发出的哼哧声直击杨凡的心灵，后者当时脸红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你们就够了。” 杨凡赶忙解释一句。 妙仪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倒是李丽质，小脚丫子狠狠地踩在杨凡的脚上，“那你还趁机摸人家？” 杨凡吃痛哀嚎一声，委屈道：“是真的不需要，你看那涂得，跟猴屁股一样……” 此话一出，两名俏佳人笑的前仰后合，就连长孙无忌也抬手捂嘴偷笑几声。 确实如此。 长孙冲冷哼一声，面带不屑，“无非就是利用自己的关系而已。” “那又怎么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他们一个长久吃饭的地方不必给他们三天就能花完的银子好得多？” 杨凡微微一笑，解释了起来。 对这个长孙冲，他倒是没什么敌意，不过他可以明显的感受的出来，长孙冲因为李丽质对自己的态度，十分的仇视自己。 “呵，天下这么多贫苦百姓，没见你有什么做派。” “遇上一个救一个不就好了，何必总是想着那些，就算是我有千座金山，送给他们他们也有吃完的时候。” 杨凡佛系的态度算是彻底的激怒长孙冲。 打我不能打，难道我连嘴上讨个便宜你都要跟我争？ 目中无人，简直是放肆！ 长孙冲猛地将白玉扇丢在桌上，冷脸望向杨凡，“杨公子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在下没听闻杨公子有什么作坊，有供给那些贫苦百姓吃住的活计。” 闻听此言，杨凡面色一滞，眸中透着一股怪异。 见状，长孙冲以为杨凡是怕了，心中冷笑连连，仿佛已经看到杨凡哑口无言的模样，幸灾乐祸道：“杨公子怎么不说话了？” “额……我有雕刻兽炭的作坊，供给四门学寒门子弟吃喝，不耽误他们的学业，卫生纸一事也是我做的，招收的全都是街头上吃不饱穿不暖，没地种的百姓，你不知道吗？” 招这些人去纸坊自然也有其他原因，比如 大字不识一个，根本不存在泄露配方的事情。 说罢，杨凡看向长孙无忌。 这些事情长孙无忌确实没跟自己的孩儿说过，在他眼里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长孙冲眉头紧锁，一脸错愕的看向长孙无忌，在后者点头之后，他的脸登时憋成猪肝色。 本是想让杨凡无话可说，没想到，倒头来为难了自己。 “自讨苦吃。” 李丽质听着两人的话，忍俊不禁，一头栽在妙仪的怀中，捂着肚子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一时无话，小桌前又陷入了沉默中。 这样的小插曲杨凡自然是没放在心上，凑到妙仪的耳边，两人不住地闲聊打趣，逗得妙仪笑个不停。 李丽质则是眼巴巴的看着两人嬉笑，想要凑过去，却被杨凡直接用手推了回来，气的直跺脚。 没办法，杨凡可不想惹上一身事。 只是，人不找事事找人。 他这副动作非但没让长孙冲放心，反而更加激起长孙冲心中的怒意。 在杨凡又一次用手推着李丽质的脸时，长孙冲猛地拍桌，呵斥道：“住手，李大人如此亲近你，你却如此放肆，目中无人。” “额，我是个读书人，而且已经成亲，自然不能跟别人过分亲昵。” 杨凡皱了皱眉，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李丽质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没有搭腔，默默地低下头。 这一幕被妙仪捕捉到，她学着叶芸娘对自己的模样，拉过李丽质的手，温柔一笑。 “放屁，读书人？你这是有辱斯文！” 长孙冲面色阴沉，冲着李丽质双手拱拳以示尊敬，朗声道：“杨公子若腹有书香，何不考个举人？” “我没赶上……” “呵，全是借口。” “不过我徒弟萧澈考上了，明算状元郎。” 杨凡挑了挑眉头，漫不经心的说着。 这小子怎么一直往枪口上撞……话音落下，杨凡在心中暗自嘀咕。 “萧，萧澈是你徒弟？” 这一次，长孙冲没有说话，而是长孙无忌，他颤抖着嗓音，紧张的询问。 萧澈中了状元，既不参加投卷，也不举行庆祝宴会，有官员要收他做门生，他却一直说自己有了师傅，问起来，他又不愿意透漏，以至于现在萧澈的师傅是谁还无人知晓。 第310章 都是我做的 看着满面惊愕的长孙无忌，杨凡挑了挑眉头，喃喃道：“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 不等长孙无忌说话，长孙冲拉过他，两人转过身子，活像是在讨价还价，做些见不得人生意的商贩。 “父亲大人，萧澈真的是他徒弟？” “为父从何而知？只听说他有个徒弟，是四门学学子，萧澈是四门学学子？” “是……” 长孙冲满眼震惊，与长孙无忌对视良久，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口说无凭，我如何信你？” 长孙冲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垂死挣扎一下。 “不信就不信，这有啥的。” 杨凡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没时间跟你先说了，我先走了。” 说罢，他拉起妙仪，拱手抱拳就要离开。 “站住，我要跟你一起回去，我要打扑克！” 李丽质见状哪儿能放过杨凡，当即跟着起身，一把抓住杨凡的衣服，咬着一口银牙，做出凶狠的表情。 可她生来可爱，越是这样狰狞着脸，越发的显得可爱。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点头答应，没想到李丽质要去，长孙冲也要跟上，长孙无忌也只能随着。 两个人出门，一群人回来。 叶芸娘见到长孙无忌等人后挨个儿行礼，还没等闲聊几句，便被李丽质拉着去斗突厥去了。 说白了就是斗地主，只是杨凡改了个名字。 几名俏佳人离开，杨凡坐在正堂内与长孙无忌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的干等。 等的是萧澈，他刚回来就被长孙无忌要求叫来萧澈。 长孙无忌也是与萧澈见了两次面，并未深入交流，还不知道此子有没有培养的必要。 倘若与杨凡一样才思敏捷，又懂得礼节，可以先调入宫中。 私人的恩怨与朝中需要人才是两码事，不冲突。 若是没有这点觉悟，他也不会做到现在的位置。 不多时，萧澈便火急火燎的来到杨家。 他只听到王野说是少爷有急事，还以为账目出了什么差错，就飞奔着抄小路跑了过来。 “师傅，师傅！” 人未至，声先到。 在长孙无忌父子二人灼热的目光下，萧澈气喘吁吁地来到正堂，恭敬地冲着杨凡行礼，正欲说话，他瞧见侧座的中年人眼熟的厉害，怔在原地。 “学生叩见长孙大人。” 半晌，他忙跪拜行礼，恭敬道。 “正是老夫，孺子可教。” 长孙无忌欣慰的点点头，神情和蔼可亲，“你师父是杨凡？” 萧澈怔了怔，有些迷茫，难道特地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羞辱自己吗？ 一般人的师傅不是大家就是官员，自己的师傅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市井商人。 沉默中，杨凡也愣住了，平静的眼底尽是羞愧。 自己的身份却是拿不出手，想来也是给萧澈丢人了。 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自己身份的卑微。 倒是长孙冲，见此一幕欣喜异常，马上就能见到杨凡出糗的模样，心中暗道：可惜公主殿下不在此。 片刻之后，萧澈扯了扯衣衫，清了清嗓子，往后退了一步，冲着杨凡认真的行跪拜之礼，接着，颇为自豪的朗声道：“杨凡便是学生师傅，此生此世，唯一的师傅。” 此话一出，长孙无忌与长孙冲同时怔住。 惊讶的不是前半句话，而是后半句话，萧澈可是明算状元，日后前途不可限量，随便拜个官员为师都能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他要放弃不成？ 最为震惊的还是杨凡，他拍案而起，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喝道：“你放你娘的屁，把这话收回去！” “大丈夫一言九鼎，师傅对我恩重如山，萧澈若是收回去，岂不是猪狗不如！” 萧澈面色平静，义正言辞，第一次违抗杨凡的命令。 “你小子要疯啊！收回去。” “不收。” “你要死？找打？” “不收！”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好一会儿，长孙无忌父子二人也算是看清楚了。 这一对师徒，简直是师徒界的反面教材，师傅动不动就要动手，徒弟则是犟的令人心疼。 “行了，我懒得理你了，惜琴呢？” 最终，还是杨凡败下阵来，哭笑不得的聊起家常，全然忘了一旁的长孙无忌二人。 “去了雅居阁，刘掌柜说师傅介绍去了一名小丫头，就让娘子过去教她抚琴。” “惜琴现在还在继续唱曲儿？” “不经常唱，娘子有大才，不应该藏在家中，徒儿不想她失望。” 萧澈淡然说着，杨凡则是吧唧几下嘴，眼角瞥见长孙冲目光如炬，皱了皱眉头。 这小子又在憋什么狗臭屁？ 犹豫片刻，他清了清嗓子，“长孙公子有什么疑惑吗？” “你认识惜琴？” 长孙冲没理他，而是看着萧澈，火热的目光恨不得化作火舌吞噬萧澈。 “是我娘子。” “她不是死了吗？” 话音刚落，长孙冲自知失言，轻咳一声，解释道：“本公子听过惜琴姑娘不少曲子，颇为喜爱，仰慕已久。” 说罢，他察觉到长孙无忌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又改口道：“戏子而已，难得大雅之台。” “喜爱就是喜爱。” 长孙无忌今天也是见到长孙冲出了太多丑，忍不住出言提醒，不必遮遮掩掩，到时候被人笑话。 “惜琴……令正近来可好，本公子听闻洛阳城传唱颇广的几首曲目，都是令正所做，实在难得，此番功力，可入皇城。” 皇城。 这可是大机缘！ 杨凡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转念一想，萧澈的性子肯定不会愿意，又暗自叹息。 “最近的几首曲目？” 萧澈皱了皱眉头，稍加思索后，面带疑惑，“公子所说可是《醉春风》、《听高山》、《迷流水》这些曲目？” 长孙冲连连点头，这几首曲目是他最喜欢的。 倒是杨凡，听到这话眉头紧皱，老脸上升起一股羞愧。 这几首曲子都是他哼着上一世的小曲儿，惜琴听到后自己谱曲的。 “这些都是我师傅教的。” 下一刻，萧澈指着杨凡，眉头紧皱，语气充满不解，“荆妻早已解释过。” “啊？” 长孙冲登时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不死心道：“那之前的《走江湖》呢？就是那个吞风吻雨……” “我做的。” 杨凡哭笑不得的回应，他是真没想到会传唱度这么高。 “春风不解风情那个呢？” “我做的……你知道的这几首，最近轰动京城、洛阳的，全都是我做的。” 第311章 拉手 孟夏之日，天地始交，万物并秀。 门外无人问落花，绿色冉冉遍天涯。 洛阳城街旁深绿河柳、常青柏树，清风拂过，飒飒作响。 如此良辰美景。 杨凡却浑身冒冷汗，不敢乱动。 只见他脖子上架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而剑主人李丽质虎着小脸，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 “早就听说你有一百多亩地，我都还没瞧见过，姑丈好不容易回去了，你说什么也得带我去看看。” 冰冷的剑刃抵在脖子上，寒意顺着肌肤渗透，杨凡打了个冷颤，视死如归般解释道:“我只是担心我的田地，跟你想不想看无关!” 长孙无忌前脚回京，李丽质后脚便展现出刁蛮公主的一一面。 因各方不良人调用完毕，大理寺内也派出武艺最好的二人前来，又有长孙冲亲自跟随， 所以公主这边没什么需要再担心的。 倒是回去的路上，长孙无忌对圣上的做法满心疑惑，急着诏自己回京有什么大事不成? …… 立夏刚过，一场大雨，酣畅淋漓。 高田二稻接青山，傍水依山绿如烟，绿色盎然，青山綠水交向映辉。 泥土芳香混杂着凉爽的空气侵入鼻腔，浑身立马来了精神、力气。 田间庄农三人一组，间隔一人宽，插秧间苗，曲不离口。 经过暴雨洗礼过的天空碧蓝如洗，冲刷过无数次的田野翠绿如玉。 庄田最角落，一颗五人抱不住的粗壮树木下，一男一女痴痴地望着远处。 正是杨凡与李丽质二人。 “原来这就是书上说的。” 李丽质眺望远处，细长的眸子深邃透明，如夜空中的繁星隐隐闪过亮光。 杨凡没有应声，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微微一笑：“我就是看着这片田地长大的。” 长孙冲原本也想跟着过来，可窦菀儿的嘴皮子多能说，三两句便将他骗走，打着回去准备房间的旗号，将叶芸娘几名侍卫全都一股脑都带了回去。 “少爷？您回来啦，快坐快坐。” “喂，快过来，少爷回来了！” 这时，一名眼见的庄农认出了杨凡，招呼着其它的庄农们过来。 不多时，树下便围上了一群庄农，庄农们高卷着裤腿，穿着简短的半袖短衫，粗壮的肌肉袒露出来。 突然被这么多异性围住，还都是袒胸露乳的壮汉，李丽质不由得红了脸。 若是放在以往，这些浑身泥土的人，莫说是在她眼前，就算是在宫中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除非是她把小太监踢近泥潭中。 “少爷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怕不是城里的女人长得俊俏，少爷舍不得回来了！” “瞎说，少爷还会被女人迷住，指定是城里的肉香。” “对对对，少爷，城里的肉想不想？我听说城里的肉可好吃了。” …… 簇拥着杨凡的庄农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杨凡也咧着嘴乐呵呵的回应，没有半点儿礼节可言，说的兴起，他还站起身子装模作样的扭捏几下，学着城里的风尘女子抛个媚眼。 庄农们大笑着，其中一人似乎是察觉到李丽质的面色涨红，便疑惑道：“少奶奶的身子是有什么不适吗？” “少奶奶？” 听闻此言，众人都望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如火，烧的李丽质的脸通红，双手紧紧地攥着裙角，不敢吱声，公主架子也被她忘到脑后。 “长得真是俊俏啊，太好看了。” “我闺女儿要是有这么好看，我少活十年都成。” “老耿，就你那长相，你做梦？你少活五十年都没用。” 被这么怼了一句，老耿哼哧一声，众人哄然大笑。 杨凡见状打了个哈哈，“什么少奶奶，这是我一位友人，京城来的。” “京城？那可是好地方，听说圣上就住在那儿。” 一听这话，一名庄农忙要伸手去抓李丽质的手，想到这是少爷的饽饽又忍住，连声问道：“听说圣上用的锄头都是金子做的，真的吗？” “瞎说，圣上肯定不用锄头，一定是下人用，京城里的地比咱这儿肥吗？” “我估摸着圣上种地的时候肯定不用卷裤腿，回去直接就换衣服。” ……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着李丽质问。 没几下便逼得李丽质涨红了小脸，襦裙裙摆被她揉的皱皱巴巴。 “不，不用锄头，京城没有地。” 半晌，她才结结巴巴的说出这么句话。 杨凡也是乐意见到李丽质与百姓接触，这是好事，至少李丽质以后能够体恤百姓。 “那太可怜了，一会儿去咱家拿点儿米。” 一庄农皱了皱眉头，摇头叹气，“连地都没有，以后你们吃什么啊……” “好了好了，先去忙吧，今天晚上都来我家，到时候少爷请你们吃好东西。” 杨凡怕了拍一名庄农的后背，拍着胸口作保证，“酒肉管饱，不过~你们要好好地待家里，别给少爷我惹事。” 一听说有肉吃，庄农们自然高兴的厉害，轰然散开。 等到众人如潮水般退去，杨凡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李丽质此时依旧是紧紧攥着裙角，涨红着小脸四下张望，见到杨凡躲在角落，气鼓鼓的望着杨凡，说不出半句话。 “好了，我们回家吧。” 杨凡也知道她从未被这么对待过，一时间是无法接受的，便招呼着她一同回去。 乡间泥土小路上，路边茂林修竹，头上万里无云，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除了路旁的丛林中时不时传来飒飒声响，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鸟叫蝉鸣。 李丽质跟在杨凡身后小步往前走，一对凤目蕴含无限惆怅。 “你在想什么呢？不像你啊。” 突然，杨凡停下脚步问了句。 李丽质忙摇头，双手交织在一起，这时，她仿佛想到什么，满眼疑惑，“他们为什么为我京城有没有地种田？” “他们一辈子都不认识几个大字，能想到这里，已经很好了。” 杨凡苦涩一笑，“慢慢来，我能给的除了让他们自在的活着，什么都办不到。” “为什么办不到？难道你不应该……” 余音未散，她怔住，醍醐灌顶般醒悟。 是了，杨凡再努力也没用，只有父皇才能解救这些人。 沉默良久，她噗呲一笑，黑白分明的眸子更显清澈，上前拉住杨凡的手往远处走，正当杨凡准备挣脱时，她咯咯的笑起来，“你敢松手，我就剁了你的手。” 第312章 错认 是夜。 杨庄杨家灯火通明，几十户庄农男人喝的酩酊大醉，女人们拉着叶芸娘聊着为何还不见有身孕。 主仆之间毫无隔阂可言。 清闲自在，悠然自得的生活令李丽质耳目一新。 迟疑许久，她张皇失措，胡乱躲进一处侧房，偷偷地顺着门缝往外看。 若非清楚杨凡的为人，她一定认为这些都是骗人的。 虚假。 虚假到可怕的地步！ “你就是大郎？” 突然，一软糯酥甜的声音传来。 李丽质闻声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女子眉如柳叶，面似桃花，纤腰婀娜，惊鸮髻上花簪丛丛，显不出任何浮夸之色，可惜了绝美簪子显得黯然无光，配不上倾国倾城之貌。 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自杨凡放言守护嫂嫂后，庄农们也受了不少杨凡的恩惠，对汤怀素也是恭敬异常，平时在家中下人们也不在挤兑她，争着抢着伺候她。 再加上她生性温顺，口碑蹭蹭蹭的往上涨，愈发的惹下人们喜爱，对她也愈发的恭敬。 李丽质目呆口咂，惊为天人，自愧不如。 “奴家汤怀素，是凡儿的嫂嫂，大人？” 汤怀素听说过大郎与杨凡的一些事情，心知此人并非小角色，便自作主张的叫了大人。 李丽质没纠结这些，满眼好奇，“你就是黑子的嫂嫂？” “黑子？” 汤怀素嫣然一笑，“凡儿确实晒黑了很多，大人怎么不出去看看？今天可热闹。” “不去，对了，你为什么不跟去洛阳？” 闻听此言，汤怀素神情落寞。 她舍不得离开这里，也舍不得祖先堂内摆的那块牌位记载的人。 咚咚咚。 正在这时，房门被叩响。 汤怀素本能的去拉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长孙冲。 “表妹，你怎么在这里？” 长孙冲视汤怀素为无物，望着李丽质一脸错愕，转念一想，李丽质可能也是讨厌这种鲁莽粗俗的百姓，便谄笑道：“都是些目不识丁的可怜人，这些饭菜给他们简直是浪费。” 一听这话，李丽质与汤怀素两人同时皱起秀眉。 李丽质当即喝道：“放你娘的屁，你不也是从目不识丁学过来的？” 汤怀素本还在想这公子哥儿口无遮拦，一听李丽质的话，她又捂嘴偷笑，暗道：凡儿真是教得好，竟然连凡儿的口头禅都学会了。 被李丽质这么说，长孙冲非但没有任何反感，反而觉得这种感觉十分惬意，这表示表妹愿意跟自己说话了。 他咧嘴一笑，清秀的面孔笑起来很好看，可在李丽质眼中，他的笑容尤其的猥琐，令人憎恶。 “还是出去转转吧。” 汤怀素见李丽质鼓着嘴在一旁，轻轻地推了下她的肩头，不成想李丽质竟然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一同往外走。 “来来来，喝酒喝酒。” 庭院中，杨凡端着青轴碗大呼小叫，一脚踩在凳子上，一只大手不断地拍打身旁的庄农，这气势与市井流氓没什么两样。 长孙冲一见他这模样，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 “来喝酒啊！” 杨凡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一看，乐呵呵的一把拉过他，也不管他怎么挣扎，宽厚的手掌在他肩头用力一拍。 杨凡身体本就硬朗结实，酒品又差，喝酒之后出手也没个控制，一掌下去，长孙冲腿肚子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 “你干什么！” “喝酒哇！” “呜嘟……” 长孙冲刚张开嘴准备呵斥，杨凡趁机将碗里的酒直接倒进他的嘴里，一口烈酒咕嘟一声吞进肚中，长孙冲只觉得一条火线顺着喉咙烧进了胃里。 “不要再……” “你别……” 他接连张了好几次嘴，每次都被杨凡趁机灌下一大碗酒，他力气比不过杨凡，个头也没有杨凡大，最后竟然被杨凡压在桌上用酒坛子往他嘴里倒酒。 一旁的吕御也是有苦难言，想要上前帮助，却被李丽质勒令不许帮忙，还找了个借口。 “你看他喝的这么开心，你过去是找死。” 不多时，长孙冲被灌的面色涨红，憋着一口气吐出嘴里剩下的酒，打了个酒嗝。 他的酒量并不差，真若是坐着慢慢喝，他能放到好几个杨凡。 只是被这样猛灌，就算是再大的酒量也顶不住，酒劲儿上头，他只觉眼前一阵恍惚，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朦胧起来。 “干喝，有什么意思，咱们来行酒令。” 长孙冲又打了个饱嗝儿，推开面前的一个庄农，拉着杨凡对坐，“别的玩儿不过你，诗词我还能玩儿不过你？” “那我自己作诗算不算？” “算，你要是能做出来都喜欢的诗词，就算！” 长孙冲连连点头，紧跟着便开始与杨凡划拳，定字。 “水。” 听到定下的字，杨凡用力的打了个酒嗝，没有半点儿读书人的气势，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额……风萧萧兮易水寒……” …… 两人你来我往拆招十几次，杨凡终究是酒量太差，又喝了一口酒后，突然抱着酒坛子，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下一刻，他又猛地坐直身子，靠在身后的一名庄农身上。 “少爷，你醉了，去歇着吧。” “扯淡，不可能！” 杨凡果断拒绝庄农的好意，一把抓过长孙冲，咧嘴笑道：“你刚刚背的诗，全都是我写给芸娘的，嘿嘿嘿。” “胡言乱语。” 长孙冲此时酒劲儿也下去了，不屑的挥挥手，他所背的都是前两年中秋佳节时官员去四门学收徒时搜集上来的诗。 怎么会跟杨凡有关？ “凡儿，去休息吧。” 见杨凡坐在凳子上晃来晃去，汤怀素皱了皱眉，还从未见到过凡儿喝醉，怕他伤了身子，过去提醒。 “嫂嫂？好，嫂嫂说话管用，我这就去休息，那谁，妙仪，过来扶我！” 杨凡早已喝的如梦如醉，也瞧不清汤怀素身旁的挨个儿是谁，一把将其扯过来，当做拐杖一般扶住。 李丽质被这么一拉，又被杨凡一口酒气喷在脸上，登时脸色涨红，可她又承受不住杨凡的重量，整个人晃晃悠悠的，想要推开杨凡，可她稍微一用力，杨凡就抱的更紧，嘴里还念叨着要去睡觉之类的话。 第313章 惊鸿一瞥误终身 次日天明，杨凡昏昏沉沉的醒来。 宿醉的后果便是浑身无力，他挣扎着动了下身子，右手上的温暖如此舒适，身下似有什么硬物搁着自己难受，下意识的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只此一眼。 他小心翼翼的盖上被子，冷汗瞬间浸透衣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 搁着他的正是当朝公主殿下—李丽质。 惊恐中，他记起昨晚的事情。 大醉之后，他认错了人，李丽质无法挣脱他的怀抱，却意外的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努力的撑着他，将他扶到自己的房间去。 而后，李丽质本以为送到了就好，没想到自己非说她就是妙仪，强行把她推到床上，任由她拼命挣扎也没用，将其压在身下睡着了。 “这他娘……她要是叫喊一声，那些秘密保护她的人不得活撕了我？” 杨凡咽了下口水，冷汗更盛，自我安慰道：“没事，她没叫喊就说明没事。” “你醒了？” 正在这时，被窝里传来李丽质闷闷的声音。 接着，被子被李丽质狠狠地推开，冒出头的瞬间，她用力的吸了口新鲜空气，幽怨的望了眼杨凡。 “腿可以拿开了吗？还有你的手！” 闻听此言，杨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左腿还架在李丽质的肚子上，而自己不听话的右手，正放在温柔乡中。 我淦……我这手是怎么塞进去的！ 杨凡嘴唇颤抖，小心翼翼的往出抽自己的右手，手心中握住的柔软带着丝丝细汗，每动一次，滑嫩的肌肤便会跳动一次。 李丽质似乎是见怪不怪了，挑着眉头望着杨凡，撇了撇嘴，“还没摸够吗？还想再多摸一下？” “不敢！” 杨凡听闻猛地将手抽出来，带着丝丝奶香的气味弥漫开来，杨凡下意识的就要把手放在鼻子上闻一下。 抬起的手还没碰到鼻子，李丽质已经扯了扯自己的衣衫，翻身下床。 杨凡怔了怔，暗叹一声，“还好，没有怪罪于我。” 下一刻，屋中红木的凳子飞了过来，紧跟着，李丽质便举着另一把小凳子冲了过来，毫不留情的砸在他的身上。 剧痛袭来，他连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双手护头，蜷缩在角落，任打任骂。 “我以后怎么嫁人！？” “登徒子！我以为你 只是好色，没想到你简直就是！就是无赖！流氓！” “混蛋！借酒撒泼！王八蛋……” 红木是比较硬的一种木头，一般人家用个几年都不会坏。 这一日，杨家换了一套新的红木凳子。 杨家少爷亲自‘拜访’了庄内的郎中，回来的时候左腿、右手都缠上了白布，夹着竹板，左脸肿的老高，笑起来时两颗大门牙全没了，细看之下还能看得到里面的后槽牙也掉了两颗。 好在暴打一顿杨凡之后，李丽质并没有再提这件事，也没说要回去，每天起床后就拉着妙仪一同去田中玩乐，偶尔也会叫上叶芸娘。 “嫂嫂，那天晚上难道就没人发现我认错人了？” “嫂嫂以为她是你新带回家的小妾。” 汤怀素心疼的给杨凡喂药，一脸懊悔，“那晚芸娘与菀儿被妙仪拉去打牌，那名公子哥儿也被你挡住了视线，没认出你抱住的是公主。” 自己的小叔子被打成这样，她自然要去追问，一问之下才知道打小叔子的是当朝公主殿下，她也只好忍了。 杨凡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望着外面，心中感慨万千，“可惜，要是没喝醉，挨顿打也值得，喝醉了能感觉到个什么？” …… “言而无信，说是回去五天，结果去了半个月有余。” 范正等来等去终是等到了杨凡回来，一脸无奈的骂了两句便连夜赶回杨庄，自家的事情还有不少等着他呢。 对此，杨凡干笑几声，脸上仍带有几分惨白。 他的身体素质确实是好，半个多月恢复了七七八八。 这次回家，李丽质在城门口就跟他直接分开，临走之前拉过他狠狠地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以泄心头之恨。 跟着在杨家住了半个月的长孙冲也是倒霉，李丽质的一肚子火都发在了他的头上，每次他张嘴说话换来的不是怒骂就是飞来的茶杯。 城南，杨家。 正堂。 沈从一满面怒容，语气冰冷，“师弟近来惬意无穷，潇洒自然啊！” 他这几天来回到处奔波都是因为他的好师弟带着公主殿下去了杨庄。 虽然距离不远，但是不良人对杨庄并不了解，所以只能来找他了解情况。 他送走了不良人，又迎来了大理寺，身心俱疲。 “师哥，别再笑话我了，你看我现在的状况。” 杨凡苦笑一声，裂开嘴，指了指刚补好的门牙。 “不必多言，再过段时间我要举荐你入朝为官，自己好好准备准备。” 余音未散，门外闪出一人。 婷婷俏影，婀娜多姿，瞬间吸引沈从一的目光。 待到女子从门口进入，来到杨凡身旁，他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女子。 眉目如画，面似冠玉，薄施脂粉，淡扫峨眉，眉梢眼角说不出的万种风流，一双纤纤玉手葱白如玉，一袭碧蓝金丝纹兰大袖袍，端庄秀丽，儒雅非凡。 一时间，他竟忘了自己来时的一腔怒火，眸中只剩下眼前的俏佳人。 “凡儿，南市店里来了些人，只看不卖，堵在门口。” 汤怀素莺声细语的说着，发觉沈从一的灼热目光，不由得升起一阵疑惑。 杨凡见状解释道：“这是我师哥，沈从一，官居一品，太子左庶子。” “奴家见过沈大人。” 汤怀素忙躬身行礼，低头时一捋秀发散落眉间，下意识的抬手将其挽至而后。 本是随意的举动，沈从一却觉得对方刻意为之，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目光而已。 行礼之后，汤怀素直起身来，两人四目相对。 沈从一点漆似的眸子里迸射出无尽的喜爱，失声惊叹：“今日得见娘子，实乃天幸……”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耳熟？ 杨凡闻言一惊，猛地起身挡在嫂嫂身前，皱眉道：“师哥，难道你也有枭雄之志，曹操之愿？” 沈从一歪头盯着满面惶恐的汤怀素，不搭理杨凡。 “别看你是我师哥，你敢打我嫂嫂主意，我跟你玩儿命！” 第314章 越人歌 长安，皇宫。 太极殿。 “荒唐，该杀！” 李二龙颜大怒，挥袖将手中案牍之上奏折器具一齐摔落在地，“辅机何在！” 殿中央的小太监跪行半步，口尊：“陛下，长孙大人还在回宫的路上。” “派人去接。” “另传秘书省令魏征进殿。” 小太监领命离去，发软的双腿使得身子走路不稳，踉踉跄跄。 待到殿内空无一人，李二龙眉倒竖，从袖中摸出一块玉佩，放在手心里把玩。 若是杨凡在场，定能一眼认出这是与李沁手中的玉佩一模一样的。 “白虹贯日……莫非真是这小子？” 三天之前，太史局李淳风上书，天生异象，白虹贯日，唐运有大变。 至于是好是坏，还需再观天象。 对此，他勒令太史局此事不得外泄。 “聂政刺之刺韩傀也，有何可惧？若他真乃异象，那朕倒想试上一试。” 他本身就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的，区区一个刺客前兆，自然看不上眼。 他在意的是杨凡到底是不是天象中所说的异变。 “有勇无谋便是莽夫，有勇有谋，便可加以磨炼。” 李二将玉佩藏于袖中，忽然面色大变，拍案怒斥：“人呢？给朕出来！” 余音未落，一小黄门跌跌撞撞来到门前，跪行几步叩头候旨。 “传令，杀杨凡！” 一声令下，小太监慌忙起身，尚未转身，一只大手又将其按回地上。 小太监偷眼观瞧，眼前中年男子身长六尺，面如恶鬼，干瘦如柴，双手过膝，干瘦却有无穷力道。 正是当朝从三品秘书监魏征。 有参预大政之权！ “不可杀！” 魏征声如洪钟，浑厚高亢，全然不似干瘦身材能发出来的声音，他往前一步，恭敬行礼，“陛下，此人不能杀！” “为何不能杀！” 李二目眦欲裂，恶狠狠的问道。 “公主殿下私自出宫，本就有过，陛下泄愤于百姓，更……” “朕让你来是参议大事，不是让你与朕做对！” “这同样也是大事！陛下三思。” 两人你来我往好几句，李二气的是咬牙切齿，不住地拍打面前案牍。 “去传旨！” 李二气在心头，指着小太监怒吼一声。 小太监刚要起身又被魏征给按了回去，“陛下三思，此人不能杀！” “去！” “不许去。” 接连重复很多遍，魏征总算是没让李二失望，成功的‘劝’住了他。 事成之后，魏征前脚走出太极殿，后脚又回去了。 “陛下今日诏微臣入殿，所谓何事？” 李二怔了怔，没想到这老小子竟然又转头回来了，便龙眉倒竖，斥责道：“朕还有什么心思？回去吧。” “陛下心系江山社稷，自然不能怠慢，陛下，微臣在此等候便是。” …… 杨凡手拿一根竹棍，敲打着面前的书案，眉头紧皱。 “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嫂嫂了吧。” “这可怎么办？” 心绪飘零之时，妙仪迈着小碎步跑进书房。 “少爷，沈大人突然送来了不少礼品，全都是龙涎香，青玉案之类的熏香瓷器，贵重的很啊！” 妙仪满眼欣喜，手里紧攥着礼单，两眼放光。 经过前两天的一些小插曲，小妮子紧闭的心门也算是打开了，恢复了以往的活跃。 “不要，全送回去。” 杨凡悍然拒绝，“今天照个面就送来这么多礼品，这要是收了，日后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啊？还有好多的点心。” 妙仪可怜巴巴的看着手中的礼单，悄悄地瞥了眼满面怒容的少爷，长吁短叹。 “不用还给我，这都是小玩意儿。”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清凉的声音。 来者正是沈从一。 此时他换上了一身干练的窄袖胡服，腰系白玉，手持檀木扇，纶巾都是上好的丝绸编制，骚包的厉害。 “你，你疯了？” 杨凡眉头一挑，愕然问道：“师哥，你别是中邪了。” “哪儿的话，师弟啊，我这不是来找你谈谈心嘛。” 沈从一一脸媚笑，十分油腻的凑到杨凡身旁，指着桌上的一本常见的古书，面带惊讶，“这本书你也在看啊，我也在读……” “你要是打我嫂嫂主意，别想了！” 杨凡直接了当的打断他的话。 话音传出，沈从一好像凉水浇头，怀里抱着冰，半晌没有缓过神。 “师弟，我对你如何？” “别想。” “师弟，你是不知道，我跟老丈已经说过……” 一听这话，杨凡拍案而起，指着沈从一的鼻子破口大骂。 换做以往，他这么做换来的铁定是沈从一的一顿毒打，可是近日，沈从一非但没有任何愤怒的神情，反而连连点头称好，“骂得好，骂得好，好师弟，你先听我细说。” …… 一番简短的对话，杨凡微笑着指示王野将自己的师哥请出了家门。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全部被手端清茶的汤怀素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汤怀素看着沈从一被杨凡赶出去，眼神黯淡，端着茶盘的手缓缓用力，“原来郎君早已娶妻。” “嫂嫂？您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叶芸娘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 她慌忙将茶盘递给叶芸娘，双手捂着脸转身逃似的离去。 月至中天。 叶芸娘听闻杨凡讲述事情经过后，不由得眉头紧皱，“沈大人还想纳妾不成？” “不清楚，说起来，我还从未见到过师哥的夫人。” 杨凡眉头紧皱，随即又摇摇头，“不用想，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 悠悠长夜，一片静谧。 汤怀素的房间内却传出去阵阵琴音，伴着的还有她清脆的吟唱声。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远处，于家宅邸。 沈从一面沉似水，怀抱一坛烈酒，嘴里轻声呢喃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 院中回廊，于夫子双手后负，看着院中忧愁的沈从一，许久后，长叹一口气。 一名小丫鬟正要送过去一块毯子，防止姑爷受了风寒。 于夫子将其拦下，叹道：“由他去吧，明日早些熬好驱寒汤。” “月娥，我这次是真的动了心，黄泉之下，不要怪我。” 沈从一望月长叹，藏在袖中的手里攥着一支短笛。 这是他发妻赠予他的，这么多年，短笛他还是不会吹，可笛上的花纹早已被他磨蹭的掉了花色。 第315章 打个赌 洛阳，崔家。 崔颢最近都闷在房间内，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事情。 崔元锦就算是心里担忧，可他也不能一天到晚陪在儿子身边。 房间内，崔颢坐在桌前眉头紧皱，双手玩弄着圆润柔软，嘴里嘟囔着，“武力肯定是不行了，苏家那小子上次差点儿没被人弄死，我现在去简直是找死。” “娘的，此仇不报不为人，我早晚要弄死你！” 许是想来太过于气愤，他双手稍稍有用力，两侧红着脸的小丫鬟登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被这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路，崔颢登时大怒，起身就对着两名小丫鬟一人赏了一耳光，“滚出去！” 两名小丫鬟捂着脸拉扯着衣服往外逃去，生怕少爷一时兴起又再把自己叫回来。 …… 是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空碧蓝如玉。 杨凡手挽着妙仪行走在洛阳街头，直奔南市自家店铺位置。 昨日听嫂嫂说了有人闹事，因为沈从一的原因一直没过来，今天得空必须要过来看上一眼。 “嫂嫂说了，是几个壮汉，堵在门口，不让人进出，有官兵来，他们就跑，没官兵他们又堵在那里，非说自己买东西，可是一站就是一天，什么也不买。” 一说起那几个可恨的小人，妙仪便气的咬牙切齿，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说了一会儿，妙仪抬头望着少爷的侧脸，唏嘘的胡茬子已经留了老长，心知少爷是为了自己才刻意留的胡须，嫣然一笑，“少爷怎么不说话啊？” “少爷在听你说。” 杨凡宠溺的拍了下她的小脑袋，用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微微一笑：“少爷很喜欢你活泼的时候。” 突然亲昵的动作，妙仪顿时面红耳赤，用没有牵着杨凡的右手摸了摸额头，眉眼含羞，鼓着嘴埋怨，“少爷怎么这样，大庭广众的，这样不好，回去了大少奶奶又要说我。” “你确实应该改口，芸娘天天说你你还记不住，该说。” 杨凡大笑几声，脚步加快了些。 南市，仙纸坊。 门外正站着三名壮汉，堵上十几名要进去买纸的年轻人。 “你们讲理不讲理，你们要买进去啊，堵在这里干什么！” 一名年轻人大声呵斥。 三名壮汉置若罔闻，依旧堵在门口，任由后方的年轻人推搡。 几番折腾，年轻人只好作罢，叫骂几声后离去。 仙纸坊的掌柜，杨会手捧着几贯钱递给为首的壮汉。 “大王，明天再来，今日先放过小店吧。” 李成闻言依旧不加理会，不过钱他还是照样收在怀中。 “大王，不如再拿些？” 杨会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见李成没有说话，便冲着里面正在读书的杨安招招手。 杨安又送出来一贯钱。 倒是杨平不乐意，跟着出来，冷声呵斥：“惯着他们 干什么！” “不要多嘴，少爷交代的。” 杨绛见状追出来，将他又拉了回去。 接连送了几次钱，李成都是照单全收，可就是不让开身子。 此举已经惹了众怒，众人纷纷指责，李成却充耳不闻。 “就他娘的你是李成啊！” 这时，人群中直接飞出来一块石头，当即搭在李成的头上，鲜血横流。 “谁干的！” 李成本以为没人敢动手，吃痛之下，登时大怒，怒吼道：“给老子滚出来。” 众人也被这气势吓了一跳，不敢造次。 杨凡慢悠悠的推开人群，护着妙仪钻了出来。 他挑眉望着李成，噗呲打开手中的白玉扇，悠然道：“本少爷干的。” “你娘的，我看你是找死！” 李成见他如此嚣张，当即要冲上前去，却被身后的一人拉住，那人连声道：“他就是杨凡。” 见状，杨凡轻哼一声，“连我都不认识，还敢堵我的铺子，你这工作做得不到位啊。” “老子今天就堵了，你能耐我何？” “不能干什么，我让他们给你的钱，你都拿了？” 杨凡轻挑眉头，满不在乎的说着：“几贯钱被定罪为打劫可不好哦，山大王来城里抢商铺。” 余音未落，李成当即从怀中将钱银掏出来丢回店铺中去。 只此一个动作，杨凡便能断定这小子不是那些愣头青，还是知道怕个人。 “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 杨凡合扇轻笑，明亮的眸子里尽是兴奋。 “不赌。” “不敢？” “有何不敢，老子有事要做，没心思跟你赌。” 闻听此言，杨凡大笑几声，从怀中摸出一块宝玉，玉石晶莹剔透，水波荡漾，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石。 众人一片哗然，无不是赞叹着玉佩的珍贵。 他高举玉石，朗声道：“今日请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证，若是我猜中了这位李公子是苏家派来的，他便不再堵我的商铺，若是我猜错了，他是崔家派来的，那这块玉佩，本少爷便赠予他！” “不成，我本身就不是崔家派来的！” 余音未散，李成当即摇头摆手，大声回应，好好地一块宝贝他怎么能这么放走？ “可我已经说了，你早说你是苏公子派来的，我就把这块宝玉给你了。” 杨凡一脸可惜，收起玉佩，招呼着一旁的两名眼熟的百姓，“劳烦这位公子跑个腿儿，帮忙去一趟衙门，苏家派人来堵我家商铺。” “等等，我没说我是苏家的，不能去。” 此话一出，李成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当即要去阻拦，可是为时已晚，自己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儿不打自招。 一念至此，他与身后二人交换眼神，转身正欲逃离，杨凡忽然将玉佩丢给他，“拿着吧，本少爷不差这点儿银子，此番为难罪不在你，好生交代，到时候早日出来。” 接住玉佩的瞬间，李成愣在原地，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对他来说，这块玉佩换成钱银，上下一打点说不准不用做监牢。 一时间，他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个滋味。 店铺内，年岁小一些的杨平、杨安两人被少爷的这一番操作惊得目瞪口呆，杨绛与杨会两人测试相视一笑，杨绛拍了拍杨平的肩头，笑道：“学学吧，少爷的本事可多呢！” “可不是，这就是杀人诛心，少爷真是太厉害了。” 杨会笑着补充一句，拿出一个紫檀木所致的卫生纸盒子递给杨平，“还不去送到云来客栈，都催了两天了，记得解释清楚，不是晚送，是出不去。” 第316章 放我手下 长安，皇城。 立政殿。 此殿乃是当朝天子与皇后寝宫，远看雾气昭昭，近看朦胧如星空，碧沉沉琉璃造就，明晃晃宝鼎状成，四处范金柱基大柱，盘绕赤龙火凤。 入殿便是一串玉石串帘，水波荡漾，恍惚如仙境，而后便是镶玉镀金拔布床，海黄木为基，金丝楠雕卯，紫檀硬木做支撑，拼凑而成却契合异常。 床上横卧一绝色女子，一袭大红拖地长袍，对襟绣惠栩栩如生，展翅腾飞之凰，薄纱滑落香肩，如天工削成；金线束腰，如柳轻摇。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 衣香鬓影，珠围翠绕。 雍容华贵之态，只有母仪天下之皇后—长孙皇后。 “即使如此，起驾，本宫要去见一见陛下。” 软糯酥甜的声音，慵懒的语气有无尽威严弥漫。 守在殿侧的宫女忙点头称是，领命去了。 下一刻，门外却弹出一个小脑袋。 接着，李丽质便笑嘻嘻的从殿外跑进来，行礼请安，“额娘！我回来了。” “怎么出去一趟又忘了怎么行礼说话？” 瞧见李丽质，长孙皇后威严瞬间消散，眼底只剩温柔，起身撩开玉帘，一只如玉雕刻的玉手牵过李丽质，佯怒道：“再敢如此，陛下知道少不了又要罚你。” “嘿嘿，额娘不会让父皇罚我的。” 李丽质一把抱住皇后，咯咯咯的笑起来。 见状，长孙皇后抿嘴轻笑，一时无语，顺势拍了拍她的后背，肃容道：“听说你这次犯了大错，可看你如何跟陛下解释！” “不就是偷偷跑出去了几天嘛，大不了儿臣自己先抄上几遍《史记》。” “还敢犟嘴。” 长孙皇后高高的举起手，落下时却在李丽质的头上轻轻摸了一下，随后便拉着她往出走，“随我去见你父皇，到时好好地认个错，惹恼了陛下，额娘也救不了你。” …… 解决堵门的人，杨凡进入仙纸坊内，冲着四个小少年劈头盖脸的问了一些学业相关的问题，杨绛四人老老实实的回答。 四人每天守店的时候都会让一个人空出来至少两个时辰读书，如此循环，学业倒也没有拉下。 对此，杨凡十分的满意，倒是店里的生意，杨绛把账簿递给杨凡时，杨凡看都没看一眼，“让你们呆在这儿是给你们机会读书的，每日进出仙纸坊的不是大家族就是高官的仆人管家，悠着点，说不准就是个机遇。” 闻听此言，杨绛像是想到什么，忽然从柜台后翻出账簿，“少爷，这两天云来客栈有个人不断地从仙纸坊买东西，样式没有重复的。” “由他去吧，就算是把纸给他，他也复刻不出来。” 杨凡自信满满的说着，转身拉着妙仪朝着衙门走去。 堵得是自己的店铺，他自然要去一趟衙门。 从南市到衙门的距离并不远，可这世界着实是小的可怜，杨凡没走几步便遇上丛丛赶来的苏义成。 “放了李成！” 苏义成见到杨凡，怒火中烧，喝道：“他人呢？” “被抓走了。” 杨凡眉头一挑，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对苏义成他早就想动手报复，若不是现在羽翼尚未丰满，还不到时机，苏义成断然不可以在他面前吆五喝六的。 “谁给你的胆子？” 苏义成一声怒斥，上前就要对杨凡动手。 妙仪后撤半步，摸了摸自己的腰间，两道秀眉紧蹙，随时准备动手。 杨凡顺势将妙仪拉倒自己身后，挑眉望着苏义成，“难道上一次苏公子吃的苦还不够吗？” 此话一出，苏义成的脚步猛然一顿，停在原地。 上一次自己虽然不是做了万全之策，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杨凡竟然养了这么多的手下人，并且一个比一个的武艺高强。 难怪他有恃无恐。 心中暗道几句，苏义成眯起眸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我让你走了吗？” 这时，杨凡叫住了他，接着，杨凡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头，“想要你的手下人，我倒是有个办法，这两天的我没赚到的钱，你赔给我，此时我就不追究。” “杨公子好大的口气，我凭什么要赔给你钱？” 苏义成怒极反笑，用手指狠狠地捅了两下杨凡的胸口。 杨凡也不甘示弱，相同的动作回了过去，淡淡的说道：“苏公子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道我那些朋友有没有手段撬开李成的嘴呦~” 话音落下，苏义成表情凝固。 是了。 那些黑衣人武艺高强，能在苏家之外穿梭做到无人阻拦，没人发现，不是有滔天的权势，就是有高强的武艺。 不管是哪一点，李成的嘴肯定守不住这个秘密。 衙门内的逼供手段，他也研究过，知道天下间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沉默片刻，苏义成冷哼一声，“那又如何，难道他一面之词，便能断定我苏家……” 余音未落，他凑到杨凡耳边，语气不屑，“除非你告到皇帝老子那儿，否则，没人动得了我，又何况只是堵了你的一处商铺？” 杨凡认真的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 闻听此言，苏义成满意的笑了笑，双手后负，回归大公子哥儿的姿态，趾高气昂的看着杨凡，“知道便好。” “不过我师兄有这个能耐，你还不认识我师兄吧，太子左庶子，沈从一！”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苏义成眯起眼眸，眼中的寒意愈发的浓郁。 别人还则罢了，太子左庶子可是整天陪着圣上与太子的人。 此事不大，可要是圣上听说，那就变了性质。 “七百匹丝绢，咱们恩怨两消，我这就去衙门撤回状纸。” …… 一刻钟后，杨凡从带着几辆马车从一家布坊慢悠悠的走出来，苏义成则是跟在后面，面色铁青，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次是被抓住了把柄，下一次做的要更好看些……苏义成心中默念。 “多谢苏公子。” 听闻此言，苏义成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不敢有任何回应。 跟在苏义成身后的许勉见状俯身小声道：“少爷，都已经安排好了。” 苏义成双目透着阴寒，语气冰冷，“我要李成出了衙门就从这世间消失！” 杨凡有人保护，李成可没人保护。 第317章 朕有个想法 长安，皇城。 太极殿。 李二手持三页纸，不住的点头赞叹。 但见纸上撇撇如刀，点点似桃，所书全然是经国安邦之策。 “好哇，先论刑狱之重，深得安邦之要。” 太子右庶子孔颖达随声附和两句后便躬身告退。 “深得朕心啊……” 李二目送孔颖达离去，又拿出三张纸翻看几次，欣慰道：“我儿当有始皇之雄才大略。” 这时，一小太监突然在门外喊了声‘皇后娘娘驾到。’。 余音未散，长孙皇后便出现在殿外，跟随着一同前来的还有长乐公主李丽质。 “臣妾参见陛下。” 皇后行礼，声音传出，李二却瞥了眼小太监。 守在殿中的小太监心领神会，转身便跑了出去，还顺路驱散了守在门口的几名宫女。 “梓潼，怎么今日……” 话刚说了一半，他瞧见李丽质自己揪着自己的耳朵躲在皇后身后，顿时明白过来皇后是为何而来，面色当即阴沉，冷声道：“哼，你做的好事！过来。” 李丽质果断的摇摇头，双手紧抓着皇后的衣角。 “胆子不小，朕默许你出宫，你竟然如此荒唐。” 李二见她不上前，抬脚走向她，嘴里呵斥着，“荒谬至极，再往后，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妄诞猖狂，今日若不罚你，日后朕还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说着话，他便抬起手，李丽质见状便躲，两人围着长孙皇后转着圈。 长孙皇后虽是大家闺秀，颇讲礼仪，可跟着李世民之后也是见过天下疾苦，儿时那些无用的礼节早已被她抛到脑后。 她站在原地捂嘴偷笑，看着父女二人欢快的模样，心中的阴霾消散一空。 接连跑了一会儿，李二还是气不过，低声喝道：“站住！” 瞧见父皇是真的动了怒意，李丽质忙停下脚步，不敢再动，向额娘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陛下，丽质也知道错了，今日特地到立政殿请罪，臣妾也罚过她了。” 长孙皇后将李丽质护在身后，撒娇似的哼哧着说话。 酥软的声音传入耳中，李二的火气瞬间被浇灭，望着皇后晶亮的眸子，苦笑一声，无奈道：“你总是惯着她。” “陛下不也是？” 长孙皇后脱口而出一句，又捂住嘴，拉过李丽质，“还不快过来。” 李丽质连忙行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谢父皇不罚之恩。” “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李二白了眼李丽质，对这小女儿，他是真的被折腾的没招。 事已至此，长孙皇后也坦然接受，那就只能看看杨凡的能耐有多少。 一念至此，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轻声道：“梓潼，承乾生长深宫，百姓艰难，都不闻见，朕有个想法，不如……” “我也要去。” “不行。” …… 时至芒种。 天热难耐，暴雨侵袭。 接连一日大雨，洛阳城的温度却没有降下半分。 杨凡撸着袖子坐在亭中，手里拿着白玉扇不断地扇动，一身碧蓝冰丝所制衣衫也被汗水浸透。 “娘的，早知道夏天也这么难熬，我就早早地准备个冰窖了。” 他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吐槽着烈日。 “少爷，我真的受不了了，太热了，我们去浮云楼坐会儿吧……” 妙仪苦着小脸趴在桌上，被汗水打湿的秀发贴在俏脸上，若非桌上有块冬暖夏凉的宝玉，恐怕这木桌也烫的吓人。 杨凡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摇摇头，“不去，又没有个空调，也没有个风……对，风扇！” “少爷又在说胡话。” 妙仪懒洋洋的望了眼少爷，嘟囔一句便将脸埋在宝玉上，唉声叹气。 这几日，她老是听到少爷念叨着什么‘西瓜’‘空调’‘冰箱’之类的东西，她还以为少爷患了脑疾。 好在少爷的表现确实没毛病，被少奶奶请来的郎中不出意料的被少爷暴打一顿赶了出去。 “本来就热的心烦，还找郎中来膈应人。” 少爷赶走郎中时也是气的厉害。 想到这里，妙仪又抬起头望向少爷，可怜兮兮的说道：“浮云楼房间大，又不受烈日曝晒，听说里面可凉快了，很多达官贵人都在那里乘凉。” 见她噘着嘴的模样，杨凡抿嘴一笑，烦躁的情绪也因此消散不少，便伸手捏了下她的小脸，“走，现在就去，不过咱们得先去一趟南市的铁匠铺子，我有个宝贝需要让他们做。” 烈日炎炎。 街道上的青石砖仿佛快要融化，财商上面就有一股滚热腾升。 杨凡打着纸伞，牵着妙仪慢悠悠的走在街头，并非是享受阳光，而是太热，身体都是疲软的状态，根本就没有快步走的力气。 妙仪热红了小脸，像是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在脸上，时不时地 用力拉一下杨凡，有气无力的叫嚷着：“少爷，快走。” 历时两刻钟，两人总算是来到铁匠铺。 前脚进铺子，后脚妙仪便拿着纸伞钻了出来，站在街头顶着烈日发愣。 相比于铁匠铺子内的高温，她更愿意呆在太阳下。 “杨少爷！您这边坐。” 铁匠铺的掌柜是个黑黝黝的壮汉，名叫黄铁柱，常年呆在铁匠铺内，他也习惯了高温，丝毫没被高温影响。 “先给我来三寸、两寸、一寸，不同的大小的齿轮各十个，然后……我给你说个东西，你给我做一些。” 杨凡软绵绵的坐在凳子上，话说到一半又想起来这时代还没有扇叶，便随手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笔画。 “这铁片要弯的？” 黄铁柱一脸疑惑，可想到杨公子的聪明才智，便不再多问，拍着胸口保证，“杨少爷放心，保证用上好的料子。” 快速离开的铁匠铺，杨凡只觉得半条命都在铺子里被高温蒸发了，迈着沉重的脚步赶往浮云楼。 实际上他知道，浮云楼内根本就不是空间大而已，只是楼下有条暗河，浮云楼从暗河打水从下方地板内流过，既能降温，又能制造出潺潺水声，引来不少客人。 尽管如此，浮云楼的高消费，还是让普通人望而却步，毕竟落座就要一贯钱的茶水费。 跌跌撞撞来到浮云楼，杨凡递交茶水费，拉着妙仪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果不其然，脚下升腾起丝丝凉意，舒爽异常。 “少爷太舒服了。” 妙仪靠在杨凡的肩头上，眯着眼享受这样的凉爽，咧嘴笑了起来。 “是我舒服，还是这里舒服？” 第318章 找你找的好苦 浮云楼作为烈日之下最好的去处，来往的除了达官贵人，自然不乏有一些小人物。 手拿白帆，帆上写着‘一卦百文’的道长、手持铜钵化缘的和尚、唱着小曲儿的女子，除了要饭的叫花子，掌柜的都不会让这些人出去。 因为他们在这里，活跃气氛的同时，他们与那些贵人聊得兴起，也能多点上一些水果点心。 “夏日炎炎，有你超甜。” 也许是太过凉爽，杨凡捏着妙仪的脸便开始胡乱的教她唱歌。 两人正唱着，一名猥琐中年男子忽然走了过来。 “本道无尘，观此女印堂发……” “滚。” 杨凡毫不犹疑的一脚踢过去。 男子当时被踹翻在地，心知这里的人多半华贵，不能招惹，只好叹了口气离开。 “骗吃骗喝的也能进来。” 杨凡嘟囔一句，忽然瞧见地上散落了一些白色粉末。 “少爷，你在干什么？” 妙仪揉了揉被捏的发麻的小脸，一脸疑惑地看着杨凡。 杨凡前脚赶走道长，后脚便蹲在地上将那些粉末拾起，放在手中，嘟囔道：“随身带着硼砂，果然是个骗吃骗喝的。” “为什么说他是骗子啊。” 妙仪撅着小嘴，一脸疑惑。 …… 悠悠长街。 一主一仆不畏炎热天气，缓缓往前行走。 为首少年郎君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如悬胆，口似含贝，身形健硕，脚下沉稳，双臂孔武有力，一身冰丝纺织常服，手持白羽扇，腰佩三尺剑。 一看便是身份不凡。 身后的侍卫装扮男子更是相貌刚毅，高大硬朗，一身胡服根本掩盖不住膨胀的肌肉，一双鹿皮靴镶嵌翡翠玉石，脚下一步一顿，唯恐一个不慎便会走到少年郎君的前面。 两人正是出宫的太子李承乾以及侍卫李茂。 “太子殿下……” 李茂话说一半，听到李承乾轻哼一声，忙改口道：“李大人，前方便是今日有名的浮云楼，闲坐乘凉是个好去处。” 李承乾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浮云楼。 门口等待客人的伙计见到如此华贵俊朗的郎君也是为之一怔，忘了上前伺候。 “去二楼……” “就在一楼。” 李茂将伙计一把抓过来，话未说完，听到李承乾的话，便勒令道：“找个凉快的位置，茶水点心上一边。” 说罢，他扔给伙计几贯钱。 小伙计刚要说这些钱不够，瞧见李茂的眼神阴冷，忙转身跑去找掌柜。 掌柜正在里屋乘凉，听闻此事立马从里屋往外探头，嘟囔着：“谁啊，这么大胆……完了。” 他眼睁睁的看到李承乾坐在了杨凡的邻桌，心里咯噔一声，摆手道：“去，照他要求去做，到时候去要钱就行了。” 杨公子可是贵客，坏了杨公子的雅兴可是得不偿失。 小伙计领命离去。 这边，杨凡正与妙仪玩的兴起，妙仪鼓着嘴努力做出可爱的神情，杨凡突然往前凑了凑，吧唧亲了一口她的侧脸。 一张俏脸登时羞红，轻轻地锤了下杨凡的肩头，“少爷不能这样！少奶奶说了，有失斯文！” “好好好，你要改口，芸娘听到又会说你。” “我就不，我喜欢这样叫。” 两人笑着谈论着，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 在这里的人，多半都听说过杨家公子不拘泥于世俗，颇为随性洒脱，今日得见，果然如此，不由得羡慕起来。 倒是常年身处深宫的李承乾，见状眉头紧皱，冷哼一声：“无耻之耻，无耻矣。”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杨凡的耳中。 无耻？ 杨凡挑眉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刻，他呆若木鸡。 眼前的少年郎君帅的突破天际，而且越看越发的觉得眼熟。 长得怎么这么像李丽质？ 杨凡眯起双眸，几乎都快凑到他的身前。 “少爷，真的好像。” “是，之前她也是男人装扮，这样一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她阴柔一些，这人英气一些。” 杨凡与妙仪不自觉地起身，半躬着身子来到李承乾的身旁，盯着他的脸窃窃私语。 李承乾秉性不坏，本以为杨凡是个普通人，没见过自己这样的华贵的人，眼神示意李茂不必动手。 可是越不管，杨凡就凑的越紧。 就在他忍无可忍之际，杨凡忽然抬手戳了下他的脸，一本正经道：“是真的， 不是假的皮。” “胡言乱语！李茂，拿下！” 被触碰的一瞬间，李承乾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喝一声。 下一刻，只听到叮当几声乱响，李茂满眼震惊的看着妙仪，挡在李承乾身前，心道：这小妮子武艺竟如此高强！ 而妙仪则是双手握住一把软剑，两只小手微微颤抖，眼神如刀，恶狠狠地咬着银牙盯着李茂，轻声哼哧：“力气真大。” 周围人见状登时散开，有些为了看戏竟然直接把桌子往后搬了几步，坐下来认真的盯着这边，只希望两方打起来，自己不能白来一趟浮云楼。 “诶，杨少爷，不值当，不要动气！” 这时，掌柜的慌忙跑出来，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冲着杨凡连声劝解：“那个，杨少爷您坐，小人这儿还有些糕点，您息怒，今日小人来买单。” 话音刚落，正当李承乾准备呵斥掌柜时，掌柜又回过头来，冲着李承乾深深作揖鞠躬，“这位公子衣着不凡，想来也不是平常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都是出来玩乐的，不要伤了和气，今日您放开了吃喝，管够，切莫坏了雅兴。” 一番话下来，李承乾眉头微皱，坐下身子。 李茂见状收起长剑。 双反各自坐下不过片刻，李承乾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杨凡，面带疑惑：“杨少爷？你就是杨家公子杨凡？” “就是我，怎么了？” 杨凡挑了挑眉头，上下打量了一遍李承乾，确认跟他没有恩怨，点头称是。 没承想，下一刻李承乾便站起身子，龙眉倒竖，喝道：“杨凡，本宫找你找得好苦，李茂，给我拿下，斩立决！” 余音未散，妙仪已经挡在杨凡身前，腰间的软剑蹭的一声拔出。 战斗一触即发。 第319章 九阳神功 躲在远处的掌柜的一脸苦闷。 怎么刚劝好了，现在又要打起来。 因对方的武艺高强，李茂与妙仪两人十分默契的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冷静对峙，寻找对方的破绽。 李承乾与杨凡两人四目相对，各有心事。 李承乾这次本不愿意出来，得知妹妹被杨凡欺负后勃然大怒，连夜出宫。 “这位公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如此？” 杨凡率先张口，眉宇间的怒意愈发浓郁。 李承乾面露不屑，轻哼一声，“无冤无仇？舍妹受此大辱，岂能留你活命！” 此话一出，杨凡顿时明白了他的身份。 难怪与男装的李丽质如此相像，这是皇子！ 按照时间来算，此人不是李泰便是李承乾。 可他不知道李承乾是天生就有足疾，还是后天有的，李泰又备受太宗宠爱，不之官，也在长安……这就很难分辨了。 沉默半晌，杨凡轻咳一声，“阁下大病初愈，何苦如此？” 他记得李承乾身体不好，得过几次大病，以此试探。 如果对方是李泰，自然会大怒，毕竟谁也不会愿意被咒得病。 闻听此言，李承乾眉头紧皱，若有所思的瞟了眼杨凡，眼中的疑惑更深。 自己得病是天下皆知，可杨凡怎么就断定自己是太子？ 见此一幕，杨凡更是笃定他就是太子李承乾，当即跪在地上，沉声道：“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住嘴！” 李承乾忙轻喝一声。 “见过李大人。” 杨凡可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立马改口。 而周围围观的人早早地就已经散开，根本就没听到杨凡口尊太子殿下，毕竟已经开始动刀动剑了，被误伤了不是好事。 “既然知道本宫的身份，那就坦然受死，本宫想来喜欢……你干什么？” “等等，此事是一场误会，再者而言，小人就算有错，那也应当是公主殿下亲自问罪，可公主殿下与小人共处十日，将小人打至四肢骨碎，五脏爆裂，险些丧命。” 杨凡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先是站起身子引起他的注意，打断他的话。 接着，他后半段话声如洪钟，朗声道：“就算有错，也已经抵过，李大人何苦如此，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引来百姓谩骂嗤笑？” 众人只听到后半段，下意识的以为李承乾是借官员身份欺压杨凡，一些闲话立马说了起来。 杨凡现在可是洛阳城的香饽饽，谁都知道此子才高八斗，头脑灵敏，弄出来不少造福百姓的好事。 听到周围人的闲言碎语，李承乾眯起眸子，冷笑一声，低声道：“借百姓之手来牵制本宫，杨凡，你好大的胆。” 杨凡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小人只是实话实说。” “好，既然如此，本宫也不为难你，自古以来，能与……舍妹此等身份有婚约的人，莫不是天资纵横之辈，本宫不会考你，但本宫早已有了人选。” “放马过来。” 杨凡面色平静，语气平淡。 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更是令李承乾恼火。 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李茂！” 等到李茂附耳过来，李承乾低声道：“去将今年明算状元萧澈传来。” “大人，那是他 徒弟……” 李茂面露为难，扭扭捏捏的轻声解释：“大人出宫时太过匆忙，尚未看到此处。” 说罢，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黄皮册子，里面正是李世民收集的杨凡所有的信息。 李承乾眉头紧锁，斜了眼杨凡，淡然道：“嗯……燕家燕子枫何在啊？” “那是他的手下败将，燕子枫因杨凡入了四门学，曾被杨凡逼到退学一个月。” “太子左庶子沈大人呢？” “是他的师哥。” 一番询问，李承乾早已是脸色铁青，气急之下拿起玉扇，狠狠地敲打了一下李茂的后脑，斥责道：“为何不在出宫时 与本公异议说清楚！” “怎么不问了？” 杨凡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带着一丝懒散，慢悠悠的问道：“既然大人没有想法，依小人拙见，不如相逢一笑泯恩仇。” “泯恩仇？” 李承乾冷笑一声，语气冰冷：“你算何人？敢与我一笑泯恩仇，我大唐男儿哪个不是文武双绝，既然杨公子文采不凡，想必武艺也十分高超，那近日便跟本宫这不成器的手下比上一比，若是胜了，既往不咎，若是败了……斩立决！” 闻听此言，杨凡心里咯噔一声。 这小子是摆明了非要弄我啊！ 妙仪忙上前一步，虎着小脸，壮着胆子喊道：“我来跟他比！” “有你何事！？” 一声怒喝由李承乾嘴里发出，高亢的嗓音配上他阴冷的面容，一时间竟然吓得妙仪不敢作声。 这时，杨凡一把拉过妙仪，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拍着胸口说道：“少爷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接着，他轻咳一声，“莫说我不会武艺，就算我会，我也打不过李茂，不如文比！我做一遍，他要是能跟我做一遍，我便认输，如果不敢，那我也不比了，毕竟他杀过人，我连只鸡都没杀过。”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目光灼灼，紧盯着李承乾。 杨凡这是根本就没给他留反悔的余地，不敢那就是承认自己不如。 李承乾瞥了眼李茂，在对方点头称是后，他点头应下。 不多时，妙仪回来了，跟着一同回来的还有两个抬着一大锅油的伙计，还有两名少年抱着一堆柴火。 起锅烧油，掌柜的再心疼红木的地板也不敢上前阻拦。 火烧的越来越旺，杨凡突然抄起桌上的竹筷狠狠地扔向门口，喝道：“看什么看！” 众人以为是什么大人物，连忙回过头去，却发现门口不过是有一条野狗而已。 再回头时，杨凡已经脱下了长衫，赤裸着上半身，精壮黝黑的肌肤登时引来不少妇人的赞美与垂涎。 “给我个铜钱。” 杨凡从李承乾手中接过递来的两枚铜钱，在他疑惑地目光中丢进油中。 不多时，油里咕嘟嘟的冒出气泡，紧跟着，杨凡在众目睽睽之下深吸一口气，猛地跺地，双手掐着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手势，大喝一声。 “九阳神功！！！” 接着，他猛地将手伸进咕嘟嘟冒泡的油中，拿出其中一枚铜钱。 第320章 绑错了人 “我，我的天……杨公子，实乃天神下凡！” “这怎么可能！那是滚烫的油啊！” “神人，关二爷再世，项王举鼎不过如此！” 浮云楼内一片哗然。 杨凡右手沾满了油，赤裸着上半身，高高举起那枚铜钱。 见此一幕，李承乾也怔住，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想要张口说杨凡舞弊，做了手脚，可是杨凡赤裸着上半身，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任何破绽。 “还没完呢！” 见众人要凑上前来，杨凡又是大喝一声，眯眼看了眼已经冒烟的油锅，心中长舒一口气。 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时机把握的不错，到现在为止油才真的滚烫。 他扫了眼众人，从妙仪的手中接过和好的面，揪出一块丢在锅中，面团入锅，顿时滋啦啦的翻滚起来，不过片刻，一个粗糙的油饼炸好。 望着滚烫的油，李茂咽了下口水，自己不会等会儿真的要把手伸进去吧…… 可是皇恩浩荡，知遇之恩。 一时间，他的脑中闪过无数英雄身影，索性脱下常服，跟杨凡一样赤裸着上半身，嘴里喃喃自语，“陛下对我恩重如山，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里，我李茂也要为了圣上，真正的做到滚油锅，古往今来，还有谁敢如我一般！” 余音未落，杨凡一把抓住他要伸入油锅中的手。 接着，杨凡望向李承乾，笑道：“大人，咱们事先说好的，要是他这手伸下去，拿出来受了伤，可就不是跟我一样了。” 李承乾自然知道李茂只是肉体凡胎，伸入锅中就没个好的结果。 如何是好？ “大人，让我试一试吧！此番不试，下官无颜再见圣……” “住嘴！” 李承乾打断他的话，面色铁青，眯起双眸，语气冰冷：“好，你赢了。” “大人这是什么话，他们可没听到。” 杨凡咧嘴一笑，一把推开跃跃欲试的李茂。 “杨凡，你不要得寸进尺！” 李承乾见他还敢放肆，咬牙切齿，可又无可奈何。 下一刻，杨凡却没有理会他，而是恭敬地跪在地上，朗声道：“雕虫小技，博得大人一乐，大人莫怪！” 李承乾愣住，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大人曾与小人肝胆相照，如今大人身居高位，小人只是一介草民，无缘再于大人共饮酒，同欢乐，今日施展小小伎俩，日后，大人与我……” 杨凡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声情并茂的模样着实让周围的人惊住。 “原来杨公子跟这位大人是兄弟啊。” “可不是，看起来就就知道了，估计也是身份悬殊，现在杨公子也很无奈啊……” “唉……到底都是可怜人。” 众人感慨的同时，李承乾面色平静，心中却是把杨凡狠狠地骂了个遍。 活不要脸的！ 给本宫台阶下还要跟本宫攀个关系不成？ 沉默中，众人的议论声愈发激烈，都在等待他的回应。 唉……难怪妹妹会在他手中吃瘪无数……李承乾心中默默地感叹一声。 随即，他肃容道：“本大人与你情同手足，多此一举！” “看到没，我就说了，这俩人关系好的很！” 随着人群中一人兴奋地呼喊声，众人都跟着大吼大叫，恭喜两人和好如初。 李承乾也是被迫营业，跟着杨凡一同大笑，向众人道谢。 是日，当朝太子与杨凡勾肩搭背，喝了一下午的酒水，而妙仪则与李茂两人聊了一下午关于软剑与硬剑的技巧。 夜色沉沉，杨凡晃晃悠悠的走出浮云楼，李承乾则一脸媚笑，望着谁都乐呵呵的。 “走，去我家，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卫生纸，可舒坦了，我请你蹲坑！” “那叫……叫，叫更衣，嗝~” 两人嘴都已经不利索，却还在大声聊着。 妙仪与李茂两人各自搀扶一人，一脸苦闷。 李茂还好一些，至少扶着的是当朝太子，礼仪都在，不会胡乱来，妙仪就可怜了，小脸羞红，时不时的就会嗔怪一声‘少爷别闹’。 可杨凡根本就不听，每次喝醉之后两只手就会变成咸猪手，在她身上来回游走，气的妙仪好几次都快哭出来。 转眼间，乌云蔽月，空挡的街头上伸手不见五指。 妙仪正在往前走，忽然浑身一个激灵，一只大手已经顺着她的衣领钻进温柔乡中，未等她出声斥责，滚烫的红唇也迎了上来。 小妮子急的只哭，却挣脱不开杨凡的怀抱。 漆黑的夜晚，妙仪被杨凡逼在一处角落，好一会儿之后，妙仪实在气不过，伸手在少爷的身上连点数下。 “呕~” 杨凡当即感到胸腔涌出一股苦辣，紧跟着便扶着墙壁吐出肚里的所有酒水食物。 不觉间，乌云西移，露出皎洁的月光。 两人互相搀扶着，刚准备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路中央竟然有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而太子李承乾与侍卫李茂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走了吗？” “我淦，不会被绑走了吧！” 看清楚坑洞的瞬间，杨凡瞬间清醒过来，冷汗登时浸透衣衫。 太子跟着自己一起走夜路失踪了，这他娘的没罪过也要诛九族啊！ 不怀疑他怀疑谁？ …… 与此同时，两条街之外，几名黑衣人抱着身中两刀，被迷晕的李茂，还有醉的不省人事的李承乾狂奔。 其中一人借着月光看了眼李承乾，眉头紧皱：“这人长得不想苏公子给我们的画像上的杨凡啊！” “管他的，先带回去再说，带回去不就知道是不是杨凡了。” 另一人回了一句，趁着月色明亮，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几名黑衣人停在苏家宅院之外。 苏义成早早地就在这里等候，他可不怕杨凡认出来自己，这一次自己是抱着必杀的心绑架杨凡的。 这几名黑衣人也是他花了大价钱，找了不少关系才从江南一带请来的杀手，绝对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少爷，人带回来了。” 为首的黑衣人梁尚飞将李承乾重重的丢在地上，拱手抱拳。 苏义成闻言大笑不止，得意的看了眼地上的男子，突然，他又愣住，瘦了这么多？ 疑惑中，他示意梁尚飞将李承乾翻个面儿，借着月光看清楚李承乾长相的瞬间，他将手中的白玉扇直接摔在梁尚飞的脸上，“瞎了你的狗眼！帮错人了，这不是杨凡！我要杨凡，你给我绑回来一个下人干什么！” 第321章 夜入崔家 洛阳，南市。 昏暗的街头上，几名男子站在巨大的坑洞前，各有心事。 正是杨凡、王玄策、妙仪，以及江安。 杨凡面色惶恐，红润的嘴唇此时煞白。 现如今得罪谁都有回旋的余地，得罪了皇帝老子，死无葬身之地。 “完了完了，想办法啊！” 杨凡一把抓住王玄策衣袖，大喝一声。 王玄策眉头紧锁，没有被杨凡影响到情绪，反而更加的冷静，他突然跳入坑洞之中，接着便爬出来，手里攥着一团泥土，泥土之上有一些红黄混杂的粉末。 “这是迷龙粉，吸入后立马见效，是上等迷药，是惯匪。” 闻听此言，江安欣慰的点点头，他的眼光还是没有错的。 随即，他补充道：“先从崔家下手，崔颢与杨凡矛盾已久，月色昏暗，想来应该是抓错了人，那匪徒并不知道杨凡的长相。” 说罢，他面带疑惑，“你喝的酩酊大醉，怎么会走到这里突然不走了？” 话音落下，杨凡面露难堪，妙仪则是羞红了小脸，下意识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见状，江安也算是猜到了为何，淡然道：“醉酒好色者，不可交。” 一旁的王玄策假装没有听到，转头看向周围的房檐。 “那儿，有一片碎瓦，从这里走的！” “追。” 找到线索后，王玄策不带丝毫犹豫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房檐上，顺着破碎的瓦片以及檐上脚印往前追赶。 妙仪武艺高强，可是个子太小，抱着杨凡不习惯，所以杨凡只能被江安单手提着。 一行人在房檐上快速往前行进，王玄策与妙仪两人同样对江安的武艺暗自感叹。 他们没有带人，落在房檐上都由一些细碎声音，而江安手里提着一个人竟落地无声，身轻如燕。 一刻钟后，三人落入一处院中。 正是崔家宅院。 江安随手将杨凡扔在地上，等到他爬起来后，冷声问道：“崔颢在何处。” “我不知道，我没来过。” 杨凡摇摇头。 正在这时，一名壮汉从侧房冲出，喝道：“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壮汉尚未来到四人身前，只见江安脚下轻踩地面，青砖登时破碎一块飞出，正中壮汉膝盖，下一刻，长剑出鞘，江安声如寒冰：“崔颢何在。” “在，在西院厢房……” 余音未落，长剑抖动，剑刃打在壮汉颈部。 叮铃轻响，壮汉晕死。 “这人儿是你师傅？” 杨凡悄悄地扯了下王玄策的衣袖，“感觉比你厉害的多啊，你确定是大理寺的？” 王玄策没搭理杨凡，眉头紧皱，抬脚跟着师傅一起走向西院。 西院厢房。 崔颢正怀抱着小可人莺声燕语，好不自在。 外面忽然一声怒吼，他猛地做起，扯过被子给小可人盖上，正欲起身查看情况，一柄唐横刀穿破窗户，叮的一声钉在城中木柱上。 注意力被转移的瞬间，一黑衣男子身如鬼魅，撞破木门，闪身来到他的身后。 冰凉刺骨的匕首顶在脖子上的瞬间，崔颢浑身一颤，眉头紧皱。 他虽是纨绔子弟，但该有的心机与气度都有，此情此景，他并未慌乱，反而格外的冷静，不屑的哼哧一声，自顾自的坐在海黄木茶几旁。 “夜半三更，原来杨公子也会这一手。” 他瞥了眼站在门口的杨凡，眼底尽是鄙夷。 “你绑错人了。” 杨凡语气平静。 “什么绑错人？” 崔颢眉头轻挑，随即大笑几声，任由刀刃没入肌肤，横眉怒目，喝道：“杨凡，你真当我还跟以前一样吗？我若再出手，你必定死在我手下，我还会绑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此话一出，江安与杨凡对视一眼，右手刚要发力，王玄策眼疾手快，忙上前一步拦住，“等等，杀不得。” “呵，原来你们也怕……” 话音未落，崔颢被一拳打晕。 江安看着王玄策神态紧张，便收起匕首，收回唐横刀。 “你师傅这么厉害？还有他杀不得的人？” 杨凡见状又凑了过来，小声询问，他现在对江安十分的好奇。 这是什么鬼身份。 连清河崔氏的大公子都敢随便动手斩杀。 “兵分两路，玄策，你去找这几处的保长，守城的官兵，将最近几日出城入城的人查清楚。” 江安斜了眼杨凡，布置好各自的任务后，便一把提起杨凡跃上房檐，妙仪见状忙跟了上去。 “大哥，其实你给我匹马，我自己可以去苏家，你不必这样提着我。” “我觉得咱们不要打草惊蛇的好，我又不会舞刀弄枪的，到时候给你添麻烦。” “苏家的嫌疑最大，因为苏家的公子脑子不怎么好使。” 杨凡不住的小声嘀咕，被人提着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可是无论他说什么，江安依旧是那副死鱼脸，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也不理会他。 …… 寅时三刻，天边泛起鱼肚白。 城西，苏家。 一处冰窖之内。 苏义成面沉似水，面前的汉子铮铮铁骨，一句话也不说，不管他是拿贴烙还是用银针刺他痛觉大穴，他还是一言不发。 就在地窖正中央，李茂被吊起来，双手后背绑着，身上伤痕累累，深邃的眸子赤红，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是哪儿的公子哥儿？” 苏义成挑了挑眉，又问一句，说着话拿脚踢了踢自己用来垫脚，被五花大绑的李承乾。 两人醒来后，李茂反应最为迅速，右手拾起一块石子打在李承乾的哑穴，随即便被喂了药，一身内力无法运行。 因敌人的身份尚不明确，李茂担心太子语言犀利，到时候引来杀身之祸。 毕竟绑架太子是死罪，诛杀太子同样是死罪，相比之下，后者做的干净些，倒还有些活命的可能。 李茂一言不发，李承乾闭眼转头，不愿去看受尽折磨的李茂。 “要钱，我给你，你放他去我家中取。” 突然，李茂吐出一口鲜血，昂头示意。 闻听此言，苏义成大笑连连，“本少爷是缺钱的人嘛？真是可笑，说，你们跟杨凡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仇人，若是你愿意，我兄弟身手不错，可以代你去取他项上人头，我留在这里。” 李茂眉头微皱，不经意间又提及李承乾。 苏义成冷哼一声，“这小子别是你的男宠吧，长得挺俊俏的。” 说着话，他还在李承乾的脸上与胸口抹了一把，“啧啧啧，太过结实了些。” 第322章 罪臣之后 夜色茫茫。 一壮硕男子轻巧的落入苏家宅院。 随之而来的便是四面八方飞来的暗器。 “好个苏家，竟敢私养如此多的高手。” 江安横眉怒目，唐横刀仓朗朗出鞘。 不过片刻，地上便多出几具尸首，接着，杨凡被王玄策背着跳入院中，妙仪则摸着自己的柳腰紧张的望着四周。 这还是她第一次陷入如此杀机之中。 “跟我来。” 江安甩落刀上鲜血，望着被自己折磨致死的人，抬脚往关押太子的地方走去。 …… 苏家。 冰窖内，寒气丛生。 “看来你是很疼爱你的娈童啊！” 苏义成正用力的拍打李承乾的侧脸，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声声响动，他皱了皱眉头，却没放在心上。 倒是李茂，闻声大笑。 “笑？等会儿就有你哭的时候！” “我笑你死期已到。” 面对苏义成的威胁，李茂冷笑一声，闭目运气。 苏义成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难道是杨凡派人来救了？ 一念至此，他猛地站起身子，与此同时，冰窖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踩碎。 接着，一名男子冲入冰窖，刚冲过去的两名苏家下人还没动手便被一剑封喉。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苏家大少爷！” 苏义成见血花在眼前迸射而出，顿时慌了神，忙大声叫喊。 余音未落，黑衣男子往前一步，按住他的肩头稍稍用力，他便感觉双腿一软，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 半个时辰之后，天边升起一道红霞。 杨家宅邸算是炸开了锅，来往的下人们环抱着各类珍贵丹药，奇异药材火急火燎的冲向少爷的房间。 院中，十几口大锅煮沸，锅里添加了不少的药材。 安思睡眼惺忪的坐在院中，靠在杨凡的肩头上嘟囔：“是谁啊，你这么看重，大早上的把我叫起来。” 杨凡没有应声，只是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房间。 此时李承乾与李茂二人正在房间内疗伤，主治的是齐老，跟着帮忙的是燕如玉。 安思与他则是在外面忙着熬药。 “杨凡，这次你可算是欠了我大人情了。” 安思似睡似醒的呢喃一句，纤细白嫩的玉臂环过杨凡坚实的臂膀，将其抱在怀中，“大早上的也不安分，看来以后不能让妙仪陪你出去了。” 说罢，她望向身旁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妙仪，噗呲一笑，“你也不管管，由着她睡在地上，着凉了怎么办。” 天边的红霞燃烧的愈发浓烈，不多时，便化成一抹白亮浮出云层。 晨起之时，阳光正好。 燕如玉与齐老总算是松了口气。 李承乾只是受了些惊吓，再加上被苏义成狠踩了几脚，身上出现几块淤青而已，倒是李茂，收到折磨太多，又一直强打着精神，身心受到重创，费了不少力气。 “师傅，这是什么人。” 燕如玉娥眉紧蹙，低声询问。 她很少主动愿意叫齐老师傅。 齐老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三两步来到杨凡身前，若有所思，轻声道：“伤，好了，至于你，趁早做个准备，不知者无罪，可你知道。” 望着齐老离去的背影，燕如玉娥眉倒竖，怔了怔，还是选择跟了上去，临走前冲着安思招了招手。 后者忙点头应下，慌忙地叮嘱杨凡几句注意火候，便追了过去。 吱呀。 房门打开。 杨凡缓步走进房间。 房间内增添了一张床，躺着还昏迷不醒的李茂。 “他失血过多，受伤太重，恐怕需要一段时间休养。” 李承乾坐在杨凡的床上，面沉似水，语气平淡。 杨凡没有应声，来到桌前坐下。 “一向如此吗？” 沉默片刻，李承乾皱眉问道。 他不相信一个普通人能比太子遇到的危险还要多。 “很多时候是这样的。” 杨凡瞥了他一眼，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淡然道：“比不过皇家，谁想动一下皇子，千万人会去保护，我就不同了，若不是他们抓错了人，现在你应该见不到我了。” 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 本以为出来是为了看一看世间贫苦，没想到，还有生命危险。 “错不在你，不必多说，此事我会与父皇解释清楚。” 李承乾虽然从心里有些讨厌杨凡，可他还不是一个好坏不分的人。 若非如此，李世民也不会从他几岁开始便开始培养他。 “刚刚那是安御医的女儿？” 突然，李承乾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爱慕，皱眉询问。 杨凡怔了怔。 “咳咳，安太医本宫见过几次，为人憨厚老实，医术高超，天下难寻第二人。” “……” “传闻安御医之女医术比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如。” 李承乾说着像是想掩饰什么一样，话也跟着变多起来。 杨凡满脸错愕：“难道你不应该先关心一下苏家吗？” “关心他们干什么？” 李承乾面露不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插翅膀飞到哪里去？” 闻听此言，杨凡重重的点了几下头表示赞同。 “本宫倒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安太医之女出落凡尘，本宫有意提拔她入宫，不应当……” “你问过她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就不要自己想没用的。” 杨凡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皇子与他最大的差别在此刻呈现，一个是常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集万千宠爱于一人，一语千金；另一个则是经受九年义务教育，人人平等的观念深入心中。 “杨公子的想法倒是与众不同。” 李承乾表情一滞，很久没人敢打断他说的话了。 “丽质唱的曲子都是你教的吗？” “是。” “去年四门学中秋时传出的几首诗也是你作的？” “是。” “为什么不入仕为官？”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气氛降了几度。 杨凡眼底闪过一丝悲伤与怒火，随即他又长叹一声，“你就不应该出宫，你要学的是帝王心术。” 见太子一脸错愕，他微微一笑，他知道除了李二，没人敢这么说他。 “我是弘农杨氏最后的男丁，太子殿下，你认为我还有机会入朝为官吗？即便圣上大赦天下，可我到底是罪臣之后。” 第323章 龙颜大怒 一年一度芳菲尽，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又是一年梅雨季，烈日逐云，丝雨绵绵。 有道是：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李承乾站在回廊中，伸手接住滴落的雨水，深邃的眸中看不出喜怒。 “太子殿下，该启程了。” 李茂身强体壮，早已恢复如初，可殿下却一直各种借口留在杨家不愿离去。 也不知到底是因为杨凡，还是因为那个整日雀跃着围着杨凡转的安娘子。 “本宫心里清楚，明日启程，去一趟江南。” “啊？殿下三思！” 李茂忙半跪在地，沉声劝道：“陛下曾言，不得离开河南尹，殿下贸然改动行程，只会……” “本宫说，明日启程，去江南！” 李承乾语气平和，重复一遍刚刚的话，挥袖离去。 这几日在杨家可算是让他心中震惊不已，与公主殿下所说一般无二，杨凡此人非但没有半点儿公子架子，与下人们打成一片，还总能相处各种奇妙的法子来打发时间。 他推开杨凡的房门，瞧见屋中正摆着一个小小的木制品，杨凡正拿着一个小小的尖头木棍戳打木制品。 “这就是你说的螺丝刀？” “对，来帮我。” 杨凡毫不客气的丢给他两块木卯，指挥他给自己帮忙。 不多时，一个台式电风扇已经有了雏形，只不过没有电线，后面是一个小小的摇动手柄。 制作完成，杨凡兴奋异常，不住地鼓掌大笑，将电风扇对准了李承乾，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摇动了手柄。 “这，这是什么东西！” 凉风袭来，李承乾呆若木鸡，“难以置信，简直是巧夺天工！” 随着凉风呼呼，他双目圆瞪，双手颤抖，身如筛糠。 “看到没，这就是智慧，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人这么多奇妙的想法，原来都是被逼的！” “之所以现在没人制作新奇的东西，不是因为想得不够，而是都不愿意去动。” “只要加了几片齿轮就能拼凑好，虽然累了点，但是真的管用个！” 杨凡满眼兴奋，连声感慨着原来动手制作东西会这么舒爽，心中的成就早已将他内心的烦闷冲散。 片刻过后，杨凡见李承乾享受的厉害，忽然将木制品往旁边一推，“不转了，你倒是享受！” “不行，快转，本宫命你……” “命你大爷，你自己没长手？断了？” 本就燥热的天气，杨凡此时又累得满头大汗，面带温怒，呵斥两声便起身找妙仪去了。 妙仪的房间私藏了不少的冰块，他老早就想去蹭一蹭。 …… 长安，皇城。 承运殿。 此处是堆放前朝古籍以及当代名字名画的地方。 李二很少前来，但只要是来，便会呆上一整天，不管政事，全心全意的沉浸在书海之中。 此时他正翻看一本手抄的《汉武帝传》，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不得了了，太子殿下他出事了！” 小太监跌跌撞撞来至殿内，跪行几步，小脑袋嗑的咚咚响，慌张道：“太子殿下被人绑走，幸得杨家杨凡，杨氏妙仪、大理寺正江安、极其徒弟王玄策联手救下，即便如此，太子殿下还是受了惊，在杨家休养了好几日。” 李二手握书卷，闻听此言当即将手中书卷扔在地上，龙眉倒竖，“荒谬！太子怎会被人绑走？” “奴，奴婢不知。” 小太监身如筛糠，汗水顺着下巴往下低落，也不知是累得还是怕的。 “诏不良帅袁天罡入殿。” 李二冷喝一声，大手一挥，将手中书卷狠狠扔在地上，喃喃自语：“竟然还有此等荒唐之事！” 不过片刻，殿外走入一名青年男子。 青年人眉清目秀，面似冠玉，身形高大，孔武壮硕，脚下一双登云靴，落地毫无声息，粗壮手臂挥动生风；一身漆黑常服，没有半点儿金玉陪衬。 来者正是代天子执掌天下不良人的不良帅—袁天罡。 “微臣叩见陛下。” “荒唐！” 袁天罡半跪在地上，余音未落，便迎来圣上一声斥责。 李二三两步走下书梯，双手后负，“太子殿下微服出巡，尚且过几日时光便有如此荒诞之事发生。” 袁天罡面无表情，默默地听着。 “当朝太子殿下都能让人绑了去，那明日绑谁？难道是绑了朕不成？” “此行，洛阳一带不良人由谁带领，该斩。” “微臣定当严查。” 袁天罡依旧是没有半点儿情绪波动，仿佛面前大怒的人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好，查清楚，也要给我查清楚，这苏家，到底有何依仗，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目无王法。” “微臣领旨。” 袁天罡拱手抱拳，刻意加重了‘旨’字声音，瞧见圣上没有反驳，便知道圣上对苏家生了杀心，起身退去。 承运殿殿外屋檐下，一小太监闻听此言眉头紧锁，想着苏家可能要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稍加思索后，小太监转身离去，换了衣衫，顺着丹凤门直奔皇城之外，不知去向。 …… 送走了李承乾，杨凡能够清楚的察觉到街道周围的陌生人少了多半。 想来也是为了保护李承乾特地派来的人。 “那为什么那天晚上没人管？” 妙仪歪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杨凡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坏笑道：“想这些有什么用，本少爷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要点我的穴道，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吹了冷风，头疼了两天？” 杨凡说着用力的捏了下妙仪的小脸。 帝王心术，有什么看不懂的？ 李二现在也是要准备对士家下手了，李承乾此番出巡，恐怕那些不开眼的士家稍有不慎便会有灭族之灾。 一念至此，杨凡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 “对了，少爷还不快去准备准备，云来客栈的老头不是请了少爷去吗？” 正捏着，妙仪连忙摆摆头，用力掰掉杨凡的手，苦着小脸提醒。 云来客栈的神秘人最近这段时间可是买了不少仙纸坊的商品，日日不断，又在昨日给杨凡发了请柬。 这样的大客户，杨凡身为幕后大掌柜，不去的话是不给面子。 他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该见的人，还是得去见见。 第324章 安思的想法 洛阳，南市以南，通利坊。 云来客栈便在通利坊以东，面朝兴宇街。 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客栈，胜在人少，店里的伙计伺候起客人都十分的上心。 二楼天字一号房，陈设齐备，若是耐得住性子，可以在此处闲住一段时光不出房门。 梨花木书案前坐着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仪表堂堂，眉宇间英气十足，一身湛清绿色长衫，腰佩一块龙纹玉，一手狼毫笔，另一手按着宣纸，挥舞两三下后，他面带微笑，一把拿起宣纸狠狠撕碎扔在一旁。 “全都是废物，连一张画都画不出来。” 怒吼一声，他又自觉委屈，骂的还是自己，只得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纸拾起，小心翼翼伸展开，用几本书压住。 咚咚咚。 “可是公孙家主？” 伴着敲门声响，妙仪轻灵空亮的声音传进来。 公孙贺面露惊喜，忙跑到门口拉开房门，映入眼帘的确实一俊秀男子。 杨凡拱手抱拳，认真行礼：“不才杨凡。” “进来坐，不必客气。” 公孙贺眉头微皱，眼神定格在抱住几个礼品的妙仪身上，按下杨凡抱拳的手，乐呵呵的说道：“我这个人随性，没必要跟我客气，来来来，这丫头也坐下。” 待到三人落座，公孙贺望着妙仪连连点头，眼底掩饰不住的喜爱。 “啊，忘了说，荆妻不善言辞，还未行礼。” 杨凡扫了眼公孙贺，眉头微皱，随即微微一笑，拍了下脑门，将妙仪拉倒自己的身边坐着，故作恼怒的呵斥两句。 妙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相信少爷不会随便说话，乖巧的趴在杨凡的肩头上，不言不语。 见此一幕，公孙贺深邃的眸中 闪过机警，暗道此子察言观色是个好手。 “公孙家主今日请在下来此，所为何事？” 杨凡轻咳一声，笑着询问。 没办法。 既然公孙贺不说，那他就只能先问了。 公孙贺抬手捋须，大笑几声，“无事，只想见一见杨少爷，何等天才，才能做出如此宝物。” 说罢，他从怀中摸出一张卫生纸。 “唉……终究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杨凡面露无奈，用手狠狠地锤了下桌子，长吁短叹道：“本以为可以一家独大，没承想，到头来，官家也就罢了，王家、卢家……等各大家族也插了一脚，啧啧啧。” 闻听此言，公孙贺干笑几声：“杨少爷误会，老夫虽然眼馋，可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老夫没有这些喜好，此番前来为的与杨公子商议，老夫并非洛阳人士，但却尤其喜欢洛阳，有意在洛阳试试客栈的生意，不知道杨公子可否赏脸啊。” 眼前的中年人东一句西一句，杨凡心中也打起了拨浪鼓，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沉默半晌，杨凡悄然捏了下妙仪的腿，后者猛地坐直身子，俏面微红，想起少爷进门之前交代自己的事情，皱眉道：“少爷，你不能再开店了，婶娘说了，家里的钱都被你霍霍完了。” “闭嘴，有你什么事！” 杨凡扭头呵斥一句，格外的凶狠。 妙仪自觉委屈，瘪嘴哼哧一声，气鼓鼓的又靠在杨凡的肩头上。 见状，公孙贺暗自冷笑，脸上露出为难，“杨公子不方便也就罢了，老夫也只是随口一说，到时候选好了地址，老夫自然亲自登门拜访。” “好啊。” 杨凡讪讪一笑，扯着公孙贺便开始闲聊起来。 抡起扯皮的功夫，杨凡可是老手中的老手，上一世做销售哪一次不是靠着一张破嘴叭叭叭的拿下单子的。 一个时辰之后，公孙贺亲自将杨凡送到门外，脸上笑嘻嘻，心里早已将杨凡骂了个遍。 整个时间段，别说探探口风，他连张嘴的时间都少之又少，只听到杨凡在一直说着什么前朝古人轶事之类的闲话。 夜色朦胧。 杨凡孤身一人呆在房间内。 这几天李沁总是心慌意乱，所以妙仪每天晚上都去陪她。 “芸娘还是太忙了。” 等了一会儿，见门外还没有叶芸娘的身影，杨凡叹了口气。 自己开了仙纸坊，生意却一直交给叶芸娘打理，着实是辛苦了她。 “明天再做个手摇风扇给芸娘吧。” 杨凡伸手摸了个空，才想起手摇风扇已经被李承乾带走。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紧跟着， 门被推开，只见安思鬼头鬼脑的钻了进来，又将门给关上。 “那小子是太子？” 安思轻手轻脚的坐在杨凡身旁，压低了嗓音，小脸上写满了八卦。 “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凡挑了挑眉头，想起太子殿下那天特地的问了关于她的事，咧嘴笑道：“你喜欢他？” “什么啊！你是猪脑子吗？” 安思抬手便在他后脑上拍了一下。 从小被安思欺负，杨凡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问你，是你跟他说我的事的？” “对，有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脑子被门挤过？” 瞧见杨凡点头，安思登时来了火气，从怀中摸出一块云龙纹玉拍在桌上，见到宝玉，杨凡心里一惊，连忙拿起来端详，连声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别摔坏了，他送你的？” “不然还能有谁？” 安思娥眉倒竖，总觉得杨凡是脑子不好。 就算是瞎子也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怎么当事人就不明白？ 杨凡手捧着云龙纹玉，左看右看，甚至将玉佩凑近油灯，借着灯光认真的观察。 “杨凡，你别看了！看我！” 见状，安思小手一拍茶几，不等杨凡反应过来，一双玉手轻点他的颈部、肩头与小腹。 下一刻，杨凡便感觉浑身猛然僵直，动弹不得，“你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 安思羞红了脸，一双纤细玉手叉腰怒斥，想到杨凡总是不解风情，气的牙根痒，思来想去，她呼的一下吹灭了灯火，转身将门栓插上。 朦胧月色射入房间，一切都镀上一层银色。 安思走到杨凡身旁，秀眉微蹙，语气里充满疑惑，“你真的不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 杨凡连忙点头，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忙解释道：“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解释，我现在还只是一介草民，等我……” “等不了，对你，我从来都等不了。” 余音未散，朱唇迎上，堵住杨凡接下来的话。 第325章 奇人杨凡 次日天明。 杨凡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 叶芸娘俏面红润跟着坐起身子，柔声道：“相公，你要去那儿？” “该起床啦，嘿嘿。” 杨凡抬手捧着叶芸娘的俏脸，吧嗒一声清脆响声，笑道：“芸娘总是这么甜。” 叶芸娘抿嘴轻笑，眉梢眼角风情万种，一双玉手勾住杨凡的脖子，往怀中用力一抱。 半晌。 杨凡笑嘻嘻的松开手，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肚皮，“吃饱了，该干活了！” 叶芸娘抿了抿已经发麻的嘴唇，笑着点头。 等到洗漱完毕，杨凡刚走出小院，迎面便撞上还在生闷气的安思。 两人四目相对，安思不带丝毫犹豫，弯腰拾起地上的一块泥土就朝他扔了过来，骂道：“杨凡，你这个大混蛋！” 说罢，她鼓着嘴气鼓鼓的离去。 安思挑逗别人是什么样没人知道，但是拿捏起杨凡，杨凡纵使出家当了和尚也能被她给勾回来。 昨夜几乎要擦枪走火之际，好在遇上芸娘回来，敲了几下房门。 叶芸娘发现她在房间，便笑着逗了逗她，结果她羞愤离去。 “相公还是得哄哄她呢！” 叶芸娘从后面轻柔的抱住杨凡，柔声说着，红唇却印在杨凡的后背，极尽自己克制的轻咬一口，从鼻腔中发出不满的哼哧声，“相公可从未哄过我。” “怎么没哄过，昨晚哄得不够，今晚我们继续。” 杨凡抿嘴轻笑，伸手将叶芸娘搂在怀中。 两人正说着，一名小童快步跑了过来。 杨凡认得他，是仙纸坊请来的一个帮忙的小童，平时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少爷，不好了，仙纸坊出事了，有人在仙纸坊闹事，把杨绛哥哥打伤了！” 闻听此言，杨凡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当即松开叶芸娘，喝道：“带路。” 叶芸娘见状也忙转身前往账房，支出一笔银子，前去请洛阳城最好的讼师。 南市，仙纸坊。 一行人围在仙纸坊外。 仙纸坊内，一名壮汉还在不依不饶，大声呵斥：“什么劳什子卫生纸，胡言乱语，简直是放狗屁！” “我用了这纸张，现在浑身不适，郎中说了，此物有毒。” “混账！骗人钱财，罪该万死。” 壮汉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大声嘶吼着，生怕周围的人听不到。 正这时，杨凡从人群中挤出来，瞧见地上的杨绛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登时双目赤红，猛地冲向前去。 “少爷，不要！” 妙仪眼疾手快，一把将杨凡拉住，连声说道：“这不是个普通人。” 说罢，她紧紧地抱住杨凡。 可杨凡此时已然气上心头，冲不过去，索性脱下靴子，直接扔向壮汉。 谁知壮汉一把将靴子接住，冷哼一声，“杨少爷，此事我看必须要有个交代。” “什么狗屁交代，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杨凡咬牙切齿，怒火在胸前喷涌，若不是妙仪一直拉着他，他早就冲上去与壮汉扭打起来。 “杨少爷，我用了这卫生纸，现在身上可是留了疤痕，别说我没证据，郎中我也一同叫来了。” 壮汉面不改色，冲着人群中招招手，一名老者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此人明显是早有准备。 “少爷！” 妙仪见状心中更加焦急，一时着急，一口咬在杨凡的胳膊上。 剧痛袭来，杨凡忽然怔了怔，眉头紧皱，心中的怒意却被浇灭不少，扫了眼周围的百姓，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壮汉脸上贴着很多膏药。 壮汉掀开衣衫，胸膛上很多的伤口。 “难道纸张真的有毒？” “放屁，我用了怎么没事。” 众人哗然。 杨凡目光呆滞，直勾勾的盯着壮汉胸口上的一些红色疹子。 半晌，他拍了拍妙仪的小脑袋，指着壮汉的胸口，怒意更盛：“你他娘的这不是过敏了吗？荨麻疹，跟我的卫生纸有什么关系？” …… 长安，皇城。 养心殿。 李二盘膝坐在榻床之上，面前摆放着一个木制品，满脸疑惑。 正是杨凡以为李承乾拿走的手摇风扇。 迟疑许久，他招来小太监陈余，“摇摇看。” 陈余连忙恭敬上前，双手连贯的摇动着风扇后面的手柄。 一开始还比较困难，但是转动起来后，他倒觉得轻松了，只需要稍稍用力便能维持扇叶的不断转动。 丝丝凉风袭来，李二眼里冒出金光。 杨凡此人精于奇技淫巧，何不让其进入工部？ 一念至此，李二抬手示意不必继续，抱着木制品便前往立政殿。 这种好东西，当然是要与皇后一同享用。 立政殿。 几名宫女站在拔布床后打扇，微风袭来，长孙皇后却依旧眉头紧皱。 炎炎夏日，殿内再怎么空旷也经不住从早到晚的曝晒。 翻来覆去已经换了不少冰块，可是现在还是热的厉害。 她轻摇玉手，轻声道：“凉玉可送到陛下手中？” 一名宫女忙回应，“送到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宦官的声音，紧跟着，李二怀抱着手摇风扇撩开玉帘进来。 “陛下？” 见到来者是圣上，长孙皇后一脸错愕。 平时白天圣上可不会突然来找自己。 “你们先下去。” 李二驱散了几名宫女后，便直接坐在镶玉镀金的床上，将手摇风扇递过去，“梓潼，这可是好东西。” 说罢，他不管长孙皇后多么惊愕，当即摇动起来。 随着凉风拂面而来，长孙皇后脸上的惊愕消散，只剩下舒爽。 “此物何人所致？莫大神通，智者！” 长孙皇后一脸舒爽，连声询问。 李二微微一笑，“杨凡。” 他知道皇后母仪天下，执掌后宫，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很少有这么舒服享受的神情，摇动的更加卖力。 他也不是那些奢靡混账的前朝皇上，夫妻之间的事，他还是认为要亲自动手做更加好。 不多时，长孙皇后嫣然一笑，按住他摇动的手，抬手擦拭他额头上的细汗，柔声道：“陛下，还是让臣妾来吧。” “朕，不累。” 李二放声大笑，眼里尽是温柔。 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两人很久没有如此温柔的相处过，平时嘴里聊得不是政事就是后宫的琐事。 唉……杨凡此子，真乃天下罕见之奇人。 第326章 没心没肺的妙仪 “是谁在大声喧哗？” 这时，一名青年推搡人群，大马金刀的走出来。 他扫了眼杨凡，眼神定格在杨凡腰间的玉佩上，又瞥了眼壮汉，不屑的哼哧一声，“我当时什么事，再闹，都抓进去！” 他便是新调任管辖南市的不良人—游艺。 所谓相由心生。 在他身上用来再恰当不过，贼眉鼠眼的模样，瞧着杨凡 衣着华贵，便拿壮汉开刀，“你有什么事？” “大人，我用了他的卫生纸，现在浑身起了荨麻疹。”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再不走，别管我刀不长眼。” “什么？大人，您得为我做主啊！” 壮汉余音未落，游艺手中长刀已然砍了过去。 壮汉练过几招，身形闪得很快，连忙躲开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游艺。 “做主？你算得了什么东西，配得上我给你做主！” 游艺见他还要说话，横刀再次袭来。 无奈之下，壮汉只得转身逃去。 “这位公子……” 赶走了壮汉，他拱手抱拳，冲着杨凡咧嘴一笑。 杨凡此时正在火头上，见这不良人如此胡乱来，心中更是愤懑，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被他这么一搅和，人抓不着 也就罢了，杨绛也是被白白打了一顿，不能报仇。 妙仪见状忙追上杨凡。 围观的人自然是不敢多留，轰然散去。 游艺望着妙仪离去的背影，猥琐的目光盯着妙仪的小翘臀一上一下的扭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随手抓来身旁的一名百姓，“这人是谁？” “杨，杨家公子，杨凡。” “杨凡？没怎么听过，滚吧。” 游艺一脚踢在那人的屁股上，冷哼一声，阴鸷的眸中闪过一丝阴冷。 看来后半月的花销有出路了。 一念至此，他快步的跑向思顺坊。 那是他居住的地址。 破旧的一个小房子，在极其混乱的一处街道，基本上无人管理，他身为不良人，更是懒得打理这条街上的治安问题。 一件破旧的小宅子在最角落，房上瓦片早已被他买的一干二净，换成了茅草。 他钻进小屋中便找出两块木头，又找出一些铁，转而前往铁匠铺。 …… 是夜。 杨凡早已呼呼大睡，白天跑了一路，又气的不行，身心俱疲，倒头便睡。 夜色茫茫，叶芸娘忽然坐起身子，蹑手蹑脚的穿上衣衫，摸着黑打开房门，悄然离去。 不多时，她推开了窦菀儿的房门。 房间内，正坐着妙仪、李沁，还有窦菀儿三人。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坐在书案之前。 “芸娘，今天叫我们过来干什么？” 窦菀儿率先说话。 她与李沁、叶芸娘都是自小在一起的，所以从未有大小之分。 叶芸娘抿了抿红唇，手指绕着桌上茶杯的杯口画圈，明显是有些拘谨。 “说罢。” 李沁按住她的手，温婉一笑。 平时大家说什么，李沁都不会在场，今天也是叶芸娘事先跟她说了为了什么，她才过来的。 半晌，叶芸娘这才轻咳一声，压低了嗓音，“我想……相公也是喜欢安娘子的。” “少爷喜欢的人多了。” 妙仪当即插了一句，双手捧着小脸，打着哈欠嘟囔，“少爷也喜欢燕姐姐。” “就你话最多！” 窦菀儿嗔怒一句，从柜中拿出一盒糕点。 瞧见了吃的，妙仪顿时没了困意，抱着糕点，胡乱的往嘴里塞。 叶芸娘三人齐齐的望了她一眼，同时悠然长叹。 到底是她最没心没肺，总是什么都不担心。 “我们都看得出来，安娘子也十分喜欢相公。” “从小便是如此，青梅竹马。” 窦菀儿与李沁两人会心一笑，说出了同样的话。 下一刻，李沁娥眉微蹙，难以理解的问道：“既然互相喜欢，那是好事，大姐今天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唉……昨夜我回来的时候。” 叶芸娘轻声讲述了一遍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安娘子如何想要推倒相公，结果被自己破坏了，最后相公还坐在床上嘟囔到半夜。 说罢，她愁眉苦眼，“我总觉得是相公担心我们会不开心，所以才会一直拒绝安娘子，听说安娘子昨晚气的厉害。” “是啊，安娘子再怎么飒爽豁达，到底是个女人。” 窦菀儿捻起耳边一捋秀发，将其缠绕在手指之上，“她能够如此主动地向相公示好，心里恐怕早已经想过无数次，更不用提安娘子还……” 话说到一半，她抬眼看向叶芸娘。 叶芸娘俏面微红，连声解释道：“还，还没有如此荒谬。” “咯咯……” 窦菀儿哑然失笑，“我们四个，相公总带着妙仪，晚上天天陪着你，生活上总是关照我，沁儿则是相公最关注的，说起来，还是你每天最好呢。”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叶芸娘的小腹，装模作样的凑过去，“怎么听不到赤子之声？” “小混蛋，整天都在想什么。” 叶芸娘敲了下她的后脑，佯怒呵斥。 确实如此，相公只宠幸过她一个人。 李沁坐在一旁，一脸疑惑，仿佛无法理解窦菀儿所说的关注。 见状，叶芸娘悠悠道：“你是相公最牵挂的，说起来，去年好不容易出一次门，还是相公想着带你出去才让我们跟上。” “还有那一次张家的人想要绑了你，相公两天一夜没休息，连吏部侍郎都被相公拉了下来。” …… 伴着叶芸娘一声声念叨着杨凡对李沁的在意，后者的俏脸上生出更多的茫然与疑惑。 “好了。” 突然， 她抬手挡住叶芸娘的嘴，抿嘴轻笑，“我，明天就搬到前院来。” “好啊，那安娘子一事你怎么看？” 窦菀儿连连点头，趁机提出问题关键。 李沁秀外慧中，早已有了决断，更何况……到现在为止还没能给相公添上一儿半女的，传出去也不像个话，倒不如帮相公寻摸一个好的。 三人打定了主意，同时转头看向妙仪，后者吃完了糕点，早早地便趴在桌上睡熟了，对几人的谈话全然不知。 不过，想来这小妮子也不会拒绝，她根本就无法理解分享丈夫是什么事情，只知道能陪着就行。 第327章 外乡不良人 翌日。 杨凡老早的便起床，直接敲响了书香的房间。 书香陪着李沁长大，李沁自然对她很好，给她腾出一间大房子由她居住。 果不其然，王玄策就待在书香的房间里。 在书香惊恐的目光中，杨凡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扯了出来。 “你个老小子，折腾书香也就算了，你还追着过来，你当真是不要个脸啊！” “嘿嘿，这不是在洛阳没地方住嘛。” “放屁！江安前两天才从杨安手里给你买了一户宅院！” 杨凡怒斥一声，随即眼珠子一转，笑道：“不过咱俩谁跟谁，不追究。” “那是，咱俩谁跟谁。” “你帮我查清楚昨天在仙纸坊闹事的那小子，我要给杨绛报个仇！” 不等王玄策松一口气，杨凡便直接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无奈之下，王玄策也只能点头答应。 少爷说的话，就算是他不愿意，书香也会替他答应。 …… 等到王玄策离去，杨凡便乐呵呵的去找李沁，商量着书香嫁人时准备什么彩礼比较合适。 “书香跟咱也不是外人，到时候准备二十亩田，一处三进的宅院……” 杨凡滔滔不绝的说着，李沁则坐在一旁睡眼惺忪的点头答应。 不多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良人游艺求见。” 伴着守门小童清脆的声音，青衣小童出现在门口。 不良人游艺？ 杨凡怔了怔，想起那时昨天赶走壮汉的人，不由的心生烦闷。 他来做什么…… 正堂内。 游艺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摸着腰间的唐横刀，嘴里不住地嘟囔，“莫不是进错了门？怎么如此寒酸？” 他进过的大家族宅院没有十家也有八家，可还没见过有如此简朴的。 像正堂这种家族门面的房间，竟然连一副能拿得出手的字画都没有。 “大人。” 突然，杨凡悄无声息的来在正堂内，拱手抱拳，“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游艺见状连忙上前见礼，随后拿起桌上的礼盒。 “素问公子才高八斗，见多识广，在下有一宝物，想要让杨公子看看，您上眼！” 说罢，他打开木盒。 盒中是一个木雕，木雕形状诡异，上面还有不少的铁钉，乍一看确实像那么回事，可仔细端详就明白了，这明显是个没人要的废品。 说是废品都算是高抬了，简直就是一个木疙瘩，垫桌脚都嫌太高。 “这是何物？” 杨凡轻挑眉头，面露不解。 “这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听我父亲说，这是一个奇怪的古兽，有广开财路的效果。” 游艺拿起木疙瘩讲解起来，每一处说的都像是那么回事。 杨凡听了片刻，似乎是明白了游艺拿出此物的用意，却装作不清楚。 “杨公子，在下最近手头有些紧，实在是无奈之举，请您收了这宝物，至于价格，您看着出就好。” 瞧见杨凡半天没回应，游艺眉头紧皱，以为杨凡没弄懂自己的意思，索性直接张嘴说出来这里的目的。 不良人本身招收的就是一些街头混混、市井流氓，或是有过犯罪前科的人，生性本恶。 很多不良人也是靠着这个办法在各处敛财。 对此，上面的人并不管，毕竟讹不了多少银子，大人物他们也敢冒犯，小人物他们也不敢过于欺压。 “啊……” 杨凡故作恍然大悟之状，连连点头：“好哇，只是本少爷最近修缮房屋，用了不少银子，现银可是不太多了。” 一听说有钱，游艺登时瞪大了双眼，只恨不得直接上手去抢，连声道：“有多少？” 杨凡在怀中摸了摸，好一会儿，摸出来两枚铜钱，这是他刚刚伸手在怀中从一贯钱上生拽下来的。 望着他手中的两文钱，游艺呆若木鸡。 半晌。 游艺笑道：“杨公子说笑了不是？这两文钱算个什么意思？” “我就只有这么多，更何况，我看你这东西也就值这么多钱。” 杨凡一本正经的说着。 闻听此言，游艺面带微笑，心中却早已掀起波涛。 这小子摆明了就是要耍我！ 不对。 忍一忍，说不准这小子就是一根筋，不懂得变通。 一念至此，他强忍着怒意，皮笑肉不笑道：“杨公子，您心系天下百姓，就算不看在我保护百姓之上，只看在昨日我绑了您个忙，出钱收了它，也好让我度过这段时间，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 “那我不买了，你去找别人买吧。” 杨凡皱了皱眉，当即收起两文钱。 玩我？ 游艺猛地将木盒摔到地上，冷哼一声，“杨凡，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竟然丝毫不领情……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言下，尽是威胁。 “巧了……我这个人就爱吃罚酒。” 杨凡见他撕破了脸，也不再客气，挑眉不屑的说着。 “你，杨凡欺行霸市，欺压百姓，罪无可赦。来人，带走！” 游艺面色铁青，一声令下。 门外顿时杀气腾腾的四个衙役。 只是当他们看见杨凡时，慌如老狗。 “杨……杨少爷。” “怎么这个瘟神在这？” 四人小声嘀咕，却无一人敢上前抓捕杨凡。 他们光是在衙门就瞧见多少次杨凡，听的事迹、亲眼所见的，多了去了。 县太爷都惹不起的主儿！ 崔家少爷多厉害，不还是被他弄得服服帖帖。 “动手！死了吗？” 游艺登时大怒，一把拽过其中一人抬手欲打。 后者吓得面色如土，“哪儿，哪儿敢啊，大人，这可是杨家少爷。” “杨家少爷？老子进门就知道他是少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抓了。” “动手！” “……” 接连呵斥几次，四名衙役还是站在一旁做出唯唯诺诺之态，却又不上前动手。 “一群没用的废物！” 游艺依旧没有想到四人是否清楚杨凡底细，当即抽出腰间佩刀，拔腿走向杨凡。 “大人这是要动手啊。” 杨凡抿嘴轻笑，对游艺忽然升起一股同情。 不良人本身就没有多少读书识字的，察言观色的早已经被调任去了别处。 “行，我买了。” 对这种人，杨凡也懒得打理，爽快的掏出几贯钱丢给游艺。 后者脚步一顿，满腹狐疑，刚刚怎么说都不给钱，现在突然之间就给钱了？ 第328章 有眼无珠 “兵部侍郎？此事能荣得了他上书求情？” 长安，皇城。 太极殿。 长孙无忌面如寒霜，细长的眸子阴森之际，将手中的折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身前的小太监身如筛糠，不敢多言。 殿上的李二则面色平静，默不作声。 “陛下，此事容不得他们求情。” 长孙无忌义正言辞，声如洪钟，“太子殿下屡次犯险，皆因苏家长子嚣张跋扈，目无王法，定当重罚。” 李二微微颔首，右手叩击扶手，咚咚作响。 虽是轻响，却如同敲在殿中几人的心口上。 “念及苏家功劳 ……苏家长子苏义成，发配边疆。” 殿右侧的房玄龄稍加思索后，瞧着圣上嘴唇微动，率先张口。 此话一出，李二嘴角上扬，柔声道：“太子也是人，自当经受磨练，苏义成不识太子，自然无过，其父苏隐官居三品，教子无方，罚俸三年，官降两级，调任徐州录事参军。” 圣令传出，长孙无忌斜了眼房玄龄，后者悄然摇了摇头。 待到小太监手持圣旨离去，殿内只剩下李二，房玄龄及长孙无忌三人。 “辅机，有话便说。” “陛下，苏义成此举已是大不敬，罪当问斩。”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轻声说道。 未等李二说话，房玄龄眯起眸子，叹道：“苏家一事，涉及人数过多，贸然而动，实乃下下之策。” “无妨。” 李二微闭双目，“乏了。” 长孙无忌二人闻声退出殿内。 不多时，一精壮男子出现旁若无人的走入太极殿。 男子身高八尺，相貌堂堂，腰系八卦铜镜，衣摆纹有阴阳，手戴一串木珠。 正是火山令兼不良帅，袁天罡。 “微臣参见陛下。” 袁天罡声如滚雷，在殿中炸响。 “命，洛阳所在不良人全部撤离，不可查收与杨凡相关的所有事宜，太子殿下前往江南一带，若有官员事先得信，做些表面工作……” “微臣领旨。” 袁天罡领命，却没有离去，而是跪在殿中一动不动。 “讲。” “微臣斗胆，向陛下献上一图。” 说罢，袁天罡从腰后拿出一小小卷轴，恭敬地放在陛下的案牍之上。 李二微微皱眉，袁天罡如此小心的时候，一般没什么好事。 打开卷轴，卷轴中刻画的是一块玉佩，玉佩上清晰可见的一个‘李’字。 “你好大的胆！” 看清图画，李二拍案而起，怒喝一声，“竟敢窥探朕的宝物。” “陛下，此物并非陛下手中之物，而是……” 袁天罡欲言又止，在李二应允后，接着说道：“此物乃是杨家三夫人持有。” 闻听此言，李二龙眉倒竖，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这玉佩本就是两块，一块在他手中，一块便是在李建文手中。 “查清楚再于朕讲。” 沉默片刻，李二轻哼一声，在袁天罡准备转身离去时，他叫住袁天罡，叮嘱道：“切莫打草惊蛇。” 等到殿内空无一人，李二靠在龙椅之上，闭目沉思。 李沁的存在他倒是猜到了一些。 去年的时候长孙无忌去了趟洛阳，他本没放在心上，可后续竟然发现羽林卫被杀一案中竟然有一些神秘人的影子。 几经调查后，他才知道那些人都是长孙家的亲信。 若非长孙无忌在其中推波助澜，大理寺官员张崇被杀一案，也没这么快了解。 “弘农杨氏……难怪当年会选择逃亡也不接受赦免。” …… 杨家正门外。 沈从一显得火急火燎，局促不安。 抬腿买过门槛，他怔了怔，回头看向门侧拴着的一匹骏马。 这不是不良人专属的马吗？ “这小子又惹了什么事！” 正想着，门内迎出妙仪。 “沈大人！” 妙仪雀跃的跑到沈从一身旁，行礼的动作十分生涩。 沈从一轻笑一声，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拍拍妙仪的脑袋。 在他眼中，妙仪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可爱动人，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果然啊，还是年岁小。” 他收回自己的失礼的手，问道：“杨凡呢？” “在正堂，我去燕家的，沈大人自己去罢！” 说罢，妙仪乐呵呵的跑了出去。 “还是不好！这般没礼貌！” 沈从一咂咂嘴，自顾自的走向正堂。 与此同时，正堂内。 杨凡挑眉轻笑不语，眼前的游艺则满眼震惊 。 还是大家族好哇。 几贯钱说给就给了。 游艺颇为欣慰的点点头，将钱收进怀中，大笑几声，“咱们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刚刚只是个误会，杨少爷，您忙，在下先走一步。”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正巧赶上沈从一站在门外，与他撞在一起。 哼。 一声闷响。 游艺当即不乐意，张嘴骂道：“哪儿来的不开眼的杂种。” 抬眼一看，眼前此人衣着绯红，总觉得在哪里瞧见过。 沈从一眉头微皱，问道：“这是你朋友？” “不是，来讹钱的。” 杨凡淡然回应。 “讹钱？” 沈从一与游艺两人闻听此言，同时愣在原地。 “你，血口喷人。” 游艺勃然大怒。 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沈从一，喝道：“滚开！” 沈从一浓眉倒竖，一把抓住他，冷声问道：“你是何人？属谁部下？” “你算个什么狗东西，滚开！” 游艺抖肩没能甩开沈从一的手，竟拔出腰刀。 这时，王玄策出现在小院中，眨眼间便来到游艺身旁，劈手夺下他的唐横刀，接着便是一耳光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巨大的力道传来，游艺当即摔倒在地。 “他娘的，什么混账敢……” 余音未落，他脸上的怒意凝固，被王玄策举到眼前的腰牌上刻着‘大理寺’三个字。 龙飞凤舞，溶金镶银，霸道无双。 “大，大理寺？” 游艺咽了咽口水，眼神慌乱，忙跪倒在地。 不良人与大理寺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他今天当真是来讹钱的，真要被抓住了把柄，以后不良人怎么抬的起头？ 更何况人家是正经有品级的官员。 一念至此，他如小鸡捣蒜般磕头。 “惹了我倒无伤大雅。” 王玄策面无表情，侧身让出沈从一的身影，语气冰冷：“你可知这位大人是谁？” “小人不知，小人有眼无珠！” “他是当朝太子的师傅，太子左庶子，沈从一。” 此话一出，游艺竟然当场眼睛往上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晕倒之前，他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便是绯红之色的官府到底是几品官员。 第329章 窦菀儿的能耐 “扔出去。” 沈从一扫了眼晕死的游艺，皱眉进入正堂。 王玄策撇撇嘴，满脸不情愿的抓住游艺的裤腿，将他拖向院中，顺着墙头将其扔了出去。 身为大理寺的人，他本身就讨厌不良人。 “师兄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杨凡见沈从一心情不错，笑呵呵的问道。 “你最近是不是又琢磨出什么东西了？” 沈从一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若不是圣上有意暗示过他一些，他才不会专程从长安跑回来，有这些耽搁的时间，他足够教其他几位皇子多少篇文章。 “你说的是手摇风扇？” 杨凡挑了挑眉头，不等沈从一反应过来，转身便跑了出去。 不多时，他怀抱着手摇风扇回来。 “这是何物？” “好东西。” “巧夺天工！” 一刻钟之后，沈从一满脸舒爽的享受风吹，杨凡则是卖力的在摇动手柄，风力越来越大。 “难怪陛下想要让你进入工部。” 也许是太过于惬意，沈从一感慨一句。 此话一出，杨凡停下动作，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不行，我不去！” 紧跟着，杨凡悍然拒绝，“光是苏家留在朝中的人就有多少，去了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因太子殿下一事，苏家被整的厉害……” 沈从一轻笑一声，将苏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成想，杨凡听完之后头摇的向拨浪鼓。 “不去，这下可好，他们会把所有的罪过全都算到我的头上，再说了，我不善礼节，到时候随便给我安上一个大不敬的帽子，我就受不了。” 接连几次拒绝后，杨凡见沈从一态度坚定，心知没个结果是沈从一是不会放弃的。 他瞥了眼屋中的承梁住，狠了狠心，一咬牙一跺脚，突然起身冲了过去。 寂静的房间内，只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杨凡捂着头倒在地上，哀嚎道：“不行，我受了重伤，现在是脑子有问题，我去不得了，我晕了，不行了……” 在他精湛的演技之下，沈从一也气的厉害，骂了句‘孺子不可教’便带着手摇风扇离去。 对此，杨凡也不敢出声制止，只能起身捂着肿起一个大包的脑门钻到房间内重新做一个手摇风扇。 所谓熟能生巧，现在材料齐全，他能在一个时辰之内重新再做一个出来。 “这叫什么事儿，我要是去了工部，早晚的死在外地。” “工部每年的调动最大，动则就是多少人去其他地方援助。” “得罪这么多人，说不准就会在半道上被人砍了。” 杨凡席地而坐，一边拼凑手摇风扇，嘴里一边嘟囔着沈从一所说的上任的事情。 好在这不是圣旨，这要是圣旨，他不去也得去。 转眼，日落西山，天边红霞满布。 杨凡成功又拼凑出一个手摇风扇，相比于之前的，他又加了一点点的修改，将其中的一些零件上涂抹了一些油，转动起来更加轻松。 吱呀。 “相公，我进来啦。” 突然，房门被推开，窦菀儿笑眯眯的走进房间。 “呦，罕见啊，你也会来找我啊，我以为你都快把我给忘了。” 杨凡扫了她一眼，叮嘱她不要踩到地上的零件，便自顾自的又开始组装下一个。 与其做一个就被人拿走，倒不如多做几个新的出来。 “这是什么？” “手摇风扇，吹风的。” 杨凡见她蹲在自己身旁，笑呵呵的解释起来。 他与窦菀儿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十分的多，所以说起话来还有些拘谨。 “相公果真是天纵奇才。” 窦菀儿扫了眼地上的零件，满眼惊奇，索性也坐在地上，靠在杨凡的肩头上，安静的盯着他。 天边晚霞炸裂的愈发厉害，不觉间，仿佛天空都被橙红涂满，房间内也被照射成了昏黄的环境。 坐在这里忙了一整天，杨凡也累得不断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窦菀儿则是一直乖巧的坐在一旁。 忽然，杨凡像是想起来什么，疑惑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看一看相公。” 窦菀儿嫣然一笑。 她的下巴撑在杨凡的肩头上，说话时温热的气不断地吹进杨凡的耳中。 没两下杨凡便面红耳赤，尴尬道：“别对我耳朵吹气，不舒服。” “哦~是这样吗？” 窦菀儿蓦地往前一推，身子压在杨凡的身侧，对准他的耳朵深深的吹了口气。 温热与瘙痒感传来，杨凡只觉得面色涨红，浑身燥热的厉害，连忙将窦菀儿推开，“不要闹，我手里还有东西，别伤到了。” “相公会伤到我吗？” 窦菀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得意，双手环抱住他，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我才不会让芸娘一个人得逞。” 那一晚她与叶芸娘三人促膝长谈一夜之后，她总觉得叶芸娘是最幸福的。 自己明明直比相公差一岁，为什么还要区别对待？ 自己不争不抢，不代表自己真的不介意。 “菀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杨凡抬手揉了揉耳朵，解释道：“什么叫得逞啊，你还小……别闹。” 闻听此言，窦菀儿娥眉倒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确认与杨凡两个拳头相比都还大，嗔怒道：“相公！不能再拿我取笑。” 杨凡忙摆手，“误会，这你是真的误会了，我说的是年……” 余音未落，朱唇迎上。 许是常年在外游走，窦菀儿并不擅长这些，只是简单粗暴的咬住杨凡的下唇。 杨凡倒吸一口凉气，剧痛传来，他也不敢推开窦菀儿，怕她把自己的嘴唇给咬下来，只能连声说着：“松口，我跟你说清楚。” “相公，不用多说了。” 窦菀儿俏面红润，轻柔的靠在杨凡的怀中，大胆的拉住杨凡手，将其放在温柔乡中。 触碰到柔软弹动的黄豆点，杨凡表情一滞，用力的咽了下口水，低头看着羞红双脸的窦菀儿，本能的揉捻。 咚咚咚！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吓得杨凡猛地缩回手。 被打扰的窦菀儿本有些愤怒，瞧见杨凡的反应后，她噗呲一笑，“相公，我是你的夫人，你在怕什么？” “少爷，快出来，出大事了，下雨了，有人把仙纸坊的房瓦给掀了！” 第330章 叶芸娘病倒 洛阳，南市。 仙纸坊。 杨绛四人早已顺着梯子爬到房顶上，手忙脚乱的拿着一些木片碎瓦往上填补。 尤其是杨绛，脸上挂着血痕，左手还夹着木板，却不敢停休。 “谁他娘的这么缺德，死爹不戴孝帽的狗杂种！” 齐老则是叉腰站在仙纸坊门外破口大骂。 一身粗布长衫被粗布打湿，他却浑然不知。 门口围满了百姓，都等着看仙纸坊的好戏。 尽管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但是能想到这一招整人的可是很稀奇。 “怎么回事？” 正这时，杨凡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叶芸娘跟在他身后，打着油伞。 “少爷，突然下起雨，这些纸都被打湿，几乎没用了。” 杨平在房檐旁，瞧见杨凡过来，连声哭喊着。 仙纸坊就算不是他们出的钱，但他们也是合力建造的一份子，瞧见心血被这么毁了，心里自然是难过。 “先别管楼上了，你们几个全都给我下来！” 杨凡扫了眼上方的四人，嘶吼一声。 待到四人全都顺着梯子爬下来，他钻进店铺内，瞧见多半纸张都被打湿，眉头紧皱。 与其浪费，倒不如便宜处理。 一念至此，他跑出房间，站在门口喝道：“各位，今天所有的纸张，全部特价，三十文随便抢！” “什么？” 众人愕然，还从没见过随便抢的。 “对，随便抢，三十文！抢多抢少，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但是打伤了人，所有事情，本店概不负责。” 下一刻，一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不屑道：“不就是打湿了想要便宜处理吗？真当我们是老实人了，欺负不成？” 杨凡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杨绛，你们四个看着他， 剩下的人，三十文，交钱进门，晚了，全打湿了，你们一点儿便宜也占不到。” 此话一出，众人再也安耐不住，纷纷钻进店里，齐老与叶芸娘则一人拿着一个竹篓，站在一旁收钱。 “为什么不让我进？” 见状，干瘦男子也慌了，挣脱杨平的手就要跟着进去抢。 “因为你嘴贱，所以你不能进！” 杨凡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不到半刻钟，店铺内的东西几乎被洗劫一空，就连一些手工艺品也被人顺走了不少。 对此，杨凡倒是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房顶的问题。 “怎么会连瓦片被人掀开不知道？” 杨凡拉过杨绛躲在屋檐下，语气冰冷。 杨绛一脸无辜，“我，我不知道，少爷，可能是那些人早有准备，刚刚下雨的时候都没事，雨刚大起来，屋檐瞬间飞起，仿佛有人用一股大力将房檐掀起来了。” 说到这里，年纪最小的杨安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道：“难道有鬼不成？” “鬼个屁。” 杨凡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蹲在地上拾起一片破瓦左右翻看。 果然，瓦片的一脚上有一处小小的孔洞。 “确实是早有预谋，他们用丝线将瓦片串联起来，趁着暴雨，合力往后一拉，就有了你们所说的效果。” 杨凡眯起双眸，语气平静，“继续看着店，雨停了找人修缮房屋。” 说罢，他不放心的拉过来杨会，附耳叮嘱几句。 …… “六月荷花香满湖，红衣绿扇映清波……” 杨凡回到家中，早早地换上一身干爽衣衫，搂着叶芸娘在家中避雨亭。 家中的避雨亭并不大，小湖也不大，湖中的荷花开得正好。 “相公，我有些头痛。” 迎着寒风站了一会儿，叶芸娘靠在杨凡的怀中，轻声呢喃。 杨凡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面色大变。 “你这是感……伤风。” 杨凡忙横抱起叶芸娘，回身钻进房间，让王野去请安思过来。 洛阳城内的那些庸医，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待到安思回来，开了药方，她便虎着小脸狠狠地踹了一脚杨凡，又一次气鼓鼓的离去。 “安思脑子抽了吗？” “还不是相公不娶她！” 听到杨凡的嘟囔，妙仪嘴快，张嘴就接了一句。 话音刚落，她自觉失态，忙借着给大少奶奶熬药，转身逃了出去。 以前杨凡也从不知道叶芸娘的身子骨这么差，伤风足足躺了七八日。 由于萧文姬等老一辈的都没在洛阳，亲自跟着商帮去了西域，杨凡只能临时挑起大梁，掌管族中的一些事物。 仅是两天的时间，杨凡便被折磨的头昏脑涨，浑身无力。 各个不同商铺之间的恩怨矛盾，还有不同的账簿利润如何算计。 “我还从不知道芸娘这么辛苦。” 其中有一天，一早上的时间，杨凡跑了足足七家商铺，除了清点货物，还要肩负起发货收货的事情。 夜色茫茫。 杨凡身心俱疲的回到家中，推开房门，发现叶芸娘正做在房间内，他立马板着脸斥责，“怎么起来了？身子还没好呢。” “已经好了，我不是小孩了。” 叶芸娘抿嘴轻笑，推开杨凡要抱自己手，“相公不必担心，这几日辛苦相公了。” 她指了指桌上的一碗羹。 杨凡苦笑一声，“吃过了，在外面的时候买了几个胡饼吃了，没时间。” 想起这几天的遭遇，他抬头看着叶芸娘，后者嫣然一笑。 不知怎么，他看着这样的笑容，竟然有些心酸。 回想起自己自打懂事开始，叶芸娘事事照顾自己让着自己，生怕自己累到、苦到；反观自己，总是给芸娘找这么多的事情做。 兽炭说甩给她就甩给她，仙纸坊也是，从没有主动地问过她愿不愿意。 “相公，怎么了这是？” 叶芸娘见杨凡一直盯着自己，俏面微红，以为是相公又在想入非非，起身吹灭一盏灯，只留下一盏微亮的蜡烛。 等到两人宽衣躺下，杨凡长叹一声，“芸娘，苦了你了，若不是这几天，我还不知道管理家里的事情这么累。” “相公不用担心我，这些事情我早已烂熟于心，相公头一次接触，自然很累。” 叶芸娘将脑袋枕在杨凡的肩头上，右手在他的肚子上画着圈圈，莺声燕语地说着。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杨凡的呼噜声，抬头看去，相公早已经睡熟了。 翌日。 杨凡突然惊醒，外面天光大亮，自己竟然还在睡觉，他忙坐起身子，喊道：“妙仪！王野，芸娘呢？” 门应声被推开，进门的是王野，他挠了挠头，“大少奶奶和小少奶奶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要代少爷去赴赵公子之约。” “荒唐！赵瑜是崔颢的发小，我不是说了叫我起来吗？” 第331章 定制手摇风扇 洛阳，南市以东。 雅居阁。 由于杨凡与刘承的往来很多，所以杨家的多数生意都在雅居阁内进行商议。 刘承也知道杨凡疼爱自己的夫人，每次都会让小伙计准备不少棍棒，防止出现什么事情。 “杨少爷可不是一般人，宁愿得罪十个公子哥儿，都别惹恼了杨少爷。” 几名小伙计想着刘承的教导，手握棍棒守在二楼的雅间外。 雅居阁内出现如此怪异的一幕，多数客人对此都是见怪不怪，倒是有少数人十分好奇。 “赵公子，非是我杨家不愿与您签约交好，只是您的身份，您也应当清楚。” 叶芸娘不卑不亢，神色自然。 桌对面，坐着一名少年。 看似少年，实际已经二十有余，眉清目秀，骨子里透着书生的文雅气息，一举一动都带着满满的礼节。 他便是赵家的公子哥儿，赵贤。 至于家室何方，叶芸娘没有追问过，只知道他与崔颢是很要好的朋友。 赵贤微微一笑，“叶夫人此番能来，已经是给足了赵某人的面子，赵某若是再要求什么，岂不是过分了些？还是等着杨贤弟亲自来吧。” 话虽如此，可言语之间，还是透出对叶芸娘女性身份的不屑与蔑视。 叶芸娘秀眉微蹙，并未搭腔，拦住想要还嘴的妙仪。 正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紧跟着，杨凡一把推开房门，满面春风，对着赵贤拱手抱拳，“赵兄，家中杂事繁多，迟了些。” “杨贤弟哪里的话，早已备好了清茶。” 赵贤没有起身，等到杨凡来到叶芸娘身旁坐下，他才轻笑道：“杨贤弟好福气啊，弟妹生的端庄丽质，又冰雪聪明，难得。” 言下，显然是与叶芸娘的商谈没有结果，并且叶芸娘没有在嘴皮子上轻饶了他。 杨凡讪笑两声，拉起叶芸娘的手，开门见山道：“赵兄，你也知道，我在家中可是不管事，向来是芸娘说一不二，怠慢了赵兄，特意奉上一块宝玉以示赔罪。” 余音未落，王野恭敬走进房中，放下一个紫檀木盒转身离去。 盒子打开，盒中静静躺着一块玉石，云龙吐雾，烟煴弥漫。 “好玉，杨贤弟出手阔绰，赵某也就厚颜收下。” 赵贤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多少动作，就连看，也只是斜了眼玉石。 两人接连闲聊多会儿，叶芸娘坐在一旁秀眉紧蹙，凤目含怒。 不管赵贤提出的哪一点，杨凡都是点头答应，从来没有过拒绝的话。 眼望快到午时，杨凡这才婉拒赵贤的好意，起身告辞。 出了雅居阁。 叶芸娘面露不解，“相公，你为什么一直都答应他，就连你给我做的手摇风扇也要交给他去做。” “听他的？说了这么多，他连一贯钱都没拿出来，也就只是说说罢了。” 说罢，杨凡转头望了眼楼上，冷哼一身。 赵贤根本没有投资合作之类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想要套自己的话而已。 来者不善。 可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曾经惹到过这个神秘的男人。 夜色降至。 杨凡叫来了商帮内的杨安杨飞俩兄弟。 这俩兄弟自打杨凡雷霆手段整顿商帮之后，便没有闹过任何的幺蛾子。 杨安得知杨凡要交给自己木匠的工作，本不愿意，可是瞧见手摇风扇后，便连连点头。 这可是天大的好处，他拿到图纸后回去肯定能教会不少人制作。 到时候就算不在洛阳售卖，卖到其他地方，也是无尽的财富。 “做完之后，每一个，记住我说的，是每一个都要送到杨家来，等我派人检查之后，我自然会分你一些，你自行售卖。” “可别闹什么幺蛾子。” 对于杨凡的叮嘱，杨安点头如捣蒜。 …… 不过五日，第一批手摇风扇已经送达杨家。 杨凡瞅着风扇眉头紧皱，左右看了很多遍，封闭的十分严实。 “我哥找的人你还不放心吗？” 杨飞撇着大嘴哼哼唧唧的望着杨凡，语气中尽是不悦。 哥哥为了保密，找的木匠全都是从外地请回来的，组装的时候也是三人一组，分组装配，生怕泄漏了什么。 这么用心，结果对方还是这个不爽的表情。 “这倒没事，跟你哥说，货物送来之后，每隔三天过来取一次你们家的份额。” “你当真打算给我们？” 杨飞眉头拧在一起，不敢相信。 以前哥哥和自己可是老憋着给他找事，现在突然对自家这么好……难道是另有图谋？ “论功行赏而已。” 杨凡甩下一句话便将他赶了出去，气的杨飞站在门口大骂不止。 当天傍晚，燕如玉带着五名金发男子来到杨家。 这五人都是西域巧匠，为了纸坊的厂房建设，范正专程从西域请来的。 如今范正回到杨庄，就将几人留在这里。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她进门的头一句话便是嗔怪，说罢，她还不解恨的在杨凡腰间狠狠地拧上一把。 杨凡疼的呲牙咧嘴的，连连求饶：“我不是让燕子枫来吗？” “我来还不行吗？” 燕如玉气鼓鼓的朝他小腿上踢了一脚。 “我错了，我先忙正事。” …… 夜色正盛，皎月浩光千里。 叶芸娘与燕如玉俩人守在杨凡房门外，相视一眼，同样皱紧了秀眉。 “聊了一下午，什么事情还聊不完。” 燕如玉嘟囔一句，见叶芸娘淡然一笑，追问道：“你经常这样在外面等着？” 叶芸娘抬手挽起散落的发丝，“相公的想法很精妙，我听不懂，在外面等着不也是好的，只要相公忙的时候，不打扰相公就好了。” 燕如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杨凡这才打着哈欠跟几名金发男子走出来。 “按照我的要求做准没错，一定要隐秘，太过轻易的被人仿制，那就是无用功。” 杨凡再三叮嘱，五人揉着眼睛连连点头。 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人拍着胸脯作保证，这才打消了杨凡的顾虑，放他们离去。 “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相公，天晚了，该休息了。” 叶芸娘两人等到五人离去便凑到杨凡身前，只是两人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 话音传出，燕如玉转头愣愣的望着叶芸娘，半晌之后，她才抿嘴笑了起来，“难怪他这么疼你。” 第332章 重复金叶子 翌日。 杨凡与五名西域巧匠在东院柴房中呆了一整天。 燕如玉本意是想要来看看杨凡，不成想等了一整天也没能看上杨凡一眼，便气鼓鼓的离开。 叶芸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虽说与菀儿三人共享相公，已经让自己有些难过，可相公吸引来的蝴蝶个个不凡，她纵使再有私心，也不愿意相公与这些人错过。 安娘子医术高超，擅长外伤下药、里症诊断，又是御医安义的女儿，受尽宠爱；燕如玉更不用提，医术与安娘子相比只高不低，更是燕家的大小姐，唯一一个弟弟对她疼爱万分。 “唉，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啊。” 她站在回廊，看着燕如玉鼓着小嘴离去，忍俊不禁的感慨一声。 …… 洛阳南市。 仙纸坊。 杨绛身上的伤势早已好了大半。 从小他就跟着几个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弟弟在山中游走，一身铜皮早已淬炼的百毒不侵，那壮汉的力道对他来说…区区皮外伤。 “掌柜，来二百卷卫生纸。”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吼，吓得杨绛差点儿将手中的书扔了出去。 他放好书，回头看去，门口的壮汉身形高大，稳如泰山，一双铜臂漆黑油亮，一看就是常年在外游走的江湖人士。 “来了。” 他应了一声，从里屋搬出来装好的一个木箱，费尽力气放在柜台上，拍拍木箱，笑道：“客官挑的真是好时候，今天上午才从纸坊提出来的，刚做好的上品。” 壮汉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哧，大手猛然拍在柜台上，“不用找了，把你身后的那只猴儿给我。” 说罢，他指了指杨绛身后柜子上摆放的一个木制孙大圣。 闻听此言，杨绛回头看了眼，忙摆手，赔笑道：“不成不成，客官有所不知，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大圣头顶所戴紧箍咒乃是金丝楠木雕制，手中金箍棒更是费了老大劲儿从南方弄来的海黄木雕刻，价值不菲，是咱店里的镇店之宝。” “哪儿那么多废话，拿来吧你！” 壮汉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跳过几尺高的柜台，稳稳的落在杨绛身前。 未等杨绛要伸手去保护大圣爷，壮汉已然夺走，回身跳出柜台，随手一扔，三片金叶子如同暗器一般咚咚咚的钉在柜台上。 待他回过神来，壮汉早已离去，追出门去，门外更是没了壮汉的身影。 望着柜台上的金叶子，犹豫再三，他还是找来一把雕刻用的刻刀，小心翼翼的将三片金叶子连同周边的木头挖了出来。 四片金叶子完好无损的弄下来后，他长舒一口气。 “等等。” 正当他准备将金叶子放好，冯老皱着眉头拦下他。 杨绛恭敬地捧起金叶子。 冯老拿过金叶子仔细翻看几遍，轻声呢喃：“现在的金叶子全都做的一模一样吗？” “模子刻出来的，怎会不同。” 杨绛咧嘴轻笑。 话音落下，他又觉得不对，每个地方的金叶子都是有数目的，官府需要管控，一般都会特有的标记。 “不会吧……” 他喃喃一声，凑过去仔细看。 片刻之后，他面色微变，与冯老对视一眼。 “拿去找少爷，此事万万不可声张。” 这四片金叶子不仅是纹路一样，就连上面的标记点也是一模一样，一看便是照着其中一片真的金叶子完完整整的复刻出来的。 而且这几片金叶子通体透亮无比，是纯金打造，与官府制作的掺杂杂质的金叶子质量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换做平常，断人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么多的细节。 …… 洛阳，杨家。 傍晚时分，杨凡正躺在吊床上惬意的摇晃身子，瞧见妙仪趴在一旁，挑了挑眉头，笑着伸手去捏妙仪的柳腰。 “咯咯，少爷！” 妙仪似乎十分怕痒，刚捏一下她就猛地坐起身子，随即嗔怪的望着杨凡，两片朱唇撅的老高。 “我这不是好奇嘛，一把剑收在腰间，这是咋想的，我怎么摸不出来？” “谁告诉少爷真的藏在腰间了！不告诉少爷。” 妙仪扁扁嘴，傲娇的扭过头去，却瞧见杨绛跑了过来。 回廊另一头。 杨绛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右手抱着一个盒子，脚下浮浮沉沉，似乎十分慌乱。 私造官银，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知情不报更是流放千里。 心念着此案牵扯之大，杨绛腿肚子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 好在这时一双大手稳稳地扶住他，抬头望去，正是自己的少爷。 “少爷，出大事了！” “怎么了？” “这里不能说，少爷，找个隐蔽的地方。” 杨凡眉头紧皱，满心疑惑，但还是带他进了自己的卧室。 没有大事，一般冯老是不会让杨绛他们四个出来的。 有这来回的时间，这四个小子就能背下半篇文章。 三人进入房间，杨绛依然不放心，左右环顾，连窗户也给关上。 见他如此慌乱，杨凡拉住还要去检查门的杨绛，轻声道：“有妙仪在，没事的。” 闻听此言，妙仪得意的挺起小胸脯，认真的看向门口，做好自己的保护工作。 杨绛愁眉不展，沉思片刻，没有张嘴说话，而是将木盒放在桌上，缓缓地打开。 初见四片金叶子，杨凡咧嘴笑了起来，“原来是来请功的啊。” 余音未散，他表情凝固，双眉紧蹙，砰的一声将盒子盖上。 “谁用的？” “不知道，那人买完东西救走了，我当时没发现，是冯老发现的，少爷恕罪。” “报官了吗？” “还没有，事情牵扯的人一定不少，所以暂时不敢。” 杨绛沉声回应，眉宇之间的担忧愈发浓烈。 杨凡欣慰的点了点头，就怕现在贸然报官。 私造铜钱官府查不下来，因为铜钱本身就少，最后流通起来还是官家得承认，金叶子就不同了， 各地流通的金叶子可是有完整的数目的。 更何况，一片金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一枚铜钱才值几个钱。 “不要声张，多加留意，若是再有人使用，一定要记下他的相貌。” “杨平不是画工最好吗？明日起，杨平负责守在柜台，你去打点店里的货物。” 第333章 惊天大案 长安，皇城。 太极殿。 李二龙眉倒竖，星目生威，恶狠狠的抓着手中的两块木牌拍在桌上，“炸弹！” “赢了，今天你要背三篇文章！” 紧跟着便是他爽朗的笑声传出。 长孙皇后与李丽质二人苦着脸，将手中的几张木牌丢在案几上。 “不好玩儿，我不玩儿了，父皇老是当赢。” 李丽质愁眉苦脸的盯着木牌。 自己好不容易说服了父皇和额娘与自己一起打扑克。 没想到俩人学的这么快，接连两天，自己一局都没有赢过。 这时，一红衣小黄门小心翼翼来到李二身旁，俯身贴耳轻声呢喃两句。 下一刻，李二面色微变，沉声道：“辅机呢？” “回陛下，长孙大人在殿外候着呢。” 片刻之后，长孙皇后带着李丽质回立政殿，李丽质撅着小嘴不住地说要再来几局练手。 待到殿内只剩李二与小黄门，长孙无忌这才从殿外进来。 “金叶子，此事乃是工部管辖之内，荒谬至极。” 李二面沉似水，语气冰寒。 长孙无忌躬身跪拜在地，心里同样是愁的厉害，“陛下，金叶子造假一案由杨凡发现，从王玄策报给江安，江安转达大理寺卿长孙立，微臣收到消息便前来禀报陛下。” “此案非同小可，牵扯的人数必定很多，陛下三思。” 闻听此言，李二板着脸冷哼一声，“非同小可？简直是目无王法，与此事相关者，定斩不饶。” “陛下，目前所知道的线索太少，还需抽丝剥茧，不可打草惊蛇。” “传令下去，大理寺卿长孙立即日前往洛阳，率大理寺正江安及王玄策三人侦查此案，十日之内若无结果，提头来见。” “陛下……” 长孙无忌还想再劝几句，发现圣上正摩擦双手，心知这是圣上动怒的小动作，不敢再说，只能退出太极殿。 “金叶子？好大的胆，私造钱银……” 待到殿内再无他人，李二又摸出玉佩，细长的眸中闪过一股阴冷。 难道又是那些士族惹的祸事？ …… 洛阳，南市。 仙纸坊照常营业，收下的金叶子已有足足三十几片。 也不知怎么，最近使用金叶子的人越来越多，杨绛眼神再好也只能晚上拿出来一片片的对照着看。 “相公，已经半个多月了，再这样下去，家里的钱都会赔进去…” 叶芸娘不止一次的劝说杨凡，可杨凡只说是等王玄策上报之后回来给答复。 假的金叶子，她不能拿出去使用，所以现在杨家各商铺的资金流通全都用的杨家的现银，收下多少金叶子，就亏损多少钱。 这才半个月，若是再有一个月，杨家估计都要变卖家产了。 叶芸娘越想越焦急，彻夜难眠。 倒是杨凡，每天倒头就睡，醒来就跟西域巧匠混在一起称兄道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大事。 这日正午。 王玄策火急火燎的跑来找杨凡要了两片假金叶子便离去。 不过片刻，他又折返回来，面色沉重。 “这假的金叶子确实是真金。” “私铸钱银，私自开矿同样是大罪。” 杨凡见他愁眉苦脸的，小声劝道。 王玄策摇摇头，“主要是现在市面上流通的这种金叶子愈发的多起来，再说了，现在也没有任何的线索。” “你给了那几个画像上的人我们去找了，只是普通商人，并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 “那他们的金叶子从哪儿来的？” “是从柜房换出来的。” 王玄策长叹一声，将记录案情的册子递给杨凡，示意他自己看。 此事本来就是杨凡发现的，他跟杨凡又是好友，给杨凡看一眼案情倒没什么不好。 等到杨凡看完之后，他长吁短叹道：“现在是要线索没有线索，柜房的钱银都是从官府里带出来的，根本就没有第三方人动过，你说怎么办？” 杨凡摇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亏了这么多钱，难道你不着急？” “我急什么，等你们破案了，我把钱去柜房换了不就行了？” 王玄策一时无语，垂头丧气的趴在桌上唉声叹气。 半刻钟后，杨凡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模样，小声提示道：“你们就不顺着金叶子的来源查查？” “查得到吗？” “金叶子每个地方都由固定的树木，那一批上交重铸，那一批转送到哪儿都由记录，怎么会查不到，看看哪里的最多，或者说是官家金叶子完好无损，俺就说明官家的金叶子在百姓手中辗转的次数很少啊，这不就是源……” 未等杨凡说完，王玄策醍醐灌顶般醒悟，转身便跑了出去。 …… 洛阳。 最近几日又轰动全城的消息传出。 百姓们早已对杨家少爷杨凡这个名字见怪不怪了，总共过去了半年，轰动全城的消息，三次都是杨凡整出来的。 “这一次据说是什么手摇风扇，用手转动便有凉风传出，奇妙无比。” “我可听说价格很贵，没三贯钱，根本就买不到一个小的。” “得了吧你，大的你知道谁用的吗？都是官老爷和那些大家族用的，每个一二百匹丝绢你想买到？” 百姓们口中畅聊的都是关于这些手摇风扇的事情。 至于模样，他们也都见过，不出所料，第一个使用的正是雅居阁。 掌柜的刘承每日都请不少壮汉在客栈内卖力的摇动风扇，吸引了不少人。 现如今要说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在哪儿？ 那就是雅居阁，因为震惊全城的消息，有两次都是从这里穿出去的！ 这一日。 杨凡穿着整齐，乐呵呵的搂着叶芸娘的小腰便往外走去。 “今日便是手摇风扇的开售日，每个手摇风扇都由保长代购，一人一台，不可多卖。” 杨凡自信满满的说道：“这可是旷古绝今的好点子，这东西啊，要是随便卖，估计没几天的时间我就能成为洛阳首富。” 叶芸娘则是愁云满心，如此以来不是刻意的拉低了杨家的地位？ 明明有机会做上洛阳首富的宝座，为什么非要强加这么多要求…… 可转念一想，相公总是会出各种各样的奇妙点子来为以后做打算，她长舒一口气。 等到两人来到仙纸坊对门儿，店铺早已是张灯结彩，门上匾额镀金镶玉，上书‘手摇风扇’四个范金大字。 杨凡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开业吉言，站在门口屁都没放一个便推开大门，招呼着几位保长进门购买。 第334章 接二连三 季夏之末，骄阳似火，暑气留恋，燥热难耐。 因此，杨凡的手摇风扇大卖不止，城内几乎所有富人都以五贯钱卖到手摇风扇后，杨家又出了新的规矩。 所有穷苦人家的孩子，来杨家做工便能以原价买到一个小型的手摇风扇，赚钱多少，全看小孩做多做少。 虽说不大，但就着贫苦人家的住所，有这小型的已经足够。 至于那些孩子，说是来做工的，除了在杨家混吃混喝了三天的时间，就是拿着小刀子雕刻出完全不能用的一些木卯。 “相公，此举到底为何？” “哪儿有白吃的午餐，磨一磨挺好的，要按你想的原价售卖，那些不要脸的百姓们就会怀疑你是不是卖一些半成品，人性啊……都是王八蛋。” 面对叶芸娘的不解，杨凡漫不经心的解释了几遍。 洛阳城几乎多半人都有了度过炎炎夏季的‘法宝’，其他地方自然不例外，各地商户闻听洛阳出了这么一件奇物，纷纷赶来洛阳。 不过几天的时间，杨家的门槛几乎快被踩平了。 只是杨凡全部没有理会，只是命叶芸娘派出去一些人，跟着那些合适的商人一同回到他们的家乡，按照他们家乡的情况分别建设门店，由商人出钱，杨家运送风扇与卫生纸过去，转的钱两家三七分。 这么大的好处，那些商人自然同意，自己只需要买个宅子当仓库，再买个门店便能源源不断的收到分成，任谁也愿意。 这一日。 杨凡将手摇风扇放在一旁，故意让妙仪热的满头大汗，不住的哀嚎。 可怜的妙仪想要用风扇，又担心少爷都没说自己就要用，显得太娇贵，不敢张嘴，怯怯羞羞的守在杨凡身旁来回转悠。 不多时，她浑身衣衫便被汗水浸透，紧贴着肌肤的身材呈现出来。 经受过无数个月下练剑的磨炼，妙仪的身材可以说是天下罕见，匀称有肉，完美无瑕。 杨凡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的小腰，笑呵呵的问道：“怎么不跟我说你这么热？” “我，我看少爷都不热。” “我给你吹一会儿？” “好啊！” 一听这话，妙仪忙坐到杨凡对面，却瞧见杨凡装模作样的深吸一口气，对着她的小脸吹了过去。 下一刻，她怔在原地，半晌都没缓过劲儿来。 “杨兄，查不到了。” 正在这时，王玄策不知道从哪儿有冒了出来，直接钻进房间。 他瞧见桌上放着风扇，毫不犹豫的拿过来摇动，对着自己猛吹，妙仪见状也跟着站在他身后，享受一会儿凉风。 “查清楚了，这些金叶子是从外地溜进来的！河北渔阳郡，不过查到这里就查不下去了，没线索了，没人知道，也没发现任何的异常！” 半晌，王玄策才慢悠悠的说着。 “那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问问你还有没有什么好想法，我现在就要去一趟渔阳郡了。” “哦，你把这个风扇带上，送给卢澄。” 半个时辰之后，王玄策一脸茫然的从杨家走出来，手里抱着几个木盒。 “我是去查案的，又不是去吃饭的，怎么让我带这么多东西。” 王玄策皱皱眉，想到杨凡叮嘱自己去卢家之后的事情，只好叹了口气，将木盒放在马车上。 当晚，江安看到王玄策带着这么多的箱子出发，面露不悦。 王玄策赶忙解释：“师傅，这些都是有用的，到时候能用这些东西求助卢家，卢家在那边儿的实力不小。” “此事很可能与卢家有关系。” 江安话音刚落，王玄策便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 这话他在下午的时候听杨凡说过。 “卢家是那儿的土皇帝，这是金叶子，又不是白菜帮子，这么多从渔阳郡路过涿郡，卢家肯定知道不少。” …… 手摇风扇的风潮在洛阳愈演愈烈。 最后竟然发展到一些富家公子出门，身后跟着一个专门摇动风扇的人，似乎没有这样的仆人，这家公子根本就算不上富家子弟。 当然，此事也有例外，比如崔颢。 无论再热，他出门也不愿意带上风扇，毕竟手摇风扇的发明者是杨凡。 只是再好的东西，也会有出现问题的时候。 洛阳，南市。 手摇风扇店铺外围满了百姓。 一名粗布麻衣的老妇人跪在地上哭嚎着，在她怀中抱着一名瘦弱的小女孩儿，女孩儿的脸上缠满了绷带。 似火烤般的天气，妇人就这么跪在地上哭泣。 看守店铺的人是从仙纸坊调过来的杨安与杨平，两人年岁尚小，却经受了不少事情，并没有圣母心，而是默默地盯着妇人。 “怎么会如此狠心，小月跟着杨少爷做了半个月才换来的小风扇，如今风扇出了问题，你们为什么还在等？” “风扇的扇叶直接飞了出来，划破了小月的脸，小月才十四岁啊，她的脸……日后怎么嫁人！？” “我们母女俩人相依为命，苦苦生存于人世间，你们怎么能卖这样的东西……” 妇人哭嚎着，哀求、威胁、惊恐的话从她嘴里一股脑全都吐了出来。 杨平拉住要过去扶起妇人的杨安，面色平静，“夫人，请进里屋细谈。” “进去干什么？我不进去，你们不给我一个答复，我今天偏要跪在这里，我就让他们看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你在胡言乱语，我撕烂了你嘴！” 老妇人话音未落，一个轻灵的声音传来。 围观的人让开一条路，映入众人眼帘的正是安思。 安思平时看起来十分文静，但发起脾气来比燕如玉还要难缠。 “安娘子好！” 一些认识安娘子的人连声问好。 洛阳城多数人都认识安思，她没事的时候都会去病坊免费给穷人看病，暗地里都称呼她为‘安菩萨’。 老妇人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安娘子，惊恐之于，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儿，咬了咬牙，厉声道：“我怎么胡说了，明明就是那风扇坏了！” “要是杨凡不管这事儿，干嘛专程叫我过来？我可是很忙的！” 安思嘴里说的厉害，脚下还是走向老妇人，来到她身旁，安思冷哼一声，“把她给我！” 第335章 防伪标记 随着安思的到来，围观者也都知道店里的人专程请安思过来的，便不再多留。 安思将小月抱至里屋，老妇人忙起身跟上。 有安菩萨在场，她再有胆子也不敢胡闹，安菩萨可是当众发过一次脾气，没过片刻就有上百名守城官兵过来帮她，谁敢惹？ 安思解开小月脸上的破布，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狰狞的伤口，伤口从小月的左下颚开始，往上直到鬓角，深入血肉几分。 想来也是这老妇人没钱请郎中，用了香灰止血，伤口上黑漆漆的疙瘩混杂着鲜血凝结，十分恶心。 “没钱请不知道找人帮忙？闹事有用的话，天下就真的太平了。” 安思轻声呵斥一句，招呼着杨平过来给自己帮忙，又让杨安去打水买药。 “我，我们穷啊，哪儿有人愿意帮我们，我这不是没办法才来这里。” “小月的爹早早地就死了，小月这孩子懂事……” 老妇人听到呵斥，又开始抹眼泪，小声嘟囔着一些陈年往事。 “孩子都比你懂事，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闹腾一次。” 安思瞧见小月被疼醒，却没有哼哧一声，只是默默地忍着，顿时心生怜悯，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老妇人。 老妇人也不敢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门外传来王野呵斥百姓的声音。 杨凡撩开里屋的门帘，瞧着床上躺着小姑娘，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不都是杨少爷您的手摇风……” 老妇人以为是在问自己，连忙起身埋怨杨凡，话音未落，他瞧见杨凡冷冰冰的在盯着自己的，一时语塞。 “还好，伤疤能恢复一些，不过有可能会留下一些痕迹。” 安思没有回头，专心看着小女儿脸上的伤口，轻柔的用羊肠线缝合伤口。 她的手很温柔，此时又全神贯注，十分精细，以至于羊肠线基本只在伤口周边一分的距离，不显得狰狞。 “风扇出问题了？” 看着安思在忙，杨凡看着杨平，语气平静。 “不清楚，这位夫人今天突然找上门来，我也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闻听此言，杨凡回头看着老妇人，犀利的目光不夹杂任何的情绪。 一时间，老妇人竟然有些惶恐。 “说罢，今天是怎么坏的。” 伴着他冰冷无情的声音，老妇人也鼓起勇气讲了起来。 片刻后，杨凡这才清楚事情缘由。 小月就是第一批在他手下打工的小孩儿，赚钱卖了小型风扇后便回到家中，一开始母女两人用起来好不快乐。 可是今天一早，小月正摇的卖力，突然手摇风扇碎裂，罩住扇叶的罩子被扇叶撞碎，碎片直接刮破她的侧脸，剧痛加上失血过多，小月才晕了过去。 等到一碗安神汤给小月灌下后，杨凡摸了摸她的伤口，挤出一个微笑，“已经十四岁了，之前怎么没听说你在我这里买了风扇？没有经过保长的手吗？” “经过了，保长……” “咳咳咳！” 小月因为侧脸的伤口，嘴巴不敢张开，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是话说到一半，老妇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不断地给小月使眼色。 “没有经过保长，我记错了。” 小月随即便改了口。 杨凡笑着点头，淡然道：“那就好，那就不要怪本少爷心狠了。杨平，去报官，这两人盗窃手摇风扇，价值三贯钱。” 杨平多精明，一听这话就知道杨凡是在吓唬小月，故作紧张，“少爷，使不得，大好年华，三贯钱虽不多，可请不来好的讼师，怎么说也要坐三五年的监牢。” 此话一出，老妇人脸色大变，连忙看向小月，后者却默默地摇摇头，抿了下没有血色的嘴唇，“是我偷的。” 话音落下。 不光是杨凡三人，安思也一脸震惊的看向她。 安思难以置信道：“你想清楚了吗？三五年啊，你到时候都多大了。” “你现在也不小。” “关你屁事！” 面对杨凡的调侃，安思当即一脚踢了过去。 “是我，我偷得，不管小月的事情！” 老妇人怔了怔，忽然站起身来，良心发现似的，大喊道：“要抓就抓我，是我。” 歇斯底里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令人生厌。 杨凡本就不是什么圣母，当即冲着王野招招手，后者直接上前将老妇人按在凳子上，浑厚的大手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肩头，使她动弹不得。 “不要动我娘，这件事……” 小月见王野粗壮的手臂，浑身僵直，失声叫喊，话未说完，她气血上涌，直接晕死过去。 杨平轻手轻脚的接住她，嘴里念叨着‘男女授受不亲’‘得罪了’之类的，将其平放在床上，随即便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杨凡。 杨凡知道这小子可能是看上了小月，微微一笑，“好你个小子，行吧，不必递上状纸，但还是要通知钱大人，去找她家所住地方的保长。” …… 洛阳以南，仁静坊。 杨凡手持白玉扇，出现在一间破旧的木屋外。 很难想象在洛阳城内还能有这样的木屋。 吱呀。 房门推开，庭院内只有三个大缸，但看的出小月的心灵手巧，缸中都是清亮的井水，院中更是打扫的一尘不染。 走进正对门的房屋，屋中一张木床、一方破木桌、两张已经没了靠背的圈椅，应当是从别的地方捡来的。 小月面色羞红，抢先进入房间，用袖口擦了擦凳子，“杨少爷，您先坐，我去给您打点水喝。” “不必，东西在哪儿？” 小月以为杨凡是嫌弃，心知杨少爷是千金之躯，自然不能喝一些凉水，便小心的带着杨凡来到另一间房间。 地上除了一摊血迹，还有已经破碎的手摇风扇。 杨凡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一个底座，翻看了一遍，喃喃道：“学的还挺像。” “杨少爷，这就是那个风扇。” 老妇人在一旁轻声说着，仿佛是担心杨凡不认账。 话音未落，杨凡忽然举起底座，狠狠地摔在地上，底座登时粉碎，木片飞溅，接着，他蹲在地上翻看起来。 好一会儿过去，杨凡拿起一个小小的铜片，掂量了两下，笑道：“这手摇风扇假的，说吧，是保长让你换的，还是你与保长想要趁机一起讹钱。” 第336章 吃醋 “若是他的过错，我便放过你，若是你与他狼狈为奸，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杨凡的声音不大，带着威严与冰冷传入老妇人的耳中。 老妇人瞬间面色惨白，低着头不言不语，一旁的小月也怔了怔，秀眉紧蹙，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凡轻蔑一笑，将铜片抵到老妇人眼前，“这是我独创的防伪标记，每个杨家生产的风扇都有一片镶嵌进去的铜片，铜片上更是有西域巧匠雕刻的花纹，那些造假的根本仿制不来，就算能仿制到这个程度，那风扇的质量也就不需要担心。” 话音未落，他拦住要求情的小月，叹道：“若非小月在此，你……现在面对的应该是钱大人。” 此话一出，老妇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抬手抹起泪珠。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月明显是并不知情，焦急的跪在地上询问。 “是保长说合力讹钱，可我没想到……” 老妇人望着小月脸上狰狞的伤疤，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我对不起你啊，为娘也没想到你会受伤！” 话没说清楚，但是人都听得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月怔了怔，很快又恢复平静，皱眉道：“娘，杨公子说了不会为难您，咱们现在就去找保长，说清楚。” “少爷，保长许大抓到了，在赌坊抓到的。” 正这时，王野面色铁青的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名鼻青脸肿的干瘦男子。 一同跟来的还有张鑫。 王野见杨凡一脸疑惑，解释道：“抓这小子的时候，这小子的那些狐朋狗友竟然用金汁对付……” “打住，别说了，你先回去洗澡吧。” 王野也很干脆的将许大扔在地上。 噗通一声，晕倒的许大被摔醒，他一个咕噜站起身子，抹了把脸上的灰，指着杨凡便骂：“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竟敢如此莽撞，还不快快赔罪！” 杨凡眉头紧皱，眼里全是嫌弃。 许大不光黑瘦如柴，更是尖嘴猴腮，一双三角眼里全是狗仗人势的傲气，叉腰装模作样的更是令人讨厌。 “呀？你这贱婊子也在这里？” 下一刻，许大瞧见杨凡身边跪着老妇人，还有小月，他表情一滞，随即又恶狠狠地叫骂起来。 见此一幕，不等杨凡说话，张鑫也知道该自己出场了，默默地取下腰间的腰牌放在许大的眼前晃了晃。 许大面露不屑，冷哼一声，一把夺下腰牌，待到看清楚上面的字，他咚的一声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人知罪，小人不知道大人过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杨凡与张鑫目瞪口呆。 张鑫拿回自己的腰牌，嫌弃的瞥了眼许大，冷声道：“手摇风扇造假是你指使的？” 一听这话，许大面色大变，转头看了眼老妇人，表情惶恐，“我哪儿敢啊，这贱婊子明显是血口喷人！她跟她的这个姘头就是一伙儿的，明显是诬陷我。” “大人明鉴，大人，我怎么可能这么糊涂，我虽然烂赌，可我用的全都是自己赚来的血汗钱啊！” 许大连连叫屈，之恨不得将自己的全部家事说个一清二楚。 这时，杨凡默默地说道：“张大人都没有问你，你就知道是徐氏冤枉你了？” 徐氏便是小月的母亲，这一路上杨凡对着母女俩也算是有了一丝了解。 “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许大当即反驳一句，细想来也并无道理。 “贱人，还不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就是以前的生意做得多了，现在没钱赚，故意诬陷我！” 听到许大的威胁，徐氏明显是浑身一颤，站在她身旁的杨凡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全是我……” “你想清楚，一时清白重要，还是小月的未来重要。” 杨凡见她要出言顶罪，当即打断了她的话。 话音落下，徐氏愣住，转头痴痴地看向小月。 小月一脸错愕，明显是不知道母亲当年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会受制于保长许大这么多年。 沉默片刻，她也跟着劝道：“娘，没事的，都说了吧，我恨他！” 说罢，她低下头，连瞪一眼许大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们这是串供，你个杂种，我看你就是找死！” 瞧见杨凡竟然一句话把徐氏劝住，许大勃然大怒，当即起身就要冲向杨凡。 可他还没冲出一步远，身后便传来一股搭理，紧跟着，张鑫便一脚踩着他的后背，默默地盯着他。 “大人，他这是冤枉好人啊！他想讹钱！” “他还需要讹钱？他就是杨凡。” 张鑫一脸无奈的看着许大。 这泼皮不仅是为人可恼，连见识也这么短浅，都不知道杨凡长什么样就敢惹上杨凡。 “跟我走，去衙门把这事儿说清楚。” …… 一个时辰之后，徐氏母女二人从衙门走出来。 有了杨凡给她们做担保，她们也相安无事。 闹了半天，原来是徐氏当年也是大家闺秀，家道中落，被人卖去妓女，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结果丈夫暴毙，只剩下母女二人。 许大知道这事儿后便天天去找她要钱，不给钱便嚷嚷着说出去她以前的工作，让小月无颜见人，无奈之下，徐氏只能妥协。 最近他要不到钱，又知道小月新弄来了一台小型的手摇风扇。 许大仗着自己做过几年木匠，仿制了一台，让徐氏去讹钱，才闹出来后面的这些事。 徐氏自以为无颜面对小月，却不想小月并不反感，反而十分心疼母亲。 让杨凡没想到的是，徐氏出了衙门，第一件事便是来到杨家门外，跪地祈求杨凡原谅自己，收了小月做个丫鬟。 “杨少爷，打得骂得，莫让她再挨了饿，瘦了冻就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杨凡也就点头应下。 小月则是第二天就搬到了杨家来住，窦菀儿得知此事，便让灵均亲自教她礼节。 “家里不缺这一个人的口粮。” 面对叶芸娘的询问，杨凡讪讪的笑着解释。 叶芸娘倒不在乎这些，只是推着相公的肩头，取笑道：“天下可怜人这么多，相公怎么心疼的过来，怕不是又在馋那小妮子的身子，虽然太过瘦弱，可是该长肉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吝啬。” 说罢，她吃醋似的在杨凡的肩头啃了一口，不疼不痒，杨凡却装出龇牙咧嘴的模样。 第337章 风流少年 夜色如墨，皎月千里，银光万丈。 天地间仿佛镀上一层银沙，微亮朦胧，恍恍惚惚如天界仙境。 杨凡穿着亵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品尝燕子枫送给自己的一壶清茶。 茶，他不知道有什么意思，不过好喝是真的好喝。 也不知道那小子去哪儿弄回来的，竟于他上一世喝的黄山毛峰差不了多少。 “啧啧啧，不似神仙，胜似神仙~” 他哼着小曲儿，门外忽然传来叩门声响。 “少爷，我来送茶水了。” 伴着门被推开，小月端着茶盘，畏畏缩缩走进房间。 一身半袖对襟襦裙，与她平时穿的常服相差甚远，每走一步都会低头看一眼是不是踩到了裙摆，可裙摆根本就没有垂在地上。 小月的相貌生得本就美艳，标志的五官配上怯懦的神情，颇有一股泫然欲泣的感受，望而生怜。 她脸上的伤疤经过几天的愈合，留下一道清晰的伤疤，据安思所说，需要半个多月才能彻底愈合，留下一条银色丝线。 为了她的伤势，安思可是把家里的百年药材偷出来好几株，被禁足了好几日。 自然，这也是看在杨凡的面子上，她才甘愿犯险。 小月一步一顿来到桌前，半跪在地，将茶盘举过额头。 望着她这副模样，杨凡大笑几声，“谁让你这么做的？本少爷可不是那些脑子有问题的大公子，跟我来这一套没必要。” 说罢，他接过茶盘，一把将小月给拉起来。 小月低头站在一旁，不敢作声。 两人沉默许久，杨凡挑眉盯着她，满腹狐疑，“你还在等什么？我可没有赏银给你。” 小月连连摇头，以为是自己耽搁了少爷的雅兴，鼓足了勇气转身走向门口，紧跟着，她在杨凡诧异的目光中插上门栓，又回身吹灭灯火。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黑暗后，银光穿透纸糊的窗户照进房间，一切又变得朦胧可见。 “你在干什么？” 杨凡眉头紧锁，没弄明白这小妮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月也不作声，来到杨凡身前站着，双手紧紧攥着衣襟，犹豫不决。 “杨少爷是个好人，小月，你能留在他身边，就算是做个妾，也比跟着为娘在外面讨饭的好。” 半晌，她想起母亲叮嘱自己的话，狠了狠心，咬紧一口银牙，鼓足勇气解开衣衫。 银色月光下，少女绝世胴体呈现眼前。 杨凡惊得呆若木鸡。 少女羞涩，转过身子，轻薄的银纱顺着光滑的肌肤往下滑落，惊艳了杨凡一天的纤细腰肢在银光下往前凹陷，呈现柔和的线条。 稚嫩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圆润银色的翘臀每每晃动一次便会撞击一次杨凡的心头。 没几下，杨凡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鼻腔涌出，他忙抬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拾起地上的衣衫粗暴的盖住小月的身子。 小月以为杨凡是不喜欢自己，登时愣住，樱桃小口张成一个圆，“少爷饶命，小月不知道少爷不喜欢。” 这他娘的，和尚看了都能还俗，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杨凡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呵斥：“谁说的我不……不是，你又不是通房丫头，你也不是醉春楼的那些风尘女子，学着这些干什么？我…啊，是不是灵均教你的？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杨平那小子可是看上你了，你明天就搬去手摇风扇的铺子里，去那儿打杂。” 接着，月色下， 杨凡拾起地上的一块土块便冲向窦菀儿的房间。 “灵均，你个小混账，教的都是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 …… 半个时辰之后。 叶芸娘轻柔的拿温热的毛巾敷在杨凡的左脸上，左脸上有一个清晰的手指印。 “她不就是服侍菀儿嘛，怎么对我这么粗暴。” 杨凡哭笑不得的说着。 他以为自己的身份还能吓到灵均，没想到灵均压根儿就不怕他，听他说了刚刚的事情后，气的俏面羞红，直接赏了他一耳光。 到最后杨凡才知道这些全都是窦菀儿教的。 白挨了一耳光。 “相公真是胡闹，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要去找人打架，也不看看，灵均可是个女儿身，再者而言，她是菀儿的徒弟，可不是菀儿的仆人。” “她？她还算个男人？我怎么说也是他师傅的相公啊！” 杨凡哼哧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左腿。 没错，他是被灵均一脚从房间里踹出去的。 纵观古今，总是被自家下人殴打的，估计也就杨凡一个人。 …… 范阳城外。 卢家府邸。 两名黑衣男子趁着茫茫月色，叩响朱漆大门。 经过一番沟通，侧门打开，一碧蓝薄衫男子映出门。 “王公子，在下与您有过一面之缘，这位想必就是江大人，请。” 来者正是卢澄，当上副家主后，他便掌管了家中的多半产业。 但他 还是自行放弃了其它几位兄长所管辖的产业，不愿过多干预，所以家中的争斗倒也少了很多 。 虽然家主卢毅远赴西域，副家主掌管的与自己无关，可家里有老太公、卢思易坐镇，其他几位公子也不敢放肆。 两人跟着卢澄走了半刻钟，终于算是来到正堂。 小丫鬟恭敬地送来茶水，卢澄则十分热情的请二人落座。 江安依旧是一张面瘫脸，开门见山道：“卢家主可知道金叶子一事？” 面对这种大家族的家主，他也没必要拐弯抹角的询问。 问不到结果不说，还容易得罪人，倒不如一开始就直接说明来意。 “知道。” 经过这么久的磨炼，卢澄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一直挂着微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是这样，杨凡发现了金叶子一事，我们一路查到了渔阳郡，途径涿郡，就来看看，顺便问问一些细节，卢家主要是……” “你们两个惹不起。” 未等王玄策把话说完，卢澄面带微笑的打断了他的话，接着，他站起身子，招来自己的心腹陆燃，“看着二位官爷品茶，喝完了茶，找个地方给两位官爷歇着。” “卢家主，此事！” 王玄策不甘心，上前一步抓住卢澄的手腕。 如此无礼的举动登时惹恼了陆燃，他正要斥责，卢澄却拦住他，微微一笑：“既然王大人这么自信，先去一趟渔阳郡吧，等王大人回来再谈其他的事情。” 第338章 不简单 “相公所做的防伪标记的事情现在已经在城内传开了，相公难道不担心吗？” 叶芸娘考靠在杨凡的肩头上，轻轻地摇晃身子。 这种惬意悠然的时候对她来说是很少有的，所以她很珍惜这种时候。 杨凡轻蔑一笑，“做一个防伪标记的钱足够买一个新的手摇风扇了。” “那些西域巧匠为什么会答应相公？” 叶芸娘一阵迷茫，既然防伪标记制作的这么困难，那说明相公要出得起足够的价钱才能让西域巧匠答应免费制作。 否则，制作防伪标记岂不是得不偿失。 “嘿嘿，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杨凡顺势搂住叶芸娘的小腰，不听话的手指捻住她纤细腰肢上的一层肌肤。 轻柔的动作登时羞红了叶芸娘的俏脸，她垂着头不再说话。 想来也是，相公自打开始制作各种奇妙物件，哪一次被人算计过？ 都是事先做好了准备。 她也是这一次才明白相公为什么只允许保长登记，实名购买。 悠闲自在的时光总不长。 不过一刻钟，后院的西域巧匠找了过来。 “少爷，你说的折叠的桌子弄好了。” 来者名叫柳会，几名西域巧匠的头头。 杨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忽然瞥见柳会的右手上布满老茧，疑惑道：“你这手上的老茧这么厚，怎么不用些药涂抹一下。” “有什么用，这东西好了又会再生。” 柳会憨厚的笑了笑，将手掌伸到杨凡眼前，认真的说起来曾经治疗过几次。 杨凡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手掌上的老茧看，许久之后，他喃喃道：“许大没有做过木匠吧。” 是夜。 小月来到杨凡的房间，小脸上依旧是怯懦的神情。 “许大说他两年前做过木匠？” 面对杨凡的询问，小月连忙点头。 “他手上可没有老茧。”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说的，但是没见过他亲手做过。” 小月面色慌张，似乎十分害怕杨凡因此责怪她。 “这老小子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仿制的另有其人？” …… 洛阳，南市。 孔田街道，一名粗布长衫男子慌慌张张的往前跑，在他身后跟着一名妇人。 男子仪表堂堂，身高八尺，身形壮硕；女子生的端庄，雍容华贵的相貌，却穿着一身不合气质的麻衣。 “良人慢些，慢些。” 女子跑了没几步，捂着胸口喘个不停。 男子见状，眼里尽是心疼，想到弟弟将遭遇牢狱之灾，又焦灼难耐，索性红着老脸，一把将女子抱起，抱在怀中。 娇小的女子紧紧躺在他温暖的怀中，眼露不忍，掏出怀中手帕擦拭男子下巴上的细汗。 两人正是许大的哥哥许阳、嫂嫂许氏杨丽。 两刻钟后。 许阳怀抱杨丽来在杨家门外。 他将妻子稳稳的放在地上后，喘着粗气冲着守门小童见礼，“小郎君，烦劳通报杨少爷，小人有重要的事。” 守门小童上下打量了一眼许阳，摸了摸肚皮，转头钻进大院。 之前的守门仆人早就被杨凡换了，只因为那小子不开眼，拦谁不好拦了沈从一，而这个小童不一样，虽然看起来傻傻的，但能分得清楚来者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事。 杨凡此刻正在屋中摆弄两块小拼图。 “夏天过去，再来的就是秋冬，那时候手摇风扇可就用不上了……” 半晌，他兴致勃勃的转过头来，正要叫喊一声芸娘，忽然发现眼前站着的是守门小童。 后者正眼巴巴的盯着一旁坐着的叶芸娘手中的糕点，叶芸娘也早已趴在桌上睡熟了。 杨凡冲他昂了昂头，示意他直接说。 小童看了眼大少奶奶，小心翼翼的凑到杨凡耳边，压低了嗓音，“外面来了个人，说是找少爷您有重要的事情，应该是从别的地方跑过来的，很累。” “认识吗？” “没见过。” 沉思片刻，杨凡还是起身更衣，叮嘱小童带人去正堂等候。 现在手摇风扇卖的正火热，说不准是不是店铺内的东西出现了什么差错。 不多时，杨凡换上一身干练的胡服，来到正堂。 正堂内。 许阳夫妇正紧张的站在房屋正中心。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许阳梦中的场景，他想要过的日子，而杨丽拉着他的手，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眼中只要她的好良人。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杨凡出现在门口。 杨凡正要说话，扫了眼两个陌生人，剑眉微蹙。 “杨少爷，小人名叫许阳，是许大的哥哥，荆妻杨丽……” “免了，你家的好基因都被你给遗传了啊！” 许阳正要拉着杨丽行礼，杨凡直接拦下，上下打量许阳几遍，点头赞叹。 许阳的相貌身材颇有将军风范，看他懂得礼节，应该也读过两年书。 许大那小子与他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要是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帮许大求情，我做不到。” 未等许阳再张嘴，杨凡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些事儿都是衙门管的，跟我没关系，另外，你弟弟那副模样你都不管，现在出了事，你又来求情？” “杨少爷有所不知，小人家境贫寒，平时都在周边的村庄帮人做些散碎活计，聊以维持生计，可我没想到我才走了两个月，那小子又染上了赌，竟然还把自己搭进去。” 许阳说着，眼底流露出悔恨与自责。 “苦肉计，也没用，许大是自己找死，你要是有心，不应该来找我，应该去找衙门，钱江明察秋毫，为人正义，你说的要是有用，他自然会帮你。” “我们去过了。” “那我也没办法了。” 杨凡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离去。 见状，许阳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狠狠地跺了下脚，直接拦住杨凡，沉声道：“杨少爷，我弟弟是为人顶罪的，我知道这件事。” “那你没必要找我，跟我无关。” “崔公子专门找人做的！” 此话一出，杨凡脚步一顿，回头盯着许阳，语气冰冷，“你怎么知道的？” “小人，小人之前就在崔家做事，前段时间忽然要我们去山中取木，紧跟着，我听说我弟弟出了事情，我回来后四处询问，终于在我一个做木匠的朋友口中得知，这是崔公子指使的。” 第339章 理解错误 傍晚时分。 云霞炸散，遍及天边，映照大地一片血红。 杨凡目光如炬，面沉似水，眼前许阳惶恐不安，拉住杨丽的手不住抖动。 “继续说下去。” “小人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但我弟弟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跟您作对。” 许阳颤声保证，随即站直身子，坚定的目光没有躲避杨凡。 “你凭什么知道他不敢与我作对？” 杨凡冷哼一声，“你难道不知道他从未见过我？” “我有证据！” 许阳从腰后取下一片金叶子，直接递给杨凡，“这是他托人给我的，他烂赌，一有钱就用在了赌上，这些年，我夫妻二人为他换了不少债务，所以这片金叶子一定有问题。” “一面之词，送客。” “杨少爷，你听我说，我还有证据……” 许阳话还没说完便被王野赶了出去，他梗着脖子守在杨家门口，死活不愿离去。 “良人，走吧，杨少爷说的……” “不走！杨少爷没听我说完。” “良人。” 杨丽再劝一声，见许阳不作声，便不再多言，陪他站着，安静等候。 夜如墨，月如钩，不见银光，点点星光无济于事。 “相公，他们还在门外，此事难道不管吗？” 叶芸娘心软，想到今夜寒风凛凛，便格外的在意外面的夫妻二人。 毕竟此事还是与杨家有关，许阳两人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好交代。 子时一过。 阴寒的风如小刀子一般刮在两人的脸上，丝丝透凉，刻骨的冰冷。 杨丽终究还是忍不住寒风，双腿一软，倒在许阳的怀中，许阳此时也是强弓之末，强撑着要救弟弟的心念，支撑着身子不倒。 纵使是弟弟再无赖，再没用，那也是自己的弟弟。 时间仿佛在夜空中定格，每一个呼吸都显得这么漫长。 许阳经过一天的奔波，又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再也承受不住。 就在他要倒下时，一双大手从他身后稳稳地扶住他。 “你指望少爷，少爷是你父亲吗？” “自己的弟弟为什么偏要让少爷去救，有冤屈，自己不知道找人去帮自己伸冤吗？” “明日南市街头，仙纸坊又进了一匹新纸。” 话音刚落，那双大手不见，可许阳却站稳了身子，双目透光，一把抱住已经半梦半醒的杨丽转身离去。 不多时，杨凡的房门被叩响。 在杨凡应允后，他打着摆子走进来，幽怨的望了眼少爷：“已经走了，冷的厉害……” “嗯，你先去休息吧。” 杨凡抿嘴轻笑，“原来你这个大个子也怕冷啊！” 翌日。 经过凌晨一场小雨，艳阳高照，没有半分炎热，只有清凉。 湿润凉爽的空气夹杂树叶、泥土的芳香吸入鼻腔内，清爽异常。 杨凡深吸一口气，带着窦菀儿往外走。 窦菀儿轻哼一声，往前一步拉住他的手，鼓着嘴，不满道：“凭什么相公只拉芸娘和妙仪？” 杨凡挠挠后脑，憨笑道：“你还是高冷的时候好看。” 窦菀儿没搭理她，噘着嘴狠狠地捏了下他的手掌。 纤嫩的手指遇上杨凡宽厚的手掌，构不成任何威胁，杨凡却装模作样的倒吸一口凉气，佯怒道：“还敢动手？” 余音未落，杨凡舔了舔嘴唇，窦菀儿噘嘴嗔怪的模样，朝着朱唇轻咬一口。 …… 半个时辰后，南市。 仙纸坊。 杨凡牵着窦菀儿从马车上下来，窦菀儿一直抿着嘴，小脸红扑扑的。 早已来到这里的叶芸娘见她如此怪异，以为她身体不适，便从杨凡手中牵过她，担忧的询问两句。 结果瞧见她放开嘴唇，嘴唇上一个牙印，叶芸娘顿时捧腹大笑，气不过的窦菀儿也不客气，小嘴一张，一口咬在叶芸娘的脸上。 仙纸坊促销，所有的卫生纸便宜一百文，赶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杨凡带着二位娇妻站在门口笑着迎接，只是每个人来的时候都表情怪异的看着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一人脸上有牙印，一人嘴唇上有牙印。 活动最为热闹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哭声。 门内的客人抢得正火热，听到门外的声响都面色疑惑，杨凡则是带头站在门口，往远处张望。 不多时，一名男子高高的举着一块破布，布上写着冤枉二字。 举着破布的正是许阳，出人意料的人在他身后还有几名陌生男子，几人嚎哭不止，一看就是专门请来的。 “这小子是真的不怕死啊！” 杨凡眯起双眸，面色阴沉。 他的本意是许阳站在门外传播一下，制造些舆论，可按照许阳这样做，可能惊动官府的人，他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便会被打入大牢。 “冤枉，我兄弟被恶人冤枉，害苦了杨少爷……” 许阳带人缓缓靠近，身后的几人声若惊雷，齐齐的高声呼喊着事情前因后果。 只不过不同的是，许阳的冤枉不是求情的，而是过来求杨凡原谅的！ 眼望着许阳带人来到仙纸坊外，杨凡瞪目结舌，双拳紧握。 他死都没想到这小子理解能力竟然这么差，竟然误以为他的意思是让这小子借用百姓的舆论来求帮忙。 “这是怎么回事？” 叶芸娘也愣住，怎么跟相公说的完全不一样。 半晌，杨凡都说不住半个字来，许阳也举着破布站在门口，面带疑惑。 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许阳稍加思索后，试探性的喊道：“杨少爷救命。” “我救你娘……” “救你什么事？” 杨凡当即就要破口大骂，好在叶芸娘反应迅速，抬手一把捂住杨凡的嘴，挤出一个微笑，“你这番做法，谁还敢帮你？” 闻听此言，许阳做出恍然大悟之色，可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也不知怎么说话，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而他身后的几人还在扯着嗓子大声重复那句话。 这时，张鑫从人群中挤出来，面带怒意，一把揪过来许阳，喝道：“什么人，敢如此目无王法，真当本大人是纸糊的吗？” “我，我没有，我冤枉！” 面对凶神恶煞的张鑫，许阳慌了神，连忙摆手，向杨凡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杨凡此时一刀砍死他的心都有了，可也只能装作不知情，“你看我做什么？” 第340章 许大招供 洛阳，衙门。 后院，议事厅。 杨凡生无可恋的昂头看着横梁，左手在圈椅扶手上敲得咚咚直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此事无关。 许阳跪在厅中，朝门的正座上坐着钱江。 钱江斜了眼杨凡，无奈道：“杨公子，日理万机，何苦如此。” “哪儿的话，我哪儿日理万机了，没那本事。” 杨凡讪讪的笑了笑，随后冷冰冰的瞪了眼许阳。 后者一脸无辜，浑然不知自己哪一步做错了。 “有什么冤屈，说罢。” 钱江颇感无奈，一大早上的也不得安宁，只因为杨凡这小子也被张鑫给带了回来。 许阳整顿心绪，将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 钱江本是漫不经心的听着，听到事情牵扯到了崔家，他立马坐直了身子。 显然是之前许阳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接待。 杨凡听得同样是云里雾里，事情的很多细节与许阳头一次跟自己说的时候不同。 “所以你不是听你木匠朋友说的，而是听以前跟许大一起的木匠朋友说的？” 杨凡率先发问，许阳惭愧的低下头。 “所以你是说此事另有深意，并非是单纯的惹恼了杨少爷？” 钱江冷哼一声，转头盯着杨凡。 闻听此言，杨凡连忙大咳起来，掩饰心中的尴尬，“钱大人这话说的，好像许大犯了事全都是因为我似的。” “大人，小人知道舍弟罪无可赦，但是欺压徐氏便要坐监几年，可这几年，总好过欺瞒父母官，或是欺诈杨少爷坐监十数年来的少，更何况，舍弟也许还能戴罪立功。” “胡言乱语！你以为衙门是南市街头了不成？还能讨价还价？” 钱江闻言勃然大怒，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 许阳浑身一颤，却没住口，而是一字一句的说着：“崔公子所做之事可不仅仅是关于仿制杨少爷的手摇风扇，他还在暗中仿制卫生纸，之前的那些在仙纸坊闹事的人都是崔公子派去的。” 话音落下，钱江面沉似水，默不作声。 许阳正欲说话，忽然瞧见杨凡在疯狂的给自己使眼色，顿时明白，光是这些完全不足以让崔家落马，钱大人肯定不会愿意插手这些事情。 “金叶子，对了，前段时间金叶子的事情也是从崔家流出来的。” 沉默片刻，许阳像是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失声叫喊一句。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来之前给杨凡的金叶子，“大人请看，这就是那假的金叶子。” 杨凡皱了皱眉，没有作声，只是看着许阳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怀疑。 金叶子一事如此隐晦的进行调查，他是如何知晓的？ 莫说是木匠，若是崔家与此事有什么瓜葛，恐怕是崔颢最亲近的心腹都不会知晓。 接过金叶子的瞬间，钱江双目放光，蹭的站起身子，“好，做得很好！” “许阳，你先出去等我，我要把崔颢以前的事儿也跟钱大人说说。” 杨凡见状跟着笑起来，招呼着许阳先出门。 议事厅房门打开，杨凡丢给门外守候的王野一个眼神，后者点头应下。 跟着杨凡这么久，他自然知道少爷是要自己看好了许阳。 “大人，此事不宜贸然行动，容易打草惊蛇，我们现在手里没有任何证据。” “去搜，本官早就看不惯崔家。” “搜不到，大人也是惹上一身骚。” 此话一出，钱江愣在原地，自己刚刚确实过于兴奋，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 杨凡则不以为然，继续说道：“钱大人，小人认为，此事先有崔颢指使许大开始调查，再往后顺藤摸瓜……” 说着话，他突然凑到了钱江身旁，俯身在他耳边小声的念叨起来。 …… 翌日。 洛阳街头传遍四方。 一名衙役坐在一处羊肉摊位上，嘴里塞了一块羊肉，满脸认真的说道：“你以为？可邪乎了，许大一见到他哥哥，当时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真的假的，许大不是说他自己做的吗？” “放狗屁，是……是崔家公子指使他做的，只是现在还没证据，许大那小子以此要挟大人，非要嫖几个花魁才说。” 衙役说着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与身旁的人念叨。 那路人听完做出恍然大悟之色，皱眉追问道：“大人答应了吗？” “还说？你这羊肉就只能让我说这么多。” 衙役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接着便起身打包了一份羊肉，扬长而去。 …… 洛阳，崔家。 “杀了他。” 崔颢面色阴沉，语气冰冷。 跪在他身前的崔一浑身颤抖，“少爷，那是在衙门里啊！” “不是要请花魁吗？去给他两个花魁。” “少爷三思啊，太冒险了。” “冒险？他不死，全都是冒险！” 崔颢忽然一把推翻了身前的案牍，歇斯底里的嘶吼道：“还让本少爷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去做，畜生，再敢多说一句，老子烧了你的皮！” 一声怒吼，崔一连滚带爬的从屋中逃离。 崔颢环顾空无一人的卧室，双目血红，狠狠地咬着下唇，任由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一腔怒火闷在他的胸口，呼吸也变得愈发的困难。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跟我作对！ 杨凡…… “啊！……” 屋中传出声嘶力竭的怒吼声。 门外，崔元锦同样是脸色铁青，问向拦住的崔一，“许大真的招了？” “招了，昨天杨凡带了许阳去了趟衙门，许阳已经搬到了杨家，应该是杨凡为了保护他。” 崔一连连说着，昨天他是亲眼见到许阳跟着杨凡走出衙门口的。 他本以为只是去报案，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消息就传了出来。 “是谁传出来的，我怎么没有听说？” 崔元锦冷声质问，阴冷的目光如刀刃一般在崔一身上划过。 崔一身如筛糠，颤声道：“衙役刘三五，他是老赌棍，为了几两银子跟人打赌，那人请他吃了羊肉，他一时兴起便说起了这件事情。” “嗯……此人所言不可多信，去查清楚。” 崔元锦点了点头，将崔一支走。 紧跟着，他大步走向后院，院中地上凌乱异常，除了各种铜片还有齿轮，一群木匠正照着一个小小的铜片以及奇异的木卯仿制。 “三天了，还没做出来？” 崔元锦声音冰冷，如冤魂索命一般。 木匠中跌出一人跪在地上，怯怯道：“踩脚的已经做出来了，只是这标记属实难做！杨公子做的太精妙了。” “那就不要了，直接改为踏脚的！” 第341章 仿制品 洛阳。 近些天出现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沉寂许久的崔家忽然推出了脚踏式的风扇，风扇的前方还有一个小盒，可以放些熏香或是一些冰块，更加芳香清凉。 脚踏式的也解放了小娘子们的双手，价格更加的便宜，只需要两贯半就能买到一台，手摇风扇虽说不受太大的影响，可还是带走了不少的客人。 杨凡闷坐在家中，对外面穿的沸沸扬扬崔家售卖脚踏式风扇的消息充耳不闻，像个已经不问世事的和尚。 叶芸娘愁眉不展，却不敢打扰相公。 她知道相公做的准备很多，而且从来都不愿意去跟别人整一些他认为无所谓的利润。 用杨凡话来说就是，“只要我还能做新的，他们就永远是弟弟，吃螃蟹的头一个人只能是我。” “也不知道咋样了。” 忽然，杨凡轻声嘟囔一句。 叶芸娘忙凑过去听，见杨凡又不做声，秀眉微蹙，嗔怪道：“相公，外面的事情你都不管管吗？崔家的东西就是用手摇风扇改的。” “改的挺好的啊。” 杨凡抬手揉了揉鼻子，漫不经心的回应。 “相公！枕头无所谓，毕竟都是百姓们都能买的上的小物件，可是这手摇风扇，若是卖到其他地方，莫说是洛阳首富，就算是恢复杨家当年的辉煌也不在话下！” 叶芸娘见他不争不气，怒不可遏，一口银牙紧咬，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梨花带雨的模样霎时惹人心疼。 杨凡也没想到会把她气成这样，连忙起身搂住她，小声劝着。 可她根本不听，只哭着埋怨，“我不求相公有多大的志向，去朝堂做什么大官，伴君如伴虎啊！我也不让相公去当什么天下第一富，我只是不忍心，相公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做出来的东西，别人只要几天的时间便抄了去……” 话说到一半，她哽咽道：“那是相公送给我的。” 闻听此言，杨凡脸上的愧疚凝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以什么神情来面对叶芸娘。 当时手摇风扇第一次做好，他给的李承乾，因为身份原因，叶芸娘没在意，可后面他亲手做了一个给芸娘是，说的就是专门为她做的。 四目相对。 叶芸娘微启红唇，哈着气，红润的眼眶内，一对眸子映照着杨凡阴沉的脸。 沉默叙旧，她用力的吸了口气，抿了抿嘴唇，推开杨凡的手，“相公，我不是有意这么说，我……我去休息了。” 杨凡伸手一把将她拉住，脸上的愧疚消散，微微一笑，“芸娘，我就算是再傻，也不会把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拱手让人。” “什么意思？” 叶芸娘满眼疑惑。 “防伪标记可不光是用来防止那些讹人钱财事情的。” 杨凡故作高深的捏了下她哭红的鼻尖，凑到她耳边，呵出一口湿热的气，“防伪标记就是为了防止别人仿造我的东西，崔家我现在不理，只是因为金叶子一事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说罢，他见叶芸娘小脸红扑扑的，眼底全都是迷茫。 “你见过有人与将死之人争点儿闲钱的吗？” “相公不要闹，现在还在下午！” 在叶芸娘迷茫之色更加浓郁时，杨凡一把将其抱起，转身便关上房门，叶芸娘嘴上说着不愿意，却没有反抗一次，只嘟囔着一会儿自己还要去一趟燕家看看卫生纸的产量变低的原因。 …… 洛阳，衙门正后方。 监牢。 其他地方的监牢与衙门都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毕竟衙门平时是县老爷住着的地方，即使是靠近，也不能放在一起。 可钱江做了十年县老爷，偏偏不信这个邪，非要把监牢设立在衙门后方。 既能方便提犯人，又能镇压里面的囚犯，防止有人逃狱，一举多得。 虽是未时，烈日正盛，监牢内却阴森的可怕。 几个狭小的窗口被铁棍横穿隔断，地面上杂虫老鼠四下钻动，铺着的干草没有任何的可以隔开地面的作用，反而因为潮湿的地面而变得腐烂，恶臭难闻。 监牢内的犯人并不多，只有零散几个。 钱江当官这些年，从一开始他铁血手腕，原本可装下一百人的监牢根本就不够住，一般人遇到此事都是上奏朝廷，要不加大要不转送。 可他偏不，打着‘烂人就应该烂在这里’的名号，一间住三人，生生磨得那些小偷小摸的人出去后再也不敢乱来。 此时，监牢最靠里面的一间相对比较干净的狱屋传来小曲儿轻哼。 许大呈大字躺在地上，悠然自在的模样像是在家中一般。 随着一阵脚步声，钱江出现在狱屋外，命人打开了铁索。 “许大，你打算招了吗？” “我招什么？我哥不懂，你以为我还不懂吗？这事儿我不长嘴，谁也拿我没办法。” 面对钱江的询问，许大轻蔑的笑起来。 他说的确实没错，只要他不张嘴，崔家就没事，崔家没事，他最多也就因为欺诈杨凡，关个两年就放出去了。 到时候金叶子到手，花天酒地，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许大咧嘴又笑起来，满脑子都是自己以后左拥右抱，满怀暖玉的情景。 “你真以为 崔家会让你活到那时候？” 钱江面色平静，随手示意张鑫将一张画像递给他，接着说道：“崔家已经找了两名花魁来，此事本官既然答应了你，也就不会阻拦，到时候，是死是活，你自己看着办，这是她们的相貌。” 说罢，钱江转身离去，不带丝毫留恋。 张鑫则打开卷轴，画中的两名女子相貌美艳，身形婀娜，着实令许大吃惊不小。 只是下一刻，张鑫便合上卷轴，颇为鄙夷的斜了眼许大，咂咂嘴，“啧啧，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以为崔家会帮你。” “这招对我没用！” 许大颇为得意的回了一句。 换做平时，张鑫一定会用拳脚回应，可他今天没那兴致，怎么看许大，他都觉得同情，摇头叹道：“真是好糊弄，死人才是最好保密的！” 余音未落，他从怀中丢出一把匕首给许大，“今晚那几个花魁就会按照你的要求过来，到时候，你指证崔家没人逼你，死了，我也只不过是收个尸而已。” “不需要！” 许大满眼不屑，这种计谋他看不上眼，话音落下，他又盯着匕首陷入沉思。 第342章 中断 月夜。 许大的狱屋隔壁下方一处地下通道内。 杨凡忍着恶臭与张鑫、王野两人挤在洞中。 “人挖了这么大的地道，还没出门儿你们就给抓出来了？” 见杨凡如此嫌弃这里，张鑫不屑的轻哼一声，“那小子自己找死，挖哪儿不好，直接挖到老爷的床下，当天晚上就被老爷给摁在地上拖了回来。” “钱江做事儿挺狠啊！” 杨凡悠悠感叹一声。 余音未散，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叮铃当啷的铁链声响，三人颇有默契的停下声音，躲在下方不敢作声。 不多时，隔壁房间便传出两名女子的莺声细语，混杂在一起的还有许大大笑的声音。 再接着……便是少儿不宜的一些奇怪声响。 杨凡听得老脸涨红，倒是张鑫与王野两人，面不改色，只是听得认真。 转眼一刻钟过去。 杨凡眉头紧皱，“这小子身体挺好啊！” “是啊，怎么这么久了还在叫唤。” 王野随声附和。 “这你们就不懂了，醉春楼的小仙女们都会随身带上一粒……” 张鑫正得意的说着，忽然察觉到不对，就算是带上一粒还阳丹，那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许大的声音。 “娘的，快出去！” 见他面色不对，杨凡也慌了神，许大只是个诱饵，要是真的被杀了，那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徒劳？ 三人先后钻出狱屋下的地道，冲向隔壁的狱屋。 下一刻，三人都怔在原地。 狱屋内只有一名女子，剩下的人全都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许大的身上插着三把尖刀，鲜血顺着刀刃涌出。 女子又是浪叫几声，冲着杨凡抛了个媚眼，忽然张嘴咬住肩头的青衫。 “拦住她，她要服毒！” 声音传出，王野反应最为迅速，当即冲上前去，一把掐住女子的喉咙。 女子并不反抗，任由他捏住喉咙，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径直刺入王野的小腹，剧痛传来，王野却咬牙硬撑，控制右手力道的同手，左手狠狠地打在女子的颈部。 闷响传出，女子晕死，王野顾不上小腹的伤口，左手抓住女子的腰部，将她倒过来搭在肩头，右手伸入她嘴里猛地扣动。 吧嗒。 一粒药丸掉落。 “不行，药化了一半了。” “带她去找燕如玉。” 杨凡也不顾的还愣在原地的张鑫，带着王野转身离去。 等到二人离去，张鑫眉头紧皱，心念着要将此事报给钱大人。 看张鑫这小子的身手，完全不像是个普通的侍卫。 洛阳，燕家。 燕如玉面色平静，眼底尽是慎重，两只小巧的手在药柜上来回游走。 “文武火……” 抓好药，她又支派王野去熬药，对他的伤势视而不见。 等她回到柴房，杨凡正坐在地上，双手捻住两根刺入女子腰间的银针不断转动。 女子就这么大开衣衫，裸露出身子，紧紧地躺在地上，她睁开的双眼中尽是迷茫，却被燕如玉封住了穴位动弹不得。 “看够了吗？过来！” 燕如玉走进房间，见杨凡头转到别处，眼角却不听话的在女子的身上来回打量，没好气的踢了他后被一脚。 “每次都是这样，没有事的时候从来想不起来我。” “你说什么？” “过来施针，熬药。” 看着杨凡怔怔的表情，燕如玉扁扁嘴，眼中全是埋怨。 直至深夜。 女子体内的毒素被排出，燕如玉也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擅长这个？” “我听安思说的，她说你对毒这方面天赋极高。” 杨凡一本正经的回应。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杨凡在柴房坐了一夜，女子身上的衣衫已经被穿好，她似乎是早已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没有丝毫的羞愧之色，只是默默地盯着杨凡。 天光大亮，杨凡见女子脸上浮现出粉嫩，知道她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撑着绵软无力的身子来到他身旁，将她嘴里含着的木棍取下，又擦了擦她嘴角的口水。 “崔颢派你来的？” “……” “我有本事放你走，但是你得让我知道你有用。” “……” 无论杨凡说什么，女子都是一言不发。 “你是哑巴？” 百般无奈之下，杨凡不耐烦的问了一句，不成想，这回女子点头了。 他怔了怔，昨天晚上不还是在说话吗？ 难道是药？ 他连忙将木头又塞回女子的嘴里，转身便拉开门跑出去。 咚。 结果门刚打开，燕如玉便撞了进来，小脸上尽是焦急，率先张口道：“她吃的那药不仅是剧毒，还会烧坏嗓子，说不出……” 她见杨凡撇着嘴一脸无奈，顿时明白了过来，叹道：“没办法，这没办法医治。” “钱大人还没来吗？” “没呢……” …… 衙门。 钱江在后院正房，面沉如水，在他身旁坐着的则是崔元锦。 崔元锦招呼着外面的下人将成箱的礼品快些送入后院后，笑嘻嘻的望着钱江，“钱大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崔老爷，这件事情，我可帮不得你。” 钱江冷声一声，手旁的案牍上摆着一块腰牌。 崔元锦确实没什么难缠的，所有的礼品不要就是，可他的哥哥可是太常寺少卿崔武义，掌管礼乐之事，交好的人数不胜数，惹不得。 而这块腰牌，正是崔武义的。 “哪儿的话，现在许大与刺客都死了，大人放心审案就是，老夫只是代兄长来看看钱大人。” 崔元锦说罢便闲聊起一些洛阳最近发生的大事。 钱江嘴上不说，心里清楚，崔元锦这次来就是给自己施压，告诉自己崔武义已经在关注这件事情，若是在往下查，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侧面看来，金叶子一案确实与崔家脱不了干系。 不多时，崔元锦离去，钱江没有起身送，只坐在正房发愣。 查还是不查？ 查下去牵扯出金叶子，说不准前途尽毁，还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就算是杨凡身后站着的有沈从一，可沈从一当官才几年？ 跟崔武义这种官场的老油子相比…… “难啊……” 张鑫送走崔元锦，来到正房躬身行礼，低声道：“老爷，人救回来了，是个哑巴，要不要带回来。” “不必，告诉杨凡，让他自己做决断，本官能帮的不多了……” 第343章 靠山 洛阳，燕家。 东侧小院。 “这不就是让我去查案吗？” 杨凡听完张鑫的话，当即大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愿。 差别的事情还则罢了，这可是拉下崔家的金叶子一案，不是许大勒索自己这种小事。 张鑫一脸无奈，“杨少爷，此事怨不得老爷……” 他将崔元锦拿出崔武义的腰牌，以及各种不可拒绝的礼品事情讲了一遍。 崔家有多大能耐，杨凡心里很清楚。 只是没想到崔元锦这么快就拿出了官场里的人来压制钱江。 “看来金叶子一案不止是崔家有关系，后面还有更难缠的人啊。” 杨凡长吁短叹，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唯一一点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就是一介草民，哪儿有能够查案的身份。 但凡钱江能够给自己个身份，自己也能好好地顺着下面查下去。 送走了张鑫，杨凡坐在院中闷闷不乐。 不多时，燕如玉迈着轻巧的小步子来到杨凡身后，突然一拍他的肩头，“想什么呢！” 杨凡没做声。 “怎么一直这么不开心？” 燕如玉见他拉着脸，也不坐着，蹲在他身旁小声询问。 这几天女刺客一直养在燕家，燕家虽然在势力方面二流家族都算不上，但有燕如玉这样的医家圣手亲传弟子、燕子枫这种内定榜眼的学子，自然是有不少人愿意来他家卖命。 来刺探女刺客是否还活着的探子几次都被他们有惊无险的躲过去。 忽然，杨凡感觉到两点微亮在鬓角传来，转头看去，只见燕如玉红着小脸轻柔的为他按捏。 这一幕，莫说是杨凡，就连燕子枫都想象不到。 燕如玉抿抿红唇，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就是怕你死在这儿了！” “我没事。” 杨凡被她傲娇的模样也逗笑了 ，轻笑着拨开她的手，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我之前听说燕家不是有很多的……帮手吗？” “你想得太多了，燕家也是这段时间好起来的，若真是外面传的那样，子枫还需要出去读书吗？” 燕如玉鼓着脸轻声嘟囔，“若是有啊，估计他们只是觉得我师傅什么事情都会帮我。” “可我师傅确实什么都会帮我。” 说到这里，她的俏脸上浮现出一团幸福。 虽然司徒徽脑子现在出了问题，但对她确实是视如己出一般。 凉风吹拂，燕如玉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眺望远处漂浮的一团白云，默默地伸手按在杨凡的额角，轻柔的揉捏。 杨凡也是罕见的没有拒绝，顺着她的目光往远处看去。 …… 长安，皇城。 立政殿。 李二翻看手中的几本奏折，自得其乐。 身为天子，最想见到的便是政治昌明，天下百姓吃饱穿暖，生活自在。 “当真是盛世。” 其后卧坐的长孙皇后声音酥甜，轻轻的按捏他的肩头。 “若是如此，那边好了，只是那些士族士家……唉，表面看得风平浪静，暗地里波涛汹涌。” 李二长叹一声，伸手拉过长孙皇后，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对于长孙家，他倒不认为现在是大家族，更何况辅机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长孙皇后与自己更是恩爱如初。 相比之下，那些隐藏于朝堂之中的才算得上是一流士族，如果不想办法扳倒他们，寒门弟子便没有往上爬的可能。 纵使天下有多少奇才，也到不了他的眼前来。 “想来，那杨凡到底算是大家门第，还是寒门子弟？” 李二忽然从桌上摸出那本记载着杨凡小半生的册子，交给长孙皇后。 后者接过后便放回桌上，闷声闷气道：“陛下想要做什么便去做，何苦为难妾身？” 语气中颇有一股埋怨的意味，李二也讪讪的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释怀。 仅此一个小动作，已经完全表明了皇后的立场。 长孙皇后冰雪聪明，母仪天下，自然知道圣上的心病便是那些士家，可她偏偏又是大家族出身，于情于理都应当站在圣上的对立面。 可她选择了视而不见，默默地站在中立位置。 “梓潼，苦了你了。” 李二柔声说着，将她搂入怀中。 仅仅是靠了一会儿，长孙皇后便坐直身子，正颜道：“陛下日理万机，可杨妃那边，陛下也不能忘了。” 李二没有应声，只长叹一口气。 他倒是劝过皇后自私一些，不要总想着让自己非要雨露均沾，可她只说是坐了这个位置，便应该为后宫嫔妃考虑。 见圣上不应声，皇后心里明白，可她该说的总还是要说，尽可能的嗲声嗲气的靠在圣上肩头，“陛下，女人总归是……” “太子殿下求见。” 余音未落，殿外忽传小黄门高声通报。 李承乾此去江南，没有几天便回来了，李世民也没多问，只让房玄龄几人接二连三的过去找他谈话。 房玄龄几人也都说此去之后，太子殿下对百姓的有了颇多的了解。 伴着李二的应允，李承乾由殿外行礼，低头进入殿内。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 “讲 。” 李二龙眉微蹙，能让李承乾想不通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小事。 记得李承乾第一次来找自己问的问题便是关于征战沙场的排兵布阵，吓得他连夜招来太子右庶子，好生训斥一顿，以为太子右庶子教了什么荒唐话。 李承乾抿了抿嘴唇，忽然撩袍跪在地上，朗声道：“杨凡此人才思敏捷，如今朝中也是用人之际，何不……” “住嘴！” 话音未落，李二龙眉倒竖，凤眼生威，低喝一声。 龙颜大怒，殿外守着的小黄门吓得当即跪在地上，身如筛糠。 “陛下果真是因为公主殿下一事对杨凡恨之入骨。” 小黄门表情惶恐，心中却不断庆幸。 李承乾不明所以，浓眉紧锁，不卑不亢，“父皇，儿臣此行归来，见了公主，公主所说杨庄一事，确有其事，百姓如今虽得吃穿，可目不识丁……” 他也不是傻子，心知父皇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一直恼怒，必定是另有所想，便话锋一转，讲起自己在江南一带与百姓们交流时的心得。 两人闲聊许久，长孙皇后在一旁听得一直点头。 常处深宫之中，只一次外出便能经历如此之多的事情，身为皇后，她倍感欣慰，可身为母亲，她又心疼不已。 第344章 铜矿与金叶子 是夜。 星光流彩，万物静谧。 皇城之内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来往巡查羽林军身披铠甲，脚下轻柔异常，落地无声，悄然间便出现在各个角落，交替换岗无声无息。 太极殿。 李二挑灯批改奏折，翻看进来的财政支出。 伴着门外一声轻响，他头也没抬便知道是太子前来，今日他没有当面回答太子的问题，以太子的性子，一定会夜半来访。 “进来吧。” 疲惫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出，李承乾面沉似水，由殿外躬身进入。 “不必拘谨。” 李二轻叹一声，示意他关上殿门 。 李承乾躬身行至李二书案之前，沉声道：“父皇，只因他是弘农杨氏之后？” 开门见山，一针见血。 李二龙眉紧蹙，反问道：“册子你看完了？” 待到他点头，李二语气平和，“杨凡此子看似无害，实则心机深沉，但看他往日所做，你不明白，朕也不怪你，可你身为太子，却没注意到朕当年大赦天下一事，朕才会生气。” 说罢，他翻出册子，册中记载着杨凡以往逃离的日子。 这些都是大理寺的人走访许久才整理出来的信息，十中有九都不会出现差错。 “贞观三年，朕大赦天下，次年，杨凡便崭露头角，苏羽苏勤二人前往杨庄后，他便借机前往四门学就学，在学内先后惹上几大家族，看似受尽逼迫，却找出借口，拿出奇技淫巧换来无尽财富……” 讲着这些事情，李二面色平静，语气中充满了淡然。 “高明啊……你可知道他抓住了多少机会？” 讲完一切，李二摇头长叹。 若是真如他所想一般，这一辈子他都不愿意让杨凡进入朝堂。 天晓得杨凡到目前为止的一切是不是都是被杨凡亲自设计好的。 李承乾面色阴沉，他从未想过杨凡是这么一步步的爬起来的。 他只知道杨凡才思敏捷，奇技淫巧方面颇有天资。 “儿，儿臣惶恐。” 半晌，他拿着册子，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心机多深的人才会如此小心？ 到目前为止杨凡每一步看起来都是被人所逼迫，可细想起来，没准儿都是杨凡故意的。 “莫要被他在奇技淫巧方面展露的天资而吸引，忘了他其它方面的学识，之前沈从一传入宫中的几首诗词，都是他做作，公主吟唱的几首曲目，也都是他所创作，此人……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深交。” 李二轻声叮嘱一句，却眯起细长的眸子，轻笑道：“若是你能将他为你所用，日后的天下……” 话说到一半，李二没再继续说下去。 杨凡太过桀骜不驯，目前为止所得到的消息，除了女人，杨凡从未被任何人掌控过。 “儿臣明白，儿臣另有一事想要告诉父皇。” 李承乾拱手躬身，接着，他压低了嗓音，“儿臣走访江南，又去了一趟范阳、渔阳郡等地，百姓中有不少人说铜矿有人私采，自制钱银。” “由他们去吧，朕若是真的要管，这朝堂之中，那个大臣脱得了干系，高明，这段时间莫要荒废了学业，多看看杨凡此人，或许他便是一个契机。” 话音落下，两人又耳语几句，李承乾心满意足的退出太极殿。 金叶子一案他倒是听父皇讲了一些，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大理寺正已经去查了，更何况还有不良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但他不明白为何父皇会放任杨凡不管，任其发展。 夜色茫茫，星光璀璨却照不亮他心中的阴霾。 帝王心术没人知道，恐怕连李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算染指朝堂，到如今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杨凡也猜不透，如何掌控朝堂？ 夜幕之下，他苦笑一声，步履蹒跚。 待李承乾离去许久，一人身穿黑袍悄无声息的进入太极殿内。 “陛下，金叶子一案有些眉目，但主使者目前尚未查出任何线索。” 黑衣人声音很小，仿佛树叶被吹动的飒飒声，可传入李世民耳中，却格外的清楚。 来者正是当朝最为神秘的人，不良帅袁天罡。 “由他们去吧，崔家此番做所逾越规矩，竟以崔武义的身份压制洛阳知县，你去一趟洛阳，杨凡此人若依旧懒散不愿争夺，你便帮他一把。” 袁天罡拱手领命离去，也不见他什么时候伸手开了门，只听到吱呀一声轻响，他便消失在殿内。 “唉……杨凡啊杨凡，莫要让朕失望。” 李二盯着手中的册子，想到五大姓氏，不由得眉头紧皱。 此事若成，李氏该何去何从？ …… 经过一段时间的医治，女刺客早已放弃了抵抗，每天任由下人为她擦拭身子，躺在原地动也不动，周身的穴位已经被深入肌肤的银针封死，她连提起凳子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 杨凡也把燕家当做了自己家一样，每天在燕家来回溜达，就算燕如玉不说，那些下人们也不免传出了一些闲言碎语。 最奇葩的是竟然有人说杨凡是为了大少爷燕子枫才住在杨家的。 燕子枫将这个传闻说给杨凡听，杨凡则是咧嘴大笑，拉开门扯着嗓子就嚎了一句，“子枫，不要这样！” 燕子枫恼羞成怒，红着脸从杨凡的房间跑出去。 本来他是想赶杨凡回去的，这可好，丢人丢大发了。 “杨凡，你又欺负我弟弟！” “不欺负他，难道我欺负你？” 燕如玉想要帮弟弟讨个公道，结果又被杨凡调戏两句，同样是羞红了脸。 叶芸娘坐在院中，听一旁的下人讲完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哭笑不得，埋怨的望着杨凡，嗔怪道：“相公也是，这是燕家，怎么能胡乱来！” “我哪儿胡乱来了，不过说起来，金叶子这事儿现在有什么结果了吗？” “哪儿有结果，现在就是每日将收来的假叶子送到衙门，钱大人给我们换成真的，说起来，最近王公子飞鸽传书，说是在渔阳郡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相公你最近多注意一些崔家的动向。” “关我屁事，我才懒得管。” 杨凡翻了个白眼，伸个懒腰便将叶芸娘搂入怀中，乐呵呵的说道：“这事儿啊，我要是被牵扯进去，估计没个半年的时间，我都爬不出来。” 第345章 召见 有句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 杨凡前脚说完自己不愿意掺和，长孙立后脚便出现在燕家门外。 “滚开！” 大理寺少卿常书宇一把推开守门的护院，侧身请长孙立进屋。 两人一如既往地一身黑色窄袖胡服，干练异常，进入后院。 此时杨凡正悠哉悠哉 的与叶芸娘逗乐，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喧闹声，抬头看去，只见燕子枫一脸阴沉的带着长孙立往这边赶来。 “杨公子，大理寺卿长孙大人特此前来见你。” 未等杨凡说话，燕子枫已经张嘴说了一句。 “多谢燕公子，在下要与杨公子细聊，他人不便在场，请。” 长孙立也不客气，直接支走了燕子枫。 在自己家中还被赶走，燕子枫眼底闪过怒意，却挤出笑意，连声说着自然，转身退去，顺便拦住了要来给杨凡壮声势的燕如玉。 “杨凡本就与长孙立有交情，你现在过去，只是给杨凡添乱。” 听到弟弟的话，燕如玉满眼担忧的望着院子里的几人，嘴上却说着：“明天就把他赶出去，整天招来的什么人。” …… “你又来干什么？” 杨凡眉头紧锁，连起身行礼都不愿意。 长孙立也不在意，坐在他对面，拿起他的茶杯抿了口茶水，笑道：“好茶，杨公子还是很会享受。” “有事儿说事儿，别乱放屁。” 杨凡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 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羽林卫被杀一案，要不是钱江默许他能自行查案，没准儿他就已经被当做替罪羊了。 “太子殿下已经回宫了。” 长孙立微微一笑，要是连着点儿气量也没有，他也做不上大理寺卿的位置，未等杨凡张嘴接话，他接着说道：“太子殿下想要见你。” 杨凡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五官拧在一起，“啊？见我干什么，他还没被折腾够？” “太子殿下近来十分思念杨公子，碍于宫中事务繁多，便想要杨公子亲自去一趟长安，与太子殿下一会。” “会？我能不去吗？我最近很忙的，有人仿照我的创意，做了脚踏式的风扇，我忙的不可开交，焦头烂额。” 杨凡连连摆手，说着话还将叶芸娘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我病了，去不了，太子殿下的好意……” 余音未落，只听耳边响起呛啷宝刀出鞘的声音，紧跟着，冰凉刺骨的刀刃便架在了脖子上。 这一幕吓到了一旁的叶芸娘，她忙抱住杨凡的身子，想要护住杨凡。 杨凡多机灵，面色微变，立马笑呵呵的将手搭在刀刃上，“太子殿下的好意，我就算是在忙，也得抽出时间过去一趟对不对，我能带上我夫人吗？” 这人是真的不要脸啊。 长孙立眉头一皱，冷声道：“不管，明日本官便来接杨公子。” 说罢，他转身离去，宝刀回鞘。 夜色茫茫。 杨凡来不及跟燕家姐弟俩说一声便赶回了家中。 “太子李承乾，我他娘的忘了啊……这小子我记得后面不是他做皇上啊，他找我干什么啊！” 杨凡手捧着几本古籍，左右翻看几次后才想起来当朝太子怎么会被记录在书中，只得放弃。 “相公，太子殿下召见您，又是大理寺前来接引，可能是密会，相公还是要多加小心。” 叶芸娘满心担忧的跟在杨凡身后，说着说着，眼底泛起一道雾气。 纵观古今，能被太子殿下召见的人那个不是旷古奇才。 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杨凡心里清楚的很。 “难道是夺嫡已经开始了？” 杨凡心中大惊，自己虽然了解很多历史，但还没细致到哪一年发生什么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只模糊的记得李泰想要抢夺皇位，李承乾后来心性大变之类的事情。 “完了完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杨凡长叹一口气，腿肚子一软，坐在凳子上，见他这副模样，叶芸娘也绷不住，抱着他的肩头便放生哭起来。 两人相拥片刻，杨凡忽然皱起眉头，呢喃道：“不对劲。” “什么？” 叶芸娘面露疑惑，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引人心疼。 “我说太子不对劲，现在天下太平，李泰应该也没多大，怎么会找到我？之前他跟我说过关于让我入职工部一事，我拒绝了，现在看来，应该是他想要拉我入仕而已。” “相公何出此言？” 叶芸娘哽咽着，相公的想法实在是过于乐观，“也许是为了当时相公冒犯太子一事。” “不会，李承乾不会这么小心眼。” 杨凡稍加思索后，笃定道：“他一定是在江南一带遇到了什么事情，想要在朝堂之内拉出自己的心腹，再说了，我说带上夫人，长孙立当即就同意了，说明这次密会不是大事，不用担心。” “……” 安抚好了叶芸娘，杨凡心中默默地嘀咕起来，“现在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全都是李世民加给他的，算下来，他自己除了那个侍卫，基本上没几个可以信得过的人，相比于李世民的不良人这种强大的情报网……我丢，他叫我干什么啊！” 翌日。 天刚蒙蒙亮，杨凡便换好衣衫，叶芸娘则是一直跟在他身后，拽着他的衣角不言不语，一夜哭泣使她的双眼红肿的厉害。 “好了，我这一趟去大概十来天就回来了，你在家记得我交代你的几件事情就好。” “抱抱我的小可爱，乖，等我回来……” 叶芸娘不知道杨凡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只单纯地以为相公是吓傻了，又升起一股悲伤，眼泪溢出眼眶。 见状，杨凡苦笑一声，“有妙仪跟我一起去，你还担心什么？” 这时，长孙立来到院中，瞧见叶芸娘梨花带雨的模样，眉头一皱，问道：“召见乃是大幸，夫人哭什么？” “你成亲了吗？懂个屁。” 杨凡当即 白了他一眼，“这是心疼我又要跟你一起跋山涉水！” “夫人且放心，此去太子殿下说过要照看好杨公子，不会让杨公子受半点委屈。” 说着话，长孙立冲着外面招招手，外面立马跑来了几名小厮，各个身强体壮，“这是专门服侍杨公子的。” “算了，我带上王野就行了。” 第346章 拦截 长安，皇城。 上启殿。 孔颖达检查完李承乾的功课，不免心生震惊。 往日太子殿下背诵古籍古文，无论多少，都有自己的意见，今日里太子突然不说了，任由他如何去问，太子殿下都只是默不作声。 “太子殿下，还有甚么疑问？” 他不甘心，再次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摇摇头，正当他要告退时，太子忽然拉住他，躬身行礼后，语气里充满疑惑，“师长，你曾见过百姓疾苦吗？” “……” 殿外，李世民听完孔颖达的提问，微微颔首以示回应，“好事，他想问，才会想要了解。” “陛下，微臣以为此去江南一带，太子经受太多。” “那便让他歇息几日。” 李世民抬脚走向上启殿，孔颖达面露无奈，只得站在一旁，心里盘算着奏折上该如何去写此事。 殿内。 李承乾手持一块方印，正冲着一首词上盖章，听闻殿外传来小黄门清亮的嗓音，忙放下方印，起身去迎接。 “父皇！” “不必多礼。” 李二独自一人走入殿内，瞧见李承乾面露惶恐，眯起双眸来到书案旁。 桌上纸张为贡纸，厚实软绵，纸上字迹撇撇如刀点点似桃，好不洒脱。 “依山傍水房树间，行也安然，坐也安然。一头耕牛半顷田……人也舒坦，心也舒坦。” 李二照着纸上念了一遍，龙眉倒竖，右手颤抖，“胡言乱语。” 他眼角余光瞥见李承乾面露惶恐，长舒一口气，将纸张又放回桌上，“此，非你所求。” “儿臣明白。” 李承乾连忙将纸拿起来，正要撕碎，李二忽然抬手拦住他，皱眉道：“这是你写的？” “并非儿臣所做，只是儿臣听闻杨凡口念此诗，心中欣喜，就擅自记了下来。” 一听这话，李二两条龙眉锁的更紧，自顾自的绕到书案后，将方印拿起来盖在纸上，悠悠道：“高明，杨凡所学并非帝王心术，你这辈子也学不会，也不需要去学。” 余音未落，李承乾双目圆瞪，浑身一颤，“父皇恕罪，儿臣擅自召见杨凡入宫。” “何罪之有？” 面对李二的疑惑，李承乾将那一日杨凡与他所讲述的一切全都说了一遍。 “你要学的是帝王心术……” “我是罪臣之后……” 李二听完这些，面沉似水，半晌，他语气平静，“此人若是为你所用，朕，倒也放心了。” 说罢，他挥袖离去，看不出是喜是忧。 半个时辰后，立政殿。 李世民竟没有半点皇帝架子，轻柔的靠在长孙皇后肩头，“杨凡此人对自己的身份摆的很正……” “陛下若是惜才，招他入宫就是了。” “朕倒不是惜才，只是此人心性不明，派去的不良人经过摸索，往回传来的只有四个字‘喜怒无常’，如此一人，怎能入宫？” 李二说着话，眉宇间的忧愁之色更加浓郁。 若按他所想，杨凡此人越是难以琢磨，扳倒士家的可能性就越大，日后入了朝堂，扳倒士族之后，此人定然不能留。 可按照太子的想法，此人才思敏捷，学识渊博，真若是驯服，太子日后登基，此人定能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 这二者是相冲的。 沉思许久，李二抬头望向长孙皇后，“丽质哪儿去了？” “她啊，想起杨凡那天教她唱的小曲儿，又拉着两名乐师去谱曲了。” “也好，总算是让她安稳下来。” 李二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 辰时刚过。 杨凡一行人离开洛阳城。 很久没有出过城的杨凡坐在马车上，撩开侧帘，看着外面的山水不住地感叹：“还是得多出来走走啊，看看这大好河山。” “对了，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啊。” “你是哑巴吗？天天板着个脸。” “我要吃饭，饿了。” 杨凡不住地想要跟长孙立搭话，可后者根本就不理他，默默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无奈之下，杨凡只好怀抱着妙仪，指着外面的山水与她讲起各种各样好吃的。 窗外的王野则驾马跟在后面，左手扶刀，紧张的看着马车，随时准备出手，在他身后跟着的几名大理寺的人也一样是对他戒备有加。 日夜交替，明月与白日来回旋转。 不觉间，已经行进了三天之久。 路旁的一间驿站内。 杨凡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张嘴就要来几斤羊肉。 长孙立则是不慌不忙的招呼着驿丁先来几斤酒水解解乏。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俩见过几次了，也算是老交情，你就跟我说说太子殿下找我干什么吧。” 这两天长孙立跟哑巴一样一言不发，杨凡也是受够了，索性往桌上一趴，苦着脸提问。 “本官不清楚，只知道此去太子找你有大事商议。” “大事？你看把芸娘吓得哭了一夜，有啥大事不能直接跟我说的……” 杨凡砸了几下嘴，见长孙立面露温怒，又别过头将妙仪搂在怀中。 “太子见你，必定是有原因，安心去了就好。” 长孙立冷冰冰的瞪了一眼杨凡。 几人正说着，驿丁已经将饭菜都端了上来。 妙仪正要动筷子，长孙立王野拦住她，轻声道：“安全第一。” “哼。” 长孙立冷哼一声，满眼不屑，“难道在驿站中还能出了什么岔子？” 说罢，他便夹起一块羊肉要往嘴里塞。 妙仪眼巴巴的瞅着那一块最肥的肉，拽了拽杨凡的衣角，忽然，她挑了挑眉头，指着肉说道：“不对啊，那肉上面怎么有一条白线？” 闻听此言，杨凡当即放下筷子，他可以不相信妙仪对毒的了解程度，但不可以不相信妙仪对羊肉的了解程度。 这小妮子可是从杨庄吃羊肉一路吃到洛阳的。 余音未落，长孙立已经将肉塞到嘴里，没等他咀嚼两下，一旁的一名大理寺的人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来，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有毒！” “我没瞎！” 长孙立的话传来的瞬间，杨凡一把抱起妙仪，转身就往门外冲去，王野则是紧随其后。 见此一幕，长孙立也来不及骂杨凡不讲义气，身旁的驿丁已然摸出一把匕首刺了过来，他侧身躲过，拔刀间便将驿丁头颅斩下。 第347章 纸币 大战在即。 眨眼的功夫，杨凡已经抱着妙仪跑出驿站，只是驿站外的一幕令他更加的慌张。 原本空无一人的路旁此时已经站了十几名黑衣人，各个手持长刀，蒙着脸。 “淦，有本事报个名字！” 杨凡不带丝毫犹豫，往旁边滚动一下，推到门外的方桌蹲在里面。 个子小巧的妙仪被杨凡裹在怀中，憋红了小脸挣扎着，想要出去帮忙，可情急之下杨凡都忘了她武艺高强这回事，紧紧地将她抱住，完全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 王野只好独自一人守在门口。 长孙立这一趟出来虽说是带上几十人，可真正能作战的除了他与一位大理寺少卿，其余的人只是会写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够看得。 好在驿站内总共只有五人拦着他，一时之间倒也构不成威胁。 常书宇一掌打开身旁的一人，正欲说话，耳边传来长孙立的声音，“去救杨凡。” 他头也不回，当即钻出驿站，门外王野已经与十几人纠缠在一起。 虽然不敌，可他胜在经验丰富，来回十几次惊险的过招，没有受伤，只是苦了杨凡不断地往后面挪动身子。 常书宇挡在杨凡身前，劈刀砍倒冲过来的一名黑衣人，颇有深意的回头望了眼在杨凡怀中的妙仪。 四目相对，妙仪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将脸埋进杨凡的胸前。 对大理寺而言，如此阵仗相当于热身一般，不过片刻，十几人死的死，跑的跑。 长孙立与常书宇耳语两句后，来到杨凡身旁。 杨凡咧着嘴望着地上的尸首，眼底都是嫌弃，并没有半分害怕。 “杨公子，这一路上还是小心为上。” 长孙立干笑一声，说着话便转头看向妙仪，“夫人受惊了。” “习惯了。” 杨凡摆摆手，将妙仪拉到自己身后，念叨起当年被人暗杀的事情。 “原来杨公子还经历过这些事情。” …… 而后两日，此类事件倒没再发生，倒是下毒的事情多了很多。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来到长安。 不等杨凡欣赏一下长安美景，长孙立便将他塞到一个马车上，又将马车侧帘挡住，带领马车进入闹市区。 “事出有因，杨公子还是不要露面。” 等到天色暗下来，马车停下。 杨凡拉着妙仪跳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小木门，而在木门周边，则是围满了身着银甲的侍卫，看不到周围的景象。 长孙立站在一旁，做出请的姿势。 杨凡只好拉着妙仪，带着王野走入小院。 小院之中干净异常，两旁一样是站着不少的卫兵。 面对小院的正门，门中坐着两人，一是李承乾，还有一人则身穿淡黄常服，衣服上纹着一条青龙。 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在衣服上纹龙？ 瞧见李世民也在这里，杨凡表情一滞，随即慌忙行礼。 “草民参见陛下。” 李世民眉头微皱，并未应声。 李承乾则沉声道：“不必拘谨。” 杨凡依旧跪在地上，皇家的话，说出来听听就可以了，他可没那个胆子真的不在乎。 “朕且问你，那手摇风扇、卫生纸、枕头等全都是出自你手？” “是。” “从何处学来的？”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浑厚，传入杨凡的耳中有一种莫名的压抑。 杨凡跪在地上，低声回应：“草民自小懒惰，时间久了，便会想到些法子来……” “朕问你，那些诗词也是出自你手？” 不等杨凡说完，李世民便打断了他的话。 很明显，他也不相信杨凡随口而来的这些屁话，只不过不愿意去深究罢了。 等到杨凡闷声称是后，李世点了点头，“高明，朕先走了。” 简单的说了一句，他便离开。 留下杨凡在房间内呆若木鸡。 难道圣上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自己一眼？ 小院中。 王野正守在门口，忽然见到一高大身影从屋内走出，他不禁留意，认真看去。 待到看清楚此人相貌，他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李世民自然也察觉到了异样，回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王野慌忙跪拜在地，身如筛糠。 李世民则是眉头微皱，像是想到写什么，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离去。 屋内。 “起来吧。” 李承乾笑了笑，“原来杨公子也会害怕。” “君臣之礼，哪儿有害不害怕的说法。” 杨凡闷闷的回应一声，自顾自的站起身子，“殿下，有什么事？” “本宫让你随意，你倒好，竟然直接问起本宫问题来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对杨凡的冒犯并未责怪，慢悠悠的说道：“本宫去了江南一带，遇上了一些问题，想知道换做是你，你怎么去做。” “殿下请说。” 闻听此言，李承乾怔了下。 这人还真的不拿自己当外人。 他轻笑道：“江南一带，铜矿私采尤其严重，很多人自行铸造铜币，你认为该如何去制止？” “由他们去呗。” “再往后，铜矿开发愈发严重，倒是市面上流出的都是私造的铜币，由你来承担吗？” 李承乾语气平静，却充满了杀机，显然是对杨凡懒散的态度有些不满。 杨凡却不以为然，自顾自的说道：“官家用其他的东西来代替铜币不就得了，铜币携带困难，带的又不多，换成纸币……” “什么？” “纸币，就是……” 杨凡说着便摸了摸口袋，想到自己提出的概念有点儿超前，索性从怀中摸出来一张柜房的凭贴。 “此物仿制不是更为简单？” 李承乾满不在乎的将凭贴扔到一旁。 杨凡伸手将凭贴又拿起来，说道：“殿下，官家自行印制，让礼部、工部、吏部三部盖印，每流通一次便加印一次，各地使用官印刻印，纸张再用一些市面上不存在的纸张，不就得了？” 此话一出，李承乾挑起眉头，这事儿不光是他想过，早在许久之前就有人想过。 可是目前为止去哪儿找市面上还没有的纸张？ 再者而言，这一步步的往下传下去，估计谁都知道三部的印章是什么样，到时候民间刻印的更加无法无天。 “卫生纸是你所作？” 杨凡此时正想着纸钞的事情，面对李承乾的提问，他当即笑起来，“那当然了。” “那纸张一事便交由你去做。” 第348章 身份 “这怎么行！要是传出去，我岂不是……” “本宫让你去做，你便去做。” 杨凡连连摇头，可李承乾根本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派人将他送了出去。 “这算是什么鬼事情……” 皓月千里，星光流彩。 杨凡、妙仪，王野三人被长孙立强行送出了城。 三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城外，表情呆滞。 杨凡更是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合着把自己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难怪他说的这么干脆。 “少爷，我困了。” 妙仪在一旁揉了揉眼睛，靠在杨凡的肩头吧唧小嘴。 “少爷？” 见少爷没反应，她扯着杨凡的衣袖，荡来荡去。 杨凡望着茫茫月色，心中愁云满布。 夺嫡之战看来是提前了不少哇。 “王野，之前是不是传闻宫中建立文学馆？” 王野闷声回应。 “那就对了，这回啊，得趁早把事情解决，咱们隐居山林吧。” “少爷你在说什么？” 王野一头雾水的看着杨凡，妙仪也是皱着秀眉，面露不解。 …… 子时已过，深宫内。 李承乾翻看手中的书籍，眉头紧锁。 “殿下，该休息了。” 这时，一名小黄门过来恭声说着。 “文学馆建设好了？” “回殿下，三天前已经建设好了，卫王也昭告天下，收揽人才，编书修史。” 李承乾闻声点头，手中的书却捏的更紧。 若说是弟弟没有与自己争皇位的心思，他倒是相信，只是弟弟身后站着的那些人，他不相信。 父皇一直都将自己当做未来国君培养，十八大学士内好几人都要轮流来教授自己，房玄龄、长孙无忌等各大凌烟阁重臣隔三差五的就要来检查自己的功课。 这些看似都是宠爱，实际上最宠爱的还是卫王李泰。 为了李泰，父皇还特许‘不之官’，命他一直留在宫中。 这文学馆的建立看似是他爱好文学，实际上不就是找个借口招揽天下学子？ “本宫既然设立不了文学馆，那本宫便自己找人。” 李承乾将书狠狠的拍在书案之上，面色愈发的阴沉。 皇城内，尚未睡眠的不仅有李承乾。 李二同样是挑灯翻看一本册目，眉头紧皱。 “朕曾见过此人，可一时却记不起到底是谁。” 他将手中的册目合上，册目上记载的正是羽林十二卫更替。 长孙皇后挥手驱赶过来请圣上翻牌子的小太监，轻笑道：“记不得便记不得，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人。” “不，很要紧。” 李二闭上双目，由着皇后为自己按捏肩头，半晌，他忽然睁开双眼，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是建成的侍卫！” 说罢，他连忙起身到书柜旁翻找起来。 不多时，他拿起一本书，释怀道：“就是他，王野，武艺高超，是弟弟在郊外狩猎时遇到的高手，曾经还与我提及过此人，当日一事之后，此人消失不见，没想到竟然在杨家当起了……” 余音未落，两道龙眉锁在一起。 “他在杨家做什么？” 念头升起的瞬间，他眯起双眸，将书本扔在书案之上，转身离去。 长孙皇后见他离去，拾起书翻看几眼，长叹一口气，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与圣上有关的东西，她从来不愿让宫女来收拾。 太极殿。 李二龙眉紧锁，面沉似水，眸中闪过刀剑一般锋利的寒芒，语气阴寒，“派人去查清楚，王野此人何时回到杨家，又如何从杨家出去的。” 殿下站着袁天罡，他拱手作揖，沉声应下。 “另外，太子殿下今日与杨凡说了什么？” 袁天罡没有作声，从怀中摸出卷轴。 卷轴打开，里面写满了杨凡与太子所说的话，前前后后不差一字，就连杨凡懒散的表情也都写的清清楚楚。 “荒唐。” 李二冷哼一声，随即又皱起眉头，“若是此事办成了，朕倒舍不得了。” 铜矿一事太子跟自己提起过，当时自己的回话与杨凡的回应差不多，不是不能管，而是管不了。 铜的稀缺导致了很多人根本就不足够钱币的流通，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有朝廷所制的金叶子、金粒子之类的东西。 “卫生纸的配方如今依然是秘密，说不定杨凡真的能够做成此事。” 李二轻声呢喃两句，拿起案牍旁摆放的两卷卫生纸，翻看几眼，将卫生纸递给袁天罡，“此物，你可仿制？” 袁天罡摇摇头，似乎是明白圣上的心思，轻声回应，“但此纸轻柔易破，不宜印制。” “由他去吧，卫王现在何处？” “文学馆中，文学馆刚刚建立三天，便有三百余才子进馆，卫王留下七人修编史书，其余人均遣散。” 袁天罡声音平静，说罢后见李二挥挥手，拱手告退。 直至殿中空无一人，李二悠然长叹，“终究是逃不过苦轮回。” 太子与卫王所做的事情，为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早早地立了太子，事情却没有改变。 …… 漆黑的夜晚，杨凡只能花了不少银子买通了守城的军官，让他们从别的地方买两匹马给自己，趁着茫茫夜色，往家里赶去。 一路上，杨凡嘴里都在叫骂着李承乾的话。 “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大老远的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他找不到帮手总不能把所有的矛头都引到我面前来吧。” “我服了，他们哥儿俩争来争去的，扯上我搞什么？” 王野跟在身后实在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索性驾马往前赶了几步。 这时，杨凡叫住他，问道：“你怎么这么害怕圣上？” 之前王野见到李世民时恐慌的模样，他就在门口，李世民走的时候他回头正好看到。 此话一出，王野本能的捏紧了拉马的缰绳。 “圣上龙颜，我不敢看。” 王野憋了半晌，小声回应。 “我看不像。” 杨凡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趴在马背上睡熟的妙仪，将其横抱在怀中，夹了下马肚追上王野的马。 二者并肩时，他挑了挑眉头，问道：“你是不是之前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 “额……怎么可能，我现在都有大牙了。” “算了，我懒得问了，你爱说不说吧。” 杨凡满不在乎的嘟囔一句，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哼着小曲儿看着月色在官道上缓缓前行。 第349章 回马枪骗术 小暑。 所谓‘无病三分虚’。 杨凡三人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从小路回到洛阳。 这一路上既要防止别人偷袭，又要往前赶路，妙仪这小妮子更是在酷日之下晒黑了几个度，每天都是湿透的衣衫紧贴前胸后背，若非是杨凡拿手替她挡着，估计山中野兽早已将她小小的身躯看了个通透。 “少爷你是真不要脸啊！” 对此，王野做出的评价十分中肯。 山中走了两天愣是没见一个人，杨凡却死乞白赖的非要捧着妙仪的小胸脯，还美其名曰不能被别人偷看了她的身子。 对此，妙仪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一路上小脸都没有过正常的颜色，红的像熟透的柿子。 三人递交了路引，回到洛阳的一刹那，杨凡只觉得身心忽然放松了下来。 “要不说还是得有个家啊！” “少爷，我，我现在需要挡着。” 余音未散，杨凡低头看了眼妙仪，后者这回脸红的更厉害，双手捂在胸前，轻薄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合在肌肤之上。 她双手环抱胸前，趴在马背上，即使是这样，挺翘圆润的小翘臀依旧可以透过薄纱看得清清楚楚。 见此一幕，杨凡登时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可见到周围的百姓正在往这边奇怪的看，他赶忙脱下上衣包裹在妙仪的身上，一夹马肚，往家里驾马。 罚钱什么的，现在已经是小事了，有什么比在这样炎热的夏天回去冲个鸳鸯……不是，凉水更合适的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杨凡驾马更快。 至于王野……他早已忘到脑后。 洛阳，杨家。 此时杨家大门紧闭。 门外正围着一群人，每个人都是短袖布衣，为首的三个人头上系着白布，一看便是做的苦工。 “还钱！怎么能不给钱！” “你们还是杨家的人，你们这样做对得起杨家这个名号吗？” “到底给不给钱，走，报官！” 随着一人的大吼，众人都要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烈马迎来，众人慌忙散去。 杨凡老远的就瞧见这么多人围在家门口，他翻身下马，随手扯过身旁壮汉肩头上搭着的两块大布，盖在妙仪的身上，只露出他嫩如香藕的脚踝。 “吵什么？” 那人正要说话，杨凡转头望着他，声音平静，眼中却充满了愤怒。 他向来讨厌的就是闹事的人。 那名被抢了布匹的人也因此不敢作声，都知道杨家少爷动不动就打人，从来不管是不是谁有理。 “杨少爷，您回来啦！” 头戴白布，皮肤黝黑的丁二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我们都是……” “先让他们走。” 话音未落，杨凡便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跟我进屋，其他人，滚蛋，本少爷最讨厌闹事的人。” “少爷，我们不是闹事的人。” “你想说我是闹事的人？” 丁二闻言一怔，只好挥手驱散众人，劝道：“杨少爷不是那种人，大家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也许是因为杨凡的名头，或是丁二的话好使，众人愤愤不平的离去。 “他们这是怎么了？” 杨凡眉头紧皱，随口嘟囔一句，转身便一脚踹在大门上。 刚回家就遇到这样的烦心事，他心中也不好受，“开门，我回来了！” 听到少爷的声音，守门的小童忙打开门。 小童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委屈巴巴的看着杨凡，“少爷，他们突然间就过来了，还说是要……” “婶娘回来了？” 杨凡没理他，指了指门口摆放着的几个大木箱。 说罢，他皱着眉头上前一步，从箱子中拿出来一匹布，摸索了两下， 转头看向用破布裹住自己的妙仪，招了招手：“过来。” 妙仪忙迈着小脚过去。 他摸了摸两块布，冲着丁二说道：“我记得你，布坊的丁二，城北的，与我杨家没什么关系，但我去过你家买布匹，这两块布一样，是布出了问题，还是人出了问题？” 丁二抿了抿嘴唇，“少爷，此事怪不得我们，兄弟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跟我进屋说。” 杨凡将布扛在肩上，转头轻声叮嘱妙仪先去洗澡，便大步走向正堂。 正堂内。 萧文姬愁眉苦脸的望着手中的账簿，“这可如何是好，一共七千八百匹布啊！” “这都是什么布。” 正在她长吁短叹之际，杨凡已经靠着布匹走了进来。 萧文姬忙站起身子，瞧见杨凡眉头紧皱，叹道：“凡儿，此事你就不要管了，是商帮内部的事情。” “商帮内部的事情不会来找我们杨家，婶娘。” 杨凡也不多说，当即半跪在地，一字一句道：“先跟凡儿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七千多匹布，不是个小数目。” 萧文姬还想拒绝，刚想要在说什么，想到以往杨凡的手段，无奈道：“此事还是怪婶娘轻信了西域商户。” 说着，她便将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 杨凡这才知道，商帮在几个月之前与西域商户签订了合约，那边要收八千匹布，结果现在产出七千多匹布 ，送过去人家不要，全都原封不动的打了回来。 合约上只说是要布匹，没有说具体的收货时间，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现在杨家所有的闲钱全都打发了手下的工人们，这些布匹也都是定制的，销不出去……” 萧文姬长叹一声，说着话，眼眶便红了起来，“杨家的基业全都要毁在我的手里了。” “不对，还有回旋的余地。” 杨凡眉头紧皱，用手搓揉的手中的布匹，望向丁二：“还差多少工钱？” “很多，兄弟们都知道家里难，两个月都没要，现在要还差一千多贯。” “王野，去一趟燕家，找燕子枫拿点儿。” 话音未落，叶芸娘从门外走进来，俏脸上充满了疲惫。 她扶着门框缓缓的走入房内，坚持了几天不崩溃的心终于支撑不住，快走两步扑倒在杨凡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相公，你可算回来了。” 杨凡此时也顾不得谁陷害的商帮，谁将战火引到的杨家，只温柔的抚摸叶芸娘的后背，轻声喃喃道：“回来了，没事，一切都有相公在，以后再也不把你丢在家里了。” 第350章 勤乐布坊 是夜。 杨凡闷坐小院内。 妙仪早早地陪着叶芸娘睡了，只有王野一人陪着他坐在凉风之中。 若说是夏夜最舒坦的是什么，那就是微凉的清风。 只是清风再好，也无法吹散他满腔的怒火。 “路上刺杀我的是什么人？你跟圣上是什么关系？” 凉风扑面，杨凡眨巴了一下眼睛，轻声问着，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澜。 王野抬头望了眼沉沉夜色，闷声道：“我曾经是太子李建成的侍卫，也曾任职过羽林十二卫之一，至于那些人，不像是宫里的人，应该是崔家或者是苏家派来的人……” “嗯，不用再说了，萧澈送来的一百片金叶子已经分发下去了？” “发了，丁二那些人没有坏心思，只是接连两个月没有任何的收入，实在活不下去，才来闹事。” “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杨凡轻声叹了口气，便挥挥手，驱退了王野。 夜色如墨，心如死灰。 如此简单的回马枪骗局，婶娘怎么会被骗？ 就算婶娘看不出来，那些商家难道还有看不出来的吗？ 各种各样的疑问在杨凡的心中生气，可他心乱如麻，根本想不明白其中的任何一个问题。 翌日。 天刚蒙蒙亮，叶芸娘忽然从床上猛地坐起身子，转头环顾四周，发现杨凡没在自己身边，泪水登时从眼眶中涌出。 “怎么又哭了？” 她刚要张嘴呼喊，便瞧见杨凡正笑嘻嘻的端着一碗粥从门外走进来，“饿不饿？我就知道你会起得早，所以熬了粥。” “相公……” 叶芸娘抿着嘴，委屈极了，掀开被子便迎了过去，紧紧地抱住杨凡，嗔怪道：“为什么昨晚不睡觉？” “一路上颠簸的太难受，睡不着，你看，我给你熬了粥。” 杨凡笑着将她拉到桌边，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起来。 期间，两人不时说笑几句，只是这么大的动静，愣是没有吵醒还在熟睡的妙仪。 等到天光大亮，杨凡见她要起身换衣服，伸手将她拦住。 “今天还要去检查各商户的账目，不能不去。” 叶芸娘以为杨凡要做什么事情，俏面红润，连连的抬手去推杨凡，却没有真的将杨凡推动半分。 “今天我去，你在家陪着妙仪就好。” 杨凡叮嘱一句，趁她不注意，在她的小耳朵上咬了一口，温热的口气与刺痛感传来，后者当即怔在原地，半晌也缓不过来。 “相公！” 等她有了感觉，只觉得腿肚子发软，小脸涨的通红，用力的捶打了一下杨凡的胸口，将他推出房间，招呼着下人打水沐浴更衣。 “这么敏感啊……难道以前我太温柔了？” 杨凡抿了下嘴唇，偷笑几声便收拾表情，招呼着王野出门。 “祸水东引，这招做的挺好的，只不过啊，在我眼底下敢做这种事，我绕不得他。” “去城北的勤乐布坊。” 伴着杨凡的一声令下，王野闷不做声的驾马车往城北敢去。 勤乐布坊并不属于杨家，跟杨家更是没有任何的合作关系，若不是萧文姬说是这家店铺打了包票能够做出来此等布匹，萧文姬也不会这么匆忙的签下合约。 现在看来，三个月产出七千多匹布，可能在萧文姬签合约之前，这家布坊已经开始织布了。 “呵，布里面掺杂丝绳，亏得这帮混账们想得出来。” 杨凡手里攥着那块看似极品的步，冷笑一声。 这布匹确实奇妙，论工艺，市面上流行的布匹还真没有几家能跟它媲美的，只是……曲高和寡，太好了就显得独特，没人要了。 不多时，马车停下。 杨凡跳下马车，一袭青衫，手持檀香扇，一副大公子做派。 据他所知，这家店的人应该是认不得他。 毕竟他很少来到城北。 勤乐布坊平时人并不多，单是靠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批量的采购维持店里的生计。 “这位公子，里面请。” 杨凡刚跳下马车，店内身穿锦衣，手戴扳指，大腹便便的掌柜便满脸媚笑的迎了上来。 一看他这副嘴脸，杨凡就知道这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一瞧见穿得好的就亲自接待。 “公子，今天来的正是时候，咱这店里新做好的几匹布可是上品。” “怎么我不来就不是时候？” 杨凡冷冰冰的回应一句。 掌柜的易奋也愣了一下，头一次遇上火气这么大的买主。 转念一想，哪个公子哥儿不是这副做派？ 他又谄笑道：“您这说的，您来小店可是蓬荜生辉，就算不是时候，那对小店来说也是最好的时候。” 说着话，他便引着杨凡走入店内，招呼人拿出几匹布。 小伙计眼尖手快，连忙抱着两匹布跑了过来。 杨凡看都没有看一眼小伙计，挑眉问道：“前段时间你这里不是出了一匹很独特的布吗？” 此话一出，易奋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肥肉跟着呼吸不断地抖动。 此人是谁？ 半晌，他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公子哪儿听的话？咱这小店里出的货都是新拿出来的，前段时间要是真出了货，早早地就拿出来卖了。” “是嘛，我就说呢。” 杨凡轻挑眉头，望着他不屑的笑了笑。 正在这时，一名小伙计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俯身到矮他半头的易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易奋表情一滞，随即眉头紧皱，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杨凡，面色冰冷，“杨公子，本店不卖你任何东西，不送。” “怎么？我帮你打发了你的手下人，你还不满意？” “我的手下人？货，是你们要的，钱，是你们不想给，现在倒还埋怨起我来了？” “那本少爷可就真的埋怨你了，我问你，这货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两个月不到，七千多匹布，易掌柜真是神人啊！” 面对易奋的冷言冷语，杨凡面色平静，声音不平不淡。 见到这边似乎要吵起来，周围的人立马围了上来。 在这个念头，人只要吃穿管够，唯一关心的便是各种各样的事情，只要是能成为他们茶余饭后谈资的，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话题。 “杨公子，不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易掌柜可以叫来个小厮，咱们当面好好地聊一聊，若是本少爷错了，本少爷给你陪你道歉。” 杨凡冷哼一声，抬脚就要往里面的布坊走，易奋面色一变，当即拦住他。 第351章 喂粥 两人在店内僵持不下。 杨凡要到后面去，易奋偏偏不让，可还是让两名小伙计先到后面去。 “胆大妄为的杂碎，看我今天……” “王野！” 王野见易奋无法无天的做法，恼怒的厉害，上前就要动武，强行冲进去，没等他伸手抓住易奋，杨凡忽然一声轻喝叫住他。 杨凡站在原地，闭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叹了口气，睁眼时眼底闪过一丝阴寒，笑道：“罢了，既然易掌柜不想让我们进去，那就不进去吧，反正我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些。” “……” 易奋面色紧张，不敢轻易搭腔，生怕被杨凡抓住什么话柄。 而且周围的人都还在这里等着。 “易掌柜，刚刚的不愉快，只是场误会，翻过去就算了，打扰了。” 说罢，杨凡竟转身离去。 王野怔了怔，也跟出去，留下店内一脸茫然的易奋与一群客人。 本是为了看戏才围过来的，这算是什么事？ “少爷，让我冲进去直接抓个现行不好吗？” 王野登上马车，满眼都是埋怨。 “抓个现行有什么用，现在吃苦的不还是我们，没有证据，人家那边不收货，咱们就一直没办法。” “少爷想到什么了啊！” 王野一听这话，连忙凑到杨凡身前，杨凡却一把将他推到一旁，“滚蛋，去前室驾马，去一趟燕家，我要找一趟燕子枫。” 燕家宅邸。 燕子枫愁眉不展的看着院中发愣的燕如玉。 “大小姐近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也不知道怎么了，少爷，您去劝劝她吧。” 一旁的小丫鬟灵桥满眼心疼。 身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小一起长到大，两人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大小姐不吃饭，她心疼的不比别人少。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大小姐就是粒米不沾。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燕子枫悠然长叹，示意灵桥去准备些米粥，自己亲自送过去。 灵桥领命去了。 “少爷，杨家公子……” 这时，一名小童前来通报，话还没说完，杨凡已经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一走进院中，杨凡便瞧见了院中坐着发愣的燕如玉。 “你姐怎么了？” “……”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你姐这样估计是看上了谁吧。” 杨凡站在回廊看着燕如玉，咧嘴笑起来，取笑时，他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燕子枫与王野二人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少爷，我才燕娘子是看上你了。” 王野实在看不下去，没好气的哼哧一声。 “放屁，她恨不得掐死我，还看上我？” 杨凡翻了个白眼，转头问向燕子枫：“带我去一趟纸坊，我有点儿急事，上次让他们准备的这么多种不同的纸张，怎么到现在为止出产量唯一跟上的只有卫生纸，就连最先三层一张的叠纸现在还没有达到能销售的存量。” “这不还是要问你？” 燕子枫斜了眼杨凡，自顾自的走向书房。 “少爷，前段时间您说了主要生产卫生纸，为了先攒钱开发后续的纸张。” 王野见杨凡还没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小声提醒。 闻言，杨凡这才想起前两个月因为金叶子一事搞得家里亏空了不少，所以他主要生产卫生纸，默许卫生纸分发到其他各郡县的数量变多，以此来增加下一季度的收益。 “唉……以季度为时限是真的不行啊，穷的时候都快要当裤子了。” 想到下个季度便能收到第一个完整季度的利润，他便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 按照现在的产量来看，到时候分到手的怎么说也得有个万把贯钱，这可都是纯利润。 “杨凡！” 未等杨凡跟上燕子枫的脚步，院中的燕如玉转头见到杨凡，欣喜叫喊，余音未落，她又秀眉倒竖，凤眼含威，上两步来到回廊，指着杨凡便张口骂道：“我以为你死了！怎么突然之间找不到人了？” “我……我在家呢！” “你放屁，死到哪个女人那儿去了！我摸黑偷偷去过你房……” 话说到一半，她见杨凡挑着眉头望着她，俏脸唰的一下红透。 一个黄花大闺女半夜三更的偷偷去男人房间，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她怔了怔，又狠狠地一拳打在杨凡的胸前，“你怎么不死在那人的床上！” “你气个什么？我这回来找燕子枫有点儿事儿，先不跟你闲扯了。” 杨凡上下打量了一眼她，说罢便绕过她追向燕子枫的脚步。 燕如玉气的厉害，狠狠地跺了几次脚，哼哧一声便回到自己房间。 不过片刻，她换上了一身简练的胡服，男子装扮冲向燕子枫的房间。 “跑？这回我看你跑到哪儿去！” 与此同时。 西厢正房，燕子枫慢悠悠的收拾了两本书，又准备了一些糕点打包成包裹。 “你这是去游玩吗？” “这一来回少说也要四个时辰，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难道不准备些什么东西？” 燕子枫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正要出门，灵桥端着一碗粥晃晃悠悠的走进来，瞧见杨凡也在房间内，她怔了怔，端着碗不知所措。 “杨凡，你又要带我弟弟去哪儿？” “你让我姐把这碗粥喝了，我们立马就出发。” 听到门外传来燕如玉的声音，燕子枫眉头微皱，当即坐下身子不动了，示意灵桥将碗给杨凡，“我姐这几天可是粒米未进。” “要挟我？” “对，你不认识路。” “行，你赢了。” 杨凡将碗放在一旁，静候燕如玉出现。 “杨凡！” “喝粥。” 燕如玉刚冲进正房，还没说完一整句话，杨凡已经端着碗凑了过来。 清香的米粥放在眼前，燕如玉表情一滞，眼底浮现出一抹欣喜，嘴上却说着：“不喝！你怎么不喝？” 杨凡挑了挑眉头，这疯婆子又发什么疯？ 他见燕如玉抿着红唇就是不张嘴，索性直接喝了一口，下一刻，他就被烫的惨叫一声，将碗抵到燕如玉的嘴边，“喝喝喝，淦，烫死我了。” “这么烫，你让我怎么喝？” 燕如玉忍着笑，傲娇的轻哼。 见状，杨凡可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扯到桌边，拿起桌上摆着的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便递给她。 燕子枫看着杨凡如此蛮横，死活也想不明白怎么姐姐就看上了这样个人。 第352章 贼心不死的苏隐 洛阳，崔家。 崔元锦红光满面，与桌前的一男子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哈哈哈，苏家主说笑了，这算的了什么事情？举手之劳。” “大恩不言谢，崔家主，小小心意，请笑纳。” 伴着崔元锦爽朗的笑声，他对面的中年男子拿出来一个木盒。 盒中躺着的是一株人参，细看之下，竟然是由整块玉石雕作。 崔元锦眼底泛光，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行动上却让下人将木盒收下。 送出礼物的正是苏家家主，苏义成的父亲苏隐。 苏家变故之后，他抽了不少时间来回在朝堂打听了不少事情，最后终于知道儿子那天绑架的可能是太子。 先不提太子为何与杨凡在意，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杨凡。 若是不亲眼看到杨家支离破碎，他心中怎么咽不下这口气。 流放千里啊！ 自苏义成降生以来，多走几步路他都舍不得。 “说到这里，苏家主，我上下打点过了，令郎此行就当做是游历山水，到了之后会有人接应，到时候待一段时间便能够回来。” 崔元锦捋了下胡须，挑了挑眉头，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苏隐干笑几声，“老夫已经派人安排下去了，再过一段时间，金叶子一案便会引到杨家身上，到时候杨家必定受到牵连，至于商帮，现在也是名存实亡，其内不少商户已然被成了老夫的棋子。” “苏家主破费了。” “小事而已。”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狞笑起来。 崔颢此时正在隔壁的房间闲坐，听着那边两人谈话的声，嘴角上扬，“杨凡，这一次我看你怎么做。” 七千多匹布的亏损不多，可受到合约的牵制，这批货杨凡根本就无法出手，必须要留在手中。 而那西域商户所收的金叶子，早已被崔家的人掉了包，到时候查下来，最多也就停留在杨凡身上。 查不下去，杨凡便是源头。 “崔一，这段时间看好了杨凡，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要知道。” 一声令下，崔一悻悻离去。 …… 月色如墨。 北郊一条小路上，杨凡坐在马上哼哼唧唧的往回走着。 燕如玉本来也想跟来，却被他拒绝了，气不过的燕如玉便露出了本相，直接给了他几掌，到现在他还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造纸厂房建设好之后，他今天还是头一次过来看，没想到建设的没有问题，厂房内却多出了不少闲杂人。 说起来都是过来做侍卫的，实际上光拿钱不干事。 “看来你们家混到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你们自己的问题。” 杨凡瞥了眼燕子枫，慢悠悠的说道。 后者并不理会，脑中还想着杨凡今天特地交代过好几遍的关于叠纸生产的事情。 静静的往回走了一段。 燕子枫思来想去还是不理解，问道：“叠纸有什么要紧的？我看叠纸还不如宣纸硬。” “叠纸生产的又不是给别人的，是给我自己用的，我要用啊！” 杨凡漫不经心的嘟囔了一句。 七千多匹布现在还压在手中，若是不想个办法把这件事情解决，估计再往后合约会一直牵制着商帮，乃至杨家，到时候商户们肯定会哀怨连天。 “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把老李父子俩也牵扯进来了，不然的话，苏家与崔家联手，我拿什么干的过他们。” 杨凡轻声嘀咕几句，靠在马背上竟然，睡了过去。 一旁的王野闻声心头一惊，想要提醒少爷三思，发现对方熟睡，也不敢打扰，只能闷头不再作声。 将心思都打到皇家身上了。 少爷也太过于大胆了吧。 快到子时，杨凡与王野二人才回到家中。 疲惫一天的杨凡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一觉直到天亮。 …… 天刚蒙蒙亮。 两名男子亮出腰牌，畅通无阻的进入洛阳城。 两人一身风尘，却瞧不见疲惫之色。 “师傅，我看这件事情还是要提醒一下杨凡。” 王玄策语气平静，“此事毕竟是由杨家先发现的。” 江安没有应声，也没有拒绝。 王玄策便驾马往杨家冲去，街头上现在还没人，驾马倒也无伤大雅。 此去渔阳郡，两人查到了不少关于金叶子造假一事的矛头，可越往后查，不仅是危险越来越多，涉及的人也越来越多。 更有不少线索都指向了朝堂之中。 如此看来，就算是倾尽大理寺所有的人力，也抓不完这些涉案的人。 江安坐在马上，思来想去，还是驾马赶往于家，现如今洛阳只有于家与此案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联。 杨凡此时刚睡醒，伸个懒腰在小院中来回跑步锻炼身体。 “少爷，王公子回来了。” 正在兴头上，守门小童打着哈欠来禀报一声。 不等杨凡应声，王玄策已经来到小院。 “还算顺利吗？” 杨凡轻哼一声，趴在地上做几个俯卧撑。 王玄策也是头一次见到杨凡的锻炼之法，饶有兴致的坐在一旁看着，“还好，不少人已经浮出水面，只是这金叶子的源头还是没有查到，尽管卢公子为了帮我们私自调动了不少卢家的侍卫，可依据查不出来源。” 说着，他眉头紧锁，拿出一片假叶子放在眼前观察，“它们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市面上，我试过抓了一个商家，一路往上查过去，可查来查去，最终还是定格在一处商户柜房里。” “柜房里的金叶子记录也没有任何差错？” 杨凡喘了口气，轻声问道。 “没有，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调查的点。” 王玄策长吁短叹，随即又皱起眉头，叮嘱道：“杨兄，你也要小心一些，毕竟此事是从你开始被发现的，现在已经传到了不少人的耳中，我们在渔阳的时候就有人知道是你发现了金叶子是假的一事。” “这件事可是触动了不少人的来财路。” 看着王玄策神神叨叨的模样，杨凡苦笑一声，“书香还在睡，别想了，先回去歇着吧。” “没有，我在想别的，前段时间陇右道那边也出现了假的金叶子，我们这次回来估计明天就要往西域赶一趟，看看是不是西域那边出了问题。” 话音未落，杨凡整个人的动作完全僵直，怎么听起来跟商帮出事的时间点完全一样？ 第353章 滞销的解决办法 剑南道。 嘉州，沐源镇。 几名官兵押送着一名锦衣公子顺着山路往前行进。 说是押送，实际上公子哥儿神情倨傲，大模大样的走在前方，手里拿着一块糕点，晃晃悠悠像是在自家后山散步。 正是被流放千里的苏义成。 “苏公子，您看着脚下的路，小心别跌到山下。” 一老道官兵笑着提醒。 苏义成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昂头继续往前走，“本少爷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要掉一层皮。” “是是是，苏公子说的是，小心了树枝，别撞到脑袋。” 老道官兵赔个笑，身后的年轻官兵不乐意，举着手里的棍棒就要上前抡几次。 老道官兵连忙将他拦住。 “老耿大哥，他这么嚣张，这荒山野岭的，打死他都没人发现！” “胡说！” 被称为老耿大哥的老道官兵皱眉训斥一声，从怀中拿出令纸，仔细看了几眼还要多久才能到目的地，轻声叮嘱道：“这是苏家的大公子，伤了他，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钱你都拿了，你还想干什么？” 闻听此言，年轻官兵愤愤的往地上啐了口口水，眼中尽是不满。 临出城时，不光是上头的几名大人叮嘱了他们，就连从未蒙面的工部侍郎都发来了几封书信给他们这些小人物。 如此看重这名公子哥儿，他们心中更是难熬的厉害。 可是转念一想，崔元锦给他们每人拿了几十贯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又只好忍着。 一行人总共七个，四个官兵，两个伺候苏义成的下人。 山林小道，年轻官兵挥舞手中棍棒，狠狠地打在一旁的树干上。 殊不知，就在不远处的大树枝上，两名黑衣男子蹲在树枝上，身如青燕，手臂粗的树枝竟承受住了两人的体重。 “小心看着，这一路崔家可是找了不少江湖人跟来保护苏家小子。” “该杀的都杀了，再往后拖下去，恐怕回去后大人也不高兴。” “嗯，这里就挺好，穷山僻壤，杀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两人低声呢喃几句，眼底同时露出凶光。 绑架过太子殿下，任你有天大的能耐，都不能让你存活在这世上！ 当然，圣上也不是暴虐成性的人。 所以……脑子坏了也挺好。 …… 午时刚过。 杨凡送走了王玄策，独自一人守在小小的院子中，愁眉不展。 这也就只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这是崔家与苏家联手了。” 他低声呢喃两句，一个崔家就足够让他受得了。 现在无论是做什么，只要他拿的出来，没几天崔家就照这样子做了第二份，这下可好，无论搞什么都成了别人的嫁衣。 “相公，现在手摇风扇还要继续制作吗？已经有很多存货卖不出去了。” 这时，叶芸娘来到他身旁，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着。 这段时间一切照旧，杨凡想等的是崔家倒台。 可照着王玄策所说看去，估计就算是明年都等不到倒台。 “烦呐，什么时候我能什么都不管了，带你们回村儿去住啊。” 杨凡苦笑一声，拉着叶芸娘做到身边。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日子总归还是要过得。 杨凡看着叶芸娘的眉头紧皱，抬手在她眉心按了一下，“整天愁眉苦脸的干什么？还有能难倒你相公的事情吗？” “不就是滞销，通知下去，明天仙纸坊与手摇风扇会增添两种新的晾衣架，顺便销售挂式衣柜，防止衣服出现褶皱，卖的时候 会分发记下名字，到时候加一贯钱就能买到风扇，老顾客可以半贯钱可以以旧换新。” 听罢杨凡称之为活动的事，叶芸娘峨眉微蹙，面露不解。 “这样一来岂不是亏本了，所有的手摇风扇换成了旧的。” “再过段时间，咱们还需要盘下来一个门店，那是二手市场，所有翻新过得旧二手风扇会打折处理，另外，派遣到江南一带的所有杨家人，下个季度全都要回来一趟，我们正式开设分店，在杨家进货，没有订单不再制作手摇风扇、衣柜等物品。” …… 杨凡将所有自己想说的事情全都是说了一遍。 叶芸娘听得秀眉紧蹙，总想不通相公是在哪儿看到的这些东西，若是真的可以施展下去，那整个大唐所有的手摇风扇不都是自家门下的。 到时候莫说是洛阳首富，恐怕天下前几都可以派的上号。 “别想啦。” 杨凡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了，杨家现在能用的人太少了，若是没有卢家与燕家在其中搭桥铺路，恐怕江南一带我们都无法带货去 售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芸娘俏脸红润，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笑着在杨凡胸前轻轻锤了一下，娇嗔一声，“相公，你怎么老是在想这些！” “我不想谁想？” …… 翌日。 晴空万里，大好天气。 仙纸坊忽然出现了一匹新奇 的衣柜以及衣架之类的东西。 没有任何的宣传，只是运送货物的车队就有百十辆之多，惊动了不少百姓。 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天的时间便都听说了杨家又出了什么新东西。 南市街头。 一名锦衣公子面露不屑，冷冰冰的看着前面的来往的马车。 “崔一，东西都看到了？” “是，少爷，这些东西工匠说两天之内就能制作出来。” “好，后天晚上便正式售卖。” 崔颢冷笑一声。 不是想法奇妙吗？ 那本少爷就跟着你往前走，你赚多少，我赚多少，就看是你势力广还是本少爷势力广……崔颢心中冷笑连连。 脚踏式风扇在洛阳销不动，可是在别的地方卖得很好，不必手摇风扇差。 现在每日流入手中的金叶子已经开始以百为单位。 “杨凡啊杨凡，要不是你与本少爷有化不开的恩怨，本少爷还真的有点儿舍不得让你死了呢。” 他正想着，忽然瞧见前面走来一人，手中拿着一个样式奇妙的双肩背包，不由得皱起眉头。 “站着。” 他上前一步，一把将其手中的背包夺过来，摸了两下布料，眉头紧皱：“这是哪儿来的？” “仙纸坊送的啊！” 第354章 平准属李二河 崔一一眼瞧出这布匹是杨家滞留在手中的那批布。 至于他为何如此熟悉。 只因为当初就是他亲自去西域指挥制作的这批布，要求在布里面加上丝线也是他的注意，如此一来布匹韧性许多，但也限制了布匹在其他方面的用途。 “没想到杨凡竟然拿来做包了！” 崔一难以置信的看着背包，做工精细，上绣图案多种多样，难怪吸引这么多小少年去购买。 “怎么算是送的？” 崔颢眉头紧皱，冷声问道。 小少年怔了怔，小心翼翼的接过他递过来的背包，神情古怪道：“你们自己去看不就得了，买衣柜或者衣架就能半价买背包。” 待到将背包拿在手中，小少年拔腿便跑，不敢停下半分，生怕崔颢又把他拉住。 崔一拧着脸，望着远处仙纸坊及手摇风扇门店外的客人越来越多，不甘心道：“少爷，您等着，我这就去让人催收那批布，让他们拿不出货来。” “嗯？” 一声充满疑惑地冷哼由崔颢的鼻腔内发出，崔一转过的身子当即僵直。 “崔一，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本少爷做事了？” 崔颢冷笑一声，等到崔一转头跪在地上准备求饶，他慢悠悠的说道：“由他卖，等到卖的差不多了，再去催布匹。” …… 仙纸坊。 里屋。 杨凡手拿着背包上下端详，似乎手中拿着的是一块千年难得的宝玉。 “少爷，您看这做工怎么样？” 杨绛笑嘻嘻的守在一旁，这可是由他监制的背包，他还在少爷给他的图纸上面增添了好多新东西，比如很多暗包之类的。 “好是挺好的，这些布匹足以以假乱真了，不是专业的人，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分不出来是新织的布。” 余音未落，后院钻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当日在杨家门外闹事的丁二。 “少爷，您只管放心，都是我经手的东西，除了最关键的一点儿纹绣方面的手艺掌握在商帮的齐家人手中，其他的啊，我保证与原来一模一样。” 杨凡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慢悠悠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丁二，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守着，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这句话说出口，杨凡总觉得自己跟那些电视剧中的反派角色嘴边儿上挂的话一样。 怎么人家反派啥事儿都能放心去做，我都要自己亲自去看着……他默默地在心中嘀咕几句，起身往外探了探头。 正厅内已经是人满为患。 “隔壁店铺的老板商议的怎么样了？到底要不要把铺子盘给我们？” “那老板也算是识趣，不答应，只说杨少爷要用虽是可以拿去，但是拿走，不行。” “那不就是想要跟入伙儿？” 杨丹挑了挑眉头，将此事交给杨绛去管理，起身拿着背包走向门外。 背包是他让杨绛做的，不同的是用料并不是采用了滞留在手中的七千多匹布，而是让丁二最近日夜赶工做出来的。 自上一次他去过勤乐布坊，丁二就被他顺势给带了回来。 “相公，来了。” 正在这时，叶芸娘慌慌张张的从后院跑了进来，神态紧张，双手拉着杨凡的衣角。 跟着他一同进来的正是大理寺正长孙立。 “会飞檐走壁就是不一样，整天你都不走正门。” 杨凡翻了个白眼，招呼着杨绛等人先出去。 长孙立见叶芸娘还不出去，正要说话，却瞥见杨凡炙热的目光，也就作罢。 “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制作出来？” 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自那一日太子殿下面见过杨凡之后，太子殿下心里一直念叨着这件事情，总是挑灯夜战，刻画出一个完整的管理体系。 见杨凡不说话，他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木盒，盒中躺着几张写满字的纸张。 “这是太子殿下让我给你的，另外，你最近还是的小心一些。” “我有什么值得小心的……” 话音未落，杨凡噌的一下坐起身子，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长孙立。 难道是李泰要对我出手不成？ 怎么夺嫡之战已经开始了吗？ 那我现在岂不是已经站在李承乾这边了！？ 一念至此，他面色大变，正想要侥幸的问一句是不是与李泰有关，后者默默地点点头。 这他娘的管我啥事儿…… 杨凡震惊之余，拉紧叶芸娘的玉手。 叶芸娘一脸疑惑地望着杨凡，不懂得两人在说什么事情。 “芸娘，你先别忙活了，先去一趟……” 杨凡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的说了几句，说罢，他望向长孙立，“事关重大，你就不要派人跟着了，不然的话，掉的第一个脑袋，一定是你的。” 长孙立闻言面色铁青，可他也知道此事关系到太子殿下的建功，沉声称是。 “对了，这么着，我现在孑然一身，啥都没有，我干做的话，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看看到底该怎么办。” 说着话，他便催促着长孙立快些回长安问问。 “都滚开，看不到查价格？” “不准买，价格还需重新定夺！”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平准属丞李二河来了。” 下一刻，杨绛推开门，惶恐不安道：“现在正在驱赶百姓，不让卖东西，说我们的价格定的不对！” “放他娘的狗臭屁。” 杨凡噌的一下站起身，正要冲出去，长孙立一把将他拉住，叮嘱道：“万事小心为上。” 正厅之内的百姓被驱散出去。 李二河站在柜台旁，手里捧着一本账目，看着店铺内的东西，时不时的在账目上写写画画。 “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杨凡面色平静，从里屋走出，瞧着对面的手摇风扇一样被强行的关上门，轻笑道：“大人，我们这里的货物都在平准属备过案，也都是经过审准……” “闭嘴，大人在查东西，哪儿轮到你说话了？” 李二河没说话，他身旁的一名平准属跑腿儿的却趾高气昂的呵斥起杨凡。 李二河斜了他一眼，懒洋洋道：“杨公子啊，非是本官想来，只是杨公子这定价胡乱来，再者而言，动则半价，送的礼品贵重，如此一来，可让其他的坊市如何存活啊！” 第355章 停业五天 面对李二河的无中生有，杨凡没有作声。 他不管是开店铺还是售卖东西全都派人去过平准属做了备案，不光是平准属，就连他无法确认需不需要的两京都市署也都回去一趟。 一来一回的，现在太府寺一听说是杨家人过来询问都觉得头疼。 李二河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大人，小人来往的文书都有，若是大人……” “杨凡，这是公文。” 未等杨凡说完，李二河拿出公文在他眼前晃了晃，接着，上前一步压低了嗓音，“大家都是各为其主，不要挣扎，没有意义。” 此话一出，杨凡鄙夷的看了眼他，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人家连公文都带来了，除非杨凡是不想活了，敢违抗上面发下来的命令。 啪，啪。 “不错啊，平准属的人做事是真的令人心悦诚服。” 这时，伴着一阵鼓掌的声音传出，长孙立冷笑着从里屋走出。 一袭漆黑窄袖官服在几名文官面前显得威武异常。 李二河也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上大理寺的人，不由得眉头紧皱，正要询问，忽然瞧见长孙立拿出了腰牌，当即跪在地上行礼。 “下官有眼无珠，大人恕罪。” “怎么就有眼无珠了，照着公文办事就行，本官也只是路过而已。” 说罢，长孙立直接转身离去，期间没有看过杨凡一眼。 难道是杨凡与长孙立有什么关系不成？ 李二河两条细短的眉毛锁在一起，心中默默念叨起来。 等到长孙立离去，他站起身子，若有所思的看向杨凡。 后者则是满不在乎的双手后负。 “无礼。” 李二河见他摆出桀骜不驯的模样，眉头微皱，可想到长孙立，他又只能咬咬牙，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账目。 账目中明确的记载了停业十天，重定物价，改收税率等等话语。 犹豫再三，他瞟了眼杨凡，沉声道：“去年西岩山一事，杨公子代杨家商帮出钱出力，又造福百姓，设立济世坊，可杨公子欺行霸市，危害百姓利益，本应叛你停业十天，入狱调查，本官擅自做决断，杨家两处店铺停工五天，不得售卖任何一物，杨公子在家中不得外出，协助本官调查，协议定价。” 李二河判决的声音传出，杨绛四人脸上阴晴不定，若不是杨凡在场，他们当即就要迎上去来回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芸娘也是眉头紧皱，停工五天倒还是小事，怕就怕在这停下去就没有一个开业的时间了，到时候硬拖下去，货物积累、工人工钱、市面新货流出，杨家怎么受得了？ 等她缓过神来，李二河已经离开，只留下两名衙役守在门口，等着杨凡出门后好封上大门。 “杨公子，先出来吧。” 一名衙役认识杨凡，见他还站在店铺中，小声劝道。 杨凡没有搭理他，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澜，慢悠悠的走出店铺，叶芸娘见状忙叫上杨绛几人跟了上去。 回到家中。 杨凡回到自己的小院中闷坐。 叶芸娘则交代王野照看杨绛四人后，迈着青莲碎步来到杨凡身旁坐下。 “停业五天，估计五天之后崔家又能仿造出来衣柜、衣架、背包之类的东西。” 想到这里，杨凡悠悠的叹了口气。 “相公不必心烦，杨家的客户都是回头客，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面对叶芸娘的安抚，杨凡靠在她的肩头上，挑眉道：“好不容易准备坑一把崔家，这下可好，往后一拖，估计布匹的事儿又不能成了。” 见叶芸娘一脸不解，杨凡笑着解释起来自己的打算。 “找人仿造布匹就是为了给崔家一个错觉，那就是七千多匹布我已经开始使用，到时候只要他们催收布匹，我就硬拖着，顺势搅浑水，将官家拉下来当靠山，只要官家一露面，我就拿出布匹，此事就算是一个了解，这些布匹，他们拿在手中同样是卖不出去。” 杨凡说的简单，可叶芸娘听来只觉得崔家的人不会都是傻子，怎么会看不明白这些事情。 思来想去，她忧心忡忡道：“要是崔家的人看破了相公的想法呢？” “那就更好啦，官家查收这件事情，那就不是他们想不想的问题，是敢不敢与官家做对的问题，只要他们催，对外宣称为了赶工布匹，不做卫生纸，官家停了收入，芸娘觉得他们是会找我，还是找崔家？” …… 洛阳，崔家。 崔元锦大笑着将李二河迎入正堂。 “麻烦老哥哥了，小小心意，收下吧。” 刚走进正堂，他便从怀中摸出一块小小玉佩塞到李二河手中。 玉佩入手温凉，稍稍抚摸一下便能感受到上面雕刻的凹凸纹路，不需要看也知道是上品。 李二河干笑几声，看似随意的说道：“今日遇上了一位大官，往后啊，可不好做了，这件事情，我能帮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哦？什么人能让李大人如此小心？” 崔元锦不屑的笑了笑，据他所知，杨凡身边也就是一个沈从一官位高一些。 只可惜，太子左庶子并不加其他官职，所以无权参政，空有一身人脉而已。 “大理寺正长孙立……” 声音传出的瞬间，崔元锦脸上的笑容凝固。 很快，他又恢复平常，笑道：“哪又如何，李大人是按照上头的命令做事的，有何不妥的。” “话虽如此，往后啊，崔家主还是另寻捷径吧。” 李二河长叹一声，将手中的玉佩放在桌上，正欲起身，崔元锦猛地一拍桌子，冲着外面喝道：“死了吗？快进来！” 余音未散，两名菩萨蛮迈着轻盈的小碎步晃晃悠悠的走入房间，明显是还不适应脚下的新鞋，一身若隐若现的长衫披在身上，薄纱之下的肌肤肉眼可见。 “李大人刚刚说什么？” 崔元锦故作疑惑的看着李二河，“这二位是新买来的，相貌不说多好，但还是处子之身，李大人今晚想必也不方便留在崔家，就先让这两人服侍李大人回去，明日老夫亲自登门道谢。” 说罢，他也不管李二河眼中的犹豫有多么深，招呼着门外的下人送客。 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何况李二河还不是个英雄。 直至被送上马车，李二河依旧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两名菩萨蛮，心中装满了拒绝，可他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356章 独此一份 长安，皇城。 武德殿，极近东宫，乃卫王李泰所居。 远瞧雾气昭昭，近看瓦窑四梢，雕梁画栋，几近奢靡，白玉为砖，青石为瓦，范金柱基，雕龙刻凤，串玉为帘，明珠作灯。 误入其中，朦朦胧胧，仙气四溢，浑然不知身处何方。 殿中，一少年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身形并不健硕，圆圆润润，肌肤白皙，如一块椭圆的玉石一般，显不出肥胖的油腻，偏有一股惹人疼爱的温润。 他手捧书籍认真研读，一袭金丝做线、冰丝打底的窄袖常服华贵之至，时不时挽起纹有云龙吐雾的衣摆。 除当今圣上与太子，怕的只又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卫王李泰才能有如此穿着。 门外传来登登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泰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望着古书，抬手捏了捏自己脸颊上堆砌起来的一层肉。 “王爷，文学馆今日新去了两人，才思敏捷，却不善修编史书。” 青衣乌帽小童气喘吁吁的来到门口，跪行入殿内，直至书案之前，他才喘匀了气，连连叩头。 “不会修编，本王要他们做什么？” 李泰斜了眼小童，冷冰冰回了一句。 小童忙叩头谢罪，正欲告退，李泰轻咳一声，手指轻叩书案，“前些日子听闻太子殿下出宫去了？干什么了？” “小，小人不知，只听守门的哥哥们说圣上也跟着一同出城了，想来是夜游吧。” “……长孙冲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他回来。” “中郎将大人前些日与少卿大人出去狩猎……” “叫他们回来。” 小童领命离去，李泰则将手中的书反扣在桌上，浓眉紧蹙，插手撑在书案之上。 哥哥此去江南，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实在想些什么？ 长孙冲之前说的那小子现在又折腾出这么多东西，倒不如叫他入宫，本王给他在文学馆新设一处思源坊，让他好生研究木匠功夫，倒是取悦父皇也不失为过。 “罢了罢了，由他去吧，父皇也瞧不上一个小小的木匠。” 稍加思索后，他还是放弃了寻找杨凡的想法。 夜色沉沉，宫内戒备森严，唯独有两人手持卫王路引，畅通无阻的进入武德殿。 “王爷。” 房遗爱进门便拱手行礼。 长孙冲则叉手行礼，闷声道：“此番可把我们累坏了，来来回回几十里地，愣是没敢歇息一次。” 李泰微微一笑，没有丝毫君臣之礼，起身拉过两人坐在自己身旁，“你们俩最近怎么总往外跑？不知道我心急的厉害吗？” “心急有何用？王爷，急不得，若是一时心急，惹了什么麻烦，那才叫坏了大事。” 长孙冲轻笑一声，“再者而言，我早就派人跟着那帮大理寺的人了，金叶子一案到时候查出来什么事，保准能让王爷先收到消息。” 闻听此言，李泰松了口气，随即又神色紧张，皱眉道：“我叫你们俩来不是为了金叶子一案，是在想太子前几天与父皇一起出宫过，至于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直接去问不就好了。” 房遗爱大笑几声，瞧见对方盯着自己，只好扁扁嘴，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窗外夜雨绵绵不绝，窗内三人对坐书案之前，闷声轻语。 …… 洛阳，杨家。 杨凡手拿一张厚纸，指尖捻住其中一角，来回的搓揉，直至纸角破碎，最后露出几层薄至透明的薄雾般的纸片，他这才作罢。 “一、二、三……” “怎么是五层？难道又加厚了吗？” “你确定这是秘方？” 面对杨凡劈头盖脸的一连串问题，杨平捧着一叠叠纸站在一旁，睡眼惺忪的点头称是。 “现在这种纸多少人知道，或者说是能做出来？” “应该有不少人能做出来，但是……这完全是个意外才造出来的这个，少爷，你看这张纸通体发黄，完全是因为造纸的时候，有个小子无意之间将一整桶的用料撞倒在纸浆之中，因为赶工所以就将就着做了，结果却意外的好。” 杨平说着眯眼回想了一下，喃喃道：“那桶用料我调的，没人知道，而那小子因为做事马虎，我当天就让他回去了，想来也没人注意到这些事情。” 听着他如此玄妙的事情经过，杨凡一脸错愕，“你说真的还是假的，这叠纸的用途可是很重要的。” 接下来的两刻钟，杨凡又不放心的‘盘问’杨平好几次，这才接过那一叠叠纸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叠纸较硬，层数多至五层，相比及宣纸还要多出来好几层，并且韧性很好，通体呈橙黄色，吸墨的能力也是上佳。 等到杨凡进了房间，叶芸娘莲步轻摇追上去。 吱呀。 房门打开，叶芸娘小心翼翼的走进卧室。 地上一片狼藉，各种木棍以及纸张被扔的到处都是，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没用的，不敢踩踏。 “相公，都三天了……” “我知道，先别管那个，前天我说找的墨工找来了吗？” “来了，是个小郎君，年岁不大，我怕……” 余音未散，杨凡已经起身拉着他一同去了后院。 后院几名西域巧匠正抱着木头坐在地上发愣，一少年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几人，也在发愣。 少年相貌清秀，一袭冰丝蓝衣常服，穿着不凡，一双巧手白嫩如玉，看不出是个制墨的人，倒像是整天拿笔写字的文人。 “你就是奚超？” 杨凡进门后，直接拍了拍少年的肩头。 少年受惊，忙回身叉手行礼，还未张嘴说话，杨凡已经伸手拉着他往侧房走去。 推门而入，门内摆放着极多的磨具以及制墨所需要的东西。 “这里就是你制墨的地方，我不要求别的，我只要求墨天下独此一份。” “公，公子，我还没答应要帮你制墨，再说了，尊夫人让我来只说是您要跟我说一些事情。” “对，就是制墨的事情。” 杨凡挑挑眉头，转头看向叶芸娘，后者面露尴尬，凑到杨凡耳边轻声道：“性情孤傲，相公好生说。” “哦哦，那这样，你有什么条件，怎么才能帮我制墨？” 杨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头便劈头盖脸的问了过去。 第357章 合作 “我要看你怎么做出来的卫生纸。” 奚超目光炯炯，神态认真。 此话一出，杨凡也愣住了，上下打量了一眼奚超，“你脑子有问题吗？” “啊？” 奚超面色一滞。 怎么这么鲁莽？ 上来就骂人！？ 他慌神之际，叶芸娘投来歉意的目光，他不甘心道：“杨公子，难道卫生纸不是你所做吗？” “这是我吃饭的家伙，我能随便给你看吗？”杨凡看傻子似的看着奚超，“你难道会走在街上给别人看看你穿的亵衣是什么颜色吗？” 明明是简单的谈话，两人迥异的性格却让聊天僵住。 沉默中，叶芸娘轻咳一声，柔声道：“我家相公想要跟您谈的生意就是墨的事情，小郎君，来的时候你不是号称天下没有你不会得墨吗？” “那是自然！” 奚超立马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道：“别的不说，但说这墨，我只要尝一尝就能知道用的什么方子。” 此时的墨还都是用一些草药及稀奇木头熬制出来的，还是能吃能喝的，只是会闹肚子而已。 “既然如此，我家相公让你做，你又为何不做？难道是很难吗？” “难倒是不难，可我凭什么要帮他！” 奚超撇着嘴，傲娇的盯着杨凡，对杨凡这种颐指qi使的态度十分不满。 杨凡咂咂嘴，漫不经心道：“你不就是好奇嘛？那我就跟你好好的聊聊，卫生纸的配方你就不要想了，我只能告诉你，墨，制作出来，你就是大唐的功臣……” “什么？” “此事乃是……” 杨凡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再跟他多说废话，拿出自己当年做销售的本事，开始给奚超画饼。 什么大唐未来钱币的用途；此墨出现，天下没人能够仿制；纸币的出现会给天下人带来多少福音……等等。 半个时辰的‘洗脑’之后，奚超只觉得头昏脑涨，满心想着的都是大唐的未来，当即点头应下。 “没看出来相公还有这个本事。” 走出房间，叶芸娘伸手在杨凡的腰间轻柔的拧了一下，“是不是也是这样骗安思的？” “哪儿的话，所有好听的话哪一句不是先说给你听的。” …… 夜幕降临。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一瘦小身影摸索着在杨家来回乱转。 正是白天的奚超。 他摸到杨凡的房门外，还没等推开门，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肩头上。 “你想干什么？” 软糯的声音传出，奚超怔了怔，随即回过头来。 透过门缝的光线下，那相貌惊为天人，奚超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要回应，只顾着望着她。 “还不说！” “我，我是来找杨凡的。” 妙仪咬着一口银牙，做出恶狠狠地表情，想要吓唬吓唬这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少年。 可少年愣是没看出来一丁点儿可怕，只觉得愈发的可爱动人。 吱呀。 正在这时，门打开，杨凡眯起细长的眸子盯着奚超，伸手将妙仪搂在怀中。 “进来吧，都在外面嘀咕什么。” 见此一幕，奚超登时愣住，连忙抬脚跟上，“这，这位是您……” “是我的小夫人，怎么了？” 杨凡回头冷冰冰瞪了他一眼。 犀利的目光如同一把钢刀插在少年那颗刚刚燃起希望的心头。 深爱与失恋之间的距离原来这么近。 “这，好吧，告辞。” 奚超失落的叹了口气，刚转过身子，他又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又转过来，皱眉道：“我不是为这个事来的，我来是要问你准备干什么，我知道白天你说的都是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我确实要做的是钱币，只不过我需要一场改革而已。” “空说有用吗？” “我……发现了一个契机。” 杨凡轻笑一声，俊朗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金叶子一案现在对他来说可不仅仅是拉下崔家，更关键的是……让纸币出现。 …… 洛阳，衙门后屋。 李二河因公原因借住在此处客房。 夜色沉沉，房外小院中站着几名黑色胡服壮汉，领头者正是王玄策。 房内，李二河站在桌前，面带媚笑，桌前坐着的则是江安。 “李大人好福气啊！” 江安瞥了眼床上坐卧的两名菩萨蛮，语气冰冷。 两名菩萨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拿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 “大，大人，这是我从崔家买来的。” 李二河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他虽然是平准属的人，可大理寺做事向来都不问官品，以至于遇上大理寺的人谁都不愿意有什么过节。 而在他刚接受崔元锦的‘一番好意’之后，江安便带人找上门来，他如何不紧张。 “本官倒也不是为此事而来。” 江安微微皱眉，摸出一片金叶子放在桌上，“三个月之前，崔家交给你一共三千二百一十七片金叶子，现在何处？” “什么？” “三千二百一十七片金叶子。” 江安声音不大，却好似怨鬼锁魂一般紧紧地掐住李二河的喉咙。 他面色惶恐，连声解释，“大人，此时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怎么可能收下三千多片金叶子？这可是掉脑袋的……不对，这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收下这么多金叶子啊！” “白纸黑字，你还想说什么？” 江安拿出一张合约放在桌上。 纸上写的清清楚楚，上面一字一句的写着李二河收下了崔元锦送来的三千多片金叶子。 瞧见字据的瞬间，李二河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无耻老贼，我怎么可能收下了三千多片，他总共就给过我一百……” 一时气急失了言，他怔住，望向江安愣在原地。 “既然李大人招供了，那就别怪本官了。” 江安依旧是那副死鱼脸，起身便要招呼门外的王玄策进屋。 “大人，此事有误会，小人，大人，您饶命，我是第一次！” 俗套之极的话语从李二河嘴里涌出，奇怪的是江安真的停下了脚步。 半晌，李二河再也想不出任何一句可以求饶的话，跪在地上抓住江安的脚踝，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江安这才说道：“好办，李大人的为人，本官早有耳闻，此番一定是收到了蛊惑，若是能够悬崖勒马，戴罪立功，本官相信圣上一定会原谅。” “一定，小人一定照办！” 第358章 教你一招舆论 “放他妈的屁，五天又五天！这要封到什么时候！” 杨凡猛地将手中的手摇风扇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自己送去平准属的定价以及货物现在已经被压了三天，那边的回应却是再等五天的时间。 而现在崔家的各商铺已经开始正式售卖衣柜、衣架这些东西。 这摆明了就是崔家买通了平准属、两京诸市署的人。 可官府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娘的，这不就是欺负我没有人撑腰吗？崔家又怎么了，叔能忍婶都不能忍！” 怒骂几声，杨凡终究是压不住心头的怒意，叫上王野便冲出门去。 最少也得去一趟平准属大闹一场，搞清楚到底算是什么情况！ “相公，你要去那儿？” 叶芸娘正端着一碗莲子羹要给相公润一下喉咙，还未等她叫喊，杨凡已经从她眼前跑了过去，“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啊……” “大少……大姐，你快去拦着相公，他要去大闹平准属！” 妙仪鬼头鬼脑的从正堂跟出来，看到叶芸娘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声说道。 余音未落，叶芸娘将羹塞到她手中，转身提起裙子便追了过去。 “相公，等等！” 杨凡刚要攀上马车，叶芸娘一把将他拉住，“相公，不能这么鲁莽，平准属早就会了消息，咱们在等几天就好了。” “等？现在又没有知识 产权维护，他仿造我的赚够了钱，我一毛都没有！” 杨凡冷哼一声，挣扎着就要登上马车。 “啧啧啧，原来这就是杨公子的气量 啊！”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杨凡转头看去，只见长孙冲正摇着檀香扇悠然自在的走过来，吕御依旧是那副常服装扮，跟在他身后，不怒自威。 “杨公子遇到事情竟然如此鲁莽，只知道闹事，难道不知道平准属为何如此吗？” 长孙冲冷哼一声，自以为是的分析起来。 杨凡不耐烦的斜了眼他，顺势将叶芸娘一把抱上马车，嘟囔道：“装什么文化人，崔家买通了平准属的人，又用自己在朝堂中的那些大官压制平准属的人故意整我，谁看不出来？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说罢，他将王野推到车厢内，抱着叶芸娘坐在前室，一拉缰绳，马车嗖的一声窜出去。 见此一幕，长孙冲目瞪口呆。 这……自己怎么说也是当朝宰相的儿子，来到杨家，杨家公子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儿把自己扔下走了？ 震惊中，他瞥见端着一碗羹站在门口的妙仪，挑了挑眉头。 后者见他盯着自己，也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将碗递过去，“喝，喝粥吗？” 见对方不应声，妙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问错了，喝了一口羹，小声说道：“不烫……我，进来坐，等我少爷回来。” 看她唯唯诺诺的模样，长孙冲眉头紧锁。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 这个小娘子不是他的小夫人吗？ 怎么这般不通礼节？ 长孙冲坐在正堂内，面前摆放着不少糕点，就是没有一杯水。 妙仪则是坐在他对面，一本正经的讲解哪个糕点好吃，哪个糕点味道浓。 …… 洛阳，南市街头。 杨凡勒马，将马车停在仙纸坊门口。 仙纸坊门口贴着封条，来往的人无不震惊，毕竟仙纸坊可以说是改变了他们对生活的态度，可是现在突然之间被封，又不给一个明确的说法，一时之间竟然有一些不好的传闻传了出来。 杨凡跳下马车，径直走向了最角落的一家木匠店铺，经过讨价还价，杨凡抱着一大块木板走出来。 接着，他又叫来王野，耳语几句后，掏出两贯钱给王野。 看着王野离去，杨凡又抱着木板在雕刻什么，叶芸娘一头雾水。 “相公，你要干什么？” “我今天教你一招狠的，不过不要乱用，这招我现在用是有前提的。” 叶芸娘蹲在杨凡身旁，看着他一点点的在木板上雕刻出一串字，一头雾水。 “天下奇冤，官官相卫……” “相公！使不得，这可是大罪！” 待到看清楚上面的字，叶芸娘猛地扑上去将字迹挡住，抱住杨凡得胳膊连连劝说：“相公，咱们先回去，不能胡闹！” 正说着，杨凡却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他，突然大喝一声，“娘子！” 一声怒吼，路过的人都看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杨凡一口亲在叶芸娘的嘴上。 “嘶……有伤风化！” “简直是不知廉耻！”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跟着嘟囔起来。 瞧见有人关注了这边，杨凡看着小脸通红的叶芸娘，笑道：“记住了，舆论是最强大的力量，使用的好了，你能做成任何一件事，不过前提条件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说着，他凑到叶芸娘的耳边轻声道：“别忘了，我现在是太子殿下要用的人，还没人敢动我。” 话音刚落，王野火急火燎的从人群中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锣以及一叠磨好的墨汁和毛笔。 “诸位，在下杨凡，今日到此，不为别的，只因一天下奇冤！” 杨凡结果毛笔，顺着雕刻好的一串话用墨水涂了起来，“相信你们多数都用过我的卫生纸，还有我的手摇风扇……” “你是假的吧，杨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做这种事情？” 没等杨凡说完，一名男子面露质疑。 “对，这位大哥说得好！” 杨凡将涂好的木板放在王野的肩头上，让他举起来，朗声道：“我杨凡也算得上是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为何如此，皆因这八个大字！” 王野本来各自就高大，此时举着大木板，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围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官官相卫。” “天下奇冤？” 最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杨凡面露凄惨，唉声叹气道：“各位有所不知……本少爷本着为天下人牟利的想法，创立仙纸坊，低价售卖卫生纸，可总有小人窥探我的配方，若是如此也就罢了，配方本少爷保护的还算是严密，可没想到竟然有弄不到配方，便开始四处为难我，仿造我的东西，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还找来平准属的官爷封了我的店……” 杨凡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与其说是诉说怨苦，倒不如说是声泪俱下。 若是放在现代，参加什么的诞生，夺冠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第359章 无言以对 “什么！？又是杨凡？他哪儿来的胆子？” 洛阳衙门，正是午时休息的时候，所有人都打着盹儿，突然传出来钱江的一声怒吼，“这小子是疯了还是犯了脑疾？” 下一刻，钱江衣衫不整的从衙门冲出，身后跟着的张鑫以及几名衙役同样是穿靴子的穿靴子，戴纶巾的戴纶巾，一行人摇摇晃晃，活像是逃活命的。 “大人，已经有一个时辰了，现在南市仙纸坊外堵的人足足有四百人之多，其中还不乏有一些大家族，听说商帮的人都过去不少。” 张鑫追在后面解释着，他也是在南市巡街的时候听说了这事儿，等到他过去的时候根本就挤不进去了。 “你还有什么用，这种事情你竟然不早早地知道，现在过去恐怕也只是白搭，给李大人说过了吗？” “说了，大理寺的人也都惊动了，不良人也惊动了。” “那王家、苏家、崔家他们呢？” “都，都派人去了……” “这次可算是真的闹大了。” 钱江一路小跑，全然忘了张鑫还牵着马跟在他身后。 这事儿闹大之后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洛阳的事情，来来往往多少大家族…… 一念至此，他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一头冷汗顺着下巴滴落。 与此同时，仙纸坊外。 “各位，我说的全都是实话，我愿意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杨凡面对围拢过来的百姓们，没有丝毫的紧张感，反而情绪愈发的高涨。 “你们说说看，你们愿意被压迫吗？” “卫生纸的价格高吗？我是不是给了折扣，因人而异？” “你们回头看看，买了卫生纸对你们的生活有影响吗？顶多就是少吃几顿肉，但是对你们的生活可是有了极大地帮助！” …… 杨凡声如洪钟，情绪高亢，一旁的叶芸娘也被他的情绪渲染，卖力的敲打着铜锣，而王野则是满脸涨红，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 “让开让开，钱大人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人群中忽然分开一条道路。 只是人太多，挤在这里，百姓们让开的时候总是会踩到别人，不多时便引起一阵阵的哀嚎声与怒骂声。 钱江面色铁青，看着胡闹的杨凡三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正当杨凡准备叉手行礼时，钱江直接略过了他，三两步来到叶芸娘身前，抬手用力的打落她手中的铜锣，恨铁不成钢似的斥责道：“你看看你这副模样！你是什么身份？他脑子不好使你就这样惯着他？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训斥声传入耳中，叶芸娘也自觉羞愧的低下头，此时她头顶着一块鲜红的布，撸起袖子系着裙摆，看起来就像个卖艺的异域女子。 “你！商帮的事之前是你在搭理，现在杨家的生意也都是你在搭理，这种事情能闹成这样？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就不知道拦着吗？” 钱江越看叶芸娘的模样愈觉得气愤，抬手便狠狠地扯下她头上的红布。 对此，叶芸娘与杨凡两人都没有阻止。 钱江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还远在江南一带，叶芸娘又是出了名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说会道又端庄雅气，钱江早就拿她当亲女儿一样看待。 若非如此，叶芸娘也不会这么久以来都没人敢在她面前闹事，每次有商铺不合作，张鑫都是第一时间过去，至于谁派来的，自然都是心知肚明。 “那啥，钱大人，这事儿是我做的，你能先关注一下我吗？” 杨凡见钱江一直对叶芸娘发脾气，小心翼翼的咳嗽一声。 谁承想，他话音刚落，钱江已经夺下王野手中的木板抡了过去。 “你哪儿来的胆子？竟然赶在南市闹事！”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虽然你造福了百姓，受了委屈，但你不能拿洛阳城当成你们杨庄，事事都要有人让着你！” “今天要不是在座的各位父老乡亲都知道你受了委屈，我非打烂你的嘴！让你胡言乱语，聚众闹事，少说也要八十大板！” 接连几声怒吼，钱江越说越气，喝道：“张鑫，拿他回去，一百二十大板！” “等等！” 杨凡躲开他的十几次攻击，再加上说了一个时辰，早就口干舌燥，干咳几声说道：“拿我的罪名是聚众闹事，那既然钱大人已经来了，我的店铺什么时候解封？” “那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把价格定好。” 正在这时，人群被人强行推出一条路，李二河在几名衙役的簇拥下走进来，他阴沉着脸，冷声说道：“平准属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准侧，哪儿轮得到你来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杨凡见正主终于出来了，顿时松了口气，他就怕李二河今天不敢出来，不然在百姓面前所说的话全都没用。 “既然李大人这么有原则，那小人倒是想问问，小人送到平准属一共三份单子，五次定价，怎么大人都不予恢复？” 李二河眯起细长的眸子，正要说话，杨凡却上前一步，抢先说道：“大人可别说是太忙了，我每送进去一次都会派人守在门口，大人三天出去了八次应酬，可不算是没时间。” “莫非……大人不是应酬，而是去见什么不能说的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都紧张的看着李二河，等待李二河的回话。 这时候还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找死。 李二河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道：“本大人还需要与你解释？来人，带走！” “好，大人做的好，各位看官，今天我跟着李大人走了，李大人就是有时间了，平准属一事也就是一个时辰就能定下来的，各位在此等着吧，一个时辰后，本少爷回来，小店的所有东西，半价处理！” “杨凡！” 一听这话，李二河顿时慌了，一声怒喝，上前就抓住杨凡的衣领，这不就是拿着这四百百姓来要挟自己吗？ 可杨凡却猛地高举双手，惶恐的喊道：“大人饶命！不要动手杀了小人！” “大人三思！” “大人，杨公子的定价真的没有影响我们。” 隔得远的百姓哪儿看的见李二河只抓住了杨凡的衣领？ 他们就看到杨凡高高举起来的双手，便下意识的以为李二河动手了，一些胆大的便跟着说起来。 第360章 惹事的能耐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一人张嘴为杨凡求饶，一时间四百多人都跟着叫唤起来。 其中有几个燕家的仆人，见此一幕高声呼喊着就往远处跑去。 见此一幕，李二河哪儿还有胆子再抓着杨凡。 他赶忙松开手，像是躲避瘟疫一样与杨凡保持几步远的距离，表情狰狞，咬牙切齿道：“杨凡！你还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我，我只是听说了大人你这两天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崔家，我家店面刚关门，崔家就出了跟我家一样的东西，我这不是好奇嘛。” “那你这官官相卫是什么意思？造谣生事，辱没官员，斩立……” 李二河的‘决’字还没说出口，杨凡拽过身旁距离最近的一名百姓，笑问道：“你听到大人说的了吗？我辱没官员，若是没有官官相卫，为什么崔家就没事，定价与我相同，就只有我有事，你知不知道崔家有人做官？” 那人也是一脸懵逼，前是崔家与李大人，后面是杨凡，哪个都不能得罪，他怔了怔，随即装起了哑巴。 谁承想杨凡见状乐了，转头说道：“大人你看，若是没有官官相卫，怎么能把一个正常人吓得口不能言？既然大人认为草民辱没大人，那好办，草民的师哥便是太子左庶子沈大人，只请沈大人往上报，到时咱们大理寺一同理论对峙便好。” 听到沈从一，李二河不害怕，他怕的是大理寺。 前两天江安可是亲自去找过他。 “大人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说是信不过草民的师哥？” 杨凡故作疑惑往前走了一步，面露不解，“要不……咱们还是现在就去一趟衙门，把崔家也叫来，咱们好好对峙一下，到底是李大人跟崔家有贸易往来，还是如何……” …… 长安，皇城。 东宫。 李承乾正在殿内把玩一块玉石，忽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顿时新进，将玉石收入怀中，拿起桌上的书本认真研读起来。 “殿下，不好了，杨凡出大事了。” 李茂跌跌撞撞来到门口，等到李承乾一脸疑惑地点头应允，他上前几步来到李承乾身边俯身贴耳说起杨凡所做的事情。 “什么？！他哪儿来的胆子？” 李承乾心中咯噔一声，手中的书当即掉落在地。 下一刻，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他定是觉得有了本宫的庇护，所以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可这事儿本宫如何救得了他？崔家是什么货色人人都知道，恐怕命令传出去，这小子早早地死在了监牢之中！” “殿下，不仅如此，他不仅是在大街上喊冤，还在四百多名百姓的围观之下逼迫平准属丞李二河与他对峙价格，以百姓为见证，强迫平准属的人当即开了他的店铺。” “此事便足够他抄家。” “还……还有，他还对李二河破口大骂，说起收了崔家的贿赂，所以才百般刁难自己，引来崔家的人，结果一对峙，崔家的人对仿造一事竟然哑口无言。” “完了…这可是流放千里的罪过…” 瞧着李承乾手抖开始颤抖起来，李茂一时之间不敢再继续往下说，抿着嘴跪坐在一旁。 李承乾咽了口口水，见李茂欲言又止，咬牙道：“说，说罢，本宫还承受的住。” “他……他还说了金叶子一案，说是崔家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否则的话不会在他发现金叶子一案之后便对他百般刁难。” “……” “百姓们惶恐之中，他却顺便安抚了一次百姓，说一般人用不上金叶子，而且城中的金叶子在钱大人的安排下，他全都收入了自己的囊中，在朝廷的保护下换成了真的金叶子。” 听到这里，李承乾张口结舌，再想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形容杨凡。 现在就算是想杀了杨凡都杀不得。 卫生纸为杨凡造的声势太过浩大，多少百姓都奉他为鲁班再世，济世之能人。 再加上，济世坊的存在，手摇风扇对贫苦百姓的关照。 现如今估计连信奉杨凡的人都有了不少。 “这，这还如何是好……罢了，此人看来是用不得了，李茂，你明天便派人去……” “殿下，陛下来了！” 稍加思索后，李承乾还是叹了口气，正要放弃杨凡，门外又传来了一声通报。 闻听此言，他赶忙坐起身子，拿起书，扯了扯身上的衣衫，强压着心头的不安与浓烈的恐慌。 毕竟杨凡这么能闹事全都是自己的默许的。 “高明啊！高明？” 随着李二的一声声呼唤，雄壮的身姿出现在殿内。 不等李承乾行礼，李二掏出一叠纸扔在书案上，冷声质问道：“这纸是你让杨凡做的？” 望着桌上的纸张模样新奇，呈淡黄色，李承乾想到之前让杨凡去造纸，心中不免升起浓郁的悔意。 可父皇能找自己，说明是已经知道了，唉，还是承认了吧……李承乾心中思索片刻，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 “是，是我做的，父皇恕罪。” 此话一出，李二脸上的阴沉突然消散，转而升起一股喜悦，朗声笑道：“果然是你，朕就知道，除了你，那杨凡断然不敢如此嚣张跋扈。” “高明啊，此纸果真是奇妙异常，你能想到用五层纸变成一张纸，不愧是朕的好皇儿，来，快跟朕仔细说说，这纸张到底是如何想起来制作的？” 李二说着便兴致勃勃的挤在李承乾的身旁。 自，李承乾被封太子以来，他便没有在感受到李二对他如此亲昵的一面。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恍惚，不敢相信眼前是真的。 李二以为他担心秘密泄露，便驱散了其他人。 待到殿内再无他人，李承乾也缓过劲儿来，眨巴了亮瞎眼睛，忍着心中的喜悦，高声说起自己那天晚上与杨凡所聊的纸币一事。 期间李世民面露惊奇，连连问着是不是李承乾的想法。 李承乾也照实说，“并非儿臣的想法，而是那杨凡的想法颇为奇妙，儿臣想日后为他设立抄纸坊，让他官居五品，入得皇城，专心造纸，为天下谋福。” “好哇，高明，视得英才，使得人才，朕，欣慰啊！” 李二听着他的话，眼中尽是欣慰。 至少李承乾从始至终没有跟他说过一句假话，而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第361章 放火烧山 洛阳，衙门。 侧院。 杨凡大马金刀的坐在院中石桌后，冲着钱江骚眉弄眼。 钱江一肚子火气，碍于李二河与江安二人在场，也不能发作，只好别过头去。 眼不见心不烦。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杨凡见三人面面相觑，始终不开口，也想到了一些其中的事情。 无非是李二河被江安找过。 “杨凡，你做的太过了。” 江安面沉似水，纤细的手指叩击石桌。 “这，江大人，此事我看也是李大人拖的……” 钱江像为杨凡求情，可瞧见江安阴沉的脸，又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 “打住。” 未等江安再说，杨凡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做了什么周全的计划，我肯定不是计划中的一环，既然不是，那就不要把我牵扯进来，我是个商人，我还要养家糊口。” 江安眉头一皱，没有立马应声。 “再者而言，你也知道，金叶子一案大家都知道了，我也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身不由己，我要是躲起来，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说不准就彻底消失了。” 杨凡说着话，目光在江安的身上来回打量，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可惜，江安如同木雕一样，没有丝毫破绽可言。 “杨凡，这两天老实呆在这里吧。” 沉默许久，江安竟直接起身离去。 这一幕着实让杨凡没想到，他怔了怔，随即扑到江安身旁，却被江安的侍卫一把拦住。 “面瘫！你玩儿真的？我的店刚开业，你把我关这儿算怎么回事？” “喂，你别走！你给我站着。” “老吊人！你别走，咱们单挑！” …… 翌日。 衙门后院地窖中，杨凡一脸震惊的坐在案牍前。 一来是震惊钱江竟然在这里还挖了一个这么隐蔽的地窖，所有平时所用的陈设一应俱全。 二来是惊讶自己当真被关在这里了。 虽说是藏起来，可那些无孔不入的刺客哪个不是跟鬼魅一样，藏在地下都能给你刨出来。 “钱大人，两天了，该放我出去了吧？” 咚咚咚！ “喂～” 杨凡爬到梯子上，奋力叫喊捶打地窖门，只可惜，无人应答。 “你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 紧跟着，地窖门打开，沈从一铁青着脸顺着梯子爬下来。 “师哥，你怎么会来这儿？” 杨凡怔了怔，“你现在不应该在长安嘛？” 哪儿有身为太子左庶子整天不在皇宫，跑出来瞎溜达的？ 当然，后半句他也没胆子说。 “你别叫我师哥，你是我师哥。” 沈从一瞥了眼杨凡，无奈道：“你怎么想的到聚众闹事的？” “那我也总不能把生意丢下不管了吧。” “唉……关你是江大人觉得不知者无罪，否则，你这是掉脑袋的罪过。” 沈从一拿出叠纸，眼里尽是疲惫，“江大人本来已经说服李二河与他合作，一同搜集证物，一举拿下金叶子一案相关官员，结果你这么一闹，崔家也走了准备，洛阳各地方官员也跟着清理手中的假金叶子，眼看着即将要破案……现在全都完了。” “金叶子牵扯的人很多，我知道。” 杨凡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在沈从一要发怒时，他起身坐到沈从一对面，“要是江安那样查下去，估计再过一年都没无法撼动崔家那样的家族，只有百姓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现在啊，就等着纸钞的出现吧，到时候秋后算账，金叶子有了替代品，自然而然的可以处理这些贪官污吏。” “纸钞真成了，是无量功德，太子殿下一定会受到百姓爱戴……只不过，你这叠纸，太过粗糙了吧！” 沈从一拿着纸放在桌上，紧跟着，他有模有样的学着李承乾的口吻，将李承乾给他说的话全都转述一遍。 “你回来不会就是为了传话吧！” “殿下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 “我知道了，等到墨出来了，纸钞就差不多了，再有个半个月吧，制墨的小子我早就找了。” 听闻此言，杨凡长叹一声。 原来太子也不是这么好当的，整天都要跟人勾心斗角。 洛阳，南市。 雅居阁。 刘承与几名小伙计蹲坐在店门口，几人同样是哭笑不得。 虽说被人包了整个店是好事，赚了不少钱，可总不能天天都来人包了店吧。 时间久了，别人还以为自家店不对外开了。 “杨少爷这是惹上谁了，唉……果然还是坐些小生意安全。” 刘承回头望了眼店内刚添置的几件新鲜家居，想着这几天又不能对外开放，只能长叹一口气，“关我啥事。” 雅居阁二楼，醉云雅间。 长孙冲眯着眼坐在海棠木雕制的书案后，手里提起的笔迟迟无法落下。 “少爷，真要这么做吗？” 吕御忧心忡忡的望着他。 昨日忽然收到卫王的口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杨凡造出叠纸来，最少也要拖延一个月的时间。 长孙冲面露愁容，长嘘短叹道：“不照做，难道要直接动手杀了杨凡不成？” “现在太子殿下已经让杨凡弄出来了叠纸，速度这么快，谁都没想到，若是让他持续制作出来，这可是大功一件，王爷日后如何做都无法再取得圣上青睐……难呐。” “一个月后，文学馆才能修编出第一本史书，这一个月，如何拖的过？” “圣上也知道了杨凡此人，杀也杀不得……” 他也不管吕御有没有回应，提着笔喃喃自语。 半晌，他见吕御盯着自己，皱眉道：“有话就直接说，在等什么？” “少爷，属下听说杨家造纸的地方在北郊，是燕家的地界。” 吕御说着便摸出来一张地图摆在书案上，指着北郊的几座山，“这几座山树木繁多，路也不好走，唯一一条大道直通燕家在郊外的一处布坊，每到夜晚，这附近巡逻的侍卫有很多，对此，燕家给的回应是家中布坊染料配方隐秘，不能外传，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派人去打探一下，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本少爷不介意放火烧山。” 听闻此言，长孙冲如同抓到一棵救命稻草。 第362章 套话被套话 夜幕沉沉。 杨家小院，一瘦小身形身着一袭黑色窄袖胡服，鬼头鬼脑的摸到墙根下。 不等黑影翻身跃过墙头，一个干净的声音传来，“你打算去哪儿！？” 黑影闻声身形一顿，紧跟着便要强闯出去。 “灵均，拿下。” 伴着一声嗔怒，黑影与另一个身影相撞，接着便抱在一起从墙头滚下来。 “放开我，我要去救少爷！” 妙仪被灵均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扯着嗓子叫喊。 窦菀儿忙捂住她的嘴，面带温怒，“再胡闹我让灵均把你吊在房梁上！” 在杨家，妙仪听叶芸娘与杨凡的话，因为她喜欢，也习惯两人对自己好；听李沁的话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唯一一个听窦菀儿的话是因为害怕。 窦菀儿对她很好，但说话算话，只要说把她吊在房梁上一晚上，不管是谁求情都不会变成半晚上。 接着，窦菀儿一把扯掉她脸上的黑布，望着她气呼呼又不敢反抗的模样，嫣然一笑，“相公想必就是喜欢你这幽怨的模样。” 妙仪别过头去，哼了一声。 “我刚刚去见过相公，他说这几天你要待在家里好好的保护大姐才行。” “真的？” 一听这话，妙仪转过头来，圆润的眼睛，透着满满的疑惑。 “我骗过你吗？” 窦菀儿轻笑一声，“相公说长孙冲可能明天还回过来，到时候还是你来接待他。” “啊？我不会。” “不会也没用，不能让他去后院，其他的……相公倒也没交代什么，回去了。” 窦菀儿又说两句，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起身带着灵均离去。 直到这时，妙仪才看清楚，原来窦菀儿与灵均两人都是一身黑衣，果真是刚去过监牢回来的。 …… “长孙冲一直与卫王李泰交好，之前我与公主殿下如此亲昵，他都没有对付我，自觉身份高贵而已，现在过来，可能是卫王指使，万事小心为上。” “到时我不在家，你就让妙仪接待，至于你，这两天带着婶娘、姨娘还有沁儿，先去一趟商帮住着吧。” “我在这里可能会待很长一段时间，期间所有的家事，交由芸娘打理……” 窦菀儿一边说着相公交代自己的事，一边收拾自己的一些东西，语气中充满了埋怨。 自己怎么说也是二少奶奶，可相公从来不让自己插手家里的事情，但凡有一点事，都会交给芸娘打理。 “真是的，我又不是不会！” 她气呼呼的将手中的衣衫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上几脚才算发泄完。 …… “放火烧山还需要准备，贸然行动实属下下之策，今日杨凡不在，咱们去套套话。” 艳阳高照，长孙冲兴致勃勃的带着吕御来到杨家门外。 吕御一脸疑惑，这还需要套话？ 直接抓起来审问不是比什么都强。 也罢，反正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杨家，守门的小童好似早就知道两人会来，麻利的带着两人进入正堂。 不多时，只听到门外一串紧促的脚步声。 妙仪鼓嘴笑着跑进正堂，“我就知道你会来，嘻嘻，昨天糕点你都只吃了一半，我都还留着呢！” 见到来者是妙仪，长孙冲表情一滞，噌的站起身子，“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我早就知道你没吃好。” 接着，妙仪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冲着门外招招手，门外登时进来几名仆人，每人手里都端着茶盘，盘中摆放着三五种不同的糕点。 “鲜奶做的！可好吃了。” 等到东西都放在桌上，妙仪便兴高采烈的与他讲起各种糕点。 长孙冲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神情木讷，呆呆地问道：“你……叶少奶奶呢？” “出去了，查账，现在可忙呢，停了好几天工，积攒的账目可不少。” “萧夫人呢？” “婶娘跟菀儿姐出去玩儿了，说是少爷好不容易不在家，总算清净了很多……” 一听这话，长孙冲突然有股被耍了的感觉，自己千里迢迢从长安来到洛阳，可不是被人当猴子耍的。 就算是放火烧山延误杨凡的工期为主，可他多少也得打听点儿内幕消息啊！ 沉默片刻，长孙冲见妙仪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眼珠子一转，笑道：“小夫人很喜欢糕点，在下对糕点可是颇有研究。” 妙仪抬头盯着他，眨巴了两下水灵的眼睛。 “厨房在哪儿，本少爷给你露一手，让你瞧瞧本少爷的手艺。” “后院，不过不能去。” “为何不能去？” 长孙冲登时来了兴致，眼底放光，连声追问，“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人！？” “有啊，王野这会儿跟大牙在院子里你侬我侬的，去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来，我先过去。” 说罢，长孙冲便起身走向后院。 吕御当即追了过去。 只是两人走了没几步，忽然发现妙仪没跟来，吕御面露疑惑，扯了扯长孙冲的衣袖，“少爷，她没跟来。” “那就咱们自己进去。” 长孙冲皱了皱眉，正要继续往前走，后院突然走出来两名男子。 两人各自拖着一名被打的鼻青脸肿，看不清模样的人。 走在前方的男子眉头紧皱，骂骂咧咧的说着，“少爷不在家，什么人都敢来闯一闯，擅入死宅，斩立决，他们都不怕死的吗！？” “知足吧，今天半天才两个，昨天一天七个，我手都打麻了，不过这俩小子也是，没事儿竟然进后院偷看王野跟大牙恩爱。” 两人说着闲话，从长孙冲眼前走过，瞧见长孙冲望着自己，还特地停下来还礼。 娘的，杨凡这小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长孙冲心中大惊，脸上却不动声色，与吕御对视一晚，两人同时转过身，走回正堂。 正堂内，妙仪自然坐在凳子上吃糕点。 “长孙公子这么急着去后院干什么……人家专门派你来打探，你也不能急啊！” “不急不急，这不是回来等小夫人带……” 路。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长孙冲如受雷击一般僵直在原地。 我不是来套话的吗？怎么被套话了？ 他心里默默嘟囔两句，抬头却瞧见妙仪依然沉浸在糕点中，好像并未听到他的话。 没等他松了一口气，妙仪吧唧两下嘴，抿了抿薄薄的红唇，咧嘴笑道：“有什么需要打探的，我带你去后院。” 第363章 放火烧店 “我带你去后院。” 在妙仪拍着自己小胸脯，百般保证之下，长孙冲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来到后院。 眼望简约到可以用贫寒来形容的后院，长孙冲呆若木鸡。 不是说后院是杨凡造东西的地方吗？ 怎么什么都没有？ 一连升起好几个疑惑，长孙冲都讲问题埋在心里，轻咳一声，“这地上有不少的木屑，家中在修缮房顶嘛？” “前几天在修，这几天没修了，不过少爷说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妙仪抿着朱唇，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就是说这里有很多木匠喽？” “是啊，就跟长孙公子派去监视少爷的人一样多……” “……你可真会讲话。” 跟妙仪聊了一会儿，长孙冲算是彻底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无可恋。 什么又叫做驴唇不对马嘴。 自己提的问题十有八九都被对方反问过来，单是如此也就罢了。 也不知道这小妮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自己来回问得问题，能回答的，就都是在大街上都能随便问到的答案。 …… 洛阳，衙门后院。 地窖。 “不会吧……” 杨凡难以置信的看着燕子枫，“真要做的这么绝？” “烧了山是小事，今日天气湿润，快有大雨袭来。我担心的是纸坊的事，一旦烧了，重新建立必定玩花费不少的功夫。” 燕子枫眉头紧锁，双目圆登，却不敢发泄。 他只是最普通的一个如同富二代，怎么敢跟长孙冲对抗？ “唔，行。让他烧，他要是真的烧了，那就好办了，我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关于他的事情了。” 沉默片刻，杨凡环顾四周，凑到燕子枫身旁，附身贴身道：“给他们一个烧了的机会，去一趟义庄，那么多无人认领的尸首，不用白不用。” “现在用这招，合适吗？” “合适，只要是很有用的，全都是好招数！” 面对燕子枫的质疑，杨凡果断的点头作出保证。 夜色刚落，杨凡猫着腰推了推地窖的门，门外仿佛有千斤巨石一般，动也不动。 难道不怕我在这儿憋死了？ 杨凡挑了挑眉头，心念：这样也好，我看咱们谁先做得更好。 下一刻，杨凡便猛地敲击地窖的门，一边敲，一边哀嚎哭喊，非要闹着出去。 衙门，后院厢房。 钱江硬着头皮看完手中书籍最后一篇，将其扔在一旁，咬牙盯着门外。 钱勇站在门口打着哈欠，瞥了眼自己的哥哥，颇为幽怨的语气说道：“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这算得上是什么事儿？任他这样下去，估计没个三天的功夫，咱们都会疯了。” 钱江想到杨凡是沈从一与江安点名留下的，又不能送出去，只好咬咬牙，“由他去吧，明天问他要什么，给他就是了。” 自此往后，接连三天的时候，衙门每晚都会传来哀嚎的声音。 住在衙门周边的百姓们无一不是一到夜晚就心惊肉跳，生怕遇上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 洛阳，于家。 于夫子慢悠悠在书房准备四门学的功课，书房内还有两名男子。 一人面露不耐，一人气定神闲。 “江大人，老夫能查到的，都查到了，虽说是有些师徒的名分，可总不至于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我那女婿不也是整天有各种事情瞒着我？” “于夫子，您手眼通天，单是亲手教出来的学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入了朝堂的更是有三五十人之多，只需一等书信便能解决很多事情，其中包括什么，本官也不便多言。” 江安语气平和，说罢，他指了指摆在桌上的金叶子，“此案查了也有一个月有余，我与王玄策二人马不停蹄，日夜不息，终于找到了证据，如今只需要于夫子一等书信，助我上报至圣上手中便可。” 虽然李世民关注这个案子，可他不会每天都问，大理寺的人没有要事也见不到圣上。 可江安查了查，这朝堂内的多少官员都牵扯到了，真要一层层的报上去，恐怕折子还没到圣上手中就被人毁了。 送给长孙立效果也差不多。 长孙家牵扯到这件事里的也不下五人。 “大人！” 于夫子突然将手中的书籍用力的叩在桌上，“此事该如何决断，恐怕由不得大人来说。” 言下，圣上都知道这件事了，你查的清楚又如何，圣上不做决断，报上去也没用！ 江安面沉似水，沉默半晌，起身离去。 王玄策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 临出门，于夫子忽然叫住他，“王玄策，可别忘了，杨凡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敢大闹南市，谁给他撑得腰！” 一听这话，王玄策恍然大悟，连忙追向王玄策。 “不必多言，查案就是查案！” 未等他说话，江安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翻身上马，驾马离去。 直至杨凡被关的第五日。 杨凡终于在漆黑的夜晚被放出来了，接连五天不见日光，他已经觉得自己变成吸血鬼了，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杨凡，你知道为什么把你留在这里？” 钱江跟在杨凡身后，默默的问道：“大闹南市，这事儿啊，上面没个结果，你还想善了？” 杨凡满不在乎的瞥了眼钱江，“我的使命完成了，现在就等最后一步，我估计，再过三五天我就能出去了。” “出去！？做梦吧，妖言惑众，煽动民心，你这抄家都算是按照轻的判决。” “钱大人，做人嘛，都要有点儿希望。” 话虽如此，杨凡心里也开始打起拨浪鼓，让萧澈去把你自己送信，这一去就是这么久，怎么一直都没有动静，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差错？ 罢了，想来他也是个普通人，就算是上面暗示了他要去太学，可现在圣旨还没下来…… 杨凡心里嘟囔一句，正在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叫喊。 “不好啦，大人，北郊山头着火啦！” 紧跟着，张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着，着火了？” 闻听此言，钱江腿肚子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 不等他站直身子，门外又跑来一青衣小童，小脸被熏的黢黑，声泪俱下道：“老爷，做主啊！有人放火烧了我们雅居阁。现在……现在火势快拦不住啦！” 第364章 草草了结 洛阳，南市 雅居阁。 熊熊大火吞噬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之一，冲天火光映照四方，来往近百人端着木盆穿梭楼外，试图挽留。 刘承跌坐在街对面，望着大火从二楼燃起，不消片刻便烧到楼下，数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我，我的客栈，我的雅居阁！” 他的身子仿佛瞬间佝偻下来，跌跌闯闯扑向客栈。 一旁的小伙计忙拉住他，连声劝着。 “我的心血，我的肉……” “我的客栈啊！” 刘承从哀求变成嚎哭，眼望着大火愈发的无法控制，他眼睛往上一翻，软绵绵的倒在一名小伙计怀中。 “快救火，可别让火烧到隔壁的几家店铺。” 一年纪大一些的伙计叮嘱了几句便冲入火海之中。 客栈救不回来了，那就尽力救账本，若是账本也烧没了，那借出去的银子以及没收回来的账可就真的全没了。 “快，救火，先去那边，水呢？打水啊！” “去两侧的楼上，递水。” “老秦，过来帮忙。” 正这时，钱江火急火燎的带人赶来，尚未临近，他已经给身后的几十人安排好了接下来的工作。 “刘掌柜？” 接着，他来到刘承身上，拍打了两下晕厥的刘承，问向一旁的小伙计，“怎么烧起来的？店里还有其他人嘛？” “店里没人，不知道怎么烧起来的，这几天小店被人包了下来。” 小伙计撇着嘴，泪流满面，说着话又摇晃了两下刘承。 “没人就好……” 钱江刚准备起身，突然想起前几天收到的一封密信，心急一惊，下意识的要叫一声张鑫，却想起他陪着杨凡去燕家救火，只能咬咬牙，转头指挥带来的人救雅居阁。 千万千万别是杨凡那小子与长孙大人的千金少爷作对引起来祸事！ …… 洛阳北郊。 紫燕山山腰。 大火刚刚燃起，火势便被扑灭。 茫茫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几个黑影在树下发愣。 “怎么烧不起来？” “前面不会有湖吧，刚烧着就灭了。” 领头二人眯起眼望着前面黑漆漆的一棵树，眉头紧锁。 这树都烧黑了，怎么会烧不起来？ 正想着，一人又自顾自拿出火折子。 噗。 火折子刚燃起来，四个黑影齐齐愣住。 火光照耀之下，他们周围已经站满了人，为首的是一名翩翩公子，一袭牙白长衫，手持白玉扇。 “几位既然来了，就一起来坐坐吧。” 燕子枫轻哼一声，挥了挥手，身后当即冲出几人将四人按住，在他们嘴里塞上几块破布，防止他们自杀。 随着身后传来几盆水泼在地上的声音，四人被五花大绑送走。 燕子枫则抬头看了眼浑浊的夜色，“时间差不多了，点了吧。” 艾越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忍，他是燕子枫的心腹，自然是知道这里的一切。 几个月的辛苦一把火烧完，谁都会心疼。 “少爷……” “去吧，一切照旧。” 说罢，燕子枫转身离去。 待到杨凡与张鑫带着一众燕家的人赶到紫燕山山腰时，偌大的纸坊已成一堆废墟。 “这，这就是纸坊？” 张鑫眼看着占地几亩地的纸坊，震惊不已，“难怪只要一处纸坊就能供给整个洛阳甚至其他地方的销量。” “你很高兴！？” 杨凡冷冰冰的瞥了眼他，“还不看看有没有证据。” 嘴上命令着张鑫，他自己则是围着纸坊周围来回转悠观察。 “看不出来，燕子枫这小子做事挺周到。” 伴着几具尸体被发现，杨凡眯起长眸，嘴角上扬。 “杨少爷，死了六个人。” “嗯，我知道了，回去吧。” 杨凡面色平静，转身离去。 平静的脸色看不出是喜是悲，张鑫也不敢妄自菲薄，只能招呼着人跟着他一同往回走。 回到衙门，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杨凡面沉似水，盯着地上的几具尸体，还有一旁一脸不屑的齐老。 “齐老，这几人……” “这几人跟你无关，我先走了。” 面对钱江的提问，齐老吹胡子瞪眼的望了一眼杨凡，转身离去。 对此，杨凡尴尬的咳嗽两声。 也不怪齐老生气，都说是死者为大，他在义庄虽然古怪，可对尸体还是敬畏的。 可今天杨凡突然说有急事借了几具尸体，到现在，尸体烧成这样，他怎能忍得了？ 钱江皱皱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杨凡，打了个哈哈，随口敷衍两句，让主簿派人打点好，把尸体送到义庄，自己则坐到杨凡身边。 “杨公子，你知道雅居阁今天失火的原因吗？” “我是真不知道这个。” 杨凡一脸无辜，端起茶抿了一口。 言下，紫燕山失火我知道，雅居阁失火，与我无关。 钱江自然听懂里面的意思，长孙公子跟杨凡，两者他都惹不起，与其深究，不如睁一眼闭一眼来的实在。 “钱勇，钱勇？” 一念至此，他起身便招呼着钱勇过来，将其呵斥一顿，斥责他查街不力，看山不认真等等。 这都是表面工作，钱勇自然也知道，撇着大嘴不住道歉，却连装的认真点儿都不想做。 …… 长安，皇城。 太极殿。 文武百官，诸多官员分裂两边，龙椅之上，李世民不怒自威，星眸生威，审视的目光在官员们身上游动。 “朕，今日听闻金叶子一案……很是心痛。” “此事，并非诸位爱卿所错，是朕给你们的俸禄不够多。” “魏征，今日起，众官员的俸禄重定，由你来办。” 随着魏征沉闷的一声回应，雕内再次陷入空前的寂静，就连平时最爱启奏的也闭了嘴。 事头儿上，谁也不想找不痛快。 “明日，金叶子一案到此为止，自此往后，朕不想再听到这些事。” “陛下，臣听闻卢家与金叶子……” 正在这时，一名官员鼓起勇气走出来。 余音未落，他突然觉得不对，不光是圣上，就连周围的官员也都以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他是新上任的崔颢，门下省……” “罢了，退朝。” 李世民龙眉微蹙，也没为难他，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去。 崔颢愣了，自己刚上任没两天的时候，不是有事就能启奏嘛？ 怎么还没说就退朝了？ 等他缓过神来，李世民已经离去，周围的官员也都对他避之不及。 第365章 抄纸坊 文武百官退朝。 李世民脚步不停，直接来到李承乾寝宫。 李承乾见父皇到来，忙起身跪拜在地，双手呈起圣旨。 今日上朝之前，李世民便让他拟旨，意在让他提前熟悉朝中一应事宜。 “抄纸坊……此坊不应交由工部，日后此坊由你亲自打理。” 李世民扫了眼圣旨，稍加思索后，轻声说道：“事关重大，高明可要谨慎为好。” “儿臣明白。” 李承乾沉声回应。 父皇确实想要将他锻炼成大唐未来的继承人，可父皇不明白的是其它几位皇子的心意。 “杨凡可说此事多久能有结果？” “三月便可。” “嗯，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 洛阳，杨家。 “啥玩意儿，就这么完了？” 杨凡拍案而起，看着王玄策失声叫喊，“这算什么事儿？就因为牵扯的人太多了，金叶子一案就这么结束了！？” 王玄策一脸无奈，“法不责众，如何罚？圣上为此也心烦的厉害，现在重新定了各官员的俸禄，也算是给他发提了个醒。” “卧槽，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杨凡咧着嘴，一脸懵。 折腾了自己这么久，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那自己的所有生意亏损谁来管？ “你还是别想这么多了，好好想想你的事情吧，上头让我这段时间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可见你造纸一事还是很重要的。” 王玄策撇撇嘴，嘟囔道：“朝堂上的事，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不过说起来，崔颢也是胆大，才刚刚上任没几天就被弄回来了……” 随着王玄策讲起崔颢的神操作，杨凡顿时将亏损的钱忘的一干二净，捧着肚子大笑不止。 “圣上刚说完不想再听，他就又提起来了？这不是找死？” 两人正说着，妙仪来到正堂之外，望着杨凡皱起秀眉。 “少爷，奚超要见您。” “又发那门子疯？” 闻听此言，杨凡不免心急一惊，只好丢下王玄策，起身赶往后院。 这段时间，奚超因为杨凡的一句无限供应他需要的东西，这小子三天两头就发疯，不是要千里之外白云山的石头，就是要西域的奇木。 折腾了杨凡不下一百片金叶子，可制墨的事还是没有任何成果。 尚未进去后院，杨凡便听到门内疯狂砸东西的声音传来。 “都是废物，这都是什么东西！我要犀牛角，白的！不是这种牛角！” “和料啊，你在干什么？你在打铁嘛？” … 怒骂声不断传出，杨凡见被凶哭的梨花带雨的几个小丫鬟，于心不忍，抬手拍了拍几位小丫鬟的肩头，示意他们先出去。 “你是好人？” 奚超此时正恼火的厉害，见到杨凡来了也不给面子，直接骂道：“整天找来的都是什么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也一样，给我的东西都是什么？” “别这么大火气，今天又因为什么事生气？” “过滤！你看你的这些丝绸，哪个能用的？要不就漏了，要不就太密了，过不来水，你让我做什么？给你做粥喝嘛？” “过滤？” 杨凡皱皱眉，闻着屋里刺鼻气味，拿出一块破布捂在鼻子上，抬手摸了摸桌上的一块半成品，“明天我让王野去买各种不一样的布送来，你看合适吗？” “明天？今天就得去！我……” 奚超拧着脸，要咬人似的盯着杨凡，正要继续说，忽然瞧见他手中的布有些眼生，皱眉道：“这是哪儿来的？” “勤乐布坊做的，透气挺好。” 不等杨凡说完，奚超上前一步夺过他手中的布，直接塞到水里过滤起来。 杨凡知道他做事专注，也不见怪，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这布可以，送点儿过来，过滤是个大活儿，花费的比较快。” 说罢，他便不再打理杨凡，摆手示意杨凡可以走了。 “什么人嘛，整天脾气这么差，对别人就算了，对少爷也是这样。” 出了后院，妙仪扁扁嘴，气呼呼的为杨凡抱不平。 随着一匹匹布送到后院，奚超放肆的笑声。 “看来这七千多匹布有销路了……” 听闻他的笑声，杨凡抿嘴笑起来。 既然纸的生意做了，那就可以进攻墨的生意了，再往后笔说不定也能沾上点儿。 这些可都是必不可少的，在这年头，能在这几个领悟打出名声来，大钱不敢说，一辈子出一个败家子也败不完家产。 次日天明，杨凡便火急火燎的去了一趟勤乐布坊，不过不是冲着布坊去的，而是冲着丁二去的。 以他的口才，以及各种各样的条件，丁二果断弃暗投明，跟着他回了杨家。 选址、建设、招人……一套流程顺畅无比，几天的时间，杨家隔壁便建了一座新的布坊，只不过不卖布。 日月更替，星辰变换。 七月流火，燥热难耐。 手摇风扇因杨凡的各种活动依旧买的火热，只不过杨凡压制了产量，变得有些供不应求，很多人在城里买不到，便托人去城外小地方买。 至于崔家的脚踏式风扇，买的主儿确实不少，只是便宜没好货，木材质量跟不上，经常坏，再加上经过杨凡喊冤一事之后，谁都知道崔家是抄的杨凡，对他们的态度也愈发冷淡，生意每况日下。 洛阳，崔家。 “不行，明天就让西域的人去把布匹收了。” 崔颢冷声说了一句，便将崔一赶了出去，拿起桌上的几本书又翻看起来。 门外崔元锦透过门缝看了眼崔颢，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欣慰。 以前都是逼着儿子读书，生怕而已吃苦，没想到只是去了一次长安就变了一个人，虽然去了没有三天就被罢免了。 “好啊，为父也得加把劲儿了。” 看着儿子这么努力，崔元锦大笑几声，转身走向门外。 与此同时，门外正站着一名仆人装扮的男子。 他见到崔元锦打开门出来，连忙叉手行礼，“崔家主，我家老爷请您明日前去雅居阁一叙。” “房大人费心了，老夫明日一定赴约。” 一听这话，崔元锦忙点头应下。 这段时间，房玄龄派人来了好几次，不过每次一都被他给推回去了。 不是不见，是真的怕了，房玄龄找他没有一次好事过。 第366章 等个机会 洛阳，城北。 通仁坊。 坊内有一条白羽街，街道贯穿其中，有一片荒废许久的宅院，占地五倾，传言当年是官居三品的大官旧宅，有七进之大。 今日不知为何来了一队人马翻修，先不提修建五重塔、六檐町如何之华丽，单单是地下的隧道、地窖便抠出来七八个。 “今日一早就去了，据说是拖了很久的单子，到现在为止，杨家都没送去货物，人家急得不行，就找上门来了。” “可邪乎呢，杨公子老早就说过，不是送不过去，是送过去了人家不要，结果杨公子刚把布拿来做包，人就找上门来。” “果然是树大招风啊，杨公子此番也难做啊。” 施工的一些匠人闲来无事，忙活着手中的事，嘴里也不忘聊着最近比较火热的时事。 今日艳阳高照，微风徐徐，不冷不热，这么好的天气，当然人也会懒散一些，工匠们说着说着便翻找起斗笠，防止一会儿下暴雨。 对他们这些不了解实情的外乡人来说，最奇妙的就是弘农杨氏大公子扣押货物，拒不交出的事情。 与此同时，杨家门外停了一十二辆马车。 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捧着圆滚滚的肚子现在杨家门外来回晃悠。 “吴老爷，少爷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布坊就在隔壁，你们一不拿合约来，二不请公证人，少爷不给你们是正常的。” 守门小童望着他在自己眼前来回晃悠，只觉得眼都花了，哼哧着说着。 吴老爷吴厉便是来收货的大掌柜，西域那边来回太远，自然是把提货的事交给了合作的吴家。 可没想到，吴厉带着这么多车马来，只见了杨凡一面儿就被赶了出来。 “什么话，早就说了我要来提货，现在又不给，都两天了！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拿不到货，我立马去衙门。” “去呗，又不是我去，反正少爷正愁着没有个公证人。” 面对吴老爷的威胁，小童一脸不屑。 吴厉虽然脸上挂满愤怒，实际上心里高兴的厉害，至少现在表明杨凡是真的没有布匹了，只需要再逼一次，就能状告杨凡，到时候…… “杨凡，你完了。” 心念一句，他突然拂袖发怒，上前一步推开了守门小童，直接冲进大门，嚷嚷道：“杨凡，出来，躲起来算是什么意思！” 出人意料的是守门小童竟然没有上门阻拦，好像早早的就知道他会硬闯。 进了门，吴厉径直闯入正堂，堂内无人，他绕过正堂，见后院有人把守，不敢惹，又自顾自的摸索到侧院。 怎么一个下人也没有，杨家已经落寞了不成？ 一进侧院，他便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清新悦耳。 下一刻，他愣在原地，一脸诧异。 院内，杨凡正推着坐在秋千上的妙仪，每推动一次就顺势揩油，后者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杨凡！” 迟疑半晌，吴厉勃然大怒，大步流星冲入院内，指着杨凡质问道：“杨公子到底想要如何？避我不见，竟然在这里玩乐！” 他想见到的是杨凡走投无路，泣不成声的哀求自己给一些时间。 可对方非但没有半点儿惶恐不安，反而如此没心没肺的在这里与一俏佳人荡秋千！ “呦，吴家主来啦，怎么不通报一声，来来来，过来喝茶。” 杨凡闻声抬头，满面惊喜，招呼着吴厉坐在石桌边。 没人推了，妙仪也自觉无趣的跳下秋千，麻利的来到桌边煮茶。 沸腾的茶水倒入瓷杯中，吴厉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开门见山道：“杨公子，七千多匹布不是个小数目，耽误了时间，我回去交不了差，您也别让我为难。” “合约呢？没有合约，我不给。” 杨凡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拒绝。 “杨公子，谁都知道，我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合约我放在家中，来回取一趟少说也要三日的时间，耗不起。” “那你去找公证人，或者把我告上衙门，在衙门给你，没有公证人，我也没办法。” 见吴厉还想要布，杨凡抬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轻声道：“吴掌柜，大家都是生意人，说一句不好听的，别说是你跟杨家算得上是熟人！就是我婶娘亲自过来，白纸黑字的东西也得找规矩来。” “好，可以，杨公子等着，我这就回去拿合约，我看杨公子有多少时间来跟我耗一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吴厉也知道再僵持下去没什么意义，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等吴厉离开，妙仪眨巴了一下眼睛，疑惑道：“少爷为什么不给他啊，货不是都在隔壁布坊嘛？” “当然是等一个好机会。” 杨凡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了眼天色，吧唧一口啵在妙仪的小脸上。 后者一愣，嗔怪一声便跺脚气鼓鼓的跑向叶芸娘的闺房告状。 “王野，差不多了，准备让人搬东西吧。” 看着远处飘来一朵黑云，杨凡立马冲着隔壁院子大吼一声。 接着，赤裸着上半身的王野便爬上墙头，喘着粗气说道：“少爷，算清楚了，七千多匹，大概要搬半个时辰。” “不行，加快速度，不然的话赶不上。” 不等杨凡话音落下，守门小童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少爷，吴老爷回来了！” “这么快啊，这老小子果然是带着合约来的。” 杨凡咧嘴一笑，直接起身冲到门外。 “杨凡，你等着……嗯！？” 此时吴厉正一肚子气，还未走进杨家大门，杨凡突然出现在院中，紧跟着，杨凡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向隔壁。 “合约在此，咱们签字画押，一式两份，货款两清，钱呢？” “在这里。” 见杨凡突然这么爽快，吴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指了指第二辆马车。 一名下人抱着盒子过来，盒中躺着几十片金叶子。 “成交，搬货！” 杨凡接过钱便招呼着众人动手。 有王野带着几名杨家壮丁锻炼了十几日的时间，不到两刻钟，七千多匹布竟然全都搬了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都在。难道他没用这些布？” 吴厉心中大惊，忙上前去检查，果然……做的记号都一模一样，就是那一批布。 “杨公子！” 他愣了好一会儿，转身正要询问杨凡，却瞧见杨凡与查数的小伙计对了两次数目后，果断的回到家中。 第367章 捉拿归案 “货款两清……那我这段时间等的有什么意义！难道杨凡之前卖书包都是障眼法？那这个布坊又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赶工嘛？” 一连串疑问从吴厉的心头升起，他愈发的觉得看不清杨凡这个人。 “老爷，他们在干什么？” 正在他心猿意马之时，一名车队的小伙计面露疑惑，指了指杨凡的宅院，以及隔壁的布坊。 两处临街的院墙上突然爬上去很多仆人，每个人都拿着一个小小的锤子，对着屋檐多出来的一小节捶打。 不消片刻，多的地方全都被打落在地。 紧跟着，又有两名小童牵着几条大狗往街道两边走去。 “吴掌柜，还不回去啊，我们去遛狗。” 一小童见到吴厉，连忙打招呼。 “果真是疯了……” 吴厉一脸疑惑，转身攀上马车，示意车队的人一同离去。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耳边响起吧嗒一声清脆的水滴声。 不好，暴雨来袭！ 不等他提醒一句，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的袭来，噼里啪啦的打在马车之上。 “布匹，保护布匹！” “老爷，有箱子呢。” “快躲……” 吴厉仅是从侧帘往外探了一下头，整个脑袋便都被雨水打湿，而那一句‘躲雨’还没说完，他便愣住。 他终于明白杨凡为什么拿到合约看都不看一眼就签了，还让人把院墙上的瓦片都打落。 “走，快回去！” 他咬牙切齿的看了眼杨家大门，想骂杨凡现在也不是时候，倾盆大雨之下，箱子也做不到完全密封。 挥鞭策马，十二辆马车一同往巷子口冲去。 正在马儿要转弯冲出巷口的瞬间，几条大狗冲了出来。 马儿见有大狗突然受惊，蹄子猛踩地上青砖，大雨中，青砖本就十分腻滑，马儿没能停住，直接摔倒在地。 头一辆马车倒下，而后的其它马车也都刹不住，竟然直接撞了过来，一连串十几声巨响传出，巷口一片狼藉。 碎裂的马车木块以及受伤的马儿散乱满地，远处的行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边。 “杨凡！！！” 从马车里爬出来的瞬间，吴厉捂住鲜血直流的额头，怒吼一声。 …… 与此同时，杨家内。 杨凡坐在后院的湖心亭中，享受着妙仪煮的清茶，望着大雨击打荷叶，一脸惬意。 “哈哈哈，少爷，真是撞的乱七八糟，所有的布估计都毁了，能留下两辆马车的布没事就算是姓吴的命好了！” 王野擦着脸上的雨水，大笑着从隔壁院子跑来。 刚刚的一幕，他趴在墙头上看的清清楚楚。 说罢，他又捂住嘴，不忍道：“可是把院墙的瓦都拆了，划不来吧。” “有什么划不来的，反正我早就想重新修缮一下房屋了，金叶子现在不用，等到再往后哇，估计都流通不了了。” “流通？” 王野一脸懵，没听懂杨凡的意思，杨凡也懒得跟他解释，随口搪塞两句将他支走。 纸币的流通肯定是要用某件物品来做对应评估，现在最好的对照就是丝绢，金叶子被取代，自然会被当做某种形式的储备，不会再流通在市场上当做钱银。 能带一张纸，谁会带十斤金子？ …… “啊……所以说这事儿跟你是没关系的？” “自然没关系，不过吴掌柜是因为我家跑出来的野狗受了损失，小人愿意赔偿！三百文！” 公堂之上，面对钱江的询问，杨凡大义凛然，当场掏出三百文递给钱江。 大雨三日，雨停，吴厉就马不停蹄的将杨凡告上衙门。 杨凡大模大样的来到公堂，对所做之事供认不讳，只是为难了钱江。 “三百文？” 吴厉指着缠满白布的头，依稀看得见头上渗透的鲜血，他拧着脸喝道：“三百文就想了解？你知不知道我七千多匹布，现在只剩下不到二百匹好的，雨水浸泡之后，那些布全都不能要了！” “那不如你去找那几条野狗赔吧，我不管了，反正本来就不关我的事。” 杨凡挑挑眉头，贱兮兮的笑着。 随即，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起来。 钱江身为县老爷，9也只能坐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他们，毕竟一没证据，二……这怎么说也都算是一个意外，就算他知道是杨凡刻意所做，可是他根本就抓不住杨凡的把柄。 唉……杨凡啊杨凡，你为什么总是要闹到本官面前才算结束？ 心里骂了两句杨凡后，他也只能轻咳一声，一拍惊堂木，朗声道：“此事一无罪证，二无人证，碍于野狗确实由杨家走出，本官判杨凡赔偿十贯钱于吴厉；吴厉在巷中驾马车速度过快，致使巷子堵了一天，过往百姓只能绕路行走，罚吴厉八贯钱，用于路边修缮。” 判决下来，吴厉就算再怎么委屈也说不出一个不愿意。 “杨凡，你等着吧！” 吴厉走出衙门，望着满眼窃喜的杨凡，气的鼻翼张开，恨得牙根痒痒，可是杨凡却不以为然。 “吴掌柜，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勿以恶小而为之，善恶到头是终有报啊！” “呵，杨凡，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面对杨凡的挑衅，吴厉面色阴沉，恶狠狠的说着。 两人出了衙门便各奔东西。 正在这时，一行人忽然大模大样来到衙门口，直接拦在杨凡面前。 为首者，正是长孙冲。 他来干什么？ 杨凡眉头一皱，还是叉手行礼，笑道：“草民见过长孙大人。” “见过就好，以后，你就没机会见了。” 长孙冲冷笑一声，忽然从怀中摸出腰牌，高高举起，“杨凡！你擅动义庄亡者尸首，不敬死者；纵容部下焚烧雅居阁，所幸无人伤亡；罪大恶极，本官奉命将你捉拿归案！” 此话一出，周围路过的人登时围拢过来，无不是震惊不已。 杨凡眉头紧皱，眯起长眸看着长孙冲，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这个紧要关头，吴厉会突然出现，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 长孙冲见他面色阴沉，不言不语，冷笑一声，三两步走到他身旁，压低了嗓音说道：“杨凡，大理寺的监牢，本官可是为你留了一间好的。” 第368章 拆了杨家 大理寺，大牢。 杨凡瘫软在一堆干草之中，自嘲一笑。 原来……这就是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啊，辗转反侧这么久，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封缉拿令的事。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个玩笑。 本以为此生可以浑浑噩噩的过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到头来全是一场空，可笑可笑。 “当真是千年功力一朝散啊……” 伴着一声长叹，杨凡苦笑着摇头。 进了大理寺的牢房，就算是沈从一来了也没用。 希望？只是骗骗老实人的话，除非有本事让圣上亲自过来。 “杨凡，睡了一晚，怎么样？有没有被那些哀求声吵到？” 突然，牢房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来者正是长孙冲。 杨凡头也没抬，“大人何苦如此？就算这些罪过属实，你也奈何不了我，除非……” 说着，他转头看向长孙冲，语气冰冷，“你现在就在牢房里杀了我，这不是你们最喜欢做的吗？” “杨公子哪儿的话，本官可不是那些坏人，只是要问问某些案子是不是跟你有关罢了，例如……谋逆。” 长孙冲大笑几声，不知怎么，此时见到杨凡的神情，他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爽。 进了大理寺大牢，有没有罪，可就不是犯人说了算的。 “安心吧，你跟你老子一样，跑不了了，除非啊，天皇老子来救你！” 长孙冲冷笑连连，说着话便示意身后的人打开牢门。 哗啦啦。 牢门打开。 长孙冲面色红润，颇有春风得意之色，一步迈入牢门，从吕御手中接过一根长鞭，“杨凡，你马上就会后悔。” “后悔什么？”杨凡咽了下口水，眯起长眸。 只要逮住机会，即便是粉身碎骨，他也要咬下长孙冲的一块肉。 “我喜欢你这种泰然自若的样子，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坦然，若是我啊，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话音落下，他狞笑着走向杨凡。 …… 洛阳，杨家。 “不要告诉婶娘，现在商帮遇上了不少麻烦，别再给婶娘添乱。” 叶芸娘呼吸急促，一句一顿，抹了把红肿的眼眶，“于夫子来了吗？燕娘子不是说找她师傅吗？有结果吗？” 杨凡被打入大理寺监牢一事，她自作主张没有让妙仪等人传出去，只对外说着杨凡与王玄策关系要好，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杨家只剩下杨凡一个男丁，一旦杨凡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杨家的产业可不止是一个崔家窥视的。 “大姐，燕娘子被锁在她师傅家中了。” 这时，妙仪从门外跑进来，哽咽叫喊着。 她早已换上了一身干练常服，只要叶芸娘摇摇头，表示没有办法了，她就会冲进大牢把少爷救出来。 接着，她抿抿嘴，带着哭腔说起燕如玉去了司徒徽家中，在门外求了很久，司徒徽把她带入房间迷晕，五花大绑锁在家中的情景。 与此同时，安义府。 安思泪如雨下，死死地抓着安义的衣角，“爹，就这一次，只这一次我就答应。” “要杀他的人咱们都惹不起，就算我现在去找房大人求情，他也不会答应。” “爹，你告诉他，只要能救杨凡出来，我就愿意嫁给他儿子！” 此话一出，安义浑身僵直，眉头紧锁，沉默半晌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乖女儿，叹道：“安思，此事……恐怕只有圣上留得住他，你也不要再去找他，当年一事，到如今还没算完啊。” “怎么叫做没完！人都已经快杀……” 啪。 余音未散，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安琪难以置信的看着安义，从小到大，父亲可是从未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 安义同样是一脸震惊，四目相对，他沉默半晌，皱眉道：“回去，禁足十天。” 滚烫的泪珠从俏脸上滑落的瞬间，安思眨巴一下盛满泪水的眼睛，默默转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姐。” 一旁的老仆想要劝两句，被安义拦住。 “好好的看着她，别让她做啥事，我去一趟司徒家。” 安义甩下一句话便离去，老仆赶忙来到大小姐门前。 推开门，门内空无一人，后窗大开，老仆抿嘴轻笑，喃喃道：“老爷回来免不了又是对我一顿啰嗦，唉。” …… 杨家，正堂。 空旷明亮的房间，挤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悲伤。 周铁锅看了眼老周，摇摇牙，举起手中的破旧铁锅，“爹，少爷对我们恩重如山，我，就让我去！” “好，我们一起去！” 妙仪当即撸起袖子，擦擦还湿润的眼角，拉起周铁锅就要出门。 正在这时，叶芸娘拍案而起，冷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走出这个房间！” “芸娘……”窦菀儿上前一步，拉住叶芸娘的手，却被她用力甩开。 李沁没有说话，走到妙仪身旁，低头不语，以行动表示自己的立场。 “相公平时维护你们这么多，是让你们胡乱来的吗？” 叶芸娘眯起长眸，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幽怨。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反驳他，却没有一个人敢张嘴，因为谁都知道，此时她最是心痛。 啪啪啪。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鼓掌声。 紧跟着，崔颢出现院中，而那守门小童则晕死过去，被崔一提在手中，像丢垃圾一样扔进正堂。 “崔颢，你来干什么！” 叶芸娘怒斥一声。 “诶！？”不等她说完，崔颢打断了她的话，咧嘴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来送礼不好吗？” “崔颢！！” “站住。” 妙仪闻言便要冲过去，叶芸娘喝住她。 杨凡入狱跟他是没有关系，可是以往的事没有一件是与他无关的。 接着，叶芸娘往前一步，欠身行礼，“崔公子，请改日再来。” “为什么要改日？今天难道不好吗？” 崔颢抿抿嘴，奸笑一声，“上头的判决已经下了，衣柜、衣架、折叠桌等等一切物品，均有杨凡仿制我崔家的物品所做，所有的利润全部充公，至于杨凡啊……这辈子怕是出不来卡，桀桀桀。” “崔颢，你不要得寸进尺！” 闻听此言，叶芸娘也压制不住胸口的怒意，咬紧银牙，泪汪汪的呵斥。 “啧啧啧，得寸进尺？不光如此，今天我还早拆了你杨家！” 话音一落，门外登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369章 官居五品 “这可是我专门从县城请来的匠人，拆房子可是一绝，不过你放心，今天拆了，你想让我赔，我立马赔，只不过啊，状纸交上去，杨凡可能会被充军的哦～” 崔颢声音不大，拿出一张盖有大理寺印章的判书，阴险的笑着。 “少奶奶，你让我杀了他，大不了一命赔一命！” 妙仪咧着小嘴，气的一口银牙咬的咯咯响。 话说出口，她就已经有了这个心思，转头看向灵均，与后者交换了一个眼神，随时准备动手。 这一次，窦菀儿没有拦住灵均，而是默默的推开身子，轻声道：“为师一定会与你一同走。” 李沁没做声，往后推了一步，攥紧袖中的那块玉佩，心中默默盘算这块玉佩能让相公大惊失色，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若是真的有危险，那就拿出来，搏一搏。 “崔少爷好威啊，只是个几品校书就如此张狂，得亏我这是知道了崔少爷被罢免，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崔少爷被升到了一品呢。”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尖笑，声音尖细刺耳，一听就知道是宫里的人。 崔颢闻声回头看去，只见自己请来的一行匠人早已被一队银甲侍卫摁在地上，而崔一更是被三把刀架在脖子上，裤裆里也时不时传来阵阵水流声。 发出这声音的人是一位白面少年，面似冠玉，颇有几分姿色，身形高挑羸弱，手指嫩如葱白，隔空指向崔颢。 “杂家对崔家大公子的做派可是早就耳闻，可这落井下石的做法，杂家都看不过眼，也就帮你爹教训教训。” “陈公公，别来无恙。” 崔颢眯起长眸，叉手行礼，没有轻举妄动。 陈公公本命周骏，因忠心耿耿，又腹有诗书，平日里察言观色更是一绝，受了圣上喜爱，特赐姓陈，改名为陈骏。 虽然没有官阶，不可干预政事，但他常年在李世民身旁服侍着，没有龙命，也沾了几分龙气，除了凌烟阁的那些人，基本没人愿意跟他染上关系。 “可别，杂家可承受不了你这一礼，崔公子这么大做派，我这一奴才，怎么受的住？” 陈骏冷哼一声，招呼着手下的人， “去，把这些人送到衙门，告诉钱大人，这可是惹错了人的家伙，谁请来的，为什么请来的，都得一五一十交代了，否则啊，杂家回去可不好交差！” 此话一出，崔颢登时愣住，“等等，陈公公，你这不是故意的找茬？” “找茬？崔大公子，你还不明白嘛？” 陈骏眉头一皱，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这小子都不明白？ “我不明白，杨凡罪证齐全，现在已经押入大理寺监牢，陈公公难道是有意包庇罪人？” “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杨凡给你了什么好处！你要这么维护他，他日我要告上朝廷，你吃不了……” 呼啦！ 面对已经要失去理智的崔颢，陈骏眉头一皱，直接扯开手中包裹着的卷轴，卷轴上，清楚的可以看到金丝绣龙，淡黄布绢。 普天之下，只有一种东西是这样的装扮。 那就是圣旨！ “假的！” 不等陈骏说话，崔颢当即大喝一声，“杨凡凭什么？一定是判他罪行的，对。” 兴许是想到一个自己可以接受了的理由，崔颢大笑不止，回头看向叶芸娘等人。 别说是崔颢，她们也不敢肯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屏住呼吸，静静等着陈公公的声音。 “是好是坏啊……你也就跟着杂家走一遭吧。” 陈骏也是怕自己走后崔颢要闹事，只好叫来两名侍卫耳语几句，让他们盯好了崔颢，紧跟着带人离去。 正堂内忽然出现一群人，又忽然都走了，连叶芸娘也没缓过劲儿来，痴痴的看着门口，不敢说话。 “我去看看！” 沉默中，妙仪说了一句就追了过去。 …… 大理寺，大牢深处。 杨凡被吊在十字架上，皮开肉绽，伤痕累累，可他却浑然不知一般，木讷的盯着长孙冲。 我是在做梦？ 难道我这一生就要这么过去？ 在给我个机会，他一定要让他们全都…… “陈公公到。”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陈骏？ 他来做什么？ 手持长鞭的长孙冲怔了怔，随即冷笑道：“陛下的圣旨下了，你跑不脱了。” “跑不脱，你不用解开我，我光是用我二弟就能把你打的一头包！” 一听这话，长孙冲面露讥讽，“将死之人，与你争来争去没意思。” “反正你也从来没赢过我。” 杨凡撇撇嘴，只是这个动作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吱呀。 这时，牢门打开，陈骏走入大牢，环顾四周后，抬手捂住鼻子，看着眼前的杨凡，上下打量几眼，“你就是杨凡？长的倒挺白净。” “你长的也不赖。” 杨凡本能的回了一句，抬头望向陈骏后，他皱皱眉，又补上一句，“还真白。你这涂了胭脂吧。” 陈骏面色一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作出小女子娇羞之态，嗔怪道：“花言巧语，这可是什么都没涂过，天生丽质没办法，不过杂家也没办法，该说的咱还是要说。” 说罢，他冲着身后招招手，众人一分为二，恭敬跪下，就连长孙冲与崔颢二人也跟着跪下。 两人跪下时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卫王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长孙冲低头等待时，满脑子都是李泰日后高枕无忧的模样。 能让陈骏亲自跑一趟，可见圣上多么恼怒。 “门下……太子亲设‘抄纸坊’，杨凡任抄纸坊坊主……纸币…官居五品…制书其右……” 陈骏的声音不大，传入所有人耳中，每个人都浑身一颤。 包括杨凡自己。 “我……我他娘的这算是得救了？” 杨凡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双目血红，双手紧握。 官居五品……正五品……还直隶于太子，这简直就是太子的不良人组织，自己就是不良帅！ 而且自己还掌控了天下纸币的命脉…… 一时间，巨大的喜悦冲上心头，杨凡一个没忍住，竟然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一同倒下的还有长孙冲与崔颢。 官居五品……怎么可能！？ 第370章 奉旨要木头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啊哈哈哈哈哈！” “谁说奇技淫巧没出息！？” …… 杨家传来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大笑以及杨凡的歌声。 “少爷这样多久了？” 叶芸娘拦下王野，轻声询问。 王野摊手，一脸无奈：“从回来就这样，三天了，郎中说且得两天休息。” “陈公公怎么说的？” “陈公公说太子特许，让他在家造纸钞为要，第一批纸钞做好再去长安面见圣上。” 说罢，王野悻悻离去，留下回廊中的叶芸娘痴痴地望着院中还在大笑的杨凡。 “相公，您没事了吧！” 思来想去，她还是蹑手蹑脚的来到杨凡身后。 “当然没事了！” 杨凡猛地转过身来，一把将其搂入怀中，“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芸娘，我现在已经是……” “是正五品京官，我知道。” “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 杨凡一本正经的说道：“现在已经不关乎品级的问题了，而是我现在的身份，直隶于太子，并且，你知道纸钞的出现将会意味着什么吗？” 叶芸娘莞尔一笑，白皙的玉指按在他的嘴唇上，“好了，不要说了，现在燕家的山被烧了，纸坊没了，我已经联系人买木头了。” “对了，都两天了，怎么不见人……” “少爷，燕公子来了。” 正在这时，王野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连声叫喊，看着模样也是挺着急。 正堂内。 燕子枫叉手行礼，“见过嫂嫂。” 汤怀素嫣然一笑，赶忙还礼，接着便抱起手中的木盆面露羞愧，走出正堂。 下一刻，门外便传来杨凡训斥的声音，“都说了让你们看着，还让嫂嫂做苦活儿，再闹下去，我让你们全部滚蛋。” 一行守在汤怀素身旁的下人也是有口难言，他们拦不住。 “出什么事了？” 杨凡走进正堂，开门见山的问道。 “木材出了事情，现在没人愿意给我们卖木材，西市肖家现在也关门不做生意，看样子应该是崔颢和长孙冲等人以财力官阶逼迫他们的。” 燕子枫面露焦急，“木材的事情不解决，没有大的做工处，莫说是纸坊用楮木做的新纸出不来，就连原本的卫生纸产量也跟不上，现在江南一带有不少商家也跟着在催货。” 闻听此言，杨凡自然知道事态紧急。 卫生纸别看现在售量高，已经卖到江南去了，可一旦停了货，百姓们手中没了东西，卫生纸存量势必会涨价，到时候事态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欺行霸市，哄抬物价，他就算不是主使人，也会因此而连坐。 马车赶往南市。 杨凡坐在马车上听着燕子枫的絮叨。 “城南最大木材商人姓武，并州文水人，家境殷实，按理来说是不应当与我们作对的，所以我怀疑是与……” “不用怀疑，此事一定跟长孙冲他们有关。” 卫王这是等不及了，再闹下去，杀身之祸事小，恐怕还会株连三族。 杨凡听得极其入神，两道浓眉锁在一起，根本不敢有半点儿松懈。 事已至此，太子一旦将纸钞真正的实行出去，此功劳可是前无古人，利在千秋的，卫王即便是能够得到朝中千名官员的支持，太子之位爷与他无缘。 只能加快速度。 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去武家，就算是抢！也得把木头给抢过来。” 一声令下，马车直接赶往武氏宅邸。 武氏别看掌管洛阳的九成木材生意，富甲一方，可宅邸还是小的可怜，极其低调，以至于杨凡在洛阳城中买过这么多的木头，竟然没有听说过武氏。 武家宅邸位于林上坊，临近横穿洛阳之洛水，前方有水，遥望皇城，沾染一身龙气。 马车停在武家之外。 杨凡率先跳下马车，让叶芸娘与王野在门口守着，自己与燕子枫进去。 门口守门的护院张三身强体壮，手持一杆齐眉棍，瞧见两名锦衣公子过来，登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杨凡求见武家家主。” “家主不在。” 张三果断回应一句。 这是早就料到我会过来啊。 杨凡浓眉微蹙，随即抿嘴轻笑：“偌大武家，将圣上钦点的官员拒之门外，闭门不见，真是好大的排场，好，那便是本官唐突了，告辞！” 此话一出，张三怔住，他可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朝廷命官。 “大人留步！” 张三叫喊一声，忙转身推开朱漆大门。 “原来是抄纸坊坊主杨大人，有失远迎！” 不多时，门内传来一声爽朗大笑。 紧跟着，一中年男子映入杨凡眼帘。 男子身长七尺，面容刚毅，一身紫色大袖袍，看起来倒也没什么一样，也就是左手戴的玉扳指有些贵气，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杨凡上前见礼，“见过武家主。” “大人今日到访，寒舍蓬荜生辉，咱们进去聊。” 说罢，武田做出请的姿势，穿过狭小庭院来到正堂。 正堂不大，左右两边摆放四张圈椅，正对门一对太师椅，墙上挂着一幅水墨《五牛图》，乍一看与普通家室没啥区别。 可杨凡一眼就能认出来，仅仅是两侧供客人坐的圈椅也是天南海黄木所制，黄花梨木生长缓慢，一般都是用作佛珠或是手链，做椅子在旁人看来属实是浪费。 “黄花梨木……可不好找啊。” 杨凡拍打了两下圈椅，微微一笑，随手从怀中拿出一片金叶子放在凳子上，“恐怕我这一片金叶子，也买不下来吧！” 武田不明白杨凡的做法，但他知道今日杨凡为了何事而来，忙上前一步，叉手笑道：“哪儿话，大人哪里看得上这一张圈椅，大人若是喜欢，等下一批木材运来，草民送大人一副就是。” “草民？” 杨凡付之一笑，“武家主哪里算得上草民，谦虚的话，恐怕也太过谦虚了吧。” “草民……” “武家主，你可知道抄纸坊为何所建？” “不知。” “那你可知道前段时间北郊大火，烧了什么地方？” “……” 杨凡不等他回应，一连串抛出几个问题，一时间武田竟然也不敢多言，讪讪的笑着，不敢搭茬。 “武家主，你可知道，我这是在奉旨要木头？” 第371章 木材有问题 长安，皇城。 太极殿。 大唐天子于书案后正襟危坐，翻看一本折子，龙眉微蹙。 “洛阳平准属的折子？平准属有什么折子需要上奏朝堂的？” 殿下左右两侧各站着长孙无忌及房玄龄两人。 两人相视一眼，长孙无忌上前一步，“陛下，此奏折应当是参杨凡的，杨凡在洛阳城内卫生纸胡乱定价，货物供不应求，以致百姓怨声载道。” “嗯，朕记得，官府掌管三成。” 李二眉头舒展开，随即将奏折直接扔在一旁，“真是好耳力，太子刚刚设立抄纸坊就有折子来参一刚上任的五品官员。” “陛下恕罪。” 一听这话，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乃至殿下一众官员齐齐跪拜在地。 要说这其中没有人暗中搞鬼，李二根本不信。 按照圣旨传出去的时间来看，圣旨应该刚刚送到洛阳不到五天。 难道有人在杨凡刚上任就写好了奏折？ 只不过其中缘由，李二懒得去管而已。 “罢了，抄纸坊事关重大，太子已亲自前往洛阳监督，自今日始，抄纸坊由不良人监督，大理寺监察，大理寺内指派人手与杨凡一同协作，不得干涉杨凡作为。” 此话一出，朝堂之内登时激起一片哗然。 这句话不是摆明了让不良人与大理寺给抄纸坊打下手吗？ 如此一来，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部门或是任何一个人敢再招惹抄纸坊。 “中郎将前段时间为何去了洛阳？” 忽然，一声疑问传出，长孙无忌心中登时心中一紧，冷汗浸透后背衣衫。 “嗯……岭南一事……” 下一刻，李二话锋一转，与岭南道官员聊起其他的时政。 但是长孙无忌心里明白，圣上这是在给他警告，尽管长孙冲与卫王李泰是从小到大的好友，但还是要注意君臣之礼。 另外，长孙冲因为什么去的洛阳，圣上很清楚。 …… 洛阳，林上坊。 杨凡面沉似水，望着眼前武家包下的一块空地，冷声问道：“木头都被谁买走了？” “被崔家大少爷买走了，一共买了三百一十八根。” 武田语气平淡：“崔少爷说是要修缮房屋，需要的梁木也多，再加上家中的一些商铺也需要重新修缮，所以全部以低价购买。” “这么大的量，你怎么会卖的？” “大人哪里的话，小人本身就是做木材生意的，买卖木材不是正常的事情？再者而言，这一批的木头比以往好卖的多，有人全部卖了，小人自然愿意。” 对，雅居阁也被烧了，在他周围的几家店基本都受到了一些影响。 杨凡眉头紧锁，大袖一挥，正要转身离去，脚下猛地一顿，转头问道：“你以什么价格卖的？” “每根七两银子，因为都是天南的好木头，所以要价高。” “你跟我去一趟崔家，对完了这事儿，你就可以走了。” 说罢，杨凡带着他一同登上马车。 上马车时，杨凡眼角瞥见路口有一辆马车出现，随即便被武家的下人赶了回去。 虽然只漏了一角，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那露出的马车一脚是帖的红木，挂饰是山南的翡翠。 武家真是赚了不少钱啊！ 等会儿……武家？武则天他爹不就是卖木头的吗？ 一念至此，杨凡猛地抬头看向武田，眉头紧锁。 “大人有什么事？” “你家是不是来过道士？” “嗯？” 被这么一问，武田怔了怔，随即摇摇头，表示从未遇到过。 只此一个迟疑的动作， 杨凡已经能断定，这就是武则天的父亲。 当年武家非要儿子，武则天出生之后被袁天罡抚顶预言，武家就一直拿她当儿子养。 马车徐徐前行。 不多时，来到崔家门外。 瞧见崔元锦正好站在门口送人，杨凡示意武田先跳下马车。 “武家主？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果不其然，崔元锦瞧见武田格外的亲热，上前拱手叉手行礼。 武田并未暴露杨凡或是加以提醒，而是十分自然的说道：“前段时间崔家主不是包下了我这里的所有木头吗？” “此事，不必多提，哈哈哈，武家主您若是有其他的事情，咱们进屋去聊。” 闻听此言，武田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阵疑惑。 木头买卖而已，有什么不能多提的。 杨凡坐在马车内更是满脸疑惑。 见外面的武田似乎没有话题可以继续聊下去，杨凡一把撩开帷裳。 紧跟着，他在崔元锦错愕的目光中跳下马车，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为什么买这么多的木头？” “杨凡，你！” “你可知道我现在急需木头？” 正当崔元锦指向武田准备问话时，杨凡打断他的话，先把自己定个性。 对！ 我就是因为你把木头买完了才来的！ 杨凡嘴上破口大骂，后背的冷汗早已把衣衫浸透，演戏并不是简单地事情。 好在崔元锦并没发现端倪，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什么隐藏的很好。 无论是车上的叶芸娘与燕子枫还是武田，都以为他只是端着崔家家主的身份冲着杨凡微笑。 “行了，我现在要十六根主梁，不要跟我说你没有！” 最终，一切的怒骂化成一句话，杨凡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顿感口干舌燥。 “此事还得问问崔颢，崔颢现在不在家中。” “踢皮球？好，我等着。” 杨凡拿出以往的无赖做派，当即坐在崔家大门的台阶上。 “还是去正堂等着吧，武家主也一同来坐坐。” 一行人进了正堂，杨凡如释重负的坐在圈椅上。 木头一定是有问题的。 只是，现在不能撕破了脸，挑破了这层窗户纸。 打定了主意，杨凡斜了眼依旧面带微笑的崔元锦，“崔家主，你可知道我要这木材有什么用？” “老夫认为杨少爷……应该是杨大人吧，是为了建设纸坊。” “知道就好，希望一会儿崔颢过来，你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杨凡语气平静，说罢后，默默地眯起双眸，心中盘算起木材的事情。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能用得上这么多木材的，都是用于走私金银或是黄铜之类的违禁品，看刚刚崔元锦的表情，这木材的用途说不准是干什么的。 “爹，何事……你来干什么？” 这时，崔颢出现在门口，瞧见杨凡后立马拉下脸来，冷声质问。 第372章 嚣张的下人 “十两一根普通木头，七十两一根梁木，一百两一根杉木。” “我放你娘的屁，杉木比梁木还贵？” “不买你可以不要。” …… 经过一番对骂，杨凡咬牙切齿的望着崔颢，最终‘气’的转身离去。 武田只好赔个歉意跟着离开。 待到正堂空无一人，崔元锦长舒一口气。 “这段时间看好了杨凡，与其周旋，最少也要拖三天的时间，否则木头根本换不回来。” “我知道，父亲，可这批木头走水路，回来之后基本作废，该如何是好？” “此事你无需担忧。” 崔元锦捻动手中的玉扳指，双手后负，看向远处的天空。 好天气，再过几天应该就会下雨。 一切，就只等着这场雨了。 “待到雨落下来，木头泡在空地上，崔家无非是亏了几千根木头而已。” …… 杨家。 杨凡吧唧几下嘴，抱着茶壶喝了一口，“武田那边是没戏了，他说最近的一批木材还需要十天的时间，实在不行的话……” “想都别想，这一次光是烧的就有几千棵树。” 燕子枫放下瓷杯，悍然拒绝。 现在他对杨凡的了解是杨凡不张嘴他就知道杨凡在打他家里那块山上的树木的主意。 “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你们家在临风山不是有块地吗？” 忽然，燕子枫的一句话直击杨凡的内心，他猛地坐起身子，招呼着燕子枫再去一趟南市。 临风山的地不是他的，是冯老的。 临风山坐落在杨庄以外，至少二三十年没人去过，哪里的树木莫说是做主梁，就算是挑出来一棵抠一个完整的圈椅出来也是简单。 有了临风山的树木，不也是解了燃眉之急？ 仙纸坊内，冯老正在跟杨会几人闲聊，杨凡直接闯进后屋，将心中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不去。” “为什么不去啊！？” 不曾想，冯老一听这话果断拒绝。 “临风山的木头是可以用的，只不过地不是我的，胡乱砍伐树木，坐监三年，杖责一千，你认为我这糟老头子还能每天挨二十个板子吗？” “这个我有办法！” 紧跟着，杨凡便抽出一张纸，挥笔写下一封书信。 月如流水，天地间朦胧一片。 两名少年递交路引出了洛阳城。 与此同时，杨家。 杨凡坐在书房内，翻看手中的一本书籍。 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圣人学说，而是最简单的建筑书籍。 “芸娘，你说建成什么样的才好看？” “若是我说，相公看多少都是白搭，这可是抄纸坊，也算是朝廷的脸面，应该由不得相公做主。” 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杨凡没好气的白了眼叶芸娘，转移话题道：“妙仪跟菀儿去哪儿了？怎么这两天都没见到她们？” “还不是因为相公，妙仪非说是那天嘴里念叨的什么无量天尊显灵了，疯疯癫癫的模样，跟相公差不了多少，菀儿被她闹得实在没办法，就带她去了最近的龙阳山，山上有个道观，去一趟也算是带她游玩两天。” 见叶芸娘坐在灯火旁，一边莺声燕语的说着话，一边手里编织着一个小小的玩意儿，杨凡竟有些痴迷。 这不就是灯下看美人儿吗？ 得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一念至此，他麻利的往前两步，横抱起叶芸娘往房间跑去，后者俏脸红润，半推半就。 “相公，你的伤势还没好呢。” “你没看，怎么知道不好？” …… 翌日。 “还真是伤口没好呢……” 杨凡挣扎着坐起身子，扶着门框走出房间。 房间内，叶芸娘很早就醒了，瞧着相公扶墙出去的模样，既是心疼，又觉得可爱，捂着嘴忍笑。 “嫂嫂，这两天兽炭该准备了，不要……” 杨凡洗漱完，出门便大声叫嚷起来，这不是说给别人听得，而是说给下人们听得，让他们知道汤怀素也是日理万机的人，不能由着她胡来。 余音未散，他便瞧见面前多出三个身影，为首的是汤怀素，而在她身后的两人，竟是李承乾与李茂。 “凡儿，这，他非要见你，我拦不住……” 汤怀素站在最前方，回头瞅了眼人高马大的李茂，她眼中露出一丝惶恐，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躲在杨凡身后。 “太子殿下！” 杨凡怔了下，忙跪拜行礼。 如今君君臣臣，以由不得再跟李承乾插科打诨。 见此一幕，李承乾脸上的微笑凝固，缓缓收起，“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抄纸坊为何还未开始建设。” 两人再无以往的亲密，自然也没有闲话可聊。 杨凡起身，平静道：“崔家购买大量木材，纸坊因而无法建设，微臣以命下属赶往杨庄伐木，再过五日便可以开始建设。” “嗯，很好。” 李承乾点点头，转身便走向自己曾经住的那件侧房。 杨凡则目送他离开，期间两人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完了，估计崔家木头的事情是查不出来个所以然了。 以李承乾的性格，一定会去崔家看个究竟。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李承乾就找来杨凡。 “带我去一趟崔家的木材摆放处，本宫要亲自看看，到底是什么事需要用这么多的木头。” 李承乾语气中带有温怒。 若是平时，他不会管这些，但现在抄纸坊正在建设，越往后拖变数越多，崔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事，他必须要亲自去看一眼崔家有多大的胆。 “崔家的木材摆放处倒是很大，木材也全都在这里。” 一行四人来到城南的一处空地。 偌大的围墙，里面圈着一块空地，其中却没有一根木头。 只是四人都在墙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开门。” 李承乾指了指正门。 门口守门的护院瞥了眼李承乾，横眉问道：“哪儿来的杂碎，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滚开。” 此话一出，李承乾登时愣在原地。 他微服私访不是第一次，更不是第一次遇到难缠的人，可在洛阳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嚣张跋扈的人，而且还只是个下人。 “你说什么？” 李承乾不敢相信，瞪眼看着护院。 “妈的，还是个聋子，老子让你滚蛋，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护院吹胡子瞪眼的说着，抬手一指门上匾额，“瞧见了吗？崔！这是崔家的地盘儿！” 第373章 坑爹一流 仓朗朗，宝刀出鞘。 李承乾拦下李茂，被眼前这小厮气笑了，“崔家又如何？难道崔家就能无法无天了不成？” 小厮瞅见李茂腰间的宝刀心中大惊，可嘴上却不放松，硬着头皮说道：“咱家老爷厉不厉害咱不知道，反正咱知道你惹不起，别以为穿上好衣裳就是大人物。” 言下的试探，李承乾用后脚跟都能想明白。 他抿嘴轻笑，“如此说来，崔家在洛阳城里可算是只手遮天了。” “不知道，与你无关，滚滚滚，别在这里碍事，这里面的东西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眼望小厮如此嚣张，杨凡索性在路边找了块破转垫在屁股下面坐着，幸灾乐祸的望着与太子争得面红耳赤的小厮。 崔颢啊崔颢，这可不是我杨凡拿太子压你，是你家下人自己不开眼。 心中暗道一句，他见李茂已经几次要拔刀砍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厮，起身想打个圆场：“太……” “与你无关！” 话未说出口，李承乾一眼横了过来，将他后面的半句话全都憋了回去，“今天本宫倒要看看，崔家有多大的能耐。” 小厮表情一滞，“宫里？你是宫里来的？” “对。” 李承乾微微颔首，以示回应，心中暗道：这混账终于开了窍。 “你等我回去找我家少爷。” 说罢，他叮嘱了身旁另一看门的守好这里便转身跑向远处。 不多时，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自然是崔颢。 他一眼便认出了蹲坐在路边的杨凡。 不等他走过来，杨凡与李承乾二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恶意袭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崔颢直接略过李承乾，来到杨凡身前，冷声质问。 杨凡满脸无奈，指了指李承乾。 后者轻咳一声，昂头说道：“是我要来看看这里面有多少木头的。” “你是宫里来的？” “正是。” 李承乾目空一切的神情，搭配上温软如玉的相貌与声调，自以为十分的和蔼近人。 殊不知，在崔颢常年接触官场中的人来看，只有一种人才会有这股子傲慢的神态。 那就是……太监！ “凭什么？” 崔颢微微皱眉，并未打算撕破脸皮。 “杨凡说木头都被你买走了，难道连看一眼都不能看吗？” 李承乾反问一句。 崔颢没应声，上下打量李承乾好几次，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宫里来的公公。 那不就是跟陈骏一起来的小太监？ 一个小小太监也敢如此嚣张！ “不能看。” 之前陈骏可是不讲崔颢放在眼中，这一点令他十分火大。 现在一个小太监也敢如此，那以后自己岂不是在朝堂之中更是抬不起头？ “小小太监敢如此蛮横，别忘了，本少爷只是暂停官职，可不是没了官阶。” 接着，崔颢站直了身子，冷哼一声。 此话一出，杨凡惊掉了下巴，李茂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 亏得你之前还帮加过太子，现在竟然认不出来了。 杨凡捂着嘴蹲在地上憋笑，笑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李承乾脸色阴沉，“你说谁是太监？” “不是说你，难道是说我？” 崔颢嘴角上扬，心知戳中了对方的痛处，迈着小碎步走向李承乾。 太监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就是自己的不完整。 可崔颢忘了一件事……但凡是个正常人，谁都不愿意。 李承乾示意李茂不必阻拦，心中暗道：“本宫今天要看看崔家有多大的能耐。” 崔颢此时仍然没认出李承乾，来到他身前，抬手在他脸上轻轻地一划，“啧啧啧，真白啊，你要说你不是太监，我都不信。” 李承乾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摸过脸，白嫩的脸登时羞的通红，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不成想崔颢直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紧跟着，崔颢往前梗了下脖子，深吸一口气，“真香啊，用的哪家的脂粉？” 望着崔颢疯狂作死，杨凡蹲在地上终究是没忍住，捧腹大笑，以至于到最后在王野的搀扶下哀嚎着肚子抽筋了。 对此，崔颢置若罔闻，接连挑逗了好几次李承乾，忽然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太监，你告诉陈骏，之前的事儿，本少爷跟他没完！” 话音落下，他猛地抬起手，作势就要打向李承乾。 李茂眼疾手快，往前一个侧身挡在李承乾身前，不见左手怎么用力的，只是轻轻一推，便将崔颢退出去老远，摔在地上。 “你在笑什么！” 李承乾没有先跟崔颢算账，而是冲着杨凡大喝一声。 杨凡捂着肚子，“不，不是我想笑，是我……真的忍不住啊！哈哈哈！” 又是一连串大笑。 李承乾脸憋得通红，“受此大辱，岂能饶了你！” 噌。 他直接拔出李茂的佩剑，扑向崔颢。 也是在这一瞬，崔颢看清楚他的喉结，心中咯噔一声。 完了，不是太监。 不能让他抓住话柄。 他一个轱辘爬起身子，连连躲闪。 正在这时，远处一辆马车赶来。 崔元锦从马车上跳下来，正好看到李承乾手持长剑在追着刺崔颢。 “吾儿小心。” 一声厉喝，马车旁的几名侍卫冲上前去。 “爹，他要杀我，快杀了他！他是宫里的。” 此话一出，崔元锦皱紧眉头，低声说道：“不能让他活，杀了他！” 只要不留活口，宫里肯定不会为了一个下人与清河崔氏为敌。 一番乱斗开始。 李茂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挡下四名崔家侍卫，而崔颢则是在李承乾的追赶下疯狂逃窜。 唯独是杨凡蹲坐在路边仍然在看戏，既不上去帮忙，又不说出李承乾的真实身份。 没办法，李承乾本人都没说，哪儿轮得到他这个下人来说。 打斗进入白热化阶段，李茂打翻两名侍卫。 正在这时，一名干瘦的中年仆人低头沉思良久，凑到崔元锦身旁，以极低的声音说道：“老爷，追少爷的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你认识？” 崔元锦面露疑惑。 “小的，小的好像在老爷房间里的那副画像上见过，跟画中人长得好像啊！” 余音未散，崔元锦腿肚子猛地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 不说不觉得，一听下人的话，他也觉得这人长得好像画中人。 可画中人是当朝天子啊！ 第374章 态度 太子殿下！ 一念至此，崔元锦面如死灰。 若真是太子，那就是连诛九族也抵不过自己的罪过啊。 “父亲，救我啊！” 这时，崔颢一声哀嚎，身后的长剑已经刺在屁股上。 “畜生，给我站住。” 李承乾紧追不舍，几次都将手中的长剑掷了出去。 “不要……不要！” 崔元锦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从张嘴发不出声音，到猛地冲向崔颢。 崔颢手上跌倒在地，带着剑鸣的剑尖抵在他的喉咙上，李承乾怒目而视，只要他手轻轻一抖便能了解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 可他到底还是太子。 “辱骂本宫，罪当问斩。” 沉吟半晌，李承乾终究还是厉声呵斥一句。 不成想，给了崔颢这个机会，崔颢却固执的认为是这小太监根本不敢对自己出手。 “饶命！饶命啊~” 这时，崔元锦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他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宝剑，既害怕，又不敢用手触碰一下剑身。 “爹，给我报仇，杀了他，一定要要杀了他！” “你住口。” 崔元锦带着哭腔呵斥崔颢，后者不明所以，瞪眼望着李承乾，“小太监，你死定了！” “你这个混账，混账啊！” 啪！ 伴着崔元锦的一声怒骂，响亮的耳光声传出。 李承乾愣在原地。 “爹，你干什么！？对，快停下。” 接着，崔元锦的耳光又抡了出去，打的崔颢哀嚎连连。 可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连连躲闪。 杨凡见事情发展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子来到李承乾身旁。 “杨凡！你……” “太子殿下，莫气，伤了万金之躯就得不偿失了。” 不等崔颢怒骂一句，杨凡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太子？ 他眨巴了下眼睛，望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少年，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混账，还不快跪下！” 他转头看向父亲，崔元锦却一拳打在他的背上。 可他脑中一片空白，愣愣的坐在地上，捂着还在流血的屁股。 怎么会是太子殿下？ 他来这里做什么。 对了，抄纸坊直隶于太子…… 念头在脑中看似转的迅速，实际上，他早已愣在这里有一盏茶的功夫。 李承乾也乐于等着，默默地立在原地，唯独是崔元锦哭嚎着跪在地上磕头认罪，求太子放崔颢一命。 唉……这真是坑爹。 杨凡吧唧一下嘴，退到李承乾身后。 整整一刻钟过去，崔颢终于缓过神来，他又眨巴了几下干涩的眼睛。 “太，太子？” 难以置信的语气，断断续续的问出早已有了答案的问题。 李承乾没做搭理，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崔颢下意识的往后挪动身子。 前一刻眼前的人看似来十分像太监，这一刻，对方的身上充满了龙威龙气，凌厉的威压好像剑气在眼前纵横，稍有不慎便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噗啦。 突然，一声奇妙的声音传出。 杨凡面露惊奇，盯着崔颢的裤裆。 李承乾隔得近，清楚地听到除了闷响还有什么吱吱的响声，甚至还有水流的声音。 下一刻，恶臭传出。 “木头既然是你们正常买卖，本宫便不予追究，今日之事，以后再跟你们算清楚。” 也许是太过于刺鼻，李承乾龙眉紧皱，快言快语，拂袖离去。 直到走出老远，杨凡与李承乾两人才同时换了口气。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本宫吓成这副模样。” 李承乾苦笑一声，“没想到本宫也有如此威严。” 那是怕你？ 是怕你老子。 “太子殿下威武。” 杨凡心里吐槽着，脸上挤出媚笑，随声附和。 没了看木头的心思，几人只好往回走。 马车行驶在南市街头，街头来往的人多不胜数。 李承乾饶有兴致的看着外面的一切。 无论晴天下雨，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 “太子殿下，有一事微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沉默许久，杨凡叉手行礼，沉声说道。 不想李承乾忽然抬手抓住杨凡的双手，“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这样，本宫喜欢你的洒脱与随性，并不希望你进了朝堂就变成另一个人。” 话音落下，杨凡眉头微皱，摇头苦笑。 他可没想到太子竟然还能惦记之前与他的那点儿交情。 “太子应该知道，微臣家中有一商帮，规定入帮一十三户商家……” 接着，他讲起前段时间从商帮合同出问题到后来长孙冲鞭挞自己的所有经过。 听罢所有事情，李承乾面色平静，也无心再看外面的风景。 “你在挑拨我与卫王的关系。” 杨凡没做声，只是平静的与李承乾对视。 说这些事情，就是为了让李承乾明白，卫王不是对太子位没兴趣，只是没有合适的契机。 并且，自己因为李承乾早早就被卫王给盯上了。 现如今，不是杨凡与卫王的斗争，而是太子与卫王的斗争。 夺嫡之战，看似从未出现。 实际已经开始。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些话，所谓的这些推测，本宫可诛你九族。” “难道太子打算让位吗？” 杨凡不答反问，余音未散，李承乾登时暴怒，一拳打在车厢上。 前室的李茂与王野两人闻声同时探头进来。 李承乾喝退二人，面沉似水。 他自己的处境他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现在忽然被杨凡点破，多少有些无法接受。 他还是无法想象自己与亲兄弟拼个你死我活是什么情景。 车厢内，气氛压抑。 李承乾面无表情，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闪过无数种花火，却没有属于他自己的那朵。 最终，还是杨凡安耐不住，冷声问道：“太子殿下，微臣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古往今来，夺嫡都会死人，微臣并不在乎，唯一在乎的是，微臣倘若真的死了，而太子殿下又输了，那到了阴曹地府，微臣也不愿意再见到懦弱到极点的鬼。” 说罢，杨凡瞥了眼李茂放在马车内的宝剑，闭目不言。 他的态度表明十分明确：要么，你李承乾雄起，抄纸坊一事一定是个大功劳，要么，你现在就宰了我，反正你以后因为无能懦弱输了，我一样也是要死。 第375章 拒之门外 长安，皇城。 立政殿。 月如流水，细雨朦胧。 秋雨透着凉薄，深深深宫变得更加阴冷。 当朝天子端坐于书案后，不知疲惫的批改奏折。 长孙皇后接过宫女手中的大裘，驱退了宫女，她一对三寸金莲迈着莲花碎步步入殿内，蹑手蹑脚的来到李二身后，小心翼翼的为他披上大裘。 “天亮了，陛下早些歇息。” “梓潼，你且看，这奏折中莫名多出来三五本参杨凡的奏折，荒谬之至，这普天之下万万百姓他们不管，非得管一个刚刚上任的五品官员。” “或许是这杨凡能力太好。” 长孙皇后莞尔一笑，大胆的按住圣上的右手，不让他继续动笔写下去。 李二无奈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笔，“这朝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杨凡这种人，活不过太久，不把他丢给太子，谁也保不住他。”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柔弱无骨的靠在李二怀中。 “青雀与高明两人啊，水火不容，都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其中捣鬼，早就该有个人去治治他们。” 这番话别人听来，恐怕都会担心圣上是不是会对付自己，或者是圣上会不会选自己去得罪这么多人。 可是在一个母亲听来，就是在说亲兄弟相互争斗，只是想想，就觉得肝胆欲裂。 伤了谁，都不好。 “梓潼不怕。” 李二察觉到怀中皇后凤躯轻微颤抖两下，忙加以安慰，“朕既然说了青雀是不及官，再往后他也还是要走，到时你我也不必呆在这长安碍事，跟着青雀离开就好。” 梦想中想的事情，总是近乎完美的。 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像李世民一样征战沙场、坐镇江山，执政期间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长孙皇后没有搭话，静静的趴在圣上怀中。 …… 洛阳，杨家。 杨凡望着朦胧夜雨，愁眉不展。 做木材走私，最希望见到的就是暴雨侵袭。 如此一来，掏空藏东西的地方便能锯下来焚烧消耗，若是有人追问，便可以直接说雨水泡坏了而已。 可真正贩卖木材的水不知道，存放木头的地方几本干燥的很，不会出现打湿浸泡的情况。 “少爷，还是没有消息，没听说崔家的木材离开过洛阳，而且他们确实用了不少木材来修缮房屋。” 王野来到杨凡身后，恭声说出调查的结果。 与其说是调查结果，倒不如说都是废话。 “抄纸坊建设需要木头，选址也是个大问题，让你去看城西的那块地，你看了吗？” “看了，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唉……屋漏偏逢连夜雨，都是事儿啊。” 杨凡长叹一声，木材若是真的涉及走私，他绝对不能再让崔家从自己手上逃脱。 经过上一次被抓入大牢，他已经看明白了。 有些事情不解决，那一直都是个麻烦。 翌日。 朦胧细雨成了铺天盖地的倾盆大雨。 庭院回廊。 李承乾双手后负，望着大雨出神。 “如此大雨，就算是木料的问题解决了，恐怕也无法建设抄纸坊，还是继续等着吧。” 杨凡来到他身后低声说道。 余音未散，李承乾转过身来，“杨凡，你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杨凡愣住，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懂了。 卫王李泰受尽圣上恩宠，为什么还要窥探太子之位。 若是李泰有能力，以李承乾的性子，也会将皇位传给弟弟。 别忘了，现在的李承乾可还没有因为腿疾而变得性情暴虐。 “实际上，到了你们这个身份，除了天下，也没有任何可以谋的了。” 杨凡扁扁嘴，轻声回应一句。 两人望着瓢泼大雨，同时陷入沉默之中。 李承乾心念着兄弟情义，杨凡则想着‘投胎也是个技术活儿……’。 默默无语，不知站了多久。 杨凡正打算转身回房，回头就看到守门小厮跑了过来。 “少爷，崔家忽然来人了，送来了十几根用作大梁的木头，还有好几车的木材。” 一听这话，杨凡与李承乾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跑向门外。 门外，一十八辆货车停在外面，十几名马夫以及下人头戴斗笠正在守在各自的马车前，而马车后的木头上都盖着一层厚厚的油布挡雨。 “太子殿下的名头还是好使。” 杨凡笑着嘟囔一句。 李承乾刚要搭话，却瞥见第一辆马车上走下崔元锦。 他不带丝毫犹豫，转身直接走回去。 “太子殿下，这这些木材……” 崔元锦一句话都没说完，见太子离开，也不敢阻拦，求助似的看向杨凡，后者摊摊手。 “那个，杨大人，之前的恩怨，咱们一笔勾销可好，现在……” “打住，首先，我们的恩怨不会一笔勾销，另外，木材的事情不劳你费心，我已经有了。” 杨凡咧嘴笑了笑，跟着李承乾转身离开。 一时间，崔元锦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 既不敢叫喊杨凡与太子，也不敢先离开，只能怔怔的站在雨中。 大雨连绵不绝，直到傍晚时分依旧没有半分停歇的迹象。 “还在外面？” “在。” 听到王野的回答，杨凡满意的点点头。 转眼间，夜幕降临。 崔元锦依然在门外守候，杨凡直接让看门的小厮将门关上。 无奈之下，崔元锦只能带着十几辆马车悻悻离去。 大雨接连下了两日。 如此大雨，在洛阳并不多见。 “看这样的天气，估计城中的多半木头都会被泡，木头价格肯定要降下来很多。” 大雨不停，李承乾也没办法离开，这两天只能跟着杨凡来回晃悠。 这期间沈从一来过一次，瞧见进门，后脚腿肚子一团，转身就跑了出去。 “师尊经常回来吗？本宫听说师尊一直住在长安，没有离开过啊。” “欺上瞒下，这可是大罪。” 杨凡悠悠的看了眼在一旁绣着鸳鸯的汤怀素，苦笑道：“这都是因为爱情，嫂嫂，你说对不对？” “胡闹，怎么还能跟嫂嫂开起玩笑了。” 汤怀素红着脸跑开。 “依我说啊，不行的话，咱们就把抄纸坊建设在长安，你想想，长安……” “少爷！！！” 未等杨凡一句话说完，身后传来妙仪清脆甜蜜的叫喊声。 接着，妙仪便一个飞扑，从后面抱住杨凡，后者顺势将她背起来，笑着转了两圈。 第376章 事有蹊跷 “你跟她经常这样吗？” 李承乾龙眉微蹙，不怎么理解这样的感情。 至少在宫中，他跟长乐公主都没有过任何的肢体接触，更别提这样。 “怎么了？人嘛，随性点儿好，更何况，天知道我跟着你还能活多久。” 杨凡满不在乎的回了句话，拉起妙仪便聊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妙仪鼓着小嘴一脸不满的听着，最后才悠悠的说了句，“少爷都不问我这两天大雨，怎么从山上回来的。” “看你鞋上满是泥土，我就知道你这小妮子知道我回来了，就从山上跑回来的，否则……菀儿怎么没跟你一起？” “胡说，菀儿姐只是去洗身上的泥了。” 妙仪皱了皱琼鼻，哼哧两声便不情不愿的被杨凡推去洗漱。 李承乾默默地盯着妙仪离开的背影。 好看的人他见得太多了，并不稀奇，他只是惊奇杨凡的洞察力，竟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妙仪脚上的泥。 “又在闹什么！木头呢？” “下，下什么！狗日的老天！” “你再下我跟你拼了！” 突然，后院传来一声稚嫩的吼叫声。 紧跟着，一柄利斧由院内飞出，直直的飞向杨凡。 我丢！ 奚超又在发什么疯！？ 杨凡忙的侧身夺过，斧头临近李承乾时，李茂伸出大手，稳稳的接住斧头。 李承乾转头看向杨凡，不用想也知道他要问什么。 听罢杨凡的话，李承乾满眼错愕，非得去见见这个神奇的少年。 要知道墨水抄纸坊建设完成，有两大最重要的东西，一是纸张，二就是墨水。 太子发话，杨凡只能带着他与李茂进入后院。 后院中东西颇为杂乱，每一处用具上都撑起一块块油布，挡着雨水。 在侧房门口，一名少年满脸油墨，举着手中的斧子正望着大雨破口大骂。 “这就是奚超？” 李承乾见少年与自己年岁相仿就能在油墨上有如此造诣，心中愈发的好奇。 他推开李茂的油伞，横穿庭院来到奚超身旁，“骂这贼老天，可没什么用处。” “我不知道？有用的话还用担心洪涝灾害？” 奚超白了眼李承乾，转身便钻回房间。 房间正中央有一个火炉，滚滚热浪从房间内传出，李承乾险些以为这是个铁匠铺。 “他用来恒温的，下雨太潮湿，不好做拌料。” 杨凡此时追了上来，跟着解释两句。 李承乾举手示意杨凡不要多嘴，凑到奚超身旁，“你多大了，你可知道你做的这是为谁而做？” “你烦不烦？” 余音未散，奚超猛地转过头来瞪着李承乾。 下一刻，奚超怔了怔，他退后两步，仔细端详李承乾几眼，跪拜在地，恭敬地行礼：“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连忙扶起他。 “好了，礼行了，你也知道我为你做的，你可以走了，不要打扰我。” 只是奚超的下一句话，让李承乾僵直在原地，半晌没缓过神来。 恃才放旷的人多了去了。 可这般人他还是头一次见过。 说他无礼，人家行礼了，说他有礼，他又这么说话。 “行，那本宫就先走了，抄纸坊建设完成后，你便任职抄纸坊主事，官居五品从下…” 不过，李承乾毕竟是太子，气量还是放在那里，他一本正经的在奚超旁边下口谕。 只可惜，奚超并未搭理他。 还是杨凡见他下不来台，提奚超谢了太子大恩大德。 三人正要离去时，奚超忽然拦住杨凡。 “你等等，你前段时间送来的木头怎么这么差？” “什么？” 杨凡面色一惊，“这是从西市肖家抢回来的啊！崔家也是在那儿买的木头，怎么会差？” “你放屁，木头中间全都被虫蛀了，我要用来做模具的，你给我这些木头，难道是想要我用手捏吗？” “不必多言，我要松木，去给我弄，雨停之前弄不回来，我就不做了。” …… 不等杨凡追问，奚超便将他们全部给赶了出去。 “不对吧，全都被虫蛀了？” 杨凡回到书房内，拿出之前买木头签下的那些合约以及货物单，“要是那些木头没用，崔家现在修缮房屋的木头都是从哪儿来的？” 思来想去，他叫来了王野。 “去一趟武家，问清楚卖给崔家的木头到底是什么时候伐的。” 王野领命离去。 “为什么这么慌张？” 这时，李承乾来到书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没有，只是猜测而已，木头的买卖很正常，其中有些木头被虫蛀了，也很正常。” “那你为什么这么针对崔家？” “因为我怀疑他们走私。” 杨凡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将自己的所有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末了，他还不忘补上一句，“现在来看，这些都是我对崔家敌视而产生的念头，并没有任何的实际依据，所以我认为没必要给太子殿下说。” 杨凡总会忘记自己已经是官员的身份。 “嗯，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去吧，少了洛阳的崔家，清河崔氏也不受多少影响。” 李承乾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径直来到杨凡身旁坐下，随手拿起他放在桌上的一些建筑书籍翻看起来。 直至下午。 王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站在书房外拧着裙摆，湿透的衣衫挤出水柱。 “问清楚了，这一批都是新木头，大概在两个月之前砍伐的，按照时间来算，上胶、晾晒，到现在根本不足以用作重修房屋的木头。” 王野说着话，又从怀中摸出一本被油纸包裹住的账簿扔给杨凡，“这是处理主梁树木的匠人老七的账簿，我抄了一份，崔家一个月前就已经准备主梁木了。” “杨凡，此事依本宫看，还需斟酌，哪家不会留下几根木头作备用的？” 这时，李承乾按住杨凡的手，只觉的这样就开始调查过于唐突冒然。 杨凡挑眉看着他，沉吟半晌，悠悠的说道：“太子殿下，普天之下，除了皇城或是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基本上没人会存储用作主梁的木头，都是有了打算才会购买的，否则带回家后存储、防虫、防潮都是各种各样的问题，其开销可不是个小数目。” 听到这里，李承乾讪讪一笑，也不再搭茬，跟着一起看那本账簿。 第377章 山难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杨凡蹲在书房翻看了十几遍账簿，愣是没发现一笔账有问题。 这匠人把账目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去买了一些配料花了多少钱都写的很明白，可越是这样，越是看不出来有任何不对。 思来想去，杨凡最终还是放弃。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事儿只能从崔家下手。” 想来这么简单，可崔元锦在外面磨炼多久了，肯定是老早的就做好账目了。 “本宫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前两天的那十几车木材再要回来就好了。” “啊？这，我不行，是我拒绝的，还让我去要，那得多不要脸啊。” “难道你让本宫亲自去？” 瞧着李承乾都这么发话了，杨凡也只能硬着头皮叫来王野。 “啊……我，我能不去吗？” 王野的拒绝肯定是无效的。 一个时辰之后，王野满脸疲惫的回来。 “少爷，崔家没人啊，听说是木材出了事情，现在崔元锦和崔颢都出门了。” 说罢，王野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溜走了。 “看，不是我不要，是实在没办法。” …… 城南，荒郊。 百十号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这里的一处荒山。 “王八蛋，畜生，你知道这些木头价值多少钱？你竟然为了抄近路，跑到这山上来了？” “人呢，五个人就剩下了两个人？” “混账啊，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为首的崔元锦面如死灰，指着身前的崔颢破口大骂，时不时的还伸腿踢上一脚。 身后跟着的一众下人一言不发。 这么多年，他们都没见老爷对少爷发过脾气， 这次竟然动手打了，老爷有多生气，可想而知。 “崔颢，事发地 到底在何处？” 一旁的钱江在张鑫的搀扶下缓缓往前行进，望着羊肠小道眉头紧皱。 大雨刚过，路面都是十分湿滑的，尤其是这样的山间小路。 他一步一顿，三步一滑，若是没有张鑫与他身后的几名衙役守着，估计早早地就顺着小路滚下山去。 经过一个时辰的前行，众人终于来到一处山路转角。 此处山路转角是东南向，基本就是一个直角，左侧是悬崖峭壁，往下最少也有个三五百丈，右边则是一小块平地及树木丛林，路窄而泥多。 由左侧转向右侧是上坡路，稍有不慎便会摔倒，直接滑到悬崖下。 莫说是刚下完雨，就是平时，恐怕也没几个人敢来这里。 地上翻着几辆马车，牛也被木头砸死了好几头，剩余的都被拴在右侧的平地上。 “你不是说还有两个人吗？人呢？人呢！” 崔元锦见到眼前一幕，忍耐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一耳光甩在崔颢的脸上，怒目而视。 耳光声响彻荒山。 崔颢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听着父亲怒骂许久，他这才颇感委屈的说道：“我就是其中一人，还有一人已经被送到城中的郎中那里。” “你，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跳下去？” “崔家主，此话过了。” 崔元锦大喝一声，作势就要过去再打崔颢。 好在跟着来的钱江一声低语打断了他。 钱江往前迈了几步，顺着悬崖往下看，烟雾缭绕，深不见底。 莫说是十几车的木头，就算是一百车的木头掉下去，估计都看不见。 “木头是没了，崔家主还是尽早想些办法，把尸体带回来吧，总归是要……” 钱江扫了眼周围，很明显，牛车从这里转完后上去了很多，但是不知道那一辆出了问题，滑了下来，一个个的撞在一起，就掉落下去。 听着钱大人都已经发话，崔元锦跌坐在地，“叫我如何面对他们的亲人。” “崔家主，天灾难抗啊。” “钱大人有所不知，这悬崖之下是湍急暗河，周边四面悬山，怎么下得去，我如何能涝的回来尸体？可怜他们竟然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唉！” 一声长叹，崔元锦挣扎着站起身子，当着众人面狠狠地瞪了眼崔颢，示意剩下的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回去后便去给我找匠人，就算是一两银子一尺长的绳索我都要做出来，不下去看看，此事没完。” 崔元锦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做出保证，不少来帮忙的人都心生欣慰，以为是崔元锦变了性了。 …… 次日天明。 大雨过后，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天地间充斥着泥土的芳香。 “少爷，崔家家主现在正在正堂等候呢。” 杨凡一大早的刚坐起身子，一名下人便着急忙慌的找了过来。 他来做什么？ 心中暗自嘀咕两句，杨凡还是处于主人翁的心态，整冠束带前去迎客。 正堂内。 崔元锦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双目无神，痴痴地盯着地面上的一块青砖，汤怀素在一旁递茶他也不接。 “给我吧。” 杨凡走进门来，直接接过汤怀素手中的茶水，目送汤怀素离开后，他将茶水一饮而尽，“今天刮的什么风？把你崔家主刮来了？” “我的木头。” 崔元锦闻声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杨凡冷笑一声，刚要说话，李承乾从屋外走进来。 李承乾的脸色十分阴沉，进门后直接来到杨凡身旁，低声说道：“今天一早，崔颢为了抄近路，走小道，进了城南的荒山，山上牛车翻了，死了三个人，所有的木材全部毁了。” “还有这好事儿？” 杨凡脱口而出一句话，登时将正堂内的气氛拉到尴尬的极点。 下一刻，他自觉不合适，忙干咳连声，皱紧眉头：“这么说，那我们也不能再打崔家主手里的木头了？” 见杨凡当着崔元锦的面儿还说这么直白，李承乾无奈的点点头，“还是等你的木材吧。” “那崔家主今日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杨凡根本就不相信崔元锦，转头继续笑着提问。 崔元锦扼腕叹息，“没什么，木头还剩下三百余根，你还要吗？要的话都给你吧。” “哦，卖不出去了，想起我来了？” 杨凡微微一笑，“反正你急着要钱，我要木头，这么着吧，三百根，一千五百两，成交的话晚上送货，不成交，告辞。” “这，太少了。” “那就一千四百两。” “好，一千五百两，至少也是个价格！” 见崔元锦这么好说话的就离开，杨凡眉宇间的担忧更深。 第378章 木材到了 是我想的太多了，还是我把崔家想的太坏了？ 望着崔元锦离开时佝偻的身躯，杨凡皱起浓眉。 死了三个人赔的钱并不多，主要是死不见尸就很麻烦，这是一笔很大的赔偿，而且听王野说，这批木头中有好几棵是金丝楠木，价值几万两，结普通一下掉进深渊。 “崔家不差这千把两银子的。” 沉默许久，杨凡悠悠说道。 李承乾头也没回，“你怎么知道？你杨凡难道没有过一两银子都拿不出的时候？” 此话一出，杨凡还真的有些自惭形傀，只不过转念一想崔家的作为，又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过分。 这一切，与他没关系啊！ 是天灾。 当天下午，崔元锦将剩下的三百棵被雨水浸泡过的木头送来。 木头的质量由杨家的几名西域巧匠亲自检查，挨个检查。 确认无误后，杨凡按照原定的金额交钱，崔元锦步履蹒跚的离开，老态尽显。 对此，杨凡不表态，依旧是那副冰冷的姿态，可李承乾却有些于心不忍，他认为崔家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崔元锦也是身心俱疲，没有那个继续折腾的心思。 “为什么不按照原价买？” “就算是十两银子一根，也只是三千两。” “可聊胜于无，这三千两拿回去，崔家可能就会……” 李承乾话说到一半又停下来，他知道大家族花钱是多么的恐怖，这些银子的的确确的没多大用途。 “可你不该趁火打劫。” 最终，他甩下一句，怫然离去。 “真羡慕如此天真的太子。” 杨凡对崔家的做法依然是嗤之以鼻的。 经过两天的漫长等待。 在李承乾几次发怒之后，第一批木材终于从杨庄晕倒了洛阳。 湿润的大地经过两天的暴晒已经十分干燥。 由奚超挑选的几根木头直接堆放在后院，剩余的则是运送到北郊燕家的山上。 “先建设造纸坊，否则的话，就算是建好了抄纸坊，楮木纸张的研发还得一段时间，到时候只是浪费时间，更何况造纸坊的建设只需要个把月的时间。” 杨凡与李承乾、燕子枫等人在北郊山上看着来往的匠人以及苦工。 对杨凡的话，李承乾并未持反对意见，而是默默地听着。 夜幕降至。 杨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居室。 妙仪早早地蜷缩在床上等着，瞧见杨凡洗漱完回房，她连忙挪动几下身子，笑嘻嘻的拍拍自己刚暖好的地方，“少爷，好暖和，快来睡觉。” “你先睡吧，我做会儿。” 杨凡长舒一口气，拿出建筑的书籍翻看起来。 等了没多久，妙仪噌的坐起身子，鼓着嘴望着杨凡的背影，气鼓鼓的说道：“不睡算了，不给少爷暖被窝了，哼。” “好啦，不生气，少爷我这不是过来了吗？” 见她这次回来竟然还会耍性子，杨凡抿嘴轻笑，放下手中的书哄她睡觉。 …… 月色如墨，乌云满天。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崔家，书房。 崔元锦面沉似水，阴鸷的眸中露出凶狠。 “你得罪了太子，崔家早晚会变成众矢之的，与其这样，倒不如选择跟了卫王，倘若此时真的能成，将太子一把拉下来，到时候咱们父子二人都能名垂千古，崔家又能更上一层楼。” 崔元锦的声音冰冷刺骨，尤其是经过这几天身形暴瘦之后，嗓音变得格外的沙哑，听起来只觉得耳朵旁有人切割木头一样。 “爹……” 崔颢站在书案前，眉宇间再没了往日的傲气，只剩下恐惧二字。 接二连三的被杨凡轻易压制，前几天又被太子吓得拉在裤裆里，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儿。 现在没有心理崩溃就已经是他脸皮足够的厚了。 可冒犯太子一事之后，太子没有找上门来，父亲先崩溃了。 在家哀哭几日，先找了算命先生，随后又找了吏部侍郎、户部侍郎等各大官员，可人家一听是太子微服私访，被崔颢骂是太监，直接将他们父子二人赶出来。 走投无路之下，崔元锦连白绫都备好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他突然之间醒悟，横竖都是死，何不如死的麻利一些，索性先斩后奏，站好队伍。 不成想，还真的引来了长孙冲的关注。 “按时间来算，中郎将大人明日就能赶来洛阳，到时太子离开，按照原计划进行，杨凡必死无疑，由中郎将大人亲手斩杀，就算是圣上怪罪下来，也只能骂一顿中郎将大人。” 崔元锦旁若无人的说着，根本不管眼前的崔颢表情有多么的害怕。 “爹，要不我们去跟太子殿下道歉吧，太子殿下应该不至于与我这样的小人物胡闹。” 崔颢见父亲还不理会自己，直接说出了内心想法。 话音刚落，崔元锦猛地站起身子，一耳光甩了过去。 这一耳光不是之前的演戏，完全是处于本能反应打了出去。 崔颢捂着发麻的左脸，满眼震惊的望着父亲。 这个从小溺爱 他的人，竟然能因为他一句话就打他。 “爹？” 他颤声叫喊一声。 啪！ 又是一个耳光。 崔元锦难以置信看着已经颤抖的双手，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动手打了，是本能的想打就动手了。 沉默中，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崔颢，强忍着发自内心的恐惧，冷声说道：“你以为我们还能逃得过去吗？你可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有多尊贵？” “不知。” “上一次的事情，若不是我拿出了超过五千万两的东西，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去吗？” 崔元锦深吸一口气，接连两次冒犯圣威，别说是清河崔氏，就是加上太原王氏，也顶不住圣上的怒意。 “你记好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庇护我们的人，现在唯一能庇护我们的人，就是卫王，卫王受尽圣上宠爱，只要我们能一举杀了杨凡，抄纸坊必定会停下，到时候卫王建设好《文学馆》，编修天下史书，更是一大功德，我们就能活下来。”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最后小到连他自己的都听不清楚。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没有底气。 卫王是什么人？ 自己只是白身，有什么资格能让卫王帮自己？ “杀了杨凡，一定要杀了杨凡，记住了，我们只能有这一个机会！” 崔元锦说着竟然哭了出来，两滴浑浊的老泪伴着颤抖的声音落下。 第379章 死里逃生 有了源源不断的木材供应，造纸坊很快就建立起来，产量也在继续往上攀升。 这一次，杨凡一改之前的作风，将造纸坊改为两层高楼。 第一层的梁柱架起一丈多高，至少保证一个武学高手不会纵身一跃就能攀上去，四周平面光滑，根本不足以使用飞爪之类的器械盘登上去。 做这些也是为了保护二楼的纸张不断研发。 现如今卫王与太子的争斗愈发的激烈，纸张一定不能受到任何影响，所以二楼现在设立为机密的地点，每日巡视的人都是不定点不定人数的更替。 至于抄纸坊，选址定在城中心位置，靠近衙门。 用李承乾的话说是放在衙门旁比较安全。 杨凡也没有反对，不过只有建设之初有人运来了些黄土做墙壁用。 眼望着三叠六檐的高楼层层叠起，李承乾悬起的心终于放下来。 “既然抄纸坊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正常运行，本宫也能放心的回宫了。” 这天，李承乾带来一共一十三名男子及十八名少女来找杨凡，叮嘱他看好抄纸坊便赶回长安。 “这一趟出来也有半月有余，这三十一人都是本宫的心腹，都是信得过的人，你可以任意差遣，权当抄纸坊的下人，至于抄纸坊其他的官职，一应由你来选拔。” “恭送太子殿下。” 李承乾登上马车前，回头望了眼杨凡，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耐人寻味。 杨凡知道，太子殿下的朋友不多，现在又少了一个，任谁也会是感慨万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杨凡拉着妙仪的小手揉搓，盯着皎洁的月亮唉声叹气。 “少爷，你在想什么？” “本以为自己能够安安稳稳的了此一生，跟你和芸娘她们在杨庄过个小日子，守着那几亩田，结果却阴差阳错的入了仕途。” 杨凡百感交集，呢喃两句。 “抱怨什么，这不都是少爷自己选的吗？” “就你会说！” 杨凡一把捏住妙仪的小脸，“我这是在感慨，哪儿就是在抱怨了。” 忽然，妙仪秀眉倒竖，左手抱住他的头，用力的往自己怀中一按。 正所谓是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园。 撞上丰满的位置时，杨凡只想着这小妮子怎么忽然就开了窍，知道自己喜欢这个。 可他睁开双眼，却瞧见妙仪的另一只小手在腰间摸了一下，一柄乍现银光的软剑忽然出现。 接着，便是叮铃当啷几声清脆响声。 “少爷，进屋！” 伴着妙仪的一声娇喝，杨凡眼前一阵恍惚，只听到噗通一声，后背传来一股剧痛，已是被妙仪扔进卧室。 杨凡并不是第一次面对暗杀，自然懂得很多事情。 他一个轱辘爬起来，快速吹灭几盏灯，躲在最阴暗的角落，眉头紧锁。 庭院中，妙仪右手持剑，左手放在身后，长剑挥舞，在空中不断迸射出火花，不过几息的时间，地上已经落满了飞刀。 暗器停顿的空隙，妙仪一个飞身扑进房屋。 “少爷。” 来到杨凡身旁，她随手挥舞软剑，碍事的裙摆及大袖全都被斩断，露出白嫩香甜的小腿与玉臂。 “白……” 妙仪俏脸浮上一抹红霞，凶巴巴的说道：“少爷！还在想什么啊！” “凉了，撤。” 这时，杨凡瞥见门外几道黑影丛丛闪过，心中登时一紧，转身拉起妙仪就往窗户跑。 虽然他没学过武功，但他胜在身体好，经过长久的锻炼，一口气跑上二三里还是没问题的。 越过窗户，两人脚下不停，快速往远处狂奔。 “在那儿，快追！” 忽的，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杨凡转头看去，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连滚带爬的拉着妙仪往后门跑。 身后的正屋房檐上站着六七个黑衣人，而在庭院内还有七八人。 俗话说双拳难抵四手。 妙仪就算是武艺再高，也顶不住这么多人。 “少爷。” 正因这一声怒吼，隔壁院子的王野纵身一跃追赶过来。 灵均也从房檐上快速往这边靠近。 见到帮手到来，黑衣人中分出四人，每两人拦住一个，剩余的继续追向杨凡。 昏沉夜幕之中。 杨凡带着妙仪跌跌撞撞来在街头。 平日里来来往往巡街官兵很多的街头，此时见不到半个人影。 黑衣人熙熙攘攘的围困过来。 “这下完了。” 杨凡心里咯噔一声，本能的将妙仪拦在身后。 他倒是有想过会引来杀身之祸，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前脚送走了太子，后脚就有黑衣人到来。 “你们到底是……” 砰。 眼望着黑衣人快速靠近，杨凡心里一横，索性就问个所以然，只是话刚说到一半，他便感到后脑传来一股大力，接着，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没了杨凡身前，妙仪面容冷峻，咬着一口银牙，半蹲下身子，脚下猛地发力，直接冲向前去。 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爆发。 妙仪的武艺确实比王野想象中的更高。 眨眼间便有两名轻敌的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 只是妙仪终究是以一敌多，还得防着有人对杨凡出手，不过片刻，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 “妙仪！” 次日天明，杨凡一声喊叫，从梦中惊醒。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就躺在自家的床上，身旁正是哭红了双眼的叶芸娘。 “相公，你没事了吧。” 叶芸娘见他醒来，忙把一旁的药端起来喂给杨凡，“妙仪没有大碍，现在正在休息，相公先吃药，吃了药，再去看她。” 见杨凡还要提问，她又说道：“是王公子带人来了，王公子说接到了一封密信，就赶了过来，正好碰上妙仪与那些黑衣人缠斗。” 听到这里，杨凡这才放下心来，抿了口药，皱眉问道：“有活口吗？” “没有，那些人都是死士，来了就没打算回去，若不是王公子与江大人两人武艺高强，杀了他们，恐怕……” “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看来往后的路，更难走了。” 杨凡皱了皱眉头，将药接过来一饮而尽，起身走向门外，“死里逃生属实不易，带我去看看尸体在哪儿。” “王公子现在还在正堂等相公，尸体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叶芸娘忙拿出手帕擦擦手，起身跟在杨凡身后。 第380章 多事之秋 城西南，义庄。 齐老趴在尸体上，恨不得顺着尸体的肚子钻进去。 安思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中尽是担忧。 “杨凡应该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他身边儿的两个小丫头个个武艺高强，随身的侍卫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 齐老悠悠的瞟了眼小徒弟。 昨天晚上杨凡遭遇暗杀之后，安思将他从被窝里拽出来一起去的杨家。 杨凡别说是受伤了，就连惊吓都没受。 “有这点儿小心思，还不如先过来帮我看看尸体，这些人不像是中原人，而且……他们的手上并没有剑茧，应该是刚刚习武。” 见齐老没有放自己离开的意思，安思只好长叹一口气，来到尸体旁观察。 “有什么发现吗？” 这时，杨凡的声音传来。 安思忙转头看去，杨凡面色阴沉，缓缓走入义庄。 一同跟来的还有王玄策。 自昨晚之后，王玄策因为上面的压力，只能住在杨家，贴身保护杨凡，而王野则是被杨凡勒令去保护叶芸娘。 他可是看得出来王野的战斗经验比妙仪高得多，真遇到了危险，就算打不过，王野也能带着叶芸娘逃跑。 “没有任何发现。” 齐老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大晚上的送来，一大早就过来问，你当我不用休息？” “你没事吧。” 见到杨凡的瞬间，安思心中的担忧轰然涌现，噙着泪水问。 “我没事，放心吧，先看看尸体。” 杨凡微微一笑，拍拍她的小脑袋。 安抚了安思，杨凡来到床边。 他一把扯下尸体上的白布，眯眼看着尸体，上下打量，这种事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了，并没有感到害怕。 尸体鼻梁高挺，额头凸出，嘴巴两侧凹陷进去，身长不过六尺。 “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呢，更不像是习武的……不对，这些人怎么都是中毒的？” 忽然，他瞥见尸体腿上的伤口。 尸体的左腿大腿上有一大块肉消失不见，骨头清晰可见，而森白的骨头，此时却漆黑无比。 “是中毒的，他们这些死士应该是先服了毒，等到快要毒发的时候再来找你，这样可以确保不会有活口留下。” 齐老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拍了下尸体大腿，摇头苦笑：“恕我直言，杨凡啊，想从这些尸体身上找到些线索，基本上是痴人说梦，真若是能查出来，也就不叫死士了。” “谁说的没用？” 杨凡眉头轻佻，指着一具尚且完好的尸首，看向王玄策，“把衣服扒了，带回去，我有用。” 王玄策没吭声，十分听话的过去将尸体扒的一丝不挂。 拿到了衣服，杨凡又贴在齐老的耳边轻声叮嘱几句，这才带人离开。 “他说了什么？” 安思眉头紧锁，望着齐老。 “不能告诉你，怕坏事儿。” 齐老咧嘴露出一嘴黄牙，颇为阴险的笑起来。 阴冷的义庄内，刺耳的笑声又将这里平添了几分恐怖。 回到杨家，已是正午时分。 有了昨天的荒唐刺杀的事情，饭菜上桌时，几名小丫鬟拿出银针挨个儿试了好久才让少爷少奶奶开动。 听说这事儿的老周则是气的不轻，“难道我还能害了少爷不成？” 用过午饭，杨凡叫了王野回到书房。 “你跟那个死士身形差不多，今晚你换上这套衣服，在城中逛几圈，记好了，装得像一点儿。” “明白，要是有人追我怎么办？” “跑，不要想着抓人，只要跑就行了。” 王野领命离去。 下一刻，王玄策从门外进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想让我干什么？弄得这么隐秘。” “今晚你得帮我去义庄守着，可能会有人抢尸体，你一定要守好，最好是一具都不能放走。” “抢尸体？抢回去难道做菜吃吗？” 王玄策吧唧两下嘴，见杨凡神色凝重，只好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外面走。 昨晚杨凡是睡了一夜，他可是忙了一整天，厮杀到天亮，还得帮着搬尸体，带到大理寺，大理寺的又说送到义庄，来来回回折腾的他早就没了精气神。 夜幕沉沉，一切按照杨凡的原定计划进行着。 杨凡则是天还没黑就带着叶芸娘躲进了地窖之中，表现得十分害怕。 …… 茫茫月色，天昏地暗。 杨庄到洛阳的官道上，几辆马车缓缓前行。 为首领路的杨安面色凝重，四下观望，“都打起精神来，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 杨绛面色阴沉，将手中长剑握的紧紧地，“都给我小心着些。” 这一路走来，他总觉得有一双双黑暗中的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杨凡曾经跟他说过，从杨庄到洛阳的道路并不远，但其中可能发生的危险很多，尤其是到了中间路段，四下无人，既无驿站，又无来往的人，黑漆漆的世界中唯一存在的便是山野之中偶尔出现的狼啸或是鸟吟。 “大哥，我总觉得……” “嗯，不用多说，别让他们害怕。” 杨会驾马来到杨绛身旁，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这些都是普通百姓，收到了惊吓定会四下逃窜，到时候木材只能等到明天早上来人。” 马车继续往前行进。 夜晚寒风凛冽，呼啸风声夹杂着树叶飒飒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大公子，前面有棵树拦住了去路。” 忽然，前方探路的一名男子回来，面露慌张。 荒山野岭的出现拦路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心着些，停在这里休息一晚。” 嗖。 余音未散，东侧山林忽然传来破空音。 隐隐月色之下，箭雨铺天盖地的袭来。 “快，躲。” 杨绛不带丝毫犹豫，一把将杨会拉过身旁，左手长刀斩断马腿，将马挡在身前。 “喂，你干什么！” “快来人，有人抢东西了。” “木头，这全是木头，你们拉木头作甚！” 忽的，车队后方传来声声惊呼，紧跟着便是马车被抢走的声音传出，马蹄声渐渐远去。 前方箭雨如倾盆大雨，后方竟然没有半只箭矢飞去。 杨绛眉头紧皱，情况紧急由不得他深思半刻，他叮嘱杨会两句，当即喝道：“惊世堂的人跟我来。” 随即，黑夜之中，杨绛与几名中年男子驾马追向远处。 一阵怪异得见箭雨过后，车队内竟然没有半人受伤。 第381章 见微知著 洛阳，崔家。 沉沉夜色，乌云满天，往日皎洁的月光不见，空气中徒增几分阴冷与压抑。 一黑衣男子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崔家的书房之外，他叩门五次，门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嗯’。 男子应声推门进去，屋中并未点灯，只有桌上摆放的两颗夜明珠充当灯火。 莹莹绿光映照在崔元锦的脸上，使他阴沉的脸看起来十分的阴险狡诈，如同深渊厉鬼。 “全都烧了，少了胡天的尸体。” 砰！ 男子话音刚落，价值万金的夜明珠依然被崔元锦狠狠地摔在地上，有价无市的夜明珠从世上又少了一枚。 “没了？人死了吗？死了！？还是那些毒根本就没用？” 崔元锦咬牙切齿，目光凝聚在男子身上，“他死了吗？我只想知道他死了没有，他不是死士吗？为什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男子任由崔元锦随手拿起茶杯或是茶盘各种东西砸在身上，既不躲避，也不回应。 哒哒哒。 “老爷，不得了了。”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崔一颤抖的哀嚎声。 崔一撞开书房的门，不等崔元锦说话，他扑倒在地，一把抱住崔元锦的腿，“老爷，胡天回来了，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他刚刚就在厨房，他还拿走了一壶酒。” “什么？” 崔元锦失声惊呼，“怎么可能！” 胡天便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死士之一，死士刺杀杨凡的事情崔一是不知道的。 可胡天他认识，是在崔家做工二十年的人，若非如此，崔元锦也不会因为一名死士的失踪而觉得惶恐。 胡天知道太多太多崔家的事情了，所以他必须死。 而这一次刺杀杨凡就是最好的机会。 “去给我找，哪怕是吧洛阳城给我翻出来，也要给我找清楚！” 崔元锦扶着书案站起身子，双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指着黑衣男子，“就算他变成了厉鬼，找和尚抓也得给老夫抓回来！” 平素极具威严的声音，此时只剩下了恐惧与惊慌。 翌日。 烈日当头，万里无云。 “这天气也是怪啊，昨晚看着要下雨，今天却格外的热。” 杨家小院。 杨凡站在大树下，推动着坐在秋千上的妙仪，是不是的吐槽两句。 妙仪面色还有些惨白，却洋溢着幸福的笑，每次杨凡推她时逗逗她，她便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那一夜的大战，她瘦小的身子共计伤口一十九道，深可见骨的在腿上、肩头。 小妮子面对生死也没有觉得半分恐惧，只是伤好了一半便开始莫名的恐惧，俏丽的脸上总是挂着泪珠。 还是叶芸娘细细问了许久才知道，原来是她担心自己身上布满了伤痕，以后杨凡因为她不好看了，就不要她了。 为此，叶芸娘让杨凡无论如何也要多陪陪妙仪。 杨凡对此倒是没啥意见，他早早地就想陪着妙仪了，只是跟着一起保护他的王玄策有意见。 “你这么做无疑是将危险引到妙仪的身上。” “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不听劝告。” 经过王玄策的声声劝告，杨凡把书香叫来，这才堵住了王玄策的嘴。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一幕。 “少爷，第四批木材到了，杨绛过来了。” 忽然，守门的小厮跑来通报一声。 杨凡只好横抱起妙仪，笑着哄她两句，将她送回房间才赶往正堂。 正堂内，杨绛面色阴沉的站在屋中。 “怎么了？” 杨凡走进正堂，心中升起不妙。 “少爷，昨天晚上出了些事……” 杨绛叉手行礼，说起昨天晚上追敌的事情，“那些人的做派十分诡异，抢夺木材之后，我带着惊世堂的人追了半个时辰，转个弯的功夫，他们便丢弃了马车逃离。” “是不是因为你们追的太紧？他们实在没有半分逃离。” 杨凡轻声询问，这句话他连自己都不相信。 亡命之徒难道还怕几个练武的？ “少爷稍等。” 杨绛沉思片刻，似乎是下定决心，轻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不多时，他抱着一块木桩跑来，放在桌上解释道：“这些木头就是今天送回来的这一批木头，乍得一看，与我们之前刚刚砍伐的木头没什么两样，可我怀疑被人掉包了，山上虽然是大雨刚过，但日晒充足，木头内早就干了，可这块木头里面却还有水分……” 杨绛说出自己内心的疑惑，尤其是说起来木材的判断时，他手舞足蹈，生怕自己说的杨凡听不懂。 等到他说罢所有的想法，杨凡面色平静，好像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语气平淡：“拿回去先用着吧，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们报官了吗？” “报了，但是没人管，因为没有人伤亡，东西也没有少。” “先去一趟抄纸坊，看看抄纸坊现在还有没有可以使用的木材，至于这些木材，先留在抄纸坊内，让抄纸坊的下人严加看管。” 杨绛领命离去。 抄纸坊虽说现在已经建设完毕，但是墨水还没有完全研发成功，所以并未正式运行。 李承乾留在洛阳的三十一名下人现在已经入住抄纸坊，由杨平在抄纸坊内教他们如何使用造纸器具，简单来说就是培训。 也是因此，抄纸坊的几十名下人都认识杨绛兄弟四人。 大晚上的，抢木头做什么？ 杨凡站在正堂内愁眉不展，有时候很多事情他根本就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杨凡，你又说对了，昨天晚上义庄大火，烧了几十具尸体，除了你让我藏起来的那具尸体，剩下的死士的尸体全都被烧成了焦炭。” 突然，王玄策从屋外走来，俊俏的脸早就被熏得黢黑，一瘸一拐的看起来更是搞笑，他叹了口气瘫坐在圈椅上，“现在别说是找线索了，就算是找天王老子也查不出来这些死士来源在哪儿。” “事情还早呢，这件事情可不简单喽。” 杨凡轻笑一声，联想起之前崔元锦的慌乱，他似乎想到了些头绪。 崔家的那些木头…他要是猜得不错，一定是涉及走私之类的事情。 而崔颢因为山灾难丢下山崖的那一批木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不出一场意外，崔家根本就说不出家中买来木头的去向！因为那些木头都已经被掏空了用于走私，送向别处。 第382章 锒铛入狱 “中郎将大人，此事……下官尚未收到。” “圣上口谕，难道还要圣上亲自跟你说吗？” 洛阳城，洛阳御史府下属使院。 长孙冲面沉似水，声如惊雷。 八品监察御史郑录面露难色，今日一早，中郎将大人亲临使院，让他去查新上任的抄纸坊坊主。 且不提抄纸坊直属于太子管辖，就是坊主官居五品，他也不敢贸然前去检查啊。 “监察御史，纠察百官，难道你还要去对比官阶吗？” 长孙冲见他还在犹豫，不由得升起一股惶恐，假传圣旨可是死罪，他缓和了一下情绪，轻声说道：“此事圣上尤为看重，若非如此，也不会让本官亲自前来与你说，切记不得外泄，事事以谨慎为主，小心为上，不得马虎。” 此话一出，郑录心中再有疑惑也不敢多言，只得点头应下。 “等等。” 郑录正要退出使院正堂，长孙冲忽然叫住他，俯身贴耳轻言几句，郑录登时面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长孙冲离去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 城东，杨家。 杨凡上下打量几次王野，问道：“你真的去偷了壶酒？还把人吓瘫了？” 王野连连点头，说起前两天晚上去崔家的事情，心中增添了几分兴奋，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战场之上。 “死士就是崔家的人，可是没有人能够证明啊，现在要往后查啊，恐怕就难喽。” 王玄策在一旁悠悠的嘟囔两句，说着风凉话：“今天你也去崔家牛车始发地看了，根本就下不去，就算是能够下去，也都是白搭，下面全是暗河，真有木材掉下去，你也找不回来。” 尽管话听起来有些不顺耳，可事实就是如此。 没办法找到死士与崔家的联系，又没办法找到任何的证据表明崔家的木头有问题。 现在唯一有用的就是杨凡留在抄纸坊的那些木头。 “看来还是要从木头入手，王玄策，你还是得跑跑千门总大人那儿，查一查关于最近这段时间进出城的记录，要是崔家真的有木材往外运输，他那里一定是有记载的， 就算没有，也会有大的牛车出入。” “杨大人？”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嗓音。 紧跟着，一名青年男子走进门来。 他见杨凡回头看过来，忙拱手抱拳，笑道：“杨大人，在下洛阳监察御史郑录。” “郑大人。” 杨凡忙上前见礼，眉宇间尽是疑惑：“大人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郑录没有立马搭话，而是环顾四周，慢悠悠的说道：“杨大人实在简朴，正堂内竟然没有半幅名字名画。” “……” “对了，杨大人前两天是不是有一批木材停放在抄纸坊？” 杨凡点点头，没有应声。 “那就是了，还请杨大人跟我们走一遭吧，事出有因，还请大人见谅。” 郑录见状拱手抱拳，挥手示意随从出去。 “走一遭？去哪里？” “大理寺。” 此话一出，杨凡与其余两人怔在原地。 杨凡眉头紧锁，冷声道：“罪名是什么？” “走私黄铜。” “不可能！” 不等杨凡搭话，王玄策拍桌起身，喝道：“杨凡手握两条生产线路，怎么会需要用走私来赚钱？” “你他娘的是不让我死，心有不甘啊！” 杨凡白了眼王玄策，语气平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就老老实呆着吧，记得我今天早上跟你说的事情，千万别搞砸了，否则我这会就真的出不来了。” 说罢，杨凡微微一笑，冲着郑录拱手抱拳，“走吧。” 这副模样，完全不像是要被抓进大理寺狱的人，反而像是一个即将出门游玩的人，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的恐惧与害怕，泰然自若的模样令郑录都有些心惊。 大理寺狱是什么地方？ 那是文武百官的坟墓，进了大理寺狱的人，有几个能够完完整整出来的？ 不是受尽折磨便是心神受到重创，出狱后就会辞官。 一个时辰后。 大理寺狱，最里面的牢房，也是最为阴暗潮湿的牢房门打开。 杨凡扫了眼有老鼠声响传出的角落，往后退了一步，“我要个干净的枕席。” “妈的，给你脸了？滚进去！” 下一刻，他便被门口的狱丞一脚踢了进去，摔了个狗啃泥。 真的是没有半点儿君子风度。 杨凡吧唧两下嘴，站在昏暗的牢房中四下张望。 周围的墙壁上有不少鲜血写成的字，更有不少用头装出来的血花，炸裂在墙上。 “看来死在这间监牢中的人不下少数啊。” 一声长叹，不等杨凡找个角落坐下，不远处的走廊转角传来了稀里哗啦的铁链声响。 是狱丞带着刑具来找他了。 进了大理寺，只要是有证据证明你犯了案子，一顿毒打是没得跑了。 听着铁链声响越来越近，杨凡吧唧两下嘴，直接坐在角落里。 伴着牢房的门打开，一壮汉狞笑着走进来，手中的铁索如同勾魂使者索命。 “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他说话，杨凡耷拉着眼皮，一副懒散的姿态望着壮汉。 “哼，找死。” “张三，你知道为什么要让你来对我施行吗？” 杨凡见他不回答，随便叫喊了一个名字，慢悠悠的站起身子，十分配合的举起双手戴枷锁，嘴里说着：“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他们知道，伤了我，太子饶不了你。” “太子？你还圣上呢！” 壮汉面露不屑，“你要是太子的人，我就是圣上的人。” “大理寺本身就是圣上的人，抄纸坊也确实是太子的直属。” 杨凡见他应声，心知这一顿打有的逃，笑道：“我杨凡这双手和脑子可金贵着，别说我没提醒你，打的时候避开我这两个地方，否则啊，我要是无罪放了出去，不能继续为太子在抄纸坊做事，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些话对一名大理寺狱丞来说自然是没有多少伤害的。 “你的脑袋不值钱，可是你妻儿的脑袋……不值钱吗！？” 刚走出牢门，杨凡将嗓门提高了几个度，停在原地不再继续往前走。 不是真的镇定，而是他确实有些怕了，上一次被长孙冲打的差点儿归西。 “你，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你最好还是先问好要让谁来打我，记住了，我叫杨凡，正五品官员，抄纸坊坊主。” 第383章 走投无路 一字字，一句句，由身份到地位。 杨凡平静的声音，悠闲的语调如同重锤一下下的锤在狱丞的心口上。 狱丞怔在原地，不敢往外走，也不敢私自将杨凡放回去。 他在大理寺可是有四年的时间了，这四年的时间里，他经手的官员不下百人，坦然自若的倒是有，但是像杨凡这般自在的唯有杨凡一个。 思来想去，他咬了咬牙，一狠心，挥动手中的铁链：“你先回去吧，我让大人亲自过来一趟。” 听到这句话，杨凡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如释重负的回到牢房内。 只要是能见到长孙立，就可能有些逃出生天的机会。 不多时，长孙立出现在门口。 长孙立一如往日那般神情沉重，好像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是重犯。 “入狱的四十铁棍，本座已经让人给你免了，若是想要求情，那就不必多言。” “不，我想知道我到底走私了多少黄铜，一共多少，怎么走私的。” 面对长孙立的疾言厉色，杨凡起身来到牢门钱，直视他的双眸，淡然道：“即使是莫须有的罪名，也得让我知道我死在什么地方， 若是还有下一世，我要离你们这些没心没肺人远一些。” 此话一出，长孙立身后的随从面露不悦，想要上前呵斥。 长孙立抬手示意他不必多嘴，冷冰冰的回应：“抄纸坊的木头里面抠出来了一共三千二百斤黄铜。” “你疯了？那些木头才多少？” 说出这句话，杨凡又自嘲的笑了笑，“也是，郑录查的，肯定是他主使的，不过既然我已经在狱中了，倒不如请长孙大人帮我个忙。” 长孙立没有拒绝，但是也没应声。 明显是要先斟酌，再决定答应与否。 杨凡也不客气，深吸一口气：“崔家与此事又抹不开的关系，木材，不是我的，我的木材被人调换了，状纸也曾经递交上去，不过你们查是查不到的，因为此案根本就没有受理，人没有受伤，木材没有损坏，基本上也算的是我的一面之词。” “说重点。” “前段时间，崔家派来一批死士暗杀我，以崔家的实力是培育不出来这么多的死士，其中只有一两人是崔家的，剩余的人……” 话说到一半，杨凡停了下来。 杨凡现在是谁的人？ 太子李承乾的直属部下，也算的上是心腹。 太子的死对头是谁？ 是他的亲弟弟卫王李泰。 这两个人，长孙立谁都惹不起，他知道杨凡想要说什么，可是不能回应，不管回应什么，都是表示站队，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你帮我找魏征一趟，告诉他，官官相卫，该死的人是他。” “你说什么？” 杨凡话锋忽然一转，竟然直指魏征，这一操作让长孙立根本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的盯着他。 “去找就对了，别告诉我大理寺卿连魏征的面儿也见不到，更不用跟我说你不会帮我。” 杨凡抿嘴轻笑，“因为你只要说不，我敢保证我会拉你下水，你身为大理寺卿，不主持正义，指向退而自保，不可能的，你应该早就有这番觉悟的，你逃不脱的。” “你威胁我？” 长孙立横眉怒目，语气冰冷。 杨凡却认真的点点头，“若是我真的坐实了这个罪名，我点头说出名字的人，没一个能跑得了的。” …… 城东，杨家。 叶芸娘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房中其余几人来回踱步。 最为焦灼的便是妙仪，她拧着小脸，咬紧一口银牙：“我去杀了崔颢！” “你还嫌相公的事情不够多吗？” 窦菀儿相对冷静很多，一句话便让妙仪绷不住，撇着嘴拉住她的手哭嚎起来：“你带我去找少爷，大理寺的人都是畜生！” 说着，她便念叨起大理寺狱的狱丞如何恐怖无情。 余音未散，一旁的王玄策眯起双眸，上下打量起妙仪。 百姓们都只是听闻大理寺狱有多么恐怖，可是说不出所以然。 据他所知，妙仪根本没进过大理寺狱，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大理寺狱的细节？ 窦菀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把她的脸摁到怀中，谨慎的看着王玄策，“王公子，这是家事。” 言下便是王玄策不该留在这里。 常年在外游历，她所经历的、见过的，比叶芸娘和妙仪多了去，甚至比王玄策多，所以全场也只有她保持了九成的冷静。 “不必，我跟杨凡是过命的交情。” 王玄策取下腰牌扔到桌上，态度明确，“你们今晚要是想劫狱，我可以带路。” “芸娘，相公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终于，窦菀儿问出了主要的事情。 在她眼中，杨凡事事都会未卜先知，做好准备，这一次相比也应该交代了什么。 叶芸娘木讷的摇摇头。 “他说崔家不足以豢养死士。” 这时，王玄策接过话茬，平静的说道：“杨兄今天早上跟我说过，要我先从崔家下手，只要掰倒崔家，才有机会顺藤摸瓜，往上继续查。” 话音刚落，他又长叹一声，“实际上明眼人都清楚此事的棘手，往上查很简单，难就难在这个‘上’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攀登的了。”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少奶奶，有个官爷来了。” 伴着守门小厮的禀报，长孙冲旁若无人的走入房屋。 “谁是窦菀儿。” 深沉的声音配上长孙冲阴沉的脸，怎么听都有股子要将窦菀儿缉拿归案的感觉。 “我是。” 窦菀儿站直身子，神态自若。 “嗯，跟我走一趟。” 长孙冲甩下一句话便走出门去。 “不行，不能去。” 叶芸娘直接站起身子拉住窦菀儿：“相公已经被抓了，你不能再走了。” “没事的，芸娘。” 窦菀儿淡然一笑，忽然一把捧住叶芸娘的脸，学着杨凡平时宠溺她的动作，笑道：“一定是相公让我去的，你忘了？这人来找过相公很多次，想来也是君子之交。” “他是大理寺卿。” 听到王玄策的话，窦菀儿点点头，柔声说道：“嗯，应该是相公叫来帮忙的，芸娘，你看着妙仪，别让她胡来，不要担心我，我还有灵均呢。” 事已至此，叶芸娘深知自己在见识上与窦菀儿没法比，只得点头应下。 第384章 巾帼不让须眉 古道凉风骏马。 三人三马由洛阳赶往长安，日夜奔波，只花费两天一夜的时间便到达。 常年在外流浪的日子，窦菀儿练就了不凡的御马之术，竟与长孙立不分高下。 一路上，她不断地回想杨凡交代自己的事情。 求助魏征，说来简单。 可魏征是谁？ 秘书监，参议朝政，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草头百姓去一趟洛阳？ “一定要让他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才行，否则，他就是再正直，也不会显得为了一个陌生人跑到洛阳。” 第二日，日落时分。 三人递交路引入了长安。 长安城，永兴坊。 临街的住户高宅深院，哪一个不是家产无数，腰缠万贯，唯独是街中央的一间小小的小小庭院十分的可怜。 若是家徒四壁足以形容一家人穷的可怜，那这一家简直是连家徒四壁都不如。 “这里真的住的有人吗？” 灵均秀眉紧蹙，不敢相信这个连木制大门都腐朽一半的地方还有人居住。 她跟窦菀儿走南闯北，也算见过穷人，可穷人家好歹还要三分脸面，门也会修的。 而这种宅院，她只在一处地方见到过。 那就是破庙旁的废弃宅院，或是充当义庄的旧宅院。 “魏大人为官清廉，两袖清风。” 实际上，长孙立以前也只是听说过魏大人如何的清廉，以至于家中如何破败。 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站在门口，长孙立就感觉门内好像有一双锐利的眼在审视自己。 沉吟许久，他鼓起勇气，叩响了木门。 “谁啊。” 门内传出甜润的询问声。 吱呀。 木门打开，是一位妇人。 妇人眉清目秀，算不上天生的美人，可是一身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已经将天下间九成的女子甩在身后，这一身粗布麻衣穿在她身上，只会让人觉得这是西域他乡传入的万金不换的好布料。 妇人站在门口，端庄儒雅的气质迷住三人。 长孙立头一次见到魏征的妇人，一时间竟然忘了行礼。 窦菀儿是女人，自然清醒的快，忙上前一步见礼：“小女子本是洛阳人士，为救夫君……” “进来说吧。” 不等她说完，妇人嫣然一笑，往前两步拉过她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宅院，倒是灵均与长孙立都不敢进屋。 魏大人十分在意礼节，随便闯进去，指不定会引来多大的怒火。 破败的院中，除了盛水的三个大缸，也就只剩一方木桌，两条板凳。 窦菀儿秀眉微蹙，双眸四下打量，争取能够看出来任何一点可用的信息。 可这里除了穷，只剩下穷。 宅院内分三座房间，左侧厢房、右侧厨房以及正室待客。 正室简朴的过分，四张圈椅有两张扶手是坏的。 魏大人的钱都去哪儿了？ 这也太过于清廉了吧，疯了吗？ “我家相公喜欢救济百姓，所以啊，姑娘可别笑话。” 妇人将窦菀儿安置在正堂等候，自己去了后院找魏征。 不多时。 一中年男子步入正堂。 弱不禁风、骨瘦如柴、面如枯槁…… 这是窦菀儿的第一印象，眼前的男子若不是气质不凡，一双眸子如鹰眼般锐利，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是魏征。 “魏，魏大人！” 窦菀儿迟疑半晌才想起来行礼。 “不必多礼，何事？” 魏征身形不壮硕，声音却如同洪钟一般，在破旧的屋中炸响。 窦菀儿连声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从头到位说了一遍 “回去吧。” 果不其然，与杨凡所料一致，魏征直接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窦菀儿秀眉倒竖，忽然上前一步拦在魏征身前，“官官相卫，魏大人活该如此。” “你说什么？” 魏征抬手便是一耳光。 响亮的耳光声传出，窦菀儿却依旧目光如炬，冷冰冰地说道：“冒死进谏不过是个笑话，卫王欺伤善民，告到你这里也只不过是不管不顾，还谈什么言官，你与赵高之流有何区别。” “这些话谁叫你说的？” 魏征眉头紧锁，双手后负。 “我相公教我说的，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魏征只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可笑之人。” “你知道是谁要杀了杨凡？” “那你当年又是如何……” 话说到一半，窦菀儿忽然声音小了很多。 ‘玄武门之变’几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的瞬间，她已经是死罪，可她却没有停下，声音冰冷，一声声的数落起魏征在李建成麾下时的种种事迹。 魏征本是面露怒容，可越往下停下去，越是震惊。 “这就是你报知遇之恩的办法？对太子与卫王的争斗，不管不顾，且不说此举对百姓有多大的好处，就是圣上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如何，你难道不知道？” 窦菀儿声音平静，不卑不亢的而站在魏征身前。 话音落下，房间内寂静无声。 魏征坦然一笑，“本官知道什么？难道太子殿下与卫王的争斗，本官也要去站队不成？杨凡若是想打这个主意，那就免了。” 眼望事情没了下文，窦菀儿秀眉紧蹙，忽然想起相公给他的玉佩，连忙拿出来交给魏征。 瞧见薄薄的一张纸，魏征明显是愣了一下，以为是什么写好的信。 待到接过手中的一瞬间，他怔住了。 “这是抄纸坊的？” “嗯，事已成了十之八九。” 窦菀儿轻声回应，“相公说不能外传，现如今大事在即，若是真的传了出去，到时候抄纸坊能不能成功运行不说，可能杨家会再次面临灭门……现在看来，也差不多了。” “待我收拾行装。” 余音未散，魏征忽然收起楮纸，转身跑出门外。 若是抄纸坊如同朝中传闻一般，现如今还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那有没有抄纸坊，影响并不大，可是一旦抄纸坊有了成果，那事情就变了性质了。 无论如何，也得保住杨凡，哪怕是抄纸坊运作之后再亲手杀了杨凡，这也是值得的。 不过片刻，他便在妇人的百般叮嘱之下走出房间。 出门的瞬间，他见到长孙立站在门口，面色一滞。 “你也……” 不等他说完，长孙立疯狂摇头。 ‘你也是太子殿下的人？’ 这句话一旦从魏征口中说出来，那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第385章 帮手到了 洛阳。 大理寺狱。 杨凡神情冷漠，如世外高人一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小子难道真是什么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张三端着一碗饭站在牢门外，暗自嘀咕。 “大人，吃饭了。” 自杨凡与长孙立那天会面之后，他对杨凡格外温柔了一些。 “放下吧。” 杨凡平淡的回应一声，眼睛依旧盯着前方的黑暗角落。 看起来有些高人的模样，实际上他只是盯着那两只老鼠发愣。 破牢房，怎么还有老鼠，长这么大…… 等到张三离去，他这才转身端起饭碗，准备吃饭。 哗啦啦。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铁链的声音。 完了，长孙立来了。 听到这个声响，杨凡心中一紧。 之前听着几位大理寺丞闲聊的时候，他推断郑录就是长孙冲派来的，至于崔家在其中搅浑水，只是偶然撞上了。 果然，长孙立带了两名陌生男子出现在牢门外。 不等杨凡说话，两名陌生男子各自掏出一把匕首扔进牢房中。 见此一幕，杨凡冷笑一声：“原来堂堂的中郎将，只会用这种诬陷人的办法。” “招数不在新，有用就行了。” 长孙冲嗤笑一声，示意两人打开牢门。 随着铁锁打开，长孙冲缓缓步入房中，与杨凡面对面的站在一起。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小人嘴脸长得这副模样。” 杨凡面不改色，“还想像上一次一样对付我吗？” 他要勾起长孙冲的怒火才行，一旦长孙冲直接动手，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等到窦菀儿叫来魏征了。 哼。 下一刻，长孙冲一拳打在杨凡的小腹上。 剧痛袭来，杨凡当即跪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干呕起来。 “你以为这一次还能有人来救你？” 长孙冲面露讥讽，“动手。” 两名陌生男子得令上前，提小鸡似的将杨凡提起来。 “你知道抄纸坊已经完成大半了吗？” 杨凡依旧没有露出半点儿恐惧之色，“杀了我，抄纸坊只是换个人来管理而已。” 他早就看明白了，自从他向李承乾提议抄纸坊一事的时候，自己的命已经跟抄纸坊联系在一起了，只有事成，才能活命。 “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太子的报复吗？你不怕你父亲因此被降职吗？赐婚？这辈子都不要想了。” 面对袭来的匕首，杨凡躲也不躲，疾言厉色：“你知道长乐公主之前在杨庄喝醉之后跟我做了什么吗？” 果不其然，长乐公主才是长孙冲的软肋。 此话一出，长孙冲一把抓住刺过去的匕首，眉宇生威，“你说什么？” “你不懂，你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知道的。” 生死之间，杨凡已经尽力不让自己害怕，可声音还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像极了电视剧中的反派，可他没有办法。 “走私，你也想的出来，长孙冲，你知道这件事情查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就在长孙冲要追问时，杨凡忽然话锋一转，“你可知道，走私黄铜的事情若是坐实，抄纸坊不会受到影响，但是崔家的人因为我的一句话跟我一起灭亡。” “长乐公主跟你做了什么？” “且不说清河崔氏人多势大，只是损失了洛阳的崔家，无伤大雅，他们后面的人，你惹得起吗？”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两人的话题不在一条线上，杨凡却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看到了牢房外有个身影闪过。 那身影不是妙仪，而是时常怀中抱着一把剑的灵均。 窦菀儿一行四人刚刚入城，窦菀儿担心杨凡在狱中受到危险，便让灵均先来了。 没想到这小妮子头脑还挺灵光，知道监狱中的一些话可能都涉及隐秘，竟然抱着笔墨来的，杨凡在狱中说着，她则是躲在外面记。 坐在身下的两名大理寺丞早已被她打晕。 “我问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长孙冲一把夺下身旁人的匕首，伴着一声怒吼，锋利的刀刃径直刺入杨凡的左腿。 匕首长六寸，没入血肉五寸，从大腿内侧刺出一个小小的尖。 焚心般的痛楚袭来，杨凡登时双目血红，浑身颤抖起来。 “你想知道？凭什么？你以为联合监察御史就能定我的罪，你想的太简单了。” 杨凡咬着牙，颤抖着声音吞吞吐吐的说着：“你可知道，监察御史会因此而连坐，到时候，他还是会说出到底是谁指使……” “那恐怕你要去城外的湖底找他了。” 听到这里，长孙冲像是明白杨凡想要拖延时间，自嘲的笑了笑：“竟然被你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随即，他猛地挥手，陌生男子当即将匕首刺向杨凡的心口。 嗖。 叮。 正在这时，牢门外飞入一枚石子，将匕首直接打断，可最后的半寸残刃还是刺入杨凡的胸口中。 “住手！”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怒吼。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长孙冲双目圆瞪。 魏征怎么来了？ 下一刻，他蹲下身子拾起残刃，转头看向两名陌生男子，在两人疑惑地目光中，忽然出手。 两人对他根本就没有戒备，刀刃登时划断两人的喉咙，两人死尸倒地。 也在这同一时刻，魏征从转角处出现，映入眼帘的却是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的杨凡以及手持断匕的长孙冲，地上的两具尸首已经没了动静。 “世叔。” 长孙冲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连忙上前见礼，“这两人想要刺杀杨凡，被小侄当场擒获。” “你妈了个巴子，说瞎话脸都不红的。” 杨凡挣扎着骂了一句，“郑录死了，尸体在城郊的湖中。” 魏征没有作声，环顾四周后蹲在地上将尸首上的腰牌取了下来：“中郎将大人，羽林卫中出了奸细，可不是什么小罪过。” 长孙冲跪拜在地，口称恕罪，对杨凡控诉自己的话置若罔闻。 奇怪的是魏征也没有理会杨凡，只是平淡的说道：“功过相抵，此事你亲自去找圣上说清楚便好，至于杨凡走私一案，尚有多出疑点，不足以定下杨凡的罪过，先将杨凡从大理寺狱中放出去吧。” “卑职明白。” 长孙冲点头称是，当即起身退出牢房，期间没有看过杨凡一眼。 第386章 没有尸首 有了魏征亲自到来。 再加上长孙立在其中帮忙，杨凡如过无人之境一般从大理寺狱中离开。 出了大理寺狱，杨凡随便脱下上衣，在伤口上撒上金疮药便跟着魏征赶往城外的小湖。 至于窦菀儿与灵均，则是被他安排回家，保护叶芸娘等人。 现在的长孙冲几乎是有种癫狂的心理，说不准会做出什么大事。 “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口供，根本就不足以定下之前的罪名，还是忍着吧。” 赶来的王玄策听到事情经过，无奈的叹了口气。 长孙冲杀戮过于果断，但凡能够救下其中一人，此事就能弄个水落石出。 可是现在的关键人物都已经命丧黄泉，郑录、两名刺杀的陌生人，就连崔家给杨凡送木材的那些人也失踪了。 “此事老夫已托人禀报圣上，若是真的找到尸首，就能免了你的罪过。” 魏征驾马在最前方，黝黑的脸上透着一股狠劲。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可没想到从小看着长大的长孙冲能如此凶狠恶毒。 …… 长安，皇城。 武德殿。 李承乾望着手中的密信面沉似水。 “弟弟是真的动了杀心啊。” 他现在焦急也没有任何办法，自己才刚刚回宫，总不能一直往洛阳跑。 沉思片刻，他招手叫来李茂：“魏世叔亲自去了？” “去了，已经将此事密信传给圣上，殿下三思而后行。” 李茂声音很小，却充满愁绪。 毕竟这件事情若是李承乾亲自出手，很可能引来圣上的不满。 圣上最忌讳的就是兄弟间的争斗。 “对了，杨凡前两天托人送来了楮纸，现在油墨已经快要完成，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有第一批的纸钞完工。” 正当李承乾准备放弃时，李茂的下一句话令他再度陷入忧愁之中。 这可如何是好，不能去救，还不能放弃。 “对了，公主殿下何在？” 此话一出，李茂登时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悄然退出房间。 不多时。 皇城角落的一处侍卫歇息的地点，几名侍卫喝着茶水，吃着糕点，畅聊最近发生在城外的一些大事。 也不知道是谁提了句太子去了洛阳的事情，接着，李茂便趁机在其中说起杨凡走私黄铜的事情。 李茂别看平时不怎么说话，真是说起事情，像极了说书的人，在其中添油加醋，讲了很多的事情，听得不少侍卫面露愤怒。 “还能这么冤枉一个好人？” “唉，屈打成招的事情是常有的，不过你说的这个杨凡也是厉害，竟然被虐待了三五天都扛下来了。” “要不说是太子都能钦点的抄纸坊坊主呢。” 几名侍卫轻声絮叨着，殊不知外面有偷听的小丫鬟，正津津有味的听着。 皇城很大，但是消息十分灵通。 无论是宫女、太监亦或是侍卫，平时除了做工也就只能闲聊度日，所以在宫中谁的下人多，获得消息就越灵通，越是准确。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事儿便传入李丽质的耳中。 大唐王朝的长乐公主一听这事，气的是七窍生烟，一双白嫩如玉的小手狠狠地拍打着面前的书案。 “怎么可能？要是杨凡可以走私的话，他还至于穷的要吃那些狗都不吃的东西吗？” 对长乐公主来说，牛下水之类的，本身就是狗都不吃的东西。 一旁的黑子苦着小脸，她见到公主发脾气，就知道自己也没好果子。 接着，长乐公主便气鼓鼓的提着裙子去了太极殿。 没过半个时辰，公主殿下就被两名金吾卫看守着回来。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父皇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就是不想管！” 李丽质打砸了好几次，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黑子。 后者苦着小脸，很知趣的解开身上的衣衫扣子，脱下自己的外衣，“公主殿下，我的屁股还没好呢。” 上次公主逃出去，她可是被打了一百大板。 “我知道，这次谁要是敢打你，我就帮你打回去。” 李丽质咧着嘴笑了笑，立马换上她的衣服，猫着腰跑出门去。 "去哪儿？" 她刚来到宫墙下的狗洞前，身后便传来一声冷哼。 不用问，这个威严的声音，除了当朝天子，再无他人。 “父皇……” 李丽质委屈巴巴的转过头来。 与她想象中的呵斥不同，只见一旁的小太监递过来一个锦盒。 “这是金蚕甲，出去了记得穿上，还有，把黑子带上吧。” 话音刚落，她便见到黑子已经换上了书童的装扮背着大大的行囊跟了过来。 “嘻嘻，走啦。” 眼望着李丽质与黑子一同钻出狗洞，当朝天子昂头看向天空，面露无奈，“古往今来，这是常事，唉……” 一声长叹，谁也不明白圣上说的是争夺太子之位，还是公主出逃的事情。 …… 傍晚时分，天边炸出红霞，隐天蔽日的云彩被染成橘红色，透着一丝诡谲。 洛阳城外的一处小湖泊旁围满了官兵。 站在湖边的正是面无血色的杨凡与面色阴沉的魏征。 “大人，还是没有。” “继续找！” 听到水中的两名水猴子的话，魏征厉喝一声。 “已经找了一天了。” 杨凡眨巴了几次眼，有气无力的叹道。 “找不到线索，你就要回大理寺狱。” 魏征斜了他一眼，声音冰冷。 正午时分，魏征命钱江找到水性很好的水猴子，也就是专门在沿河一带打捞东西的人。 可是找了一下午，累瘫了五名水猴子，还是没能找到半点儿线索。 杨凡胸口上的伤口似乎是因为匕首上有些药物，竟然一直在渗血，若不是意志坚定，这会儿他也坚持不住了。 “大人，我看这件事情还是要斟酌斟酌，不能因为中郎将大人……” 一旁的钱江如同鳖孙一样站着，想要劝说两句，话还没说完，见魏征看向自己，又把后面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又过去半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湖边的冷风阵阵。 三名水猴子冻得嘴唇发紫，爬出水后颤抖着来到魏征身前跪拜在地。 “大人，饶了我们吧，这里面除了一些绳子，什么都没有啊！” “绳子？我知道了。” 一听这话，王玄策忽然一个激灵，大叫着跳入水中。 下一刻，一声惨叫传出：“救我，我脚抽筋了！” 第387章 后知后觉 夜色沉沉，皎月隐于乌云之后，天地间彷如人间地狱，没有一点灯火。 宵禁之后，空荡的街头上，除了魏征一行人，再无他人。 王玄策打着冷颤，抱着一捆湿淋淋的绳子傻笑。 “你不会水你跳下去干什么？” 被几人抬着的杨凡没好气的说道。 “管好你自己，你不也是硬撑的？” 王玄策翻了个白眼，哆哆嗦嗦的将绳子递给魏征：“打捞用的绳子是特制的，这些水猴子最近都说没有买过，我们只要问到谁买的这些绳子，就知道尸首去哪儿了。” 魏征从鼻腔中发出闷闷的一声‘嗯’，算作是对王玄策的赞赏。 咚咚咚。 洛阳城的匠人家门被挨个敲响。 伴着一阵阵的询问，眼看就到了后半夜，依然没有半点儿结果。 杨凡此时也是抱着碗汤药，一边走一边喝，事关他的性命，他也不敢在这紧要关头回去歇着，只能强打着精神。 “这是最后一家……我怎么好像来过。” 来到最后一位匠人的门外，杨凡眉头紧锁：“对了，这就是帮我做手摇风扇的那名匠人。”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内传来沉闷的应答声。 吱呀。 木门打开。 匠人周旭瞧见一众兵马的瞬间，登时腿肚子一软，跪拜在地：“大人光临，小人有失远迎，望请见谅。” “是我。” 杨凡笑嘻嘻的将碗递给一旁的一名衙役，上前扶起匠人周旭，“还记得我吗？杨凡。” “杨公子？这我怎么记不得，来来来，快进来。” 他说着，又面带疑惑的指了指一行官兵。 “有些事情要问，你知道什么答什么就好，最近有没有人在你这儿买水猴子打捞东西用的绳索？” “有啊，买了不少。” 周旭见众人没有进门的意思，凑到杨凡耳边小声说道：“是崔家的崔公子买的，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不要多问，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把你的账簿给我。” 周旭连连点头，折返回去，在一阵夫妻间的吵闹声中，他将账簿递给杨凡。 “令正性情当真火辣。” 杨凡接过账簿并未打开，而是笑问道：“我刚刚听她说什么，崔家公子给了很多钱，怎么回事？” “这……嘿嘿，就是让我保密，不过我对杨公子自然是没的说，要不是杨公子弄出来卫生纸，还这么便宜，咱么拿这些小老百姓怎么能过得更好，所以杨公子做的事一定是大事，既然来问我，那肯定是很重要，其他的保密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周旭为人憨厚朴实，一番话说得零零碎碎，杨凡也是理了半晌才听懂。 夜幕中，一行人有了线索，自然是直奔崔家而去。 崔家宅邸之外，官兵层层围住。 魏征锐利的目光盯着朱漆大门。 正欲上前敲门，门内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紧跟着，朱漆大门打开。 “畜生，竟然敢如此嚣张，打着崔家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 接着，鼻青脸肿的崔一出现，他早已被打的没了人样，而在他身后怒骂的，正是崔元锦。 “还敢诬陷杨大人，若不是我查出来账目的不对，真……” 崔元锦又骂了两句，后知后觉的看向魏征等人，又将目光停留在杨凡身上，忽的笑起来，上前见礼，“大人，多有得罪，小人也是刚刚查清楚此事缘由，还请大人恕罪，恕罪啊！” 说罢，一直以崔家家主自居，傲慢的崔元锦竟然直接跪在地上，磕头道歉。 “崔家主果然是聪明，刚查出来与你们崔家有关，你们就找出来了幕后主使。” 杨凡望着地上只剩出气，没有进气的崔一，冷笑一声。 魏征在一旁没有作声。 “大人，此事出在崔家，请给小人一个赎罪的机会，小人一定让大人满意。” “不必，诬蔑朝廷命官，理应连坐。” 杨凡眯起长眸，只觉得胸堵了一块巨石，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小人明白，罪应如此，大人刚刚上任，自然是不能放过小人。” 崔元锦长叹一声，看似十分无奈的，实则想要以此来牵制杨凡。 新官上任三把火，杨凡一旦真的让他们连坐，自然会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只不过……杨凡最不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名声不好。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官心狠了，来人！” “等等。” 就在这时，魏征打断杨凡的话，接着，他清了清嗓音，“将崔一打入大理寺狱，至于崔家，罚银三百万，耽搁抄纸坊的政事……往后再下断绝。” 此话一出，崔元锦嘴角微微上扬。 三百万对崔家来说算得了什么？ 他面露惶恐，连连叩头谢罪。 一旁的王玄策与杨凡两人则是面露错愕。 魏征不是公正无比吗？难道他看不出来这是替罪羊？ 半个时辰之后，魏征跟着杨凡一同回到杨家。 因为案件有很多的地方不明白，他需要细细询问，住在杨家比较方便，更何况杨凡现在还带着伤。 “记住了，此事还没有完结，放了崔家，只是给了你更好的机会。” 回到杨家，魏征只是甩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让杨家的小丫鬟带他去歇息。 杨凡一头雾水的回到自己的居室。 居室内，叶芸娘与妙仪早早地就在这里等候。 “沁儿身子受不了，早早地就去睡了。” 叶芸娘见到杨凡回来，强忍着泪水上前为他宽衣。 妙仪鼓着嘴，眨巴好几次眼睛还是没忍住，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暂时没事了，果然啊，为太子办事不好办，这世上就是这样，有了大的靠山，也就有了大的风险。” 杨凡宠溺的将妙仪搂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又将叶芸娘拉到身旁坐下，讲起今天的事情的种种。 正说着，他忽然心中一紧，猛地站起身子。 “怎么了？” 刚睡着的妙仪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 “完了，崔家完了！” 杨凡这才明白魏征没有追责的原因，忙拿起衣裳，随口叮嘱了叶芸娘与妙仪两句，闯出门去。 “王玄策，王野！跟我来。” 一声大叫，门外应了两声，三人一齐敢往崔家。 与此同时，隔壁院中的魏征听到杨凡的声音，颇为欣慰的点点头，“明白的还不算晚。” 第388章 崔元凯 倘若崔家这一次归顺的是卫王李泰。 那么长孙冲联合郑录诬蔑杨凡的事情，崔家定然知情，所以才会在后面悄然将郑录的尸首转移。 可也是因此，崔家才会面临灭门之灾。 既然崔家无法脱身，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崔家，直接一举将杨凡拉下马，让崔家在灭亡前在最后发光发亮。 这不算做当权者的狠毒，若是换做杨凡遇到同样的事情，他也一样会放弃一枚棋子来拖延时间。 更何况，洛阳崔家对清河崔氏来说，只不过是旁系的一家而已。 “崔家今晚要是消失，就算是有崔一这个替死鬼，还是不足以让我完全脱身。”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好的情况也会罢免官职，抄纸坊易主，到那时候，你就是白身，想杀你，更加好办。” 只是听了一句话，王玄策立马明白了杨凡的意思，当即纵身一跃，跳到一旁的一家屋檐之上。 夜幕中，一个黑影飞跃在屋檐，早到一分，就可能多保住崔家的一条性命。 最少也要保住崔颢的命啊！ 杨凡心急如焚，可任由他怎么挥动马鞭，马儿也只是这个速度。 “站住。” 正当杨凡与王野驾马来到一处转角时，眼前徒然多出一队官兵。 为首的城门官一把夺过杨凡手中的缰绳，喝道：“下来，宵禁之后在城中驾马，斩立决。” 话音未落，长刀出鞘，竟然直直的砍向杨凡。 王野见状连忙拔刀挡住。 叮当。 两刀碰撞迸发出火花。 “我家少爷乃是抄纸坊坊主，官居五品，现在要去崔家救人。” 他连声叫喊两句，余音未散，一队官兵已然拔刀张弩，将两人包围起来。 “官居五品？那又如何，规矩就是规矩。” 城门官面色平静，往后退了几步，冷冰冰的看着杨凡：“路引带了吗？” “没带。” 杨凡眉头微蹙。 魏征一个时辰之前才与守城千总打的招呼，现在就被人拦住，若说是无人指使，他绝不相信。 就算是耽搁了时间，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误会一场。 “王野，准备动手。” “你们在干什么？” 正当杨凡准备强行冲出去时，街道一头传来一个轻灵的声音。 闻声，杨凡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许久不见的长乐公主。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男装，而是一身大袖袍，对襟半露酥胸，隐隐月光之下，如同天子下凡一般。 “何人如此大胆，找死！” 城门官怒喝一声，拔刀就要过去。 下一刻，他愣在原地。 昏暗的街头，李丽质身后缓缓走出三百余人，全是守城门的军官，为首一人正是千总，他恭敬的跟在李丽质身后。 “大胆，掌嘴。” 李丽质皱了皱琼鼻，哼哧一声。 千总领命来到城门官面前，抬手便是几耳光。 千总身经百战，力气何其之大，几下便将城门官打的倒在地上，头晕目眩。 “你们没见过杨大人？” “见，见过。” 城门官跪拜在地上，恐惧之下，身如筛糠，声音颤抖。 “先去救人。” 杨凡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李丽质，甩下一句话便带着王野往崔家赶去。 “哼！不识好人心！” 李丽质见他竟然直接跑了，气的直跺脚，转头盯着千总：“看什么，还不去追。” “是！” 三百余人连忙追向前去，李丽质也夺过一匹马，驾马往前追去。 崔家宅邸。 庭院。 昏沉月光之下，地上遍布尸体，冷风呼啸而过，血腥味每每散发便会被吹散。 王玄策浑身是血，握着唐横刀的右手不住的颤抖。 “你们是谁派来的？” 他扫了眼围困上来的十几名黑衣人，声音颤抖。 半刻钟之前他赶到崔家，正好遇上近五十人在屠杀崔家，情急之下，他只能冲出来，了做阻挡。 可他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挡住这么多人，他拼尽全力，也就打退十几人，没办法阻止他们回去报信。 此时他也是强弓之末，身上光是刀砍的伤口就不下十几处。 完了，这次算是完了！ 王玄策苦笑一声，早知道自己就先等着杨凡他们过来了。 “杀！” “冲啊！”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一声厉喝，与此同时，门外也传来一阵嘶吼声。 下一刻，火光冲天，三百余名冲进庭院之中。 就在见到杨凡的瞬间，王玄策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地上。 眼见情况不对，十几名黑衣人就算是想逃也来不及，不过片刻便被抓获。 “若不是此人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恐怕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逃了。” 千总看着地上的王玄策，眉头紧锁：“胆识过人，一人面对十几人竟然丝毫不惧。” “他是大理寺的人。” 杨凡听出他的意思，沉声回了一句。 “救人，地窖还有三人。” 王玄策被翻过身子时，嘴里还在念叨着。 …… 辰时，天光大亮。 衙门后院。 杨凡、魏征以及钱江等人表情不一。 地窖中救出的三人是崔颢以及两名小丫鬟。 令杨凡没想到的是，这小子在生死关头第一个想到救得竟然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自己的两名小丫鬟。 “本官午时便会赶回长安，此事由圣上定夺。” 沉默中，魏征沉闷的声音传出。 事情越闹越大，这也是杨凡没有想到的。 “崔颢还在昏迷之中，只等他醒来，问清楚事情的缘由就好了。” 钱江长吁短叹，自己管辖境内竟然出现这么多的命案，他的乌纱帽也算是保不住了。 “这次回去，恳请魏大人帮我带个话，抄纸坊的纸钞，油墨已经制作完成，再过两天就能送往长安。” 魏征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在衙门口坐了一会儿，杨凡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衙门。 不眠不休的三天时间，他现在已经是身心俱疲，尤其是一直处于生死之间的恐惧感，让他几次都想要放弃。 太煎熬了。 “阁下就是杨凡？” 刚走出衙门，杨凡便见到眼前出现一名书童。 书童问了一句，见杨凡没有应声，他便默认杨凡是点头了，上前两步递过来一张请帖，笑道：“杨大人，这是我家公子的请柬，就在今日午时。” “你家公子？谁啊。” “崔元凯。” 第389章 龙颜大怒 “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听这个名字，杨凡就知道是崔家的人来清账了。 就算与他不是对立的，也会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所以不见才是最好的。 “我家公子千叮万嘱，让公子还是去了为好。” “不去。” 杨凡转身离去，不带丝毫犹豫。 等到睡醒了，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杨凡伸着懒腰来到屋外小院，院中竟坐着李沁。 李沁可是出了名的宅女，在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今天怎么突然出来了？ “沁儿，在想什么呢。” 杨凡见她背对着自己坐着，蹑手蹑脚的来到她身旁，猛地一拍她的肩头。 “啊！” 后者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打量杨凡，又抬手在他身上摸了几下，确认没有受伤的地方，这才心满意足的点头。 “放心吧，你相公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 杨凡咧嘴笑笑，忽然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两人常常见不到面，杨凡自然不会放过更多的机会。 “不要。” 忽然，李沁嘴里冒出来清亮的两个字。 如此清晰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杨凡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沁。 “你，你会说话了？” 李沁点点头。 “原来沁儿的声音这么好听啊。” 杨凡坏坏的笑起来，忽的凑到她耳边，哈出温热的气：“可别让别人听到，你是我的。” 也许是过于亲热，又或是她很少听到杨凡痞里痞气的话。 一时间，她俏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霞，抬手轻轻地搭在杨凡的胸口上，像是要推开，却又没用力。 杨凡故作失落的松开手，逗她似的要退开，谁知李沁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一把抓住他的衣角，让他继续抱着自己。 “你要娶安娘子吗？” 突然，她柔声问了一句。 “啥？” 杨凡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她了！” “安娘子喜欢相公，我们也喜欢，为什么不娶她？” 一听这话，杨凡忽然有些同情前一任杨凡了。 这得是上辈子积攒了多少功德，这辈子才能娶到这么多的老婆，还这么懂事。 不过色字头上一把刀。 说不准真的去了安思这样会逗人的，没几天他就能变成一具干尸。 啧啧啧。 只怕无福消受啊！ “好了好了，别想这么多了。” 杨凡拍拍她的脑袋，正欲安慰两句，李沁话锋一转，“魏征大人找我了。” “他想要我的玉佩，我没给他，他就走了。” 李沁说着把自己的那块刻有‘李’字的玉佩掏出来，递给杨凡：“他看到我有这块玉佩，问我哪里来的，我说我自己捡来的。” “没事，魏大人可能是想给他夫人买一块。” 不会是真的跟李家有关系吧。 只要是别跟李世民有关系就行。 李……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杨凡嘴上说着安危李沁的话，冷汗已经将后背心的衣衫浸透。 “对了，你知不知城西最近新开了一家胭脂铺，等我闲下来，我带你去转转？” “好啊，我们叫上芸娘她们。” “你难道不想跟我单独呆着？” 杨凡又逗了李沁两句，愈发的觉得这个小妮子常年呆在房中看书做女红，虽然满腹经纶，可对人是真的没有任何防备。 这要是一个人走在街上，有人抢她钱，她都能以为别人是在跟她借钱。 …… 长安，皇城。 月至中天。 偌大的宫城内没有一株树木，却有无数的飒飒声音传来。 天知道这些声音是哨声还是羽林卫之间的暗号。 来往的禁军目不斜视，更不会有任何眼神交集。 太极殿。 殿中左右站着五人，每个人都跪拜在地，低头不语。 殿上李世民龙眉倒竖，凤目生威，站在案牍后拿着一封密信。 “这便是朕的好爱卿，这便是百姓们的父母官！” 砰！ 价值万金的文房四宝被摔在地上。 西域上贡的宝玉镇纸应声碎裂，化作一文不值的碎片。 “魏征，你还知道什么？” 又是一声呵斥。 魏征跪拜在殿中，不卑不亢，坦然自若道：“杨凡刚刚上任便被人诬陷，明显是有朝中人在其中推波助澜，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话，还用得着朕问你？” 李世民面沉似水，细长的眸中透着憎恶，“把你猜的，全都说出来。” 有了这句话，魏征也不在含糊，清清嗓子，朗声道：“有人曾见过监察杨凡的监察御史郑录在使院内与中郎将长孙冲相聚，而后杨凡便被查。” “放屁，吾儿怎会。” 话音未落，长孙无忌猛地站起身子，大喝一声。 这事儿要是真的牵扯上了，他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更别提保自己儿子的性命。 不等他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李世民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已经扫向他，他忙闭口不言。 别看圣上与他是从小到大的兄弟，该杀的时候还是不会留手。 伴君如伴虎，从来不是一句空穴来风的话。 “至于崔家，想来也是此番为了诬陷杨凡而抛弃的棋子而已。” 待到殿内再次安静下来，魏征这才继续说道：“清河崔氏断然是没有如此大的胆子，所以此次也只是洛阳崔氏自作主张的举动，之前崔元锦曾冒犯过太子殿下，此事太子殿下也有一些嫌疑……” 紧跟着，魏征跪在地上将心中所向全都说了一遍。 期间，他提到太子殿下也有嫌疑，圣上疯狂的拍打着面前的案牍。 可他就是不住嘴，反而声音更大，生怕拍案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嗓音。 直至最后，他说罢全部的猜想，李世民的脸色已然铁青，冷酷无情的目光停留在魏征的身上。 “你说太子也有可能？” “对。” 见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李世民被气笑了：“那你说，太子为何不直接扶持杨凡？” “借刀杀人而已，太子殿下对一个家族出手，传出去名声也不好。” 魏征面不改色。 你是真的敢说啊…… 一旁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暗自感慨。 普天之下敢指着皇上说他儿子杀人放火的，也就魏征一个人了。 “好，好！传旨！” 李世民见他梗着脖子就是不住口，也不委婉，气的是三魂暴怒，指着门外喝道：“朕亲命大理寺卿长孙立彻查此案，杨凡走私黄铜一事暂不追究，崔氏灭门一案为主，七日之内，此案不破，提头来见！” 第390章 来者不善 龙颜大怒，而后便是寂静无声。 天子心思，没人敢猜测。 已到了五更天，太极殿内只剩下李世民与魏征二人。 “你当真看到玉佩了？” “嗯。” 面对忽然平静的圣上，魏征点头。 “此事不得声张。” “微臣告退。” 魏征退离太极殿，殿内再无他人。 李世民摸出腰间的玉佩，龙眉微蹙，心中默默盘算着。 这是他的侄女，也应当是当朝公主之一。 不曾想，这么多年，竟然还有机会听到她还活着。 只是…… 如此看来，那李建成如今可能尚在人世。 “……罢了罢了，朕已是天子，皇兄倘若还在人世，见到这大唐盛世，万国来朝，恐怕……” 沉吟许久，他长叹一声，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人心隔肚皮，谁都不知道别人的想法，更猜不到别人的心思。 …… 洛阳，杨家。 杨凡伸了个懒腰，在小院中重复以往的锻炼。 经过这几次的事情，他算是明白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要不是身强体壮撑住了几次拷打，说不准等不来救兵就没了。 这一次的匕首也是，郎中都夸他身形健壮，若非如此，那天流血就把他流干了。 至于崔家的事情，崔颢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此事由大理寺的人审查，至于他则是被无罪释放，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敢问。 他也不在乎，只要是事不关己，就算是让路边的小乞丐去查案，他都不在乎。 只是这也牵扯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抄纸坊若是不快点儿正式运营，他还会有更大的磨难摆在眼前。 “相公的心情好像很好，我们要去说嘛？” 小院回廊，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抿着红唇犹豫不决。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汤怀素每个一两天就会出门一趟。 叶芸娘本以为是汤怀素又遇上什么麻烦，不成想跟去看了看，竟见到沈从一。 这要是传出去可不怎么好听。 犹豫再三，窦菀儿一跺脚，说道：“我去说吧，芸娘说不合适。” “说什么？” 话音刚落，谁知杨凡已经走了过来，也听到了窦菀儿的话。 窦菀儿面色一滞，连忙笑起来，指了指芸娘：“咳咳，芸娘有话跟相公说，我先走了。” “嗯？” 杨凡一把拉住她，挑眉望向叶芸娘。 后者咬着下唇，小声将见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见就见呗，这有什么的？” 杨凡皱了皱眉头，“嫂嫂喜欢谁是她的自由，哥哥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也希望嫂嫂有个人可以依靠，再者而言，嫂嫂正是青春年华，难道要嫂嫂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一辈子不成？” “什么？” 窦菀儿与叶芸娘呆若木鸡。 这番话也就从杨凡的口中说出来才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但凡是另一个人说出这番话，一定会被认为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正在这时，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 正是李丽质。 她咧着嘴笑嘻嘻的望着杨凡，眼里都是好奇。 “公主殿下。” 窦菀儿两人连忙行礼，随即转身就走。 “你不回宫吗？” 杨凡望着她皱了皱眉头。 “这就是你跟公主说话的态度吗？” “哦，你要是想让我文绉绉我也可以做到。” “你！” 没说两句话，杨凡便成功的挑起李丽质的怒火，气的小妮子直跺脚，最后实在没办法，恶狠狠地看着杨凡的屁股，一脚踢了过去。 挨了一顿胖揍，杨凡这才正式的道了歉，李丽质也心满意足的饶了他。 “带我去见见抄纸坊。” 结果还没安分一刻钟，公主又来了好奇的心思。 无奈之下，杨凡只好做起导游的工作，带着李丽质前往抄纸坊。 城西，抄纸坊。 建设之初，杨凡本不愿意建设的过于醒目，毕竟这是一个比较机密的事情，可太子不愿意。 无奈之下，便有了现在抄纸坊的模样。 占地一十八顷，其中五重六叠高楼七幢，厂区三处，来往的下人共计一百二十三人，核心员工自然是李承乾留下来的三十一人。 因为楮纸已经有了配方。 杨会、杨绛两人年岁也到了，便安排在了抄纸坊做监督的工作，同时也是掌握配方的人。 杨绛得知杨凡要来，便命人停工，整理好相应的东西，准备在门口迎接。 待到杨凡与李丽质，王野三人到来，他连忙带路在前，朗声介绍周围房间的作用。 李丽质一脸好奇的左右看着，每次见到一处稀奇的东西都要趴在旁边观赏许久。 “这真的能造纸吗？” “楮纸很稀奇吗？这些木头好像并不稀奇。” “哦，原来这些是限制种植的啊，那油墨呢。” …… “小祖宗，你要是再问下去，我估计全天下都要知道这东西怎么做的了。” 看李丽质如同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杨凡一脸的无奈。 “对了，我听人说，御医安义的女儿好像喜欢上你，你是不是又想见色起意？” 突然，李丽质像是想起来什么，皱着琼鼻望着他。 “你听谁说的？这些都是骗人的。” 杨凡无奈的扶住额头，随手拿起一旁的木块在手中把玩。 好在李丽质的玩儿心很大，但见过了也就不稀奇了，没过多久，李丽质就吵着要回去找叶芸娘菀儿。 杨凡只好告别杨绛，带着王野跟上。 “原来这就是抄纸坊啊。” 三人出了抄纸坊，刚准备登上马车，一个戛玉敲冰般的声音传来。 杨凡转头看去，眼前一 青年男子正拍着手，悠哉悠哉的看着他。 青年男子眉清目秀，面似冠玉，只是一双眸子阴沉的吓人，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仇。 “阁下是？” 杨凡眯起长眸，面露不解。 男子一袭碧蓝长衫，一看便是冰蚕丝所制，价值不菲，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下崔元凯，见过杨大人。” 男子叉手行礼，态度恭敬。 来者不善啊！ 杨凡随意回礼，“告辞。” “再会。” 面对杨凡的做派，崔元凯并没有半分的气恼，反而很自然的拱手道别。 待到杨凡的马车离去，崔元凯依旧是面带微笑，转头看了眼抄纸坊，轻笑不语。 明明是个儒雅文人的相貌，却有一股子谋士阴狠毒辣的气质，以至于抄纸坊的两名守卫忘了上前驱赶。 第391章 老狐狸 "嘁，崔家也就是百年前发的家，有什么的了不起。" “崔元锦遍地都是门生，出门就能遇上自己的朋友，不还是被人劫杀在自家。” “说白了也就是个商人，白身一个，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这不也正是说明了，有富无权是个可悲的事情。” 马车上，李丽质看似没头没尾的说着刚刚的崔元凯多么令人憎恶，实际上杨凡听得出来，她是在暗示自己崔家如今权大势大，一个小小的崔家相对于崔氏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真实的崔氏到底有多么恐怖？ 没人知道。 五姓七望、关陇八大家。 一个是百年基业，一个是八柱国。 传承至今，贞观盛世之中，看似政治康明，百姓吃穿不愁，可不还是掌握在他们手中、 李丽质作为皇室成员之一，自然是从小对这些势力耳濡目染，不说了解得一清二楚，也是十有八九。 “前段时间长孙冲向父皇求赐婚。” 忽然，李丽质冒出来这么一句。 明媚的眸子盯着杨凡，布满红霞的脸蛋上尽是犹豫与期待。 杨凡没有应声。 他又不是个傻子，但凡李丽质对他少一分好感，当日在杨庄里他醉酒时的做法早已足够他被斩首千百次。 只是，现如今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那些念头真是与浮云没有半分差别，飘渺、可笑。 “你没听到我说的吗？” “我听到了。” 杨凡挤出一个微笑，“崔氏就算是再厉害，终究也只是出了几个文人而已，如今的天下，由不得他们说了算。” 李丽质秀眉倒竖，也不知道是因为杨凡避开了她说的话题，还是因为杨凡根本没有弄清楚得罪崔氏的重要性，忽的抬手打在杨凡的脸上。 “你还没听懂吗？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们家到底是怎么灭的吗？” 余音未散，她面色大变。 身为公主，怎么能够妄谈国事？ 弘农杨氏可是明令禁止的话题。 她捂住小嘴，又想起杨凡是杨家唯一幸存的人，而弘农杨氏灭亡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的父皇。 沉默叙旧，她见杨凡不说话，低下头去，也不知道该如何道歉，更不明白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天下没有比我更了解的了。” 杨凡默默地回了一句。 他明白李丽质不是要说弘农杨氏的悲惨是因为李建成的倒台。 是想让他知道，每一个看似辉煌的后面，都有一个实际的掌权者。 即使是圣上，依旧不例外。 至少目前来说，长孙一族的话语权很重，无论是枕边风还是长孙无忌的能力，都足以影响圣上的决策，若没有魏征在朝堂上出现，恐怕长孙一族早已掌握了一半的实权。 马车行驶到杨家停下。 李丽质跳下马车直接去找叶芸娘，与杨凡没再多说一句话。 夜半子时，万物静谧。 杨凡独坐在房间内。 李丽质今天的话也给他提了个醒。 崔元锦一家倒台，是因为他的追杀，正因如此，他将面临的是那些受惠过崔元锦的人疯狂的包袱。 没了崔元锦这样财大气粗的支持者，很多人的利益都会受到损害。 果然，玩儿心眼子还是古人比较在行。 “进来吧。” 杨凡长叹一声，看了眼门上映出的倩影。 都这个时候了，除了叶芸娘，也不会有别人了。 “妙仪睡了吗？” 叶芸娘轻轻的推开房门，小声询问。 瞧见床上的妙仪踢开被子睡得正香，她抿嘴轻笑，温柔的上前给妙仪盖好被子。 随即，她从腰间取下一块小小的玉佩递给杨凡，“公主殿下觉得对不起你，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自己没长腿吗？” 杨凡看都没看一眼，随手丢在案牍上。 “别生气了，公主殿下所说的话也是实情，长孙冲此人你也知道，莫说是公主殿下有心，就算公主殿下与相公萍水相逢，相公也会帮一把。” 杨凡果断的摇摇头，冷声说道：“此事不必再提，对了，兽炭以及纸坊的生意最近怎么样，我怎么觉得总是差账。” “奚超每天都要花费上百两银子，怎么可能不差账。” 叶芸娘嫣然一笑，拉过杨凡的手：“现在相公官也有了，钱也有了，又得到太子的青睐，普天之下，没有比相公更好的人了。” 言下，除了杨凡，没人可以帮助公主。 “打住，糖衣炮弹对我不管用，再说了，崔家的那笔烂账，圣上还没打算放过我，只说是暂放，没说以后不管我。” “那神秘人还没查出来身份吗？” “身份？那些人不是卫王派去的吗？” 一听这话，杨凡心头一紧，连声追问。 这两天他在养伤，对外面的事情懒得去听，根本没注意过那些神秘人的身份，只是固执的认为是卫王派去的。 叶芸娘秀眉微蹙，柔声道：“大理寺卿亲自去了卫王府，由魏征监督着去调查的，卫王根本就没有嫌疑，中郎将长孙冲去找过郑录，但却是让郑录多回荥阳的家里。” “郑录是荥阳郑氏的，听说跟长孙冲有些血缘关系，所以才去的，而那些神秘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查出来结果，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卫王与崔家被灭门一案并无关系。” 叶芸娘简单的说了一遍后，轻轻地搓揉杨凡的手，疑惑道：“相公是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有些好奇，能在这其中搅浑水的，到底是谁。” 卫王与此事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找到了合适的替罪羊而已。 说不准是李二帮他找的。 倒是那些神秘人，难道说这其中还有别人在里面插手不成？ 翌日。 两人在后院坐着，前面庭院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是王旭，他来干什么？ 杨凡眯起长眸，让叶芸娘不必起身，自己出去迎接。 庭院中，王旭正四下张望，“好木头，都是西域的珍贵木材。” “只是作料罢了，这些东西就算是送到王家主手上，也只能用来做踮脚的木块。” “哪儿的话，杨大人说笑了。” 王旭叉手行礼，眸中止不住的兴奋。 两人来到正堂。 杨凡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王家主到此有何贵干啊。” “没什么事，只是叙叙旧而已。” 王旭面带微笑，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沉吟半晌，忽然问道：“杨大人抄纸坊中所用楮木可还够用？” 第392章 如日中天 “够用，告辞。” 杨凡见他又想跟自己扯上关系，立马起身，甩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上次送礼的事情他可是真正的解释过好几次才算作吧。 李承乾差点儿相信他跟王家有什么交易。 杨凡离开后，王旭的脸变得格外阴沉。 王家可不是面团捏的，这么久以来可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可现在抄纸坊才是最大的，圣上钦点，大理寺、不良人都变成了抄纸坊的下属. 思来想去，老狐狸最终还是不敢发脾气，只能憋着一肚子火离开。 杨凡猫着腰躲在庭院旁的回廊中，瞧见王旭离开后，这才放心下来。 “王家有这么可怕啊？” “有，偶尔下个绊子谁受得了……你怎么又过来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李丽质，杨凡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嘿嘿，今天准备去哪儿玩儿？” “哪儿也不去，好好地待着吧，现在可是最关键的时候。” 杨凡白了她一眼，自顾自的走向后院。 出人意料的是李丽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而是乖巧的追在杨凡的身后。 昨天奚超就说有了成果，今天怎么还没动静……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后院。 刚进门，一张大纸便摆在杨凡的眼前。 纸张不打，六寸宽，七寸长，上面密密麻麻的盖着不少的印章，其上画龙描凤，各种奇珍异兽不计其数，恢弘却不失典雅的气质。 “成了！” 紧跟着，奚超便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我早就说过我能成。” 杨凡皱了皱眉，望着眼前的纸钞陷入沉默。 “这是三张一体？” “对。” “油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是的。” “你要是死了，这纸钞岂不是绝种了？” “……” 一连问了几句，奚超登时拉下脸来，“你要是不会问问题，就不要问。” 旁边的李丽质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一把夺过纸钞上下翻看。 找了好一会儿，她皱了皱琼鼻，不屑道：“这跟普通的纸张没什么分别嘛。” “当然有了，只是不能告诉你而已。” 杨凡轻笑一声，拿起纸张就往外走：“我去找王玄策，再过几天就能见到成效了。” …… 长安，皇城。 武德殿。 李承乾打开木盒，盒中静静望着几张纸钞。 “果真成了，拿去匠人司复刻。” 一声令下，整个皇城都炸开了锅。 若说是复刻其它的东西，皇城的匠人司凝聚天下最好的一批匠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可是这纸张……一没技术，二没能耐，三没油墨。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匠人司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单单是那张纸便让他们挠破了头皮也想不出来任何办法。 更别提油墨了。 对此，李承乾满眼欣慰，“总归是找到了个对的人。” “将纸钞拿给父皇，按照杨凡所说，从洛阳作为试点一年的时间，建设一十二个柜房，由专人兑换纸钞，抄纸坊作为监督……” 当其时，一轴圣旨，洛阳城变天。 城中整块流银尽数被置换成纸钞，百姓们无不是感恩戴德。 可有利便有弊，此举依旧是引来了城中少数人的不满意。 银子、金叶子，所有的都可以有真假分辨或是计量不同，以此来从中获利。 而纸钞的出现，让这种情况完全杜绝，纸张的神秘、油墨天下独此一份，复刻是不可能的。 …… “要我说，只要杀了他，一切都好办。” “杀了他？杀了一个杨凡，还有无数个杨凡，最关键的是找出来是谁做的油墨，纸都无所谓，楮木虽然有朝廷管控，但咱们手中预存的还有不少。” “你们真是想得简单，杀人不过头点地，最重要的是把他真正的处理掉，而不是留有后患。” 洛阳，城南。 一家客栈二楼雅间。 门口守着五名精壮的汉子，一脸横肉，满脸杀气，路过的人根本就不敢有半点儿停留，有些人甚至是绕开这里走。 屋中的四名中年男子，身形不一，或高或矮，可表情却出奇的一致，盯着桌上的画像面露憎恶。 画中人正是杨凡。 梁丰阴鸷的眸中透着凶狠：“杀了就是杀了，哪里有这么多的废话，我这就去找人。” 江郎面沉如水，语气冰冷：“杀了他，你以为你逃得过大理寺和不良人的追捕？” “得了，你们不必说了，此事是朝中的事，还是得朝中的人来处理。” 孟庆沉声回了一句，房中四人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其中有一男子一直沉默不语，面带微笑的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三人。 若是杨凡在此，一眼便能认出来他就是崔元凯。 沉默叙旧，崔元凯站起身子，微笑道：“此事哪儿有这么麻烦，再者而言，事已至此，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我看三位大人……也没这个胆量。” 说罢，他竟然推门离去。 三名被称呼为大人的男子面色羞红。 崔元凯说的确实是实话，就算是给他们胆子，他们也不敢动手。 杨凡可是太子身边儿的红人，谁敢对他动手？ 城西，抄纸坊。 “国子监的五名学士已经全部算清楚了，这是总共的数目。” 萧澈手中拿着一本账簿，解释道：“洛阳城中的现在官银总额是对的上的，我们现在要注意的是……” “那谁，你瞎了眼了？看清楚在倒，别把拌料弄错了！” 不等他说完，杨凡又指着不远处的工人呵斥起来。 “师傅！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萧澈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上前几步一把拉住杨凡：“你听我说完！国子监因为要算这笔账，已经停了十天课了，这是一个很大很难的算术！” “我又不会算账，是你们要弄，我只管印纸钞就行了。” 杨凡翻了个白眼。 “可是不能一直印刷，现在洛阳只是个试点，一旦不成功，那就是功亏一篑，千年功力一朝散，师傅！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萧澈满眼无奈。 之前他入了太学，又因为明算很好，其他副科兼修的很厉害，所以提拔到了国子监。 可没等他上第一堂课，又被调来算纸钞印刷数目的问题。 得知此事，他来找过杨凡好几次，可杨凡每次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着实让人着急。 第393章 嫂嫂的烦恼 “首先，我不算账，其次，我的任务是印刷纸钞，监督纸钞的流通，你要的这些，全都不关我的事。” 杨凡最终还是被逼的没办法，将萧澈拉到一旁，一字一句的说了一遍。 萧澈苦着脸：“师傅，就算是不管你的事，你总得给我们一点儿计算的时间啊！” “计算的时间？你知道上个月是我被刀架在脖子上过的？谁给过我时间，萧澈，你记住，做什么位置做多大的事，别以为自己在国子监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士，就负责教育别人，别忘了，国子监还有个祭酒的位置！” 杨凡甩下一句话便离开，留下在风中凌乱的萧澈。 这算做什么事啊…… 抄纸坊现如今每天的产量为一千张，洛阳城需要的大概是一百七十二万张纸钞，这还得防着纸张损坏以及丢失的数量…… 萧澈抿了下嘴唇，回头看了眼抄纸坊，苦不堪言。 出了抄纸坊。 惜琴正守在马车旁等候，见萧澈失魂落魄的走出来，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师傅怎么说的？” “师傅说我的路还长着呢。” 萧澈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此事师傅也知道我不能随便说，现在师傅也是在保护我……” 五天之前，国子监接到圣旨，要挑选几大学士计算抄纸坊一共要印刷多少纸钞的事情时，萧澈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升官的好机会，不成想，他却见到了消极怠工的典范。 那些学士根本就没打算认真的计算，所有现在给出的数字基本上都是虚假的，很多数目都对不上号。 若是按照这个情况下去，杨凡最少也会面临一个过失的罪名。 到时候纸钞印少了看不出来效果，印多了，会出现之前黄铜泛滥的景象，纸钞还是会贬值，存在的意义并不大。 无论是怎么说，纸钞都不会再有出头的机会。 毕竟现在是在试行，而不是真正的已经运用起来。 “罢了，至少把我计算的城西全部算清楚吧。” 回到马车上，萧澈长吁短叹，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师傅。 …… 回到杨家。 杨凡一路直奔后院，看着院中悠然自在的王野，皱眉问道：“人呢？那些学子呢？” “都回去了，大少奶奶让回去的。” 王野忙起身行礼。 一听这话，杨凡连忙跑向居室。 居室内，叶芸娘正与李丽质谈笑风生，两位俏佳人都是捂着小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相公回来了！” 芸娘听到门响，忙站起身子迎上去：“是我让他们回去的，在一起的话，目标太大了。” “可这样会出现很多的差错！” 杨凡眉头紧锁，毕竟此事关乎纸钞能不能真正的施行。 “是我出的主意，沈从一不就在四门学吗，还有姓于的的也在，你怕什么？” 李丽质邀功似的来到杨凡身前，咧嘴笑着，像一只小猫渴求被摸一下脑袋。 杨凡斜了她一眼，并未多说，只是转身走出房间。 李丽质对他什么样，他心里清楚，可说到底李丽质依旧是皇家的人，天知道会不会因为父母情深，把自己的全部想法给捅出去。 砰！ 杨凡心里想着这些事，出门时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在迎面走来的沈从一身上。 “你天天都在想写什么？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走路难道不看路吗？” 沈从一瞧见是师弟，登时来了气，张嘴便训斥。 之前的杨凡的‘大作为’可是在朝堂上引起了不晓得轰动。 杨凡可是间接性的灭了崔家啊！ “站着，去哪儿？” 沈从一见杨凡要溜，一把将他拽住，冷声问道：“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我之前跟你说过，小心着王家，你不听。” “王家？王家又做什么了？” 听到这话，杨凡一头雾水。 “现在全城正在陆续的兑换金银，只有王家的人拒绝兑换，因为有了王家的人带头，再加上王家的店铺很多，以至于很多人以为纸钞是不被认可的，都不愿意兑换，你还不知道？” “你天天都在干什么？现在已经官居五品，身为抄纸坊的坊主，还整天颠三倒四，一问三不知。” 沈从一本就恼火，见他还是浑浑噩噩的模样，更是来气，又是一番训斥。 杨凡怔在原地，没有半点反应，脑中都在想着若是王家带头成功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师兄，我先去一趟雅居阁。” 说罢，杨凡转身就跑。 沈从一站在回廊中双手叉腰，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可他还没张嘴叫住杨凡，杨凡已经一溜烟消失在庭院中。 “少爷，等等！” 杨凡前脚走出庭院，还没走出大门，后脚便听到妙仪的声音传来。 小妮子一蹦一跳的来到他身旁，用力的将他的右手抱在怀中。 两人登上马车，杨凡疑惑道：“不是让你陪着嫂嫂吗？” “嫂嫂说让我跟着少爷，嘿嘿。” 妙仪抿嘴偷笑，“嫂嫂说哇，少爷是个好男人，要紧紧的抓着，一松手，少爷就会跑了。” “嫂嫂整天都在教你些什么啊……” 杨凡撇撇嘴。 与此同时，杨家。 汤怀素独坐于自己的一间侧房。 侧房虽小，却什么都有，打扫的异常干净，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少得可怜。 她见门外映出的人影，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看了好几次。 镜中的美人儿柳眉带笑，凤眼含春，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可她就是看不出自己还有半点儿的幸福可以享受。 这算是什么？ 我可还是杨家的人啊！ 她长叹一声，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应声。 “素素，我知道你在房间，你出来看看，看看就能开心起来了，我新学了不少的大食国的戏法！” “素素，你听我说，我跟杨凡早已超过了师兄弟的情谊，他会答应我的。” “我明天就去找婶娘，婶娘疼你，一定会答应的！” 门外的沈从一手捧着一块大红的布匹，里面藏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连声呼唤。 可门内的人始终不出声，也不来开门，纵使这块红布中藏有千军万马也无济于事。 “素素，你听我的话，把门打开，不要苦着脸，若是觉得我头上的乌纱帽碍事，我明天就去辞官。” 第394章 月下闲谈 雅居阁向来都是那些自诩雅士的文人墨客或是腰缠万贯的人常来往的地方。 所以杨凡得知王家第一个持反对意见时，想到的就是到这里来看一看。 只要纸钞有人使用，那就说明真的可以实行。 “刘承，最近的客人怎么样？” 杨凡来了雅居阁，轻车熟路的来到后屋。 话音未落，他怔住了。 屋中的刘承正捂着脸苦笑，在他身旁，三名中年男子正在逼问他。 “凭什么说我们的是假的？” 其中一壮汉扯着嗓子嘶吼，好像不收他的纸钞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我怎么收，你这真的是假的。” 刘承哭笑不得的回应。 话说到一半，他见杨凡来了，忙起身行礼，“杨大人，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还行，这是怎么回事？” 杨凡眉头微皱，望着三名壮汉。 刘承面露无奈，将三名男子给自己的纸钞交给杨凡。 假的。 假到杨凡差点儿吐血。 上面的印章都是人用手画的！ “凭什么说我们的东西是假的？我们兑换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为首的壮汉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杨凡，丝毫不惧。 “真的纸钞中间有凹痕印记，就不说别的，真的有户部、吏部、工部三部连盖的印章，你这上面的章子也不对啊！” 杨凡将假的纸钞扔到一旁，眯起细长的眸子望向壮汉，话锋一转：“你们是王家的人？” “什么王家？我就想知道凭什么不收，我拿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凭什么不要！” 眼望着这三人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神情，杨凡挑了挑眉。 “妙仪，去找张鑫，把这三人斩首示众，杀鸡儆猴。” 此话一出，屋中鸦雀无声。 三人也都愣住。 怎么动不动就要杀头？ “呵，你说杀就杀？” 为首的壮汉咽了下口水，起身就要离开。 只是妙仪已经将门关上，锐利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 “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唐律》我背的一清二楚，你不要想着吓我。” 壮汉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起来，他似乎明白眼前男子的身份了。 “不必了，杀了。” 一声令下，狭小的屋中传来剑鸣的声音。 下一刻，三人全都倒在地上，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细小的伤口，除了冒了点儿血，根本就没有伤到里面。 “打晕他们，光明正大从街上抬出去，把他们脖子上的血再弄得多一点儿。” 杨凡皱了皱眉，拿着其中一人给妙仪示范了一下。 如此一来，白布盖在三人的身上，腥红的鲜血从颈部染红白布。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三人是已经被斩首。 正午时分，不良人张鑫带着一行衙役抬着三个担架从街头大摇大摆的走过。 认识衙役的人都在小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说什么？就是用了假钞就会斩首？” “不会吧，真的死了？” 一旦问到生死的问题，衙役与张鑫都会避之不答。 可越是如此，百姓们越是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是着急。 等到妙仪一行人出了城，不过半个时辰，整个洛阳城都穿了个遍。 “抄纸坊坊主今天逮住三个使用假钞的人，直接斩首了。” “真的假的，我估计不会，顶多是驱逐出去，担架上的没准不是人。” “你在想什么？我朋友今天在雅居阁，亲眼见到的他们被抬出来的。” 无论是路边还是街头小贩的摊位前，每个人口中念叨的都是这些事情。 当天，假纸钞的出现就少了九成。 直至天色暗了下来，杨凡这才派人去了雅居阁，将今天整理好的记录全都收拾回来。 “自此往后，每天都要将收到的纸钞全部记下来，无论多与少，哪怕是假的，也要分开给我记录下来。” 今天他离开雅居阁之前留下的这句话。 “相公，还不睡觉吗？” 叶芸娘来到杨凡柔声问道。 “不睡，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情呢。” 杨凡眉头紧锁。 现在看起来抄纸坊可能是运作的十分成功，或者说是已经可以试运营了。 可实际上其中的问题很多。 比如纸钞的好坏，百姓们如何分辨真假，官员们怎么控制真假以及编号，大理寺与不良人如何去监督。 这些都是问题。 每个问题都足以让杨凡思考许久。 “相公，实在不行的话，咱们把抄纸坊交出去吧。” 叶芸娘见他愁眉不展的模样，也是心疼，小声说道。 杨凡摇头，“现在抄纸坊也相当于我的保护伞，若是将它丢出去，只怕我会死的更快。” 夜凉如水，星辰变幻。 李丽质搬出梯子爬到房檐上。 这小半个月她都呆在杨家，出人意料的是父皇并没有急着让她回去。 她也乐的自在，至少不用每天都看到那个长孙冲。 总是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宰相就无法无天！ 嘁。 她皱起琼鼻，忽的觉得一阵恶寒，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黑影。 “出来吧，别躲了，整天都跟着我，我就算是想认不出你们都不行。” 话音落下，两名黑影从一旁的树上纵身一跃，轻巧的落在房檐上，口尊公主饶命。 “父皇有没有说什么？” “圣上口谕，公主殿下可在杨家小憩几日。” “呦，父皇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李丽质抿了下红唇，咯咯咯的笑起来，抱着双腿昂头看着皎月出神。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看来公主殿下也是有同样的心思啊！” 突然，杨凡的声音响起。 两名黑影登时消散，接着，杨凡小心翼翼的爬到李丽质身旁坐下。 “我没生气了，你也别害怕了。” “我倒没觉得你生气怎么了。” 李丽质白了他一眼，苦着小脸叹气：“我只是不想回去，我不喜欢长孙冲，可是父皇已经开始准备那些什么嫁妆了。” “生在大家族都会身不由己，更不用说你是生在皇家，这辈子啊，只能听从别人调配，享尽荣华富贵也是有代价的。” “你为什么上来找我？” 李丽质撇着小嘴，对他的回答十分不满意。 “我在想，这段时间为什么你会一直留在这里，难道太子殿下不担心吗？” “他着急什么？” “我与太子殿下相识，就是因为太子殿下想为你报仇。” 第395章 兴师问罪 翌日。 杨凡正在屋中闲坐，忽然收到一张请柬。 “户部、吏部、兵部三部侍郎约谈我？还有这样的好事？” 杨凡看清楚署名后，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三人单拎出来一个，无论是扔到哪儿都能激起不小的浪花。 没想到今天能够一起对付我。 杨凡摇头苦笑，好日子还没开始，朝中的那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估计这三部会谈，只是个餐前甜点吧。 杨凡换上一身窄袖黑色胡服走出庭院。 说来可笑，到现在为止，李承乾竟然还没给他做出来一件官府，所以抄纸坊的人都是穿着不一，看起来十分别扭。 “相公，小心着些。” 还没等他与王野走出庭院，叶芸娘便从后面追了上来，手里还拉着睡眼惺忪的妙仪。 妙仪打着哈欠，一句话还未说出口，一块温热湿润的毛巾已经盖在她的脸上胡乱揉了好几次。 等到她缓过神来，已经坐在马车上跟着杨凡走了好远。 “会谈的点竟然定在雅居阁，真是会选地方。” 杨凡摇头苦笑，无聊的扣动请柬上的金色字迹，“这都是贴上去的金箔啊！” “是的，现在雕版印刷不好用。” “为什么不用活体印刷？” “什么刷？” 王野接过话茬，刚说一句话，登时被少爷的下一句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活体印刷……娘的，现在还没这玩意儿呢！ 发财路子，我来了！ 在王野一脸震惊的表情中，杨凡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起活体印刷的奥妙。 “少……少爷，这事儿有人干过，只是……没办法保存字迹，很费钱的，划不来。” 此话一出，杨凡动作僵直，脸上的表情凝固，只觉得一头凉水从头浇下。 不多时。 马车停在雅居阁外。 “杨大人，有人找你，小心着些。” 杨凡刚跳下马车，刘承便一脸紧张的凑了过来。 这时，杨凡才发现雅居阁内空无一人，几名小伙计手里拿着棍棒，厨子与帮厨手里拿着菜刀紧张的蹲在楼梯后面。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杨凡一头雾水。 刘承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神情，咬牙道：“杨大人，你放心上去，只要你叫喊一声，我们立马就冲上去，到时候杨大人记得帮我们报仇就是了。” “大可不必。”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正常的开门营业就好，没必要刻意不接客。” 嘴上说着训斥的话，实际上杨凡的心中也是一暖。 毕竟这一世来到大唐盛世，在这样的光辉之下，这种暖心的事情还是很少的。 刘承说白了与他也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只是借着刘承的手在雅居阁卖了些东西，替他多带来了点儿客流量而已。 没想到刘承竟然记得这么 深。 来到二楼雅间。 雅间外，左右各两名侍卫，侍卫面无表情的望着杨凡，好像雕塑一般。 杨凡则泰然自若，上前两步一把推开了房门。 吱呀。 屋中正有三人坐在正中央的茶几旁。 “在下杨凡。” 杨凡没有进屋，也没有像官员一般行礼，而是双手抱拳。 屋中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各自起身行礼。 “户部侍郎，梁丰。” “兵部侍郎，江郎。” “吏部侍郎，孟庆。” 三人各自介绍自己，杨凡这才步入屋中落座。 按理来说，三人都是正四品下的官员，比杨凡高出一级，应当要行礼，可杨凡像是不知道一样，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 沉默中，梁丰眯起阴鸷的眸子，阴阳怪气的说道：“杨大人气色不错啊。” “哪儿好？” 杨凡挑了下眉头。 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三人同时皱起眉头。 梁丰干咳一声：“杨大人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怎么能说是不好？” “不好的地方多了，不如你来做我的位置，我可以让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了。” 杨凡撇着大嘴，满不在乎的说着。 “你！” “杨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刚坐上五品官员就如此嚣张，日后怕不是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了。” 梁丰拍案而起，正欲怒斥杨凡，却被江郎按住手，接着，江郎冷笑一声：“我三人请你到此，可不是为了私事，你如此回应，可是真叫人心寒啊！” “既然是谈公事，那就别说废话。” 面对两人笑里藏刀的表现，杨凡反问一句。 闻听此言，梁丰面色一滞，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这时，孟庆出来打个圆场，爽朗的笑了几声，说道：“杨大人，我们三人今日到此是想让杨大人看看纸钞发行后带来的影响。” “吏部记录的事情变多了一倍不止，不光是要记录人口，还得让保长记录各家金银兑换的纸钞数量，以此作为最基本的对应。” “兵部更不用说，很多士兵的军饷都是发到自家家中，可到了洛阳，只能改为纸钞，兵部的兵马可没有这么多时间来来回回的跑。” “户部更不用说，杨大人，你做纸钞之前可曾想过这些问题？”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表情愤懑不平，好像纸钞的出现将他们所有的计划全都打乱，以至于户部、吏部、兵部三处根本就不能正常的运转。 杨凡满不在乎的望着三人，挑挑眉头：“说完了吗？” “那我先走了。” 见三人点头，杨凡当即起身。 “站住，杨凡！你未免也太有过于目中无人了！” 梁丰脾气最为火爆，一掌拍在木桌上，大声呵斥道。 “杨凡，无论如何，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孟庆示意江郎拉住梁丰，起身冷冰冰的说道。 话音落下，杨凡的脚下一顿，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 “你们想要个交代？” 杨凡挑眉昂头，转过身子，“既然想要交代，为什么不去找太子殿下？今日特地将我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三位心中比谁都清楚。” 不等三人再说话，杨凡三两步来到茶几旁，“梁丰、江郎、孟庆，你们三人的名字我记下了，纸钞的出现利弊都是有的，我杨凡从不避讳，但你们要是想以此做文章来找事，我看你们还是先想清楚，此事，可是太子提出，圣上钦点，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 说罢，杨凡甩袖离去。 第396章 神奇的土豆 “相公还是多小心些好，伴君如伴虎，太子作为诸君，要更加小心。” 叶芸娘见杨凡没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小声叮嘱。 她知道以杨凡的性子，肯定是跟人有了争执才会回来的这么快。 杨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放心吧，我现在对李承乾来说还有价值，他还不会扔下我不管。”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叶芸娘说的话可是至理名言。 就算是开国功臣，几百年后的老朱不还是说砍就砍？ 一念至此，他起身走向后院找奚超。 这段时间没事儿的时候他都是跟奚超泡在一起。 纸张仿制简单，但是油墨可是很难仿制的，因为配方过于奇妙，就算是同一个配方，出自不同人的手中，油墨还是会不同。 不觉间，秋雨连绵。 “已经入了秋啊，真快。” 杨凡一脸油墨，站在庭院中望着连绵细雨，回想起前段时间的一切感慨万分。 这段时间抄纸坊如日中天，所以他格外的安稳，没人敢来惹他半分。 至于王家带头不使用纸钞的事情，很快便被压了下来。 不关乎于杨凡如何动员官府及百姓，以各种纸坊和商帮的活动来促使百姓使用纸钞，只是单纯的因为纸钞携带方便，受百姓的爱戴而已。 似乎王家也没想到纸钞会大受欢迎。 真是让人怀念，果然是忙起来才会记不住时间…… “少爷，范公子来了。” 正在他感怀往日时光时，耳边传来王野的声音。 一腔悲怆与感慨登时被吹散。 “你们可真会挑时间！”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眼他，简单的洗漱后便赶往正堂。 范正可不是闲人，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些大事。 正堂内，范正身后的奴仆吃力的抱着一个大包裹。 “还是老样子，不知道半点儿享受。” 范正环顾四周，正堂可是脸面，却没有半点儿装饰。 哒哒哒。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见到杨凡到来，没有半句客套，张嘴便说：“官居五品也不知道注重脸面，至少门上挂上一幅画也好，你又不是两袖清风的吃不起饭，杨家好歹也是个……” “得得得，你不会来这里就是为了教训我吧。” “教训？我哪儿敢，这是之前你让我带回去种的什么劳什子土豆，长了很多，我拿来给你看看。” 说着话，范正白了杨凡一眼，示意老仆将包裹递给杨凡。 包裹很大很沉，杨凡一个没接住，包裹掉落在地，里面的土豆叽里咕噜滚了满地都是。 “这都是什么啊！” 正在这时，一声惊呼传来。 范正侧头看过去，眼前的妙龄女子不知道是何人，却透着一股尊贵的气质。 李丽质满眼惊奇的望着地上的土豆，嫩如葱白的玉指捻起一个小土豆，放在掌心四下观望：“是木头的？” “你又娶了个妾？” 一听这话，杨凡腿肚子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 何德何能，娶公主为妾？ 恐怕只有小说中的韦小宝才有这样的本事吧！ “你少说两句吧！别把我给害死了，既然来了，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杨凡赶忙转移话题。 范正摆摆手，“行了，娶了就是娶了，别天天把芸娘她们晾在一边儿就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过段时间我会差人将种好的这一批嫩苗送来。” 他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外，留下满屋子土豆与面面相觑的两人。 李丽质皱着琼鼻，歪着脑袋盯着杨凡。 “你听我解释，这是一个误会。” “好大的胆啊，还敢跟别人说娶我做妾？” 李丽质摇头不听，抬手在杨凡的胸口上锤了两拳，“好歹也说是个正房吧！” “正房正房，你说正房就是正房。” “哼！” 李丽质哼哧一声，端着手中的土豆：“这到底是什么？” “吃的。” “我要吃。” “没时间。” …… 两人正争着，叶芸娘忽然出现在门口。 她挑着秀眉盯着两人，噗呲一笑：“相公，反正也没事，你就做给公主殿下吃有什么不好的？没准儿妙仪也想吃呢？” “你想吃吗？” 杨凡满脸的不情愿。 叶芸娘望了眼李丽质，见她皱着眉头，便点点头。 见此一幕，杨凡这才拾起地上的土豆往厨房跑去。 “我不想吃！” 等到杨凡离去，李丽质抿着红唇望向李丽质。 四目相对，她秀眉倒竖，哼了一声跑出门去。 叶芸娘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她知道李丽质这是吃醋了。 “唉……相公是桃花劫啊。” 被公主看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 半个时辰之后，老周与周铁锅两人被赶出厨房。 老周坐在久违的台阶上，抱着炒勺眉头紧锁：“谁他娘的又想吃少爷炒的菜？俺做的菜不好吃？” “我让相公做的。” “嘿嘿，俺就知道俺做饭不好吃，铁锅，走，咱们买菜去。” 叶芸娘声音传来的瞬间，老周一个激灵，提起周铁锅便往远处跑去。 厨房里。 杨凡刀工愈发的熟练，土豆不过片刻便被切成条状，红肉白肉各自摆在一旁。 “相公，要我帮忙吗？” 叶芸娘关好厨房正门，打开窗户，撸起袖子走过来。 “不用帮忙，等着吃就好了，妙仪她们呢？” “被公主殿下缠着打扑克呢。” 叶芸娘红唇未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心中的想法：“相公，若是圣上招你为驸马……” “不可能，我都多少媳妇儿了，再找个不得被榨干？” 杨凡脱口而出的一句，令叶芸娘面红耳赤。 目前为止，侍寝过相公的，只有她一人。 别看妙仪每天都守着相公，她也只是暖床而已。 “看来你还是不累。” 杨凡瞥了眼叶芸娘，笑道：“天天忙着商帮的事情，还得管家里的事情。” “我不管谁来管？菀儿没这个心思，沁儿 又天天闷在房中，难道指望妙仪吗？” 叶芸娘笑着，两条秀眉忽然锁在一起，梗着脖子看向锅中，“怎么这么香？” “做法还多着呢，来，尝尝。” 杨凡闻言当即来了个手捞，拿起一根土豆吹了吹便塞到叶芸娘的手中。 后者面露羞涩，抿嘴尝了尝，小脸跟着红了起来。 “好吃吗？” “嗯。” “跟你一样好吃。” 第397章 吃土豆 傍晚时分。 饭菜上桌，一家人围坐在桌前。 萧文姬自来到洛阳之后常年呆在商帮，姨娘等人自然也是跟着过去。 所以家中辈分最高的自然是汤怀素。 平素里可是没有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坐下吃饭的时候。 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坐在主座上，左垂手坐着杨凡。 再往左是李丽质，叶芸娘则是坐在汤怀素右侧。 叶芸娘蕙质兰心，自然知道李丽质对杨凡的心思，所以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我，我还是去厨房吧。” 汤怀素坐立不安，犹豫半晌还是试探性的问一句杨凡。 “嫂嫂，吃饭吧，你不动筷子，没人敢动啊……口水！” 杨凡笑着说着，回头看了眼李丽质，一把拖住她的下巴。 真想不到郢中白雪般的公主殿下也有流口水的时候，想来也是，宫里的饭菜再香，端上桌的时候也凉了大半，少了香气。 汤怀素拿起筷子又放下，哆嗦半晌，也没好意思开口说话。 望着她紧张的模样，杨凡抿嘴皱眉，忽然转头看向门口，“师兄，来一起吃啊！” “啊，吃饭！”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了汤怀素一跳，可她听到‘沈从一’三个字时，憋了半晌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话音落下，李丽质拿起筷子便开始往嘴里塞。 其余的人则是都低头憋笑，只有杨凡咧着大嘴望着汤怀素。 后者面红耳赤，拿起筷子的手僵直在空中。 沉默半晌，她幽怨的看向杨凡：“凡儿，不能跟嫂嫂胡闹。” “知道了，吃饭。” 杨凡打了个哈哈，也算是明白嫂嫂是真的看上了沈从一。 这老小子还有点儿本事啊！ 他心中吐槽一句，自顾自的夹起一块肉塞到嘴里。 这些年汤怀素吃苦能干，眉目如画，身材更是没的说，曾有个媒婆为了让汤怀素答应另嫁，赖在杨家门口不走，最后还是杨凡举着棍子将媒婆打出去的。 汤怀素也一直表示不会变心，愿意守着活寡。 这样的女人，沈从一竟然有办法敲开她的心门。 啧啧啧，这里面肯定又是有不少的故事。 杨凡吃着饭，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关于沈从一的事情。 “相公！” 这时，叶芸娘的呼喊声惊醒了他。 他顺着叶芸娘的眼睛看过去，这才发现李丽质已经吃的满嘴是油，几盘土豆被她全部夹到碗里。 妙仪坐在李丽质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却不敢去抢，向杨凡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杨凡也不客气，直接将李丽质碗里的土豆倒回盘子里。 “你干什么！” 到了碗里的食物还被抢了，李丽质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 小小的手掌握紧粉拳。 砰！ 不等她张嘴说话，杨凡一张拍在桌上，他的身体素质也不是盖的。 一掌下去，桌上的碗筷轰的一震，吓得所有人一缩头。 尤其是汤怀素，将碗筷放在桌上竟然不敢再动。 “这是在杨家，不是在宫里，我做的！你要吃，自己做，吃什么独食，不是给你一个人做的！” “我！” 李丽质扬起粉拳就要打，却被杨凡抓在手中挣脱不开。 叶芸娘也没想到杨凡会生这么大的气，正要说话，杨凡一个责备的眼神横过来，她想要劝说的话又给全部咽了回去。 “你松手，你信不信我让父皇……” “斩了我是吗？来。” “你，你松手！” 李丽质一时气的俏脸通红，最后竟急的哭出来。 “你快松手啊！” 余音未散，杨凡双手松开，她往后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你等着。” 甩下一句话后，李丽质抹着眼泪跑出门去。 “站着，吃饭。” 叶芸娘见状要起身追出去，却被杨凡一声呵斥。 一段插曲过去。 妙仪撅着小嘴也不敢继续吃土豆，望着碗里的土豆出神。 桌上的人都在发愣，心事不一。 换做旁人也就罢了，可刚刚被杨凡气走的是当朝公主啊。 就算是再刁蛮，平时也是受尽宠爱的。 “你们先吃吧，我出去看看。” 眼望着叶芸娘与窦菀儿等人都把自己盯着，杨凡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起身出门。 屋外。 李丽质搬出梯子爬倒屋檐上，抱着双腿望着月亮抽泣。 泫然泪下的神情在月光下着实惹人怜爱。 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追了过来，柔声安慰：“公主殿下，别生气了。” “别说话，让我自己待会儿。” 李丽质哽咽的说着，驱散黑子。 另一边，杨凡没有过来找她，而是自顾自的跑到厨房，趁着锅还热，挑出两个大的土豆快速炒了个土豆。 土豆下锅本来就快，也就是半刻钟的时间，土豆出锅。 接着，他端着土豆，拿着筷子顺着下人的指示来到屋檐下。 爬上屋檐，李丽质昂着小脸望着月光，不知道在发什么愣，俊俏的小脸被月光铺上一层银光，煞是好看。 “吃吧，这是给你一个人做的。” “我不吃！滚开。” 余音未散，李丽质大喝一声，转头咬着下唇恶狠狠地盯着杨凡。 可她的长相本来就乖张，即使是用了全身力气吼出来的话，听起来还是没有半点儿凶恶的模样，倒是有一种小猫小狗龇牙咧嘴的模样。 杨凡笑了笑，一手扒拉着琉璃瓦，一手端着土豆，自顾自的顺着屋檐往前爬，“东西本来就不是给你一个人走的，你凭什么要自己一个人独占，你想要吃，单独给你做出来一份就好了。” “我不吃。” 李丽质望着土豆，傲娇的昂着头。 可她一张嘴，月光下一团滑落出的口水清晰可见。 一时间，她也怔住，小脸涨的通红。 杨凡赶忙装作没瞧见的模样：“我什么也没看到，你快吃吧，一会儿妙仪过来给你抢完了。” “不吃。” 李丽质扭过头去。 “那我端走了。” 杨凡笑了笑，正在这时，他忽然瞧见庭院中王野在冲他招手。 “少爷，王家的人来了！” “都宵禁了，王家的人怎么过来了？” 杨凡眉头微皱，伸手拍拍李丽质的肩头，将土豆塞到她手中：“乖，先吃了吧，别生气了，饿坏了身子不好。” 说罢，他纵身一跃，一个狗啃泥落入院中 。 李丽质望着他滑稽的模样，噗呲一笑，随即又拉下脸来，满脸不屑的拿起筷子吃土豆。 第398章 拉拢 长安，皇城。 太极殿。 皎月千里，树影摇曳。 天地间银色一片，太极殿内不知为何灭了灯火，换上莹莹放光的夜明珠。 当朝天子独坐于书案后，龙眉倒竖，星目生威。 任有天大的怒气，他也从未在别人面前展现，只是默默地盯着手中的奏折与密信。 最近的事情可谓是荒唐，荒唐至极。 竟然还有人敢触碰抄纸坊这条红线。 卫王李泰也就罢了，长孙家也要跟着来蹚浑水。 难道是扶持君主扶持惯了，想要换个扶持不成？ 李二怒而拍桌，听到外面有小太监的脚步声，又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长孙无忌与他是君臣，更是兄弟，这天下能紧握手中，可以说是长孙无忌占了不小的功劳。 沉吟许久，他又摸出怀中的玉佩，在手中把玩。 杨凡到底是罪臣之后，短期内根本无法快速的往上提拔。 可是再不重用杨凡，杨凡迟早会被那些士家给拿捏得死死的。 到时候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士家、世家、八柱国、五姓七望，你们掌控王朝数百年，也该歇歇了。 李二手里把玩着玉佩，双眸似水，却看不出一点儿的阴沉险恶。 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波汹涌。 君主想来都是各种势力推崇上位的，真正能够做到决策的，君主还是得斟酌着来。 古往今来，不听话的傀儡很多，真正能活下来的几乎没有。 “黄生。” 伴着李二一声呼喊，黄生匆匆忙忙从殿外跪行至殿中。 “叫秘书监魏征、宰相长孙无忌、中书令房玄龄入殿。” 圣上口谕传出，黄生忙出门挨个禀报。 大半夜的叫人进殿，一定是不小的事情。 …… 亥时一刻。 杨家府邸。 杨凡拉着汤怀素，再三叮嘱。 “嫂嫂，你可要记清楚啊，听不懂的就打哈哈哈，千万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 “嗯，我明白了，可是我出去说真的合适吗？” “合适，你放心，我已经去给你找帮手了。” 杨凡又交代了好几遍，这才跟在汤怀素身后一同走进正堂。 正堂内。 王旭饶有兴致的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图画。 图画中挂着一个十分奇怪的任务，一身四四方方的铠甲，头上也带着棱角分明的甲胄。 怎么看怎么觉得奇妙。 “这叫高达，凡儿画的。” 汤怀素走进门来，轻声解释一句。 她第一次见到这幅画也是怔了好久，以为是什么山鬼野怪之类的，问了之后才知道，这是一种能够通过一些怪水颤声力量飞升上天的盔甲。 听说价格昂贵，连如今的杨凡都没办法负担得起。 所以他画了下来，挂在正堂。 “夫人。” 王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叉手行礼。 他知道汤怀素的背景，怎么叫也觉得不合适，便没有加上姓氏。 “您这是？” “我听凡儿说王家主到了，就过来看看，王家主此番到来所为何事啊？” 汤怀素嫣然一笑：“若是凡儿又惹了什么祸事，我先代凡儿给您赔个不是。” 见状，王旭眉头微皱，顿时明白这是杨凡想要跟自己耍太极。 萧文姬现在不在家，汤怀素的话自然是有些分量。 他又不能直接说自己的目的，也不能支开汤怀素，这就犯难了。 沉默片刻，王旭轻笑一声：‘没有，杨大人怎么会惹上祸事？您这是折煞老夫。’ 余音未散，他又话锋一转，“前段时日不是有传闻老夫带领一众家丁抵制纸钞吗？老夫得此前来解释一二。” “啊，我听凡儿说过，不过是小事一桩，王家主不必放在心上的。” 汤怀素面不改色，如同挤牙膏一般，挤一点儿说一句。 如此一来，王旭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再往下说。 房间内一度陷入尴尬的寂静。 “老夫听闻抄纸坊现在继续楮木，楮木也有官府管控，巧的是老夫这里还有不少的楮木，可以交给抄纸坊暂做打理。” “不必了，凡儿之前吃了亏，自然是不敢再乱收木材，王家主可以交给衙门。” “油墨需要不少的药材，老夫经营了不少的药坊，可以从老夫手中提取各种货物，老夫可以作担保，若是杨大人需要，王家药坊内的所有药材全都可以做原价处理。” “此事王家主不必担忧，杨家也有几间药坊，虽然并不大，但药材还是管够的，更何况凡儿与范阳卢氏的卢家主交好，药材还不必担心。” …… 此后，无论王旭说什么，汤怀素都是打着太极拳，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推走。 “夫人，老夫看你还是有些目中无人了！” 终于，王旭绷不住脸面，拍案而起，喝道：“太原王氏可不是那些小家族可以比拟的，传承几百年，莫说是你们一个败落的杨家，就是全盛时期，老夫也不怕你们分毫。” “现如今老夫拉下脸来与你们共同议事，夫人却如此不留情面，那就莫怪老夫在生意上做事太绝了一些。” “没事的，杨家现在也不差钱，又有朝廷做依仗，王家主可以放手去做。” 也不知道是说习惯了还是怎么，汤怀素脱口而出便是一句。 此话一出，王旭面带温怒，却无话可说。 连朝廷都搬出来了，他再说什么都是白搭。 沉默许久，王旭眯起阴鸷的双眸，一字一句的说道：“夫人，莫怪我说话难听，就算是抄纸坊又有何惧，老夫见到的官员多了去了，区区五品官员，老夫还不屑于……” “不屑于怎么？” 话刚说到一半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紧跟着，沈从一面色阴沉的走入正堂。 “王家主，宵禁时分竟然能够随意在街头出行，真是好大的威风。” 王旭心中一紧，本能的望向庭院中。 按理来说自己带来了十几人，怎么会有外人到此，没人进来通知他？ “看什么？那些宵禁时出来的，全都按照《唐律》斩立决。” 沈从一冷哼一声，“王家主，此事本官看还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那你……” “本官是来给杨大人送抄纸坊专用的玉胚的，王家主还有何话？” 沈从一早有准备，直接从身后的随从手中结果一块两个拳头大的玉胚子。 第399章 赦免 “王家主，天色不早了，怕是再不回去，会有不少的麻烦。” 沈从一不等王旭解释，又补上一句。 宵禁时期私自外出，抓住是可以斩立决的。 而沈从一身怀路引，自然是不一样的。 王旭没有作声，拂袖离去。 “那十几人真的杀了？” “我像这种人吗？” 面对杨凡的询问，沈从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旋即，他又转头看向汤怀素，四目相对，汤怀素脸上浮现一抹红霞，接着，她转身飞速跑向别处。 “啊~你还真是胆子大啊！” 杨凡挑了下眉头，冲着门外一声叫喊：“妙仪，关门，放狗，今天他要不把这事儿给我说清楚，直接把他抬到安思家！” 话音落下， 妙仪已经来到门口，手中抱着海碗粗的棍子，望着沈从一虎视眈眈。 “师弟，你听我解释。” “现在知道叫我师弟了？” 杨凡啐了一口，“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我非把你腿打断。” “等等，不要打。” 正在这时，汤怀素忽然跑了过来，一脸惶恐的望着杨凡。 她平时就听说杨凡的脾气不好，总是被婶娘胖揍。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很难相信杨凡不会动手。 “是，是我说的。” 汤怀素脸涨的通红，眼眶中涌出泪花。 一个寡妇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不贞了。 “等等，是我逼她的。” 沈从一见状也连忙改口。 看着两人欲盖弥彰的模样，杨凡也懒得搭理两人，拉着妙仪的手往外走。 路过沈从一时，他轻声说道：“别忘了准备充分点儿，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闻听此言，沈从一剑眉微蹙，眼底露出一抹机警。 寡妇另嫁在九品之上可是很罕见的，几乎是没有，虽然天子登基之时曾颁布过寡妇限期另嫁的法令，也曾有过公主另嫁的案例。 可这终究是上头人，她们夹在中间的最为难受。 …… 长安，皇城。 立政殿。 李二面沉似水，手捧着拟好的圣旨迟迟不愿唤来送旨的小太监。 如今虽然杨凡官居五品，可到底还是罪臣之后，被人参了几本，全都是关于杨氏之前的做法又悖圣命，不该赐杨凡五品官员。 很多官员言语之间都是偶然提起关于改任杨凡的事情。 昨天晚上，李二叫来长孙无忌等人，就是为了商谈这件事情。 对此，长孙无忌表现的十分淡然，毕竟杨家差点儿被灭门，杨凡的能耐是有的，只需要注意他不出什么乱子就好。 倒是房玄龄等人，所持的态度与一般官员无二。 所以他今日拟了圣旨，准备赦免杨家之前的罪过，让杨凡重回无罪之身。 长孙皇后坐在一旁，望着愁眉不展的李二嫣然一笑。 “陛下既然已经拟好了圣旨，说明已经早已做了决定。” “话虽如此，可杨家……” 李二张张嘴，后面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 李沁在李家的事情现在知道的人很少。 “赦免的只不过是亡者，杨凡本身就没有罪过，有什么不妥的？” 李二没有应声，盯着手中的圣旨出神。 沉默许久，他最终还是叫来了送旨的小太监。 这一道圣旨传出去，恐怕会激起更大的风波。 以前杨凡是罪臣之后，就算是放任不管也升不了多大的官，现在赦免杨家以往的罪过，就会有人开始忌惮杨凡的成长。 到时候，又会是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 李二拉起长孙皇后的手，长吁短叹。 …… 翌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沈从一与杨凡对坐在于家的庭院中。 于夫子站在不远处的回廊面色阴沉。 沈从一最近的怪动作越来越多，他早就发觉了。 说到底沈从一是自己的女婿啊。 “无耻。” 心中骂了一句，于夫子又长叹一声。 沈从一这些年在于家忙上忙下，事事都是亲力亲为，他对沈从一早已是视如己出。 以如今沈从一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离开于家，可他从来都没说过这种事情。 思来想去，于夫子摇头苦笑：“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做吧。” 庭院中。 沈从一望着桌上的画像岸黯然神伤，抬手抹了把眼泪。 杨凡扁扁嘴：“你哭给我看也没用啊，你得先把你自己的事情都弄好再说。” 他来这儿半个时辰了，沈从一一句话也不说，就是抱着画像干哭，也不知道是想起来什么了。 “你不懂的。” “我是不懂，不过你叫我来不应该是跟我说关于王家的事情吗？怎么就让我来看你哭了？” “王家大可不必去管，他们想推你上位，结果太子忽然出现，打乱了他们所有的算盘，你已经自由了。” 听到这些花，杨凡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可下一刻，沈从一又抹了把眼泪：“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官场之上，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只是你刚开始就站在了太子这边，再往后，你可得小心着些了。” “什么意思？” “太子可是储君。” 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过后，杨凡再也笑不出来。 快乐…… 啪。 没了。 “你真的是……我就不应该过来！” 沉吟半晌，杨凡一拍桌子，气呼呼的转身离去。 本来以为是什么好事，就算不是好事也不会差，结果一过来就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上。 回到杨家。 杨凡愣在原地，门外停着成排的马车。 门口的小厮也换成了五大三粗的护院。 杨凡一头雾水的走入庭院。 “相公！快进来，大喜事。” 不等他提问，叶芸娘三两步跑过来将他拉起来。 两人步入正堂，一名小太监已经念完了圣旨，萧文姬则是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屋里的人都哭成一片，只有杨凡一人满脸愕然的站在原地。 “到底是怎么了？” 他问向叶芸娘。 后者抹着泪花，“圣上昭告天下，赦免杨家当年的罪过，现如今……” 听罢事情经过，杨凡眉头微蹙，怔在原地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他根本就哭不出来。 他对这个家未曾出现过的人没什么感情。 沉默良久，他转身一步一顿的走出正堂，躲回自己的书房中。 第400章 过生日 夜半子时。 杨凡睡得正香，总觉得脸上有瘙痒的感觉传来，他不断地伸手去抓，每抓一次，感觉更盛，几经折腾，他睁开双眼。 眼前正站着一披头散发的白影。 “我丢雷老谋嗨啊！” 杨凡一脚蹬过去，却被眼前的白影轻松躲过。 正当他准备再出手时，身旁传来叶芸娘的哈欠声。 “相公，陪公主殿下出去转转吧。” 话音刚落，叶芸娘又躺了回去，翻身继续睡觉， 他这才借着月光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正是李丽质，一身纯白亵衣，披散着头发正望着他咯咯咯的傻笑。 “真不知道你是公主还是村头的傻子。” 杨凡嘟囔一句，随手扯过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打算干什么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正房。 李丽质好像十分喜欢月亮，问也不问就搬来梯子准备爬上房檐。 “你上辈子别是个梁上君子吧，这么喜欢大晚上的爬梯子。” 杨凡嘴上说着，身体还是十分诚实的起来跟上。 登上屋檐，李丽质又来到最角落，抱着屋檐上的斗牛望着皎月。 “你知不知道父皇赦免杨家之后，你会面临多少麻烦事？” 李丽质忽然说了一句，回头望着杨凡。 杨凡打着哈欠摇头。 “以前啊，你是戴罪之身，就算是放着你去成长，你也升不了多大的官，即使是皇兄要提拔你也没有办法，但现在不同啦，你可能就是一个最大的隐患哦。” 李丽质哼哼唧唧的说着，用手撑着小脑袋，吧唧两下嘴：“为什么你们都喜欢争来争去的，有什么好争的。” "这事儿你别问我，我没兴趣，都是他们在争。" 杨凡耷拉着眼皮，一脸困倦。 月光下，两人聊了近半个时辰，杨凡将自己的外衣披在李丽质的肩头。 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杨凡这才被放过，挣扎着翻下房檐回去睡觉。 他前脚睡下，整个杨家的下人后脚起床开始忙活。 快到正午时，杨凡才睡眼惺忪的推开门。 迎面，王野便装在他的身上。 “额？不是少爷你吩咐今天要准备大宴吗？” 看着一脸疑惑的王野，杨凡这才记起来。 今天是叶芸娘的生日，自己前段时间怕忘了，就交代了王野帮忙提醒。 没想到还真给忘了…… “芸娘呢？” “去商帮了，估计今天晚上回来。” 杨凡眉头微皱，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打了个哈欠便走向厨房。 今天怎么说自己也得亲自下厨做个大餐。 “公主呢？” 忙活完厨房的事情，杨凡这才想起来没有瞧见李丽质的身影。 窦菀儿指了指庭院角落的一块地，“走了，土豆她也带走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是留给你的。” “……” 娘的，吃我的用我的，走的时候还拿我的？ 杨凡扶额长叹，招呼着王野先过去将种下的土豆都看好，又拔出两颗大的赶往厨房。 一桌饭菜全部送上桌时已经是到了傍晚。 叶芸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正堂，杨凡已经早早地在这里等着。 “相公，你做什么？” “你相信我，给你个大惊喜。” 她见杨凡用丝带蒙住自己的眼睛，不由得有些疑惑。 视线受阻后，她被杨凡牵着手往前走。 左转右转，两人来到庭院。 “什么东西？这么香。” 布条扯下，耀眼的灯火照射的叶芸娘眼前一阵恍惚，待到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东西，她噗呲一笑，只是眨巴了几下眼睛，豆大的泪珠便顺着俏脸往下滑落。 眼前的桌上摆着一碟碟饭菜，最中间的一大盘上面还用什么里脊肉肉条摆出了她的名字。 “好，好难看！” 叶芸娘指着名字，挤出一个笑，忽然嘴角往下猛的一撇，扑在杨凡的怀中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 杨凡连连拍打抚摸她的后背。 想来也是，叶芸娘自小在杨家长大，小小年纪就成了童养媳，说的是童养媳，几乎就是她天天照顾着杨凡长大的。 从来都不会主动地去想关于自己的事情，都是在念叨着杨凡的如何。 一桌人原本都是笑嘻嘻的，此时见到叶芸娘梨花带雨的模样，也都抿着红唇盯着叶芸娘。 一顿饭下来，除了妙仪吃了点儿东西，其他人都是只动了几下筷子。 “少爷，我们一会儿要不要去桑拿房……” 待到下人收拾完了碗筷，妙仪又凑到杨凡身旁。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窦菀儿便提着她的耳朵将她拉走。 “今天是芸娘的日子，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 悠然夜色，皓月千里。 皎洁的月光映照在叶芸娘的俏脸上。 杨凡见时间差不多了，笑嘻嘻的说道：“今天晚上我们晚些在睡觉，多坐一会儿！” 杨凡长相本省就带着一丝痞气，此情此景说出这样的话，叶芸娘登时红了脸。 “多做多久？” 叶芸娘低着头，咬着下唇：“我，我明天还要去商帮，婶娘说有几笔账还没对上。” “就一会儿，没事的。” 杨凡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靠近有力的臂膀的瞬间，叶芸娘浑身一颤，面露娇羞：“在这里？” “是啊，不然去哪儿？” “不好，相公，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干啥，准备了这么久！” 杨凡用力的将她搂入怀中，后者也不挣扎，只是脸红的更厉害。 “相公？” 等了好一会儿，叶芸娘见杨凡还没有半点儿动作，面带疑惑。 正当她准备问清楚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阵阵炸响，院中不知道何时放了很多的炮竹，炮竹炸响时，火花在黑暗的角落中闪耀。 第一声传出，叶芸娘捂着小胸脯惊声尖叫。 第二声传来，她又面带疑惑，转头看去。 只是一眼，便深陷其中，痴痴地望着不断闪亮的角落。 “好看吗？我之前专门请人找人做的，还好有那几名西域巧匠在，不然的话，今天你还看不到呢。” 杨凡笑着说了一句，笑嘻嘻的横抱起叶芸娘。 “嗯？相公，我们回房吗？” “不然呢？” 杨凡坏笑的看着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想的什么？少爷我就算是再怎么厚脸皮，这事儿也不会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啊！” 第401章 物资被掉包 长安，皇城。 御膳房。 李丽质拿着炒勺只会切菜的御厨动作麻利一些。 大内总管李茂与一群小太监跪拜在御膳房外。 “公主殿下，您可别继续做了，陛下要是知道，我们都要掉脑袋啊。” 御厨李珍拧着脸，满眼哀求。 也不知道怎的，公主殿下此次归来，突然带来了不少没见过的黄球，说是叫土豆，非要亲自下厨，给陛下做上一道菜。 李丽质撅着小嘴，“哪儿那么多的废话，动作快点儿，切成条儿，要是不听话，不等父皇怪罪，本公主就要先怪罪你们。” 此话一出，李珍断然不敢再劝说。 经过半个时辰的忙活，一锅家常牛肉炒土豆总算出锅。 李丽质将其装在盒中，挎在肩上就往太极殿跑去。 李茂紧跟其后，慌慌张张的叫喊道：“殿下，慢些，您别磕了碰了，您让我们这些奴婢去送就好了。” 太极殿内。 李二神采飞扬，手捧奏折连连点头：“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政治昌明，好哇。” 长孙皇后倚在他肩头，跟着一起看奏折。 “父皇，我给你做东西吃啦。” 两人正浓情蜜意时，门外传来李丽质的叫喊声。 “胡闹，有失公主身份。” 李二龙眉微蹙，将奏折扣在书案上。 “丽质出宫这么久，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陛下做菜吃，这不是好事吗？” 见长孙皇后帮着李丽质说话，李二也不好再说什么，盯着殿门。 下一刻，李丽质笑嘻嘻的跑入殿中，手忙脚乱的给两人行礼，接着便登上台阶，把挎着的盒子放在书案上。 “父皇，你必须得尝尝，我敢说，你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李二没好气的白了眼她，身为天子，还能有没吃过的？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你从来都没动过手，陛下怎么可能吃得到你做的东西？” “嘿嘿，母后，你也尝尝看，我在杨凡那儿新学的，这可是好东西，我听菀儿姐说，这东西是杨凡从大食国弄回来的，种了半年多呢。” 李丽质揭开盒子，一股清香袭来。 望着盘中紧紧躺着的一条条黄色土豆丝，李二与长孙皇后对视一眼。 怎么切了这么多姜丝炒菜？ 李丽质仿佛猜到了两人的疑惑，解释道：“这不是姜丝。这就是那个叫土豆的，哈哈哈哈，父皇快吃，母后，快尝尝！” 李二迟疑半晌，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塞到嘴里，长孙皇后也跟着尝了一筷。 见两人在品尝，李丽质笑嘻嘻的说着：“我听杨凡说这东西长得很快，只要温度适宜，两三个月就能有收成，而且产量很高……” 她滔滔不绝的说着，李二却没有心思听，嚼着嘴里的土豆，眉头紧锁。 这小子难道想用土豆来暗示朕些什么事情不成？ …… 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杨凡手捧紫砂壶在避雨亭观雨，期间嘴里时不时的蹦出一两句记起来的诗词。 妙仪在一旁打着哈欠，这样的好天气，她觉得最舒坦的就是回去睡觉。 “公主殿下回去了每天吃好喝好的，肯定是没事啊！” 妙仪扁扁嘴，一语戳中杨凡的心事。 “我只是在担心我的那些土豆，小混账一次竟然拿走了大半。” 杨凡面露不屑，牵着妙仪走向书房：“今天你要是不能把礼记念一遍，今晚不许睡觉。” “啊……” 一听这话，妙仪苦着小脸，撅起的红唇上能挂一个茶壶。 正这时，她瞧见杨绛出现在门口，连忙挣脱杨凡的手：“少爷看，是杨绛，他来找你说明是抄纸坊有事！” 不等杨凡反应过来，小妮子已经溜到隔壁院子，只留下袅袅余音。 “少爷。” 杨绛来到杨凡身前行礼，环顾四周，确认再无他人后，沉声说道：“朝廷拨下来的银子有误。” “差多少？” “并不是差多少，而是在单据中有几块上好的玉镇纸以及各种珠宝、药物用作抄纸坊的东西多半都被掉包，现在送来的都是些残次品。” “你怎么分出来的？” 杨凡眯起细长的眸子，杨绛可没有机会摸到那么多的珍贵玩意儿，自然是分不出来。 “是燕公子，今天一早燕娘子与燕公子一同来到抄纸坊，燕公子见到桌上摆的镇纸后便冷声质问。” 杨绛将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心中也是拿不定主意。 毕竟他分不出来，到现在为止全都是燕子枫的一面之词。 不会吧……现在还有人敢对抄纸坊起心思？ 半个时辰后。 杨凡带着窦菀儿一齐来到城西抄纸坊。 窦菀儿经多见广，在陇右道时也见到过不少的玉石宝物，带上她自然也方便些。 “芸娘今天在商帮，就麻烦你了。” 杨凡扶她下马车，眉宇间透着一股歉意。 他叫窦菀儿出门时，对方还蜷缩在被窝里做梦呢。 窦菀儿咯咯咯的笑起来，挽着杨凡的右手：“只要相公愿意带我出来，我都开心。” “听你这么说……怎么觉得你这么可怜啊。” 两人跟着杨绛走入抄纸坊。 抄纸坊最中央的五叠六檐的高楼名为司正斋。 平时用作监察或是待客的地方。 也只有司正斋这一处被隔离开来，剩下的地方全都有恶犬及金吾卫或是惊世堂的人来回巡逻，莫说是有外人看一眼，就算是有一条野狗钻错了胡同也会被乱棍打死。 三人进入司正斋，燕子枫姐弟早早地就在这里等候。 燕子枫围着满屋子转悠，不断地评判各类东西摆放的不对；燕如玉则是趴在茶几上打盹儿。 听到杨凡到了，燕如玉一个激灵坐起身子，上下打量杨凡好几遍，猛地冲上前来掐住杨凡胳膊上的肉，“这段时间你都去哪儿了？” “嘶，我有事要忙啊，你以为抄纸坊是自己长出来的？” 杨凡倒吸一口凉气，甩开燕如玉的手。 后者哼哧一声扭过头去，正要再说，发现杨凡竟然没理自己，直接走向了燕子枫。 “镇纸是假的，你就上头拨下来的物资全部被掉包了，你真是敢说。” “你自己看一眼就知道了。” 燕子枫轻笑一声，指了指一旁的玉镇纸。 第402章 安义来访 杨凡拿起镇纸左看右看，并没有任何的蹊跷。 相反，这玉石看起来不是寻常物。 燕子枫斜了眼杨凡，劈手夺下镇纸：“我就知道你看不出来，这上面抄纸坊的印章哪儿去了？” “镇纸上面要印章干什么。” “我！姐，你来说……” 燕子枫气呼呼的转过头去，燕如玉忙上前来讲述了一遍关于工部如何通过印章分辨每年各部门不同货物调配的事情。 “抄纸坊今年刚刚设立，没有的话挺正常的啊。” 杨凡依旧不能理解。 “我真的是，杨凡，你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浆糊吗？就算你的抄纸坊是昨天建立的，今天工部送来的东西上都会有抄纸坊的印章！” “……” 看着怒气腾腾的燕子枫，杨凡还是不明白他为何生气，自顾自的坐在燕如玉身旁发愣。 这时，窦菀儿凑了过来：“相公，燕公子担心的是对的， 现如今抄纸坊刚刚成立，印记方面都要注意，否则被有心人拿起做一些仿制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去工部问问。” 杨绛领命离去。 燕子枫见杨凡如此操作，两道浓眉拧在一起，“真是朽木不可雕，教都教不会。” 说罢，他甩袖离去，燕如玉起身犹豫再三，还是追了出去。 “工部的人吞我的印章？有什么用。” 杨凡手拿着镇纸犹豫再三，将镇纸随手揣进怀中。 傍晚，天色昏暗。 小雨未停，天边也丢失了那抹红霞。 杨凡抱着紫砂壶守在回廊，迎着冷风脑中思绪杂乱。 往日事情多了，他连轴转停不下来，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现在偶尔闲下来，忽然觉得无所事事，没了那股拼劲。 这时，王野火急火燎的跑来，焦急道：“少爷，杨绛说带印记的镇纸全都回来了！” 噗。 杨凡一口茶水从嘴里喷出，惊呼道：“没搞错吧，我不是说了吗？镇纸我拿走了。” “杨绛说他隐瞒了这个消息，没说镇纸丢失的事情，换了一块镇纸放在桌上，结果下午的时候之前没有印章的镇纸全都被换成有印章的。” “那些被吞的物资呢？” “都送回来了，不知道谁送回来的。” 王野眉头紧锁，担忧道：“少爷，此事要不要上报给太子殿下。” “当然要。” 杨凡果断的点点头，“拿笔墨，密信送给太子殿下。” …… 长安，皇城外。 工部位于皇城外的太平坊。 与其余五部在一起，但是相比于其他的五部，工部大门进出的多半为匠人，或是一些王公贵族。 工部不光要管山泽、屯田、工匠、水利、交通等各方面的工程，还得负责一些王公贵族的生活用品。 工部内部可用的房间并不多，多数房间都是堆放王公贵族的生活用品，几名小太监守在工部大门外，催促的里面的下人们动作快些。 “抄纸坊的送去了吗？若是怠慢了，别说太子殿下不留情，咱也不留你们这些蠢货的狗命。” “送到了送到了，二位大人别心急。” 听到这话，一领头的过来死从怀中摸出二两银子悄然塞到一名小太监的手中，“您多包涵，那边的，动作快些。” 说着，一行人已经将东西装上车，见到马车驶出去，两名太监这才算放心下来。 只是出了工部，马车里最末尾的一辆马车忽然调换方向，钻进了一处小巷子中，正在工部墙后的小院内。 入了小院，几名干瘦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丢下一包裹便驾马追向车队。 直至院内空无一人，正厢房 的门才打开。 崔元凯走出房间，拾起地上的包裹若有所思的走回房。 “一个印章而已，仿刻一份竟然需要这么长的时间，看来真是个麻烦事啊。” 房中，两名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 两人相貌平平，但是一双手却出奇的好看，白嫩细长，细细看去，两名大男人竟然还带着蚕丝的手套保护双手。 “二位也算是名家，仿制这些都是小事，做个模子更是简单不过的事情。” “雕虫小技。” “那……东西我就放下了，三天之后我来拿成果，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让门口的下人去叫我就行了。” 崔元凯面带微笑，将手中的包裹丢在桌上。 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才说服那些人将东西掉包的。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钱到位，帮忙做事的人都不会少。 …… 洛阳，杨家。 杨凡罕见的推开李沁的房门。 吱呀。 房门响动，她面色慌张，将缝制的东西收在身后。 “书香呢？” “出去了。” “我就知道，王玄策这小子只要来就没什么好事。” 杨凡看似漫不经心的坐在桌前，趁着李沁不注意，一把夺走她手中的撑子，这才看清楚，原来李沁秀的是鸳鸯。 “送给我的？” 李沁点点头，俏脸上浮现一抹绯红。 “好，我等着你做好了送给我。” 杨凡笑了笑，与她聊起家常事。 平时他没时间，最近好不容易清闲下来，自然是要多陪陪李沁的。 待到走出李沁闺房时，已经到了下午。 杨凡在李沁的目送下走出小院。 砰。 迎面，他便撞上王野。 “少爷，御医安大人来找你了。” “安思的父亲？” 见王野不住地点头，杨凡眉头紧锁，走向正堂。 安义上一次来，间接性的让杨凡挨了一顿毒打。 这次又突然找上门来，天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是安思惹祸，栽赃到我的头上了？ 杨凡步入正堂，见安义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忙上前行礼。 安义缓缓点头，木讷的盯着杨凡，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问道：“安思最近来找你了吗？” “没有。” “她还有别的朋友吗？已经一整天没回来了。” 安义说话时面无表情，眉宇间却流露出浓郁的担忧。 “安思喜欢你，她应该会来找你的，你帮我去找找安思。” 安义又说了一句，起身走向门外：“陛下召入入宫一趟，找不到安思，我就找你。” 杨凡一头雾水的看向王野。 后者连连摇头：“我不知道，安娘子好长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 “走，去找齐老头，说不住安思这会儿就在义庄。” 第403章 找死的崔颢 义庄距离慧因寺只是一墙之隔。 两地一致的阴森恐怖，平时罕有人至。 别看慧因寺时常有大大小小的祭祀，实际上，来往的香客少的可怜。 齐老坐在义庄门口的台阶上，听着杨凡一连串的问题，打了个哈欠。 “安思这段时间没来我这里，不过她倒是说了要去找你。” 齐老眨巴几次眼睛，将酒壶丢在一旁，语气中颇有一股埋怨的意味：“安思不是呆在家里研究药方就是找你，很少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啦。” “他除了说来找我，没有说过别的了吗？” 杨凡不甘心，又问了两句，却不到任何有用的回答。 “杨凡，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崔颢失踪了，你小心些！” 这时，王玄策从远处驾马而来，隔得老远就在叫嚷。 “崔颢前段时间一直关押在大理寺狱中，应该是跑不出来的。” 一旁的王野解释道。 王玄策勒停马，第一件事就是拉过杨凡上马，“先回去，崔颢认为崔家的灭亡与你有直接关系，你最好还是不要到处乱跑。” “他说有关系就有关系？” 余音未落，杨凡面色一滞，“完了，安思什么时候说的去找我？” “昨晚。” “崔颢前天跑出去的。” 听到王玄策说的时间，杨凡心中咯噔一声。 完了。 崔颢之前一直想要得到安思。 现在看来…… 一念至此，他招呼着王玄策就往大理寺赶去。 有王玄策搭桥铺路，江安在其中帮忙走通人脉，不多时，大理寺便聚集了十几人，准备一同出动寻找安思。 大理寺人脉极广，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次出动十几人也是很罕见的场面。 大理寺卿长孙立见状也只是长叹一口气。 毕竟圣上曾经说过有事帮一帮抄纸坊。 …… 城外荒郊。 一男子拧着脸咬着牙，在树林中不断的往前攀爬，在其身后的木板上结结实实的绑着一名女子。 正是崔颢与安思两人。 安思昨晚准备去找杨凡，结果刚走到门外便被人来了一闷棍，醒来后就被人捆成了个粽子，打闷棍的正是崔颢。 如今的崔颢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衣不蔽体，脸上黑黢黢的全是泥灰。 她本想要挣扎着说服崔颢放了她，不成想，这混账根本就不听她说话，将她的嘴蒙上，躲了一天的时间才偷跑出洛阳，来到这荒郊野岭。 她常年采药，对山林没有半点儿恐惧，唯独是害怕崔颢想做什么事情。 “等会儿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 “以前你欠我的，都得换上！” 崔颢身形不如以往健壮，又拖了个人在山林中攀行，只能一边走路一边放狠话来鼓劲。 不过片刻。 穿过茂密的丛林，两人来到一处空地。 崔颢使出浑身的力气将木板拖到身前，双手交叉着将木板抱在怀中，“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这一次，我看杨凡还能怎么找你。” 接着，崔颢嘟囔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拖着安思继续往前走。 安思躺在木板上眯起眼眸假装晕死，脑中只想着杨凡快些找过来。 危险她不是第一次遇上，所以说还算的上冷静。 …… 傍晚时分。 杨凡在大理寺门外来回踱步，生怕错过了什么。 忽的，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王玄策驾马来到大理寺门前，不等杨凡张嘴问话，他从杨凡身旁路过，一把将其提起放在马上，喝道：“妙仪，跟上后面的。” 妙仪闻言眉头紧锁，脚尖轻点地面，如燕一般轻巧的落在后面的马上。 马上的男子见她上马第一时间跳下骏马。 “安思确实被崔颢抓走了，有人在城外见过一名男子背着木板前行，行为怪异，现在就在北郊。” 王玄策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叫喊着遇上的大理寺人员。 十几人递交路引很快出了城。 城外正有几人在等候，捡到王玄策到来，其中一人上前几步，拱手抱拳道：“大人，北郊山上有人出现过。” “追。” 一声令下，十几人分散开往北郊进发。 好在大理寺的人多是万里挑一的精英，追踪一个没受过训练的落魄富家大公子实在简单。 不过几刻钟的时间，其中一名大理寺正已经找到了崔颢离开过得痕迹。 “小妮子聪明的很，竟然舍得将随身带出的药物碾碎丢在地上。” 王玄策接过一小片灵芝碎片，轻笑一声。 真是糟蹋东西啊。 找到了方向，一行人顺着山路追上去。 一行人个个都是身轻如燕，缩地城寸的老祖宗，唯独是杨凡一个人与妙仪一同跟在后面一步一顿。 最后实在瞧不见别人的背影，妙仪一赌气，横抱起杨凡便往树上跳去。 不多时，便追上了王玄策等人。 巾帼不让须眉的俏佳人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 山腰上，一个破败不堪的烂庙之中。 崔颢穿着粗气，歇斯底里的狂笑着，双手紧紧地掐住安思的脖子，直至安思翻起白眼，他才收回手。 “小贱人，老子从小到大鹿茸、灵芝泡茶喝，难道会看不出来你丢的那些碎片？” 崔颢一脚踢在安思的小腹上。 安思面色苍白，脸上浮现鲜红的五指印。 到了破庙中，崔颢对她的凌虐都没有停下来过一刻钟。 安思双目无神，耷拉着脑袋望着庙门口。 她期待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 “时候不早啦，该到正戏了。” 崔颢奸笑几声，忽的凑到安思身旁用力的吸了口气，“真香，难怪你能勾引杨凡。” 滋啦。 突然，他一把扯开安思的衣衫，却没有想象中的中毒倒地。 安思此次来找杨凡，自然是将肩头和身上的那些毒物全都去掉了。 崔颢狞笑着盯着她白嫩的香肩，不住地吧唧嘴：“难得啊，难得，我想了这么久的好东西，杨凡这混账竟然瞧不上。” “也不知道你看上杨凡的哪一点，死乞白赖的找人家人家都不要，要是早早地跟了我啊，保准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惜了，要是现在还有小香香陪着我一起就好了，我的小香香……” 望着如雪般洁白的肌肤，崔颢忽然哭了出来，双手抹着眼泪，“都怪杨凡，都怪你，要是没有你们，我爹就不会被王家的人杀了。” 第404章 证据 荒野破庙，阴风凉天。 安思躺在木板上，黯淡无光的双眸盯着疯癫的崔颢。 事已至此，还能奢求杨凡真的能到来吗？ 怕是等他找来，自己早已喂了野狼猛兽。 心灰意冷之际，冰凉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默默地转过头。 下一刻，她面色一滞，望着庙外愣住。 杨凡？ 庙外，杨凡正猫着腰蹲在角落对她疯狂的打手势。 具体的意思她不知道，但她大概能猜到，杨凡的意思应当是继续套话。 安思双眉紧蹙，脑中飞速旋转，最终定格在崔颢的那句‘我爹就不会被王家的人所杀’之上。 她转头看向丧心病狂的崔颢，忽然眯起细长的眸子，眼底露出一丝不屑。 对于一个疯癫的人，一个常年高高在上，突然一无所有的人，激怒他的最好办法就是一个不屑轻蔑的眼神。 果然，崔颢感受到不寻常的目光，登时暴怒，一把扯下安思嘴里的布团，“笑，我让你笑，我立马让你哭！” 他拧着脸靠近安思。 安思常年行医，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崔颢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连自己怎么输的都不知道，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嗯？” “你爹是被王家的人杀得，你没有证据。你把所有的错怪在杨凡身上，你还是没有证据！” “胡说，我有证据！” 崔颢忽然一耳光甩在安思的脸上，又委屈的趴在她肩头哭嚎：“我有证据……我们跟王家的往来我都埋在家里了，我真的有证据。” 安思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抿着下唇问：“我不信，我也可以说我有，反正我拿不出来。” “我有啊，我就埋在我家地窖里了！你凭什么不相信我。” 余音未散，崔颢突然从一旁拾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举起来就朝着安思的脑袋上砸去：“我让你不信我！” 砰！ 一声闷响，木棍应声折断。 一条坚实的手臂正好挡在安思的眼前。 王玄策？ 看清楚来者是谁，安思不禁皱起眉头。 英雄救美，不应该是杨凡来吗？ 王玄策也只帅了一瞬间，他咧着嘴捂住手臂，一脚将崔颢蹬开。 正在此时，一名大理寺正后发先至，眨眼间便出现在崔颢身旁，仓朗朗横刀出鞘。 “住手！” 不远处的王玄策与杨凡两人同时大吼一声。 可为时已晚，横刀贯穿崔颢的心窝，崔颢瞪大了双眼，双腿一登，没了动静。 “谁让你动手的！” 王玄策三两步冲到那人身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后者却是一脸无辜：“大人，属下担心他伤人。” “他能伤到谁！？” 王玄策勃然大怒，抬手便要打。 “不用，先回去挖东西吧。” 杨凡出言拦住他，冷冰冰的看着那名大理寺正：“把他押入大理寺狱，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 大理寺正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因此入狱，愣在原地没缓过神来。 “安思，我们走。” 接着，杨凡横抱起安思，缓步往外走去。 一行人因为来的时候都是长途奔袭，着实累得不轻，回去的时候又多了三个拖油瓶，便刻意放慢速度，改为步行。 “你心疼我吗？” 安思凤目圆瞪，看着天边发呆，忽然问了一句。 杨凡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轻微的动作还是能被安思感受到的，她靠在杨凡的胸前，听他喘着粗气，不再言语。 “妙仪……” “不要管。” 王玄策总觉得像是少了个人，刚要问，却换来杨凡一个冷冽的眼神。 …… 曾经洛阳城最风光的崔家的宅院此时已经贴了封条。 两个身影跃入院墙之内，稳稳地落在地上。 王野扛着铁锹跟在妙仪身后，“少爷真的这么说的？” “当然了，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崔颢已经疯了啊！” 王野嘟囔一句，妙仪一个埋怨的眼神横过去，他只好闭嘴。 两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地窖之中 ，接着，便开始抡起锄头挖。 虽然知道位置大概在这里，但没有具体的指向，所以两人只能从墙角开始往中心挖。 不多片刻，地窖之中已经满是灰尘，两人蒙着面纱继续挖地。 …… 转眼已是傍晚时分。 杨凡与王玄策等人来到崔家门口时，杨凡已是面无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安思就算是再轻，那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抱着她一路走回来已经是杨凡的极限。 杨凡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小祖宗，我……真不行了。” 安思没理会，抿着红唇蜻蜓点水般在他脸上点了一下。 “王玄策，要揭封条吗？” 与他们一同来到门外的还有江安以及王旭等人。 江安面沉似水，他自然知道王旭来找自己指定没什么好事，没想到王旭竟然拿到刑部的令文，勒令杨凡不得私自进入案发地。 “师傅。” 王玄策与江安只是眼神交换便感觉事态不对，他退后两步来到杨凡身旁，劝道：“我看还是安全点比较好，明天再来吧。” “明天就完了。” 杨凡眼神冰冷，如毒蛇一般盯着王旭。 后者面不改色，大笑着上前行礼：“杨大人，多日不见，气色不错啊！” “挺好的，江大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江安没有回应，默默地拿出令文，递交给杨凡。 白纸黑字比废话有用得多。 杨凡扫了眼令文上的印章，将纸张丢给王玄策：“可能是假的。” “什么？” 王旭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说是假的？这可是刑部……” “那你凭什么说是真的？难道你跟刑部的人有什么来往不成？竟然能拿到这样的一纸令文，不让我们进，是不是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只是碰巧遇上而已！” “碰巧？不如我再跟你去一趟刑部，我们碰一次巧。” 杨凡面露奸笑：“本官的抄纸坊油墨用的不计其数，朝中上上下下的印章哪一个不会经过本官的手？王家主，你觉得你的话准，还是本官的话准？” 不等王旭回应，他转头看向江安：“江大人，开门，我说的。” 江安怔了怔，没想到杨凡会用这样的办法来解决问题，瞥了眼哑口无言的王旭，走向大门，揭下封条。 第405章 清白 “杨凡，你想好！” 眼望着杨凡根本不受威胁，王旭心急如焚，大声呵斥：“稍有不慎便是灭门的罪过。” “我家已经被灭门过了。” 杨凡面色平静，示意继续。 刺啦。 封条被扯下来。 崔家宅院，自出现灭门惨案后就格外的阴森。 一行人前后分开步入庭院之中。 “地窖被人打开过。” 江安瞥了眼地窖的位置，拔出唐刀，小心翼翼的靠近地窖。 刀尖撩开地窖们，地窖下早已是一片狼藉。 地上铺设的青石砖早已被掀的到处都是。 江安跳进地窖中，四下张望，轻声说道：“可能物证已经被人挖走。” 刚刚进门的时候王玄策已经靠近他的耳边跟他讲了事情经过。 杨凡蹲在地窖门口，抬头看向王旭。 后者则是一脸轻松，笑道：“大人，我看罪责难逃啊。” “是你派来的人，将物证拿走了？” 杨凡语气冰冷。 “不要随意的诬陷别人。” 这时，江安从地窖中爬出来，随手关上地窖的门，望着王旭说道：“崔家灭门之事与你有关？” “怎么可能？” 王旭大笑几声，正要走向地窖，却被江安拦住。 此举并未引起他的不满，他刚刚看到了，下面几乎是被挖了个遍。 想来便是自己派出去的两人已经拿到了东西。 "既然没什么事，几位大人，我就先走一步了。" 沉默中，王旭面露不屑，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刑部与你的关系……你可还没说清楚。” 杨凡叫住他，三两步来到他的身前，将他拦住，“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此事若是解释不清，恐怕王家主难走哇。” 此话一出，几名大理寺的人上前一步，将王旭围在正中央。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中年男子身着绯红官服站在门口。 “刑部尚书李怀安？” 江安面色一滞，示意王玄策提醒杨凡。 “本官给的消息，杨大人有什么异议不成？” “有。” 杨凡推开过来的王玄策，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行踪的？你可知道此事牵扯多少人？” “本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既然找不到罪证，此事就此作罢，出去！案发地点也是你们能随意进出的？” 李怀安冷笑一声，只要找不到罪证，一切都好说。 以他刑部尚书的身份，就算有一些证据，也没人敢胡乱的在他眼前说个一二。 “尚书大人与王家主关系不一般啊！” 杨凡眯起双眸，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地窖旁。 “本官与王家主是故交，此事难道还要跟你说清楚？一个小小抄纸坊坊主便如此目中无人，可笑。” 李怀安眼中尽是鄙夷，双手后负。 咚咚咚。 突然，一阵叩击声响传出。 杨凡面带笑意，蹲下身子将地窖门拉开。 下一刻，几具尸首从地窖中飞出，摔在杨凡的脚边。 接着，王野与妙仪爬了出来。 王野身上刀伤有五六处，妙仪则是满身鲜血，看不出身上的伤口。 望着小脸煞白的妙仪，杨凡眉头紧蹙，上前一步扶住她，“没事吧。” 妙仪摇摇头，却故意的靠在杨凡的怀中。 “证据在这里。” 王野从怀中一本厚厚的册子，高高的举起来，“至于这些人，是过来抢夺物证的死士。” 册子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整个小院针落可闻。 王旭双目圆瞪，震惊不已。 自己培养了十几年的死士，竟然连一个小女子和一名侍卫都打不过！？ 李怀安则是眯起双眸，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杨凡一声怒喝，横抱起妙仪，冷声说道：“大理寺听令，将王旭押入大理寺大牢，至于刑部尚书李怀安……” 李怀安闻言回头看向杨凡，讥笑道：“难道你一个五品小官儿，还敢抓了我不成？” “他没这个权力，我有。” 这时，江安上前一步，用唐刀指向李怀安：“李大人，走一趟吧。” 身为刑部尚书，他对大理寺狱的恐怖再熟悉不过了。 与其在里面被折磨死，倒不如自杀来的爽快。 一念至此，他转身就要冲向一旁的井口。 只是他肥胖的身躯动作太慢，还没等扑到井口便被大理寺正打晕在地。 …… “终于算是完结了一件事情啊！” 回到家中时，月至中天，杨凡抱着妙仪长叹一口气。 王野跟在杨凡身后，轻声说道：“少爷，为什么不让我拿出去王家的玉佩？那是死士身上的。” “没必要，现在拿出去意义不大，你交给江安比拿出来展示好的太多了，江安可是老手，知道用在哪里更加的合适。” 杨凡随口解释两句，低头看了眼妙仪。 后者正靠在他的胸口上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回房，妙仪被放在床边，杨凡则是叮嘱她两句后就跑了出去。 不多时，来往的下人越来越多，或是扛木桶，或是烧水，或是端着药草…… 望着屋中的木桶，妙仪面露疑惑，想了想，还是撸起袖子，拿起旁边的毛巾准备给杨凡搓澡。 距离上一次伺候少爷洗澡，已经太久远了，她都快忘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给你洗澡用的。” 这时，杨凡走进门来，瞧见妙仪手捧着毛巾正在发呆，笑着将她手中的毛巾夺过来，“今天啊，少爷我亲自伺候你洗澡。” “啊！？” 一刹那，妙仪的小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浑身发烫的厉害。 噗通。 没等她缓过神来，杨凡已经麻利的褪下她的衣衫，将她丢进水桶中。 入水的瞬间，妙仪蹲在桶中，小心翼翼的将脸潜在水中，一双杏眼带着满满的疑惑望着杨凡。 “这是药浴，疗伤的，你身上的伤口这么多，得好好地养一养才行。” “我给你搓澡的，别动啊！小心碰到伤口了。” 对于杨凡的话，妙仪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任由那只大手在自己的肩头游走。 她的脑中只有一件事情…… 少爷是打算让我侍寝了吗？ 虽然是通房丫头，可她跟着少爷这么久，少爷从未动过她的身子，都说她年岁还小。 “一会儿我该怎么办，我……我真的行吗？” 她杏眼圆睁，盯着杨凡说不出半句话。 第406章 道谢 夜凉如水，星辰变幻。 杨凡怀抱着小巧的妙仪陷入沉睡。 与他不同的是，妙仪哄着小脸，愣是没有半点儿困意，尽管疲惫从四肢百骸传出，她还在期望着杨凡醒来后会发生什么。 只可惜，想象是挺美好的。 翌日。 杨凡打着哈欠走出居室，妙仪则还在昏睡中。 “杨兄，有结果了，那王家主是真的不行，只用了十几种刑罚他就全招了，根本就不顶用。” 王玄策正坐在庭院中，睡眼惺忪的看着杨凡。 昨晚杨凡是回家了，可他跟着江安一行人忙活了一整夜。 “还真没想到，王家之前一直想利用你的身份，将你推上朝堂，在用你罪臣之后的身份，诬陷你一些事情，以此来壮大王家的声势，如今天下太平，没点儿大事，估计都快有人忘了五姓七望。” “忘得了吗？现如今的士家比以往更加的可怕。” 杨凡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我去抄纸坊了。” “相公。”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出宅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酥甜的呼唤。 不等杨凡回过头来，李沁追了上来，双手紧紧地抓住杨凡的衣角。 “你先去，咱晚上细聊。” 见此情景，王玄策转身便钻回杨家宅院。 看他贱兮兮的模样就知道，又是去找书香了。 杨凡抓着李沁的手，笑道：“怎么了？突然之间想跟我出去转转吗？” 李沁点点头，慌乱的躲避他的目光。 此举并未引起杨凡的注意，两人一同登上马车，王野自然而然的担任马夫的责任。 抄纸坊如今的运行已经不需要杨凡日日来此督促。 有杨绛、杨会两人在这里守着，没有出过任何岔子。 杨绛性子谨慎，即使是每天都重复的工作，他还是会打起一百分精神精神的观察。 杨会性格爽朗，跟手下的人关系也好的很，底下人做事也认真。 李沁步入抄纸坊，眼底露出惊奇之色，她还从未来过相公的办公地方。 忽的，她指向抄纸坊后方的一处高楼，“那是哪儿？” “哪里就是印刷纸钞的地方，连我都不能随意进出。” 杨凡笑着跟她解释，两人围着抄纸坊闲逛一整圈。 等到再出来时，李沁眼中的惊奇更盛，像极了刚刚懂事的孩童，整个世界都充满着无限的惊喜。 “相公，我觉得有人盯着我。” 两人刚登上马车，李沁便抱着杨凡的手腕，低声说着：“每晚睡觉也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 “是不是最近事情比较多？” “没有，就是有人在看我。” 李沁秀眉倒竖，抿着下唇，笃定道：“相公，是真的，我很害怕。” 她的声音本就酥甜，此时说话又带着害怕的颤音，传入耳中令杨凡打了个激灵，半晌没缓过劲儿来。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嗲甜又不惹人厌的声音。 “晚上睡我房间吧。” 犹豫再三，杨凡还是低声说了一句。 两人成亲这么久，还从未同床共枕，一时间这句话杨凡也有些难说出口，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 杨家，正堂。 汤怀素与安义两人站在屋中，望着对方陷入沉默。 两人都不善言辞，行礼之后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杨凡呢？” 安义面露疑惑。 他今天来找杨凡是特地道谢的，没想到起了个大早过来，还是闯了空门。 “他……他……” 汤怀素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相公去了抄纸坊，等会儿就回来了，安大人稍作歇息。” 这时，救世主一般的叶芸娘进入正堂，朝着安义行礼后便命人端来茶水。 汤怀素也找个借口跑出门去。 嫂嫂今天是怎么了？ 叶芸娘一脸狐疑，见安义盯着自己，又笑道：“安思现在在后院陪着妙仪呢。” 安义木讷的点点头，坐在一旁跟木桩一样，不再动弹。 寂静的正堂，安义一言不发，连一句客套话也没有。 好在叶芸娘早已习惯这种沉默，她从丫鬟手中接过账簿，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不多时。 杨凡出现在门口，他见到安义也是一脸错愕：“什么风把安大人吹来了？” “今天没有风。” 安义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是来道谢的，你救了安思，我送你两粒丹药，回魂丹，好药。” 他说话时不住的停顿，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玉瓶放在桌上，“什么病都能吃，没病也能吃，吃了身体好。” “这……安大人，没这个必要，我跟安思的关系也挺好的。” “没必要嘛？” 安义微微皱眉，拿起桌上的药瓶，“那我先回去了。” “不是，等会儿，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耐话，东西给我。” 眼看着他竟然真的要把药带走，杨凡当即拦住他，恨不得直接将药夺回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更何况他确实救了安思，凭什么不要。 安义一脸不解：“不是说不必吗？” 说罢，他摇头往外走，也不在搭理杨凡。 “相公，安大人一向如此吗？” “一向如此，我刚刚见嫂嫂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了，她怎么了？” 面对杨凡的疑惑，叶芸娘摇摇头：“最近嫂嫂的行为很怪异……啊，是不是跟沈大人有关？” 与此同时。 杨家后方的明示坊。 汤怀素战战兢兢地躲在一棵大树后方。 她与天下多半的寡妇担心的事情一样，都是名声问题。 所以一直躲着别人，即使是选择见面的地点，也会选择人迹罕至的明示坊。 明示坊多为荒废的厂房，基本上没人过来。 “怎么还不来。” 汤怀素趴在树后，两只白嫩的手绞在一起。 “我来晚了！” 突然，沈从一的声音传来。 汤怀素忙转过身子，连连拨动散落在眉前的秀发，“沈大人。” “叫我的名字就行，嘿嘿，你终于愿意出来见我了。” 沈从一满面春风，扯了扯昨天刚去做的新衣服，又认真的捏了几把自己的脸，笑道：“我还以为是大梦一场呢！” “我，我只是想跟沈大人说清楚。” 汤怀素眼神躲闪，紧张的说道：“我是寡妇……” “如果你想说身份的话，那就不用往下说了，你就算是个男人，我也要娶你。” 话音未落，树旁的墙头上探出杨凡的脑袋。 他眯起眸子盯着沈从一：“你个老混账，还真是在骗我嫂嫂啊！” 第407章 神龙教 “说吧，你至少有三句话要说的。” 夜凉如水，星辰变幻。 杨家宅院，杨凡坐在庭院中，左手拿着一杆铁棍，右手提着酒壶，语气慵懒。 沈从一则像个小媳妇儿一般委屈，站在杨凡身前扁嘴。 “你要是真的不服气，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 杨凡将铁棍狠狠地杵在地上。 嗡。 铁棍发出闷响。 汤怀素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想要阻挡，可是多年委曲求全额日子已经磨平了她的棱角。 或者说她从未有过棱角。 杨凡眼角撇像汤怀素，嘴角微微上扬，忽然举起手中的铁棍打向沈从一。 后者面露惊讶，。 这小师弟是要疯了吗？ 竟然想打我！？ 下一刻，他余光见到一旁的汤怀素，又忍住躲开的本能。 打就打吧，只要是为了素素，随便打。 铁棍越来越近，眨眼间已至他的头顶。 “住手！” 正在这时，汤怀素的声音传出，她扑向沈从一，将沈从一额脑袋抱在怀中，泪水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这一幕，不光是杨凡没想到，就连沈从一也没想到。 娘的，我就是试探一下，你还吃起豆腐了！？ 杨凡瞪大了双眼，铁棍停在空中，一把抓住汤怀素的手，“嫂嫂你让开。” “我不！” 汤怀素悍然拒绝。 一直以来，汤怀素从来都没有反抗过杨凡。 严格来说，自从嫁入杨家，她就没有反抗过任何一个杨家的人。 即使是一个下人让她自己去拿自己的东西，她也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这一刻，也是杨凡从未见到过的她的坚定与认真。 “嫂嫂，你这是？” 杨凡故作一脸愤怒，指着沈从一：“难道嫂嫂要护着他？” 汤怀素看了怀中老脸通红的沈从一，笃定的点点头。 这老小子是真的行了啊！ 杨凡眯起细长的眸子，掂量再三，将手中的铁棍扔在地上，“别看我杨家现如今没落，可曾经也是名门望族，你想娶我嫂嫂，我说了不算。” “我知道，我会跟萧夫人说清楚的。” 沈从一赶忙搭话，却没有推开汤怀素。 两人还是保持之前的姿势。 杨凡没好气的盯着他：“你打算在我嫂嫂怀中呆多久？” 此话一出，两人慌忙退开身子。 沈从一的一张老脸红的想猴子屁股。 “登徒子！” 杨凡斜了眼他，“去见圣上吧，只要是圣上点头答应，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一听这话，汤怀素脸上刚刚扬起的幸福消散。 找圣上。 从哪儿找？ 圣上难道是别人想见就能见的吗？ 沈从一更是眉头紧锁。 这段时间杨凡与太子之间的纠缠越来越多，杨凡又是他的师弟。 在这个紧要关头找皇上赐婚，岂不是…… 自寻死路。 他刚要说话，杨凡却抬手制止，冷声说道：“朝堂之中杀机颇多，我不会允许嫂嫂跟着你朝堂中沉浮，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 说罢，他也不管沈从一的脸上有多少唔无能为力，转身离去。 直至杨凡离去，沈从一终于松了口气。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面对杨凡的时候有一种无力感。 像是在面对太子一样，不敢多说，不敢多问，以至于不敢张嘴呵斥。 即使杨凡迄今为止还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 “我知道该怎么做。” 汤怀素见沈从一满脸惆怅，苦笑一声，撩动一缕秀发，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剪刀。 割发断情。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剪刀剪在头发上，一缕秀发落地。 沈从一没有阻拦，汤怀素双目无神。 他真的没有拦我…… 一时间，仿佛天都塌了。 她皱了皱秀眉，失魂落魄的转身。 正在这时，沈从一轻笑一声拉住她：“这位小娘子，在下沈从一。” “我明天就去找圣上辞官，到时候，你我都是白身，不必再在意别人的目光。” 话音落下，汤怀素满脸错愕，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你真的愿意吗！？你可是正三品官员！” “那又如何！？” 沈从一坦然一笑，拉过汤怀素的纤纤玉手，后者也是第一次勇敢的握紧他的手。 …… “唉……要是这世上真的有丘比特，我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了。” 杨凡猫腰躲在一棵树后，望着恩爱的两人，由衷的发出感叹。 “你在这里干什么？” 忽然，身后传来酥甜的声音。 杨凡转头看去，身后是多日不见的燕如玉。 燕如玉一脸娇羞与兴奋，双手抓着他的衣角：“原来真的有用啊！” “什么用？” 杨凡一头雾水，这小妮子又在发什么疯。 “原来真的有用，杨凡，真的是你。” 燕如玉眼底说不出的惊喜，叽叽喳喳的叫嚷了好几句，忽然伸手包住他，随即蜻蜓点水般的在他脸上啄了一下，转身往远处跑去。 如此操作，令杨凡久久不能回神。 这小妮子真的疯了？ 得去找燕子枫说一声。 不成想，他刚回过头，燕子枫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接着，在他一脸茫然中，燕子枫拉着他追向远处的燕如玉。 “我姐最近信了个什么神龙教，教中人员鱼龙混杂，不是好地方，她许了个愿，一直得不到应验，现在我知道她许的什么愿了。” 一路上，燕子枫将最近这段时间燕如玉的异样全都说了一遍。 尤其是关于燕如玉如何对杨凡心生爱慕的这段故事。 身为主人公，杨凡听得老脸通红。 “此事因你而起，也要因你结束，你必须把我姐捞出来。” 说罢全部事情，燕子枫伸手抓着杨凡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要是想着偷跑，我能做出来更多事情。” 对于这一点，杨凡很相信。 这姐弟俩没一个好惹的。 燕如玉一路穿过了十几个街道，两个坊市，递交了三次路引，终于算是停了下来。 一个人迹罕至的死胡同，青石砖上全都是青苔，墙上尽是野草破洞。 很难想象燕子枫口中的神龙教教会就在这种地方。 眼望着燕如玉叩响一处木门，走入门内，杨凡皱紧眉头，轻声问道：“我们也去敲门吗？” “大可不必。” 第408章 教主圣威 燕子枫斜了眼杨凡，忽然抓住他的裤腰，纵身一跃，跳到院墙之上。 院墙内是一处巨大的庭院。 庭院内站着近五十人，每个人都身披黑布，手中都拿着一块小小的竹排，牌子上面写着号码。 “现在都开始流行传销了吗？” 杨凡眉头一皱，话音未落，他便被燕子枫推到院中。 噗通。 一声闷响传出。 周围的人回头看过来时，却只看到两名身披黑色长袍的人正在往这边靠拢。 “你怎么不直接动手砍了我，娘的，好疼。” “别说话！” 面对杨凡的吐槽，燕子枫只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由于周围的人全都披着黑色宽大长袍，根本看不清楚身形与相貌，所以两人并且轻举妄动，而是静观其变。 “神龙教教主降临。” 忽然，院中传来一声叫喊，紧跟着，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由正中心的位置 往外散开，空出的那块站着一名身披红色长袍的男子。 黑色斗篷之下，不见男子伸腿迈步，人已经往前缓缓飘去。 “这就是教主吗！？” “嘘，别说话，小心受到天谴。” “好厉害，是武林高手吗？” 众人一片哗然，唯有燕子枫与杨凡两人没有反应。 “上面有西域蚕丝，吊着他往前走的。” 燕子枫面露不屑。 “别胡扯了，什么他，这就是个人偶而已，你见过人没脚的？” 杨凡斜了眼燕子枫，指向红衣的下半身。 微风轻拂，卷起的裙摆下确实空无一物。 果然还是多读书比较好啊，上一世觉得这些没意思，现在看来，真有用……杨凡默默的望着祈祷的众人，不由得升起一股孤傲的心情。 愚蠢的百姓们啊！ “吾乃真武仙尊，神龙教教主。” 浑厚的声音传出，众人跪拜在地。 杨凡怔了下，拉着燕子枫一同蹲在地上。 好在袍子够大，遮住了腿，也分不出是跪着还是蹲着。 “诸位有什么疑惑，可以告知教主，教主会为你们一一解惑。” 正在这时，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从屋内走出。 他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三两步来到众人前方，满面2，仿佛在接受所有人的膜拜。 “教主救命啊！” 忽的，一名黑袍人扑倒在男子身旁，哭嚎着叫喊起来。 肥胖男子面色一滞，伸手掀开那人的袍子，袍中露出一干瘦男子。 “有难处，说便是了，我赵刚定会帮你求教主大人。” 自称赵刚的肥胖男子扶起干瘦男子，露出一副不忍的神情：“你叫什么名字？想做什么？” “小人名叫张二胡，住在城西的郊区，家中父母忽然染上重病，现在又轮到了我，吃了好多药也不见好，现在只能靠几位……” 说罢，男子抬起左手抹泪，一把掀开自己的衣衫，露出自己的胸膛。 下一刻，中不少黑袍人都呕吐起来，那男子衣服下的身体已经算不上是一个正常的身体了，与其说是身体，倒不如说是一具腐烂的尸首，血肉之间的脓水沾染在衣服之上，他一拉扯衣服，就会撕下来一片血肉。 不光是看戏的黑袍人，就连赵刚也愣了愣，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皱眉道：“你放心，教主不光能让你的病好，还能让你重新恢复健壮的身体，去吧，教主在等你。” 话音刚落，那红袍忽然飞过来将干瘦男子包裹在身体之中。 红袍牵扯着张二胡往堂屋飞去。 俗了。 装扮的太假了。 杨凡对此嗤之以鼻，其他人却认真的看着居室，等待着居室内出来的人是什么样的。 “你看什么？你还不快去找你姐。” “我也是第二次过来，不知道她在哪儿，若不是我姐这一次带走了一箱金粒子，我也不会发现异常。” 燕子枫眉头紧锁，四下张望着。 两人怪异的举动很快便吸引了一名‘教徒’的注意。 教徒李二来到杨凡身前，低头看了眼杨凡，皱眉道：“这位公子面生得很啊！” 燕子枫见状刚要扯下黑袍与其对峙，一旁的杨凡一把拉住他，连上做出一副悲伤的神情：“我是来找教主救命的。” 一听这话，李二回头看了眼赵刚，后者眉头紧锁，正要让李二驱退杨凡，忽然瞧见杨凡从怀中摸出来一块手帕抹眼泪。 这是蜀绣！？ 又是个来钱的路子。 心念至此，他笑着走了过来，“公子诚心诚意，自然是收得到教主的认同，这边请吧。” “去哪儿啊，我要看看那个男的出来是个什么样。” 杨凡故作警惕的模样，右手则是狠狠的捏住燕子枫的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话音未落，只听到居室传来一声哀嚎。 紧跟着，居室门缓缓打开。 还是那件黑袍，还是那套衣服，只是男子的身形变得格外健壮，并且男子脸上的黑瘦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春光。 他恍如隔世般走出居室，猛的扯开胸口上的衣服，衣服下的血肉已经完好如初，健硕的胸肌竟然有小麦色，在日光下格外的耀眼。 “这，这怎么可能！” “教主圣威，教主圣威啊！” “简直是神仙，真的太厉害了、教主救救我们吧。” ‘亲眼’见到干瘦男子变成这样，众人一片哗然，争抢着往前冲，吓得那些教徒在前面拦着他们。 这不就是双胞胎吗！？ 长相差别这么大，还能认错，说是愚蠢简直是对愚蠢两个字的侮辱。 杨凡拧着眉头望着众人，心中默默地盘算着。 燕如玉师承御医，怎么会中了这种把戏？ 满心疑惑之时，燕子枫看向他。 四目相对，杨凡确认他也想到了这件事情。 心意相通，事情就好办很多。 “公子说吧，有什么疑惑。” 赵刚以为两人都在震惊教主圣威，笑着问道。 我店外对面有一家店，挡了我的财路，不知道教主大人能不能……” “哼，公子还是另寻他处吧。” 没想到杨凡刚说出这样的话，赵刚立马翻脸了，大手一挥，却没有让教徒把两人赶走。 第409章 盛怒的燕如玉 见此一幕，杨凡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从怀中摸出两片金叶子，悄然塞到赵刚的手中，笑道：“教主心怀天下，自然是会帮这点儿小忙的，大人通融通融。” 赵刚原本还是义正严辞，大义凛然的模样，摸到金叶子的瞬间，他面色一变，改为一脸谄笑：“哈哈哈，我这就带公子去见教主大人。” 接着，他给同行的人使了两个眼色，便带着杨凡往里走。 穿过错综复杂的回廊，杨凡冲着外面招了招手。 仅此一个动作，便有一只鸟儿落到他的手上。 “教主圣威，还未进去，就见到教主的神法，真是厉害。” 杨凡摸了摸鸟儿便将鸟儿放走，赞叹连连。 赵刚怔了下，随口敷衍了两句，心中却想着：这是哪儿的鸟儿？罢了，反正不是信鸽。 一路上，赵刚不断地用各种话来试探杨凡。 杨凡上一世可是身经数百部电视剧的人，随随便比那糊弄几句便安全的走到一处隐蔽的房间。 赵刚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摆明了还是要钱。 杨凡示意燕子枫给钱，后者不情不愿地交出金粒子。 拿过金粒子，赵刚的脸上笑开了花儿，“两位公子稍安勿躁，是想要你们对面的店关门还是？” 看着赵刚做出摸脖子的动作，杨凡果断的点点头：“最好一次处理干净。” 眼见着对方与自己是同道中人，赵刚的脸上笑容更盛，钻进门中说了几句话便出来了。 不等杨凡提问，他笑嘻嘻的凑到杨凡耳边说道：“公子，咱这里今天新受了一个女子，那相貌身段，可是上上之选，正要经受洗礼，要不……公子亲自去试试？” “还有这好事儿？走。” 杨凡果断交出一片金叶子。 这时，燕子枫拉住他，皱眉盯着他。 杨凡轻笑一声，凑到他耳边说道：“不是好地方，你觉得那女子会是真正愿意的吗？” “我姐……” “你姐武艺高强，不差这一会儿。” 燕子枫还想再问，杨凡强拉着他往前走，没时间让他张嘴。 又往前走了没几步，一个小小的房间外，杨凡一脸错愕。 “没钱找大房间？” “公子可别看不上这个小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足以满足公子的所有要求，而且……那女子新鲜的很呢！还是个雏儿。” 赵刚一脸媚笑，说着话便缓缓地推开房门。 杨凡眉头微蹙，回头朝燕子枫使了个眼色便往里走去。 难道他真的是为了女人而来的！？ 燕子枫眯起双眸，眼底闪过冰冷。 转眼间，一刻钟过去。 屋内传出不少的声响，最大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打架。 “怎么还不出来。” “公子别急，这房间隔音很好，一会儿啊，您也去尝尝，免费！” 赵刚见燕子枫满脸焦急，以为是他等不及了，便摸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递过去，“喝了它、别说是人，就是牛，也能办的踏踏实实。” “公子别客气，拿着拿着。” 见他不理睬，赵刚自来熟的塞到他的怀中，“您放心，送过来后都是小丫鬟给她洗澡换的衣服，绝对的是一手货，不过刚刚那位公子进去了，您……委屈了。” 砰！ 正在这时，只听到屋中传来一声巨响。 下一刻，一方木桌撞碎木窗飞了出来。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燕子枫闪开了身子。 赵刚直接被方桌砸中后脑 ，没了动静儿。 “是谁干的！？” 接着，燕如玉的怒吼声传出，她手中攥着方桌的木腿，一脚蹬开木门闯了出来，另一只手上还拖着满面微笑却已晕死过去的杨凡。 见此一幕，燕子枫愣住了。 杨凡真的对我姐出手了！？ 心绪飘零之时，燕如玉将杨凡扔到他怀中：“误伤。” 紧跟着，她紧了紧绑在胸前的衣衫，转身冲向庭院。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阵阵铁甲声音。 杨凡此时依旧是面带微笑昏迷不醒。 一刻钟之前。 他走进房屋，昏暗的屋中只看到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 女子身形凹凸有致，尽管看不到相貌，可单单是这个身材也足以让不少男人动心。 杨凡并不知道女子是燕如玉，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去摸了摸燕如玉的脉门。 不成想，这一摸，燕如玉竟然醒了过来，接着便是一阵扭动。 杨凡站在一旁心惊胆战的看着，压低了嗓音叫喊：“别动，我给你松绑，你别动。” 燕如玉脾气有多火爆？ 不等他说完，燕如玉已经挣脱了绳索，扯开头套的瞬间，一个飞踢踹过来。 一脚下去，杨凡当即躺下，只觉得浑身上下散了架一样动弹不得。 而燕如玉看清楚自己踢的是杨凡后，第一时间过去将他抱在怀中焦急地呼喊着。 结果……她低估了温柔乡。 杨凡高估了自己的肺活量，一个憋晕，另一个才发现自己的亵衣早就被人脱了、杨凡几乎是肉贴肉的被她捂在怀中。 …… 半个时辰之后。 大理寺的人包围了这边。 王玄策在一旁盯着刚醒过来的杨凡，问道：“就这点儿小事儿你还要通知我！？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呢，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我差点儿没了，不过我很开心。” 杨凡抿着嘴，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有一说一，燕如玉就是道理大，几乎是完美的存在。 “渴了，递杯水过来。” “给，刚从赵刚怀里搜来的，他说是水，充当药卖给别人的。” 王玄策扁扁嘴，递来一个玉瓶：“这也算是个大案子了，没想到，你竟然运气这么好，我在大理寺这么久都没遇到过好的案子。” 杨凡打开玉瓶嗅了嗅，瓶中的跟白开水确实没什么两样。 想来那种守财奴也不会舍得卖真的药，便一口喝了进去。 燕子枫见大队兵马赶来，也松了口气。 至少不必担心姐姐会出手过重，伤了别人的性命。 他掏出手中的药，正要扔到一旁，燕如玉却忽然出现在他身旁，一把夺过药。 第410章 人比不过牛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还拿着这个药，是不是想要……” 燕子枫没好气的白了眼燕如玉，解释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花了这么多金叶子啊。 燕如玉眼露惊奇，关注点与他截然不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 燕子枫刚要说她两句，不等张嘴，她已经叫嚷着去找杨凡，跑了出去。 ……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杨凡独坐在房中，望月长叹不止。 不知怎的，傍晚时从神龙教的地盘回来，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仿佛有用不完的气力，老是在想着叶芸娘。 “这也没到春天啊，难不成我还能发情？” 他嘟囔一声，拿出账簿开始算账。 抄纸坊别的不用他管，账目还是要他亲自清算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是要忙，杨凡越是觉得集中不了精神，账目上的文字像是一个个生动的女人，摆弄着妖娆的身姿冲他勾动手指。 我这是怎么了…… 他拧着眉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的吓人。 “杨凡，开门，我找到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燕如玉的声音。 他这才记起来，今天回来的时候燕如玉拿给他了一个瓶子，说是燕子枫得到的药物。 她得知杨凡喝了这个药，连忙拿回去给司徒徽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此，杨凡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正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出现任何的不良反应。 吱呀。 房门打开。 门外的燕如玉满眼焦急的看着他，手中拿着那个熟悉的玉瓶。 “你今天喝的真的是这个？” 燕如玉见他满面通红，浑身浮现异样的红潮，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 平日里酥甜的声音传入耳中，现在听起来仿佛有股迷人的魅力，好像语气之中充满了对他的魅惑。 杨凡不禁皱紧眉头：“你挑眉做什么？” 燕如玉面带疑惑，双手攥成拳头，心知可能是药效发作了，试探性的问道：“你现在是不是看什么都有种奇怪的感觉？” “没有，你别再看我了。” 杨凡眉头紧锁，抬手在眼前挥了挥。 在他眼中，燕如玉正紧紧的盯着他，眉梢眼角万种风情，就只差褪下衣衫冲他勾手。 换作以往，这种简单的美人计可不足以让他心动，毕竟他身边可是有好几名美人。 “你不要逼我。” “什么！？” 忽然，杨凡一把抓住燕如玉的肩头，他只看到燕如玉正在不屑的盯着他的腿根儿。 燕如玉面露慌张，这药可不是开玩笑的，真正的是连牛都能制服的。 她拿回去找了只兔子，那只兔子是生生累死的。 “你等等，我去给你熬汤。” “哪儿跑。” 未等她转过身，杨凡一把拦住她。 接着，他将她横抱起，闩上房门。 “芸娘她们……” “她们没在家！？”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燕如玉挣扎了两下，发现杨凡的力气变得格外大，不由得在心中暗叹一声。 …… 长安，皇城。 太极殿。 李二面沉似水，眼前跪拜在地的沈从一面色平静。 “赐婚，辞官！？” 李二又问了一遍，后者果断的点点头。 今日一早，沈从一忽然求见，本以为是太子李承乾惹了什么乱子，不成想，沈从一竟然是来求赐婚的，并且明确的表示要辞官归乡。 堂堂太子太师，竟然要辞官！？ “你在威胁朕？” “微臣不敢，微臣自知杨家是罪臣，虽然已被陛下赦免，可终究是改变不了一些事情，微臣辞官也是为了不让陛下为难。” 沈从一泰然自若，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罢了，赐婚一事，朕准了，明日起你便回到国子监，留在长安。” 李二轻笑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沈从一叩谢皇恩便缓缓退去。 他常年与圣上打交道，这种事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唯一不好的就是日后要留在长安，可以说要与于家甚至是杨家撇干净关系了。 出了皇城，他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精神恍惚的往外面走去。 立政殿。 长孙皇后听着一旁的李丽质讲述在杨家的各种各样的稀奇事情，笑靥如花。 “那杨凡真的有如此才能？” “真的，他不仅会谱曲，做菜，作诗，还会算账，脑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每次都能让人耳目一新。” 李丽质说起杨凡便有说不完的话题，只是她没注意到皇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 杨凡再优秀，与她无关，李丽质只能有一个归宿，那就是长孙冲！ 殿内两人依旧在聊着杨凡的事情。 殿外，李丽质的贴身丫头黑子跪拜在李世民的身前，面无表情。 “公主真的对杨凡有了……” 身为天子，他真的难以想象女儿能够喜欢上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杨凡。 尽管杨家以前是名门望族，可杨凡到现在为止没有展现出半分能耐，都是依仗着朋友以及杨家原本的人脉与底蕴。 见黑子果断的点点头，李二眉头皱的更紧。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出去磨练一番，回来后收为己用。 如此甚好。 尚武的大唐，唯一一种能够让天下百姓以及文武百官认可的功劳，只有沙场之上磨练出来的能耐。 若是去了战场，杨凡活不下来，那就怪不得他了。 只能怪杨凡自己没有本事。 …… 洛阳，杨家。 次日正午，燕如玉双眼红肿，捂着肚子从杨凡的房中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见她哭红的双眼就知道昨晚遭了多大的罪。 她抿着红唇，幽怨的斜了眼房间内熟睡的杨凡，嘴角向下一撇，再次哭了出来。 腹中传来的剧痛令她一步一顿，可她还不能表露出来，她可是黄花大闺女，若是让人知道了，那还怎么活？ “王八蛋，还说自己没有意识，没有意识还知道大半夜的叫熬人参汤喝！？” 燕如玉扶着墙往外走，边走边骂。 茫茫夜色。 城东白云客栈。 崔元凯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桌前的三名男子， 三人愁眉不展，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411章 怀疑 “神龙教一事就此结束，那我的钱，该找谁要？” 崔元凯见三人不言不语，笑着问道。 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银色的月光下看起来极其瘆人。 三人都知道崔元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也不敢应声，只能低头不语。 崔元凯淡然一笑：“三位大人不必惊慌，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再者而言，大家都是老交情，八十七万贯钱，我就当作扔了，你们均分了就好。” 此话一出，三人登时松了口气。 崔元凯给他们的钱他们早早的就挥霍一空。 不是怕崔元凯找他们要钱，而是崔元凯的手上有他们三人收钱的收据。 这要是通过了出去，丢了乌纱帽事小，受贿可是要发配边疆的。 小命难保啊。 三人刚松了口气，崔元凯忽然拍了下李二河的肩头 ，吓得他忙站起身子。 崔元凯一脸假笑，“坐，不必多礼，既然神龙教到此为止，那小人还有一件小事可以让三位大人帮忙。” “杀了杨凡吗？太简单了。” 张虎张嘴便接了一句，话音落下，他见崔元凯盯着自己，自觉失言连忙闭嘴。 在他们三人，甚至更多人的眼中。 崔元凯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杨凡，毕竟崔元凯的亲弟弟是因为与杨凡的各种纠葛才会死在王家的手中。 现如今王家屁事没有，杨凡更是官居五品。 崔元凯瞪了眼张虎，突然笑了起来，掏了掏耳朵，微笑道：“大人不必惊慌，我那弟弟也是个该死的东西，不必理会，我说的另一件事不是杀人放火，而是让几位大人高抬贵手，让我凑齐了印章，日后好安心的印纸钞。” 闻听此言，三人猛的站起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崔元凯。 难道他弄到了其他三部以及各路官府的印章？ 震惊之中，他们互相看了眼对方，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先不说崔元凯是如何办到额。 若是真的要印纸钞，那将是株连九族的罪过啊！ 以往的铜器是因为各地方的政策不同，百姓也都如此，法不责众，抓不住人而已。 现在纸钞是由抄纸坊单独打理的，抓住之后就是死罪。 “不，不行，我不干，哪怕是入了大牢也比株连九族好！” 一直沉默的裴元悍然拒绝。 有了他带头，其余两人也缓缓的摇摇头。 崔元凯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幕，笑而不语，将怀中的一叠收据丢在桌上。 “几位大人不必管我如何销货，只需要认真的做就是了，到时候，不会牵扯到各位。” 说罢，崔元凯转身流，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桌上的收据全都是他们收钱的收据，下方的则是他们在各路地方吃喝玩乐的证词。 他们没想到崔元凯连这些东西都全部收齐了。 这要是传了出去，就算是不死，名声也都臭了借，到时候死也不死有什区别。 沉默许久，裴元盯着桌上的收据，最终还是长叹一声，伸手从中拿起自己的那一份。 这表示他默认了这件事情。 眼见着李二河也跟着拿起来张虎眉头紧锁，转身便跑了出去。 …… 直至第三天傍晚， 杨凡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他娘的，真的没有意识啊！” 他起床的第一句便是解释。 余音未散，叶芸娘从门外走进来，一脸幽怨的望着他。 很明显，她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她昨天回来听下人说杨凡半夜喝了几碗人参汤，还以为杨凡生了什么病，结果却是喝了药。 “身子总是最重要的，不要总吃那些药。” 叶芸娘递过来一碗养身汤，埋怨的说道。 想来也是，她第一次跟杨凡在一起一样是因为杨凡喝了药。 第一次是误会，那第二次肯定是故意的。 由此可见，杨凡本身就喜欢通过药物来加强自己。 笃定想法后，她也不相信杨凡的解释。 杨凡自知理亏，默默的喝完药。 皎月千里，树影摇曳。 杨凡扶着腰站在庭院中，听着王野说燕娘子回去的时候哭的那叫一悲伤，他突然有股歉意。 本来就不管人家的事，结果他却把人家拉下了水。 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要真的娶她吗…… 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回廊中吹风的妙仪，咽了下口水。 只怕吃不消啊。 “最近出了大事，你知道吗？” 这时，王玄策从隔壁院中一个翻身跳入庭院，张嘴第一句话便是昨天震惊洛阳城的大事。 “吏部尚书张虎，昨天晚上当街暴毙，仵作说是被人杀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 王玄策眉头紧锁，问道：“杨兄，你懂的多，帮我想想办法，我们所有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觉。”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眼他，直接摇头拒绝。 他只不过是上一世看的东西比较多，又不是百科全书，什么都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王玄策前两天发生的事亲，以为他还没缓过劲来，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怪异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每个衙门的印章都丢失过很短的时间，本来以为是各处的人没放好，没想到不良人调查后发现这些都会有规律的，好像是有人故意的偷去，难道是要做路引不成？” “做路引最需要的不应该是各地保长的印章吗？” 杨凡接过话茬，心中咯噔一声。 听着王玄策的话，他老觉得这件事情是冲着抄纸坊来的。 前一段时间抄纸坊的印章不也丢失过一段时间么。 “你在想什么？” 王玄策见他怔在原地，挑了下眉头，自以为看破他的心思，笑道：“我劝你还是去一趟燕家吧，这段时间燕家可是乱了套，燕如玉回去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门中，任由谁敲门她也不开，听说她回去的时候一步一顿，捧着肚子哭嚎着回去的。” 说罢，他还投给杨凡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接着便在想书香的房间。 “下次要找书香就直接去，别来烦我。” 杨凡冷冷的说了一句，转身走向后院。 不管此事跟抄纸坊有没有关系，谨慎点总是好的。 毕竟也该换一换纸钞上的油墨了。 第412章 贺礼 自神龙教破获一案，杨凡在长安的名声是水涨船高。 有了长孙立亲口说出杨凡破获的这场案子，所有人都对这个抄纸坊坊主心向往之。 想要一睹坊主风采。 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人见到过坊主的长相。 新任吏部尚书崔恒、平准署李二河，礼部侍郎裴元三人身着便服，在一家小客栈喝茶闲聊。 崔恒面色阴沉，望着眼前的两人愁眉不展：“你们到底想好了没有啊？你们不去我可是要去的。” 虽然他是刚上任的，可论真是的能力，他背后站着的可是整个清河崔氏，谁也不怕。 裴元与李二河相识一眼，裴元率先说道：“崔大人，此事并不是我们怎么想的，是那杨凡，他一不与其他官员交集，二不往外传话，咱们这就过去祝贺，岂不是太过于刻意，怕是会引起怀疑啊。” “只是去打探一下而已，本官是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去会会朋友又有如何？当初我与他也是同在四门学就学过的人。” 说罢，崔恒也不再搭理两人，起身走出门去。 客栈外，正有十几名官员守着。 这些都是崔恒叫来的，毕竟他自己一个人过去祝贺过于单调，人热闹，也方便捧一捧杨凡，好让他多说几句，方便套话。 眼见如此，裴元二人也没有拒绝的机会，只能起身跟上。 …… 杨家。 杨凡正躺在躺椅上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 妙仪守在一旁，面带疑惑：“少爷，我听人家说破案了要不就是升官加禄，要不就是有人庆祝，怎么您什么也不做啊。” “还升官呢，神龙教能在洛阳做大做强，还没有人发现，要不就是有通天的本事，要不就是有强硬的后台，你觉得他们有本事吗？”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搅黄了人家的好事，我没被对付就算是很好了，还想升官？别做梦了。” 杨凡慢悠悠的说着，忽然，守门小童跑了过来 “少爷，有人来了，好多人，都大官儿，光是随从就有好多。” 守门小童年岁不大，又有眼力见，很得杨凡喜爱，所以他经常可以自由出入杨凡的小院。 官儿？ 杨凡一头雾水，示意小童将人带入正堂。 不多时。 杨凡换好一身衣衫，在妙仪的陪同下走入正堂。 堂内，以崔恒为首的三人正满头雾水的看着墙上挂的孙大圣，而其余的十来名官员则是留在院中。 他们瞧见杨凡后率先行礼，口称恭喜贺喜。 这架势不像是来祝贺的啊。 杨凡脸上笑着回应，心里默默的盘算起来。 并不是被迫害妄想症，而是这个年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的这些人，出了李二河，他一个都不认识。 “杨大人别来无恙啊。” 李二河叉手行礼。 杨凡没有搭理他，当初仙纸坊就是因为这老小子，停业了好久。 李二河见状讪笑道：“我等听闻杨大人破获大案，特地前来祝贺。” “哈哈哈。” 杨凡尴尬的笑了笑。 对于官场上的事，他本身就不想过多的接触，此时更是没多的话想说。 “如今抄纸坊如日中天，全靠杨大人的经营啊。” “都是为了天下人而已。” “杨大人果然是心系百姓。” 崔恒上前与杨凡客套两句，发现杨凡好像有过脑疾一样，很多话都根本不应声，不禁在心中冷笑起来。 只要杨凡表现的不精明，那就说明此事有做的必要。 想来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身，若不是命好遇上了太子殿下，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五品官员。 一念至此，他眼底露出轻蔑。 “你们是来祝贺的？” 忽然，杨凡盯着崔恒，笑问一句。 崔恒的眼神变化他刚刚看在眼底。 若说是这些人来这里没有别的事情，他根本不相信。 “那是自然，杨大人神勇……” “妙仪，快出去收拾一下贺礼。” 不等崔恒把话说完，杨凡煞有其事的招呼妙仪出去看看。 后者连连点头，跑出门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摊开手表示没有。 这……还能有直接要贺礼的？ 崔恒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滞的看着杨凡。 杨凡则是挑挑眉头：“几位大人这是故意拿我开心是吗？” “这，误，误会。” 一时间崔恒也有些慌了手脚。 来的时候目的性太明确，直接忘了贺礼的事情。 他刚想解释一句，杨凡却冷着脸上前两步，冲他认真的叉手行礼，沉声说道：“只是破个案而已，又不是干别的，带钱来做什么！？我若是真的收了岂不成了受贿的了，到时候圣上责怪下来，你们说怎么办！？” 钱？ 没人说要给钱啊！ 一行人愣在原地。 “妙仪，去把抄纸坊的账簿拿来，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诸位大人与我一同犯错，反正都是祝贺，那就权当做是几位大人捐款给了抄纸坊吧！” 他义正严辞的说着，煞有其事的模样令人窒息。 若不是崔恒压根儿就没打算送东西，他自己都相信自己要给钱。 眼望着妙仪出去又回来，崔恒连声解释道：“杨大人，我们不是要捐钱给抄纸坊。” “胡扯，那我更不能要，刚刚不都说了吗？我要是拿了，那就是受贿。” 余音未散，杨凡的呵斥声将他的思路全都打断。 杨凡一本正经的看着崔恒：“今天诸位大人只能捐给抄纸坊，若是说不，那几位大人请回，大不了我对外宣称几位大人空手前来祝贺的，名声受损，总比没了命好。” 对。 名声没有钱重要。 一听这话，李二河当即决定一会儿就直接说自己没带钱。 可杨凡的下一句话，又把刚脱离火海的几人送入冰山。 “到时候太子要是知道这件事，我盯着，我就说几位大人空手来的，绝对没有贿赂的想法！” 这，这不是诬陷我们要贿赂吗！？ 崔恒登时慌了神。 这要是坐实了，掉脑袋都是轻的啊！ “带了，我们带钱了！” 情急之下，崔恒连声叫喊一句。 话音未落，杨凡又皱起眉头，喃喃道：“不行，带钱带的不一样也会引起大理寺的怀疑，依我看，我来定吧，免得大理寺的人核查的时候连累几位大人一同要去一次大理寺狱。” 此话一出，崔恒面如死灰。 完了，遇上高手了。 第413章 参佛 “吏部尚书崔恒，捐银三千二百贯；平准署李二河，捐银三千二百贯……” 妙仪守在杨凡身旁，清脆的嗓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崔恒面如寒霜，双拳紧握。 一旁的李二河等人敢怒不敢言，咬着牙偷瞄崔恒。 说是来打探情报，这下可好，一下就被捐出去三千二百贯，一年的收入烟消云散，什么也没落下。 杨凡！ 此仇不报非君子！ “给也不要觉得什么都没落下，好歹也留下了个忧国忧民的好名声是不是。” 杨凡在成为众矢之的时，他好像猜到了众人的想法，笑着解释一句。 等到所有人签署了面前的条约，杨凡拿着手中的合约，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我会代替抄纸坊谢过几位大人，至于谢礼，到时候会准确的送到几位大人的手中。” 说罢，他搭着崔恒的肩头，笑道：“尤其是你，崔大人，您可是带头的人，感激不尽啊！” “哪儿的话，份内之事。” 崔恒脸上笑嘻嘻，心里妈买批，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送走了几位大人，杨凡心满意足的靠在门框上‘恭送’几位大人。 “相公这么做不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叶芸娘拧着秀眉来到他身旁，“若是引来更多人的不满，相公在朝中孤立无助，到时候……” “放心吧，你以为他们今天真的是来跟我祝贺的？” 杨凡面带微笑看着离去的马车，脸色徒然变得冰冷，冷声说道：“天知道他们心中想的是什么，再者而言，我早已是朝中文武百官的对立面。” “从假金叶子一案开始，朝中已经不会再有人帮我了。” 他轻声呢喃，好像在自言自语。 叶芸娘在一旁沉默不语。 杨凡的做法毁了很多人的财路，这一点，她很清楚。 金叶子到现在，这其中掺杂的人太多了，每一件事都没有一个完整的结果，要不就是圣上默许，要不就是牵扯的人太多，连圣上也不能轻举妄动。 所以……这其中的事情，她都很明白。 之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动他，也只是因为抄纸坊现在事关重大。 处理完这些事情，杨凡伸了个懒腰，回到书房。 他见王野在整理账目，懒洋洋的说道：“要我说啊，这三万多贯钱全部交给济世坊吧。” “济世坊现在来往的人少了喝多，还需要继续下去吗？” 王野沉声问道。 “我记得济世坊一直都是我构建的，为什么现在还没有结果？” 说着，杨凡绕有深意的看向王野。 眼神交换的瞬间，王野明白了杨凡的想法。 济世坊之前算是他与长孙无忌两人合伙做的，现如今长孙无忌已经不再打理济世坊，正是夺回济世坊的好机会。 一念至此，他走到杨凡身边，正要再说一句，瞧见杨凡笃定的眼神，心领神会的离去。 看来我也需要一方自己的势力了。 杨凡眯起细长的眸子。 他本打算将抄纸坊打造成自己的势力，现在看来不现实。 因为抄纸坊事关天下，这里面光是圣上安插的眼线就数不胜数，真要是有这种做法，估计次日抄纸坊便会易主，而他也会横尸街头。 所以，他把注意力放在了济世坊上。 济世坊每日来往的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的伪装，施粥就济百姓的人到处都可以去。 …… 翠云楼。 崔元凯看着灰头土脸的三人，面带微笑。 “可笑吗？” 他盯着带头的崔恒，微微一笑：“若杨凡是个普通人，我还会让你们去吗？可笑至极。” 崔恒张了张嘴，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崔元凯的手已经挥了过来。 啪。 清脆的耳光声传出。 崔恒低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三万两千贯钱事小，你们已经让杨凡起了戒备心，是谁带的头？” 崔元凯的声音十分温柔，以至于没让人想到他会有惩罚的心。 李二河与裴元两人看向崔恒，没说话。 “记好了，这件事因你而起，那就因你而结束，若是再出现半分差错，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崔恒连忙点头称是。 随即，崔元凯转身走出门，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 长安，皇城。 李丽质趴在书案上盯着李承乾。 后者正提着毛笔写写画画，好一会儿才停下动作。 他宠溺的看了眼李丽质：“守在我这里也没有用啊，此事还得要父皇点头答应。” 李丽质扁扁嘴，委屈巴巴的看着李承乾。 “公主殿下，参佛可不是一件小事，父皇对此事尤其看重，要是随便出去……父皇知道了，免不了又是给你一顿板子。” 李承乾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个动作便让李丽质想起了经常拍妙仪脑袋的杨凡。 她低头盯着写满字的宣纸，央求道：“可是我好久都没有出宫了。” “你是想杨凡了吧。” “嗯……没有！” 李丽质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话音未落，她又赶忙摇摇头，“我想他干什么。” 见她眼神飘忽，李承乾自然知道李丽质是真的看上了杨凡。 可说到底，杨凡只是一个五品官员，有什么资格？ 哪怕杨凡有个状元郎的身份，他都能帮李丽质在父皇面前多说一句。 唉……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李丽质望着外面的天空，忽然悠悠的说了一句。 闻听此言，李承乾眼中露出惊奇之色，“谁教你说的？杨凡？” 李丽质失落的点点头。 杨凡若是真有此才能……不成，抄纸坊一定要易主。 务必要将杨凡送去边疆，领了战功回来，到时候也好让他进入内朝。 一念至此，李承乾当即放下毛笔，拉着李丽质前往立政殿。 “去哪儿？” “父皇是肯定不会答应的，但我们可以找母后啊！” 面对李丽质的疑惑，李承乾坏笑一声，脚步加快。 再过段时间，父皇便会如往日一般去参佛，到时候叫上杨凡，一切都好说。 他若是进了内朝，我在朝中的势力必定增大一分，说到底，他还是弘农杨氏的后人。 李承乾越走越快，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仿佛已经见到杨凡官居一品的模样。 第414章 圣上的心思 “擦他个娘，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躺着也要中枪啊，隔得十万八千里好吧。” “圣上要参佛就去呗，叫上我干什么！？” 杨凡手拿密信，满眼不情愿。 太子待在皇宫之中，跟自己工作生活两不耽搁多好，怎么突然之间要叫上自己参佛，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妙仪，来帮我磨墨。” “末墨做什么？” “当然是告诉殿下我身子不舒服，去干什么！？” 杨凡随口说了一句，也没注意站在门口的妙仪正在给自己疯狂的使眼色。 “你是很不想去？”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杨凡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太子殿下！？ 杨凡回头看去，李承乾左手抓着妙仪脑袋上的发髻，右手后负，满眼责怪。 完了，都听到了。 杨凡心中咯噔一声，连忙挤出一个媚笑：“殿下来了？进来做，别在外面站着。” “你好像还不明白现在的处境。” 李承乾松开抓着妙仪的手，后者逃开。 他缓步走向杨凡，声如寒冰：“你跟着本宫时，你亲口跟本宫说，只有一条路走到死，现在这样的好机会，你不抓住？” “每年一次参佛，父皇的心情都会变得格外的好，每年都会有不少人趁着这个事件跟父皇说一些平时他不会同意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将自己的亲信送到边疆磨练。” “你本就是罪臣之后，洗清身子也是个白身，到现在五品官员，一切都是本宫给的，现在，你觉得本宫……” 李承乾说了没几句，忽然来了脾气，他越看杨凡吊儿郎当的样子越是来气，抄起身旁的扫帚便挥向杨凡。 后者赶忙逃开。 怎么兄妹俩都是一个性子！ 杨凡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叫骂。 这还是不能跟直属上司关系好了，动不动就要动手打自己，关键是自己还不能还手！ 那可是当朝太子啊！ 杨凡跑了没一会儿，见李承乾叉着腰歇息，他喘着粗气说道：“你光看到这一点，那些回来的有几个好命的？” 这只是杨凡刚刚想到的应急的话。 不成想话音刚落，李承乾面色一滞，怔在原地。 对啊！ 每年送去这么多人，有几个回来的！？ 不是战死就是残废，回来也做不了官。 或许父皇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借此来整治朝中的风气。 心念至此，他拧着眉头席地而坐，在心中数起近些年送到边疆去的那么多人。 他傻了吗？ 杨凡见他不追了，皱着眉头往回走。 等来到他身边，杨凡叹了口气，跟着坐在地上。 不远处的回廊。 沈从一猫腰躲在转角处，紧张的看着两人。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今天刚到的，师兄还是先回去歇歇吧，不必着急。” 叶芸娘在他身后小声劝他。 可他就是不愿意，好不容易让圣上答应了自己赐婚的事情，这样的好消息务必要通知到杨凡，让他不再阻碍自己找素素。 …… “言之有理。” 李承乾坐在地上想了很久，终于长叹一声。 他想不到任何反驳杨凡的理由，事实摆在这里。 “圣上本来就是军旅出身，自然知道战功的重要性，是个人就能拿到战功，那大唐早就歇菜了。” 杨凡见状笑了笑，至少太子没有生气了。 李承乾没搭理他，他的用词很讲究，多数是他没听过的词，所以也算不得他是妄谈国事。 杨凡忽然往后一躺，看着天空默默的说道：“朝堂争霸，太子夺嫡，太子殿下啊，你一心想着让我跟着你一起做大事业，就没有想过圣上的心思吗？” “你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李承乾眸中闪过一丝寒芒。 只要他敢在言语之中流露出半点儿对父皇的不敬，李承乾会毫不犹豫的斩杀杨凡。 杨凡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圣上自小就在马上征战，这么多年过去，终于天下太平，迎来如今这大唐盛世，可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圣上讨厌什么？” “无所作为。” 李承乾笃定道。 他可是父皇手把手教的，当然明白父皇的心思。 杨凡轻笑一声，摇头苦笑：“圣上最讨厌的就是我刚刚说的，朝堂争霸，太子夺嫡，难道你忘了圣上如何带领那些人迎来这大唐盛世的吗？” 此话一出，李承乾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望向天空的双眸失去了光泽。 玄武门之变。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对，他忘了父皇是杀了皇叔换来的这天下。 手足相残，正是父皇最讨厌的事情。 一念至此，他苦笑一声。 可自己现在已经是太子，而卫王又被封为不之官，这不是摆明了要抢他的位置吗？ 正在这时，妙仪与叶芸娘两人走了过来。 叶芸娘试探性的说道：“殿下，地上凉。” 妙仪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点头，瞧见李承乾看向自己，她侧身躲到叶芸娘身后。 傍晚。 天边炸出一道红霞。 杨凡与李承乾两人抱着酒壶坐在庭院中。 杨凡酒量本身就差的离开，几杯酒下肚便满脸通红，不顾君主之礼的靠在李承乾的肩头。 “你的妻妾众多，为什么没有后宫争夺的事情发生？” 李承乾斜了眼杨凡，轻声问道。 父皇的后宫并不多，还会引来这么多的杂事，为什么杨凡就不会有？ 难道是因为杨凡只是平常人吗？ “因为她们都很爱我啊，而且他们知道我也爱她们，其他人也爱我。” 杨凡大舌头回应着，说话时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 一旁坐着的叶芸娘等人都红了脸。 窦菀儿娇滴滴的哼哧一声，用脚踢了下杨凡的腿，解释道：“因为我们都知道其他人的心是好的。” 卫王想要杀了我。 难道他的心也是好的吗？ 李承乾苦笑一声，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弟弟要这么对自己。 难道皇位就是这么重要吗？ 正在这时，杨凡忽然做起身子，瞅着李承乾一字一句的问道：“难道你都没有想过……圣上把卫王留在宫中只是因为他喜爱卫王吗？就跟喜欢你一样，只是一个单纯的父亲的想法。” “他把太子位置给了你，把宠爱给了卫王，把宠溺给了公主，圣上做的……嗝～挺对。” 话音未落，杨凡一头栽倒在地上。 第415章 明峰寺 翌日。 杨凡起床时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地上铺好了一层厚被子，而在他身旁，叶芸娘、窦菀儿、妙仪、李沁四人横七竖八地躺着。 妙仪警醒，察觉到身旁的异动跟着做起身子，揉着眼睛埋怨道：“少爷昨天晚上非要我们睡在一起，折腾到半夜才睡在地上的。” 她嗲声嗲气的说着，下意识的伸手往旁边撑，却一把按醒了还在睡觉的窦菀儿。 窦菀儿起身便在妙仪的小脑袋上敲了一下，也不管后者皱着琼鼻有多委屈，打着哈欠说道：“太子殿下说三天后来接你，到时候公主殿下也去，让你好好准备一下。” “对了，太子殿下还说了，天下间的人多了去，总得有人去做那些事情……相公，你们说的是什么事情？” 说到八卦，窦菀儿凑了过来。 杨凡苦笑一声，太子殿下这是摆明了要把自己拴在他的身上啊。 也罢，反正现在钱财不愁。 富则思权。 只有强大了自己，才不会再担心被人欺负。 弘农杨氏，还得靠我才能站起来啊！ “跟我说啊，多欺负你们！” 杨凡坏笑一声，一把将窦菀儿按在身下。 一个时辰之后。 被支出房间的妙仪与李沁端着茶站在庭院中，一头雾水。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两人相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正午。 窦菀儿面带潮红，在房中叫来灵均，一手捂着脸，一手搀扶着灵均缓缓离去。 叶芸娘则是坐在房中，涣散的的目光到现在还没有凝聚的迹象。 凌乱的房屋，杨凡弓着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挣扎着走出门去。 他娘的…… 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吕布战败，有情可原啊。 杨凡回头瞥了眼叶芸娘。 笑靥如花的叶芸娘微蹙眉头，魅惑的眼神直击他的内心。 若不是他现在站都站不稳，说什么也要擦枪上阵，再决生死。 这时，李沁忽然跑了过来。 她双手端着一碗虎鞭鹿茸汤，红润的脸上写满了‘我知道你们在干什么’的小傲娇。 “你也想试试？” 杨凡坏笑一声。 李沁昂着小脑袋，小心翼翼的凑到他的耳边，咯咯咯地笑着：“等相公恢复。” 说罢，小妮子转身就跑。 兴许是长久不运动，她跑起来左脚绊右脚，噗通一下扑倒在地上。 好在妙仪就在不远处，立马将她扶了起来。 …… 悠然自在的日子过的总是短暂。 杨凡躺在家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锻炼身体，唯一的运动方式，也就只有颅内风暴了。 来了这个世界，他才知道原来古籍中的奇谋诡计都是真的可以使用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有的人乘凉了，有的人则是在抱怨树下的阴凉太少。 没找对地方而已。 杨凡又捧着两桃杀三士的故事，左右翻看。 “少爷，要走啦，太子殿下的马车在外面等着了。” 妙仪换换上一身新衣服，笑嘻嘻的站在门口。 她不明白为什么少爷总是喜欢带上自己。 唯一能解释的……也许只有自己会武功这件事情了吧。 两人走出杨家，门外一辆孤零零的马车，马夫一张老脸像是面瘫，没有任何表情，杨凡打招呼他也不回应。 登上马车，百无聊赖之际，妙仪扁扁嘴，还是没忍住，问道：“少爷，为什么你总是要带上我啊。” “不喜欢吗？” “喜欢！” “因为你只有跟我在一起你才会安心。” 杨凡宠溺的笑了笑，抬手拍拍她的小脑袋。 马车前室，王野与马夫两人面面相觑。 王野手扶着腰间的唐刀，直至马车追上太子殿下的车队，他才放松下来。 太子殿下的车队前后一共一十八辆。 前后的三辆坐满了乔装打扮的护卫，中间五辆是太子的生活用品，至于剩下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杨凡从侧帘探头看去，不禁感慨太子殿下的糜烂生活。 车队行驶的距离并不远，在洛阳城之外百里处的临山停下。 临山名不见经传，但山上的明峰寺可是天下闻名。 也不知道圣上是哪儿来的心思，竟然想着跑这么远来参佛。 对杨凡而言，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圣上闲的没事做。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杨凡跳下马车，跟在人潮的最后方，一边观赏山中野花，一边学着前面人的动作膜拜。 数里山路，杨凡从之前的百般恭敬，到后面实在是懒得膜拜，瞧着没人搭理自己便自顾自的往上走。 入了山寺，杨凡本以为会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拜佛仪式，不成想，第一天竟然是用来歇息的。 杨凡三人被安排进了一间小小的侧房。 “算了，总算是很安静。” 杨凡推开窗户，见外面来往忙活的僧人，苦笑一声。 说什么不入世俗，与世隔绝，不还是见到皇上就要跪下。 可笑可笑。 众生皆佛，没有等级之分才是。 不过这种想法也仅仅局限于杨凡，时代使然。 …… 夜色将至，山中的寺庙格外静谧。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虫鸟鸣声，再无其他的声响。 四面后院的一处方丈住宅内，灯火透亮。 长孙冲坐在桌前愁眉不展。 在他身前便是满眼平静的卫王李泰。 “明日参佛，你不是早就准备吗？明天你要多努力一下，本王也好在父皇面前帮你美言几句。” 卫王斜了眼长孙冲。 倒不是他真的跟长孙冲关系好才想着帮他向父皇求婚，而是长孙冲若是能迎娶公主，那他这边就会多一个强大的助力。 那就是公主！ 公主可是受尽宠爱的人。 长孙冲连连点头，胸有成竹道：“殿下放心，微臣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前段时间去拜访了不少的名山名僧。” 瞧着他自信满满的模样，卫王眯起长眸，点了点头。 等到长孙冲离去，卫王走出门口，叩响隔壁房间的门。 门内住着的正是八柱国之一程咬金之子-左卫中郎将程处亮。 “卫王殿下。” 门打开，一清秀少年冲着卫王深深一拜。 “弘亮，你对佛法研究的深吗？” “不深，只是知道而已。” “好，明天太子殿下……” 话说到一半，卫王停下声音，绕有深意的看了眼他。 程处亮心领神会，微微一笑：“属下一定会尽力而为。” 第416章 拍马屁 次日天明。 和风煦日，万里无云。 杨凡也是第一次起了个大早，因明峰寺的水比较难打，他也放弃了晨练，吃完了斋饭，他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悠哉悠哉的品茶。 什么都可以少，唯独是茶叶不能少。 悠哉惬意之时，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和尚走了过来，他手中端着一个钵，冲着杨凡深深施礼。 “没钱。” 不等老和尚话音落下，杨凡撇着大嘴，果断回应。 “施主，老衲并非是让施主捐出钱银，而是要施主为我佛重镀金身，修尽善缘。” “打住！” 杨凡挑眉望着和尚：“你们真的鸡贼，知道是圣上来了，就要来求人为你们的佛重镀金身，那么问题来了，凭什么。” “广修善缘……” “好，那问题又来了，既然佛说众生皆佛，那说明你我也都是有佛性的，为什么我要拜你，你为什么不给我修个金身？” 话音落下，老和尚怔了怔，抬眼看向杨凡。 四目相对，杨凡慵懒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问题。 老和尚无功而返，却面带微笑。 “住持，你在笑什么？” “笑一位佛。” 面对小和尚的疑问，老和尚轻声回应，径直走向当朝天子所住的地方。 杨凡瞅着老和尚两人离去，嘁了一声。 真是佛，他会拜。 就是这么简单。 凭什么两手空空，上来一句我为你修了佛缘就要给？ 那跟二傻子有什么区别。 杨凡哼哧一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杨凡！” 噗。 突然，李丽质的声音传来，紧跟着一股大力从杨凡的厚背心传来。 他刚咽下去的一口茶水登时从嘴里喷涌而出。 李丽质咧嘴笑着，“嘿嘿，吓到了吧，我听皇兄说你也来了，还在想你在哪儿呢，没想到啊，就住在我隔壁。” 杨凡回头看去，眼前的李丽质除了声音还是那般酥甜，浑身上下再无半分女子气质。 一袭窄袖黑色胡服穿在她的身上格外好看。 杨凡撇撇嘴，没搭理她。 李丽质不以为然，趴在桌前看着杨凡，“你知道这个地方的主持吗？是个脾气特别古怪的家伙，我每次来他都要说我几句。” “就因为你是个女的？” “不是，他总说我有什么孽缘。” 李丽质说着便开了话匣子，将之前几次来这里的事情都给杨凡说了一遍。 也是闲的没事，杨凡坐在那儿当真是认认真真的听了半天。 两人说的正热闹的时候，不远处的房门忽然打开。 紧跟着，当朝天子带着一行人走了过来，其中便有太子李承乾，卫王李泰，以及左后卫中郎将程处亮及长孙冲等人。 “还在这里胡闹，快回去。” 李二见李丽质还在拉着别人聊天，当即呵斥一声， “微臣叩见陛下。” 这时，杨凡突然跪下认真的行礼。 此举自然是惊了不少人，尤其是李二。 他轻笑一声，“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他娘又不瞎，这都看不出来！？ 能让太子跟在身后的人，除了当朝天子还有谁？ 杨凡心中吐槽，嘴上却说着另一套话。 “圣上龙眉星目，气魄无双，自然是一眼就能分辨。” “马屁精。” 话音刚落，人群中传来一声嘟囔。 噪杂的诵经声中出现这么一个声音自然是难以引人注意，也难以分辨。 李二也听到了，他转头看了眼。 下一刻，他又笑道：“你便是抄纸坊坊主杨凡？” “微臣在。” 杨凡再度行礼。 “好，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参拜吧。” 李二说着，绕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承乾。 后者面色平静，没有回应。 得到圣命，杨凡自然是跟在身后。 尽管他有一百个不情愿。 一行人穿过几处回廊，路过一片小湖时，李二忽然停下脚步。 湖对岸便有一尊佛像。 他盯着佛像看了好一会儿，扫了眼身后的人：“你们认为我该不该拜佛？” 闻听此言，李泰不带丝毫犹豫，当即点头答道：“拜。” 话音落下，他又后悔了，因为是本能的回应，所以根本没考虑后面的话。 沉默中，站在侧后方的杨凡亲眼见到程处亮拉了下卫王李泰的衣角，小声的说着什么。 “父皇心系天下，体恤百姓，与佛一样，佛自然也会保护百姓。” 接着，李泰张嘴低声回应。 这不是传话机吗？ 随着李泰话音落下，李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见无人应答，他点名问道：“高明，你呢？” 李承乾闻言下意识的就要点头，这时，他感觉到后方杨凡在拉自己的衣角，便回头看去。 “不拜，现在佛哪儿有拜过去佛的道理！” 极小的声音传入耳中，李承乾眼中登时一亮。 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他赶忙摇头，“不必拜。” 果然。 李二听到这个答案立马来了兴致，回头看向李泰。 李泰面色平静，一字一句道：“众生皆苦，所以有佛，佛为了天下苍生忍耐一些苦楚，父皇身系天下百姓安危，与佛一样，自然也是佛，那些佛是过去佛，父皇是现在佛，现在佛哪有拜过去佛的道理？所以，不该拜。” 话音落下， 周围一片寂静。 李二也没想到李承乾会这么说，怔了半晌。 “那你的意思是父皇现在不应该去拜佛了？” 李泰面露阴险，张嘴接过话茬。 李承乾拧眉，没有回答。 “现在该拜，圣上不拜，百姓拜谁？” 杨凡见状再次提醒一句，殊不知这两次 提醒的声音全都被李二清清楚楚的听到。 一个退隐江湖的沙场将军，怎么会连这点儿听力也没有。 李承乾听着杨凡的话，低声回应：“应该拜，父皇不拜，百姓们拜不到父皇，自然是没人可拜，拜了过去佛，过去佛代替父皇庇护现在百姓，父皇以天下太平来回馈过去百姓。” 李二看似盯着李承乾，实际上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了躲在李承乾身后的杨凡。 这便是丽质口中所说的杨凡吗》 倒也平平无奇。 怕什么，等会儿再试探一下便好。 一念至此，他不再多说什么，抬脚走向大雄宝殿。 参佛很快便过去了，毕竟主持及方丈根本不敢解答太多的问题，只是让李二自己回去悟。 伴君如伴虎。 回答对了还好，回答错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第417章 土豆 仪式结束，圣上并未赶回去。 而是选择在明峰寺多呆几天，清静一下。 别人不理解，只说是圣上心系天下，愿为天下人静修。 也就只有杨凡心里明白。 “没日没夜的面对那些王公大臣啊，谁能扛得住？人嘛，总是要歇息的。” 杨凡搂着妙仪的小腰悠哉悠哉的在四处闲逛。 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大雄宝殿外。 那熟悉的老和尚正在外面的院中念经。 烈日之下，虽说已过秋末，可酷日终究是酷日，曝晒还是让人难受。 他挑了挑眉头，嘟囔道：“疯了嘛，这不是。” “施主，老衲这是在为镇守边疆的将士们诵经。” 老和尚像是听到了杨凡的心声，忽然转头看向他。 哎呦卧槽。 读心术！？ 杨凡走到老和尚身前：“我现在在想什么？” “施主在想为什么老衲能猜到施主的心里话。” “对，说说看！” “每个见到老衲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 杨凡一时无语，盯着老和尚扁嘴。 这算是什么劳什子回答。 百无聊赖之下，杨凡看了眼前方的小湖，拉着妙仪一同坐下。 见状，老和尚笑道：“施主也要诵经吗？” “我拒绝，诵经有用的话，那些将士也不会马革裹尸，有这点儿闲工夫，我宁愿回去歇着。” 杨凡懒洋洋的回了一句，眼底却流露出一股向往。 大唐男儿哪个不是向往沙场的肃杀，边疆的热血。 只可惜，生在这个家中就已经决定了他没有去边疆的机会。 见老和尚一脸淡然，杨凡忽然有了聊下去的欲望：“老秃子，你觉得佛有用吗？” 老和尚笑而不语。 “为什么？” “只有一个念字。” 老和尚微微一笑：“施主说的一直都对，天下人都是佛，为何要拜佛，不是拜佛，而是拜的自己。” 杨凡抿嘴笑了笑，不在言语。 他以为这是个老犟驴，没想到思想这么开放。 伴着老和尚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一切陷入静谧。 妙仪一向不懂这些事情，坐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远处发愣。 忽然，老和尚侧了下头，盯着妙仪笑了下。 “不是不近女色吗？” 杨凡挑眉盯着他。 老和尚轻笑道：“施主若是允许，老衲有几招教给这位女菩萨。” “我不！” 妙仪果断拒绝。 随即，她一脸疑惑的侧头看杨凡：“少爷，他想干什么？” “应该是要传授你什么功法之类的。” “不需……好。” 妙仪当即便要拒绝，可话说了一半，她忽然瞧见老和尚手中握着一块小小的玉牌，她怔了怔，话锋一转便起身。 老和尚也不多说，转身走向大雄宝殿。 在殿里教武功？ 这老和尚不是要疯了吧。 杨凡心中吐槽两句，却没有叫住妙仪。 …… “边疆的事情，还请下三思啊！” 大雄宝殿另一边，一行人缓缓往前行进。 为首者正是当朝天子。 在他身后跟着的就是长孙无忌、李承乾及李泰等人。 在场的，李承乾贵为太子，身后却无人跟随，就连长孙无忌也站在李泰的身旁。 一行人缓缓往前，长孙无忌依然在轻声劝导着。 一年前李靖将军大胜归来，说来时普天同庆的好事。 可这也变相的使得边疆出现了更多的流寇。 兵马分散出击就意味着粮草的消耗更多。 眼望着流民越来越多，边疆催的更急。 李二面沉似水，金口不开。 天下刚刚太平不久，劳民伤财的事情是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 年前刚刚减轻赋税，现在再加重，这自然会激起民变，到时候得不偿失。 就算是有几大家族带头捐粮，那又能如何？ 百姓的手中拿不出粮草来。 “以大家族带领小家族，以往按照季度征粮，现在改成按照年征粮，聊解燃眉之急。” 李泰皱了皱眉，轻声嘟囔一句。 话音刚落，李二停下脚步，投以责怪的目光。 这算是什么破办法？ 今年如此，那明年呢？ 难道要百姓提亲准备下一年的征粮，荒唐。 李泰自知失言，赶忙闭嘴。 “太子有何看法？” 既然停下了脚步，李二也不再前行，转头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沉思片刻，低声说道：“组织民兵，农时种田，战时征战，免除征粮，由朝廷每年分发一分的粮饷。” 忽然闪过的一个念头而已，他自然知道不合适，跟着补上一句：“若是有办法找东西代替军粮就好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面色一变，抬头看向李二，“对了，父皇，前段时间公主殿下从洛阳带回宫的土豆，不是说产量及大，生长极快吗？” “有此等宝物？” 李泰不屑的瞥了眼李承乾：“皇兄怕不是又被公主殿下……” 余音未散，他察觉到一个锐利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连忙低下头去。 李二眉头紧锁，愈发的感觉卫王有些出格。 他想要训斥，可瞧见李泰的脸他又狠不下心来，只能哼哧一声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远，李承乾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前方说道：“父皇，那是杨凡！土豆就是他种植的。” 杨凡！？ 抄纸坊坊主那个杨凡！？ 一行人面露错愕。 今日终于要见到传闻中的杨凡了。 听说他才高八斗，学识渊博，手摇风扇、枕头、卫生纸全都是他的创作。 不光如此，听闻他还会谱曲、填词、吟诗作对样样精通。 论智，连清河崔氏都在他手里宰了个跟头。 众人顺着顺着李承乾的目光看去。 大雄宝殿正前方的空场上，一眉目如画的少年正悠哉悠哉的依在一块石头上哼唱什么。 “果然是气宇轩昂。” 李二眯起细长的眸子，上一次他还没见到杨凡的正脸，现在看去，确实不耐。 难怪公主会看上他。 李泰同样是眼里透着惊奇。 正当所有人都在臆想这位少年的谈吐举止之时，大雄宝殿的正门打开。 接着，柳眉凤目的妙仪从殿内跑出，直奔杨凡而去，她跪倒在杨凡身旁，背对着众人。 不等李承乾开口叫喊一句。 众目睽睽之下，杨凡的大手狠狠的拍在妙仪的小翘臀上，紧跟着，还用力的揉了几下。 一时间，李承乾嘴里想要叫喊的话也被憋了回去，尴尬的伸手望着那便不敢言语。 李二更是皱起眉头，眼露不屑。 第418章 对话 “少爷～” 妙仪娇嗔一声，软若无骨的靠在杨凡胸前，哼哼唧唧的说道：“不要这样，惠圆大师等会儿还要过来。” “怕个什么，老秃驴教了你什么？” “交了我一些内功心法，我念给少爷听！” “免了，我听不懂。” 两人正浓情蜜意时，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悄然出现一行人，更为尴尬的事，李二正站在他俩身后，听着两人的悄悄话。 “咳咳！” 听着两人聊的话越来越没有边际，李承乾忍不住大声咳嗽提醒。 妙仪红着小脸，回头瞥了眼，登时愣住。 “太，太子殿下！” 妙仪嗲甜的声音传出，呆萌的神情着实令人怜爱。 李二见状也皱了下眉头，挥了挥手，“退下，朕与杨凡有话要说。” 朕？ 这是皇上？ 妙仪拧着眉头上下打量眼前的中年男子。 杨凡更是满眼惊奇的看着他。 “快退下！” 见妙仪没反应，李承乾又提醒一句。 可这小妮子根本没有搭理这些人，而是转头看着杨凡，直到杨凡点头，她才扁扁嘴，不情愿的退向一旁。 李二见状心中登时升起一阵不悦，自己的话就燃没有杨凡的点头有用。 可转念一想，又没必要跟一个小妮子置气，苦笑一声，问道：“朕，前些时日见公主从你手中买回不少土豆，此物可是你找寻的？” “啊？” 杨凡满眼疑惑，正要摇头，忽然瞧见一旁的李承乾在跟自己使眼色，他忙跪拜在地，沉声道：“并未是微臣搜寻，而是从一西域友人手中购得，此物他不知道如何食用。”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李二步步紧逼，又问一句。 “对，快说，此物莫非是有毒之物，你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李泰在一旁附和一句。 话音落下， 周围的人都瞪大了双眼看向杨凡，。 这个罪名可不是开玩笑的。 别说是坐实，哪怕是个猜测，杨凡只要是解释不清，那以后的仕途可以说是就此了结，并且稍有不慎便会被打入大理寺狱。 那里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去了深牢，就算是没有罪也会变成有罪。 沉默片刻，杨凡昂头看向李二，“从小人师尊那里得知的如何食用，之前的东西也都是在师尊的启发之下造出来的。” 得。 一切都是白搭。 李泰愣了。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张良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到现在为止也没人知道黄石公是谁，长什么样，住在哪里。 可他们还不能不信。 因为杨凡确实有这样的才能展现。 一时间，李泰梗住脖子，“那，那你说清楚，到底是谁。” “当年路过杨庄一带，族中只剩下微臣一人，微臣心灰意冷，在临风山上想要追随先祖离去，没成想遇上师尊，师尊传我道术，教我学识……” 论瞎掰。 杨凡可是祖宗。 要是能再给他半壶酒，估计能吹到谁都认识。 可是没人注意到，杨凡在说起自己族中人的时候，李二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寒芒。 这股杀机，转瞬即逝。 杨凡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师尊告诉我，一切都是必然的，天下终究会那个天下，百姓也还是百姓，但明君，却总是罕见的。” 话音落下，他昂头看向李二。 四目相对，他没有躲避李二的目光。 躲避就代表了心虚。 心虚……那就准备棺材了。 沉默良久，大雄宝殿外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阳光炙烤着众人，却没有一人敢抬手擦汗。 李二看着杨凡不言不语。 他确实怀疑杨凡不是个凡人，身后一定是有一个不小的势力，所以杨凡说师尊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相信。 可杨凡表达的意思他很清楚。 那就是弘农杨氏站错了队，杨凡很清楚，也没打算要报仇之类的事情。 并且，到现在为止杨凡都一直认可他这个明君。 明君。 可笑至极的词语。 忽然，李二眯起细长的眸子，微微一笑：“土豆可以作为军粮吗？” “自然可以。” 杨凡果断点头。 “好，此事便交由你去办，朕封你为屯田都尉，洛阳城内外征地不分各家各户，全都交由你来打点，但朕必须要见到土豆。” “好，但是需要时间。” “朕给你时间。” 李二嘴角上扬，挥袖离去。 他在笑。 可没人敢确定他真的是在笑。 圣意难测。 谁敢妄加揣测？ 但是有一点谁都明白，那就是杨凡的权力更大了一些。 等到李二带着众人离去，杨凡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真是接了个大伙儿。 土豆种植起来固然容易，可说到底他也是个门外汉子，只有那胡商才懂得如何种植。 不成，得快些回去找那个胡商。 果然啊，无论是哪个朝代，只有技术才能决定一切。 …… 夜凉如水。 山中小寺骤降凉雨。 杨凡站在回廊沉默不语。 该怎么去找胡商要？ 直接开口说么。 唉……事情真是多啊。 “今日的事情，多谢了。” “殿下折煞小人了。” 听到李承乾的声音，杨凡苦笑一声。 李承乾现在是他的保护伞，李承乾要是倒下了，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土豆的事情，若是你糊弄丽质的话，我可以找父皇为你求情。” 沉默中，李承乾低声说了一句。 在这个年代，他还不相信有一年几成熟季，产量很大的东西出现。 “土豆你吃了吗？” 李承乾摇头。 “等你吃了，你就知道这东西的奇妙了。” 杨凡抿嘴笑了笑，转身想回到房间。 正在这时，李丽质出现在转角处，怀中抱着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的往这边跑。 忽然，她瞧见站在杨凡身旁的李承乾。 “皇兄？” 她一声惊呼，连忙将双手揣进怀中。 “看你着急忙慌的样子，哪里有个……公子哥儿的架子，找我干什么？” 李承乾呵斥一声，见李丽质拧着五官做鬼脸，又转头看了眼杨凡，心知她不是来找自己的，只能叹了口气，说道：“父皇就在隔壁院子，别到时候惹来教训！” 李丽质连连点头，好像十分焦急。 李承乾见状也只能是长须短叹的离去。 好在杨凡说到底是个五品官员，至少不是纨绔子弟。 待到李承乾离开，李丽质拉着杨凡便钻进房中，从怀中掏出两块烤熟的土豆放在桌上。 “快吃，我看到父皇的桌上有的，我偷来了两个！” 第419章 别进来，不方便 土豆放在桌上，李丽质又赶忙关好门窗，闩上门锁，笑嘻嘻的盯着杨凡。 这样的神情，杨凡好像在哪儿见过。 妙仪？ 他怔了怔。 “怎么想到给我带这个吃？” 杨凡面带疑惑，指向桌上的土豆。 “想给你吃，我上次吃了，特香，特别好吃。” 李丽质笑嘻嘻的说着，双手比划着上次吃的土豆条是怎么切的条儿，还差点儿逼哭了御厨。 说着话，她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怎么不吃啊。” 突然，她注意到杨凡一动不动，鼓着嘴问道：“这可是我冒着很大的风险从父皇那儿拿来的。” 对你来说是一顿训斥的风险。 对我来说，我很可能要掉脑袋啊！ 杨凡盯着桌上的土豆，思来想去，还是没敢伸手去拿。 李丽质双手环胸，极其怪异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挑眉嗔怒道：“你是不是嫌弃？您要是嫌弃你大可以告诉我，我立马拿走！” “那你拿……” “然后告诉父皇是你拿走的。” ‘走’字还没从杨凡的嘴里说出来，李丽质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改口了。 他一本正经道：“哪儿的话，我这不是受宠若惊嘛，我这就吃！” 说罢，杨凡伸手便去抓土豆。 下一刻，他倒吸一口凉气，灼烧感从手心传来的瞬间，他差点儿惨叫出来。 土豆放回桌上，他转头盯着李丽质。 这么烫，这小妮子怎么拿来的？ 一念至此，他忽然想到刚刚李丽质怪异的动作，还有刚刚她为了不让李承乾发现，将土豆藏在怀中的样子。 娘的，这种烫伤是会留下疤痕的！ “你胸口怎么了？” 他连忙问道。 李丽质摇头：“我没事啊，你快吃，可好吃了。” “你是不是烫伤了？” “没有！” “到底是不是？” 杨凡眉头紧锁，看着死不承认的李丽质，他冷声斥责道：“你知道这样烫伤会把皮烫坏的？到时候会留下疤痕。” 一听这话，李丽质双手紧抱胸口，连连后退。 可她这个动作还是牵动了伤口，小脸疼的龇牙咧嘴的。 见此一幕，杨凡也顾不得别的，上前一步抓住她的双手，一把将她提起来。 他本就身强体壮，李丽质才不到一百斤的身材，两只手轻而易举的便将她提到空中。 接着，他一手抓着李丽质的两只小手，另一只手用力的拉扯了一下她胸前的对襟。 雪白的肌肤裸露到空气中的瞬间，李丽质的脸噌的一下红起来，蹬着双腿不断挣扎。 可杨凡脸上的焦急却凝固了。 李丽质雪白的肌肤上，已经被烫出了两块巨大的红肿。 “你是个傻子吗？我又不是在做监牢，不能吃东西了。” 杨凡满眼担忧。 原本还在疯狂挣扎的李丽质瞧见他如此神情，忽然停下了动作，任由杨凡将她放在凳子上，乖巧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杨凡长叹一声，柔声说道：“真是……土豆是我找到的啊，天下还能有比我更知道怎么做土豆吃的人吗？” 他从柜中找出一罐膏药，“先擦药吧，这是我随身带的，对烫伤或者其他的擦伤十分有用。” 李丽质没有应声，只是盯着杨凡。 她很享受杨凡担忧的神情。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杨凡不讨厌自己。 平时的杨凡，对她太过于冷漠，以至于表现的十分厌恶。 杨凡小心翼翼的拉开她的衣衫，将膏药涂在手上，缓缓地敷在她的胸前。 温热的大手接触到肌肤的瞬间，李丽质浑身一颤，一对杏眼瞪的老大，盯着认真的杨凡。 …… “卫王殿下让你亲自去找杨凡，此事过于重要，务必要认真对待。” “若是真的能拉杨凡进入文学馆，那将是殿下的另一大助力。” 夜色茫茫，长孙冲淋着小雨走在山寺中，脑中全都是程处亮对他的叮嘱。 今天杨凡提醒太子殿下的声音自然是被卫王殿下听的清清楚楚。 所以卫王殿下动了收揽的心思。 他有什么好的？ 只是会拍个马屁而已。 君子六艺他会哪个？ 长孙冲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默默的比划着什么。 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杨凡确实每样都会。 可真的孰强孰弱，还不知晓呢！ “唉……” 可不管说多少，卫王还是动了心思，他就算是有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忍着。 不觉间，他已经来到杨凡居室外的地方。 迎面， 他便瞧见王野与妙仪两人一人怀中抱着个火炉站在回廊中。 “长孙大人。” 王野率先瞧见他，上前几步行礼。 “滚开，杨凡人呢！？” 长孙冲心里本就郁闷，见到王野更是来气，当即骂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妙仪在一旁默默的念叨什么。 紧跟着，妙仪在他疑惑的目光总摸出来一本小小的册子，掏出毛笔便在纸上写了下来。 “长孙大人说，滚开。” “嘁。” 见状，长孙冲只是冷冰冰的哼哧一声。 普天之下，除了圣上还有谁能惩罚他？ 难道这个小妮子还能告到圣上那里去不成？ 再者而言，自己只是骂了一句。 “杨凡，出来！” 他站在门外大吼一声。 “等等，不方便！” 下一刻，屋中传来杨凡焦急的声音。 长孙冲登时暴怒。 我来找你，你竟然跟我说你不方便？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不方便的！” 一念至此，他抬起大脚便踢开房门。 屋中，杨凡正拿着一块方巾擦手，而李丽质则是扯着自己的对襟满面羞红。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脑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孙冲心中咯噔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李丽质。 “公，公主殿下？”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这，这怎么可能！你是公主啊，他只是个市井杂碎！” 长孙冲往前踉跄一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挣扎着撑起身子，颤声道：“真的是公主殿下，怎么会这样，公主殿下，您怎么可以跟他这种肮脏畜生在一起。” 杨凡一头雾水。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擦个药而已。 “说，是不是你逼迫的公主殿下。” 突然，李泰暴起，腰间长刀出鞘搭在杨凡的脖子上。 “你自己没本事让公主喜欢你，难道还能怪我了不成？” 第420章 听谁的话 翌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圣上的车队缓缓往回走。 最中央的马车上，李泰看着目光呆滞，双目无神的长孙冲，怎么也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去了一趟杨凡的住处就痴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泰看向一旁的程处亮。 后者自然知道，昨晚他就在屋檐上跟着看到的，可他怎么说？ 难道说是喜欢上了李丽质，结果看到李丽质在杨凡的房间内？ 他沉默片刻，摇摇头。 “他昨晚聊的结果是什么？” 李泰又问道。 程处亮依然是摇头。 眼见如此，李泰眉头紧锁，反正总是要说的，择日不如撞日，倒不如今天就去直接说。 索性他就直接安排程处亮在路上抽空去一趟杨凡所在的马车，至少要了解杨凡愿不愿意。 若是愿意，要求随便提。 前方车队。 李二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在他身旁的李丽质坐立不安。 一是胸口的伤势让她坐不住。 二是她想要去找杨凡，结果被父皇果断拒绝。 三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杨凡的双手格外的舒坦。 “父皇～” 安静了没一刻钟的时间，李丽质又靠在李二的肩头，摇着他的手哀求：“我就去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 李二摇摇头。 “父皇，为什么不让我去啊！” 见李丽质闹起脾气，李二终究还是没能敌过自己的乖女儿，无奈道：“他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你可是当朝公主！” “公主也是人啊，为什么当了公主就要端着架子？” “谁教你说的？” 李丽质想都没想便回了一句，却因此引来李二的不满。 她也愣住，连忙捂着嘴低头不敢再说。 沉默的车厢内，李二拧着龙眉，沉默半晌，轻声说道：“一会儿叫他一起来吃饭。” “好！” 李丽质闻言立马抬头，眼底透着光亮。 …… 马车行至一处小茶摊终于算是停下来了。 装作商队的一行人私下散开坐着。 杨凡跟着李承乾跳下马车，四周看了一圈，喃喃道：“装的一点儿也不像，这荒郊野岭的，真要是有这些茶摊，除非是掌柜的疯了。” “你怎么知道是朝廷安排的？” 一旁跟来的李泰满眼不屑。 他是皇子都看不出来，难道一个市井人物能看出来个一二三？ 杨凡本不想搭理他，可是见到李承乾在看自己，吐槽道：“我说多了你也不信，你一会儿去点个羊肉就知道了，你信不信，不管你点什么羊肉，都有。” 荒郊野岭的哪儿来的羊肉。 难道是牵着羊过来等着客人吃，现杀？； 这条官道上一年到头看不到两三个人，真要是有才叫奇怪。 李泰冷哼一声，跟着李承乾离去。 杨凡是外人，自然是跟卫兵们一起吃东西。 可没等他蹲下身子，一名太监模样的白面小生过来招呼他过去与圣上一同用餐。 也是出于本能，杨凡想也没想，拉着妙仪就跟了过去。 茶摊的帐篷下，一块方桌擦拭的格外干净，却能瞧出上面岁月留下的痕迹。 桌上只有寥寥几人。 李二他们四人，长孙冲与程处亮， 李泰手指轻叩桌面，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眼力，表示杨凡看错了。 “我，我回去吧。” 望着满桌子都是当今天下最尊贵的人，妙仪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声。 这时，李丽质却站起身子拉住她，笑呵呵的说道：“你坐我旁边。” 杨凡自然是不客气，既然他们喜欢演戏，那自己就陪着演一下，至少不用跪下行礼。 对一个现代人来说，跪下行礼实在是太别扭了。 等到店内小伙计过来，李泰尚未张嘴说话，李承乾抢先说道：“来只烤羊腿。” “客官您赶的真是时候，刚宰的羊。” 怎么会？ 这里还真的有羊？ 李泰皱起眉头，试探性的说道：“再来条鱼。” “好嘞，还有吗？” 小伙计满面微笑的问道。 李二见状随便点了几个菜便不再说话。 点菜结束，李泰一脸不信的看着小伙计离去的步伐。 不行，一定要问问杨凡愿不愿意进入文学馆。 这一刻，他打定了主意，望着杨凡的双眸也变得格外精神。 杨凡没有在意这些，只是一直看着身旁的妙仪，后者的小手在他的手中不断的冒汗，紧张的厉害。 李丽质则是借着看妙仪的眼神，不断地偷瞄杨凡。 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早早的就被满桌人发现了。 随着饭菜上桌，李二轻咳一声，“吃吧。” 话音落下，他皱起眉头，准备迎接李丽质的叫喊声。 以往在宫中，李丽质跟他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并不多，李丽质又备受宠爱，根本没人敢管她的礼节，以至于她吃饭如同打仗一般。 护食也格外的狠，只要是有人敢抢她看上的菜，立马就掀桌子不吃了。 可并没有发生他想象中的画面。 李丽质望着一桌子饭菜，皱了皱眉头，起身拿刀熟练的切开羊肉。 “爹爹的， 大哥的，二哥的，你俩左膀右臂的，杨凡的，妙仪的，我的。” 一套顺序捋下来，从长幼尊卑的关系说下来，李丽质将羊肉均匀的分给了所有人。 李二父子三人盯着碟中的羊肉呆若木鸡。 他们竟然有些不敢动，害怕这是李丽质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 烤羊腿可是李丽质最爱吃的东西啊！ 她怎么会分给别人？ 李二眉头紧锁，转头看向她，“你不爱吃羊肉了吗？” 李丽质夹起一大块塞到嘴里，连连点头：“当然爱吃，这是最好吃的！” 说罢，她便招呼着其他人赶快吃。 妙仪自然是有吃的就动手，有了她带头，也没人再停顿，吃喝起来。 兴许是吃了来劲，李丽质心里也开心，吃到羊排的时候，直接伸手在盘中抓。 李二见状轻声叮嘱：“不要急，小心烫，还有别人，慢慢吃……” 劝的话一句不少，可李丽质半句也没听进去，依旧是我行我素。 正在她吃的兴起之时，回头的瞬间，瞧见杨凡正在盯着自己。 她愣住了，抓着羊排的手停在空中。 “我，我知道了。” 李丽质愣了愣，将羊排放下。 可杨凡还没有挪开视线，她只好站起身子，低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杨凡，冲着其他人道歉：“大家吃，我太着急了。” 下一刻，桌上的人都没再动筷子，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 第421章 作诗 程处亮：“这小子玩了，彻底没了，当朝公主岂是他能训斥的？” 李泰：“公主竟然会听别人的训斥？” 李承乾：“原来她真的喜欢上杨凡了，这下可好，父皇怎么都不会答应的。” 众人心声不一，长孙冲依然痴傻。 唯独是杨凡与妙仪两人还在吃饭，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经过了杨凡的眼神注视，李丽质也想起了在杨家被支配的恐惧，吃饭时温柔了很多，抓着羊排非要挨个儿问一遍 别人吃不吃，再喂到自己嘴里。 “大兄弟你是不是过了点儿？你这么搞别人会以为我逼你做过什么！” 安静了没一会儿，杨凡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嗓音看着李丽质。 后者一脸委屈，“除了你也没人教过我啊！” 此话一出，李二紧锁的眉头终于散开。 他疼公主，可没有到宠溺的地步，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同时也能有大家闺秀的端庄。 所以一听说杨凡教她，她竟然会听，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被别人教训还是不好的，所以他瞟了眼杨凡。 可惜，杨凡正盯着李丽质，根本没发觉。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李丽质抿着红唇，可怜兮兮的望着杨凡。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 这边杨凡压低了声音与李丽质不断的说着，桌对面的长孙冲则是眼中忽然冒出精光。 原来公主殿下从小缺乏管教，只要稍微教导她一下，她就会心生感激。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他面色平静，心中早已嫌弃惊天骇浪。 至少他明白了突破公主殿下心理防线的口子。 剩下的，只需要时间就够了。 一顿饭很快便吃完。 杨凡刚要回到车厢，忽然被李二叫住。 “跟着朕一起吧。” 此话一出，杨凡腿肚子一软。 悠然自在的快乐。 啪。 没了！ 一同的妙仪打了个饱嗝，已经犯困了。 倒是李丽质，听到这话高兴的厉害，拉着李二的手来回摇。 几人八乘马车，车厢内足以坐下十来人。 杨凡与妙仪自然是坐在最角落。 马车的维裳是撩开的，所以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 如今也是初冬，树叶该落的早已落下才是，偏偏是这山上的树叶刚刚开始下落。 李二盯着外面的微风细雨落叶，一时心有所感，喃喃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念到这里，他忽然停住。 他本想来一首打油诗，可话说到一半，他不知道后面该如何去说了，只能怔怔的望着外面。 车厢内的数人也都同一时间陷入沉默，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咳咳。” 尴尬的气氛，李二干咳几声，想要人来解围。 可是没有一人作声。 杨凡本在出神，听到轻咳，还以为是李二在让人接话，下意识的背出以往看过的打油诗：“九片十片千百片，飞入丛中皆不见。” 余音未散，他便见到其他人都盯向自己。 什么狗屁诗。 李泰眉头微蹙，正要出言嘲讽，可李二却抢先一步赞道：“与朕所想无二。” “真是好诗。” 圣上点了头，其他人自然都跟着夸赞起来。 一段小插曲过去。 不等杨凡放下心神，李二又转头看向他：“曾闻名洛阳的离思，是你做的？” 什么离思？ 杨凡面带疑惑：“小人不知。” “就是你跟我说的，半缘修道半缘君！” 李丽质连忙提醒一句。 李二斜了眼她，眉头微蹙：“你自己的诗你不知道吗？” “微臣……记性不太好，所以忘了。” “好，那就现在重新做一首吧。” 闻听此言，李二一拍大腿，指着外面的树说道：“就拿树为题目。” 不是能吗？ 作吧，以父皇的性格，做不出来，死路一条。 心念至此，李泰也在旁边煽风点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做出来了，好的话，本王送你一套白玉镇纸，可若是做不出来……” 话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 言下之意谁都明白，李二自然也知道。 可他没有阻止，因为他也想知道杨凡如何作诗的。 有如此才能，又为何知道太子遇上他，他才崭露头角，以往都是愿意躲在市井之中。 “做吧，若是可以，本宫同样送你一对汉白玉镇纸。” 李承乾微笑着附和一句。 原本只是白玉镇纸，被他这么一说，李泰要送的就是汉白玉镇纸。 这二者之间的差价可是足以在长安买下一大套宅院。 如此良机，杨凡怎么会放弃？ 他不等李泰说话，朗声说道：“微臣领旨。” 接着，他装模作样的看着外面尚且留有一些青色的树木，面露忧伤，沉声念道：“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为近都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 离别诗。 应时应景。 李二眉头微蹙，一时间竟然也有些惆怅。 若是不出意外，明峰寺确实是他最后一次过来。 他转头看着窗外的青色树木，面露哀伤。 见此一幕，李泰以为是父皇对此诗不满，当即说道：“好大的胆，杨凡，你！” “不错。” 突然，李二轻声嘟囔一句，打断了李泰的话。 李泰反应也快，话锋一转：“你做的诗确实不错，应时应景，改赏！” “对，本宫愿意与卫王一同赏你三百粒金粒子，权当做是为了种植土豆的费用！” 李承乾见李泰吃瘪，再次跟着补充一句。 话音落下，李泰的脸都快憋青了。 他常年呆在宫中，又整天花费不少钱银找寻天下文学之士充斥文学馆，手中的钱少得可怜。 结果李承乾这三两句话就把他剩下的钱基本掏空。 “微臣叩谢太子殿下、叩谢卫王殿下。” 杨凡见状赶忙要跪拜行礼。 李二听着李承乾时间的拌嘴，长叹不语。 也许是因为杨凡的诗句，他的心情格外阴郁，巧的是正在这时，天边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地间一片昏暗。 朕，哪里做错了吗？ 他盯着昏暗的天空，再度长叹， “心如花木，向阳而生，自然不惧风雨。” 忽然，杨凡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回头看去，只见杨凡搂着妙仪的小腰，指着外面的花草轻声念道着：“你我都是凡人，但天下间再也没有第二个妙仪，也不会再有我第二个杨凡。” 第422章 活泼的安思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朗是路人。” 初冬。 大雨连绵，寒风不止。 安思身着红纱坐在屋檐上，任由冰凉的雨水浸透衣衫，望着天边的乌云悠然长叹。 安义宠爱安思，想来都是听安思的话。 可安义终究是御医，并不是什么天大的权贵。 面对真正的权贵时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两天前。 安义忽然收到一大堆的聘礼。 来说亲的是一名俊秀男子。 他来的时候不光带来了堆积如山的重礼，还有几柄钢刀与白绫。 “太原王氏……不必让我多说一句废话，虽然是他旁系的王家子弟，可能耐还是有的，其余的，我就不多说了，安御医若是不要这些礼，可以要那边的宝刀。”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安思只有一条路，嫁给王家，或者全家一起自尽。 如今，安义走投无路，已经去找了圣上，只有安思一个人坐在家中发冷。 嘶，真冷。 安思忽然打了个冷颤，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小手，“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只要杨凡，不要任何人！” 一念至此，她拧着眉，翻身跳下屋檐。 她武艺不高，但还是能比划两下。 …… 回到洛阳。 杨凡迫不及待的驱车往家里赶去。 这一路上可算是把他累的不轻。 跟在李世民身旁，他既不能打盹儿，又不能出神，只因李二随时都会跟他说上两句话，他必须要应声。 倒是妙仪，这一路上睡的很香。 步入家门的瞬间，杨凡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直奔自己的小院，舒坦的躺在躺椅上。 “相公回来了？” 叶芸娘似乎是早就算着路程，端着一壶清茶来到庭院。 接过茶，杨凡狠狠地喝了一大口，“你是不知道，跟着皇上简直是累死人，真不知道那些人脑子里面想的什么，竟然还死乞白赖的跟着是皇上……” 有了诉苦的对象，杨凡将自己一路上憋的苦水全都倒了出来。 两人说的正起劲儿，回廊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程处亮？ 他来做什么？ 杨凡皱了皱眉，他一路上都在观察程处亮，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传闻中的程咬金三板斧夺天地之巧力，他本以为程处亮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没想到是个文弱书生。 而且长得还不耐，这上哪儿说理去。 “杨兄。” 四目相对，程处亮爽朗的笑起来，叉手行礼：“没想到嫂嫂如此美艳。” 杨凡笑了笑，没有应声。 程处亮的一句‘杨兄’让他不敢随意应声。 两人不过是见过一面而已，不应该如此称呼。 更何况两人都有官职在身，按理来说他直接称呼杨凡的姓名就好。 “杨兄腰缠万贯，富甲一方，没想到过的如此节俭。” 程处亮环顾四周，连一个像样的，能拿得出手的摆设都没有，微笑感慨。 杨凡眉头微皱，轻笑道：“大人不是跟着卫王殿下吗？” “殿下身有不适，要在洛阳呆上两天，我就不请自来，杨兄不会见怪吧。” “大人哪里的话。” 杨凡干笑一声。 叶芸娘见状起身去泡茶。 客人不一样，自然不能让下人来泡茶。 伴着她的离去，小院中陷入寂静。 程处亮似乎是早就适应了这种安静的环境，坐在那儿神态自若，仿佛坐在自家的后院一般。 “抄纸坊近来可好？” 一刻钟过去，叶芸娘早已送来茶水又退下，程处亮这才开口。 “如今抄纸坊如日中天，杨兄又被圣上托付重任，杨兄前途无量啊！” “侥幸而已。” 杨凡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一句。 他知道程处亮是卫王的人，今天来此肯定是没什么好事。 “哈哈哈，强者自谦的话，听起来还是这么不顺耳。” 程处亮轻笑一声，手指在杯口上来回画圈，“卫王殿下正在建设文学馆，集天下文雅之士，编撰史书。” 话说到一半，他停下来，挑眉盯着杨凡。 意思十分明确，那就是等着杨凡点头答应。 杨凡面带疑惑，故作不懂，“如此甚好，这可是大功德。” “是啊，殿下有爱才之心，杨兄才思敏捷，创下如此多巧夺天工的宝物，我想杨兄应当进入文学馆深造。” “杨兄不是呆过四门学？文学馆与四门学大不相同，甚至与国子监也大不相同，杨兄去了之后不必拘谨，礼节之类全然不需要，大家都是为了史书而已。” “当然，卫王殿下知道文雅之士都各有怪癖，所以愿意满足各人的要求，以此来勉励大家用心编纂史书。” 程处亮滔滔不绝的说着，眼睛却盯着天边的浮云。 杨凡则是冷汗浸湿后背衣衫，呆呆地望着程处亮。 他的关注点只在程处亮口中的‘编纂史书’四个字上。 若他是有意暗示，这不是表明卫王李泰想要与他父皇一样，也来个玄武门之滨，夺取政权，重新编写史书？ “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好吧，他做的出来。” 杨凡想到史书中李泰确实会谋嫡，他又在心中感叹。 这种人啊，说不准就会真的造反。 杨家的老一辈就是因为站错了队，以至于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不行，不能跟去。 一念之此，杨凡果断的摇头。 “下官在在抄纸坊中的功课繁重，不能离开。” “抄纸坊，会有别人来打理。” 程处亮眯起细长的眸子，冷声说道。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本以为跟杨凡会有周旋的时刻，没想到刚开始便要抛出这句话。 杨凡自然明白，低下头想着对策。 “杨凡，你终于回来了！” 正在这时，安思出现在回廊。 她雀跃着跑到杨凡身旁，兴奋的叫喊着杨凡的名字，叽叽喳喳的模样像是一只麻雀。 被她这么一搅和，气氛瞬间被破坏。 程处亮眉头紧锁，冷声说道：“你……” “你们有没有改道去别的地方？为什么会来的这么晚啊！” 程处亮狠狠的瞪了一眼打断他说话的安思。 “我……” “我来的时候看到门外有马车，这是你朋友吗？我怎么没见过。” 再次被安思打断话，程处亮深吸一口气，拍桌而起，随即转身离去。 没等他走出两步，杨凡跟着起身，朗声说道：“大人，下官还是离不开抄纸坊。” 第423章 假银票 “虽然早有准备，可事情真正的发展到这里，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啊。” 杨凡坐在院中长吁短叹。 没想到第一次面对卫王的招揽，他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隔壁院中。 叶芸娘与安思坐在院中品茶。 安思吧唧两下红嫩的唇，歪头看向叶芸娘。 “是不是我刚刚吵到他们说话了，所以杨凡生气了。” 她拧着秀眉，一脸不解。 叶芸娘嫣然一笑，拉过安思 的纤纤玉手，柔声道：“你刚刚是救了相公，他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你知不知道那是谁？” “中郎将程处亮啊，我认识，我爹去他家开过药方。” “知道就好，他是卫王殿下的人……” 听着叶芸娘的解释，安思半懂不懂的点点头。 “你这么喜欢相公吗？” 突然，叶芸娘凑到安思身旁问道。 话音落下，安思的俏脸噌的一下红起来，连连摇头：“谁看得上他？也就是你，整天对他好，除了你们，谁也不会喜欢他！” 说罢，安思站起身子朝着远处跑去。 …… 翠云楼。 崔元凯手拿着一张纸钞左看右看，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有那个味道了。” 这是他凑齐了六部印章以及各地方印章做出来的假纸钞。 “一张就是三千贯，一百张就是三十万贯……” 他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将纸钞对准了阳光，又拿出另一张真的，两者对比好几次，喃喃道：“倘若散出去一百万张，岂不是富可敌国？” 话音未落，他转头看向房间角落中的三人，嘴角微微上扬。 崔恒三人连连点头，跟着附和道：“到那时候，大人一定是天下第一富。” “我有钱了，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崔元凯冷笑一声，将假的纸钞扔在桌上，面色一变，阴沉着脸说道：“今日开始，撒出去这些假钞，若是看此事还能有纰漏，你们三人……提头来见。” 说罢，他甩袖离去。 屋中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终还是崔恒率先张口：“我看还是分发给下人吧。” “不，交给赌坊，赌坊最能赚钱，流通也快！” 李二河面色一沉，“我知道一个人，他有合适的地方。” 一年前的金叶子一案，当时经过他的手走了不少的假金叶子。 也是因此，他才认识到那个奢靡的公孙贺。 …… 傍晚。 天边炸出一道红霞。 红色照映在大地上，为天下镀上一层温柔。 安思坐在庭院，面对着书房发愣。 书房内是在忙活着抄纸坊事宜的杨凡。 到底去还是不去？ 她在犹豫。 她不敢肯定杨凡会接纳她。 虽然两人从小在一起长大，可长大后的杨凡如同变了一个人。 “我该如何是好？” 安思长叹一口气，她叉腰看着紧闭 的房门。 忽然，她面色一滞，左手在腰间摸索了两下，摸出来一粒药丸。 这是……合欢丹…… 合欢丹是滋阴补肾的药物，但是药三分毒，有些副作用。 这药的副作用便是与春药没什么大的差别。 所以格外的鸡肋，她这两天炼制的几枚全都被齐老给丢了出去。 理由不言而喻。 滋阴补肾的人还需要这个副作用？ 她盯着药丸沉思半晌，又摸出来一粒放在手中。 “不管了，反正我只要跟着杨凡！” 心念至此，她也不再想别的，将其中一粒塞到嘴里，径直冲向书房。 轰。 房门被踹开。 杨凡坐在书案后被吓了一跳，张着嘴正要呵斥，眼前出现一条黑线。 紧跟着，一粒东西飞入他的嘴里。 “呜呜呜！” 他拍打着桌子，挣扎了好几次终于将嗓子里的药咽了下去。 “你要疯啊！你不知道我在算账？我要对比所有百姓的劳动力的！” 杨凡呵斥一声，气不打一出来。 安思今天就像是疯了一样，已经好几次做出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正在这时，叶芸娘出现在门口。 她往里探了探头，埋怨的盯着安思：“为什么不说？” “什么不说？” 杨凡面露不解。 “前两天崔元凯去了安义府，强逼着安思嫁给王家的人。” 叶芸娘秀眉倒竖，凤眼含怒，“我替你去报官。” “不用！” 安思拉住叶芸娘的手，“我，我爹 已经告诉我了，他去了……” “你不要怕，我这就帮你去问清楚王家的人，商帮平时与王家也有来往。” 叶芸娘拧眉说着：“相公，你在家陪着安思，我这就去找王家的人。” 话音落下，她也是生气，转身便走出门去。 杨凡见状赶忙叮嘱妙仪跟去，没等他话音落下，叶芸娘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王野，守好院子，今晚不许任何人进去，尤其是崔元凯和王家的人。” “果然啊，发小的感情就是深。” 见叶芸娘如此气愤，杨凡转头看向安思，感慨万千。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叶芸娘生气，第一次是因为他，第二次是因为安思。 “你的脸怎么了？” 下一刻，他表情凝固。 安思的一张俏脸红的吓人，站在他 身亲不断的大口深呼吸，两人相距半步远，杨凡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安思吐出来的气息发烫。 “你不舒服，还是……” 话音未落，杨凡面色一滞。 他感觉身上忽然传来一股燥热，尤其是小腹为位置，好像有一只温柔的小手在抚摸自己的肚子。 “你在干什么！” 他低头看去，不是幻觉，竟然真的是安思的小手在自己的肚子上。 他赶忙拨开安思的手，可自己的手却不听使唤的直接抓住安思的小手。 两人认识这么久，杨凡从未这样拉过安思的玉手。 原来这么软，这么小…… 杨凡深吸一口气，只觉头昏脑胀，眼前的安思好像在冲自己抛媚眼，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抚媚动人，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摄人心魄。 “我，丢……你不会给我，喂的是……” 终于，他回想起安思进门时丢进自己嘴里的东西。 四目相对，安思一张嘴，一串晶莹的水珠从她嘴角流出，她点点头，脑中一片空白。 “没这个必要！你只是不想嫁给别人，划得来吗？” 安思还在点头，只是动作越来越疲软无力。 “其实……你根本不用喂我药。” 安思终于忍不住，伸手拉住自己腰间的系带，意识模糊中，她清楚的听到杨凡的声音传入耳中。 第424章 习以为常 长安，皇城。 刚回到宫内的天子身心俱疲。 可他没有懈怠，当晚便开始批改奏折。 “这些都是谁做的？” 忽然，他一拍案牍，低喝一声。 几天不在朝中，自然是有丞相及副相等人各自商议朝中之事。 批改过的奏折全都摆在眼前，与他平时批改的习惯与性情相差不了多少，更难得的是批改者每一个决定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 既没有逾越规矩，也能恰到好处的解决问题。 如此做法，令李二感到震惊的是他明显感觉到批改者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只是为了避讳才没有如此决断。 “殿下。” 不多时，长孙无忌急匆匆的来到太极颠内。 他见圣上面沉似水，以为批改的奏折坏了事情，冷汗登时浸透后背衣衫。 “这些奏折都是由谁批改的？” 李二将几本奏折扔在长孙无忌身前：“辅机，这不像是你的作风，边疆乱事，以你的性格可不会支持出兵。” 他眯起的眸中透着一股阴寒。 做了皇上，就意味着没有亲情友情可言。 即使是与他从小一起到大的长孙无忌，做错了事还是会罚。 长孙无忌赶忙拾起地上的奏折，左右翻看几眼，眉头紧锁：“这，这是尚书左丞王力所为。” “召他入殿。” 沉闷的声音传出。 小黄门跌跌撞撞的跑出宫去，着急忙慌的传话到宫外。 好在尚书左丞的居所就在皇城根儿下的六部，并没太远的位置。 半个时辰之后。 一清秀男子身着绯红官服来在太极殿内。 “微臣叩见陛下。” 王力跪行几步来在殿中，恭声行礼。 “奏折是你批改的？” “是。” “为什么这么做？” “陛下应当有更好的办法，微臣不敢妄加揣测。” 此话一出，李二不免皱起眉头。 自己连问都没问，他就懂得自己想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莫非是个什么大人物的弟子？ 怎么从未听闻过这号人物？ 他面露疑惑，一旁的大伴登时明白圣上的疑惑，俯身解释：“王力本是……” “微臣本是洛阳人士，幸得恩师指点迷津，进入卢家做了一人幕僚，而后经卢家家主卢澄出资助学，考取功名……” 不等大伴张口解释一句，王力像是早早的就看破了李二的疑惑，低声将自己的生平全都说了一遍。 听罢他的话，李二登时明白过来。 他记得这人，两年前的科考，他是头筹。 当时正值李将军凯旋归来，状元郎他也没来得及见面，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因为这个。 “两年不到……就能得到五位尚书联名举荐，王力，你好大的本事。” 不过李二还是升起一阵疑惑。 从古至今，还没见过谁升官升得快是因为六部中有五部的尚书举荐的。 而王力就是其中一人。 “王力，此人务必要引入文学馆。” 心念至此，长孙无忌面露期待，低声说道：“陛下，此人既是状元郎，正好可以调入文学院。” “此事稍后再议。” 李二上下打量了几次王力，点头道：“不错，去吧，明日朕入殿。” 现在已经是深夜，就算是将王力留在殿中，很多问题还是得不到解决，所以他决定明天与王力来一个殿试。 一是看他有没有真本事，二是今晚调查一下他有没有什么背景。 跟着一同出来的还有长孙无忌，他走在王力的前面，眼角的余光不断在王力的身上打量。 伯乐难寻，千里马更难寻。 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不能再让他逃了。 一念至此，他加快脚步，赶往文学馆，给李泰汇报此事。 …… 洛阳，翠云楼。 李泰听罢程处亮的汇报，愁眉不展。 杨凡不想进入文学馆，并且摆明了要跟着李承乾，他又舍不得杨凡这个天才。 思来想去，他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杀了吧，此人断然不能留在世上。” 此话一出，程处亮面无表情的点头应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也没必要惊讶。 趁着月色朦胧，程处亮来到翠云楼后院。 楚王殿下从小便备受恩宠，钱财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单纯的数字而已。 即使是崔家这样的大家族望洋兴叹的死士，他也可以培养很多出来。 并且这些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中刨出来的的好苗子，男子刚毅果断，女子心如蛇蝎。 …… 杨家。 杨凡躺在庭院，穿了一口大气。 “安思真是狠心。” 叶芸娘坐在一旁，手里端着虎鞭鹿茸汤，拧着眉抱不平。 她为了安思，去王家大闹一场，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给她相公下药。 她一直知道安思喜欢杨凡，也知道安思不愿意嫁给别人。 可安思如此极端的做法，确实令她有些恼火。 “扶我起来，我动不了了。” 突然，杨凡哼哧一声，在叶芸娘的搀扶下坐起身子。 “少爷，进来。” 正在这时，一旁的妙仪冲着杨凡招招手。 叶芸娘鼓起嘴，“你这小妮子，怎么现在也学会这个了？你还早得很呢！” 她责骂一句，扶着杨凡走入书房内。 皎月千里，树影摇曳。 三道黑影在夜幕中快速的往这边行进。 隔壁院中的王野正在擦是自己手中的刀，忽然感到后脊梁一凉。 有杀气！ 他武艺本就高强，对杀气的敏感程度很高。 只是等他纵身一跃，翻过院墙后，地上只剩下两具死尸，还有气定神闲的妙仪。 “你干的？” 王野难以置信的看着妙仪。 妙仪咧嘴笑了笑：“试了试老和尚教我的，真管用。” “心法吗？” 王野眯起眸子，见妙仪呼吸格外舒畅，与往日动则气喘吁吁不同，立马明白。 后者闻言只是笑了笑，没做声。 这时，杨凡从书房内探出头来，“没事了吧。” “跑了一个，不过已经身受重伤了！” 妙仪咧着嘴笑了笑，“好像是名女子。” 两人说话间，灵均也跑了过来，见到地上的死士，她眉头紧锁，蹲在地上翻看。 不多时，她昂起头来，“是西域人，死士，常年习武，不见阳光。” “还有这样的地方？” 杨凡皱起眉头，“难道卫王要跟大明燕王一样，在自己的府邸下面打造军队不成？” “少爷，你在说什么？” “没事，只是觉得暗杀都习惯了，把这两具死尸抱起来，我留着有用。” 面对妙仪的询问，杨凡摆了摆手。 第425章 斗嘴 次日天明。 杨凡站在回廊伸懒腰。 不得不说，有钱人的快乐是真的想象不到。 仅仅是一夜的时间，依靠几碗汤药，杨凡已经感觉身子恢复如常。 “相公～” 叶芸娘跟着来到他身后，疑惑道：“今天不去找安思吗？现在不去，以后你想后悔就晚了。” 事已至此。 生米煮成熟饭， 他就算是想不去，也不可能了。 难道真的要做个渣男吗？ 杨凡无奈的叹了口气，至少……他确实很喜欢安思。 打定主意，他便招呼着王野准备些礼品，一同去安义府。 日暖风恬，云涌风飞。 马车徐徐前行，不多时便来到安义府前。 杨凡跳下马车，正在犹豫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忽然怔在原地。 一对马车正整整齐齐的停在安义府外。 除了前两辆马车是坐人的，后面的七辆马车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礼品，此时正有不少人在往里面般礼品。 娘的，这么大的手笔。 安义这是发财了？ 杨凡吧唧一下嘴，顿时觉得手中这两块李承乾与李泰赏赐的汉白玉镇纸不香了。 “要不咱还是回去吧，我觉得我这点儿东西根本就不配。” 杨凡转头看向叶芸娘。 后者拧着秀眉盯着他，也不说话。 “好，我知道，我这就进去。” “明明是相公自己想来！” 叶芸娘伸手在杨凡的腰上拧动一小块肉，嗲声说道：“现在却要怪在我的头上。” …… 安义府，正堂。 一中年男子正站在堂屋中，其身旁跟着一名青年，相貌平平，气质猥琐。 若是论相貌，他并不算难看，只是凹陷的眼窝与脸颊让人心生厌恶，这不是瘦，这就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表现。 安义坐在正座一言不发，看着两人的目光尤其呆滞。 “安御医，此事乃是皇命，再说了，安思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见过小儿一面，怎么能说是拒绝呢？” 王陵奸笑一声，用肩头撞了下儿子王宇。 王宇赶忙咧嘴笑道：“小婿见过老丈！” 此话一出，安义的脸登时拉下来。 他可是御医，望闻问切，只是第一关他就能看出王宇沉迷女色。 由此可以推算出他的为人。 “小女不愿，我也没办法。” 安义沉声回应。 “只怕，由不得你我决定。” 王陵冷笑一声，直接拿出圣上的圣旨。 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安义面露寒光 ，却真的无可奈何。 在如今这个朝代，皇命大于一切。 天知道崔元凯用了什么法子换来的。 “老丈，坦然接受不是更好吗？小婿这就去请安思出来。” 王宇见他不在言语，当即招呼着身后的护卫进后院。 正堂也算是个过堂，进入后院要从正堂穿过，或是从两侧绕过去。 眼见几名五大三粗的侍卫上前，安义也不多说话，一把拔出墙上挂着的宝剑，守在门旁。 “老丈，还是先让开吧，别伤了身子！” 啪啪啪！ 王宇狞笑着要上前动手，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掌声。 众人看向正堂外，只见杨凡与叶芸娘两人满脸微笑的走进正堂。 杨凡不断的拍手鼓掌，笑呵呵的看着几人。 “你来干什么？” 安义盯着杨凡，眉头紧锁。 王陵则是与王宇对视一眼，王宇率先问道：“抄纸坊坊主杨凡杨大人，果然是气宇轩昂。” “主要是身体好，没有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杨凡咧嘴一笑，慢悠悠地坐在一旁，“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就是过来看看安思的。” 一听这话，安义忽然放心下来。 他不了解杨凡，但他相信安思的眼光。 有这么两个大活人站在一旁，谁还好意思进去抢人？ 一时间，正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众人像是雕塑一动不动。 “大人既然是抄纸坊坊主，应当也管不了皇上的圣命吧！” 王陵眉头紧锁，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最近抄纸坊名声大的很，他可不敢贸然行动。 杨凡果断的摇摇头：“我就是个印纸的，什么也管不了。” “那就不打扰大人了。” 王宇横眉盯着安义，一挥手，五名侍卫便要往前走。 这时，杨凡干咳一声，懒洋洋的说道：“管不了是真的管不了，但我可以做个证人。” “证人？小人不解。” 王陵阴鸷的眸中闪过寒光。 “当然是你们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证人啊。” “大人！我们可是有圣旨在身的！” 王宇当即呵斥一声，将圣旨拿在手中张开。 “哦～那你们的意思是圣上允许你们强抢民女，殴打御医？” 殴打御医？ 王陵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安义站在原地呆若木鸡，没有半点儿反应。 杨凡见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只好叹了口气，“若是你们没有动手殴打御医，安御医为什么要拔剑自保？” “我没有，我是要……” “你闭嘴。” 安义正要解释，杨凡直接瞪了他一眼。 “杨大人， 你这是诬陷，血口喷人。” 王陵缓过神来，脸色阴沉，“小儿与安思可是圣上赐婚，谈什么强抢的说法？” “今天是什么日子？” “外面那些烂菜叶子是你们的聘礼？安御医跟你们定下婚期了？” “还没成亲，你们来干什么？王宇又来干什么？难道你们想要略过圣上赐婚的步骤？” 杨凡一通连环问，王陵二人愣在原地。 他们确实没有想到这些问题。 主要是没想到杨凡今天正好过来了，如果是安义，安义断然不会问这些问题。 因为他的脑子里面只有药方。 “既然你们什么都没有定下来，什么都没有说，你们来干什么？” “对，聘礼的要求我也没说！” 终于，安义反应过来， 他一把扔掉宝剑，朗声说道：“安思从小就吃的好，聘礼里面最少也要有一百株百年灵芝，安思每个月都要喝一碗灵芝汤养身！” 话音落下，王陵登时涨红了脸。 一百株百年灵芝？ 想钱想疯了吗！？ 就算是王家拿得出来，也不会为了安思一个女人拿出来。 “不可能。” “那就不怪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只能怪你们没出息，没用。” 得到杨凡的提点，安义心中悬起的石头总算落下，只要是他不松口，王家的人永远都别想迎娶安思。 即便是一生不嫁，也比嫁给王宇好。 再者而言，说不定拖下去还会有转机呢？ 第426章 鸳鸯楼夜宴 凉风正好。 杨凡与安义两人在安义府门口送走了王家的车队。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些事情。” 听到安义在自顾自的嘟囔，杨凡没有理会，转身走向安思的闺房。 他与安思从小相识，自然不需要通报，或者是安义点头答应之类的麻烦事。 安思的房间在安义府的最里。 杨凡来到房门外，还未等叩响房门，安思已经打开房门，将杨凡一把薅了进去。 樱桃小口正在杨凡侧脸上啃的时候，她这才发现一同来的还有叶芸娘。 “女孩子家家，也不拘谨一些。” 叶芸娘抿嘴忍笑，佯怒斥责。 安思只是吐了吐雀舌，笑嘻嘻的招呼两人坐下喝茶，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外叫来下人。 “这都是相公惹的祸。” 叶芸娘没好气的白了眼杨凡，伸手在他的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后者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我不也努力了嘛，你也经历过哇！” “所以我才知道有多疼！” 见杨凡还在反驳，叶芸娘更是来气，又用力的拧在他的腰上。 安思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般自甘堕落，反而最近在研究起药方，想要依靠药方进入司药局。 有了官职，就能向圣上呈递情愿，说不准圣上就能收回自己的赐婚。 …… 城南，王家。 王旭听说此事，横眉怒目，瞪着眼前不成气的父子二人，冷声斥责：“这可是崔大人趁着圣上赐婚沈大人时求来的，没用的东西。” “可是……可是安义有什么用啊，就算是娶了安思，对我们家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啊。” 王宇扁着嘴，一脸的委屈。 想来也是，五姓七旺，除了已经没落的弘农杨氏，那个不是迎娶公主或是郡主。 再不济也是内部通婚，谁会没事儿娶一个御医的女儿。 一没有官阶，二不能带来仕途上的好处。 “放屁！” 王旭一声怒吼，“安义是专给皇后娘娘瞧病的，你们两个没眼见的东西，安思医术造诣极高，若是能够拿下安思，以你对医学的造诣，好好地学学，说不准便能继承安义的职位。” “那也没关系啊，皇后娘娘又不能干预政事。” 王宇还是不能理解，手指交织在一起。 啪。 没等王旭在说话，王陵一巴掌扇在王宇的后脑上，“混帐东西，你知道宰相大人姓什么吗？与皇后娘娘是！唉……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听话，好好地努力一次。” 长孙皇后是宰相长孙无忌的妹妹。 王陵最终还是放弃了给自己的傻儿子讲这些事情，说多了他也难以理解，一切都是白搭。 “罢了，尚书左丞昨晚来了洛阳，你们去拜访一下。” 王旭看着自己的傻孙儿，连责骂的话也懒得说，叮嘱道：“左丞大人也是姓王，与我们同宗同族，切记要好好应对，若是左丞大人能够帮你们，一个小小的杨凡，便不在话下。” 话已至此，王陵父子二人也不再耽搁，就这那七车礼品敢往鸳鸯楼。 与此同时。 鸳鸯楼内。 王力正抱着一本书研读。 几年的努力换来今天的地位，他早早的就想要回来一趟，可是杨凡总是大事小情不断，他也不敢贸然归乡。 如今他已经得到圣上的认可，也算是能放心的荣归故里。 回想起那天圣上将他叫去闲聊，他便后怕不止。 说是闲聊，稍微回错一句话便会引来灭顶之灾。 好在他听从了杨凡当年教导他的话，大家都是人，只是腹中城府不同，所以他靠着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圣上认可了他。 “不知道少爷再见我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自卢家一面后，他再也没见过少爷，现在想想，也是充满了期待。 咚咚咚。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王力皱眉回了一声。 门应声打开，只见两名陌生男子出现在房门外。 他拧眉看向门口的侍卫，侍卫沉声说道：“这二人自称与大人同门，属下便带他们过来。” 同门？ 王力皱起眉头，难道是哥哥的手下人？ 不应该啊，少爷不会允许哥哥离开的。 “左丞大人，在下王陵，犬子王宇，我们是洛阳王氏王家主王旭是小人的父亲。” 王陵见状上前见礼，轻声解释：“听闻大人归乡，家父命小人前来拜会大人。”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礼单双手呈给王力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送礼这种事王力早就见惯了。 他接过礼单扫了一眼，礼单上的东西不算贵重。 “既然是小小心意，那就不必送来了。” 王力将礼单放在桌上，摆明自己不受贿的态度，“有话就直说。” 王陵尴尬的笑了笑：“别无他事，只是与大人同宗同族，小人沾沾福光。” “王氏这么大的一棵大树，还需要沾沾我的福光？” “啊，对了，今晚鸳鸯楼，小人摆了桌酒宴，大人赏光。” 王陵见王力的态度根本聊不下去，只好恭声说了一句。 见王力没有拒绝，他这才带着王宇离去。 “对，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走出鸳鸯楼，王宇忍不住出声吐槽。 王陵轻笑一声：“自持清高而已，无妨，今晚我们照样去请杨凡过来，到时候借势压一压杨凡的锐气。” “借势？” “对，杨凡就算是再嚣张，难道还能对付左丞大人？” 王陵阴险的笑起来：“如果他还敢嚣张，我们就祸水东引，让左丞大人对付杨凡。” 正午刚过， 杨凡正准备睡个午觉，忽然收到王家送来的请柬。 “鸳鸯楼，宴请？” 他满脸疑惑的看着请柬：“王家的人是疯了吗？明知道跟我有矛盾，还要请我。” “那相公去还是不去？” 叶芸娘跟着看了一眼请柬，指着上面的几句话说道：“这不是说了吗？是要给你赔罪的，同时给我赔罪，估计是相公今天的做法令他们害怕了，” “害怕？我倒不觉得。” 杨凡咧着嘴嘟囔一声，随手将请柬放在一旁。 反正是吃白食，不去白不去。 “对了，相公，灵均说查出来了，那两具死士的尸体上有一种特殊的粉末，是打造精铁所需的，相公可以从这里入手调查。” 第427章 道歉 “胡商找到了吗？” “我过段时间要回去种土豆，得耽误一段时间，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打理家里的事？” “西域巧匠你养了这么多，现在造纸厂的工人还有很多是你家的，你怎么能说会没人认识炼精铁的人？” 燕家，正堂。 杨凡拉着燕子枫连声询问。 燕子枫没有做声，只是斜眼盯着杨凡。 “我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跟她……” 他张了张嘴，竟然觉得有些羞涩，说不出口。 燕如玉回家的时候正好跟他撞上。 他见姐姐走路一瘸一拐，捂着肚子一会儿疼的直哭，一会儿又咧着嘴傻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问了一下才知道，燕如玉前天晚上是去了杨家。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不言而已。 不过…… “你是牲口吗！？” 燕子枫越想越气，一掌拍在桌子上，呵斥道：“这都多久了，不知道过来看看吗？” “我，我这不是来了嘛，嘿嘿嘿！” 杨凡干笑几声，搓着双手就要去燕如玉的房间。 说实话，他确实应该过来，只是这两天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有些忙不过来，所以就耽搁了。 没等他起身，门口忽然闪过一个倩影。 正是燕如玉。 燕如玉相貌英气十足，眉目如画，皮肤也白嫩，所以从小就没有用过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此时她却一脸浓厚的胭脂，侧脸上的红晕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杨凡目瞪口呆，坐在凳子上手捂无措。 燕子枫则是扶着额头，满脸无奈。 这几天他已经见的够多了。 “她不舒服？” 杨凡转头看向燕子枫。 后者长吁短叹，起身直接离去。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燕如玉迈着小碎步来到杨凡身旁，右手手指勾着他的下巴，“你直接叫我过去找你不就好了！？” “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杨凡满眼疑惑。 “你在关心我吗？我好高兴 ！” 燕如玉靠在杨凡的肩头，羞答答的说着。 咕嘟。 杨凡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颤抖着举起手，看着燕如玉的眸子透着无尽的茫然。 这是疯了？ “你等我，我明天就去找安思。 ” 说罢，杨凡逃似的跑开。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跑步都这么帅。” 燕如玉趴在门框上盯着他，痴痴地说着。 …… 傍晚，红霞似火，映照天地一片鲜红。 杨凡站在鸳鸯楼外。 “看起来也就一般般啊！” 杨凡挑了下眉头。 本以为鸳鸯楼是什么好地方，没想到如此一般。 杨凡带着妙仪与王野二人进入鸳鸯楼。 一楼早已清空，只留下一方木桌，桌上摆放着不少的凉菜，热菜只等着主人公到了直接上菜。 “就这个排面儿……多少有些看不起人啊！” 杨凡挑了下眉头，自顾自的坐在背对着门的地方，拉着妙仪与王野一同坐下。 “不合规矩。” “信不信我一会儿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见王野要拒绝，杨凡直接抬脚准备踢过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的。 杨凡趴在桌子上盯着凉菜，终于还是忍不住眯起了双眼闭目养神。 王野与妙仪两人则是拿着筷子在桌上比划。 “老和尚说心法这方面啊……” …… 二楼雅间。 王力合上手中的书籍，抬手揉了揉晴明穴。 “大人，还是去吧。” 一旁的书童齐郢小声劝道。 王力叹了口气。 宴请的地点就在楼下，他怎么可能跑得脱？ 再者而言，入了朝堂，谁都知道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 交际应酬根本不可能少。 更何况，他当年根本就没有投卷，是卢毅知道他与杨凡的关系后为他打开的朝堂大门。 等他又官职在身后，也是卢毅运作了不少时间，这才让他有机会展现才能，借用除了刑部之外的五部尚书联名登上左丞的位置。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王力示意齐郢打开门。 “大人，请，客人已经都到了。” 王陵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王力起身跟着出门。 三人一同来到楼下，楼下的房间中，背对着三人坐着的正是杨凡三人。 鸳鸯楼掌柜的许兆瞧见王力出来，连忙凑上前去：“大人位临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许兆见杨凡坐在主位，冷笑一声，当即上前一步，来到杨凡身前，呵斥道：“起来，这里是你做的吗！？” 杨凡头也没回，趴在桌上懒洋洋地回应道：“今天是你宴请？” “不管是谁宴请，也轮不到你坐在这个位置！” 许兆拧着眉头，叉腰高声叫喊。 他见王力与王陵等人没有阻拦，自然是长了底气。 “不开眼的东西，请你来是为了让你知道你的身份。” 王宇见状也上前两步，厉声呵斥。 叫杨凡来就是让他知道，王家的人身份背景有多强。 要是还由着他放肆，那今天不是白请了王大人？ 杨凡依然趴在桌上懒得动弹。 正在这时，一旁的妙仪一脸惊讶的拉着杨凡的衣袖。 “少爷你快看。” 妙仪连连叫喊。 杨凡这才回过头去，一同回头的还有王野。 三人见到王力的瞬间，张口结舌，说不出半句话来。 难道昨天回来的尚书左丞是王力！？ 杨凡缓缓站起身子，难以置信的盯着王力。 后者本来就善于隐藏自己的内心，瞧见客人是杨凡，他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惊喜与慌乱。 “来，王大人，您这边请！” 王宇见他们让开，以为他们是害怕了，招呼着王力坐下。 待到众人入座，杨凡等人依然是盯着王力左看右看。 “真的是王力？” 杨凡向妙仪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后者点头如捣蒜一般。 “怎么会是他？” 王野更是惊讶，喃喃自语。 见此一幕，王宇冷笑一声，暗道：看来是早就认识，可能有过不少的矛盾啊！ 一念至此，他看向王陵。 后者心领神会，笑着说道：王大人，请用，这都是些家常小菜。” “对对对，厨子手艺不错，大人您尝尝。” 一旁的许郢跟着连声附和。 “你们今天叫我来吃饭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他？” 正在这时，杨凡抬手指向王力，一脸震惊的问道。 “放肆，左丞大人也是你能用手指的！？” 许郢拍案而起，指着杨凡斥责道：“还不快赔罪道歉。” 第428章 救人 安义府。 安思呆呆的望着天空，双手搓着自己的小脸。 安义来到她身旁，低声道：“爹没有本事。” “没本事我还能学到这么多东西？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这辈子除了杨凡，谁也不会嫁。” 安思咧嘴笑了笑，右手放在肚子上拍了拍，“反正啊，我要是入了司药局，我就能跟圣上说说这件事情，到时候用不着爹爹操心，现在只要咬紧牙关，扛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说着话，她转头直勾勾的盯着安义。 四目相对，安义自然是知道女儿又想去找杨凡。 现如今，跟着杨凡确实比呆在家中舒服很多。 “去吧。” 安义话音未落，安思已经起身跑了出去。 女大不中留啊！ 不多时。 安思便背着小包裹来到杨家门外。 她大步流星的钻入杨家，直奔叶芸娘的房间。 “住多久？” 叶芸娘一听说她要搬到杨家来住几天，抿嘴轻笑。 安思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我懒得回去，我是受够了回去，杨凡呢？” “出去了，好像是王家的人宴请他，我没有跟去。” “我去找他！” 安思一听说是王家宴请他，登时皱起琼鼻，转身便跑了出去。 等到叶芸娘追出门想要叫住她的时候，为时已晚。 出了杨家宅院，安思一路直奔鸳鸯楼。 与此同时，一名相貌秀丽的女子在人群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其后跟着两名精壮男子。 其中一人正要拔出腰间的匕首，另一人直接拉住他：“人多。” 那人只好叹了口气，继续跟着。 女子正往前慌忙走动。 忽然，她的眼前闪出一人，她躲闪不及，两人直接撞在一起。 安思揉着自己的小胸脯，盯着躺在地上的女子，只一眼，她便看出女子身受重伤，面色还有中毒的迹象。 她独自一人在外面闯荡过，环顾四周，顿时心中一紧。 最少有五个人跟着！ 安思连忙站起身子，正欲离开是非之地，忽然瞧见女子身上的配饰，登时愣住。 这不是卫王府的玉佩吗？ 她自小跟着安义到处走，对各大贵族的玉佩徽章记得清清楚楚。 她更知道卫王现在与杨凡是敌对的势力。 “他们也是卫王府的人？” 安思连忙追问一句。 女子虚弱的点点头，脸上的血色更少。 带他去找杨凡！ 一念至此，安思一把将她拉起来，快步往鸳鸯楼赶去。 跟来的五人见此一幕登时愣住。 “她是谁？” 一人面带疑惑，其余几人连连摇头。 …… 鸳鸯楼。 “不必。” 许郢话音未落，王力抬手制止。 “哼，今日若不是大人饶了你，我一定要看着你给大人赔礼道歉！” 许郢一脸不爽的看着杨凡。 在杨凡一脸疑惑中，王陵便刻意的与王力叙旧似的闲聊起来。 王陵言语中不断的透露着对杨凡的不满，王力则是完全装作不懂的模样，自顾自的吃喝。 这幅做派倒是跟杨凡相差无几。 王陵眉头紧锁，暗道：难道他根本就没想过帮我？ 正当他又准备说话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闷响，紧跟着，两名女子扑倒在一楼。 安思挣扎着站起身子，将女子拖入房间中，“杨凡，救人，她有大用！” 看到女子的瞬间，杨凡脑中立马闪过那天逃离的女刺客的身姿，立马过去帮忙。 “守着门，有追兵，我先给她疗伤！” 安思匆忙说了两句，从怀中摸出银针便开始止血。 接着，她拿出腰间的小包，倒出两枚丹药塞到女子口中：“疗伤的，快吃了。” 女子不明白为什么要救自己，只是听话地咽了下去。 “你们是什么人！” 许郢见状站起身子，刚要再说两句，被王宇一把拉坐在凳子上。 王宇笑嘻嘻的走到安思身旁，殷勤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守着门口！” 安思一指，后者听话地跑过去。 下一刻，他愣在原地。 门外此时已经跟来了五名壮汉，而这条人来人往的街道，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你们找谁！？” 王宇梗着脖子往外看，又上下打量面前的五人。 为首的一人皮肤黝黑，一看便是练习皮肉功夫的高手。 王宇挑眉盯着他：“本少爷今天心情很好，别给我找事，滚出去！” 啪！ 话音刚落，响亮的耳光声传出。 王宇只觉得左脸一麻，身子腾空，摔在地上时已经晕死过去。 为首的李甲扫了眼空荡的一楼，盯着王力，“我们只要她。” “死士？” 王力虽然进入朝堂不久，但是早早的就在卢家接触到了这个神秘而令人憎恶的行业，一眼就认出来这五人的身份。 他自知现在根本没办法反抗，转头看向一旁的杨凡，“放人。” “她是卫王府的人，不能放，一定有大用过！” 一听这话，安思连忙凑到杨凡耳边解释一句。 王野则与妙仪两人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一人扶着腰间佩刀，一人摸着自己的小腰。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大人救命！” 王陵早已吓傻了，双手紧紧的抓着王力的衣袖。 许郢更是直接，双眼一翻，倒在地上没了反应。 “滚！” 王力不耐烦的甩开王陵的手，三两步来到杨凡身旁，“少爷，先放人吧！” 少爷？ 王陵呆若木鸡。 他还没有从这五名壮汉的阴影中走出来，又被这一句少爷给惊到。 尚书左丞王力称呼杨凡为少爷！？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王力，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少爷，小心些！” 确实没听错。 王陵腿肚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另一边，杨凡怀抱着那名重伤的女子，看了眼王力，见后者自信的眼神，将女子放在地上，往后退去。 李甲见状挥了挥手，身后走出一人准备去抱起女子。 正在这时，王力忽然大喝一声：“动手！” 声音传出的瞬间，书童齐郢双手一挥，李甲五人浑身僵直，下一刻，五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杨凡见状上前查看，五人的喉咙上各刺入了五六根银针。 “死穴……” 安思眯起细长的眸子，正要问话，王力催促着说道：“少爷，你们先走，我在这里善后。” 一刻钟后。 停在鸳鸯楼外的一辆马车上，安思忙的满头是汗，不断地用银针在赤身裸体的女子身上来回施针，妙仪则是蹲在一旁手捧着药，认真的看着。 第429章 卫王府 “她真的是卫王府的人？” 杨凡回到杨家后依旧不敢放松下来。 单凭一个徽章印记就断定她是卫王府的人，未免也太草率了。 叶芸娘两手玉指交织在胸前，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安思跟着安御医从小就在宫中来回转，应当不会看错吧。” “不是看不看错的问题，是能不能确认那人就是卫王府死士的问题。” 杨凡扼腕长叹，索性放开心思，躺在躺椅上悠悠的说道：“一切还是等安思回来再说吧。” 当日。 洛阳城发生巨变。 平日里只守在城门，只有宵禁时期才会巡逻的守城官兵在城中来回巡逻。 街头上凡是鬼头鬼脑的人都要被带回去审问一番，就连相貌凶恶的人也受到牵连。 一切只因为尚书左丞大人回到洛阳的第二天便遇上刺杀。 还是五个人光明正大的追到鸳鸯楼的。 身为尚书左丞，王力有权利也有资格在洛阳城内说一是一。 王陵父子俩在监牢内，一人被吊着，一人被绑在桌子上。 王陵腾空的双腿不断挣扎，哭嚎着：“真是跟左丞大人说的一样，我们就是遇上刺杀了，只不过我们两个当时晕了。” “我证明，真的是这样，我当时还被刺客打了！” 王宇也在一边跟着哭喊。 长孙立站在两人身旁，示意手下人继续用刑，“什么时候能够确定了，什么时候再放他们走。” 一声令下，王陵当时被吓晕过去。 王宇眼中的光亮也黯淡下去。 出了大理寺狱。 长孙立冲着王力深深施礼，“大人，他们确定了。” 王陵两人刚送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坚信自己说的一定没问题，以王家的实力，一定能洗清他们的罪过。 没想到，俩人只要提及杨凡便会遭到一顿毒打。 偏偏两人当时宴请杨凡的时候是王宇送的帖子，没有其他的人知道，也没办法证明。 也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确认无误了就好！” 王力微笑着点头，拂袖离去。 王家纵然势力再大，遇上尚书左丞，一样是得低头。 也正因如此，听说王陵两人被抓之后，王旭悍然表示应当如此，还送来大理寺不少物资，表示支持唐律，理应审问。 “唉……惹谁不好惹了王大人，早早的说没瞧见不就得了！？” 长孙立回头看了眼不断传来哀嚎的深邃地道，摇头叹气。 这一次，就算是王陵父子俩有命从大理寺狱出去，也会丢掉半条命。 鸳鸯楼外。 王野一身马夫装扮，坐在马车前室饶有兴致的看着鸳鸯楼。 马车旁就是一名官兵，他斜了眼王野，“还看什么？快走快走。” “俺这不是好奇嘛，俺媳妇儿也挺好奇的。” 话音落下，妙仪里面探出头来，“咋回事？” 她滴溜溜的转着一双杏眼，四下张望。 那名官兵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躯干这俩人离去。 这俩人刚刚跟他闲聊了半天，尤其是王野那一张嘴就是南方的口音，听得他头都是大的。 …… 傍晚。 地平线远处扬起一阵风沙。 隐天蔽日的乌云在洛阳城上方旋绕。 “很敷衍，张鑫调离之后，钱大人的手下基本上没有可用的人。” 王野细细讲述今天在鸳鸯楼盯梢发生的种种事情。 杨凡拧着眉头叹气，现在他都觉得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只要是个人他就觉得有些底蕴，是大人物派来对付自己的。 “如此也好，只要暂时没有调查到这边来就好。” 说罢，他转头看向一边悠然喝茶的王力，“你小子混得可以啊，之前在卢家见了一面我以为你会一直留在卢家，没想到现在竟然当上了尚书左丞，这可是副相的位置。” “少爷教的好。” 王力抿嘴一笑，“艳丽也很想少爷，只是长安的宅子刚刚买下，很多事情还等着处理，她就没跟我一起回来。” “得，不用多说了，你现在跟着谁？投卷投的谁？拜在谁的门下？” “无门无派，卢毅帮了我很多，我能坐上这个位置他废了不少的心血。” “他帮了你这么多，还不足以让你叫他一声少爷？” 杨凡抿嘴笑了笑，这兄弟俩的忠诚度早已让他讲这俩人当成自己的兄弟，而不是下人。 两人说话时，王野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瞧见杨凡就在书房，他匆忙说道：“少爷，那女的醒了，现在正在大闹。” 叶芸娘的居室内。 此时正传来不断的打闹声，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的声音传来。 室内。 那名神秘女子手里摸出来一块碎瓷片，挥手便能将瓷片扔出去，灵均伸手接住，又丢在地上。 两人你来我往扔了十几次，灵均终究是没了耐心，想要上前。 可还没等她近身，那女子便摸出一块瓷片顶在自己的脖子上，随时准备自杀。 “要自杀？” 这时，杨凡慢悠悠的走进房间，又缓缓地拴好门，示意其余几人后退。 他来到床边坐下，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神秘女子。 女子衣衫不整，虚弱无力的撑起身子，一只玉兔早已跳脱束缚，雪白的在空气中来回晃动。 见状，他回头示意王野与王力俩都先出去。 兄弟二人同时摊摊手，转身离去。 “我叫杨凡，是安思救了你。” 杨凡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安思。 安思则是盯着大白兔，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白兔，红了双脸。 “你想死，可以，门没锁，出门找死，别死在我家。” 杨凡说着话，见女子沉默不动，他继续说道：“卫王想要置我于死地，现在看来，对你应当也是一样，既然如此，我俩合作，一同扳倒卫王，不好吗？” 女子秀眉微蹙，满眼疑惑的看着杨凡。 “我就是抄纸坊坊主，杨凡，现在明白了吗？” 杨凡轻笑一声，站起身来，伸手去夺女子手中的瓷片，“我想杀你，你不会活到仙子啊，我想杀卫王，他一样不会活着，问题就在于，直接杀了他，值得吗？” 他盯着女子的双眸，眸中透着出一股阴寒，只用两根手指捻住瓷片，并没有打算暴力抢夺。 “你出自卫王府，应当也知道卫王府的实力，那你更应该知道，单单是现在这房间中的两人，杀入卫王府，也不在话下。” 此话一出，女子侧头看向妙仪，松开了瓷片。 第430章 对峙 “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杨凡的询问，女子缓缓地摇头。 这时，灵均凑了过来，贴耳说道：“死士一般都没有名字，只有组别与代号。” 杨凡回头望了她一眼，后者自觉失言，往后退了几步。 窦菀儿挑眉看了眼灵均，捂嘴掩笑，“喜欢少爷？” 灵均果断的摇摇头。 “做好决定后，先去洗干净，然后来书房找我，不愿意跟我合作，你洗完之后就直接离开。” 杨凡看似随意的扯了下被子，盖住那只跳动的大白兔，起身离去。 叶芸娘等人见状也都跟着离开。 “等等！” 突然，女子叫住了妙仪，疑惑的盯着她的腰部。 妙仪扁扁嘴，想到少爷刚刚还在说自己有多厉害，小手在腰间挥舞一下，连一声破空音也未曾响起，一道银光闪过，桌上的慈悲已经一分为二。 “腰间剑……还是袖里剑？” 女子还想再问，妙仪已经离开。 书房。 王力一脸认真的问道：“少爷，你真的打算参与到太子夺嫡之中？” “为什么不？” 杨凡反问一句。 事实上，从他被李承乾找到的那一刻，已经由不得他做主。 王力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李承乾固然是做下一任圣上的最好人选。 才思敏觉，学识渊博，又能够接受任何人的教诲，性情温柔，杀戮却十分果断，无论是性格还是能力都是一流。 可他深入朝堂才知道，圣上最爱的并不是李承乾，还是喜欢李泰。 圣上只是以一个储君的标准来要求太子达到而已，日后如何，还说不准，现在站队实在是太早了。 “太子杀戮果断，被限制的太多了，若是能够放宽心，日后会是个好君主。” 杨凡漫不经心的解释一句。 李旦做皇上还早得很，自己没必要去做那些无用功，现在只需要追紧一个人好好的待着就好。 李泰本来就耳根子软，要是跟了他，那天他要是被提前劝说谋嫡，到时候自己也要跟着连坐。 “唉……一切只听少爷的。” 沉默许久，王力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你要学的还多呢，难道你以为李泰建设文学馆真的是为了功绩？” 杨凡低头在桌上写写画画，懒洋洋的解释道：“有这份闲心，你先去看看圣上如何登上皇位的，别忘了，两朝元老，现在都还在世，这太平盛世的，他们没有大功德就无法再往上攀升，几位皇子，就成了他们最大的目标。” 还要再来一次玄武门之变吗？ 王力一脸错愕，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还想要再问的时候，却被杨凡赶了出来。 这一点，他没有想到。 也从不敢往这边去想。 玄武门之变才过去几年，难道长孙无忌等人已经无法操控圣上了吗？ 士族掌控天下大权一事，他以前听杨凡说起，但是不能理解，现在进入内朝，他早已看明白了这个事情。 一时间，他有些怀疑那天圣上单独叫去自己的深意在何处。 夜幕沉沉，月影流光。 崔元凯手里捻着一串佛珠，昂头盯着天空微笑不语。 尚书左丞，果真是没想到啊。 杨凡，你竟然早早的将自己的心腹送入朝堂，难怪这些年，只要是有一些可能被连坐的案情，你都会被踢出去。 “老爷，该休息了。” 这时，一名小丫鬟柔若无骨的从后方环抱着崔元凯。 昏暗的月光下，小丫鬟只披着一层薄纱，解开崔元凯的腰带。 “李大人他们最近来过吗？” 崔元凯随口问道。 “来过了，拿了纸钞就走了，李大人说，很好用。” 小丫鬟昔人笑盈盈的回应。 “不必了！” 忽然，崔元凯一把抓住昔人的小手，低声道：“去把刑部侍郎苏羽叫来。” 昔人连连点头，又将腰带系了回去，转身跑向门外。 半个时辰之后。 长安皇城根儿上的小宅院外停下一辆马车。 苏羽审批漆黑的斗篷钻入小院。 崔元凯此时正在门口迎接。 他知道苏羽不爱美色，所以连小丫鬟都没叫出来，上前见礼后便带着苏羽进入书房。 狭小的书房，屋内陈设一览无遗。 苏羽眉头紧锁，冷笑一声，“崔大人这是怎么了？” “把你从杨庄调出来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崔元凯微微一笑。 “呵。” 苏羽轻笑一声。 钱都没了，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要自己做事？ 正当他准备拱手告辞时，崔元凯朝着门外拍拍手，一名白面小生端着茶盘走入房中，茶盘中放着一个小册子。 “这是当时我走动六部留下来的证据，苏大人可以看看。” 见到册子的瞬间，苏羽刚抬起的屁股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他冷冰冰的看着崔元凯，“这一年，我为你做的事情够多了，单单是复刻刑部印章一事，我就要被杀头。” “那再做一次也无妨。” 崔元凯依旧是面带微笑，上下打量起苏羽。 如蛇蝎一般的眼眸盯着他，令他浑身发寒，一时间竟有些后悔刚刚说出来的话。 “看来苏大人还是爱财啊，本以为苏大人也是有感情的人。” 崔元凯摇头苦笑，指了指苏羽屁股下面的凳子：“等会儿苏大人就把这张凳子搬走吧。” “呵，一个凳子而已！我……” 苏羽面露不屑，起身便要挪动凳子，忽然表情凝固。 这凳子……难道是纯金的？ 他咽了下口水，连忙用双手推动一下，圈椅纹丝不动。 “里面全都是金子。” 崔元凯笑了笑，这才说起正事：“你跟杨凡有些交情？我听说当年杨凡参加四门学入学考还是你举荐的。” “是。” 苏羽盯着凳子，眼冒金光，搓着双手连连点头：“你要对付他？” “说什么对付，只不过是想要苏大人帮我个忙而已。” “只管说就是了。” “尚书左丞遇刺一案，跟杨凡可是有脱不开的关系，而衙门的那些蠢货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这是当时鸳鸯楼外的小贩的供词，足以证明杨凡当时去过鸳鸯楼。” 结果崔元凯递过来的证词，苏羽愣住。 证词上的字迹工整，手印清晰，不是屈打成招的。 难道真的跟杨凡有关？ 苏羽收起供词，“此事我自然知道如何去办，不劳崔大人费心，告辞！” 第431章 试探 “不管是什么时候，总是觉得追不上少爷。” 王力站在庭院感慨一句。 初见杨凡，他以为这是个纨绔子弟，仗着婶婶嫂嫂疼爱，胡作非为，没想到是个能人，三两下把郑方整的服服帖帖。 而后在卢家，他以为杨凡会带着卢澄栽在卢家，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注意卢毅对卢澄的疼爱，又失算一筹，以至于卢毅根本没参与。 今天，再听杨凡说了几句。 他又觉得自己在内朝的这段时间是白待的，看的还没有少爷一半深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跟着少爷总是不会错的。” 王野在一旁悠悠的说了一句。 兄弟二人虽然几年不见，可感情还是跟以往一样，总是显得没有那么亲密，话少得可怜。 “对了，你走之后少爷收了个弟子……” 王野说着怔了怔，想到萧澈拜师的样子，又补充道：“应该算是少爷收的吧。” “国子监明算博士萧澈？” 王力眼中露出回忆之色，“我见过他，脑子很好，少爷教他的东西他都记下了，但他没有教给别人。” “小气。” “不是小气，而是入了朝堂，你就拿不出任何真的东西。” 王力无奈的笑了笑。 只要萧澈没有大放异彩，真正的展现出算数的重要性，无论他教给多少人，都会变成妖言惑众。 与其这样，还不如按部就班的来。 所以，王力才说他脑子好使。 两人在屋外闲聊，杨凡站在两人身后，靠在门框上盯着俩人。 “你们兄弟俩有意思吗？站在我书房门口闲聊，你们说我是听呢？还是不听？”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眼王力。 “既然你知道萧澈，也去见过他，那你也应该知道因为抄纸坊的账目，他被调动到别处去了。” “嗯，避嫌。” “算了，你根本就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去看看芸娘。” 杨凡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关照一下萧澈；王力的意思也很明确，不可能。 隔壁院。 叶芸娘站在屋中四下张望，“人呢？你在哪儿？” 她叫嚷几声，见没人应答，只好将手中的安神汤放在桌上，转身走出门去。 “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等她走出门，那女子的声音忽然传来，吓得叶芸娘当即惨叫一声。 随即，叶芸娘埋怨的盯着她：“吓死人了！受伤了不该吃药吗！？问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吓死我了。” 她不断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这时，杨凡飞快的跑了过来，瞧见叶芸娘与女子正在大眼瞪小眼，连声问道：“你想干啥，是不是对芸娘做了什么？” “没有，只是把我吓到了，我先出去了，商帮最近有些麻烦。” 说罢， 叶芸娘转身就要离去。 杨凡一把将她拉住，转头看着女子，问道：“你有名字吗？” 女子木讷的摇摇头。 “哪里人？别的还有影响吗？” 依旧是摇头。 “好，那你就叫玉娘，记住了吗？” 女子皱皱眉，点了点头。 “记住了就行，叫你你答应。” 杨凡转头凑到叶芸娘耳边说了两句，这才放走她。 “主人，我要做些什么。” 主人？ 一听这个称呼，杨凡拧起眉头，“别，叫我少爷就行了，我不适合这个，另外，你爱干什么跟我无关，我去忙了。” 说罢，杨凡甩下他一人，转身离去。 尚书左丞遇刺一事愈演愈烈。 杨凡也是被逼无奈，每天都要在抄纸坊去打卡记录，不然的话，上头的人会认为他消极怠工。 马车缓缓的来到城西抄纸坊。 杨凡懒羊羊的跳下马车，正准备进入抄纸坊，这才发现抄纸坊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羽！” 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几年不见的苏羽，连声叫嚷：“你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杨大人。” 苏羽笑呵呵的叉手见礼，“这不是过来看看你，好不容易又调回长安，得知你在洛阳，我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一路上走了多久？” “两天。” “辛苦辛苦，走，我请你喝茶，歇会儿。” 杨凡伸手便要去拉苏羽，后者却悄然躲开，苦笑道：“你忘了？我现在刑部任职，尚书左丞遇刺一案现在由我打理，唉……” 言下，明显是要调查杨凡。 杨凡皱了皱眉，不解道：“那又如何？叙旧是叙旧，我又不耽搁你做别的……你不会是想要进去看看吧。” “没办法的事，杨大人，请见谅。” “不可能。” 不等苏羽说完，杨凡果断的举起手制止，“抄纸坊除了前面的待客地方，其它一律不许外人进入，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皇上亲自过来，也不能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苏羽与以往不一样，可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四目相对，陷入沉默之中。 突然，妙仪打着哈欠从扯上跳下来， 她瞧见苏羽后笑嘻嘻的跑过来行礼：“见过苏大人！” “她……” 有了妙仪打破尴尬的气氛，苏羽指了指妙仪。 在杨凡点头后，他笑了起来，“好。真好。” “走吧，去我家转转吧，你都还没去过我家吧！妙仪，快回去命人准备一下。” “不必，我们一起回去吧！” 一听这话，苏羽便叫住妙仪，率先登上杨凡的马车。 “为什么不让我先回去？“ ”别说话，他……不是以前的苏羽了。” 面对妙仪的疑惑，杨凡只是轻声的回了一句，带着妙仪一同登上马车。 狭小的车厢内，苏羽一直盯着侧窗外，杨凡则是不断的用余光在他身上打量。 不说别的，单单是苏羽叫上镶嵌的那一大块宝石，杨凡便有些惊讶。 据他所知，苏羽可是除了官职在身，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 “是别人送过的，我寿诞之日，别人送我的。” 忽然，苏羽挪动了下脚，笑着解释一句。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一听这话，苏羽眼中闪过阴冷。 杨凡假装没有看到，淡然一笑：“寿诞之日我都没有收到请柬，是不是你的不对？” “哈哈，确实是我的不对。” “无妨，今日我请你去雅居阁一叙，为你接风洗尘。” 杨凡轻笑一声，作势就要让前室的王野调转马头。 可苏羽却抓住了他的右手，微微一笑：“不必，还是先去一趟杨府吧，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弟妹了，可有身孕？” 第432章 侍奉 马车徐徐前行。 车厢内两人脸上的微笑没有半分是真。 经过几次试探，杨凡已经可以断定，眼前的苏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人了。 妙仪怯怯的盯着苏羽，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腰。 “女孩子家家，还是少习武比较好。” 此话一出，妙仪低头攥着杨凡的依旧。 杨凡心里却掀起惊天骇浪。 他怎么知道妙仪会腰间剑？ 到目前为止，虽然不少人知道妙仪回武功，可算下来，除了崔家以及敌对的那些人，也就是王玄策他们知道。 苏羽与他相交如水，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 不多时，马车停下。 三人跳下马车。 王野要去进去通报少奶奶时被苏羽叫住。 一行人步入庭院。 苏羽四下张望，看似在欣赏院中杂乱无章的花草树木，实际上在心中默默的记下。 “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半点儿格调。” 苏羽轻笑一声，径直走向里屋。 这一趟，他不光是要记住杨家房屋的布局，还要亲眼见一见，王力到底在不在杨家。 “苏大人？” 忽的，叶芸娘出现在回廊转角，她眉眼带笑，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杨凡：“相公怎么不事先说一声？” “都是老熟人，何必这么客气。” 苏羽笑了笑，回头看向杨凡。 杨凡没说话，只是恭敬的行礼。 见此一幕，叶芸娘眼底闪过一丝谨慎。 相公与苏大人不是好友吗？ 怎么…… 一念至此，她拦住过来递茶的姚梅，抬手戳了下她的鬓角：“苏大人来了，怎么还泡这些茶？去少爷房间拿。” 姚梅秀眉微蹙，连忙点头应下。 少爷房间也没茶叶啊……少奶奶不会说的是玉娘吧！ 想到这里，她赶忙迈着小脚跑向杨凡的房间。 …… “他来了？” 王力一脸错愕。 他前段时间才听说苏羽调回长安，怎么现在就接受少爷的案子？ 难道说少爷有意安排？ 他回头看向一身奴婢装扮的玉娘。 “躲起来，别出去。” 后者点头应下。 对于一个常年躲在阴暗角落的死士来说，隐蔽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玉娘前脚离开，门外后脚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苏羽便出现在门口。 “果然是你。” 苏羽瞧见王力后轻笑一声。 王力轻挑眉头：“自然是我，苏大人来的正好，我还有一些事没跟刑部的那帮蠢货说。” 刑部的蠢货？ 苏羽眼底闪过不悦。 “苏大人，我不是说你” 王力面带微笑，“只是那帮蠢货根本就没有查案的能耐。” 如今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即便是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苏羽也只能装作听不懂，不敢点破。 三人互相牵制着，都无法离开，索性便一齐坐在房中闲聊起来。 一个时辰一晃而过。 杨凡在屋中嘴都懒得张一下，默默的听着两人说着官场上冠冕堂皇的话。 正午时分。 苏羽拱手抱拳，婉拒杨凡留他一同吃饭的邀请，大步流星的走向远处。 等到走过转角。 停留在路边的一名男子冲着他拱手行礼：“大人，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一人出来吗？” “没有。” “继续盯着，不管是出来干什么的，都派个人跟着。” 苏羽冷哼一声，正欲离去，男子匆忙说道：“卫王殿下，要见您。” …… “苏羽为什么来？” 书房内，杨凡面对王力的提问，摇头不语。 “少爷还是要小心些，您知道苏羽当年为什么被调出长安吗？” 王力见杨凡一脸疑惑，低声解释道：“我也是听说的，苏羽一直都是卫王殿下身边的人，当年就是因为在朝堂上参了太子殿下一本，圣上一怒之下将他调离长安，这一次调回长安，很有可能就是卫王殿下做的。” 又是卫王？ 杨凡苦笑一声。 看来上一次拒绝程处亮实属下下策，应该先稳住他们的。 王力又提醒了两句，这才离去。 空挡的书房内。 杨凡疲惫的闭上双眼。 还是当年的日子过得舒坦，现在整天都得忙着在这些大人物之间周旋，着实累的可怜。 咚咚咚。 正这时，敲门声传来。 玉娘手里端着托盘，动作僵硬的走进门来。 “少爷，您的汤药好了。” 她将汤药放在桌上，低声说道：“少奶奶说喝了对身子有好处，是鹿茸。” 望着碗里的汤药，杨凡掐指一算。 不对啊，怎么这个时候给自己喝这些药？ 她这几天不应当是…… 正想着这些事情，他望着动作怪异的玉娘，忽然愣住。 后者认真的检查了门窗是否关好，接着，随手一扯身上的衣衫，薄纱顺着香肩滑落。 她常年习武，所以胸前一直缠绕着裹胸布。 不等杨凡说话，玉娘又往前走了几步，动作麻利的解开裹胸布， 嗡~ 亲眼见到大白兔跳脱的一瞬间，杨凡好像清楚的听到了水波荡漾的声音。 “我去……死士都是这么玩儿的吗？赶明儿我也得弄两个死士。” 杨凡瞪大了双眼，视线根本就挪不开。 “少爷，该休息了。” 玉娘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好像本应该如此。 她拔脚走向杨凡，动作熟练的跪在杨凡身旁，趴在他的膝盖上，。 “别别，这个我是真的来不了！” 玉娘刚爬下，杨凡就想触电一般站起身子，连连摆手：“我不适合这个。” “少爷应该会适合的。” 玉娘面露不解，低头看了眼自己，直接扑向杨凡。 下一刻，杨凡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卫王是真的会享受啊~ 屋外。 叶芸娘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庭院，瞧见王野在院中练剑，问道：“相公呢？王大人先走了吗？” “嗯，王力去了大理寺，王家的人过去领人了，这都几天了，王家要是再不去人，估计王陵父子俩都快死透了。” 王野收起长剑，见叶芸娘要进屋，连忙挡在她身前：“少奶奶，您，先回去歇着吧。” “相公？” 叶芸娘侧头看向房门，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阵‘耳光声’。 她登时羞红了俏脸，鼓嘴望着房门：“多大的人了，大白天的怎么也这样。” 说罢，她叮嘱王野，“一会儿让少爷去我房间找我，商帮最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第433章 握手言和 “登徒子，好色也要有个限度！” “玉娘刚来杨家，你就这么对她？” “即便是我不说你， 让菀儿和妙仪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叶芸娘埋怨的盯着杨凡。 后者扶着腰靠在门口，一脸的委屈。 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事儿…… “是我意志薄弱，意志不坚定，我的错，全都怪我。” 杨凡可怜兮兮的说着。 叶芸娘拧着眉，伸手捻起他腰上的一小团肉，忽的一用力：“有这点力气，留着不好！” “好，全都给你。” “滑头。” 见杨凡撅着嘴凑了过来，叶芸娘气呼呼的推开他，“前两天商帮里有一笔帐收不回来，是王家的人，刻意拖着的。” “很多吗？” 杨凡不解道。 以现在杨家的实力，说不上是洛阳第一富，但拿出来个七八百万贯还是不成问题的。 单单是去年年末，他手中的兽炭就买了一百多万。 “钱是不多，可他们拖欠了很久，商帮内的其他人对此都有怨言。” 叶芸娘拿出一叠账单放在桌上：“婶娘去找他们，他们闭门不见，我去的时候一样如此，他们只说要见相公。” 一听这话，杨凡点点头，“还别说，他们这办法倒是挺好，知道用这种办法见我。” “少爷，您在这儿啊！” 正在这时，王野叩响房门，气喘吁吁道：“大理寺那边放人了，王陵昏迷不醒，王宇已经傻了，圣上把赐婚给扯了。” “扯了？没弄错吧！” 金口玉言，难道还能玩儿赖？ “是真的。” 王力紧随其后，冷声说道：“王陵父子并不在王家的族谱内，是外人，看来这件事情之后王陵父子能入王家了。” “这下算是消停了。” 杨凡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至少安思算是放心了。 傍晚。 红霞似火。 杨凡推门来到周毅一家门外。 轰轰轰！ 炸雷般的撞门声响起。 朱漆大门被撞的不断晃动。 “来了！别砸了，一会儿全都坏了！” 门内传来苍老的声音，紧跟着，大门打开一个缝隙。 两鬓斑白的老仆看了眼杨凡，眉头紧锁：“你找谁？” “我叫杨凡。” “杨凡？” 老仆怔了怔，想到这是商帮龙头的名字，连忙拉开朱漆大门，派身后的小童去屋中通报。 商帮虽然现在一直都是萧文姬在打点，但真正挂着的名字还是杨凡。 毕竟杨凡的名字更加实用。 大门后的庭院并不大，但设备相当完善，院子一侧的回廊旁挂着秋千，还有石桌书案、避雨亭，一看就是哥享受人。 另一边则是摆着几件兵器，还有石墩之类的东西。 杨凡啧啧称奇，指着一边的石墩问向王野，“你搬得动吗？” “嗯。” 王野闷声回应一句，左右看了几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几人一路来到正堂。 屋中央。 一中年男子身披青灰大袖袍，手捻一串佛珠，盯着面前的佛像雕塑口念真经。 而他身旁就有一名雍容妇人，相貌端庄，眉眼含春，肩头对襟并不系紧，露出一半玉球，下身襦裙随微风起伏，白洁的玉腿若隐若现。 杨凡一进门便将目光定格在玉球之上。 啧啧啧……果然，微胖才是永远的神。 少女永远比不上少妇。 他本能的回头看，这才想起来妙仪与叶芸娘一齐在家盯着玉娘，并没跟过来。 “杨大人！？” 中年男子回头一看，发现杨凡进来，连忙上前见礼。“在下周毅！是商帮去年新加入的……” 他的话，杨凡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默默的盯着妇人。 “这是小的贱内王倩。” 周毅侧身挡住他的视线，恭敬的说道。 “看得出来，她脖子上的玉珠是你送的？” “正是。” “价值万两的玉珠都能送，商帮每季度的钱为什么不交？” 杨凡冷声质问，心中却不住的感叹，要是能拿玉球抵账就好了。 “这……大人，此事……您跟我来。” 周毅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转身带路。 妇人见状跟了上去。 一行三人传过正堂，经过回廊来到后院书房。 周毅再三确认外面没别人，这才从书柜中找出一叠纸钞放在桌上：“大人，这些纸钞有问题，我不敢贸然报官，只能以此见到大人。” 杨凡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纸钞扫了一眼，“没问……” 话音未落，他察觉到了不对，将纸钞放在空中来回对比几次。 禇纸，确实没问题。 只是，真正的纸钞是三叠一的，其中有水印的效果。 而这些纸钞没有，除此之外，与真的纸钞没有任何差别。 “号码也有重复，这些纸钞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回大人的话，不清楚，这是上个季度对账的时候发现的。” 周毅眉头紧锁，喃喃道：“只有二十万贯钱的纸钞……若非如此，每季度二十万贯的钱，小人自然不敢耽搁，一定早早的就送到商帮。” 不会……又有假钞吧！ 杨凡拧着眉头，将纸钞收进怀中，冷声说道：“不要声张。” “小的明白。” 周毅连连点头，上前几步推开房门。 一行人回到正堂，杨凡回头看了眼妇人。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 杨凡冷声质问。 “贱妾不敢！” 妇人见惹了杨凡不高兴，赶忙行礼退下。 不对啊…… 芸娘不说他们是王家的人嘛？ 想到这里，他问向周毅：“你是入赘到王家的？” “是。” 周毅面露难堪。 “那也没什么不好，慢慢做事就好，跟着商帮总不会错的。” 杨凡绕有深意的看了眼他，这才转身离去。 王家的人发现了纸钞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要跟自己说一声？ 难道王家想要跟我握手言和？ 一念至此，正欲离去的杨凡脚下一顿，回头看了眼周毅：“你们是娃娃亲？” “是……” 周毅叹了一声，很明显，他并不情愿。 见状，杨凡点点头，示意他带路，自己要走。 后者赶忙走到前方，一旁的王倩也赶忙跟着过去。 三人跨出正堂的瞬间，王倩忽然浑身一僵，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杨凡。 只是这一眼看过来，她脸红的更加厉害，红唇未启正要说话，忽然浑身一颤，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 见此一幕，杨凡也梗着脖子愣了半晌。 不会吧……这么……敏感？ 第434章 示好 送走了杨凡，周毅扶着忽然‘头晕’的娘子回房。 一切妥当之后，他来到正堂，坐在门槛上望着地面出神。 地上有一摊水渍，这是刚刚王倩摔倒的地方。 “老爷，衣服这件衣服怎么办。” 这时，小丫鬟抱着刚刚王倩换下来的衣服过来。 这衣服布料是上品，在洛阳很难买到，即使是现在上面有一大滩污垢，小丫鬟也不敢扔了，还得拿来问问老爷的意见。 周毅盯着襦裙，半晌，他低声说道：“拿去烧了，我明天再去商帮买一些布料。” 驱散了小丫鬟，他又陷入沉默之中。 他与王倩本身就不是真心相爱，两人只是娃娃亲。 并且当年与他定亲的并不是王倩，而是王家嫡系一脉的女子。 可因为周家没落，王家自持势力大，便擅自改了婚约，将旁系不知名的一个小女儿嫁给了他。 两人成亲这么久，王家的人从未问过一句，如今这里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努力换来的。 王倩除了跟在他身后花钱，什么也没有做过，什么也没有问过。 两人就是经常在一起的陌生人而已。 王家的人该死，他恨！ 这一份羞辱他从来没忘记过，所以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 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向王倩的居室。 至少，先要问清楚一件事情。 吱呀。 房门推开。 一向不爱穿衣衫的王倩正赤裸着身子坐在房中发呆。 “你跟王家的人说了？” 周毅直截了当的问道。 王倩挑眉看了眼他，面露不屑：“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呵。” 此话一出，周毅明白，她还是自持王家人的身份。 两人永远不是一类人。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 出了周家，杨凡马不停蹄的赶到燕家。 假钞是个大事。 虽然在周毅面前他表现的无所谓，可他比谁都着急。 现在纸钞还未在天下流通，要是出了大事，那抄纸坊一定不能再延续下去，到时候就算是圣上不怪罪他，太子也不会放过他。 王野比他早到一步，此时正拉着燕子枫在门口守着。 两人见到杨凡到来，燕子枫也不多说废话，翻身上马，带他一同赶往北郊的造纸坊。 “造纸坊的匠人最多，你先拿着纸过去看看有什么不同，明天来找我。” 杨凡只是给了他一张假钞，让他单独去。 三人一同出城目标太大。 回到杨家，杨凡又直充充的赶到后院。 好在奚超这小子自从做出来了油墨，便喜欢上了这种有人无限制资助他读书做墨的日子，呆在杨家没有离去。 杨凡一脚蹬开后院大门。 院中的奚超此时正在熬制油墨，听到声响吓了一跳。 毕竟平时没人会来后院，就连他自己出行也都是走后门，不跟别人接触。 “纸钞出了问题，有人仿制，你的油墨也学了七分相似。” 杨凡将假钞丢到奚超面前，开门见山的说道。 “不可能！” 一听这话，奚超蹭一下站起身，连声喝道：“我的油墨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他连忙拾起纸钞对比查看，摸了几次又将纸钞放在鼻尖用力的闻了几下。 “不一样，他的油墨是加了香料，我没有加。” 奚超眉头紧锁，纸钞拿着回房：“滚，晚上我去找你！” “额？” 前一刻还火气冲冲的杨凡被他呵斥一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把我都给整不会了……杨凡一脸错愕。 说是晚上，一连两天也不见奚超有动静。 他也赌气似的将后院从里面锁死，不让杨凡进来崔促。 第三天正午，杨凡正在屋中抱着火炉发愣，王野忽然跑了过来。 “少爷，王旭来了，还带了重礼。” 这老狐狸来干什么？ 杨凡皱了皱眉，难道真的想要握手言和？ 片刻后。 王旭被王野请到庭院。 杨凡正坐在石桌前抱着火炉取暖，瞧见他到了，连忙招呼着王旭入座。 阴冷的天气，王旭坐在杨凡身旁，出于文人的自持，他没有双手插在袖间，就这么放在桌上，没过一会儿便冻的瑟瑟发抖。 “嗯？王家主怎么不说话？” 沉默许久，杨凡后知后觉般的转头看向王旭。 后者此时早已冻的嘴唇发紫。 阴风不止，他年岁已高，怎么经得起一直吹？ “啊，前段时间……” “对了，你知不知道最近左丞大人遇刺一案？闹得可大了，听说你们还受到了牵连。” “哪儿话，并没有。” “王陵放出来了嘛？” …… 接连一刻钟，无论王旭有几次想要将话题引到正路上，杨凡总是会找各种话题聊别的事情，王旭此时脸色已经有些不对，似乎是支撑不住。 突然，杨凡看向他，问道：“可惜了啊，当了这么多年的拐杖，是不是没想到也有被扔掉的一天？” 言下之意，王家守着卫王这么久，一直想着卫王得势。 没想到，一个崔元凯冒出来，直接将他们退下神坛，现在王家对卫王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污点，除了清除，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就从大理寺对王陵父子的态度就可以看的出来。 即便是王力叮嘱过，只要王家还是当年的王家，那些大理寺狱丞也不敢下手这么黑。 王旭摇头苦笑不语。 “当年，我没人可以依靠，依然混到现在，你们觉得我需要你们吗？” 杨凡斜了眼堆在一旁的那些重礼，“这些玩意儿，只要是我想要，多少都能有。” “打扰了，告辞。”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王旭起身准备离去。 这时，杨凡忽然叫住他：“你想让我庇护你？还是想让我帮你对付谁？” “我只想见一见太子殿下。” “不可能。” 杨凡微微一笑：“这么多年，我就不相信你什么都没留下，那些证据 ，若是不早早的拿出来，崔元锦一家啊，就是你们的未来。” 话音落下，王旭心头一紧。 这种事卫王做的的还少了吗？ 可是拿出来，自己不是连保命的东西都没了？ 他犹豫不决，又坐回到凳子上。 杨凡也不催促，默默的坐在一遍等着，抱着火炉哼着小曲儿。 “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要找上门去。” 杨凡咧嘴笑起来，满不在乎的说道：“死有什么的，我会把证据复刻一份带上，杀了我，大家一起死，不杀我，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不会真的想去吧，喂，你去哪儿？” 第435章 祸从口出 “我只是发发牢骚，你别较真儿啊！” 杨凡叫嚷几声，见王旭不回头，也没再理会。 悠然凉风，吹在脸上这么舒坦，管那些劳什子事情干什么？ 屋外悠然自在，屋内的叶芸娘则是拧眉盯着玉娘。 刚来就抢自己的相公。 这还了得？ 她仔细端详眼前的俏佳人。 论长相，自然是不差的，只是常年不见光，脸上的血色少了几分而已；论身材，她常年习武，玉兔又跟着饭量走，没了裹胸布的束缚，呼之欲出，前凸后翘，没话说。 一时间，叶芸娘一个女人都有些感慨这样的绝世胴体为什么没长在自己的脖子下面。 可转念一想，她还是没忍住，冷声问道：“你服侍相公了？” 玉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又想想起来什么，说道：“少爷很温柔。” “你！” 一听这话，叶芸娘俏脸羞红。 她还能不知道杨凡温不温柔？ 只是眼前的佳人毫不顾忌的说出口，她听着便觉得羞涩。 两人又聊了好几次，叶芸娘终究还是放弃了。 玉娘真的只是单纯的服侍了杨凡，根本就不明白自己这么做为什么会引来叶芸娘的询问。 …… 和风旭日，阳光正好。 鸳鸯楼，二楼雅间。 李泰手捧一本兵书，翻看了好几次随手扔在一旁。 这本书他早已倒背如流，研习了不知多少个深夜。 程处亮见书被扔到地上，起身捡了起来，“太子殿下最近很受圣上喜爱，不少官员也前去拜访太子殿下。” “太子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李泰冷声回应。 “确实不能随便见，但是太子的侍卫他们能见，并且能见很多次。” 程处亮苦笑一声，这种情况他也就经历过。 当年李泰不愿意见那些没用的废人，都是他出门去打发的。 “里面有很多人都是早年被流放在外，现在被重新启用的。” “这些人都追随了太子？” “倒也不是，其中也有人都是当年追随着殿下您的。” 程处亮微微一笑，太子的此番做法确实是没人能看明白。 召回的这些人里面有许多都是弹劾过太子的，可他不计前嫌，只说这些人都有自己的真才实干，不应该放在外面。 “他还真的是公正廉明呢！” 李泰冷哼一声，面露不屑。 他可没有李承乾那么大度，得罪过他的人，一个也不能留，必须要斩草除根，否则，怎么睡得舒坦。/ “宰相大人最近说什么了？” 李泰话锋一转，又问起长孙冲的事情。 长孙冲被送回长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长孙冲的病好的怎么样了。 程处亮摇摇头：“不知道，还没回应，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我可以回去，杨凡绝对不能再回去。” 李泰冷哼一声，推开竹窗看向外面。 窗外正好可以看到远处的那栋大楼，那就是抄纸坊。 只要是能让抄纸坊出点儿问题，到时候，他再往里面添一把火，杨凡想不死都难。 咚咚咚。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 “殿下，王旭求见。” 听到王旭的名字，李泰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悦。 前段时间赐婚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 难道说是又有什么臭点子？ “殿下！” 随着他点头应下，王旭从门外躬身抱着一个箱子走进房间。 王旭恭敬的行礼之后，将箱子放在地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之前让你处理崔家的事情，你倒好，直接杀了人家全家，一个赐婚，又让你搅和进了尚书左丞被刺一案。” 李泰冷冰冰的看着他，又瞥了眼地上的箱子，“又是金条？” 王家别的没有，钱有的是。 若不是因为王家有这么多的钱不断的资助他，李泰可没那个闲心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对他而言，王旭不过是一个活生生钱袋，什么时候想用了就拿出来。 王家的人想要入仕，那他也不在乎，反正他只负责带人进去，至于能不能活下去，那就看王家人自己的造化了。 “这不是钱，是证据……” “什么证据？” 李泰眉头微蹙，坐直身子看了一眼打开的箱子，登时怔在原地。 那是他与王旭两人的书信往来，只不过这上面没有印章，全都是复刻的一份。 呼！ 窗外吹来一阵凉风，王旭跪拜在地，李泰浑身一颤，后背的冷汗被吹干。 …… 长安，皇城。 太极殿。 李世民围着书桌来回转悠。 “不安分，所有人都不安分，这可如何是好。” 他口中的不安分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俩儿子。 一个比一个折腾的厉害。 前段时间李泰的事情他察觉到了异样，本就没打算管，反正是一个文学馆，卫王自己孤身一人，有个自己的势力倒也无伤大雅。 可他没想到太子殿下也跟着一起疯，这两天他让太子监国，谁成想，太子一口气 召回来十几人，还全都是官复原职。 “辅机，你说说看，高明都做太子，还想干什么？叫回来这么多人干什么！” “还有文学馆，你看看，历年来的状元郎去了五个，被赶回来四个，编撰史书而已，一个文学馆难道还要文武双全的人嘛！？” 李二气的捂住胸口，拍桌跺脚，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长孙无忌则是站在殿旁，轻笑道：“太子殿下摒弃前嫌，是好事，卫王一心修书，也是好事。” “好事，你就只会说他们是好事，光是他们就算了，你看看朝中的人，乌烟瘴气，拉帮结派，都在干什么？连尚书左丞都能……” 话说到一半，他坐在龙椅上叹气。 树大招风他还是知道的，若是王力真的死了，他也会感到愧疚，毕竟是因为他在朝堂之上夸赞了王力，接着王力就被刺杀。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长孙无忌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他这两天也在想这件事情，这太平盛世的，有谁闲着没事会去刺杀当朝大臣？ “对了，陛下，卫王前些时日说文学院去了不少的禁军，他不愿意这些人玷污了文学馆。” 突然，长孙无忌像是想到什么，朗声说道：“卫王殿下说文学馆是文人天地，不应当让这些双手占满鲜血的人进入。” 第436章 柏果 “说得好，不让双手占满血的人进文学馆！那些混账有几个双手沾过血？” 一听这话，李二挥袖打落案牍上的笔筒奏折，“去问问，除了吃老子的功劳，有几个人见过杀人的！” 如今天下太平，政治昌明。 大唐男儿依然尚武，可这终究只是百姓间流传的话语。 真正的那些纨绔子弟，哪个不是从小到大吃喝玩乐？ 老一辈的人打过仗，受过苦，也就是程咬金、长孙无忌他们几个还知道管教一下孩子，剩下的人都是生怕孩子承受半点自己当年受过的苦难。 如此也就罢了，孩子成年之后，李二还得管他们饭，将他们调入皇宫。 原本是打算考取功名，最后他发现这些人打字不识几个，为难了他们，他们的老子又在家自觉失宠闹着自刎谢罪，上吊自杀。 百般无奈之下，他才把这些没用的人放在了禁军之中。 但凡是有些能耐的，都进了羽林军。 “陛下说的是。” 长孙无忌躬身行礼，连连点头。 “是个什么是，圣儒能容天下事，他又有什么不能容的，去，让中郎将长孙冲带三百羽林军去，朕倒要看看，文学馆有什么不能进的。” 话音落下，李二拂袖离去。 长孙无忌一脸苦闷转身离去。 等到回到家中，他又笑了起来。 要的就是圣上生气，这么多年，他已经摸透了圣上的性情，如今长孙冲进了文学馆，那文学馆就真正的变成卫王殿下的直属，到时候招进去的人还真的得是文武双全才成。 他回到家中径直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门内坐着的正是长孙冲。 只是他的脸上在没有痴傻的模样，反而是一脸轻松。 得知刚刚发生的事情，长孙冲面露喜色：“进了文学馆，那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那是自然，若是此事真的能成，到时候，卫王殿下继承皇位，你就算不是宰相，也会是柱国。” 长孙无忌用力的拍了拍儿子的肩头，眼中尽是欣慰。 卫王殿下夺嫡成功，长孙家又能再辉煌几十年。 可惜……若是他再多个女儿，到时候又是一位皇后。 …… 洛阳，杨家。 “圣上赐婚之后，嫂嫂成天不见踪影，你说这能成什么事？” 杨凡推开嫂嫂的房门，又是没人。 他愁眉苦脸的看向身后的叶芸娘。 后者也不知道嫂嫂最近这段时间到底在忙着什么事情，劝道：“没事，至少沈大人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师哥人倒是挺好的，就怕他现在辞官，不少人不愿意呢。” 杨凡撇撇嘴，满眼不屑：“当官儿的可不想着做出头鸟，别看他是个文官，手下没人，可他天天要见到圣上的，跟他关系好的都指望着他在圣上面前说自己几句好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门外。 前脚走出正门，杨凡环顾四周，又转身退了回来。 “相公不是说出去转转嘛？” 叶芸娘一脸不解。 “苏羽还憋着要我们不好过呢，你什么时候见到这街头上有人卖东西了。” 闻言，叶芸娘眼底闪过失落。 没想到现在连出去转转也成了奢求。 回到庭院，杨凡正躺在躺椅上享受悠然自在的时光，后院忽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吼叫声。 接着，奚超迈着大步冲到前院。 “找到了，我知道出自哪儿了！” 奚超满眼欣喜，将两张已经皱到不能再用的纸钞递了过来，“这些油墨中加了不少的香料，其中有一种叫柏果，洛阳只有胭脂楼有卖的。” “这些纸钞又不一定是洛阳出来的。” “不，一定是在洛阳做好的，柏果不能留存太久，三两天就会发臭，所以配方一直是个迷，只要顺着这个方向找一定没问题。” 奚超兴奋的叫喊着，忽然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挺挺的倒过去。 “他一连两天都没睡觉，让下人们不断的出去买东西调配。” 叶芸娘招呼着几名下人过来扶走奚超，心疼的说道：“她还只是个孩子，也就是靠着一股子倔。” 杨凡皱了皱眉，吧唧两下嘴，叫上王野与妙仪一同出门。 若是真的能选，他倒是希望抄纸坊被人推倒，那时候他就不用操心这么多事情了。 半个时辰后，三人摇摇晃晃的来到胭脂楼。 王野两人早早的就察觉到身后跟着一名男子。 “不用赶走他，没必要。” 杨凡见两人跃跃欲试，笑着拉起妙仪的手。 胭脂楼的小厮老远的就瞧见过来的三人。 能进胭脂楼买东西的，一定不是贫苦人。 小厮在这里工作多年，一眼就认出杨凡家境不凡，不等他走到门口，小厮已经笑着迎了上去。 “客官要看点儿什么？我们这边的胭脂可是全城最好的。” “我要买柏果。” 此话一出，小厮怔在原地，一脸诧异的看着杨凡。 “怎么，不能买吗？” 杨凡见状也是一头雾水，又问一句：“不卖，还是我不能买。” “：不不不，能买，谁都能买，您这边请，我让掌柜的过来跟您说。” 小厮连忙招呼着杨凡进店。 一行人一路来到二楼的客房，小厮退出房间。 “柏果是个什么东西，还要这么慎重。” 杨凡满腹狐疑，在房间内四下转悠，推开竹窗，确认出了危险可以直接跳下去逃跑后，这才放心的坐在窗边。 不多时，敲门声传来。 接着，一名中年男子走进房间，他瞧见杨凡后躬身行礼，笑道：“您要买柏果？” 杨凡点点头。 “小的名叫刘大成，您要买多少柏果？” “柏果很贵重？为什么我说我要买，那小厮这么惊讶。” 杨凡不答反问，要是这事儿不说清楚，他还有些不敢乱买。 “非也，柏果是从西域送来的，很难储存，加上十分贵重，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调配，可效果却差的厉害，那小子见客官眉宇不凡，不像是不懂胭脂的人，所以才会震惊。” 刘大成笑着解释两句，又补充道：“一盒柏果，最少也得三百贯，所以啊……” “来两盒。” 不等她说完，杨凡直接掏出了纸钞放在桌上。 刘大成瞪目而视，自己前脚说完效果不好，这人还要买？ “怎么都是这样的人……说了不好还买。” 刘大成上下打量了杨凡几眼，随口嘟囔一句。 第437章 军器监 还有别人这样做的！？ 一听这话，杨凡心中一紧，果然是有别人。 “那是哪个冤大头？” 这时，妙仪没忍住抢先说了一句 。 余音未散，杨凡悠悠的望着她：“你在说我是冤大头吗？” 妙仪连忙低下头，扁扁嘴不敢多说。 刘大成在一边憋笑。 “对，我也想知道，是哪个冤大头。” 不等他收起桌上的纸钞，杨凡又跟着问了一句。 刘大成面色微变，将纸钞完完整整的放回桌上：“小店不做这个生意，客官要是想知道，自己去问就好了。” “不不不，我就是好奇而已。” 杨凡补充一句，可刘大成没有回应，反而扯开身子作出请的姿势。 “咳咳，一百张，这是十贯钱的纸钞。” 刘大成面露轻蔑。 “这是十张一千贯的。” 刘大成不为所动。 “这是一张五万贯的。” 刘大成皱紧眉头，双拳紧握。 见他还是不作声，杨凡也不客气，取下王野腰间的宝剑放在桌上 ，“这是王野的宝剑。” 噌。 宝剑出鞘，剑鸣不断。 “我说！” 刘大成小心翼翼的伸手将桌上的纸钞全部拿走，叠好之后放在怀中，咽了下口水：“那个，前段时间有个中年男人定期让我们送柏果到城南平城坊的小巷子，三天一次，已经送了三四次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加大了量。” “贱~” 得到线索，杨凡起身离去，临走时瞪着刘大成骂了一句。 “早知道这么简单，就不给钱了。” 出门后，王野还在心疼那几万贯钱。 杨凡耸耸肩，满不在乎道：“反正都是假钞，给他又如何，辛苦你这两天跟去看看吧。” 叮嘱王野后，他给王野留下两张真的纸钞做花销，自己则是带着妙仪去了燕家。 与此同时，燕家正堂。 燕子枫愁眉不展。 造纸坊那边早早的就送回来消息了，可昨晚他去杨家的时候发现杨家外面有不少人在盯梢，他也不敢贸然进去。 更关键的是，他还见到了王旭也过去了。 “罢了，等他来找我们吧，反正不急这一会儿。” 左思右想，燕子枫还是放弃了冒险的想法，将手中的对比图收进怀中。 一旁的燕如玉一听到杨凡的名字便露出痴迷的神色，望着天边出神。 “少爷，杨大人来了。” “在哪儿？” 门外小童刚说完话，燕如玉噌的一下站起身子。 “坐下！” 见此一幕，燕子枫再也忍受不住，大喝一声：“要是让父亲知道你这样，你看他会不会用军法处置你！” “哼。” 燕如玉到底还是害怕自己的爹爹，听到这话乖乖的坐在凳子上。 片刻后。 杨凡双手后负，吹着口哨走进正堂。 “我要是能有你一半自在就好了。” 燕子枫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将对比图扔在桌上，说起造纸坊那边的反馈。 杨凡拿起图纸漫不经心的翻看，耳边听着燕子枫的话。 突然，他浑身一僵，转头看向燕子枫：“等等，你说什么？军器监？” “对，军器监。” 燕子枫面色凝重：“造纸坊有个老头儿是军器监出身的，他说这个造纸的技术在军器监有，是复刻，不是完整的造纸技术，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痕迹。” 说着，他指了指纸钞上类似与折痕的凸起。 杨凡没心思想这个，他脑中只有一件事。 军器监若是开始仿制纸钞。 那就说明圣上也准备做纸钞，再往后，抄纸坊还真的不能继续留存下去。 不行，一定不能继续呆在抄纸坊，若是抄纸坊被军器监合并，到时候我何去何从，必须要尽快找到安身之职。 一念至此，他猛地放下手中的图纸，转身离去。 “等等，你要去哪儿？” “去长安！” 燕子枫见他疯了似的突然离去，连声询问，杨凡却头也不回的吼了一句。 如此冲动莽撞，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看上了他哪一点。 燕子枫无奈的吐槽一句，回头看着跃跃欲试，想要跟去的燕如玉，果断说道：“别想跟去，你还要帮着打理他的生意。” 月如流水，寒风凛冽。 杨凡着急忙慌的收拾东西，叫嚷着王野备好马车。 “少爷，我准备好了。” 这时，妙仪背着自己的小包裹出现在他身后。 杨凡回头扫了她一眼，正准备拉着她一同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去把芸娘叫来。” 不多时，叶芸娘带着玉娘走进书房。 杨凡看看玉娘，又看看妙仪，轻声说道：“你们俩把衣服换了。” “啊？” 妙仪小脸微红，一脸的不情愿。 相比于玉娘丰腴的身姿，她显得小巧很多，虽然两人的身高差不多。 “我去一趟长安，若是我离开之后，苏羽找来，他问什么，你就说什么，除了玉娘的事情不能说，我去长安，去干什么，都可以说。” “为什么？” 叶芸娘满眼疑惑，苏羽不应该是敌人嘛？ “别问为什么，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你全告诉他，哪怕是抄纸坊，只要他愿意进，你就让他进，到时候我自有安排，我已经派人通知王玄策了，他明天就会回来。” 杨凡叮嘱完所有的事情，担心叶芸娘会害怕苏羽，又将窦菀儿叫来叮嘱了一遍 。 窦菀儿一听他的话便明白了事情原因，说什么也要让他把灵均带上。 “无论是做什么，只要你愿意，灵均都会答应你，但你一定要让灵均跟着你。” 窦菀儿回头看了眼灵均，后者只是红着脸不作声。 灵均跟了她这么久，她自然清楚灵均的小心思。 直至送走了杨凡几人，叶芸娘拉着窦菀儿，低声询问：“相公这趟去会不会有危险。” 她知道窦菀儿在江湖中沉浮过，对危机感的感知比她更敏感。 “有灵均跟着，没事的，灵均跟妙仪学了半年的腰间剑了。” 窦菀儿轻声安慰一句。 实际上，她很清楚，出了洛阳城，杨凡将会面临无数的杀机。 卫王是不会让他把卫王府的死士带到太子面前的。 若是圣上知道卫王豢养死士，圣上一定会龙颜大怒。 “少爷为什么不带我去啊。” 直至此时，妙仪依然无法理解少爷不带自己的原因。 “你走了，就再也没有一个信的过的人来保护我们了。” 窦菀儿笑着刮了下妙仪的鼻尖。 这是实话，即使是王玄策，杨凡现在也不能相信，因为王玄策彻底进了大理寺，他的站队，由不得他来决定。 第438章 争功 抄纸坊的地位岌岌可危。 必须要说服太子殿下对李泰出手。 如若不然，抄纸坊倒台，卫王想杀我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原来纸钞的初衷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撼动抄纸坊的地位。” 假钞发出来时间久了不被发现，那就说明抄纸坊的技术并不是天下独此一份。 再加上圣上让军器监造纸，很明显是要接管抄纸坊。 崔元凯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牵制杨凡，不让他察觉到这件事情。 “竟然着了他的道，一直以为假钞和这么多事都是为了对付我而已。” 杨凡坐在马车内，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都捋顺。 这才叫布局。 从始至终，连杨凡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被人拿枪使。 “如此看来，周毅也是被人当枪使了，王家被放弃，纸钞一事是王倩捅给周毅的。” 杨凡扁扁嘴，突然升起一个不妙的念头。 他赶忙探头问前室的王野：“胭脂楼的货物是不是每年都从我们商帮走的？” “好像是的，我听惊世堂的兄弟们说，胭脂楼从惊世堂雇了不少的人，专门保护来回的商队。” 一听这话，杨凡心中咯噔一声。 完了。 原来商帮也被牵扯进去了。 崔元凯这盘棋下的真大，难怪卫王为了他连王家都放弃了。 真是用心之深，连我都没想到啊。 杨凡想到这里不禁感到恐惧，说不准自己现在去见太子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呢。 洛阳，城南。 周家。 王倩坐在门口，望着朱漆大门出身。 她身后站着的周毅面无表情，冷冷的问道：“纸钞的事情是你发现的，你为什么不说。” “我早就跟你说了，是你自己不信。” 王倩面露讥讽，“家主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猜想你可能知道呢，没想到，依旧是一个蠢货。” “你！” 周毅咬牙切齿的盯着她，却无可奈何。 王倩到底是王家的人，他还是没有这个胆子动， 呵，等杨凡拔掉王家，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他深吸几口气，最终还是在心中怒骂几句，甩袖离去。 王倩回头斜了眼他，冷哼一声。 说到底还是一个废物。 夜色沉沉。 周家后门忽然打开，一黑影抱着一个箱子快步的跑向鸳鸯楼。 正是周毅。 他叩响鸳鸯楼的门，在一名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二楼雅间。 吱呀。 房门打开。 屋中桌前端坐的正是卫王李泰。 真，真的是卫王殿下？ 他望着李泰出神，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真的见到了卫王这样高贵的人。 “卫王殿下，草民叩见卫王殿下。”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行几步来到屋中，“草民叩谢卫王殿下。” “谢我？” 李泰面带微笑。 对这种趋炎附势的人，他见多了，只要见到比自己厉害的人，立马就像是一条狗一样的疯狂献媚。 “能为卫王殿下做事，是草民一生的荣耀！” 这句话说出来，铿锵有力。 传到李泰的耳中，却觉得格外的搞笑。 “本王可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李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周毅，“本王只需要你好好的呆在商帮就好，安安分分的，纸钞交给杨凡了？” “交了，他果然去查纸钞的事情了。” “嗯，做的不错。” 李泰倍感欣慰的点点头。 只要是杨凡能被纸钞的事情一直牵制，那长安那边崔元凯就能继续仿制，到时候联和军器监，与父皇直接交换技术，抄纸坊就不再有用。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李承乾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自己的嫁衣。 一念至此，他心情格外的愉悦，随手倒了杯水，“来，赏你的。” “是！谢殿下！” 周毅连忙上前接过杯子，一不小心，水洒了一些。 见此一幕，他连忙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接着，在李泰震惊的目光中趴在地上舔洒落的水。 “好，好啊！真是一条好狗啊！” 李泰大笑不止，拿起桌上的茶壶，继续往地上倒水，周毅则趴在地上不住的舔舐。 与此同时。 雅居阁内。 苏羽刚做完剧烈运动，房中的两名花魁正在收拾自己的衣衫。 他一脸舒畅，伸了个懒腰，正要打赏两位俏佳人，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不好了，杨凡出城了！” 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声音传来的，一同响起的还有两名赤裸着身子的花魁的尖叫声。 闻听此言，苏羽面色大变：“去哪儿了？” “朝长安的方向。” 那人气喘吁吁的指向长安：“今天他去了胭脂楼，好像知道了什么事情。” “走，去杨家，不，派人通知卫王殿下。” 他登时被吓得语无伦次，拿起桌上的衣服就往外跑，改口道：“不是，我去通知卫王，你们守好杨家！” 这还了得？ 假纸钞就是为了拖住杨凡。 他要是去跟太子殿下说了这些事，圣上一定会严查此事。 心血啊！ 那卫王这么多年隐忍换来的心血就会毁了啊！ 他承担不起。 他脚下一沉一浮，也顾不得宵禁，直接驾马在街头疾驰，赶往鸳鸯楼。 这一刻他才知道没有入住鸳鸯楼是多大的损失。 鸳鸯楼内。 李泰也是玩儿累了，夸赞了几句周毅，又给他画了个大饼，将他驱出房间。 “殿下，抄纸坊一旦倒下，太子殿下功绩折半，到时候卫王殿下编撰的史书大成，宴请之际只要出手，太子之位定然回到您的手中。” 程处亮在一旁拱手庆祝。 余音未落，房门忽然被人撞开。 李泰刚要发怒，却瞧见满头大汗的苏羽跪在地上，叫嚷道：“杨凡，去，长安了。” “去就去，有什么值得慌张的？” “不，他去了胭脂楼，刘大成说漏了嘴，他知道了军器监的事情。” “什么？” 闻听此言，李泰猛地摔碎手中的瓷杯，呵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去给我追！” 不行。 要是皇兄知道军器监也在仿造，一定会派人去盯着。 那时候功绩就不一定是谁的。 我必须要比杨凡先赶到长安。 一念至此，李泰不再犹豫，拉着程处亮就往回赶。 只是程处亮的眼中明显带着疑惑，他顿了顿，问道：“杨凡到底是怎么知道军器监的事情？难道还有别人帮他？” 第439章 杀机 长安，武德殿。 李承乾正在翻看奏折，红木窗上忽然落下一只信鸽，信鸽尾部有一只金煌煌的丝线。 金丝？ 杨凡遇上什么大麻烦了吗？ 他不动声色，继续批改手中的奏折，直至半个时辰之后，他将批改好的奏折交给一旁守着的房玄龄。 “好。” 房玄龄只回了一个字，收起奏折便离去。 其他的事情一概没提，他可不是那些闲了没事的老迂腐，瞧见武德殿有一只鸟就要参上一本，说太子殿下玩物丧志。 他巴不得李承乾天天多玩儿一会儿，别去做太子，如此，他也能落得清闲自在。 待到殿内再无他人，李承乾将半掩的窗推开，招了招手，那只鑫哥便落在窗前。 “十一月三日，赶往长安，殿下救我。” 救？ 李承乾面露不解，连李茂都不是他身旁的那个小妮子的对手。 放眼天下，还能有谁威胁到杨凡？ 不会是……李泰吧。 他刚要放走信鸽，心中猛地想起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洛阳的李泰。 难不成前段时间尚书左丞被刺一案，跟他也有关系？ 杨凡知道了什么事情，所以才逃到…… 心猿意马之时，他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到来的李二。 “高明啊！” “啊！？父皇！” 忽的一声叫喊，吓得他浑身一颤。 李二斜了眼他藏在背后的双手，“想玩儿就玩儿会儿，一天到晚得读书也累，不用躲躲藏藏。” “不，不是……” 李承乾眼睛一转，左手探进右手袖间，摸出一块小小的玉佩，“这……是前段时间我自己做的，我想要送给父皇。” “送给我做什么？” 李二挑了下眉。 一不过寿，二不过节的。 李承乾将玉佩呈到李二眼前，“这是做汉白玉镇纸多出来的一块料，我看不错，就擅自拿来做了玉佩，我知道父皇很喜欢玉佩，就想着送给父皇。” 闻听此言，李二这才想起自己心烦意乱时，总会不自觉的拿出那块玉佩在手中把玩。 没想到这样的小细节竟然被他注意到了。 这下可好，连训斥都没办法训斥。 玉佩是边角料做的，不是新买的料子，又没花钱。 李二微微一笑，拿起玉佩在手中掂量几次，收进了怀中：“高明，有心了。” “应该的。” 李承乾暗自松了口气，这块玉佩确实是准备送给父皇的，只不过不是现在，而是打算在三个月后父皇的生日宴会上。 提前做好是为了多把玩一下，让玉石吸收他的王气，变得更有灵性。 莫名的收了份礼物，李二的心情也便的格外好了一些，面带微笑在武德殿转悠，时不时的拿起桌上的奏折或是批改好的翻看。 李承乾则是跟在他身后。 突然，李二皱了皱眉，拿起桌上批改的天降异象看了几眼，“对了，袁天罡调入军器监了，你不知道吗？” 李承乾面露疑惑。 “啊！朕也忘了。” 李二拍了拍额头，解释道：“前段时间军器监有些事情，就把他暂调军器监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李承乾下意识的问道：“他去军器监做什么？” 军器监是匠人的地方，袁天罡则是勘探天地的。 二者完全不搭噶。 话音刚落，他自觉失言，连忙低下头。 李二斜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罢了，先去看看杨凡吧。 眼望着父皇离去，李承乾叹了口气，叫来李茂带人出城。 …… 望不见尽头的官道上。 一辆马车徐徐前行。 马车五大三粗，将脸蒙的严严实实。 官道两旁的山林深处。 一伙人盯着路过的马车，眼中尽是贪婪。 为首的一光头，甩了甩手腕，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刀，叮嘱道：“记好了，要活的，一个活的十万贯，这会儿兄弟们发大财了。” 听到数额，十几名贼人早已是跃跃欲试，舔嘴唇咽口水，只等着大王一声令下就冲出去。 “上！” 光头突然大喝一声，身后的人尽数追了出去，只有他留在原地。 “嘴里面叫着兄弟，真要动手，你竟然躲得这么远。” 在他身后，一名蒙面男子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光头摸了下脑袋，不屑道：“少分一份儿是一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要是也下去，说不准受了伤，你就要来个黑吃黑。” 蒙面人笑而不语。 不多时，下方便传来一阵阵叫嚷，紧跟着，四个麻袋被提了上来。 “正好是四个，四十万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光头拿刀背敲了敲其中一个麻袋，拧笑着望向蒙面人。 蒙面人抬手拿下面罩，正是程处亮。 他盯着最靠近自己的麻袋，“打开看看。” 光头面露不悦，却还是照做。 谁给钱谁是大爷。 麻袋解开的瞬间，程处亮怔住。 麻袋中的人并不是杨凡。 “不对，怎么不是杨凡！？” 他慌了神，抢着上前解开其它的麻袋。 麻袋中坐在地上的两名女子面露惶恐，紧张的爬到一起互相抱着。 “人呢！？人呢，我让你抓杨凡，你抓得这是谁！？” 程处亮登时暴怒，一把抓住面前光头的衣袖，大声嘶吼。 一声声叫嚷，惊起山林中的鸟儿。 “什么他娘的杨凡，这他妈就算是哥牛凡你也得给钱！怎么？想赖账？” 光头一把推开程处亮，身后的喽啰十分配合的将程处亮围在正中。 嗖。 突然，一道破空音传来。 一支羽箭贯穿光头的胸口。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程处亮，一句话还没说出口，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紧跟着，破空音此起彼伏。 不过片刻，除了程处亮，剩余的人尽数被杀。 就连那两名女子也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 “追。” 程处亮双目圆瞪，冷喝一声，转身钻入丛林深处。 一刻钟后。 他终于追上李泰的车队。 “继续追，先派人回去在城门堵着。” 李泰闻听事情经过，眉头紧锁。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杨凡先见到李承乾，否则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 程处亮面色阴沉，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可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连被杀的那两名少女他也觉得眼熟。 与此同时。 倒在死尸堆里的一名少女忽然坐起身子，伸手在胸前摸索半天，终于掏出来一块巨大的血袋。 第440章 入城 “少爷说的果然没错。” 玉娘在尸骸之中摸索了好几次，终于发现还有一个喘气儿的，连忙凑了过去，从另一只白兔位置摸出来一个袋子。 袋中包裹着几粒丹药，她挑出一颗塞到那人嘴中。 “你知道什么？看清楚相貌了吗？能证明吗？” “我，有钱！还有纸钞、信。” 生死关头，躺在地上的小喽啰自然明白她这话的用意，连连点头，。 闻言，玉娘正要伸手去将他扛在肩头，想到叶芸娘教导她的事情，便找了几根木头绑在一起，将小喽啰扯到上面，拖着木头往山林深处走去。 丛林深处。 一处山崖洞穴中，几匹骏马窝在角落吃草。 杨凡与王野二人坐在地上愁眉不展。 “少爷，是不是太冒失了。” “几个赌徒而已，死不足惜。” “不，我说的是我们放弃率先进京。” 王野满眼担忧，他们赶了一夜的路，少爷忽然卖了马车，改为马匹赶路，刻意放慢速度，让李泰他们先进京。 “没见到太子殿下之前，我们什么人也不能相信，率先进京，你知道带路的人是把我们待到皇城还是带回老家？” 杨凡一脸苦闷。 劣势实在是太大了。 整个皇城之中，他谁也不认识，就知道一个李承乾。 不见到李承乾，一切都是空话。 所以，他让李泰先回去，就算是军器监的功劳先被李泰吃了也 不怕，怕就怕他没办法将玉娘带到李承乾眼前。 杨凡双眸似水，盯着外面的天边发呆。 “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摊上这样的事情。” 一声长叹，回荡在洞穴之中。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声响，王野登时绷紧神经，紧张的看向外面。 下一刻，玉娘探了探脑袋，将一名只剩下半口气的男子丢进洞穴。 “少爷，是土匪，不是他们自己的人。” “救救他。” 杨凡斜了眼王野，便拉着玉娘小心翼翼的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后者则是木讷的坐在地上讲述事情的经过。 “看来他们先走了。” 杨凡检查了两遍，确认玉娘没有受伤后，这才松了口气。 “我受伤没事的。” 玉娘以为杨凡是在担心她的作战能力，皱眉解释一句。 自小到大，还没人担心她受伤过。 杨凡白了眼她，嘟囔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以为我吃你豆腐啊！” 后者一脸错愕。 难道主子对死士也要担心吗？ 她很难理解。 “少爷，只有玉娘的丹药，恐怕撑不到回京。” “撑不到也得撑。” 杨凡眉头紧锁，看着嘴唇发白，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小喽啰，低声说道：“跟我回京，指认凶手，我给你十万贯，到时候，天南海北，你都可以去。” “能去吗？” 小喽啰挣扎着问一句。 自古以来，牵扯到大人物斗争之中的人就没有过一个好下场。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去？” 杨凡沉声回应。 一行四人再出发时，已经到了深夜。 杨凡一改之前的作风，只要瞧见路上有经过的商队或是路人，他便带着王野等人凑过去。 遇到富人就说自己多么有钱，在长安有多少套宅子，与人攀关系，交好友，再加上他兜里有点儿钱，人家也没有怀疑过。 遇到穷人，他就退出那名名叫二柱的小喽啰，哭诉自己家破人亡，现在去长安找亲戚。 两天的路程，愣是被他走了四天才到城外。 …… 长安城，承德门。 城楼上，李泰眯眼看着远处来往的人，眉头紧锁：“还没找到吗？” 长孙冲摇摇头，“没有，好像消失了一样，城门这里也没有记录。” “他如此慌忙的过来，怎么可能还要留着路引做证据，去皇城找，就算是把长安翻个面儿，也得给我找到他。” 李泰面沉似水，声如寒冰：“我倒要看看，他是几个脑袋，竟敢如此戏弄本王。” 说是戏弄，确实不为过分。 因为杨凡此举，令他匆忙赶到长安，结果城中没有杨凡的影子。 再加上军器监的事情，无论哪一件事，杨凡都要死。 与此同时，城门口。 一名往后张望的小黄门长嘘短叹：“怎么还不见过来，难道从别的门进去了？” 太子殿下交代他在这里守着，等一个叫杨凡的人，结果这一等就是三天的时间。 这几天，李茂在城中也是转断了腿，怎么也找不到杨凡的身影。 “太子殿下，是不是他根本就没来？” 李茂气喘吁吁的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早已换上了一身常服，两道剑眉入鬓。 他眯起细长的眸子，冷声说道：“那也要继续找，就算是还没来，也要拖时间，现在卫王急的厉害，由此可见杨凡一定是掌握了什么东西。” …… 皇城。 军器监。 袁天罡手拿着一张刚刚做好的禇纸，左看右看依然没有杨凡的那份味道。 “到底是还差什么？中间的凸起也有了，为什么就是不像！？” 杨凡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他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是复刻，他有天下最好的匠人在这里，可就是复刻不出来。 油墨他也学的八九不离十。 “还没有结果吗？” 这时，李二步入军器监。 “陛下！” 袁天罡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躬身行礼：“还是不想，总觉得差上几分。” “差就差吧，不求与他一样，只要你的也能天下独此一份便好。” 李二拍了拍袁天罡的肩头，忽然问道：“太子殿下与卫王殿下都来找过你？” “太子殿下没有，他好像不知道这件事情。倒是卫王殿下派人送来了几份图纸，说是文学馆的人做的，有了那几份图纸，现在才能学了八分相似。” 袁天罡如实回应。 “难道……” 李二怔了下，忽然想到文学馆最近都在寻找油墨，不由得笑了起来：“难怪了，看来他与朕想的一样，也想要重建抄纸坊啊！” 事关国家命脉，他怎么可能由着杨凡独自一人独占？ 杨凡若是那天有了二心，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太子殿下尚且年轻，说不准能不能掌控杨凡。 “陛下，卫王殿下这次回来了，好像还带回来了不少油墨，昨天送来了一份。” 袁天罡说着，将桌上的一块墨递给李二，“与抄纸坊所用的大致相同，除了味道强差人意，其他的几乎一样。” 第441章 被抓 “竟有这样的事？磨，朕倒要看看文学馆的人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李二一听说油墨几乎一样，顿时来了兴趣。 不多时，一张纸钞完成，李二拿在手中摸索好几次，竟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不错不错，看来文学馆也是有几分能耐。” 李二面带微笑，将手中的纸钞扔在地上。 袁天罡一见此情当即跪在地上，手心流出冷汗。 圣上夸赞任何人都不会这样皮笑肉不笑的，除非是真的被惹恼了。 李二走出军器监，像是在游玩一样走在熟悉的路上，前往太极殿。 李泰的此番做法很明显是要跟李承乾抢功。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否则以他第一批招入文学馆的那些掉书袋来说，怎么会去想造纸这种事情。 …… 长安，承德门外。 杨凡灰头土脸的站在丛林深处，在他身后是二柱。 经过好心人的救助，他的伤势好转了一些，也能跟着走路了。 而在两人身旁，则是一脸精致妆容的玉娘。 玉娘虽然是个死士，但还是对胭脂水粉有天然的向往，在路人的帮助下花了一脸淡妆。 对她来说，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化妆。 她一直攥着杨凡的衣角，像是等待褒奖。 可杨凡哪儿有心思，接连两天钻深林，已经让他身心俱疲，莫说是玉娘现在化了妆，就是洗了澡，他也没那个力气去欣赏。 “少爷，怎么进去。” 王野顶着黑漆漆的脸站在一旁询问。 “直接走进去，就看我们命大与否了。” 杨凡咽了下口水，除了这一招， 他根本想不到别的。 只求发出的信鸽被李丽质收到，可李丽质根本就没用过这种东西，他也不敢确定。 若是太子有心，肯定会派人在这里等着；如若不然，他来了长安也没什么意义。 一行四人走向城门。 由于四人的装扮各不相同，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风情万种的玉娘。 她本就肤如凝脂，又花了淡妆，尽管衣服破烂，可单单是这两样，配上她妖娆的身段，已经足以勾起多半男人的欲火。 四人来到城门，杨凡递交了路引。 守城的官兵愣是没有去看杨凡一眼，直勾勾的盯着玉娘。 “进去吧，小心着些。” 待到官兵递回路引，杨凡清楚的听到了这句话。 可转头看去，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更不知道是对他说的还是对玉娘说的。 步入长安城，玉娘皱紧眉头，环顾四周后，她看向王野。 两人异口同声道：“有五名杀手。” “不止……” 这时，杨凡眯起眼眸，看着正前方。 前方的道路上，李泰正带着一队官兵笑眯眯的看着他。 “不错啊，我还真以为你先到了，让我好找。” 李泰缓步来到杨凡身前，“至于吗？” 杨凡没做声，后退一步。 玉娘做出防御的动作，正要拔出腰间的匕首，忽然被杨凡拉住了手。 “难怪了，这样的破鞋，你也喜欢？” 李泰见状面露鄙夷，指了指玉娘：“这小婊子不知道赔了多少个人，啊~原来杨大人好这一口啊！” 玉娘似乎是从骨子里害怕李泰，低头不敢与李泰对视，被杨凡拉着的手轻微颤抖，好几次都想要抽回去。 “她现在叫玉娘，有名有姓。” 杨凡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用力的搂住她的肩头：“以前她如何，我管不着，但是她的以后，我全都管了，卫王殿下若是想要当众欺辱一名女子，请便，下官权当做听不见。” 说罢，他将玉娘的脸按在怀中，柔声说道：“不用怕，现在你是自由身。” 如此举动，玉娘从未感受到过，也不明白脸红怎么样，只觉得脸上发疼，浑身发软，靠在杨凡的怀中老是想要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欺辱一个女人？杨大人可真会说啊，让本王都不知道如何回应。” 李泰面露不屑：“不过无所谓，既然你们喜欢，就关在一起吧。” 话音落下，他身后走出一名官员，一指杨凡：“擅离职守，宵禁出城，知法犯法，玉娘与刺杀尚书左丞一案有莫大关系，一同带走。” “等等！” 眼看着周围的官兵围拢上来，杨凡一声大喝。 紧跟着，他解开腰带，快速的扔到一旁，冲着来往的百姓嘶吼道：“在夏杨凡，抄纸坊……此番被人诬陷入狱，下次出来我还会在此，若是有了任何伤势，请各位给我做个见证！” 又是同样的套路。 可李泰是第一次遇到。 他眉头紧锁，望着杨凡的操作一时没明白，只能让刑部的人将他带走。 刑部大牢就在皇城根儿下。 杨凡一路上都在扯着嗓子大声嘶吼。 “够了，给我闭嘴！” ‘来，打！’ 李泰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一声怒吼，不成想杨凡却伸着脸凑过去，“卫王殿下当街殴打朝廷明白，是下官的荣幸！” 他刚抬起手，听到杨凡下一句话，又收了回去。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读书人竟然能够这么不要脸。 半点儿骨气都没有，难道就生死就这么重要吗？ “少爷，真的要进去吗？” 王野跟在杨凡身后，小心翼翼的询问。 以他的功夫，再加上玉娘，从这里逃走是不成问题的。 “当然要去，不要怕，救星很快就会到了。” 杨凡拍着胸口叫嚷，实际上心里也没底气。 “救星？本王倒要看看谁敢来救你。” 李泰冷笑一声，进了刑部大牢，不伤皮肉折磨人的办法多了去了。 …… 武德殿。 “杨凡刚进城就被抓了！？” “是，卫王殿下竟一直守在城门口。” “走，救人。” 李承乾听闻此事，火急火燎的带上李茂便冲出大殿。 殊不知在立政殿，李丽质正缠着长孙皇后出宫。 “出去转转嘛，反正母后这两天也难得清闲。” “不行，怎么能随便出宫？” 长孙皇后宠溺的拍了拍李丽质的脑袋，忽然瞧见圣上进殿，连忙说道：“你问问陛下让不让你出去。” “我不管，我就要出去，父皇既然来了，那就让父皇陪我出去！” 一看到李世民，李丽质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转而冲着李世民撒娇。 李世民本来还是一肚子火，见李丽质这般撒娇，也只能忍着怒，“好，朕就陪你出去转转吧。” 第442章 不许让 不过两个时辰。 整个长安都传开了，卫王殿下从城门口劫走一名官员，直接送入刑部大牢。 至于原因，谁都不知道，倒是那名官员胆怯的很，一见卫王就脱下衣衫让百姓看，害怕自己会受到刑罚。 可进了刑部大牢的，有几个不受刑的？ 也是因此，有不少也也开始担忧起来。 毕竟谁都不明白这名官员哪里惹上了卫王殿下。 一时间，曾经与卫王说过话的人都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得罪过卫王殿下。 这名官员自然就是杨凡。 他此举可不是暴露狂，他清楚的知道就算如此，该用刑的，刑部还是会用，他的用意是将自己被抓的消息传出去。 只要做的事情够荒唐，百姓的嘴不必那些斥候的脚慢多少。 “一切都等着太子殿下来救我们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杨凡叮嘱王野与二柱两人，最后直勾勾得盯着玉娘，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也是，别乱来，安安分分的等我，别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玉娘眼眸中闪着流光，点点头。 “知道就好了，你也该放手了。” 杨凡拍了拍她的脑袋，开始扒拉这小妮子的手。 从进了刑部大牢，这小妮子就一直抓着他的衣角。 好容易掰开了玉娘的手，没等杨凡坐下来歇息，用刑的人已经到了。 果然，他被偷一个带出去。 片刻后。 他被绑在凳子上，在他面前，一两鬓斑白的老先生手里攥着几片薄如蝉翼的刀笑嘻嘻的看着杨凡：“放心，我的手很稳。” “嘿嘿，你马上就不稳了。” 杨凡回以微笑，“只要我活着出去。” 见状，老者表情一滞，随即不屑的笑起来：“这话老夫听够了，还从来没人做到过。” 话音未落，老先生忽然赶到一股阴冷从背后传来。 转头看去，牢房中一男一女两人都在死死地盯着他，眼中蕴含的杀意格外浓郁，好像他只要动手，两人就会从牢房中冲出来。 “不要看了，知道为什么卫王不来嘛？” 杨凡继续发起心理攻势，冷笑着说，“卫王怕，怕我说出去，他也被牵扯进来，换作别人送进来的，你应该动手，可我是卫王亲自送进来的，我……的背后，你惹的起吗？” 他最擅长的便是心理攻势，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去看古人的想法，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无非就是阶级与圣贤书二者。 “我死了没事，你有家人吗？我家的男丁就只有我一个啦，杀了我，杨家灭族，你……承担的了多少报复。” “呵，胡言乱语，老夫先从你的嘴动刀。” “可以，动手吧，来！” 但凡杨凡表现的有一点点的害怕，老者都会直接下刀。 可杨凡的这股子自信让他有些慌乱，他担心杨凡真的是那种惹不得的人。 一旦动了刀子，倒时候万劫不复。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紧跟着，一名狱卒倒飞进大牢。 “有眼无珠的东西，连太子殿下都敢拦。” 伴着一声怒吼，李茂走进大牢。 其后便是太子李承乾。 老者见到李承乾的瞬间，扑通跪在地上：“真的是太子殿下，老，老奴见过……叩见太子殿下。” “我说了，你惹不起。” 杨凡在一旁咧嘴笑了笑。 “为什么！？” 李承乾没有让李茂给他解绑。 进来没事，但是要带走杨凡，那就成了劫狱。 “他想让我死。” 杨凡知道他问的是卫王。 只是进皇城就闹这么大的阵仗，这要是升官儿，岂不是要把天下都闹的乱作一团？ 说罢，杨凡扫了眼周围。 等到李茂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赶出去，他低声说道：“军器监正在仿制纸钞，第一批已经流入了洛阳。” 李承乾眉头紧皱。 “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现在不能说。” 杨凡神情凝重。 他不知道这阴暗的地牢内到底有多少眼线，或者是躲在角落偷听的人，所以不敢说。 但他必须要说自己还有用，否则……太子殿下转身走了怎么办。 “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不等李承乾说话，李泰缓缓走来。 他推开挡在牢门口的两名狱卒，轻笑道：“一个小小的抄纸坊而已，做出来的东西有什么用途？” “无非就是骗骗人罢了，倒不如文学馆与军器监联手做出来的，一样是天下独此一份。” “皇兄啊……不对，太子殿下，你把纸钞想的太简单了，只要是有一个人能做出来天下独此一份的东西，你的纸钞就不可能成功的。” 李泰面带微笑，言语中充满了嘲讽。 李承乾面不改色，默默的盯着李泰。 “太子殿下这是要来救他？” 李泰指了指杨凡，不屑的笑道：“想要的话，带走就是了，反正军器监的纸钞马上就要完成了。” “只是一个抄纸坊而已，何必如此。” 李承乾冷声质问。 “放屁！” 余音未散，李泰忽然大喝一声，指着李承乾叫嚷道：“你别说话，你没资格说，我想如何是我自己的事情。” “父皇知道会伤心的。” “伤心？我是在为了天下百姓牟利而已。” 李泰怒吼之后又面带微笑，整个人如同病态一般的叫喊着：“你凭什么当太子，你做了什么？我建设文学馆，你做了什么！？” “你想当太子，我让给你就是了。” 李承乾剑眉微蹙，长叹一声后轻声说着。 话音未落，牢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闷响，一个木棍滚到两人面前。 “父皇！？” 两人回头看去，正是李世民，在他身后还有李丽质以及他的贴身侍卫。 “让？你说让就能让的！？” 李世民脸色铁青，不明白李泰到底为什么还要想着太子之位。 他三步并两步来到李泰面前，上下打量他好几遍，“朕，让你吃苦了吗？” 李泰摇摇头，满眼不解。 “朕对你不够好？” 依旧是摇头。 “那你还在想着他的太子之位干什么？” 接连两次摇头，李世民登时大怒，指着李泰便嘶吼起来 ：“太子有什么好的……不，你不是在眼红太子之位，你是在想朕的位置。” “若是如此，朕还有什么颜面让你做太子！？” 李二越说越气，怒火中烧时，他一脚踢倒一旁的桌子。 第443章 死士 在朝堂之上，李二是一国之君，心系天下百姓。 即便是在李承乾面前，他也要作出一国之君的姿态，因为太子也要继承大统。 可在李泰面前，他只是一个父亲。 见到儿子这么不成大器，整日想着勾心斗角，逼迫兄长让位，他怎么能不生气？ “一个小小的抄纸坊而已，你便费尽心思，你让朕……失望。” 暴怒过后，李二陷入了平静，他指着李泰长叹一声。 “跟我来。” 接着，他叫走了李承乾。 李泰愣在原地，他做梦也想不到父皇会到刑部大牢来。 李丽质也是头一次见到父亲对李泰生气，悻悻的跟在后面。 自收到杨凡的飞鸽传书，她就小心的收集各方的消息，等着杨凡进长安。 得知杨凡被抓，她第一时间就央求长孙皇后出宫。 不成想，到最后带来的竟然是李二。 半个时辰之前。 她拉着李二走出城门，有意无意的便来到刑部之外。 “刑部有什么要案？” 李二见刑部内有不少卫王府的人，便跟了进去。 即使是坊间流传杨凡如何得罪卫王，在皇城中自然是听不到的。 谁敢在圣上面前说他儿子不成器？ 待到李二走进刑部，便发现了事情不对。 刑部大牢外是不允许有这么多人的，除非有重要的犯人转移。 而后，他拦住想要通报的人，进入大牢，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李泰愣在原地，死都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结束。 他转头看向杨凡。 后者一样的一脸错愕。 他来的时候还想的是要怎么和李承乾去暗示李二。 现在看来……果真是快刀斩乱麻最实在。 四目相对。 杨凡清楚的从李泰的眼神中看到一句话。 “我一定要杀了你。” 看来是在劫难逃。 杨凡咽了下口水，转头看向牢房。 牢房内，玉娘蹲在角落中不敢做声。 正在这时，杨凡忽然一惊。 他娘的，事已至此，难道还给李泰留下斩草除根的机会吗？ 玉娘可是卫王府的死士，李泰怎么会留。 一念至此，他当即扯着嗓子喊道：“昏君！站住！” 四个字在昏暗的大牢中回荡。 大牢内的所有人都怔住。 就连李泰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幕发生。 就连魏征也不敢这么说话。 一个小小的杨凡。 不要命了吗？ 此刻，李二刚迈出刑部大牢的左脚僵直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李承乾面露惶恐，父皇可是知道杨凡是自己的人，这不是坑自己吗？ 李丽质杏眼圆睁，暗道：杨凡不要命了吗！？父皇这会儿火大着呢。 刑部大牢内外，空气好像全都凝固。 除了二柱张口结舌，小心翼翼的竖起大拇哥，每个人看着杨凡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具死尸。 叫骂当朝天子，株连九族。 弘农杨氏……要灭族了。 “混账……” 李二收回左脚，转身回到大牢，解开腰间的纯金腰带，气势汹汹的冲向杨凡。 见势不妙。 杨凡心中一紧。 这一腰带打过来，估计能掉二两肉。 到时候别说叫冤，就连求饶都是个问题。 “昏君，你打，听得了魏征，听不了杨凡，你不是昏君是什么！” “你自缢治世有功，去有人穷的当土匪，你还不知道，不是昏君是什么。” “大哥别打，我错了！” 接连怒骂几句，杨凡见他已经举起右手，立马怂了，当即求饶。 此话一出，众人绷紧的神经登时松开。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硬气一点儿不行嘛？ 李二眉头紧锁，冷冰冰的看着杨凡：“弘农杨氏有你，简直是耻辱。”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个啥，大哥，我错了，你别动手，听我慢慢跟你说。” “斩首示众。” 一声令下，周围的卫兵立马过来要按住杨凡。 其中一人很识趣的伸手去捂杨凡的嘴。 不成想杨凡吭哧一口直接咬了过去，张口嘶吼到：“李泰豢养死尸，斩杀良民，我是来告御状的！” 完了！ 我怎么能说这句话。 这不是在逼着他杀我灭口嘛？ 眼望李二眼中闪过杀机，杨凡连声补充道：“来前我告诉魏征了！” 此话一出，李二叫停侍卫。 果然。 李二谁都不怕，就怕魏征。 因为这老小子不光不怕死，嘴还快，杀都来不及。 只要这事儿魏征知道，他要是不按照公平二字做，没两天就能天下皆知。 “你告诉魏征了？” 李二想要确认，再次问道。 杨凡果断的点点头，向李承乾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后者低下头，假装没看到。 不光如此，他还侧身挡住了李丽质的视线，防止妹妹被爱意冲昏了头脑，在这个紧要关头跟父皇怼上一句。 一旁的李泰早已被这一幕惊住，愣在原地不敢说话。 父皇知道他豢养死士到没什么。 金吾卫不都是父皇的死士吗？ 可是乱杀百姓这事儿要是被父皇知道，那就没个准儿了。 心中念叨着，他抬头看去，李二已经站在他面前。 李二审视的目光好像一把钢刀，正在一点点的剖开他的胸膛。 “我没有，父皇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他赶忙解释一句。 “我把死士带来了。” 这时，杨凡立马张嘴喊道。 他在侍卫的帮助下解开绳索，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所有的罪供我已经全部整理好了，放在了城外，只要陛下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出去拿回来， 到时候圣上一看便知。” “父皇，他在骗你。” “闭嘴。” 李泰还想挣扎，余音未落，李二猛地一耳光打了过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打李泰，却是第一次感觉到打在儿身，痛在父心。 李泰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二。 “谁是土匪。” 李二看向牢房中的三人。 杨凡指了指二柱：“是他，他是我从土匪窝救出来的。” 生死关头，二柱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承认自己是土匪肯定是难逃一死，连忙挤出眼泪，哭嚎着说起自己被人绑去的种种事情。 “她是谁？” 李二忽然指向玉娘，眉宇间透着疑惑。 他记得杨凡常年带在身边的小媳妇儿不是这个相貌。 “我就是……” “她是我新娶的娘子，叫玉娘，逃荒来的。” 玉娘见状刚要承认自己就是死士，杨凡抢先答道。 第444章 天下太平 玉娘不解，却也没问。 她猜自己对杨凡还有用，否则杨凡不会这么护着自己。 哪怕只是暖床，那也是有用的。 她本能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李二本来还在怀疑这小妮子怎么不怕，见她拍胸脯的动作，以为她是吓得做不出表情，便就此作罢。 “朕，等你。” 沉默片刻，李二冷声说了一句。 言下，先去拿证据。 杨凡赶忙跑向门外，路过李丽质的时候，李丽质小声嘟囔：“街口第一匹马。” 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到众人耳中。 李二横眉盯着李丽质，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说到底还是女大不中留。 走出刑部大牢。 仅仅是两三个时辰的关押，他再次见到阳光已经有股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哪儿有什么玉娘的罪供？ 不过不碍事，只要出去找个角落自己写就是了。 这些年的抄书生涯，别的没练出来，手速是完全练出来了。 …… 洛阳，杨家。 苏羽并不知道长安发生的一切。 他还是莫名的自信，自信卫王做的一切圣上都会原谅，所以来到了杨家。 正堂内，叶芸娘面带微笑，恭敬的敬茶。 苏羽故作疑惑：“杨兄去哪儿了？” “去了长安，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几天前就走了，半夜的时候走的。” 叶芸娘轻声回应。 “他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吗？他知道我要来调查抄纸坊的事情吗？” “没说什么，不知道。” “那就劳烦弟妹带我去一趟抄纸坊吧。”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杨家。 空荡的街头，苏羽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杨兄是不是带过一个陌生的女子回家？” “陌生女子？” 叶芸娘佯装回忆，半晌，她才说道：“好像是有一个，但我也只是怀疑，还没见到过正面。” 叶芸娘轻声言语的说着，殊不知苏羽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这算是找到杨凡私藏凶犯的证据了，他赶忙又问几句。 只是越往下问，他越是觉得心中惶恐。 不管是问什么，叶芸娘都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甚至说他都怀疑叶芸娘脑子有些不好使，否则怎么会一股脑全都说出来？ “是不是杨兄让你全部都说的。” “是。” 一听这话，苏羽心中咯噔一声。 没戏了。 看样子那天杨凡带走的不是别人，正是卫王府的死士。 此事……恐怕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问下去了。 他随口搪塞两句，转身离去。 现如今如何自保才是上上册。 …… 夜幕降临。 杨凡揉着手腕拿着一叠纸回到刑部大牢。 李二拿过纸张，瞬间皱起眉头。 墨水还没干。 这明显是刚刚写的。 “这都是死士的说的？” 李二冷声质问。 “确实是她说过的。” 但却是我刚刚写的。 见杨凡信誓旦旦的模样，李二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李泰等人离去。 空荡的长安街头。 杨凡有股恍如隔世的错觉。 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么的迷幻。 自己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当朝天子见面，而且还是详聊了好一会儿。 原来天子也是人啊！ “少爷，我们今晚睡哪儿？” 突然，王野的呼唤惊醒了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几天的丛林生涯，身上的钱银全都掉了。 二柱身上倒是有，但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被审问。 玉娘就更不用想了，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口袋。 沉默片刻，杨凡不怀好意的盯上了王野的佩剑。 经过一刻钟的‘劝说’，王野鼻青脸肿的答应了杨凡的要求，将佩剑抵押，换了几贯钱。 “长安的客栈就是大啊。” 进了天涯楼二楼的地号房，杨凡不住的感慨。 一个客栈的房间竟然什么陈设都有，就连沐浴的桶也有。 不多时，门外的小厮已经敲门送热水。 几天的山林生涯，他早就想洗个热水澡了，有这个机会，肯定是不会放过。 至于王野，则是委屈巴巴的被小厮带到后院用木桶洗。 寂静的深夜，杨凡刚脱下衣衫，玉娘便走过来，拿起毛巾准备给杨凡清洗身子。 这个活儿向来都是由妙仪担任的，一时间杨凡竟然还没有缓过劲儿来，怔怔的看着一脸疑惑的玉娘，答应了她的要求。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让你帮我洗澡了。” 片刻之后，杨凡揉着已经被搓红的后背，龇牙咧嘴的看着玉娘。 后者不明所以，她见到过妙仪给杨凡搓澡就是这样的，可她还没有用力，为什么少爷就开始喊疼了？ 她自以为没有用力，实际上手上的毛巾已经快被她捏成了抹布。 “你给我过来！” 杨凡叫嚷一声。 玉娘怔了怔，很快便明白杨凡意思。 这是用自己的时候到了，她麻利的扯开自己衣衫。 下一刻，却被杨凡横抱起丢进木桶中。 接着，令她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杨凡抄起毛巾张口说道：“我来教你什么叫做搓澡！” 玉娘第一次感觉到脸上传来灼热的感觉。 还从未有人这样对过她。 “唉……这回是真的命大，现在还不知道结果，要是能回去啊，你就好好的跟着我吧，要是不想跟着我，我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去嫁了吧。” “我只跟着少爷。” “哈哈哈，跟妙仪一样。” 杨凡咧嘴笑了笑，随即长叹一声：“若是有的选啊，我可不愿意跟这些人来往，我还是希望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在家睡觉不香吗？每天都要在这里勾心斗角，这回是运气好，下一次就不知道了……” 两人闲聊着，杨凡吐槽着最近发生的一切，玉娘红着脸听着。 窗外偷窥的人听得的一清二楚。 那人皱紧眉头，犹豫再三，还是转身离去。 …… 太极殿。 李世民冷着脸看着李泰，又转头看了眼李承乾。 他冷声说道：“杨凡若是没有心机，朕，断然不信，你们大可以听听看，他现在是如何在密谋！” 殿中央的黑衣人欲言又止。 他很想提醒圣上杨凡就是在家洗澡。 可是……这怎么开口。 “还不快说！” 一声冷喝传来，黑衣连忙将事情全部经过说了一遍。 等到事情全部说完。 李二的脸都绿了。 难道这人就没有追求吗？ 整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杨凡，你想回去，趁早滚回去！ “传旨，将杨凡罢免官职……” 第445章 准备回村 杨凡做梦也想不到。 夺嫡这种大事在李泰的身上竟然没有半点儿责罚。 对于一个卫王府来说，扣除三年的俸禄，这算大事嘛？ 不算。 李泰依然是他的不之官，李承乾还是太子。 一切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抄纸坊彻底与军器监合并，抄纸坊成了军器监的下属。 杨帆被罢免官职，杨绛四人则是顺势进入了朝堂，有了正经的编制。 听说名为坊正的新官职，掌管抄纸坊的一应事务，是从五品官员。 朝堂还是那个朝堂，天下还是那个天下。 崔元凯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切烟消云散。 “浮生一梦，恍如隔世一场梦啊！” 杨凡坐在马上感慨万千。 好在自己终究还是完完整整的从长安回来了。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有了这一次经历，萧文姬也知道伴君如伴虎，加上杨家的身份本来就很敏感，所以也不再强硬的要求杨凡入仕。 对他回来只是说了一句：“回来就好，日后不要去了便是。” “官儿是丢了，可该做的活儿还是要做啊！回村种土豆。” 回到洛阳，杨凡也不清楚自己是高兴还是悲伤。 傍晚，王力来到杨家。 他推开书房门的第一句话便是：“苏羽死了，斩首示众。” “为什么？” “卫王的嘴，几乎去拿都被他承担了，不知道崔元凯用了什么办法。” 王力长叹一声，身在官场，如同身在战场，想要放松下来事万万不可的。 杨凡则是吧唧两下嘴，反正一切事与他再无关系。 悠然自在的日子过了几天。 杨凡这才明白，原来忙碌惯了，突然闲下来是多么的无聊。 不过也好，终究是要好好的陪陪叶芸娘她们。 这几天跟她们一同在商帮奔走，他也乐于忙碌。 这一日。 周毅突然到访。 “大人……” 他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这一声大人叫的合不合适。 杨凡摆摆手，笑道：“已经不是了，你还是趁着我心情好，早点儿滚蛋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崔元凯和卫王的勾结。” 一听这话，周毅脸上的表情凝固。 “柏果这种东西，只有两家人运送，除了杨安，杨安跟我是老相识，你觉得是谁勾结卫王的？” 杨凡随口解释一句，伸手就要赶他走。 后者只得惺惺离去。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天地仿佛一夜之间就变换了颜色，从绿荫化作枯黄。 黄叶漫天飞舞的时候，几个月不见的沈从一归来。 “你也丢了官儿？” 他脸上增添了一份沧桑。 丢了官，辞去国子监的职务，他自己开了个小小的私塾，每天教导一些孩子，累的够呛。 汤怀素早早的就有了身孕，挺着大肚子跟着到来。 她见到杨凡，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凡儿瘦了。” “嫂嫂不能叫我凡儿了！得叫我杨公子。” 杨凡苦涩的笑了笑，别过头去。 人老了，经受不住半点儿的悲伤。 一夜畅聊，杨凡发现汤怀素离开杨家后变得更开朗了。 她竟然敢说起杨凡以前尿床的趣事，这换作以前是万万不敢想象的。 “好，一切都好，嫂嫂跟着师哥，我也算放心了。” …… 长安。 皇城根儿下的营房。 中郎将长孙冲与程处亮二人对做在桌前。 太子夺嫡的风波过去，两人这段时间碍于疯言疯语，再也没去过文学馆，也没有跟卫王的任何人接触。 “如今没了大势，看来，应该换一个办法了。” 长孙冲轻声说了一句。 在他眼中，只有跟父亲一样作出正确的选择，才能坐到跟父亲一样的位置上。 否则，这一辈子只是一个中郎将。 一无战事，二无刺客，中郎将哪儿有功绩可寻？ 程处亮苦笑着摇摇头：“别想太多了，此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有刺客？” 听到刺耳的剑鸣，两人像是看到了活脱脱的功绩在屋檐上奔走，疯了似的追出门去。 那黑影身材矮小，动作却十分利落。 只是刺客好像并不喜欢滥杀无辜，追去的几名金吾卫尽数被打晕，无一人受伤。 见此一幕，长孙冲脚下更快。 “是个女的！” 突然，他闻到一阵胭脂水粉的香味，不免惊呼一声。 下一刻，他猛地掷出手中的宝剑。 月光下，宝剑化作一道银光，擦着黑影的肩头飞过，血花洒落在空中。 那黑影脚下一顿，竟然转身冲向他。 长孙冲正欲抵抗，黑影方向一变，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一刻钟后。 太极殿。 李二眯起双眸，“女刺客？现在还有人想要刺杀朕不成？” 他满心疑惑，怎么也想不出这其中的道理。 现如今天下太平，会有人做这种事情。 “她的肩头受了伤，应该跑不远才是。” “等着朕自己去追？” 一听长孙冲的话，李二当即回了一句，后者连忙告退。 长孙无忌站在殿内眉头紧锁，心中暗道：“对圣上有杀心的，应该就只有她，可是不应该啊！她不是死了吗？” “辅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二发现了他的表情微变，轻声问道。 “只是在想到底是谁。” 长孙无忌连忙回应一声，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当年玄武门之变过后，李建成全家被杀身亡，此事是他亲自操办的，李建成一家的尸体是他亲自查看过的。 可是李建成女儿的尸体，他当年有些怀疑真假，但没有说出口。 …… 洛阳，杨家。 杨凡收拾好一切东西，瞧见李沁的房间依旧禁闭，疑惑道：“沁儿人呢？” 叶芸娘摇摇头：“不知道，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李沁作为杨家有名的宅女，三两天见不到人是正常的。 若是她天天出门溜达，那才叫怪事。 杨凡来到门前，刚准备推门，门忽然打开。 书香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堵在门口，问道：“少爷，不是准备走的吗？” “沁儿呢？” “我在这儿。” 杨凡话音未落，李沁从包裹后探出头，笑盈盈的看着杨凡。 一小段插曲过去，几人继续往回走。 车队不多，因为叶芸娘不回去，她还要照看商帮的事情，需要一些时间脱身。 马车驶出洛阳城，杨凡回头看了眼洛阳，感慨道：“这鬼地方啊，真是又爱又恨。” 第446章 不知好歹的王倩 马车在官道上悠悠的往杨庄走。 杨凡带着窦菀儿与妙仪爬到马车顶部，吹着凉风哼着小曲儿好不自在。 只不过好景不长。 第二天，车队被追上。 带话的是经常守门的小童。 他咧嘴露出缺了角的大门牙，“少爷还是赶紧回去吧，催收的人已经堵在门口了。” “催收？” 杨凡一头雾水，可是打开小童递来的合约后，当即怒了。 “周毅这个混账！他哪儿来的胆子？” 一声咒骂，他当即带着妙仪与王野先赶回去，让其他人在这里等着。 周毅找了一个地方借了高利贷，但是合约上却盖着商帮的印章。 商帮自然是不会承担这个损失，所以直接找当了周毅，周毅却说杨凡之前拿走了他不少的纸钞，必须要把这笔账还上。 “他娘的，竟然还想着让我还钱？” 杨凡猛地夹马肚，一腔怒火几乎要从嘴里喷出来。 …… 商帮经过这两年的运营，发展的逐渐成型。 虽然洛阳城已经开始盛行这种商帮的组织，可最大的依然是挂着杨凡名字的商帮。 在城东，商帮买下了一处宅院作为商帮平日里商议事情，或是摆放货物的地方。 其中账房、惊世堂、卷宗阁，该有的部门一应俱全。 但凡是有些实力的都想加入杨家商帮。 众所周知，杨家不光有兽炭、风扇和纸张这三个摇钱树，还有惊世堂这样的合法护院群体，安全可靠。 但这两天，总有一群讨债的人守在商帮门外。 “还钱吧，不还钱，我回去也不好。” “杨凡就算是再厉害，他现在也是个白身，跟我们一样，都是老百姓，何苦为难我们？” “杨家钱这么多，先把钱还了，然后你们再去找周毅要不就好了？” 催收的壮汉苦口婆心的对门口的萧文姬劝说。 萧文姬则是冷着脸，“杨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商帮的钱更是不可能作为私用，诸位请回，解铃还须系铃人，谁借的就找谁。” 壮汉魏守面露难色：“您这话说的，合同上面清清楚楚的盖的是你们商帮的印章，我能如何是好？真要是告到衙门，也耽误事儿不是？” 魏守嘴上说的事不怕杨凡，实际上他也不想动手，毕竟崔家在杨凡面前都讨不到好处，何况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过真要是告到衙门，他也不怕，白纸黑字的合同在手上呢。 两人正在争论的时候。 远处三匹骏马跑来。 为首的正是杨凡。 他勒马停下，翻身下马直接来到魏守面前，“现在过了期限了吗？” “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杨公子，我也是没办法。” “好，晚上去周家，我在周家等你。” “还是杨公子爽快，告辞。” 魏守一听这话，立马抱拳离去。 至少人家给了准确地方和准时间。 等到催收的人全部离去，萧文姬皱眉问道：“你打算去周家要吗？” “不然呢！？我凭什么要帮他还钱！” …… 夜色降临。 杨凡悠悠的敲响周家的正门。 “你来做什么？” 开门的人是周毅，他瞧见杨凡当即就要关门，却被杨凡用脚抵住。 “让我帮你还钱，为什么不让我来？” 杨凡微微一笑，只是用力一推，便将门推开。 周毅身子瘦弱，怎么能跟常年锻炼的杨凡相比。 杨凡步入房间， 左右看了一眼，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帮我对付王家。” “嗯？你娘子不就是王家的人嘛？” 一听这话，杨凡面露惊奇。 周毅没有做声，只是盯着地面发呆。 只此一个神情，杨凡心中已经猜出来了个大概。 “赘婿嘛，不丢人，你自己上点儿心不是挺好的？” “王家是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我们一起对付王家。” “啧啧啧，周毅啊……” 听着周毅的话，杨凡忍俊不禁，“说句不好听的，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对我，有什么作用？” 此话一出，周毅愣住了，他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光想着杨凡跟他的敌人一样了。 现在卫王到了，他以为能找杨凡当做靠山。 “你还是先看看你老丈人的脸色吧。” 在他一脸错愕中，杨凡又抬手指了指他身后。 他回头看去，身后的人正是王旭。 王旭面色阴沉，“周毅，若是没有王家，你以为你能做到这个位置？” 他本以为杨凡叫自己来周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了这种滑稽可笑的事情。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魏守闯了进来，瞧见王旭也在这里，他愣了下。 他还是有幸见到过王家家主的模样，当即上前行了个大礼：“王家主，你也来收帐的？” “我……” 王旭本来还是一腔怒火，听到这话，登时气的笑了起来。 王家还需要出来收账？ “行了，你们解决吧，我先走了。” 杨凡见重要人物都到场了，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大步流星的走出周家。 昏暗的街头，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巡逻的官兵异常的多。 他刚走出胡同转角，便感到胸前传来一股大力，撞的他一口气差点儿没倒上来。 “瞎了眼？你……” 杨凡刚骂一句，话音未落，那身影已经钻入怀中。 与此同时，几名官兵路过这边，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为首的官兵骂了一句不要脸便离去。 “让开！” 等到官兵走远，杨凡伸手便要去推开面前的女子。 一推之下，女子后退半步，凌乱的头发散落在脸上。 杨凡看不清楚她的相貌，可她却看清楚了杨凡的相貌。 下一刻，不等杨凡说话，她转身便跑向远处。 “神经病啊……” 杨凡骂了一句，悠悠的走向杨家。 洛阳之外的官道上。 窦菀儿看着渐渐深了的夜，拾起一根树枝，戳动面前的篝火。 “沁儿跟着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回来？” “我去看看？” 灵均起身便要出去。 窦菀儿伸手一把将她拉住：“算了，免了吧，反正相公他们有妙仪跟着。” “李沁还需要人保护嘛？” 灵均面露疑惑，怔怔的看着窦菀儿：“她的武艺可不比妙仪差多少，妙仪武艺高，眼光不高，看不出来而已。” 第447章 疑惑 “凡儿如今也能够独当一面。” “终于长大了。” 杨家。 时隔半年，萧文姬等人终于有时间回到这个陌生的家里。 萧文姬伸手抚摸杨凡的脸，如玉般的俏脸上透着心酸。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杨家后继有人。 可偏偏看到曙光的时候，黑暗又掩盖住了光亮。 杨凡入仕本就是九死一生，可她没想到，凡儿遇上的何止是九死一生，就连当年推荐他入学的苏羽都要杀他。 简直就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人容得下他。 “都过去了！嘿嘿，我不是还好好的嘛。” 杨凡咧嘴笑笑，抬手抹去萧文姬脸上的泪珠。 顾清在一旁揉了揉眼睛，嫣然一笑：“好，别哭了，都别哭了，现在一切都好了。” 杨凡本意是想要当晚就赶回杨庄，追上窦菀儿她们，可是萧文姬等人非得留着他在家里待一晚。 想着也是许久没有陪过婶娘，杨凡便点头应下。 “真的吗？当时真的吓坏了吗？” 萧文姬听着杨凡笑呵呵的讲述自己面对暗杀时的事情，她捧腹大笑，眼底却又泪光闪动。 凡儿已经是个大人了。 …… 夜，逐渐深了。 皎月隐蔽在月光之后。 王野守在篝火旁戳动烧成炭的树枝，不住的转头看向官道。 “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他低声嘟囔一句。 窦菀儿没有应声，望着篝火出神。 她只知道沁儿不愿意与人交流，从未想过沁儿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灵均的一番话着实让她惊愕不已。 难道这么多年，沁儿都是躲在房中苦练那些所谓的功夫吗？ “师傅，该休息了。” “你得叫我少奶奶了。” 面对灵均的低声劝说，窦菀儿抿嘴轻笑，拉过她小声问道：“你能看出来，为什么不早早的说？”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所以从来没提及，不过妙仪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啊。” “什么？” 连妙仪都知道？ 那相公知道吗？ 霎时间，窦菀儿心中闪过万种想法。 可没有一种是好的。 她不敢再问，她怕了。 要是真的问出来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如何是好？ 沉默。 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篝火旁的人各怀心事。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李沁在王玄策的陪伴下从黑暗中走出来。 王玄策翻身下马，又牵着李沁的马儿，扶她下马。 “你怎么来了？” 窦菀儿迎了上去，将李沁护在身后。 王玄策见此也只能长叹一声。 师傅说的果然没错，入了大理寺，亲情友情只是纸上的几个字而已……他感慨万千，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我知道你们要走，就想着要送送你们，没想到回来的路上正好遇上了李沁。” “书香让你来的？” 窦菀儿一眼看破了他的谎言，皱眉问道。 后者干笑一声。 李沁对书香如同亲妹妹一样，杨凡也从不过问其中的事情。 现如今书香已经搬出了杨家，跟着王玄策在洛阳置办了一套房产。 两人的日子好坏，无人关系，只是书香还在杨家做工，还是会跟着李沁。 “我先回去休息了。” 沉默中，李沁忽然说了一句，转身钻上马车。 王玄策眯起的眸子闪过冰冷。 他并不是真的碰巧遇上，而是收到消息，夜闯皇城的刺客在洛阳一代流窜。 结果一出城门就遇上了走在路上的李沁。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大半夜的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官道。 李沁又是出了名的宅女，他跟杨凡认识这么久也没跟李沁见过几次面，现在突然见到她，自然是满心疑惑。 所以他也是为了验证李沁说的话真假，这才跟了过来。 难道是我太多心了？ 他沉吟片刻，索性来到篝火旁，拉着王野闲扯起来。 王玄策跟杨凡关系好，以前是不分你我的，这一点连跟随而来的下人们都清楚，所以没有阻拦，默默的在营地内给他腾出一个床位。 窦菀儿见状想要赶他走，瞧着月至中天，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夜无眠。 次日天明。 杨凡终于追上了车队。 “你可真是慢啊！” 王玄策老早的就醒了，刚练完一套剑法便见到回来的杨凡。 一刻钟后。 杨凡听罢事情全部经过，拉过王玄策便是一通盘问。 王玄策气的梗着脖子说自己没有任何图谋不轨的心思，自己已经有了书香，杨凡这才作罢。 回到马车上，杨凡拉开建议的马车木门。 车厢内铺着一床被子，简单的小床上李沁正在酣睡。 少女的清香总是在晨起的时候最为明显。 刚刚拉开门，杨凡便闻到幽兰香味，不禁探头往里面看去。 突然，熟睡的李沁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李沁歪了歪脑袋。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么晚了还要粘着我。” 杨凡笑嘻嘻的拍了拍被子，“快起来，弄点儿吃的我们就要赶路了。” 说罢，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钻进车厢等着。 车上厚厚的侧帘将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李沁红着小脸做起身子。 “我来。” 杨凡拿起青衫，微笑着凑了过去。 待到衣衫穿好，杨凡顺势将她搂入怀中，笑道：“何德何能，娶了你做娘子。” 这种话李沁还是头一次听到杨凡说。 她面红耳赤，一张小嘴长了又长，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半句话来，乖巧的靠在杨凡的怀中。 片刻后。 杨凡跳下马车，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真的是她？ 这感觉未免也太过于相似了吧！ 不，，不会，一定是错觉。 杨凡用力的甩了甩头。 李沁体弱多病，怎么可能是昨天晚上城中追查的女刺客？ 若不是他昨天晚上就留在城中，根本就不知道昨天是在追查女刺客。 可他回头看了眼正在喝酒的王玄策，心中一时间又没了地。 如果不是李沁，那王玄策来做什么？ “你昨天晚上真的是遇上的？” 杨凡还是不死心，气势汹汹的逼问王玄策。 后者打了个酒嗝，“我骗你做甚？昨天追查个女刺客，我就在城外，结果正好碰上她，不过要我说也是，你连妙仪都带走了，为什么不把她带上？你看王野，连她走了都不知道。” 说着，他指了指王野。 王野赶忙转过头去：“我是真的不知道。” 第448章 村霸 时隔半年。 重回故里草木深。 杨凡站在杨庄熟悉的街头上，总觉得少了几分意味。 “少了少年的意气。” 窦菀儿一眼便瞧出杨凡的心思，抬手在他头上戳了一下。 杨凡咧嘴笑了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总是要长大的嘛。” 话虽如此，杨凡心中却徒然增添了几分的苦涩。 他还是喜欢以前那种躺在大树下悠哉悠哉叼着野草的日子。 出于对家乡的怀念，杨凡选择了步行回去，让妙仪与李沁等人先回去。 自己则是带着窦菀儿往回走，毕竟窦菀儿在外漂泊这么久，也很久没回杨庄。 “在杨庄，我还能被别人欺负了？” 听到少爷这番话，王野也只能悻悻的跟着李沁回去收拾家。 “我还记得以前你喜欢吃醋来着，整天都在缠着我，对了，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 “就你知道的多吗？” 窦菀儿见他提到自己当年的傻事情，气鼓鼓的捻起他腰间的一团肉，用力的拧了一下。 剧痛之下，杨凡咧嘴倒吸一口凉气，趁着窦菀儿不注意一口便咬在俏脸上。 就在两人正前方的街道上。 百姓们围在一团。 正中心的空地上，一名老者倒在地上喘息，一名壮汉正扯着嗓子叫骂。 “老而不死的狗东西，还不快拿钱出来。” “老杂碎，今天要不是有人看着，老子当场废了你。” 壮汉骂得不过瘾，冲着老者的脸上就啐了口痰。 老者忍受着这种折磨，低着头落泪，轻声求饶：“张公子，我是真的没钱了。” “没钱？好，把你闺女抵押给我，你什么时候凑够了钱，老子什么时候把她送回去。” 壮汉奸笑几声，蹲在地上抓着老者的伦巾用力摇动：“不过那时候，是不是被老子玩儿坏了，那就说不准了，要我说也行，赌债肉偿也不是不好，反正那婊子不就是在清水楼卖？” 声声叫骂不断的传入耳中，杨凡与窦菀儿停下脚步。 窦菀儿在陇右道可是有女菩萨的称号，心肠自然是好得很，听到这声音说什么也要过去看看。 杨凡也从未宠过她，索性便随着她一同钻进人群。 进来时，他们正好听到那句卖的话。 窦菀儿登时皱起眉头，她最讨厌的便是那些叫骂青楼艺女的人，青楼的艺女与妓女暗娼可是有明显的分别。 这是正经的卖艺的活儿，与那些皮影戏之类的一样。 不过她没有贸然出头，而是拉着杨凡的手默默观望。 “想帮就去吧，反正不差这点儿钱。” 杨凡柔声说着。 “让她陪我一天，一天我就帮你把帐还了。 突然，人群中冒出来一个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大腹便便的富贵穿着男子淫笑着说着。 杨凡没有理会，忽然感觉到窦菀儿正在看着他，他笑了笑，心领神会的说道：“不如我陪陪你吧，虽然本公子相貌不是特别好，但是装扮一下，还是看得下去。” 余音未散，众人看向杨凡。 杨凡继续说道：“我陪你一天，你帮他还钱。” 富贵男子眉头紧锁，正要说话，身旁的随从一把拉住他：“少爷，他好像就是杨凡！” “杨凡？” 一听到这个名字，富贵男子当即转身离去，连一句狠话也没有撂下。 这边的异动自然是惊动了张艺。 张艺身为一个职业的放贷者，坚信只要是合约在手，谁也不怕的信念。 他回头看了眼杨凡，送来老头的伦巾，轻蔑的笑道：“你想做出头鸟？好，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一共三万贯，给钱，我就不再纠缠这老不死的。” “给吗？” 杨凡看着窦菀儿，后者鼓着嘴，思量再三后，问道：“怎么会这么多？” “多？” 张艺大笑几声：“没钱就别学人家出头，看你这相貌也不错，不如跟着去卖，说不准一两天就能挣回来。” 话音落下，杨凡脸上的笑容消散，阴沉着脸盯着张艺。 说别人就算了，说自己娘子？ 不行！ 他冷声说道：“既然是赌债，那就赌桌上还，要是你能赢我，我立马给钱。” “好啊！正好老子手也痒了。” 张艺当即点头应下。 自己纵横赌坊多少在，还从未输过，全凭一手出钱的技术，不管是什么牌，只要是拿在手中，他就知道该怎么赢。 “骰子，牌九任你选。” “我没这么多时间，就玩儿最简单的。” 杨凡轻笑一声。 话音落下，众人登时来了兴致。 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好戏，就来要去报官的人也被其他看客硬拉了回来，生怕破坏了这场好戏。 不多时。 张艺搬来桌子，从怀中摸出来三张牌九，笑道：“这个简单，你只要找到不一样的这张，那就算是我输了，钱我一分不要。” 老者吴仪也是标准的赌徒，前一刻还在被人摁在地上锤打，这时候见到了有牌玩儿，立马来了精气神。 伴着张艺飞快的双手舞动，三张牌放在桌上。 他做出请的姿势看着杨凡，其中一张不一样的牌早已被他换走。 “这怎么看，都有残影了！这手是借来的吗？” “看不出来？左边那张就是。” “不，中间的才是，我看得清清楚楚。” 众人议论纷纷，杨凡则是悠悠的盯着排面。 “公子，右边这张就是的，一定是！你相信我。” 不等杨凡说话，吴仪立马凑了过来，信誓旦旦的指着右边的牌连声叫嚷。 “要不你来？反正欠钱的是你！” “不不不，还是公子来。” 见杨凡瞪了自己一眼，吴仪闭上嘴站在一边，眼睛却紧紧的盯着牌。 “选好离手，快些。” “反正都是赌，不如赌大一些。” 面对张艺的催促，杨凡抿嘴一笑，说道：“我要是赢了你，我也不说别的，你让我踹一脚，我要是输了，不光帮他还钱，我还多给你一倍。” 还有这好事？ 张艺当即点头应下。 这不是遇上傻子了吗？ 他心中大笑，当众作出保证，恨不得拉着杨凡一起对天起誓。 可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 只见杨凡指着左边的牌，轻声说道：“这张！不是。” “这一张，也不是。” 杨凡又指了指右边的牌，将左右两张牌翻开，笑着指向中间没翻开的那一张，“所以就是这一张，你说是吗？” 第449章 恶官 街头寂静无比。 众人灼热的目光凝聚在张艺身上。 他面色铁青，他怎么可能翻开这张牌？ 这么多人看着，他要是出千，岂不是自己毁了自己的名声，以后催收都会被人笑话。 不过……钱是绝对不可能不要的。 “怎么不翻开？不如我帮你翻看！” 杨凡作势伸手便要去翻开。 张艺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冷声说道：“你试试看！” “玩儿不过就想跟我动手？” “老子今天废了你。” 张艺双目圆瞪，忽然一拳打了过来。 别看杨凡不会武功夫，可是胜在身体素质好，轻而易举的便躲开。 张艺也是一个半吊子，就是打架打得多而已，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碰上杨凡的半根头发。 一时气急，他抄起身旁的木凳便高高举起，砸向杨凡。 砰。 凳子忽然被人一脚踢碎。 紧跟着，一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面对杨凡，张艺敢动手是因为知道他这种皮白肉嫩的公子哥儿根本就不会什么功夫。 可面对突然出现的王野，他瞬间便被这股子气场给压制住，松开手中的凳子腿。 “别，别动手，我以后不缠着他就是了。” 张艺小心翼翼的推王野的手，却发现对方的手就像是铁钳一般，一动不动。 “敢动我家少爷，找死！” 王野目光似剑锋一般凌厉，只是一眼便吓的张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本来跟着李沁等人回去，可一进家门，家中的奴仆便哭嚎着叫喊。 家中的地全都被官府的人侵占。 如此也就罢了，那些庄农也被人抓走了不少，全都是以莫须有的罪名抓捕。 杨凡不在家的日子，很多人都是委屈求全，苦苦挣扎着过日子。 而官兵镇守着这边，他们也不能将消息传出去，即使出去，也不知道少爷身在洛阳何处。 只能，每天都在苦苦的等待着少爷回来。 得知此事，王野见少爷迟迟未归，便前来寻找，正好碰上这一幕。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懂事，是我瞎了眼，惹了公子，我该死！” 张艺见王野的刀锋不是开玩笑的，抡着双手便开始自扇耳光。 杨凡皱起眉头：“只是一场赌局，既然输了，过来让我踢一脚就算了，钱你也别想了。” “嗯？” 正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轻蔑的哼哧。 人群轰然散开，身穿官服的新任知县张德挺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走了过来。 他斜了眼杨凡，阴柔的声音从嘴里发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就能说出一个别想了？” “阁下是？” 杨凡面露疑惑。 他记得知县不是这个人。 张德冷哼一声：“连本官都不认识，真是不知好歹，来人啊，带走！” 一声令下，官兵齐齐上前，将杨凡围在正中。 “等下，我有什么罪！？” “聚众闹事，当街械斗，杖责一百，罚银五万。” “五万？你他娘想钱想疯了吧！” 一听这个数额，杨凡当即破口大骂。 他之前跟太子叫好，又在朝中身居特殊职位，自然是大大咧咧的惯了。 “还有辱骂朝廷命官，掌嘴！” 张德补充一句，“过来，去衙门做个证人。” 他冲着张艺招招手，后者连忙笑嘻嘻的跑过来。 见此一幕，杨凡顿时明白张艺的资本在什么地方。 两人的相貌有七分相似，明显就是亲兄弟。 我也就是半年多没在杨庄，怎么这就变天了？ 杨凡面露疑惑，按下王野举剑的手。 “王八蛋，再说一个试试？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牢房。” 不等他说话，张艺忽然拧笑起来，说着话还不断的摩拳擦掌，像是在期待什么。 “你们俩是亲兄弟？” “哈哈哈，才知道？” 张艺大方承认，伸手便要当众去打杨凡。 张德轻咳一声，后者当即停下动作，站在一旁恭敬的等着哥哥的训话。 “带走～” 一听这话，王野再次要拔剑。 自家少爷的身份摆着这里，怎么能忍受这种屈辱？ 少爷可是与太子殿下相识的人啊！ 可杨凡再次拦住了他，杨凡也很想知道这官员到底是有什么本事，竟然敢在杨庄只手遮天。 “杨凡，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家里出大事了。” 突然，王玄策扒开人群钻了进来，一把抓着杨凡就要往外走。 “嗯？怎么今天不开眼的人这么多？” 张德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嘴角微微上扬：“无妨，都带回去。” 反正都是钱，只要这些人家里不给钱，他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用刑。 一念至此，他倒是挺希望还能再来几个人。 张艺见哥哥如此威风，也是来了精神，一脚将吴仪踹翻在地：“老不死的，都是因为你。” 后者见杨凡不做声，他也知道张德兄弟二人在杨庄的能耐，再次疲软精神，跪在地上不言语。 “为什么要抓我？” 王玄策一头雾水。 “本官要抓你，自然是有本官的理由，进了牢房，你就知道了。” 张德轻蔑的看着王玄策，一个看起来就傻不拉几的人，能有多大能耐。 “跟你们说多了也都是白搭，带走！” 他再次挥手，下一刻，却愣在原地。 王玄策举着自己腰牌，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腰牌上‘大理寺’三个字龙飞凤舞，他当然知道这是真的。 因为他见到过，他买官就是通过大理寺的人脉买的，否则怎么敢这么嚣张？ 众人无不愕然惊叹，唯有张艺不明所以。 因为他不识字。 “都他娘的死了？不会动，抓人啊！” 他看王玄策举个牌子晃来晃去，气上心头，趁着王玄策不注意，一把抓住王玄策的衣袖便往怀中拉：“走，去衙门！” 说罢，他高高的举起手就要打向王玄策。 啪！ 耳光声传出。 挨打的不是王玄策，而是张艺。 只见张德甩了甩发麻的左手，咬牙切齿的看着张艺：“混账，还不松开大人的衣袖！” “大，大人？” 张艺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德，又回头看着王玄策：“你是大人？” 能被哥哥称为大人的人，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他不敢再往下想。 下一刻，他又麻利的跪在地上，“我，我有眼无珠，是我的错，大人莫怪，我不知道大人是大人。” “我不是大人还是孩子吗？” 王玄策扁扁嘴。 第450章 卖女 “闹剧一场，真是没想到，竟然还能捐官。” 回家的路上，杨凡不住的嘟囔这件事情。 毕竟才半年没有回杨庄，杨庄竟变了天。 “天下间的事情玄乎其乎的太多了，这算是什么。” 王玄策没好气的白了眼杨凡：“你现在官儿也丢了，就别再想着整天替人出头了，好好地呆着吧，我一会儿就要回去了，洛阳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呢。” 自入了大理寺，王玄策不是在别处办案，就是在去别处办案的路上。 这一点，杨凡从他很少去找自己就看的出来。 以这小子的性格，能交到几个朋友可是很难的。 正午时分。 王玄策匆匆忙忙的吃了顿饭便离开。 杨凡则是在家中整理庄农们的怒火及怨气凝聚而成的一张张状纸。 庄农们很少有认字的，余粮虽多，但请一名讼状师还是远远不够，再加上不信任这些人，他们都憋着等杨凡回来替他们出头。 “连我家的地都被侵占了？” 杨凡看着自家的地图，左右比划好几次。 …… 杨庄，衙门。 “那名大理寺的人真的走了？” 张德问面前的一名衙役。 后者笃定道：“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的走了。” “走了好，走了就没人给这小子撑腰了。” 张德嘴角上扬，眼底尽是奸诈。 他可不管杨凡曾经是谁，只要杨凡现在是个白身，那就是比他低一等。 难道一个白身还能翻起浪花不成？ 更何况，杨庄之外无论是官道还是小路，都有他的人看守，在这里，他就是一个土皇帝，只要他不允许，任何事情都传不出去。 “杨凡是吗？等着吧，老夫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惹错了人。” 他大笑几声，招手叫来门外鼻青脸肿的张艺。 王玄策的脾气可没有杨凡这么好。 他看到动则就下跪道歉的张艺觉得恼火，直接就上手给他捶了一顿。 这还是张艺身体好，扛住了揍，换作旁人，现在早就躺在那儿没了动静。 “哥，动手弄死他！” “别急，时间还多呢，在此之前，先想办法把吴老头的女儿弄到手才行，不然的话，我也馋的睡不着呢。” 张德淫笑几声，随手便拿过之前的合同查看。 说起吴仪的闺女儿，那确实是惊为天人，小小年纪便有着丰腴的身子，即便是一身破旧的长衫也根本挡不住她的纤腰丰臀。 她不光是身段好，相貌出众，就连学习也十分刻苦。 吴仪是个赌鬼，家中一直没钱，她就自己跑到清水楼偷听偷看，没想到竟然真学会了很多。 清水楼的老鸨子知道她身世不好，也默许了这种行为，在她学会后还让她在楼里唱曲儿赚点闲钱。 只不过……赚到的钱十有八九都被吴仪拿去赌了。 白天的事情刚刚过去，便传到了清水楼。 清水楼作为一个开业没几个月的新地方，每天都是人满为患，自然不缺这点儿闲言碎语。 一楼大厅，一位面容俏丽，衣衫却满是补丁的小妮子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少爷，您听个小曲儿吗？” “滚！本少爷没心思。” 无论被拒绝多少次，或是被骂，或是被泼水，她永远都是带着微笑，只要有人招手，她便急匆匆的跑过去，生怕怠慢了客人。 正是吴仪的女儿—吴卿。 突然，角落里一名干瘦猥琐的男人招招手。 吴卿见到后赶忙跑过去，脚下一沉一浮，好像腿受了伤。 不远处的老鸨子见状长叹一口气。 都是苦命人，她理解吴卿。 “她爹真不是个东西，她这么乖，还整天打她，既是赌鬼，又是醉鬼，还不如给他掀河里淹死了算了。” 一旁浓妆艳抹的艺妓哼哧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心疼。 明明是来抢自己生意的，可她们这些艺妓知道吴卿的事情后，无一不是心疼不已。 因为她们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并且，她们找不到理由赶走吴卿。 这小丫头手勤的很，只要闲下来，或是人少，她就不去抢生意，老老实实的去各个艺妓的房间搜脏衣服，脏袜子，然后拿到后院清洗。 有两天杨庄大雨，没人来，店里搞卫生的小厮差点儿闲的跟吴卿打起来。 皆因吴卿一天干了他两天的活儿，老鸨子不住的训斥他。 “可怜的小妮子啊！唉～” 众人同时叹了口气。 忽然，老鸨子眉头一拧，瞪眼看着角落。 那干瘦男子正抓着吴卿的手腕叫骂着：“贱婊子，老子听你唱曲儿给你赏钱，摸一下还摸不得？” “住手。” 老鸨子叫骂一声，直接冲了过去。 干瘦男子瞧见老鸨子来还是一脸不屑，可下一刻，他愣住了，不光是老鸨子，就连艺妓和二楼的一些贵人都看了过来。 清水楼没人惹可不是因为老鸨子厉害，而是老鸨子经营多年，认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她背后的这些人没人能惹得起而已。 干瘦男子自知弄不过，转身便逃了出去。 迎面，他撞上了另一老者。 二人相撞，干瘦男子一脚踢了过去，强大的力道令老者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你妈的杂碎，真是晦气！” 被骂的老者正是吴仪。 未等他站起身子，吴卿已经跑了过来，将他扶起来后，还未问一句有事没事，吴仪突然一耳光打过来。 啪！ 响亮的声音传出。 惊动了不少客人。 “你个小浪蹄子，没事儿又来勾搭人？今儿赚多少了，拿出来！” 吴仪好像打了一耳光还不过瘾，抓着吴卿的头发便往门框上撞。 吴卿小小的身子那儿挣扎的过吴仪，被狠狠的甩出去，哭着从怀中摸出几个铜板：“爹，我还没唱……” “没唱？那你出来干什么！？今天老子就卖了你。” 说罢，吴仪三两步来到老鸨子面前，挤出媚笑：“女菩萨，你看看，都这么久了，买了她吧，你看她长得也好看。” 老鸨子面色阴沉，吴仪经常来这一套，就是博取她的同情心，又一次她想狠心不管，不成想吴仪真的将吴卿在门口打了个半死，气的她在门口叫骂了半天。 “滚！” 老鸨子丢出几十块铜板在地上，示意身后的艺妓去搀扶吴卿。 这一次，吴仪没有捡起钱，而是皱着眉说道：“这算什么意思，她就值这点儿？不成，还得加点儿我才能卖。” 第451章 垃圾 “整天闷在家里干什么？跟我出去转转不好吗？” 杨凡拉扯着李沁，总算是将这名宅女从家中拽了出来。 “累。” 李沁打着哈欠，一双圆眼眨巴好几次将泪珠憋了回去。 回家才歇了一天，杨凡就开始折腾起她。 一大早就拉着她非要出门转转。 两人走在街上，王野跟在后面左右戒备。 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也不敢让杨凡独自一人出门。 “这里就是新开张没多久的清水楼吗？看起来总算是不错。” 不觉间，三人来到清水楼外。 对于从小在杨庄长大的杨凡来说，出了新开张的地方，其他地方一律没有新鲜感。 “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啊！真是太俊俏了，进来坐坐。” 老鸨子每天都守在门口，瞧见杨凡这种面如冠玉的俊朗公子自然是喜欢的不行。 她转脸瞧见一旁冷着脸的李沁，更是明白这种孤傲姿态的女子跟着谁就认准了谁，也不问她的意见，自顾自的用手中的方巾在杨凡眼前甩动。 “咱清水楼可不是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小俏皮们可都是手艺人，尊夫人可别误会。” 说罢，她冲屋里招招手，立马迎出来几名小娘子。 抱琵琶的小娘子们走出门，典雅的神态还真看不出是躺着也赚钱的人。 杨凡拧了拧眉，“我听说你这儿不就是个青楼。” “什么您听说，我还听说您喜欢这儿呢，您不还是守在门口没进来？进来喝杯茶，说实在的，瞧见您身边儿的这位啊，您想上楼，我还得替她守着不让你上去呢。” 老鸨子见过这么多人，拿眼一扫就知道李沁的心思，笑着说了一句。 果然，一听这话，李沁的脸色缓和了些，冲着杨凡说道：“相公想进去坐坐就去吧，我陪你。” “你陪我？不是我陪你么。” 杨凡笑了笑，抬腿走进门去。 李沁被他拉着，很是乖巧，她知道杨凡最大的爱好就是喝茶，这杨庄大大小小数十个茶楼早就被杨凡坐烂了凳子，新开了一家，自然要来尝尝。 更何况……老鸨子都说了会替自己看着。 两人一路穿过最角落的走廊，来到最角落的一处落座。 李沁不明白为什么相公总是喜欢在角落，不过她没问，她也喜欢这种感觉，就是能够看到所有人。 就算是杨凡不来这里坐下，她也会要求杨凡过来。 “喜欢吧，我也喜欢这样，不过有时候，成为万众瞩目的人，感觉还是挺好的。” 杨凡一眼看破她的心思，笑着说道。 伴着两名俏佳人款款走来，桌边升起小炉，像杨凡这种大家公子，自然是不能跟平常人一样，端来一壶茶就算是结束，他们都是要有专门的人在一边守着煮茶。 以前的妙仪就是整日给杨凡煮茶，一个通房丫头，晚上暖不了被窝，担任了平常丫头的伙计。 “不用放别的，就这样煮。” 杨凡一瞧见俩人拿出配料，当即抬手制止。 随着一阵茶香飘出，杨凡亲自给李沁倒上一杯，一同品着茶水。 不远处，悠悠歌声传出。 这时参军戏里面的小插曲儿，能唱，也能说。 那声音清亮空灵，明明不是唱沙场戏的嗓子，此时伴着古筝清脆铮铮的响动，声音忽然往下降了几度，幽怨且悲怆，别有一番滋味。 李沁抬头看过去，下一刻，她秀眉倒数，拉着杨凡的衣袖：“相公快看。” 杨凡可是教会了李丽质唱歌的人，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有什么稀奇的？” 抬头看去，他惊住。 人群中的小妮子衣衫不整，裸露香肩，俏脸上肿胀透着青紫，圆润的左眼已经充血发红，在古筝上拨动的玉手尽是伤痕。 “家暴？” 杨凡挑了下眉头，没打算理会。 正在这时，门外闪进一个身影。 小佳人被一脚踢倒在地，捂着胸口蜷缩着身子痛苦的颤抖。 “妈的，让你来卖你就是这么卖的？你露这点儿给谁看的！” 那人抓着小佳人的头发，恶狠狠的将她拖拽到门口，凶狠的撕扯她的衣服。 这不是那个吴仪吗？ 杨凡这才看清楚那人是谁。 他心中震惊之时，一旁的李沁已经冲了出去。 “放开她！” 一声娇喝，李沁双手叉腰，咬紧银牙，叫嚷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打她。” “我是她老子，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多管闲事！” 吴仪横眉怒目，上下打量两眼李沁，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也是这里卖的贱婊子？都是婊子，谁稀罕谁？让你们买她你们不买，现在又来多管闲事！？” 婊子？ 李沁可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叫骂，登时憋红了脸。 “你，你混账，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你这是血口喷人，我不是。” “你！” 可她张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回怼，试了好几次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跺着脚哼哧。 “说到底她也是闺女儿，何苦如此？要不是小卿儿懂事儿，我可告诉你，你早就被老娘打死了！” 杨凡刚要起身过去，不远处的老鸨子强先出了风头。 她三两步来到李沁身旁，右手搭在李沁的肩头上：“别怕，万事有我。” “有你，老鸨子，今天你要是买，我还能给你便宜点儿，你也瞧见她身子不错，别说我没给机会……” “你有这点儿逼小卿儿的功夫，别去赌坊，何必如此？” 老鸨子眉头紧皱，不用想也知道吴仪是昨晚拿了钱又在赌坊耍了一宿。 昨天她是实在看着小卿儿过于可怜，自掏腰包给了七百个铜板。 没想到，今天他又来了。 “切，你妈的贱婊子。” 吴仪斜了眼老鸨子，忽然张嘴骂了一句，抓着吴卿的头发就往外拖：“走，老子带你回去新开个鸡窝，何必在这里卖唱，婊子窝里没一个好东西。” 周围的看客还有昨晚在这里的人，听他说这种话无不是咧着嘴。 丧良心的人。 昨天要钱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今天人家不给钱，他又在这里叫骂。 “站住，你刚说什么！” 老鸨子被他激怒，双手叉腰直接拦在他面前，玉指点在他的额头上，“昨天是谁在这里……” “哎呀，打人啦，赔钱啊！” 突然，吴仪往后一倒，竟然直接在地上打滚耍赖。 第452章 诡辩 是日。 和风煦日，万里无云。 清水楼内发生一件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事情。 赌狗吴仪竟有胆子讹清水楼老鸨子史娥。 史娥在杨庄开清水楼虽然只有短短数月，可结交的人不少，平时有人撞到她都是闷头走的。 “想讹诈老娘？你还嫩了点儿。” 史娥双手叉腰，拧着秀眉哼声不断。 可她也是头回遇到这样的事情，玉唇微启，好几次都没想出来该怎么办。 “今儿你们谁也不能走，还有你这个贱婊子，妈的，都得赔钱，赔钱！” 吴仪躺在地上哀嚎好几次，指着史娥大声叫嚷着，突然，他将目标转移到李沁身上。 在他眼中，穿着如此华贵的，肯定不是简单的身份，一定要好好的讹一笔钱才行。 李沁闻听此言面红耳赤，银牙咬的咯咯作响，转头看着史娥，后者连连拍打她的后背，“不怕，有妈妈在。” 这话她也说的习惯，楼里的小仙女们哪个不是她一口一口喂大的。 李沁张张嘴，忽然咧着嘴，一跺脚：“相公！” 她转头看过去，杨凡此时正端着茶在戳火炉的火，嘴里还在碎碎念着火候不够煮的茶不好喝之类的。 他可没想到李沁受委屈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 一声呼唤传来，杨凡丢下杯子麻利的跑过来。 “吴仪，昨天的事儿还没了解呢，起来起来。” 杨凡本以为自己昨天绑了吴仪，这人会记着自己的恩情。 不成想，这老混账一瞧见是杨凡，登时来了兴致，咣当一声用头撞在地上，捂着头便叫嚷起来：“就是你，打人了，打死人了啊！救命啊，快报官。” 杨凡挑了挑眉，转头看着他身旁的吴卿。 小妮子脸上还挂着泪珠，别过头不敢与杨凡对视。 “相公！” 李沁拧眉看着杨凡，正要说话，被杨凡牵着手，“没事，让他闹吧。” 换作普通人，恐怕这时候只剩下解释的话。 可吴仪窝在地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杨凡连个屁都没放。 他抬头看着杨凡：“赔钱，没有三万贯，你今天别想走！” “成交，我就去帮你叫张艺，我帮你直接把钱还了。” 杨凡拉着李沁就要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吴仪竟伸手就要去拉李沁：“把她留下！” 砰。 他的手还没碰到李沁，杨凡一只大脚已经踢了过去。 “敢碰我杨凡的女人！？” 一声怒吼传出，杨凡剑眉倒竖，星目生威。 “杨凡？都长变样了，我都没认出来！” “你说的不会是弘农杨氏那个杨凡吧，昨儿回来的就是他？” “你还不知道？昨天县太爷都没敢为难他，他可是……” 听说过杨凡一些奇闻逸事的人趴在一旁人的耳朵上窃窃私语，周围议论声一大片。 吴仪可是正经的赌棍，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杨凡是个大家公子，可不知道杨凡的能耐。 妈的，捞到宝了！ 他一把扑向杨凡，抓着杨凡的裤腿便开始哀嚎。 “打死了，去快把我打死了，赔钱呐，你们谁报报官啊！” 周围围观的人无不是冷眼看着杨凡。 “是谁报官呐。”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哼。 众人见张德来了，轰然退开身子，生怕自己被张德瞄上。 “救命啊！打人，他打人了。” “打人？聚众闹事，带走，回去好好审审。” 张德连问都没问，当即挥挥手让身后的衙役动手。 “杨公子，得罪了。” 其中有认识杨凡的人，他们小声道歉，伸手便要抓杨凡。 这时，杨凡侧身躲过，昂头问道：“依照唐律，聚众闹事，斗殴，罚银三百，按伤者伤情赔偿，另打一百杖。” 他拿出一贯钱丢在地上，“杖责可以用罚银抵消，这也是唐律中的记载。”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你看，我就说，他就是在洛阳当官，你们谁说他是去读书的？” “对，那个搞纸钞的杨凡就是他，我听说了的，你看，唐律背的清清楚楚。” “别说话，快认真看着！” 李沁抿嘴盯着杨凡，两只小手紧张的握成拳头，她喜欢杨凡这种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她安心。 杨凡见张德面色阴沉，嗤笑道：“不知道？捐出来的官儿而已，你真当自己有多大能耐？” “你，适可而止。” 张德冷声喝道。 杨凡面露不屑，不知从何时起，他愈发的看不上这些捐官的人，有些本事的能有作为，那便算了。 可张德这种除了想方设法的捞钱，什么也做不出来。 他在抄纸坊的时候这种人可是又不少跟他扯皮的。 “他打我了， 我要找郎中，大人，他真的打我了。” 这时，吴仪大喝一声。 这一声倒也惊醒了张德。 吴仪是原告，这可是个案子，不能只是罚银。 一念至此，他冷笑道：“吴仪，你打算告杨凡吗？” “当然！” 吴仪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此情此景，杨凡依然是面带微笑，悠悠的盯着吴仪。 “带走。” “罪名呢？” 杨凡泰然一笑，“我帮你想吧，看你这样，你连唐律都认不全，我只是蓄意伤人。” “对！” 此时围观的人又多，杨凡话又真的戳在张德的痛点之上，被杨凡的话牵着走，他竟浑然不知，还点头承认。 “物证呢？” 杨凡摊开手，“没有，人证呢？也没有。” 余音未散，他见吴卿要说话，抬手指向吴卿，声如寒冰，“你说一句话试试。” 吴卿本来就胆子小，被杨凡这么一吓，当时把话就憋了回去。 可她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冷眼盯着她，她又咬着牙，张嘴喊道：“我是人证，对不起，我是。” 说罢，豆大的泪珠从他的脸上滑落。 杨凡见状也只能叹了口气：“没用的，你是她女儿。” 话音落下，气氛一下变得怪异。 明明张德才是县太爷，结果杨凡在这里逼逼叨说了半晌，事情没有个了解，张德竟然被他说的不知道该怎么抓他回去。 他以往抓人回去的时候可没人敢在这里问他问题。 清水楼的一楼仿佛凝固了一般，就连看客们也大气都不敢喘。 老鸨子史娥歪头看了几眼杨凡，再三确认之后，她迈着轻盈碎步来到张德审判：“大人，都是来开心的，何必这样，不就是赔钱嘛，我来赔就是了。” 第453章 认错 换作平时，张德巴不得史娥能过来跟他多说两句。 要知道史娥的相貌可不比花魁差多少，那身段也是没人能比。 听说她也是洛阳城的一朵花儿，受了些风雨才来到杨庄自己开了这家清水楼。 可是今日，张德没给她面子，喝道：“让开！” 史娥被这么一呵斥，默默退开身子，脑中却在想着怎么解决这场麻烦。 在她清水楼的客人，还没有出过事的，杨凡自然不能例外。 “杨公子，请吧。” 这时，衙役上前一步，小声劝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有你说话的地方？” 张德面露不悦，自觉丢了面子，一耳光打在衙役的脸上。 “够了。” 突然，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凡轻声说了句，“这下算是凑够了。” “故弄玄虚！带走。” 张德知道夜长梦拖，再拖下去天知道还会不会发生昨天的那种差错，必须要先把杨凡带回去定罪。 噌。 眼望着衙役上前，王野想都没想便拔出长剑。 这时，杨凡按住他的手，问道：“你从这里去洛阳大概要多久？” “一，一天的时间吧。” 王野愣了下，轻声回应。 “吓得都说胡话了？” 张德见状冷哼一声。 围观的人也都是面带惋惜，这是真的没办法了吗？ 李沁拉着杨凡的手，想要劝一句示弱。 杨凡则用力的捏了下她的小手，笑着看向张德：“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秉公处理，我还能放你一马。” “笑话，放我一马？今天我要是不把你打的皮开肉绽，就算我张德是孬种！” “好！王野，去洛阳告官。” “告官？哈哈，杨凡，你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想要告官？得看你能不能活到明天！” 闻听此言张德捧腹大笑，杨庄周围四处都是他的人。 只要他一声令下，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杨庄。 余音未落。 王野手中长剑微微抖动。 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耳边忽然响起剑鸣，再看向王野身前的桌子，桌上的瓷杯已然一分为二。 “他，他砍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杨大人身旁有一男一女两大护卫，个个武艺高强，我兄弟在洛阳的时候可是亲眼见到过。” 众人一片哗然。 张德目瞪口呆，他可没见过这样凌厉的剑法。 这种人若是真的能出杨庄，那就完了。 不等他说话，杨凡上前一步，倚在木桌上，朗声道：“告官，一告张德纵容兄弟，恶意放贷伤人，二告张德欺辱部下，动则打骂，三告张德目不识丁，胡乱判案，四告张德目无王法，包庇罪犯，谋害前任官员。” 话音落下，张德傻眼了。 他可不知道自己能做恶这么多。 “你，你血口喷人。” 他慌了，瞪大了双目，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可杨凡依旧是泰然处之，悠悠的望着王野。 只要他点头，王野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反正杨凡有妙仪和玉娘保护。 “我在官场沉浮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杨凡面露不屑，手指轻轻的叩动面前的木桌，发出咚咚声响。 这下，吴仪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就是胡乱讹人，竟然能够拉着张德一同倒霉。 他咽了下口水，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告了，我什么都不告了，走。” 他起身拉着吴卿便要离去。 “我让你走了吗？” 杨凡冷声喝道。 余音未散，吴仪动作麻利，当即转过头来咚咚的磕头，两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挥动：“我不是东西，我有眼无珠，我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杨公子，我是混账，杨公子，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杨凡没有做声，翻了个白眼。 待到他眼神落到张德身上的瞬间，后者打了个冷颤。 他真的怕杨凡去告官，自己好不容易攒了这么多钱，走了这么多的关系买了个官。 真要是告了上去，丢了官事小，那些钱可就全部白搭了。 不行，得忍着，先道歉，日后再解决这个麻烦。 杨凡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小心思，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解决这个麻烦的，今天的事情就算……” “好！” 他话音未落，张德当即点头答应。 不成想，他话锋一转：“算是吴仪惹出来的麻烦，你们自己解决吧，也不用给我面子，反正啊……告官是个麻烦事儿。” 此话一出，张德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他阴沉着脸看向吴仪。 吴仪本身就是个赌棍，他也不喜欢，再加上吴仪欠了弟弟这么多钱，一个多月也没还上来，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惩罚一下他。 一念至此，他语气冰冷：“欺诈百姓，杖责八十！带走。” 吴仪傻眼了。 他连忙磕头道歉，哀嚎着哭诉。 杨凡没有理会，只是冷冰冰的看着吴卿，后者不敢抬头，她知道自己的一句能当证人已经让这位公子伤了心。 “你活该如此。” 半晌，杨凡甩下一句话，拉着李沁离去。 杨凡三人离去，清水楼内的众人依然有戏可看，因为她们都等着衙役带走吴仪，好跟着去衙门看看打板子。 史娥站在门口，望着杨凡离去的背影，暗自嘟囔：杨公子依然是这样，我还是配不上……废话，我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配得上他？ 见到她异状的艺妓小香凑了过来，一脸惊奇道：“这就是妈妈天天挂在嘴边的杨公子？真厉害，长得好，头脑也好，谁都没想过告官呢。” “啧啧啧，今天晚上我就去守着他们家门口，非要把他偷回来，送到妈妈床上。” “你们两个小妮子，还不快去收账，一会儿客人都走光了。” 史娥笑骂两句，脑中却忽然闪过了臆想的画面，顿时面红耳赤。 街道上，李沁秀眉倒竖，为杨凡抱不平：“相公帮她，她还这样，真是过分，活该被打。” “心疼就直接说，没必要暗示我。” 杨凡微微一笑，用力的拍了下她的小翘臀，“没看出来啊，你还知道叫我帮忙，我看你自己去的时候，还以为你不需要我帮忙呢。” “嘿嘿，我就是看不下去。” 李沁皱了下琼鼻，娇滴滴的靠在杨凡身上，摸了摸屁股：“相公为什么打我。” 第454章 出宫 长安，皇城。 太极殿。 李二手里攥着那块有‘李’字的玉佩，思绪万千。 真的是她吗？ 如果是，那弟弟还活着吗？ 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刺客罢了。 说不准是来偷东西的。 李二用力的甩了甩头。 这两天，他满脑子都是弟弟李建成的身影，总是夜半惊醒，怀疑弟弟的女儿还活着，就在自己身边。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才是对令人痛苦的。 如果真的活着，我该如何是好。 当朝天子，大唐圣上，长叹一声。 “圣上？圣上！” 突然，长孙无忌的声音将他惊醒。 他这才想起来这是在朝会，殿下的百官都在看着自己。 他赶忙收拾精神，准备应对每日的繁琐事务。 朝会结束，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立政殿。 长孙皇后正被李丽质拉着打扑克，一同参与的还有黑子。 黑子与李丽质从小一同长大，对长孙皇后来说，这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女儿，对待她也很好，再加上这小妮子从来不会坏了规矩，几次皇后都想将她收为义女。 三人打着扑克，普天之下，敢管皇后牌的，除了圣上与李丽质，也就只有黑子一人。 “唉……又输了，果然是抵不过你们年轻人。” 长孙皇后将牌撂在案牍上，幽怨的看向黑子。 倒不是生气，大唐皇后要是连这点儿气量都没有，还谈什么母仪天下。 而是跟黑子一伙儿她也赢不了，没在一伙儿，还是赢不了。 后者吐了吐小舌头，躬身行礼说着皇后娘娘恕罪。 她笑了笑，抬手在李丽质头上拍了一下：“你要是能像她这么听话就好了。” “我怎么了嘛。” 李丽质哼哧一声，说着话又凑了过来，靠在长孙皇后怀中哼哼唧唧的。 “不用想，万事由你父皇说了算。” 长孙皇后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李丽质八成是又想出宫了。 李丽质从小到大，除了十岁之前粘圣上，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依赖。 偏偏李丽质只是出了一次宫，见到了一次杨凡，她就深陷其中，嘴上念叨也就罢了，无时无刻的不想着要出宫去找杨凡。 “看你这样啊，母后还真的很想知道那杨凡到底是什么人。” 长孙皇后捏了下她的小鼻子，嫣然一笑。 上一次她倒是听说杨凡进了皇城，可没等她见上一面，杨凡便被李世民给赶回去了。 两人正在说着，李二走入殿内。 三人一同起身行礼。 李二摆摆手，扫了眼黑子和李丽质：“你们两人拉着皇后玩儿这种不入流的游戏，成何体统，黑子你是不是又想挨板子了？” 一听这话，黑子当即抿着红唇委屈起来。 虽然每次说打，但是那些小太监都清楚黑子的身份，不敢下手，都是走个过场。 不过黑子还是会觉得委屈。 “父皇～你又生气！” “别想出去！” 李丽质刚撒个娇，李二果断的拒绝她。 李承乾出城一次，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被杨凡整的连太子都不想当，总想着让给李泰，以保全兄弟情义。 李泰出一次城，手底下的死士被杨凡拐走一个不说，还弄的满朝文武皆知，不得已的情况下他‘重罚’了李泰。 这要是李丽质再多出几次城，岂不是真的会被杨凡给拐走？ 那还了得？ 谈什么士族争霸，别到时候士族没等着灭亡，他的几个孩子都被杨凡给祸害干净。 “这么凶，人家杨凡都知道经常带着沁儿姐出去转转！” 李丽质扁扁嘴，不满的嘟囔着。 “杨凡是谁，你是谁？” “杨凡不也是天天忙着不回家，沁儿姐天天在家守着，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杨凡回去，每次杨凡回去都带她出去转转，你都不让我出去。” “哪个沁儿？杨凡不是只有三名妻妾吗？” 突然，李二面色一滞，愣在原地。 他从长孙无极那儿得知的时候，只说杨凡有叶芸娘、窦菀儿、妙仪三人，没听说还有别人。 就连安思、燕如玉两人他都知道，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李沁啊，沁儿姐天天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乖得很，不过这么乖，杨凡都知道带她出去。” 李丽质并未意识到父皇的面色不对，依然在疯狂的暗示父皇放她出宫。 说罢，她见父皇突然不做声，以为父皇生气了，便凑了过去想要哄一下。 正在这时，李二忽然说道：“去吧，把黑子带上。” “什么？” 李丽质仿佛没听清，拧着秀眉追问：“父皇，我说我要出宫去找杨凡玩儿啊！” “嗯，去吧，你也长大了，该出去见见世面，只不过这次回来，朕要问问你学了什么回来。” “……我把史记背完了再去。” 李丽质从未见过父皇这么爽快的答应，悻悻的带着黑子小跑出立政殿。 李沁？ 杨氏当年是护送弟弟出城的人。 难道杨显当年带走的不是杨家的孩子？ 李世民站在殿中央，思绪万千。 长孙皇后默默的起身来到他身旁，“你又在想那些事情？” 她这几天听他念叨太多次当年的事情。 “都过去了，很多年了。” 长孙皇后长叹一声，“杨凡不还是做了抄纸坊，杨家都……” “她不是杨家的人。” 此话一出，长孙皇后不在言语。 多说无益。 李二既然认定了李建成的孩子还活着，那就表明公主的身份依然还在，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要让丽质掺和进来。” 沉默良久，长孙皇后还是说了这句话。 李二点头，转身离去。 是夜。 乌云遮月，伸手不见五指。 夜明珠照亮的太极殿幽光莹莹，乍得一看分不清是皇城还是酆都。 袁天罡如鬼魅一般从幽暗深处走出。 在圣上面前，他从未按照正常人出现，他认为只有展现才能，才能被重用。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内朝被调来调去的原因。 不是他不行，而是他什么都能会。 “跟着丽质去一趟杨庄，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她。” 这个她，指的便是李建成的女儿。 袁天罡深知此事的重要性，用力的点头。 “等等，别惊扰了他，另外，此事不得生长，只需你一人出面。” “是。” 月至中天。 一黑影策马出城，奇妙的是没有马蹄声响起。 守城的官兵对此竟毫不知情，就连李二次日询问，他们也没表示没见到过任何人出城，因为城门自宵禁后从未打开过。 第455章 道长 杨庄的衙门内向来都是没人来往。 倒不是天下太平，没人要告状，而是这个贪官是有名的‘银子不到手，包你命没有。’。 谁敢来告状？ 有那份闲钱还不如大家吃个饭认识认识。 衙门后院。 张德搂着自己的小娇妻，撅着嘴直往小娇妻脸上凑，后者面露嫌弃，随意的将脸往他嘴上靠了一下便伸出手。 他很识趣的掏出几贯钱塞过去，“今晚还是你。” “那可不行，我不开心。” “去账房，什么时候你开心了什么时候算完。” 一听这话，张德立马招呼门外的衙役给她带路。 等着小娇妻离去，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晚上的事情解决了，可杨凡的事情还挂在他的心口上。 这事儿一天不解决，他一天都睡不安生。 天晓得杨凡什么时候会去告个状？ 思来想去，他还是叫来了张艺。 跟弟弟比起来，他的脑子可不算灵光，弟弟常年跟那些市井流氓混在一起，坑人的把戏可是多了去了。 …… 杨家。 杨凡清闲下来也喜欢上了做菜，每天没事儿就会钻进厨房，拉着老周一同研究新的菜品。 偶尔窦菀儿也会过来帮忙，不过大多数还是杨凡与老周两人忙活着。 这一日，在杨凡的领导下，两人端着刚做好的‘霸王别姬’出门。 未等杨凡说话，一众丫鬟仆人已经凑了过来。 “少爷做的什么吃，好香。” “都要叫老爷了，你还在叫少爷，少爷，我叫的甜，我尝尝。” “成何体统，都闪开，我先来。” 杨凡高高的举起自己的锅，任由小丫鬟们拿胸脯往他身上蹭。 过了好一会儿，他咧嘴坏笑，几名小丫鬟红着小脸埋怨少爷越大越坏。 “我做了三锅，剩下的你们吃，我这个是要给我娘子们吃的，走了走了。” 杨凡笑呵呵的端着锅炮向后院。 厨房内的老周正想学着少爷这样享福，还没等他举起锅，人已经被身强体壮的护院给拖到一边去了。 厨房外的角落，玉娘拧眉望着与杨凡嬉闹的一众丫鬟仆人，面露不解。 为什么他能跟下人们这样？ 难道是杨凡以前也做过下人？ 她满脑子都是杨凡刚刚的模样，在她印象中，从来没见过谁家的少爷或是主子这么平易近人。 即使是有，那也是喜怒无常的，下人们万万不敢如此放肆。 “相公从小就这样，根本不分别人是不是下人，在妙仪嫁过来之前，相公连衣服都是自己穿。” 她百感交集之时，窦菀儿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她回头望去，窦菀儿面带微笑，来到她身边柔声说道：“你要是真心愿意跟着相公，相公对你跟对我们都会是一样的，少爷从来都是公平的，不光是我们，只要是他认为的杨家人，都是这样。” “他们也算吗？” 玉娘指了指蹲在门口吃东西的几名小丫鬟。 “都是，从相公懂事之后，杨家的仆人，除了生老病死，没有一个人离开过。” 说起这些往事，窦菀儿抿嘴轻笑，回想起当年相公总是借着检查身体吃自己豆腐的事情，她便有些怅然。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依然历历在目。 这些事，玉娘自然是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 “不信吗？等着吧。” 窦菀儿嫣然一笑，指着那些小丫鬟，“等会儿相公就会过来训斥他们，历来如此。”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杨凡便折返回来。 他拿着一个空碗，骂骂咧咧的往回走，瞧着厨房门口坐的都是人，他抄起一遍的扫帚便冲了过去。 “说了几百次让你们回去吃回去吃，又坐门口，家里没凳子还是没有饭桌！” 一众小丫头与小奴仆抱着碗就跑，脸上一点儿惊慌也没有，反而是习以为常的平静。 “菀儿，玉娘，吃饭！” 他这时也瞧见窦菀儿两人，张嘴喝了一声便端着碗骂骂咧咧的走向后院：“小崽子那我当仆人了，要不是看他年纪小，有脑子，我把碗摔了都不给他。” 奚超跟着杨凡这么久，早就习惯了杨凡的做派，得知杨凡回家，他当即辞退抄纸坊的事物，追着来了杨庄。 至于是追杨凡还是追姚梅，那就说不准了。 夜幕降临。 杨凡正在院子里躺着吹风，几名小丫鬟鬼头鬼脑的跑了过来，蹲在杨凡身旁叽叽喳喳的叫嚷着让他说说洛阳的事情。 杨凡也闲着没事，慢悠悠地讲起来。 所有生死间游走的事情全都被他忽略，所有搞笑的或是繁华奢靡的生活，他都绘声绘色地说起来。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阵阵敲门声。 接着，守门小童跑来，“少爷，门口有个道长，说是要见见您。” “不见。” 小童领命离去，不多时，他又跑了回来：“少爷，他非要见您，说是有大事。” 杨凡一头雾水，随口叮嘱小丫鬟们早些睡觉，起身来到门口。 门外，一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外，左手拿着招魂幡，右手掐着什么法印，留着山羊胡的嘴不住的在小声念叨什么。 “有话说，有屁放。” 杨凡直接提起门后的木棍，杵在地上悠悠的看着道士。 道士面色微变，一般人见到道士可不是这个态度的。 “杨公子，你家……” “有大事发生。” 望着道士郑重其事的模样，杨凡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 他扶了扶额头，“你是不是要跟我说我印堂发黑，或者我家上空乌云盘旋，有大事发生，要给我提个醒，然后就走？” “……嗯，是。” 道士一脸错愕，他记得自己没来过这里啊。 “然后过两天我家就有些小事儿，我以为你是高人，我就要来找你！” 杨凡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举着木棍：“滚吧，别跟我来这一套，你这些东西我小时候就在玩儿。” “不，我有证据！” 道士被一语点破，脸上闪过一团红晕，可他并未离去，而是咬着牙，非要给杨凡表现自己的道术。 接着，他手脚麻利，从布袋中摸出来几块符咒，拿出桃木剑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 突然，他将手中的符咒往天上一扔。 漆黑的夜空下，符咒噌的一下燃烧起来，散发出无数火花，转眼焚烧殆尽。 门内偷看的一行奴仆登时怔住。 第456章 火药 “这，天人下凡！” “简直是，不会真的是有大事发生吧。” “哪儿来的？” 单听前两句，江峰一定会认为这一趟肯定能骗不少钱。 可听到后面一句，他愣了。 难道是被看破了？ 他抱着一丝侥幸，正颜道：“什么哪儿来的？这乃是妖气遇上……” “火药哪儿来的？你会练？” 不等他说完，杨凡提着棍子来到他面前。 这荒郊野岭的，竟然有人认识火药！？ 江峰眼中闪过慌乱，咽了下口水还想要狡辩。 这时，杨凡冲着门内招招手，王野立马跑了出来。 “我可以花钱买，你也可以挨顿打再说。” 此话一出，江峰知道遇上行家了，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就要跑。 王野见状慢悠悠的说道：“我家公子当差的时候，你还不会这招。” 话音落下，江峰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谁都能惹，官家不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跑哪儿去。 “嘿嘿，哪儿的话，这种好东西我自然是要拿出来献给公子的，你看，这就是展示一下，公子说个价，我立马卖。” 江峰咧着嘴讪笑几声，立马改了个态度。 “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杨凡挑了下眉头，直接带着他走进宅院。 片刻后。 宅院内便被江峰弄的鸡飞狗跳，几名小丫鬟被他骗得一愣一愣的，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大病，要摸骨治疗。 男仆则是被骗光老婆本。 也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一个接一个的骗。 与其说是骗，在杨凡眼中，这些人都是自己去给钱的。 次日天明。 王野拖着被他得鼻青脸肿的江峰在庭院内发愣。 江峰脸上的伤不是别人打的，而是想要逃跑被王野打的。 “我，我还钱，别打了，我懂事儿了，我错了。” 他挣扎着吐出一口血沫。 昨晚一夜没睡，都忙着弄钱，今天一大早被打成这样，他可不是习武之人，哪儿经受得住这种折磨。 待到杨凡慢悠悠的从房间内出门，江峰这没心没肺的已经躺在地上睡了一觉。 王野则是打着哈欠守在一边。 “少爷，他昨晚……” “我知道。” 杨凡回头看了眼院外趴在门口紧张观望的一种奴仆，轻声说道：“我不管这事儿，总要上一次当才知道小心，万事有我，我要是那天死了呢？” “就你会说！” 余音未散，端着粥过来的窦菀儿直接在他后背上拧了一下。 前一刻还是教育人的姿态，下一刻他便疼的滋哇乱叫。 一众自觉委屈的奴仆见状心情也好了些，自顾自的去忙别的事情。 少爷说的确实是这个理儿。 “一大早就说这么晦气的话，喝粥，芸娘交代我这段时间看好你，趁着这几天养养身子！” 窦菀儿皱了皱琼鼻，气鼓鼓的说着。 杨凡抿嘴笑了笑，将一碗粥灌进肚中才后知后觉，“这又是虎鞭？” “对，怕你不吃，切成了沫。” 窦菀儿见他全都吃了，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杨凡耸了下肩头，这才转头看向江峰，后者正望着他的嘴角咽口水。 “想要？你若是真的有本事炼制火药，我包你两天都喝这个。” “不。” “顺便包你找发泄的活儿计。” “成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再加上杨凡给他当了一灾，他自然是百分百的愿意留在这里。 当天下午，杨凡便有些后悔了。 这小子多少事真的有点儿功夫。 仅仅是一下午的时间，锅架起来了，东西丢进去烧了，江峰也脸上被熏的黑黢黢的。 浓浓的烟雾往上腾升，杨凡守在锅边儿，满眼惊奇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熬药。” “什么药？” 杨凡一头雾水，不是做火药吗？ 他记得火药不是这么做的，而是一硝二黄三木炭啊！ “做疗伤的药，我忘了火药怎么配的，先弄点儿保命的药，别一下把我炸死了。” 一听这话，杨凡恨不得一把将他塞进炉火中烧了。 下一刻，江峰的话却令他陷入沉默。 “我师父就是被炸死的，我师兄也是，方子现在在我手里，我整天都在想着怎么办呢，你要是真的想要，就给你。” “你不怕死？” “怕，但我师父说遇到对的人就给，我觉得你就是。” 说罢，江峰咧嘴笑了笑，一副早已注定的神情：“我记起来是你了，风扇纸钞都是你做的，给你，相信你能用的更多。” …… 接连两天的时间，杨凡都没再看到江峰的身影。 他整天都在王野的陪伴下守在后院，这也吸引了奚超的注意，仨人每天都在药物的熏陶中度过。 第三天正午。 杨凡刚坐下身子，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少爷，有人……” 守门小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往起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踹他的正是张德。 张德昂首挺胸，轻蔑的看着杨凡：“杨凡，你好大的胆！” “……” 杨凡没做声，默默的伸手扶起来小童。 小童忍着哭，小心翼翼的挪到一边不给少爷添麻烦。 “西边的地是你家的？” 杨庄以西的上百亩地都是他家的，这话问的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杨凡皱了皱眉，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那就对了，带走。” 张德一声厉喝，身后的几名衙役立马上前。 奇怪的这一次他们都瞪大了双眼恶狠狠的看着杨凡。 见此一幕，杨凡眉头紧锁：“总的有个罪名！” “罪名？周文！告诉他。” “杨公子，地下有尸体。” “什么？” 听到衙役头头周二的话，杨凡心中一惊。 尸体？ 怎么可能，种地的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庄农，怎么可能杀人放火？ “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 杨凡冷声叫喊。 可他现在只是白身，涉及到命案，怎么可能还有的跑？ “杨凡，我来啦！” 眼望着衙役们渐渐围拢上来，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叫喊。 众人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俏丽丫头带着一皮肤黑黑的小丫头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 见到李丽质的瞬间，杨凡目瞪口呆。 他可没想到李世民有这么大的肚量，自己差点儿把他儿子弄没了，他竟然还能允许李丽质过来找自己。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吗？” 李丽质雀跃的来到杨凡身边，“你们在干什么？” 第457章 牢狱 初冬。 杨庄以西，一庄农晨起之时在地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死者被人殴打致死，面目全非，经过简单的确认，是赌徒吴仪。 至于谁是凶手，现在还在调查之中。 但土地的主人杨凡被抓进大牢。 衙门隔壁的大牢内。 周二小心翼翼的递给杨凡一杯茶，苦笑道：“杨公子，这里最好的茶就是这个，别介意，唉……” “多谢。” 杨凡叉手谢礼，接过茶水。 在大牢之中还能喝茶的人，只有他一个。 “杨公子，还是想想办法吧，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 周二低声劝道。 他可以说是听着杨凡长大的人，自然知道杨家公子根本就不需要杀人放火。 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很明显，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可他不能说啊。 人心隔肚皮，他怎么能担保杨凡不会这样？ 杨凡没有做声，挪动身子到最里面的角落，赶走了两只老鼠，他蜷缩在角落。 这事儿很大的可能是张艺兄弟二人做的。 吴仪欠钱不还，杨凡正好又得罪了他们。 只不过没有证据而已。 周二叹了口气，回到桌前坐下。 …… 衙门正堂内。 张德不住的干笑，李丽质则是皱着眉头看卷宗。 卷宗内的记载别说是简单，简直是可笑。 除了仵作写下的话，别的什么都没有。 “五脏俱裂，是被人打死的，除了这些呢？” 李丽质冷声询问。 张德撞了下一旁的师爷兼主簿曹寅。 后者连忙说道：“事发仓促，没有准备这么多，剩下的还在调查。” “还在调查就能抓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李丽质秀眉倒竖，星目含威，“要是让上头的人知道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大人，此事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啊。” 张德面露无奈，仿佛整件事情自己才是无辜者。 之前在杨家，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妮子，出言嘲讽了几句。 没想到这面容俊秀的小妮子父亲竟然是朝堂中的人，听她的口气，好像还是一位高管。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的小随从随手就能拿出来一块五品官员的腰牌。 这块牌子经过师爷曹寅的确认，是真的。 否则他断然不会如此低声下气。 李丽质拧着秀眉，又问道：“唐律中写了，可以自己调查案子，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你们都是死人，不知道吗？” “可这，一来一回又是十数日，怎么能……” “我去。” 不等他话说完，门口的王野双手抱拳，直接接过李丽质手中的卷宗，转身出门。 张德倒是想拦下来，可他没胆子。 半个时辰之后。 李丽质与黑子两人来到大牢。 杨凡正在闭目沉思，想着周二告诉自己的事情经过，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 “他们没打你吧。” 李丽质抿着红唇，趴在牢门上委屈巴巴的看着杨凡，好像她才是被关起来的人。 杨凡摇摇头，缓缓地睁开双眼，疑惑道：“你们怎么会有我以前的腰牌？” “公主听说你被罢免，朝圣上要来的。” 大牢内本就没有别人，所以黑子也没有拘谨。 话音落下，李丽质红着小脸肘了下她，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你会官复原职，所以才留着。” “卷宗带来了吗？” 杨凡从黑子手中拿过卷宗，接着昏暗的灯光翻看。 “我看了好几次，没有任何的异常，怎么办啊。” “没有嘛？我倒是觉得有很大的问题。” 杨凡瞥了眼李丽质，“尸体衣服没有任何破裂，却写着被殴打致死，怎么可能？去找仵作。” 说罢，他将卷宗丢给李丽质，“找到仵作，就直接去找赌坊的人，他长年混迹在赌坊，赌坊的人对他的了解比你我都多。” 得了线索，李丽质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出门。 临走，她思索再三，还是示意黑子去过去找周二。 后者麻利的掏出几贯钱塞到周二手中。 周二笑了笑：“我知道杨公子的为人，你们放心吧。” 两人前脚走出大牢，后脚便有人钻入牢房。 大白天的一人钻进去，竟然无人发现。 坐在牢房外的周二，刚站起身子准备上个厕所，忽然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瘙痒，他抬手摸了一下。 银针？ 还没等他抬手拔下来，便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咣当一声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少爷，我救你出去。” 玉娘手脚麻利，手指粗细的铁链在她手中竟然用力一拉就扯断。 牢房门打开，杨凡面色一变，连声斥责：“胡闹，快回去，照顾好菀儿她们。” “少奶奶她们同意了，她们说不想再见到你这样。” “胡扯，这是我愿意的？快回去。” 杨凡连声说着，死活不愿意起身离去。 玉娘站在一旁皱着秀眉，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心急，恨不得直接打晕了少爷将他带出去。 啪啪啪。 正在这时，牢房外走廊传来一阵掌声。 “好啊，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不过我倒是好奇了，这位娘子是什么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张德从走廊来到这边，身后跟着十几名衙役。 他早就在想着有人会不会劫狱，没想到今天派人守着，还真的就撞上了。 “劫狱可是重罪，要杀头的。” 他面露奸笑，冲着杨凡轻挑眉头：“不过本官爱民如子，你们二人既然都要杀头，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话音落下，他身后走出三名衙役。 杨凡扫了眼三人，立马就看出来这三人不是衙役，而是外面的市井流氓。 “为了杀我而已，何苦这么麻烦？” 杨凡冷笑一声，按住玉娘蠢蠢欲动的小手。 “我可以。” 玉娘依然是一脸不解。 杨凡没理她，他自然知道她可以干掉这十几个歪瓜裂枣。 “杀我，你为了什么？难道还想……” 突然，杨凡脑中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问道：“你是卫王的人？” “什么王？” 张德怔了下，随后面露不屑：“什么劳什子卫王，就算是天王老子，到了这大牢，就的给老子跪着。” 说罢，他厉声喝道：“杨凡密谋逃狱，买通周二做奸细，请来刺客劫狱，本官正巧遇上，先斩后奏。” 话音落下，三名衙役脱掉上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摆明了是要将杨凡直接打死。 第458章 反转 普天之下，纨绔子弟都知道要承担责任这件事情。 只有一人不会有这种想法。 那就是李丽质。 她不是纨绔子弟，却比纨绔子弟更蛮横不讲理。 仵作老头已经年过半百，两鬓斑白，可李丽质找上门来还是不由分说的将他暴打一顿。 接着，拖着他去了义庄重新验尸。 不过这么做倒也有些好处。 那就是尸体的结果与之前不一样。 “这是被人围殴致死的，肋骨断了三根，手脚也有断裂，不是立马死的，最少残活了半天的时间，喉咙中还有血块……” 听着仵作跪在地上轻声细语的念叨着，李丽质不住的点头。 如此看来，李丽质处事手段还是粗暴直接。 可相比于赌坊的人，仵作还是幸运很多。 因为黑子没有对他出手。 赌坊的人可就倒了大霉，每天正常的开业，刚到正午，人来的正多，这俩小妮子直接冲了进去。 黑子可是经受过金吾卫悉心教导过的人，出手狠辣无比，三两下便将赌坊的几名打手给打晕在地。 赌坊的老板更是可怜，本来对吴仪的了解不多，愣是被打的想起来很多往事。 “吴仪不光是欠了张艺的钱？还欠了很多人的钱？” “对对对，我记得，我能记住不少人，你看。” 赌坊老板捂着没了大门牙的嘴，一边说着，一边拿笔写下几个名字。 拿到名字，李丽质想都没想，带着黑子便去挨个儿寻找了。 …… 洛阳，大理寺。 江安带着王玄策刚换好衣衫，准备日常的刷卷。 结果王野闯了进去，两人听完此事，不免面露惊奇。 “还有人敢这样对杨凡？” “人命关天，还请两位大人帮帮忙。” 王野面沉似水，连声说着。 两人相视一眼，最终还是江安收拾东西带着王野去寻找钱江。 王玄策入职不久，与人交往不深，谈交情他还是不够格的。 洛阳衙门。 钱江听说此事不住的捂嘴偷笑，一点儿慌乱的神情都没有。 “他也有今天？真是没想到。” “大人，你先想个办法解决问题啊！” 王野催促着，可偏偏钱江就是慢悠悠的动作。 倒不是他不想救杨凡，他也很喜欢杨凡，正是因为喜欢杨凡，所以他很乐意见到杨凡被人这么摆一道。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在洛阳，他弄了这么多人，回村儿竟然被人针对。 可笑可笑。 “大人，人命关天啊！” 王野忍不住再催促一次。 钱江依然是慢悠悠的收拾东西：“本官兼任一职便是知府，此事要本官亲自过去，本官自然要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 他怎么能不知道张德兄弟二人？ 这两人捐官可是从他手中过的银子。 不过说起来，他倒是有些好奇，轻声问道：“张德兄弟二人买官的时候可是个穷光蛋，怎么这时候这么有胆子了？” “我哪儿知道，大人你快点儿吧！” 王野性子本来就急，见他还是慢慢悠悠的，一时着急，直接将他的东西抱起来塞到马车里，叮嘱了几声马夫具体位置，一拍马屁股，将钱江丢在马上往远处跑去。 钱勇见状长叹一口气，感慨道：“真是厉害，有这样的手下人，也是杨凡的福气……如此对待朝廷命官，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 翌日。 天光大亮。 杨凡与玉娘被五花大绑捆在公堂之上。 昨晚李丽质忙了一天，线索倒是拿到了，可是杨凡没让她拿出来，只让她带回去。 可这小妮子死活不愿意走，非要守在大牢外。 正因如此，杨凡与玉娘才得以逃脱。 “升堂。” 突然，惊堂木拍响。 张德人模狗样的坐在公堂之上，阴阳怪气的问道：“为何劫狱。” 玉娘没做声，面无表情。 “默认了！？那好，画押。” 这么草率，也叫做审案？ 杨凡心中冷笑一声，朗声反问：“大人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如此草率，难道是担心小人说出什么不利于大人的话？” “放肆，掌嘴。” 张德一扔令筹。 可台下无人敢应。 在场的都知道杨凡是什么成分，谁敢找死？ “都死了吗？动手！” 张德又是一声叫喊。 依然无人敢接。 “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眼望着外面的百姓都在盯着自己，张德顿时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冷哼一声便走上前去，挥手就要打向杨凡。 嗡！ 突然，他心头一紧，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后背心传来一阵冰凉。 他打了个冷颤，转头看去，一旁的玉娘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双眸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一定会死。 四目相对，这是他脑中唯一的一个念头。 他咽了下口水，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公堂。 “钱大人！” 一见到钱江，他立马来了精神， 连忙凑了上去：“下官有失远迎……” “先审案。” 钱江扫了眼杨凡与玉娘，眉头一皱，暗道：这杨凡艳福不浅，每次见面都是不一样的女人。 杨凡则是挑眉盯着钱江，心中想着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两人各自想着不同的事，可张德看在眼中却理解为两人过往就有大仇。 “你也有今天。” 钱江微微一笑。 此话一出，张德更是确信，这两人一定是有大仇。 他登时来了底气，上前两步就要继续刚刚的动作，“掌嘴一百，本官亲自动手。” “嗯？” 这时，钱江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哼。 张德以为这是提醒自己有失身份，当即停下动作。 下一刻，他便被冷汗打湿全身衣衫，不住的感叹还好没有打下去。 只听钱江悠悠的问道：“杨凡，上一次打你的崔家都被你弄的死绝了，你不会这一次又抱着同样的心思吧。” 崔家啊！ 那是洛阳早已闻名的望族，张德怎么会不知道？ 他双目圆瞪，若不是从钱江嘴里听说这件事情，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真的是杨凡把崔家弄的灭门。 “你要是来看笑话的，你成功了，要是来断案的，麻烦你看看李丽质手里的罪供。” 李丽质？ 别的官员不知道公主的名字，他在洛阳这么多年，可是真的听说过。 他刚转过头去，一只黑黑的小手已经杵在他的脸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轻灵的声音：“看什么看，忆苦宴上没看够？” 第459章 爆炸 真的是公主殿下！ 钱江转过头去，登时冷汗浸透衣衫。 差点儿忘了，杨凡以前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怎么可能不认识公主殿下？ 一念至此，他长了好几次口，就是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不快断案，愣着做什么！” 李丽质不满的盯着他。 钱江赶忙收回眼神，盯着台下杨凡：“你说你没杀人，昨天你在何处？” “在家，有人证，物证，菜是我做的。” “什么菜，谁吃了的？” “霸王别姬，全家人都吃了的。” 杨凡正说着，大堂内忽然响起一声轻蔑的哼声。 张德站在一旁，冷笑着问道：“你做饭给下人吃？这话，可信吗？” “……” 公堂之内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盯着张德。 在他看来，这是荒谬至极的事情。 自己的剩饭就算是倒了也不可能丢给下人们吃，狗一样的仆人，不可能有这种待遇。 可他不知道的事，杨凡在杨庄可是出了名的不拿下人当下人。 “几个猪狗不如的下人……他们…你，我不信。” 张德说着话，察觉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 难道自己说错了吗？ 一句话说完，他沉默了。 自钱江坐在堂案上，这场游戏似的审案早已是由他主宰。 “张大人，公堂上的规矩是什么？” “下官，知罪。” 张德低头退后至屏风后。 “把证人带来。” “我们都能作证。” 余音未散，堂外围观的杨家仆人齐声回应。 一阵骚乱过后，衙役们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这些人一听说能够给杨凡作证，简直跟疯了一样往里面冲。 最后还是杨凡一声令下，这些人才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挨个儿进门。 只不过每个人的话都一样。 “少爷不光给我们做饭吃，还让我们只做自己的事情，少爷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小丫鬟们噙着泪诉说杨凡的好处。 精壮的仆人也跟着叫嚷冤枉杨凡的人有多么可恨。 但是如此也就罢了，没过多会儿，堂外的庄农也跟着叫嚷起来。 百般无奈之下，钱江只能拍响惊堂木，喝道：“够了，杨凡暂且释放，责令杨凡三日之类洗清自身罪过，如若不然，吴仪无辜死在杨家庄田之类，杨凡赔偿吴卿十亩庄田。” “这算什么判决！昏官！” “什么狗官！” …… 余音未散，一块石头飞入公堂之上。 钱江可没想到自己随便说两句判决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民愤。 一时间，公堂上乱作一团。 屏风后面的张德不住的感慨，还好不是自己判决，否则这些刁民不定能闹出什么事情。 当晚，杨凡回到杨家。 李丽质拧着秀眉，眼底透着不善。 她面前的钱江一脸讪笑。 得罪了公主殿下，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他是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不是脑子有问题，更不是魏征那种一根筋。 “今天的判决已经给了杨公子机会……” “用你说嘛？我就在你身后听着。” 李丽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是这事儿查不清楚，惟你是问。” “好了好了，没必要为难钱大人。” 这时，杨凡走了过来，拍了拍李丽质的脑袋，笑着说道：“昨天的事情，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 “我不累。” 李丽质咧嘴笑着。 唉……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杨凡敢使唤公主殿下。 黑子在一边感慨一声，忽然转头注意到跟在杨凡身后的妙仪与玉娘俩人。 这俩人一个赛一个武艺高强，走路脚尖点滴，轻巧无声。 她们就是杨凡身边的小娘子？ 黑子皱紧眉头，正想着要过去跟她们搭上两句话，一只小手已经搭在她的肩头上。 “你是宫里来的？” 灵均挡在她身前，“我想跟你比试一下。” “不了，没有这个必要。” 黑子眉头微皱，暗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拒绝了灵均，黑子跟着李丽质回房。 心中震惊的时候，她没注意到身前的情况，与赶来的李沁来了个面对面相撞。 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连连道歉。 李沁则轻笑一声，表示无碍。 “沁儿姐！” 伴着一声清脆的呼喊，黑子皱起眉头。 这便是圣上所说的女子？ 心念至此，她细细打量。 下一刻，她怔在原地。 她……也会武艺？ 杨家到底藏着多少能人！ 看着公主与李沁两人手拉手笑着聊天，黑子努力的瞪大双眼，认真的记下李沁的一举一动。 呼吸、动作、手指纤细程度、腰肢扭动的节奏……任何一点，她都不敢放过。 圣上说了，一定要注意杨凡那个不爱出门的小娘子。 “你在看什么？” 突然，李沁的声音惊醒她。 她连忙低下头：“除，除了公主殿下，奴婢从未见到夫人这样美艳的女子。” “是吗，多谢。” 李沁嫣然一笑，转身走向杨凡。 只是这次，她明显的看出李沁的脚步变得刻意，身上习武的痕迹也消失不见。 “她认识你？” 杨凡牵过李沁的小手，柔声问道。 李沁摇头，轻声说道：“怎么突然之间会掺和上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很难想象这些喜欢捞钱的还会杀人放火。” 杨凡长叹一口气。 人不可貌相，他也不敢断言。 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能查出来是张德兄弟二人做的，那就罢了，如果不是，天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真是浪费精神，本以为回来后是个清闲……” “快跑啊！” 突然，后院传来一声叫嚷。 紧跟着，江峰肩头扛着一名被床单包裹住，不停挣扎哭嚎的小丫鬟从后院跑出来。 “给我站住，把她放下！” 老周及一众丫鬟仆人都追了出来。 一路跑到前院，江峰掐了下手指，连声叫嚷道：“就在这儿，都趴下！” 轰！ 一声巨响传出，风浪席卷火焰滚滚而来。 无数碎石断瓦飞来。 王野几人第一时间护住杨凡等人。 片刻后，尘埃落定。 杨凡耳边的嗡响还未消散，眼前的情景令他目瞪口呆。 家里整个后院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一众仆人丫鬟被碎石瓦打的满身伤痕，挡在身前的王野胸口上还有一块瓦砾。 “这，我……我他妈的，我家呢？” 杨凡支支吾吾的问出一句话，一把薅过身旁的江峰：“我家呢！” 第460章 线索 夜色茫茫。 杨凡拿着一块布，又找出几根结实的木棍，将布匹绑在木棍上，满心疲惫的教导面前的下人们：“这叫营帐，一两个人睡能将就一下，男的今天晚上就都睡在前院，女的去我房间和菀儿房间。” 他死都没想到江峰竟然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儿。 一个爆炸毁了他的整个后院。 这哪儿是火药，这简直就是炸药。 要是江峰还能记得这东西的配方，杨凡绝对不会动他一下，可这老小子被炸了一下竟然忘了配方的一部分。 不多时，一座座简易的营帐升起。 江峰鼻青脸肿的朝着杨凡的房间挤。 “滚！你睡外面，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再给我说！” 杨凡直接将他赶出门去。 翌日。 杨凡红着脸从房屋中出来。 少女香果然是最妙的东西。 整整一夜，他的房间里简直就是芳香四溢，深深的吸一口气便能沉迷其中。 “是不是还想再这样睡一晚？” 窦菀儿捻起他腰间的一块肉，笑着问道。 杨凡当即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笑嘻嘻的说道：“怎么可能？我就是心疼她们。” “好啊，今晚相公也心疼一下王野他们，睡外面。” 窦菀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昨晚她可是看着杨凡大半夜的还没睡觉，像是饿红了眼的野狼，死死的盯着睡在地上的丫鬟。 好在他没有兽性大发，否则，她一定要去告诉叶芸娘。 辰时刚过，王野便带着一队匠人归来。 他一整夜敲响了杨庄所有匠人的家门，这才叫来了这二十来人。 随着木材、石材悉数运来，后院也开始施工。 杨凡左右看了几眼，忽然发现李丽质与钱江不见了，拉着妙仪询问。 妙仪歪头想了一会儿，“公主去了洛阳，说是要叫几个大理寺的人来，钱大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走了。” “这俩人也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杨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钱不见尽头的官道上。 钱江策马扬鞭，疯狂往回赶。 迎面瞧见钱勇，他连声叫嚷：“走，回去。” 钱勇掉转马头，一头雾水。 他昨天半夜收到哥哥的信，信上只说是让他来接自己，并没说什么事情。 “哥，到底发生什么了。” “备马，去京城。” 钱江喘着粗气，这一路上他连饭都没吃，根本不敢停歇。 昨夜的那一声巨响实在是太令人震惊。 此事若是不往上报，后果不堪设想。 倘若杨凡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做出这样的武器，那杨凡只要是有一点儿私心，这天下可是真的说不准会不会变。 另一边。 李丽质坐在马车上，挑开侧帘看着外面的风景。 “黑子，你可要记清楚了，一定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甚至是细节，全都要告诉父皇，这种武器若是我们真的能拿到手，大唐传承千年有望。” 黑子神色凝重，连连点头。 昨晚单单是那些飞来的碎石她都险些挡不住，可见威力有多大。 一个时辰后，两人进入洛阳城。 黑子送李丽质进了大理寺便转身离去。 王玄策正在卷宗阁刷卷，听说公主又来了，不免心生疑惑。 正堂内。 江安听着李丽质说完全部事情经过，摇了摇头。 “三万贯，不太可能。” “怎么不可能欠这么多。” “下官的意思是张艺不太可能杀了武艺。” 江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声分析：“听公主殿下所说，张艺爱钱财如命，为了三万贯能与前任五品官员对抗，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放弃三万贯钱？吴卿可是没有这个本事还钱。” “对了，会不会是史娥做的？” 李丽质面露诧异。 “此事还需要细细斟酌，这两天的案子处理的也差不多了，下官便与公主一同前去吧。” “我也要去。” 余音未散，王玄策从堂外闯进来，他拱手抱拳：“我认识史娥。” “嗯？你还喜欢这个？” 李丽质眯起双眸，笑呵呵的看着王玄策。 后者赶忙摇头：“史娥也是苦命人，她是之前我去四门学的时候认识的，是个艺妓，不是做那种事的。” 傍晚时分。 一行三人赶回杨庄。 王玄策听罢事情经过便开始怒骂张德兄弟二人欺软怕硬。 不过他也好奇的问了就为什么没见到黑子，没得到结果后便不敢再问。 杨庄。 胭脂楼。 史娥正靠在门口发愣，来往的人很多，她却没有招呼客人，而是痴痴地看着杨家的方向。 “史娥，真的是你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她，她回头看去。 街头站着的正是王玄策。 她连忙挤出微笑凑了过去：“王公子，许久未见，近来可好？您这是？” 她见王玄策穿着大理寺的服装，面露惊奇。 “高升了，嘿嘿。” 王玄策笑了笑，见一旁的师傅江安正盯着自己，连忙收拾精神，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知道吴仪是怎么死的吗？” “听说了，被人殴打致死。” “还有别的吗？” “别的？没什么了，那天他在我们这里发了一场疯，我给了他三百个铜板将他打发走了，听说后面去了赌坊。” 史娥说起吴仪便露出憎恶的神情：“这种人死了就死了，何必查？” “可不是，还不如那天直接被赌场的人打死算了。” 这时，一边路过的仙女儿接过话茬。 话音刚落，她便愣住，不光是老鸨子史娥盯着自己，其他的几人也都在注视着自己。 她皱了皱眉：“怎了？” “你说赌坊的人打了他？” 李丽质拧眉询问，她问赌坊的人的时候，可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我听一位客人说的，那天晚上他在赌坊喝多了就，三百文输完了就让要卖女，那些没良心的赌坊的人都可怜小卿儿，气的将他暴打一顿……” 仙女儿说着说着也不敢往下说了，江安的目光着实是凌厉，她根本不敢对视。 “听谁说的？” 江安冷声询问。 “我，我忘了……” 仙女儿低头嘤嘤答了一句，躲在史娥身后。 史娥挺着胸脯，赔笑道：“大人，您跟一个小女子计较什么？咱们胭脂楼就算是不大，每天来往的也有数百人，怎么可能事事记得清清楚楚？” “师傅，我们去赌坊吧。” 这时，王玄策在一边求情。 江安没有做声，转身走向赌坊。 第461章 洗冤 夜幕降临。 杨凡靠在回廊上打瞌睡，后院还有垒土的声音传来。 “唉……我是不会做水泥，否则一天就干完了。” 他打着哈欠嘟囔，突然，江峰从他身旁窜出来。 “杨公子，我想起来，我先调配了一点儿，你要看看效果吗？” 一听这话，杨凡瞬间来了精神，叫上王野跟着他一同出门。 三人绕出胡同，杨凡左右看了一眼，还是觉得不安全，带着江峰来到自己以往最喜欢呆着的大树下。 江峰刚来到树下便迫不及待的拿出一个竹筒，竹筒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线头。 “你，你连引线都会做？” “什么线？” 江峰一头雾水，总觉得眼前的杨凡本身就会做这些。 让自己做只是单纯的怕不安全。 随着江峰轻轻的点火，三人麻利的跑到远处的等候。 一刻钟后，凉风拂面，杨凡打了个哆嗦，小声问道：“你做了多长的引线？” “引线，挺好听，以后就这么叫。” 江峰挠挠后脑，笑道：“有了昨天的那一炸，我用心了一些，应该还要一会儿。”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砰地一声。 杨凡连忙抬头看去，竹筒已然粉碎。 娘的，在这个年头我要是能做出来炸弹，那岂不是无敌了？ 我还怕李二？ 我就是神仙！ 杨凡瞪眼盯着粉碎的竹筒，一把拉起江峰：“走，回去教我。” …… 杨庄，衙门。 张德搂着小娇妻淫笑不止。 一旁的张艺则是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哥哥，这事儿跟我肯定是有脱不开的关系，我觉得应该找人帮帮忙。” 赌坊的人之所以对吴仪下手，就是因为他的默许。 他也是生气，吴仪这家伙死不还钱，除了打他一顿出气，也没别的办法。 杀人的事情他不敢做，断手断脚的他也不敢做。 可偏偏吴仪被赌坊的人打了一顿后就突然死在了荒山野岭，这不就是摆明了冤枉他？ 虽然哥哥第一时间将矛头引向了杨凡，可杨凡手段这么多，谁知道能不能查到这件事情？ 心念至此，他更加的忧愁。 自己正是大好年华，可不愿意坐监。 老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他刚想着以后在牢中的日子，江安与李丽质便走了进来。 “后堂是让你用来做这种事的？” 江安眉头紧锁，冷声斥责一句。 一旁的李丽质早已累的不想说话，坐在圈椅上盯着天边发愣。 “大，大人！” 张德本不愿搭理，这是自己的娘子，有什么不对？ 可一瞧见江安的腰牌，他赶忙起身道歉：“下官知错。” “赌坊的人说是你指使的，为什么要杀吴仪。” 江安向来都是直来直往，开门见山的问向张艺。 后者腿肚子一软，直接从凳子上滑落在地上，“我，我没有啊，我就是让人打了他一顿，根本没有做别的啊！”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张艺跪在地上竟然大声哭了起来，那副模样估计连女人看到了也会自叹不如。 “哭，也算回答！这就是默认？”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可以带你们去赌坊，他们派人打的，我就是说要好好的教训一下吴仪，别的什么都没说。” 话音刚落，王玄策提着一名赌坊的打手进门。 那打手也是倒霉，头天遇上李丽质与黑子，被人暴打一顿，第二天又遇上江安与王玄策俩人，又被暴打一顿。 他被丢在地上后一个轱辘怕再来，跪直了身子说道：“是，张艺就是这么说的，我们也是那么打的，但是没想到他会死，他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几个人打的？” “五个，其他四个被你们刚刚打晕了，我们都留着劲儿呢，我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怎么可能下死手。” 打手连声解释，生怕有一句话说慢了就会被王玄策再打一耳光。 “所以是你在第一时间得知你弟弟派人殴打了吴仪后，便将祸水引到杨凡的头上……” 听到这里，江安的心中也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话音刚落，没等他想着怎么套话，张艺已经痛哭流涕。 “就是这样，我哥哥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我们是真的没有杀人啊！” 张德一听这话，气的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 只不过为时已晚，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弟弟哪一点都好，就是胆子小。 “吴仪与杨凡有过节，难道我不应该怀疑吗？” 他拧眉反问，还想着要挣扎一下。 “继续说。” 江安面色冰冷。 “没有多少话要说，事情就是这样！” 话音落下，他后悔了。 “将张德兄弟二人暂且收监，待到此事调查清楚，再做决断。” 他忘了江安身为大理寺正，有足够的资格将他这个七品小官员收监。 查清楚？ 天知道查清楚是什么时候。 会不会是两年之后。 …… 待到李丽质回到家中，她熟练的打开杨凡的房门，绕过地上坐着的丫头们，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 江安站在门口，看着屋中的乱象皱起眉头。 “难道杨凡也是那些荒谬之人？” “卧槽，后院呢！” 这时，王玄策的声音传来，他敢忙追出去看。 一群匠人正在灯火下继续动工，以前的后院早已消失不见。 “相公不知道做了什么，不过这样也好。” 窦菀儿抿嘴轻笑。 想到每晚就能陪着相公，她自然开心。 “不要过去，相公这会儿正忙着呢，现在去打扰他不太好。” 窦菀儿见王玄策要去柴房，叫住了他。 可她忘了王玄策并不会打扰杨凡，只有李丽质才会打扰杨凡。 柴房中。 李丽质趴在杨凡的肩头上，看他在狭小的桌上摆弄东西，皱眉问道：“这些是什么？” “纸，火药，要用来做……你怎么回来了？” 杨凡本能地回答，回头瞧见李丽质，登时皱起眉头。 后者咧嘴笑了笑：“嘿嘿，你怎么有这么多新奇的点子啊，这个东西会不会又跟昨晚一样响？像电闪雷鸣一样。” 杨凡挑眉点点头，无奈道：“黑子呢？你不会又去给你父皇说了吧。” “父皇？” 一旁的江峰听到这句话表情凝固，僵直的转过头。 这，难道是当朝公主？ “父皇一定会喜欢的。” 李丽质笑了笑。 真的是当朝公主…… 江峰两眼一翻，往后倒去。 第462章 袁天罡 “我江峰何德何能，得以窥探圣颜……” 自江峰知道李丽质的身份，一张嘴便滔滔不绝的说着奉承的话。 李丽质与杨凡两人也不搭理他，他也乐的自在。 “这会不会跟昨晚一样？轰的一下，前院也没了。” “不会，顶多是我没了。” 杨凡那些手臂粗的炮仗，再三思量后，转头看向江峰。 仅此一眼，江峰心头一凉。 完了，此生足矣。 皎月千里，银光乍现。 江峰颇具大将军出征前的豪迈，一碗浊酒尽入口中。 “爽，今夜老子……” “你再墨迹我就送你去做太监。” 杨凡悠悠嘟囔一句。 江峰赶忙点头，“得嘞，我立马就去。” 为了安全起见，杨凡在地上挖了个坑，再把周边的泥土弄松。 将炮仗丢入土坑内，剩下的就要交给江峰。 “去吧，死了我赔你钱就是了。” 杨凡咧嘴笑了笑，三指粗的炮仗，先不说江峰戴了几层兽皮缝制的手套，还指不定响不响。 江峰跳进深坑中，拿着火折子的手抖了又抖，愣是不敢往前戳一下。 土坑外两丈远的另一个大土坑，杨凡、妙仪与李丽质三人紧张的等待着。 “真的会那么吓人嘛？” 经历了一次大爆炸的妙仪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蛮腰，另一手放在杨凡的后背上。 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她都会第一时间将杨凡丢出去。 李丽质则笑嘻嘻的往杨凡怀里蹭，嘴里一直说着害怕。 “点着啦！” 突然，江峰一声惨叫，声音刚刚传入几人耳中，江峰已经跳入他们所在的深坑。 江峰满头是汗，喘着粗气，嘴里骂骂咧咧的：“他妈的，这么吓人，哪个狗日的想出来的？放这么小的东西里面！炸死人了怎么办……” 骂着骂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其他三人都在盯着他。 “我的意思是……点火太吓人。” 江峰面色惨白的解释一句。 皎洁的月光下，这片空地仿佛凝固，一切定格在这一瞬。 杨凡几人大气也不敢喘，静静的等着远处的那声响动。 成了，天下将有大变动。 正这时，一身影仿若漂浮于野草之上前行，身后留有留有一道残影。 “火药味？” 那人呢喃一句，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火药作为军器监最秘密的东西，怎么可能流传于尘世？ “胆大妄为！” 他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脚下不见动作，身形轻飘于空中稳稳的落在炮仗坑外。 “这是……何物？” 黑影见到已经成型的炮仗正散发浓烈火药味，与他平时所见大不相同，不免心生疑惑，伸手将其拾起。 另一边，杨凡左等右等等不到爆炸声，拧眉看向江峰。 后者干笑道：“我，我这不是怕我受伤，给杨公子添麻烦……好吧，我把引线加长了……” “加长了你不说，我还以为引线彻底坏了！”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轰！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紧跟着，一黑影飞快的跑到这边来。 那人左手握着右手，惊慌失措的看着杨凡三人。 “你，你的手……” 杨凡咽了下口水，盯着他已经被炸的黑黢黢的右手，“你动我炮仗了？” “快抹药！” 江峰赶忙掏出自己早早炼制好的药倒在他手心中搓揉：“我跟杨公子还在试，你真有胆子，直接拿手抓，要是昨天你来了，你岂不是要跟着后院一起化为乌有？” 试炮仗？ 整个后院化为乌有？ 这是什么武器！ 袁天罡大惊失色，沉浮江湖数十载，还从未听说过能将一个小院化为乌有的武器。 此物若是能为圣上所用，大唐岂不是可以横扫异国，在拓疆图百万里？ 一念至此，他收起内功心法，颤抖着右手，装作伤势很重的模样。 杨凡刚要说话，被妙仪拉了下衣袖，“少爷，他武艺很高，我比不过，估计王野的左手刀也比不过。” “不会吧！” “他好像还会那些传说中的奇门遁甲，移形换影，他刚过来的时候我没看到他的任何动作。” 别人的眼光说不准，但是妙仪的眼光向来很好。 沉默许久，杨凡嘟囔道：“不如把他宰了埋在这儿吧，你看他伤的这个模样，救不回来了。” “我赞成。” 妙仪拧着秀眉，恶狠狠盯着袁天罡。 对袁天罡来说，妙仪就是再凶，也不过是个小奶狗，一只手足以解决，倒是面前的这个杨凡，给他一种气运极强的感觉。 面相上，杨凡无非是富贵之相，逢凶化吉。 “此话怎讲？我因为你们受了伤。” “打住，你打断了我的实验，现在一切都要重来，你必须要给我个解释。” 此话一出，袁天罡眉头微蹙。 这泼脏水的功夫这么高？ 明明自己受了伤，到头来还要怪自己？ “你们吵什么？受伤了就治，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道兄，不是我说你，什么都不问就过去拿，你胆子这么大的吗？” “道兄？” 袁天罡诧异道：“同门师兄？” “我俩年岁相差不多，没必要，而且我看你比我入道更早。” 江峰咧嘴笑了笑，掐出金刚决，拉起他笑着说道：“这火药是我给杨兄弟的，不用试探，杨兄弟是个好人。” “杨兄弟？” 一听姓氏，袁天罡难以置信的看向杨凡：“敢问尊姓大名。” “杨凡。” 杨凡受不了这种文邹邹的人，起身便带着妙仪离去。 江峰倒是不见外，拉着袁天罡跟在杨凡身后，两人絮絮叨叨的聊起宗门之中的事情。 他不会就是圣上口中的杨凡吧。 不可能啊。 按照卦象中看，杨凡应该不会是这种相貌，完全不同啊！ 难道是我的卦出了问题？ 袁天罡嘴上应付江峰，脑中卷起一阵风暴。 回到杨家已是深夜。 刚刚进入杨家大门，袁天罡便浑身一颤。 皇气！？ 怎么可能，难道说杨凡还有天命？ 他面色大变，天下要是再出现第二条真龙，那还了得？ 他连忙掐指计算，连身前迎接的人也没有注意去看。 “终于回来了，怎么样了？” 李丽质与窦菀儿两人都披着一身青色广袖长袍。 “公，公主殿下？” 袁天罡闻声眉头一皱，抬眼观瞧，怔在原地。 今天的打击足够多了，若是再来两次，恐怕他道心不稳，修为再也无法精进。 第463章 宴请 “说吧，为什么来这儿。” “父皇是不是还想要重用杨凡。” “还是说父皇让你来监视我的。” 夜色沉沉，昏暗的书房中，李丽质刻意只在书案上留上一盏灯火，营造出阴森的感觉。 可他忘了，袁天罡是到达过山巅，也去过深谷的人。 这点儿心理战术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他低头沉声回应：“是圣上让我来的。” 至于其他的问题，他没有回答。 李丽质早就听说过这个火山令也是出了名的固执，没再多问。 “反正我是没打算跟你说这么多的，说多了你也不听，我们约法三章。” “万万不可。” “不可也得可。” 李丽质吹了吹散落在眼前的秀发，张口便说：“第一，不能在杨凡不允许的情况下作出任何事，我说的是任何事，包括你去茅房。” “好。” 袁天罡嘴上答应，心中暗道：杨公子说过，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那便是什么都同意了。 “剩余两个我没想好，等我想好了，我来找你。” 李丽质见他答应的干脆，心知斗不过他，直接将他打发走。 门外的几名小丫鬟在寒风中早已动冻的瑟瑟发抖，件袁天罡离去，赶忙钻进房间抱团取暖。 隔壁书房。 杨凡坐在书案前琢磨着炮仗的事情。 按理来说与上一世的炮仗没什么区别，可是威力……实在是过于小了。 这要是放在战场上，岂不是落人嗤笑？ “别想了，天儿还早着呢，这么着急做什么。” 江峰在一旁打着哈欠提醒。 杨凡是没有什么担心的，晚上还有人暖被窝，他可是要自己一个人在寒风之中的破旧帐篷里过夜。 “你这名字起的挺好，炮这事儿啊，我觉得还是没必要急功近利，你现在着急也没用，一切都要慢慢来。” “你看看，你着急的一天没睡，差点儿把人给炸了，还不如好好的准备准备。” 听着江峰的声声劝告，杨凡认真点头表示可以。 次日天明。 袁天罡一大早的出去采气，回来的路上见门外突然拉来了不少东西，不免心生疑惑。 “这是少爷要的，不知道少爷怎么就突然想炼铁了，唉……有钱就是好。” 一边的守门小童听到袁天罡问自己，小声解释。 杨家到底多么有钱？ 袁天罡面露疑惑。 待到回到后院，经过不眠不休的两天赶工，后院基本已经回到当初的模样，就只差瓦片还没架上。 “那边儿的，拆了拆了，不是这么弄的，我要把那边弄个锻造用的房间，对，靠外面，靠里面我怎么住人，这么热。” “不是，不是拆房顶，把房子都拆了，不是那一间，是那三间都不要了，又没人住，留着干啥！” 杨凡指挥着众人来回忙活，精气神比采气回来的袁天罡还足。 “方位不对，往这边挪动一下。” 这时，袁天罡轻声提醒道。 杨凡扭头看了他一眼，“确定？” 袁天罡点头。 “交给你了，你白吃白喝一晚上，不能什么都不做，加油，我去给你做饭。” 下一刻，袁天罡怔住，就这么随性的嘛？ 难道不怕自己给他动点二手脚？ 罢了。 就算是我想，公主殿下也不会同意的。 他扭头看了眼守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的李丽质，只得接班指挥众人。 好在他并不想其它的先生一样，连房子怎么样都要监管，他只是告诉那些下人们东西应该拜访在哪儿。 其他的，一律不管。 接连两天过去。 江安带着王玄策离去，案子最终竟然定下来是个悬案。 张德俩人都有证据不在场，只能罢免官职。 杨凡自然是洗清冤屈，呆在家中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后院也算是新建设完毕，无论是格局还是排布，都很合杨凡心意，杨凡也没有骗他，亲手给他做了一桌子菜。 “杨兄弟，没看出来，你会这么多东西。” 袁天罡笑着端起茶盅。 两人以茶代酒，闲聊着。 忽然，袁天罡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我听说杨兄弟四位娘子美艳无双，怎么就只见到了两人？” 说着，他还回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妙仪与窦菀儿。 妙仪不爱跟他站在一起，总觉得自己在被算计，很危险。 而窦菀儿是因为灵均不让她过去。 俩小妮子对袁天罡的敌意一直很深。 “芸娘在商帮忙着呢，你应该也听说了，洛阳杨家商帮。” 杨凡微微一笑，“至于沁儿，她整天都闷在自己的房间中，不知道做些什么，我也从来不去问……不如你去问问？” “不不不。” 袁天罡自知失言多嘴，连连摆手。 “吃辣萝卜操淡心。” 杨凡白了他一眼，起身赶往城西。 城西的那块地还是归于他，只不过现在冬季，庄农们早已换了挣钱的路子，在杨凡的指点下弄腌鸡蛋卖钱。 他也不是善人，所以购买了鸡蛋后，将鸡蛋全部分散交给庄农，由庄农自己进行制作和贩卖，要是有自己的想法加进去，他也没有意见。 等到腌鸡蛋售卖之后，他再按照每一百个鸡蛋多少钱收其中的利息。 反正现在他钱也不少，留着没有什么多大的意义。 杨凡迈出房门，迎面便撞上了赶来的妙仪。 两人撞在一起，杨凡的下巴正磕妙仪的额头上。 “你干什么，走路……” 杨凡刚要张嘴骂一句，瞧见小妮子眼泪汪汪的，又忍了下来，问道：“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少爷，有人来了。” 妙仪噙着泪，小心翼翼地回应。 正堂内。 一中年男子双手后负，看着可以说是破旧的正堂，面露不解。 杨家在洛阳可不是三流家族，而是一等一的有钱大户，虽然族中人并不多，可每个人都手握重要产业线路，怎么会连正堂这种门面都如此破旧？ 难道是走错路了？ 他站在门外愁眉不展，总想着事情有些不对。 “阁下是？” 这时，杨凡迈进正堂，叉手行礼。 男子怔了下，忙转身回礼，笑道：“在下林黎，是胭脂楼的老板娘让我过来的。” 他拿出请柬：“老板娘特地交代，请您务必赏脸。” 宴会？ 杨凡皱了皱眉，他向来不爱参加宴会。 可转念一想，老鸨子还是帮了自己不少忙，便点头应下。 第464章 卖人 翌日。 杨凡老早的就出了门。 对老鸨子，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反感，反而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袁天罡则是在他一出门就拉着江峰聊起了往事。 说白了就是拉关系，想要知道修改过后的火药配方。 与军器监的火药相比，杨凡与江峰一同修改过的火药配方威力更为惊人。 只不过江峰这小子油盐不进，根本就不听他的话，非说是天机不可泄露，杨凡是师傅口中的有缘人，袁天罡不是。 无奈之下，袁天罡只得放弃，改为在房间中琢磨着杨家的过往。 杨家的风水一般，杨家人的面相一般，可杨凡的做派及为人处世根本就与他的卦象大不相同，如此一来，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卦象是不是不准。 “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说这个杨凡不是杨凡本人吗？” 他摇摇脑袋，这根本就不是大富大贵的相貌，也没有占据龙盘虎踞的风水位，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又在做什么？” 他正在测卦，房门忽然被李丽质推开。 李丽质抿着小嘴，一脸认真地盯着他：“父皇到底是让你来做什么的。” 这两天她怎么也想不明阿比，为什么父皇突然之间让袁天罡过来。 袁天罡可是大忙人，不光要管军器监的事情，还是不良人的统帅。 “公主殿下，此事不能说。” 袁天罡沉声回应。 “懒得理你，我问你，我给他有没有夫妻相？” “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姻缘，令袁天罡也没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李丽质。 公主殿下竟然看上了杨凡？ 他思量再三，没有丢出铜板，轻声说道：“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微臣不敢妄下断言，还请公主问过圣上。” 一听这话，李丽质哼哧一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便转身离去。 …… 胭脂楼。 史娥一大早便画上了淡妆，站在门口等候。 身后的仙女儿瞧着妈妈这么早就起床，笑道：“这是上心呢，我要是杨公子，今天晚上我就得留在这里。” “胡扯，我要是杨凡，我等不到晚上。” 两人说着还伸手在史娥的细腰上捏了一把。 出人意料的是今天史娥并没有与她们打闹，而是嗔怒一声，将两人喝走。 不多时。 远处的街道上出现杨凡的身影。 杨凡一如既往是昂头挺胸，一副二流混子的模样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走着。 来往的人见到杨凡都是笑着打招呼，杨凡也是咧嘴回音。 待到来在胭脂楼外，他瞧见史娥这么早就在门口守着，笑呵呵的说道：“一大早的就等着，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此话一出，史娥练了一晚上的之乎者也被尽数憋在口中，他以为杨凡会文绉绉的，没想到还是这么洒脱豪放。 “今天有多少人要来？” 杨凡笑问一句，自顾自的走进门，仿佛回家一般自在。 史娥跟在身后，“杨公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杨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史娥，木讷的摇摇头。 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老鸨子。 平时来往他倒是没有注意过老鸨子的相貌，现在看来，并不老。 相反，史娥面容秀丽，肌如白雪，应当也是二十来岁，只不过平时处事老成很多而已。 “现在记得了。” 杨凡微微一笑，径直走向二楼，“哪个房间？” 两人一同来头醉春阁，直至两人落座，杨凡这才惊醒，问道：“你是醉春楼的那个小丫鬟？” 一听杨凡记起来自己，她连连点头，正欲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叫嚷。 紧跟着就是仙女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这……” “不，我不知道。” 杨凡一脸错愕，史娥连声解释。 毕竟杨凡才刚来，立马就有人找上门来，怎么看都觉得是史娥刻意让杨凡来帮自己解决麻烦的。 “你别动，我去。” 史娥按着要起身的杨凡，拉开门跑出去。 接着，门外便传来史娥与一陌生男子的叫嚷声。 “今天不做生意，你没看到门关着吗？” “不做生意？一群骚婊子有钱赚还不做生意？” “你，滚出去。” …… 怎么骂的这么难听。 杨凡叹了口气，不是他爱多管闲事，而是今天史娥宴请他来，他也不好站在一旁看戏。 他来到二楼栏杆旁，往下探头。 楼下正站着一名彪形大汉，手中抓着一名五花大绑的少女。 少女嘴里塞了布条，疯狂的摇头，泪水在脸上滑落。 “这贱人值多少钱，卖了。” 大汉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将少女直接推到房间正中央。 史娥见到少女相貌的瞬间，面色大变，连忙蹲下身子取出她嘴里的布条：“小卿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卿泪如一下，“我不知道，他说我爹欠他钱，就把我抓了去。” “欠账还钱就是，为什么打人。” “还钱？她有钱吗？我知道你跟她关系挺好，给钱，把钱还了，咱们两情，否则我直接拉她回去卖。” “你，你要多少钱。” 史娥皱紧眉头，并不是她有多么圣母，而是她亲眼见到吴卿受过太多苦。 自己也是个苦命人，感同身受的情况下，她很难狠下心来不管。 “十万贯。” 听到这个数额，史娥登时被气笑了。 “好，我给。” 这时，杨凡趴在栏杆上笑着回应一句。 众人抬头看去，杨凡悠悠的盯着大汉，问道：“要现银还是纸钞？” 如今纸钞由军器监接手，谁还敢伪造纸钞满门抄斩，谁也不敢乱来，虽然目前只有长安和洛阳两地在使用。 “你算是什么东西！” 大汉满眼鄙夷，“十万贯，现在就给老子拿出来，否则老子今晚就办了这贱人。” “十万贯太少了，我给你十五万贯，你把你的舌头留下。” 杨凡面带微笑，轻声说着。 此话一出，楼下鸦雀无声。 大汉没想到有钱人敢这么横，可他左右看着杨凡，身上一无值钱的挂饰，二无奢靡的穿着，怎么会像个有钱人？ 一念至此，他冷笑一声：“好，今儿你要是拿出来十五万贯，我就把舌头留下。” “成交，史娥，去让今天那个送信的到杨家拿钱。” “杨家？” 听到这个姓氏，大汉腿肚子一软。 难道是把贪官拉下马的杨凡？ 史娥没理会，伸手叫来一名小童，招呼着小童往外走。 第465章 铜片 瞧见小童的瞬间，杨凡面色一变。 “等等！” 正在这时，大汉叫住小童，讪笑道：“您，你就是杨凡，杨公子？” 杨凡点点头，双眸却死死地盯着小童。 小童唇红齿白，生在妓院，长在妓院，天生的一身媚骨，被这么看着，登时面红耳赤，以为杨凡是有什么不得了的想法。 “那，那算了，钱我不要了。” 大汉咽了咽口水，转身就要离去。 “去杨家拿钱，该拿多少拿多少。” “滚！” 杨凡低声说了句，见大汉扭扭捏捏的，喝走了大汉，他转身走下楼。 “你就是刚刚送信的那个？” 杨凡眯起眼眸，冷声问道。 小童怯怯的点头，躲在史娥的身后。 史娥也面露错愕，难道杨凡有龙阳之好？ “你送信送到了我的手上吗？” “没有，是送到守门的那人手上。” “他叫什么？” 听到杨凡声音愈发的严厉，小童的声音颤抖，躲在史娥的身后竟然不敢再回应。 “杨公子，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史娥求情似的问向杨凡 杨凡眯起双眸，没有回应。 下一刻，他转身离去，史娥在他身后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叫住他，她没有理由留住杨凡。 没过一刻钟，杨凡回到家中。 守门小童正在门口发愣，瞧见杨凡回来笑着打招呼：“少爷好。” “今天有人来拜访？” “不知道啊，我辰时才开的门。” “辰时？” 杨凡眉头紧锁，径直走向妙仪的房间。 妙仪此时正在睡回笼觉，被突然叫醒后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面对杨凡的询问，她茫然道：“我不知道，我起床的时候正好看到有敲门的，就直接打开门了。” 林黎。 到底是谁？ 杨凡坐在正堂，双眸似水。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十分不好。 总觉得是在被人给无限监视，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被发现。 “王野！” 沉默许久，他还是叫来了王野。 “你去附近查查有没有叫林黎的人。” 王野领命离去。 杨凡如今身份不再，可地位在杨庄是只增不减，找几个保长问问这些问题还是十分简单的。 傍晚。 杨凡也没有心思摆弄炮仗，便让江峰自己一个人去做，自己在屋里等待王野的归来。 直至天完全昏暗，王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杨凡的书房门。 “少爷，找到了。” 王野喘着粗气，抖了抖脚上的泥土：“有一个叫林黎的，但住在临风山，好像是跟老冯头有什么关系。” “谁？冯老？给我造纸那个？” “对。” 王野连连点头：“但是冯老不认这个人，说他是个什么废物。” 一听这话，杨凡便知道王野是跑了一趟洛阳，所以才一身风尘。 等到王野说完所有的事情，杨凡带着妙仪便走出门。 无论如何，他都要亲眼去看看这个林黎，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否则他不会安心。 夜色沉沉。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杨庄最靠东南角的一处小宅院。 宅院木门已腐朽，宅院上的瓦片都少了很多，看样子应当是被人掀下来了。 杨凡叩响木门，不多时，木门打开。 门内站着的正是林黎。 他瞧见杨凡到来，立马挤出微笑：“杨公子，进来坐。” 说罢便招呼杨凡进屋。 月光下，庭院一片狼藉，东西厢房门口蜘蛛网清晰可见。 正堂更是破败，圈椅没有两个好的，整个屋中最值钱的恐怕就是林黎穿在身上的这套衣服。 “说吧，为什么。” 杨凡开门见山的问道。 林黎微微一笑：“杨公子可还记得抄纸坊的事情？” 杨凡没应声，抄纸坊的人都是他亲自审核的，这人明显不是抄纸坊的人。 “当年小人在为卫王做事，仿制抄纸坊的一应事物，都是由小人做主……” “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听到他的出身，杨凡顿时明白为什么冯老不愿意搭理他，直接起身告辞。 林黎拦在他身前，笑道：“小人得知杨公子回到杨庄，心中欣喜，日后也想为杨公子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大可不必。” 杨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是被李泰抛弃的棋子，既然是个棋子，于杨凡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一场荒唐。 杨凡回到家中还在生气，本以为是什么神秘莫测的高人，没想到是个自荐的傻子。 什么东西都没拿出来，就想要跟着自己做事，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杨家后院，锻造炉。 袁天罡与江峰两人光着膀子在叮铃当啷的打铁。 袁天罡武艺高强，一身腱子肉棱角分明，又没有任何的刀剑伤痕，看起来极为诱人，相比之下，江峰就显得丢人很多，身上除了肥肉就是赘肉。 不远处的回廊，一群小丫鬟眼巴巴的看着袁天罡，脸红心跳的小声议论着袁天罡有没有成亲。 江峰早早地就被那些小丫鬟给吸引住，不住地挺起胸膛，想要她们也看看自己的身材，可根本就没人关注他。 一旁的袁天罡心无旁骛，目不斜视，半晌过后，他拿起一块卷好的铜片，默念道：“这东西用来装火药真的可以吗？” 这两天杨凡交给他们俩人的任务就是锻造黄铜，把黄铜卷成这样的圈。 至于为什么，杨凡没给他们解释，只说是现在的技术还达不到他的要求。 “一百片已经完全卷好了，现在就要看看杨凡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走向书房。 这时，杨凡走了过来，瞧见他卷的铜片，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我要的是封闭的，封闭的，你给我弄这个有什么用！？” “算了，我自己啦！” 杨凡呵斥几声，夺过袁天罡手中的锤子转身走向锻造炉。 袁天罡也像是小跟班一样跟在后面，连声询问。 “上面弄成封闭的，下面露出来，将其中填充火药，火药燃烧的时候产生推动力，就能让羽箭飞天……” 面对袁天罡的不断询问，杨凡最后还是没办法，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一边抡动铁锤。 相对于袁天罡的黝黑肌肤，杨凡的肌肤是太阳晒成的小麦色，更具有吸引力。 他挥动的铁锤如同打在那些小丫鬟的心口上，每每发出一声叮当清脆响声，就有小丫鬟红着脸低头。 第466章 火箭 直至夜半。 杨凡终于是做出来了第一个铜片。 他也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动手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有多么难做。 回廊中的小丫鬟们早早地被少爷大汗淋漓的抡动铁锤的模样给迷得神魂颠倒，若不是窦菀儿半夜听到声响过来呵斥她们，她们还会在这里继续观赏美色。 “看好了，我要的就是这样的。” 杨凡扬了扬手中的铜片，连声教育袁天罡俩人：“就照着这样的做，明天我们实验。” 说罢，他将铜片留下，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路上昂头挺胸，满脸轻松。 等回到房间，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累了，少说抡了几百下。 他低头看了眼已经无力抬起的双手欲哭无泪。 装这个逼干什么！？ 又没赚钱，又没有长脸。 好在长时间没来暖床的妙仪趁着李丽质今晚睡得早，一溜烟跑到他的房间。 次日天明。 杨凡披上了大裘，并不是天儿冷的受不了，而是肿胀的肩头太过于明显。 倒是袁天罡，常年习武的身子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劳力，抡了一夜除了手有些麻，没有半点儿不适。 “咱们去试试吧。” 杨凡看着两人做好的铜片，满意的点点头，让王野装好火药，带着火药前往杨庄以西。 “我也要去！” 没等四人走出门，李丽质便跟了出来。 …… 长安，皇城。 李二听说了火药一事，神色凝重：“泄露机密，该死。” 下方跪拜的军器监正林河连连叩头：“圣上息怒，军器监的火药从未往外流传过，这……袁大人说是一位同门道长给了杨凡，杨凡自己琢磨着修改的。” “琢磨修改？” 李二眉头紧锁。 密信上说这火药的威力巨大，难道这杨凡真的是个神人不成？ 怎么什么到了他的手上就能有转变、有转机？ “由他去吧。” 沉默良久，他将密信撕碎递给一旁的小太监。 就算是改进了又能如何？ 火药到目前为止也没发现有什么好的用途，无非就是做做炮仗。 不过想来也是，做成了，为朝政增添一笔收入也不是不行。 杨庄以西的空地。 杨凡四人躲在一处刚刚挖好的深坑里。 江峰站在坑外，带着手套泫然欲泣的望着四人：“又让我去？为什么这一次还让我去啊！” “我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的钱怎么办？” “我不去。” “我是公主！” “我要服侍少爷。” 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说法。 江峰哭着脸，“我也有我的想法……” 只是没人听，四人都催促着他快些过去点火。 不远处的松软土地上插着一支羽箭，羽箭上绑着铜筒，里面塞满了火药，只等着引线点燃。 一刻钟后，江峰在杨凡的武力驱使下来到了火箭旁，颤颤巍巍的点燃引线。 “啊！” 他一声尖叫，飞似的跑到深坑跳下。 下一刻，只听到一声刺耳破空音传来。 咻！ 几人刚探出头，便瞧见一道冒着烟的羽箭冲向远处。 “完了，那是草堆！” 杨凡见状心中一紧。 五人眼瞅着火箭在空中绕圈飞舞好几次，接着一头扎进了二里开外的干草堆。 砰。 一声闷响，草堆登时被点燃。 第一次试验，以赔偿五百文的代价成功。 杨凡回收铜片后喜不自胜。 二里开外，平常的弓兵射箭也不过是一百步的距离，这要是放在战场之上，能减少多少人员伤亡？ 袁天罡似乎是看透了杨凡的心思，沉声道：“战场之上动则射箭几十万，减少人员伤亡是对的，可如此一来，花钱无数，这些铜片能够回收几次？” “最多也就数十次，如此消耗……” 后半句话，袁天罡没说下去。 确实如此，对于朝廷来说，还没有富裕到能用钱打仗的地步。 真是如同杨凡所说一样，一支箭需要一百文，那一场战斗就得几十万贯，然而战场之上，可不是一场就能解决的，动则需要十来场小战斗才能分割胜负。 “我没有说要用铜片啊，别忘了，咱的老本行就是造纸的。” 杨凡白了他一眼，搂着妙仪得小腰往回走。 而后数日。 杨凡从燕家弄回来一套简单的造纸设备，在家安心的研究纸张的问题。 若是这事儿能成，可不是抄纸坊的功绩能比的，他可能会被封为什么公之类的名号，到时候他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会笑出声。 只不过每次袁天罡都会被他泼凉水。 “单靠这一点，不可能的。” 而袁天罡与江峰俩人则是在研究调整方向的问题，什么方向往哪里走。 也是因此，杨凡隔三差五的就要出去给他们赔钱，不是把东家的厕所炸了就是把西家的茅屋给点着了。 …… 长安，皇城。 李二拿着匆忙送来的密信，一脸错愕。 这还是袁天罡头一次百般恳求他亲自去一趟杨庄。 火箭的模样、功效、威力全都描写的清清楚楚，可信中特别标注了他要亲自去一趟，只有亲眼见到才能知道其真实威力。 “朕确实应该出去走走。” 再三思量后，他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就当是微服私访。 是日，李世民换上一身窄袖胡服，在几名侍卫的陪伴下出门。 乾元殿。 李承乾正在屋中温习功课，忽然听到自己要监国的消息，不免紧皱眉头。 自上一次与弟弟李泰的夺嫡之战后，父皇就没有在让他监国。 难道父皇不怕皇弟心中又不愿意吗？ 心念至此，他命人备马，径直赶往魏征的住所。 不成想，他刚出门便遇上赶来的魏征。 魏征见到他便躬身行礼，“殿下欲往何处？” “父皇命本宫监国，本宫自知能力不够，想请魏大人相助。” 李承乾没有丝毫隐瞒。 魏征一直都是支持他的人，他没必要隐瞒。 而且魏征心思缜密，无论是他做什么，只要是有所隐瞒，以魏征的性格必须要问个清清楚楚，否则就是无止境的追问。 “殿下不必担忧，此番将有宰相长孙大人及微臣一同相助。” 魏征躬身行礼。 他也是匆匆忙忙的接到了圣上的圣旨，他可不愿意圣上突然跑出宫去，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他来到城门口问了才知道圣上早他一刻钟出宫的。 第467章 炸弹 悠悠官道。 万里飞霜，千林落木，寒艳不招春妒。 多久没出宫了？ 李世民心里也不清楚，只记得自己匆匆忙忙的便在皇城中拿到了皇位。 而后的日子，除了治理天下，少有清闲自在的日子，就连前段时间参佛也是在辅机的催促下匆忙完成，接着又匆匆忙忙的赶回皇城。 “岁月催人老。” 他长叹一声，当年征战沙场的日子，历历在目，可是陪在身边的人却没了几个。 他拍了拍身旁的侍卫李收。 这么多年，身边的侍卫还是他，两人的情谊与长孙无忌与他一样，早已超越了主仆。 “陛下在回味以前吗？” 李收笑着问道。 李二点点头，望着外面的一片灰蒙，心中徒增几分感伤。 “圣上为天下人操碎了心，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不能总是想着天下百姓，也要想想自己。” “朕不为天下人，谁为天下人？” 李二笑了笑，没想到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现在能够这么轻松地说出口。 年轻时候的他，可说不出这种话。 …… 杨庄。 杨凡脸上涂满了纸浆，双手拿着一张快成型的纸张，皱眉道：“不行，这不像啊！” 没这个金刚钻，还揽这个瓷器活儿的苦楚他现在也是明白了。 造纸原来这么难，难怪冯老与杨绛四个花费了一年多才想到一点点的改变。 但就是这一点点的改变，让他的身价暴增无数倍。 一旁的奚超没有杨凡这种失落感，而是兴致勃勃的盯着纸张，连声赞叹：“好，比以前好多了，再多做几次没准儿就成了。” 年轻人的无限精力在他的身上展现，杨凡只得感慨自己是真的老了。 “杨凡，方向现在能确定了，偏差比之前小了很多。” 这时，袁天罡带着浓厚的黑眼圈推开后院的门。 一听这话，杨凡撂下纸张便带他跑出门去。 两人驾马来到杨庄以西，江峰还在试验，一张脸被火药熏得黢黑。 “来，快看！” 见到杨凡到来，他迫不及待地点燃引线。 接着，‘咻’声传出，火箭直奔正前方的靶子而去，将靶子打了个对穿。 “够了够了，这种精确度已经完全足够了。” 杨凡看着两尺大小的靶子不住地点头，在这个念头能有这样的精准度已经堪称完美。 这是要拿去打仗的，不是拿去比赛的，只要能打着人就行，何苦追寻精准度？ 精准不够，火力来凑。 就不相信一口气射出十万支火箭会没用。 “现在可以开启下一项了。” 杨凡兴奋不已的望着那张靶纸，放声大笑：“走，我带你们去弄下一项。” 不等二人做出反应，杨凡已经率先驾马离去。 杨庄以东有一家铁匠铺。 杨凡早在几天之前便到了铁匠铺，找了匠人杨竹打造尖球，为的就是等到火箭成功后放在火箭上。 三人前后赶到铁匠铺。 “尖球造好了吗？” 杨凡进门后，瞧见门口摆放着一堆圆球，丢下一贯钱转身就跑了出去。 袁天罡两人一脸茫然的跟在后面，完全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杨家，杨凡便叮嘱两人在门外守着，自己则是进门忙活起来。 直至傍晚时分，杨凡终于从房间钻出来，他脸上拿起湿毛巾将脸上的火药擦干净，举着一个小小的纸筒说道：“成败在此一举。” 袁天罡与江峰相视一眼，只觉得杨凡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是不是昨天试的时候炸到脑袋了？” 袁天罡轻声询问。 江峰摇头道：“我点的火，怎么可能炸到他。” 两人面面相觑。 夜半三更，皎月千里，天地间蒙上一层银光。 三人来到杨庄以西的空地上，这一次，杨凡没让江峰点火，而是自己去点火。 他穿上一身铠甲，小心翼翼的凑到自己做好的炸弹旁。 说来是炸弹，实际上他就是在火药侧面加上了很多尖球而已。 尖球是他找杨竹做的，一个球，周身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尖刺。 只要是爆炸成功，这些尖球的威力一定是不容小觑，更何况安置在火箭上，火箭无论是在空中还是射中人了爆炸，都能产生可怕的攻击力。 一念至此，他拿出火折子点上了火。 滋滋。 引线燃烧的声音好像在他的耳中一样，无比的清晰。 他跳进深坑，看着被木板包围的炸弹，心跳加快，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的状态。 “成了，我就是千古留名。” “一定要成啊！” 他咬紧牙关，眼中的渴望与激动几乎要化作实质。 身后的袁天罡两人并不知道情况，杨凡也没跟他们说自己做的是什么，同样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前方的木板。 难道说是新的武器吗？ 袁天罡眉头紧锁，望着杨凡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渴求。 这种人要是进了军器监，大唐的版图也许还能再往外扩充一倍不止。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常年携带的笔墨纸砚。 砰！ 突然，炸弹响了。 周围的木板登时被气浪冲开，杨凡根本等不到尘埃落定，着急忙慌的跑上前查看。 四块木板，每个木板上都有几颗小小的铁球，球的一半陷入到木板中。 这，这到底是什么武器。 袁天罡大惊失色，伸手拾起一块木板认真查看，铁球上有很多细细的尖刺。 见此一幕，他忽然有些后怕。 杨凡到底是什么人？ 能想出来这么恶毒的武器，这尖刺上面全都带着倒刺，只要打进身体中，拔出来就要扣掉二两肉。 “这是你想出来的？” 他咽了下口水，轻声询问。 杨凡眉头紧锁，盯着面前的木板点头，“差一点儿，威力不够，明天试试铜皮。” 说着话，他拉着心不在焉的江峰问起铜片的事情。 杨凡想要造出来上一世热武器时代中的炸弹，可现在的技术条件根本不过关，只能一切从简。 面对杨凡的询问，江峰不住地点头，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木板。 如此神物，怎能留在这小山村中暴殄天物？ 他咽了下口水，在杨凡的叫喊声中惊醒，连连点头：“还有铜皮。” 杨凡皱起眉头，“我问的是火药和疗伤的药还剩下多少。” “啊？这，我记不得，我马上回去看。” 江峰随口答了一句，转身便跑回去。 第468章 失火 “这小子别是死在路上了？” 杨凡见江峰这小子一去不复返，心中不免生出一些疑惑。 左右等了半个时辰没见江峰会来，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袁天罡先回去。 谁承想，进门时守门小童说江峰已经出去了。 去杨庄以西的路可就是那一条，怎么不见人？ 杨凡收起心中疑惑，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炸弹的事情只要是成了，大唐疆土便能往外无限制扩充。 在现在这个念头，炸弹这种东西简直是降维打击，敌人根本无法抵挡。 想想一下一万支绑着炸弹的火箭落入敌军阵营，那将是什么样的场面！ “爽啊，这事儿要是成了，咱这一辈子就就什么也不操心了，圣上的找人保护我，我还担心什么生死？” 杨凡拉着妙仪的小手笑个不停，并未注意到妙仪手上的剑茧变得愈来愈厚。 妙仪耷拉着脑袋，困得坐不住身子，柔柔的问道：“少爷，咱们能睡觉吗？我真的好困啊！” “去吧去吧，我再坐会儿。” 如此好事放在眼前，杨凡怎么睡得着。 哄着妙仪睡着，他又打起精神走向书房。 炸弹这种事情可是牵扯到他的前途，怎么说也的放在安全的位置，不能留在后院。 哼！ 刚走过走廊转角，杨凡便跟一黑影撞在一起。 他身强体壮倒是没事，那黑影则是摔倒在地。 黑影左手捂着鼻子，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连声哀嚎：“你，你怎么走路不看啊！” “江峰？你跑哪儿去了！” 看清楚黑影相貌，杨凡登时来了一肚子火。 他本以为这小子会回来拿火药送过去，让他现场制作，没想到这小子一走就不见踪影。 江峰见自己撞上的是杨凡，顿时没了脾气，咧嘴笑道：“我，我回来拿了，然后准备给你送去来着，可是等我去了，你们就没影儿了。” “放屁，去杨庄以西就一条路，小童说你早早地就出门了，另外，你身上的泥是怎么回事？” “我这不是……摔沟里了，要不然你们一定能遇上我。” 面对杨凡的询问，江峰挠挠头，讪讪的笑起来。 只不过这些话传入杨凡耳中，他总觉得江峰是有所隐瞒。 这老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凡盯着江峰上下看了几眼，甩手走向书房。 江峰见状赶忙跑向远处。 自从杨凡将火药弄进书房，书房内就充满了火药味，也是因此，他严禁在书房内点火，晚上的时候书房内用夜明珠充当灯火，也不能让火源靠近书房。 杨凡步入书房，接着夜明珠昏暗的灯火来到书案旁坐下。 书案上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还有用具，都是用来制作炸药的。 “尖球还剩下一百多枚，火药还剩下……怎么少了这么多。” 杨凡掂量着各种材料，心中盘算着这些还足以试验几次，忽然发现装火药的竹筒少了近三分之一。 他又拿起竹筒晃悠几次，“不应该用这么快吧。” “卧槽？那老这小子偷我这个？” 这时，袁天罡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每次制作火药袁天罡都站在门外眼巴巴的瞅着，可能他很早之前就想要偷自己火药了。 “个老混账。” 一念至此，杨凡拿着竹筒便走出房间，直奔袁天罡的房间而去。 昏黄的灯火下。 袁天罡正拿着各种配料在对比试验。 “不对，没有蜂蜜，他的火药没有蜂蜜。” 他印象中杨凡制作火药从来没有用过蜂蜜。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书房失火拉！救火啊！” 接着，远处传来一声高呼。 门外的杨凡正在气头上，心中早已想到无数句骂袁天罡的话语。 可是耳边响起的一句‘书房失火’，登时将他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那里不能失火，我的配方啊！” 杨凡早就把配方放在了书房的柜子中，怕的就是被丢失或是损坏。 这下可好，一切都没了。 他快步冲向书房，却为时已晚。 眼前的书房已经被火焰吞噬，来往的仆人都提着水桶来回浇水。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杨凡愣愣的看着书房在火海中渐渐化为灰烬，嘴长得能塞下一个鸭蛋。 “没事，既然第一次能做出来，还能做第二次。” 面对大火，袁天罡也无能为力。 看这大火的趋势，就算是他冲进火海，那些书籍及书柜也早已被焚烧殆尽。 说罢，他拍了拍杨凡的肩头，将目光停留在杨凡手中的竹筒上。 “完了……” 杨凡斜了他一眼，并未理会，而是怔怔的抓住面前提着水桶的妙仪，一把将竹筒塞到她的怀中，“去给我再倒杯水。” 妙仪抬手抹了把熏得黑黢黢的小脸，丢下水桶跑向卧室。 进了卧室，她手脚麻利的拧开竹筒。 下一刻，她皱起眉头，竹筒中的并不是茶，而是火药。 沉默片刻，她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她记得少爷在用竹筒做装火药的器具时，顺便给自己做了个杯子。 …… 两刻钟之后。 书房化为灰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火灾发生在晚上，没有人受伤，并且下人手脚麻利，保住了隔壁的房间。 杨凡望着废墟，张口结舌。 “火药，你还有留存吗？” 袁天罡犹豫再三，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火药若是有留存，还能朝着实物的方向摸索，若是没有留存，那就只能依靠记忆重新制作。 杨凡木讷的摇摇头，忽然，他面色一变 ，身形暴起，冲向回廊走过的江峰。 “你个王八蛋，是不是你放的火，今天就你去了书房！” 眼望杨凡狰狞着脸扑过来，江峰转身、撞柱子、晕倒，一套的动作行云流水，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他刚刚还在帮着救火，不会是他的。” 袁天罡见江峰的额头上撞出一个大包，面露不忍的提醒一句。 杨凡站在原地，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喘了好一会儿粗气，他冷声说道：“不管是谁，放火烧了我的书房，都是死罪。” “罪不至死。” “我说死，就得死。” 面对袁天罡的提醒，杨凡双眸似水，冷冷的盯着袁天罡，好像一条随时会发起进攻的毒蛇一般。 “少爷，水来了，刚刚没水了，我新烧的水。” 这时，妙仪气喘吁吁地跑来，将竹筒递给杨凡。 第469章 买卖 一场大火。 多日的心血荡然一空。 “一切皆为虚妄。” 杨凡看着来往忙碌的匠人，眼里透着释然。 “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这么烧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袁天罡面露不解。 火药从出现到现在，历经多少代，现在在杨凡的手中终于发挥了它本身的能力，可这一切恍如隔世一场梦，消失在大火之中。 无论他怎么去劝解自己，也无法原谅。 为什么杨凡就能这样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袁天罡还想再问，杨凡举手制止，叹道：“总是纠结这些问题，才是你们的败笔，你们本身就不是这样的人。” “你说什么？” 袁天罡嗤笑一声。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然在教育他？ 杨凡所经历的，早已在他悟道的人生中看透。 “真正的能耐人在那儿。” 杨凡挑了下眉头，指向后院：“有多大能耐，做多少活儿，奚超喜欢研究墨，他能一直做下去，你我都不是做精细活儿的人，何必去苦苦追寻火药。” 说罢，他又是一声长叹，“随缘吧，若是以后还能找出来，再说吧。” “不行！” 突然，江峰从两人身后窜出，连声叫嚷道：“我不服，必须要做下去，为什么不做？” 他满眼悲愤，指着杨凡恨铁不成钢似的教训：“多少年的心血，我交到你的手上，你就给我搞成这样？无论如何，我都不允许你这样放弃！” 杨凡与袁天罡两人侧目而视。 “多少年的成果？那是前人留下的，改进跟你也没多少关系，你着急什么？” 杨凡轻挑眉头，淡淡的说着。 江峰咬牙道：“怎么跟我没关系了，不是我，你也不知道有这个东西。” “……” 见江峰此时跟疯子一样，杨凡指了指后院：“你要是还想自己做，去做就是了，何必跟我争？” “去就去！” 江峰甩手离去。 …… 杨庄西北之外五十里地，有一处小茶摊。 茶摊老板是个老实人，这么多年呆在这里守着茶摊，农忙时回家，不忙了便坐着来往客人歇脚的生意。 虽然挣得不多，但是胜在自在。 倒是今日，老者总觉得有邪风在往茶摊飘。 “老先生，这里的生意并不好啊，今天也就是我们两个客人。” 李二笑着询问。 老者摇摇头，“客人少，但是商队来往的多，经常在我这小店歇脚，挣得不多，乐得自在。” “百姓安居乐业。” 李收咧嘴笑着。 这一路上，除了见过乞丐，并未见过流浪落魄的人。 对李二来说，这已经够好了。 “小姐若是见到您，一定会很开心。” “开心？她可不会开心。” 两人坐在桌前闲聊，正说着，忽然瞧见老者抱着一个手摇风扇在屋中摇晃。 李二好奇道：“老先生，这天儿寒风不止，您拿这东西要做什么？” “做菜烟气太重，用这个可以把烟吸出去。” 老者说着便招呼着老伴儿在一旁摇动风扇，一边炒菜一边念叨：“今天晚上有支商队要在这里留宿，得提前准备饭菜。” 还有这功效？ 李二皱起眉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老者，心中却想着杨凡的身影。 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这小子给他留的印象太深了。 …… 杨庄，东南角的小破院。 林黎在远中摆弄着瓶瓶罐罐，不多时便做出一个完美的炮仗仿制品。 他点燃引线，将炮仗扔到庭院中。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炮仗成功爆炸。 可包裹着火药的纸张并没有反四分五裂，只是炸裂了一道道破口而已。 “纸张不对，还是火药的配方不对。” 林黎皱眉盯着炮仗。 前天他正在屋中闲坐，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来的人是兵部的一名小官。 小官丢给他一个配方就走。 他本身就是跟着卫王做事的，现如今被流放到杨庄，居住的地方自然是能够被兵部知晓。 这配方的来源他不知道，那小官也只告诉他让他照着图纸做炮仗，炮仗做不出来就制作火药，总得做出一样。 不明所以的他也没有多问，闷头继续研究。 这可是重回朝堂的大好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秉着这样的信念，这两天来他不眠不休的研究炮仗。 “还是没有进展，必须要找人帮忙！” 一念至此，他走出小院。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杨庄不大，可是匠人不少，一个不行就找一群。 反正兵部给的钱足够了。 正往前走着，他忽然瞧见街道胡同口有个身影闪过。 这人他见过，是杨凡家里的那个道士，整天穿个道服瞎晃悠。 “有蹊跷。” 他跟着追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个小胡同，前方的江峰终于停下脚步。 只见他鬼头鬼脑的四下张望，接着，一头扎进旁边的小院内。 “难道是这小子在嫖暗娼？” 林黎眉头紧锁。 他正在胡思乱想，江峰已经从小院内走了出来，怀里明显是多个包裹。 …… “这下舒坦了，只要是在做出来火药的配方，我就吃喝不愁了。” 江峰抱着怀中的几十贯钱，笑的合不拢嘴。 杨凡少了的火药正是他拿走的，为的就是要复刻一份配方。 可是没想到一场大火将所有的心血全都烧了，而他手里留存的火药已经全部卖给了兵部的一位官员。 三天后要是弄不出来火药，估计就麻烦了。 在他心猿意马之时，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肩头上，惊吓之下他失声叫道：“啊！你要死啊！” 回头一看，他愣住了，眼前的男人他并不认识。 难道是兵部的人？ 他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位公子有何事？” “兵部的买卖可不好做，稍有不慎就得掉脑袋，倒不如跟我做笔买卖。” 林黎微微一笑，盯着他怀里的包裹，面露不屑：“就这点儿东西就把你打发了，你就这么容易满足吗？” 江峰眉头紧锁，没有应声，也不敢胡乱应声。 “钱，我有的是，就看你有没有胆子。” 林黎说着便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 这玉佩是他去年买的，花了千把贯钱，也是他现在身上最值钱的一件东西。 他随手将玉佩丢到江峰怀里：“拿去玩儿，想通了，就来找我。” 第470章 多管闲事 “这两天江峰真的自己在做？” 杨凡盯着后院紧闭的院门，难以置信的问王野。 后者点点头：“这几天他可烦着呢，不是使唤手下人出去做事，就是去账房支帐。” 说罢，他向杨凡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这不都是少爷你惯着他。” 没有杨凡的允许，除了几位少奶奶，没有人能在账房支出账目。 杨凡耸了下肩，推开后院的门。 院内空无一人。 “这小子去哪儿了？” 杨凡在庭院转了一圈，并没有进门。 他可没有随便进别人房间翻找东西的习惯。 直至天色昏暗，江峰才拖着一身酒气归来。 一进门，杨凡便闻到他身上刺鼻的烈酒味道：“你他娘的去哪儿骗喝酒了？” “嘿嘿，我去了好地方，胭脂楼！贼舒坦。” “你个老王八蛋，拿着我的钱去嫖？” 杨凡伸手去抓江峰，后者却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醉晕了过去。 无奈之下，杨凡只好叫来几名下人将他送到房间去睡。 戌时刚过。 杨家大门刚过闭上，又被人敲开。 守门小童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登时喜笑颜开，“少奶奶回来了！” 他惊叫一声，宅院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出来迎接叶芸娘。 叶芸娘本就温柔，对下人同样如此。 热闹的情景直到亥时才结束。 “我刚刚听妙仪说来了个可怕的人，是谁？” 叶芸娘回到房间轻笑着询问。 “袁天罡。” “什么？” “袁天罡。” 杨凡又强调了一遍，等他回头看着叶芸娘时，后者正张着小嘴满脸诧异。 “你不知道袁天罡是谁吗？” 叶芸娘上前几步拉着杨凡的衣袖，令他坐下。 接着，她神色凝重，一字一句的说道：“上个月他在洛阳说出了一番话，吓得武家人差点儿抛弃家业逃离洛阳。” 杨凡一头雾水。 “龙瞳凤颈，极贵验也……” 见相公不理解，叶芸娘便低声说起那天自己在武家买木头发生的事情：“那天袁天罡正好过去了，一瞧见武家夫人就说她能生贵子，然后……” 这不是‘女主武王’！？ “是我们之前打过交道的武家？” 杨凡听罢故事心中大为震骇，连声询问。 瞧着叶芸娘认真的点点头，杨凡心中又是咯噔一声。 自己跟武家若说是有关系，那就是当初买卖木头的时候引起来的争执。 一条好好地大腿，难道就这么抱不住了？ 不成，我得回趟洛阳！ 杨凡蹭的一下站起身子。 他熟知历史，自然知道武后的生平轶事。 历史是不可能被他篡改的，当年王莽不也是，杀了这么多叫刘秀的，可人家刘秀当时还没改名，就算是他现在把武家拉下马，武后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得以逃脱。 这是避免不了的因果。 “相公不用担心，我那天跟武家签订了不少条约和款项，现在我们与武家也是合作关系，而且武家家主也没把与你之前的争执放在心上。” 叶芸娘一眼看破杨凡的心思，拉住杨凡。 听到这话，杨凡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还是你会来事儿。” 杨凡笑着捏了下她的琼鼻。 …… 翌日。 天光大亮。 杨庄以西拉了两名男子。 为首者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其后的男子则是双眼似鹰，身上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两人来到庄田旁，看着百亩良田，面露微笑：“这都是杨家的地？” “正是。” 李收作为李二的贴身侍卫，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要提前了解很多事情。 对于杨家的过往及财产，他早就在路上背的烂熟于心。 “这百亩良田，现在租给了十几家庄农，还有不少闲置的庄农都在杨家租借的其他土地上做工。” “这不是亏了吗？” 李二皱起眉头，拿着从这边庄农手中收的钱去租地，再把地以原价租给其余的庄农。 如此做法，能不能挣钱全看天意。 收成好，杨家才能有赚的，收成不好，恐怕要赔的不止一星半点。 “目前来说都是持平的，杨家现在的开销全都由杨凡在杨庄制作的枕头，洛阳的兽炭、风扇、纸张等等收入中计算。” 说到这里，李收深吸一口气，想到那个标志杨家一年收入的数字便觉得恐怖，补充道：“即便如此，杨家现在的财富也是富甲一方，相比于之前洛阳的崔家有过之而无不如。” “这么赚钱嘛？” 李二轻笑一声，脑中已经开始想象杨凡在家时是如何的奢靡。 “喂，让开，别挡路！” 两人正聊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叫嚷。 紧跟着，江峰便从深坑中探头出来：“滚呐，听不……” 余音未散，他眯眼看着李二，爬出坑洞。 此人天子之貌，大富大贵啊！ 他眯眼上下打量李二好几次，没等李二说话，抢先问道：“你是哪儿的人？” 李收见他如此大胆，张口便要斥责，被李二拦住。 李二微微一笑，拱手抱拳：“在下洛阳人士，初到贵宝地……” “你有大富大贵之相，来这里做什么？应该去长安才是。” 江峰一本正经的说着。 尽管他是个半吊子，看不出更多的，但出于职业道德，他还是要提醒一番。 李二讪笑道：“去长安做什么？做官吗？” “做官不做官的我倒是没觉得什么，我道行尚浅，你可以先去杨家等着，杨凡家有个道友挺有本事，他能帮你看的更仔细。” 说着，他招呼着两人跟他一起跳入深坑。 “别问我在做什么，你好好的看着就行，我花费了几天的时间，现在要见到成果了。” 江峰见李二满眼疑惑，直接甩下一句话。 点火，转身，跳入李二所在的深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苦口婆心的劝了杨凡这么久，终于算是让杨凡答应继续研究火药的事情。 今天算是经过火灾之后的第一次试验。 “也不知道林黎那小子研究的怎么样了，要是我俩拿着东西一比对，到时候就发财了。” 江峰看着燃烧的引线，脑中已经在想着日后花天酒地的幸福时刻。 一旁的李二一脸狐疑：“你在说什么？这就是火药吗！？” “对，就是火药，要是配方我能……” 话说到一半，他顿了顿，转头看着李二：“你管这么多闲事儿干什么！？多嘴！” 第471章 怀疑 若是知道眼前男子就是当朝天子，再借江峰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放肆。 李收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满口糙话的道士，不免皱起眉头，心中盘算着这人应该埋到哪儿比较合适。 倒是李二，悠哉悠哉的陪他盯着前面冒烟的东西。 噗…… 一个与屁声极为相似的声音传来。 那个所为的炮仗冒出一口烟儿，没了动静。 这算是怎么回事？ 江峰手忙脚乱的爬出深坑，一把拿起地上的炮仗面露诧异。 “不会啊，所有该用的都用上了啊！” 他自顾自的嘟囔着。 李二一腔的期待，瞬间烟消云散，苦笑一声：“军器监的老东西们都做不出来，现在想想，也是高估了杨凡。” “那是杨凡吗？” 李收没有接话，而是看着道路尽头走来的几人。 道路尽头。 杨凡耷拉着脑袋。 昨晚一宿没睡，刚答应江峰准备改进就被他拉着过去弄火药。 弄火药是个简单的事情，问题就在于……如何添加东西让火药不会成功。 书房失火之后他已经起了戒备。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证据，再说了，原配方还是江峰拿出来的。 “相公，不行的话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叶芸娘看着疲惫的杨凡，心疼的劝说着。 “事关国之大事，怎么能够懈怠？” 不等杨凡接话，袁天罡脱口而出一句。 余音未散，他便感受到叶芸娘凶恶的目光。 这个小妮子不同于之前他见到的妙仪，该是凶恶的眼神，从来不会害怕。 他可以肯定，自己要是真的逼迫杨凡，叶芸娘一定会不计后果的报复他。 “不对，怎么有股皇气。” 突然，袁天罡眉头一皱，看向不远处。 刚来杨家的时候他就被皇气震惊几次，现在对皇气异常敏感。 “真是皇上！” 看清楚深坑中探出的俩脑袋，他心中一紧，加快脚步跑上去。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我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是少了什么。” 深坑旁，江峰正拿着炮仗在嘟囔。 李二在一旁问道：“你说这是你师傅传下来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交给杨凡？” “杨凡改进的。” 江峰随口解释一句，朝着李二挥手：“跟你说多了也是白搭，走了。” 他起身转头，正好看到杨凡几人过来。 “杨……” “参见陛下！” 下一刻，他愣在原地。 眼前的杨凡等人齐刷刷的跪拜在地。 陛，陛下？ 他梗着脖子转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李二。 我死定了，我刚刚还对他这么凶。 圣上怎么突然之间跑到这里来！ 一念至此，江峰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不必多礼，朕微服私访，自然不想其他人知道朕的身份，你们叫朕李大人便好。” 李二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李大人来的正是时候，小的刚做好一个完整的炮仗，大人可以看看。” 众人正想着圣上为何到此，杨凡已经张口叫出声。 “圣上只是客气一句。” 袁天罡忍不住出言提醒。 话音未落，杨凡已经麻利的跑到一边去将木板摆好，又把做好的炸药放在中央。 “点着了！” 接着，他叫嚷一声便横抱起叶芸娘跳入深坑。 李二不明所以，正要询问，也被袁天罡不由分说的拉入深坑。 袁天罡面带温怒，斥责道：“陛下都没有准备好，你这么鲁莽，炸伤了圣上怎么办！” “无妨，相距两丈远，怎么会炸……” 砰！ 不等李二话音落下，一声巨响传出。 咻。 破空音在风浪中响起，一颗尖球擦着李二头顶的纶巾飞过，正打在深坑另一侧的土堆中。 望着深入土堆的尖球，李二瞪目结舌。 这，这是什么法器。 竟然有这样的威力。 他怔怔的伸手去将土匪中的尖球抠出来。 好在尖球并不大，再加上在土堆中埋了一会儿，并不烫手。 “热的。” 他低声念叨着，满是尖刺的尖球握在手中，他却感觉不到半点儿刺痛，只有欣喜。 倘若这东西能用在战场之上，或是再加强一些，那敌军的甲胄不就是一张废纸！？ 他心中想着，手不自觉的便开始用力紧握。 “嘶。” 尖球深入手中的瞬间，他连忙甩手，这才发现尖球上都是倒刺，根本甩不掉。 “那个，陛下，这玩意儿是我找人专门做的，拿掉就得带点儿肉。” 杨凡见状咽了下口水，这都躲起来了，没想到还是让李二受伤了。 要是李二怪罪下来那还了得。 想到这里，他补充一句：“你，你自己拿的，你没问题。” “圣上，请先回去疗伤，杨凡！圣上若是有半点儿不适，摘了你的脑袋……” “无碍，好，此类甚好！” 缓过神来的李二打断李收斥责的话，丝毫不管手上的刺痛，爬出深坑前往炸药爆炸的地方。 四块包围炸药的木板已经被炸传两块。 望着半指厚的木板，李二双眸似水，眼中的渴望更深。 只是这一次，他不渴望这个武器，他渴望得到的是杨凡。 一个火药而已，军器监拿着火药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弄出来能多飞几步远的火箭，可到了杨凡的手中，竟然能做出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 那要是再拿出军器监其它深藏的底牌，杨凡岂不是能造出来更可怕的东西！？ 想着大唐疆土在他手中又要扩充几百倍不止，李二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是夜。 杨凡被李二揪到庭院。 叶芸娘一行人都被赶到隔壁院中，李丽质也不例外。 呼。 凉风拂面。 杨凡打了个冷颤，昂头看着面色阴沉的李二，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自己拿的，不怪我，你要是问了我，就知道尖球上面还有尖刺了。” “土豆已经开始种植了吗？” “每年三月开始种植，现在没办法种。” “你怎么知道三月才能种？” 李二冷声质问，想到土豆是杨凡发现并运用的，便不再放在心上，改口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火药可以改进的？” 杨凡没有隐瞒，将之前江峰在门外忽悠他的事情讲了一遍。 “可江峰告诉朕，你将配方中的蜂蜜等等全都去掉，你怎么知道的？” 躲在角落中的李收则紧紧地盯着杨凡。 只要圣上一声令下，他就会直接出手击杀杨凡。 会这么多东西，李二已经开始怀疑杨凡的来历，会不会是异国方士故弄玄虚，借此接近自己。 第472章 殴打 “我小时候脑子受过伤，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到了后来我长大，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清晰明了。” “看到火药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东西有希望变得更厉害，就跟江峰一起研究了半个来月。” “我也在想，或许我就是鲁班转世。” 杨凡轻声的说着，尤其是说道鲁班时，他认真的点点头。 现在这年头，能耐不重要，忠诚才是第一位。 这种问题他之前也回答过，编瞎话也是轻车熟路。 “是吗？” 李二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皱眉盯着杨凡，“难道你是天神下凡不成？” “怎么可能。” 杨凡咧嘴笑了笑：“圣上是天子，真要是有神仙下凡，圣上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油嘴滑舌，说罢，你想要什么。” “……” 不争，才是最大的争。 当权者不怕人贪，就怕人不贪。 小不谋，必谋天下。 杨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低头不语。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来讲，无论是贪什么都不切实际。 钱，他手握三条产业线，就算是生下来三个败家子让他们败家也能撑下去。 权，圣上头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不是个追名逐利的人。 地位，他在杨庄说话比知县都好使，现在莫说是在洛阳，就是在长安，也有不少人想要巴结他，认识他。 “我图个啥啊我，我难道要跟他说我图闲着没事？” 杨凡脑中掀起一阵风暴。 正在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俩人。 色欲从古至今，从未有人满足。 即便是圣上，还不是天天憋着选秀女。 “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要的？” 李二冷笑一声，眼眸中的杀机浓郁。 话音未散，杨凡猛地抬头，炯炯有神的双眼紧盯着李二。 “你想干什么？” 见杨凡双眼恨不得要飞出来，李二皱紧眉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小，小人想要娶安思！” 此话一出，李二怔住。 “御医安义的女儿？” “对！” 伴着杨凡用力的点头，庭院内寂静无声。 “咯咯咯。” 这时，隔壁院中传来一阵笑声。 是叶芸娘三人在笑。 “相公终于开窍了。” 叶芸娘笑呵呵的搂着妙仪的小腰，玉指点着她的琼鼻：“你啊，以后又要失宠了。” 妙仪哭着小脸，嘟囔着：“现在都已经失宠了。” 窦菀儿从身后抱住妙仪，笑道：“小妮子长不大，怪得了相公？” “哈哈哈，说的什么话，你长大了吗？” 见妙仪的小嘴撅的能挂着茶壶，叶芸娘轻轻敲了下窦菀儿的脑袋说着。 几人嬉笑着，一边的李丽质则是撇着嘴，怔怔的看向杨凡。 为什么不说我？ 她心中嘟囔一句，一股无名火升起，甩袖离去。 庭院内。 李二一言不发，杨凡坐在凳子上拧眉不敢作声。 李二早已习惯了他不行跪拜之礼，但是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李二还是无法理解。 “只是安思而已！？” 杨凡没做声，没回应。 他自然知道一个安思是不至于的，毕竟……安思跟他 自小相识，根本不需要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铺垫。 沉默片刻，杨凡又昂头看向李二。 “还为了谁？” 一见他的眼神，李二就知道肯定不止一个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朕理解，说吧。” 李二虽然贵为天子，可他也是个普通的男人。 好色永远是男人的本性。 “我，我还想娶公主殿下……” 此话一出，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在这一刻。 李二脸上的微笑凝固，眼中的杀意愈发浓郁。 杨凡在他身旁，清楚地感受到了这股杀意，心中打起拨浪鼓。 至少自己展现了自己的能耐，就算是有罪过，也不至于被赐死罪。 隔壁院中这一次没人再笑。 叶芸娘几人探头往庭院内看，同时咽了下口水。 虽然都清楚李丽质是很喜欢杨凡的，只是圣上看不看得上杨凡还是另外一回事。 再者而言，杨凡现在既没有官位在身，又没有功名，圣上就算是同意，文武百官也不会同意，尤其是那个老古板魏征。 “你说什么？” 沉默许久，李二冷声询问。 这一次，语气中的杀机可以感受的清清楚楚。 “我，我想娶公主殿下，李丽质。” 杨凡吞吞吐吐的又重复一遍。 “好啊，好，朕说你怎么不谋呢，原来是想着公主殿下，好哇……李收！” 轰！ 李二咬牙切齿的看着杨凡，正要招呼李收动手，后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接着，后院浓烟滚滚。 看到后院浓烟的瞬间，杨凡心头一紧，失声叫道：“你妈的王八蛋，江峰，你是不是把我的炸药点了！” 他嘶吼一声，也不管身旁暴怒的李二，拔腿往后院跑去。 现在火药的配方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是碍于江峰还在苦苦纠缠，无奈之下他配了一些火药存在一个铜箱内，没有他的允许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平时放在那儿没什么，可是一旦靠近火源，这就是一个巨大的炸药。 江峰这小子一直憋着偷火药配方的事情，可杨凡就是不写在书面上，无奈之下，他总是偷偷摸摸的偷拿火药。 杨凡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等着抓他个现行，或是等他跟别人接头的时候顺藤摸瓜，抓到上面去。 一行人冲向后院，李二则是与刚跑出角落的李收二人留在庭院内。 “江峰！” 杨凡推开后院门，刚叫嚷一声，发现江峰从门外跑进来。 他慌慌张张的来到杨凡的身旁，连声询问：“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你动了我的箱子？” “我没有，我刚刚在外面给丫鬟摸骨！” 话音落下，江峰老脸一红。 “那是谁……” 几人正说着，忽然瞧见一人从火海中捂着胸口钻出来。 “抓住他。” 杨凡连声叫嚷一句，刚要冲上前去，登时愣在原地，“沁儿？” 他双目圆瞪，顿时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干，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扶住李沁。 李沁早已被熏得黑黢黢的，胸口小腹各有不少尖球深入肌肤，纤细如玉的左手更是被炸得皮开肉绽。 “你怎么，怎么会……快叫郎中啊！都死了吗？救人啊！” 杨凡声音颤抖，横抱起李沁便往外跑，瞧见王野几人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连声嘶吼着。 第473章 狠辣 接连数日。 杨凡粒米未进，守在李沁的床边。 一场爆炸，令李沁的浑身上下多出烧伤，小腹胸口各处被打进去十几粒尖球。 王野当晚便去找了安思与安义两人。 一路上还顺便将燕如玉与司徒徽叫来。 两名天下名医加上两名青出于蓝的女子，经过两天两夜的医治这才抱住李沁的身子。 “伤疤可以祛除，但是代价很大。” 司徒徽罕见的没有发病，对杨凡声声劝诫：“你可想好，几乎要耗尽家财。” 燕如玉早已跟他念叨过杨凡家有多么有钱，可是绝世的药物根本不是钱能横梁的。 “杨凡可以抛下一切，你不必多说。” 安义皱紧眉头，他计算过杨家的家产，若是能够成功的拿到卢家与王家的两位千年奇药，其余的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问题就在于杨凡与王家的仇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旭被杨凡整治几次后，现在格外的敌视杨家。 两人在杨凡点头答应后，便将药方丢在他的面前，各自照顾自己的好徒儿。 安思与燕如玉两人对李沁也是费尽心思，无微不至的照看着，早已累晕过去。 杨凡坐在庭院，默默地盯着手中仅剩一半的火折子。 这是他在李沁十六岁的时候送她的礼物，火折子用的香料天下罕见，可以说是当时杨凡能花的所有钱。 “为什么会出现在爆炸现场？” 滚烫的泪珠从他的眼眶滑落，打在他的手背上，烫的心都在颤抖。 若真是李沁点燃的火药，说明那天闯入皇城的刺客就是李沁。 为什么要以这种自残的方式来掩饰自己？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李二的出现。 李建成的女儿。 “若是如此，我该如何是好？” 杨凡咬着牙，颤抖着身子不想发出哭声。 李二是李沁的杀父仇人，也是她的伯父。 天子又何尝不是杨凡的杀父仇人？ 杨家一家都是在李二的亲口命令下被斩杀得只剩下他一个人。 现如今他还能帮李二做事，多数原因是他没有先天的杀父仇恨。 穿越来到大唐的时候，杨家已经死绝，跟他无关。 他不关心这些仇怨，他只心疼李沁到底有多大决心才会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进而避免与李二的相见。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发现这件事情？ 自己才刚刚说完要娶李丽质。 一念至此，他心灰意懒，将火折子收紧怀中，“无论如何，还是要先将沁儿治好，如此莽撞。” “沁儿……醒了。” 这时，叶芸娘走了过来，伸手轻柔的按捏杨凡的肩头。 这几天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边是好妹妹的伤势，一边是杨凡的不眠不休。 “药材的事情相公不要担心，我已经安排人去找寻了，最晚月底就能拿到手。” 她轻柔的说着，生怕声音太大就会令杨凡心烦。 杨凡拍了下她的手，忽然问道：“你恨一个人可以恨多久？” 叶芸娘秀眉微蹙，没有作声，只是趴在杨凡的肩头上：“相公还记的郑方吗？少了郑方，杨家还是杨家，天下还是天下，可这一切都是在大唐的土地上发生的，少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少了大唐。” 闻言，杨凡坦然一笑，起身走向居室。 镶玉镀金的床榻此刻没有半分光亮。 躺在床上的李沁双目紧闭，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 如画般的俏脸没有丝毫血色。 “沁儿，好好休息。” 杨凡坐在床边，拉起李沁的左手，小心翼翼的抚摸。 他本以为在外面哭过，不会在李沁的面前表露出脆弱的一面，可瞧见李沁手上的绷带透着血色，不觉间便有泪珠滑落。 “疼不疼？” 他颤抖着嗓音询问。 李沁缓缓睁开双眸，眸中藏着深深地歉意。 ‘我错了。’ 李沁张张嘴，没有声音发出，可杨凡好像亲耳听到了一般。 杨凡连连摇头：“没有，你没错，是我错了。” “我不该一意孤行。” “全都怪我，全都是我的错。” “是我做错了事情，才让你受苦。” 杨凡说着说着，嘴角忍不住的下撇，竟哭嚎起来。 他挪动身子蹲在床边，趴到李沁的耳边，“以后我们不入仕，我们就待在杨庄，哪儿也不去就好了。” 李沁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情，她皱眉摇头，忍着疼挤出微笑。 “等治好了伤，我们哪儿也不去了，我跟圣上说了，到时候安思也会过来，我们把燕如玉也叫来，我带你们做游戏，我陪你们好好的逛街。” 杨凡一声声的说着，再抬头时，李沁已经闭上双眼。 …… 杨家。 李二面沉似水，看着眼前的李丽质冷声问道：“你知道李沁的身份？” 李丽质摇摇头，躲闪李二的眼神。 她不知道，但她早就猜到了。 从她第一眼见到李沁携带的玉佩开始，她就猜到了这个人可能就是当年的那位自己没见过面的姐姐。 “回宫去吧。” “我不。” “回去！” 李二叹了一声，在李丽质拒绝的瞬间，他突然暴喝一声。 浑厚的嗓音如同炸雷一般在房中传出。 李丽质却出奇的平静，站在房中愣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临走之时，她冲着一旁的黑子说道：“备马，今晚回宫。” 黑子回头看了眼李二，在后者点头后才跑出门去。 “陛下，公主殿下一人回去……” “没事，有黑子和不良人跟着她。” 李二面露疲惫的神色。 用爆炸来掩饰自己，这是多恨的心肠。 可是李沁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份。 “皇兄，你优柔寡断，可沁儿却不同，对自己也如此狠辣。” 他长叹一声，心中有些许的自豪。 但是转念一想，他左右为难。 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那对杀父仇人，岂不是会不计后果？ 如此看来，李沁的存在一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陛下，杨家虽做了错事，可杨凡的一举一动都为天下谋福利。” “朕知道。” 李收秉着言官的一部分责任，小声的劝诫李二。 李二言语中透着疲惫，打断了他的话，感慨道：“这朝中的官员哪个不是为天下谋福，只不过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乌烟瘴气，拉党结派……”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愣住。 杨凡没有党羽，朝中也没有朋友。 唯一一个师兄还被他亲自给劝辞官了。 第474章 奇珍 悠悠月色似流水。 李丽质带着黑子两人驾马离开杨庄，山林中穿梭着一众不良人紧跟其后。 “去卢家。” “什么？” 尽管黑子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是一听说是去卢家，心中升起一阵焦灼。 卢家在范阳，而渔阳郡最近本身就不太平。 那些野惯了的兵马从西北边境换下，不少人都呆在渔阳。 “渔阳！” 李丽质又说了一遍，调转马头往远处而去。 黑子见状也只能跟上。 …… “这几天天气不错，又不好药物都准备好了。” 杨凡守在床边，推开窗，感受温暖的风，笑着念叨起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 李沁的伤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好了很多，而那些药物也都是用来修复伤疤及暗伤。 否则，每逢阴天下雨，李沁就会浑身瘙痒难耐，等到天冷的时候又会钻心蚀骨的剧痛。 “公主去了卢家，她学会了飞鸽传书，给我回了密信，一路跟去的还有不少不良人保护她，我明天就回洛阳，王旭跟我也算是有些交情，奇珍拿到手，你就能恢复。” 杨凡与王旭有没有交情，李沁清楚地很。 她不情愿的摇头，杨凡身后将她的小脑袋摁住，笑道：“顺便去跟婶娘说一声，这段时间婶娘担心的厉害，不过没告诉她你伤的多重。” 听到这话，李沁才缓缓地点头。 实际上，萧文姬她们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等到又哄睡了李沁，走出卧室。 门外守着全副武装的妙仪，小小的身子背着巨大的包裹。 “走吗？” 妙仪拧着眉往房间内探头，被杨凡伸手推了回来。 “等走，等着陛下一起走。” 杨凡长叹一声。 今天也是李二要回京的日子。 出来个把月的时间，本以为会见到炸弹的真实威力，没想到却听到了大逆不道的话、 正午刚过，一行人驾马离开杨庄。 李二看着杨凡的眼神极其怪异。 也不知道是惜才还是在担心杨凡的话只是一时兴起。 只是不管哪一种理解，他都有些不爽快。 他可不是前朝那些皇上，自己的女儿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李丽质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杨凡，是谁炸了你的后院，找到真凶了吗？” 无人应答。 “妙仪，你知道吗？” 妙仪别过头，哼哧一声也不回答。 她事事都听杨凡的，自然是杨凡什么态度，她也什么态度。 李二皱起眉头，看着李收干咳。 后者轻声应道：“没有找到，现在还在寻找，杨公子这几天都在照顾他的娘子，身心俱疲。” 身为天子，总得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一行人从杨庄到洛阳，一天一夜的时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杨凡仿佛看不到李二的存在，只拉着妙仪跟他一起吃喝睡，面对李二的询问也都是等对方问了两三遍才会回应。 重回洛阳。 杨凡心中没有半分喜悦，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往王家。 出人意料的是李二并未离开，而是等他走到街头转角后，也跟了上去。 “早就听闻王家家主王旭富甲天下，奢靡成风，朕倒想亲眼见见。” 王家纵使手握金山银山，族内能人辈出，可家主也是没有机会面见圣上的。 “王家会给我们吗？” 妙仪拧着秀眉，用力的紧了紧后背的包裹。 其胯下的马儿早已累得一步一顿。 “你背上背的，是我的全部家底。” 对此，杨凡也没有半点儿底气。 他前段时间还在跟王旭闹腾，现在又有求于他，真是造化弄人。 等来到王家门外，杨凡示意妙仪解开包裹。 包裹中放着的是一个小小的木箱，箱中有几张合同，全都是兽炭以及风扇两种东西的收入。 杨凡将合同拿出来放在怀中，轻轻地按捏妙仪已经勒红的肩头。 不多时，门童通报过后，王旭走出门来。 他一见来者是杨凡，当即说道：“关门，放狗，今天不许任何人进门。” “等等！” 杨凡低声说道：“我……有求于你。” “有求于我？” 王旭示意关门的门童停下，“说说看，老夫到想知道，你有什么求我的。” “我知道你家有一株南海奇珍，我想要。” 杨凡直截了当的提出自己的请求，拿出怀中的几张合约递给王旭。 闻听此言，王旭皱紧眉头，扫了眼合约便将几张合约扔在空中：“杨凡，你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就凭这点儿钱你就想着我王家的宝物，未免也太过于看不起人了？” “你可以提要求，我都答应你。” 杨凡声音颤抖，“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可笑，老夫还需要你做什么？钱，老夫有的是，权，你能给我三品顶戴？色更不用提，就你身旁的那几个歪瓜裂枣，连王家的娼妓都不如！” 王旭毫不留情的嘲讽。 他与杨凡做了这么久的对手，终于等到能羞辱杨凡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你要是真的想要，老夫倒是可以做主。” 见杨凡眼神黯淡，王旭心中好不畅快。 既然抓住这个机会，那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一下杨凡。 “听说你的造纸……” “配方可以给你，我会跟燕家说清楚。” 不等他说完，杨凡当即点头应下。 街转角的李二两人探头望这边看着，两人的话他们也能听得清楚。 “胡闹，造纸的配方怎么可以随便交给别人！” 李二低声骂了一句。 李收则皱紧眉头，叹道：“杨凡是真的怕了，看来这一次爆炸对他影响很大。” “让大理寺的人过去。” “是。” 李二冷哼一声，继续探头听着。 王旭见杨凡竟如此果断的放弃造纸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商帮……” “商帮是我婶娘的，我可以帮你去说，分你一半的生意，但我做不了主。” 杨凡眉头紧锁，眼底透着一丝谨慎。 “我倒是不想这些事情，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家有一株南海奇珍。” “御医安义告诉我的。” “好，这样，你休了你的几位娘子，入赘到我王家，莫说是南海奇珍，王家的一半产业都是你的。” 此话一出，杨凡陷入了沉默之中。 对一个有家有业的人来说，入赘是最大的耻辱。 更何况，他还曾做过五品官员。 第475章 未来驸马 “胡扯！” 一听条件是入赘，杨凡没有发怒，躲在角落偷听的李二怒了。 “王家欺人太甚！” 他迈腿就要走出去。 李收在一旁赶紧拉住他，连声劝道：“陛下息怒，再看看，再看看，也许王家只是为了羞辱杨凡！” “羞辱杨凡？他有什么资格羞辱杨凡！” “丽质如此喜爱杨凡，丽质什么拿不到手？” “当朝未来驸马还能被人如此羞辱？简直是无法无……” 话音未落，李二怔住。 这些话他都是本能的说出口的，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 等到声音落定，他愣在原地。 自己可是从来没有答应过杨凡赐婚的事情。 杨凡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让丽质嫁给他？ 沉默中，李收别过头去，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名门之后，反正不允许这么做，更何况魏征对杨凡也是赞赏有加！” 对。 魏征也觉得杨凡不错。 只要魏征觉得不错，那就说明杨凡为人还算可以。 李二在心中念叨着，不断地给自己找台阶下。 王家门外。 杨凡面沉似水，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那你就等着人死吧！” 王旭奸笑一声。 南海奇珍本身就是一位草药，只不过是很罕见，能用到这药的人多数为半条命。 “你不想救人吗？” “连身份都放不下来，你还想救人？” “杨凡，说到底你不还是不把那人放在心上，否则，你肯定会答应。” 王旭一声声的说着，脸上的笑越发的冷淡，最后，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杨凡身旁的妙仪：“或者你让她陪老夫一宿，老夫也能答应你，这不是你最得意的小娘子吗？她不是什么都会听你的吗？桀桀桀……” “你，你放屁！” 闻听此言，妙仪气的小脸通红，脱口而出便是一句：“你是个畜生！王八蛋！” 她能想到的词也就是这些，骂完她觉得不解气，伸手便摸了摸自己的小腰、 “腰间剑！他是陶尚书的后人！？” 仅此一个动作，李收面色一变。 陶尚书当年也是拥护李建成的人之一，兵部陶尚书可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一手腰间剑天下罕有敌手。 当年杨家出逃，就是陶尚书保护的。 可是陶尚书一家应当是满门抄斩，怎么还留有一个后人? “什么腰间剑？” 李二面露诧异，忽的一阵凉风袭来，他面色大变。 当年刺杀他的人之中有一人便是从腰间摸出长剑，那人也是令他陷入危险中的唯一一人。 “杨家到底藏了多少人。” 李二眉头紧锁。 他现在贵为天子，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瑕疵必报，若是妙仪与杨凡真的有才能，让他们入仕，不见他们就罢了。 另一边。 王旭嗤笑道：“既然话都说开了，那老夫也无能为力了，再会。” 杨凡面露寒光，咬牙道：“过分了。” “过分？” 王旭停下脚步：“等你让我求你的时候，你也可以过分。” “少爷，少爷……” 妙仪咬着下唇，双手紧紧地抓着杨凡的右手，一口银牙咬的咯咯响。 她自然想救李沁，可这条件…… “除此之外，别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 “好啊，跪下，亲亲的叫我一声爹也可以，或者跪爬到老夫胯下钻过去。” 王旭挑着眉头，叉开双腿。 “你！” “我怎么？” 王旭眯起双眸，一字一句道：“杨凡，你真以为你是太子的手下就没人能治你？现在不还是要跪在我面前，要不是情势所迫，老夫从未将你放在眼中，莫说是你，就算是太子，老夫同样也没放在眼中。” 话音未落，一小童驱赶这两人走过来。 “老爷，这俩人在这里鬼头鬼脑的，我看着不像好人！” 小童挥舞着手里的棍子，狰狞着脸凶巴巴的叫喊着。 李二两人则是面色平静的走在前方。 李收若是出手，这小童连一下都挨不住，可圣上不允许，他也没办法。 “圣……” 妙仪见到李二，连忙要跪下行礼，杨凡伸手将她一把提起来。 “哪儿来的狗东西！去，给他们拿几贯不要的散钱，让他们滚远点儿。” 王旭此时心里正舒坦，自然是没有细看李收腰间的腰牌，招呼着小童进门。 不要的散钱。 好大的口气。 李二眯起细长的眸子，盯着王旭。 “嘿嘿。” 这时，杨凡捂嘴笑了起来。 王旭眉头一皱，冷声问道：“你笑什么？哭！” “我哭不出来，我估摸着我一会儿就能哭出来。” 杨凡抿了抿嘴，心中的憋屈登时消散。 他之前想的是让李丽质来要，可没想到李二竟然偷偷地跟了过来。 看来……这一次王家要出问题了。 哗啦啦。 王旭刚要说话，身后的小童已经端着一簸箕铜板走了过来，直接将铜板倒在李二的脚下：“老爷赏你的，还不快谢过老爷。” 这几贯钱确实是散碎的钱，放在那儿入账麻烦，不入账也没人用。 “王家主好威风，这些钱难道不是钱吗？” 李二低头看着脚下的铜板，藏在袖中的手都在颤抖。 他蹲下身子正要去拾，李收连忙伸手拉住他。 “让开！” 李二推开李收，蹲下身子拾起一块铜板，颤声问道：“有这么多钱在家中打赏乞丐，难道就没想过捐出来救济灾民？” “混账话，我王家的事情由得着你插嘴？” 小童叫骂一声。 王旭也是心情畅快，笑着挥挥手：“无妨，再给他一些，让他拿去做做善事。” “好，好威风，好洒脱。” 李二咬牙切齿的看着王旭，“前些日子朕找你们王家捐银做西北边境的军饷，你们还说没钱。” 他的声音不大，又是气急，声音沙哑，王旭也没听清楚。 “混账东西，混账……” “狗杂碎，敢骂老爷？” 别的没听清，但李二骂人的话王旭听清了，那小童一听这话登时急了，抄起门边的棍子就冲了过来，一棍子打向李二。 “住手！” 李收挡在李二身前，举起手中的腰牌。 腰牌上愕然是‘中郎将’三个大字。 瞧见这腰牌，王旭双眼圆凳，他经手多少东西， 自然知道这腰牌真假。 完了，这小子不识字。 他心中咯噔一声，想要出声制止，可为时已晚。 那小童瞥了眼腰牌，只是顿了顿便更加用力地抡动棍子：“想贿赂我，没用！” 第476章 奢靡 咻。 木棍上半截被李收抓在手中，一刀由中间斩断。 下半截则是被小童一下抡了个空。 李二眯起细长的眸子，不住地点头。 “好啊，好威风，今天是朕，换了旁人岂不是被这小童给生生打死？” 朕？ 听到这个自称，小童嗤笑一声。 “这是吓傻了吧。” 小童回头看看老爷，忽的愣住。 高高在上的老爷此时正跪在地上，那眼前这人真的是当今圣上？ 他梗着脖子转头，与李二对视的瞬间，浩然正气迎面袭来。 “陛下，啊。” 他惊叫一声，身子绷直，倒向后方。 “王家主怎么不说了？” 李二跨过不开眼的小童，来到王旭身前。 后者身如筛糠，颤声解释：“草民有眼无珠，惊扰圣上，罪该万死！” “你确实罪该万死。” 这时，杨凡在后面接过话茬：“要是李收没在圣上身边，你不是得让你家看门小童把圣上打个半死？” 李二斜了眼杨凡。 杨凡赶忙补充道：“当然，圣上久经沙场，是不会被一个小童打伤的。” “陛下息怒，草民……” “哼！” 李二没有多说，只是冲着杨凡招了招手便往里面走 王家说来还是大家族，整条街来往的人再少也不好在街头训斥，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步入王家，李二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奢靡之风随处可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恐怕形容王家的奢侈根本不够。 回廊的柱子都是红木包裹着，来往的小丫鬟头上的配饰尽是人间难见的凡品。 “那湖中的石头，别是金子吧。” 几人路过湖边回廊，李二冷哼一声，指着湖水冷笑。 余音未散，一名下人路过这边，叫骂道：“瞎了眼了？金子都弄掉了，难怪昨天入账掉了一块，还让我给补上！” “陛下，这是……” “不必解释。” 李二虽觉尴尬，却更感到心痛。 一个王家的仆人都能随手拿出一块金子补到账户上，王家是有多么有钱？ 难道比国库的钱还多吗？ 从正门到正堂只需要经过前院与庭院而已，可李二并不愿意，而是顺着回廊一直往前走，一副势必要将王家绕一遍的念头。 只是走着走着他就放弃了。 原来进门来到时候整条街都是王家的地界，真要是走上一圈，恐怕得半个时辰。 “朕，累了。” 李二越走越觉得心痛，停下脚步看着天边。 这时，王旭连忙凑过来：“来人，备轿。” “家里也有轿？” 李二下意识的回头问了一句。 除了皇城与八柱国中程处亮几人的家业有这么大，还没听说谁家有这么大，在家中还要坐轿游走。 而且，程处亮他们是因为自己手下有兵马，需要在家中囤积铁料等练兵器的东西。 王旭闻言连连点头，以为圣上是担心轿子不舒服，还专门解释了一下自己所用的轿子是什么材质。 一边的杨凡闻言忍俊不禁。 真是往火坑里面跳，在外面这样说肯定是没事，但是面对圣上这样炫耀，简直就是挑战圣上的威严。 李二阴沉着脸等着轿子到来，几人又从后院折返回到正堂。 一入正堂，李二便瞧见正对门的那副字画是前朝名画。 “真是……竟然说没钱。” 李二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坐在凳子上。 王旭以为他还是因门外小童的事情生气，冲着门外喝道：“把那不开眼的狗东西带上来。” “不必！” 李二冷哼一声，眯眼看着王旭：“王家主，前段时间你王家一十三名朝中官员都说自己没钱，依朕看，你王家可不是缺钱的人。” “啊！？这。” 王旭心头一紧，他听到自家人说起过这事儿，可是刚刚太过着急，把这事儿给忘了。 “西北边疆要用钱，王家主表个态吧。” “我不赞成。” 余音未散，杨凡在一旁连声叫嚷。 王旭与李二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杨凡。 不比不知道，相比之下，李二对杨凡的好感蹭蹭蹭的在往上涨。 杨凡赚了这么多的钱，只是爆炸过后才修缮过两次房屋，他在杨家的时候也没有见到杨家吃过什么珍馐美味，更没有什么名人字画。 节俭到何种程度？ 连代表杨家脸面的正堂上的那副画还是杨凡亲手画的奇形怪物。 这事儿他可是专程找叶芸娘等人问过。 她们统一回复的都是“相公说要那些东西没用，还不如自己画的看着舒坦。” “劳什子高达，无非就是仕女图。” 回想起那副图画，李二皱了皱眉，他看得出来杨凡好色，没想到要求这么高。 不好色也不会有娶下这么多的国色天香。 单是如此，那杨凡并不足以令他喜爱，关键是杨凡有钱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济世坊。 明面儿上挂着长孙无忌的名字，国库也会掏钱出来。 实际上他知道，几乎都是杨凡在找人管理，都是杨凡掏的钱。 “杨凡，为何不赞成？” 李二轻声询问。 王旭在一旁恶狠狠地盯着杨凡，“杨凡，你不要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 杨凡皱了皱眉，摇头道：“我觉得王家并没有多余的钱银。” “对对对，这话是真！” 王旭连忙点头。 “陛下你出去看看，那么多东西摆在这里，全都是钱买的，王家哪里还有多余的钱？” “再说了，王家还有上百仆人，王家主想必也是娇妻美妾成群，每个人的花销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更何况……” 杨凡轻声说着，王旭在一旁疯狂点头。 他知道这话是在挖苦自己，无妨，只要是能留下腰包里的钱，他都愿意。 下一刻，他怔住了。 只听到杨凡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更何况朝中买卖官员这么多，王家要入仕的人也多，上下打点都是需要钱的。” “你，你血口喷人，我没有！” 王旭登时急了，连连摆手，叫嚷道：“杨凡，你这是在诬陷老夫，王家人才辈出，何须老夫去打点关系？” “都是他们自己打点的？” “对，不不不，我们就没有买卖官员过。” “那你急什么？” 杨凡挑着眉头，转头看向李二。 李二眯着双眸盯着王旭，冷笑道：“王家主急什么？杨凡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 第477章 换人 朱窗外明明是和风煦日。 王旭却感到格外的阴冷，李二的眼神像是一把寒冰制成的长剑刺入他的胸口。 滚烫的鲜血将剑锋融化，刺骨的寒冷顺着血液遍及全身上下。 “王家主？” 杨凡上前一步，轻声呼喊一句。 王旭惊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草民冤枉啊！” “什么你冤枉，刚刚陛下是在问你打算捐多少钱，谁说你做错事儿了。” 杨凡蹲在王旭身旁，皱着眉头询问。 李二怔了下，自己没有说话啊！ 刚刚整个房间都没有任何人说话，什么时候说捐钱的事情了？ 他刚要纠正杨凡的话，王旭忽然昂头看向李二：“草民捐，草民记起来了，再过两天就是家族每季拿到各产业尾款的事情，国之大事在前，草民一定捐。” “捐多少？” “你怎么都答应，你不怕把你捐破产了？圣上刚刚说的可是七万匹丝绢啊！” 李二刚张嘴询问，声音便被杨凡的声音盖过去。 不等王旭说话，杨凡皱紧眉头，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还有两万担，你知不知道这些要多少钱啊！” 王旭此时也是心慌，以为圣上是真的说过这些话，连忙点头：“捐，草民家中尚有余粮，到时尾款拿到，丝绢与粮草一并捐出去。” 李二心中大为震撼，眉头紧锁。 这神情看在王旭的眼中，却是李二对此并不满意，他赶忙又补充道：“粮草草民再加一万担，国之要事，草民也当尽力而为，若是边疆兵马不再，谁来捍卫大唐。” 心神慌乱之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将能想到的话全都说出口。 “奇珍要不要也顺便给我，我帮你出一万匹布匹。” “好！” 突然，杨凡话锋一转，王旭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 下一刻，他怔住，想要拒绝，却瞧见李二站起身子。 “大唐有你这样的臣民，怎能不兴旺。” 李二伸手扶起他，满脸微笑。 这么多丝绢与粮草，足以让边疆将士半年内衣食无忧，他怎么能不高兴？ 当然，这些全都是杨凡的功劳。 若不是杨凡，他还想不到趁这个机会要钱、 “草民应尽的义务。” 王旭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苦着脸回应。 “好，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多打扰，你去把奇珍交给杨凡，我们也该走了。” …… 一刻钟后。 杨凡等人离开王家。 王旭送几人出门的时候说自己今生无缘再见圣上，哭的稀里哗啦的。 实际上谁都知道，他是心疼自己的钱。 这么多钱可以说是将王家的家底掏了一大半。 李二也是格外的开心，竟好生劝了几句。 “朕，若还来洛阳，再来拜访。” 此话一出，王旭哭的更大声。 第一趟就掏了这么多走，下次再来，王家岂不是要被完全掏干？ 几人走出王家不愿，便听到王家传来一声声惨叫。 想必是王旭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不开眼的小童身上了。 “此事，你有大功。” 几人牵着马往前走着，李二忽然看向杨凡，笑着说了一句。 “全是因为圣上在一旁。” 杨凡淡淡的回了一句，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不过丽质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再想了。” 正走着，李二忽然脚下一顿，转头看向北方：“北郊的荒山是燕家的？” 待到李收回应一声肯定。 李二轻笑道：“燕家有个好女儿，燕如玉倒是不错，便让她替丽质吧。” 此话一出，杨凡口水呛在嗓子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燕如玉这么火爆，要是娶进家门还了得？ 没三天就能把他给弄死！ 再说了，燕如玉与安思本来就不对付，这俩人要是凑到一起，没准隔两天就得拆一次家。 “走，去燕家，你就不用去了，回去看看李沁吧。” 李二根本不给杨凡反悔的机会，翻身上马，带着李收离去。 “少，少爷，我们先回去吧。” 妙仪见杨凡还要追上去，伸手扯着杨凡的衣角，柔声说着。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先跟着妙仪往家里赶去。 倒不是他不喜欢燕如玉，燕如玉那个性格拿来做女朋友最合适，明事理，又放得开，只不过……这突然之间就要赐婚，谁受得了？ 另一边。 李二与李收两人出了胡同便放慢了脚步。 李收轻咳一声，“陛下，真的要赐婚？” “算是当做补偿，他也让朕想起来，还有这么多家族，都没有拿到捐银，明天朕就亲自去问问。” 李二微微一笑，不是杨凡他也想不起来这种粗暴却又十分实用的方法。 “可公主……” 李收欲言又止。 话说来也是，公主殿下不可能嫁给杨凡当妾。 杨凡本身就有了四个老婆，再赐婚俩，那公主岂不是要排到最后，见谁都要叫一声姐姐。 这还了得？ 以公主的性格，公主受得了？ 一念至此，他悠悠的看向李二。 四目相对，李二似乎是从他看穿了他的想法，果断回应道：“不可能！公主只可以嫁给金科状元！” 历经卫王夺嫡一事，他现在已经不想再让公主嫁给长孙家的人。 所以他将目标放在了金科状元头上。 “没准儿杨凡又会去参加呢。” “你说什么！” “没有，陛下，我们得快点儿去燕家了。” 李收见李二面露不悦，赶忙转移话题。 …… 夜色沉沉。 杨庄，杨家。 安思坐在庭院中盯着天边的星星，不住的傻笑。 她没想到杨凡竟然真的说出口了。 让圣上给她赐婚，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她以为杨凡顶多就是送去贺礼，找人提亲，没想到杨凡竟然让圣上说这事儿。 “以后天下人都知道我是杨凡的娘子，嘻嘻嘻……” 她捂着嘴忍笑，根本没察觉到来到她身后的窦菀儿。 窦菀儿捏了下她腰上的肉，笑道：“都长胖了这么多了。” “哪儿有。” 安思红着脸，连忙坐直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点儿也没有胖。” “看来上一次~” “不许说！” 见窦菀儿又要说上一次的荒唐事，安思抬手用力的在窦菀儿肩头锤了一下：“你要全部都忘了！” “好好好，我都忘了！” 窦菀儿嫣然一笑，揉了揉发疼的肩头：“你可是相公亲口说要娶的第二个人哦，你看妙仪多受宠，沁儿和我，还有芸娘跟着相公这么久，都没有被那样对待过。” 第478章 养伤 皎月千里，树影摇曳。 两人坐在庭院中，安思心里的喜悦缓慢的消散。 是啊。 杨凡可不是只有她一个娘子。 以后会不会像那些大官的妾一样，被留在家中没人理会。 “你放心吧，妙仪有的，我们都有，你来了，我们会更开心。” 窦菀儿笑着拍拍她的脑袋，说道：“相公不会面面俱到，但是相公一定不会忘了我们。” “……” 安思没再说话，靠在窦菀儿肩头默默地望着天边。 至少……真的跟杨凡在一起了。 “奇珍拿到了！” 两人闲坐没多久，门外传来妙仪惊喜的声音。 她跑到安思身边，将手中的奇珍递过去：“少爷在回来的路上，我去接少爷。” 安思拿到奇珍也不敢耽搁，收拾起精神便起身离去。 奇珍要用来做药引子，处理的方法也比较复杂，正好剩下的草药会晚些到，趁着这个时间便早早地将奇珍处理好。 “快来帮忙！” 安思来到后院，见燕如玉正漫不经心的在熬药，连声招呼着她。 燕如玉没精打采的站起身子，嘴上答应着，心中却混乱不堪、 为什么不说我。 为什么没有我？ 难道是我不如安思吗？ 我连身子都给他了。 这样想着，她顿觉委屈万分，一滴水滴在火折子上，激起一些火星。 火星落到她的手上，她也没觉得疼痛，只是盯着面前的炉子出神。 “公主去了卢家，她说会找专人送来，算算时间，明天就差不多能到了。” 安思知道她心情不好，刻意的说些别的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杨凡身边的那个玉娘，你还记得吗？她也出去了，她腿脚快，这几天找到的几位草药都是她找回来的！” 接连说了很多事情，安思发现燕如玉根本就没听进去，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时，叶芸娘走了过来，问道：“安思，你一个人能忙过来的吗？” “能。” “那我带如玉出去转转。” 安思连忙点头，说到底燕如玉也算是她的师姐，她也不想燕如玉整天愁眉苦脸的。 “你要带我去哪儿？” 燕如玉被叶芸娘拉着走出后院，疑惑地问道。 叶芸娘也没回答，依旧在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直至来到杨凡的书房。 叶芸娘抿嘴笑道：：“先睡觉吧，相公总是睡在这里，你也累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拿我当自己人，还是在说上一次我给杨凡下药的事情！” 燕如玉满眼戒备的看着叶芸娘。 她知道叶芸娘冰雪聪明，怕她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事情。 叶芸娘嫣然一笑：“想多了，相公要是不喜欢你，才不会做出那么荒诞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为了让相公进屋，下过几次，可相公……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还有这样的事情吗？” 燕如玉难以置信的盯着叶芸娘，伸手在她平坦的肚子上按了一下。 叶芸娘这等尤物，以杨凡那好色的性子会真的不管不顾？ “不可能，我不信。” 她摇摇头，“你都还没有身孕。” “是啊，因为相公很累。” 叶芸娘莞尔一笑，拉着她坐在轻声说着杨家种种往事。 …… 洛阳，燕家。 燕家家主常年在外，能主持家事的只有燕子枫一人。 听闻圣上到来，他换上一身干净衣衫才露面。 等了一刻钟的李二面带温怒，“好大的面子。” “面见天子乃是一等一的要事，自然要认真对待。” 燕子枫站在屋中不卑不亢，却没有行跪拜之礼。 李收正要提醒，李二拦住他，轻声问道：“燕家现在由你做主？” “是。” “好，朕听闻抄纸坊一事，燕家有功，朕要赐你一段姻缘。” “……” 燕子枫浓眉微蹙，面露不解。 自己一无功名，二无官职，赐婚的事情怎么能轮到自己的头上？ 难道是姐姐不成？ 他试探性的问道：“叩谢圣恩，不知是哪家公子。” “嗯，不错，这段姻缘正是要赐给燕如玉。” 李二微微一笑，燕子枫到底还是四门学的才子，反应很是灵敏。 他示意李收给他看座，笑道：“朕纵观朝中文武百官，家有千金的众多，却无一人比的过他，燕如玉与他也是旧识。” 燕子枫心中翻找着记忆中姐姐认识的所有人，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被圣上夸赞的人。 “他叫杨凡，前段时间任职抄纸坊坊主一职，因为一些琐事，现在正辞官在家。” 杨凡！？ 燕子枫噌的一下站起身子。 任何人都行，唯独是杨凡不行。 杨凡妻妾成群，姐姐嫁过去不是要受委屈！？ “不行，杨凡不可以！” 一念至此，燕子枫悍然拒绝。 “你再说一次。” 李二龙眉倒竖，冷声喝道。 天下有几人能被自己赐婚的？ 这小子竟然敢拒绝。 “我不同意，圣上可以杀我，但绝不能让我姐姐受委屈！” 燕子枫不卑不亢，站在房中直视李二的双眸。 两人对视良久，李二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为何？” “杨凡妻妾成群……” “你听说过他的妻妾受过委屈吗？” “杨凡是罪臣之后。” “朕已赦免。” “杨凡……” “杨凡是大才，” …… 燕子枫无论找出什么样的理由，李二总能轻松应对，不是李二的嘴皮子有多好，而是因为所说的都是事实。 杨凡的名声地位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一点点拼打出来的。 “杨凡……他，他入仕，不安全，我姐会受到连累。” 沉思良久，燕子枫终于说出这句话。 伴君如伴虎不是开玩笑的，动则就是连坐。 李二陷入沉默，房中鸦雀无声。 近半刻钟过去，李二轻声问道：“沈从一是杨凡的师哥，你知道吗？” “知道。” “前段时间沈从一辞官了，皆因杨凡的嫂嫂。” 说罢，李二站起身子：“朕的话，便是天意，你没有选的余地，若是再多说一句，燕家……哼。” 当朝天子被连怼半晌，还是没能压住心中的怒气，拂袖离去。 燕子枫站在正堂眉头紧锁。 这事儿……他想拒绝，可要是姐姐听说了，一定会答应。 不行，必须要亲自去找杨凡问个清楚，别现在就弄的乱成一团。 “完了，姐姐还在杨庄……” 他刚要去找燕如玉，者才想起来前两天燕如玉已经去了杨庄，心急之下，他命人备马，准备找杨凡问个清楚。 能让圣上赐婚，一定是杨凡在其中作祟。 第479章 幽怨 洛阳。 李丽质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街头闲逛。 “公主殿下，我们歇歇吧。” “不，我要去买些布匹，回去让母后教我怎么做衣裳，我要给杨凡做一件。” 听到黑子的劝说，李丽质果断的摇摇头，笑嘻嘻的说着。 自杨凡亲口说出想要娶她，她已经想好了以后孩子的名字。 就连日后杨凡退隐朝堂，她们住在哪儿，她都想的清清楚楚，现在只差回宫后父皇给她们定下一个良辰吉日。 “公主殿下，杨凡真有这么好吗？” “你再多嘴我就把你当做陪嫁丫鬟送给杨凡！” 李丽质抬手敲敲黑子的小脑袋，后者连连摇头。 两人正走着，正巧遇上了尚未回京的李二。 “父皇？” 她瞧见李二的瞬间，登时愣住，连忙挤出微笑凑了过去：“父皇怎么还没回去呀。” “我要是不在这儿等你，恐怕你都不会回去！走。” 李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示意李收去备轿。 …… 玉娘不愧为武艺高强，在她的强势‘买卖’之下，药物很快便凑齐。 李丽质差人送回来的药物也送到了杨凡的手上。 安思没日没夜的在家忙着做膏药，燕如玉则是守在一旁打下手。 等到膏药制作完成，李沁再度被缠成一个布娃娃。 因为行动不便，杨凡便担任起了她手脚的功能。 其他人没有力气，照顾不了李沁，妙仪倒是有力气，无奈个子太小。 杨凡坐在李沁床边，手捧着一本书晃悠悠的念着。 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给李沁念书听。 “那不是我点的。” 突然，李沁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声音传入杨凡耳中的瞬间，他脸上的微笑凝固。 “你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 “我说火药桶不是我点的，我过去只是想看看相公到底要做什么武器。” 李沁昂头看着杨凡，眼中透着认真：“我之前也以为是我的火折子弄得，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些事情，又听妙仪说了不少，我当时根本就没打开火药桶。” 话音落下，杨凡双目圆瞪，眼中的怒火燃烧的愈发浓烈。 他本以为是李沁为了不被李二发现身份，这才点燃的火药桶。 现在李沁的一番话，彻底将他之前的猜测全部推翻。 “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打开火药桶，再说了，相公不是在火药桶上上了锁吗？我没钥匙。” 闻听此言，杨凡噌的站起身子，转身推门走出房间。 他要印证李沁的话，若不是李沁点燃的火药桶，那会是谁？ 难道又是崔元凯？ 不会。 崔元凯现在被圣上盯着，根本不敢胡乱来。 杨凡径直走向后院，推开奚超的房门，找到那天火灾中搜寻的已经废弃的火药桶。 待到看清火药桶的瞬间，他愣在原地。 火药桶上面的锁是被打开的。 当时情况紧急，他竟然没有想到过这些问题。 “荒唐，荒谬！” 他一脚将黑黢黢的火药桶踢翻，转身便走出房间。 奚超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离去，一头雾水：“发哪门子疯。” 如此重要的消息，杨凡自然是不敢放松，出了后院，他直接一封书信传给王玄策。 王玄策前两天倒是来了，只不过收集证据之后就离开了。 因为这事儿已经被默认是李沁自己点燃的。 长夜漫漫。 杨凡坐在庭院中死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跟自己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这时，江峰屁颠儿屁颠儿跑来，手里举着一个炮仗问道：“是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做出来了！” “哦，你先去试试吧。” 杨凡随口搪塞一句，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抓住要离开的江峰，冷声问道：“是不是你点的？” “怎么可能！” 江峰皱紧眉头，“我疯了？那可是来钱路，我脑子有问题？断自己的来钱路？” 说罢，他满脸不悦的离去。 杨凡没再多问，自心中默默地盘算着：想来也是，他这么贪财，怎么会点了我的火药桶，现在火药只有我自己一人知道配方，他知道的也是错的，威力根本比不过我的。 难道说还有别人在其中作祟不成？ 杨凡抬手拍了拍额头，愁眉苦脸的望着月光出神。 这完全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线索的问题。 “你在想什么？” 忽然，燕如玉来到他身旁，柔弱无骨的靠在他肩上：“我听奚超说，你今天发了很大的脾气。” “他知道个屁。” 杨凡不屑的嘟囔一句。 燕如玉嫣然一笑，问道：“你为什么不说娶我？难道是我不够好吗？”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杨凡皱起眉头，警觉地望着燕如玉，生怕她又发个脾气在自己下巴上留下个印记。 这么一昂头，他下巴上的伤痕正好露出来。 燕如玉顺势倒在他的腿上，盯着他下巴上的牙印问道：“疼吗？” “现在没事了。” “我想让你娶我，你知道我很喜欢你。” “这……圣上说了……” 让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可以看得出她有多喜欢自己。 杨凡怎么狠得下心说拒绝的话？ 他见燕如玉眼中露出疑惑，接着说道：“圣上说……他要去你家帮我提亲。” “什么？” 燕如玉噌的坐起身子。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太好了！” 下一刻，她雀跃的围着杨凡转悠着，兴奋的叫嚷着。 忽然，她停下动作，“你是不是骗我的？” “你看我像是骗你吗？” 杨凡轻笑一声，看着燕如玉如此兴奋，他也莫名的感到开心。 燕如玉惊叫一声，忽的坐在他腿上，冲着他的额头吧唧一下。 “果然是你骗我姐，我今天跟你没完！” 正这时，回廊传来燕子枫的声音。 燕子枫举着手里的白玉扇跑来，以扇代刀劈向杨凡。 杨凡侧身躲开，燕如玉却没躲开，额头被狠狠地挨了一下，捂着额头调转攻势，追着燕子枫便打。 “赐婚知道什么意思吗？” “你还敢打我？你不同意有什么用！” “我开心，我乐意！” 杨凡看着姐弟两人围着庭院来回跑，摊手苦笑。 过门儿后不定还要发生多少麻烦事。 “找着了。” 这时，王野从外面急匆匆的跑来，手里拿着一块小小的金属碎片说道：“这是洛阳城南张匠人的手笔。” 第480章 蹊跷 锁着火药桶的锁是杨凡找人专门打造的，一般的方法肯定是打不开。 所以杨凡便让王野拿着被撬开的锁去找线索。 “这撬锁的用具是断在里面的，想必是撬锁的人太过紧张，没发现自己的撬片断了一截。” “洛阳城南张匠人之前是个名家，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档子事情，我去找过他，但是被他关在门外了。” 听着王野一声声的说着，杨凡轻声说道：“备马，晚上我们去一趟洛阳。” 庭院内打闹的姐弟二人等到停歇下来时，杨凡已经不在庭院内。 燕如玉没好气的敲了下燕子枫的脑袋：“你见过他让我们陷入危险之中吗？” “我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燕如玉横了弟弟一眼，气呼呼的离去。 居室内。 李沁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靠在床沿上。 这药效果好归好，但是敷在身上总有瘙痒的感觉，就像几百只蚂蚁在身上不断地攀爬一样。 这是她懂得周身穴位，在身上点穴好几次，这才压制住了瘙痒感。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也只能小心翼翼的磨蹭着纱布。 “很痒吗？” 杨凡端着一碗汤药走进屋，微笑道：“这是安思给你熬得汤药，能够止痒，忍一忍，再过几天就好了。” “好。” 李沁一瞧见杨凡便笑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就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嫔妃，只有杨凡百无聊赖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可那天她感觉到杨凡的泪水后，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杨凡一勺勺的将汤药喂到她口中，直至最后一滴药喝完。 “我今天晚上要去一趟洛阳，王野找到了些线索。” 一听这话，李沁无力的抓住杨凡的手，摇摇头。 “没事，敢把你伤成这样，他们本就该死，这一次，我不会再心慈手软。” 杨凡面带微笑，笑着说出这番话。 李沁拧着秀眉，她不想杨凡变成沉浮官场冷酷无情的人，她张嘴用沙哑的声音请求：“不要去，我不在乎。” “我在乎。” 杨凡笑着将她的手扒下，“你去皇城做什么，我都不管 ，但谁要对你动手，我不准。” “我……” 李沁面色微变，没再说话。 “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无权让你原谅谁。” 杨凡凑到她的额前亲吻一下，低声说道：“但你要告诉我，我会跟你一起面对。” …… 是夜，杨凡带着王野、妙仪一同离去。 一如既往，他总是带着的就是他们两人。 “你们不觉得偏心吗？” 燕如玉撇着嘴站在门口。 叶芸娘笑道：“怎么偏心了？妙仪什么都会，能照顾相公，王野可以保护相公。” “那我们怎么办？” 燕如玉吃醋似的盯着叶芸娘。 “还有灵均啊！而且……” 余音未散，她转头看向道路尽头。 果然，王玄策驾马飞快的赶来，纵身跳下马后，他连声问道：“刚过去那仨是杨凡？” 叶芸娘笑着点点头。 “娘的，又让我来？我是不是你家的下人啊！每次都骗我来让我查案。” 王玄策指着杨凡离去的方向便破口大骂，嘴里叫嚷着以往到现在的种种，“每次一有事儿就让我来，当我是护院啊！” “这次是真的有案子。” 叶芸娘拍了拍他的肩头：“再说下去，我可要让书香回来了。” “哪儿的话，嫂子尽管说，我这是忙了一天累得慌，发发牢骚。” 王玄策一听到书香的名字立马怂了，笑嘻嘻的点头跟着进屋。 直至他将所有的事情捋顺，皱眉道：“那这样看来……应当是杨兄做炸弹的事情泄露出去了，现在有别的人想要对付他啊，杨兄要做的炸弹是什么样的？” 说到这里，他想起来前两天兵部传出的消息，据说兵部要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好东西。 叶芸娘稍加思索后，轻声描述那天遇见过的情况。 王玄策本还在想杨凡顶多也就是弄弄手工活儿，对武器方面肯定没有天赋，可越往后听，越觉得心慌。 “等等，是不是里面还有尖球之类的东西！？”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叶芸娘点点头，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王玄策眉头紧锁，沉声道：“这事儿不要外传，不要告诉别人你跟我说过这些。” 说罢，王玄策钻到杨凡的书房内。 “玉娘在房间。” 叶芸娘赶忙追上来，推开房门，房内却空无一人. …… 茫茫夜色。 妙仪用大氅包裹着身子，被杨凡抱在怀中，三匹马在路上缓缓行进。 三人正往前走着，王野轻声说道：“少爷，这事儿一看就是江峰泄露出去的，为什么您还要留他在杨家，更何况现在我们都出来了，少奶奶她们在家安全吗？” “玉娘不是也在家吗？” 杨凡自信满满的说道：“只要是玉娘在家，再加上灵均与王玄策，她们不会有事的。” 王野面露不解，转头看了眼身后黑漆漆的道路，试探性的问道：“少爷，你不知道玉娘一直跟在后面吗？” “嗯？玉娘跟在后面？” “是啊，我以为你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看你不说我以为她没跟来。”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眼王野，冲着身后黑漆漆的道路喊道：“出来。” 话音刚落，玉娘一瘸一拐的从丛林中窜出来。 她脚上的鞋子少了一只，左脚上鲜血淋淋。 “有追兵？” 王野连声询问。 玉娘摇摇头，木讷的说道：“没有，是树枝刮的，我很久没有进入过山林。” “快回去。” “不，我只跟着你。” 一听这话，杨凡转头看向王野，后者十分懂事翻身下马，将包裹丢给杨凡，“我知道，我先回去了。” 长期的主仆情谊，已经到了杨凡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要干什么的地步。 “我真是服了，我走的时候还跟你说了，让你好好地待在家里。” 眼望着玉娘脚上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杨凡无奈的叹了口气，借着月光在路边搜寻了一些柴火。 天冷干燥，生火倒也简单。 杨凡将妙仪抱在怀中，这才示意玉娘做到自己对面，为她褪下叫上鞋袜，将王野包裹中的金疮药敷上去。 “你左脚上的鞋呢？” “追的时候跑的太快，掉了。” “……” 杨凡一时无语，只好找出牛皮水袋倒水给她清洗伤口。 第481章 林北 玉娘坐在冰凉的石头上，却觉得心中燥热难耐，他不知道杨凡为什么要给自己清洗伤口，更不知道为什么杨凡给她上药后还要说她的脚白白胖胖的。 她低头盯着自己脚上大了两号的靴子，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月至中天，天气愈发的寒冷，杨凡终究不是习武之人，抵挡不了这么寒冷的天气，抱着妙仪继续往前赶路。 “再走个十几里地就有个茶摊，可以在那里住一晚上。” 杨凡将另一匹空的马的缰绳递给玉娘，让玉娘牵着，自己则双手藏在袖中。 好在杨凡的记性还不错，到了茶摊的时候，已是丑时过半。 他拿出两贯钱才令看茶摊的老头打开门。 三人回到房间后，杨凡交出一贯钱，弄来几盆热水，迫不及待地兑上凉水往手脚上面浇。 玉娘盯着面前的一盆热水，伸手就要往里探，杨凡一把抓住她的手：“这样对皮肤不好，跟我学。” 玉娘面露不解，却还是跟着满满学。 等到两人手脚暖和之后，杨凡这才叫来外面的老头，将热水倒入澡盆，舒舒服服的泡个澡。 玉娘站在隔壁房中，瞥了眼面前的澡盆，自顾自的推开门回到杨凡的房间。 “我要在这里洗。” 她木讷的说了一句，将门关上，麻利的将身上的衣衫褪下。 “不是给你开了个房间嘛，你过来干什么！” “我不。” 玉娘果断回应一句，在杨凡惊讶的目光中跳入木桶。 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因为水蒸气，玉娘的脸愈发的红润。 她不明白心里升起的感觉是什么，别过头不去看杨凡。 床上的妙仪此时正在酣睡，根本没有被两人的声音吵醒。 “我想抱着少爷。” “不行！” “上次我抱过，我还想抱。” 玉娘皱着眉头，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根本不会转弯抹角的。 即使是心中这样的想着，她还是这么直接。 “上次那是意外，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杨凡憋红了一张老脸，上次确实是情不自禁，现在回味起来…… 嗯。 没吃亏。 玉娘见他将嘴巴和鼻子一同潜入水中吐泡泡，也跟着一同这么做，只要是杨凡做的动作，她都想要学一遍。 忽的，她往前扑倒杨凡怀中，紧紧地抱着杨凡。 “安心。” 她面红耳赤的说出两个字。 下一刻，她竟然沉沉睡去，两手环过杨凡颈部不松手。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抱着她爬出木桶，担任起贴身丫头的职责。 翌日。 和风煦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三人一人一匹马往洛阳赶去。 玉娘扯着缰绳，一双明亮却没有多少神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杨凡。 妙仪则是紧紧地盯着她，好像自己最爱吃的东西要被玉娘抢走，警觉的很。 “你们俩别盯着我看了……” 杨凡颇感无奈，可说出去的话这俩人根本不听。 过了正午，三人回到洛阳。 等来到城南时，妙仪已经饿得靠在杨凡怀中哼哧。 杨凡只好带着她找寻面摊，简单的吃点儿东西。 “少爷，那几人是官府的人。” 三人刚坐下，玉娘指了指隔壁桌上的人，警觉地说着。 杨凡拍了下她的头顶：“跟你有什么关系，吃面。” 玉娘皱着眉头，抬手摸摸自己的头顶，用力的拍了一下。 疼……没有少爷拍的舒服。 “你听说了吗？兵部的人好像从哪儿找了个神人，要做出什么很恐怖的武器。” “什么劳什子武器，那叫炸弹，听说像天雷一样，不动则已，一动便由雷音电光，听说里面还有什么暗器，能穿透一指后的木板。” “一听就知道你们俩没认识明白人儿，这事儿还悬着呢，兵部的人也还在琢磨着，呵！这下军器监的那些人要悬喽，这事儿兵部要是先做成，军器监就要失宠啦。” 几名官府的人小声闲聊着，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杨凡三人的耳中。 妙仪坐直了身子，皱眉道：“少爷你把东西卖给兵部了？” “别说话，吃面。” 杨凡抬手将她的小脑袋按下去。 妙仪的声音不大，却被那几人听到。 其中一名衙役头目登时皱起眉头，冲着妙仪喝道：“什么东西，你们在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们说的是布匹。” 杨凡赶忙回头笑着解释两句。 “布匹？我看你小子带着这俩人也不像好东西。” 另一名衙役回头看了眼妙仪与玉娘，登时心生歹念，冷哼道：“这两人是不是娼妓？” “你胡说，我不是！” 妙仪撇着小嘴，当即站起身子。 可瞧见几人都盯着自己，又没了胆气，弱弱的坐在杨凡身边，委屈巴巴的盯着杨凡。 “我去杀了他们。” 玉娘说话最直接，拿起桌上的两根硬木筷子就要起身。 杨凡连忙按住她，欲哭无泪的看着俩人：“你们俩能不能不要给我惹事。” “杀了我们？” 新任的衙役头目林北大笑几声：“没想到刚上任就遇上这样的好事儿人！带走。” “那个，大人您息怒，这碗面小的请您吃，您高抬贵手。” 面摊见此情景连忙凑了过来求情，他可是认识杨凡的。 林北面露不屑，一把推开摊主：“滚蛋，动不动就要杀人，这是什么人？杀手，按律当斩，带走，回去好好审问几句。” 说着话，他招呼着手下人便上前去。 “你们动一下少爷试试。” 玉娘眉头一皱，左右手各拿一只筷子，语气冰冷。 妙仪本躲在杨凡身后，此时一见玉娘如此霸道，一赌气，也摸着自己的小腰挡在杨凡身前。 “你们两个小祖宗，再这样我就不带你们出来了！” 杨凡无奈之下只能轻喝一声，随即陪笑道：“几位官爷，权当我不懂事，放了我好吗？我还有些要紧的事情，这样，你们再要点儿吃的，钱我付……” “当街贿赂，杖责一百。” 林北一听他这话，顿时认定他是个有钱，心中暗自庆幸遇上了冤大头。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不要多说废话，直接来硬的。 “杨大人！”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紧跟着，张鑫身着窄袖胡服，腰佩大理寺腰牌从人群中钻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您怎么回来了？” 第482章 张匠人 大，大人？ 大人的大人？ 林北面色一滞，怔怔的看着杨凡。 他可认识这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张鑫。 张鑫驱散了人群后，来到杨凡面前，笑道：“我听说大人辞官回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大人了。” 辞官了，辞官了就好，那就是白身……林北悬起的心缓缓放下。 “对了，我听说前两天公主殿下去找你了。” 公主殿下！？ 完了完了，不会是当朝驸马吧！ “回去了吗？我还以为您会是未来驸马呢，” 不是就好…… “是嘛，圣上也去了？圣上长得帅吗？” 张鑫一声声的说着，林北的心一上一下的跳动着，几次都血压飙升，眼前浮现出一团团的黑云。 听着两人的谈话终于结束，林北的脸已是毫无血色。 谁受得了这么多的惊吓？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杨凡指着他问道。 “林，林北。” 他赶忙站直身子，生怕回答的声音慢了一些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跟我来。” 我死定了…… 听到这话，他眼前一黑，软绵绵的倒下去。 几名衙役连忙扶住他，不成想，杨凡只是瞥了一眼他，又说道：“抬上，跟我来。” 在张鑫的带领下，几人一路穿行来到张匠人家门外。 杨凡一脸疑惑的看着张鑫：“你现在可是大理寺少卿，怎么有时间跟着我到处转悠？”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王玄策已经跟我说了。” 张鑫笑呵呵的说着，“说起来还得感谢王玄策呢，我从不良人退出，来到大理寺，是他带着我一路升上来的。” “他为什么不升官？” “他说升官不能查案，没意思。” “……” 听到这样的解释，杨凡无奈的笑了笑，这确实像是王玄策的行事风格。 万事随性。 张匠人居住的宅院并不大，站在门口就能闻见木香。 张鑫行事还是与以往一样，用力的捶打着朱漆木门。 木门缓缓打开，一两鬓斑白的老者刚探头看了一眼，瞧见张鑫身上穿着的胡服，立马关上大门。 见此一幕，张鑫皱了皱眉，直接翻身跳入院中。 张鑫一手抓着老者，一手打开房门，等到几人全部进院，他示意几名衙役把门关好，拖着老者进入正堂。 “你跑什么？” 张鑫冷声质问。 老者这次不跑了，却开始装聋作哑，就是不应声。 “前几天有冒充大理寺的人找过你？” “谁知道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匠人扫了眼张鑫腰间的腰牌，心有余悸道：“上次就是有人拿着这样的腰牌找上门。” “在下杨凡，前两天有人用你造的撬片，撬开了我的火药桶，点燃后引发一场爆炸。” 杨凡也不多说废话，简短的说明事情经过，冷声说道：“我要你告诉我，是谁找你做的，什么时候做的。” 张匠人不做声，盯着张鑫的腰牌。 这时，一名站在院外的衙役侧头看向屋内，高声喊道：“张老板，你这儿有没有水啊，先弄点儿水，头儿还晕着呢。” “你怎么也在这儿？” 张匠人瞧见那名衙役，立马跑了出去。 杨凡拦住要追出去的张鑫，“你别吓到别人。” 门外两人闲聊几句，张匠人回头看了眼张鑫，不情不愿的走进正堂。 他绕过几人，来到屏风后拿出一个木盒，说道：“这是那人给我的纸钞，我现在还不敢用。” “他当时说自己是大理寺的人，我就给弄了，没想到过了两天，我听人说大理寺根本就不需要找我，我就慌了，把这东西收起来，一直留着。” “多谢。” 听罢张匠人的话，杨凡拿起纸钞，伸手取下张鑫的钱袋倒出钱银，“这些算是补偿。” “那谁补偿我？” 张鑫一脸疑惑，跟着追出门去。 不多时，几人来到一家抄纸坊的分部。 杨凡将纸钞递给张鑫：“所有的纸钞号码都有记录，印章也能查出一些不对，此事就交给你了。” “为什么要我去？我还有别的案子。” 张鑫满脸不情愿，拿着纸钞走进抄纸坊分部。 若不是上头的人让他盯着杨凡，他才不会这样跟在后面屁颠儿屁颠的。 “我们去别的地方歇着吧。” 杨凡支走了张鑫，直接驱散了林北等人。 几人一同来到街角的一家茶楼。 玉娘疑惑道：“为什么让他去？少爷曾是抄纸坊坊主，更方便才对。” “我去那就是打草惊蛇，现在抄纸坊可不像以前那样。” 杨凡笑了笑，慢悠悠的说道：“而且，张鑫是被人派来盯着我的。” “那为什么叫上那群衙役？” “我怕死，我怕张鑫就是被人派来灭我口的。” 杨凡摊开手，经过之前的种种，他现在精明着呢。 几人坐在茶楼等了好一会儿，杨凡在二楼往下探头，确认张鑫跑到远处，这才从怀中摸出来另一张纸钞递到妙仪手上，笑道：“去吧。” 妙仪笑嘻嘻的接过纸钞，麻利的跑向楼下的抄纸坊分部。 玉娘看着杨凡的一通操作，满眼不解，却没有多问。 不多时，妙仪跑了回来，说道：“是个中年男子领的纸钞，那人好像是城北的，姓林。” “林黎！” 听到姓氏，杨凡便想到了之前有过交集的林黎。 难道是卫王又要对我出手？ 杨凡皱紧眉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去会会林黎。 几人起身下楼远去。 抄纸坊分部门口。 杨会望着远去的几人，皱眉道：“妙仪问这些干什么，难道是少爷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自从杨凡离开洛阳，杨凡就勒令他们不许跟自己联系，也不许跟自己有交集。 没想到这才安分了不到一个月，妙仪就找他来查一张纸钞的源头。 “怎么了？” 一名知事来到杨会身旁询问。 杨会摇头道：“没事，明天我们要去城西的分部对账，东西都准备齐了吗？” 知事赶忙点头：“每三天清点一次，不敢怠慢。” “嗯，纸钞来源去向这段时间要认真记录。” 杨会阴沉着脸，冷声说道：“记住今天来询问的那个大理寺的人，最近可没听说大理寺有什么要案，他来询问一定有私人原因，日后遇到这种异常的情况，也都要记住！” “是，下官明白。” 知事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刚刚来的那女子问的是？” “什么女子？” “下官明白。” 第483章 窝点 城北。 紫园胡同。 最里面的一处小宅院。 枯朽的木门随风不住的发出吱呀的声音。 阴冷的青石砖小道显得阴森无比，凉风从胡同内吹过，打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生疼。 杨凡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走在最前方，妙仪跟在后面噘嘴望着身披杨凡大氅的玉娘，满眼嫉妒。 妙仪性格单纯，嫉妒归嫉妒，绝不会想到要报复之类的事情。 “少爷冷吗？” 妙仪想了想，忽然从后面抱住杨凡，咯咯咯的笑起来：“我给少爷暖暖。” 玉娘面露疑惑，没看懂妙仪的做法。 “不要闹，小心为上。” 杨凡眉头紧锁，三人缓步走向角落中的那间小院。 破旧的小院不像是有人在此居住过。 只是刚靠近小院，杨凡便闻到熟悉的火药味。 “真是在这里，前段时间不还是在杨庄吗？” 杨凡眉头紧锁，示意妙仪去看看。 玉娘见状要跟上去，被杨凡一把拉住。 她行事过于直接，恐怕会打草惊蛇。 妙仪翻身跳上院墙，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在瓦片上行进。 前院空无一人，蜘蛛网与碎了一半的水缸散落在院中，仿佛许久无人居住。 后院则不然，十几名男子脸上蒙着面纱在院中穿梭，没有一人说话或是停顿，如同木偶一般行动。 妙仪躲在屋檐的鸱吻后，小心翼翼的观望。 “那不是火药吗？” “对，就是火药。” 妙仪轻声呢喃一句，身后忽然传来一人的声音。 惊恐之下，妙仪慌忙摸向腰间，下一刻，一股大力从她腿上传来，她重心不稳，登时从屋檐上滚下去。 砰！ 一声闷响。 院外杨凡听闻声响心头一紧，话还未说出口，玉娘已经跳上院墙追了过去。 他赶忙推门往前赶，一进前院，妙仪正趴在地上捂着腰，“少爷，后面有人在做火药。” 妙仪余音未散，屋檐上的男子不知从何处拿出一臂张弩，只听‘噌噌’两声闷响，妙仪忙翻身躲开。 玉娘此时也来到男子身前，男子摸出匕首便与玉娘打在一起。 玉娘以往便是死士，出手向来是不计后果的，一双玉手根本不管匕首如何锋利，直接去抓匕首，双方试探几招，玉娘手上已是鲜血淋漓。 眼见如此，下方的杨凡当即喊道：“有毛病啊！别伤了自己！” 玉娘怔了下，还没人对她说过这些。 仅仅是这一晃神的功夫，男子已经转身逃去。 杨凡扶起妙仪追向后院，后院只剩下被推翻摔碎的大缸，满地的药物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那十几人也不知道从何处逃离。 “不用追了。” 他昂头看了眼要追向远处的玉娘，将她叫住。 玉娘跳入小院，默默地站在杨凡身后，撕扯自己的衣服包扎伤口。 “先去医馆吧。” 杨凡见她手上的刀伤血流不止，无奈的叹了口气。 “命很重要，别总是这么鲁莽。” 走向医馆的路上，杨凡不住的叮嘱玉娘。 后者面带疑惑的点头，她只知道出手就是要杀人，为什么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受伤？ “不杀了他，我就会被他杀，受伤算什么。” 许久之后，玉娘轻声的嘟囔一句。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今天不许再动手，你就站在后面等着。” “还有你也是！笑什么笑。” 说着，杨凡抬手在妙仪的头上敲了一下。 这小妮子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当时惊恐之下从屋檐上摔下来，岔了气而已。 三人走在街头，杨凡一手牵着玉娘，一手搂着妙仪的小腰，给她揉着腰部。 “杨大人，你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些？” 突然，满头是汗的张鑫从人群中钻出来，拦在三人身前。 他举着手中的纸钞，穿着粗气说道：“这就是你自己的纸钞。” “是吗？” 杨凡故作恍然大悟之色，“对不住，我拿错了，别见怪。” 他将张鑫递来的纸钞又推了回去：“当做赔罪，嘿嘿。” 张鑫见状脸上的愤怒瞬间消散，收起这张价值百贯钱的纸钞，笑呵呵的说道：“不过我刚刚跑了这么久，还真的查到了点儿有用的消息。” “说来看看。” “最近有个姓林的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很多的纸钞来换铜板，很多纸钞都是别人的，我还专门抽空去了趟户部。” 张鑫咧嘴笑着，煞有其事的压低嗓音：“那家伙叫林黎，之前是给卫王做事的，那些纸钞也都是从文学馆出来的，不过并不多，可以理解为他的俸禄。” 杨凡白了他一眼，这些消息他都知道，说了跟没说一样。 “你别着急，重点在后面，这小子一次性兑换这么多钱，却没有去胭脂楼。”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色？” “不，他在胭脂楼常年包了一个花魁，最近突然不去了，这不就是有蹊跷？” 张鑫郑重其事的说着自己的推测：“一定这这小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们就从那名花魁入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杨凡若是再不答应去胭脂楼，那说明是杨凡自己有问题。 无奈之下，三人只好改变去兵部的路线，改为去胭脂楼。 …… 申时。 兵部大院。 一名仆人装扮的男子推开兵部军械库大门。 “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兵部侍郎李钰正在清点军械，瞧见男子登门吓得不轻。 他连拉带拽的将男子扯到一处角落，问道：“炸药成了？” “还没有，现在问题不少，被杨凡发现了。” “杨凡来了？” “来了，找到线索了，之前的点被他发现，现在要重新找个地方。” 闻听此言，李钰眉头紧锁。 这可是他立功的大好机会，要是被这么简单的就丢了，以后还怎么混下去？ 林黎那边也差不多了……罢了，就这样吧。 他心中默念一句，忽然笑起来，问道：“之前的配方都整理好了吗？” “嗯，还放在老地方，再找个地方……” 男子话音未落，忽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低头看去，李钰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而匕首已经深深的刺入他的腹内。 “你……” 男子咽下涌到喉咙的鲜血，指着李钰。 李钰狞笑着，不断地拧动手中的匕首：“该死的总是要死，后会无期！” 噗。 匕首拔出，带出长长的一条肠道，男子瞪大了双眼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第484章 武器 在杨凡刚到洛阳的时候，胭脂楼是他除了四门学以外，第一个进门的地方，莫说是还跟老鸨子做过生意。 熟悉的场景，老鸨子依旧在门口卖弄风骚，扭动着腰肢招揽过往的客人。 “呦，大官人！” 老鸨子老远瞧见杨凡，迈着莲花步迎上前去。 “大官人如今是功成名就，奴家可以为大官人把我们这些小姐妹都忘了呢，今儿怎么有闲心过来？进去坐坐？” 老鸨子手挽着杨凡，拿手中的丝巾在杨凡的眼前来回甩动。 妙仪撇着嘴紧紧地攥着杨凡的衣角。 “少爷喜欢嫖？” 玉娘盯着老鸨子，转头打量妙仪：“你没有伺候过少爷？”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怔了一下。 就是老鸨子常年呆在妓院，也很难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样的话。 她回头望了眼玉娘，媚笑道：“小娘子貌美如花，看来是伺候过喽？” “嗯，伺候过，是在……唔。” 话未说完，杨凡抬手捂住她的嘴，“别什么事儿都往外说。” “哈哈，小娘子真是可人，进去坐坐吧。” 老鸨子挽着杨凡往里走。 妙仪皱着琼鼻，一张小嘴撅的能挂上一个茶壶。 胭脂楼还是如往常一样，客人络绎不绝，倒是楼内的仙女儿艺伎换了不少人，有很多陌生的面孔。 老鸨子也不拿杨凡当外人，将他领到自己的闺房，泡上一壶清茶，焚上一炉香，这才长叹一声坐下。 “这年月，咱们姐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好，我会让芸娘帮你把兽炭的价格往下降一些，但是不要告诉别人。” “还是杨大官人做事爽快，要不咱不拿大官人当外人呢。” 杨凡一语点破老鸨子的话中深意，老鸨子笑盈盈的靠向杨凡，玉指点了点杨凡的鼻尖，“咱要不是残花败柳啊，说什么也要粘着杨大官人。” “你走开，你走。” 妙仪见状挤在两人中间，用力的推搡老鸨子。 “好了，别闹了，我来这里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杨凡将妙仪搂在怀中，皱眉道：“我听说你这边有个人常年包下一名花魁，现在突然没有来了？” “是啊，可苦了咱的好妹妹，一心只想着等他赎身，现在人都不见了，好妹妹整天寻死觅活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老鸨子说起这事儿嘴便停不下来，将林黎第一次来胭脂楼到后面他赚钱了来包下自己的好妹妹种种事情无论轻重的全都说了一遍。 站在一旁的张鑫锁眉说道：“这话你是不是也跟别人说过？” 老鸨子正要应声，忽然皱了下眉，随即白了他一眼：“你这身狗皮呀，比不过咱的好官人，咱也只会对好官人这样。” 张鑫被莫名其妙的怼了一句，冷声喝道：“找死，一个贱……” “出去。” 话音未落，杨凡一声厉喝。 倘若张鑫示弱出去，那说明张鑫一定是上面的人派来的，不敢忤逆自己。 若是张鑫继续发怒，好办，再拿点儿铜板就好。 张鑫这小子爱钱。 张鑫站在原地冷冰冰的盯着老鸨子，后者撇撇嘴，“上一次的饭钱~” “哼。” 张鑫拂袖离去。 杨凡冲着妙仪努努嘴，示意她跟去，后者不情不愿的起身跟着出门。 “多谢。” 等到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杨凡拱手道谢。 刚刚是他故意用腿撞了下老鸨子，老鸨子这才出口不逊，得罪张鑫。 “你好办，咱可不好办，得罪了张大人，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呢。” “天冷了，兽炭，只要你本钱。” “大官人就是好，我这就去叫几个小丫头过来助助兴。” 杨凡拦下老鸨子，“不了，言归正传，我必须要知道其中的细节。” 闺房正门外。 张鑫面沉似水，来往胭脂楼这么久，还没被老鸨子这样骂过。 别人骂了就罢了，老鸨子不也是一点朱唇万人尝的？ 有什么资格骂他。 “好啦，老鸨子跟少爷是好交情，老鸨子可比你更早的认识少爷呢。” 妙仪在一旁劝上一句。 张鑫没做声，冷着脸斜了眼妙仪。 “这是少爷让我给你的，少爷说别跟老鸨子怄气，划不来的，大不了把老鸨子买下来……” 说着话，妙仪摸摸自己的小脸，吞吞吐吐道：“让她知道你多厉害。” 果然，还是男人懂得男人。 一听这话，张鑫眯起眼眸，脑中已经在想着今晚可能发生的风花雪月之事。 他接过妙仪递过来的五百贯钱的纸钞，看到金额的瞬间，他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 …… 长安，皇城。 太极殿。 当朝天子听着下房长孙无忌上奏西北突厥的战事。 “乘胜追击，为何要回朝？” 李二冷哼一声。 “突厥内乱，兵力太散。” “那就一个一个的打。” 李二面沉似水，毫不犹豫的回应道：“追敌。” 这几年的憋屈好不容易的等到机会，别说是兵力太散，草原辽阔不容易追敌，就是突厥逃到了天边，他也要派兵追去斩草除根。 长孙无忌在朝笏上添上一笔，继续说着剩下的事情。 “陛下，这是兵部的折子。” 不多时，门外闯入一小太监，着急忙慌的将奏折递到李二手中。 李二面带疑惑，兵部的折子不应当先送到辅机手中么？ “辅机？” 他看了眼长孙无忌，后者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奏折打开，他默默地看着奏折中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砰。 突然，他将奏折拍在书案上：“好，很好，看来天下不止是杨凡一个能人。” “辅机，你来看看，快看。” 长孙无忌连忙接过小太监递来的奏折，上下看了几遍后，跟着一同笑起来。 奏折中记载的并不是其他的事情，而是兵部研究出了新的武器，借用的是军器监的火药，与杨凡的炸药如出一辙，但现在杨凡的研究成果已经毁于一旦。 李二忽的止住微笑，望着外面的天空，冷冰冰的说道：“好，此物若是可行，天下间还有谁能与大唐抗衡一二？” “恭祝陛下。” 长孙无忌又看了眼奏折，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林黎这个人他认识，是卫王以前的手下人，看来卫王还能再挣扎一下。 第485章 毒药 “那就是说林黎跟蒙小小是私定终生了？” “可不是，不过这都是咱猜的，你想想，这几天蒙小小哭的死去活来也就算了，我让她接客，她都是寻死觅活的。” 话说出口，老鸨子见杨凡盯着自己，干笑道：“咱终究是打开门儿做生意的。” “带我去见见她吧。” 老鸨子点点头却没起身，坐在凳子上盯着手掌看。 杨凡只得摸出几张百贯的纸钞，这才让老鸨子站起身来。 三人一路走到二楼雅间。 玉娘也想要跟着进去，被杨凡叮嘱守在门外。 进了雅间，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屋中陈设清雅脱俗，倒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还不快起来，你朝思暮想的人来啦。” 隔着屏风，杨凡看着老鸨子的身影拉扯着还在睡觉的蒙小小。 蒙小小人如其名，各自确实小的可怜，比妙仪还要娇小两分。 一刻钟后，蒙小小终于走出屏风，红彤彤的双眸看向杨凡的瞬间，她怔住。 下一刻，她转身回到屏风后，“他不是，让他出去。” “你这小浪蹄子，我可是开门儿做生意的，那小子给钱也就算了，不给钱你还想在这里白吃白住？” 老鸨子见状来了火气，伸手就揪住蒙小小的耳朵将她往外拉扯。 蒙小小死拉着屏风不松手，咬紧牙关拒绝：“我不，我不接。” “这就是你的好妹妹？” 杨凡微微一笑，“罢了，去找妙仪拿赏钱吧。” 老鸨子一听还有这好事儿，立马跑了出去。 “你就是蒙小小？” 杨凡笑着询问，蒙小小躲在屏风后，轻柔的‘嗯’了一声。 “林黎既然跟你私定终生，为什么不来带你走？” “他有他的难处。” “他可没想过你的难处。” 杨凡轻笑一声，起身将屏风推到一边，在蒙小小惊恐的眼神中抓住她的两只手将她用力提起来。 一米八大个儿的杨凡对上这个按了两个脑袋的蒙小小，跟拎小鸡一样。 蒙小小登时慌了神，双脚在空中乱踢，“你放开我。” “确实很小，脑子看来也挺小的。” 杨凡上下打量蒙小小好几次，终是将她丢在地上，“钱我帮你付了，我倒想看看，那小子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感情，记好了，别被杀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蒙小小摸着摔疼的手肘抽泣着，嘴里不住地念叨‘林郎一定会来’。 …… 兵部大堂。 李钰坐在殿内眉头紧锁。 配方他找到了，已经送到林黎的手中。 可是此事过于机密，从杨凡那里偷的东西永远是偷的，所以必须要想个办法，将杨凡彻底给灭杀才行。 否则日后自己派人在杨家弄了大爆炸的事传出去，可能会满门抄斩。 “还是的小心些。” 他心中默念一句，起身换上常服，从兵部后门溜出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城东的一处小宅院外。 推门而入，门内正在忙活的正是林黎。 林黎瞧见侍郎到来连忙跪拜行礼。 “免礼，你可是重臣，以后没人的时候不必拘谨，来，我有要事与你说。” 他走向侧房小屋。 侧房小屋虽然干净，但是只有一方小桌与两个木凳。 如此寒酸，桌上连一杯水都没有。 “大人请说。” 林黎谄笑询问。 “什么大人，这事儿成了，没准儿你也要做上侍郎的位置。” 李钰笑了笑，林黎当侍郎，他不就是尚书了？ 他心中偷笑，脸上却露出谨慎的神情，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啊！那尸体？” “我已经将此人当做偷盗者给杀了，尸体烧了。” “那就好，看来万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林黎心中长叹一口气，还好自己对配方一直把控的紧，不然的话自己就是下一个‘偷盗者’。 “你放心，我对你是有绝对的信心，你可是卫王曾经的部下。” 李钰看出他眼中的担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余音未散，他又话锋一转，问道：“我听说你还未娶妻？” “是，没有。” “那胭脂楼的花魁蒙小小……” 此话一出，房中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变得格外阴冷。 林黎打了个冷颤，沉默良久后，他咬了咬牙：“我知道了，我今晚就过去！” 既然要万事小心，那就肯定不能让林黎仿造炸弹的事情流露出去，蒙小小与林黎曾这么亲密，无论他有没有跟蒙小小说这个事情，蒙小小都会被认为是一个可能泄密的人。 所以……蒙小小必须要死。 “对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能因为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贱女人，丢了你东山再起的机会。” 李钰语重心长的说着，见林黎坚定地点头，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是夜。 胭脂楼一楼大厅三五名艺伎闲来没事都聚集在楼梯口盯着二楼。 “这家伙怎么这回躲躲藏藏的？难道是官府的通缉犯？” “可能是怕被人看到吧。” “别瞎猜，小小这回总算是高兴了。” 几人闲聊着，老鸨子便过来驱赶几人。 林黎消失许久不见，又突然到来，老鸨子也是满心疑惑。 往日林黎出手阔绰，这回只给了一夜的银子，怎么说也觉得不对劲。 “会不会有危险啊！” 老鸨子忙跑到楼上偷听，发现里面传来小小的莺声燕语这才放心下来，“到底是个老色鬼，分开这么久，只想着那档子事。” 骂了一句后，她转身离去。 屋内，小小换上衣衫坐在凳子上。 也不知道怎么，这次总感觉不像以前那样快乐，心中多了几分隔阂。 “你怎么了？” 林黎笑着将她抱到怀中，令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是不是生气了？” 蒙小小噘嘴扭头。 “好小小，不生气，我这不是马上就要来接你回去了吗？我在城东买了大宅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给你置办了一些你要的红木家具，这段时间没来就是去了江南买红木去了，你不是想要江南木匠的手艺吗？” 林黎面带微笑，眼中透着真诚，一副情种的模样。 蒙小小到底是吃这一套的，乖巧的靠在他怀中，红唇长了又长，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惑憋了回去。 那人就是在吓唬我，林郎怎么会杀了我？ “看这是什么，你一直想要的寿州黄芽，你不是一直想喝这个茶吗？我这次去专门给你买回来的。” 瞧见包裹在牛皮纸中的茶叶，蒙小小嫣然一笑，欣喜的将茶叶收入怀中，“我要自己喝，不分给她们！” “当然，这就是买给你的。” 林黎将她搂入怀中，眼底闪过一丝毒辣。 第486章 毒杀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此话一点儿也不假。 林黎眼睁睁的看着蒙小小煮好黄芽茶，一杯杯的将茶水送入口中。 几杯茶水入了肚，蒙小小忽然捂着肚子，皱眉盯着林黎。 后者面色平静，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语气尤其冰冷：“对不住了，事关重大，此事若是成了，我可位居四品。” 蒙小小瞪大了双眼，连一句哀嚎也没有发出声，呕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林黎闭眼转头没去看她，将半杯黄芽倒进自己嘴里，又掏出一粒丹药丢入口中。 胭脂楼来往的客人多得很，楼下此时正忙着。 突然，二楼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紧跟着，林黎从蒙小小的房中撞出来，捂着肚子喊道：“有人下毒！” 话音刚落，他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嘴里往外吐着黑色的血。 一时间，胭脂楼乱成一团，尖叫的艺伎与衣不蔽体的妓女往外逃窜，前一刻还在莺声燕语的地方顿时变成人家地狱。 客人们跟在后面往外跑，将自己许下赎身的诺言全都抛到脑后。 老鸨子连忙凑了过来，连声叫嚷着下人：“拿水催吐啊，快啊，你们快去叫郎中。” 她虽然认识很多人，可终究也只是个普通的老鸨子，胭脂楼出了人命，以后还怎么开的下去？ 对，找杨凡。 他今天刚刚来过。 一念至此，她站起身子。 “蒙小小死了！”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下人叫喊声。 老鸨子腿肚子一软，头也不敢回的往外跑，嘴里叮嘱道：“我去叫人，你们快去叫郎中。” 夜色沉沉。 杨凡正搂着妙仪打哈欠，劝身旁的玉娘回去睡觉。 后者也不离开，眼巴巴的瞅着躲在杨凡怀中的妙仪，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要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大人，胭脂楼出事了，蒙小小被人毒死了，林黎现在医馆救治。” 突然，门外传来张鑫焦急的声音。 闻听此言，杨凡的困意登时消散，自己刚找到一点儿线索，怎么连当事人都跟着一起被下毒了？ 他忙扯起衣衫拉着玉娘往外跑，临走时叮嘱跟着穿衣服的妙仪去叫刚回洛阳的司徒徽。 胭脂楼此时乱作一团。 艺伎与不愿离去的客人守在门口，成群结队的官兵守在门口，必须人进出。 钱江阴沉着脸看着老鸨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鸨子吓得不住的抹眼泪，将自己之前说过好几遍的故事从头到尾的又说了一遍。 钱江眉头紧锁：“那现在杨凡应该是嫌疑人啊！事发之前只有杨凡来过。” “钱江，怎么样了。” 这时，门外传来杨凡的声音。 在他应允后，杨凡进入胭脂楼，连声询问是怎么回事。 钱江面沉似水：“杨凡，你现在已经是白身，事发之前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经此提醒，杨凡皱了下眉，低声道：“我来嫖娼，她不愿意。” “杨凡，说实话，现在是人命关天。” 钱江知道杨凡做事有自己的原因，但总不能总是让杨凡胡乱来。 以往杨凡身居要职，他可以不管。 但现在杨凡已经不是官员了。 “钱大人，小人没有任何下毒的动机。” “林黎指认你了。” “什么？” 闻听此言，杨凡登时愣住，“指认我？” 钱江点点头，命人将杨凡带走。 一连三日，杨凡都在大牢内呆着。 好在杨凡以往也进来过几次，跟狱卒的关系很好，所以狱卒都没有难为他。 “杨公子你好福气，这回估计又陪不了我们多久。” 狱卒笑嘻嘻的说着。 杨凡扶着额头，无奈道：“你以为我想来这鬼地方啊，吃的还行，就是睡不好。” “吃的是自然可以，我们也跟您沾了点儿光，夫人可真的是用心啊，餐餐都给您送饭来，顿顿不落。” 说着，几名狱卒便插科打诨笑起来。 杨凡闻言跟着闲聊几句，用脚将一旁的死老鼠踢走。 若不是有人在饭菜中下毒，他需要让妙仪每天来回跑吗？ 现在敌在暗，他在明，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要做什么。 如果说是林黎的话，为什么林黎也会中毒？ 所有的想法在他的脑中汇聚，他却捋不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 思来想去，他长叹一声，最终还是放弃了去想着事情，问道：“林黎好些了吗？” “好多啦，这小子命好，毒药下在茶里面，他只喝了一点，所以救回来了。” “那运气确实挺好。” “那个蒙小小可就倒霉喽，郎中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死透了，唉……真是可怜呐，好不容易遇上个如意郎君，等着被救出去，结果…” 说到蒙小小，几名狱卒跟着长吁短叹。 正这时，胭脂楼老鸨子来了，他冲着几名狱卒挤眉弄眼，掏出几贯钱递给他们，这才扭动着腰肢来到杨凡的牢门前。 …… 杨庄。 “打扰这么久了，我也该走了，火药总算是有个传人了。” 江峰手拿着熟悉的算命幡，恭敬地朝着叶芸娘行了个大礼。 “不等着相公回来吗？” “不了，贫道本身就是闲云野鹤，再等下去，没准儿就不想走了。” “那好，我也不留你了，这些钱你拿着当做盘缠。” 叶芸娘示意小丫鬟递过去几贯钱。 江峰笑嘻嘻的接在手中，转身离去。 等到再也看不到江峰的背影，叶芸娘回到正堂内。 王玄策坐在正堂望着面前的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江峰留下来的火药。 “你派人跟着了吗？” 叶芸娘轻声询问，王玄策点点头。 “相公去了洛阳这么久，怎么还没有消息。” “他在大牢，又牵扯上一条命案，估计要耽搁一段时间不能回来。” “……” 闻听此言，叶芸娘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用担心，我跟师傅打招呼了，他不会受罪的，没几天就会回来了。” 王玄策打开木盒，看了眼黄色的火药，疑惑道：“怎么跟杨兄做的颜色不一样？” “相公的配方只有他自己知道，江峰也只是知道一部分，能摸索出来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也行，过两天圣上要来洛阳，到时候文武百官来的人不少，我也要回去了，我叫来了几个同僚，都是能信任的人，你们放心吧。” 傍晚时分，王玄策离去，替换他的是两名少年，堂堂正正的相貌，一身正气。 第487章 狠毒 洛阳，大牢。 杨凡接过老鸨子递来的一本册子，疑惑道：“这真的是蒙小小记录的？” 老鸨子眼露哀伤，叹道：“小小是个好妹妹，可就是太容易被骗了。” 说起这些是，老鸨子便愤愤的骂起林黎。 “没用的东西，若不是我去搜了小小的房间，看到了这些账目，我还不知道那畜生每次包下小小的钱都是小小自己给的。” “不光如此，他还不断地从小小手中拿钱。” “对了，这是此案的卷宗，我来的时候遇上一个男的，他让我给你的。” 听着老鸨子描述那人的相貌，杨凡便知道是江安。 大理寺内愿意帮他的人除了王玄策，也就是江安了。 两人这边正说着，门外几名狱卒突然跑了进来：“大人来了，快走。” 几乎就在杨凡把册子与卷轴藏到身后的瞬间，钱江走进门来。 他瞧见老鸨子竟然在这里，皱眉问道：“她怎么能来这里？” 几名狱卒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杨凡接过话茬：“我叫她来的，憋得慌。” “对，他让我过来给他留个种。” 老鸨子脱口而出一句，牢中几人同时愣住。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钱江倒也没多问，反正杨凡的女人缘一向很好。 “大理寺的人接手这个案子了，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钱江示意几名狱卒打开牢门，“杨凡，你记好了，你现在的身份不比以往，小心为上！” 说罢，他转身离去。 “我就说杨公子待的时间不长。” 狱卒笑嘻嘻的说着，悄然将掉落在地的卷轴与册子塞到他腰后。 待到走出大牢。 钱江伸手用力的拍了拍杨凡的肩头，低声道：“记好了，事关重大， 可要小心着些。” 说罢，也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无意，转身的瞬间，他腰间的腰牌掉落在地。 伴着清脆的声音传出，却没有一人出言提醒，或是捡起来，齐齐的跟着钱江进入衙门，将正门关死。 见状，杨凡笑着将令牌拾起收入怀中。 “林黎现在回家了。” “走，去他家看看。” 早早地就在衙门外等候的玉娘驱车过来。 马蹄声响起，两人赶往林黎的住处。 林黎的伤势并不重，休养了两天身体就好了，可怜了蒙小小，什么都不知道，却被自以为爱自己的人毒杀。 “唉……难得认识一场，帮她报仇，也算是帮我报仇。” 杨凡苦笑一声，示意玉娘继续往前行进。 正走着，玉娘忽然转头看向杨凡：“少爷，林黎是有妻儿的。” “什么？” 杨凡夺过缰绳勒停马车，“在哪儿？” “就在洛阳……少爷，那孩子很小。” “嗯，带我去找他妻儿。” 杨凡转身钻入车厢，不再言语，翻看手中的册目。 册目中记载的确有其事，可惜的是蒙小小已经死了，对笔迹也成了一个问题。 现在拿出这东西很容易被林黎反咬一口，说他自己写的，诬陷自己。 直至天色完全暗下来，马车终于停在一家宅院外。 木门破旧，但是看起来十分干净。 杨凡来到门口叩响房门，朗声喊道：“嫂嫂，开门呐。” “来啦！” 门应声打开，一貌美妇人站在门口皱眉盯着杨凡，“你……我不认识你。” “嫂嫂自然不认识我，林兄让我来送东西的。” 说着，杨凡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还是小心为上。” 瞧着杨凡这副模样，妇人皱了皱眉，问道：“你知道我相公以前在哪儿做事吗？” “卫王府。” 妇人这才打开房门，心念：知道相公在卫王府做事的人并不多，肯定是相公的朋友。 小院中并没有过多的陈设，除了一方石桌再无其他值得一提的东西。 几人前后进入正堂，妇人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夫君让你们送什么来？” “一本侧目而已。” 杨凡笑了笑，将林黎与蒙小小的账目往来递了过去。 妇人接在手中怔了下，随即疑惑地打开。 下一刻，妇人面色大变，她昂头看着面带微笑的杨凡，又低头快速的翻看手中的册目。 突然，她将册目摔在地上：“你骗我，这都是假的，夫君说过会有恶人来，你们就是恶人。” “是真是假，你自己去问问不就好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夫君这两天没回来是因为胭脂楼有名娼妓死了吗？” “……” 妇人陷入沉默，她知道这件事情，她以为是跟夫君同名的人。 “东西送到了，我就不多说了，我还有事，需要去见见你的夫君。” 说罢，杨凡转身便要离去。 他前脚迈出门，妇人后脚追了上来，“我要跟你一起去。” 对此，杨凡只是微微一笑，带上妇人离去。 …… 洛阳外的官道上。 几辆马车在缓缓前行，正中央的马车上坐着的正是李二。 他面带微笑，迎着寒风却觉得心中格外的暖和，笑道：“我就说，天底下怎么会只有一个杨凡。” “陛下所言极是。” 一边的李收皱着眉头，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就杨凡的火药桶炸了之后兵部就有了新的武器？ 还跟杨凡的这么相似。 可是圣上说兵部出了能人，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夜幕时分。 洛阳兵部军械库外停下马车。 李二跳下马车，一路颠簸没让他身心俱疲，反而让他觉得神清气爽。 他带着李收叩开兵部大门，直接走入兵部大堂。 “李钰何在？” 随着传唤，李钰快步从后院跑来。 “微臣叩见陛下。” “不必多礼，你说的武器是什么武器，快拿出来让朕瞧瞧。” 李二满眼期待。 “陛下这边请。” 李钰连忙起身带着李二往后院去。 进了后院，院内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个捆绑好的东西，旁边还有一道引线。 “这里面加了燧石，只要用力一拉，便能点燃火药。” 李钰拿起炸药包轻声解释着。 李二在一旁越听解释，越觉得眼前发黑。 这怎么跟杨凡的炸药这么相似？ 难道这又是杨凡的手笔？ “等等，这东西是谁做的？” “林黎。” “传他过来。” 李二打断李钰的话，转身走向正堂。 第488章 抄袭 城西的小破宅院内。 妇人哭嚎着跪在地上，嘴里只在问为什么会跟一名娼妓扯上关系，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杨凡站在院中默默地看着。 他倒是没想到妇人性格竟然这么软弱，事情发展到这样都竟然跪在地上询问。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现在应该是直接质问，然后暴怒才对。 也不知道怎么，他看着妇人想起了妙仪，要是他哪天去嫖，妙仪知道了会不会这样？ 要不去劝劝？ 杨凡刚冒出这样的一个想法， 耳边忽然传来响亮的耳光声。 紧跟着， 林黎一个踉跄摔倒在他面前。 林黎恶毒的昂头看向杨凡，根本身后不断拉扯打骂的妇人。 “妇人，哪个男人不去嫖的？放过他吧。” “少爷，他有孩子了。” “那就应该打了。” 杨凡与玉娘两人站在院中一唱一和，不断地给妇人施加心理暗示。 妇人也是来了脾气，忽然抄起一旁的扫帚，胡乱的轮打在林黎的身上，嘴里叫嚷着孩子知道了该如何是好的话语。 杨凡退后几步，继续看戏。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嚷。 “林黎，快去兵部，圣上来了。” “陛下来了？” 一听这话，林黎猛地一把推开妇人，满眼欣喜的跑出门去。 妇人被推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林黎离开的身影。 “夫人，换做我是你，应该状纸一张，告上公堂。” 杨凡见状笑了笑，直接追了上去。 兵部的士兵驾马带着林黎往兵部赶，根本没注意到后方还有跟来的杨凡两人。 …… 这件事情一定不会跟杨凡有关。 总不能事事都跟杨凡有关系吧。 兵部大堂，李二坐在太师椅上愁眉不展，脑中全都是杨凡咧嘴大笑的模样。 “林黎带到。” 一刻钟后，门外传来士兵的叫嚷声。 接着，林黎被人推入大堂。 他踉跄几步跪倒在地上，嘴上连声喊道：“草民叩见陛下！” “起来吧。” 李二眉头紧锁，低声道：“火药是你制作的？” “不，不是，是一位云游道长给我的，我改善了一下，做成了炸弹。” 林黎连声说着，双拳紧握，脑中只有自己以后的富贵景象。 “依我看啊，倒不如说是你偷来的。”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杨凡的冷笑声。 杨凡走入大堂，冷冷的扫了眼李钰与林黎两人，“我说怎么我做火药的时候不是爆炸就是烧伤，现在看来，事情有个结果了。” “你放屁，杨凡，你不要血口喷人。” 林黎瞧见杨凡心中咯噔一声，刚刚过于兴奋把杨凡忘了。 “杨凡，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二眉头紧锁，看向门外守门的士兵。 守门的士兵慌忙跪倒在地。 “钱大人借我的腰牌，让我调查胭脂楼娼妓蒙小小被毒杀一案。” “可以了，回去吧。” 李二挥挥手，打算直接驱赶杨凡离开。 可杨凡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紧紧地看着李二。 四目相对，莫说是杨凡，就是在场的其余几人也都能够清楚的察觉到李二眼中的怒火。 “火药不是我做的，但是我改良的，我的火药比他们的更好，更强。” 杨凡冷冰冰的说着，掏出手中的一张纸，示意李收过来拿给李二看。 江峰不是说杨凡的配方都被毁了吗？ 一听这话，林黎心头一紧，正要出言制止，忽然看到李二将纸扔到他面前来。 这不是错的配方吗？ 林黎瞥见之上写的东西，悬起的心又放下来。 “就这一张纸，你就想让朕相信你？” “口说无凭，草民愿意以全身家当赌一局，看看是不是小人的东西更强。” “好，我跟你赌。” 不等李二说话，林黎点头应下，他站起身子愤愤道：“你毁我名声，现在又想来夺我的成果，不可能！” 他猛地转身冲着李二行了个大礼，咬牙道：“陛下，草民愿意与他赌上这一局。” 闻听此言，李二皱起眉头，拒绝的话已经到了他的喉咙，他又给咽了回去，笑道：“可以，明日便来比一比，朕倒要看看是你们谁的能耐更强。” 说罢，他挥袖离去。 “杨凡，等死吧。” 林黎斜了眼杨凡，起身走出门去。 “去一趟杨庄，你不是说江峰留下来了不少火药吗？” 杨凡转头看向玉娘，正说着，忽然压低了嗓音：“顺便把奚超叫来，他是看着我做的，他知道我的配方。” 玉娘心领神会的离去。 是夜。 杨凡与赶来的妙仪住在兵部的一处破旧柴房内。 妙仪掏出怀中买的烧饼往嘴里塞，“江峰跟林黎是一伙的，我收到王玄策的消息就去看了，现在江峰就在兵部外的一家客栈。” “出去，有人问你就说帮我找人，做的像一点。” “啊~又要我去啊。” 妙仪揉了揉已经饿扁扁的肚皮，嘟囔了一句起身离去。 与此同时。 兵部外的一家客栈内。 林黎望着眼前胡吃海塞的江峰，低声说道：“记住了，一定要记住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不要出什么岔子。” “我知道，你放心，现在配方基本都不全，他只能用我的配方，我走的时候留的那些火药是没用的，我都准备好了。” 江峰胸有成竹的说着，抹了把嘴上的油渍从怀中摸出来一张配方：“这是我临走之前找到的，在他的一个心腹房间内找到的，你看看。” “这是火药的配方？” “虽然有几种原料不一样，但是我可以断定，这就是改良之后的配方。” “可是双方用的东西都一样，圣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黎面露担忧，这件事情可是他的人生转折点。 “你怕什么？万事还有我，这就是那些尖球，杨凡现在手里没有尖球，也没有时间去做的。” “好，很好，吃完了记得出去转悠。” 林黎接过包裹，面露微笑，随手又丢下一包铜板，转身离去。 夜色茫茫，妙仪在街头来回转悠着，嘴里嘟囔着：“做戏也要像啊，怎么可能大半夜的就能找到人？” “你们再找我？” 突然，江峰出现在她面前。 江峰打了个饱嗝儿，笑道：“我就知道你们有麻烦，我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没想到还真的遇上了。” 第489章 自作自受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奚超被玉娘扔进柴房。 经过一夜的奔波，玉娘直接来到杨凡身旁沉沉睡去。 杨凡倒是被这声响弄醒，睡眼惺忪的看着奚超，问道：“玉娘来的时候跟你说清楚了吗？” 奚超抹了把肿的发紫的左脸，“说清楚了。” 玉娘行事风格过于夸张，昨天半夜突然闯进家中将他绑走，他每问一个问题就换来一耳光，等他不说话了，玉娘这才说起事情的经过。 杨凡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准备忙活吧，原料都准备好了，直接动手就行了。” 兵部里准备这些东西很方便，所以并不需要担心。 只是杨凡刻意的要了很多别的东西混淆兵部的视听。 奚超手脚麻利，不多时便做出一份炸药。 他将炸药递给杨凡皱眉道：“我的配方是不是你拿走的？” “没有啊，我拿你配方做什么？” 杨凡摇摇头，又问道：“你哪儿来的配方？” “我自己琢磨的，不过是个错的，是做引线用的配方，燃烧的速度太快了，所以就丢在书房里，我以为你拿走了。” 奚超皱起眉头，将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被江峰拿走了。 杨凡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快的引线，只希望他们不要用在明天比试的火药上。” 奚超对此倒是不担心，笑嘻嘻的说道：“用了才好，一下就炸。” 他指了指炸药：“剩下的那些尖球我也放进去了，你的配方威力实在是太大了，我建议还是不要做成这样，应该用铜片包裹着。” 杨凡听得一头雾水，摇头表示没听懂。 奚超咧嘴笑了笑：“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之前你们不是说做成火箭吗？我觉得火箭没什么稀奇的，要是能把东西炸出去才厉害呢。” 说着，他神秘兮兮的从怀中摸出来一张纸。 纸上画着的正是一个巨大的铁桶。 妙仪凑到一边左看右看没看明白，杨凡则是一眼便看出来不对，诧异道：“这他娘的不是大炮吗？” “大炮？这名字我喜欢，就用这个！” 看着满面春风的奚超，杨凡满眼错愕。 这才是真正的宝藏男孩。 “行，你做，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嘿嘿，还是你懂我。” 听到杨凡的承诺，奚超笑的更开心，不住地说道：“还是跟你放心，有钱人就是好，要是没钱啊，估计我只能等着我的后辈慢慢做喽。” 正在这时，江峰从门外跑了进来，满脸兴奋的说道：“我配好了，你们可以直接用了。” “什么？” 奚超满眼疑惑的打量江峰。 这小子不是叛徒吗？ 怎么杨凡还在用他？ 正当他准备说话时，妙仪来到他面前，笑道：“累到了吧，你先睡吧。” 不等他说不累，妙仪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肩头上，稍稍用力，后者便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你手上的在哪儿弄得？” 江峰见杨凡手中也有一个炸药，不满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啊，这是用你之前留给我的做的。” 杨凡摆摆手，无所谓道：“明天这俩一起用不就行了？” “可以。” 江峰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谨慎。 他正要转身离去，却发现玉娘被杨凡叫醒，跟着一同走了出来。 “少爷是你要休息。” 玉娘说话很直接。 “呵，过河拆桥吗？一个女人而已……” 江峰冷笑一声，用不善的眼神上下打量玉娘。 翌日。 兵部前院搬走了所有的兵器架以及各种物品，空出一块地用于杨凡与林黎两人比试。 李世民坐在正堂外的台阶上，静静的等待着两人的比赛成果。 杨凡身后站着妙仪、玉娘与奚超三人，江峰则是不知道身在何处。 “开始吧。” 伴着李世民威严的声音传来，前院按照两人的要求被刨出一个大坑，坑中围着几块木板。 林黎看了眼杨凡，笑道：“杨公子先来吧。” “好。” 杨凡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见此情景，李钰皱起眉头：“我们先来！” 他叫住杨凡，暗道：“他答应的这么干脆，一定是心里有鬼。” 两人一前一后先将炸药放在坑洞中，林黎负责点火，李钰则是在一边讲解。 “此炸药威力十足，其中包含着尖球飞刀等武器，一旦爆炸， 会将这些暗器全部炸飞出去，威力足以碎石分金。” 听着李钰的解释，李世民的好奇心一下被提了起来，赶忙示意他快点火。 “陛下小心些。” 李钰说罢，示意两名士兵举着盾牌挡在李二身前。 如此浮夸的保护措施更是让李二的期待感拉满，他紧张的看着去点火的林黎，不自觉的站起身子。 要爆炸了吗？ 真的要爆炸了吗？ 快点啊！ 他心中呐喊着，脸上却格外的平静。 说到底自己也是圣上，总不能像个没见识的人一样，看到什么都惊呼一声。 “点燃了！” 砰！ 突然，坑洞中传来一声林黎的叫嚷声。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巨响，接着，浑身是血的林黎从坑洞中爬出，身上插满了飞刀和尖球。 好在威力并不大，尖球与飞刀只是镶嵌进了血肉之中，没有伤到骨头。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平静后，李二猛地大吼一声。 “在搞什么？李钰，林黎，你们在干什么！？” 李二瞪大了双眼，嘶吼道：“这就是你们的炸药，这就是你们炸药的威力？” “可笑，荒唐！” 他抱着满腹的期待，结果却看到这样的画面，怎么能不生气？ “偷人的东西，本来就不行。” 这时，杨凡慢悠悠的说道：“偷奚超的东西时，都不知道实验一下吗？” “你说什么？” 此时李二正在气头上，冷冷的看着杨凡。 “我说他们是偷我的。” “我没有！” 林黎趴在血泊中，挣扎着说道。 虽然看起来极为狼狈，可他的伤势全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杨凡也不多解释，慢悠悠的拿出自己的炸药。 他的炸药包比林黎的小很多，“这是我自己的炸药。” “呵，不过是一样的东西。” 李钰面沉似水，冷冰冰的说着。 话音未落，李二冷声说道：“朕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说他是偷你的。” 第490章 军器监 李世民冷冰冰的看着杨凡，示意下人将坑洞清理干净，重新放上木板。 “去护着圣上，别真的把他炸伤了。” 杨凡见圣上来到坑洞不远处，示意妙仪去保护圣上。 妙仪连连点头，小小的身子举着木板跑过去，挡在李二身前。 “不必！” 李二冷哼一声，伸手就要推妙仪。 妙仪回头盯着他，认真的说道：“炸死了你，少爷也活不成。” 一听这话，李二眉头紧锁，大喝一声：“炸，今天炸死了朕，朕不用你杨凡赔命！” 盛怒之下，他已经放弃了君主威严。 兵部专门送来密信，自己大老远的从长安跑来，结果却看到个屁声的动静儿。 木板没炸碎，林黎还把自己给炸伤了。 荒谬之极。 “你可真的会说话。” 杨凡听着盛怒的李二怒骂不止，无奈的瞥了眼妙仪。 小妮子没注意这些，只是皱紧眉头认真的看着深坑，不敢松懈。 她亲眼见到过炸药的威力，知道必须要认真对待。 不多时。 炸药包放入坑洞中，杨凡慢悠悠的跳进深坑，点燃后又慢悠悠的爬出来。 “呵，这就是炸药？” 李钰见状冷笑一声，深坑中除了飘出来几缕青烟，什么都没有。 “还早着呢。” 杨凡扁扁嘴，捂着耳朵退后几步。 站在原地愣了下，他又往后退了几步。 奚超见状也跟着后退。 其他人不明所以，呆呆地杨凡两人。 李二则是瞄着青烟升起，心中打起拨浪鼓。 他也见到过杨凡炸药的威力，虽然那两次都是跟屁声一样大小。 要不还是后退一步？ 罢了。 林黎他们难道还不如杨凡？ 想到偌大的兵部上千名匠人，李二又放心下来，自信满满的看着深坑。 轰！ 突然之间，深坑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下一刻，气浪席卷着火焰喷涌而出。 离得近的几人眼前黑烟闪过，血花登时在身上炸开，被风浪吹倒。 木板太薄了！ 妙仪挡在李二身前，在气浪卷来的瞬间，她猛地丢下手中的木牌，摸出腰间的软剑。 叮叮。 电光火石间，她挥舞手中的软剑，将飞来的尖球尽数挡下。 她是习武之人，下盘很稳，可李二就不同了，虽然久经沙场，可他多少年没有拿兵器过了。 风浪来的又猛又急，李二冷身中已经被掀飞出去。 待到爆炸声过后，杨凡看着尘土飞扬的兵部前院，转头看向奚超：“你喝多了？放了多少火药？” “我把能用的原料都用上了。” 奚超咽了下口水，没想到杨凡的配方改进后威力这么强。 “咳咳。” 这时，玉娘咳嗽几声，从杨凡的怀中探出头，脸上竟浮现出一团红晕。 向来都是她遇到危险保护别人， 还从未被人保护过。 刚刚风浪袭来的瞬间，她本能的挡在杨凡的身前，却被杨凡直接拉到怀中。 “你没事吧。” 杨凡拉起她上下看了几遍，确认对方更没有受伤后忽然感到一阵刺痛，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屁股。 一枚拇指尖大小的尖球已经嵌入他的屁股中。 “卧槽！” 他惊呼一声，瞬间瘸了腿，在玉娘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来到妙仪身旁：“你没受伤吧。” 妙仪摇摇头，苦着脸将自己的软剑递到杨凡面前。 一柄软剑上面已经全是坑洞。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陛下小心啊！” “脚下有尖球，看着点儿。” 这边几人在互相检查有没有受伤，另一边的李二等人早已乱成一团。 李二被掀飞了一丈远，摔在地上还没缓过神来。 李收搀扶着他站起身子，手指搭在李二的脉门上，几经确认李二没有受伤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这，这就是杨凡的炸药？” 半晌，李二咽了下口水，拍打了两下身上的灰尘，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这么小的一个包裹，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实际上杨凡的炸药包并不大，也就是一尺宽，比林黎一尺多大小的包裹小很多。 “好，很好。” 李二连连赞叹。 “你要弑君吗！？” “杨凡，你这是找死，圣上有半点儿差池，拿你是问！” 这时，林黎与李钰的声音传来。 两人被炸了一身的灰尘，忍着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咬牙冲着杨凡嘶吼。 杨凡瞥了两人一眼，转头却看到一脸灰的李二站在眼前。 “陛，陛下，你说了，炸了你，你不生气。” 杨凡见他如此狼狈，讪笑几声。 “朕没事，不过你有事。” 一听这话，林黎两人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虽然比试输了，但结果还是在两人想象之中。 两人相视一笑，正要往李二走去，忽然听到李二的后半句话。 “林黎两人偷你的配方，你怎么知道的？” “大理寺现在正在审问林黎，林黎还牵扯蒙小小被毒杀一案，钱江现在正在审问他的娘子，只要两边的证词送来，一切就清楚了。” 面对李二的询问，杨凡一字一句的将事情经过全都说了一遍。 李二之前经历过杨庄的大爆炸，也让王玄策查过，听到杨凡的话，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串联起来。 “你们要去哪儿？” 林黎两人见事情败露，正要离去，却发现李收已经挡在两人身后。 …… 是夜。 杨凡呆坐在兵部的柴房里，一张脸阴沉的厉害。 “少爷不是赢了吗？为什么圣上不让少爷走？” “不知道。” 奚超与妙仪两人小声聊着，玉娘则是站在杨凡身前，直勾勾的盯着他。 咚咚咚。 突然，门被人敲响。 李收推门进入房间，瞧见杨凡坐在房间目光呆滞，苦笑道：“多少人想被圣上留下，你被留下了竟然还是这副神情。” “事情查清楚了，林黎与李钰两人背着两条人命，死罪难逃。” “你清白了。” 李收连说好几句，见他还不应声，叹道：“你倒是给点儿回应啊，不是我一个人来的。” 说罢，他侧开身子，门口正站着李二。 “你……很不愿意为朕做事？” 李二冷冰冰的盯着杨凡。 一瞧见李二，杨凡更是做出生无可恋的神情，果断摇头：“我不愿意。” “就凭你这句话，朕就可以杀了你。” “唉……我把配方交给你，你让我回去行吗？” “好，朕满足你。” 闻听此言，杨凡登时笑起来。 下一刻，他听到的却是另一番话：“朕答应你进入军器监的要求，准备准备，去长安吧。” 第491章 铜管 尽管杨凡追在李世民身后解释了半个时辰，但事实已经是事实。 “圣上金口玉言，还是准备准备，等着下个月上任吧。” 书房外，李收拦着杨凡，无奈的苦笑。 “陛下，你听我解释啊，我这拖家带口的去长安不方便。” “芸娘还有商帮，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我又没有生活自理能力。” “对了，我还得在家准备昏礼呢！” 杨凡守在门外，扯着嗓子叫嚷着。 门内的李二根本没注意外面的声音，手捧着一个拆了引线的炸药包上下端详。 如此小巧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真是天助我大唐。 好啊，杨凡当真是天下第一神人。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性。 李二清楚杨凡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对大唐来说是天大的助力，若使用的不好，以这小子的能耐，天知道能搅出多大的乱子。 “会不会还有比这炸药包更厉害的东西？” 一念至此，他望着炸药包陷入沉思。 以杨凡如此谨慎的性子，应该还藏有底牌在手才是。 “杨凡必须要呆在军器监。” 李二忽的将炸药包拍在桌上，眉宇间露出一丝毒辣。 翌日。 天光大亮。 李二临时决定在洛阳多待几日。 此举倒是令长孙无忌等人颇感无奈。 虽然长安与洛阳相隔的距离不远，可圣上出了皇城后便让太子监国，他们几人辅佐。 说是如此，实际上多数情况下，他们商议好的东西太子都是问过一遍就不再发表意见。 太子说他们的决策是最好的，可下面的人看来，这不就是大权在握？ “有魏征在宫里，谁还能说半句不是？” 李二翻看信中记录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满面微笑，“高明颇视大体，颇能听断。” 狭小的书房内，还有一人站在书案前，正是亲自送信来的长孙无忌。 他满面愁容，低声劝道：“陛下，太子处理政事愈发熟练。” 言下之意便是该回去了。 李二摇摇头，“有你们在，就好。” 见长孙无忌还要劝说，他笑道：“辅机啊，太子这段时间功课还在做吗？” “在，太子殿下每日五更便起，忙至深夜。” 话题被转移，长孙无忌也知道多说无用，只能长叹一口气，随声跟着聊起其他的事情。 这两天的时间，李世民都住在洛阳兵部，侍郎被撸下去，他仿佛铁了心的要将兵部重新大换血一次，新任的官员都要经过他亲自审视。 也是因此，杨凡每次来找他都被堵在门外。 今日一样如此。 杨凡身后跟着妙仪与玉娘俩人，像木桩一样杵在兵部大门之外。 “杨大人，还是回去吧，圣上说不见，就不会见的，凡事想开些。” 门口看门儿的士兵早已认识了杨凡，轻声劝慰。 眼看着已经到了正午，杨凡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少爷为什么不想去长安？” 刚走没几步，玉娘在一边低声问了一句。 在她眼中，长安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有多少人这辈子只是听说过长安，还从未见到过。 “就你话多，少爷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妙仪在一边哼哧一声。 余音未散，杨凡猛地停住脚步，挑眉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会这么怼人了？” “啊？” 妙仪扁扁嘴，没做声。 下一刻，他便被杨凡揪住耳朵：“你可别变成那些吃醋吃到杀人放火的人。” “我才不会。” 妙仪连连摇头，揉着自己的耳朵。 实际上杨凡根本没有用力。 “不成啊，不行的话我把土豆交上去，然后去别的地方？” 回家的路上，杨凡脑中都在想着这些事情。 可现在寒冬腊月的，土豆还没种呢。 “越想越头大。” “少爷，你看……” 杨凡皱着眉头嘟囔，一旁的妙仪拉扯他的衣袖，指了指前面的转角处。 转角处一倩影正巧从铁匠铺走出来。 婀娜的身影像极了李沁。 “跟去看看。” 杨凡皱了下眉。 换做别人，他一点儿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李沁现在还在杨庄休息呢，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洛阳？ 再者而言，这是个宅女，没啥大事儿根本就不出门儿的主。 妙仪跟了上去，杨凡则是拉着玉娘在原地等待。 突然，玉娘挑了下眉头，回头看了眼身后。 空荡荡的小胡同，连一只猫狗都看不到。 她却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一样，格外的紧张。 “我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玉娘小声嘀咕一句。 “想想也知道是圣上派来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杨凡撇撇嘴，抬脚往家走。 胡同口。 妙仪跟着那身影一同走街串巷，一直来到一处死胡同，妙仪皱起眉头，总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变了一个，可她的视线根本没有离开过。 “你跟着我做什么？” 突然，前方的那身影转过头来。 不是李沁，而是一名陌生的女子。 女子拧着秀眉：“这一路上跟了我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是要对我做什么事情。” 妙仪赶忙解释几句说认错了人，转身便跑了回去。 是夜。 杨家灯火通明。 杨凡坐在房中想着到底要不要交出配方，选择消失。 此举可能会引来李二的报复，换做他是李二，也不会允许有这样才能的人在外面游荡。 “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他长叹一声，最终还是将写了一半的配方撕碎扔到一边。 “少爷，我找到了这个。” 这时，玉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铜管。 “你在哪儿弄得这个？” 杨凡皱起眉头，后院爆炸之后，他就没有再让人弄锻造炉，而且他之前做的全都是铜片，没做过这样的铜管。 “我在后院找的，在月光下发光。” 玉娘将铜管递给杨凡，轻声解释着。 “放那儿吧，估计是当时江峰他们随手弄得。” 杨凡随口说了一句，翻开面前的一本唐传奇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一夜无事。 次日天明。 杨凡正在熟睡，忽然觉得身上重了几分，动弹不得。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正瞧见钻进被窝的燕如玉。 “嘘，别说话。” 燕如玉玉指挡在他的嘴前，笑道：“我提前适应一下以后的生活。” 杨凡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正要推开她，这才发现身上被插上好几根银针，动弹不得。 第492章 刺客 “燕娘子，少奶奶叫您过去呢！” 忽然，门外传来小丫鬟的叫喊声。 燕如玉连忙从被子中爬出去，整理衣衫。 小丫鬟见无人应声，探头进来，“少爷，少奶奶让燕娘子现在就过去一趟。” “好，我这就去。” 燕如玉俏丽的脸上闪过一团红晕，赶忙跟着出门。 “喂，等会儿啊！” 杨凡刚松一口气，心又提了起来。 银针还没拔，这可不是点穴，半个时辰就能恢复。 不拔针，一天都得躺在这儿。 “救命啊……” 杨凡刚要张口哀嚎，门外走进来一名小童。 小童左右环顾，发现杨凡躺在床上，端着托盘过来：“少爷，该起床了。” “新来的？”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眼小童。 从小到大，他最烦的就是别人催自己起床。 上一辈子的007已经活够了。 小童点点头，又往外张望了一眼，“少爷，我昨天刚来的。” 说罢，他将托盘中的碗端出来放在桌上：“少奶奶叮嘱我伺候您喝药酒。” 闻听此言，杨凡眸中闪过谨慎。 他酒量极差，叶芸娘她们都知道。 所以从来不会给自己熬药酒，就连炒菜，老周也会刻意的不去用酒调味。 这小子不对头，不能让他知道我现在被银针封住穴位。 “我没听说最近招下人啊。” 杨凡故作疑惑，嘴里轻声嘟囔。 “小的不清楚，只知道门外有告示，就进来了。” 小童见杨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微微皱眉。 “行，放那儿吧，我自己知道喝。” “少奶奶叮嘱我要看着少爷喝下去。” “你在教本少爷做事？” 小童连连摇头，眉间的疑惑更深。 杨凡冷着脸盯着他，四目相对，杨凡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行了，出去吧，我知道喝。” “少爷是不是身有不适？” 小童见杨凡三番两次的催促自己出门，嘴角微微上扬，冷笑询问一句。 他端起药酒走向杨凡，另一只手摸出一把匕首。 见状，杨凡连忙闭上嘴。 “就让小的来伺候少爷喝下吧。” 小童一步步的走向杨凡，眉宇间透着一股狠辣。 叫不叫？ 叫一声可能就直接给我来个抹脖子。 不叫……那药酒我也不能喝啊！ 毁了毁了。 杨凡奋力的挣扎，可四肢根本就不听使唤，任他憋得老脸通红也没能让手臂抬起来。 “少爷除了脑袋能动，其他地方都不能动了吧。” 小童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能够更好地完成任务，其他的也不必要放在心上。 眼望着小童越来越近，一碗药酒已经递到自己嘴边。 情急之下，杨凡心中一横。 死就死了！ 我咬！ 下一刻，杨凡往后仰的脑袋忽然往前撞翻药酒，接着，他一张大嘴，一口咬在小童拿刀的右手上。 “唔唔！” 使出浑身力气的一口，登时令小童的右手血肉模糊。 铁锈一般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小童浓眉紧锁，忍着剧痛一拳打在杨凡的脸上。 松嘴的瞬间，杨凡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啊！” 凄惨的声音传遍杨府。 小童青筋暴起，如恶狗一般死死地盯着杨凡，匕首换至左手，直直的刺向杨凡。 电光火石间，门外忽然闪过一道倩影，一石子打在小童的手上，小童吃痛左手一偏，刺到另一个方向。 刀锋擦着杨凡的脸皮深入木头中。 不等小童再拔刀，又一倩影闪身冲入房间。 玉娘跟着杨凡后就没有随身带兵器的习惯，随手拿起桌上的托盘‘砰’的一下砸在小童的脑袋上。 鲜血飞溅到杨凡的脸上，腥臭难闻的气息让他直接呕了出来。 “少爷。” 玉娘一眼便看到封住杨凡穴位的银针，一一拔出后将杨凡扶起来，丝毫不介意杨凡胸口上全都是呕吐物。 “我先洗个澡，把他带下去，别报官。” 杨凡低头看了眼胸口，更想吐了，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去。 …… 半个时辰后。 杨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神清气爽的站在房门外。 他抬手摸了摸肿胀的左脸，回头瞥了眼站在身后的燕如玉。 燕如玉得知此事自然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冒失，小心翼翼站在他身后等着责怪。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杨凡苦笑一声。 上一回搞得他来个小便失禁，这会儿差点儿连命都丢了。 “呼……” 杨凡深吸一口气，转身轻柔的拍了拍燕如玉的脑袋：“下回记着帮我把针拔了。” “你，你不生气吗？” 燕如玉抿着红唇，不敢抬头看杨凡。 “生气有什么用，先去看看刺客是谁派来的吧。” 杨凡淡然一笑，拉着燕如玉走向柴房。 柴房内。 那小童被吊在半空中，一身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整张脸没有涨红的像要渗出血。 在他身下，一个火炉燃烧着大火，炙热的火焰在他身下飞舞。 这些都是妙仪的杰座，她知道有刺客后恨得牙根儿痒痒，又不知道怎么去罚，便端来了一盆大火。 “你比死士的方法还要狠毒。” “我不管！” 听到玉娘的吐槽，妙仪咬着一口银牙，拿着火钳波动燃烧的炭火，令温度再升高几分。 “怎么样了？” 这时，杨凡带着燕如玉推门进来。 小童疲软无力的昂头看了眼杨凡，又沉沉的垂下头。 “我给你一个机会，谁让你来的？” 杨凡来到火炉旁，右手悄然伸到妙仪的身后，用力的一捏。 “哈。” “再恨你也不能变成酷吏。” 妙仪扁扁嘴，揉了揉自己的小翘臀，这下是真的捏疼了。 “……” 小童脑袋晃了一下，似乎是已经没力气再说话。 “他一句话也没说过。” 玉娘轻声说道。 “没事，找人把他的画像画下来，从今天开始，每天发出去一千张，我要天下人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杨凡微微一笑：“我不许奥知道你是谁，有的是人知道。” “呵。” 小童发出不屑的一笑，“一天一千张？” “怎么？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敢来刺杀我？” 杨凡知道小童是在嘲讽他，一天一千张纸，就是千万家财也受不住这样的消耗。 他来到火炉旁，昂头看着小童的眼睛：“洛阳的纸，十张有八张都是我家的。” 小童面色一变，正要张嘴询问，却被杨凡趁机用方巾塞住了嘴。 第493章 猜测 当天，千余张画像发出。 整个洛阳闹得沸沸扬扬，都在猜测这小少年与杨家的关系。 同时，也有人在感慨，只有杨家有这个财力以这种方式寻人。 兵部书房。 李二看着画像陷入沉思。 这人……到底是谁？ 跟杨凡有什么关系？ 如此大费周章，为了什么？ “李收，让你去问的事情问的怎么样了？” “陛下，杨家没听说出什么事情，莫名其妙的发出来的画像。” “唔……命不良人去查查看此人是谁。” 李收领命离去，李二却更觉得疑惑。 既然不是朋友，不是兄弟，又没有什么恩怨，到底是为什么要寻找他？ 是夜。 月色如墨。 杨凡坐在院中，回廊上挂着的昏黄灯光将整个小院照亮。 “等着吧，估计明天就差不多知道消息了。” “少爷，真的会有人送上门来？” “有太多人比我更想知道这小子是谁。” 杨凡咧嘴笑了笑。 画像只是发了出去，杨凡没让下人们多说半句话，对外宣称的也只是找这个人而已。 他轻轻拍了拍妙仪的头，又问道：“郎中说那小子现在还能活着纯属命大。” “我知道错了。” 妙仪委屈巴巴的低下头：“我只是想给少爷报仇。”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不是非要动刀动枪，也不需要找一个棋子报仇。” 杨凡昂头看着月色，轻声呢喃。 柴房中。 玉娘手里拿着炭火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少年，问道：“你想不想吃东西？” 少年没做声，恶狠狠地盯着玉娘。 “我喂你吃。” 玉娘点点头，用手掰开他的嘴，捏住他的一颗牙，用力的掰动。 “啊！” 哀嚎声在柴房中响起。 好在柴房加厚了几次，在外面听不出来什么生意。 次日天明。 李收出现在杨家门外。 他将手中的一封信顺着门缝扔进去，转身离开。 仅是一夜的时间，不良人已经查清楚了少年的姓名家室。 之所以要送到杨凡手中，李二还是想让他处理完身边的杂事尽早去军器监报告。 “王义，确实挺讲义气，到现在也不说是谁派你来的，不过无所谓。” 杨凡看着少年，示意玉娘给他灌参汤。 今天一早他收到那封密信，心中将王义的过往记录的清清楚楚。 没想到……这小童年岁不大竟然是王家的暗探。 不过想来也很奇怪，王家的暗探怎么会找上他？ 最近他跟王家可是没有任何交集。 “王旭让你来杀我，真是可以啊！没想到啊没想到。” 杨凡满面微笑的说着，眼神在王义的身上来回打量。 他也是随口说说，想诈一诈王义。 可后者还是跟之前一样，一言不发。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带着几人退出柴房。 “备马，我要去一趟王家。” …… 洛阳，平云客栈。 崔元凯翻看手中的画像，笑道：“没想到，王义这小子人没杀成，竟然还被抓了去。” 他将画像叠好放在怀中，扭头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头，“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跟王家多交手几次吧，看看你们谁能赢过谁。” “大人，卫王殿下来信了。” 这时，一名窄袖胡服的男子来到崔元凯桌旁，“殿下说让您明日回京，杨凡这边暂时先放一放。” “嗯……好，陪我去一趟王家。” 崔元凯面带微笑，丢下几块铜板离去。 与此同时。 王旭冷着脸坐在书房，身前的几名男子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义是培养了这么久的暗探，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谁让他去刺杀杨凡的？” 王旭又问了一遍。 无人应答。 今天一早他见到王义的画像时，差点儿没被这些混账气死。 自己将王义送到杨家就是为了打探情报，这可好，刚去的第二天就整出来这件事情。 万贵跪在地上身如筛糠一般。 王义是他送过去的，也是他亲自交代的任务。 可他真的没有说让王义刺杀杨凡。 混账东西，想立功也不能这么胡来啊！ “说话。” 王旭一声怒斥。 房中其他人齐齐的转头看着万贵。 后者欲哭无泪，颤声道：“家主，我真的没有说让他去刺杀杨凡，我只说了让他在杨家做内线，可能是这小子想立功想疯了。” “立功？现在怎么办？你让老夫自己过去认领吗？” 王旭冷着脸。 杨凡的人脉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大理寺、不良人、六部、内朝都有他的朋友或是弟子，真要是调查一个人再简单不过。 他以这种方式来寻找信息，明显就是为了警告。 “小，小人不知。” 万贵趴在地上，脑瓜子嗑的咚咚作响。 啪啪。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鼓掌声。 接着，崔元凯推门进来。 门口守门的小童已经被打晕过去，被崔元凯的护卫随意丢到院中。 “王家主好大的脾气。” 崔元凯将画像拿出来丢给他，“一个小小的暗探便让你心疼不已，偌大的王家，连一个暗探都舍不得？” “你什么意思。” 王旭面沉似水，冷冷的看着崔元凯。 这家伙他早就有所耳闻，是卫王的左膀右臂，为人阴险狠毒。 “我的意思还不清楚吗？” 崔元凯直接跨过挡在身前的两人，脚踩在万贵的手上时，后者还未来的及惨叫便被身后的侍卫一脚踩晕。 “王家主想对付杨家，以这种办法是不能够的。” “……” “现在，无论是你认不认，王义已经是个死人，杨凡只要将这件事情捅出去，你王家的名声一定会跌入深谷，到时……怕是晋阳再无王家。” 王旭面色微变，崔元凯说的话都是事实。 如今太平盛世王家都敢招养暗探，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圣上断然不会让王家继续留存。 就算圣上不理会，其他的几大家族也不敢再与王家走近一步。 “崔大人不会就是为了跟小的说这件事，专程来一趟吧。” “自然不是。” 崔元凯从怀中拿出一张凭贴递过去：“兵部最近需要些硝石，兵部尚书与我也算是有些交情，王家主有需要，随时可以去一趟。” “你想要什么？” 望着眼前的凭贴，王旭没有去接，紧张的看着崔元凯。 第494章 证据 “你要什么？” 见崔元凯不说话，王旭又追问一句。 天下没有白吃的馅儿饼。 崔元凯绝对不会无缘故的就找上门来给自己好处。 “我要的不多，我就要你王家在城西的那块荒山就好。” “荒山！？” 王旭噌的一下站起来，“那是荒山？单说山上的木头……” 话未说完，他停了下来。 崔元凯慢悠悠的将画像展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威胁我。” “哪儿的话，正常买卖而已。” 崔元凯冲着自己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笑嘻嘻的说着：“去吧。” “去哪儿？去杀王义？” 那侍卫还未出门，杨凡便吧唧着嘴从外面进来，“你俩说这么秘密的事情外面都不守个人吗？还把看门儿的都打晕了。” 说着，杨凡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的圈椅上，身后跟着的妙仪与玉娘两人正冷冰冰的盯着崔元凯的侍卫。 那侍卫似乎也看出异样，转头看着崔元凯，悄然摇了摇头。 他不是对手。 面对一个人，他还有机会，但是面前这两名女子的武艺很高，真动起手，他没有胜算。 “你们俩憋着干什么？用王义的命来互相牵制，真是有你们的。” 杨凡悠悠的说着，抬手指了指侍卫：“我不说别的，就他，能进杨家的门儿？” “连我的小丫头都比不上，还想过去杀人。” “啧啧啧，崔元凯，你是脑子坏掉了吗？” 杨凡不住停的说着，疯狂的嘲讽崔元凯。 之前卫王一事他还没找崔元凯算账，现在遇上了，怎么说也要怼上几句。 至于王旭，有他没他一个样。 崔元凯面如寒霜，眼中的杀机愈发浓郁。 整个房间内，只有王旭一人显得无比尴尬。 他是为崔元凯尴尬。 刚刚装的有模有样的，现在被杨凡过来把一切都给搅乱了。 气氛没了，连情绪都没了。 莫说这些，现在就是崔元凯杀了杨凡让他交出城西的地……他也要考虑一下。 “怎么不说话了？” 杨凡起身来到崔元凯身前，伸手扯了扯他的大氅：“崔元凯，我俩的帐还没清，不用派人来提醒我，我知道的。” “……” 崔元凯眯起双眸，没有回应。 “等等，他的人？” 这时，王旭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杨凡的衣袖，连声问道：“你说王义是他的人？” “这都看不明白，真不知道王家有你带头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杨凡毫不留情的嘲讽着，“看来王家也是具备一定的规模的，否则，一头猪放在带头的位置上早就崩了。” “杨凡！” 两人同时拍案而起，恶狠狠地喝道。 “呦呵？” 杨凡挑了下眉，直接将脸凑了过去，“来来来，来打，朝这儿打，你俩一个也跑不了。” 说着，他看向桌上的画像。 “口说无凭，谁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崔元凯环顾四周，看了眼门外，忽的笑起来：“杨家主随口说的几句话就能当做证据，那还要大理寺做什么？” “对，崔大人说得对，口说无凭。” 一听这话，王旭立马与崔元凯站在同一战线上。 现在是二比一，只要是两人不承认，杨凡就是说破了大天也没用。 杨凡陷入沉默中。 崔元凯见杨凡不说话，以为他没了办法，冷笑道：“依照《唐律》，私闯民宅，流放千里。” “对对对，我没让你进来，也没人跟我通报，你这就是私闯民宅！” 王旭连连点头，跟着补充一句。 “你是他养的狗吗？他说什么你都跟着叫唤一声。” 杨凡翻了个白眼，“我通报了的，但是没人，而且我是为了查案子，别忘了，王义还在我手上。” “就是因为王义在你手上，你才敢胡作非为。” 崔元凯抓住时机，朗声道：“没人知道王义那天在杨家做了什么，你找王义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查明他的身份，现在查到他是王家的暗探，私自将他囚禁，又私闯民宅来威胁王家主，正好被我碰上。” “杨凡，你两罪并犯，死罪难逃。” “对了，你刚刚还在威胁本官，诬陷朝廷命官，依律当斩。” 崔元凯说起这些口若悬河，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就连杨凡都瞪大了双眼，怔怔的看着他。 这扭曲黑白的本事也太强了吧。 比我高出了不知一星半点。 “抓捕杨凡归案。” 突然，崔元凯一声厉喝。 噌噌噌。 几乎是他随从拔刀的瞬间，妙仪与玉娘两人挡在杨凡身前，一人手中摸出一把软剑。 “你想拘捕？” “不，我就想知道你们想把我拉下马，到底为了什么。” 杨凡面色平静，似乎是已经无路可走，他苦笑一声：“你们都憋着对付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你进了大牢就知道了。” 崔元凯嘴角上扬，没想到这么顺利。 “崔元凯，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让王义杀我？” “无冤无仇？” 崔元凯面色阴沉，“别忘了，我是崔家的人，你跟崔家的仇怨只有死亡才能了解。” “所以你趁着王义被王旭安排到杨家的时候刺杀我？” “……” “我认了，来吧。” 不知为何，崔元凯见杨凡束手就擒，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杨凡……你不会如此简单就放弃吧。” 他眉头紧锁，试探性的问道。 闻听此言，杨凡咧嘴笑道：“你真聪明。” “江大人，改进来了。” 说着，他冲门外叫嚷一声。 下一刻，江安带着两名正在记录的大理寺主簿从门外走进来。 江安扫了眼崔元凯，“崔大人还是跟我们走一遭吧。” “你套我话？” “是你自己太笨了。” 面对暴怒的崔元凯，杨凡咧嘴大笑，猛地拍了拍王旭的肩头：“合作愉快，下次咱们还一起合作。” 此话一出，崔元凯面色一沉，转头看向王旭。 后者想要解释，可瞧见江安再次，他不敢张口。 崔元凯被抓紧去不怕，因为他背后是卫王，王家背后是谁？ 只是一些官员罢了，能跟皇亲国戚相比？ 一念至此，王旭低下头，不敢与崔元凯对视。 “杨凡，后会有期。” 崔元凯见状鼻翼微微扩大，深吸一口气，甩袖离去。 “江大人，麻烦了。” “哪儿的话，这个案子也算是了了。” 待到江安带着崔元凯两人离去，杨凡这才松开王旭的肩头，看也没看他一眼出门离去。 第495章 对峙 原本杨凡的打算就是早早地回村。 因为被刺杀一事耽搁了一天，大理寺的人从早到晚来了六七次，每次都是不同的人过来盘问。 最后杨凡实在是受不了，直接动手将人赶了出去。 这起案子从大理寺接受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不简单。 杨凡现在是白身，却能因为被刺杀而让大理寺的人亲自调查，可见上头的人多看重杨凡。 可即使是这样。 当天晚上，杨凡还是消失在家中，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俏佳人和仆人。 李二站在杨家门外，面无表情看着空荡荡的宅院。 “所以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你们跟丢了？” 众人跪拜在地，不敢作声。 李二无奈的叹了口气，“派人去杨庄找他。” “陛下，他……” 李收一脸苦闷。 杨凡的态度实在是太明确了。 自己只是个护卫，过去了也是自讨苦吃。 “……绑，也要绑到长安。” …… 皎月千里，树影摇曳。 由洛阳至杨庄的官道上，几辆马车缓缓前行。 杨凡坐在马车上，左手搂着妙仪，右手被玉娘死死地钳住。 “你们说是不是，没事儿的时候看看月亮，回家琢磨琢磨每天吃什么不必当官儿舒服多了？” “说的是。” 妙仪连连点头，显摆似的往杨凡怀中靠一靠，同时还冲着玉娘挑挑眉。 玉娘面无表情的将杨凡的手拿起来就往怀里塞。 冰凉的手触碰到温暖肌肤的瞬间，杨凡猛地将手缩回来。 “你搞什么！” 杨凡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奇怪的胜负欲。” “少爷，我的铜棒丢了。” 突然，玉娘说起完全不搭噶的一句话。 杨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丢了就丢了，要那玩意儿干啥。” 经过两日的颠簸，杨凡又回到杨家。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李沁。 李沁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就是走路的时候腿还有些跛。 她并不在意，见到杨凡回来笑盈盈的给他泡茶。 “变白了。” 杨凡抬手在她脸上轻柔抚摸了一下，“受苦了。” 李沁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不爱多说话。 她红着脸凑到杨凡脸旁，轻轻地用脸贴了一下杨凡的脸。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说。 杨凡本以为回来就算是表明态度了，没想到李二真的派人追来了。 李收来到杨家门外的头一天，不出意料的被关在门外。 “大人，何不冲进去直接将他绑上带走？圣上都这么说了 。” 一名新来的金吾卫不解的看着李收。 李收示意他可以去试试。 本是一句责怪的话，这小子却当了真，直接推门冲进去， 没过一刻钟 ，他就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丢了出来，一同被扔出来的还有杨凡的谅解书，表示这小子私闯民宅不予追究。 “唉……这张破嘴，早晚要给他缝上。” 李收满眼无奈的看着谅解书，一旁新来的金吾卫已经不省人事。 一连过去三天。 杨凡每天出门都是从后门儿溜走，李收知道拦不住他，也没当回事儿。 双方就这么对着杨家大门，一里一外的守着。 李收对此已经麻了。 就当做是放个长假了，待在这里老老实实的也挺好，没必要整天跟在圣上身边儿提心吊胆的。 当然，他这么想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想。 包括之前被打得那个新来的，其余的金吾卫都对杨凡抱怨的厉害。 口中说着杨凡只是仗着圣上宠爱如何如何，却没人敢直接冲进去拿人。 第四天傍晚，一辆马车停在杨家门外。 马车上跳下来一名男子。 男子面如冠玉，身后跟着的竟是长孙冲。 能让长孙冲跟在身后的人来头定然不小。 “尚射奉御杜构？他来这里做什么。” 李收常年跟着李二走南闯北，自然认识不少人。 杜构是杜如晦的大儿子，杜如晦死的时候圣上亲往探视，顺便给他升的官儿。 尚舍局不管军器监的活儿啊。 “没用的东西。” 杜构斜了眼李收，冷哼一声：“这么久连个人都叫不回去，还带着圣旨，要你何用。” “你行你来。” 李收见有人当炮灰，自然乐意，往后退了几步，做出请的姿势。 杜构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上前几步叩响正门。 他可熟读《唐律》，自然不会犯那些私闯民宅的错。 咚咚咚。 无人应答。 …… 杜构站在门外一口气敲了三四次门，门内就是没有应声的。 杨家后院。 杨凡此时正拿着一块切得薄如蝉翼的肉丢在铁架子上烤。 “烧烤啊，就是应该配点儿酒，可惜咱不会喝酒，所以少了几分滋味。”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烤好的肉分到叶芸娘几人的碗中。 玉娘似乎是不适应被这么对待，抱着碗坐在窦菀儿身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杨凡分着肉，瞧见灵均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挑眉道：“跟个门神似的杵在那儿干啥，过来吃肉。” 灵均哼哧一声，上前两步直接用手抓过肉，随即便被烫的大叫一声。 众人轰然大笑。 可笑声过后，叶芸娘还是有些不放心，满面担忧的问道：“相公，将李大人他们关在门外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杨凡扁扁嘴：“我都说了，身体不好，又被人刺杀，现在没时间过去。” “可是……李大人就在门外守着啊。” “没事，别担心，继续吃。” 杨凡招呼着众人不用管外面发生的一切。 轰！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杨凡一口里脊肉卡在嗓子里干咳半天。 “他娘的，要疯啊！” 缓过劲儿来后，他抄起烧的发烫的铁签便冲出去。 来到前院，他便瞧见一名陌生男子与几名手拿木槌的金吾卫站在门外。 “李收，你要死啊！” “不不不，不是我。” 杨凡扫了眼众人，张口便骂，李收赶忙摆手，指了指一边的杜构。 杜构上下打量杨凡，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我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也是两个肩头扛一个脑袋。” “你撞的我家大门？” “你想如何？还想动手吗？” “锤他。” 话音落下，杨凡没带丝毫犹豫，招呼着王野便冲了上去。 两人一同冲向杜构，这一幕是杜构做梦也想不到的，他连连后退几步，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滚落到台阶下。 “他是杜如晦的儿子。” 李收见状也慌了，赶忙拦住两人，凑到杨凡耳边连声解释：“这个真的不能打！” 第496章 死也不嫁给长孙冲 “大人，您没事吧。” “快，小心着，大人先坐下休息。” 杜构摔了一跤，几名金吾卫跟狗腿子一样上前搀扶。 “杨凡，你这还没上任就敢如此行事，若是真让你再往上升一级，那岂不是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了？” 长孙冲来到门前，说话时刻意的放慢几分语气。 想来也是在来杨庄之前就做了些功课。 杨凡没有搭理他，扁扁嘴：“这可不怪我，你自己摔得，另外，这大门的事情，你还得给我修好了。” “杨凡，你不要太过分。” 杜构起身呵斥。 “不不不，如果杜大人愿意，草民倒是挺愿意在圣上面前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没事儿强拆大门，你们是土匪啊，还是官兵啊？” 说着，杨凡抬手指向那几名金吾卫：“还有你们，金吾卫的名声都被你们弄臭了，金吾卫保卫圣上这么多年，就算是没有那条命，多少也染上了点儿龙气，你看你们的德行，放在战乱年代你们就是狗腿子，卖国贼。” “杨凡，这话说的太过分了。” 李收也是金吾卫，听到杨凡如此辱骂自己人，心中也有些不畅快。 “我是不会出这个门，反正你们自己想想解决办法。” “门不修好，我不会打开门，要是你们来硬的，私闯民宅，你们想好自己的能耐。” 杨凡说罢，头也不会的离开。 玉娘、妙仪及王野三人则是站在前院悠悠的盯着门外的一行人。 杜构的鼻翼一开一合，他抬手用力的捏了下鼻子。 他听说过杨凡能说会道，准备了不少的话语来应对，没想到杨凡处事这么直接。 “大人，这……” 一金吾卫指了指破旧的门，小心翼翼的问道。 “修。” 杜构拂袖离去。 长孙冲微微一笑，瞥了眼李收便离去。 是夜。 洛阳，大理寺。 大牢。 崔元凯扯了扯沾满灰尘的衣衫，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大理寺看管的如此严格，物证还是在夜半时分消失，而人证王义也莫名暴毙。 人证物证全都没了，案子自然也没有办法进行下去。 寒风凛冽，小雨缥缈。 崔元凯瞧见江安站在大牢门口死死地盯着自己，一身胡服已经被雨水打湿。 他来到江安身前，从随从手中拿过手帕，轻柔的擦拭江安脸上的雨水，笑道：“江大人，这下雨啊，也得站准地方，别搞得人没有盯住，还要自己染上风寒。” 说罢，他将手帕塞到江安怀中，大笑离去。 …… 皎月千里。 明亮的星空中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天边的黑云。 杨家大门外，十几名匠人打着哈欠坐在门槛上丈量大门长宽及门板厚度。 玉娘与妙仪举着手腕粗的木棍守在门口，但凡有一名金吾卫将手伸进门口，两人的棍子就毫不留情的打下去。 那些匠人则是可以免除此般惩罚。 李收站在不远处，斜了眼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木桌与清茶，满面愁容。 杨凡给他准备着些的意思十分明确。 那就是站队。 看李收是帮他还是帮杜构等人。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 李收是李二的近前带刀侍卫，怎么可能站队？ 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王野端着两盘小菜和一块饼快速跑来。 “快快快，烫手！接着啊！” 李收没理会，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呦呵，一壶茶都喝完了，我给你换去！” 下一刻，王野扯着嗓子吼出一句话，李收登时愣住。 这不是强行让他站在杨凡这边吗？ 果不其然，这话刚响起，门口的金吾卫及十几名匠人同时看向这边。 目光凝聚点都是王野手中的茶壶，可王野身强力壮，根本就看不出他提的茶壶到底是空还是满。 眼瞅着解释无望，李收只能苦笑一声坐在桌前。 现在他就算是解释，也没人相信。 十几名匠人忙活了一夜，最后的成果是扛过来一个朱漆大门。 杨凡不出意料的将木门给丢了出去。 “我要的是我原来的门，怎么？我把你们衣服扒了给你换上女人的装扮你们能开心？” 无奈之下，杜构只能命人按照杨凡的要求去换。 …… 长安，皇城。 李世民与长孙无忌聊起最近太子监国时发生的种种事情。 “辅机啊，高明现在已经有了治国的才能？” “太子殿下与陛下一样贤明。” “最近总听说文学馆那边史书编纂出来，可是没见到过，青雀在哪儿？” 说罢李承乾，他又说起李泰的事情。 文学馆现在已经不完全由李泰独自一人掌管，李二专门派去了大学士作为辅导，明面上是帮忙，实际上是监督。 长孙无忌指了指桌上摆放的一本旧书：“这本就是，陛下已经看过一遍了。” “啊……耍小聪明。” 李二将书拿起来翻看几次，可是越往下翻，他越是觉得头大。 这书与平时的书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书中批注并不算高深，就是国子监的学子们也能看出来个一二。 “文学馆的人还是原来那些？” “正是。” “换了吧。” 李二皱着眉头，将书丢在一边。 长孙无忌领命离去。 刚出门，他便撞上了大半夜闲溜达的李丽质。 两人照面后，李丽质皱着琼鼻哼哧一声。 因为长孙冲的原因，她现在看到长孙无忌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长孙无忌干笑几声，行李离去。 “父皇，为什么不同意。” 李丽质进入太极殿，第一句便是质问。 李二怔了下，皱眉道：“大半夜的又出来干什么？你看你哪里有公主的姿态。”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要换人，为什么不让我嫁给杨凡！” 砰！ 闻听此言，李二拍案而起，喝道：“放肆！这事是你关心的吗！？” “为什么不是，是我要嫁人，为什么我不能问。” “荒谬，此事不得再提，否则……” “不行，我必须要问清楚。” 李丽质愤愤不平的吼出一句话，滚烫的泪珠从脸颊上滚落。 “你，朕果然还是太放纵你！” 李二将面前的书本全都推道地上，抬手捂着气的发闷的胸口：“来人，把公主待到乾天宫，没有朕的旨意，不需外出，有人胆敢放公主离开，斩立决。” “好，我宁愿一辈子呆在乾天宫也不会嫁给长孙冲。” 李丽质咬着下唇，可眼泪却不争气的留下来。 第497章 身份 “出去！不能为她求情。” 李承乾被李世民赶出太极殿。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妹妹有多么喜欢杨凡他心里清楚。 可是……现在杨凡一不听使唤，二不听调遣，父皇钦点他入军器监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他还是告假，死活不愿意来长安。 这样的人，莫说是父皇，就是他都不能容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怪就怪在杨凡脑子里面的东西太多，但凡他是个普通人，父皇都不会这么对他。 “殿下，天凉了。” 小宫女秋容小心翼翼的将兽皮大氅披在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斜了眼她，脑中不自觉的出现杨凡的身影。 他取下肩上的大氅，随手便披在秋容的身上，“本宫不冷，你穿的少，别冻伤了。” 噗通。 下一刻，秋容面露惶恐，跪拜在地，哀求道：“殿下饶命，奴婢不知道，奴婢…饶命。”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想想太子殿下突然这么做，肯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总听别人说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会被杀，现在想想，应该是真的了。 她用额头狠狠地砸青石砖，奋力想要让太子殿下听到声响，希望太子殿下见到献血后会饶她一命。 “这，这是做什么。” 李承乾怔了下，伸手将小宫女拉起来，“本宫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罢了，不必多说。” 见小宫女还要往下面赖，李承乾用力的将她提起来站稳，不耐的挥挥手让她退下。 “殿下，衣服。” 小宫女咽了下口水，双手托着大氅递过来。 “赐给你了。” 有了这个出去，李承乾心中也格外的不舒坦，不再太极殿外停留，招呼着李茂起驾回宫。 待回到东宫，李茂与李承乾一同进入殿内。 李承乾盯着书案上的一张图画，那是李丽质从杨凡那儿学来的绘画技巧，叫什么二次元之类的，看起来十分的搞笑舒坦。 他拿起李丽质画的自己，望着上面大大的眼睛和小小的嘴，他噗呲一笑：“这哪儿算作是画？唉……父皇怎么可以让她去乾天宫，罚她禁足不就好了。” 李茂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没做声。 跟着太子这么久，太子有什么话都是跟他说的，他也清楚自己只能听，不能多嘴。 “现在是冬天，乾天宫又冷的厉害，让丽质去那里她怎么受得了？” 李承乾回想起而是曾经误入过一次，炎热的夏天都冷的渗人，丽质身子骨又弱，呆的时间久了，肯定不行。 “看来只能去找母后了。” 一念至此，他拉开门便要去见长孙皇后。 谁料想，他刚走出殿门就遇上赶来送信的小黄门。 小黄门气喘吁吁的行礼，“殿下，皇后娘娘让您去说两句好话，公主殿下哪儿受得了那种阴冷的地方。” 一听这话，李承乾的头无力的垂下来。 这可好，父皇这次真的被丽质惹恼了。 “备轿，去太极殿。” 沉思良久，李承乾还是决定再去找父皇说一次。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去把杨凡叫来，公主因为他被关了禁闭，怎么说他也要负责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一刻钟后。 “去杨庄？” 李二面带疑惑，上下打量李承乾，“好端端的又要去杨庄做什么？” “杨凡迟迟不肯回来，儿臣还是想去看看。” “嗯……好，朕也没了耐性，这次若是还不回来，那就让他永远呆在杨庄吧。” “儿臣明白。” 三更天，李承乾与李茂出宫离去。 …… 咚咚咚。 杨凡站在门前叩响房门，仔仔细细的寻找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很好，很完美。” 半晌，他抚摸着光滑的木门点头称赞。 “既然东西也赔了，该走了吧。” 杜构站在后面冷冷的盯着他。 自己刚刚调任军器监，在军器监等了三天没等到杨凡去上任，百般无奈之下寻找过来。 结果在这里受气好几天。 过分。 “去哪儿？” 杨凡一脸疑惑。 “你！” 杜构拧着眉，这种被耍的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过。 “军器监吗？” 杨凡扁扁嘴，笑道：“我向圣上告假了。” “杨凡，你不要得寸进尺。” 杜构大喝一声，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这一次，你不去也要去，来人，把他捆上。” 随着他一声怒吼，几名金吾卫齐齐上前。 玉娘等人也挡在杨凡身前。 艳阳高照，兵器散发着阴冷的寒气。 “相公？” 正在这时，正堂外忽然传来李沁的声音。 杨凡回头见李沁在一小丫鬟的搀扶下走向自己，示意妙仪等人将兵器收起来。 “你怎么出来了，多休息休息。” “相公若是想去长安就去吧，我过段时间也会去的。” 李沁在杨凡搀扶自己时，轻柔的靠在他的怀中，“不要因为我们耽误了相公。” 杨凡正要解释，发现窦菀儿几人也都站在正堂呆呆地盯着杨凡。 她们都以为杨凡不愿意去长安只是不放心她们。 半个时辰后。 杨凡与几人坐在正堂。 叶芸娘等人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一切听杨凡的，但不能因为她们耽搁了杨凡的仕途。 杨凡也表达的很清楚，自己不想去就是因为一句话‘伴君如伴虎’。 正堂外的前院，杜构一行人站在烈日之下等待。 “大人，实在不行，就绑走算了。” “绑走？我们打得过吗？” “那你说怎么办，都在这里耗了多少天了。” 几名金吾卫发着牢骚，早已失去了耐心。 李收站在角落挑眉望着他们，暗自感慨：没想到金吾卫竟然出了这么些个趋炎附势的东西。 杜构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房中的妙仪。 妙仪刚刚从腰间拔剑的姿势他很眼熟。 像极了当年自己遇上的那个仇家。 当年事变的时候，自己好友的全家都是死在那把剑之下。 “难道真的是陶家的女儿？” 他眉头拧的越来越紧，不自觉的抬脚走向正堂。 “你们商量好了吗？” 他进入正堂，冷声质问。 屋中几人齐齐看向他，没有作声。 “那我便当做是默认了，动手。” 他猛地挥手，几名金吾卫冲进房间。 妙仪当即拔出腰间的软件挡在杨凡身前。 “算了，去吧。” 这时，杨凡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498章 奔赴长安 “老话说得好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看来是逃不了了。” 杨凡坐在屋中念叨着。 妙仪则是委屈巴巴的收拾东西。 小可怜苦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实在是惹人怜。 经过一个时辰的协商，杨凡决定的是将李沁、玉娘、王野三人带上，妙仪在家陪着叶芸娘，窦菀儿则是等着土豆种下之后再从杨庄出发。 如此分配，其他人表示没问题，毕竟分开惯了，可妙仪没有跟杨凡分开太久过，急的跺脚直哭，哄了好一会儿才好。 “乖，等芸娘把洛阳的事情全都处理好，你们就可以一起过去了。” 杨凡瞧她实在是哭的可怜，从后方搂着她的小腰轻声安慰。 他从后方瞧着妙仪胸前已经哭湿了一片，坏笑道：“哎呀，真是长大了啊，眼泪都滴不到地上了。” 一听这话，妙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前，小脸唰的红起来，转身便在杨凡的胸口上来了几拳。 被这么一逗，她更是舍不得，趴在杨凡的怀中放声哭起来。 转眼以至深夜。 杨家大门外的几名金吾卫傻眼了。 杜构让他们守在这里，自己和长孙冲去了客栈。 而李收则是被杨凡请进家门去休息，只把几人留在门外。 “那个，娘子，能不能找个躲风避雨的地方？我们……” 一名金吾卫瞧见玉娘来关门，满脸堆笑的上前询问。 玉娘只是瞥了眼他们，摇了摇头：“少爷不喜欢趋炎附势的狗东西，你们就站在外面吧。” …… 月色如墨。 杨家的小院在灯笼的照耀下一片昏黄。 杨凡与李收两人对坐于院中。 李收望着不断来往的下人与丫鬟，石桌上的茶水点心已经换了不下三次，感慨道：“杨公子还是会享受啊。” 他是当朝天子的近前侍卫，官职特殊，朋友少得可怜，被这么多人伺候的机会更是少的很，今天算得上是这几年来头一次被人当做大官员来对待。 “凭什么不享受，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赚来的，我又不是啃老本儿。” 杨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一百多亩良田挣的钱几乎都用来救济百姓，再说了，你以为他们鬼头鬼脑的在干啥，我不多要点儿，他们够分？” 说着，他指了指回廊等待的一众下人。 几名露头被发现的仆人尴尬的挠挠脑袋，笑嘻嘻的跑上前来：“少爷，还要再来点儿吗？” “滚，要吃自己弄。”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他们。 “这……这不是下人吗？” 李收面露错愕，眼睁睁的看着那名下人拿走桌上的一盘糕点，“他这是，他……” 杨凡从地上抄起一块土就丢了过去，“你拿我桌上的干啥。” 那名下人被土块打了一下，非但没有停顿，反而拔腿就跑。 “这，不合礼节。” “要那玩意儿干什么。” 见李收惊奇的盯着自己，杨凡淡然一笑，“这些都是我们家的老仆人，说是仆人啊，还不如说是朋友，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也都是为杨家出过力的，当年杨家没落，他们也不离不弃的跟着我们走，一直待在杨家，你说我会拿他们当做下人吗？” “……” 李收没再说话，心中想起自己父亲所说的，遇见良主才是天大的幸运。 “我听说卫王经过上一次的事情，现在已经被打入冷宫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忽然，杨凡问起宫中的事情。 李收面色微变，没有作声。 “我知道你不能说，也不敢说，你没必要理我。” 杨凡咧嘴笑了笑，“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不可能，卫王还是那个卫王。” “太子殿下最近怎么样？跟卫王是不是没有来往了。” “现在太子殿下的地位是稳当了，可卫王还是不之官，只要他一天是不之官，太子殿下一天都得不到安生。” “唉……要不说苦了我们，我就希望我不要再被当做枪使。” 杨凡像是在自言自语，说话时不断地盯着李收的表情。 最后，他点点头，说道：“行，我明白了。” 瞧着杨凡胸有成竹的模样，李收眉头紧锁，低声问道：“你真的能看出来？” “对，我刚刚说的不都是真的，现在太子与卫王不还是不来往，圣上不也正在为这事儿发愁。” “宫里是不是有你的人！” 一听这话，李收一把抓住杨凡的手腕，眸中闪过杀意。 杨凡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下他的手，“弄疼我了，我刚刚不知道，都是猜的，现在看你的反应，我知道我都猜对了。” “你。” “易怒不是件好事，其他的话不必多说，休息吧。” 杨凡站起身子，见他还抓着自己，默默地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杨凡的眸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万年不变的冰山湖水，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李收皱了下眉头，缓缓地松开手。 他似乎明白为什么杨凡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单单是这一手喜怒不形于色的真本事，他见过这么多达官显宦，没有一人比得过杨凡。 刚刚端走的是我的桂花糕？ 杨凡没有想这么多，视线越过李收的肩头，盯着桌上的糕点。 次日天明，杨凡几人出发赶往长安。 妙仪站在门口哭成了泪人，叶芸娘搂着她小声哄着。 窦菀儿习惯了分离，与灵均俩人目送杨凡等人离去。 李沁没怎么出过远门，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她撩开侧帘将脑袋探出去。 忽的，她又缩回头，指了指窗外：“那人好像是太子殿下的随从。” “啥？” 杨凡赶忙探头看出去，迎面来的马车前室上坐着的正是李茂。 “真是。” 他连忙叫喊一声。 一刻钟后，李茂与李收两人收拾着刚打回来的兔子，杨凡与李承乾几人围坐在篝火旁。 “我还没到，你怎么就答应了？” 李承乾挑眉盯着杨凡，他以为杨凡死活不会愿意。 “成，我现在回去，等你找我我再答应。”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承乾摇摇头，皱眉道：“丽质因为你的事情被关了禁闭，你知道吗？” 杨凡摇摇头。 “就因为父皇将赐婚的对象换了，没有答应她，她去找父皇理论，结果惹恼了父皇……” 第499章 汉王李元昌 “不是，这差事你找我也没用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那是皇帝老子！” 一听李承乾让他想办法救妹妹，杨凡脱口而出一句。 余音未散，李承乾笑了，因为他抓住了杨凡的把柄。 “单凭你说的那四个字，我就能直接赐你死罪。” “我知道了，你让我想想办法吧……” 祸从口出啊！ 杨凡抬手在自己嘴上狠狠的来了两下。 与此同时。 杨庄之外几名金吾卫抹了把嘴上的猪油。 “多谢少奶奶款待。” 其中一人冲着窦菀儿行礼，拍着胸脯保证：“杨凡此去，我们一定把他照顾好了。” 今天一早，窦菀儿便找到他们请他们去后面吃肉。 因为这边盯梢的只有他们，所以杜构那边也不知道杨凡等人已经离开的事情。 窦菀儿嫣然一笑，眉梢眼角说不尽的万种风情，看得几名金吾卫眼睛都直了。 杨凡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几人正在感慨，一人忽然瞧见地上的马车车轮印，皱眉道：“杨凡走了？” “走了，早上就走了。” 窦菀儿立马回应一句。 几人同时愣住，随即猛地拔出长刀，“他妈的，你玩儿我们！？” “试试看？” 窦菀儿抿嘴轻笑，身后的灵均与妙仪同时走出来。 瞧着又有一个生面孔，并且武艺不低的模样，几人心知打不过，只能转身离去。 客栈内，杜构听着杨凡家又有一名高手，不免皱起眉头，问道：“长孙冲，你不是说他就只有两个侍卫是高手吗？” “是啊。” 长孙冲点点头，因为他只见过妙仪和王野。 “这小子身边到底有多少名高手？” 杜构长叹一口气，有这么多高手保护着杨凡，暗杀是没机会了。 看来，只能在朝堂之上找机会了。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走，杨凡突然逃离，抓他。” …… 从杨庄到长安，可以不经过长安。 杨凡因为叶芸娘没在洛阳，只是在半道上差人却给萧文姬等人送了封信而已，并没有着亲自前去洛阳。 殊不知他的这个决策，直接让杜构等人与他错过。 杜构几人在洛阳等了五天的时间，派人查了无数次，在确认杨凡没来到洛阳后，心中暗道不妙，只能赶往长安，将杨凡失踪的消息告诉圣上。 是日。 和风煦日。 杨凡等人进入长安。 李承乾知道杨凡虽然来过长安，但是没有观赏过四周的景象，贴心的带着李茂陪他在街道上转悠。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杨凡瞪眼望着车水马龙的景象，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长安。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如回到了上一世的时代。 李承乾身为太子，但要以身作则，所以与杨凡等人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在街道上。 李沁两只小手攥着杨凡的衣角，昂头左右看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房屋还是洛阳的那种房屋，却有更加新鲜的感觉。 “滚开，瞎了你的狗眼？” 砰，咚。 几人正走着，街道正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隔得老远就能听到百姓的不满声音以及豪仆的叫嚷声。 “这是谁啊，这么大的架子。” 杨凡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李承乾。 太子都要下马，除了圣上，难道还有比太子更大的？ 李承乾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示意停下等待。 一行人堵在街道正中央的位置，默默地等待前面的人过来。 “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李承乾冷哼一声。 砰！ 突然，一条板凳从远处飞来，直直的砸向李承乾。 李茂见状闪身挡在李承乾身前，一只大手稳稳的接住板凳，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 “滚，听不见？别挡道！” 紧跟着，前方的百姓轰然散开，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出现在几人眼前。 在他身后，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前行，左右两侧都是身披银甲的侍卫。 “这排场……啧啧啧。” 杨凡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吧唧着嘴感慨。 李承乾也皱起眉头，示意李茂不要轻举妄动。 朝堂之上敢如此嚣张的，可没几个人。 “聋了？” 那豪仆见李承乾还不吭声，竟伸手过来拉扯。 李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只是轻轻地一折，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豪仆哀嚎一声便跪倒在地上。 “王八蛋，你瞎了狗眼！” “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 “狗畜生……” 豪仆跪在地上声声叫骂着。 马车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依然往这边行进，若是几人不避让，会被直接碾压。 见此一幕，李承乾眉头皱得更紧，“拦马。” 李茂领命纵身跳向马车，不成想，马车两边的银甲护卫也跟着扑过来，将他拦住。 眼望着马车越拉越紧，杨凡点点头，玉娘身形晃动，眨眼便跳到马车前室，一把拽住缰绳，狠狠地一拉。 马车停住。 下一刻，玉娘面色一变，侧身躲开，一柄唐刀已经从马车内伸出来，狠狠地砍在玉娘刚刚站着的地方。 “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敢挡本王的路？” 随着一声怒吼，马车内钻出一个男子。 男子睡眼惺忪的看着正前方，与李承乾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愣住。 “叔叔？” 李承乾满眼震惊的喊道。 车上的男子更为惊愕，叫停左右银甲侍卫，下车来到李承乾身前，上下看了好几圈，他连连点头，说道：“长大了，长高了。” 换做任何比李承乾年纪大的人说这话都不会有违和感，唯独是男子，年纪跟李承乾明明差不多，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让人心生厌恶。 李承乾到底是太子，面带微笑与男子聊起来。 “汉王李元昌？” 听着两人的对话，杨凡盯着眼前的男子心生戒备。 李元昌可是典型的脑子有问题的主儿，上一世他看历史书的时候对李元昌格外的在意，因为这小子要人没人要权没权，啥也不是就干去怂恿李承乾造反。 结果是李二能饶他，文武百官都看不下去，纷纷上奏，死在家中。 如此脑洞清奇的傻子，杨凡印象很深。 “来来来，一同上马车，我们好好地聊聊。” 李元昌对李承乾似乎十分伤心，说起最近的事情对李承乾事无巨细，样样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说着话，他便拉着李承乾上马车，只是李承乾的另一只手被杨凡抓住。 第500章 冷风 街道中央。 杨凡紧紧地抓住李承乾的手，另一边的李元昌面带微笑的望着杨凡。 众人全部都不敢言语。 太子殿下嘴里叫着叔叔，谁敢惹？ 偏偏杨凡又伸手阻拦。 正在这时，街道旁有一队戏子经过。 戏子们脸上带着面具，嘴里尖声唱着戏词，百姓们的目光也被他们吸引，转而看着戏子们。 李元昌皱了下眉，转头看向戏子。 就在这个空荡，杨凡忽然用力将李承乾拉到自己身边。 “你！” 李承乾面露疑惑，正要说话，杨凡却指向旁边的戏子。 “看，那是傩戏。” “什么？” “傩戏啊，又称作为鬼戏，戏子们带着面具，唱说戏词，讲述故事。” 杨凡见他还不理解，笑着解释：“别看面具千奇百怪，有鬼有神，可这都是表面上的。” “有的是壮汉假扮女子，有的是懦夫假扮神人……” “至于这面具下面的……是人是鬼，可就说不准了。” 杨凡的声音不大，在嘈杂的环境中悠悠响起。 李承乾面色微变，转头盯着杨凡，“你喜欢傩戏？” “我不喜欢，我怕……殿下喜欢。” 杨凡轻笑一声，这才松开李承乾的手，恭敬地行礼。 “叔叔，我还要陪我这个朋友一起在长安转转，等到回宫咱们再叙。” 李承乾点点头，转身冲着李元昌行了个礼。 李元昌似乎并不介意，笑嘻嘻的说道：“哪儿的话，太子的朋友可不多，本王回宫等你，本王这次回京可是给你带了个好玩意儿。” 说罢，他大笑几声攀上马车。 马车绕开几人，继续往远处离去，隐隐的还有豪仆嘶吼的声音传来。 只不过豪仆的声音小了很多，想必是受了伤的缘故。 “杨凡，你知道他是谁？” “知道。” 面对李承乾的冷声询问，杨凡继续往前走，“殿下，别忘了您的身份，仔细听听，那豪仆还在吼叫呢。” 言下之意十分明确。 李承乾身为太子，那豪仆辱骂太子却没有被汉王责怪一句，反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如此行径，就算是个木头也知道，李元昌从心底里没有将太子当回事。 有了这个插曲，几人再也没了其他的话语。 玉娘见李沁攥着杨凡的衣角，也跟着伸手抓了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几人来到一处大宅院外。 “同仁坊是附近最好，也是最适合居住的地界，这个宅子距离军器监也不远，是我买下来的，算作是给你的赏赐。” 李承乾带着几人推门进入宅院。 三进的宅院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屋中最基本的陈设以及院中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太子殿下费心了。” 杨凡嘴里说着恭敬的话，手却认认真真的搭在李承乾的肩头上。 李承乾皱了下眉，并没有拨开他的手，“接下来是你费心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 李承乾是高兴的笑，杨凡是苦笑。 傍晚时分，杨凡送离李承乾。 他保证自己会交上去火药的配方，以此来博圣上一笑，让李承乾好借着圣上高兴的时候为李丽质求情。 李承乾出了大宅院，直奔皇城而去。 与此同时。 太极殿内。 李世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元昌。 这个弟弟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活了这小半辈子什么都不会，就一招画画，还是被他给捧起来的。 单是如此也就罢了，这小子竟然还天天不做正经事，欺男霸女什么都干。 这两天来了长安，他不过就是没有交代，李元昌就惹下了不少的烂摊子等着他来收拾。 “唉……罢了罢了，回去休息吧。” 李世民看了又看，实在是没有办法，还是放过了他。 李元昌也不客气，谢过皇恩后便麻利的退出大殿，径直赶往自己的住处去，房中还有几个小可人儿正等着自己呢。 东宫。 李承乾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回来。 这一路来来回回他来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不过想到杨凡可能有办法让父皇开心，他倒不觉得累得太厉害。 咚咚咚。 他刚刚褪下衣衫，门便被人敲响。 李承乾皱着眉头应了一声，他的休息时间十分规律，一般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吱呀。 房门被缓缓推开。 接着，一个小巧瘦弱的身影往里探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李承乾。 只此一眼，李承乾怔住。 眼前的人眉目如画，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小小的人儿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走进房间，冷风吹进房中，卷起小人儿的裙摆，露出莲藕般白嫩的玉腿。 “竟有这般女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承乾惊叹的同时，脑中浮现出妙仪的身影。 霎时间，一抹春风被他心中的羡慕挡住。 杨凡怎么就能有这样好的命？ 一念及此，他叹了口气。 “殿，殿下，我是王爷派来服侍您的。” 小人儿的声音软糯酥甜，轻声呢喃起来更为勾魂摄魄，听得李承乾心神荡漾。 李承乾忘了回应，小人儿赶忙走到床边。 两人对视一眼，李承乾忽然皱起眉头。 跟杨凡认识这么久，他学到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儿，杨凡所具有的过人的观察力，他也专门训练了很久。 他与小人儿隔得越近，他越是看得清楚。 喉咙……这是个男人？ 这时，他又想起杨凡口中的傩戏。 “出去。” 他冷声说了一句。 小人儿怔了一下，怯怯道：“殿下，我是王爷派来服侍您的。” “我知道，你可以出去了，我要睡了。” 李承乾皱了皱眉，声音加大了一些。 隔壁房间的李茂听到声音立马起身来到房外，他见屋中有一道倩影，下意识的就要躲开。 “李茂，带他出去。” “是！” 李茂刚退开身子，听到太子殿下的声音传出，赶忙冲进来。 他可不会怜香惜玉，莫说是倩影，就是一丝不挂，他也会直接上手，只是抱起软弱无故的小人儿之后，他眉头一皱。 娘的，怎么这张脸长在男人身上了。 感受到这人是个男子，他动作一换，将小人儿扛在肩头，直接冲向一处下人住处，将其丢进房中，冷声说道：“殿下让你在这里休息，没事儿不要去打扰殿下，胆敢不从，格杀勿论。” 第501章 胡崔 军器监，位于皇城下太廊东侧仁崇坊。 其内分弩坊署、甲坊署、都水署、诸津四处。 设有正四品军器监、正七品军器监丞，掌管甲胄武器，以时输武库。 奇妙的是当朝天子知道杨凡的能耐后钦点他入军器监，却没有给一个明确的位置。 所以杨凡明面儿上挂着正五品的衔，却没有固定的职位，无奈之下下人们只能称呼他为坊主。 因为他的麾下还有一处济世坊，济世坊因其济世一年有余从未中断过粮草供应，引得不少人关注。 要知道连朝廷都是按时间来开仓放粮，由此可见杨凡的财力之雄厚。 可惜的是身为济世坊的主人，杨凡似乎是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被人询问的时候一脸茫然，连自家济世坊有多少的人都不清楚。 “坊主，我听说您还跟公主有交情，真的假的？” 甲坊署监作兴致勃勃的坐在杨凡身边，认真的听他讲着一些故事。 杨凡故作高深的笑了笑：“江湖上的事情，少打听。” “哈哈哈，坊主人长的帅，性子又好，嘿嘿……” 几名典事跟着打趣。 今天是杨凡第二天来到军器监，头一天他围着军器监转了一天，将该记的人名与地方记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他来的时候呆了不少自己做的糕点，又爱说话，所以才第二天就跟一些人打成一团。 众人纷纷让杨凡再讲一个故事听听，那些稀奇古怪的能飞上天空中的武器实在是太奇妙了。 杨凡摊开手，“你们看，我这手上没有交差的东西，我可不敢再说了。” “哈哈哈，坊主发话啦，咱们快些干活儿吧，别一会儿让坊主难做。” “坊主真是，有话直说，挖苦人做什么，还不好交差呢。” “坊主又不需要交差。” 众人嘴上说着，身子却很老实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做事。 事实上杨凡也不知道自己来军器监做什么。 不过也没事，李二只说了让他来，又没说让他来做什么，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儿混日子也挺好。 反正他是五品官，随身能带着一名随从或是侍女。 玉娘见他哈了口气，忙将大氅给他披上。 “沁儿这两天在家里做什么？” “不清楚，少奶奶总是闷在房中，敲门无人应答，有时候闯进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看来还是大城市吸引她，明天给她多留点儿钱，让她没事儿自己也出去转转。” 两人坐在不远处闲聊着，不多时，两名男子出现在庭院中。 甲坊署主要负责的是一些甲胄的锻造，好的甲胄对边疆战士来说是保命的。 “混账东西，知道个什么？” 那两名男子刚走到一名正在修改图纸的匠人身旁，一脚便将他踢翻在地。 接着，那人提起一旁几十斤重的铠甲，想要举过头砸在匠人的头上，因为力气太小又只能丢在一边。 也不知道是真的动怒，还是力气不够恼羞成怒，他又是一脚踢在匠人的肩头，“你做的这是什么？这是盔甲吗？你想让将士们还没上战场就被累死吗？” “大人，这，这是按照你们送来的图纸改的啊！” 匠人胡崔跪在地上辩解。 “你还敢顶嘴？” 男子又是一耳光打过去，不过他小瞧了胡崔这种铁血汉子的拗劲儿。 胡崔梗着脖子，“大人，真的是你们的图纸标注的。” 这时，另一人微微一笑，伸手将胡崔搀扶起来：“老胡啊，你要好好想想，藤甲之前不是给了你们图纸吗？做藤甲不就好了，非要做这个干什么。” “大人，别看这个重，将士们的身子好，能穿的住，而且能保命，我用的都是精铁，一刀砍不进去。”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精铁甲锻造一件需要多久？用了多少铁料，要是真的十万兵马都穿上这样的盔甲，那需要多少的铁料。” “可是不需要这么多啊，只需要前军就够了。” “……” 劝说的男子见他说不听，皱了下眉头，“老胡，这样吧，你先做着，到时候咱们让上头做决断。” 这话本身是好话，毕竟事事都应当让上面的人点头，可胡崔听到这话脸色立马拉下来，无力的点点头。 两人交代完胡崔，走向杨凡这边。 与杨凡擦肩而过的瞬间，打人的男子从鼻腔里发出哼哧声，“吃空饷的狗东西。” 呦呵，我不惹你你来惹我？ “等等。” 杨凡叫住他，认认真真的拱手抱拳，问道：“在下杨凡，虚衔正五品，阁下是？” “在下甲坊署令陈姣！正八品！实权实位。” “在下甲坊署丞邹虎。” 两人一一自我介绍。 杨凡闻言笑了笑，扭头看了眼玉娘。 后者心领神会，上前一步，一耳光打在陈姣的脸上。 啪。 耳光声传遍庭院，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你的官儿是买来的？” 不等他说话，杨凡率先问道。 “你，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陈姣不答反问。 这回杨凡没让玉娘动手，亲自上前一脚踢在陈姣的小腹上，后者吃痛蜷缩在地上。 邹虎性子看起来沉稳很多，他恭敬地行礼，冷声说道：“大人，为何动手打人？” “辱骂本官，以为本官没有听到吗？莫说是个虚衔，就算本官在军器监吃白饭，只要是个五品官，见到本官都要行礼，怎么你们就手断了？不知道行礼？” 杨凡挑了下眉头，见邹虎要行礼，抬手制止，“不必了，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再口无遮拦，别说本官心狠手辣，拔了你的舌根。” 陈姣如同一条蚯蚓在地上蠕动，剧痛焚心他却无可奈何。 杨凡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他本以为杨凡就是通关系进来，这两天又不走访各位官员，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谁料想这家伙只是听到了一句话就会动手打人。 邹虎面色阴沉，将陈姣扶起来转身离去。 “坊主，嘁嘁。” 这时，一名匠人冲着杨凡招手，等到杨凡走到他身边，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坊主，您快跑吧，别待在军器监了，这俩人与军器监正都是一丘之貉，坏得很，你惹了他们，他们肯定要报复你的。” 第502章 暖身的办法 “我才不在乎，我倒是挺想知道……胡崔为什么固执己见，不愿意变通。” 杨凡淡然一笑，转头看向了一旁正在怄气的胡崔。 被陈姣暴打一顿，又看着自己的直属上司唱黑白脸，是个人都知道忍一忍。 胡崔难道不清楚？ 他都知道前后中三军的排兵布阵，根据兵马不同来配盔甲，难道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那名匠人皱了下眉：“他就是一根筋，坊主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对了，为什么陈姣他们什么都不会，还要指导你们？” “都是买的官儿呗，人家老子有本事，咱们这……唉。” 一名匠人刚感慨一句，庭院内忽然安静下来，众人都盯着他。 下一刻，所有人都低头忙着手头的事情，不敢再跟杨凡多说一句话。 看来军器监也没多大的含金量啊。 杨凡苦笑一声，带着玉娘悠悠的转向弩坊署去。 皇城内。 东宫。 李承乾再次被李世民赶回来，心里窝火的厉害。 “叔叔怎么能惹出来这么多事情？刚来的时候整天以势压人，欺辱百姓，现在竟然拿宫里的人下手。”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天一早李承乾听说李世民心情不错，便麻利的跑过去准备给李丽质求情，可他刚跟李世民坐下来，还没说到正事儿上，中郎将程处亮就气冲冲的冲进太极殿上诉李元昌。 这可把李世民气的够呛。 “唉……叔叔怎么会想到让金吾卫与他带来的力士比力气？父皇这口气，估计三天都下不来。” 李承乾扶着额头，却听到下人房间内传出悠扬的琴声，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清亮的歌声。 明明是个男人，竟然有这样的嗓子。 他皱了皱眉，越听越觉得心头舒畅，好像这几天的烦闷全都消散。 “走，去找杨凡拿火药配方，希望父皇拿到配方能开心些。” 待到歌声落定，李承乾神清气爽的起身，叫着李茂一同离去。 军器监就在长安，太子殿下巡查自然是不需要上奏之类的事情。 一主一仆来到军器监，正遇上杨凡带着玉娘俩人悠悠的在门口转悠。 “你没事做吗？” 李承乾劈头盖脸的便是一句质问。 杨凡愣了下，没想到李承乾会来找自己，笑道：“我是真的没事儿做，你……圣上只让我来，也没给我说来了做什么，我现在闲的厉害。” “……” 李承乾轻咳一声，想来也是父皇忘了这件事情，干笑一声后，皱眉道：“那你跟我进宫一趟，把你的火药配方带上，等到了路上我再跟你说。” “不就是冷点儿吗？怎么这么着急。” 杨凡还想多说两句风凉话，瞧见李承乾的面色不对，只好叹了口气跟上。 玉娘担任起了王野的职责，自然是随身携带了笔墨纸砚。 杨凡坐在马车上一边写一边往外面偷看,“皇城这么大，每次你都要走很久吗？” “我不走。” 李承乾斜了眼他，刻意挪了下身子挡住侧窗。 按理来说，就算是长孙无忌进了皇城也不能随意的到处看，因为这样是有刺驾的嫌疑的，可他知道，说给杨凡听就跟放屁一样，还不如自己挡着实在。 “李丽质在冷宫冻伤了圣上都不管吗？” “父皇派人去了不少次，可都被丽质给赶了出来，只有她身边的黑子一直在陪着她，唉……黑子也可怜，本来名字叫红舒，结果愣是被丽质改成了黑子。” 李承乾长叹一声，随即面露诧异：“你这么称呼她的名字？” 言下之意是两人这么亲近了，难道没有昵称之类的吗？ 杨凡愣了一下，以为是在提醒自己称呼上的礼仪，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可以给公主殿下送去一些衣物被褥。” “都被她扔出去了。” …… 一刻钟后，几人来到太极殿外。 几人隔得老远就能听到李世民在殿内怒吼的声音。 “混账，整天无所事事，朕让他画画，现在就画出来这个？一张是仕女图，两张也是，全都是！” “去，把汉王给朕叫过来！” “罢了，罚他禁足两天。” 听着里面的怒吼声逐渐消停下来，杨凡这才跟着李承乾一同进入太极殿。 “父皇，军器监杨凡求见，他送来了火药的配方。” 李承乾知道父皇心情不好，所以先把事情说出来。 果然，李世民还是在意火药的配方，怒意消散，皱眉道：“拿来给朕看看。” 杨凡没做声，将纸张递给李承乾，由李承乾转交给李世民。 由此可见李世民对配方的珍重，连身旁的太监都不让看。 李世民扫了眼配方，直接放在面前的案牍上，阴沉的脸上终于浮现笑容，“杨凡，你想要什么赏赐？” 杨凡怔了怔，这事儿他可没想过。 他是看在李承乾和李丽质的面子上才给的。 “微臣……” 他刚要张嘴，李承乾却在一旁疯狂的给他使眼色。 真是为难我啊！ 你是太子，你能说。 我一个大臣我难道还能说让圣上放了公主？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眼李承乾，朗声说道：“微臣入了军器监，到现在为止还没个正经的工作，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再加上最近天气冷，想到了些能够暖身的办法。” “对啊。” 听了前半句，李承乾恨不得踹杨凡一脚，可听到杨凡说道后半句话，他赶忙接过话茬：“父皇，儿臣听说冷宫最近异常的阴冷，可以从冷宫开始，让杨凡去尝试去做一做相关的事情，若是可以御寒，日后宫里也可以使用。” “……” 李世民站在殿阶上苦笑一声。 这俩人一唱一和实在是太明显了，不就是为了李丽质来的吗？ 罢了。 由着高明去吧，高明做事有分寸。 “去吧，既然你有这么多想法，那朕就钦点你为军器监智士，正五品。” 李世民摆摆手，余音未散，李承乾已经代杨凡谢过圣恩溜了出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世民长叹一声。 杨凡有能力，却没有斗志，总是想着回家。 但凡杨凡能够争一口气，他也敢搏一搏。 当年他能以千万兵马在世家中打通一条道路，坐上皇位，现在他也能以杨凡为剑，打破世家分割皇权的现状。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到现在谁不是能够说上几句话。 有几个能跟卢国公程知节一样学会退隐朝堂的？ 第503章 土炕 冷宫位于皇城正北方的角落。 周围几乎是没有建筑，本身就阴冷的天，冷宫的建筑又颇为大气，屋子就有半亩地大小，就是放的有炉火碳盆也无济于事。 屋中主仆俩小丫头紧紧地抱在一起。 黑子本来带的衣服就不多，此时被冻得嘴唇发紫，眼前一阵阵得发黑，“公主殿下，要不您就服个软吧，奴婢都快被冻死了。” “不，不行，我死也不去。” 李丽质说话时不住地打摆子，更加用力的抱住黑子，想让黑子暖和些。 俩人身前明明就是火炉，可房间实在太大，阴风不知道从哪儿灌进来，吹得两人后背发凉。 “公，殿下，我受不了了。” 黑子愣了下， 忽然想起来了杨凡曾经做过的动作，颤抖的小手试探性的在李丽质眼前晃了一下。 后者并未发现异常，点点头，“没事，你要是冷的话，伸过去烤……嗯？嘶~啊！” 余音未散，她便感觉到黑子的小手顺着她的襦裙下束的裙子伸了进去。 冰凉的手接触到翘臀的瞬间，李丽质两眼一翻，恨不得一口咬死黑子，想到这小妮子平时为了自己挨了不少打，她也只好忍下来。 不过…… 该还的还是要还上。 下一刻，两人扭在一起，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抱在一起，两人都在叫着冷，也同时叫着好暖和。 吱呀…… 正在这时，宫殿正门被人推开。 李承乾与杨凡俩人各自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殿内两人与门口两人目光相撞，四人表情登时凝固。 半晌过后。 李承乾一脸无奈的看着李丽质与黑子，“多大的人了，也不懂得礼数，又没人说你们， 自己穿多点儿不知道？” “表示赞同。” 杨凡在一旁点点头，同时将大氅披在李丽质的身上。 李丽质暖和起来自然是没忘记黑子，将李承乾给自己的大氅披在黑子身上，俩小人儿靠在一起围着火炉。 “杨凡这次为了你，可是直接将火药的配方交了出去。” 突然，李承乾蹦出这么一句。 “什么！？你不知道那是保命符吗？” 李丽质噌的一下站起来，拧着秀眉教训杨凡，“有了那东西，你以后就算是犯下天大的事儿，为了火药父皇都能饶你一命，你就是为了见我就把它交出去了！？你为了……” 她正说着，忽然怔了下，诧异地瞪大了双眼，“你真的是为了见我吗？” “想多了，我是怕你在这儿活活冻死。” 杨凡翻个白眼，“要不是李承乾一直来找我，我才懒得管你，你又不是言官，要那么硬气干什么。” “……” 李丽质没还嘴，坐下身子羞答答的靠在黑子的肩膀上。 “不如你今晚留在这里睡吧，我先回去了，圣上没有罚我。” 黑子见状扁扁嘴，话还没说完便被李丽质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好了，该干活儿了，洒家给你们来一手土炕！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舒坦。” 杨凡白了眼她们，拉着李承乾便出门去。 冷宫之外守着十几名匠人，这些人都被侍卫给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去。 杨凡也不介意，反正李承乾跟着一起进来了就跑不了。 “来，黄土，全都搬进来。” “那边儿的，动作快点儿！” 正午时分，杨凡指挥着十几名匠人将黄土之类的原料从墙外扔进来。 待到东西全都准备就绪，杨凡便开始宽衣解带。 “你是习武之人？” “本宫只接触过，并没有跟着一起……你干什么！？” 面对杨凡的询问，李承乾只是随口回了一句，余音未散，杨凡便伸手去脱他的衣服。 不多时，两人都光着膀子站在冷宫前院。 两人的肌肉线条都十分的明显，不同的是杨凡经常晒太阳，小时候也乐意跟庄农一起在农田干活，一身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极为诱人。 李承乾的肌肉倒是比他壮，但皮肤过于白，看起来十分的别扭。 “来吧，干活吧。” “你让本宫跟你一起干活？” “你答应过我的。” 杨凡没理会他，自己拿着铁锹开始和泥。 来的路上，他跟李承乾说过了，火药的配方可以交出去，但是李承乾必须要答应他两件事情。 李承乾皱起眉头：“你说两件事情，现在算是第一件？” “不算，你可以不帮忙，只要丽质今晚不冷。” 说罢，杨凡不再搭理他。 李承乾皱了下眉，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好妹妹可怜兮兮的正望着自己，只好甩开膀子跟着一起干活。 两名身强体壮的少年郎，仅仅是一下午的时间便已经将土炕垒起来，好在门口的十几名匠人都没有离开，俩人做到一半就会回去问问一些和泥的时候遇上的问题。 十几名匠人在门外也是议论纷纷，都不理解杨凡与太子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单纯地以为是要用于修补地面。 直至傍晚时分，杨凡与李承乾俩人浑身脱力的坐在地上。 寒风凛冽，两人身上的汗不断蒸发，散发出细长的烟雾，看起来好像两人已经达到了修炼的某种境界。 李丽质连忙伺候着自己的好哥哥，给他披上大氅，黑子则是在一边将大氅披在杨凡身上。 “你想让我给你升官加爵，让杨家恢复曾经的辉煌。” 突然，李承乾问了一句，一下午的时间，他都在想杨凡到底会让他帮什么忙。 杨凡摇摇头。 “你想要我帮你说赐婚的事情，你放心，丽质喜欢你，我一定会帮你。” 杨凡依然摇头。 李承乾也不管李丽质的小脸多么红润，将目光转向黑子，想到杨凡的几位佳人武艺高强，他咽了下口水，“你不会是也看上红舒…黑子了吧！” 黑子一听这话疯狂摇头，她哪儿有胆子跟公主抢男人。 “你别猜了，到时候我会找你的，我只要你当着你最爱的妹妹面前答应我，无论我说什么，你要先相信我，再去做，一定要相信我。” 如此荒谬的要求，换做以往，无论是谁他都会一口回绝。 可今天他看着杨凡的眼神，忽然有股发自内心的信任，迟疑片刻，他点点头，轻声说道：“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全都答应你，前提是不能违背天道人伦。” 第504章 谋害公主 垒土炕需要的时间并不久，当天晚上两人就忙的差不多了。 临走之前杨凡千叮万嘱让俩人不要睡在炕上，俩人也是拍着胸脯保证不会。 好在李丽质很听杨凡的话，一夜一夜的过去，硬是每天拖着黑子不让她睡在炕上。 到了第七天，杨凡终于点头答应两人可以睡。 “一般都要烧个六七天，不然的话里面的寒气会进入身体里面。” 杨凡拍了拍垫了好几层褥子的炕，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你真厉害。” 李丽质笑盈盈的递来茶水。 失业的黑子在一边扁着嘴，这几天可是把她冻坏了。 李承乾伸手摸了摸暖和的土炕，也皱起眉头：“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多的？” “我说是神仙教我的，你们信吗？” 杨凡咧嘴笑了笑，自顾自的脱鞋上炕。 …… 长安，卫王府。 李泰正在屋中与几名大儒聊着关于史书的问题。 大儒们一个个的眉眼带笑，不住的夸赞卫王见解独到之类的话语，可实际上李泰心中清楚地很，对于史书他知道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这些人都是为了奉承他。 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混淆视听，管他们这么多做什么？ 几人正说着，一名侍卫来到房中。 等到李泰让几名大儒退下，他这才沉声说道：“殿下，朝中已经有不少人都在上奏指责杨凡，今天长孙无忌公开表示杨凡的土炕并非是首选，睡久了之后会出现病症，现在圣上已经召见杨凡。” “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啊。” 李泰冷笑一声，起身说道：“备轿，我要入宫。” 他运作文武百官中的风声就是为了让父皇认为杨凡就是个没用的人，现在长孙无忌用亲身经历证明了土炕是没有作用的，他肯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火上浇油，一鼓作气将杨凡赶出长安。 这不单单是为了对付李承乾，还为了解他的心头之恨。 若不是杨凡，事变一定能够成功进行。 …… 太极殿。 李世民听闻杨凡每天都往冷宫跑，不由的扶额长叹。 事儿是他应下来的， 现在朝中不少人都在传言杨凡整天往冷宫跑，实在是不合规矩。 对此他也没办法，每次派人去询问得到的回复都一样，全都是垒炕需要时间，偏偏杨凡又在做好土炕后第一天就把图纸交给他。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 “辅机啊，你回家试了吗？” 李世民忽然问向站在左侧的长孙无忌。 他拿到图纸后第一时间就给长孙无忌画了一份让他回去试试。 长孙无忌皱了下眉头，说道：“家里的下人睡了，好倒是好，就是潮湿的厉害，睡得很不舒服。” “果然是没用。” 李世民叹了口气，“行了，让杨凡来见朕，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多时，杨凡与李承乾两人同时被带到太极殿。 李世民望着黑了几度的李承乾皱了下眉头，没有询问。 “杨凡，你可知罪？” 长孙无忌冷声询问。 杨凡一脸茫然，“微臣何罪之有？” “那土炕你睡过吗？” “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给公主做？” 长孙无忌声音愈发的阴冷，不断地逼问杨凡。 杨凡挑了挑眉头，“微臣知道这东西有用，可以驱寒，自然要给公主殿下垒个土炕，何况，此事陛下是知道的。” “放肆！” 长孙无忌冷喝一声：“若非亲身试验，本相还不知道陛下受了你的蒙蔽，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凡眉头紧锁，没有搭理长孙无忌，冲着李世民深深行礼，“陛下，臣没有罪，那土炕确实有用。” “你所制作的土炕，下人们睡完之后寒气入体，患上大病”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李泰的声音。 李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怒火。 他三两步进入殿内，冲着李世民深深行礼后，指着杨凡喝道：“你还敢说你无罪？若是丽质有半分不是，我要你的命！” “卫王殿下，微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杨凡扫了眼李泰与长孙无忌。 这俩人是商量好的，非要弄死我啊！ 既然如此，那就闹大些，让李二看看你们的嘴脸。 一念及此，他高声说道：“微臣垒了土炕，解决了公主殿下身在冷宫受寒的问题，又将此图纸交给陛下，由陛下发给文武百官，天下百姓，抵挡严寒，何罪之有！？” “我们说的是一件事情吗？” 李泰如同一条恶狗死死的盯着杨凡，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丽质要是睡了你的土炕，被寒气入体，你有几个脑袋来赔？” “若不是本王与宰相大人都找人尝试了，还不知道你做的土坎这么阴险，以寒气来谋害公主。” 李泰一声声的说着，杨凡的眉头皱的越来越近。 李世民同样是龙眉倒竖，盯着眼前的杨凡。 他倒是清楚李泰来这里肯定是为了针对杨凡，可是没想到杨凡所做的东西竟然真有这样可怕的作用。 “杨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神情冰冷，不怒自威。 “臣请公主殿下为臣作证。” 杨凡面不改色。 一听这话，李泰冷笑一声，“公主就是被你蛊惑，才会三番两次的跑出宫去，你知道公主会向着你，所以才找公主殿下给你作证！好深的心机啊。” 杨凡跪在地上，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李承乾。 “父皇，我能为他作证，土炕我在东宫也垒了一个。” 李承乾接过话茬，恭敬地解释：“东宫朝阳，从日出晒到日落，土炕内的寒气只需要三四天就能消散。” “东宫是在哪儿？冷宫又是在哪儿？” 李泰一副十分心疼妹妹的模样，恶狠狠地说道：“冷宫阴冷无比，莫说是三天，就是六天也不能祛除寒气。” “对，所以需要七天的时间，今天晚上公主殿下就能睡到炕上。” 杨凡斜了眼李泰，淡淡的回应一句。 “公主睡没睡没人知道，本王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害公主。” “我没有。” …… “够了！” 听着两人争执的愈发激烈，李世民猛地一拍案牍，殿内登时鸦雀无声。 李泰赶忙跪在地上，“父皇，我只想知道丽质现在有没有事，可儿臣知道，丽质一定会偏袒杨凡。”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的贴身丫头红舒过来吧。” 李世民面色阴沉的摆摆手，皇子在太极殿与臣子争的面红耳赤，这是多么丢人的事情。 第505章 诬陷不止 “今天好冷啊！外面阴风不断，屋里感觉也冷的厉害。” 冷宫的土炕上，李丽质主仆二人裹着被子喝着茶水。 土炕上的小桌是杨凡亲手做的，可以在上面摆放些吃的喝的。 李丽质也没有让他白费心思，除了每天的三急，几乎不下炕。 “好饿啊……今天杨公子怎么不送饭过来。” 黑子趴在桌上，揉着自己的肚子哀嚎。 这段时间杨凡每天过来，每次都是杨凡送来饭菜。 也不知道为什么，杨凡不让她们吃小太监送来的饭菜。 “杨公子？你叫的这么亲热，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李丽质秀眉倒竖，一把抓住黑子的右手。 黑子以为她要发怒，正要道歉，不成想李丽质忽然坏笑起来，“要是你真的愿意，我可不介意把你送给杨凡当个陪床小丫鬟。” “我不！” 黑子小脸噌的一下红起来。 她自小就跟着公主殿下，除了几位皇子，能见到的完整男人实在是少得可怜，就连教她武艺的也是名女子。 所以刚开始见到杨凡的时候她很谨慎，到后来，总觉得杨凡什么都会，心中莫名崇拜杨凡。 “公主殿下，圣上召您入殿。” 两名小妮子在土炕上打闹了一阵，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李丽质皱了下眉头，不情不愿的穿上衣服出门。 不多时。 太极殿外，李丽质拧着秀眉，“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不让我进去叫我来干什么！” 守门的小黄门满眼无奈，“殿下，您忍一忍，圣上说了只让红舒进去啊。” 殿内。 红舒见太子殿下、卫王殿下以及圣上等人都在，一个个的都死死地盯着自己，不免紧张起来。 她一一行礼后，匍匐在地上，不敢再抬头。 “红舒，朕问你，这段时间睡得可是土炕？” “回禀陛下，是。” “可有什么不适？” 李世民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 黑子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回应：“就是水喝的有些多。” “……” 这算什么回答？ 众人都面露不解。 李世民疑惑道：“除此之外吗？没有寒气入体之类的症状？” “没有。” 黑子果断的回应一句。 “真的没有？” 这一次，是李泰问的。 他为了这事儿可是下了不少力，先不提内朝那些疯传的话语，就是侍卫以及送饭的小太监都被他买通了，就是想要让李丽质寒气入体，最后好将杨凡整治一番。 公主若是因为杨凡生病，他再添油加醋，让人多说几句，说不准李世民就会迁怒与太子。 毕竟杨凡与太子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 “没有。” 黑子抬起头，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我不信，父皇，我想请御医入殿。” “准。” 李世民虽然不知道李泰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为了丽质的安全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总不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吧。 半个时辰之后。 杨凡跪在地上几乎都要睡着了，御医终于姗姗来迟。 果然，来的人正是安义。 他进殿斜了眼杨凡，又看了眼李承乾，疑惑道：“殿下的身子好了很多啊！” “……你说什么？” 李世民也愣了下，没听说李承乾身子不好。 李承乾尴尬的点点头。 “太子殿下以前身子一直不好，只是不愿意告诉陛下，这几天殿下的气色好了很多啊。” 安义皱了皱眉头，上前几步抓着李承乾的手，按住他的脉门。 安义本身就是沉迷于医术的痴汉，平时根本就不会有其他的杨凡，李世民也没阻拦他。 “真的好了很多……嗯，最近做了什么？” 面对安义的询问，李承乾低下头没做声。 杨凡站在一边尴尬的不住干咳。 他当时可没想过李承乾太子的身份，拉着他一起垒炕完全是因为人手不够。 “说啊。” 李世民眼中充满了期待。 能让李承乾身子便好的办法，肯定是罕见的厉害。 “我……我跟着杨凡一起去垒炕了。” 此话一出，殿内针落可闻。 任谁也想象不到杨凡竟然有胆子拉着太子去跟他一起垒炕。 李世民皱了下眉，“你说什么？” “我跟杨凡去垒了两天的炕。” 李承乾咽了下口水，又说了一遍。 杨凡则低着头，这回他是真的不敢作声了。 “你竟然让太子跟着你去做苦力？” 长孙无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你好大的胆子啊！” 他的语气并不可怕，也没有怒气，反而是有种无奈，对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奈。 “嗯，很有用，以后太子要经常去垒炕，垒炕是什么？” 寂静无声的殿内，安义忽然张口说了一句。 得。 御医都说有用了，李世民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他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安御医，你看看红舒体内的寒气……” “不用看，她很好，阴阳均衡，身子好的很，公主也是，公主刚刚在外面站着，我看公主的面色很好，之前在冷宫受的寒气已经消散。” 安义摆摆手，转头又看向杨凡，“安思呢？” “在我家，咱先不提这事儿。” 杨凡头又往下低头，小声回应。 “好了，不用再说了！” 李世民冷喝一声，斜了眼李泰，冷声说道：“既然没事，那就退下吧。” 李泰皱起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却没有多说一句，而是狠狠地瞪了眼杨凡。 安义同样是跟着一同离去。 “杨凡，你是怎么做到的？” 等到殿内没了别人，李世民冷冰冰的问了一句。 他的儿子这么轻易的被看穿，他自己的脸上也挂不住。 杨凡摇摇头：“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李世民眯起细长的眸子，挥手让他离去。 一刻钟后。 李承乾与杨凡两人回到东宫。 “你怎么知道侍卫以及送饭的小太监被李泰收买了。” 面对李承乾的询问，杨凡苦笑道：“你是太子，你的话他们都能毫不犹豫的否决，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是好人？” “也许他们是忠将。” “那你和我还是封了圣上的口谕一起去的呢？” 此话一出，李承乾皱了下眉头，没再说话。 是夜。 杨凡与李承乾一同坐在炕上，李承乾盯着杨凡，问道：“为什么不愿意来我的麾下？你呆在军器监肯定不安全。” 第506章 水龙头 李承乾极力想要说服杨凡来到自己麾下谋个职位，最后还是被杨凡拒绝了。 面对询问，杨凡也不过是回了一句‘现在差一点，等你再过一段时间明白了，我再给你解释为什么’。 这不是头一次被拒绝。 李承乾倒也想得开，没有难为他。 不管怎么说现在杨凡也是军器监的，是给父皇做事的人。 土炕一事过去没几天，宫中新增了不少的匠人，都在忙活着给各处添加土炕。 这回杨凡挨个儿交代了前几天不能上炕睡觉的事情、 李丽质也因为土炕被推广，李世民的心情好了很多，便没再让她呆在冷宫。 军器监。 “下雪了。” 杨凡站在回廊，望着灰沉沉的天空，长叹一声，“这一年，过得太快了。” 他因工作定位不明确的原因，还是什么事情都不做，整天就是围着军器监来回转悠。 闲下来了就开始想关于过往的种种事情。 “少爷，又冻住了。” 这时，玉娘走了过来，将空的木盆递到杨凡面前。 宫里用的水都是从外面每天运来的，可天气冷下来了，水也不好保存，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冻住的情况。 关于这点，杨凡也是颇感无奈，果然还是事事需要自己动手去做啊。 “弄个水龙头吧。” 杨凡推开门，见李沁还蜷缩在炕上发冷，笑了笑。 每天燃烧这么多的炭火木柴，自然不能把热量都浪费了。 不就是水压嘛，先给做个高高的水塔，再去考虑加压的事情。 心动便行动。 当天，杨凡便找来了几名匠人，其中领头的就是胡崔。 这小子也是个老实人，知道杨凡帮他出了头，每天都会来找杨凡，想要回报他。 片刻之后，杨凡简单的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胡崔面露不解：“坊主，这样做的话，占的位置不少啊，放在屋内碍事，放在外面也达不到保温的效果。” “谁说要放在这里了？去给我把靠着火炕的那面墙给拆了，先贴着墙往外扩张，隔出一个高的水塔来，等到日后有时间了，咱们再去想别的解决办法。” 杨凡的打算并不是将水塔的位置修建在靠近土炕旁边，而是从土炕旁烧火的地方延伸出来一个房间，上面制作水池存水，下方是水龙头，可以接水，一旁在房上楼梯，加水的时候也跟方便。 墙壁内再打通，蔓延到上方的水池，如此一来，烧火炕的同时，水也在跟着烧热，因为水池的水隔得远，所以温度不会太高。 不过在这样的天气能够有温水已经很不错了。 胡崔听得稀里糊涂的，一众匠人也没有这么设置过房间，在头顶上修建一个蓄水池，这不是找事儿吗？ 一旦是有一点儿做的不好，蓄水池破裂，下方的人肯定要被浇成个傻子。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他们几眼，只能亲自动手指挥。 接连两日的忙碌，杨凡每天都被气的半死。 他要这么做，胡崔偏不，非说杨凡的做法不对，两人每次吵架的吼叫声都能传遍整个军器监。 甲坊署。 陈姣与邹虎两人看着雪景，各怀心事。 邹虎听着远处有传来了嘶吼声，摇头苦笑。 挑谁不好，把胡崔给挑了过去，自己给自己招不痛快。 “哼，整天无所事事，还从我们手中调离人手，现在本身就是用人的时候。” 陈姣愤愤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罢了，杨公子有能耐，脑子也好，他愿意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 “我不，凭什么他就是五品？你我废了多少心血，到现在为止才是七品。” “不说别的，就是洛阳与长安现在使用的纸钞都是人家的功劳，这一点你我就不如。” 看着邹虎这个老好人的形象，陈姣更为恼火，将茶杯拍在桌上，“此事我一定要奏明圣上。” “你就让过他吧，不要再去招惹他了。” 邹虎想到传闻中杨凡叫上太子抡大锤的事情，哑然失笑，“他啊，你我都惹不起。” “那就找个惹得起的。” 陈姣怒上心头，甩袖离去。 邹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与陈姣相识这么久，这小子向来都是撞上南墙才知道回头，根本就不会去想着自己与敌人的各种差距。 “看来，又会惹出来不少的事情了。” …… 一连数日。 杨凡呆在军器监哪儿也没去，白天指挥着胡崔等人去垒蓄水池，好在这年头匠人手工好的出奇，用铁梨木捆的巨大蓄水池不光能够装十来缸的水，密封性还格外的好。 就是上头的重量太大，令几名匠人整日抓耳挠腮的想办法寻找木头支撑这个重量。 不单单是要支撑，还要做好保护措施，否则这么重的东西砸下来，下面接水的人可就倒霉了。 到了晚上，他就蜷缩在炕上小心翼翼的雕刻齿轮和顺龙头的需要用的东西。 换做上一世，他恐怕不行，但这一世他没事儿就琢磨这些，虽然做工粗糙，但是什么东西都由，该做的都能做出来，倒也是个长进。 这天晚上，杨凡终于将一个水龙头雏形做好，里面用的是铁片，外面他则是选用了银子。 “这就是世界上第一个水龙头！”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他将水龙头接在一个模型上。 伴着吱呀吱呀的水龙头扭动声音。 滴答。 水滴了出来。 “娘的，真的行，原来这么简单……” 杨凡盯着水龙头，眼中的喜悦忽然被疑惑替代。 早知道这些东西这么简单就能做成，他早就动手了。 我以为是高科技，结果是初中生都能做的东西。 有了这个想法，他顿时笑不出来。 倒是一旁的李沁和玉娘两人，皱着眉头看着水龙头。 李沁试探性的伸手去扭动，见真的能够出水，眼露惊奇，拉着玉娘一齐尝试。 不多时，模型中的水全部被放完，俩小妮子还意犹未尽的在扭动水龙头。 “这做工不行，让胡崔做一个看看。” 一念至此，杨凡叮嘱了两人几句，卸下水龙头前往匠人睡觉的地方。 待到杨凡离去，李沁拧着秀眉，问道：“玉娘，相公是不是把火药的配方都交出去了？” 玉娘点点头：“一同交出去的还有少爷本人，少爷被圣上钦点为军器监智士。” 第507章 懂不懂 胡崔是典型的一根筋，见到杨凡拿出水龙头时并不屑于仿制，得知里面另有乾坤，他一天一夜没出门，愣是做了一个更精细的出来。 “我说过，我不会不如你。” 胡崔把水龙头交个杨凡后便昏睡了一整天。 杨凡则是派人给了他一些赏银，拿着水龙头便回到自己居住的西房侧院。 正午时分，杨凡在一众匠人以及下人的关注下，小心翼翼的将水龙头给拧上去。 “少爷，我要倒水了！” 楼梯口，俩下人抱着水盆在蓄水池旁等待指令。 伴着杨凡点头，水倒入蓄水池。 下方的铁质谁管传来吱呀吱呀的声响，水龙头也发出滋滋啦啦的空气声音。 “水，水滴出来了！” “真的有水，是温水，热的！” “少爷真是神仙，神仙下凡啊！” 伴着一名下人的叫嚷声，欢呼雀跃的声音登时传遍整个军器监。 身为主要制作人，杨凡不出意外的被人潮给推到了角落。 李沁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噗呲一笑，“相公性子好，没有生气。” “你都说我没生气 了，我还能说什么？” 杨凡拍打两下身上的灰尘，苦笑道：“真是的，就那点儿水，被他们这么打开水龙头放，没一会儿就放完了。” “咦，怎么没水了……” 只是杨凡低估了这些人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没过一会儿，一群人便浪费了两缸水。 …… 是夜。 杨凡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做个简易的净水器的时候，李世民忽然召他入宫。 来者是李世民的大伴王德。 王德脚下不停，催促着一边穿衣服一边走路的杨凡，“快着些，陛下可是烦着呢，你最近做了什么荒唐事。”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在军器监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做？” “这怪我吗？陛下也没说让我干什么啊。” 王德见问不出个什么，只好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半个时辰之前，军器监杜构忽然上奏，说杨坊主您在军器监内拉帮结派，招揽人心，调离了不少的匠人，也是因此，三千盔甲到现在也没能完成任务。” “要知道这些盔甲都是要送到西北前线上的，迟一天都是不得了的事情，现在因为你迟了这么久，陛下可是恼火的厉害。” “一会儿去了啊，该说的不该说的可要注意些，别以为陛下心疼你，就真的会纵容你。”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太极殿外。 杨凡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悄然掏出几张纸钞塞到王德手中，“谢过王老爷。” “要不说杨坊主脑子快，说话也好听呢。” 王德笑着点头。 他们这些刑余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教他们什么什么公公，最爱听的就是别人叫他们一声爷。 杨凡步入太极殿，殿内左右两侧站着不少官员。 大晚上的怎么都在这儿？ “微臣叩见陛下。” 他疑惑的四下打量，行礼了后站起身子。 李世民目光如电射向杨凡，冷声质问：“你凭什么调动匠人？” “微臣身为军器监智士，有需要的情况是可以调动的。” 杨凡皱了皱眉，按照李二的性格，断然不会问这种蠢话。 说罢，他悄然扫了眼一旁文官领头的杜构。 杜构嘴角正在上扬，似乎十分兴奋和期待。 看来是跟这小子有关了。 不就是把你丢在杨庄两天么，至于吗？ 心念至此，他补充道：“微臣所做的事情人手不够，并且微臣调动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杨坊主这话说的可是轻巧啊。” 杜构嘁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去给你帮忙的匠人中有个领头的叫胡崔，他是制作这一批甲胄的主要人员，被你带走后甲胄到今天都没有做完。” “还差多少？” “差多少？木已成舟，你还能补上不成！？” 一听杨凡反问，杜构怒目圆瞪，大喝一声。 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的官员都是杜构联名叫来参杨凡的，自然是不会多说话。 奇妙的是李世民摆出了一幅事不关己的神情，坐在龙椅上悠然自在的看着两人。 杨凡轻挑眉头，又问了一遍：“还差多少件没有做？” “……” 杜构浓眉倒竖，还想再骂上一句，见圣上看向自己，冷声说道：“八百件。” “不对吧，我看应该是够得。” “呵，杨凡，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杜构气急反笑，拉出身旁站着的陈姣，“告诉他，差在哪儿，差多少。” 陈姣先是冲着李世民行礼，随后才趾高气昂的看着杨凡，朗声道：“因胡崔带着十二名匠人离去，耽搁了五天的工期，盔甲差了八百件没有完成。” “那就是说五天前你们就知道会差，然后不跟我说，等着因为我把人占着，没完成，你们就开始来找我的麻烦？” 此话一出，众人愣住。 杜构早就听说杨凡颠倒黑白的能力，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话说的这么狠。 这不是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自己的头上吗？ 他连忙冲着李世民行礼，解释道：“陛下，他血口喷人，我们只是现在算出来的被耽搁了工期，五天前若是知道，一定会从其他地方调集人手。” “那就是说，你们本身是不知道的会迟，调离了十几人对你们的工期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那为什么现在突然又发现迟了？是不是你们这五天根本就没有去过军器监，根本就不知道军器监的匠人们每天要做多少活儿。” 不等李世民做声，杨凡接过话茬，笑嘻嘻的望着杜构：“也就是说……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完全是靠着压榨匠人来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胡说，我怎么会不懂的这些事情。” 杜构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杨凡，你给我适可而止，做错了便认罪，靠油嘴滑舌是摆脱不了罪行的。” “我没有说我没做错，擅自调离匠人，杖则八十，无所谓。” 杨凡伸手拍了屁股两下，“我多送你两下，不过你应该跟陛下解释清楚才是，每个匠人每天要做多少活儿，多少人做多久才能完成三千盔甲，而不是跟我一直扯错误是谁的，我没说我没做错过。” 反咬一口。 这一招杨凡屡试不爽。 当然，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对方本身就存在问题，所以才害怕他的反问。 第508章 争执 “朕。” 忽然，李世民浑厚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将杜构包裹住。 “朕也想听听看，到底是杨凡说得对，还是你们说的对。” 杜构双腿颤抖，他能怎么回答？ 杨凡说的本身就是事实，他也是阴差阳错被调入军器监的，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事务。 除了管理人，匠人每天做什么都是由他手下人去办的。 一旁的陈姣同样是身如筛糠，后背的衣衫肉眼可见被冷汗打湿。 “还是我来替你回答吧。” 这时，杨凡嗤笑一声，“甲坊署每名匠人每十人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做出一件你说的那种盔甲，陈姣让胡崔做的藤甲虽然快，但是经不住火烧，粘上火就是个死，也不知道你那儿来的胆子往上报了一件四十贯，无非就是些泡过的藤条，一件顶多也就是千把文。” “现在甲坊署的匠人总共只有一千来人，看着多，很多都是不办事儿的，还把原本匠人的工钱给分走了，陈大人，我说的对吗？” “杜大人，你知道一名匠人能够工作多长时间吗？你不知道，三个时辰，三个时辰身子就已经到了极限，必须要休息，按照你定下来的规矩，每名匠人需要工作五个时辰，你以为这些人都是你？杜大人身子骨好，不代表别人的身子骨一样好。”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你自己今天吃了什么，你只在乎你自己。” 杨凡的声音并不大，回荡在寂静的殿内。 这段时间修建蓄水池，他整天都跟匠人们混在一起，军器监的这些破事儿他都知道，并且连很多杜构不知道的事情，他也知道。 匠人们多数都是读书识字不多，甚至是不识字的人，老实得很，杨凡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谁都知道，杨凡刚来的时候就为胡崔出头过，对杨凡有莫名的信任。 李世民微微皱眉，问道：“杜构，他的话说的都是真的？” “臣都是按照匠人本身的能力来算的，并没有胡乱的去压榨匠人。” “那就是说你也懂得匠人的能耐，既然如此，那就请杜大人以身作则，亲自示范一下，若是杜大人独自一人能做到，那些匠人也不会不服了。” 杨凡趁热打铁，补上一句，见杜构恶狠狠的看着自己，他又赶忙摆摆手：“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你是高官，比太子都要金贵，太子都能跟着微臣一起做苦工来磨炼意志，你不行，你太金贵了。” “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杨凡自顾自的褪下衣衫，将这两天干活时划伤的伤口露出来：“行动能够表明一切。” 伤口不深，也不大，只是被木头划伤的，可这一道道伤口像是一把把钢刀架在杜构的脖子上。 事已至此，他可以说自己不行吗？ 硬着头皮也得上！ 正当他准备说话时，杨凡打了个冷颤，穿上衣衫，沉声说道：“陛下，军器监内的匠人个个身怀绝技，却得不到施展，他们缺少一个机会。” 听到杨凡转移了话题，杜构松了口气。 下一刻，他的心又提起来 杨凡跪地行了个大礼：“匠人们有自己的想法，其中不乏有懂得兵法布阵的人，很多都能够创造出更好更完美的甲胄与武器，只是因为一些愚蠢的人，东西交不上去而被埋没。” “你说谁呢！” 一听这话，陈姣当即大喝一声。 “我说的就是你。” 杨凡指着陈姣：“胡崔的甲胄我看了，无论是质量还是其他，都比你说的盔甲以及藤甲好的多，为什么不用他的？” “他用的铁料太多了。” “他跟你解释过，只需要前军装配，冲锋陷阵，不需要每个人都穿戴。” 说着话，杨凡不再给他辩解的机会，将自己那天在军器监看到的一幕幕全都说了一遍。 此话一出，李世民皱起眉头。 陈姣抬头看向圣上的瞬间，心中咯噔一下，邹虎交代他的那句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李世民眸中透着怒火，打量杜构与陈姣两人。 意料之中。 杜构果断的将陈姣卖了，将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在陈姣的头上。 事实确实如此，是陈姣刻意的怠慢工期，想以此来对付杨凡，才找上的杜构。 因为这些甲胄都是交给边疆战士的，所以陈姣被军法处置。 按照军规延误一天就是杖责三百，流放千里。 陈姣根本就没有将士们的身子骨，三百杖责打下来，已经没了气息。 杜构确实被迁怒，但因其父亲的功绩，李世民只是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及杖责五十。 此事过去两天。 卫王府内。 杜构被人抬入正堂，他趴在地上，刻意没有更换盖在自己屁股上沾满血的布，哭嚎着说道：“那杨凡如此对我，我一定要他好看！” 朝堂上多数人都知道卫王跟杨凡不对付。 想要找杨凡报仇，最好的办法就是投靠卫王。 李泰坐在太师椅上，听着杜构的哭诉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去了，连问都懒得问。 正当他准备叫来下人将这人丢出去时，程处亮从后面走出来。 “这位想必是新任的军器监杜构吧。” “正是小人。” 杜构见过程处亮，连忙点头。 “回去吧，殿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此话一出，杜构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往前撑了下身子，用力的将脑袋砸在地上，“小的自此愿鞍前马后侍奉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很好，回去等着吧。” 程处亮见状摆摆手，几名下人赶忙将杜构抬了出去。 “杜构虽然是军器监的，可是谁都知道他今天来到了这里，往后，不好办事。” 李泰面露不悦，虽然与程处亮的关系很好，可他还是比较在意自己王爷的身份。 程处亮微微一笑，“殿下，此人还有大用处，杨凡说到底还是直属于他，日后有什么事情用起来更加的方便。” 李泰皱了下眉头，挥袖离去 。 程处亮在他身边担任这军事的职责，可他不喜欢程处亮这种故弄玄虚的性格。 这让他觉得自己总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明白。 “殿下，再过两天就是汉王进京很久了，该去看看了。” 第509章 计谋 “圣上这么着急的叫你过去，是不是怪罪相公了。” 李沁面露愁容，轻柔的按捏杨凡的肩头，“日后行事啊，还是要低调些，芸娘不在这里，谁说话你也不听。” “芸娘不是也劝不住我？” 杨凡淡然一笑，将她搂入怀中。 两人以前这么长时间单独相处过，现在天天腻在一起，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生疏。 李沁羞涩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靠在杨凡的胸前。 只不过，两人只要稍微有亲昵的动作，玉娘总会来房间里打断两人。 今日一样。 两人刚刚抱在一起，玉娘便从门外走进来。 “我也要。” 她干脆的说了一句。 杨凡苦笑着送来李沁的手，“你到底是因为不知道，还是没有羞耻之心，怎么什么你都要。” “嗯。” 看着玉娘认真神情，杨凡无奈的叹了口气。 咚咚咚。 正在这时，李承乾的贴身小丫头秋容叩响了房门。 她得到杨凡的应允后怯怯的来到房间内。 “太子殿下有事找我吗？” 杨凡张口便问。 除了李承乾，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秋容过来找自己。 秋容连连摇头，“不，不是。” 她的两只小手交织在一起，看了眼杨凡又看了眼李沁，犹豫再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 杨凡连忙示意玉娘扶她起来。 后者也是耿直，伸手便将秋容给提了起来，小妮子膝盖刚接触地面，整个人便被提到空中。 “你说什么事就好，不必这么多的礼节。” “嗯……太子殿下，殿下他……他最近尤其喜欢那个称心。” 称心？ 咋这么耳熟。 杨凡挑了下眉头，让她继续说。 后者咽了下口水，往旁边挪动身子，与玉娘拉开距离，小声说道：“殿下，殿下……最近好像很喜欢他，已经不让我去……我去……” “不让你去暖床了？” 杨凡接上后半句话，下一刻，房中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秋容点点头，一张小脸羞的通红。 房内鸦雀无声。 杨凡没理解其中的问题所在。 李沁在一边小声解释道：“她吃醋了，而且……那是个男人吧。” 男人！？ 杨凡登时愣住，“等会儿！” 称心不是历史上迷惑李承乾的那个小子吗？ 李元昌这吊人现在就开始下手了？ 一时间，无数思绪在杨凡的脑中爆发。 他抚摸着额头，赶忙问道：“真的是个男的？” “应，应该是吧。” 秋容怯声怯气的回应，“我实在不知道找谁，只能想到杨坊主跟殿下关系好，就来找坊主帮忙了。” “妈的，李元昌这个小王八羔子，现在就开始祸害李承乾了！？” 杨凡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李承乾现在已经算是他的朋友，他怎么能看着李承乾被推入火海？ 再者而言，李承乾现在要是被蒙蔽双眼，信了李元昌的鬼话去造反，到时候他一定会被李泰趁机干掉。 生死攸关啊！ “带我去找李承乾，不是，太子！” 杨凡当即穿上衣衫，根本不敢有半点儿停顿。 秋容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又停下身子，认真说道：“现在你还不能去，现在汉王殿下正在东宫，我是偷跑出来的。” “成，你先回去，我晚点儿就过去。” 杨凡眉头紧锁，看来现在事情发展的与他想象中的不相同。 历史事件在他掺和之后便会加快进程，并且完全脱离他记忆中的路线。 虽然结果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别，但也跟史书上记载的八九不离十。 他可不想在千百年之后，李承乾被逼死的那一段史书上写着谋逆者有杨凡的名字。 “相公，怎么回事？” 李沁见杨凡长吁短叹的，轻柔的靠在他的肩头上。 尚在发育的蓓蕾紧紧地贴在杨凡的后背，她知道相公是个好色的人。 这个动作的深意，杨凡很明白，他回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没事，只是汉王的动作比我想象的大。” “汉王要做什么？难道要跟……” “嘁，这话不能乱说，就此打住。” 杨凡笑着将她搂入怀中，不想一旁看着的玉娘见状也凑了过来。 …… 东宫外有一处小湖。 湖中有一小亭，亭中李泰等人正在闲逛。 “此事不必多说，权等着叔叔的决策。” 李泰走在前方，让程处亮不要再提李元昌的事情。 他去拜访过李元昌，单这小子好像并不把他放在眼里，除了吆五喝六的冲他炫耀，就是在讽刺他没用，这么久只会读书，还没有读出什么名堂。 长孙冲等人都以为李元昌就是如此，谁料想李元昌当着他们的面儿带了一大堆礼品来了东宫，明明侍卫说太子还在睡觉，他却硬闯了进去。 几人跟着一同来到这边游玩，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 长孙冲皱了下眉头，心有不甘道：“汉王太过于目中无人，若非陛下恩准，他……” 话未说完，李泰横了他一眼，“这话由得到你来说！？” “小人知罪。” 长孙冲忙拱手道歉。 前面他办砸过不少事情，若不是几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李泰早早地就处理掉他了。 程处亮往一旁侧了一步，正好挡在李泰与长孙冲的中间，笑道：“这是好事，汉王行事鲁莽，又跟太子殿下走的这么近，自然是有很多话可以说。” “可以说不代表能说。” 李泰饶有深意的看了眼程处亮。 程处亮没有继承他爹的健壮的体魄，但是继承了他爹的细腻，做事十分稳重。 所以操纵内朝上奏参本子的事情，李泰都是让他去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过一次纰漏。 几人正在说着，程处亮忽然瞧见回廊尽头走来一名端着水盆的女子，他皱了下眉头，问道：“她是不是太子殿下的侍女？” “是。” 长孙冲点头。 下一刻，秋容靠近几人，程处亮果断的推了把李泰，李泰本身就没有防备，一个踉跄直接撞在秋容的身上。 秋容端着热水正要跪下行礼，被这么一撞，一盆热水登时泼在李泰的身上。 还未等她跪下道歉，程处亮已经上前一步，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混账东西，谁让你这么做的！？竟敢用开水泼卫王殿下。” 李泰怔了下，这明明是温水。 “我，我没有。” “没有，还敢狡辩，来人，带下去。” 第510章 救人 眼看着到了傍晚。 杨凡掐着时间算了算，现在差不多李元昌也该回去，便起身准备出门。 “相公，凡是要沉稳些，千万不要乱来。” “芸娘教你说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望着李沁认真的神情，杨凡宠溺的拍了下她的头顶，“好，都听你的，相公一定不去惹事生非，让你担心。” 接着，他简单的叮嘱了李沁注意房间通风，带着玉娘走出西房侧院。 一出门，杨凡正巧看到一脸焦急的李承乾。、 “杨凡，秋容是来找你了？” “是啊，早早地就回去了。” 杨凡眉头微蹙，李承乾这么在意秋容，说明他还是喜欢女人的，怎么会被一个男人给蒙骗？ “她失踪了。” “啥？这个锅我不背。” “我不是找你麻烦，你快帮我找。” 李承乾说着，也不管杨凡答不答应，拉着他一同登上马车。 李茂在前方驾马，几人往宫里赶。 杨凡满眼无奈的看着李承乾，“病急乱投医啊，你带我怎么找？与其找我，你还不如直接找大理寺的人来的实在。” “大理寺的人手我无权调动。” “你可以找金吾卫啊，李茂不是就在这儿吗？” 杨凡撩开帷裳，“去金吾卫军府。” 金吾卫军府就在皇城内部角落，每天除了换班时有人来往，平时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李承乾几人来到金吾卫军府时，屋内正有几人在喝酒闲聊。 “参见太子殿下。” 几人瞧见李承乾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你们见过秋容吗？” 几人面面相觑，同时摇摇头。 “殿下说的是不是今天被卫王殿下带走的那名宫女？” 这时，一名金吾卫小声说道：“今天中午听说有名宫女用开水泼了卫王殿下，被卫王殿下带走审问了。” 话音未落，李承乾已经转身离去。 不多时。 马车又辗转来到卫王府外。 李承乾一脚踹开卫王府大门，门口守门的小童被如此凶悍的太子给吓傻了，根本就忘了去阻拦。 “李泰！” 一声怒吼在卫王府炸响。 杨凡根本没想到李承乾会有这么火爆的一面，连阻挡都没来得及，李承乾已经冲进了卫王府正堂。 杨凡连忙追上前去：“套路，都是套路，忍着。”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承乾又是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圈椅，“混账，还不快出来！”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严啊。” 这时，李泰的声音悠悠传来，他似乎是早就知道李承乾会来。 他慢悠悠的从屏风后面走出，笑道：“皇兄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让父皇知道了，父皇又会骂你。” “秋容呢？” “什么秋容？” 李泰故作疑惑，随即拍了拍牢门，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那个意图刺杀本王的宫女？我还说呢，怎么问她她都不说，现在看来，总算是明白了，是不敢说。” “你说什么！我没有……” 李承乾怒上心头，说话根本就没有过脑子。 好在杨凡反应够快，伸手在他腰后猛地拧了一把。 剧痛传入心中，李承乾总算是冷静下来，他冷冷的看着李泰：“屈打成招而已，她人呢？” “人在大牢呢，皇兄若是想带她走，随时都可以。” “我们不带她走，只是过去看看她。” “好，随意。” 瞧见杨凡接过话茬，李泰冷笑一声，果断的答应下来。 越是答应的干脆，杨凡越是觉得诡异。 他拉住要过去的李承乾，挤出微笑，“我们等会儿就过来看看，到时候还请殿下不要阻拦。” “阻拦？皇兄想去看看自己的侍女，大可以去看，有什么不行的？” 李泰洒脱的点头答应。 闻听此言，杨凡不由分说的便拉着李承乾逃出门去。 “回军器监。” 几人坐在马车上，李承乾面色阴沉，冷冰冰的看着杨凡，却没有问他多余的话。 杨凡皱眉说道：“既然李泰想要把这件事情闹大，我们就把这件事情闹得更大。” “你在胡说什么，他已经答应我们可以去看看秋容了。” “这样的鬼话你也信？李泰明显是想要挖个坑等你去跳，只要你去看一眼秋容，秋容今晚暴毙，你明天就是指使秋容刺杀李泰的人。” 杨凡冷声解释了一句，跳下马车后径直跑到甲坊署去找胡崔等人。 军器监可是有千把来人，有这千把来人造势，就算是只苍蝇也能被吹成凤凰。 简单交代了几次，杨凡又登上马车折返回来，一同带着的只有寥寥数十人。 好在这些工匠平时身子很好，跟着跑到卫王府也没觉得有多累。 “这就是你们做的准备？” 李泰正站在门口，瞧见那十几人，不免笑出了声，“带着这些匠人来，难道是准备劫狱？” “非也，我们只想看看秋容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容在哪儿？能带出来吗？” 杨凡抢在李承乾的前头说话，生怕李承乾一时恼火，把自己的全盘计划打乱。 “好，既然你能替皇兄做主，那就由着你，带她出来。” 李泰大手一挥，转身走向后院。 不多时，遍体鳞伤的秋容便被捆在木桩上放在后院正中央，那一张俏丽的脸蛋沾满了血渍，薄嫩的红唇被缝在一起，她想叫喊一声殿下，却张不开嘴，只能呜咽的哭泣。 “忍！” 杨凡见李承乾要上前，心一横，一脚踩在他的脚上，右手狠狠地掐在他的腰后。 剧痛焚心，李承乾还是没能忍住，眼眶登时红了起来。 “皇兄还是心疼了。” “卫王殿下，微臣有个疑问，她是因为嘴被缝上了不说，还是因为不说才被缝住了嘴？” “本王用得着跟你解释吗？” 李泰横了眼杨凡，眼底都是不屑。 杨凡并不在意，笑着盯着秋容，“这个叛徒，得好好地看住她，没问出什么之前一定不能让她逃了！” “你在说本王这里不安全？” “微臣不敢，只是凡是谨慎些好，微臣与太子殿下刚刚调集了一些人手，可以帮着一起看守。” 李泰面露不屑，禁军太子无法调动，大理寺根本来不了人，就算是杨凡现在在长安也不认识几个人，能调集来多少人？ 下一刻，他蒙了。 军器监千把人竟然全都涌到卫王府，府内站满了人不说，就连院墙的墙头上也爬满了人，他们直勾勾的盯着李泰与秋容。 第511章 办法 仅是军器监的千把人就把罢了。 杨凡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然能让匠人去动员了皇城边儿上永兴坊、崇仁坊的匠人与百姓，两边加起来足足有两千多人。 这些人围在卫王府外面，趴在卫王府墙头上，吓得卫兵们涌向后院的保护李泰。 李泰阴沉着脸，“杨凡，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兄，这是你默许的吗？” 李承乾置若罔闻，看着秋容的眼神充满心疼。 杨凡笑了笑：“卫王殿下，咱们有言在先，你可以让我们派人来看看秋容的。” “你带这么多人来，难道是想要逼本王做什么事情？” “不，不是。” 杨凡高高的举起手，那些匠人们也都同时举起手，学着杨凡的动作。 他面带微笑，“微臣这么做也是为了卫王殿下，若是今天秋容暴毙，太子殿下难免会背上杀人灭口的闲言碎语，到时候殿下您也会为您的皇兄着急，兄弟情深，微臣略经绵薄之力，殿下不必夸赞。” 谁要夸赞你了！ 李泰一口牙咬的咯咯直响，“杨凡，本王……” “殿下莫不是要反悔？无妨，微臣人微言轻，让人走就是了。” 说着话，杨凡就要转身。 这数千人在这儿看着，李泰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说个‘反悔’。 他是卫王，是皇子。 出尔反尔，朝廷的颜面何在？ 到时候光是李世民的怪罪他都受不了。 “等等，看吧。” 李泰猛地甩袖，转身离去。 “秋容……” 李承乾见他离去便要往前去看看秋容，被杨凡拉住手。 “你现在过去，这几千人都没办法能证明不是你做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秋容待在这里吧。” “先回去，慢慢想。” 杨凡拉扯着李承乾离去，期间他没有看过一眼秋容，他怕自己心疼这个胆小的小丫头，影响他的判断。 一路回到只剩下十几人的军器监。 邹虎正在门口等待回来的两人。 他见杨凡跳下马车，赶忙迎了过去，“杨坊主，你之前调走人也就罢了，现在突然调走这么多人，还把崇仁坊两个坊市的匠人都叫走，不合规矩啊。” “本宫让他调走的。” 李承乾撩开帷裳，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殿下，这……上头要是怪罪下来。” “就说是本宫让杨凡做的。” 两人正说着，杨凡忽然拉住邹虎的手，“上头谁会怪罪？杜构吗？” “这……这，杨坊主，这不是谁的问题，甲胄本来就差几百件没做完，兵部也在催，宰相大人也在催，现在没办法啊。” “好，让他们催，有人问，你就直接说秋容一案需要人证，这些人都是人证。” 杨凡说着话，用力的拍了拍邹虎的肩头。 从邹虎的态度来看，他好歹还算是个明白人，没有因为陈姣的鲁莽跟着一同来找麻烦，也没有因为陈姣被罚而埋怨杨凡。 邹虎皱了下眉头，叹道：“工期要紧啊，若只是为了斗气，殿下、杨坊主，我们军器监几千人的脑袋都不够你们用啊。”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延误军期可是大罪。 杨凡没有理会，倒是李承乾再一次心软了。 他叫杨凡，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唉……果然是只要沾上女人，太子都能变成傻子。 杨凡叹了口气，说道：“明天这些人就会回来，不过你要帮我个忙。” “杨坊主但说无妨。” “你帮我去一趟皇城水房，我想知道秋容什么时候接水走的。” “好，我这就去。” 皇宫的水房一天到晚都供应热水，平时的人去打水没人会记着，但是皇子或是皇上用的水不一样，自然是都有专门的人去接水用的。 …… 翌日。 早朝结束。 李世民带着满心的疑惑来到东宫。 今天一早他就接到太子殿下的邀请。 平日里两人除了交谈国事，很少有单独会面的机会，所以接到邀请时，李世民也是犹豫了半天。 东宫外小湖的回廊中。 李承乾端着一杯茶水颇有一股儒雅文人的风范，望着天边的白云出神。 他身后的几名俏丽小宫女端着茶水安静的守在一边。 “高明，还在为丽质的事生气？” 李世民苦笑着走进回廊。 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就算是生气也不会明说，都是转弯抹角的。 “儿臣没有，若不是丽质受了寒冷，天下人也不知道土炕的事情，也算是变相的救了不少受苦受寒的百姓。” 李承乾恭敬地行礼。 李世民接过小丫鬟递来的茶水，跟着李承乾一同望着天边。 回廊内，两人都没有说话。 “莉香，去换杯茶水。” 半晌过后，李承乾将茶杯递给小丫鬟。 小丫鬟愣在原地，怯怯道：“奴婢，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茶放在哪儿。” “在床头的柜子里。” “是。” 莉香迈着小碎步去了。 李世民疑惑道：“秋容呢？你不是走哪儿都喜欢带着秋容吗？” “秋容犯了大错。” 李承乾轻声回了一句，见李世民眉宇间没有半分好奇，补充道：“将他送入了卫王府，现在卫王府受罚。” “你的侍女犯错，送到你弟弟那里做什么？” 听到跟李泰也扯上了关系，李世民登时好奇起来，连声询问。 杨凡说的果然没错，父亲在乎的就是我们兄弟间的矛盾……李承乾心中暗道一句，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只不过事情的经过被他改成了他知道这件事情，然后默许了李泰的做法。 “开水？青雀烫伤了么？” 李世民的关注点自然是在李泰的身上。 李承乾摇摇头，正说着，忽然看向李世民身后，喝道：“杨凡，让你去打热水，你怎么这么慢！” “我这不是来了嘛。” 伴着杨凡的应声，李世民回过头来。 杨凡正端着一盆水往这边跑，就在靠近几人的瞬间，杨凡忽然脚拌脚，木盆脱手飞了出去。 李收见状往前一个侧步，将木盆打碎，木盆里的水却全都泼在了他的身上。 见此一幕，杨凡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在李收身上来回拍打：“你没事吧，没烫伤吧，别烫出什么问题。” “我没事，这只是温水而已。” 李收冷冰冰的回道。 第512章 沐浴 “那就好，我打的时候是热水，可能是因为天天凉了，这一路走来热水都变成温水了。” 杨凡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也不管地上的木盆，回到李承乾身后站着。 李世民扫了眼两人，面沉似水。 联想到刚刚李承乾跟自己说的话，这不是再明显不过了？ 两人就是想来一个还原案发现场，让他明白一盆温水而已，不至于将秋容带回去重罚。 李世民并不在意秋容，李泰只要是没事，李承乾说什么就是什么，都是小事一桩。 不过他很讨厌杨凡耍小聪明，他认为杨凡的聪明不该用在这里。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饶有兴致的问道：“这盆水若是泼在朕的身上，你该如何去做？” 此话一出。 李承乾下意识的看向杨凡，四目相对，两人都知道被看破了。 不等李承乾说话，杨凡干咳几下，打断了李承乾的话。 接着，他恭敬地行礼说道：“陛下爱民如子，自然不会因为一盆温水与微臣计较，倘若这是一盆浑浊的污水，就算陛下不罚微臣，微臣也无颜面对着天下百姓。” 泼脏水？ 你倒是想的明明白白，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我让你回答的是这个吗？ 李世民抬手捻动胡须，赞叹是真的想要赞叹。 可这话里有话，听起来还是不舒坦。 他皱了下眉，笑道：“既然是做了错事，该罚肯定是要罚的，高明，朕先走了。” …… 回到太极殿。 李世民还在琢磨杨凡口中的泼脏水说的是谁。 军器监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事情，难道是在暗示朝堂上的事情？ 思来想去，他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索性便放弃。 “王德，为太子挑选秀女的事情准备了吗？” “回禀陛下，已经安排下去了。” 王德的声音落下，殿内再无他人说话。 如今天下太平，上奏的折子不是夸赞圣上是贤君就是在说朝堂之上谁谁谁的不是。 看起来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李世民揉了揉鬓角，正想放松一下，忽然瞧见门外站着李泰。 王德在一旁小声说道：“陛下，卫王殿下在殿外候了半个时辰了，怕打扰陛下。” 等到李泰进入太极殿。 李世民还没询问，李泰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儿臣叩见父皇。” 瞧见李泰，李世民脑中又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没有先开口说话。 李泰跪拜在地，语气中充满怒意：“父皇，太子殿下纵容杨凡，欺人太甚！” “嗯？” 李世民面带疑惑。 “昨日儿臣在东宫之外游湖，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女……” 李泰义愤填膺的说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以他对父皇的了解，父皇肯定会找上李承乾问个清清楚楚。 到时候他再把杨凡私自调动军器监匠人的事情说出来，杨凡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杨凡，你死定了。 “那是热水吗？” 正在他浮想联翩时，忽然听到父皇问了这么一句。 他皱起眉头，想了又想，还是点点头：“是热水。” “你烫伤了吗？” “……没，没有。” 见李世民问的问题越来越出乎意料，李泰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里。 父皇为什么还没有发怒？ 他眼底闪过一丝谨慎，昂头高声说道：“父皇，儿臣只想要一个解释！” “你想要什么解释。” 李世民阴沉着脸：“今天一早李收也被杨凡用水泼了，一盆热水从水房端到东宫早就变成了温水。” “这。” “秋容人呢！？” “在卫王府。” 李泰听到杨凡的名字时，顿时慌了神。 “受过了罚，为什么还将她羁押在卫王府。” 李世民 的语气愈发的冰冷，“青雀，朕问你，谁让你这么做的。” 此话一出，李泰心中咯噔一声，玩儿砸了。 这一切都已经被父皇知道了。 他拧着眉头，没敢再说话，心念急转，寻找解决的办法。 见李泰如此神情，李世民心中生出一股失望。 他没有想过别的，这几个儿子他该给的都给了，就是怕他们会学着自己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可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杨凡啊杨凡。 为什么事事都有你！？ 他没有将错误怪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全都一股脑怪在杨凡的头上。 “去吧秋容放回来，别告诉朕秋容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世，莫说是秋容，就是服侍你的侍女，都是朕亲自挑选的。” “儿，儿臣明白，儿臣只是一时气上心头。” “出去！” 见李泰算是承认了，李世民更加失望，厉喝一声将他赶出去。 砰！ 李泰前脚离去，李世民后脚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摔在地上。 凡是跟杨凡沾上关系的，都没有一个是好人！ 他不住地拍桌跺脚，若不是看着杨凡的才能好，他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 “混账东西，简直是混账，整日……” 正当他准备宣旨怪罪杨凡时，忽然眉头一皱。 杨凡口中的泼脏水不就说的是自己？ 什么事情都怪在他的身上，这不就是泼脏水吗？ 这件事情杨凡不过是帮李承乾解决麻烦，救下秋容而已…… 一念至此，他苦笑一声。 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让自己的儿女跟杨凡混在了一起。 “父，父皇……” 这时，李承乾出现在门口。 他眼中尽是紧张与慌乱，站在门口扭扭捏捏的像个女孩子。 “进来，有话直接说。” 李世民本就在气头上，不耐烦的摆摆手。 “儿臣……斗胆请父皇与儿臣走一遭，一起沐浴。” 此话一出，一边的王德当即别过头去，就连门口的侍卫也都转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太子请圣上跟自己一起洗澡。 这……荒唐！ 李世民半晌都没缓过神来，梗着脖子，“啊？高明，你刚刚说什么？” “儿臣说，想请父皇与儿臣一同沐浴，儿臣有东西要给父皇看看。” 洗澡能看什么东西！ 李世民怒上心头，一张拍在桌上。 李泰遇上杨凡后动不动冤枉人，李承乾遇上杨凡后动不动就说胡话。 这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未等他出言呵斥，李承乾憋红了脸，终于将杨凡教他说的话，说出口：“儿臣只想脱下这张写满山河天下的皮，与父皇好好地聊聊，谈谈心事。” 第513章 淋浴 想让当朝天子与太子一起在狭小的房间内洗澡需要多久？ 一天？ 不，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 军器监内。 杨凡在西房侧院外品着茶水，听着里面传来稀稀拉拉的水声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两人应该洗的很愉快。 杨凡不是傻子，三番两次的惹恼圣上，当然要像个办法弥补。 在他看来，最好的办法也就是在冬天洗个热水澡了。 更何况……还是他们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淋浴。 “相公，我，我也想。” 李沁靠在杨凡的肩头上，小声嘟囔。 蓄水池太大了，全都烧热需要最少两个时辰。 再加上添水、挑水、清洗，一套下来少说也要四个时辰。 等全都弄完了，天都黑了。 杨凡顺势将她搂在怀中：“没事，我们晚点睡就好了。” 李沁委屈巴巴的点点头。 浴室内。 李承乾与李世民躺在放热水的木桶中泡着。 两个木桶中间隔着一块布，这是杨凡今天临时弄好。 淋浴的头就在谁管的上面接着。 “高明，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李世民是从沙场走出来的，光屁股洗澡的事情干的太多了，并没有多少羞耻感。 何况跟着一起洗澡的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李承乾眯着眼，“儿臣没有什么话想说，这些都是杨凡做的，他不想父皇生气，他说父皇是明君，气大伤身。” 一听说是杨凡弄得，李世民坐直身子，不屑的哼哧一声。 洗个澡就能原谅他了？ 荒唐。 “父皇，他说这是新做好的，让您先体验一下，叫什么淋浴。” “什么？” 李世民的语气明显变得冰冷。 “就在您手边儿上，有个扭动的东西，您转一下，就能出热水，上面那个您转一下也能有热水。” 李世民回头看了眼木桶旁的水龙头。 雕虫小技。 也敢丢人现眼。 他伸手抓住纯银的水龙头，暗道：朕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花招。 吱呀。 水龙头被拧开，热水登时喷涌而出，正对准了李世民的胸口。 热水喷到身上的瞬间，他一个轱辘从水桶中跳出来，“这是什么！” 李承乾在另一边憋着笑，“是水龙头，杨凡做的，这个房间上方就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建设在土炕旁边，烧热土炕的同时也能烧热里面的水，让水一直处于温热的状态。” 他认认真真的解释，李世民并没有听进去，而是小心翼翼的拧动水龙头。 尽管当年天下纷争，能人层出不穷，他见识了不少的新玩意儿。 但是像这种能够在日常生活中用上的，还是很少见。 他抓着水龙头开关，一会儿转过来，一会儿转过去。 李承乾隔着布，听着水一直在放，提醒道：“父皇，热水是有限的，一会儿放完了就不能洗了，再烧热需要三四个时辰。” “……” 一听这话，李世民才不情不愿的拧上水龙头，“这都是用什么做的。” 不多时，两人从木桶中钻出来。 李承乾拧开了淋浴开关。 哗啦啦。 热水散发蒸汽从弥漫开来。 李世民怔在原地，自带兵打仗到现在为止，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无力感。 眼前的一切明明都是自己见过的，自己熟知的，可就是不知道怎么用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 …… 半个时辰后。 杨凡与李沁、玉娘两人正在斗地主。 玉娘脑子转得很快，这才教会她不过半个时辰，杨凡就已经打不过她。 李沁兴致勃勃的学，到现在只是记住了基础的规则，根本不会运用，很多时候都是人家出牌她看着。 “怎么还没洗完，是不是在里面闷晕了。” 又打完一局，杨凡疑惑的放下扑克牌，准备去看看。 这时，浴室的房门被拉开。 李承乾与李世民两人神清气爽的走出来。 “好，很好，非常好，妙不可言！” 李世民双手后负，深吸一口气，大有恍如梦寐之感。 “该赏，杨凡，来的正是时候，说罢，想要什么赏赐。” “微臣不要任何赏赐。” 杨凡恭敬地行礼，声音十分平静。 “杨凡，你应该知道，不谋，才是最大的谋，朕……” 李世民淡淡一笑，自以为看破杨凡的心思，可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怔住。 怎么不谋。 杨凡不是之前说了想要迎娶公主吗？ 这小子还不要赏赐？ 还有比这更夸张的赏赐么。 后半句话他果断的咽了回去，轻咳一声，“不要也罢，日后好好待在军器监，有什么要做的便去做吧。” “微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朕说了让你做，你就放心去做。” 李世民皱紧眉头，杨凡无奈的语气好像对他充满了不信任。 “朕今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另外，带着匠人们这两天去皇城，把该修建的地方全都修建一边。” 李世民不容杨凡否定，说罢后便转身离去。 这一回，他没有叫走李承乾。 明显是默认了杨凡与李承乾的关系。 “杨凡对高明的影响很大。” 回宫的路上，李世民拍了拍前室驾马的李收的后背：“李收啊，你觉得太子殿下是不是过于善良？” “……” 李收没说话，默认了。 “高明宅心仁厚，这是好事，可用在做皇上，不合适。” “刚刚朕跟高明聊了很久，高明现在头脑十分的清晰，对很多事情的见解角度十分奇特，但却能够有效的解决问题。” “杨凡给了他很多启发，但他没有被杨凡的坏习惯影响，朕很欣慰。” 李世民一声声的说着，李收与往常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当天晚上。 杨凡正打着呼噜，王德便打着哈欠带着一行金吾卫来到军器监。 “杨凡，接旨。” 伴着他尖锐的声音传出，睡眼惺忪的杨凡被李沁强拉硬拽的扯出房间跪在地上。 圣旨的内容杨凡没听清楚，但他听到了一句关键的话。 “持此令牌，可进出宫中各处。” 待到他接过王德递来的玉牌的瞬间，他猛地一个激灵清醒了。 那块玉入手温凉，与李沁随身带着的玉牌是一模一样的材质。 “杨坊主累了，咱家也该回去了。” “等等。” 眼望王德要走，杨凡赶忙追上去，示意玉娘去拿点儿纸钞，“王老爷，别介，咱不是贪钱的人，只是这……嘿嘿，这玉石摸起来太好了吧。” 王德哼哧一声，斜了眼杨凡，“这可是皇家儿御用的石头。” 第514章 玉娘的推断 御用的玉石雕制的玉佩，玉牌上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杨’字。 有了这块玉牌，杨凡出入皇城确实方便了很多。 李世民也很实在，给了杨凡不少的赏赐。 只不过……有那么两天，杨凡总有一种自己是包工头的错觉。 每天不是在南边儿修建蓄水池就是在西边儿指挥匠人制作水龙头。 崇仁坊，杨家大院。 “相公今晚又不回来吗？” 李沁倚着院门，望着黑漆漆的街道轻声呢喃：“怎么总是不回家。” 玉娘站在一边，“少爷说今天是皇后娘娘寝宫里修建蓄水池，不能随便出入。” 杨家大院经过杨凡半个多月的改造是可以住人了，杨庄赶来的一些下人也到了，所以李沁与玉娘等人都搬了回来。 唯一不同的是，杨凡再也不想以前那样悠然自在，每天回来都是深夜，等到李沁睡醒，杨凡也已经出门了。 李沁将小脑袋抵在门上，咚咚咚的撞了几下：“怎么总是这么忙，昨天还说了今天要带我出去转转的。” 玉娘皱了皱眉头。 她听下人们说起过李沁，也听说了不少关于李沁的往事，可是从未听说过李沁会有这样的一面。 难道少爷根本就不喜欢李沁？ 不可能吧。 她伸手拉着李沁冰凉的小手，问道：“要不要去找少爷？” “可以吗！？” 李沁眼中闪过欣喜。 下一刻，她又垂下脑袋，“这样会给相公添麻烦的，相公本身就已经很忙了。” “……我听人说过怎么捆住一个男人的心。” 玉娘拧着秀眉，脑中浮现出史娥的脸。 当年荒唐一夜后，杨凡走哪儿都带上她。 由此可以推断，李沁若是如此，少爷一定也会走哪儿都带上李沁 嗯！就是这样，只要一晚，少爷就会带着少奶奶，不会再把她丢在家里……她在心中盘算着，随即做出了最终的总结。 翌日。 杨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来，倒头便睡，直至傍晚时分才沉沉醒来。 “相公，喝汤。” 他刚坐起身子就瞧见了端着汤药进门的李沁。 李沁红着小脸，将汤药递到杨凡的嘴边：“喝，养身体的。” 杨凡本就刚睡醒，再加上累了一天一夜，渴的厉害，想也没想便将一碗汤灌进肚里。 待到喝完汤药，他吧唧两下嘴，“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李沁没理会，拿着空碗跑出去。 若是杨凡知道这就是以前他天天喝的虎鞭人参汤，肯定不会喝。 没病没灾的，喝这么补的东西，再给补死了就划不来了。 杨凡扶着昏沉的脑袋，简单的洗漱后便跑到前院去喝茶吹风。 忙碌的生活总是需要休息的。 没等他安静一会儿，玉娘出现在院内。 寒风之下，玉娘只穿了一件红色的薄纱。 纱下的胴体尤其的诱人，尤其是微风拂来，卷起薄纱时若隐若现的时候。 杨凡翻了个白眼，问道：“你是不是喝多了？” 不是玉娘不够吸引人，而是他正在为宫里蓄水池的事情发愁。 太多的要来回搬运，每次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眼中的耽搁工期，而且皇城这么大，每天来回跑都累死人。 他正想着解决办法呢。 玉娘闻言皱了下眉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子。 是跟史娥说的没有半点儿差别啊。 突然，她记起第一次与杨凡相见时的场景，默默地解开系在腰间的红丝带。 “卧槽，你干啥，这光天化日的。” 瞧见硕大的蓓蕾在眼前出现，杨凡立马慌了，反手脱下披在身上的大氅盖在她身上，“你喝酒了？” 玉娘拧着秀眉，摇摇头。 怎么跟史娥教的完全不像。 她愣了下，难道还是自己不够主动？ 想到当时在胭脂楼的所见所闻，给男人咬一回就能让男人心甘情愿的陪着自己。 沉默良久，她撸起袖子，将白嫩的玉臂递到杨凡嘴边：“咬我一口，你就能天天待在家里，一会儿你再去咬一口少奶奶。” “……” 杨凡张了张嘴，无语了。 “咬我。” 玉娘又重复一遍。 “我真的是……唉，累了。” “这是什么！？你没有累。” 杨凡满脸郁闷，正要转身离去，忽然感觉下身一凉，冰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命脉。 “我，我丢，你这是干什么！松手，你快松手！” 拉扯的剧痛袭来，杨凡欲哭无泪，他根本就不敢拉扯玉娘，连声叫嚷着。 可玉娘根本就不理会，拉着他走进卧室，嘴里念叨着：“你总是不陪着少奶奶，少奶奶什么也不知道，少奶奶每天都在门口守着等你回来。” “跟你有啥关系，你操什么心。” 杨凡疼的都快哭出来了，可玉娘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 “我给少奶奶示范一下。” 吱呀。 房门关上。 死士是这个时代的财富，也是这个时代独特的产物。 没有情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杀人不眨眼。 所以死士需要忠于某一人，需要主人来压制他们，需要主人控制。 否则……没有任何羞耻心和感情的死士就是不受控制的猛兽。 夜色茫茫。 李沁裹着兽皮大氅趴在居室的竹窗外往里偷看，一张小脸红的要渗出血来，她抿着红唇，“玉娘说的就是这些事情吗？妙仪都跟我说过的。” 她在心中小声嘟囔着，要是知道玉娘说的就是这些，她绝对不会愿意让玉娘给自己示范示范。 最终，她还是没认出，心头酸酸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受。 砰。 房门被推开，她不由分说的扑向杨凡的怀中。 长夜漫漫，后院内传来莺声燕语。 前院的一众下人正在做烧烤。 这些都是从杨庄过来的下人，他们也没想到杨凡会因为用惯了他们，而不去买新的下人。 其中还有不少人是拖家带口来的长安，杨凡也给他们租了隔壁的小院，让他们可以随时团聚。 “最近这是怎么回事，外面天天死人。” “是啊，听说死的都是力士，很多都是有本事的能耐人。” “早知道我就来做个棺材铺子了。” 几名下人闲聊着这两天外面的传闻，不过都是传闻，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突然，后院传来惊叫声，两名下人默契的站起身子，将过堂的门全都给死死地关住，又把正门拴上，这才坐下继续闲聊。 第515章 诉苦 “杨凡两天都没有出门？” 李世民听着军器监杜构愤懑不平的演讲，皱眉道：“宫里的蓄水池不是都由他管理吗？” “陛下，他消极怠工，整天躲在家中……” 杜构说起杨凡的不是，语气慷慨激昂，好像杨凡不工作就像是天大的不是。 他话说到一半，一边的一名大臣实在看不下去，冲他疯狂的使眼色。 李世民的言外之意十分明确，那就是‘不归你管的事情少管’。 可他没有领会其中深意，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李世民最终听不下去，手指叩了叩案牍，问道：“既然你这么上心，不如你去做？” “微臣……这。” 杜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杨凡没出门，但是他麾下的匠人还在做事，宫里的工期没有耽搁，王德，派御医去瞧瞧，怎么这几天都没有出门。” 李世民斜了眼杜构，低声说了一句便不再搭理杜构，转而向长孙无忌说起最近的政事。 “臣有谏言！” 这时，谏议大夫汪资走出文官队列，他朗声道：“太子殿下最近沉迷玩乐，无心功课政事。” 此话一出，殿内鸦雀无声。 汪资并不管面色阴沉的李世民，高声念叨起最近太子如何如何的不对，并且因而推测出日后太子即位后朝政的变化，夸夸其谈。 听罢他说完所有的话，李世民正要说话，瞧见魏征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皱了下眉头，回头问向长孙无忌：“辅机，确有此事？” “汉王送给太子殿下一位能歌善舞的小童，太子留在了东宫。” 长孙无忌恭敬地行礼，但没有准确的回答是与不是。 “好，朕亲自去看看，若是与你所说一致，朕自然会处罚。” “陛下，太子殿下功课一天没有拉下。” 这还是，太子少博站了出来。 有了他带头，便有更多的言官跟着一同站出来为太子说话。 太子为人和蔼，又有治国才能，他们自然喜欢太子，也期待太子真正能够挑起大梁。 坏就坏在那些老迂腐领头的言官，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就是一张破嘴尤其的烦人。 别看魏征也是言官，但他上奏都是一针见血的，根本不会多说废话，或者管闲事。 朝中登时乱作一团。 砰！ 李世民一拍案牍，众人安静下来。 “传太子上殿。” …… 崇仁坊。 杨家大院。 杨凡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躺在床上虚弱的连喝水都需要人喂。 要不有个词叫做那什么虫上脑呢。 本来荒唐的是李沁闯进房间，后来两名小妮子都哭嚎着不愿意，杨凡愣是把两人给拽了回来。 “果真是一夜荒唐。” 杨凡费尽全身力气撑起身子，软绵绵的双腿好像不存在一般，站起来都费劲。 李沁后来的，情况还好点，走路只能迈着小碎步，可怜的是玉娘……一个练武之人，愣是被杨凡整治到躺在床上到现在还下不来。 “少爷，汤药送来了。” 这时，一名下人端着汤药送进门，笑嘻嘻的将汤药放在桌上。 杨凡端起汤药，问道：“最近外面有没有什么事情？” “没啥大事儿，就是死了不少人，对了，我听说今天皇上动怒了，将太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这话你听谁说的！？” “街道口卖羊肉的，他听来吃饭的官兵们说的。” 杨凡皱了皱眉头，叮嘱小童类似的话不要再去听，再去传。 他撑着身子来到李沁的房间，后者正趴在床板上发愣，一旁新来的小侍女在念书给她听。 “身子好些了吗？” 杨凡笑着走进门。 李沁小脸一红，转过头去。 “好了，不生气了，我以后要是出门儿时间长，我也把你带上。” 杨凡好声好气的哄着她，像是哄孩子一样。 李沁也听话，将脑袋靠在杨凡的腿上，翻身躺着不言语。 “王八蛋，混账，我做什么都要说！” “他们就没有去过青楼吗？” “都是混账，都该死！”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怒骂。 紧跟着，刚刚送药的小童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少爷，太子殿下来了。” 一刻钟后。 杨凡听罢李承乾的吐槽抱怨，眉头紧锁。 “你看，你也觉得不合理，为什么我做什么都要说？我功课没拉下，监国政事我样样都还在做。” 李承乾见他这副神情，愤愤的叫嚷着。 杨凡没有理会，他想的不是李承乾受了多大的委屈，而是史书上的李承乾就是因为这样的高压，才会被称心迷惑，接着被李元昌说服，想要逼宫。 现在称心已经出现了，若是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恐怕再过不久，李承乾就会萌生出逼宫的想法。 不对啊……他的腿！？ 杨凡皱了皱眉，问道：“你最近觉得腿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李承乾面露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前段时间狩猎我在跟你一起垒土炕，没去，若是去了，恐怕就摔断了腿。” “前两天雾气大，不少人都在上山的路上受了伤。” 说起这个事儿，李承乾笑着拍拍杨凡的肩头，“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也得摔伤。” 娘的……还好碰上了，要是已经摔断了腿，那就完了。 杨凡咽了下口水，暗自庆幸的同时，沉声说道：“殿下，你说过，答应我两件事情。” “对，你也想让我把称心打入冷宫！？” 李承乾眼底闪过一丝怀疑。 杨凡摇摇头，“莫名其妙的把他打入冷宫，不是太过分了些……” 说着，他凑到李承乾的耳边小声说起来。 李承乾越听脸色愈发的阴沉。 “试一试就知道了，反正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称心到底是不是自己人。” 杨凡说罢全盘计划，又用力的拍了下李承乾的肩头。 忽然，他话锋一转，问道：“殿下，你有没有想过杀了那些参你本子的人！？” “有，但凡他们说的有用，本宫就不会放在心上，只是这些全都是空穴来风，本宫如何能忍？” 面对杨凡，他没必要隐瞒自己，杨凡跟他的关系不仅仅是主仆。 “我也想的一样，殿下你的身份摆在这里，有些话只能由我来说，下一次，带上我吧。” “好。” 一听说杨凡要替自己出头，李承乾笑开了花，连连点头。 他早就听人说过杨凡的破嘴狠毒无比，早就想见识一下。 第516章 称心 杨凡本以为李承乾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会什么时候都带上自己。 不成想，当天晚上他就见到了李承乾派来接他们一家人的轿子。 “唉……这一去啊，保护了李承乾，却得罪了圣上。” 杨凡坐在马车上感慨万分。 哪个父亲也不希望自己孩子身边有个这样搅和事儿的人。 即便是杨凡没有打扰李承乾任何学习以及监国的事情，圣上依然是不会允许的。 不为别的。 只因为使命，李承乾从八岁就被封为太子，到现在监国这么久，李世民从未允许他松懈过。 长夜漫漫。 空荡的皇城内没有任何树木的遮挡，狂风四起。 远处看不见尽头的深宫内院，透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刺耳的马蹄声响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停下。 一行三人跳下马车，李茂正在东宫外等候。 “太子殿下现在正在温习功课，没时间来接你们。” 李茂走在前方给三人带路，嘴里说着太子殿下劳累的生活。 不知从何时开始，无论是李茂还是秋容，都会因为李承乾在杨凡面前说些求助的话。 他们整日跟着李承乾，时间久了，自然会心疼高强度工作的李承乾。 杨凡置若罔闻，直至来到李承乾给他安排的房间，他才松了口气。 这皇宫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对他没多大影响，可玉娘一路上都在左顾右盼，他很怕玉娘一个没忍住会冲出去。 那时候他就算是掉脑袋也解释不清。 “隔壁就是殿下的房间，殿下半夜叫你的时候你记得回应。” 李茂看着几人将东西归置好，悠悠的说道：“这是我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住，不要做一些别的事情。” 是夜。 李承乾不出意外的过来敲门。 两人对坐在桌前，土炕上的俩小妮子已经陷入了沉睡。 玉娘与杨凡或是李沁在一起时总会感到安心，所以睡得很快。 “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明显了啊，大哥。” 杨凡颇感无奈的望着李承乾。 从古至今，任何人有了底牌，或是有了值得信任的心腹，都不会将其放在明面儿上。 李承乾可倒好，刚说相信自己，后脚就把自己待到皇宫来。 这不是昭告天下人自己跟太子是朋友吗？ 往后莫说是调查，就算是出去跟人交朋友人家都会忌惮自己。 李承乾面露不解：“为什么不？这样一来你安全了很多。” “我呸，安全？” 杨凡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憋着对付你？对付不了你，他们第一个选择对付的就是我，你这是怕我活的太久了。” 咚咚咚。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 紧跟着，一青衣小童推门进来。 小童手里抱着琵琶，怯怯的来到李承乾身旁。 原来这就是他娘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啊。 杨凡默默地感慨一句，望着小童怯懦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谨慎。 “你是汉王送给太子殿下的？” 小童点点头。 “你跟着汉王多久了？” “小人自小跟着汉王，至今已有十五年。” “啊……十五年的耳濡目染，就算汉王不懂礼数，你也不懂吗？” 杨凡轻挑眉头。 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足以看出来小童不像表面上这样怯懦。 秋容才是真的胆小，凡是都小心翼翼。 “秋容。” 突然，杨凡一声怒吼。 李承乾不明所以，跟着转头看向门外。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秋容果然是站在门口，瞧见太子和杨凡都在房中，她连忙欠身行礼：“太子殿下，杨坊主，水都烧好了，茶水正在煮。” 她以为自己有事情没做好，连忙把没完成的事情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称心看了眼秋容，没理会，有意无意的往李承乾的怀中靠。 “这小子果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都这会儿了，还没想到认罪的事情，汉王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忽略的礼数是最大的败笔。” 杨凡暗道一句，笑着问道：“太子殿下，你很喜欢听小曲儿？” “一般，不过称心的嗓子好，唱起来也好听，自己也会谱曲。” “来一段儿。” 杨凡看向称心，后者则向李承乾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唱吧，你不是自己做了几首曲子吗？” 李承乾笑了笑。 称心不情不愿的波动琴弦，哼着小曲儿便开始演奏。 杨凡知道李承乾现在的状态跟追星差不多，不说是对称心着迷，多少也有些沉迷。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李承乾知道称心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吞风吻雨……” 娘的，这词儿咋这么耳熟。 悠悠琴声回荡在房中，杨凡忽然皱起眉头。 一曲唱罢，杨凡拧眉盯着称心。 “杨坊主听不懂也没关系。” 称心轻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小的写的曲子只有太子殿下听得懂。” “这词儿是你写的？” “是。” 看着如此笃定的称心，杨凡笑了起来。 这不是正好撞在枪口上了吗！？ 当年他写这段曲子的时候还是给李丽质唱的。 原来抄袭这种事情古时候就能有。 “这首曲子两年前我就唱给公主听了，我再问你一词，这曲子是你写的？” “……是。” 称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好，你继续，我看你自己写了几首曲子。” 称心瞥了眼杨凡，瞬间没了底气。 “点下，我不唱了。” “唱吧，杀杀他的锐气。” 李承乾根本没注意到杨凡实在刻意的怼称心，笑嘻嘻的说着。 无奈之下，称心只好拨动琴弦。 “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在四门学中秋会上念的诗。” “两情若是久长时……这是我当年念给妙仪的。” “……这也是我的。” 无论称心唱哪首他认为是自己写的词曲，杨凡都能准确的说出来。 “不唱了，什么都是你写的！？这些都是汉王殿下花了不少钱买的。” “人蠢别怪路不平。” 看着突然摔琴的称心，杨凡笑了笑：“除了前面两个，后面我都是瞎说的，根本就不是我写的。” 此话一出，称心愣住，他转头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脸色格外阴沉，问道：“叔叔给你买了这么多的诗词，就是为了让你唱给我听得？” “我……” “唱，本宫没说不行，蒙骗本宫便是死罪。” 第517章 糕点 称心被软禁之前，怎么也没想到杨凡竟然会怀疑他这个小小的歌姬。 自然，若不是被他被软禁，杨凡也不知道他竟然是个阴阳人。 这事儿杨凡没再提。 毕竟关系到李承乾的脸面。 “你怎么会怀疑一个小小的歌姬？” 等到称心被软禁，李承乾颇感心力交瘁，自己好容易喜欢一个歌姬，结果却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真是可怜。 杨凡抿了口茶水，“不是我怀疑，我现在除了你身边的李茂，谁都怀疑。” “叔叔从小就对我很好。” “只是因为你是太子。” “你不也是？” 忽然，李承乾话锋一转。 “我是太子，既然你提醒了我，我也应该谨慎一些。” 李承乾声音十分平淡，端着茶杯的手却在颤抖。 从杨凡认识他，到现在，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可杨凡为了他做事却会尽心尽力，他一张嘴，杨凡连火药的配方都能交出去。 火药的配方是什么？ 以杨凡的身家 和脑子，只要能够正常的售卖，日后大唐第一富就是杨凡。 这样的机会，杨凡放弃了，只因为他一句话。 “你跟本宫在一起，到底为了什么！？你不需要加官进爵，你也不需要钱银，名声地位你自己有。” 此话一出，李承乾眼底流露出一丝悲哀。 两人当年不打不相识，关系好了一些，杨凡被封了官职，两人关系被拉远。 好不容易现在杨凡能够跟他拍拍打打的叫喊，自己这句话问出去，算是彻底的将这段友情给斩断。 呼。 微风吹开竹窗。 沉默中，杨凡静静的看着李承乾。 “我说我是为了以后保住你，你信吗？” “不信。” “事实总是让人难以相信。” 杨凡端起清茶抿了一口，“说实话，本身的我是这样的念头，后来被你牵扯进了太子夺嫡，我保住你是为了自保，再往后……我觉得你并不想史书中记载的那样，你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为了当皇帝的机器，每天除了学习就是监国。” “现在，我是拿你当朋友，若非如此，我大可以退隐朝堂，别以为我不会带兵打仗。” 杨凡语气平淡，生死攸关的话在他口中听起来好像门口坐着闲聊一般。 李承乾没怎么听清，其中夹杂的很多他没听过的词语。 但他知道，总结起来就是一句‘不拿你当兄弟，我就不会入仕，我想走，去了异国，大唐的兵马不够看。’。 “你威胁我？” “对。” 李承乾剑眉倒竖，听到杨凡肯定的回答，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滚滚滚，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一听这句话，杨凡瞬间没了聊下去的兴趣，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 翌日。 和风煦日。 长孙冲一如前几天一样，抱着大大小小的一堆东西来到长乐殿外。 李丽质虽然从冷宫中放了出来，可李世民并没有让她完全自由，命人看守长乐殿，不许公主外出，在殿内好好读书。 变相的软禁后，李丽质本来就情绪低迷，好死不死的是长孙冲竟然趁着这个机会每天都来到长乐殿。 “滚出去，滚啊！” 殿内有传来李丽质的嘶吼声。 门口的两名侍卫苦笑一声。 “中郎将大人也是累，每天都来，每天都被骂。” “扯呢，公主啊，要是能当上驸马，别说是这辈子，就是下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侍卫们闲扯几句，听到门内没了动静儿，齐齐的闭嘴，想听听殿内能不能说出来些好笑的话语。 “我说了不止一次，不要再来了。” 殿内，李丽质面如寒霜，手里攥着一根木棍，指着长孙冲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现在，立刻，出去！” 长孙冲对此习以为常，笑嘻嘻搓着手，“丽质，我知道你爱吃糕点，我给你拿了不少，这可是我让扬州的名厨做的。” 说着话，他转头看向一边，黑子十分识趣的别过头去。 男人嘛，都是好面子的。 “丽质，你先尝尝，尝完了我再走也行。” “我不需要！” 李丽质悍然回应，高高的举起木棍，“你再过来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没事没事，你随便打，我这皮糙肉厚的，只要你开心，想打几下都行。” 长孙冲毫无畏惧，端着糕点继续走向李丽质。 这糕点可是他请人精心调配的，只要吃上一块，他晚上过来，一定可以一举拿下李丽质。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圣上不同意赐婚，李丽质也得低头帮着求情，否则只能自挂东南枝。 只要一块，今晚老子就让你个贱婊子知道好歹！ 他心中不住的辱骂，脸上却堆着笑，“尝一口就好，只要一口。” “你给我滚啊！” 李丽质连连后退，直到靠在后面的书柜上，退无可退。 她不是不想打，而是没办法。 长孙冲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就打过，打断了两根木棍，长孙冲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根本没有作用。 眼望着长孙冲越靠越近，李丽质带着哭腔喊道：“我吃，你给我走开，我吃就行了。” “好，吃，尝尝好不好吃。” 长孙冲连忙将糕点递过去。 李丽质胡乱抓起一块塞到嘴里，“吃了，你快滚啊！” “好好好，我这就走。” 长孙冲见她吞咽了几下，笑嘻嘻的离去。 待到殿门关上，李丽质将手指头伸进喉咙中不断地往外扣。 可是刚刚说话时吞下去了太多，现在已经太迟了。 这时，黑子走上前拿了一块尝了尝：“挺好吃的。” “好吃你吃。” 李丽质将气都撒在黑子身上，非要黑子也吃一块才算作罢。 其实糕点的味道并不差，只是送糕点的人她不喜欢。 “杨凡怎么都不来看我。” 一刻钟后，李丽质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她哀怨的望着窗外，不住的念叨杨凡的名字。 黑子坐在她身边翻看着一本古书，“杨坊主最近可忙了，我听外面的侍卫说他一个人要管整个皇城的蓄水池建设，好像明天就能做到这边来。” “明天才来啊，唉……等我出去我一定要给父皇说，我要搬到宫门口，这样杨凡不管做什么我都能是第一个！” 不知道怎的，她忽然想起来杨凡那天赤裸着上半身挥汗如雨的模样，傻笑起来。 第518章 死谏 “我的好姐姐，你总不能整天把我拴在身上吧。” 杨凡欲哭无泪的看向李沁。 后者还真是这么做的，无论做什么都要腾出一只手来抓着杨凡的衣角。 她这么做的也就罢了，偏偏玉娘总是会学，跟着也抓着杨凡的衣角。 所以杨凡这几天在宫中监督蓄水池和水龙头制作的时候，左右两边都会站着俏艳佳人。 “真好看，别说是做我婆娘，要是我能跟这么好看的人说一句话我就满足了。” “唉……人比人气死人，咱们还是老光棍儿，人家就有这么漂亮的娘子，还是俩。” “一看就知道你们不认识这位大人，他叫杨凡，洛阳来的，这样美艳的娘子还有三个呢！” 将人们见杨凡三人站在不远处，都小声的聊起来。 杨凡站的不远，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老脸一红，回头看了眼玉娘与李沁。 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这要是再把安思和燕如玉这俩闹腾的主儿娶过门儿，天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想到日后可能天天都得人参鹿茸补一补，杨凡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是要玩儿命的节奏啊。 正在这时，远处一身影一瘸一拐的跑来。 正是秋容，被折磨了那么久，她的腿还是有些伤痛，走起路来走不快。 “杨坊主，快去看看吧，有一群人跪在东宫外，要死要活的让太子殿下放弃玩乐。” “额！？太子殿下又干啥了？” “殿下没有干什么，他就是今天早上的时候让人做了一副棋。” 娘的，这群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杨凡皱起眉头，简单叮嘱了这边监工的人，带着身后俩跟屁虫赶往东宫。 “我不就是今天一天没在东宫，怎么事情就出的这么巧。” …… 东宫外。 一群言官跪在地上齐声高呼一些没用的废话。 殿里的李承乾气的不住拍打书案。 自己不过是要了一副棋而已，就这么多人来阻止自己。 这太子不当也罢，这些人全都该死！ 他恶狠狠的盯着门外，那些嘈杂的声音好像一支大锤，跟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锤在他的心头上。 “气死我了，我要把他们全都赐死。” “你要把谁赐死？” 李承乾刚刚叫嚷一声，房门便被推开，随之而来的就是李世民不满的声音。 “身为太子，言官叮嘱你的行为举止，这些都是正常不过的，你想要干什么？” 李世民冷声呵斥。 他在李承乾的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 大唐盛世传承万年从他开始，就不能在李承乾的手中没落。 换做平时，李承乾肯定是出去道歉。 可今天他不想，凭什么事事都要管着自己。 每次都是这样，他受不了了。 “父皇！他们什么事情都要说我，上一次我修缮房顶，真的漏雨了，他们说我铺张奢华，我道歉了，我自己动手修，他们说我不合规矩，没有太子的架子，我住了漏雨的房子住了十几天！” “还有之前，您赐给我的鹿茸，我煮了喝，他们说我沉迷女色，我哪里有沉迷女色？我身边除了秋容谁也没有，我连秀女都不敢要。” “我每天五更起床，他们说我起来的晚，太子身负国之未来，要勤奋，可我是三更才能睡觉的！” 李承乾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流出。 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可他承受太多的委屈了。 从小到大，他知道自己背负了很多，所以不敢有怨言，可越是这样，那些言官越是放肆，动不动就要死谏。 他也是个普通的人。 李世民从未见李承乾这样过，高高举起的手又沉沉落下。 他也很生气，可天下人都在看着，该如何是好？ “出去认个错吧。” 沉默许久，李世民长叹一声。 李承乾泪如雨下，抬手擦泪时听到这话，他忽然一愣。 “父皇，您说什么？” “出去认个错吧。” “您也认为是我的错？” 李承乾表情凝固，难以置信的看着李世民。 不等李世民张嘴解释，他气急反笑，随即陷入前所未有的平静，说道：“好，儿臣明白，儿臣是未来要继承大统的人。” 他抹干净泪水，脸上再无情绪起伏，拉开门走出去。 高明，朕只是想让你先把他们打发走而已。 朕没有不疼你。 李世民张了张嘴，这些话只在心里想了一遍，始终没能说出口。 吱呀…… 十年没有更换过得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足以看出李承乾的日子过得多么节俭。 …… 怎么没声音了？ 李世民闭目长叹，站在房中一言不发。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外面并没有传来李承乾道歉的声音，那些言官的声音却都停了下来。 他疑惑地看向门外，李收正挡在门口，“陛，陛下……这……末将实在不敢阻拦。” 李收侧开身子，只见东宫外的道场上，齐刷刷跪在地上的那些言官面前都摆放着一个杯子，而在台阶上站着的正是杨凡。 “那边儿的，动作快点儿，一会儿忙完了还要去看看蓄水池。” “你们死了，快点儿啊！” 杨凡洪亮的声音传来，李世民疑惑地走出门去，与李承乾一同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言官。 “来，咱们一起死谏。” 这时，杨凡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木杯，转头瞧见李承乾父子俩人站在自己身后，他吓了一跳，差点儿从台阶上摔下去。 “杨凡，你在搞什么！这都是什么，是你带头来的！？” 李世民冷声询问。 杨凡赶忙摆摆手，“陛下您误会了，不是我带头的，我就是过来送货的。” “什么货？” “我看他们一直叫喊着死谏什么的，也不死，我寻思是不是撞死不舒服，就出宫专门给他们买来了砒霜，这样也免得地上血呼啦的不好收拾。” 杨凡做出一副委屈的神情，三两步来到领头的谏议大夫汪资身边，与他认真的碰了个杯，高声说道：“来，咱俩给兄弟们打个样儿，死谏死谏，不死几个咋能谏？一会儿咱一起死，太子肯定能记住，再也不会沉迷玩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怔怔的看着杨凡。 汪资脸都黑了，举着杯子不知所措，死谏不是非要死的。 “别想太多了，死谏，不死怎么谏？” 杨凡用力的拍了下他的肩头，“你是不是不想谏了，你到底贱不贱！？” 第519章 舌战群儒 是日。 正午时分。 东宫之外的道场上共计三十二名言官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杨凡一会儿拍拍这个人的肩膀，一会儿捏一下另一个人的脸。 “大家一起嘛，我也陪着你们一起。” 他端着木杯，笑嘻嘻的看着众人，不时的高声叫嚷一句。 只是没人应声，有些胆小的已经将木杯放在地上，不敢再去碰一下。 这可是砒霜啊，沾上一点儿就没命。 汪资面色铁青，昂头看向李世民。 四目相对，李世民怔了下。 他被魏征死谏过，不过魏征那小子可是正经的扛着棺材当着他的面儿让人钉棺木，并且明确的表示圣上不拦就直接抬出去把自己活埋。 那些匠人也都老实，真的给他埋了一次，所以他很害怕魏征的死谏。 此情此景，虽然很熟悉，可他并不是当事人。 这些人确实需要好好地整治一番，否则什么事都要说说……李世民心中想了想，默默地看向杨凡。 两人眼神交换，杨凡侧了侧头，示意他先走一步。 这一刻，两人没有君臣关系，更像是盟友。 李世民心领神会，他在这儿，杨凡肯定不好办事。 随即，他用力的拍了下李承乾的肩头：“混账东西，你看看，连杨凡都反对你！朕这就去找你母后，让皇后娘娘过来看看，这就是她的好儿子！” 话音未落，李世民已经迈着脚步走出去老远。 这下好了，最大的一个走了，剩下的就要看李承乾的意思了。 可惜李承乾站在原地根本就不搭理这些人。 双方僵持在原地，就连李茂都靠在门上打了哈欠。 终于，汪资举着木杯，问道：“殿下，我等死谏，只求殿下专心政事。” “好。” 李承乾一本正经的回了一个字。 清晰的声音传出一众言官的耳中，众人惊住。 以往他们死谏，太子都是低声下气的认错，怎么今天太子这么硬气？ 这该如何是好？ 站在汪资身旁的言官悄然用手肘拐了一下汪资，意思是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喝了吧。 这一幕被站在他们身后的杨凡看在眼中。 他笑着走到汪资身前，“汪大人，太子殿下都点头了，咱们干了这一杯加了砒霜的酒，让太子殿下好好地记住这个教训，让他以后看到棋就能想到我们。” 见杨凡只针对汪资，一众言官松了口气。 下一刻，杨凡举起木杯，冲着其他人喊道：“来，咱们既然都来了，一起喝一杯。” “杨凡，你不怕死吗！？” 突然，一名言官厉声喝道。 所有人都不说话，就是杨凡一个人在这里吆五喝六的搅和，他们怎能不气氛。 一听这话，杨凡砰的将木杯摔在地上，三两步来到那人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声说道：“你他吗的也知道怕死？我以为你们天天过来死谏都是不怕死的。” 那人可没想到杨凡在太子面前也敢这样发脾气，瞬间没了底气。 杨凡不由分说的拉扯着他的衣服，将他拖到所有人正前方，雨点般的拳头落在那人的身上，那人连哼哧了几声便被打晕过去。 “一群没爹没娘的狗杂碎！” 杨凡早就忍不住脾气，这下被彻底激怒，他指着一众言官叫骂起来：“狗日的杂碎们，你们爹妈没教过你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怕死整天还死谏，有胆子来就没胆子死！？” “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的，来看戏的？没人欺负就来欺负太子，你们就是知道太子不会让你们白白送命，所以才这么胆大妄为。” “我告诉你们，今天我赶上了，你们不死两个别想走出这里，我倒要看看，文人骨气到底是多么硬，但凡你们今天有一个跟魏征一样的，我就算输了。” 杨凡一声声的怒骂着，以这些人的父母为圆点，以他们的亲戚朋友为半径，画圈儿骂了个遍。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骂人的话还没有一句是重复的。 一阵宣泄过后，剩下的三十一名言官脸色铁青，尤其是汪资。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虽然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可被杨凡这么搅和一下，他动摇了。 “一群不仁不义的王八蛋，有胆子去死谏圣上啊，圣上可不想太子这么好说话。” “杨凡，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时，一名言官红着脸站出队列，呵斥一句。 不成想杨凡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小九九，嗤笑道：“想让我也打晕你？做梦，今天你是头一个，给我喝了。” “说你们不仁不义你们还不乐意，一个个妻儿在家守着，爹娘在家盼着，等着你们光宗耀祖，你们可好，动不动就要来个死谏，你们爹娘把你们拉扯这么大，要是知道你们这么看轻自己的生命，还不如当年不生你们。” “别跟我扯什么圣贤书，孔老二都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你们呢？漠视生命，说你们不孝，我都觉得轻了。” …… 杨凡一口气又骂了半晌，终于是骂累了，双手叉腰站在众人身前。 李承乾听着觉得有些过分，小声喊了一声：“杨凡，过了。” “还有你，我都忘了说了，你一个太子动不动的被一群官儿逼得走投无路，你还有脸说我？”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眼李承乾，“这些生儿子没屁眼的老逼灯说的话你也信？你别忘了，你生下来是皇子，八岁就做了太子，十二岁就在监国，还有人能比你懂得怎么做太子！？” “……” 李承乾满脸错愕，“你在骂本宫！？” “没骂你，就是嘲讽你，这群叼毛连一品官儿都没做过，能教你做太子，你也信，你真是爷们儿，你真是给圣上长脸。” 一听这话，李承乾面色一滞，他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够了！杨凡，你不是想看我们死谏吗！？今天我就死给你看。” 正在这时，汪资忍耐不住，怒吼一声便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杨凡，“杨凡，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 有他带头，自然是有人跟着喝，可多数人还是没那个胆量，跪在地上哀求太子饶命，哭嚎的模样着实搞笑。 眼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李承乾慌了，他赶忙上前几步：“快传太医，快去啊！” 第520章 荒唐一夜 “真的是这么说的？混账！” 武德殿，李世民拍打案牍，嘴里叫嚷着要将杨凡斩首示众。 可他的嘴角却不住地上扬。 杨凡倒是真的有一手，如此一来，那些吃饱了撑的言官们最少能消停几个月。 “陛下，杨凡才高八斗，建功无数，罪不至死。” 长孙皇后听到这些事情掩口而笑，他知道圣上这会儿需要个台阶下，轻声劝说。 李世民颇为受用地点点头，“那他也不能用泻药来骗汪资等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她……嗯，罚他三个月的俸禄，对了，这两天蓄水池建设的不错，赏他三千丝绢。” 三十二名言官，除了被杨凡打晕的一个，剩下的都被杨凡当场灌下了他口中的‘砒霜’，其中有几名言官竟然当时就被吓尿了裤子。 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几息的时间泻药就有了效果。 东宫到皇城门外最少也要走上两刻钟，皇城内的茅厕他们也不能胡乱用，所以……他们离开的时候，有二十多名小太监跟在他们身后清理地上甩出来的污秽。 东宫。 杨凡看着神清气爽的李承乾，笑道：“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会担心别人的看法。” “身居此位，不得不如此。” 李承乾苦笑一声，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当时见汪资喝了下去，真的吓坏了，没想到杨凡坏心眼儿这么多，用的竟然是泻药。 “哎呦。” 突然，李承乾扶着肚子叫嚷了几声岔气儿了，扶着桌子站起身。 “殿下，您去一趟长乐殿吧，公主都被欺负哭了。” 正在这时，一名小丫鬟在外面喊了几声。 李承乾扶着肚子将她唤进房间，小丫鬟梨花带雨的讲述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混账东西，竟敢三番两次的去骚扰公主殿下！” 李承乾拍案而起，忽然想到杨凡剩下了不少泻药，冷声说道：“拿去做成糕点，他不是喜欢跑吗？赐给他吃了，要亲眼看着他吃下去。” 李茂接过泻药，领着小丫鬟就出了门。 不多时，两人就带着做好的糕点及一众兵马出城赶往卫王府。 长孙冲平时都在卫王府，所以没必要去他的住处。 “我不行了，今晚你去陪着丽质吧，我肚子好疼……” 驱退了小丫鬟等人，李承乾想要起身去长乐殿，却发现只要稍稍用力肚子就会传来剧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杨凡身上。 半个时辰后。 御医与杨凡一同离开东宫。 “太子殿下怎么会伤到肚子？是拉伤。” 御医面露不解。 杨凡无奈的吐槽一句：“笑的。” 天色接近昏暗的时候，杨凡这才走到长乐殿。 这一路走得他双腿发软，来往的小太监没有得到太子的命令，根本不敢让他用轿子。 “他娘的，这会儿要是有个自行车就好了。” “对，整个自行车……” 杨凡一边嘟囔一边掏出自己的玉牌，走进长乐殿。 “杨凡，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他推开门，还未走进去，李丽质便从殿内扑了出来。 李丽质紧紧地抱着杨凡，笑盈盈的说道：“我今天就一直在想你，你就来了，以后我天天想你，你天天来！” “看什么！都站远点儿，要是有任何人再闯进来，你们都掉脑袋，尤其是长孙冲。” 李丽质看了眼门口的侍卫，立马拉下脸来呵斥。 十几名侍卫赶忙跑到五十步之外守着，忐忑不安的看着道路尽头。 “中郎将大人今天要是还来，咱们可不能再放他进去了，不然真的就完了。” 十几人打定主意，今天除了被打晕，绝对不能让长孙冲进去。 与此同时。 长孙冲正在金吾卫的军府茅厕蹲着。 李茂心眼儿也多，看着他吃完之后就让他先回金吾卫军府等着太子。 长孙冲以为太子要找他，便乖乖的回来，没想到刚进屋便感觉腹痛难忍，蹲进厕所便出不来了。 “御医呢？去叫御医啊！都他娘的死了吗?” 他蹲在茅房大声叫骂，门外却没有一人应声。 因为所有人都被叫到了前院。 李茂站在门口，高声说道：“今天玩儿个游戏！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看谁能坚持到最后，胜者奖赏半贯钱。也顺便看看你们的耐力如何，最近有没有懈怠。” 前院听不到后院的声响，将士们又有钱拿，自然十分乐意。 …… 长乐殿。 李丽质一看到杨凡就笑，两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十分可爱。 她拿出自己藏着的茶叶、糕点、文玩，只要是能拿出来的东西，一股脑的都拿出来放在桌上，一件件的给杨凡展示。 杨凡敷衍的点头，拿起桌上剩下的糕点塞到嘴里。 连吃几块后，他也听得有些不耐烦，便打断李丽质的话，“这糕点挺好，谁做的？” “长孙冲拿来的。” 李丽质扁扁嘴，冲着糕点狠狠地啐了一口。 “难怪这么难吃……” 杨凡跟着将手中的半块丢进盒中，嫌弃的将木盒推远一些。 正在这时，一边一直不说话的黑子皱起眉头盯着杨凡。 “杨坊主，你没感觉到很热吗？”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直接走向了杨凡，伸手在杨凡的头上摸了一下。 此举也让李丽质愣住，她正要问黑子是不是不舒服，忽然感觉小脸格外的烫。 “杨凡，你热吗？” “你俩这是怎么了。” 杨凡见两人都在拿手扇自己，笑了笑，“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感觉到热？” “不行，我好热。” 突然，李丽质柔弱无骨的歪倒在他怀中，抬手捏着杨凡的鼻子，“杨凡，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嗯，好看，杨坊主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黑子眉头紧锁，在一边认真地点头。 她总觉得杨凡在有意无意的冲着她笑。 “卧槽……不会吧。” 杨凡看着两人神色越来越不对，猛地转头看向长孙冲送来的糕点。 作为一个经常被下药的主儿，他是久病成良医，看着两人的状态就知道这肯定是被下药了。 杨凡咽了下口水，他一路走过来身子出了一身汗，吃了东西消化吸收的也特别快。 腹中传来灼烧感的瞬间，杨凡眼前升起一团氤氲，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力感与眩晕感。 “卧槽……来不及了啊。” 第521章 过火 夜半时分。 杨凡拖着软绵绵的身子走在路上，冷风一吹，他感觉两条腿像是干枯的树枝，稍稍用力就会折断。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 老狗日的竟然敢给公主下药，胆子是真的肥。 他抬起灌铅似的双腿走在路上，心中不断地咒骂长孙冲。 但凡是少下点儿也好，还能想办法遏制。 天知道长孙冲下了多少料，差点儿把他给榨干了。 还好，这几天都一直在喝人参汤，要不然今天就得交待在这儿……杨凡心中默默地嘟囔几句，脑中浮现出黑子与李沁两人的俏脸。 唉，造孽。 把黑子也给牵扯进来了。 幽深的皇城青石小路上，杨凡实在是走的没了力气，疲软的坐在地上。 正在这时，远处竟然亮起一盏灯笼。 紧跟着，李承乾与李茂两人便出现在他眼前。 “杨凡，你怎么去了这么……喂，你没事吧！” 李承乾刚询问一句，杨凡便倒在地上没了动静儿。 翌日。 御医给杨凡诊脉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房事过多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你说什么？” 李承乾眉头一皱。 “房事过度，太子殿下不必担心，老夫这里开了些药，照着吃就好。” 御医见李承乾没回应，将药方放在一边的桌上便离去。 房事过度…… 李承乾看向还在昏睡的杨凡，皱起眉头。 昨天晚上出门之前还是好好地，今天突然这样，难道是…… 不可能。 丽质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亲自去问清楚。 否则，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要是就这样被杨凡霍霍了，杀了杨凡十次都不够。 他推开隔壁房间的门，瞧见李沁与玉娘两人正在收拾东西，皱眉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相公整天不在家，我们也不能出门，所以想回去。” 李沁小心翼翼的回答一句。 看到李沁的瞬间，李承乾莫名的感到一股熟悉，这种感觉实在是奇妙，奇妙到他的怒火竟然因此消散不少。 “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低声询问一句，李沁木讷的摇摇头。 “杨凡这两天不太舒服，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吧。” “不了，我们留在这里只是让相公挂念，会耽搁他的事情。” “御医说他房事过度，咳咳咳。” 李承乾见怎么说李沁都不愿意留下，索性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这比拐弯抹角的询问好的多，也更加能看出来李沁有没有隐瞒。 话音刚落，他清楚地看到李沁的俏脸红了起来，就连她身后那个高冷的死士也红了脸。 俩？ 难怪过多！ 看她们的反应李承乾就不用再问答案，让李茂准备马车送两人离去。 “相公……就请太子殿下费心了。” 李沁登上马车还不忘叮嘱一句。 李承乾还是第一次被这么交代，他笑着应下目送两人离去。 等到夜半时分，杨凡才沉沉醒来。 “你真是厉害，身体掏空了怎么办？” 李承乾见杨凡扶着门框来到书房，忍不住出言取笑：“两个人，你是怎么想的？你的身体很好嘛？” 卧槽，这小子知道了！？ 杨凡怔了怔，随即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你还有脸笑啊，过来坐下，我有事情要问你。” 李承乾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侍卫说长孙冲今天一早就去了长乐殿，着急忙慌的要去见丽质，好像十分担心丽质出事。” “然后呢？” “然后丽质赏了他两个耳光，是真的赏的，侍卫说丽质叫嚷着感谢的话，然后亲自扇了他两耳光。” 听着李承乾的话，杨凡咽了下口水。 李承乾到底是气傻了还是根本就不在意李丽质？ 他用眼角斜了眼李承乾，弱弱的问道：“你难道不生气吗？我跟……” “啊哈哈，今早御医一走我就去问李沁了，你也是，一次两个人，还是一整夜，真是不怕搞坏了身子，要不是问了李沁，我还以为你对丽质做了什么。” 说着话，李承乾收起笑脸，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是敢在成亲之前对丽质做什么，我保证丢了太子的位置也要把你活寡剥皮。” 这…… 凉了，这个秘密看来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杨凡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杨凡刻意的避开了长孙冲、李丽质两个人的事情，说着来时走路的事情。 “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两个轮子就能快速的移动？” 果然，李承乾对杨凡所说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听到杨凡描述自行车之后，李承乾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一边询问杨凡需要什么，一边派人去军器监调来几名匠人。 “还好，他比别人好糊弄。” 杨凡看着忙碌的李承乾长舒一口气。 …… 长乐殿。 李丽质与黑子两人背对背靠在土炕上。 “公主殿下，我错了……” 黑子哭了一整天，眼睛肿的老高 ，她抹了把眼泪，又小声道歉。 昨天晚上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了在外面殴打长孙冲的公主，等她想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浑身酸疼的厉害。 而公主殿下也没好到那儿去，赶走了长孙冲，她亲眼看着公主殿下一瘸一拐的回到房间。 回房后李丽质没有责怪她，还贴心的照顾她。 “公主殿下，我做错了事，我该死。” “呼~” 黑子又说了一遍，发现李丽质还不做声，回头才发现李丽质已经睡着了。 她只好举起无力的双手伺候李丽质睡下。 正当她准备下床去拿湿毛巾给李丽质擦脸的时候，李丽质忽然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拉倒在炕上。 “以后没人的时候，咱们就真的成了姐妹了。” 未等她反应过来，李丽质咯咯咯的笑起来。 “公主殿下，你没睡着啊！” “本公主什么时候白天睡过觉？” 李丽质坏笑着将黑子拉进被窝，“看你哭了一天，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哪里弄坏了。” 两人嬉笑打闹了一会儿，忽然李丽质从被窝探头出来，拧着眉头说道：“不对，长孙冲那个王八蛋竟然敢给我下药，黑子，你去……算了，我自己去。” 李丽质翻身下床，翻找着自己记忆中藏起来的一大包药。 这是她从叶芸娘那儿要来的，当时叶芸娘是要拿着分发给庄农们用作给猪配种的。 第522章 组织罢工 杨凡在东宫呆了三天的时间。 御医亲自调药，太子亲自熬，这样的待遇，连当今天子都没有体验过。 “那个啥，你别给我熬药了，再熬下去，我怕我先被你给弄死了。” 杨凡苦笑着将汤药接过来，一股脑喝进去。 李承乾轻笑道：“这有什么的？日后指望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你又在想什么屁吃！？” “自行车的零件快做完了，你该起床了。” “……” 杨凡白了眼他，合着对自己这么好是嫌弃自己躺的太久了。 过分！ 就在东宫后院，正进行着一场改革这个时代的大事业。 因为杨凡的话过于稀罕，所以李承乾没让任何人知道，那调集来的胡崔等匠人也被他关在东宫后院，只要自行车没有完成，就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杨凡在李承乾的搀扶下来到后院。 后院的一群匠人正在闲聊，嘴里说着，手里的活儿却没有停下来。 “呦，杨坊主，怎么今天过来了！？” “怎么换成男宠了，你的小佳……太子殿下。” 众人瞧见搀扶杨凡的竟然是太子，脸色煞白，跪拜在地连声求饶。 出言不逊的那名匠人连忙抬手在自己脸上扇着耳光。 这要是怪罪下来，割舌都是最轻的。 李承乾见状皱起眉头，自己就这么可怕吗？ 为什么杨凡就能跟下人相处的这么愉快？ 他知道，金吾卫忠于的不是他，而是皇权，畏惧所以忠诚。 而杨凡手下的人才是真正的因为杨凡而忠诚于杨凡。 这二者有天大的区别。 头者若是遇上事变，身边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后者遇上危险，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以相信的心腹。 “行了，虽然我长得好，可这身形也不像个女人。” 李承乾自以为很有趣的说着。 一众匠人愣了下， 面露惶恐的盯着太子，不知道这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还是真的如此。 杨凡笑了笑：“行了，要扇也是他去扇，你自己扇不是吃亏了，去去去，忙着干活儿去，我让你们做的那个链子做好了吗？” 有了杨凡打圆场，一众匠人瞧见太子点头，连忙去忙活手头的事情，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胡崔则是皱着眉头走来，手里提着一长串铁链，“坊主，这个不太行，很多精细的部分很难做，你说的话我们大致都能明白，可是这里面的铆钉实在是太细小了，铁太脆，兵刃的铁又太贵，得不偿失。” “贵怕什么？你看我身边站着的是谁，大胆地去做，你们要是喜欢，用金用银都可以。” 杨凡拍了拍他的肩头。 李承乾随声附和道：“本宫准许你们随意去做，只要你们愿意，除了这宅院不能拆，本宫的床你们都能拆了。” “太子殿下，此话当真？” “当真。” “走，去拆殿下的床，殿下的床是海南梨花木，非常耐用。” 下一刻，十几名匠人兴致勃勃的就跑了出去。 李承乾见状也不管杨凡，连忙去阻拦，好说歹说解释了自己得意思，这群匠人才乖巧的回到院内等着太子殿下晚上送来新的木头。 “他们都没读过多少书，你说的话要负责任的。” 杨凡坐在地上解释一句。 经过杨凡的一通指挥，进度倒是加快了不少。 但是其中转轴及衔接不分，几名刚明白了些的工匠再次陷入了懵逼之中。 他们想象中两轮不安全，最好应该弄个三轮。 清夜泛月华。 长孙冲闻听杨凡那晚进了长乐殿，怒发冲冠，提剑便要去找杨凡算账。 药是他买的，他自然知道功效如何。 莫说是人，就是牛都受不住。 他为了那药，喝了五天人参汤，憋了一个月没有乱来。 “不杀了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长孙冲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这种事他自然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李泰、程处亮他们都不清楚，只是单纯地以为长孙冲发怒是因为杨凡能被公主接见，而他三番两次的被关在门外，只能强行闯进去。 程处亮按住他拿剑的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你天天都要从长计议，我去杀了他又能怎样！？” 长孙冲甩开他的手，“就算杀了他，顶多我就是丢掉这个官帽，还能如何？难道圣上真的会斩了我不成？” “说不定。” 程处亮面无表情的回应。 如今杨凡来了军器监，新奇的点子层出不穷，莫说是杀他，这会儿就算是有人多瞪他一眼就能引来无数人的敌视，更何况是圣上。 土炕、蓄水池、水龙头、淋浴…… 哪个不是能让生活更舒适的杰作。 哪件不是圣上亲自点头推广的？ 长孙冲嘴上叫骂，心中明白。 待到长剑归鞘，他坐在桌上喘着粗气：“别让我抓到机会。” “给了你这么多机会，你用上过几次？” 程处亮斜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长孙冲与程处亮两人的父亲完全掉了个个儿。 长孙无忌才高八斗，长孙冲却是个整天只想着打打杀杀的莽夫。 程知节整日叫嚷着打打杀杀，程处亮却完美继承了他的细腻心思，并且愿意去读书，性子十分沉稳。 四目相对。 长孙冲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愤愤的小声嘟囔着。 “你总是想着找他麻烦，你有想过他做错了什么吗？到现在为止，你都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去找他麻烦，或是抓着一点儿风头就去。” “前几天的汪资找太子麻烦，他挡在面前，圣上对这事儿明罚暗赏，你还不懂得他现在的身份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既然想要对付他，就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才可以。” 程处亮的谆谆教导与以往一样，从长孙冲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出去。 长孙冲的脑子根本就想不到这些事情，他一脸茫然的看向程处亮。 后者叹了口气，悉心教导道：“再过几天的时间，军饷就要往外发配，可现在杨凡不在军器监，杜构压榨着军器监的匠人们，早已引来了不少人的不满，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 “不明白就去做，找两个可信的人，让他们三天之后带领匠人发起罢工，耽搁了工期，杨凡不在军器监，没有做到监工，到时候不用你说，圣上自然会处罚他。” 第523章 军饷 三日的时间。 一辆自行车终于呈现在杨凡眼前。 杨凡望着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东西，眼底泛起一阵雾气。 他娘的。 何德何能，前一世庸庸碌碌，这一世竟然在大唐造自行车。 “去，上去试试。” 兴奋之余，杨凡猛地推了把李承乾。 “不不不。” 李承乾赶忙后退几步。 “这怎么做的上去人？” “来，你放心，我在后面给你扶着。” “我不去，你自己先试试。” 任凭杨凡怎么说，李承乾就是不愿意上车，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不愿意上车试试。 百般无奈之下，杨凡后退几步，冲着他笑。 “嘿嘿嘿。” 一句话也没多说，就是单纯的站在原地笑。 “你笑什么？你在看什么，你那是什么眼神！” 李承乾皱起眉头，连声询问。 杨凡就是不应声，呵呵的笑个不停。 半晌。 李承乾吼道：“你别激我，本宫说不试就不试。” “我不是不敢，我就是不想试。” …… 一刻钟后。 “你扶好，别松手。” 李承乾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边边的叮嘱杨凡不要松手。 杨凡连连点头，跟他说清楚捏一下前面就是刹车，脚下用力蹬就好，左右旋转方向。 李承乾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试探一下，双脚离地的瞬间，车子就开始疯狂抖动，好在杨凡在后面死死地扶着车子，车子这才没有倒下。 “你倒是蹬啊！” 杨凡咬着牙，使出浑身的力气扶住车子。 现在他也算是重病初愈，力气本来就不多。 李承乾点点头，用力的蹬在踏板上，车子登时冲出去。 杨凡根本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鲁莽，他还没反应过来，车子已经飞了出去。 “卧槽……完了。” “杨凡，你松手了没有。” 远处传来李承乾的一声询问，杨凡连忙扯着嗓子回应：“没有，你记得转弯。” 东宫后院，随着李承乾兴奋地欢呼声传来一阵巨响。 傍晚时。 李承乾拿着一块冰按在额头乌紫的地方，冷冰冰的盯着杨凡。 杨凡干笑道：“那什么，你不是会骑了嘛，这波不亏。” “摔得不是你，自然不亏。” 李承乾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车子本身骑的确实很好，可是随着他越蹬越快，一个转弯没有来得及，又捏了前车轮的车闸，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咳咳，有什么感受吗？” 杨凡拿着毛笔站在一旁询问。 李承乾心念着这是为了大唐百姓，叹道：“就是颠簸了些，下身隔得生疼。” “……我明天让人在车轮上裹上布棉之类的，虽然容易打滑，但是颠簸感可能会减少很多。” 两人夜半时分在殿内研究自行车的改进。 很多东西在这个时代都是没有的，杨凡也只能找东西替代，不过匠人们的指挥也是杨凡没有想到的。 那些匠人得知这件事情后第一个选择竟然是将马车上的减震装置‘伏兔’转移到自行车上。 次日，经过一天的不懈努力，一辆大唐生产的山地车终于出现了。 …… “明天就要出发，现在东西还没有准备好，人呢？匠人去哪儿了？马车呢，现在去买也买不来这么多，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太极殿内。 李世民怒火中烧，指着杜构斥责。 杜构面露惶恐心中却高兴的厉害，根据中郎将大人的教导，只要圣上怪罪他，他就可以直接将所有的过错怪到杨凡的身上。 借刀杀人。 借圣上的手给自己报仇，岂不快哉？ “陛下饶命。” “只是……那。” 杜构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李世民心急如焚。 军饷军粮每样都是迟不得的东西，沙场出神的他深知这些东西但凡是晚一天到，军心便被动摇，到时候没说是征战，恐怕就是练兵都没心思。 “朕恕你无罪，快说。” “回禀陛下，是杨凡有调走了几十名匠人，匠人们又不知道为何齐齐罢工，到仙子阿为止已经有一天的时间。” “混账！” 李世民拍案而起，“匠人们罢工？他们的俸禄呢？每月都发了俸禄，怎么单是这紧要关头罢工，到底是为什么！？” “臣打探清楚了，是因为前几天杨凡走的时候并未跟他们说清楚这段时间赶工期，他们便按照平时的工作去做，等我去催的时候，匠人们便心生怨气。” 杜构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屈的叫冤。 这时，被杨凡坑过一次的汪资抓住苗头，“陛下，杨凡身为军器监的智士，这段时间无所作为就罢了，他连监工的不做，实在是过于目无君上。” 本来李世民就在气头上，一听到汪资这么说，顿感所有的错都是因为杨凡的懈怠。 让我女儿心神不宁，又让高明连续几天躲在家中不见踪影，不监国也不做功课。 是该好好的整治一下杨凡。 混账东西。 李世民心中怒骂几句，一拍案牍：“把杨凡带来。” “是。” 门外几名禁军领命离去。 东宫。 杨凡一大早便将李承乾从床上叫起来试试新一批的自行车。 李承乾不情不愿的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在秋容的伺候下洗漱更衣。 秋容的腿早已经恢复，身上的伤疤在李承乾亲自找御医求药也好了很多。 他抬手拍了拍秋容的脑袋：“这几天没有做功课，人都懒了。” “太子殿下每天都忙这么久，应该要谢谢的。” 秋容认真的给他系腰间的系带，小声回应：“而且杨坊主待在这里太久了，军器监那边都已经闹出了罢工的消息。” 秋容身为太子的贴身侍女，可不只是伺候饮食起居，还要充当太子的耳目。 太子每天学业繁重，自然没心思关注别的，所以秋容都要在适当的时候提起外面发生的事情，让太子不至于跟世界脱轨。 “还有这事？怎么没听杨凡说。” “军器监没有派人来通知杨坊主，我也是今天一早听人说的。” 李承乾轻轻的拍了下秋容的小脑袋，这才拉开门准备去试试新车。 “太子殿下，刚刚来了几名卫兵，不由分说的将杨坊主给绑走了！” “什么？” “是真的，说是圣上要抓杨坊主，您快想想办法啊！” 正在这时，几名匠人连裤带嚎的找了过来。 第524章 木马 太极殿。 文武百官位列两边。 李世民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他们目光的聚集点在殿中央被五花大绑的年轻人身上。 据几名禁军所说，杨凡不愿意过来，无奈之下只能捆过来。 平时没人也就罢了，李世民可以不追究他不拘礼数，可现在文武百官都在，这话还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 他就是想不罚也不行。 文武百官都在看着呢。 圣上召见都不愿意来，难道杨凡还能比圣上更大？ 荒唐。 “杨凡，还不认罪！” 李世民冷哼一声。 “微臣知罪，微臣并不是不愿意前来，而是还有一些事情没忙完，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请陛下恕罪。” 令人没想到的是杨凡一个轱辘翻身跪在地上，很爽快的认罪了。 这…… 李世民面色微变，他没想到杨凡会这么配合。 “朕免了你的口祸。” 下一刻，他收起脸上的疑惑，冷声问道：“朕问你，军饷军粮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身处军器监却不去监工，又为何整日调离匠人！？” “嗯？” 杨凡面带疑惑，没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给他松绑。” 伴着李世民的命令，一名禁军上前为他松绑。 这时，新任的太子左庶子杜志伦在一旁呵斥道：“杨凡，你还不认罪，你可知道军粮军饷因为军器监的耽搁，现在最少要晚到几天，若是遇上了风雪天气，可能会更晚才能抵达西北边境。” “就因为你整日不在军器监监工，北方的将士都要在冷风中度过，你知不知道？” “杨凡，你好大的胆子！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你还要去……” …… 有了他的带头，早就看杨凡不爽的一众言官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 杨凡听着众人的叫骂，心中也算是有谱了，他像杜志伦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默默的甩了下被绳子勒到充血的手臂。 太子左庶子杜志伦，他就是太子口中的恩师啊…… 杜构这个老狗日的，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给我说，现在我就算是辩解也没人相信了。 谩骂声越来越多，杨凡心念急转，脑中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住口！” 突然，李世民厉喝一声，叫停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言官们。 他站起身子，冷声问道：“杨凡，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太子因你，几天都没有去做功课，也没有来听讼。” 李世民还是有私心的，他到现在为止都在等杨凡的解释，并没有直接将他定罪。 只要杨凡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能给他个台阶下，让他回去。 毕竟杨凡的脑子很好，不能随意的就浪费了。 杨凡跪在地上，左思右想也没有办法。 “杨凡，你不是有本事吗？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就把军饷送到边疆去。” 就在这时，杜构讥笑一声，他很乐意看到杨凡走投无路的时刻。 “怎么不说话了？” 李世民也是这样想的。 要是杨凡有办法补救，自己也没必要将他斩了。 延误军期就是死罪，没有任何可以挽留的机会，所以他一直没有定罪。 “你可知道延误军期就是死罪，这是军法。” 杜志伦见杨凡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牙尖嘴利，不由得出声提醒。 太极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杨凡如何解救自己。 当然，更多的人是想听着李世民定杨凡的罪。 沉默中，杜构第一个忍不住，朗声道：“陛下，杨凡延误军期，应当将他流放到边疆，斩首示众，以平那些受尽冷风的将士们的心。” “对，陛下，理应如此。” 几名言官连声附和。 “等等！” 就在李世民长叹一声，准备定杨凡的罪时，杨凡恭敬的行礼：“微臣恳请陛下让臣去请太子。” “太子现在也救不了你。” 杜构脱口而出一句。 这是事实，都知道杨凡跟太子关系很好，这个紧要关头去请太子，不就是想让太子给他求情吗？ 李世民没有怪罪杜构的多嘴，低声道：“今天太子求情也不行。” “不，微臣不需要太子求情。” 杨凡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站起身子，指向杜构，问道：“军饷从这里送到西北要多久？” “最少也要一个月！” “太慢了，所以太子殿下跟我一起研究出一种木马。” “什么？” 杜构闻声一愣，笑道：“你疯了！？木马能跑吗？能上山？能载多少东西？” “陛下，多说无益，微臣只想请太子过来展示一番。” 看着杨凡胸有成竹的模样。 李世民的一腔怒火被好奇心浇灭。 这小子又想出什么好东西了？ 他上下打量了杨凡几眼，冷声道：“准了，若是没用，死罪难逃。” “微臣明白。” 他招手叫来一名禁军，让禁军去通知太子，自己则是昂首挺胸的站在殿内等待。 片刻后，坐在轿子上往这边赶的李承乾收到禁军传来的消息。 他皱起眉头，左思右想只好回去骑自行车，可他的技术并不怎么熟练，很多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急转弯。 人命关天，不行也要行了。 李承乾回到东宫，看着车座子被换了，车轮上也裹上好看的棉布，他卷起裙摆，小心翼翼的坐上去。 真舒服…… “本宫先走，你们跟上！” 随着李承乾一身叫嚷，那些还在观赏这个奇特东西的禁军被惊醒，缓过神来时，李承乾已经跑出去老远，他们赶忙追上前去。 太极殿内。 “已经等了一刻钟了，陛下，拖的时间越长，恐怕难平民愤啊！” 杜构不断地催促李世民定罪，可李世民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坐在那儿与其他人商议其他政事。 “杨凡，你到底还要我们等多久！？” 这时，长孙冲也等不住了，厉喝一声。 平时他都是站在武官队列，一句话也不多说，可今天他实在受不了等待了，武官本来就没什么耐性。 有他说话，一众武官都着急了起来。 “叫什么，从东宫到这里最少要三刻钟！你们……” 未等李世民出言呵斥，李承乾已经扛着自行车进殿。 李承乾喘着粗气将自行车放在杨凡身边，“儿臣……参见父皇。” “其他人呢？” 李世民没有管这个奇怪的物件，昂头向殿外眺望。 “还在立政殿那儿，他们跑得太慢了。” 李承乾实在是没了力气，索性借此跪在地上歇息。 第525章 比赛 “所以，这几天你们都是在忙这个东西？” 李世民看出李承乾累得够呛，便刻意的放慢声音，给他缓和的机会。 文武百官都看着放在殿内的自行车。 “这是什么怪东西，西域产的？” “也可能是别国的。” “不过这东西有什么用？就两个轮子。”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想着这东西能有什么意义。 “杨凡，说说吧。” 李世民见杨凡故意的不解释，点名让他解释，又补充道：“若是真的有用，朕免去你的全部罪过。” “陛下，这样让边关将士寒心啊！他纵使有天大的功劳，可将士们的命也是命啊！” 杜构闻言当即跪拜在地。 他直接把话全部说绝，好让李世民无路可退。 长孙无忌在一边一直都没有说过话，只是冷冰冰的看着杜构。 他不喜欢杨凡，但不代表他能够容忍有人抵触他的底线。 他唯一的底线就是自己手握的权利。 “军器监什么时候管到兵部去了！？”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陛下如何决断，由得到你来插嘴？” 此话一出，杜构不敢再说什么。 圣上要治罪，需要罪证，或者自己犯了错；长孙无忌要弄死自己，轻而易举。 “陛下，若是此物能够批量生产，日后无论是往便将运输还是来回送信，都可以加快不少。” 这时，杨凡站了出来。 他笑嘻嘻的将自行车推到身前： “各位，现在你们看到的是今年最新款太子一号豪华座驾！独特的流线型车体，让你霸气横生。” “此车采用我也不知道什么木材，结实耐用，颜色鲜红亮眼，喜庆中又不失文雅，行走时还有阵阵抚摸快感。” “……百米油耗两碗饭，俩人轮回骑，人与车不死不休，车不坏，人不倒，不会停。” 听着杨凡一套一套的小词儿，文武百官像是路边买菜的老翁，冲着车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杨凡也不在乎，伸手把还没缓过劲儿来的李承乾拉到车上，“来，整一段儿。” 那是我儿子，你拿我儿子当下人了！？ 李世民眉头紧锁，却没有张嘴打断。 他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有这样的东西。 武器也有了，后勤也有保障，大唐一定会所向披靡。 李承乾累得不行，可是为了展现自行车的神奇，还是骑上来了一圈儿。 “真的走了！你看，走了走了！” “那是什么，怎么做的，简直是鬼斧神工。” “你们看，还能松开一只手，快看！” 朝堂上登时乱成一片。 待到李承乾下车，文武百官再也按捺不住，围在自行车旁边认真观察。 “你说这东西能跑多远就能跑多远？我倒觉得只要人累了，这东西就没用了。” 杜构还不死心，他冷声点破其中的弱点。 一针见血的话语登时在文武百官中炸开了锅，所有人转头齐齐看着杨凡，等待他的解释。 “自己去，我不信你不会，我不骑了。” 李承乾见杨凡又转头看向自己，立马就不乐意了，果断回应一句。 “陛下，微臣不信这个东西有这么神奇，微臣愿意与他比一比！” “怎么比？” 李世民早就来了兴致，只是没人提而已。 他站起身子梗着脖子看着自行车。 “咱们比快慢，比耐力。” 杜构嘴角上扬，露出阴险的笑意。 这东西是人骑的，马是畜生，人能比畜生更有耐力？ 简直是荒唐。 李世民皱了下眉头，刚想要拒绝就看到杨凡高高的举起手。 “好，我愿意比，但是没有赌注，我不愿意。” 霎时间，太极殿内鸦雀无声。 “杨凡疯了！？人怎么比得过畜生。” “他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快去打个圆场 。” “打什么圆场，你看杜构那样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 李世民听着百官的议论，看着胸有成竹的杨凡，皱眉道：“杨凡，你可想好，太子现在没有这么多的体力。” “我自己上阵，只要有赌注就行。” “好，杨坊主，今天当着陛下的面儿，我愿意拿我的身家跟你赌，所有身家。” 杜构仿佛是铁了心的要跟杨凡比个高下，洪亮的声音在殿内炸响。 “好，我输了，你身家值多少，我赔你多少钱。” 伴着杨凡点头赢下，李世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想着可以杀杀杨凡的锐气，也就点头答应了。 书写记录的小太监拿过来纸笔，看着两人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又当众念了一遍，这才算开始。 半个时辰之后。 太极宫外至尚书省两地只见有一处巨大的广场。 场中空无一物，横向千丈远，用来比马在合适不过。 本来李世民想的是到外面去比，可是杨凡知道外面路不平，所以强烈表示在这里比更能让所有人都看到，并且谁输了也不至于太过于丢人。 “杜构这小子诚心让杨坊主难堪啊。” “借来的军马，看来圣上也是点头答应了。” “杨坊主难喽，这回算是栽了。” 当所有人瞧见杜构骑着一匹枣红色棕毛军马缓缓过来时，无一不是为杨凡感到可惜。 这么多钱要白白送人，即使不是他们给钱，他们也觉得心疼。 杨凡看了眼那匹快比自己高的雄马怔了一下。 他妈的巴子。 汗血宝马，他真想玩儿死我啊。 “陛下，既然他用了这么好的马，我要加注，他要是输了，我还要他身上这件衣服。” “准了。” 李世民连忙点头，催促着王德让他们快些比。 “杨凡，答应我是你最大的过错，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杜构嗤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马鞭，马儿也配合的发出一声嘶鸣。 杨凡没有理会，歪头看着骏马，笑道：“好骏的马，真是糟践了。” “你！” 杜构眉头一皱，随即又笑起来，“多说无益，比吧。” 这时，李承乾忽然从人群中钻出来，匆忙来到杨凡身边。 刚刚他是累得没办法，现在看到汗血宝马都牵出来了，自然着急了。 他低声说道：“不行的话让我来，或者你现在认错，这个东西很好用，我向父皇求情，父皇会从轻发落的。” “没事，放心吧，速度前期我比不上，后面我还是有信心的。” 杨凡笑了笑，用力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肩头。 他上一辈子可是骑自行车旅游过，当年一口气骑了七个多小时，除了两条腿肿了三天，没什么不适的。 第526章 神物的诞生 “开始！” 随着王德一声尖细的叫嚷，一车一马同时飞出去。 汗血宝马是什么？ 是这个时代顶尖的交通工具。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一日千里不是开玩笑的。 马蹄声炸响的瞬间，骏马已然飞出去老远，杜构在马上疯狂嘶吼叫喊，兴奋异常。 杨凡倒是也跟和一同往前冲了出去，不过相比于骏马，他的速度实在是慢的可怜。 “杨坊主完了，这根本就没得比嘛。” “他怎么不答应太子，要是太子上去，就算杜构赢了也不敢嚣张。” “唉……杨坊主这是何苦啊，自讨苦吃啊。” 一众官员感慨万分，李世民则是坐在轿子上悠哉悠哉的看着杨凡。 以他对杨凡的了解来说，杨凡不应该是这么愚蠢的，一定是有什么底牌在手。 “第一圈，宝马胜！” 汗血宝马跑了一整圈儿，杨凡才骑了大半圈， “第二圈，宝马胜！” 马儿大汗淋漓，浑身上下渗出鲜红的汗水，杨凡此时刚骑了一圈儿半。 “第三圈，还是宝马赢了！” 数圈儿的小太监此时已经不想说话了，悠悠的看着远处的杨凡，翻了个白眼。 “杨坊主这是何苦，这本身就没得比。” “可不是，那还是军马啊，换做是平常的劣等马说不定还能赢。” “懒得看了，你们听说了吗？前段时间袁天罡袁大人专程去了一趟武家。” 等到第四圈儿的时候，已经没人关注杨凡了，都在闲聊最近发生的事情。 四圈儿下来，总共来回八千丈，四十里地。即使是汗血宝马此时也显露疲态。 要知道普通的军马也就能保证连续高速奔跑三十里地。 官道上的驿站都是三十里一处，更换马匹的。 啪啪啪！ 杜构坐在马上疯狂的抽打马儿，可马儿已经没了力气，只能缓速往前奔跑。 “也不心疼马儿，真是过分。” “唉……这不还是……” “第五圈儿，杨凡胜！” 正在这时，小太监兴奋且尖锐的声音打破了众人议论的声音。 所有人都以为杨凡会输，都在关注着马儿的耐力，可没想到杨凡竟然早早地就追赶上来。 “你记错了没有！” 不等李世民询问，一旁的长孙冲一把将小太监薅过来，厉声问道：“你到底看清楚了吗？这可是汗血宝马，它都没跑完第五圈，杨凡就跑完了？” “是，是没错，我一直都在算着。” 小太监吓得腿肚子发软，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快看，杨坊主还在往前走。” “速度没有减慢 ，坊主好像游刃有余。” 伴着众人欢呼的声音，杨凡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他娘的……这什么破轮子，骑着这么累。 要不是老子天天锻炼身体，恐怕早就累趴了。 杨凡在心中叫骂着，脸上却故作轻松，时不时的踩着脚蹬子站起来扭扭屁股，活动一下发麻的大腿。 “第六圈儿了，马儿已经停下了，走不动。” “第七，不，这是第八圈儿了。” 一个时辰后，连李世民都从轿子上站起来，双手握拳给杨凡加油。 谁都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可杨凡好像有无限的精力，速度虽然比之前慢了些，可是到了现在还没有停下来。 反观汗血宝马，即使是中途恢复了些力气，追赶了一圈，可马儿终究是累了，脸走动的力气都也没有了。 直至第十圈儿，已经过了正午。 杨凡饿的眼冒金星，双腿还在卖力的往前蹬。 “还好，之前按照山地车的轮轴来改的，不然这一趟骑下来我非死在这儿……” 他一边哼着小曲儿给自己打气，一边暗自计算还能骑多久。 这一世的身子骨比上一世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可车子也比上一世水了很多倍。 “两个时辰了，你们看，还在往前走。” “杨坊主，歇歇吧，我们都没吃饭。” 众人此时也累了，有些饿的实在受不了的张嘴叫喊着杨凡停下来。 可杨凡还在骑车，没理他们。 “那谁，太子，给我整俩馒头，再来碗汤。” 经过太子身边时，杨凡虚弱的叫喊一声。 李承乾早已被这惊人的耐力吓傻，他刚学会骑车，跟杨凡这种经过训练的人是没得比的，发力什么的也没杨凡好，自然骑车比杨凡累很多。 他不敢懈怠，连忙招呼着下人去弄吃的。 片刻后，小太监着急忙慌的送来东西。 杨凡又一次路过太子时，一手抓起一块饼塞到嘴里，腾出手去端汤，好在这辆车子还有前面的篮子。 他将饼丢到竹篮里，喝完了汤把碗扔掉，悠哉悠哉的吃着饼继续往前走。 “还，还能这样？” 文武百官惊愕不已。 头一回见到能一边儿跑一边儿吃东西的。 这要是军情紧急，能剩下来多少时间？ “我的天呐，杨坊主还要跑多久啊……” 有一个时辰过去，一些武官索性坐在地上观看。 其实杨凡早就没了力气，只是单纯的靠着一股子不服气蹬着脚蹬子。 “杨凡，够了，停下吧。” 李世民也没了多大的期望，看得已经不想看了。 那匹汗血宝马早已经累得瘫软在地，任由杜构如何踢打都不再动弹一下。 杨凡没理会众人的叫嚷，扯着嗓子喊道：“老子还能再来一圈！” 他本意是给自己打气，用力的一蹬，谁承想，他这一脚力道太大。只听到嘎巴一声脆响，脚蹬子断了，杨凡顺势一头栽在地上，头上登时肿起一大块。 “这……陛下，一共二十七圈儿，这，大概每个时辰就是五十里。” 王德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计算，心中震慑不已。 八百里加急也不过是一天一夜，人马不歇的赶路，总共也不过能赶出来三四百里地，可杨凡四个时辰就跑了一百六七十里地。 要知道他只是一个人，而八百里加急换马不换人，马儿三十里换一匹才能做到这个速度。 这……这若非是亲眼所见，传出去恐怕任何人也不会相信。 “这是真的吗！？” “王德，你没算错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文武百官瞪大了双眼，死活不愿相信，可这就发生在他们眼前。 第527章 大赏 听到王德的计算，李世民藏在袖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若是两人一骑，替换来架这自行车，岂不是能将速度提升两倍不止？ 那日后边疆战事还怕什么！？ 简直是鬼斧神工，简直是鲁班再世。 “好，好，朕！朕要赏他，赏！” 李世民语无伦次，一个没忍住竟然失声叫喊起来。 文武百官无不是大为震骇，本以为是浪费了一天的时间，谁承想竟然是见证了一个神物的出现。 在场的人中只有李承乾反应过来，上前将杨凡搀扶回来。 杨凡本来就腿软的站不起来，好在头上摔了个大包，还可以辩解是摔得头晕。 “陛下，微臣身子骨不行，要是换做边疆战士，他们力气大，估计能再快一倍，耐力还能再加强一倍不止。” “好，好，朕很欣慰，好！” 李世民本以为这就是最好的，没想到杨凡又说出这话，他咽了下口水，连连点头，嘴里除了一个‘好’字，再也想不出更合适的词语。 李承乾皱眉望着杨凡，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我脑瓜子好疼。” 杨凡欲哭无泪的看着他，实际上腿更疼，只是不敢说。 “杜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承乾见杨凡无法说话，指着一旁的杜构冷声喝道。 杜构面色铁青，望着已经吐白沫的宝马，狠狠地一脚踢了过去。 “人不行别怪宝马，这马比你都贵！” 杨凡气喘吁吁地指着汗血宝马。 “我输了！给你就是。” 杜构大喝一声，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扔在地上：“全都给你。” “叫什么！” 李世民本身在兴头上，听到这么聒噪的声音登时拉下脸来，“输了就是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有什么生气的！？” “微臣不敢！” 杜构连忙跪拜在地，心中忍不住的对杨凡疯狂辱骂。 “不敢？明天朕再找你算账，你真当朕看不出来吗？” 李世民冷喝一声，“你刻意不把工期告诉杨凡，以至于杨凡误以为并无工期，便私自离开，并调走匠人与太子一同研究这……” “自行车。”杨凡小声提醒。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研究这自行车，现在军期到了时限，你趁着这个机会去找杨凡的难堪，你延误军期，该当死罪！” “臣，臣不知道啊！臣真的不知道……” 此话一出，杜构慌了。 若说是圣上没看出来也就罢了。 这看出来了，他不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怎么办……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长孙冲。 这一幕被李世民尽收眼底，但他没有作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臣有罪，臣该死，臣……” “罢了，既然杨凡研究出如此神物，他也有不知军务的罪过，免了吧，明天朕在找你算账。” “你先回去歇息，明天朕好好地赏赐你！好，太好了。” 说罢，李世民转头夸赞杨凡。 杨凡这会儿总算是缓了口气，拱手抱拳：“陛下，那赌约还算数吗？” “朕亲耳听到的，自然算数。” 李世民知道杨凡现在就想算账，笑道：“明日再算吧，今天你也累了。” “臣遵旨，不过臣累得太厉害了，衣服都汗湿了，我想要他身上的衣服换一下。” 杨凡直接指向杜构。 脱衣服？ 做梦。 杜构想都没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士可杀不可辱，陛下赐臣死罪，臣也不愿意给他我的衣服。” “什么你的，现在你输了，这衣服是我的。” 杨凡皱着眉头纠正，“怎么，你还想带着我的东西走？你想在陛下面前当劫匪？” “你！” 杜构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杨凡。 杨凡笑嘻嘻的看着他：“脱吧，你现在死了，这衣服我一样要脱下来，到时候死的干干净净，连一件衣服都没有才叫丢人。” “杜构，愿赌服输，朕给你们做的公证人。” 这时，李世民也跟着补充一句。 当朝天子都发话了，杜构就算是有一千万个不情愿也不可能不照搬。 何况他确实是输了。 他阴沉着脸，颤抖的双手微微抬起，试了好几次，终于将衣服解开。 只是两件衣衫，他却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脱完。 “我知道你什么心情，但凡这里少两个人，你都愿意脱的快点儿。” 杨凡接过两件衣服，看着只穿着一身单薄亵衣的杜构，贱兮兮的笑着。 突然，他高举手中的衣服，大声叫喊道：“救命啊！” 一声救命传出，承天门上的官兵登时吓了一跳，下面站着的可是有皇上的。 不过片刻，几百兵马齐刷刷的跑向这边。 “你还不快跑，等着更多人看看？” 杨凡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杜构老脸通红，如恶狗一般盯着杨凡，可耳边救驾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只能转身跑向远处。 那些兵马一瞧见有人跑了，还是从圣上身边跑的，登时慌了。 带头的千总当即喊道：“你们去追！” 几百精兵一分为二，一边冲向李世民，一边去追只穿着亵衣的杜构。 “玩儿够了吗？” 李世民冷冷的瞪了眼杨凡，之所以纵容他，还是因为杜构有错在先。 “嘿嘿，陛下，微臣告退。” 杨凡非常懂事的行礼告退。 李世民无奈的叹了口气，直至目送李承乾带着杨凡离去，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车呢？” “陛下，杨坊主刚刚推走了。” …… 傍晚时分。 杨凡躺在床上哀嚎不止。 两名小丫鬟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为他按捏肌肉。 “杨大人，放松些。” 两小丫鬟小声劝说，使出了浑身力气。 可是杨凡的肌肉整个都是硬邦邦的，根本按捏不动。 李承乾在一旁长吁短叹，他还天真的以为杨凡只是撞到了脑子而已，谁承想这小子才刚回来两条腿就肿的像象腿。 无奈之下，他只好找来了两名学过一些医术的宫女伺候杨凡。 “杨坊主的这个伤势，还是需要用药的。” 一旁的御医递来药坊，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眼杨凡，转身离去。 本来是让御医给杨凡按捏的，可杨凡一听说是男的，死活不让碰。 半刻钟后，两个小宫女累得满头是汗，穿着粗气看着杨凡：“杨坊主，拿开些，挡着视线了。” “不好意思，你们声音小一点。” 杨凡拿起枕头放在身上盖着，长舒一口气。 第528章 三轮车 直至夜晚。 杨凡终于好了些，腿上的肿块在两名宫女的悉心照看下好转了很多。 他龇牙咧嘴的站起身子，将手搭在一名宫女的肩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杨坊主，您可要多注意一些，可别伤了身子，下个月殿下选秀女，说不准您也要到场的。” “关我屁事。” 听着宫女的话，杨凡翻了个白眼，“又不是给我选。” 宫女扁扁嘴，没再做声，扶着杨凡围着屋子来回行走活跃肌肉。 一圈儿。 两圈儿。 三圈儿…… “你不回去睡觉？” 杨凡见天色不早了，疑惑的问道。 小宫女闻声俏面微红，眉眼含羞道：“太子殿下，让我来服侍杨坊主休息的。” “啥？跟他说，我不需要，你回去睡觉吧，以后出宫找个好人家嫁了。” 杨凡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示意宫女先回去。 宫女摇摇头，固执的站在扶住他：“太子殿下说，说您身子骨好，又喜好女……女色，服侍您是奴婢的幸运。” “……下次他再说这话，你应该给他两耳刮子。” 杨凡愤愤的说着。 这罪恶的封建社会，多少少女因为这一句话把后半辈子都搭上了。 他心中为小宫女抱不平，小宫女却暗自叹气，“除了您，谁敢。” “你说什么？” “没。” 长夜漫漫。 小宫女抱着杨凡的手臂陷入沉睡。 杨凡没有强硬的赶宫女走，在这样的年头，真要是赶走了她，她可能会被责怪，也可能会被其他宫女嘲笑排挤，连伺候人都不会。 所以……杨凡只能偷偷地爬起来，悄悄地从一边的柜子里翻找出被褥铺在地上，将就了一晚上。 要不说是好心有好报。 许是天亮，夜间的凉气将杨凡体内的热火散出去不少，第二天起来后腿部已经消肿了，就是走路还不连贯，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一下，走路一瘸一拐的。 李承乾老早的就招呼了宫女琴香扶着杨凡一起赶往奉先殿。 两人还未走出宫门，胡崔忽然找了过来。 “大人，殿下，小的有大的想法，可行！” “什么就可行……”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现在他还在琢磨着三轮儿的事情呢。 总不能蹬着自行车送货吧。 “你们来看看就知道了。” 胡崔故作神秘，好说歹说终于将两人领到了后院。 杨凡看到院中央停放的这个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庞大的三轮，登时傻眼。 眼前的一辆三轮车长约一丈，高七尺，比人还高。 只不过，在车后方有增添了两处供人坐下蹬的地方。 “卧槽，这恐怕两三吨货都能放进去吧。” “何止呢，能放七千斤，今天早上试的，料子不行，要是殿下把他床上用的那些木头给我，或者弄点儿好的铁，没准儿能装更多。” 胡崔笑呵呵的说着，用力的挺着自己的胸脯，等待褒奖。 “这是你想出来的？” 杨凡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不光是我，我们所有人都想了的。” “这样承重增加了，动力问题得到解决，三个人配合一下足以让这个大家伙动起来，可是机动性呢，你要知道，短距离的速度我们还是比不过马匹的。” “这……小的没想。” 杨凡没有说他做的不好，而是拉着他站在车边跟着一起研究起来。 经过半个时辰的详谈，两人打定主意，先造出一批杨凡口中的前推式的三轮车，装货的篮子在前面，再来一批后拉式的，最终讲这三种拿出来比较一番。 说到这里，杨凡看了眼李承乾，直至走出东宫他才问道：“昨天不就是最后一天，为什么还不着急送军饷？” “昨天一早就送走了。” 李承乾饶有深意的看了眼杨凡。 啊……合着李二这老东西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整治一下我啊。 做梦。 老子脑瓜子里还有无数种东西呢！ 杨凡切了一声，推着昨晚赶出来的自行车继续往前走。 李承乾则是坐在自行车上缓缓地蹬着，他很喜欢自行车，所以昨天回来后让人连夜换了料子做出两辆来。 三刻钟的时间，两人来到太极殿，瞬间成为最靓的仔。 “这就是自行车？” “对，你昨天没来，杨坊主就靠它赢了。” 众人窃窃私语，无一不是在关注这个神物。 杨凡与李承乾两人也十分夸张的把自行车举国脑袋，进入殿内行礼后，他们两人将自行车停在一边。 “朕，昨晚想了一宿，杨爱卿想出如此神物，无论是于国还是于民都有天大的功德。” “臣入了军器监，自然要以造福大唐百姓，此物尚在修正增添配件中，匠人胡崔也在其中增添了不少的想法，微臣以为，再有一天的时间，新改出来的三轮车甚至是四轮车都能用在后勤部队上，到时图纸微臣亲手呈交给陛下。” 李世民话音刚落，杨凡便接上一句。 他知道李世民的言外之意就是杨凡脑中装的东西太多，若是事事他都留一手，那杨凡还真的就没人敢动了。 所以杨凡果断的表示自己会直接把图纸全都交出来。 “哦？你这话说的，难道你自己看不好你的图纸？你交给朕，让朕自己动手做吗？没这个必要。” 呦呵，个老不要脸的，自己想要还在客套。 好像是我非要给你一样。 杨凡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恭敬异常的说道：“此物既然可以用做大唐，自然可以用作别处，微臣知道此物如何制作，一定会受人嫉妒，交给陛下，由陛下亲自掌管，他日就算是臣突然暴毙，也算是放心了。” 说的义正言辞，说的慷慨激昂。 按你的意思，以后这东西流传出去也是朕没看好？ 李世民老脸一黑，没想到还被杨凡反将一军。 气氛顿时便的尴尬起来。 杨凡轻咳一声：“其实自行车可以用作民生，就算是用在后勤上，咱们还能有别的办法嘛。” “哦？又有新的点子了？” “不不不，我没有！” 杨凡一听这话，疯狂的甩动腮帮子上的肉，口水都飞出去好几团。 李承乾离他近，擦了把脸上的口水，“父皇，杨凡现在身兼数职，已经没了精力，他还要关注杨庄的土豆，还有自己的商帮，现在还得在军器监……” 第529章 脸皮第一厚 太极殿。 当朝天子给杨凡下套被反将一军，太子却在这时候出来打圆场。 恐怕自今日开始，谁都不敢再对付杨凡，这铁打的关系，除非有人有胆子能够弄过太子。 李世民明白李承乾的意思，问道：“杨爱卿，你的土豆种的怎么样了？” “三月份开始种植，现在还不知道。” 杨凡如实回答。 众官员无奈的看向杨凡。 合着圣上秋天说的事儿，你现在都还没弄啊！ 胆子是真的大。 听着众人的叹息声，杨凡补充道：“土豆总是再好，那也是要看天吃饭的，急也没有用。” “好，朕准你不再管这件事情。” “微臣领旨，土豆微臣会交给……” 对于拿捏李世民心事这一点，杨凡可以说是比大多数人都要好。 他见李世民皱了下眉头就知道自己得交出土豆，随手便指向了工部的官员。 不成想话说了一半，工部尚书连连摇头，用笏板当着自己的脸。 杨凡能种不代表他们能种，这要是交给了他们，到时候指不定出多大的乱子。 “要不还是给……” 杨凡转头看向户部，户部侍郎同样是疯狂摇头，投来一个求饶的目光。 这可好，这烫手饽饽该给谁……杨凡愣住，抬起的手不知道该指向谁。 “依朕看，不如交给兵部吧，将土豆带给边疆战士，闲时种一种，成就成，不成也就罢了，杨爱卿这边也按照自己的时间种植，到时候看结果吧。” 李世民也知道这事儿不好办，所以先说出了不罚的事情。 杨凡扁扁嘴，暗自切了一声。 这不还是留给自己了么。 “陛下，杜构家中钱银一切都已经全部清算了。” 这时，王德在一边递交上一本账目。 账目中记录了杜构家里所有的东西。 站在文官角落的杜构眼窝明显的凹陷了下去很多，仅仅是一夜的时间，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 他沙哑着回应了一声‘臣在’，走出队列。 他身上只剩下一身官府，里面也就是单薄的亵衣，想来也是李世民昨晚派兵去了他家清点家财，以至于他连一件厚衣服都没有。 李世民斜了眼颤颤巍巍的杜构，没好气的问道：“杜构，此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当年杜如晦与房玄龄两人合称‘杜断房谋’，房家小子虽说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可到底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在内宫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武将。 反观杜家这小子，书是读了，什么都没读成，武也练了，吃不了苦，没练出什么花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看着这几个孩子一起长大的，不说是骨肉，也是亲亲的好外甥。 若非如此，按照长孙冲去年做的那些荒唐事，他早就把长孙冲贬为庶人。 “臣，无话可说。” 杜构跪拜在地，身子因为寒冷而颤抖。 “杜构家有良田七十二亩，金银细软……” 王德看准时机，恰到好处的念起杜构的全部家当。 乖乖。 这一趟算下来都比我这两年赚的还要多。 杨凡听着不住的流冷汗。 要知道他手里攥着的可是暴利行业，天下就只有他一人在做，所以来钱的速度可以说是呈几何指数往上飙升的。 “共计一千二百万贯，丝绢三十二万匹。” 最终，念完所有的数额，王德将账目放在李世民的眼前。 这么大的金额，说他没贪都不会有人相信，可李世民却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淡淡的看着杜构。 “杜构，朕念在你父亲在朝中的功劳，这些……你留下一半吧。” “不行！” 话音未落，杨凡脱口而出一句，“这是我的。” 话说出口，他后悔了。 朝中上下所有人都盯着杨凡。 这小子不是疯了吧！ 沉默片刻，杨凡知道收不回来，尴尬道：“三七分吧。” 李世民挑眉望着杨凡，嘴角微微上扬，“好，那就依杨爱卿的三七分，杜构还不谢谢杨坊主，给你留下七成家业。” “嗯？” 杜构也愣住，他没想到圣上又突然站在他这边。 杨凡目瞪口呆，抬手想要制止，可李世民的双眼直勾勾 的盯着自己，他想说也不敢。 “嘿嘿……” 官员中也不知道是谁，瞧见杨凡吃瘪竟然笑出了声。 算了，散财免灾。 杨凡无奈的点了点头。 杜构没有道谢，而是冷冷的看着杨凡：“我不需要他的同情，依照陛下的吧，微臣只要……” 他不是傻子，硬气也是需要本钱的。 何况多拿两成也不多，少拿两成也不少，对半分也是挺好的。 话未说完，杨凡噌的一下站起来，拍手鼓掌道：“好，杜大人果然是豪爽，依照陛下的决断，那你不是全都不要了？你可知道陛下是为我们作证的人。” “不，我不是……” 杜构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被杨凡曲解成这样，他连忙起身摆手。 可杨凡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陛下，您可是公证人，您是亲耳听到的赌约，也是亲自派人去计算的家业，现在杜大人说依照您听到的来，那就只能这样了。” “杨爱卿，杜大人的意思是……” “陛下！金口御言，杜大人有如此骨气，不亚其父，正所谓是千金散尽还复来，这点儿银子算得了什么，以杜大人的能耐，相信也不会给蔡国公丢脸！” 杨凡刻意的提升后半句话的声调，说罢，他冲着杜构深深地行礼，“佩服！”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杜构脸色铁青，恨得牙根儿痒痒，双眼都快瞪出血来。 李世民也没想到杨凡会为了这点儿小钱这样大闹一场，也只好长叹一口气，“杜构，既然你有心，那朕也不好说什么，按照赌约来吧。” “是！” 杜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杨凡则是咧着大嘴冲他笑，“算了，还是给杜大人留一成吧。” “不需要！” “我的意思是，杜大人，你还有家室，留一些给您家人用。” “本官尚未娶妻，就只有一名侍女，你要你带走！” 杜构此时已经气蒙了，张嘴大声呵斥。 是人都知道这会儿不应该再继续说下去。 可杨凡却凑了过去，“长得好看吗？” 众人齐齐看着杨凡，就连李世民也冷冰冰的盯着他。 李承乾见状连忙干咳：“咳，还不谢过皇恩。” 第530章 第一力士 今日都知道杨凡不光是好色，还贪财。 当朝天子见他连这点儿钱也要据理力争，心中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只要是人有欲望，那就说明有控制的方式，就看怎么使用就行了。 回到东宫。 李承乾见琴香中规中矩的扶着杨凡，没有丝毫的冒犯或是引诱，不免心中升起一些疑惑。 换做以往，要是有宫女得到伺候太子身边红人的机会，恐怕就只差脱了衣服去诱惑，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在这个皇城里面翻身。 那些小太监同样如此，若非是知道杨凡喜好女色，昨晚去讨好的肯定就是小太监。 不过这事儿不能现在问，他轻咳一声，问道：“他所拥有的全部，跟你现在的身价相比，恐怕……不如你的一半。” “说的轻巧，你知道光是商帮的惊世堂一年就要耗费多少银子吗？还有济世坊，还有……对了，济世坊现在就我在拿钱，圣上都没有给我钱。” 一说到钱，杨凡格外的敏感，当时表示要回去要钱。 李承乾将他拦下来，好说歹说终于算是将他拉到了后院去看三轮儿。 根据杨凡的指点，胡崔确实将车子完全改变了一个形态，将其中一些承重的地方换成了铁质。 杨凡看着眼前跟钢铁浇筑的工艺品差不多的三轮儿，吧唧着嘴。 周围那些昨晚叫来的匠人已经累得快趴下啦了，胡崔是主要的制作人，自然是精力旺盛，整个身子都被期待感所充斥，根本不会感觉到累。 他见杨凡两人回来，连忙凑上前去：“快，你们几个快上去试试，这个有三个轮儿，不会倒，快上去给太子殿下和坊主瞅瞅。” 在他的指挥下，几名匠人拖着疲惫的身子钻上去。 杨凡跟他讲过关于变速器的原理，这小子竟然举一反三，将变速器融会贯通，造出这种三个人一起蹬的三轮儿车。 车上不断地添加碎石断木，不觉间已经添加了不少东西，三名匠人互相看了一眼，齐声叫喊了一句“来”。 话音刚落，他们同时踩着踏板，承载了千斤有余的三轮儿发出吱呀的声音，真的往前动起来。 “太子殿下，坊主，这是我今天想到的，把杨坊主说的省力倒过来使用，虽然多蹬了几圈儿，但是能省不少力气，上山下山肯定是没问题的。” 胡崔信心满满的说着。 等他说完才发现杨凡已经拉着李承乾回去了。 上辈子他已经看够了三轮儿，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按照这个做吧，问问兵部要送多少粮草，然后根据粮草来计算，尽量把车子数量减少。” 远处飘来杨凡的话语，胡崔登时来了劲头，见锻铁的几名匠人累得站不起身子，他自己跑到锻造炉旁抡起了铁锤。 …… “我真的要回去了。” 傍晚时分，杨凡在李承乾的目送下蹬着自行车走向远处。 李承乾留过他，可他说自己终究不是宫里的人，不能天天待在这里。 直至杨凡远去，李承乾斜了眼被杨凡留下的琴香。 “昨天晚上他去地上睡得？” 回房后，李承乾听完琴香所说的事情，眉头紧锁。 “杨坊主说我还年轻，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跟了谁，要喜欢谁才能跟谁，这是……是一辈子的事情，要慎重才可以。” 琴香说着皱起眉头，末了不忘补充道：“琴香愿意跟着太子殿下一辈子。” “我也想让你轻松一些，你想出宫的话，过段时间本宫为你寻摸个好人家。” 李承乾扶着额头示意她可以先退下。 杨凡，你不需要钱，也不是真的好色，你到底想要些什么。 难道你真的是在谋天下吗？ 长夜漫漫。 李承乾闷坐于房中直至深夜。 崇仁坊，杨家大院。 杨凡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向李沁汇报了自己被人服侍的事情。 李沁鼓着嘴，气鼓鼓的盯着杨凡，“相公这些事情都要跟我说，是要让我生气吗？” “不不不，你是我娘子，自然要知道这些事情，我拒绝了太子的好意。” 杨凡讪讪的笑着。 李沁噗呲一笑，抬手指向玉娘，“玉娘当时把相公摁倒的时候，也没见相公专程过来跟我说过啊，现在跟我说，是怕我担心吧。” 她顺势靠在杨凡的怀中，笑盈盈道：“相公有这个心思，沁儿知道就好了，相公在外面奔走，自然要接触不少人，沁儿不在乎。” 杨凡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没再烟雨。 在这个年代，根本没必要跟自己的娘子解释这么多的事情。 杨凡只是心中过意不去而已，再者而言，以往是带着妙仪，妙仪那张破嘴不需要他刻意的来说，妙仪老早的就会把他所有的事情全都说清清楚楚。 而后数日。 除了胡崔偶尔会火急火燎的跑来找杨凡问问三轮儿的一些问题，再也没人来找过杨凡。 “军器监的人怎么还不来。” 这天，杨凡站在门口像个望夫石一样眺望远处。 “相公这么做合适吗？不如还是把东西都给杜大人送回去吧，杜大人怎么说也是……蔡国公可是国之重臣。” 李沁陪他站在门口，小声嘀咕着。 “他老家子要是知道他因为这么鲁莽的事情丢了全部身家，我就算是送回去他老家子也不会要的。” 杨凡扁扁嘴。 想来也是，杜如晦脑子这么好使，结果儿子是个蠢蛋。 “来了来了！” 忽然，李沁指了指前方的浩浩荡荡过来的一队车马，欣喜的叫喊起来。 这……不像是送东西的啊！ 杨凡眯眼看着远处，那一队车马并没有携带东西，反而是为首的车马上站满了官兵。 “关门。” 不多时，杨家大院大门紧闭，杨凡透着门缝看着路过的车队，眉头皱的老紧。 “这不是汉王麾下第一大力士吗？” 玉娘透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认出坐在马车上的壮汉，她见杨凡疑惑地看向自己，解释道：“这人名叫韩飞，力大无穷，与汉王的作风一样，平时最喜欢炫耀，有时候排场比汉王都要大很多，他每天都会在崇仁坊不远处的地方跟人比力气，到现在为止没有人输过。” “嗷~” 杨凡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汉王这么纵容手下人，怎么就没人管？” “不知道。” 玉娘摇摇头，“少爷应该问问太子殿下。” 砰砰砰。 “杨凡，开门，是我！” 正在这时，门被拍响，李承乾的声音传进来。 第531章 命案 令杨凡没想到的是，那第一大力士韩飞竟然目中无人到如此程度，连太子都是带着车队跟在他后面。 李承乾满脸无奈的解释道：“我派人跟他说了，让他让一让，他不乐意，就没让，我也没说我是太子。” “你可真是大度。” 杨凡扁扁嘴，这事儿要是让李世民知道，说不准又要在朝堂上吹嘘自己的儿子多么亲民了。 李承乾讪笑着问道：“给你的账目，你清点了吗？” 他今天到这里来，其一就是为了给他送杜构的全身家当，因为杜构在朝中的地位和其父在朝中的影响，父皇与他都知道，一旦有别人经受这个，可能会招来报复。 其二就是为了几天之后选秀女的事情。 身为太子，他也是个普通人，早早地就心有所属了。 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父皇为他选妃的事情。 “点了，都点完了。” 杨凡笑嘻嘻的点头，正将手中的册目递交给李沁，忽然瞥见门口正站着两名怯生生的身影，皱眉道：“她们是谁？” “杜构的两名侍女，不是你说的要吗？” 李承乾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 杨凡皱了下眉头，冲着玉娘招了招手，与她耳语了几句便打发她送两名侍女回到杜家。 杜构家跟他父亲的宅院是分开的，所以杜构没了住处便回到了杜家祖宅。 相比之下，杜家的祖宅比他的宅院大得多，无非就是破旧了些。 “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送东西吧。” “你还真的说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帮忙。” 李承乾说着表情变得扭捏，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过段时间就要选妃，父皇说是选秀女，实际上……我不想，你帮我想想办法。” “没办法。” 杨凡喝了口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记录杜家全部家产的账目，“你不愿意直接说就行了。” “我已经拒绝了很多次了。” “那就不差这一次。” “……” …… 杜如晦的旧宅在崇仁坊以东的永康坊。 占地三五亩，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三进小宅院，与其他开国功臣的家院不同，没有奢华的建筑，亦没有什么古玩文物，只有满房的古书古籍。 杜构回到家中，望着两名还守在这里的老仆苦笑。 “大少爷，您回来了。” 老仆慌忙上前行礼，又去烧水泡茶，等到杜构回到房间坐下，他才缓声念叨着大少爷不在的这段时间杜家旧宅发生的种种事情。 “行了，明叔别说了，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儿吧。” 杜构笑着驱退老仆，望着正堂摆放着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陈设，满面惆怅。 若不是前两天的鲁莽，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他起身左看看右看看，搭起凳子从房梁上找出自己小时候藏起来的木剑，笑着将其收紧怀中。 “少爷。”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轻灵的声音。 他面露愕然，回头看去正是自己的侍女悠苒，疑惑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是杨坊主让我们回来了，还让我们给少爷带了东西。” 悠苒将一叠收据与一张折好的字条交给杜构，小心翼翼的后退一步。 此番回来，她们也做好了承受杜构怒火的准备，她们在路上也决定好了，无论再发生什么，就算是死在杜构身边，也不愿意再被杜构当做物品送人。 杜构接过字条打开： ‘精禽梦觉仍衔石，斗士诚坚共抗流；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好个相逢一笑泯恩仇。” 杜构嘴角微微上扬，不由自主的将字条攥紧，“杨凡，你也配与我说这句话。” 许久，他将揉成一团的字条收紧怀中，“走吧，回去吧，找个时间，娶你们。” “什么？” 两侍女闻声一愣，没缓过神来。 …… 转眼已是深夜。 杨凡着实被李承乾给弄烦了。 李承乾被拒绝后也不说话，就一直跟在杨凡身后，就连他去茅房也跟着。 无论他说什么，李承乾都不做声，就是跟着。 “我的大哥，你多大了，选个秀女又没事，历朝历代，哪个皇子太子不是妻妾成群，怎么就你搞特殊？” “我可以做第一个。” 李承乾皱了皱眉，“何况西魏废帝不也是。” “那你缠着我也没办法啊，我又不能去拦着，你搞清楚我的身份再找我帮忙行吗？” “……你说得对，我回去封你为东宫秘书总事，我自己定的职位，只要父皇同意，你就是位列一品……” “够了！” 杨凡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李承乾，“你脑子转不过来是不是，这不是职位的问题，大哥，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你让我帮你想办法？这事儿不管成不成，传出去我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走走走，我送你回去！” 看着还不理解的李承乾，杨凡伸手推了一把他。 李承乾自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认识了杨凡，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想到他，可……问题就在于他自己是太子，皇家从来不需要任何一个外人当做朋友。 “你别推我，这次选秀女的事情你一定要帮一下我，我是心有所属，我早就……” 李承乾被杨凡推着走出房门，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 杨凡摇着脑袋没听他的话，只会用力的推搡他，直至将他推到路口，“太子殿下，你别总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搞清楚这可是……卧槽。”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越过李承乾的肩头，看向远处的街道。 街头上，几名官兵将一名血肉模糊的男子丢在路边，其中一名官兵恶狠狠地朝着男子的头上啐了口痰，拿出几贯钱砸在他身上，“呸，晦气，没这力气，冲什么好汉！” “卧槽，当街杀人，无法无天啊！” 杨凡下意识的就要转身。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李承乾看到远处的一幕，连忙追上前去。 可他的腿脚没有那些士兵胯下的马儿快，等他赶到时，官兵依然离去，地上的男子正在大口的喘息。 “你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 李承乾正要伸手去搀扶男子起来，这才发现男子的右边胸脯已经完全凹陷下去，与其说是血肉模糊，倒不如说是已经完全成了烂泥。 第532章 中毒 空荡寂静的街头。 李承乾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渐渐没了气息的男子。 杨凡拧着眉头走过来，叹道：“不怪你慢了，华佗在世也就不活了，内脏全都压烂了。” “大郎！”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哀嚎。 紧跟着，一名女子哭嚎着扑倒在那男子身上，“大郎，你这是，大……” 一声尚未喊出后，女子瞥见男子胸前的伤口，眼睛一翻，倒向后方。 “我知道，你不用说。” 杨凡转过头，发现李承乾正在看着自己，弯腰将女子抱起。 回家后他便命人去叫来郎中，又派人将街头男子的尸首拉回家。 李沁守在床边看着女子，小心翼翼的喂她两口汤药：“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伤心过度，没什么事。” 杨凡叹了口气，她没有跟李沁说外面还有一具被砸烂的尸体。 “你先去休息吧。” 将李沁哄去睡觉后，李承乾走进房间。 两人相视一眼，李承乾默默地来到床边，“这个案子，我会亲自去查。” 杨凡没做声，官兵帮忙处理尸体，这是多大的官儿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就算是太子，不动点儿手段恐怕也有点儿悬。 夜半时分，女子忽然醒来，哭嚎着要去寻找自己的丈夫，只是瞧见外面摆放着的尸首，她又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连哀哭的声音也发不出来，就那么倒在地上盯着尸首。 李承乾想要去搀扶，被杨凡拦住。 “你帮不上忙，等她自己缓过来。” 直至天边泛起一阵鱼肚白，女子终于撑起自己的身子，木讷的来到尸首旁。 她歪头看着那张惨白的脸，皱了下眉头，“你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吗？” “你起来啊……” 她无力的拉扯着尸首的手，可躺着的丈夫再也不能坐起身子。 目不忍睹的凄惨持续到天光大亮。 女子哭累了便趴在尸首旁哽咽。 “我会帮你查清楚这件事情。” 李承乾看了一眼，一直拧着的眉头形成一个‘川’字，他闷声说道：“你知道什么，告诉本宫。” 女子没有应声，只是盯着自己的丈夫。 “本宫一定会帮你解决。” 依然没有回应。 李承乾还想再说，杨凡伸手拍了下他的肩头，将他拉倒自己身后。 “你丈夫是被官兵丢在街头的，你还有机会报仇。” “不报仇了，不报了。” 女子摇摇头，拿着尸首上的那几贯钱，“这些是我大郎用命换来的，不告了。” 在这罪恶的年代，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一直都是至理名言。 妇人何尝不知道自己丈夫是被当兵的带走的。 可官爷谁能告的起？ 告，也只是给自己找罪受。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在下杨凡，军器监正五品智士。” 杨凡指了指一边的李承乾，“他是当朝太子，李承乾。” 女子猛地抬起头，望着满眼同情的李承乾。 杨凡退后一步，一巴掌拍在李承乾的背后，后者吃痛之下往前挺胸，皱眉的瞬间，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势散发出来。 女子见状一愣，“你，你真的是太子？” “本宫还需要骗你吗？” 李承乾低声回应。 女子没有任何征兆，眼睛一翻再次晕死过去。 …… 正午时分，晕厥几次的女子沉沉醒来，为她施针的御医正是司徒徽，他拧着眉头叮嘱：“殿下，她要是再晕两次，会伤到脑子。” “本宫知道了，不送了。” 李承乾笑着回应。 这一番对话自然是被女子听得清清楚楚，她再也没有怀疑，翻身、下床、跪地，一套动作极其流畅，“殿下为民妇做主啊！” “民妇邹玉，原是洛阳人士。” “我家大郎从小力气就大，经常爱跟人比力气，很多时候都能赢，大郎平时也靠这个为家中整一些外快，久而久之，也就在这附近有了些名声。” “昨天晚上，一群官爷忽然来找我家大郎，让大郎进宫去跟一个王爷的手下比力气，赢了就能有几百贯钱，大郎知道当官的不好惹，可他为了那些钱，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可是谁想到……” 女子说着说着再次哭起来。 李承乾皱眉道：“你还能认出来那几个带他走的官兵吗？” “能认，一定能认。” 邹玉认真的点头。 “等等。” 杨凡见李承乾起身就要带她去指认，直接挡在两人面前：“现在过去指认没有用，你忘了吗？前天才见到的韩飞，比力气这种事，除了韩飞谁会做。” “那就直接找去。” “然后呢？证据呢？你杀了韩飞，宰了那些官兵，就能报仇了？太便宜他们了。” 杨凡面色平静，斜了眼邹玉：“我问你，你的大郎被带走时，还有别人知道吗？” “有，附近的邻居都知道。” “很好，你现在先住在我家，你家大郎的尸首也不必着急安葬，等到了时机，太子殿下会跟圣上说明这件事情。” 屋内几人正在说着。 外面的司徒徽却站在院中动也不动的看着尸首。 “这尸首是被青铜鼎砸死的？不像啊。” 司徒徽嘟囔了几句，伸手便去掰尸首的下巴。 咔吧。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他竟然生生将尸首的下巴给狠狠地扯了下来，“果然，是中毒死的，看来是举鼎的时候毒发了。” “啊！” 他常年面对尸首倒是没什么，可他忘了一旁还站着送他出门的李沁。 李沁才听说的事情经过，正在愤懑不平的跟司徒徽说着，忽然瞧见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吓得失声惊叫，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门内几人闻声连忙冲出来，杨凡将李沁抱起，连连掐她的人中：“沁儿，你没事吧。” “他……他。” 李沁指了指司徒徽，“他把尸体的骨头掰下来了。” “司徒徽！” 李承乾见状大怒，上前便要呵斥。 可司徒徽却皱着眉头将下巴举到李承乾面前，“是中毒死的，不是被砸死的。” “你，你说什么？” 邹玉呆呆地看着司徒徽，“你做了什么？” “别着急，这事儿还早着呢，我找找。” 说着，司徒徽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噗呲一刀插进尸体的腹部，而后他又将手伸进去，只听到吥吱吥吱的声音传出，他突然掏出胃部，将其割开后笑了起来，“是中毒的，你们看……” 第533章 嚣张跋扈大食国 呼。 微风拂过小院。 寒冷的冬季，尸首并没有散发出臭味，可眼前的这一幕…… 呕~ 不光是李承乾和杨凡，就连邹玉也跟着呕吐起来。 司徒徽依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自顾自的那些未消化的食物残渣中寻找着什么。 半晌，他放弃了，将残渣丢在尸首的胸口位置：“不找了，很难找，反正是中毒死的，你们找仵作吧。” 紧跟着，他便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那双沾满腥臭的手，连洗都没洗一下。 “呕~司徒御医的，的脑子还没好吗？” 李承乾看着杨凡，疑惑地询问。 他知道司徒徽的大徒弟燕如玉与杨凡关系很好。 杨凡摇摇头，“年头还给我下药来着，怎么好的了？” “当年父皇就不该让他试药，呕~” 三人蹲在院旁的树根下干呕不止，邹玉一边呕一边哭，“大郎尸骨未寒，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呕~” “来俩人，弄点儿冰块，弄个冰窖出来保存尸首，这事儿不要外传。” …… 正午时分。 杨凡坐在房中愁眉不展，“现在是知道有人下毒，问题就在于证据，有证据才能定罪。” “叔叔草菅人命，我该如何是好。” 李承乾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李元昌。 父皇对叔叔的包容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使是这件事情报给父皇也没可能有多大的惩罚。 顶多就是处死韩飞。 唉……难呐。 两人正在屋中闷坐，门外忽然想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李茂推门而入，瞧见李承乾坐在房中，他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殿下，您果然在这里，快回去，今天是大食国使者进京的日子，您要接见的。” “啊！？不是明天吗？” 李承乾心头一紧，这才想起自己在杨家呆了一晚上，他赶忙起身：“走，杨凡，快走。” “我去干什……你干什么！” 杨凡撇着嘴，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茂直接给提了起来，“时间不等人，得罪了。” 李茂说着便率先提着杨凡跑出去，李承乾跟在后面，两匹快马在街头疾驰而去。 李沁正端着汤药过来，推门瞧见屋中只剩下一脸茫然的邹玉，疑惑道：“人都去哪儿了？” 邹玉呆呆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 皇城以南，朱雀门内。 鸿胪寺。 李世民端坐于龙椅之上，李收王德各站一边。 长孙无忌赐座于左垂手，右侧则是一名金发碧眼，仪表堂堂的大食国使者萨尼。 “太子何在？” 李世民压低了嗓音询问。 李收喉咙滚动，并未张嘴，极小声的回应：“应该还在来的路上。” 一刻钟之前。 萨尼说自己带来了几幅对联，想要讨教一下。 不成想文武百官竟然都跟死鱼一样，一个屁也蹦不出来。 由此，萨尼愈发的嚣张，坐在位置上来回动弹。 “还不会？再来一脸。” 他大笑几声，挑衅似的看着长孙无忌，“宰相大人，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长孙无忌没做声，只是默默地低下头。 别的他行，这方面他还真的不行。 “还不能对？无妨无妨。” 萨尼摆摆手，笑嘻嘻的看向李世民：“陛下，微臣闻听太子监国，怎么不见太子？难道是我大食国不配？” 如今大食国发展极快，对西域几国虎视眈眈，若非忌惮大唐雄兵，早已出兵攻下。 这回到来的意思就是试探李世民的到底会不会帮助他们，同样也给李世民来个警示，大食国愿意以大唐为尊，但是大唐得有这个实力。 李世民没有理会他。 泱泱大唐，百万雄兵，还怕一个小小的大食国？ 只是大唐与突厥争斗不断，现如今还未结束，腾不开手而已。 “太子殿下自然有太子殿下来的时间，你急什么？难道你大食国使者还能定下太子的出行时间？” 长孙无忌这时接上一句，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 萨尼眉头一皱，随即笑道：“微臣不敢，只是太子殿下作为监国，微臣代表大食国前来，太子殿下怎么说也应该……” “应该怎么样？” 正在这时，李承乾从殿外走入，一袭四爪明黄衮冕隐隐生辉，左右跟着杨凡与李茂两人。 三人面色平静，缓步走向李世民身旁，待到李承乾坐下身子，李茂与杨凡两人这才坐在他身后。 实际上三人都是一路狂跑过来的，累得不行，这会儿只是装装样子。 “拿去给太子看看。” 李世民斜了眼萨尼，将大食国进贡的册目交给李收。 后者迈着小碎步来到李承乾身旁，喉咙滚动，小声将萨尼此次前来的目的说了一遍，众人都只是听到嗡嗡轻响，却听不清是哪儿发出的声音，殿内也没人张嘴，便没有在意。 李承乾装模作样的打开册目，听完李收的话，他淡然道：“不错。” 萨尼望着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 李世民是当朝天子，自然不能针对，不过太子就不一样了，要是他一个使者就能随便的将李承乾问住，传出去，恐怕大唐的名声也…… “言归正传，臣素问太子殿下才高八斗，今日到来特地带来几副对联，讨教讨教。” 好大的狗胆。 啥身份，竟然敢说讨教！ 文武百官一片哗然。 李世民面色一寒，并未说话。 萨尼冷笑一声，“之前的对不上，臣也无需再提，就太子来之前的那副对联，开口大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李承乾面不改色，“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上联是萨尼嘲讽大唐无人，嘲笑之意十足，下联李承乾巧妙的将其怼回去，你笑，无非是因为我能容忍你而已。 李承乾从小便能文能武，轻而易举的对出来并未引起多大波澜。 倒是李世民，咧着嘴噗呲一下笑了起来。 “还有一联，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萨尼高声念出另一副对联，昂头盯着李承乾。 “拆字联，以水为本，并不工整，可这难度……” 长孙无忌转头看了眼沉默的李承乾，拧眉想着解决办法。 只好耍无赖了，反正太子殿下已经对出一联。 他刚要张嘴说话，却瞧见杨凡缓缓地站起身子。 “嘁，就这水平。” 第534章 心心夺取汉江山 “你说什么！” 萨尼怒目而视，噌的起身，“这可是我国大学士做出来的。” “杨凡，不要胡闹。” 这时，长孙无忌也小声提醒，他最靠近李承乾，如果不是距离不够，他肯定会一把将杨凡拉坐下来。 李承乾扭头看向杨凡，低声提醒：“杨凡，这是大事，不能胡来。” 他知道杨凡脑子好，可同样的，脑子好也是只有一方面，怎么可能面面俱到，诗词歌赋、吟诗作对、奇技淫巧，如果统统都会，那不是圣儒转世外加一个鲁班？ 杨凡没理会众人，笑嘻嘻的说道：“太子殿下，您刚刚对了一个也发现了，这并没有多高的水平，小的认为还是不需要您来对，小的斗胆去试一试。” 说罢，他完全没有理会李承乾是不是同意了，一个侧步来到李承乾身前。 “好，我看着你对，来！” 萨尼冷冷的盯着杨凡，“上联是，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江河湖淼淼。” 杨凡淡然一笑，“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并不工整，总算是对出来了。” 长孙无忌长舒一口气，连忙用力的咳嗽两声，提醒杨凡回来。 李世民自然也听得出来不公正，他也跟着咳嗽两声。 本意都是为了提醒杨凡回来的。 可是这声音传到萨尼的耳中，却是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嘲笑我吗？ 难道真的以为大食国没有真才实学吗？ 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大食国的文学！ “既然对出来了，依朕看来……” “等等，微臣还有一联！” 大唐建国至此，万国来朝，从未有使者敢打断天子的话。 萨尼是第一位。 长孙无忌拍案而起，喝道：“萨尼，你找死是吗！？” 一声怒斥，萨尼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道：“微臣带了几副对联，现在对联还未说完，更何况今日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还想要多讨教两招。” 李世民斜了眼萨尼，转头看向李承乾，实际上视线是落在杨凡的身上。 杨凡吧唧两下嘴，这些对联在他初中的时候都背的滚瓜烂熟了。 后世唯一的好处就是所有的知识都有一个完整的体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只要你喜欢，你可以系统的记下所有前人所有引以为傲的成果。 “杨凡，你意下如何？” 李承乾没作答，将问题抛给杨凡。 杨凡昂着脑袋，屁股一撅，直接坐在地上，一副大老粗的做派，“太子殿下说啥是啥，反正我跟着殿下也没读过书，这么多年听您念叨的也知道一点儿，估计够用。” “你！” 此话一出，萨尼双眼发红。 只是听着太子嘴边念叨的就能把大食国大学士做的对联对出来。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此仇不报，我有何颜面回国！ 萨尼一口牙咬的咯咯作响，如同一条恶狗狠狠地盯着杨凡。 杨凡面露不屑，“别咬啦，免得回去人家误会咱大唐光给你吃骨头，不给你吃肉。” “噗！” 文武百官同时笑出声来。 尤其是李世民，借着转头看王德的动作捂嘴憋笑。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大唐一直拿大食国当做一条狗吗？ 该给肉吃给肉吃，该给骨头给骨头。 听到这话，萨尼此时双眼血红，拳头攥的紧紧地，从牙缝你挤出几个字，“杨凡，我记住你了。” “你不是要对对联吗？我一会儿还要回去给太子洗衣服呢，你别耽误我时间。” “嘿嘿……” 终于，李世民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赶忙收起笑容，冷着脸配合着说道：“小小书童还敢放肆，今日你对的上来朕赏你百金，对不上来，朕饶不了你！” 呦呵。 这老逼灯也蛮会演戏啊。 杨凡咧嘴笑了笑。 “够了！” 萨尼阴鸷的眸中透着杀意，一字一句道：“冰冻兵船，兵打冰，冰开兵出。” 好小子，想动武啊！ 李世民面色一滞，杀心骤起。 大食国果然是想要动手。 长孙无忌皱起眉头，面色阴沉。 这个对联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化解这个问题。 对联中蕴含的意味便是要出兵，杨凡但凡有一点打的不对，可能就会被他借口直接出兵对战。 “杨凡，小心为上。” 沉默中，他小声提醒。 话音未落，杨凡已经撇着大嘴对了出来，“尼姑泥鞋，尼洗泥，泥落尼归。” “……” 殿内鸦雀无声。 这……这就对出来了？ 其中的意思还是让人家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 众人齐齐的看向李世民，等待着李世民的回复。 李世民面沉似水，怕就怕在这里，萨尼要是真的会去，可能大唐将会两面受敌。 “咳！” 李承乾大咳一声提醒杨凡。 杨凡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头，“你不是喜欢对吗？我送你一道上联，对不对得上来无所谓，主要是你得带回去，免得到时候挺尴尬的。” “听好了，上联是：红面关，黑面张，白面子龙，面面护著刘先生。” “下联是：奸心曹，雄心瑜，阴心董卓，心心夺取汉江山！” 念上联，杨凡声音十分平静，可念到下联，杨凡声音猛地提高八度，三两步来到萨尼面前，情绪高亢时，一脚踩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喝道：“心心夺取汉江山！” 霎时间，朝堂之上针落可闻。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凡。 就连李世民也愣了半晌没缓过神来，拿一众蜀汉忠臣比作大唐臣子，保护大唐江山，又拿曹操等人比作萨尼…… “我，我没有！” 萨尼自然听得出来其中意思，尤其是突然冲过来的杨凡，吓了他一跳，他赶忙摆手，“我没有想过，臣惶恐，微臣从未想过出兵攻打……” 话说到一半，他缓过神来，猛地抬头看向杨凡，“你！” “哈哈。” 正在这时，李世民恰到好处的大笑几声打断萨尼的话，“萨尼，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一个五品小官，对个对联，何必跟他一般计较？” 萨尼目眦欲裂，可圣上已经发话，他要是再说下去，肯定会被圣上追问一句，到时候别说是出兵，他根本就回不去。 他望着退后两步拿手抠耳朵的杨凡，再恨也只能忍在心里，颤声回应：“臣，并无此意。” 第535章 大力士韩飞 皇宫以西。 李元昌正拿着笔墨看着眼前一丝不挂的小佳人儿比划着画画，忽然听到下人说起圣上被大食国使者萨尼用对联噎了一下，一把将手中的毛笔扔在地上。 “穿上穿上，滚出去！” 他骂骂咧咧的驱赶走小佳人儿，“都欺负到我大唐的都上来了，不行，本王要去争口气。” 争气是假。 趁机讨好是真。 最近惹了这么多的祸事，弄出几条人命来，不做点儿好事儿怎么让哥哥原谅自己？ “把韩飞叫过去等我，大食国不是跟着一起来了个大力士吗？咱们今天也长长脸！” 说罢，他招呼着下人便走出门去。 大食国来京自然不是只有十几人，而是浩浩汤汤几十两马车，除了献贡献宝，自然也要做点儿生意，否则这一路上吃喝谁管？ 再者而言，保护使者的人也是得有的，所以大食国第一大力士跟来也并不奇怪。 …… 鸿胪寺。 萨尼经过杨凡的一顿拾掇，老实了很多，只不过回答问题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视线一直在杨凡的身上停留。 杨凡大大咧咧的坐在李承乾后面，一副没怎么读过书的模样，望着舞女流口水，望着肌肉男啐吐沫。 对此，李承乾也觉得他过分了，小声提醒道：“不必装模作样，刚刚有人过去跟他说了，他现在知道你的身份了。” “装什么，一群男的过来扭什么扭，还不如来来点儿实在的。” 杨凡翻了个白眼，冲着大殿角落的几名舞女努努嘴：“你瞅瞅她们，跳的这么好一点儿嘉奖都没有，你不赏她们都对不起她们背负的那些重。” “什么重？” 李承乾皱眉看着那几名舞女，下一刻，他没好气的看了眼杨凡，“满脑子都是什么？琴香不比她们好？” “没她们大。” 杨凡咧嘴笑了笑，“我说的是岁数。” “汉王进殿。”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小黄门急促的声音。 紧跟着，汉王李元昌大摇大摆的走进殿内，“微臣叩见圣上！” 他来做什么！？ 这时候闹什么乱子。 李世民面无表情，心中却已经开始怒骂不止。 一小黄门则是从后门来到龙椅后方，小声解释道：“陛下，汉王不听劝告，直接闯了进来，说是要给大唐长脸。” 我用的到他给大唐长脸！？ “赐座。” 李世民纵使有一百万个不情愿，此时也只能笑着指了指角落。 汉王户封八县，家给千兵的存在，将他安置在角落，这其中意味还不明显？ 那就是让他少说话！ 可李元昌根本就不理睬，四下张望，将视线停留在萨尼身上，撇着大嘴问道：“你就是大食国的使者萨尼？” “微臣见过汉王殿下。” 萨尼面露疑惑，起身行礼。 “听说你刚刚用对联来跟我大唐比试？” “臣不敢……” 萨尼苦笑着摇头，这事儿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提第二次。 差点儿被杨凡吓得把实话全都说了出来。 这要是回去被王上听说了，指定要掉脑袋。 “没事儿，我大唐心胸宽广，输了就认。” 李元昌根本不知道杨凡已经将他拾掇了一顿，以为大唐已经比输了，拍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本王听闻你大食国派来随行保护你的是大食国第一力士，巧了，本王麾下也有个力士，不如让你们比较比较？” “李元昌！” 李世民见他完全不知情还在这里胡咧咧，失声叫出他的名字，随即又忍了下来：“爱卿，坐下赏舞吧。” “不用。”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听得出来圣上语气中蕴含的怒意，李元昌偏偏听不出来，摆手说道：“大唐输了一次就不会输第二次，来，比一比！” “好啊，既然如此，那就比一比。” 萨尼见他如此坚持，也说到了他的心头上，抢在李世民阻止之前答应下来。 大食国大力士可是力有万钧，可徒手拉住三匹骏马，换成大唐的的重量，大力士米奇可以举起三千斤的东西。 相比于当年闻名天下的李元霸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话一说出口，李世民面色铁青。 萨尼答应了他就不能拒绝，因为他代表的是整个大唐，若是他都说不行，那不就表明大唐没有人能比过他的力气？ 一念至此，他冷声喝道：“来人，去将镇江狮搬来！” 文武百官一片哗然。 圣上是真的动了怒气。 镇江狮可是用于江南镇江所用，锻造耗费精铁万万，其重量最少有三千斤。 看来圣上的意思是既不想赢，也不想输。 萨尼见众人如此神情，也皱起眉头。 “杨凡，怎么办。” “你问问我，我哪儿知道，你让我现在去哪儿找滑轮去！” 见李承乾又看向自己，杨凡无奈的摊开手。 他也就是锻炼了一段时间，怎么可能跟大力士相比。 “你不管，大唐就输了！” “李元昌这么有自信，你让他……” 杨凡扁扁嘴，话未说完忽然打了个冷颤，回头看去才发现是李世民死死地盯着他。 卧槽，怎么都看着我啊。 我能怎么办啊！ 半个多时辰过去，在十几个三轮的帮助下，终于将镇江狮分别运送过来。 匠人指挥着将精铁所铸的狮子给拖到殿外。 “来吧！” 李元昌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事，笑嘻嘻的大吼一声。 殿外的韩飞此时正盯着镇江狮发愣，“这东西要怎么用？” “韩飞听令，今天本王命你与大食国第一大力士比一比力气，胜了，赏金千两，输了，就不比本王多说。” 李元昌三两步来到殿外，也不管李世民跟没跟来便开始发号施令。 如此目无君上的举动，若不是全朝上下都知道李世民宠他，早就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韩飞恭敬地点头应下，回头看去愣在原地。 只见不远处一众金发碧眼的女子簇拥着一名身高近九尺的光头壮汉走来。 寒冷的冬日，壮汉赤裸着膀子，露出比脑袋还大的肌肉块，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沉闷的脚步声，待到来到众人身前，那壮汉拱手抱拳：“草民见过圣上！” 他说话时带着口音，却如同炸雷一般震响，没人敢升起笑话的心思。 韩飞目瞪口呆的望着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壮汉，“这，这怎么比？”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壮汉扫了眼众人，直接冲着最为壮硕的韩飞问道。 第536章 韩飞真的举起来了 太极殿外，鸦雀无声。 阴冷的寒风吹向众人，众人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看到这山一般的壮汉害怕还是因为寒冷。 李世民眉头紧锁，双手后负。 这还用比？ 光是用眼睛看都知道胜负。 可事情赶到这个份儿上，怎么可能拒绝。 难道大唐要跟大食国认输？ 李元昌，等萨尼走了，看朕怎么收拾你！ 他冷冷的看了眼李元昌。 后者并未察觉到这异样的目光，还在得意洋洋的看着萨尼，对自己的劣势浑然不知。 众人目光凝聚在韩飞的身上。 韩飞面红耳赤，看着面前这个巨大无比的镇江狮，双手微微颤抖。 这到底是什么鬼事情。 为什么要我跟这个人比较？ 怎么可能比得过啊！ 他艰难的抬腿走向镇江狮，这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想想办法啊！” 李承乾扫了眼韩飞那拧着的脸就知道这事儿有些悬，连忙用手肘撞击杨凡。 后者满眼无奈，三两步来到李元昌身旁，笑嘻嘻的问道：“汉王殿下，这小子最厉害能搬动多少斤啊。” “哈哈哈，两千斤，怕了吧！” 李元昌压低了嗓音，自信满满的说着。 殊不知一旁的李世民听到这话脸都绿了，镇江狮少说得有三千斤，这怎么可能搬得动。 杨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你为什么不叫他一声，给他来一声加油？” “加什么？” 李元昌皱了皱眉，想了想便叫喊一声：“韩飞，胜了，本王赏你两名侍女。” 韩飞回头看了眼汉王，见他拍了拍胸脯，面露疑惑。 这时，杨凡一溜烟小跑着来他身前，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韩飞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赌一赌，反正是必定会输的，就看奇迹会不会发生了。” 面对李承乾的询问，杨凡无奈的耸了耸肩头。 站在杨凡对面的米奇与萨尼两人相视一眼，并未将杨凡等人的怪异举动放在心上。 “我有信心。” 米奇忽然小声的说了一句。 萨尼面露微笑，没有回应。 说什么有什么用？ 他见韩飞站在原地还在运气，冷笑道：“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反正也没有任何意义。” 看似无所谓的一句话，实际的嘲讽意味十足。 因为李元昌根本就没有提及赌注的事情。 倒是李世民听到这句话放松了下来。 既然没有赌注，那输了传出去业也无妨，就当做是手下人之间的较量就好。 偏偏没脑子的就只有李元昌，他撇着大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怕本王出不起这个钱？来，你要是赢了，本王给你三十万贯钱，五万匹丝绢！”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李世民一口老血差点儿从嘴里喷出来。 早知道这个弟弟这么败家子，他说什么都不愿意让韩飞过来比试。 “好，汉王殿下既然想要比一比，那微臣愿意奉陪，不过微臣没有这么多的钱银放在身上，若是汉王殿下胜了，那微臣愿意将随行的两千匹马，一千只羊，一千头牛尽数奉上。” “本王才不……” 李元昌哼哧一声，不屑的话还没从嘴里说出来，李世民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脚踢了过去，“给朕住口！好好地看着韩飞比试。” “呵！” 正在这时，韩飞忽然一声怒喝。 下一刻，只听到卡巴卡巴的骨头请响声传出，镇江狮纹丝未动，韩飞的脸却已经憋得通红。 “输了。” “这根本就没得比，韩飞我见过，顶多能举两千斤。” “你还顶多，两千斤已经很厉害了。” 一众官员小声嘟囔着，还有一些已经在商议着寻找比韩飞更厉害的大力士了。 要是韩飞输了，还能找人替补一下，面子上还过得去。 “哈！” 又是一声炸雷般的声音传出。 众人失望的看向韩飞，都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输了之后的说辞。 “卧槽，动了！看！” 突然，一名官员失声叫喊一句。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镇江狮正在缓缓地往上挪动。 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的看着韩飞，根本不敢再张嘴叫嚷，生怕让他分神。 韩飞浑身涨红，青筋在颈部高高鼓起。 轰！ 刚刚抬起一分高的镇江狮被他放在地上，传来阵阵轰响。 “我们可是在比举鼎，可不是在比谁能抬起来一点点。” 萨尼面露不屑，举起来跟抱起来一点，相差甚远，不光需要蛮力，还需要技巧。 韩飞没有理会他，众人也都紧张的看着韩飞。 滋啦，韩飞将上半身的衣裳撕下，系在腰间，围着镇江狮转了一圈儿后，他眉头紧锁，又一次伸手抱住镇江狮。 他妈的，怎么比平时重了这么多。 他咬紧牙关，双手愈发的用力，脸紧紧的贴在铁狮上，挤压的变了形。 这一次，没有怒吼，也没有发力的叫嚷，只有极小的滋啦声音传出。 “卧槽……他真的给举起来了。” 杨凡望着眼前的一幕，双目圆瞪。 只见三千斤的铁狮正在缓缓地离开地面，突然，韩飞一声怒吼，将镇江狮往上猛地一抛，而他后退一步，一把接住镇江狮。 轰！ 咔~ 镇江狮落入他手中的瞬间，他脚下的青石砖轰然炸裂。 紧跟着，他往前迈出一步，将镇江狮又扔在地上，只听一声巨响传出，地面轰然一震，镇江狮下的几块青石砖应声碎裂。 韩飞口鼻不住地往外溢血，可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而是冷冰冰的看着米奇，“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八个字说完，杨凡已经来到他身边，连声叫喊着：“大英雄啊，来来来，这回我搀扶着你走！” 众人面露不解，怎么杨坊主这么殷勤？ 直至杨凡装模作样的搀扶着韩飞来到李世民身边，众人才听清楚两人的嘀咕声。 “杨坊主，您不是说这铁狮只有两千一百斤吗？怎么比我平时练得重这么多。”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杨凡。 你倒是真的敢说。 三千斤的东西你能说是两千一百斤，贪官的材料啊！ 杨凡尴尬的挠挠头，“你这不是突破自我了吗，你先休息休息，小心肌肉拉伤，一会儿找机会把你送回去，你先看御医。” 他的话刚说完，韩飞忽然浑身一颤，一张脸紧紧地皱在一起，“好疼！” 第537章 三天时限 完了，肌肉拉伤。 一听这话，杨凡赶忙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 韩飞面目狰狞，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经让他双目血红。 不过他没有声张，而是看向李世民，此时要是还指望这个不靠谱的汉王，他能死在这儿。 “哈哈哈，该赏该赏，今天本王要好好地赏赐你，快来领赏。” 李元昌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没有察觉到半点儿不对，笑嘻嘻的叫嚷着。 “哼，汉王殿下，陛下，这小小镇江狮有何比划的必要，微臣先行告退。” 这时，韩飞忽然走出队列，撇着嘴大声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好，先退下吧。” 李世民一直关注着韩飞，自然知道他可能受了内伤，示意几名侍卫跟上去。 一行人簇拥着韩飞退下。 “你去哪儿？” 此情此景，李元昌还在想着自己要赏赐他的事情，连声追问。 不想李世民挡在他面前，眉宇间透着怒意，“你安分一些。” 一听这话，李元昌老实了，不敢再多言语。 “等等，还没比完呢，米奇！” 萨尼见韩飞举起来也觉得诧异，但米奇却表示没有关系，大摇大摆的走出队列，三两步来到镇江狮旁。 接着，他活动了两下手脚，忽然一把抓住镇江狮，猛地一用力。 “起！” 镇江狮应声离开地面，三千斤的镇江狮毫无悬念的被他举起来。 “重量不够！” 米奇大喝一声，将镇江狮扔到一边。 伴着轰隆震响，他面色微红，气息并未紊乱，与费尽全力举起镇江狮的韩飞相比……高下立判。 “诶，这怎么算，你们俩都举起来了，你叫米奇是吗？” 李元昌扫了眼米奇，升起想要将其收入麾下的想法。 “陛下，还未分出胜负，不如……” 萨尼见韩飞已经不在这里，猜测他可能受了伤，连声说道：“不如让他回来继续比试吧！” “等等。” 正在这时，杨凡走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光是比力气有什么用，咱们比一比脑子不好吗？” “即便是米奇赢了又能怎么样，不还是只有一身的蛮力，并不是大食国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气力，我说的对吗？” 杨凡笑嘻嘻的看着萨尼，眼中露出一丝不善。 后者当即心头一紧，他知道这小子不好对付，必须要小心一些。 “使者大人，依下官看来，不如咱们比比别的吧，吟诗作对等等一切奉陪到底，奇技淫巧我也能……” “好，就比奇技淫巧！” 听到这里，萨尼抢先答应下来。 大食国拿得出手的可不只是金发碧眼的美女和牛羊，还有其工匠的才能。 大食国的工匠可是天下一绝，锻造出来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 “这个，怎么比啊，咱们又没有任何的办法来评判输赢，算了算了，咱回去吃饭吧。” 杨凡尴尬的笑了下，自己只是随口说说，想要将这个比力气的事情翻一页，怎么就被当真了。 他怕了！ 一听这话，萨尼立马来了兴致，这种机会怎么能放过？ 就是这小子刚刚怼自己的，要是放了他，自己哪儿还有脸回去？ “陛下，微臣愿意与这位杨坊主比试比试。” 萨尼没有理会杨凡的话，朝着李世民拱手抱拳，“臣听闻杨坊主是军器监智士，想必平时也会发明创造些关于军事运用的东西，正巧，臣在军事创造上也有建树，咱们就以三天为期限，三天后拿出自己制作出来的最好的武器比较！” 话音落下，他斜了眼杨凡，又看向想要说话的李世民，补充道：“若是杨坊主不敢，那臣也愿意回去吃个饭。” “不敢不敢。” 杨凡果断的摇摇头，他又不傻，这事儿怎么可能拒绝？ 谁承想他刚说完，萨尼立马上前一步：“杨坊主谦虚了，来吧，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开始。” “……嗯？” 杨凡傻眼了。 李世民、李承乾、文武百官全部傻眼了。 你不愿意你就说不愿意，你说什么不敢啊！ 你这‘不敢不敢’听起来不就是谦虚的话嘛？ 众人齐齐的看向杨凡，后者苦着脸，“我是真的不敢啊！” “好，朕就定下赌注，若是杨凡输了，朕出十八万匹丝绢！若是杨凡赢了，你们将武器图纸留下。” “不，我大食国不缺那些牛羊，若是我输了，牛马与武器图纸全都交给陛下！” 萨尼自信满满的说着。 他既然敢说，那就是心里有底。 早在三个月前他就在制作一款材质特殊的军刀，吹毛立断、削铁如泥，是上等宝物，就差最后一种中药用来淬火。 这次来大唐也是来找中药的。 “这么好的机会，杨凡，你就等死吧。” 萨尼冷笑连连，如狼的双眸盯着杨凡不放。 …… 夜色沉沉。 杨凡回到杨家大院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邹玉一见他回来就跪倒在地上询问，“大人，大郎的事情……” 杨凡没理会，自顾自的绕过她走向卧室。 李承乾跟在他身后走进小院，叹道：“跟你相公比武的也是个卒子，你要忍一忍，放长线钓大鱼，还有，那个跟你相公比试的卒子是你家大郎的生前好友，得知此事悲痛欲绝，今日又为大唐争光，浑身筋脉逆流，以后怕是个废人了。” 他长叹一声，但凡没有今天的这档子事情，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宰了韩飞泄气。 可现在……他承认下不去手了。 韩飞为国争光，尽管是被动的，但事实还是事实。 “这么说，大郎的事情。” 邹玉神色黯淡，跪卧在地上。 “先等等吧，你放心，本宫答应了你就会帮你的。” 说着，李承乾从怀中摸出来几贯钱和一块玉佩，“你先准备准备吧，等你大郎 的事情处理完了，本宫送你出城。” 他太了解他的叔叔了，这次捅到父皇那里，就算是父皇再生气也不会让叔叔偿命，所以叔叔的报复肯定会来得很快。 邹玉接过玉佩皱紧眉头：“不，我不走，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大郎的家中。” 说罢，她将玉佩和钱塞回李承乾手中，转身离去。 屋外两人絮叨着，屋内的杨凡则是愁眉苦脸的趴在桌上。 “三天的时间，我能造出来什么东西？我他娘的又不是神仙！这次真的完蛋了。” 第538章 白衣少女 “沁儿这两天干什么去了？” 风雨再大，生活还是得继续的。 杨凡趴在桌上哼哼唧唧，瞧见玉娘进来后便询问李沁的去向。 玉娘皱了皱眉：“少奶奶今儿早上走的，她说给您提起过，要出去买些东西，晚的话就不回来了。” “你怎么没跟去？” “不让我去。” 杨凡摇头苦笑，玉娘也是过于耿直了些。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杨凡躺在地上，望着睡在床上的李承乾，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真不知道现在跟在李承乾身后到底是不是对的，历史的潮流中，李承乾是没有好下场的，最好的办法是现在找到李旦。 可是……万事不由人啊。 李承乾到底是他的朋友。 罢了罢了，就当是救你一命。 他望着李承乾的侧脸，叹了口气，翻身入睡。 与此同时，皇城太极殿内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惊动了不少的金吾卫，可是第二天并没有传出任何不对劲。 早朝结束后。 李世民扫了眼离去的官员，面露疑惑：“王德，太子殿下与杨凡今天都没来？” “是，太子殿下昨日去了杨家。” “又是杨家，一天不去就不行吗！？” 一听这话，李世民噌的一下站起身子，随意嘱咐了两句长孙无忌便离去。 不多时。 他换上一身黑色胡服走出皇宫，身后跟着的李收也换上了一套平常的衣衫。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李世民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身为太子，整日整日的不去做功课，跟着杨凡研究那些奇技淫巧，有什么用途。” “陛下还请放宽心，太子殿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知道个屁。” 李世民骂了一句。 …… 杨家大院。 李承乾与杨凡两人吃了早茶。 “你整天练那些东西有用吗？” 李承乾指了指放在庭院角落的一些石砖。 今天一早他就见到杨凡在锻炼身体，出了一身的臭汗说，还说自己这样做对身体有好处。 他自然知道习武之人都是需要锻炼，可杨凡怎么看也不像个习武之人。 杨凡没理会他，转身回房。 李沁是今天一大早才回来的，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的东西，她很少逛街，很多时候也不知道让店小二直接送到杨家，都是自己拿着走。 若不是亲眼见到，很难想象李沁小小的个子可以抱着这么多的东西来回跑。 推门而入。 李沁正在睡觉，杨凡正要退出房间，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顿时心头升起一阵疑惑。 这不是火药味儿吗？ 不对，还有香料的味道。 闻错了吧。 他站在房间中左右看了好几遍，没察觉到任何的异常，这才放心的离去。 “你现在想好做什么了吗？” “没有，我要出去听戏了。” 面对李承乾的询问，杨凡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全都拜你所赐，现在我已经放弃了。” 李承乾哑口无言，确实，他要是不带杨凡过去，顶多就是大唐输了一局，断然不会扯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无奈之下，他只好跟在杨凡的身后一同出门去听戏。 也不能算作是好奇，他有时候也怀疑杨凡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多东西。 杨凡出门向来都是有目的性的，带着李承乾直接来到了崇仁坊内的唯一一家茶楼—品茗间。 一个不大不小，中规中矩的小茶楼。 唱曲儿的小妮子在一楼摆放的十几处茶几前来回跑动，笑盈盈的求着客官听上一曲儿，茶博士端着刚煮好的新茶递给客人品尝，只等着有人喝的顺口了叫上一壶。 两人挑选的是个角落位置，只是刚坐下，茶博士就麻利的跑了过来，“二位客官，这个位置有人了。” 杨凡闻言便要站起身子离去，被李承乾一把拉住。 “这里挺好的，就坐在这里，能看到所有人。” 李承乾笑着问道：“我刚刚看了半天，这里确实没人做才过来的。” “客官您误会了，我们这个位置是有一个老主顾天天坐在这里的，您要是做了，人家一个不愿意，以后都不来了。” 普通的小茶楼，其内的茶博士也没多少的眼见，看不出来李承乾的一身华贵，只知道新客人比不过老主顾。 李承乾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开门做生意，难道你还要赶我走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茶博士回头看了眼掌柜，掌柜的应允后，他叹了口气，“那一会儿咱的老主顾来了，您可要移驾，换个位置。” 李承乾没做声，只是满眼不屑的看着茶楼掌柜。 杨凡微微一笑，“我可告诉你，这里面可是藏龙卧虎的，不少大官儿都喜欢这样清净的地方，你可别一上来就惹一摊子事情。” “什么大官儿，我先来的，凭什么要让我起来。” 李承乾愤愤的回应。 “你先来的又怎么了，人家一没有赶你走，二没有对你辱骂，客客气气的跟你说的，你早早地收起你那些太子架子。” 杨凡斜了他一眼，“别把在宫里的臭毛病带出来。” 两人在这边说着，客栈门口出现俩身影。 一主一仆，主人一身白衣劲装，干练异常，抬眼看去眉目如画，气质出众，活脱脱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而那小仆人则是个小丫鬟，背着一个小小的竹篮，跟着主人走向这边来。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可怎么是个男的。” 李承乾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衣，吧唧着嘴，丝毫没注意到对方已经来到他身前。 杨凡在一旁憋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女扮男装，且不说这个瘦小的身形，就是那裹胸布都缠绕不住的丰满，一身男装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可李承乾还没发觉这些，自顾自的盯着白衣的俏脸，鼻翼微微扩张，嘟囔道：“真香。” 白衣皱了皱眉头，眼底透着一丝鄙夷。 一旁的小丫鬟上前说道：“这位公子，这个位置是我家公子常年定下的。” “哦，好。” 李承乾呆呆地回了一句。 “起来。” 见他半天不动身，白衣冷声呵斥。 “啊！？” 李承乾被惊醒，连忙站起身子，却不想两人距离靠的太近，他手肘抬起来时正好撞在白衣的胸脯上。 哼。 一声闷响， 后者吃痛捂着胸口蹲下身子。 男女本身就不一样，她又是裹着胸出来的，这么一撞，格外的疼痛。 第539章 惊驾 “你！” 苏昕半跪在地，咬牙看向李承乾，“不需要。” 怎么一个眉清目秀的翩翩公子，还有龙阳之好。 她拧着秀眉，狠狠地甩开李承乾伸过来搀扶的手。 这触感，怎么有些奇怪。 “阁下的胸肌为何如此浮夸。” 李承乾怔了下，转头看向杨凡。 杨凡扭头看向别处。 “还不走开。” 小丫头见小姐手上，用力的推了一把李承乾。 待到她搀扶着苏欣坐下，她邹着琼鼻恶狠狠地望着李承乾：“不道歉等什么！” “啊？哦，多有得罪。” “这就是你道歉的了？” “我，我还要做什么？” 小丫头为苏欣倒上一杯水，“你要跟我家公子道歉。” “不必了，你可以滚了。” 苏昕见李承乾又要拱手作揖，厌烦的摆摆手。 李承乾知道自己错在先，转身就要离去，可杨凡还杵在原地跟木桩似的。 三人都看向杨凡，每个人都皱着眉头。 杨凡微微一笑，冲着苏昕深深地叉手行礼，“他喜欢你。” “额？” 三人同时怔住。 “你，你说什么？” 苏昕也是被气笑了，自己一身男子装扮，难道他真的有龙阳之好不成？ 李承乾也愣住，自己不过就是多看几眼，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男人！ “杨凡，不要胡说！” 李承乾拉着杨凡就要走，可他的力气没有杨凡大。 杨凡挣脱他的手，坐在苏昕对面，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 “你干什么，快走。” 李承乾一边拉扯他，一边小声嘀咕着。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想办法不选秀女吗？这不就是办法。” 说着，杨凡指向苏昕，后者面色阴沉。 无论是李承乾的无礼还是杨凡的放肆，都令她感到厌恶。 苏昕站起身，“小豆子，回去。” 一主一仆转身便走出门去。 “追去啊。” 杨凡催促着李承乾，后者却冷着脸，“杨凡，你玩儿够了吗？本宫给你惹了麻烦确实不缺，你也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本宫难堪。” “你傻了吧。” 杨凡翻了个白眼，“那是个女的，你连这都看不出来？” “是吗？” 李承乾转头看去，门内已经没了苏昕两人的身影。 出了茶楼。 小豆子愤懑不平的说道：“真是过分，公子，一会儿回去就让大少爷过来把他们收拾一顿。” “他们不配。” 苏勤厌恶的回应一句，脚下走得更快。 这俩人除了相貌好一些，品行竟然如此恶劣，一个抢夺别人位置，还趁机无礼，另一人出言不逊。 虽然自己是男子装扮，可是她也没见过有人趁机摸男人胸部的。 两人正在街上走着，迎面便撞上两名男子。 走在前方的男子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的气势格外的下人，而他身后的那人身材魁梧，黑白分明的眸中透着机警。 “你们干什么，走路怎么不看路！” 小豆子扁着嘴，躲在苏昕身后叫嚷着。 两名男子转头看了眼苏昕，没理会，继续走向远处。 正是李世民与李收二人。 “真是荒唐，太子还要跟着一名五品官员去逛街游玩，可笑可笑。” 李世民眉头紧锁，想到玉娘说‘太子陪着少爷去逛街’这句话他就觉得恼火。 “喂，你们给我站住！” 这时，苏昕叫住他们，“凭什么撞了人也不说话！” 她三两步来到李世民身前，咬着一口银牙，“道歉！” 本来今天就够倒霉了，遇上两个无礼的，一出门又遇上一个不会说话的！ 不行，一定要给我道歉！ 苏昕心中默默地盘算着，张开双手拦住李世民。 “不是你撞的我吗？” 李世民皱起眉头，两人各自憋着火气，说话难免冲了一些。 “你，明明是你撞的我。” 一听这话，苏昕压在心头的怒火终于忍耐不住，“你快给我道歉！道歉啊！” “……” 李世民面带疑惑，上下打量了苏昕几眼。 随即，他看向李收，后者当即上前一步：“抱歉。” “抱歉就行了吗？我可是……” 苏昕见他连道歉都要别人代替，气急之下伸手就去推了一把李世民。 砰！ 正在这时，街头忽然传来天雷般的炸响。 李世民往后一个踉跄，脸上传来一股刺痛。 他赶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任何伤口。 “暗器！宵小鼠辈，受死。” 李收护住李世民，举剑就要砍向苏昕。 与此同时，人群之外的杨凡与李承乾两人正在闲聊。 忽然听到一声巨响，李承乾吓了一跳，杨凡则是皱起眉头。 “不过年不过节的，放什么炮仗。” 他轻声嘟囔一句，踮脚往里面看去，正巧看到李世民被推倒的那一幕，失声道：“你爹！” 李承乾疑惑地跟着踮起脚，“李茂！” 一声厉喝传出，李茂飞身挡在苏昕身前一剑挡下李收的大刀。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愣住。 李世民强壮镇定，冷声说道：“停手。” “父皇，父皇你没事吧！” 这时，李承乾快速的跑上前来，噗通一声跪在李世民面前，“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父，父皇？” 苏昕脑中一片空白，刚刚的那一声巨响，现在又是圣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轰隆隆。 下一刻，整条街的百姓都跪拜下来，口尊圣上，街道转角处一队队兵马正在快速的往这边赶。 “陛下，末将救驾来吃。” “把她们带走。” 程处亮翻身下马，行礼后便招呼着手下人将苏昕两人带走。 可怜这两人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众士兵架走。 一个时辰后。 杨家大院。 李世民坐在太师椅上，盯着杨凡上下打量，“你好大的胆，敢让太子陪着你出去转转！？” “这个，微臣只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太子殿下无聊就跟来了。” “是，父皇，我只是……” 李承乾随声附和，发现李世民冷冷的盯着自己，只好闭嘴不言。 “你要做的东西想好了吗？萨尼的武器已经做了大半，现在正在到处寻找材料。” “微臣还在想。” “想？想到了吗？打算什么时候想完。” 李世民面沉似水，刚刚的那件事情他倒是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想的是杨凡的赌约，“两天之后你要是拿不出来能胜的东西，等着瞧。” 第540章 蹊跷 “那我要是赢了呢？” 杨凡默默地回了一句。 “那得要你先赢了再说！” 李承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这么说话，跟父皇在一起，怎么还能这么放肆。 李世民眉头微皱，被他这副懒散的态度给气笑了，“好，你要是赢了，朕答应你一个请求，什么请求都可以。” 说着，他还特地加重后面几个字的声音。 杨凡闻言连连点头，“微臣斗胆，要拟一份契约！” “杨凡，你不要太过分。” 李收疯狂的给杨凡使眼色，“陛下金口御言，要什么契约。” “好，既然你想，那朕就给！” 令人没想到的是李世民竟然真的写了。 只不过拿到契约的瞬间，杨凡笑不出来了。 “你不是想要吗？给你。” 李世民丢下盖好印章的契约转身离去。 契约前半句话倒是没什么，后半句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输了，株连九族。’ 动不动就要灭人九族，这也太黑了吧！ 杨凡拿着契约长叹一声。 …… 是夜。 夜如流水月如钩。 玉娘攥着一根炸的不成模样的铜管递到杨凡面前。 “少爷，这是在现场找到的，贼人并没有将其拿走。” 铜管的上半端已经被炸的不见踪影，后半段则是被炸得开了花。 杨凡拿过铜管，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他娘的不就是简易版的手枪吗？ 他用手摸了摸上面被火药熏黑的部分，“你还找到别的了吗？” “找到了一个圆球。” 玉娘在怀中摸索两下，递来一个小小的金属球。 看着手中这些熟悉的物件，杨凡愈发的觉得胆寒。 难道说还有穿越者不成？ 呼。 寒风钻进屋中，杨凡打了个冷颤。 蹬蹬蹬。 正在这时，一人闯入房间。 “杨凡，陪我去见苏昕，她叫苏昕，是秘书丞苏亶的女儿！” 李承乾拉起杨凡，火急火燎的往外跑，并未注意到杨凡将铜管丢给了玉娘。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是你真的看上她了？” 杨凡笑嘻嘻的问道。 李承乾眉头紧锁：“她受刑了，她不能受刑。” 两刻钟后。 两人赶到刑部大牢。 苏昕被吊在刑具旁被打的皮开肉绽，一旁的小豆子更是可怜，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王八蛋，谁打的，谁打的！？” 见到眼前这一幕的瞬间，李承乾双目泛红，抄起一边的长刀便冲上前去乱砍一通：“是不是你，谁砍的，谁让你们砍的？” 一众狱司面露惶恐，慌忙跪拜在地，为首的狱司颤声回应，“殿下饶命，这是陛下的旨意，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我这就去找父皇！” 李承乾扫了眼气若游丝的苏昕，转身便要离去，被杨凡一把拉住。 “你们几个，给她弄点续命的汤药。” 杨凡轻声指挥。 几名狱司碍于太子殿下在此，根本不敢忤逆，赶忙命人去弄。 “你有没有刺杀圣上。” 等到苏昕醒来，瞧见面前站着杨凡与李承乾两人，眼中露出一股厌恶。 面对杨凡的询问，她转头不言语。 “杨凡，你问些有用的话。” 李承乾此时心急如焚，不住地催促杨凡。 杨凡没理他，又问道：“这句话很重要，你有没有刺杀圣上。” 在刑部大牢中，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有专人记录。 若是没有这句话，或是不直接回答这句话，那就叫做有嫌疑。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所以杨凡必须要问，相信这些狱卒也不会问到这句话。 “我没有。” 苏昕眉头微皱，有气无力的回答。 “好，那你为什么要在暗器飞过去的时候推走圣上，是你早就有所察觉吗？” 此话一出，焦灼难耐的李承乾安静下来了。 杨凡这破嘴也太能说了吧。 这就把黑的说成白的了？ 明明是她推了圣上，罪该问斩，可到了杨凡嘴里，立马变成了救驾。 苏昕也是被扬帆这句话给问愣住了，半晌才想起来回答，“没……” “你想好再回答。” 杨凡刚听到第一个字便打断了她。 这要是回答个没有，就算是他再能说也救不出来苏昕。 “我，我猜到的。” “很好，竟然是救驾功臣，太子殿下，理应先带回去洗浴，去见圣上才是。” 杨凡十分欣慰的点点头，转头看向李承乾。 后者顿时醒悟，转头看向一众狱司，问道：“父皇是让你们行刑还是让你们审问？” “审，审问。” 狱司欲哭无泪的回应。 审问不就是行刑吗？ 怎么又变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行刑？若是苏娘子不怪罪你们，你们便可以保命，还不松绑。” 一声令下，众人慌忙上前去松绑。 其中一名狱司悄然从殿内跑出去，直至的跑向刑部去往上通报。 “什么？太子殿下连夜从狱中将刺驾的嫌疑人带走了！？” 刑部尚书闻听此事差点儿吓得尿裤子，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着急忙慌的赶往皇宫。 只可惜一出门，他便瞧见一名彪形大汉守在门口。 “在下李茂，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 李茂声如洪钟，一把将刑部尚书推回房间，反手将门锁上：“尚书大人，夜晚宵禁，还是不要外出的比较好。” 夜幕下。 李承乾带着晕死的苏昕与小豆子往东宫赶。 “我去了，就不好说了，你要自己去应对，记得我说的，苏昕本身就是无辜的。” 他脑中浮现出杨凡临走前的叮嘱，面露担忧，“父皇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杨家大院。 杨凡拿着炸烂的铜管眉头紧锁，“会是谁？难道是林黎那小子还没死！？” “崔元凯，可能也是崔元凯。” “不可能，崔元凯根本就没有我的火药配方，只有可能是江峰了。” 他将知道火药配方或是知道一部分火药配方额人全都列举下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名单中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皇上身边儿的心腹，不可能刺驾。 “要是这事儿解决不了，恐怕就算是赢了萨尼，我还是会被圣上责怪。” 杨凡长舒一口气，转头问向守在一边的玉娘：“你们死士没有什么好玩意儿可以改进的吗？” “没有。” 玉娘果断的回答一句。 “唉……要不你帮我去看看萨尼到底准备的是什么武器？” “弯刀，太子殿下昨天就跟您说过，您没记住。” “弯刀……不行的话再把炸弹拿出来？” 大食国的弯刀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好手艺，冷兵器还真的比不过，只能从他熟悉的火药之类的下手。 可是……现在科技不允许啊！ 第541章 我，喜欢你 “纵容部下，幽禁刑部尚书，夜半劫狱，这些……都是死罪，给朕说一说，为什么。” 太极殿。 李世民面沉似水，冷声质问。 若不是他想起苏昕的动作阴差阳错的救下了自己，令李收去刑部大牢看了一眼，他还不知道太子夜半三更的将苏昕给带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李世民又问了一句。 李承乾站在原地，不言语。 “唉……你可知道苏昕是秘书丞苏亶之女。”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再过几天就是你选秀女的日子，你……” “父皇，我不想选秀女。” “不想也要想！” 李承乾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 “你母后天天都在念叨着你的婚姻大事，你看看你现在多大了。” 说着，李世民便开始絮叨起来，这一刻，他不再是当朝天子，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 兴道坊。 萨尼看着手中的弯刀，嘴角微微上扬。 “去准备两根木桩，我要试试。” 不多时，门外两根一人粗的树桩准备好，他拿着手中的弯刀笑了笑。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他心中磨炼了几句，举刀狠狠地劈向面前的树桩。 只听到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刀身直接划过木桩砍在地上，青石砖碎裂成两半，刀却没有任何的豁口。 “好，好，这一次看来成了！” 萨尼大笑，将弯刀紧紧地攥在手中，“这把刀锻造了三年，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一想到今天胜了大唐，回去之后就是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便笑的更加猖狂，以至于李世民站在他身后，他也没有任何察觉。 “这就是你的武器？”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萨尼一条，他下意识的回身用刀砍过去。 李世民出身沙场，轻而易举的便躲开他的短刀，而一旁的李收举剑就要挡，结果他手中的宝刀被直接斩断。 一时间，李收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断成两半的宝剑。 “陛下恕罪，小人无心之举。” 萨尼也慌了神， 赶忙跪拜在地。 单凭他这个动作，李世民便能赐他死罪。 可现在是紧要关头，李世民也不会傻到要用这种办法来赢得胜利。 “很好，刀不错。” 李世民冷冰冰的回了一句，转身离去。 出了兴道坊，他的脸色愈发的阴沉。 “杨凡呢？” “这两天都在家中，哪里也没有去。” “让太子去催他。” 李世民冷声回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正午刚过。 东宫内传来一声声的哭嚎。 李承乾也不知道面前的小妮子竟然这么脆弱，知道自己一时气急竟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苏昕连哭了一夜，一身的伤口铮裂好几处。 “你不要哭了，一会儿伤口铮裂，会很疼的。” “我不，我要回去，我父亲呢？你是不是把他抓走了！” 苏昕躺在床上甩动四肢，也不管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李承乾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一旁的秋容可是个人精，早就看出来太子殿下喜欢这个小娘子，笑嘻嘻的拉了拉李承乾的衣袖：“殿下，您先出去。” “我，可是……” “出去啦。” 她壮着胆子催促一声，李承乾只好转身退出去，叮嘱道：“别吓到她。” 待到房中只剩下秋容与苏昕两人。 苏昕收起哭腔，咬牙盯着秋容，“小豆子呢！？” “在奴婢的房间里。” 秋容满面笑意，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衫。 这可让苏昕愣住了，难不成……面前的这个小佳人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一念至此，她慌忙地拉扯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你不要过来。” “我给你看。” 秋容噗呲一笑，将上身对襟褪下，露出欺霜赛雪的肌肤。 白嫩的香肩上有几条亮莹莹的线条。 “上一次，奴婢被人诬陷，太子殿下不惜忤逆圣上，将奴婢救了下来，这些地方曾经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疤，可太子殿下并不嫌弃，还派人专门去求药，守在床榻边照顾奴婢几天的时间，伤疤全都去掉了。” 秋容自顾自的说着，又露出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腰，细细的数着自己受伤过得位置。 现在这些地方都没有伤疤，只有一条条细小的明亮线条，仿佛是缠绕在腰间的银丝线。 苏昕看着她的身子，鬼使神差的来到她身边，“你，太好看了。” 突然的一句夸赞，令秋容俏面通红，连忙拉扯着衣服挡住自己的身子。 “奴婢给你看这些，就是想要告诉您，太子殿下人很好，您不用担心这些事情的。” “真滑。” 苏昕完全没有在意她说的什么，只是自顾自的伸手细细的抚摸着她的肩头。 没几下，她便面红耳赤，鼓着嘴说道：“不要这样，奴婢只是在劝您。” “我知道，我都听到了。” 苏昕呆呆的看着她，皱眉道：“你是太子的暖床丫鬟？” “……嗯。” 秋容点点头。 “那就是了，你什么都会帮他说话的，你是他的人。” “我……我！” 一听这话，秋容摇头，憋的小脸通红，“我不是。” “什么？” 苏昕面带疑惑的看着她，摇头道：“什么你不是？太子殿下都多大了，你都多大了！” 说着她，伸手就要拨弄秋容，后者连忙穿好衣服，噘着嘴轻声嘟囔：“殿下说……我还太小了，不能那样对我，说我要是不想呆在宫里，等到了岁数，就把我送出宫去。” “啊？” 苏昕难以置信的看着秋容，以她的容貌来说，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放过她，何况还有这么好的身材、 难道说是太子是…… “啊~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太子殿下对人可好了。” 秋容跺了跺脚，转身跑出去。 下一刻，李承乾便被秋容带进来。 “还真的不哭了。” 李承乾笑着拍了拍秋容的脑袋，“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儿要跟她说。” 秋容满心欢喜的跑出门去。 房间内。 两人四目相对，李承乾干咳几声，又干咳几声，一双手不住的在身后搓揉，手心的汗水实在是搓不干。 “我……” 苏昕见他吞吞吐吐的，索性坐在桌前喝茶，等待着太子的发话。 “我喜欢你。” 噗！ “你说什么！？” 一口浓茶从苏昕的嘴里喷出。 第542章 你一定要帮我 崇仁坊。 杨家大院。 杨凡闷在家中一天的时间，除了让下人出去买些东西就是在家中默默地比划着一些什么东西。 玉娘与李沁两人则是轮班儿陪在他身边。 今天傍晚，又轮到了李沁过来陪他。 李沁看着杨凡不断的在图纸上话画来画去，满脸疑惑：“相公，你画的这些有什么用啊，难道做东西一定要画这些吗？” “不一定，不过画出来比较好。” “记在脑子里不也一样，随时随地的都能想起来，还不用担心被偷走。” 李沁咯咯咯的笑起来，“我比相公厉害好多。” “是啊是啊，你最厉害。” 杨凡敷衍了一句，将图纸的最后一笔画好，嘟囔道：“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神臂弩，北宋时期的好玩意儿，能射三百七十步，深入木桩半只箭。 战场之上有这东西几乎无敌。 他这两年在家中自己鼓捣一些东西，对图纸和创造方面也有了些心得，所以画出来一个差不多的图纸并不算难，剩下的就可以交给军器监的人来做。 “这下面是什么？” “这叫自行车，下次我给你做一个天下间只有一个的，让你也骑着车子载着芸娘她们一起玩儿。” “不，我只想跟着相公。” 李沁小心翼翼的靠在他肩头，生怕碰到他的手臂会把图纸弄花。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紧跟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看门小童推开书房门，皱眉说道：“少爷，有个中年男人找您，很着急的样子，是个读书人。” 杨凡点点头，叮嘱了两句李沁看好自己的图纸便起身离去。 看门小童常年跟着杨凡在一起 ，也不是什么人都拦的，像是这种恭恭敬敬温柔和蔼的读书人，他都是会直接放进来，然后再找杨凡。 这一点，杨凡也默认了，所以小童也不避讳，经常推门就进来。 正堂内。 一名中年男子额头渗出微微细汗，在堂内来回行走。 “怎么还不来，人呢。” 他高声喊了一句，瞧见门口站着玉娘，他连声说道：“这位娘子，能帮老夫……帮我找一下杨坊主吗？我有要紧的事情。” “少爷在过来的路上。” 玉娘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转身去准备泡茶。 “姑娘，姑娘！” 苏亶连声叫喊两句，可玉娘根本就不理会他。 正在这时，他瞧见转角处出现一个俊朗的身影。 刚刚跟自己说话的小娘子正在冲他行礼。 “杨坊主！？” 他提高嗓音叫喊一句，见杨凡看向自己，隔得老远就在行礼：“见过杨坊主。” “您是……” 杨凡面露疑惑。 他没有见过眼前的这名男子，但是觉得十分眼熟。 “在下苏亶。” “苏……你是苏昕的父亲？” 杨凡面色一变，“难怪看起来这么眼熟，苏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 “来，进里面儿说。” 见杨凡如此热情，苏亶只能忍着心中的焦急，跟着杨凡一同走向后院。 待到来到杨凡经常坐着的石桌前，杨凡示意玉娘煮茶，笑道：“苏大人不会是为了苏昕而来吧。” “这，正是如此，杨坊主救命啊！” 苏亶闻言连忙站起身子，当即就要跪下行礼。 好在杨凡眼疾手快将他扶起来：“你这是憋着让我折寿啊，这事儿你不应该来找我，你应该去找太子殿下啊。” “老夫如何见得到太子殿下，只是听说杨坊主与太子殿下关系甚好，无奈之下才来求助。” 苏亶低声说着，从怀中拿出来一叠纸钞放在石桌上，沉声说道：“我，我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了，还请杨坊主……” “你觉得我缺钱吗？” 杨凡挑着眉头，笑道：“你觉得我缺什么？” 苏亶沉默了。 这话是实话，可他拿钱也都是无奈之举。 除了这一点，他实在想不到任何能够让杨凡帮助自己的办法。 沉默中，杨凡笑问道：“苏昕可有婚约？” “不成！” 一听这话，苏亶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 他以为杨凡是看上了他女儿。 杨凡皱了下眉头，疑惑道：“你喊什么，我只是问问。” “没有婚约，但老夫绝对不会答应昕儿……不，杨坊主娇妻成群，何必要为难昕儿。” 苏亶一边说着，脸上的悲伤愈发浓郁。 杨凡明白他是误会了，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帮别人问的。” “……” 苏亶咬了咬牙，不管如何，还是先将女儿救出来再说，狠心回道：“只要昕儿没事，老夫愿意替昕儿做主，让她见一见您朋友。” “我这朋友……” “杨凡！杨凡！？”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李承乾的叫嚷声。 “朋友来了。” 杨凡笑了笑，示意玉娘再去拿个杯子。 下一刻，李承乾翻过回廊的木栏，连声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了没有，父皇已经问了我好几遍了。” 他一心想着杨凡的武器比试，根本没注意到院中多出来的一名中年男子的相貌，还以为是杨家的下人。 “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李承乾大马金刀的坐在石桌前，“你跟父皇的约定不是可以满足一件事情吗？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 杨凡一脸疑惑，跟着坐下。 苏亶在一边愣住了，他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太子如此豪爽。 “昨晚咱们不是把苏昕救出来了嘛，父皇知道了，他也去找我了， 他说秀女的事情是肯定不能不办的，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求求情，让苏昕也去参加选秀女。” 李承乾自顾自的说着，斜了眼背对着自己的‘老仆’，见杨凡没有驱赶他，以为他是杨凡的心腹，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说道：“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昨天晚上她哭了一宿，还是秋容今天帮我哄好的。”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凡挑着眉头，刻意的没有去看苏亶，仿佛他不存在。 “真的，我想娶提亲，但是父皇不让，父皇说这个关头要是提亲的话，那选秀女就成了一个笑话，所以，不管如何，你都要帮帮我，让苏昕参加选秀女的事情。” “可是这事儿要她自愿啊！” “我可以慢慢感动她，但是你得帮帮我啊！” 面对杨凡的婉拒，李承乾一把抓住杨凡的手，“只要你帮我，我可以帮你十件事！” 第543章 贼人 老夫，此生都没有这么尴尬的时候。 苏亶站在一边，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听着太子殿下说着喜欢自己女儿的事情，他面红耳赤，可他就是不敢回头说一句参见太子殿下。 因为太子根本就没认出他。 杨凡被李承乾拉着，满眼无奈的看了眼身边的苏亶。 “你别看他，你先跟我说怎么办，你有这么多娘子，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李承乾满眼焦急，“我总不能用对秋容的态度对她吧，我也舍不得啊!” “啧啧啧，原来太子殿下也有舍不得的啊！” 杨凡刻意的拉高嗓音。 听到这句话，苏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了，这位到底是谁？是军器监的吗？” 李承乾见他说话的时候不住地看向一边的老先生，起身绕到苏亶面前。 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满脸疑惑，拱手抱拳：“未请教？” “在下秘书丞……苏亶，参见太子殿下。” 苏亶尴尬的说出自己的姓名。 话音落下，整个前院的空气好像全部凝固了一样。 李承乾脸上的表情凝固，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苏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亶只是不敢说话，保持行礼的姿势，半晌没有动静。 “咳咳，那什么，你们先聊，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 沉默中，杨凡也觉得尴尬，起身就要离开。 噌。 李承乾一把拉住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嗓音，“你怎么不早说！” “我早说什么，该说的你都说了，你是太子，你喜欢苏昕，你又舍不得苏昕干活儿，苏大人听到这话不知道多放心呢。” 说着话，杨凡搭着苏亶的肩头，笑嘻嘻的说道：“苏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 苏亶干笑两声。 女儿能被太子殿下看上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太子殿下又亲口说喜欢，又说舍不得苏昕干活，这更是祖坟冒青烟儿的大福分，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可是，一切还得看苏昕的意思啊！ “殿下，不知小女……” “在我寝宫。” “啊！？” 苏亶刚问一句，李承乾便低声回答，一时间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这……难道是强逼的！？ 苏亶正要追问，李承乾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你误会了，昨天晚上她手上太重，我救她回去的时候她昏了，没地方去我就把她带到东宫，她睡得床上，我睡得地下。” “哈！？” “真的，我没骗你，老丈，我说的全都是真的。” “这……” 李承乾慌乱的解释，实际上苏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断地传出疑惑且震惊的声音只是因为苏昕竟然有胆子让太子殿下睡在地上。 这……陛下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满门抄斩！？ 一念至此，他当即跪在地上，“微臣教女无方，令太子殿下受了寒……” 噗通。 没等他把话说完，李承乾也着急了，跟着跪在地上，“你千万别这么说。” 就在李承乾跪在自己身前的一瞬间，苏亶血压直冲脑海，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晕倒之前，他好像已经听到陛下再说他受了太子一拜，该株连九族。 一个时辰后。 苏亶依然在昏迷之中。 “你可真行，你忘了你的身份了？你还敢给他跪下，这是他心理素质好，但凡换个人，这一下就能给生生吓死。” 杨凡送走了郎中，看着小丫鬟在给昏迷的苏亶喂药，颇感无奈的望向李承乾。 李承乾站在床边像个小女人一样搓揉衣角，“那，那怎么办，苏昕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她是肯定会的，问题就在于，你怎么跟她说清楚。” 杨凡白了他一眼。 不觉间，天色暗下来。 李承乾像个小媳妇儿守在床边，杨凡则是在门外跟玉娘两人在闲聊。 玉娘没经历过很多事情，很喜欢听杨凡将稀奇古怪的东西。 “对了，沁儿呢？” 说到兴起时，杨凡忽然一愣，想到已经两天没有见到李沁了。 玉娘怔了下，“应该在睡觉，少爷能不能再说一些。” “好啊，我再跟你讲聊斋志异的故事。” “我喜欢报恩的故事。” 玉娘点头，她听过这些，望着杨凡的眼眸透着炽热。 如此眼神，杨凡也有些脸红，尴尬的低下头。 …… 夜色茫茫。 皇城内没有任何的树木，寒风吹过就像一张百丈的铡刀横扫皇城，打在人身上便是刺骨的冰凉疼痛。 东宫。 李承乾没有回去，苏昕由秋容陪着。 两人正在聊着太子以往的故事。 对于秋容的话，苏昕只相信一部分，她听人说过男女之事，她更不相信有秋容这么好看的侍女，太子不会动歪脑筋。 秋容也没办法解释，只能一次次的跟她强调。 叮咚。 突然，一声清亮的水声传来。 苏昕皱着眉头，指了指隔壁，“是不是那个蓄水池漏了。” “不可能的，那是杨坊主的手笔，亲自监督的，他说一年之内肯定是没问题的。” “杨坊主？我听说过他，很多东西都是他亲手做出来的，脑子里面有无穷无尽的新鲜玩意儿。” “是啊，可我还是觉得太子殿下最好，最真实，杨坊主除了性子不好，其他的都太完美了，我觉得虚假，不真实。” 秋容说起太子殿下的好，小脸变的红扑扑的。 苏昕白了她一眼，忽然瞧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果然是有人在偷听哦。” 与此同时。 太极殿。 李世民翻看手中奏折，愁眉不展，“灭了个dong突厥，又冒出来个西突厥，打也不打，赶也赶不走。” “江南一代又是水灾，又是士族掌权……” “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一声声的骂着，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两人像是没听到一样，各自翻看着手中的奏折。 “依朕看，这……” 咻！ 话音未落，一道破空音忽然传来，紧跟着，一道黑影从殿门口闪过。 “贼人，哪里跑！” 下一刻，侍卫们的声音传出，长孙冲第一个从殿外冲出，直奔远处而去。 见此一幕，长孙无忌长舒一口气，这个傻儿子总算是不怕死，知道杀敌。 声音传往远处，李世民则是皱着眉头，“刺客？怎么会有刺客进来。” 第544章 神臂弩 次日天明。 苏亶终于醒来，他年岁已高，经受不住这样的吓。 “太，太子殿下。” 他刚睁眼就瞧见面前站着太子，立马明白昨天的一切不是梦，翻身下床跪在地上，“老臣罪该万死。” “起来。” 李承乾记起杨凡的提醒，伸手将苏亶拉起来，干笑道：“那个，我……本宫昨天说的事情……” “好，好！老臣一定会让小女参加选秀女。” “嘿嘿，多谢。” 李承乾拱手抱拳，可说完，他又觉得不太合适，两人便尴尬的看着对方笑起来。 “殿下，少爷让您忙完了就过去找一下他。” 这时，玉娘来到门外，催促着李承乾改动身了。 李承乾赶忙应了两声，将苏亶送出门，自己则是登上马车赶往军器监。 今天一早杨凡便赶往军器监。 明天就是比赛的日子，他自然要先将神臂弩给做出来。 神臂弩作用于战场之上，本身就很大，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完成的。 等到李承乾远去，玉娘才推开李沁的房门。 昨夜是玉娘缠着杨凡，将他拉到自己的房间去，可惜的是杨凡还没说两句话就睡着了。 “少奶奶，我怕瞒不住了。” 玉娘见李沁满脸疲惫，担忧的说道。 李沁叹道：“能瞒多久瞒多久，尽量多瞒一段时间就好。” …… 军器监。 杨凡坐在地上盯着胡崔几人在忙活着手头的事情，“这些东西雕刻出来需要多久啊。” “木器简单，顶多两刻钟，咱都是手熟的人，就是您说的这个铁器麻烦，怎么说也要一两个时辰。” 胡崔拿着图纸翻看几遍才弄清楚其工作原理。 至此，他对杨凡已经是心服口服，不光是他，剩余的军器监的人都是将杨凡比作鲁班再世。 杨凡的脑中仿佛有取之不尽的东西，对于匠人来说，看一遍杨凡给的图纸，都能解开他们的很多疑惑，更不用说是杨凡就在他们身边，随时都能问。 “现在都已经一个时辰了，总该有些结果了吧。” 杨凡望着满地的零件，面露哀愁。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把图纸先送过来了，现在可好，只能在一边儿干等着。 等待的时光才是最难熬的。 “好了，有可以先拼出来一个。” 一刻钟后，终于做出来了第一批样品，胡崔赶忙招呼着众人过来忙活。 在等待铁器浇筑的时候他们已经研究了很多遍这个神臂弩，现在组装起来也十分的简单。 不过片刻，史上第一个神臂弩出现。 杨凡看着制作粗糙，木材上还有毛刺的神臂弩，心里也没了底，“胡崔，就你们这做工……你们觉得能把箭矢射出去吗？” “这不是样品嘛！咱们先试试合不合适。” 说着，胡崔已经迫不及待的招呼人一同拉动弩弦。 只听到咯咯咯的木材绷紧的声音传出，一人长的箭矢搭在弦上。 “扣动扳机，箭矢就能射出去，坊主，你来。”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胡崔炙热的眼神落在杨凡身上。 这光荣且神圣的一刻，一定要让杨凡来做。 本来杨凡对此就没多大的想法， 可是看到几十名匠人的炯炯目光，他也跟着热血沸腾，咽了下口水便凑到神臂弩后面。 “靶子摆了多远？” “三百步。” 胡崔轻声回答，好像声音大一点就会让扳机松动。 “三，二，一……放！” 话音落下的瞬间，只听到錚的一声轻响，箭矢带着破空音飞向远处。 与此同时，李承乾突然从靶子旁边的侧门钻进来，“杨凡……” 他刚张嘴说话，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紧跟着，‘哼’的一声闷响，与他相隔一步远的靶子被击飞，钉在墙上，手腕粗的箭矢尾翼还在疯狂的摆动着。 “妈，妈的。” 李承乾傻了。 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是箭矢碰到他了，而是箭矢带出来的风像刀片一样剐在他的脸上。 “杨凡，你要杀了我吗！？” 缓过神来，他转头看向杨凡，嘶吼叫嚷着扑了过去。 一众匠人赶忙上前阻拦，“太子息怒，太子息怒啊！” “关我屁事，你不走正门，你从侧门走过来干什么？” 杨凡吧唧两下嘴，他说的确实没错。 侧门是供下人匠人出入的，根本就不是太子走的路。 这个点儿，是没有匠人和下人出入的，再加上其它位置距离不够，才把靶子摆放到那里。 李承乾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 “杨坊主，进去了，完全进去了！” 这时，一名匠人在箭矢旁高声呼喊。 一听这话，杨凡脸上露出微笑，“整个箭头都进去了？” “对！” 听到肯定的回答，杨凡脸上的笑容更盛，接着放声大笑起来。 见杨凡这副神情，李承乾这才意识到刚刚是杨凡做的武器。 大唐也有床弩，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被震惊。 可现在他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弩比床弩小之又小，一个人就能带着走。 “这，这就是你做出来的？这么远！”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门口，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是冲过来的。 “对，这叫神臂弩，两个人配一个。” “这……” 李承乾皱着眉头，并未应声。 他知道父皇手中有一支弩兵，八人一弩，可射千步，但是造假很大，而且射出去的是一杆标枪，威力强悍，可是消耗更大，一战若是不胜，基本上就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是往里贴钱。 “你这造假多少？” “一个最少也要个二三十两银子，这些木材可不是便宜……你去哪儿？” 杨凡话还没说完，便见到李承乾转身跑出门去。 “算了，别管他，咱们做个完整的出来。” …… “你说的是真的？”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讲完遇见的所有事情，眉宇间尽是震撼。 二三十两就能换来一个威力如此巨大的弩，这要是放在战场上…… “火药的造假实在昂贵，若是将所有的经历放在这弩器上，相信西突厥见到定会不战而降。” “好，很好，明日的比赛，朕一定要亲自看看。” 听着李承乾说起那箭矢深入墙壁实际寸，李世民的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若不是舍不得，他真想把杨凡的脑子敲碎，看看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多奇妙的想法。 第545章 你这不算数 翌日。 鸿胪寺外两军仪仗分列两旁，文臣武将于殿阶两侧静候。 广场两边分别是黑压压的黑甲禁军，这么大的排场，全都是因为昨日杨凡的神臂弩。 既然是稳赢的，那何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大食国将消息放出去，大唐新武器制作成功，普天之下还有谁敢不从？ 一个多时辰之后，李世民才姗姗来迟。 坐在右手边第二个位置的正是萨尼，他自信满满的背着自己的宝刀，笑嘻嘻的望着对面手无寸铁的杨凡。 你输定了。 两人眼神相撞，杨凡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一样。 “杨凡，那东西准备好了吗？” “好了。” 面对李承乾的询问，杨凡笑嘻嘻的回应。 昨天一天的时间他可没有闲着，在一众匠人打造的时候，他挑出来几个脑子不错的一同商议了许久，在箭矢上做了一些变动。 这一切也要得益于他上一世在电视上看到的‘东风快递’，箭矢两侧分别镶嵌了小的箭矢，飞入空中后会因为强大的风压扳动箭矢上的机关，一支箭分出六只箭，威力更上一层楼。 “这真的能行吗？” 李承乾满面担忧，“今天可是还有其他两国的使臣啊！” “能行……吧。” 一听这话，杨凡心里多少也有些没底，回答的也不再硬气。 “比试大殿开始！” “朕，今日……” 伴着王德尖锐的声音传出，李世民站起身子，朗声念出提前准备好的演讲词。 内容繁琐，但是大致的意思就是比试一下武器，顺便借这个机会，招待其他两国的使者。 杨凡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若不是来这边儿从小看着那些文绉绉的话，他还真的有些听不懂。 “大食国使者萨尼，上前展示武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繁琐的礼仪过去，萨尼终于登上台。 一个多时辰的等待时间，早已让萨尼变得浮躁。 他大步流星的走上殿内氍毹之上，朗声喝道：“来人，拿上来两人粗的木桩。” “两人粗？他要用什么武器。” “看，是刀，难不成他是想砍两人粗的树桩？” “不，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斩的断。” 文武百官一片哗然，纷纷瞪眼看着萨尼。 后者十分享受这种目光，昂头挺胸，颇有仪式感的缓缓打开手中的木匣，将宝刀拿在手中。 “此刀以天外陨铁铸就，加添无数珍贵奇宝药物，使其锋利无比的同时具有极大的毒性，沾着即死，刀长三尺三寸，净重十斤八两。” 他高声介绍着自己的刀，语气中透着自豪。 四名侍卫将木桩送到殿上，摆在他的面前。 他冷笑一声，连多余的热身动作都没有做，只是随手一刀。 咻。 银光闪过。 两人粗的木桩一分为二。 没有丝毫的停顿感。 “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是天下奇宝啊！” “我的天呐，这要是人手一把，岂不是天下无敌？” “盔甲有什么用，有这刀，我能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 几名武将眼中露出炙热的目光，恨不得冲上前去将萨尼乱刀砍死，抢夺宝物。 可是不能。 “好，很好。” 长孙无忌轻声的赞叹。 李世民则是皱了下眉头，望着杨凡，“杨凡，到你了。” “来啦来啦。” 杨凡大大咧咧的行了个礼，冲着萨尼挑了下眉头，“来人，给我准备三人粗的木桩，我这是长距离的武器！” 说着话，他便率先跑出门去。 有他出门，为了观看武器，李世民等人自然也是要跟在后面。 不多时。 几人来到殿外的空地，神臂弩已经拼凑好了，摆放在一边，三百步之外则是摆放着一个三人粗的木桩。 “这不是床弩吗？” 萨尼皱眉询问。 没有人回应他。 “这可是丢人丢大发了，竟然用床弩。” “可不是，要是做不出来早早地承认不就行了。” “唉……丢人丢到家了。” 一众官员唉声叹气的，没有一个人看好杨凡。 只因为这神臂弩就是小一号的床弩。 萨尼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些小声嘀咕，嘴角露出冷笑，他已经想好了说辞，只要李世民说杨凡胜利，他就要直接回怼。 反正现在不光他在，还有其他的两国使者。 那两国使者并不惊讶于萨尼的宝刀，而是怔怔的看着杨凡的神臂弩，他们两国都在这上面吃过亏。 “放！” 杨凡根本就没跟他们多说废话，也没有介绍自己的神臂弩。 要介绍，也得先拿出威力在介绍。 随着他一声令下，只听到噌的一声闷响。 一道银光闪过，速度之快，无法想象。 众人只知道眼睁睁的看到六只箭将三人粗的木桩给穿透，之后才听到了声响。 “这，到底射出了多少箭。” “一支？不，六只，那是六只箭！” “不可能，我就看到了一支。” 所有人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羽箭。 萨尼更是震惊，三人粗的木桩直接穿透了，那盾牌在这样的武器面前还有意义吗？ 杨凡看着自己的成果，咧嘴笑了笑，“这就是我的神臂弩，厉害之处不在于弩，而在于跟其搭配使用的箭矢，这箭矢看似一支箭，遇到强风便能一分为六，分成六只箭。” 话音落下，空地上寂静无声，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咽口水的声音不住地发出。 这样的武器，谁也无法想象运用到战场上将是何等恐怖的画面。 “等等，你这不算，不算数。” 这时，萨尼突然高声叫喊一声。 紧跟着，他冲出文武百官，跪拜在李世民面前，刚刚向好的说辞他已经被吓得全部忘掉，可他不能认输，他必须要说。 他指着神臂弩，嘴长了又长，终于说出口，“这就是床弩，微臣听闻陛下曾在战场上使用过！” “他不算是发明，他就是改造，我的宝刀天下独此一件，他的不是，他就是用床弩改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不是不想理会，而是因为这是事实。 比的是奇技淫巧，发明创造，杨凡只是将床弩改造了而已。 这能算的上是赢吗？ “陛下若是判他胜利，微臣绝对不服，相信大食国的百姓们也不服，天下间的百姓更不会信服！” 萨尼生怕李世民要判定杨凡胜利，高声叫嚷起来，以至于最后的话已经破音，变成了尖叫。 第546章 服不服 沉默。 所有人陷入沉默之中。 杨凡眉头紧锁，没有言语。 决策权不在他，而在于李世民。 可李世民召集这么多人，弄出这么大的声势，怎么可能认输？ “萨尼，你不要强词夺理！” 长孙无忌走出队列，冷声呵斥。 萨尼冷笑一声，“想要逼我吗？我不认输，我死也不认输，明明不是我输了！” 说罢，他突然举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喝道：“今天我就以死明志。” “且慢！” 李世民喝住他，面色格外的阴沉。 以他的性格，要是平时，萨尼想死就让他死，可今天不行，今天还有别国的使者到了，还有文武百官，上万禁军。 “杨凡……” 他转头看向杨凡。 杨凡低头没有言语。 正在这时，一名小黄门火急火燎的来到李世民身边。 “抓到了，陛下，昨日夜闯的人抓到了，是个女子。” 说着，他还指了指一边的角落。 李世民没有看过去，他哪儿还有心思管这些。 倒是杨凡，下意识的顺着小黄门的手指看过去。 嗡！ 他脑中传来一阵嗡响。 那被抓的人正是李沁，李沁的手中正拿着一根铜管。 两人距离不过就是二十步的距离，他傻了，他看着李沁的脸，嘴张的越来越大。 李沁别过头，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她不想让杨凡看见，可是躲不过了。 那铜管…… 震惊之下，杨凡看向她手中攥着的铜管，心中大为震撼。 爆炸、巨响、铜球、火光…… 还有李沁那天说的自己不如她。 难道她做出来了火枪！？ 想到这里，杨凡腿肚子猛地一软，若是如此，那还了得？ “杀了！” 李世民此时正烦着，听到小黄门询问如何处置，直接回了一句。 正在这时，杨凡高声喊道：“且慢，这是我娘子李沁，她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一声怒吼传遍整个空地。 李世民也是被他的吼叫声弄得一愣。 可是怒意比惊讶更多，李世民冷哼一声：“喊什么，该死……” “等等再杀我也不迟！” 杨凡根本不跟他多说废话，三步并两步冲向李沁，将李沁从侍卫手中拉过来，“你说你是来给我送这个的，一定要说。” 他低声叮嘱一句，拉着李沁便来到李世民身边。 “陛下，荆妻只是为了给我送今天要用来比试的武器的！”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是苦笑不止。 大局已定，难道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就连萨尼也是满脸不屑，事情发展成这样，还有必要么。 “杨凡，你不要得寸进尺。” 李世民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已经足够丢人了，还要继续下去吗？ 杨凡只是看向李承乾，后者往前一步，朗声道：“父皇，儿臣作证，此女确实是给杨凡送来武器的，此女自小便无法开口说话，十分黏着杨凡，杨凡今天匆匆离开，是儿臣派人去通知她的！” “高明，你！” 李世民见他竟给杨凡求情，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呵，这就是你的武器？” 正当所有人都在想着帮杨凡求情，为大唐挽回颜面的时候，萨尼眼露嘲讽，讥笑道：“一个铜棍，有什么作用。” 这是死局，只要萨尼不说话，李世民身为天子，是最应该公正的人，不可能允许杨凡继续比试。 要怪也只能怪萨尼自己多嘴。 杨凡抓住时机，拉着李沁便走向空地，“好，既然被你看出来了，我就让你看清楚，我的武器，就连女人都能用！” 侍卫上前阻拦，被李世民驱赶开。 此时萨尼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笑嘻嘻的望着杨凡，“我倒要看看，你还想耍什么棍法。” “沁儿，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你的身上了。” 杨凡拉着李沁来到空地，命人将三人粗的木桩竖起，又走到只剩下五十步的距离，轻声说道：“想杀李世民，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怎么选，我不管，沁儿，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话音落下，他用力的抱住还在哭泣的李沁，在她的耳边轻轻亲吻一下，又咬了下她的耳垂，补充道：“我不管你是谁，在我面前，你只是我的沁儿。”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李沁皱起秀眉，紧绷的身子忽然放松下来。 她昂头看着杨凡，“相公？” “放心去做，我去帮你按住他！” 杨凡笑了笑，看见李沁笑起来，他觉得这一生差不多也值得了。 说罢，他转身跑向李世民，一把馋住李世民。 “你做什么！？” “我扶着您，我怕陛下被吓到，这东西威力大着呢。” 面对李世民的询问，杨凡咧嘴笑着回应，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 没想到，这一生可能要这样结束了。 李沁站在空地上，回头看看杨凡与李世民，又看了看木桩，她噗呲笑了起来，高声喊道：“相公，你看！” 砰！ 余音未散，她用铜棍对准了木桩，一拉引线，惊雷般的巨响传出。 “怎么回事，打雷了吗！？” 文臣武将无不是被吓的瘫倒在地，就连训练有素的黑甲士也被吓的往后退了几步，胆子小的更是跌倒在地。 李世民更是被吓得腿肚子一软，下意识的要转身离开，还是杨凡将他搀住，这才没有失了颜面。 “沁儿？” 杨凡皱着眉头，没有管震惊不已的众人，将李世民推到李承乾身边，快步的跑向李沁。 “你……” “嘿嘿，我只想要相公。” 李沁抬手摸了摸眼角尚未干的泪痕，笑着回应。 “这，这，陛下，您看！” 这边温情似水，那边掀起惊涛骇浪，守在木桩旁的侍卫根本无法言喻这武器的威力，只能几人合力抬着木桩来到李世民身前。 众人争前恐后的往前凑，三人粗的木桩上炸开了碗口大笑的坑洞，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铁球。 “这就是新武器吗？” “五十步，有这样的威力，这……” “铁盾在它面前，简直就是纸糊的。” 众人惊愕的同时，萨尼也钻进来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愣住，手中的宝刀脱手掉落在地。 “这回，你服了吗？” 杨凡搂着李沁来到李世民身前，扫了眼萨尼，淡然道：“这两种武器放在战场上，或是别的地方，你认为……你的宝刀还有意义吗？” 第547章 饶恕 火枪的出现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可惜，创作者竟然不是杨凡。 面对火枪与神臂弩，就算是萨尼再想要赖皮也没有用，只能认输。 当天晚上，他带着身上的二两银子，卖了宝刀，离开了大唐。 而那些带来的所有东西，全都被他输给了杨凡。 傍晚。 天边扬起一阵朦胧，不觉间，小雨已经落在地上。 杨凡牵着李沁的手走在前往太极殿的回廊中。 “芸娘要是知道这事儿，肯定要骂我，你可不能跟她说 。” 杨凡一边走一边叮嘱着，只是手越拉越紧，生怕一个不相信这小妮子又会跑了。 李沁看着他的侧脸，眼中尽是温柔，不住地点头。 如今天下昌明，报仇……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只知道等着。 不多时，两人来到太极殿外。 李沁脚下一顿，站在殿门旁不愿再往前一步。 “走吧，没事的，有我呢。” 杨凡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抬脚走向大殿。 殿内只有李世民一人。 但李沁明显的感觉到梁上至少有三名金吾卫正在盯着自己，她皱了皱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杨凡……你好大的胆！” 杨凡刚走进大殿，殿内便响起李世民的一声怒吼。 “你可知道她是谁！？” “你可知道你隐瞒了什么！？” “你可知道……” 听着李世民一声声的怒斥，杨凡将李沁拉倒自己身旁，“她是我娘子，李沁，她做出来的东西，赢了萨尼。” 此话一出，李世民皱起眉头。 他想要再骂，可是不知道该如何张口，因为杨凡与李沁刚刚代表大唐赢了大食国。 这是普天同庆的事情。 可他怎么能不生气！？ 刺杀自己的人竟然是杨凡的娘子。 而他娘子竟然是自己的侄女儿。 欺君罔上、意图刺杀圣上……哪一条拿出来都是株连九族的罪过。 “你，该死！” 李世民眯起长眸，低喝一声。 杨凡站直了身子，没有跪下祈求圣上息怒，而是笑着回道：“株连九族的罪过，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杨家能历经两次，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不准也能跟着圣上过河拆桥的名声一起流传千古。” 此话一出，殿内寂静无声。 李世民眯起细长的眸子盯着杨凡，“你在威胁朕？” “现在天下昌明，百姓安居乐业，要是能够给他们增加点儿生活方面的谈资，牺牲杨凡，杨凡无话可说。” 杨凡咧嘴笑了笑。 他有这个实力在一天内发布三千张画像，弄得洛阳沸沸扬扬，自然也有能力一天之内让天下人知道杨凡为大唐争光，然后被杀。 到那时候，没有人在乎杨凡的娘子是谁，只会在乎这个君王还是不是圣君。 李世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第一次被杨凡威胁，他有些惊讶。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胆气，不过……竟然是为了个女人，没想到。” 李世民沉默许久，忽然笑了起来，转头看向李沁。 “杨凡，你出去，朕跟她有话说。” 杨凡一动不动。 “我没事，我能跑。” 直至李沁笑着说了一句，他才转身离去。 殿内别无他人。 李世民看着多年未见的李沁。 “朕知道你在杨家。” 他轻声说着，脸上流露出一丝悲伤，“朕一直都知道。” “呵。” 李沁冷笑一声，没说话。 “朕知道你不会相信。” 面对杀父仇人，谁能相信？ “要是你知道，我可能早就死了。” “说的也是。” 面对李沁突然的一句还嘴，李世民皱了皱眉头，笑了起来，“你和你父王一样。” …… 一个时辰后，李沁才从太极殿出来。 她阴沉着脸，直至见到了杨凡才笑起来。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 李沁笑嘻嘻的挽着杨凡的手，脸上再也看不见以往的那些阴霾。 杨凡没有听到里面的谈话，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李二不追究责任，其他的他还真的不在乎。 殿内，李世民一个人站在殿中央。 “这一次，朕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 ” 他苦笑着看着手中刻有‘李’字的玉牌，又从怀中摸出来自己的那一块，将两块放在一起，收进怀中。 他没有跟李沁说什么寒暄的话，也没有假惺惺的去关心，只是要走了李沁手中的那一块代表着李家的玉牌。 只此一件事，李沁便知道他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因为知道李沁有玉牌的只有杨凡一个人。 是夜。 夜如流水月如钩。 长孙无忌被召进殿内。 李世民面沉如水，冷声问道：“辅机，朕对你如何。” “陛下对老臣恩重如山。” “欺君罔上，辅机觉得该判什么罪。” “满门抄斩。”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头，他还是不知道李沁的身份已经被知道了。 今天他不过是看着李沁觉得眼熟。 许久没有见过李沁，再加上当时被火枪震惊，根本没有注意到李沁就是自己之前关注的那个女子。 李世民摇摇头：“不，为了大唐的天下，为了皇家的颜面，欺君罔上是可以破例的。” 说罢，他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头，将怀中的玉牌掏出来递给他，“找人毁了吧。” 见到玉牌的瞬间，他知道之前的事情全都被陛下知晓了，只不过没有怪罪他而已。 “陛下……” 等到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李世民已经离开了太极殿。 …… 皇城，东宫。 李承乾端着一盆水站在床边，紧张的看着正在打盹儿的苏昕。 镜中貌，月下影，隔帘形，睡初醒。 好看，我一定要让你做太子妃。 待到我登基那天，你一定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盯着床上的苏昕傻笑，根本没注意那一双杏眼已经睁开，正冲着他眨巴。 “你要干什么？” 苏昕紧张的看着他。 李承乾闻声一惊，连忙将水盆递过去：“我来让你给我洗脚。” “啊？” “不是，我是来伺候你洗脚，我给你洗。” 李承乾说着便蹲下身子，一把抓住苏昕的小脚丫。 后者脸上闪过绯红，挣扎着便缩回来，“你干什么！出去出去，好色之徒！” “不是，我不是，我就是想给你洗脚。” 李承乾连连解释，可苏昕根本不听，叫嚷着让他出去。 他只好灰溜溜的走出房间，撇着嘴叹气，“杨凡，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第548章 追来的燕如玉 “你可真是长本事啊，还帮着沁儿骗我啊！” “没看出来啊，人不大，胆子不小哇。” “跟我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不能骗我，你忘了？” 崇仁坊，杨家大院。 杨凡围着玉娘来回转圈，嘴里不住地教训着对方。 玉娘根本不搭理他，只是默默地一旁的李沁。 李沁抿着嘴，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 “我在跟你说话，你看着我！” 杨凡叫喊一声，后者这才木讷的转过头来，“少爷，我想听故事。” “听故事，你还有理了？不许听。” 杨凡见她根本不把自己的当回事，翻了个白眼，钻进自己的书房。 李沁见状赶忙拉着玉娘追了上去。 两人守在门外，李沁凑在玉娘的耳边不住地劝说着。 后者满脸疑惑，“真的可以吗？要是我有了少爷的孩子……” “有了就生下来，嘿嘿。” 李沁推着她朝书房门口去，“相公好色，你这么好看，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哦。” 玉娘点点头，推门走进书房。 书案后，杨凡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玉娘。 “你们俩说悄悄话可以小点儿声音吗？” “行了，大白天的，出去。” 看着站在房中解开衣衫的玉娘，杨凡一脸无奈的按住她的手。 两人正在屋中推搡，书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李承乾站在门口，张嘴的老大，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便定格在原地。 此情此景，怎么看都像是杨凡在扒玉娘的衣服，而玉娘则是在反抗。 “你们忙。”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李承乾挤出一个微笑，果断的退出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你误会了，我不是……” “还好我没让秋容过来。” 一刻钟后，李承乾与杨凡对坐于庭院的石桌前。 李承乾翻了他一个白眼，“父皇给你的赏赐送到了，那些牛羊我知道你没地方留，就派人送到了兵营，过几天你有地方了再去取，不过当兵的饭量大，你最好快点儿，不然偷吃都能给你偷没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又找我干什么，我脑子里的东西已经被你掏空了，别再想着让我做什么了，那个三轮是我的极限。” 杨凡现在已经怕了李承乾，回回来找自己都给自己弄出一大堆的事情。 这哪儿是朋友啊，这简直就是灾星。 李承乾尴尬的笑了笑，抬手挠挠头，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军器监的活儿来找你，我是……想请你帮忙出出主意。” 说着，他便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杨凡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让李承乾去温柔的对待苏昕，对方就可能对他态度好一些，顺便举了个洗脚的例子，没想到李承乾真的过去要给苏昕洗脚，还是强行的要去脱人家鞋袜。 莫说是苏昕，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答应。 这年头，看一眼脚丫子都觉得不干净了，怎么可能答应？ “你啊，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苏昕现在人呢？” 大笑过后，杨凡捂着隐隐作疼的小腹，“她不会还被你留在东宫吧。” “没有，我今天一早就把她送回去了。” 李承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实际上今天早上他又去叫苏昕起床，结果这小妮子只穿了亵衣，一瞧见他站在床边就要跟他玩儿命，挠了他好几下。 无奈之下，他才把苏昕送回去。 “既然这样，那现在应该请人提亲，如果你非要让她参加选秀女，你就应该找你父皇，找我是没有用的。” 杨凡苦笑着将桌上的茶杯推到李承乾面前。 李承乾摇摇头，“说来简单，做起来难啊，父皇这两天可是被西北的西突厥烦着呢，我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两人在院中闲聊着，门外正站着一名灰头土脸的女子。 女子衣衫不整，满脸黑灰，但依然可以看得出她五官标致，她叉腰站在杨家大门口，张嘴喊道：“杨凡，你给我出来！” 一声怒吼传出，院内的杨凡一个激灵。 这个声音……好熟悉。 未等他分辨出来，眼前已经出现了燕如玉的身影。 即便是脸上已经被泥灰涂满，他还是能认出这就是燕如玉。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杨凡满眼震惊，刚要站起身子，燕如玉已经扑了过来。 她一把将杨凡扑倒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杨凡，撇着嘴便哭嚎起来：“你怎么不派人去接我，我都给你写信了，你知不知道我不认识路，我来的时候东西全都丢了，你知不知道我走了两天的夜路，我好害怕的！” “我一个人过来的，安思死活不愿意跟我一起过来，你为什么不去接我啊！” 她边哭边嚷，最后实在是气的着急，一口咬在杨凡的肩头上。 下一刻，一声惨叫划破天空。 正午过后。 李承乾吃完饭，品着清茶看着眼前的杨凡等人。 燕如玉也洗干净换了套新衣服，得知太子在自己眼前，她也老实了很多，只是一靠近杨凡就要伸手掐一下他。 “我真的没有收到信。” 杨凡欲哭无泪的解释着。 燕如玉的嘴向来都是狠的，她也是唯一一个喜欢杨凡，却愿意对杨凡动手的女人，第一次在他脸上留个牙印，这一回又在肩头留下牙印。 怪就怪在杨凡现在竟然舍不得还回去，只是无奈的叹气。 燕如玉没听他解释，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李沁则是在一边小声跟着解释，确实没有收到。 屋内众人正在说着，守门的小童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少爷，有你的信，刚送来的……” 一瞬间，屋内安静下来，燕如玉面上闪过一丝羞愧。 “你是不是刚写完信就来找我了？” 杨凡挑眉望着她。 后者扁扁嘴，“没有！我上午送的信，下午才出发的。” “好了好了，不吵了不吵了，你陪我出去转转吧。” 李沁抓住时机，拉着燕如玉便走出门去。 路过杨凡的时候，她十分顺手的扯下杨凡腰间的钱袋。 杨凡抿着嘴，一脸无奈。 没办法，李沁自从卸下了心中的石头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在杨凡面前格外的开朗。 “你有这么多娘子，怎么还没要孩子？” “舍不得，下手。” 杨凡耸了耸肩头，“果子还没熟呢。” 第549章 优越感 崇仁坊外不远处就是平康坊。 作为长安城最知名的仙府，其内仙女众多，来往的过客不分男女，进了平康坊，不掏出二两银子换来仙女儿一笑绝对是走不出这里。 燕如玉与李沁两人本身就不认路，莫名其妙的便跟着人潮走到这里。 “你听说了吗，常家三公子点名今夜梳弄登云楼花魁媚娘。” “媚娘这么久了都不愿让人碰一下，常家三公子……不会吧。” “人常公子怎么了，除了人品不好，哪儿都好，相貌家境样样都好。” 人群中不时的传出一阵阵议论的声音。 李沁挽着燕如玉的手，拧着眉头听着。 “常公子是谁啊，怎么这么多人都在说他。” 燕如玉面露疑惑。 她身为安义那个一根筋的徒弟，跟着安义去过不少次青楼，给人看病，倒是知道不少其中的信息。 娼妓头一晚留客人过夜就叫梳弄。 一般娼妓如此都会讲究些排场，跟拍卖会一样的要价，花魁可不是一般的娼妓，每个花魁梳弄都会轰动整个城。 看着今天这人潮的状况，想来媚娘也不会差多少。 两人站在人潮中，本想着脱离人潮，没想到走着走着莫名其妙的进了平康坊。 “一会儿怎么回家啊。” 李沁回头望着交错纵横的街道，小脸上透着烦闷。 燕如玉生性洒脱，又跟个男儿一样的喜欢到处跑，瞧着这么热闹便拉着李沁往前走：“来都来了，去看看，我倒要瞧瞧，这媚娘到底是什么相貌，能惊动这么多人。” 两人手挽手往前走着，殊不知两人早已成为了人潮的议论中心。 “莫不是哪家的大小姐与二小姐？” “放屁，看相貌就差的远，应该是宫中的贵人，凡人家哪儿有如此美艳的人？” “不会不会，你看她们直接走向了登云楼，可能是登云楼新去的两名花魁。” 众人小声议论，嘈杂的环境中，声音传不到燕如玉两人的耳中便被其他声音冲散。 登云楼。 平康坊第二大烟雨之地。 来往的人不是达官显宦便是富家子弟。 腰间没有佩戴价值千把两银子的玉牌，莫说是进门，就连门口都不让站着。 可是今天，却出现了一个怪异的景象。 门口的侍卫看了眼李沁两人，连门票都没有让她们买就让她们进去了。 “是新来的？” “不知道，可能是谁带来的。” 两名侍卫疑惑地嘟囔了一句，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胆量去拦住她们。 这世道，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身份怎么可能简单的了。 入了登云楼。 一楼大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最角落的木桌也是用海南黄花梨木雕制，门口柜台上随意的扔着纯金制作的酒盅，却没有人看它们一眼。 “这就是青楼吗？” 李沁张着小嘴，好奇的观望周围的一切。 她去过皇宫，见过最顶层的那些人的吃穿住用，却从不知道原来民间可以比皇城更加奢华。 “相公真是简朴，也难怪相公喜欢来这里。” 她发出一声惊讶的感叹。 周围的众人一听这话，果断的往旁边退去，不敢在靠近。 有夫之妇，相貌又如此惊艳，说不准是不是哪家大公子的妻妾，碰一下可能就要丢条命。 “好色之徒而已，哼。” 燕如玉轻哼一声，想到杨凡之前的那些举动，小脸红了起来。 李沁见她一说到相公好色就红了脸，伸出葱白般白嫩的手指在她脸上戳了戳：“说，是不是相公跟你~嘿嘿，难怪我听叶姐姐说你要嫁给相公。” “谁说的！我才不。” 燕如玉傲娇的扭过头。 下一刻，两名俏佳人愣住了。 所有人都没有关注老鸨的叫嚷，都是齐齐的看向她们俩。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儿啊！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扣下来喂狗。” 燕如玉可不是李沁这样的好脾气，当即叉腰叫骂起来。 一众看官纷纷转过头去，不敢再看这边。 “好俊的小娘子，刚听闻这位夫人说娘子尚未婚嫁，不如跟了常某。” 突然，一个猥琐的声音传来。 接着，众人分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道路尽头站着一白衣公子哥儿，一袭白衣，腰带、手环、簪子上面却全都是玛瑙宝石，尤其的奢华夸张。 常枫自以为十分风雅的微笑，扇动白玉扇走向燕如玉。 “小娘子，在下家中有一壶老酒，可否赏脸啊~” 他挑着眉头，还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 燕如玉皱着眉头，扁扁嘴。 若是杨凡在这里，一眼就看得出来她这是要打人了。 倒是李沁，拧着秀眉说道：“能不能别扇了，大冷天儿的，怪凉的。” “嘿嘿。” 此话一出，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常枫也是愣了下，随即他收起白玉扇，“这扇子可是非要扇的，丢着卖也能卖出去十万贯。” 李沁与燕如玉相视一眼，没做声。 常枫见状以为两人喜欢钱，连忙展开扇子：“看看，前朝名家亲笔写的诗，光是这个就价值七八万贯钱，莫说是这扇骨全是汉白玉，扇面儿也是金丝缠绕的……” 他自顾自的介绍着扇子。 李沁两人默默地让开身子，退到一边去。 “相公说不可以惹事，京城鱼龙混杂，说不准就有什么大人物。” 李沁攥着燕如玉握紧的粉拳，低声叮嘱。 “别走啊！还有这，看。” 常枫又追了过来，将手伸过去，“看，手环，八万贯，我父亲请高人开过光的，还有我这腰带上的玛瑙，大食国巧匠所制，还有我的……” “够了！” 燕如玉实在是听不下去他的显摆，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将李沁护在身后喝道：“滚开，姑奶奶今天不是来看你的！” “好辣的性子，我喜欢。” 一听这话，常枫咧嘴笑起来，“在下常枫，门下省谏议大夫常华之子。” “小娘子难道不想认识认识常某？” “小娘子若是跟了常某，这粗布麻衣不必再穿，常某必定让天下最好的巧匠杨凡给你定做衣衫。” 常枫连声叫嚷着，恨不得将自己衣衫脱下来跟燕如玉看看，自己多么有钱，自己的身份多么的高贵，自己的父亲是朝中如何重要的要员。 可惜，李沁两人听到杨凡的名字时，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第550章 惯的毛病 常枫口若悬河，说个不停。 终于，他发现李沁两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挑了挑眉头，“你们难道不相信？” 李沁性子直接一些，张嘴便要说自己的身份，被燕如玉直接拦住。 “你说让天下最好的巧匠杨凡给我做衣服？他会么？” 燕如玉故作疑惑。 “他就算是不会，常某也有足够的理由让他去学。” “我不信。” 话音未落，燕如玉噗呲一声笑出来。 若是平时，常枫必定会恼火，还没人敢这么笑话他，可今日不同，燕如玉相貌身段都是出奇的好，足以让他忍住怒火，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的在这儿看着。 “你不跟我回去，怎么知道真假呢？” 常枫笑了笑，伸手便要去拉燕如玉，被燕如玉轻松躲过。 “你怕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吧，你要是能立马把他叫来，我就相信你。” “……” 一听这话，常枫沉默了。 他还真没有见过杨凡，一直听说杨凡整体跟太子呆在一起，怎么可能随意见到？ 可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些人无一不是兜里有些银子的，传出去的话，面子不就没了。 他的思绪愈发的杂乱，燕如玉却没有跟他废话，嗤笑一声便拉着李沁离开。 就是这一声嗤笑，瞬间点燃了常枫的怒火。 “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知好歹，不是说杨凡吗？怎么不去找他？” “好，我这就派人去叫他过来！” 常枫面红耳赤，招手便叫来自己的心腹，小声在他耳边叮嘱两句。 那小童连连点头，转身便跑出门去。 “坐，茶水糕点随便吃，今天常某就让你瞧瞧常某的能耐，不过先说好，杨凡只要是来了……” “你要是能让杨凡对你俯首听命，我今天晚上跟你走。” 燕如玉挑着眉头说着。 “她呢？” “她的话……那就要看杨凡对你服不服了。” 李沁一愣，“怎么还有我的事儿……” 燕如玉挑着眉头，满眼轻蔑，李沁则是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晚上回去相公肯定要凶我了。” …… 崇仁坊。 杨家大院。 李承乾与杨凡一同躺在躺椅上，用着杨凡做的吸管喝茶闲聊。 “唉……若是此生如此，太子当不当的，也没多大的关系。” 李承乾伸了个懒腰，感慨一句。 家有五位娇妻，数不尽的财产，脑子又这么灵光，杨凡若是真去当皇上，那可是浪费。 “嘿嘿，你逃不了的，谁让你生在帝王家。” 杨凡咧嘴笑着。 两人相视一眼，李承乾忽然坐起身子：“我听说登云楼的花魁今日出阁覆账，有没有兴趣……” “没有，我不是这种人！” 杨凡果断拒绝。 一刻钟后。 两人换上一身普通的装扮，走在前往平康坊的路上。 杨凡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是要陪着你，要不是为了陪你，我才不会过来。” “对，我相信。”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 “快点儿，常公子今儿碰上硬茬了。” “急个啥，不就是个小娘子么。” “谁告诉你一个，两个！长得倾国倾城，我这辈子摸一下她们手我都值了。” 两人正走着，见周边有人正在快速的跑向平康坊，不禁有些疑惑。 “有什么大事不成？” “莫不是媚娘出阁了！”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快步的追上去。 不多时。 两人来到登云楼外。 因为两人穿着打扮比较普通，杨凡是掏出来几张纸钞才勉强进了门。 “真是的，这么贵，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杨凡低着头，一边数着手里的纸钞，一边嘟囔着门票太贵。 “我……的……天。” 李承乾刚抬头看了眼人群正中央，便怔住。 听到他的惊叹，杨凡吧唧两下嘴：“有这么漂亮吗？” 随即，他也踮脚看了过去。 下一刻，他跟李承乾一样，傻眼了。 人群中站着的正是李沁与燕如玉两人，还有个看着人模人样的白衣公子。 “撤。” 杨凡转身就要开溜，被李承乾一把拉住，“等会儿，她们好像遇上麻烦了。” “看到我了才麻烦了，三五十人打不过她俩。” 杨凡挣扎着要离开，李承乾死活不松手，跟身旁的人问起来怎么回事。 那人斜了眼李承乾，本不愿搭理，瞧见李承乾递来两张纸钞，登时眉开眼笑的解释：“那个矮的已经嫁人了，高个儿被常公子看上了，高个儿不乐意，常公子说能让天下第一巧匠杨凡给她做衣服，高个儿就不信，现在常公子派人去叫杨凡了，两边都在等着。” 呦，还有我的事儿？ 杨凡一听自己也被牵扯进来了，跟着就凑了过去细细询问。 花费了五张纸钞，两人总算是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人群中。 燕如玉百无聊赖的看着常枫，“这么久了，到底来没来。” “来了来了。” 余音未散，门外传来一个小童的声音。 紧跟着，小童身后走入一名手拿刻刀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胡子拉碴，相貌猥琐，一手挠头一手抓裆，看着众人傻笑。 “他就是杨凡！？” 燕如玉一见这人大笑起来，一旁的李沁也绷着嘴，忍着笑。 “这是我这辈子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杨凡抿着嘴，顿时无语。 “他就是杨凡？” 常枫拉来小童，低声询问。 小童赶忙凑到他耳边解释：“杨凡不在家，我随便找来的， 杨凡是从洛阳刚来的京城，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相貌。” “我叫杨凡，找我什么事。” 这时，中年男子憨笑着来到常枫身前：“愿为常公子做事。” “他真的是杨凡？” 燕如玉捂着笑疼了的肚子，又问了一遍。 常枫站直了身子，拍着胸脯说道：“他就是杨凡，天下第一巧匠，相貌差了些，人邋遢了些，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手艺。” “对，我手艺好的很，你看我手上的老茧就知道。” 中年男子赶忙举起手，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哪里是磨出来的。 常枫见他如此懂事，拍了拍小童的肩头，“干的不错。” “好了，既然杨凡已经来了，小娘子就跟着常某人走一遭吧。” 随即，他冲着燕如玉猥琐的笑起来。 燕如玉此时笑的已经抽搐，捂着小腹趴在桌上，“嘶，好疼，李沁，快看杨凡。” “你别笑了，相公怎么可能长这样。” 李沁捂嘴掩笑，抬手轻轻地在燕如玉肩头拍了一下。 第551章 结仇 “相，相公？” 常枫怔住，结结巴巴的问道：“谁，谁是你相公？” 李沁掩着小嘴一直笑，燕如玉则是指了指面前的这个匠人，高声揶揄道：“就是他啊，他就是沁儿的相公，杨凡，杨坊主。” “嚯，我就说嘛，你看，得亏刚刚离得远，这美人儿是杨坊主的娘子。” “可不是，还好刚刚没有多说话，要是惹恼了杨坊主，那就是找死。” “这是假的吗？真的杨坊主在哪儿？” 众人一片哗然，更多的则是在想着真正的杨坊主到底身在何处，长个什么模样。 杨凡站在人群后，满脸无奈。 李承乾则是捂着嘴不发出笑声，“没想到，你在别人眼中长这样。” “你，你胡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娘子，我叫杨凡，你不是我娘子。” 中年男子听到众人揶揄嘲讽之声，反应比常枫还大，当即扯着嗓子叫喊起来。 常枫则是转头盯着自己的小童，后者皱着眉头，“少爷，现在没得退路。” 此情此景，解释，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只能拼了。 一念及此，他也只能咬着牙叫嚷道：“你怕是想做杨凡的娘子想疯了吧。” “我不要这样的人做我娘子。” 中年男子还在挺着胸脯傲娇的说着。 但凡是杨凡不在场，他听别人说起，他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可他偏偏在这里，看着别人冒充自己，还顺带调戏自己的娘子，这就过分了。 正在这时，一旁的一名看客凑到他身前，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来，“这位公子好生面熟啊。” “面熟？你认识我？” “不，好像见过，你是不是也在军器监当差？” “你是军器监的？” 杨凡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身前的男子，看了半晌，他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邹虎之前的小跟班儿吗？ 认出面前的男子，杨凡正要说话，忽然瞧见众人都在看向自己。 原因就是燕如玉瞧见了人群中的杨凡与李承乾。 两人的相貌俊朗，身材高大，站在这一群歪瓜裂枣中确实十分的乍眼，一眼就能看到他们。 因两位佳人的目光看过来，所以众人都看向这边。 这二人莫非就是那位娘子的相公？ 常枫见到两人也皱了皱眉头，暗道：相貌是不差，就是寒酸了些。 “咳咳，我可以解释。” 杨凡见李沁鼓着嘴盯着自己，尴尬的拿袖子挡着脸，“我其实是来看戏的。” “看戏？小子，你就是她的相公？” 常枫冷笑着询问。 杨凡没有理会只是还是保持刚刚的姿势，而李承乾则是别过头去看向别处。 当朝太子带着杨凡逛窑子，传出去也不好听。 “喂，我家少爷问你话呢！” 小童仗着常枫在身边，先张嘴呵斥一句。 杨凡无奈的看向李承乾，两人四目相对。 杨凡率先拱手抱拳：“在下杨凡。” “李承乾。” 嚯！！ 众人轰然后退，生怕与杨凡靠近些惹来麻烦。 “你，你是杨凡？” 最先看出杨凡面熟的金丰一拍手掌：“我就说我在军器监见过你。” 他刚高兴的叫嚷一声，忽然想到杨凡的品级比自己高，连忙跪拜行礼。 “他就是杨凡啊，长得真俊俏。” “废话，你见过有几个有能耐的人相貌差了的？” “真是郎才女貌啊……” 众人感慨万分，纷纷将目光落在燕如玉身上。 既然其中一位是有夫之妇，那剩余一人呢？ 还有机会！ 常枫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连忙将注意力转移到燕如玉身上，连声说道：“既然杨凡跟你们也是旧识，那就不打扰了，这位小娘子，咱们到别处聊。” “等等，你叫什么？” 杨凡知道这些人有些见识，直接拿出自己的腰牌证明自己的身份，随即来到那名中年男子身前。 “我叫杨凡。” 中年男子似乎并不识字，也不认识杨凡手中的腰牌有什么用，扯着嗓子嚎着。 一楼大厅寂静无声。 常枫恨不得一脚踢过去，正主都过来了，还在嘴硬。 真是丢脸。 谁知那中年男子直接掏出了自己雨符，虽然只是一张纸，但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杨凡接过雨符看了一眼，“还真是叫杨凡……” “对，他就是杨凡。” 闻听此言，常枫连忙推搡着小童，让他把中年男子带出去，自己挡在杨凡面前，笑道：“久仰大名，既然杨公子来了，小人也就不多打扰了，来人，带着小娘子，我们去别的地方。” 一听这话，杨凡挑起眉头。 我都来了，你还想带走燕如玉？ 杨凡直接伸手拉住常枫的手：“你要带走谁？” “杨公子，杨大人！” 常枫眯起双眼，皱眉道：“这位小娘子似乎跟您没有多少关系。” 确实如此。 没有关系，杨凡要是上前阻拦就是摆明了跟常枫过不去。 可常枫认为燕如玉跟杨凡没关系，杨凡可不这么认为，这可是圣上赐婚的未婚妻。 “家父乃是门下省谏议大夫常华，不知……” “跟我没关系，你不能带走她。” 杨凡直接打断他的话。 什么谏议大夫，连太子他都不管毛病，一个小小的五品言官能入眼？ “沁儿，过来。” 接着，杨凡松开手，冲着李沁招手。 李沁笑靥如花的跑来，笑嘻嘻的拉着杨凡的手，燕如玉见状也跟着跑过来。 杨凡来了，她们俩人也不再多说话。 “杨公子，家父在朝中与你没有恩怨，您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常枫眼露寒光，父亲在朝中人脉很广，就是那些王公贵族的儿女见到他都要给三分薄面，这杨凡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儿，着实有些过分了。 杨凡没有理他，拍了拍李沁的脑袋，刚要说话，李沁就笑眯眯的说道：“等晚上相公好好地跟我解释解释，今天为什么在这儿遇上了。” “额……” 杨凡尴尬的挠挠脑袋。 “杨凡！” 常枫从未被人这样无视过，眉宇间透出怒意，低沉着嗓音喝道：“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既然你想带她走，你问问她愿意跟你走吗？” “愿意？今天愿意也要愿意，不愿意也要愿意！来人！” 常枫憋着一肚子火，当即招手叫来门外的几名下人，直接要上前那人。 燕如玉则是撇着嘴，悠悠的说道：“你可真行，当街强抢民女。” 第552章 求饶 “你试试看。” 杨凡冲着燕如玉笑了笑，“你动手，我赔钱。” 燕如玉也不含糊，当即撸起袖子就摆出架子。 她的三脚猫功夫在杨凡眼中不行，是因为杨凡认识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在别人的眼中，她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都在嚷嚷什么！？”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怒吼。 紧跟着，一群人冲进登云楼。 “大理寺的？” 杨凡回头瞥了一眼，认出了大理寺的漆黑官府。 为首的一人是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他大步流星的来到常枫与杨凡两人身前。 “你们在吵什么！” “官爷，您别动气，这边坐。” 老鸨见到大理寺的人也跟着来了，心都快凉了，今天这一场搅和，恐怕得把她的店给搅黄了，她端着茶来到大理寺正姜通面前，“您也好久没来了，张老可是尝尝的念叨您呢！” 张老是登云楼在朝中的靠山，所以她第一时间搬出来。 可陆通并未领情，也没有撕破脸，轻轻地推开她，冷声说道：“常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与这位小娘子相谈甚欢，可这杨凡杨公子却在其中搅和，非要用自己在军器监的身份把人带走，官爷，您可要明察。” 常枫三两句话便将杨凡的身份以及当前的状况说清楚。 杨凡皱起眉头：“跟我有啥关系。” 陆通身在大理寺，怎么会不知道杨凡的名号。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杨凡，又看了眼跟在杨凡身后的俊朗男子，默认那人是杨凡的随从，没有搭理。 “你就是杨凡？” 他围着杨凡转了两圈，面露不屑：“靠着点儿奇技淫巧就想在宫里立足，你还不够资格。” 杨凡皱着眉头，没有理会。 “这里是京城，不是洛阳，给我仔细着点儿。” 他阴鸷的眸中头这样一丝阴冷，猛地抬手一把抓住杨凡的手臂，正欲发力，来个下马威，李沁的小手忽然搭在他的小臂上。 “啊！” 只是轻柔的接触了一下，陆通失声惨叫。 下一刻，登云楼内鸦雀无声。 大理寺正，武艺高强，文武双全，被一个小女子摸了下手臂，疼的惨叫连连…… 这不管传不传的出去都是丢人中的丢人！ 陆通自然知道这一点，他老脸一红，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抓向李沁，“贱婊子，找死！” 啪！ 话音未落，响亮的耳光声传出。 杨凡甩着生疼的手：“满嘴喷粪，大理寺都是你这样的人？” “你！” 陆通死都不会想到杨凡竟然会趁他不注意给他一耳光。 因为杨凡不会功夫，他根本就没有防备杨凡，这才被杨凡得手。 “你们两人，来人，带走！” 陆通咬着牙，冷冷的看着杨凡，挥手之下，十几名大理寺的人围拢上来。 常枫退到角落，冷笑的看着这一切。 陆通是他让自己的小童去叫的，给了不少银子，否则不会上来就跟杨凡发生冲突，只要把杨凡成功带走，燕如玉不就留在这里任他宰割了？ “怎么办。” 李沁攥着杨凡的手，紧张的询问。 她不是害怕，她是想动手，但是怕杨凡不同意。 “燕如玉可以动手打人，你不行。” “为什么。” 李沁皱了下琼鼻。 燕如玉在一旁拍了下她的小脑袋，“因为你学的都是杀人技，动手了就没个轻重。” “哼，你倒是挺懂相公。” 李沁不情不愿的靠在杨凡的肩头。 面对围拢上来的十几人，杨凡几人根本就没有危机感，站在中央闲聊着。 一直没说话的李承乾扁扁嘴，“你们可以顾忌一下我的感受吗？” 登云楼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可是真正的能见到大人物的并不多。 比如常枫，他父亲结交了这么多人，他真正见到过的也没几个。 “动手吧，反正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沉默中，李承乾见杨凡三人都看着自己，便撸起袖子：“我可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们只想抓人，不敢伤人性命，没事的。” 他自我安慰的说着，上前挡在杨凡面前。 杨凡见状连忙表示赞同，拉着燕如玉和李沁退后半步，一本正经的说道：“放心，要是你打不过，我帮你去叫人，你先顶住。” “……”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将长袍掖在腰间系带上，露出脚下镶嵌了一大块翡翠的登云靴。 能来往登云楼的人非富即贵，读书识字是最基本的，瞧见那块玉佩后，一个个的都愣住。 天下间能用这么大块翡翠镶到鞋子上的人，屈指可数。 “他刚刚说他叫什么？” “李承乾，好名字，承……” “我的天，杨凡不就是天天跟在太子身边，那他不就是……” 几名读过书的正在闲聊着是谁有这么大的排场，话说到一半，几人全都愣住。 这不就是太子殿下！？ “动手！” 轰隆。 突然，陆通一声令下，周围的众人全都齐齐的跪在地上。 “草民（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声音参差不齐，却能清楚的听到其中的话语。 此情此景，常枫傻眼了，陆通更是傻眼了。 陆通手里握着唐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李承乾。 “太，太子殿下？” 他发出难以置信的询问声。 李承乾苦笑着掏出腰牌。 他本来是不想用太子的身份压人的。 “太子殿下，草民……不是，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微臣有眼无珠，冒犯太子殿下，罪该万死！” 陆通当即跪地哀求，眼底升起一阵云雾，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常枫僵直在原地，他死也没想到眼前的男子能是太子殿下。 光是一个杨凡，他不在乎，他不怕得罪，可是太子殿下，他哪儿敢得罪啊！ 想到刚刚的嚣张，他腿肚子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软绵绵的倒向一边。 “你的身份还是唬人。” 杨凡吧唧两下嘴，小声的嘟囔一句。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陆通的肩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陆通。” “说吧。” “啊？” 陆通闻言一愣，转头看了眼表情痴傻的常枫，当即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他给了我三万贯，让我来帮他解决一个麻烦，这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我不伤人性命，带走就放了……” 第553章 合约 “误会，这都是一场误会。” 最终，此事以一句‘误会’结束。 杨凡倒是没有过分的为难常枫，只是让他写下条约，答应自己一件事情，若是不答应，那就只能是衙门走一遭。 辱骂太子，当街强抢民女，官民勾结，哪一个他都没办法承受后果。 回家的路上。 杨凡将那份合约收紧怀中，笑嘻嘻的望着李承乾，“这感情好，下次出门儿你得跟我一起，我多弄几张，天下无敌。” “嘁。”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忽然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 “走哇！” 杨凡走了几步，回头叫嚷一句，发现对方还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只好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 街头正中央，站着一名对襟襦裙的俏丽女子，手里攥着一块糕点，正在怔怔的与他对视。 “他喜欢？” 李沁八卦的凑上来，笑嘻嘻的说着。 “不，这位就是苏昕。” 杨凡尴尬的挠挠头。 这场景，明显的是苏昕瞧见了李承乾从登云楼出来的场景。 “我，我可以解释。” 李承乾声音都颤抖了，扯着嗓子嘟囔一句。 苏昕没反应，手里的糕点忽然被捏碎。 见此一幕，杨凡眯起双眸，果断的拉着两名俏佳人往后退去，“别伤及无辜。” “那里是登云楼。” 苏昕拧着秀眉，声音也跟着颤抖着。 她上下打量李承乾，三两步来到李承乾身前，围着他转了好几圈，“那里是登云楼？” “对，登云楼。” 李承乾头低的很低，小声的答应着。 啪！ 话未说完，苏昕直接抬手打在他的嘴巴上。 “知道是登云楼你还去！？” “你这好色之徒，每天只会让你过得浑浑噩噩！”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说完狠话，苏昕提着襦裙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她又停下来，气的小胸脯不断地上下起伏，她折返回来，昂头看着李承乾，“你骗我！我以为你真的喜欢我！” “我能解……啊！！！” 李承乾话未说出口，接着就发出一声惨叫。 苏昕的个头并不高，兴许是踮着脚没能够着一米八几的李承乾的肩头，她只能一口咬在李承乾的胸脯上。 泄愤之后，她鼓着嘴离去。 李承乾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哀嚎：“你，你这是死罪……” “看什么看！” 众人听到惨叫刚要围过来，杨凡扯着嗓子就吼了一句。 驱散了围观的群众，杨凡憋着笑来到他身前，“追啊，你还等什么？” “追什么？” 李承乾一脸无奈，“她都说了不想再见到我了。” “你真的是。”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人家是喜欢你才这样，不喜欢你管你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去。” “我……” “普天之下，兴许只有这一个女子不畏惧你的身份，你不应该高兴吗 ？” 一听这话，李承乾当即起身追了上去。 剩余的杨凡三人则是继续往家里走着。 燕如玉一路上拧着秀眉，“你这样跟太子殿下说，难道太子殿下真的喜欢她？” “喜欢，至少在我们很多人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苏昕。” 杨凡笑了笑，“太子常年身居高位，对女人，他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会正常的表达自己的情感是很常见的。” “哦~那相公能正常的表达，所以就喜欢逛登云楼喽？” 李沁皱着琼鼻气呼呼的说着。 此话一出，杨凡立马送了，拉着李沁便开始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回家的路途上，燕如玉十分有雅兴的买了不少的胭脂水粉，同时看着杨凡给李沁道歉的模样。 这景象可是很少见的。 大唐盛世，即便是女性的地位再高，也无法做到让一个男人低声下气的道歉。 更何况还是杨凡这种有名望，有能力的男人。 崇仁坊。 杨家大院。 玉娘手里端着一杯茶，面无表情的站在正堂内。 一袭白袍的中年男子双手后负，面对着正堂上挂着的一张高达的画出神。 说白了还是一个好色之徒，正堂也要挂上这种淫秽之物。 “杨凡什么时候回来？” 常华冷声问道。 “不知道。” 玉娘像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平静的回应。 常华皱起眉头，转头上下打量玉娘，“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如此无礼。” “……” 玉娘双眸中没有任何光亮，看死尸似的看着常华。 许是这样的眼神过于骇人，常华后面想说的责备的话愣是被噎了回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嬉笑声。 接着，杨凡左手抱着李沁，右手抱着燕如玉，双眼已经被高耸的玉兔给挡住，笑呵呵的走进门。 “玉娘，过来搭把手，我看不见了。” 杨凡说完一句，发现怀中的两人不再说话，下意识的甩甩头，蹭了蹭眼前的柔软。 俩佳人见到屋中有陌生人，红着脸，挣扎着从杨凡怀中跳出，草草行礼后便跑出门去。 杨凡揉了揉还在泛黑的双眼，用力的眨巴好几次，瞧见屋中多了个人，他皱起眉头：“阁下是？” “在下正五品谏议大夫常华，常枫的父亲。” 常华似乎对杨凡这种做派十分不耻，也不行礼，昂着头高声说着。 “你找我什么事儿？” 杨凡自然也没有回礼，自顾自的坐在正座太师椅上，招呼着玉娘把茶给自己。 后者拧着眉头，随即嗤笑一声：“素问杨坊主不拘小节，今日看来，果然如此，连回礼都忘了。” “可不是，毕竟有些人没有手，我怕拱手行礼戳了人家的伤心往事。” 杨凡抿了口茶，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 常华眉头一皱，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低声说道：“今日老夫找你不为别的，为的是你手中的那一张合约，说吧，想要多少钱。” “钱？你认为我需要钱吗？” “老夫家中还有几只新买的菩萨蛮，杨坊主若是喜欢，可以带走。” “女人？能有玉娘漂亮吗？” 杨凡直接拉起玉娘的嫩如白雪的小手。 后者皱了皱眉，没有躲闪，只是看着少爷在抚摸自己的手，俏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 常华面沉似水，“杨坊主，你也知道，这种合约拿在手中，无意的遏住我常家命脉，若是不愿给，咱们只好到圣上面前说清楚了。” 第554章 霜儿 “这玩意儿你就别想了，你儿子亲手写给我的，太子殿下盖了印章的，如果真的要，你就去找圣上，圣上点头答应，我就给你。” 杨凡抿嘴笑着，“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常大人，圣上出口让你儿子出尔反尔，这事儿可不好办。” 言下之意十分明确。 常华只要找圣上帮忙要回合约，那这份合约的内容和事情经过，杨凡会让天下人全都知道。 在这个一诺千金的年代，常家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恐怕……在天下都没有立足之地。 常华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紫一针的，半晌也没有憋出一句话，最终还是甩袖离去。 直至常华离去，杨凡自己都忘了手里还在揉搓着玉娘的小手。 “少爷是要我今天暖床吗？” 玉娘眼中透着疑惑，最终还是轻声的询问。 “额？” 杨凡闻言一愣，这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对，连忙笑了起来：“不用不用。” “少爷不喜欢我吗？” 玉娘又皱起眉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子：“我不必少奶奶差。” “你误会了，那什么……” 杨凡苦笑着解释起来。 玉娘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太直。 直接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事情，都想问清楚。 有时候杨凡都有些后悔那天的荒唐，搞得现在玉娘没名分，还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唉……不行的话，下次你跟着燕如玉一起过门儿？” 杨凡皱了皱眉头，试探性的询问一句。 对于玉娘，他还真的不敢肯定玉娘愿不愿意嫁给自己。 玉娘是死士，对情感方面没有接触过很多，服侍他不过也是因为主仆关系而已。 话音刚落，还不等杨凡反应，玉娘忽然转身跑了出去。 杨凡刚想要追出去，迎面便撞上火急火燎赶来的李承乾。 “还好你在家，快来帮忙个！” 李承乾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往外走。 “你这是打仗了？” 杨凡甩开他的手，看他一套衣服已经被撕扯的乱七八糟，脸上还有明显的五指印，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堂堂太子殿下也有被人打得时候啊！” “谁说的，我这是跌的！” 李承乾刚要争辩，想到自己还有急事，便催促着杨凡快点儿跟自己去一趟苏府。 杨凡不紧不慢的非要等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又叮嘱李沁与燕如玉两人守家，这才跟着李承乾一起做上马车。 从崇仁坊到苏府的距离不远，只要穿过四条街道。 人潮中，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苏府。 杨凡跳下马车，瞧见面前的一个三进宅院，不禁感慨道：“看看，秘书丞家的方子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宅院，那些大家族动不动就是五进七进的宅院。” “进去再说没用的。” 李承乾催促着杨凡，带着他进入苏府。 苏府并不大，其内的奴仆也不多，男仆基本都是老人，年轻的也不过是他们的孩子，小丫鬟更是少的可怜，一路到最里，杨凡也不过瞧见了两名。 “不过就是个男人，哭什么嘛，我再给你寻个更好的。” 归晚阁，苏昕劝说着面前的埋头痛哭的一名女子。 随着李承乾与杨凡推门进来，苏昕回头看了眼李承乾：“你就找他来帮忙？” “我，他脑子好使，不会动武。” 李承乾委屈的低下头，像个认错的孩子。 “啊……她就是苏霜，你口中的霜儿啊！” 杨凡没理会苏昕，三两步来到埋头痛哭的女子身边坐下：“为什么哭？” 苏昕刚要驱赶杨凡，见李承乾过来拉自己，不禁扁扁嘴，甩开李承乾的手，却站在原地没有打扰。 眉头痛哭的女子不应声，也不动，只是发出阵阵呜咽的声音。 “啊……我想起来了，你相公外面有情人，你委屈，你痛哭，你觉得难受，你觉得他不爱你……” 杨凡一路上已经听李承乾说过一边事情经过了，再提一遍，不过是为了安慰苏霜。 苏霜是苏昕的表妹，很早之前就嫁人了。 只不过嫁的是一个杂碎，有了她这样身份显赫而且家境殷实的娘子，还在外面与人通奸，苏霜无意知道这件事情后便来找苏昕想办法，正好撞上了被苏昕殴打的李承乾。 李承乾也是为了哄苏昕，这才找来了杨凡。 “我也不是个工具人，既然太子让我来解决麻烦，我提出两个解决办法。” 杨凡并不喜欢听其他的女人哭，伸手用力的推了把苏霜的脑袋，“一，杀了你的相公与他的情人，二，想办法帮你报仇！” 不推不知道，一推吓一跳。 苏霜年岁不大，可身材着实的好，身子后仰的时候一双大白兔险些跳脱出来。 小佳人昂头看向杨凡，一双杏眼似睁不睁，欲闭不闭，眼波流转，顷刻不愿停歇，眉梢眼角说不尽的万种风流。 滴答。 只此一眼，杨凡只觉得什么东西在滴落在心头。 “看够了没有！让你来解决麻烦的，你来这里放肆什么！？” 这时，苏昕大喝一声，上前两步便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苏霜的身上。 苏霜顺势靠在苏昕的怀中，眸中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杨凡也被这一叫给惊醒，挑眉说道：“你喜欢你相公？” “我……我不知道。” 苏霜咬着下唇回应。 唉…… 这年头的女人就是这么可怜，嫁人一年多，夫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有孩子了吗？” “你瞎说什么！” 杨凡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知苏昕立马拧着眉呵斥一句。 莫说是看苏霜红了的小脸，就是看苏昕的反应也知道，那个夜不归宿的男人，连娘子的的手也没碰过。 “行了，想要找到他很简单，我正好有个好办法，问题就在于，你想怎么办。” 杨凡指了指李承乾，“有他在，你相公可以吃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牢饭，你想这样吗？” 苏霜摇摇头。 “你想让他回来陪你？让他爱你？” 杨凡耸了耸肩，“要是这样，还真的没人能办到，不过你这也没意思，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休了实在。” “我想报复他，我受够了他的辱骂殴打……” 话音未落，苏昕登时炸了毛，噌的一下站起身子：“什么？他敢打你？你怎么不跟我说！” 第555章 捉奸 苏霜是个乖巧的、不懂得拒绝的女人。 父亲让她嫁给秦家的二少爷，她便答应了，她知道父亲需要秦家的人来帮自己解决经济上面的危机。 父亲让她忍让，不要过分的得罪秦家的人，她点头答应了，她知道秦家的人恼怒了，自家的一切就全完了。 父亲知道她受了委屈，让她不要告诉别人，她一样的答应了。 可是今天，说漏了。 苏昕喜欢李承乾，心大的没有让他出去。 至于杨凡，她没有管，她知道苏霜长得好看，但跟他的几位娇妻相比，不分上下。 她不由分说的将苏霜的外衣褪下，在她身上细细查看。 一分分，一寸寸，除了手掌、俏脸、颈部和对襟裸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一处是好的。 抽的、掐的、拧的、拳头打的乌紫、手掌扇的……各种各样的伤痕都有。 “不要看了。” 苏霜哭着摇头，双手环抱住自己，将脸埋在膝盖大哭。 苏昕咬着牙，“我去帮你报仇！” “你知道他在哪儿？” 杨凡冷冰冰的问了一句。 苏昕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知道去找！” “还是我来吧。” 杨凡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子。 李承乾没见过杨凡发怒，不过见惯了杨凡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猜也猜得到，现在杨凡动了怒气。 他拉住了要追过去的苏昕，叮嘱道：“给她换身衣服，一会儿一起过去，若是杨凡找不到人，我去找。” 苏昕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李承乾认真的侧脸，莫名的升起一股信任，转身拉扯着哭泣的苏霜给她换衣服。 苏霜没有拒绝，只是一直哭着。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是因为委屈被人知道了，或是因为有人帮她出头，亦或是担心父亲与秦家的关系。 杨凡出了苏家，直接拿着合约找到了常华。 不久前被杨凡噎了一次的常华也十分惊讶，得知只是让他调查一个人而已，他也欣然答应。 常华的人脉很广，且不提他儿子随随便便就能叫来一名大理寺正，就是他的言官身份，嘴下留情就能结交不少朋友。 不过一个时辰，秦家二少爷秦殇的所有信息全都被拿到。 “秦殇，秦家二少爷，为人风流，玩儿的特别的花哨，跟很多人的娘子都有不可见光的关系，最近缠上的一个是太史令鲁语的娘子。” “按时间来算，他现在应该是在这间房子内，所以，你想好了吗？” 兴道坊外，一处小宅院的街对过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内坐着杨凡五个人。 玉娘是他叫来保护自己的，听说秦殇会写武艺。 苏霜还在哭泣，没有作声。 “既然你没办法做决定，我来帮你做决定吧。” 杨凡斜了她一眼，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你……” 苏昕拉住他的衣袖，“你等她说话。” “等什么？这样的美人儿都舍得下手殴打，我饶不了他。” 也不知道怎么，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苏霜小嘴微微张开，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欲言又止的模样充斥着羞涩，仿佛是孤寂多年的俏佳人终于等到了自己的郎君。 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的说过这样的话。 “杨凡，还是等她说话吧。” 李承乾跟着拉住杨凡，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苏霜的异样。 “好，等。” 杨凡坐回来，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报复计划。 “我听你的。” 沉默中，苏霜忽然发出一个极小的声音。 她双手揉搓着襦裙，抽了下鼻子，稍微用了更大一点的声音重复：“我听杨公子的，我不想再被他打了。” 杨凡点点头，没说话，带着玉娘跳下马车。 以玉娘的武艺，这样的小宅院的院墙是完全没办法阻挡住她的。 她纵身翻过院墙，直接来到庭院内，拉开了庭院的门。 杨凡大摇大摆的带着几人走进门。 光是在庭院内，杨凡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阵阵淫荡的声音。 他皱起眉头，示意玉娘先进去。 砰！ 房门被玉娘一脚踢开。 “你是谁！？” “住手，你想干什么，箱子里面有钱。” “不要……” 下一刻，门内传来阵阵惊叫，还有男人的嘶吼声音。 杨凡不紧不慢的带着李承乾等人走进门。 门内，一男一女一丝不挂的躺在地上，身上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杨凡望着那名女人皱了下眉头。 论相貌，这女人完全比不过苏霜。 “你是谁！？要钱箱子里面有，我可是秦家的二少爷。” 秦殇看着眼前出现的陌生人，以为是来了劫匪，低声说着。 “我以为你有一副好皮囊，或者是她有一副好皮囊，看来……都没有。” 杨凡走到秦殇身边，脚正好踩在对方的右手上，只是稍稍用力，对方便发出阵阵哀嚎。 这时，玉娘将苏霜等人带进门来。 瞧见苏霜的瞬间，秦殇双目圆瞪，将疼痛化为怒吼发出：“贱人，我就知道这是你的姘头，妈的，你们苏家等死吧！” “我……” 苏霜光是听到怒吼声便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张嘴要道歉，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出口，杨凡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在她的小嘴上拍了一下，“闭嘴，你有需要跟他道歉？” 苏霜怔了怔，头一次挨嘴巴子没感觉到疼痛。 她微微皱眉，盯着杨凡，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殇，通奸，是要阉掉，然后流放千里。” “呵，你算是什么狗东西，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惹我！” 面对杨凡的话，秦殇冷笑一声：“有胆子杀了我，没胆子，立马放了我，我告诉你，要是让我父亲知道你们这帮杂种在这里放肆，我……” 哼！ “唔！” 话音未落，杨凡已经照着他的嘴角踢了过去。 一脚下去，秦殇牙齿当即被踢掉几颗，嘴里不住的吐出鲜血，瞪大了双眼盯着杨凡，他根本没想到杨凡竟然敢真的动手。 “娶了这样的娘子，你竟然还敢动手打，还跟这样的贱人混在一起。” 杨凡声如寒冰，看向一边的太史令的妻子，面沉似水：“她不如苏霜的万分之一。” 苏霜瞪眼看着杨凡，不敢相信真有人这样夸赞自己。 “我认得你，你是杨凡！” 突然， 秦殇冷笑一声，眼中迸射出寒光，“今天我不死，你就等死吧，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我，到了时间我没有在门口守着，就会有人直接报官，你们等死吧！软禁本少爷，还殴打本少爷，老子要你们全都死！” 第556章 杀人诛心 房间内安静下来。 众人都听说过秦家的名号。 也没想到秦殇提前会做好这么多的准备。 一时间，苏霜有些动摇，她耷拉着眼眉，轻轻地拽动了一下苏昕的衣袖。 苏昕即便是再不情愿，也不想让自己表妹一家人为了一口气陷入麻烦之中，上前去拉了一下杨凡。 “你想放弃？那你就不应该来。” 杨凡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无论是语调还是神情，杨凡好像换了一个人，根本不像苏昕以往认识的那个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 只此一个眼神，苏昕当即不敢再说任何话。 倒是秦殇，他自然可以看出自己妻子的恐惧，不由得大笑起来。 咔吧。 他笑一声，杨凡的脚下便增添一份力气，没几下便疼得他惨叫起来。 “贱人，快叫他滚，否则老子让你们苏家死无葬身之地！” “我让你爹在天下都没有立足之地。” “快啊！” 撕裂的剧痛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可他还是咬着牙关威胁苏昕，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子不会害怕自己，所以只能从源头下手。 听到秦殇说到自己嫁人，苏霜浑身一颤，刚要说话，杨凡一个凶恶的眼神横过来。 “你只有这一个机会。” 杨凡声音格外的阴冷，脚下更加用力的，“秦殇，你也一样。” “啊！” 秦殇就算是再能忍，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骨肉分离产生的剧痛令他直接惨叫起来。 也许是过于疼痛，他一咬牙一发力，竟然冲破穴道，从地上噌的一下做起来。 没等他起身，玉娘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手指一点他的膻中，后者软绵绵的又倒在地上。 “你们完了，你们死定了。” 秦殇因剧痛控制不住的颤抖身子，有气无力的叫嚷着：“我爹在宫里有人，有大人物，有……” 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紧跟着，十几名身穿银甲的甲士竟然冲了进来。 “少爷，您没事吧！” 为首的一名中年男人瞧见地上躺着的秦殇傻眼了，哀嚎一声就冲过来抱住秦殇询问。 杨凡皱着眉头，转头看向李承乾。 虽然大唐尚武，可是还没有夸张到连个小小的家族都能够豢养打手，并且还人人配上盔甲。 “抓起来，全都给我抓起来！” 秦殇刚被管家秦让从杨凡的脚下给救下来，立马指着杨凡等人大声嘶吼起来。 杨凡皱了皱眉头。 苏昕在一旁不明白杨凡心里的想法，望着事情越闹越大，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往李承乾的怀中靠了一下。 李承乾抿着红唇微笑，将自己腰牌摘下递给杨凡，后者没接。 “抓住他们！” 秦殇虽然被救下，可是管家秦让也不会解决，而围过来的十几名打手也没有玉娘的功力，望着他们忙活了半晌也没有个结果。 十几人则是围向杨凡等人，杨凡没做声，玉娘手持长剑，只问了一句‘能杀吗？’，在杨凡摇头后，她脚尖轻点地面，直接冲上前去。 十几名甲士，眨眼的功夫便被挑断手脚筋，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见此一幕，秦殇终于慌了，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玉娘，根本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你，你到底是谁！” 他牙齿在打颤，声音也没有了底气。 朝中有人又如何，现在杀他只需要一剑而已。 “你相公是太史令？” 没有一个人回答秦殇，杨凡转头看向那名女子：“你很喜欢秦殇？” “她……” 秦殇刚要说话，玉娘的长剑已经顶在他的喉咙上，前者当即闭嘴。 女子身子颤抖，她又不会解穴，被一群男人这样看着一丝不挂的自己，就算是脸皮再厚，她也会不好意思。 杨凡随手扯了一块衣衫扔在她身上，继续问道：“是因为喜欢吗？” 女子颤颤巍巍的点点头。 这时，杨凡低头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今天就让你看看，你这个情夫，跟你相公相比，哪个更爱你。” 紧跟着，杨凡站起身子，从玉娘手中接过长剑，对准了秦殇的小腹，锋利的剑尖如同穿豆腐一样，轻而易举的钻进血肉中三四寸深：“秦殇，你既然认识我，也应该听说过我做事从来不计后果，我现在就可以一剑杀了你。” “我不信……” 秦殇此时还硬着头皮，希望杨凡不敢。 可杨凡手中的剑根本不停顿，缓慢匀速的刺入他的小腹。 火辣的痛感钻上脑海，秦殇登时双目泛红。 今天他受到的折磨已经够多了，恐怕再多累计一些疼痛，他会直接疯掉。 “你想要什么！你说，我都给你！” 终于，他忍不住了，扯着嗓子惨叫一声便开始疯狂摇头，疯狂甩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口水被甩到一边的地上。 “打断她的手，我立马让你走。” “你说什么？” 房间内的众人全都愣住。 “没，没有这个必要。” 苏昕也不过是想要来抓奸，找证据，根本没想到杨凡会做的越来越过火。 这一次，李承乾识趣的拉住了她，将她拉出房间。 玉娘则是拽着苏霜，不让她离开。 “你能犹豫的时间不多了。” 杨凡看着愣在原地的秦殇，手中的长剑还是没有任何的停顿，越来越深入。 突然，杨凡停下剑，改为往一边划动。 只此一个动作，秦殇当即惨叫一声：“好！打，这贱婊子杀了她都无所谓！” 话音未落，连杨凡都没反应过来，他抬起完好的另一手，冲着一边不能动弹的女子的手臂狠狠地砸了下去。 秦殇是富家公子，每日都是好吃好喝的，就算是再被酒色掏空身子，身体的素质也是没的说的。 咔吧。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那女子没皱起眉头，咬牙看着面前的秦殇，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前一刻还在床上说着要娶自己过门，现在就这样直接动手？ “很好，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行了，你可以走了，不过她要留在这里陪我。” 杨凡笑眯眯的收起长剑。 秦殇闻言赶忙站起身子，“没事，您随意，破鞋而已，随便搞。” “等等，我有说过让你穿着衣服走吗？” 一听这话，那名女子眼中没了神色，杨凡则是招呼着人将秦殇光溜溜的扔到街上。 第557章 苏父的担忧 当日。 秦家二少爷小腹手受伤，右手受伤，光着身子在长安的街道上狂奔。 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被人寻仇？ 或者是被人坑了…… 亦或是……秦家二少爷遇上谁家的相公回来了？ 至于那太史令的小娘子，杨凡先是带她看了伤，又送她回到鲁家宅院，一路上两人不曾说过一句话，倒是李承乾与苏昕一直在旁边闲聊着。 话题无非就是苏昕说李承乾要是背叛她，自己会如何如何。 这些话不是李承乾俩人能想到的，是杨凡教他们说的，给太史令的小娘子心理暗示，让后面的情况更好发生，否则还需要再做一些保险措施。 直至深夜。 杨凡回到杨家大院，奇怪的是苏昕与苏霜也跟着来了。 苏昕表示的是要跟着来见见杨凡的娘子，问清楚杨凡的为人，免得李承乾跟他在一起变坏了。 毕竟……今天她才看到杨凡心眼儿太多了。 “这样做真的有用？” 等到苏昕带着苏霜去找李沁，李承乾很是担忧的询问。 毕竟秦家财大气粗，很是有些大家族曾欠下过秦家的人情。 稍有不慎，可能会引来反扑，到时候杨凡在长安无亲无故，他又是太子，很难干预下面百姓之间的事情。 杨凡笑了笑，“哀莫大于心死，你以为太史令不知道她跟秦殇的事情？我都问好了，太史令那边做的好一些，保准张氏会去找秦殇报仇。” 李承乾不懂杨凡话中的深意，也没有再去深究，默默地等待着苏昕等人回来。 看着空荡的庭院，杨凡像是想起来什么，忽然问道：“汉王的事情问好了吗？” “父皇知道邹玉的案子了，韩飞不是已经被流放了吗？叔叔这段时间根本就不敢在乱来，父皇盯他盯得很紧。” “那就好，那个称心……” “我已经把他送走了，见到苏昕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是个正常人。” 李承乾憨厚老实的笑起来。 杨凡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说话。 很难想象，像李承乾这样聪明又刻苦的人，到底是怎么被逼成要造反的。 唉…… 果真是远离了言官，天下太平。 苏昕本意是要跟李沁聊聊，见识见识杨凡到底是不是真的心眼儿多，容易带坏太子。 可是真正见到李沁的瞬间，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自认为见过这么多的大家闺秀，自己就算不是第二，也得排上第三，面对李沁，她倒是没有这个勇气。 李沁守在桌前，嫩如凝脂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微黄光亮，像极了每日清晨天边鱼肚白时迸发出的金黄，让人一眼沉迷其中，只觉得岁月静好，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嫩如葱白的玉指拿着针线在绣花绷子上来回飞走，好像在拨弄琴弦。 可惜的是她没有听到李沁说话。 李沁看向她的时候嫣然一笑，明明是和煦如春风的微笑，她却觉得被拒之千里之外，自己完全不配与她多说一句。 待到她急匆匆的拉走了李承乾，李沁迈着小碎步从后院跑出来。 “相公，刚刚那是？” “太子殿下喜欢的苏昕啊，你见过的。” “今晚感觉不一样啊。” 李沁咯咯咯的笑起来，“看她走的时候恨不得趴在太子殿下的背上。” …… 翌日。 苏府。 苏亶早早就去上朝，苏霜的父亲苏力找上门来，不由分说的将苏霜给带走。 苏昕自然没办法阻拦，思来想去还是壮着胆子在宫门外的等太子李承乾。 可她并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出门，又是从哪个门出来，所以只能呆在承恩门外守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承乾正在东宫闲坐，听到李茂说起了今天早上金吾卫中谈论的一件怪事，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小丫头也是犟，赶也赶不走，说了也不听，非要守在承恩门外。” “什么时候的事儿，是不是哪位大臣的小娘子在等着。” “不清楚，听守门儿的说今天早上就在这儿守着，一直等到了现在，都两个多时辰了。” 李茂吧唧两下嘴，话音未落，李承乾已经冲出门去。 来到承恩门。 李承乾瞧见远处蹲在地上打哈欠的苏昕，拔腿便跑了过去。 后者虽然知道李承乾喜欢自己，疼自己，但是面子还是给的足，这么多人看着，她恭恭敬敬的行礼请安。 李茂不是头一次见到她，却是头一次见她这么认真的行礼。 “霜儿被他父亲带走了，估计是因为秦家，能陪我去看看嘛？” “好，当然好。” 李承乾连连点头。 这时，李茂拉住他，提醒道：“太子殿下，此事与您无关。” “我知道，我去找个有关的。” 李承乾点点头。 身为太子，他不可能干涉别人家的家事。 不过……他知道有个人跟这事儿有关系。 半个时辰后。 杨凡还在睡梦中，忽然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睁眼才发现自己被几名金吾卫换好了衣裳，正在往马车上递。 “你们干什么！” 他一个轱辘爬起来，一肚子起床气，刚要发作，李沁忽然用冰凉的小手探近他的颈部：“相公别生气，我叫你了半天，你没醒，我就让他们这样了。” 透心的冰凉传来，杨凡瞬间清醒了。 没办法，既然是李沁做主的，他也没脾气。 赶往苏霜家的路上，杨凡也算是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结果金吾卫递来的一块湿毛巾擦了擦脸，“也就是说秦家今天一大早就去找苏力的麻烦了，苏力实在没办法，就要吧苏霜交出去是吗？” “嗯嗯嗯。” 苏昕连连点头，“你快想想办法。” …… 与此同时，仁道坊的一家小宅院内。 苏力一手抓着苏霜，一手拿着家法杖：“混账，你竟然敢跑出去，还找别的男人帮你，传了出去，你让我如何见人？” 苏霜只是在哭，也不辩解。 家法杖高高举起，呼的一声落在苏霜脚边的地上。 “今天老夫不打皮了你，都对不起秦少爷一大早赶来！” 说着话，他又抡动好几次，只不过没有一次落在苏霜的身上。 秦殇此时就站在回廊内看着院中的两人。 他冷笑道：“老丈，你这一下儿也没打在霜儿身上啊！” 第558章 条件 闻听此言。 苏力举起的家法杖停滞在空中。 他转过头去，浑浊的老眼中透着辛酸，“秦少爷，这，霜儿也是不懂事，您饶过她吧。” 身为老丈人，称呼自己的女婿还要叫喊一声少爷，由此可见苏力这些年在秦家面前有多么的憋屈。 秦殇啧啧道：“当然可以饶了她，既然如此，那咱们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这时，苏霜叫喊一声，她噙着泪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秦殇：“这件事情跟我父亲没关系，我自己来。” 她一把夺下苏力手中的家法杖，用力的抡向自己的后背。 苏力伸手想要阻拦，可是听到秦殇的一声轻咳，只能别过头不去看。 苏霜下手很用力，家法杖在空中呼呼的发出响声，瘦弱的身子被自己抽动的不住颤抖，可她咬着下唇就是不做声。 “为父没用啊。” 忽然，滚烫的泪珠从苏力的眼中流出，他抬袖挡住自己的脸。 苏力家中有十几处产业，本来经营的很好，可没想到遇上了灾变，产业亏损的很厉害，秦家就是在这个时候给了他资助。 借用他与苏亶是兄弟的关系，打通了不少人脉关系。 而苏家的产业也是名存实亡，之前跟秦家签订的合约，全都是高利贷的合约。 被摆了一道后，苏力想要退出，秦家却以合约为由，退出可以，但必须要赔偿几百万贯钱，这些钱是苏力一辈子都挣不来的，也有不赔钱的办法，那就是上衙门，到时候苏力全家都要遭殃，流放千里事小，可能还会掉人头。 秦家也是知道苏力疼自己女儿，并且事情闹大了，苏亶发怒了他们也承受不了，所以强逼着自己的儿子娶了苏霜。 由此，秦殇不喜欢苏霜，所以整日殴打他，苏力因为合约的问题，在秦家面前忍气吞声。 “唔。” 终于，苏霜忍不住，哼哧了一声便跪倒在地上，可她还是咬着牙抓着家法杖不松手，昂头看了眼眼露轻蔑的秦殇，又举起家法杖。 正在这时，紧闭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 杨凡三两步走进门来，一眼便看到站在回廊的秦殇。 “杨凡！？” 秦殇先是一惊，随即又冷笑一声：“未经允许，擅闯私宅，杀无赦。” “在下杨凡，昨天约了苏力了。” 杨凡自然不会被这种小伎俩难住，斜了眼苏力，一把将李承乾拉倒身前：“这位是太子殿下，昨天跟你女儿也有约定，你忘了？” 苏力一脸懵逼。 下一刻，他瞧见太子殿下的腰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秦殇也傻眼了，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跪拜行礼后便告退。 “霜儿。” 苏昕没管他们，三两步跑到苏霜身旁，抱着已经快要昏厥的她轻声呼唤。 “有这点儿时间先去叫郎中，你叫两声就能好了！？” 苏昕狠狠地瞪了眼杨凡，“没感情！” 等到苏昕与李沁带着苏霜去了里屋，苏力带着杨凡两人来到正堂。 他心中的惊慌已经不足以言表，先是对秦家的恐慌，现在又是太子也出现了。 “太，太子殿下。” 他这一辈子还从未见到过太子殿下，此时认真的端详，只觉得眼前的太子殿下好像有金光护体，浑身上下透着金光。 “你跟杨凡说吧，他可以帮你。” 李承乾示意他不必拘谨，将杨凡推了出来。 杨凡没解释，只是默默的在一边听着苏力的话。 “三年前，我家的产业受到了……” 事情全部讲解完毕。 杨凡皱着眉头：“不应该啊，秦家不光是为了苏亶吧，以秦家的实力，他想要跟苏亶攀上关系，不用在你身上下功夫。” 面对杨凡审视的目光，苏力低垂着头，叹道：“因为苏家还有一条产业是边疆的人参，有一块地，只有我们苏家的人知道，也只有我们苏家的人敢去，现如今，那块地基本上已经成了秦家的地盘。” “那为什么现在还要拴着你们？” 李承乾没忍住，出声询问。 “他们不知道那副药的配方，若是说了出去，恐怕我苏力一家早已命丧黄泉。” 听到这里，杨凡也算是明白了。 苏力一家就是被下了个套，好在苏力反应快，没有吧配方交出去，所以苏霜只是在秦家受尽折磨，秦殇并不敢真正的碰她的身子。 想到这里，杨凡甩甩头，小声嘟囔道：“是不是完璧之身管我什么事。” “什么？” 苏力闻声询问一句。 “没有，既然事情也听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杨凡起身就要离开。 见此一幕，苏力愣住了，难道不是来帮我的？ 李承乾则是一把拉住杨凡，“你帮帮他。” “太子殿下！” 杨凡斜了眼李承乾，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杨凡的家底也是自己一毛一分的赚来的，不是凭空得来的，凭什么我要帮他？” “我可以把药方给你！” 苏力连忙站起身子。 下一刻，他又坐了回去：“罢了，秦家势力庞大，又有无数的钱银，牵扯你进来也没用。” 杨凡没搭理他，而是看向李承乾，“你为什么想帮他？给我个理由。” 说着，他凑到李承乾耳边：“你自己给他钱不好吗？” “我，我没有啊……” 李承乾尴尬的挠挠头，“这是昕儿的妹妹啊，你救救她。” “你拿什么回报我？我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别忘了，你还欠我两件事情没做。” “再加一件！” 一听这话，李承乾果断的回了一句。 太子的承诺，除了圣上的圣诺以外，普天之下没有比这个更加金贵的了。 杨凡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几眼李承乾，“好，亲兄弟，明算账，成交。” 不多时，两人根本没有管站在一边的苏力，来到书案旁拟好合约，李承乾拿出自己的印章盖下去，随即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朝太子，被杨凡拿捏成这样，真是委屈。 好在杨凡不算是坏人。 “行，太子殿下既然发话了，我就帮帮你，说吧，你目前却什么？” 拿到合约，杨凡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笑嘻嘻的问道。 苏力皱着眉头，苦笑着说道：“阁下是何方神圣？你可知道秦家在朝堂上的实力？” 第559章 代价 “秦家传承三百年，门徒无数，朝中上到五品，下到七品，都有他们认识的人，家中的产业更是遍布甚广……” 苏力一字一句的说着，望着眼前的杨凡，“即便你与太子殿下有交情，也没有能力撼动秦家的。” “他一直都是这么无知的吗？” 杨凡回头看了眼李承乾，后者摇摇头。 “沁儿！过来。” 沉默中，杨凡冲着门外叫嚷一声。 余音未散，李沁清亮的声音传来，紧跟着，小妮子便迈着小碎步跑来，“相公？” “有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下。” 杨凡拉着李沁的手来到屋子角落：“我要用家里的产业帮她们，可以吗？” “当然可以！” 李沁笑嘻嘻的点头，“相公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去陪霜儿了。” 说罢，小妮子便跑了出去。 “你差多少钱，我可以给，但是我有条件。” “杨凡！” 杨凡刚说完一句话，苏力还没来得及应声，李承乾当时就不乐意了，“我刚刚给你报酬了！” “那是你的，这是苏家的，你能帮他们一时，你能帮他们一世？” 杨凡斜了眼李承乾，后者无话可说。 这确实是实话，至少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苏力是完全没有经商的头脑的。 苏力拧着眉，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房间内的一切好像凝固了一般，李承乾自知再帮不上别的忙，索性坐在一边不再言语。 “我，我可以把药方给你。” “不需要。” 杨凡冷冰冰的回应，“我帮你不是为了你的药方，我只要你遵从你女儿的意愿，有这样懂事的女儿，你应该庆幸，应该拼尽全力保护她，而不是把她推往火坑。” “明天，我会给你一些钱，今晚你可以先写好苏霜用的休书，再把这几年所有的账目全都整理出来，我会替你找人拟出状纸送到衙门。” 见苏力不说话，杨凡转身走出门去。 李承乾自然也跟着走出去。 直至房中空无一人。 苏力忽然笑了起来，他望着之前杨凡站着的位置，放声大笑：“可笑可笑，竟然想要撼动秦家，真是可笑！” 这些年，光是冲着苏霜的相貌，想要帮苏家的人多了去了，最后哪一个不是被秦家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更何况，现在秦家占尽优势，到了衙门也是自己找死。 正在这时，一名下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老爷，不好了，小姐被杨坊主带走了！” “什么？” “杨坊主说是有些事情要交代，先带到杨家去过夜。” 一听这话，苏力当即冲了出去。 女儿已经嫁人了，怎么能在陌生男人家中过夜？ 再者而言……杨坊主？ 忽然，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跟来的下人：“你刚刚叫他杨坊主？” “是啊，他就是军器监的智士，杨坊主。” 听到这个职称，苏力恍然醒悟。 他之前一直都在关注李承乾，根本没注意杨凡。 原来要帮助自己的就是杨坊主！ 可是……杨坊主纵使再厉害，怎么能跟秦家掰手腕？ 一念至此，他又叹了口气。 一旁的下人见他愁眉苦脸的，小声补充道：“我听人说，这个杨凡就是洛阳的那个杨凡。” 洛阳有个杨凡，以一己之力造出无数神奇玩物，甚至是改变了目前人民生活方式的纸钞，全都是那名杨凡发明的。 据说洛阳的杨凡手里攥着的财务，只要甩出来三分之一就能救活天下万万贫苦百姓，甚至是国库一年的收入都比不过这位杨凡一个月的收入。 圣上也十分喜欢这个杨凡，因为他有钱后还做了济世坊，救济天下百姓，资助边疆战士，只要是好事，他一个不落的全都做。 “他看起来没有这么大的年纪啊！” 苏力难以置信的望着大开的正门。 传闻中的杨凡是一个百岁老者，怎么会这么年轻，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大？ 夜色茫茫。 杨凡坐在前院品茶，身旁坐着的是苏霜与李沁。 苏霜胆子好像很小，也许是这些年被欺负的原因，她怯生生的偷看杨凡与李沁的脸色，看着眼前的糕点想要伸手去拿又不敢。 李沁察觉到后，第一时间拿起来递过去：“明天相公帮你们解决问题，到时候你就是自由身了。” “真的可以解决吗？” 苏霜没有丝毫底气的询问，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她不怕挨打，她怕的是这一次又输了，父亲又会被辱骂殴打。 杨凡没有理会，轻声问道：“燕如玉去哪儿了？” “她今天听说你要帮忙，就买了匹快马，在李茂的陪同下回去了，相公现在手里不也是没有多余的银两嘛。” 与此同时。 燕如玉已经回到了洛阳杨家。 叶芸娘听说事情的前因后果，当即要拿出全部的家当，还是窦菀儿心细，只拿出了三分之一的家当让李茂请人带上。 李茂本以为没多少银子，毕竟才三分之一，等他见到一箱纸钞和三箱金叶子后，脸上露出微笑，差点儿原地去世。 他也只有在国库见到过这些钱。 车队即刻上路，燕如玉叮嘱了叶芸娘几人处理完了早早地去长安便离去。 竹窗外月色正盛。 杨凡刚躺下来没多久，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沁儿这会儿来干什么。” 他坐起身子，这几天沁儿来了月事，跟他分房睡的。 吱呀。 房门打开，苏霜低头站在门口，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襦裙。 “有话直说。” “我，你，你就是洛阳的那个杨凡？” “天下间只有一个我这样的杨凡！” 杨凡说着就要关上门，奇怪的是苏霜竟然拦住了他，忽然往前一头钻进他的怀中。 “你能帮我父亲吗？” “能，你干什么？” 杨凡面露疑惑，瞧见这小妮子咬着下唇，将白嫩的小手环着自己的腰抱住自己的时候，他面色一变，“松手，出去！” 一声低喝，吓得苏霜当即收回手，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一天天的，我图你身子还需要这么麻烦？有这点儿时间回去把我教你的话全都背一遍，明天要是升堂的时候你说错了话，天王老子也没办法救你们苏家！” 劈头盖脸的一顿呵斥，凶的苏霜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抬手不住地抹眼泪。 “我，我知道了。” 小妮子委屈巴巴的退出房间。 不承想，刚出门她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的李沁，后者笑嘻嘻的说道：“我都跟你说了的，相公不图你身子。” 第560章 秦家的打手 长安。 兴宁坊 秦家，七进宅院，占地十余亩。 秦家便是闷声发大财的典范，往日从来不发出任何声音，近几年忽然间便冒出了头。 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秦家的二少爷没了先祖隐忍的劲儿，动则就要做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所以秦家才越来越被人所知晓。 不过，秦家财大势大，并不在意一个二少爷惹上多大的麻烦，只要在长安没惹到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其他的还是摆的平的。 秦殇坐在自己天涯楼中，愤愤的喝道：“爹，我要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桌对面坐着一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正是秦殇的父亲，秦淮。 秦淮斜了他一眼，淡然道：“想杀就杀了吧，不过是个军器监的匠人。” “我这就去找汉王借人。” “何必打扰汉王殿下。” 秦淮叫住要出门的秦殇，冷声说道：“去找你长孙大哥借点儿金吾卫就好了。” “行，我这就去。” 秦殇拉开门跑出门去。 …… 状纸如约送到衙门，休书一并送到了秦家。 奇怪的秦家并没有人在家，知县也没办法找到人，只能往后推迟。 杨凡也不在乎晚一天或者是早一天，待在家中悠悠的看着远处的天空发愣。 “入冬了，怎么不见下雪。” 他轻声的嘟囔了一句，有些想念跟妙仪在一起的日子。 妙仪性子很可爱，给他打发了不少的时间。 正在他心猿意马时，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响。 “桑拿房？” 杨凡疑惑地站起身子。 声音是从桑拿房传来的，奇怪的是李承乾今天一早就就带着苏昕离开了。 而李沁和玉娘已经出去。 难道是苏霜？ 果然。 他刚来到桑拿房外就看到只穿着一身轻纱的苏霜趴在桑拿房门口，轻纱已经被汗水完全浸透，绝世的胴体就这么呈现在杨凡眼前。 “我去……” 杨凡刚转过头想要叫下人，身后的小丫鬟们心有灵犀的一同跑向远处。 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动手。 苏霜的身材并不像李沁或是妙仪那样的精瘦，褪下衣衫可以清楚地看到肌肉的线条，相反，她属于微胖，身上软绵绵的，抱在怀中十分的舒服。 我是正人君子！ 秉着这样的想法，杨凡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淦，怎么这么重…… 下一刻，他后悔了，他忽略了苏霜跟自己身高差不多。 好在他天天还是有锻炼身体，挪动了好几次，终于将她送到自己的床上。 身子回暖后，苏霜这才醒过来。 她见自己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被汗水打湿的衣衫，登时红了脸。 这……岂不是全都被杨凡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杨凡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淡淡的说道：“挺好看的。” 一听这话，苏霜的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扯着被子将脑袋埋进去。 “为什么用我的桑拿房。” “我听他们说很舒服，就想要试试……” “你还真是心大，都这会儿了，还想着这些。” 杨凡叹了口气，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小丫头。 明明生在大家族，却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没吃过。 看着糕点就会流口水，看到新奇的就想要试试。 由此可见她在秦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好了， 不必自责，去桑拿房之前是要提前准备一些东西的，等事情忙完了你跟沁儿一起再去。” 杨凡起身走出门去，叫来了两名小丫头，一人敲了一下脑袋，“跑！？下次再敢跑，把你们扒光了丢到街上，去，照顾苏霜。” …… 兴宁坊。 其内有一处长安的东市，卖的东西除了布料便是各类的生活用具，还有孤异国人经常在这里贩卖一些新奇的东西。 李沁挽着玉娘的手穿梭在人潮中。 玉娘对这一切都没有新鲜感，只是默默地看着各种各样的人擦肩而过，时不时的拧起眉头，防备着一些会武艺的人。 李沁则是显得洒脱很多，拉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你看这个胭脂，给你买，你适合，相公肯定喜欢！” “少爷不喜欢我。” “不，相公喜欢你！” 李沁买下一罐塞进玉娘的怀中。 哼！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李沁察觉到撞到人，转头看去，是一名小妮子摔倒在地。 小妮子满脸黑灰，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不好意思。” 李沁伸手就要过去搀扶。 没想到小妮子直接一下扑到她的怀中，“救救我娘吧！” 李沁心软，根本就没听清怎么回事便鬼使神差的被小妮子拉着跑向远处。 玉娘跟在身后，眉宇间透着疑惑。 为什么这么多人，只找上了李沁？ 三人穿梭在兴宁坊，没多久便来到一处废弃的宅院内。 小妮子哭着指向里屋，嘴刚张开说话，忽然手里银光闪耀，掏出一把匕首，直直的刺向李沁。 李沁皱了下眉，没有闪躲。 玉娘闪身冲过来，一掌打飞小妮子。 小妮子摔倒在地没有丝毫犹豫，起身便离去。 “我的玉佩！” 这时，李沁才意识到玉佩被偷走，她连忙要上前追赶，玉娘却先追了出去，回头叮嘱道：“在这里等我。” 叮当……伴着瓦片碎裂的声音，玉娘追向远处。 “桀桀桀……” 下一刻，破旧宅院里屋传来一阵奸笑。 “就一个会武艺的，还走了，大小姐，看来需要跟我们走一遭了啊！” 接着，里屋走出来十几名手拿刀剑的蒙面男子，每个人的眼眸中都透着无尽的杀意，有些甚至显得十分阴毒。 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人。 “我不去。” 李沁皱了皱眉头，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啊！” 为首的男子奸笑一声，眼神骤然变得冰冷，挥手之下，十几人闪身将她包围。 见此一幕，李沁绷着小嘴，“移形换影？你们的功夫不差哦，不过……” “还知道移形换影，看来还是识货的啊！” 李沁没理会他们，拍了拍自己的小蛮腰：“不过……跟我比还是差了远了！” 话音刚落，只听到噌的一声，一把软剑从她腰间出现。 紧跟着，李沁的身影冲向其中一人。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十几人根本没想到李沁竟会武艺，并且武艺如此高深，匆忙之下抵挡，很快便落了下风，十几人根本被李沁牵制的死死地，逃也逃不走，打也打不过。 第561章 升堂 正午时分。 李沁与玉娘两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 一个跑了十几里地追人，一个打了十几个人。 听着两人诉说了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杨凡一个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可怜秦殇视线也没有做过相应的情报工作。 “所以……人呢？” 大笑过后，杨凡询问起刺客所在。 他知道李沁不是那种杀人如麻的。 若是玉娘留在那里，恐怕那十几人最少也要被弄死几个人。 李沁皱着琼鼻，拍拍肩膀：“疼。” 杨凡会意的上前给她揉捏肩头，笑道：“能看出来他们的是哪里的功夫吗？” “当然能！” 李沁笑嘻嘻的说道：“是大内的功夫，应该是金吾卫，金吾卫练得都是杀人技，体力也更强。” 说着，她转头看向玉娘。 后者一脸疑惑，自己是死士，自己练得才是正经的杀人技。 “玉娘练的都是一击必杀，金吾卫不一样，他们很多人都各自身怀绝技，不外传，平时的功夫多半是用来击杀刺客的，所以出手更加刁钻狠辣。” 玉娘皱皱眉头。 确实如此，她们多数做的是暗杀，跟金吾卫是两码事。 杨凡听着李沁说起这些，话匣子就打开了，说个不停。 “他们跑了不少，我把他们都绑在我们之前住的那家客栈了。” “啥？” 一听这话，杨凡拉着她就往客栈跑去。 放在任何地方都好，怎么能放在客栈？ 客栈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说不准人早就跑了。 三人一路赶到客栈。 客栈掌柜的正坐在门口发愣，瞧见李沁到来，他赶忙迎了上来，“您总算来了，那两人醒了，就是不会说话，一个劲儿的嗯嗯啊啊的，咱也听不懂，没办法，就把他们藏在地窖了，我怕吓到别的客人。” 一听这话，杨凡一头雾水。 李沁笑盈盈的掏出铜板递给掌柜，“带我们去看看吧。” 穿过只有寥寥数人的一楼大厅，几人来到后院。 院子很空荡，厨子正在地窖旁往下看。 杨凡将玉娘留在外面守着，自己与李沁跟着掌柜的钻进地窖。 地窖内十分昏暗，只有烛光照耀的地方能看到十几张破床，至于具体的有多大，没人知道。 李沁小声的凑到杨凡耳边：“这是个黑店。” 听到这个解释，杨凡瞬间明白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床，并且空间也有这么大了。 每张床上都躺着一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其中有两名挣扎着要起来，只是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只能将头微微的抬起。 两人恶狠狠地看着李沁，李沁依然是笑容满面，来到其中一人身前，小手在他的胸前狠狠地拍了一下，一根银针从他胸口弹出。 “放开我！” 银针出现的瞬间，男子能够叫喊出声音。 他愣了一下，又闭上了嘴。 不管是什么人，被抓了都知道不能多说话。 杨凡打量着男子的相貌，许久之后，问道：“你在金吾卫这么久，应该是见过我的，没见过沁儿我是可以原谅，说吧。” 男子默不作声。 “既然知道我，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能力，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的家人，我不会在你身上下功夫的，我只会打断你的手脚，让你这辈子活在愧疚中，你的家人、朋友、亲人都是因你而死。” 说着，杨凡声音忽然压低了很多，显得十分的阴沉，“你知道，我有这个实力。” 换了别人说这句话，男子不信。 可杨凡不一样，财力通天不说，手底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光是受过济世坊恩泽的人就有多少？ 这些人可都是憋着要给杨凡报恩 的。 找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可以说不良人是个组织，而杨凡手中握着的是一类百姓，贫苦百姓！ 沉默中，男子刚要张嘴说话，杨凡忽然掀起床上的一块毯子堵住他的嘴。 “现在不要说，等你想好了再说，玉娘会在外面等你，整理好语言，全部告诉她就好。” 杨凡拉着李沁往外走，临出地窖的时候，转头扫了眼剩余的床位：“你们也一样，别以为我杨某害怕金吾卫的身份，你们还不配让我害怕。” 回到杨家宅院。 李沁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直接说？” “生死攸关，他们什么都能编出来。” 杨凡懒洋洋的解释一句。 两人刚准备坐下来喝杯茶水，苏霜忽然从房中跑了出来。 “你终于回来了，要升堂了。” 苏霜已经换上了李沁的衣服，正拉扯着对襟说着刚刚衙门来人催促的事情。 李沁身材娇小，即便是那几两肉不比芸娘差，她的衣服也不足以包裹住苏霜放肆的身材。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让她换上自己衣服，带着两人赶往衙门。 长安的衙门就在皇城根儿不远处。 也是因此，长安很少有冤案错案，除非是今天这种，不允许别人围观的升堂。 不过，杨凡也不是傻子，临来之前先去了一趟军器监。 结果可想而知，几百匠人都围在衙门外面，也不喧闹，就是那么安静的守着。 “升堂！” 伴着惊堂木的拍响，长安知县钟鼎坐在公案后。 钟鼎似乎不喜欢那些规矩，开堂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拿着双方的状纸看了好几遍。 “苏霜为原告，杨凡为讼师……状告秦家二少爷……殴打苏霜？” 钟鼎越看状纸越觉得头昏脑涨。 状纸内说的条条框框，不是什么没听过的家暴，便是秦家以什么卑劣的手段窃取苏家的成果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杨凡，你可知这些并不需要来衙门？扰乱公堂，可是要流放的。” 钟鼎在长安做官，自然是听说过杨凡的名字，出于善意的提醒一句。 杨凡没有回应，只是转头看向一边跪拜在地的秦殇。 “杨凡！？” “本官……草民在。” 在钟鼎的又一声提醒中，杨凡惊醒，连忙躬身行礼。 “这些本官不受理。” “钟大人，秦殇殴打妻妾，与人通奸，状纸上写的一清二楚……” “你说的那名女子并不承认，此事只有你一人说了算？” 钟鼎眉头紧锁，按理来说，以杨凡对法令的了解，是不会比他差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不足以成为案子？ 第562章 钱，我多得是 一场玩笑。 到最后公堂没有受理这个案子，受理的是秦殇递交的案子，说苏霜与杨凡通奸。 关于此事……钟鼎做出来官方的回应。 那就是不需要，让秦殇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 法律不外乎人情。 身为父母官，钟鼎也是看不上秦殇这号人的，心疼苏霜归心疼，他也没办法帮忙。 退堂后，秦殇也是一头雾水，他知道杨凡比他早递交状纸，本想来个反咬一口，没想到，公堂竟然没有受理。 那自己这两天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今天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杨凡走出衙门，瞧着外面数百人，也是怔了怔，他不过是告诉胡崔叫两个人，怎么来了这么多。 胡崔凑上前：“坊主，结果怎么样了？” “怎么这么多人？” 杨凡不答反问。 “我说了一声您出事了，就都来了。” 说着话，胡崔挥挥手。 杨凡则拉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今天的事情。 一边的李沁和苏霜两人还是没搞懂杨凡说这些的意义在哪儿。 倒是胡崔明白了，他听完事情经过，拍着胸脯保证：“坊主放心，今天晚上之前，长安的所有人都会知道。” 说罢，他带着众人跑去。 跟着一同走出衙门的秦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冷笑着嘲讽：“叫这么多人来有什么用？一只破鞋，何必如此？” “什么声儿？” 杨凡皱着眉头，像是没看见身前的秦殇，左右张望。 李沁拉了拉他的衣袖：“是秦殇。” “哦~原来是秦公子，我这耳朵不好，刚刚还以为有狗叫呢，不说了，告辞。” 杨凡咧着嘴笑着回了一句，不等他回应，带着李沁与苏霜就离开。 “站住，那是我娘子！” “马上就不是啦！” 杨凡头也没回，拉着苏霜往远处走去。 与此同时。 苏家宅院。 秦淮面沉似水，身前的苏力则是低着头，像个仆人一样。 “好啊， 很好，看来亲家有了找到了个好靠山啊！” “我，我可以解释。” 苏力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解释？” 秦淮冷笑一声：“你想解释什么？想用这一张破纸打发我们？你当我们秦家是要饭的！？” 话音落下，他一张拍在桌上，木桌发出闷响。 苏力没有作声，只是低着头。 秦淮眯起双眸，这件事情很明显是杨凡教苏力做的。 他知道苏力没有这个胆子写休书，更不可能今天壮着胆子跟自己提解约的事情。 沉默中，他长叹一口气，说道：“老苏，咱们都是老交情了，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硬，现在霜儿在我秦家过得虽说不太好，但也不算差，吃喝用度，什么我们秦家都是管的好好地，何必要这样？” “你这休书，我不同意，解约的事情，我也不同意，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你苏家，那个叫杨凡的有多大的能耐？能帮你把钱还完？你也知道，你就算是一辈子也还不完这么多钱。” “老苏，想好啊！” 秦淮将休书与解约的合约递到苏力面前。 后者眼神不住的躲闪，双手揉搓在一起。 他真的不知道杨凡有没有能力帮助自己的脱困。 可是现在……霜儿最重要啊！ “我，我知道……” “打断你的手！”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呵斥。 两人一同转头看去，门外正站着杨凡。 在杨凡身后的小院中，有两个三尺有余的大箱子。 “杨坊主。” 秦淮一眼便认出杨凡，笑道：“这是何意？” “不是欠你钱么，帮他把欠你的换了，现在你俩两清了。” 杨凡大大咧咧的坐在秦淮身边的凳子上，“现在可以签休书和解约的合约了。” “呵，你知道他欠我多少钱吗？” 秦淮瞥了眼门外的大箱子，嗤笑道：“杨凡，你不会是想要用着两箱子钱来让我跟他解约吧！” “若是这样，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杨凡，别人因为你认识太子殿下怕你，我不怕！” 秦淮不卑不亢的说着，好像自己是个什么受到压迫的百姓。 “所以，你想好了吗？” 谁知杨凡根本就没听他说什么，而是看着苏力询问。 苏力犹豫不决，一会儿看看杨凡，一会儿看看秦淮。 见他这样，秦淮不住地冷笑。 他就是吃定了苏力懦弱的性格，才能一直牵制着苏家。 现在苏霜还是秦殇的娘子，苏力是根本不敢答应的。 “要是没有我，苏霜这一辈子都要因为你这个窝囊废受尽委屈，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活着。” 这时，杨凡似乎等不及了，嘴角微微上扬，笑嘻嘻的辱骂苏力：“苏力啊苏力，你这一辈子也就这样的，说句不好听的，我要是你爹，知道你是这个德行，我早早的掐死你。” “唉……也罢，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见苏力还不说话，杨凡默默地站起身子。 他也没想到这人儿能懦弱到这个程度，连当他面儿辱骂他，他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没用的废物，苏霜有你这个父亲，是她这辈子最大耻辱和悲哀。” “你说够了没有！” 突然，苏力大吼一声。 突如其来的吼叫声下了秦淮一跳，杨凡则是面无表情，“你想好了？” “我，我想好了！” 苏力咬着牙，借着一腔怒火转头看向秦淮：“我解约，我家霜儿要休了秦殇！就这么办！” “什么？” 秦淮表情一滞，随即指着怒气腾腾的苏力捧腹大笑。 他的怒火根本不足以威胁到秦淮，反而让他觉得可笑。 半晌，他停了下来，讥笑道：“钱呢？你有钱吗？你想用什么还账？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没钱可以，让苏霜去窑子卖，什么时候卖够了，什么时候放了你。” 哗啦啦！ 未等他话音落下，门外的几名下人已经抬着两个大箱子走进门来。 下人打开箱子，根本不给秦淮反应的机会，将箱子中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他的脚边。 数不清的金叶子、金瓜子，还有银块、银条、更可怕的其中还有不少的金条。 “这……这……” 见到这一幕，房中的两人都傻眼了。 苏力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秦淮更是没想到，杨凡竟然富裕到这个程度，随手帮人给的钱就能有这么多！ 壕无人性啊！ 第563章 斩手 皇城。 苏昕一身男子装扮，跟在李承乾身后走在御龙道上。 御龙道两侧的侍卫十分默契的转头看向别处，仿佛没看到李承乾。 李承乾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到东宫。 今天也算是找父皇负荆请罪的，身为太子，这几天光顾着在外面玩儿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着。 忽然，李承乾瞧见正前方走来一众官员，他们簇拥着的正是汉王李元昌。 “叔叔？” 他皱了下眉头，下意识的拉了拉苏昕的衣袖。 苏昕低头跟在他身后，看起来倒像是个小小的书童。 “高明！” 李元昌老远的就看到李承乾，他招手叫喊一声，推开挡在身前的一名文官，快步的来到李承乾身前。 “高明啊，最近怎么没见到你的身影？是不是跑出去玩儿了？” “宫外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这几天没来得及回来。” 李承乾恭敬地抱拳行礼。 “好嘛，称心呢？我之前不是听说你走哪儿都带着称……” 李元昌见他身边有个陌生的小书童，正要询问，苏昕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抬起了头。 下一刻，李元昌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这小书童比称心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要是他有这样的书童，也不会要称心。 两人相视一眼，李承乾以为他是看出了苏昕女儿身，笑了笑，后者则是露出一副我懂得的神情。 很快，两人寒暄了两句便各自离去。 与此同时。 太极殿。 李世民斜倚在龙椅上闭目养神，耳边听着袁天罡说起最近的事情。 “妄图绑架沁儿的是金吾卫？” “正是，是秦家的主使。” 袁天罡皱了皱眉头，秦家 是万万不能调动金吾卫的。 只不过掌管金吾卫的人只有圣上以及两名地位太高的人，他不敢说而已。 “给他个教训。” 李世民半睁开眼，杀气迸射。 袁天罡前脚离去，李承乾后脚便走进大殿。 “儿臣参见父皇。” “你还知道回来？” 李世民面沉似水，声音冰寒：“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你耽搁了多少功课？” “儿臣知道。” “知道你还敢！” 李世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眼中透着一丝失望。 本以为这个儿子是最省心的，没想到遇上了杨凡，立马就变了模样，沉迷玩乐，忘乎所以。 殿外，苏昕乖巧的坐在一边的回廊等待着李承乾出来。 …… 秦家。 秦殇在家中疯狂的打砸怒骂。 这两天，他的一些劣行传遍了整个长安。 他本身就是个纨绔子弟，这些恶行传出去倒也没什么。 坏就坏在那些匠人在其中添油加醋的说了很多莫须有的。 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秦家现在的状态是想要辟谣都没途径，也没有办法辟谣。 因为根本就没人相信。 由于杨凡向苏家注入了大量的资金，又与在长安的杨家商帮的歇息点签订了不少的合约，苏家的不少产业都活了过来。 不光如此，很多还是冲着秦家的支柱产业来的。 秦家这回是拿到了杨凡的钱，却丢失了几乎所有的产业。 他们的店面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进去。 “杨凡，老子跟你没完！” 秦殇抄起一边的凳子，狠狠地砸向门口。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门外同时传来一声闷响。 接着，便是他父亲的嘶吼声：“滚，都给老夫滚出去！” 他正疑惑着，秦淮已经推门进来。 “爹，你这是……” 秦淮手中提着一根木棍，双目泛红，死死的盯着秦殇。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因为苏霜这件事情，有十几个家族跟我们秦家不再来往，解除了合约！？” “让你平时不学好，惹上了这么多麻烦。” “秦家三百年的产业已经快要毁在你的手中！” 秦淮一边叫骂着，一边抡动手中的木棍狠狠地打向秦殇。 咻。 突然，一道银光穿破竹窗飞入房中。 箭矢钉在木桌上，箭尾嗡嗡的抖动。 “这……有刺客！有刺客！” 秦淮当即惨叫起来，失声惊叫。 吱呀…… 门被推开。 三名手持唐刀的黑衣人走进房间。 为首的一人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不用叫了，都死了。” “你，你想做什么！？我可是秦淮，我是秦家的家主！” “我们有钱，你要多少钱，我们有的是钱，还有药方，药方比钱更值钱！” 秦淮父子二人见到黑衣人越靠越近，顿时慌了神，语无伦次说着。 黑衣人脚下根本不停，三两步来到秦殇面前，将唐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啊~” 冰凉的刀刃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秦殇惊叫起来，破音后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黑衣人也不着急，等他稍微平静了下来，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来找你妈？” 秦殇僵直的脖子机械的摇动两下。 下一刻，他见唐刀高高举起，连忙举起双手摆动，“我知道，我知道！我惹上了杨凡，我不该惹上杨凡，不该动苏家，我错了！” 他跪拜在地，不住地磕头道歉。 黑衣人眼神冰冷：“跟杨凡无关。” 不等秦殇反应过来，黑衣人一把抓住他的左手，手起刀落。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房间内，秦殇捂住左臂惨叫。 黑衣人随手将他的左手丢在院中，“记住这个教训。” …… 崇仁坊。 杨家大院。 杨凡靠在李沁的怀中，笑嘻嘻的说道：“总算是结束了，秦家的产业现在半死不活的，还是有钱好使啊，看我们以前被欺负了，想尽办法去挽救，现在想要整垮一个家族，只需要用钱去砸就好了。” 李沁笑了笑，没有应声。 一边正在煮茶的玉娘则是拧着秀眉，“圣上不喜欢太子殿下跟着少爷，为什么这一次默认了这么多？” “当然是因为相公的那些厉害的玩意儿！听说已经投入到战场上了呢！” 李沁笑盈盈的接过话茬。 早在杨凡锻造出第一个神臂弩之后，他就将图纸交给了胡崔，胡崔又在军器监组建了一批内部的人建造神臂弩，现在已经有几百个神臂弩送到了边疆。 听说很好用，遇上那些前来骚扰的少部分突厥，一阵箭雨便能将他们全部留下。 “对了，听说太子殿下被禁足了。” 说着话，李沁拧着秀眉，“我听苏昕说太子殿下那天被训斥的特别厉害，圣上好像十分生气。” 第564章 收为义女 皇城。 太极殿。 李世民来回踱步。 太子被他禁足十日。 一是为了惩罚，二是为了让门外的小丫头知道，皇室也不是这么好进的。 长孙皇后心疼孩子，听说太子被幽禁，一早就赶来求情。 “高明毕竟年岁尚小，没日没夜的做功课，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长孙皇后想到李承乾自小到大连一个小小的玩偶都没有玩儿过，不禁抹起眼泪。 李世民长叹了口气，“高明是未来的天子，朕知道委屈他了，可……国之未来，他怎么能懈怠？” “他的功课不差，大学士、左庶子、尚书左丞他们对高明也都誉不绝口，高明……” 长孙皇后想继续说。 可她知道陛下的决心，只能抬手抹泪，将后面的话都憋了回去。 李世民疼小儿子李泰，所以把太子封给了李承乾，这才可以肆意的宠李泰。 这些事情，长孙皇后看得太明白了。 对李世民而言，李承乾只能是未来的天子，什么事情都不能懈怠！ “……” 半晌。 皇后收起哀愁的神情，轻柔的拉住李世民的手。 “陛下，丽质这几天在做女红，您去看看吗？” 李世民面露不解。 单是女红的话，是没有必要的。 尽管公主从小骄纵惯了，可她终究是长大成人了。 学一学女红总是好事。 “……她，绣的全是鸳鸯。” “什么？”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他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 赐婚！ 杨凡与公主殿下的婚事。 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心念此事，李世民心中一阵烦闷。 “王德，去长乐宫。” …… 长乐宫。 当朝公主一袭对襟襦裙，迈着莲花步在殿前廊道来回走动。 “殿下，步子慢一些，不要心急。” 黑子在殿阶上指点，脸上戴着人皮面具。 乍得一看倒是与杨凡有些相似。 李丽质抿着红唇，轻笑道：“我……忍不住。” 黑子见她忽然抬手挡住脸，“哭什么？” “擦口水。” 李丽质拿开手，嘴角湿哒哒的。 黑子满眼无奈。 自从陛下说了赐婚的话，公主每天都在家里练习着各种事务，还会学着做女工。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往外跑了。 她低声嘀咕两句，小手揉了揉自己的臀部。 “又疼了？” “怎么不疼，公主殿下每次做错了什么都推到我头上，都肿了。” 黑子委屈巴巴的说着，李丽质连忙帮她揉着，带着歉意说道：“哎呀，以后我多给你买些好吃的。” “那倒不用。” 黑子摇摇头，绷着红唇，一本正经的说道：“公主殿下，杨凡纵使是再有吸引力，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您别深陷其中了，小心把欣赏误当做是爱慕。” “母亲跟我说过，很多事情哇，都要去看到本质才好，要往以后想，尤其是爱情。” “杨凡……可不只是一个娘子呢。” 黑子一声声的劝说着。 都是实话，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观察的道的结果。 可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黑子是在挑拨离间。 李丽质给她揉着的手忽的一用力，掐的小妮子当即惨叫一声。 “让你胡说八道，明天我今天就把你送给杨凡，给他当开胃小菜！” 黑子抿着嘴，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却没有一句求饶的话。 李丽质冰雪聪明，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又拧了把黑子的小翘臀，“是不是早早地就动了歪心思了！？” “我，我没有！” 黑子连连求饶。 两人嬉笑打闹着，殊不知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两人早已由长乐宫后绕到了前面的殿阶上。 “黑子跟着丽质多久了？她俩好像同岁，黑子受了不少的苦头，不如……” 李世民眉头微皱，冒出一个狸猫换太子的想法。 长孙皇后掩口而笑：“她叫红舒，还不是丽质看她长得黑，胡乱说的名字，陛下要是有这个想法，臣妾明儿就把杨凡召进宫，陛下金口玉言，不好开口，这些事臣妾还是可以说说的。” 李世民没拒绝。 长孙皇后见状点点头，用力的咳嗽一声。 泉水击石般清脆的响动传出。 李丽质一个激灵，见到母后到来，她提着襦裙跑上殿阶，之前的小碎步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黑子也赶忙跪在下方殿道上。 “奴婢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起来吧。” 李世民忽然抬手做出要打的模样。 面前的李丽质当即吓得一愣，赶忙躲在长孙皇后身边。 “朕以为你不会害怕！整天无所事事，看看高明，看看青雀！” “哥不也是天天出宫。” “你还犟嘴！” 李世民稍稍训斥几句，李丽质便扁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往前迈出一小步，正好挡在两人中间，截断两人对视的目光。 “红舒，过来。” 她冲着黑子招招手，后者连忙起身赶来。 黑子的皮肤并不差，只是常年熬夜勤练功法，没有足够的睡眠时间，再加上没有得到很好的药物滋养身体，所以显得很黑。 实际上她身材凹凸有致，又是从小锻炼，又要陪伴公主，没有用过裹胸布等等不必要的东西，该有肉的地方硕大，不该有肉的地方马甲线清晰可见。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你每年也就是年中回去陪陪你娘亲，今年早些回去吧。” 长孙皇后抬手摸了摸黑子的小脑袋，柔声说着。 黑子面露恐慌，下意识的要跪下。 长孙皇后伸手直接将她扶起来，笑道：“你跟丽质一样在宫里长大，也算是本宫与陛下一同看着长大的。” 她伸手细细的抚摸着黑子俊俏的小脸，语气愈发的温柔和蔼，“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丽质小时候有的，你都有一份，不给你，丽质就哭、闹，本以为大了，就省心了，没想到小混账每次闯祸都是要你去给她顶罪。”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李丽质。 后者吐了吐小舌头，心里暗道：咱是给了钱的。 “黑子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黑子战战兢兢的行礼。 皇家的温柔不是好事，从来都不是。 “别害怕。” 长孙皇后笑着拍了拍黑子的肩头，带着一丝商量的语气问道：“丽质跟你情如姐妹，本宫与陛下有心收你为义女，自此往后，你便称本宫为母后，称陛下为父皇，你……愿意吗？” 第565章 睡觉 寒风细雨，绵绵数日。 杨凡自帮助苏家便后悔了。 他本就喜欢自由，不是为了李承乾的承诺根本不会管这些闲事。 而且，苏昕每天都来缠着他，若是他不答应过去看看管理方面是不是有问题，这小妮子就把苏霜带来。 苏霜怯生生，柔柔弱弱的模样看起来也可怜，实在没办法，杨凡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苏家给转化成了杨家商帮在长安的一个长久据点。 至此，苏昕也才放过他。 不过苏霜这个小妮子好像升起了另一种想法，毕竟每次苏昕说的杨凡不答应，她一过来，杨凡就答应了。 “我错了，我错就错在不该让苏昕这小鬼头我住在哪儿，也不该让他知道我天天在军器监溜达。” 空荡的军器监前院，杨凡满眼无奈的看着手中的画像。 是苏霜的画像，这是苏昕独特的威胁，只要杨凡不过去帮她，她就会带着苏霜过来，顺便在路上把苏霜给惹哭了。 李沁抿着红唇，笑意盎然，“苏昕是找不着太子殿下才会三番五次的来找相公，至于那个苏霜啊！怕不是对相公心有所许啦。” 说罢，她见杨凡满眼的不信，补充道：“女人是最懂女人的，相公难道也是个女人？” 两人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用想也知道，指定是苏昕那小丫头。 苏昕拉扯着小脸通红的苏霜闯进军器监正门。 军器监的护院早早的就见过这是太子身边的人，自然是不做阻拦。 “杨凡，你以为躲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了？” 苏昕双手叉腰，皱着琼鼻叫嚷着。 杨凡一脸无奈：“小祖宗，你放过我吧，不行的话，太子殿下只不过是被禁足了几天，你就这么耐不住？” 此话一出。 苏昕噌的一下红了俏脸，可她却昂着头，傲娇道：“我找你是有正事，管他干什么！” “既然有正事，那就说正事，是不是又让我给你们家弄土炕？” 杨凡毫不留情的回怼一句。 苏昕找理由找的可多了，光是做土炕，都被她有了五六次。 “好啦好啦，相公，你就带她去一次吧，你看她着急的。” 李沁见苏昕急得面红耳赤的说不出一个完整的里有，轻笑着拍了拍杨凡的肩头。 既然是最疼的小娘子发话了，杨凡自然是没有拒绝的。 只不过…… 杨凡指了指苏霜：“她又带你来干什么！？” “我……我。” 苏霜脸上浮现一团红晕，左手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眼神四下张望，不敢看杨凡一眼。 “你可冤枉我了，这次是她带我来的，她新学会了做糕点，所以拉着我……” “哎呀你别再说了！” 没等苏昕连话都还没说完，苏霜打断了她的话，壮着胆子快步的跑到杨凡身边，将腋下夹着的小木盒塞到杨凡手中，转身就跑向远处。 杨凡懵了。 李沁也懵了。 “这……” 杨凡看了眼李沁，李沁一副得意的表情。 …… 皇城。 东宫。 李承乾翻看手中的书古书古籍。 从古至今的古典明学，可以提的出来的，读书人认为是正确的，他都是倒背如流，自小到大，别人都在玩乐的时候他都沉浸在书海之中。 就连那些少有人知道的歪门邪道的书，他也涉猎了不少。 可在父皇眼中，他还是不能够懈怠。 “殿下，还是歇歇吧。” 小太监黄生轻声提醒一句。 李承乾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许久之后，李承乾放下手中的的书。 “还是没人来嘛？” “没有。” 黄生低声回应。 自被关了禁闭，李承乾做梦都在想着苏昕会来看自己，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 就连他唯一的朋友杨凡也没有来找过自己。 “唉……杨凡这小子不定又在家里做些什么事情。” 对于杨凡不来，他还说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太了解杨凡了，是个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主儿，指望他上下打点，历尽艰难来找自己，那简直是不可能。 “殿下。” 正在他心猿意马之极，耳边忽然传来李茂的声音。 他面露疑惑，刚要说话，李茂指了指黄生。 “黄生，你去把人都驱散，你也休息吧，本宫累了，要休息。” “啊？” 黄生连忙跪拜在地，“殿下，宫内无人，要是殿下有什么不测……” “本宫说了，累了。” “是。” …… 不消片刻，东宫内侍卫、宫女、小黄门尽数退去。 李茂再三确认没有别人后才带着杨凡与乔装打扮的苏昕推门进来。 “你还知道来看我？” 李承乾没好气的说道：“带的是谁？你从哪儿进来的？” “钻狗洞进来的，上下打点太麻烦了，我上回就注意到后面有个狗洞。” 杨凡一脸的疲惫，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前倒了杯水：“顺便提一句，我天天很忙的，没时间来看你，我是被她弄的没办法了！” 说着，杨凡一把扯掉苏昕头上的帽子，秀发散落在她肩头。 她则哼哧一声，瞪了眼杨凡，这才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黑灰与厚厚的胭脂。 露出真容后，她还是那副傲娇的神态，“我可不是来见你的，我就是看你这段时间没出门儿，是不是憋坏了。” “没有，没有憋坏。” 李承乾痴痴的盯着苏昕，温柔的笑着。 也许是李承乾的目光实在是过于猥琐，苏昕打了个冷战：“你别看我了，我感觉不敢安全。” “你都来东宫了，你还想怎么安全？我走了！” 杨凡斜了眼两人，甩下一句话后，趁着苏昕还没反应过来，转身溜出门，将门从外面锁上：“我先走了，后天来接你。” 他本以为里面会传来苏昕咒骂的声音，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啊！ 杨凡默默的感慨一句，寻摸着狗洞自己出宫去了。 宽敞的房间中。 李承乾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苏昕，眼中充满犹豫和期待。 苏昕则是双手交织在一起，四下张望，躲避李承乾的目光。 两人都在等待着对方说话。 许久之后，李承乾咽了下口水，挠挠头：“那个，我困了，我先睡觉了！” “睡什么睡，大白天的谁要跟你睡觉！” 话音刚落，苏昕脸色涨红，鼓着嘴钻进被窝。 第567章 宴请 回到家中。 杨凡发现苏亶带了一大堆礼品过来拜访，心里满是疑惑。 经过李沁的讲解才知道苏亶知道杨家为苏家做的一切之后很是感动。 苏亶坐在正堂，眼神四下飘荡，不知所措的模样让人很难想象这人就是当朝的秘书丞。 “还有别的事吗？” 杨凡手指轻叩太师椅的扶手，很不耐烦。 从狗洞钻了好几趟，他早就觉得累了。 苏亶尴尬的笑了笑，双手揉搓了半晌，摸出来一张药方，“这，这是我们苏家祖传的方子，是疗伤的圣药，不留疤痕，杨公子收下吧。” “我要这东西干什么？” 杨凡皱起眉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自己为苏家做了这么多，苏亶还是担心自己图点儿苏家的什么，又担心他真的什么都不图，所以才会紧张。 不图才是最大的图谋，毕竟自己现在可以说是掌握了苏家的命脉，苏家失去了秦家这个靠山，获得了他这个明面儿上最大的靠山，看起来是更加的安全。 实际上，只要杨凡有二心，苏家会步履维艰。 一念及此，杨凡满不在乎的说道：“杨家不缺这一个方子，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也当作是你们最后的本钱，日后脱离了杨家，你们自己还能有个底牌。” “至于你担心我杨凡图你们什么，就别想了，我不过是看苏霜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是不舒坦而已，何况……” “太子殿下为了你的乖女儿，甘愿跟我签下合约，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情。” 一听这话，苏亶双手忽的失去力道，茶杯摔落在地。 “什，什么？太子他……” 苏亶面色大变，惊恐的望着杨凡。 在杨凡点头后，他的脸唰的一下惨白。 他倒是知道太子殿下是喜欢霜儿，可是太子殿下付出的这些他完全没办法回报啊！ 这可是天下最大的恩泽之一，他怎么受得了？ 一时间，各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乱窜，仿佛有一只大手在他的脑中肆意的搅动。 他坐在原地，傻眼了。 一刻钟后。 “他这是怎么了，要叫郎中嘛？” 李沁进进出出好几次，发现苏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面带担忧的询问。 杨凡摆摆手，“别管他，就是吓到了，我把太子跟我签契约的原因给他说了。” “那他不应该高兴才是嘛？” 李沁小脸上写满了不理解。 “算了，看他这张脸我都不想呆在这儿。” 万恶的封建社会，不过是太子对他好一些，他就这样惊慌失措，杨凡不喜欢这样。 下一刻，杨凡后悔了。 他是真的怕了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小妮子—苏霜。 苏霜八字的眉头拧着，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怎么又过来了？” 杨凡扶着额头询问。 “我，我过来问问糕点好不好吃。” “好吃。” 杨凡点点头，实际上都被玉娘吃了，他本身就不爱吃这些糕点。 “我再去给你做。” 苏霜撸着袖子就要去厨房，被杨凡拦住：“大姐，你省点儿力气吧，我要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苏霜低着头，小声的说着，手却紧紧的攥着杨凡的衣角。 “我这个，我有个比较要紧的事情，带你去不合适。” “我在外面等着。” “我这是……我要……” 杨凡正憋着用什么理由才能够拒绝苏霜，门口的小童忽然火急火燎的跑来。 “少爷，有个人送来了请柬，您快看。” 一听这话，杨凡果断的接过请柬，在苏霜的面前扬了扬，说道：“这就是我的急事，带你去不太方便，你家不是还有相亲吗？你快去看看，别误了，我……” 话还没说完，杨凡愣住了。 因为宴请他的竟然是长孙无忌。 请柬中说的很委婉，就是济世坊现在越来越好，特地请他吃个饭，感谢一下他。 “怎么了？” 苏霜挑眉听着杨凡，眉宇间都是委屈与期望，“是不是不用去了？” “不是，挺着急的。” 杨凡赶忙摇头。 说罢，他就让门外的小童备马，自己要出一趟门。 因为家里还有个苏亶，所以李沁不能去，要在家守着。 杨凡带着玉娘一同赶往贤客来客栈。 …… 贤客来。 二楼天字一号房。 长孙无忌望着一桌饭菜，眉头紧锁。 这一趟出来，他只带了两名不重要的侍卫，并没有带上别人。 “千万不要来，千万别来。” 他嘴里不住的小声念叨。 想到杨凡平日的做派，他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对，他一定不会来的，太子殿下请他过去都得亲自去，我只是差了个下人去，他肯定不会来。” 正在他心猿意马之时，门直接被推开了。 杨凡与玉娘一同走进雅间。 “你叫我来干什么？是不是又在琢磨着什么破事儿？” “你，你真的来了！？” 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各不一样。 杨凡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前，看着惊慌失措的长孙无忌，面露疑惑：“你叫我来的，怎么？不会是鸿门宴，想趁机干掉我吧。” “怎么可能。” 长孙无忌连忙整理精神，拿出自己酝酿半晌的客套话。 不等他张嘴说话，杨凡拿起筷子就开吃：“没事儿别说废话，济世坊你要是还想要你的名号，我无所谓，但是你想要济世坊，那是不可能的，别说是要走，就是想在里面安插你的人都是不可能的。” 杨凡的态度十分明确。 长孙无忌面露错愕，下意识的跟着这个话题聊起来：“当时说的时候可是用老夫的名义组建的，现在又说不让老夫来管理，这是为什么？” “别说没用的，你给过钱吗？没有。帮过忙吗？没有。所以我凭什么要再把济世坊分给你？” 杨凡白了他一眼，招呼着玉娘跟着一同坐下吃饭，“我跟你说明白话，济世坊现在也不收我的管控，其内管理的人员我已经全部替换为我当年救下的人，别说是你，我也没有机会。” “……” 长孙无忌不甘道：“那为什么现在还挂着老夫的名号？” “如果你不想给自己增添点儿声望，我不介意换成我自己的。” 听到这话，杨凡放下筷子，冷冷的说道：“如果不是你长孙无忌治理天下有些本事，就以长孙冲之前对我做的事情，我早已宰了他。” 第568章 挡剑 贤客来。 三楼，杂物间。 杂物间摆放的杂物早已被清楚。 十几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齐齐的站在房间中。 为首的一人是一个光头，头上的六个戒疤十分显眼。 “意在活捉，不在杀人。” 光头沉声说了一句，左右看了一眼，补充道：“如若不成，各位，下辈子再见。” 说罢，他拉开房门。 原本人来人往的客栈此时已经紧闭大门，一楼的大厅，桌椅早已被收拾的一干二净，碍手碍脚的杂物也全都呗清理到后院。 十几人刚走出房间便瞧见了几名站在楼梯口的黑衣男子。 光头眉头微蹙，无声无息的走下楼梯。 这几人都是过来监工的，防止有人被活捉。 天字一号房。 一桌子饭菜被杨凡风卷残云的吃了一半。 长孙无忌也是头回遇上胃口这么好的文官，有些不敢相信的追问：“吃饱了吗？不够的话我再点几个菜。” “够了够了。” 杨凡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笑道：“行了，反正话也已经说开了，你我就不用说别的了，我先走了。” 说罢，杨凡就要起身离开。 一直皱着眉头的玉娘拉住杨凡的衣袖：“少爷，我总觉得怪怪的。” 玉娘是死士，对杀气自然十分的敏感。 听到这话，杨凡果断的回到位置上坐下，笑着说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你比我辈分高。” “不用。” 长孙无忌面露疑惑。 话音未落，门忽然被人踹开。 紧跟着，三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飞身闯入房间。 玉娘拔出腰间软剑应战。 坐在原地的长孙无忌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一脚踢飞出去，摔晕在地上。 “卧槽，目标明确！” 杨凡心头一惊，抓着一把凳子就退到房间角落。 他面临的暗杀次数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到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偶尔还能躲两下。 可他低估了追杀自己的人。 那人两剑就把他手中的凳子给削成了几瓣。 “走！” 砰！ 眼望着那人越靠越近，杨凡正想着要说什么保命的话，一把凳子飞了过来，那人慌忙抵挡的时候，玉娘的声音传来。 “快走。” 杨凡刚要停顿一下，听到玉娘焦急的叫喊声，他应了一声：“你要回来！” 说罢，他跑出门去。 下一刻，他怔住了。 客栈的大门已经被人用铁索锁上，而楼梯口正站着十余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正齐齐的看着自己。 完蛋了。 杨凡缓缓的退回房间，转头的瞬间，一道银光从眼前划过，散落在眉前的头发被斩落。 他心头大惊，见玉娘被剩余两人纠缠，他忽然瞥见追杀自己的这人头上有戒疤，连声喝道：“方丈，你在犯戒。” 果然，光头听到‘方丈’二字，浑身一顿。 就在这个空荡，杨凡想都没想，飞身直接冲向竹窗。 尽管这里是二楼，生死关头由不得他犹豫，摔残废都比丢了性命好的多。 哗啦。 竹窗被他撞碎。 一百五十多斤的壮汉，从二楼摔下来。 轰！ 一声闷响，杨凡头晕眼花的撑起身子。 四肢百骸不断的传来刺痛，可他根本不敢停下来，挣扎着往远处跑去。 正在这时，一双小手扶住了他。 “苏霜？” 他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一对八字眉。 “快走。” 小妮子见他这副残状也知道遇上了危险，扶着他往远处走。 正在这时，一身影从他们头顶越过，挡在两人身前。 光头一剑刺了过来。 杨凡此时眼前发黑，下意识的要推开苏霜，没想到他根本用不出力气，反被苏霜一把推到旁边。 长剑毫无阻拦的贯穿苏霜的小腹。 小妮子咬着一口银牙， 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便是伸手扯下光头的面罩，随即无力的倒在地上。 瞧见光头相貌的瞬间，杨凡瞪大了双眼，将光头的所有细节记入脑海中。 此时这边的异动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光头只得一手挡着脸，慌忙逃开。 下一刻，楼上传来一声闷响。 玉娘从窗前一跃而下，落地无声。 落下后，她没有丝毫的停顿，闪身冲到杨凡的身旁，一手拉起杨凡，正要逃离，杨凡指了指苏霜：“救她！” 接着，他自己站起身子，跟在抱着苏霜的玉娘身后一瘸一拐的往远处跑去。 是夜。 杨凡做在前院闷不做声。 玉娘伸手三处剑伤，伤及内脏至少一个月不能动武，苏霜运气很好，长剑贯穿身子竟然没有伤到内脏，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沉默许久，他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长孙无忌做的局？他没有这个必要，长孙冲手握着金吾卫的大权，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对我出手，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那还能有谁？” 他连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这时，李沁从里屋送出来郎中。 直至药喂到苏霜两人的嘴里，她才回到前院。 “相公，那十几名金吾卫还在客栈。” “留三个人，剩下的放了。” “好。” 李沁不懂为什么， 但相信相公的做法一定没有错，一口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 金印寺。 青云拿着经书，低声说道：“你我各不相欠，这一次错在你没有准备好，不怪我。” 秦淮没说话，只是不断的揉搓着衣角，看着青云如获至宝的将经书收进怀中，他转身离去。 长安。 宰相府。 长孙冲拍案而起，喝道：“谁人如此大胆，敢伤我父亲！” “叫什么？” 话音未落，长孙无忌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正堂。 “父亲，您没事吧！” 长孙冲连忙上前搀扶，随即呵斥下人：“你们为什么不守着父亲。你……” “不怪他们，是我没让他们去。” 长孙无忌拦住儿子，疲惫的坐下身子。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孙冲心中焦急万分，自己不过是出去了一趟而已，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不要问了，卫王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摆摆手，转移话题道：“是不是要做什么大事情？” “没有别的大事情，卫王殿下这段时间不出门只是单纯的因为要编撰史书，没有时间而已。” 说到这里，长孙冲眉头紧锁，压低了嗓音说道：“不过孩儿听说……汉王有些想法。” 第569章 金印寺 长安。 皇城，东宫。 苏昕睡眼惺忪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小脑袋。 昨夜李承乾并没有厚着脸皮躺在床上，而是选择了打地铺。 “你冷不冷啊！” 苏昕揉着眼睛，嗲声嗲气的询问。 无人应答。 “李承乾！？” 她又叫喊了一声。 依旧无人应答。 她这才用力的揉了下眼睛，转头看过去的瞬间，她愣住了。 房间内，李承乾恭敬的站在桌旁。 而桌前坐着的正是当今天子李世民，还有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掩口轻笑，李世民冷着脸盯着她。 “你怎么进来的！？” 李世民的声音浑厚且低沉。 苏昕只觉得床都被这声音震的微微颤抖。 “父皇问你话呢。” 李承乾见她不应声，连忙出言提醒。 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小妮子第一反应就是钻回被窝，没等李世民在说话，小妮子已经整理好了亵衣，裹着被子跳下床，将床旁的帘幕放下来。 李世民面露疑惑，正要说话，长孙皇后轻轻的拍了下他的手，他这才注意到透过帘幕看去，苏昕的身影正在着急忙慌的穿衣服，整理头发，洗脸。 洗脸盆就放在床头不远处。 不多时，整理的干干净净的苏昕从帘幕钻出来。 “民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好。” 长孙皇后见她这么懂事，遇上这样的情况也不慌乱，心中甚是喜爱，刚刚的不愉快瞬间消散，冲着她招了下手。 苏昕赶忙靠过去。 长孙皇后轻柔的抚摸了下她的脸，“好，很好，真白嫩，苏大人有个好闺女。” 李世民没说话，这事儿他不爱管，也不想多说废话。 沉默中，他见长孙皇后说完了夸赞的话，开门见山的问道：“杨凡带你进来的？” “不，不是，我自己闯进来的。” 苏昕面不改色，轻声回应。 “这是死罪。” “民女知罪。” 见她不慌不忙的样子，李世民眉头微皱，想要给她个下马威，冷声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杀你，所以有恃无恐？”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苏昕不卑不亢的说着。 这时，长孙皇后忽然站起身子，来到床边掀开了被子，瞧见床上并无鲜红，冲着李世民摇了摇头。 李世民面露疑惑：“你不是第一次过来！？” “是第一次。” 苏昕俏脸微红，悄然看了眼李承乾，“太子殿下并没有宠幸民女，而是……而是睡在地上。” 说着，她指了指微微打开的柜门。 长孙皇后疑惑的拉开柜门，柜子里摆放着的正是叠好的被褥。 见此一幕，李世民挑了挑眉头，转头看向李承乾，眼神中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我还没有明媒正娶。” 李承乾低着头小声说着。 这一点，高明比青雀好。 李世民心中默默的作出的比较，脸上却不动声色。 “好了，今日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苏昕，你先出去。” “是。” 驱退了苏昕，李世民语气陡然一变，沉声问道：“杨凡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有没有得罪过谁？” “……” 李承乾张张嘴，犹豫再三，说道：“没有。” 看他这副模样，李世民就知道，杨凡肯定是得罪了李泰，只不过李承乾不想说。 他继续说道：“杨凡昨日被辅机宴请的时候遇上了刺杀，险些丧命，好在有苏家的小女儿为他挡下一剑他才得以逃命，他身边的那个侍女，也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李承乾心中大惊，没有应声。 他不想让父皇觉得他跟杨凡的关系很深。 因为父皇最反感的就是杨凡这种不易被掌控的人。 “想去看看就去吧，太子也是人，需要朋友。” 李世民说完，绕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承乾：“朕与辅机不也是朋友？” “儿臣明白。” 李承乾恭敬的行礼。 他知道父皇的意思，即便是朋友，在君臣之后也应当要拘于礼节，否则会出一些不可掌控的大事。 …… 崇仁房。 杨家大院。 杨凡扶着伤势稍微好一些的玉娘在前院来回行走：“少动，不要这么着急。” 玉娘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一脸认真的说道：“不能让少奶奶陷入危险，只能我来保护少爷。” “好好好，我这段时间不出去就是了，你别着急。” 杨凡抿嘴轻笑，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玉娘是死士，本来是没有感情的，没想到有了感情变得更加的可人。 瞧着玉娘认真的申请，若不是担心玉娘的伤，杨凡铁定要跟她拼个弹尽粮绝。 不多时，玉娘坐下来，指了指里面的房间：“少爷，苏娘子也醒了。” “我先陪陪你。” “我没有事。” 玉娘自顾自的撑起身子，倔强的想要自己回房间，最终走了没几步，脚下一软，还是倒在了杨凡的怀中。 等到杨凡将玉娘扶回她的房间，这才来到苏霜的房间。 苏霜的伤势轻一些，恢复的也快一些。 她坐在床上没事做，正在绣着手帕，见到杨凡进门，她眉开眼笑，将手帕举起来：“看。” 杨凡拿过手帕看也没看一眼便塞到怀中：“送我了。” “嘿嘿。” 苏霜抿着嘴一直笑，也不说话。 房间中只有她傻乎乎的笑声。 半晌，杨凡抬手戳了下她的头：“怎么感觉你的脑子不怎么好使。” 苏昕还是不说话，依旧在笑，笑到后来，她的小脸跟着红了起来。 “好了，别笑了，我之前听说你很喜欢去寺庙祈福，这附近有什么出名的寺庙嘛？” “当然有。” 苏霜露出一口银牙：“城里就有个金印寺，听说可灵验了，我还找那里的主持祈福过，我说想让杨……” 话说到一半，她停了下来，小脸愈发的红润。 “你可要想好，千万别把报恩和喜欢弄错了。” 杨凡不是傻子，知道她的心意。 可这提醒的话传到苏昕的耳中，却有另一层意思，她皱起眉头：“我，我虽然跟秦殇成亲这么久，可我没让他进过我的房间，我，我还是处子之身。” “谁问你这个了！” 杨凡没好气的敲了下她的头，说道：“晚上没事的话，我们去一趟金印寺，我要找个人，没准儿在寺庙能找到。” 苏昕乖乖的点头，经过这几天的休息，她的伤确实好了很多，也闷的难受，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第570章 秦家手笔 金印寺与崇仁房相隔并不远，天子好佛，几乎每一个坊间都有寺庙，金印寺不过是大了一些。 杨凡带着苏霜来到金印寺。 苏霜一进门便跟门口的小沙弥打招呼。 小沙弥见苏霜笑靥如花，身旁跟着个陌生男子，笑呵呵的行礼，“女菩萨终于逃脱魔掌。” 苏霜一听这话，小脸红了些，拉着杨凡往里走。 杨凡笑了笑：“小和尚，这话可不该你来说。” 小和尚没理会，低头自顾自的打扫庭院。 在苏霜的带领下，两人传过后院，很快便找到了大雄宝殿后面的小隔间。 “这里就是我平时参佛的地方，方丈怕新来不必要的麻烦，经常让我一个人过来，有时候还挺害怕的。” 苏霜介绍着小隔间。 正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原来是霜儿。” 两人同时回过头去，苏霜雀跃的跑向青云，叽叽喳喳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可就在杨凡见到青云的瞬间，他怔住了。 这眼神没有杀气，却跟那天领头刺杀自己的光头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杨凡见他没有异样，没有多想，和尚不都是一样的。 “这位是？” 青云忽然冲着杨凡行礼。 “在下杨凡，特地来找一个人。” “施主既然是找人，为何不去衙门。” “找一个和尚。” 一听这话，青云点点头，“这边请。” 说着，他带领两人走向别处。 期间，他轻声的说自己为什么与苏霜这么熟，“她头一次来的时候，我刚刚坐上主持，那时候见她年岁大了，心里却像个孩子，总会问很多问题，老衲说佛理，她说圣儒，老衲说圣儒，她有说了歪理……” 青云在前面说着，大致的意思就是对苏霜就像是对孩子一样。 苏霜撅着嘴，跟在后面小声嘟囔，“切，谁要听你解释。” 说着，她凑到杨凡身边，认真的说道：“你别老方丈年纪不大，造诣很高的，据说啊，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她与青云两人互相吹捧着，杨凡夹在中间一脸尴尬。 不多时。 三人来到一处湖中亭。 杨凡也不客气拿出画像递给青云，“你见过这个人吗！？是不是你们寺庙的。” “这世上，应该没有这个人。” 青云拿着画像端详半晌，指了指画中的眉眼，“这相貌，不会有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那是，青云方丈厉害着呢！” 杨凡刚嘟囔一句，苏霜立马把话茬接了过去，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这也难怪苏霜喜欢来寺庙。 杨凡认识她这么久都没有见到过她这么放肆，这么很开朗过。 也许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只有青云会宠着她。 看着青云被苏霜弄得焦头烂额，苦笑不止，杨凡拉着苏霜，笑道：“不打扰法师了，我们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好。” 青云干脆的回应一声。 余音未散，他忽然瞪大了双眼，捂着胸口深呼吸好几次，不等杨凡两人询问怎么了，他喷出一口乌黑的血，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啊！” 苏霜哪儿见过这个场面，当即惊叫一声，脱力晕过去。 这一声惊叫顿时吸引来不少人。 “你在干什么！” “住手，方丈！救方丈。” “混账，你竟敢对大法师出手。” 众人乱作一团，杨凡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声音，蹲下身子抱起苏霜，冷声喝道：“叫唤什么！先救人，去叫郎中！” 一声呵斥，几名小沙弥惊醒，慌忙跑出去找郎中。 可是，杨凡终究是作为嫌疑人被抓了起来，几名小沙弥愤愤的看着他，将他五花大绑。 若不是怕犯了戒，他们早就动手了。 杨凡坦然接受不公平的待遇，平静的模样也令不少小沙弥不敢靠近，生怕他突然暴起，发起恶行。 …… 崇仁房。 杨家大院。 李沁扶着玉娘在前院来回行走，玉娘面带担忧：“少奶奶，少爷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个消息。” “只不过是去了半个时辰，你瞎操心什么？” 李沁用纤细的玉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早该把称呼换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叫少爷。” 玉娘与杨凡的事情，不光是李沁知道，叶芸娘等人也都知道，只是都不说而已。 叶芸娘想的比较见到，无非就是杨凡点头后就将做主将她过门做妾，反正杨凡从来没有分论过她们几人妻妾的身份，都是一视同仁。 玉娘脸上发烫，她摸了摸脸，这么久了，她知道这个感觉是怎么回事，若是单纯的面对杨凡，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面对李沁，她就觉得有些羞涩。 “出事了，杨凡出事了！”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苏霜的叫嚷声。 不等前院两人作出反应，身穿着亵衣的燕如玉从屋内跑出来，“怎么了，他怎么了！” “别着急，先去换衣服。” 李沁到底还是有些少奶奶的身份与沉着，她一边安抚正在哭泣的苏霜，一边招呼着燕如玉去换衣服，顺便叮嘱玉娘呆在家里等候。 可玉娘根本不听劝，跟燕如玉一同换好了衣衫。 四人赶往金印寺的路上，弄清楚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混账和尚，我去拆了他们的庙。” 燕如玉恶狠狠的说着。 玉娘在一边默默的点头，眼底浮现杀气。 “着急也不是个办法。” 李沁拧着秀眉，拍了拍苏霜的手：“那青云跟你这么熟，你知道他得罪过什么人吗？” 苏霜摇摇头：“青云方丈不可能得罪人的，他处事圆润，很多大人物都去去卖他面子，我以前来这里很多次都是有他的求情才逃脱秦殇的毒手。” 与此同时。 大雄宝殿。 杨凡被武僧带到青云的窗前。 武僧是听说过杨凡的身份，自然是没有动粗，只不过绳子没有解绑。 青云躺在梨花木床上，右手无力的垂在床沿边，“不得无礼，此事与杨坊主无关。” “你怎么知道我被人称为坊主。” 杨凡刚被解开，立马抓住了话头，连声追问。 他总觉得青云的眉眼自己在哪儿见过，是那么的熟悉。 青云挤出一个微笑：“杨坊主的大名，还需要老衲猜嘛？” “我听他们说你们吃住都在一起，你的毒，不像是从嘴进去的。” 杨凡面无表情的说着。 第571章 你不配我救 “相公！” 金印寺传来轻灵的声音，引来不少六根不净的小沙弥回头观望。 一身青色对襟襦裙的李沁迈着莲花碎步来到大雄宝殿后。 见到杨凡的瞬间，她眼中的杀意骤起，刚升起几分邪念的小沙弥们察觉到这样的眼眸，顿时口念‘阿弥陀佛’，安心皈依我佛。 青云似乎对杀气十分的敏感，眉头微微挑动，转头看向李沁。 “施主……啊！” 话音未落，他面露错愕，挣扎着翻身下床，要朝着李沁行礼。 仅此一招观相，杨凡就知道青云不是省油的灯，修为肯定是有的。 只是…… 他一个禅宗的和尚，怎么会对杀气这么敏感。 杨凡藏住心头的疑惑，温柔的摸了摸李沁的头：“这是什么意思，一场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 “你就知道她，我呢！” 一边的燕如玉哼哧一声，自己听到这消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没想到杨凡眼中只有李沁。 说着，她还不解气，将玉娘拉进来：“还有玉娘，她可是拖着重伤的身体跟来的。” 玉娘面无表情，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青云。 许久之后，她刚要张嘴说话，杨凡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刚到嘴边的话，她又给咽了回去。 “杨坊主好福气。” 沉默之中，青云轻声的说了一句。 这时，一边的小沙弥带着一名太医过来，朝着杨凡几人行礼：“几位施主，还请移驾，方丈需要休息。” 话音未落，薛太医注意到了燕如玉，上下打量她好几遍后，薛太医这才确认，拍了拍手：“果然是你，那老小子果然把你放出来了。” “薛伯父。” 燕如玉尴尬的挠挠头，行了个礼。 “好啊，我不认出你，你就装作不认识我？” 薛太医根本没管躺在床上的青云，上前拍了拍燕如玉的肩头：“假小子换了身女儿装扮，薛伯父真是差点儿没认出来。” “薛太医，方丈的毒……” 一和尚忍不住上前打断。 薛太医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又死不了。” “再说了，小侄女儿不是最喜欢研究这些毒物？来露两手，让伯父看看，你的功力有没有长进。” 说着，薛太医根本不管什么忌讳，拉着燕如玉的手腕，将她拽到床边。 燕如玉满眼的尴尬，转头看了眼杨凡，后者笑嘻嘻的点头。 她只好挽起散落的秀发，认真的端详青云的面色。 “燕娘子这是？” 李沁只是听说燕如玉会医术，还不知道对方有这样大的能耐，震惊的问道：“怎么连太医都这么稀罕燕娘子。” 这话也算是一群小和尚的疑惑，他们也都靠向杨凡，准备听听燕如玉的过往。 杨凡抿嘴笑了笑，“她跟安思师出同门，而且两人都拜过前任太医齐老、如今的四大名医司徒徽、安思的父亲安义三人做过师傅，安思志在救人，对毒物的研究没有她深，她嫉恶如仇，不觉得毒有什么坏的，以前出去云游天下三年的时间，一手毒用的出神入化，以前在宫中去过几次，很多太医都见识过，至于这个薛太医……我就不清楚了。” 薛太医一心两用，这边看着燕如玉的施针、写方子，那边还在听着杨凡的话。 听到后面的时候，薛太医面带微笑：“原来你就是杨凡啊！我是她父亲的朋友，难为小滑头这么喜欢你，你竟然不知道，这小滑头出去三年可是收集了不少的奇怪方子，她可是我们手中的宝，你还不知道珍惜……” 他正说着，察觉到燕如玉正在盯着自己，讪讪的笑了几声：“伯父多嘴，伯父这就不说了，你快下药。” “哼，下完了。” 燕如玉随手把药方丢给一旁的小沙弥，收拾其余的情绪，一脸认真的说道：“这和尚中的是尸毒，是慢性毒，不然他早就死了，不过不易察觉，算算时间，应该是中毒三五天了，毒…应该是从这里进入的。” 说罢，她点了点青云的胸口。 下一刻，她趁别人不注意，忽然一把扯开青云的衣衫。 青云此时也是力竭，也没有察觉到。 在场的人瞧见青云身体的瞬间，都愣住了。 这是一副经过千百次锤炼的身体，肌肉的棱角简直是完美，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拥有这样的躯体，他说自己不会武功，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青云挣扎着拉扯起衣服，“老衲幼时习武，至今已有三十五载。” 我去……这是四十岁的人应该有的身材？ 杨凡咽了下口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腹肌。 自己穿越到这里，这副身躯已经淬炼了不知道多少次，还是用了各种宝药，可跟青云的身体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真的是他？】 杨凡向玉娘投去一个眼神。 后者秀眉微蹙，凑到他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不确定。” 杨凡没再多问，只是等着小沙弥将药水端来，而后等着青云将药水全部喝下。 燕如玉心无旁骛的施针，不多时，青云吐出一口黑色的血，脸色好了很多。 “毒气已经进入心脉，你没得救了，这不是什么常见的毒。” 等到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燕如玉面色平静的说道，“不是没办法救，只是你不太适合，你不配。”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救人的吗？你是郎中，为什么不救人。” “凭什么你要这么说方丈，方丈救人无数！” 一听这话，周围的小沙弥登时乱做一团。 燕如玉只是默默的听着，双眼直勾勾的丁这样青云。 后者皱了皱眉，眼底露出释然，苦涩的笑了笑，示意那些沙弥不用说话，“都退下吧。” 一众小沙弥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你救救他。” 这时，苏霜噙着泪，轻轻的拉扯燕如玉的衣袖。 燕如玉扫了她一眼，依然冰冷的回应：“难怪杨凡喜欢你，你这惹人怜的模样确实很吸引男人，可惜，我是个女人。” 青云看着满眼心疼的苏霜，“你也出去吧。” “我。” “出去吧。” 等到苏霜离去，青云看着燕如玉，“你怎么发现是我的？” 燕如玉收拾着银针，“我听玉娘说了，刺杀杨凡的人之中有个光头，你心事淤积是毒气入体的最大原因，否则……以你的功力，这些毒气没办法伤到心脉，你一个和尚，除了最近做过为非作歹的事情，怎么可能有心事，如果说是十年前的往事，你早就死了。” 第572章 二十根金条，大的 屋中寂静无声。 燕如玉看起来大大咧咧，没想到竟然有这么细的心思。 杨凡看向燕如玉的眼神发生了一丝转变。 “杨凡，到你了，我封了他的气脉，他没办法运功。” 燕如玉站起身子，拉着李沁与玉娘要出去。 走到杨凡身边时，她稍作沉吟，轻声说道：“他是个好和尚……也许有些隐情，是个要死的人了。” 杨凡点点头。 他明白，燕如玉是不想让他逼问之类的，想要给这个和尚最后一点体面。 医者，从医心开始。 等到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杨凡端过方凳，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青云。 被道破的青云只是怔怔的看着房上的横梁。 呼…… 沉闷的房间中，微风从竹窗的缝隙吹入，风声沙哑刺耳。 “长孙冲让你做的？” 许久之后，杨凡率先发问了。 除了长孙冲，他想不到别人。 也就只有长孙冲固执的认为是他抢走了李丽质。 青云摇摇头，忽然皱眉问道：“你是洛阳的杨凡？” “是。” “啊……难怪了。” 青云笑了笑，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凡会引来秦家的针对，也就只有洛阳的杨凡有这样的实力。 他又问道：“你知道那位女菩萨……” “知道，她是我娘子。” “啊，杨坊主好福气。” 杨凡听他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他可没有圣母到婶儿人都要去关心。 有这点儿时间，他还是去寻找杀手更为实在。 正当他准备放弃询问的时候，青云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拧眉问道：“崔家，是你对付的？卫王也是？” 杨凡点点头。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青云长舒一口气，释怀的说道：“是我带头杀你的，我只不过是为了还一个人情，我也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可能活不长，这样也好，我是出家人，无所牵挂。” “你一个出家人，四大皆空，有什么能够打动你，让你为他们卖命的？” 杨凡心中的疑惑更盛。 说服普通的和尚不让人觉得多么稀奇，可像青云这样修为的和尚还能被诱惑，那真是太稀奇了。 青云面露羞涩，像个小女子一样的扭捏，在被窝中挣扎了好几次，终于从掀开床单，从床头位置抠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本佛经。 杨凡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佛经阴气森森的。 “这就是毒气的来源。” “我知道。” 听到杨凡的话，青云苦笑一声：“这佛经是从天竺送回来的大成佛法，参透便可前往西天极乐世界，我……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就留给你了。” “免了，我没兴趣。” 杨凡将盒子推回去：“我还是比较喜欢当个人，当佛有什么？我是个人不也一样在济世救人，不还是有个济世坊，而且我还能有七情六欲，还可以感受世间冷暖，当佛什么都要被管着，我疯了？” 听到这句话，青云沉默了。 半晌，他突然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让我动手的是秦家。” “秦家传承三百年之久，一直以契约约束着各方的势力，有数不尽的关系与人脉，秦淮父子不过是秦家最小的一部分，秦家这个大家族遍及各地，你还是小心为上……” “这一次，长孙家一样是因为秦家的关系才会宴请你。” 青云一字一句的说着秦家的往事。 说罢，他作出请的姿势，示意杨凡可以离开了。 杨凡皱着眉头，起身告退。 直至房中再无他人，青云苦笑一声，“若是我能有他一般洒脱，也不至于毁了这一世的修为。” …… 回家的路上。 杨凡一张嘴张的老大。 秦殇的左手被人砍了。 还是被神秘人砍得，秦殇将这个怪在了他的头上。 怪不怪的无所谓。 令他震惊的是，到底是谁突然搅和一场，以秦家之前的做派，秦殇也没有的罪过什么可怕的人物啊！ 正想着，迎面走来几名男子。 为首的正是常枫。 常枫看到杨凡的瞬间，眉头一皱，头一扭，“晦气，走，我们去别的地方。” 说着，他就要带人离去。 瞧见常枫的瞬间，杨凡脑中冒出一个想法。 既然常枫可以请的动金吾卫，那说明他也有关系打听一些事情？ 常华不也是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打探到了秦殇的所在？ 一念及此，他快步追了上去。 “等等，我找你有事情！” 杨凡大手一挥，直接拍在常枫的肩头。 他身旁的几名纨绔子弟早就听说了杨凡的名头。 见此一幕，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改天聊。” 一哄而散。 不等常枫说话，杨凡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件事情。” “不能！” 常枫悍然拒绝。 下一刻，他怔住了。 杨凡手中拿着的不是一贯钱，也不是几张纸钞，而是一小块金条！ “我，需要这点儿钱吗？” 常枫咽了下口水。 滚动的喉结被杨凡清楚的看到，他笑了笑：“吃顿饭总是可以的，走。” 说着，他拉着半推半就的常枫走进旁边的一家客栈。 杨凡身后的燕如玉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决定是燕如玉送玉娘与苏霜回去，李沁跟上去。 三人进入客栈，找了个角落坐下。 杨凡将金条放在桌上：“你的金条收好，别弄掉了。” “嘿嘿，谢谢，我刚掉的，我还没注意。” 常枫果断的将其收起来。 脸皮真厚！ 杨凡翻了个白眼，说回正事：“金吾卫是你调动的？还是你找人调动的。” 一听这话，常枫要掏出来金条还回来，杨凡按住他的手，“一会儿还有。” “不能说。” “既然是请来的，那你还能再请动嘛？” “能。” 两人相视一笑。 常枫确实没有说，只是回答了一个字而已。 一个‘能’字，足以回答两哥问题。 “有人要杀我，领头的是个和尚，现在和尚快死了，追查不下去，不过我知道其中有人的功夫出自大内，你帮我查到，十根金条，完整的，一拃长。” “成交！” 听到这个金额，常枫想都没想，果断答应下来。 这可比他爹在朝廷当五年官的俸禄都要多！ 只需要问一问就行了，为什么不答应？ 第573章 李承乾不对劲 “青云和尚不是把该说的基本上都说了吗？为什么相公还要让常枫去问，这样拉他下水，以常家的实力……恐怕会有灭门之灾。” 回到家后，李沁支支吾吾的说出心中的疑惑。 她不想杨凡变成瑕疵必报、杀人放火的恶人。 她还是喜欢那个被逼之后才会动手的人，至少这代表杨凡比绝大多数人要善良。 有钱有权也不会滥用。 杨凡淡然一笑，“你放心，我有我的想法， 我不会让常家的人当炮灰的，而且……他们也没惹到我什么。” 听到这话，李沁放心的点点头。 倒是玉娘，拧着秀眉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众人一阵无语。 到底是死士出身，动不动就想要永绝后患。 杨凡张张嘴想要解释，想到解释也是没有用的，索性没有理会。 接连两天的休息。 李承乾忽然到来。 杨凡自以为君王是没有情感的，毕竟手足兄弟都能杀，一个朋友有什么不能杀的？ 所以并没有指望李承乾会来看自己。 可当他听说李承乾事被李世民告知的这件事情，不免陷入了沉思。 李世民难道还在乎自己的儿子有没有朋友？ “父皇说……” “你父皇说了这么久，为什么你才来？” 杨凡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细想。 反正现在两人都在同一战线上，而且李承乾没有要动自己的理由。 就算是李承乾想，恐怕李世民也舍不得杀自己。 天下间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杨凡。 “我这不是，有些事情嘛。” 李承乾尴尬的解释了一句。 杨凡也没多说，只表示自己暂时没什么事情便让示意他可以走了。 自己现在烦着呢，要是秦家的人知道太子在这里，断然不会再动手，到时候不定会错过多少线索。 “你要是用得上我，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大哥，你是太子啊，我能用你帮我做事？我怕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面对李承乾的话，杨凡没好气的推了推他的肩头。 正当李承乾准备离开时，杨凡忽然拉住他，拧眉问道：“我感觉你这次来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李承乾怔了一下，笑道：“你想得太多了，我先走了。” 说罢，他匆匆离去。 若是换作平时，杨凡绝对不会多想，可李承乾的各种态度都表明他心中有什么事情正在酝酿。 “太子殿下今天有些不对劲呢。” 这时，李沁端着一碗汤药凑了过来。 “你也察觉到了吗？我觉得他有些心事，明天你没事的话过去问问苏昕，苏昕这几天都在宫中，应该能知道一些的。” 杨凡随手接过碗大口喝了起来。 待到一碗汤药入肚，他吧唧两下嘴，疑惑道：“这不是养身的汤药，味道相差很大啊。” “我当然知道，我不过是想要相公早些要个孩子。” “我说了的，你年纪……” 杨凡拍拍她的小脑袋，刚想要说什么，燕如玉忽然从回廊走了过来。 燕如玉娇姿百态，步步生莲，来到杨凡身前忽然邪魅的笑起来。 她本身就在外面历练过，眉宇间含着英气，此时这么一笑，还真的有几分意思。 见此一幕，杨凡苦笑着揉着李沁的小脑袋：“你倒是大方的很。” “嘿嘿，都一样。” 李沁小脸微红，拿着空碗跑向远处。 …… 常家府邸。 常华看着傻儿子带回来的一根金条，啼笑皆非。 “咱们家虽然不富裕，可不会缺你钱，你要这些做什么！？” 常华长叹一口气，“你说你答应下来这样的事情，你这是……你知道你会因为这件事情惹上什么人嘛？” “爹，二十根啊！” “我！” 看着傻儿子贪婪的眼神，常华终究是没忍住，随手抄起一旁顶门的棍子抡向他。 一刻钟后，他打累了，常枫身子也结实，愣是没躲一下。 这完全因为他爹是文化人，出手并不重。 “罢了，既然你答应了，那就由你去做吧，你能跟杨凡化干戈为玉帛，也算是件好事。” 常华最终还是放弃了争辩，挥手让常枫自己去做。 读死书的人最大的好处便是这样，只要是认定的事情，便会刻意的往上面靠。 比如杨凡实力非凡，与他交好是件好事，常华便会刻意的想要去缓和，现在有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这与趋炎附势不同，因为这是杨凡主动请求的。 …… 东宫内有一处小湖。 湖中有一避雨亭，李承乾很喜欢来湖边，但是很少去湖心亭，他认为那里没有安全感。 他更喜欢站在湖边的回廊。 “太子殿下，苏娘子送回去了。” 忽然，李茂来到李承乾身后，恭敬的说着。 李承乾默默的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望着天边的云彩出神。 许久之后。 李承乾问道：“叔叔回去了吗？” “嗯，他让殿下考虑清楚。” 李茂轻声回应。 三天之前，也就是杨凡被刺杀的那天，汉王李元昌来到东宫。 李承乾本以为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会面。 没想到李元昌竟然有更大的图谋。 那些话，那些未来的事情，是真的刺激到了他内心深处。 “从小到大，父皇最宠的就是李泰，什么好处都是他的，什么坏事都是我的，天下有什么用，有问过我的感受吗？” “一群言官没日没夜的跟着我，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我想像杨凡一样快活自由，就这么难嘛？” “叔叔说得对，只有自己坐上了皇位，才能真正的掌控自己。” 他站在湖边小声的说着。 李茂知趣的退到远处。 转眼，已至深夜。 李沁拉着苏昕的手笑着聊着关于宫内的事情。 李沁虽然以前很少与人打交道，但施展起语言套子，比杨凡还要厉害很多。 苏昕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套话，没多久便将宫里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汉王啊，他去干什么，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李沁一脸坏笑的拍了拍苏昕的手。 后者登时红了脸，鼓着嘴，“胡说什么，再这么说我，我就要去告诉杨凡，让他好好的收拾你。” “相公可不是那样的人，相公可好了。” “那你好不好？” 两个小妮子看着对方坏笑。 第574章 宰相的苦衷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杨凡并没有指望常枫能够调查很多东西，让李沁去买下了那家关有金吾卫的客栈。 两名金吾卫在客栈的地窖中长期见不到光，吃的也不好，睡得也不好，早就脱了像。 “所以说，金吾卫到现在为止只有圣上、长孙家的人能够调动。” “并且其中具体的人数并不像是明面儿上的那三百人，其中很多都是候补的，常常会被外派出去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 昏暗的地窖，烛光不断的闪耀，两名金吾卫已经不需要捆绑了，他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杨凡并不觉得他们可怜，谁让他们对李沁出手了。 他一遍遍的问着，两名金吾卫有气无力的坐在墙边，不应声，也没有反应。 若不是杨凡看的紧，他们早就自尽了。 “还是不想回答吗？” 杨凡朝着地窖门的位置努努嘴：“只需要点个头，你们就可以离开，这辈子不需要再回到金吾卫，可以销声匿迹，去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还可以做个大侠之类的。” 说着，他掏出两片金叶子放在木桌上。 自从纸张售卖愈发的火热，金钱在他面前已经只是一个数字了而已。 据叶芸娘上次寄回来的信中所说，上一个季度就换成了十大箱金子，全都堆在了后院，因为屋里堆不下了。 “不作声？” 话音未落，其中一人忽然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杨凡手中的金叶子。 杨凡毫不迟疑的又掏出几片放在桌上。 “是？不是？” 在杨凡的追问下，那名金吾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很好，后会无期。” 杨凡丢下金叶子，转身离去。 地窖的门没关，等到两名金吾卫出来之后才知道，这一处客栈已经完全荒废，蜘蛛网到处都是，屋中堆放的全都是杂物。 …… 杨凡回到杨家。 他前脚进门，常枫后脚招来。 “找到线索了，与其说是线索，倒不如说是人证，有人见到过秦殇的父亲秦淮去过金印寺找过青云，也去过宰相府找长孙无忌。” 他倒上一杯水喝了一口，“这可是大消息，秦淮就算是再有钱，他也不可能见到宰相的，就算是你，见到宰相的前提不也是先见到了公主？” “你调查我了？” 杨凡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见常枫尴尬的挠挠头，他冷声说道：“人，带回来，沁儿会处理，这事儿没结束之前，你保护好自己，另外，这事儿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有几个，不过都是信得过的人。” “那你就期待不要死的太早。” 杨凡丢下一句话招呼着玉娘前往宰相府。 玉娘这几天伤势好了很多，因为担心杨凡的安慰，走哪儿都要跟着杨凡，即便是杨凡不愿意，她也会偷偷的追过去。 所以杨凡只能时时刻刻的带上她。 一个时辰后。 宰相府。 杨凡目光如电，在长孙无忌的身上来回打转。 后者早已习惯了这种眼神，并不在意，自顾自的品茶。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看我一眼吧。” 长孙无忌声音十分平静。 “你是宰相。” 杨凡的语气同样很平静，“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你被刺杀的事情？别忘了，我也是受害者。” 长孙无忌斜了他一眼，自己被踹了一脚，差点儿丢了性命。 那一脚踹断了他两根肋骨。 杨凡面露不耐：“宰相大人，有话直接说，若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我看还是算了，长孙冲的官职没丢，我也没有失去什么，他先惹的我，我来跟你说和，已经是仁至义尽，不要欺人太甚。” 他从心底里不愿意跟长孙无忌为敌。 首先，长孙无忌到现在为止没有针对过他什么，其次，长孙冲的存在与否跟他的意义并不大，没必要去争一时之气，搞得影响自己后面的仕途。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还不想惹上长孙家，现在的长孙家如日中天，能避就避。 他可是完全相信李世民会为了长孙无忌对他出手。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老夫听不懂小友的话。” 一听这话，杨凡只能亮出底牌，：“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你只能祈祷派来的杀手可以打的过玉娘。”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有些得意，本以为杨凡有什么招数，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杨凡缓缓的站起身子，不紧不慢的说道：“金印寺外守门的小沙弥，你家门口的两处摊位，还有你们家的那个护院，都看到了秦淮来找过你们，这事儿，交给大理寺，不一定能查出来什么。” “……” 长孙无忌皱起眉头。 他还没打算放弃，因为大理寺也有他的人。 杨凡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冷笑道：“别忘了，王玄策已经做到了大理寺正的位置。” 此话一出，长孙无忌面色微变。 这段时间在大理寺内王玄策可是散发了耀眼的光芒，其破案手段之强，几乎是别人想象不到的。 很多陈年旧案都因为这小子没事做被翻了出来，还被他破案了。 这样的人早已引起了李世民的关注，若是王玄策去查，他就有必要担心了。 “人证，物证，俱在，我来找你，是给你面子，是不想让皇后娘娘难堪，宰相大人，话……我已经说完了。” 说罢，杨凡转身离去，脚下速度并不块，在等待长孙无忌的回复。 话已至此，长孙无忌已经没必要去纠结物证的事情。 秦淮可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是有与他的契约而已，指望他做到滴水不漏是不可能的。 否则也不会才两天的时间就被杨凡找到了线索。 半晌，他阴沉着脸，低声喝道：“站住。” “我还没出门。” 站在门口的杨凡麻利的回身坐到他对面，“他怎么有办法牵制你，让你为他做事的？” 面对杨凡的询问，长孙无忌咬着牙，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是你做的太过火了就好。” “什么？” “你不该斩了秦殇的手。” “什么！？” 杨凡噌的一下站起身子，“他的手不是我剁的！我以为是你们谁干的。”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也皱起眉头：“怎么可能！？” 第575章 误会？不信！ 直至出了宰相府。 杨凡还没缓过劲儿来。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斩秦殇的手，还把错怪到他的头上来。 简直是放肆。 “狗东西，等我找到你，剁了你喂猪！” 杨凡咬着牙，起轿就要前往秦家。 可是走了一半，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回到杨家叫上了李沁。 一行三人，两个高手中的高手，杨凡这才在心中有了些底，叩响了秦家的正门。 “谁啊！” 门内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 一老仆拉开正门，瞧见杨凡的瞬间，那老仆吓得失声高声叫嚷，连忙要关上门。 杨凡可没管这么多，使出浑身力气撞开正门，直接了当的来到院子中央，“秦殇，秦淮，出来，我是杨凡！” 杨凡两个字刚传出去，屋中忽然传来十几道杀气。 紧跟着，一群蒙面人从房间各个角落涌出来，直接将杨凡三人包围起来。 见此一幕。 杨凡拉住要动手的李沁两人，高声喊道：“既然有这么多高手，你们还怕什么？有话出来说！” “老夫跟你有什么话好说！” “把你的手留下，我们再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秦淮与秦殇两人出现在回廊。 秦殇眼底的杀气与怒火交织，几乎要化作实质从眼中迸射出来，他咬着牙，如同一头饿狼，恶狠狠的盯着杨凡，“杀了他，我要他碎尸万段！杀了他，赏三千贯！” “我出三片金叶子，你们别动！我跟秦殇父子俩有话说！” 话音未落，杨凡高高的举起手，手中握着六七片金叶子，见黑衣人还要上前，他补充道：“一人三片！”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此话一出，十几名蒙面人顿时安静下来。 一片金叶子能买下一处酒楼，三片，比他们出生入死三次都要赚的多，既然有得赚，为什么要玩儿命？ 忠义？ 搞笑，那不过是说给别人听的。 眼望着众人安静下来，杨凡又掏出来几片：“别想着杀了我抢这些，不动手，你们可能有更多。” 杨凡扫了眼周围发，发现十几人眼中的贪婪愈发的浓烈，他轻咳一声，将金叶子丢在地上：“而且，你们打不过我的娘子。” 说着，拍了拍李沁与玉娘两人的肩头。 玉娘被拍了下肩头时，眼中露出一丝渴望与惊喜。 噌。 接着，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剑锋声音，她的手中似乎凭空多出来了一把宝剑。 距离她最近的那名老仆头上的发髻散落。 只是最简单的拔剑，十几人连她什么时候出手的都没有看到。 一时间，他们眼中多出了一些恐惧。 眼看着情况稳定下来，杨凡这才清了清嗓子：“现在有时间听我说说了吗？” 秦淮用惯了这些见钱眼开的主儿，自然也见过这样的局面，没有做声。 秦殇则是早已经心如死灰，自从杀不了杨凡还被杨凡反杀了这么多人，他就已经放弃了。 秦殇面无表情的点头。 一刻钟后。 正堂内，杨凡三人与秦淮父子二人对坐在桌前，桌上只有简单的几杯茶水。 门外守着十几名蒙面人，都在等着杨凡说完事情之后给他们金叶子。 “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杨凡看了眼秦殇的手臂，从手腕位置，那只手已经消失不见了。 秦淮转过头去，秦殇冷哼一声。 “我也是刚刚查到的，我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针对我，只是单纯的以为是因为苏霜的事情。” 杨凡皱了皱眉，继续解释道：“当我知道你们要对我动手是因为手的问题，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故意在里面搅局，为的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 说着，杨凡压低了嗓音：“你们得罪了什么人？我觉得不是厉害的人，肯定不会直接剁手……” “够了！” 未等他把话说完，秦殇忽然拍案而起，用没了左手的小臂指着杨凡，嘶吼道：“不要再提我的手！你个王八蛋，你以为道歉就能结束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会被斩手！” 杨凡也被他突然暴怒的模样吓了一跳，起身躲了躲。 “滚出去，这件事情不可能善了。” 秦淮没有拦儿子，冷冰冰看着杨凡：“即便是个误会，只要我们父子二人还活着，你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我……” 杨凡一脸苦闷，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啊。 他扫了眼门外的那群蒙面人，继续说道：“我来找你们只是跟你们解释一下这件事情，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如果你们真的不愿意跟我联手，我也不怕多一个敌人。” 说罢，他转身离去。 他的本意是要跟秦家联手，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多了。 秦家现在根本就不相信不是他做的。 哪怕是他拿出证据。 那十几名蒙面人，杨凡将他们带到了自己家，也确实给了每人三片金叶子。 不过也顺便叫来了衙门的人，给他们每人配上了一副脚镣。 都是恶人，没必要对他们多好。 更何况，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被缴去充国库也比养这些无恶不作的恶人好的多。 是夜。 月如流水，星辰变幻。 杨凡呆坐在院中，自言自语，“这下可好，没人相信我说的话，也没人愿意相信我的话。” “相公啊，既然解释不清，为什么要解释啊，秦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沁扁着嘴，对杨凡的想法很不理解。 毕竟秦殇派来的人可是差点儿要了杨凡的命。 “跟他们解释不代表我跟他们之间没了恩怨。” 杨凡懒洋洋的解释了一句，顺势靠在李沁的腿上：“我只是在想，什么人可以随意的针对这样的大家族，秦家可不是软柿子，秦家的公子被人剁了手，竟然查不到线索，只能怪到我的头上，这是什么样的能耐。” “兴许是秦家得罪的人太多了呢？” 李沁歪着小脑袋，深思苦虑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爱。 “唉……对了，你在苏昕那儿打听到了什么？是不是李承乾憋着要成亲，整天忙的焦头烂额的。” “怎么可能，苏昕也是早早的就被送回来了。” 说到苏昕委屈的模样，李沁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苏昕说汉王过去了，住了一晚，她就被太子殿下给送回来，气的她直哭，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对她这么绝情。” “她还说太子殿下让她不要再去找他，怕是太子殿下已经有了二心。” 第576章 心怀鬼胎 到时间了吗？ 杨凡眉头倒竖，心中默默的盘算着时间。 汉王李元昌唆使太子李承乾造反是必然的事情。 杨凡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太子不要去造反，或者说是让太子躲过这个劫难。 太子是只是愈发的憎恶李世民对卫王的宠溺而已，没有别的。 “李承乾因我躲过了会让他瘸腿的狩猎，现在看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之前汉王被李世民处罚之后一直都心有不甘，想必……他忍不住了。” 杨凡心中默默的念叨了一会儿，起身招呼着李沁回房睡觉。 次日天明。 杨凡老早的就叫上了李沁与玉娘两人，径直赶往皇城。 果不其然。 东宫的守卫根本不让他进去。 杨凡有了随意出入皇城的令牌，却没有能够随意进出东宫的令牌。 “现在怎么办。” 李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相公紧张的神情，猜到事情应该不小，担忧的询问着。 杨凡皱着眉头，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汉王李元昌到底是用来什么办法，或者说是什么样的话语来触及李承乾的内心，竟然让李承乾为了这件事情连苏昕都不愿意见。 要知道李承乾头一回见到苏昕就流口水了，李承乾这样的人，断然不会无缘故的将苏昕气成那样不管不顾。 “必须要见到太子，否则，一切都完了，回去，把苏昕叫来。” 再三思索后，杨凡还是决定将苏昕带来。 若是连苏昕都没有办法，那就只能去找李世民说清楚事情缘由了。 没过半个时辰，苏昕被李沁带了过来。 苏昕睡眼惺忪的望着熟悉的东宫。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她一脸疑惑。 “不许进。” 没等杨凡解释，侍卫直接拦住了苏昕。 “你们不认识她？” 杨凡眉头微蹙，不让自己进还有情可原，这可是太子殿下喜欢的人。 俩侍卫相视一眼，没有回应，只是长枪架在一起，拦住正门。 看来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没办法预料了啊……杨凡心中默默的嘀咕一声，拉上李沁等人转身离去。 在东宫后面还有一个狗洞是可以用的。 再者而言，有玉娘这样的高手在，也不怕没办法跟李承乾联系。 …… 太极殿。 李世民正在为西北突厥的事情发愁，见长孙无忌回来，问道：“辅机，身上的伤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 长孙无忌连忙应声，这件事情李世民本身是要派大理寺的人去查的，是他表示自己要亲自报仇，找了两个替死鬼，将这事儿压了下来。 “西北突厥这段时间活动的愈发频繁了。” 李世民将战报递给他，忧愁道：“看来又是一场大战，西北征战，西南那边又要闹事，唉……” 大唐天下刚刚太平不久，应对一场大战役还行，要是多出爆发，百姓定会民不聊生。 到时候还是生灵涂炭。 长孙无忌翻看了几遍战报，紧皱眉头，“不对啊，去年一战，突厥几乎没了一战之力，难道是……” 两人相视一眼，同样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那就是内鬼。 若是没有内应，突厥这点儿兵力面对大唐甲士，无疑是以卵击石。 可是，口说无凭。 随意的去怀疑边疆将士，岂不是让他们寒心？ 沉默中，长孙无忌轻咳一声，打破尴尬的局面，转移话题道：“汉王殿下最近常住东宫，太子殿下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的做功课，就连杨凡也不再见。” “如此甚好。” 李世民点点头。 实际上，李承乾跟杨凡在一起，比跟李元昌在一起，更令他省心。 杨凡满脑子小机灵，用在朝堂上十分有用，而李元昌……除了闹事，就是闹事。 一念及此，他拍打了两下衣袖，轻声说道：“辅机，这里交给你了，朕去看看高明。” 不多时。 轿子停在东宫外。 门口的侍卫连忙退让。 就在这时候，杨凡滋溜一下从旁边的角落跑出来。 “微臣恭迎圣上。” “杨凡？你怎么在这里。” 瞧见突然出现的杨凡，李世民满脸疑惑，疑惑道：“你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去军器监？” “去了去了，我去了好几次了，我今天来是专门找太子殿下的。” 杨凡笑嘻嘻的说着。 他本来是打算直接走的，可是转念一想，现在走不是浪费时间，就让李沁等人先回去，自己去找狗洞。 结果狗洞被封上了，他又只好折返回来。 没想到遇上李世民，他也就厚着脸皮凑了过来。 不管如何，只要进去看看李承乾的状态都是好的。 李世民也没多问，只是抬脚走向东宫，杨凡连忙跟在他身后，挑衅似的看向两名侍卫。 两名侍卫这次可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凡进去。 东宫内。 李承乾坐在书桌前翻看这一本兵书。 “兵法，变，最为重要，若是只有三千禁军，再加上远在千里的那些……” “皇上驾到！”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际，门外忽然传来小黄门尖锐的嗓音。 他慌忙收起兵书，换上一本史书，几乎就在他换上书的同一时间，李世民从门外走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 “高明，听说你最近都在勤学苦读。” 李世民伸手扶起他，直接坐在他对面，笑着说道：“不要太用功，累坏了身子。” “啊！？” 李承乾面露诧异。 以往父皇来这里，只是关心自己读书读的怎么样，可是从来不会关注自己的身体。 “朕知道你用功，可是用功也得有个限度，不让你跟杨凡在一起，只是担心你荒废了学业，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朕也就不再管你其他的了。” 李世民面带微笑，冲着门外招招手，“你看，朕把谁给你带来了。” 杨凡尴尬的挠着头走进们。 臭不要脸的，我是你带来的？ 我是守在门口等的！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他行礼后便退到一边。 见到杨凡的瞬间，李承乾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些话一定是杨凡让父皇说的！ 他心中暗暗的想着，望着李世民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高明，朕听说你还把苏昕给送回去了，没有这个必要，若是真的喜欢，朕亲自封她个名分，让她呆在宫中，也避免你觉得闷。” 正在这时，李世民说出打动李承乾内心的一句话。 第577章 动手就是死 “儿臣惶恐！” 李承乾慌忙跪拜在地。 这话别人听来倒是没什么不对劲，在他听来就是在告诉他，要废了他这个太子。 若是真的废了太子，那他现在有的一切都要被剥夺，那还了得？ 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读书，为的不就是以后能够继承大统？ 这不是要毁了自己的一切。 李世民面露疑惑，没理解他这样惶恐的原因，只以为是李承乾受宠若惊，笑道：“起来吧，身体还是最主要的，大唐的未来，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上。” 此话一出，李承乾愣在原地。 就只是单纯的关心嘛？ 怎么会这样。 李世民见李承乾神色总有些不对，叹道：“读书还是要多出去走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切莫读死书。” 说罢，他起身离去。 李承乾的种种怪异的举动已经说明李承乾到了一定的极限，不能再继续逼迫他读书了。 出了东宫，他吩咐左右：“去秘书丞苏亶家中，将苏家小女请来，这几天好生陪陪太子，大学士几人若是要来教授功课，就说朕吩咐的，太子殿下要歇息几天。” 殿内。 杨凡还站在一边的角落，歪头看着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李承乾。 许久之后，他用极小的声音感慨道：“你这不是受宠若惊，你这已经是应激过度了。” “你说什么？” 李承乾猛地转过头来，“是不是你让父皇这么说的。” “我？我有这个实力，我还需要过来找你！？” “你为什么过来，我不是不让你过来吗？” “我怕你一步走错，步步走错。” 面对李承乾的厉声呵斥，杨凡没有半分的恐惧，淡淡的回应。 他知道，李承乾现在只是因为李世民的那些话受了刺激，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李承乾恶狠狠的的盯着杨凡：“为什么连你也要管着我！？” “我管你什么了？” 一听这话，杨凡三两步来到他身前，语气中蕴含着怒气，“我管你喜欢谁了？我管你读不读书了？还是我管你今天吃什么？” “……” 李承乾似乎是没想到一句话能引来杨凡这么大的反应，愣神中忘了回应。 “我管你？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有这个胆子管你倒好了，你别忘了，是你欠了我三件事情，不过这次我并不打算用这三件事，你要是想死，我不拦着你，我来，是作为朋友的身份来的，不是你的臣子，若是你需要杨凡这个臣子，从今天起，你可以只有一个听话的杨凡！” 杨凡声音愈发的激昂，以至于最后吼了出来。 只是吼叫声过后，他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看重李承乾了？ 自己不应该是站在历史的角落，观看历史的潮流，而不去主动搅浑水嘛？ 为什么自己要用这么荒唐的理由来组织李承乾的谋反。 难道告诉他，自己是从未来穿越来的，知道李元昌是在害他？ 房间内愈发的安静。 遮天蔽日的乌云不知从何出出现，仿佛一瞬间，天昏地暗，远处惊雷闪过，电光闪耀。 雷声隆隆。 杨凡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 缓过神来后，他转身走向门外，嘴里轻声念叨着：“我也没想到我竟然拿你当朋友了，臣告退。” 看着杨凡离去的背影，李承乾伸出手，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眼睁睁的看着杨凡离去。 月至中天。 昼伏夜出的汉王李元昌叩响李承乾的房门。 推门而入，房中空无一人。 “去哪儿了这是。” 他皱起眉头，抬手抓了抓头，“李茂！太子呢？” “属下不知。” 李茂闻声赶来，恭敬的跪拜在地，“太子今日自己出去了，说是要去打探消息什么的，没有带着属下。” “呦？开窍了！” 一听这话，李元昌笑了起来。 他劝说了太子这么多天，太子都是犹豫不决的，今天主动的出门，肯定是做出了决定，到时候只要自己在跟边疆的秦将军里应外合，一举夺下皇权。 “老不死的，到时候老子将你碎尸万段，让你这么多事。” 他在心中咒骂了一句，心满意足的去找自己的小侍女了。 …… 崇仁坊。 杨家大院。 两名白衣少年因倾盆大雨，躲在前院回廊，石桌上摆放着茶盅与煮茶的器具，在大雨之下，全都白白浪费。 “这可是我最好的一副茶具。” 杨凡眨巴好几下眼睛，心疼的厉害。 李承乾干咳道：“那个，我回宫后，我找一副还给你。” “算了，你那些都是文物，不好用，我也用不起。” 杨凡惋惜的叹了口气。 刚刚李承乾来找他，他还很诧异，就起身去迎接，没想到刚走出门，天降大雨，等他想起来自己的茶具，已经被大雨全部淋湿。 “你怎么知道的？” 忽然，李承乾一本正经的问了一句。 他问的是杨凡为什么知道李元昌跟他在密谋造反。 这件事情除了他们两人，外人谁都不知道，就连李茂也不知情。 杨凡是如何知晓的？ 这是他心头的第一个疑惑。 杨凡笑了笑：“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小心汉王，你不相信，现在我只不过是担心你，过去看看你，你就全都招了。” “什么意思。” “我一直都是阴谋论者，所以我相信李元昌去找你一定是有原因，他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杨凡故作高深的解释着，“你是太子，看起来什么都有，可对他来说，你有的，除了地位，他都有，所以他想谋地位，你……他是不可能当太子的，所以就只能是皇位……” 听着杨凡鬼扯的分析，李承乾愈发的觉得杨凡高深莫测，好像是隐世高人下山一样。 忽然，李承乾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是不是当年的纵横一脉的人！？” “我……不能告诉你。” 杨凡苦笑着回应。 他要是真的能进纵横，说不准现在早就成皇上了，还有必要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忙前忙后的？ “我为什么不能当我父皇。” 正在杨凡苦笑之际，李承乾拋过来一个让他腿肚子一软的问题。 他这才想起来，李世民也是逼宫，而后杀了自己的兄弟…… 第578章 试探李元昌 大唐天子李世民，亲手将自己的父皇变成了太上皇，又发动玄武门之变，干掉自己的亲兄弟。 这…… 祖传的基因！？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杨凡满眼错愕的盯着李承乾。 半晌，他轻声问道：“你觉得那样做对吗？” “有什么对不对的！？” 李承乾冷声回应：“成王败寇。” “那你就放手去做，我反正都无所谓，不过你要是有自己的想法，我赞成，你要是被汉王随便啰嗦几句就把你坑了，我不赞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你要面对你自己，你是不是真的想，你要是单纯的因为陛下对你的态度问题，你大可以直接去说，别忘了，你是太子，未来的天下，都是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杨凡放弃了。 其实他可以劝说李承乾的，或者是拿着契约的事情来要挟李承乾。 但他不想这样做，如此一来，李承乾不仅解不开心结，反而会因此心结愈发的严重，到最后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事。 李承乾若是谋反，他就躲在暗处，独善其身，反正事情与他无关，李世民想要趁机对付他也只能抄家问罪。 别忘了，朝堂上还有个魏征。 若是他不反，那最好。 两人合伙将李元昌给弄下来，到时候立个功，避免李元昌再去坑害他其它的兄弟。 滂沱大雨，寒风侵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杨凡打了个冷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慢慢想，我回去了，太冷了。” “你不在乎？你不怕我把你拉下水！？” 李承乾低声问道。 “拉就拉吧，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家，再者而言，胜算连一成都没有，你还不至于蠢到这个份儿上。”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铁了心要去做，你会帮我吗？” “不会。” 杨凡悍然拒绝，“我想名垂千古，不想遗臭万年，不管你做得多好，臭的永远都是臭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举了个例子：“我们那边有种叫臭豆腐的吃的，闻起来臭，吃起来特别的香，你知道它被别人记住是因为什么嘛？ 只是单纯的因为它臭，所以被人记住，而后才有人知道这东西吃起来是香的，吃多了对身体还不好。” 说罢，杨凡大步流星的回到房间。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没必要再多说。 天边乌云漫步，漆黑的夜里，除了雨声就只剩下远处一闪而过的雷电。 李承乾就这么站在回廊，感受着寒风与吹打在身上的冰冷刻骨的丝丝细雨。 …… 翌日。 经受一个时辰凉风冷雨的李承乾面色苍白，无力的依在苏昕的身上，身材娇小的苏昕费劲全力的搀扶他，没走几步就累的气喘吁吁。 她也不让别人帮忙，护食似的拒绝其它宫女过来接手，杨凡则是说自己也受了风寒，没有力气。 实际上昨晚他回房后，倒在李沁的怀中就睡着了。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传过御龙道，来在东宫。 李元昌早早的就在殿内等候，听到太子回来，他兴高采烈的出去迎接，可一见到杨凡等人，他又懵了。 “他们来干什么！？” 李承乾抬了抬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他们，是，送我回来的， 没事。” “太子殿下染了风寒，已经服了药，现在需要休息。” 苏昕说着便在几名宫女的陪同下走向太子的寝室。 迎客厅。 杨凡与李沁两人做在太师椅上大眼瞪小眼，李元昌这是尴尬的坐在正座。 但凡是有人张嘴说话，他都不会觉得如此焦灼。 沉默中，李元昌率先说道：“杨坊主近来可好？” “还好，前些天新发明了一些东西，陛下十分喜爱，微臣也得了几天空闲的时间。” 杨凡起身回应，说完又坐回去。 “啊，看来是很厉害的一些东西啊！” “也就是一些小玩意儿。” “那哥……陛下没有赏赐你一些什么东西吗？” “没有，能为陛下做事，为天下人谋利，已经是微臣最大的心愿。” “你不用每次回答问题都站起来。” 李钰元昌见杨凡每次回答问题都要起身，实在是有些心烦，就出声提醒了一下。 杨凡则是笑了笑，站起身子认真的行礼称是，索性不再坐下身子。 李元昌微微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除了那些东西，还会什么？” “微臣不知，只是偶尔想起来就有新的收获。” 那就是说，还有很多东西没做出来？ 李元昌心中盘算着，杨凡是皇兄亲口册封的智士，留着以后肯定是有用的。 趁着现在拉拉关系，说不准以后他也会是心腹。 一念及此，他冷着脸哼哧一声：“有功之臣，怎么能不赏？本王替陛下赏你。” “多谢汉王殿下。” 杨凡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连忙药下跪行礼。 李元昌伸手扶住他，笑问道：“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天子，有你这样的心腹要臣，实在是一大幸事。” 这就开始暗示我了？ 杨凡心中冷笑连连，脸上却露出不解的神情：“微臣愚钝，还请汉王殿下明示。” “啧……怎么做东西脑子灵光，听人说话就听不懂。” 李元昌皱着眉头，他也不可能直接说自己要造反之类的。 思来想去，他也放弃这个想法，摆手说道 ：“罢了罢了，先这样吧，我去看看高明。” 等到李元昌走出房间。 李沁扫了眼门外：“相公，门外有不少高手，贸然出手恐怕会打草惊蛇。” “怕他个什么，只要搜出来证据，一切都行，问题就在于，汉王到底有没有在东宫做些什么，为什么来东宫。” 杨凡深色凝重，后面的话他没说。 若是没有找到证据，单单是李承乾的嘴里说的一句空话，那……他可就要背负诬蔑汉王的名声，要杀头的。 太子寝宫。 李承乾靠在苏昕的腿上，拉着她的纤纤玉手：“不要走。” “我不走。” 苏昕咧嘴笑着。 浓情蜜意时，李元昌推开房门闯了进来。 苏昕吓得赶忙推开李承乾，跪拜在地行礼。 “行了，本王不讲究这些，我是来找太子有事的，你先出去。” 苏昕麻利的退出房间，只是关上房门的时候，将房门留了个缝隙。 第579章 暗示 “太子说他也不知道李元昌的全部计划，只是被劝说了好几次而已。” 杨凡看着无功而返的李沁，愁眉不展。 问题就出在这里，连李承乾都不知道细节。 可若是被李元昌率先动手，太子之位肯定保不住。 没有证据，他们又不能随随便便的说汉王要造反，那样的话就是诬蔑。 直至正午时分，李元昌离开太子寝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汉王去睡觉了，他每天都是白天睡觉。” 李承乾看着杨凡几人，轻声问道，“此事该如何是好？难道直接给父皇说吗？” “前提是他得相信啊！” 杨凡翻了个白眼。 口说无凭。 要是被李元昌知道了，咬死不承认，将证据全都销毁，那一切都是白搭。 “你的身子骨也太差了，这才吹了半个小时的风，就受了风寒，要是让你再吹一会儿，岂不是要升天？” 杨凡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抿着轻笑。 后者苦涩的笑了笑，掀开被子，撸起袖子。 杨凡就坐在床边，正好能看到他的小臂，也只有他这个角度才能看到。 下一刻，正当杨凡准备说话时，忽然听到卡巴卡巴的声音，被子下的那只手用力的攥紧拳头，小臂上的肌肉棱角分明。 装的！？ 他刚要说话，抬头便跟李承乾的视线撞在一起。 在太子寝宫都要如此小心翼翼，这不是摆明了再说宫里有李元昌安插的奸细？ 杨凡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叹道：“那就这样吧，我去跟陛下说你受了风寒吧。” 好在两人刚刚说的话，要是被人听起来，还以为说的是李承乾生病的事情。 出了东宫，杨凡拉着李沁的小手，将腰牌挂在腰间，大摇大摆的在御龙道上走着。 来往的小黄门，小宫女瞧见杨凡都要认真的行礼。 谁都认识这个腰牌，这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大唐军器监的智士。 “相公……” “回去再说。” 李沁刚想要说什么，杨凡便打断了她的话。 走了不多久，李沁发现不是回去的路，疑惑的拉扯了一下杨凡的衣衫。 “我们去见陛下。” “不去。” 李沁果断的回应一句。 “去吧，该见的你躲不掉，我也不想见到他，我跟你差不了多少。” 杨凡抿嘴笑了笑，身子却十分懂事的往回走。 杨家当年不也是死在了玄武门之变，杨凡之所以没有特别强烈的报仇的欲望，无非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杨凡。 至于现在有实力不报仇……他没有这个自信能够在治国方面比李世民做的还好。 如果真的要报仇，他更愿意等到皇位往下传了，李世民再也不管事的时候，他了结李世民的生命。 没走几步，李沁停下脚步，指了指身后：“相公，你走反了。” “哦，是嘛，走。” 杨凡微微一笑。 太极殿。 “突厥一定要解决，辅机，你怎么看？” “臣以为，李靖将军及……” “杨凡求见。” 李世民正与长孙无忌说着关于西北突厥的事情，门外传来杨凡的声音。 李世民皱了下眉头，示意门口的小黄门放他进来。 倒是长孙无忌，他瞧见杨凡的瞬间，忽然想到一个人，赶忙行礼，恭敬的说道：“陛下，臣想到了一个人，可以先派使者，如今大唐不可两面受敌，可以先让使者去探探虚实，而这个人正是……” “他？” 李世民面色一滞，看着长孙无忌的手指准确的指向杨凡，干咳一声，“杨凡确实有脑子，可这带兵打仗不是奇技淫巧，坐在那里想就可以的事情。” “陛下，臣说的是他的朋友，王玄策，此人在大理寺内建功无数，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能独当一面，此人本身就是武术世家出身，从小便学习布阵兵法，是个奇才。” “王玄策？” 李世民微微皱眉，他听说过杨凡之前身边有个可以为他出生入死的手足兄弟，脑子灵光得很，本应是在国子监就学，因其身份和病态的性格，被降到四门学。 朝中如今连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了吗？ 他在心中暗叹一句，事实上……确实如此，现在王玄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能打能跑，能说会道，主要是……还没有任何的负担。 之前不良人调查的时候曾经说过，王玄策赴洛阳上学的路上都能一人干掉一群刀口上舔血的土匪。 如此人才，一定不能放过。 “传旨，召他进京面圣。” 最终，李世民还是选择了王玄策。 杨凡此时刚走过来，并没有听到李世民对王德说的这句话，一本正经的行礼问安。 “你来做什么？” 李世民淡淡的问道。 “太子殿下昨日染上风寒。” “就这一件事？” 李世民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话锋一转，“王玄策此人可有能耐担任出使西北的使者？” 一听这话，杨凡愣住。 自己是来暗示太子殿下出事的，怎么扯到王玄策了？ 难道王玄策要被重用了？ 他梗着脖子，半晌没有回应。 大唐外出的使者可不是开玩笑的，多数没有生命危险，是个肥差，可是……一旦出事，那可就是跑不了的。 “嗯？” 见他半天不作声，李世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疑惑声音。 杨凡连忙行礼：“王玄策能文善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是他唯一能说的。 能不能当使者，也不是由他来决定的。 这个不轻不重的回应，李世民并不满意，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一时间，房间内变得格外的沉默。 我该怎么说啊……难道直接说？ 杨凡眉头拧的越来越近，思来想去，还是小声的说道：“太子殿下最艰难很喜欢大汉时的兵书。” “有什么可看的，难道太子喜欢征战？” 李世民眉头微挑，这大唐也是他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儿子有这样的想法，他自然会开心。 只不过……从小到大，他也没见李承乾多爱打仗。 “是啊，不过……大学士等人没有教过这些。” 杨凡抓抓脑袋，这种转弯抹角的话，他是真的不会说，也不知道李世民听懂了没有。 思来想去，他又补上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陛下，太子殿下跟我在一起，只学会了奇技淫巧。” 第580章 证据所在 呼~ 寒风拂过殿内。 长孙无忌早早的就离开了大殿。 四目相对，说不出的尴尬。 杨凡与李世民两人谁也没说话。 李世民又不是个傻子，最近义子呆在东宫的不就是只有汉王李元昌。 杨凡这话不就是在说李元昌指不定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咳咳。” 李世民轻咳一声，招手叫来王德，“派人去看看，别打扰了汉王与太子。” 王德领命离去。 殿内只剩下杨凡与李世民两人。 沉默中。 李世民又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没了。” 杨凡这才想起来叩谢皇恩，然后离去。 …… 崇仁坊。 杨家大院。 杨凡回到家中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苏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正在厨房忙活着做饭。 玉娘陪着燕如玉一同走动，恢复身体。 两人见到杨凡回来，燕如玉叽叽喳喳的就跑了过来。 “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杨凡见玉娘的脸色还没有缓和的迹象，轻声的询问。 玉娘还是老样子，点点头，没有回应。 “你回来啦，我给你做了饭，我刚学的。” 这时，头上包着一块方巾的苏霜端着两盘菜跑出来，笑嘻嘻的招呼着杨凡快过来吃。 杨凡身边的几位美人都是出脱凡尘，从未有过这样的烟火气息。 就连常年照顾杨凡的叶芸娘，在经商之后，她身上的妇人气息也开始缓缓退散。 一时间，杨凡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鬼使神差的在苏霜的指使下坐在饭桌前。 不多时。 几人落座，苏霜将剩余的几个菜摆上桌，纤细白嫩的在围在 身前的围裙上擦拭几下，坐到杨凡对面。 杨凡坐在正座，左右两边做的是李沁、燕如玉，再往一旁坐的是玉娘。 尽管玉娘还叫杨凡少爷，实际上已经没人拿她当下人。 苏霜知道自己现在是外人，所以坐在末座。 桌上几人同时盯着她。 她抿嘴笑了笑：“我刚学会的，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罢，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急匆匆的起身跑出去，不过一会儿就折返回来，手里多出来一瓶酒。 “这是我父亲藏的，我专门带过来的。” 她麻利的揭开盖，给杨凡倒上一杯。 杨凡将酒杯推向一边，“我不喝酒。” “他酒量不深，喝多了喜欢胡来。” 燕如玉直接将就被端到自己面前，一口闷了下去。 接着，她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伸出舌头，“好辣好辣。” 几人望着她同时笑起来。 苏霜也没在意这些，笑着让杨凡动筷子。 他是最大的，他不动筷子，没人敢先动。 “吃吧。” 杨凡望着苏霜，眼中多出了一份心疼。 他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小妮子。 要说是喜欢，他更多的是心疼，或者说是见色起意。 苏霜的身材相貌还有性格都是又软又萌，实在是过于吸引人。 可说不喜欢，他见到苏霜为了讨好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他心里确实感动。 说到底，苏霜也是个大家闺秀，这些事情她这辈子都不需要做的，但是为了杨凡，她还是愿意去学。 做了一顿饭菜，两只凝脂如玉的小手 冻的通红。 一顿饭才过后，几人都在夸赞着苏霜做的好吃。 她笑着点头回应，看着天色不早了，见杨凡没有留她的意思，扁扁嘴，起身要告辞。 “等等。” 杨凡叫住她，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杨凡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玉瓶：“这是护手的，你拿去多抹抹，别把手冻坏了。” 苏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又消散，将玉瓶收起来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作为胆量最大的，也是最会来事的，燕如玉自然担任起了带领下人送苏霜回去的任务。 一刻钟后。 杨凡回到前院，泡上一杯茶浓茶，抱着火炉吹着寒风。 “霜儿很用心了，她可以服侍相公的。” 突然，李沁从后面包住杨凡的头。 随即，她绕到杨凡身前，趴在杨凡的怀中。 “你是怕我死的不够早嘛？” 杨凡敲了下她的脑袋：“你也不看看，就你们几个我都受不了，你还在帮我瞄，我用得着你帮我找？” 李沁抿嘴笑着，“临来的时候，芸娘姐还叮嘱我了，让我做决定，她说相公好色，但是不能祸害别人家的闺女儿，所以必须要给人家一些名分，就算不，也要帮人家大忙才行。” “听你这话，好像我就是冲着苏霜长的好看才去帮苏家的一样。” 杨凡大笑几声，愈发的觉得李沁的思路清奇，伸手在她的小脸上用力的拧了一下。 “哎呀，好疼。” 李沁咯咯咯的笑着，露出一对虎牙，忽然一口咬在杨凡的肩头上，“相公知道有了我们还要出门！” …… 一夜无事。 次日天明。 杨凡睡得正香，忽然觉得左胳膊上躺着个人，右胳膊上也有一个。 不对。 怎么多出来一个？ 他猛地张开双眼，转头看去，正好看到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的玉娘。 四目相对的瞬间，吓得他瞬间清醒，困意全无。 “你干什么！大早上的，打算吓死我？” 杨凡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的将另一手从李沁的脖子下抽出来，翻过她跳下床。 玉娘皱了皱眉，“我才刚刚躺着。” “改天再躺，你大早上的找我干什么？” 杨凡活动了一下胳膊。 他知道对玉娘来说，什么都是新鲜的，即便是曾经做过无数次。 所以她看到自己抱着李沁睡觉，也会偷摸的跑过来试试。 “我想到了，少奶奶跟我说东宫有很多高手，但是她只能感觉到， 却不能找到人，而且东宫没有任何敌人的痕迹，我知道敌人在哪儿。” 一听这话，杨凡坐直了身子。 玉娘歪着脑袋，指了指床头。 “行吧，你还会威胁了。” 杨凡无奈的原路返回，将玉娘抱在怀中，后者这才皱起眉头，“他们应该在地下，之前我们在卫王府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们都生活在地下的地窖之中。” “就这么简单？不应该吧，那可是皇城啊，你要知道在皇城……” “皇城下有很多的暗道，少爷不知道吗？” 玉娘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杨凡醍醐灌顶。 是了。 李承乾也说了的，李元昌每天白天睡觉，晚上起来莺莺燕燕，很有可能就是在地下指挥什么事情。 荒谬的日夜颠倒的生活只是假象而已！ 第581章 直爽的店小二 “你听谁说的！” 杨凡面色阴沉，皇城下面有地道的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意味着，只要是知道地道的通向，谁都可以夜半刺杀皇上！ 玉娘没有察觉到杨凡的异样，还是乖巧的靠在他的怀中，平静的说道：“本来就有的，只不过被卫王知道了，就顺便多挖了两条。” “那地道本身是用来存放军械的，也是用来防止敌军入城，可陛下登基之后，政治昌明，异国臣服，地道也就荒废了。” “据说一条地道便能躲藏五千余人。” 难道说卫王已经准备逼他老子退位不成？ 一念及此，杨凡心跳徒然加快，手也不自觉的用力。 至于玉娘口中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嗯。” 直至耳边忽然传来玉娘吃痛的声音，杨凡这才缓过神来。 低头看去，自己的咸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攀上了玉峰。 “嗯……我们去找李承乾。” 杨凡尴尬的抽回手。 按理来说，玉娘感觉到疼痛也是很少会发出声音的，皮肉之痛对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现在她知道表达，这也从侧面说明，她已经快要回归到正常人。 有了决定，杨凡也不等李沁起床，只是叮嘱了早早起床的燕如玉在家里陪李沁守着，自己则是带着玉娘赶往皇城。 “你知道地道在哪儿嘛？” “不知道，只有卫王知道，陛下也许知道。” 马车上，面对杨凡的询问，玉娘抿了下红唇，轻声回应：“如果现在去东宫，也可能会打草惊蛇。” “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凡面露疑惑，难道李元昌那小子还能想到这一点？ “东宫内守卫众多不说，少奶奶也说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李元昌将东宫已经打造成了自己的王城，如果少爷直接说，那他一定知道，若是少爷暗示，也许他也能猜出来。” “停下。” 杨凡叫停马车，听玉娘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去有些冒失。 沉思片刻，他低声说道：“今天晚上我让苏昕去吧，反正她总是要见到太子的，总不可能每天晚上太子的床下还躺的有人吧。” 事情这么决定了，杨凡也不再去想，“既然出来了，我还从没有给你做过几件衣服，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马三儿，去布坊。” 马夫马三儿听令驾马赶往兴道坊。 兴道坊不大，以布坊闻名长安，最大的三家布坊都在这里。 最好的，最贵的，都在这里。 玉娘就算是不关注这些，整天听着李沁与燕如玉两人说着，也是了解一些。 不多时。 马车停在一家布坊门外。 杨凡拉着玉娘跳下马车。 见到街头来来往往的各色人时，杨凡回头看了眼玉娘。 玉娘穿着一身已经泛了白的粗布劲装，这还是杨凡之前在洛阳的时候给她的衣服。 布料很贵，可是……穿的太久了，洗了太多次。 也不知道是因为杨凡的眼神，还是因为看到了其他女人对襟襦裙罗汉袍之类的，她忽然脸红了。 她低着头，抬手摸了下微微发烫的脸，“我……我不想让少爷这样看着我。” “没事，只是忽然有些心疼你。” 杨凡抿嘴轻笑，主动的拉住她发凉的小手，带她走进布坊。 对钱，玉娘与妙仪一样，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不同的是，妙仪对钱没有概念是因为她去的地方，所有人都认识杨凡，什么事情都可以记账，久而久之，对钱，她就没了概念。 而玉娘是因为从未接触过，从小到大吃喝都是别人管着，很多时候发的赏银她也用不上，便全都交了回去。 她一不能穿花哨鲜艳的衣服，二不能涂脂抹粉的，自然就不会用钱。 “客官，您这边看看，新到的几匹料子，都是上品，您拿在手中摸摸看。” 店小二不厌其烦的跟杨凡介绍着各种布料。 不管是落了灰尘的还是真正新送来的，到了他的嘴里，全都是刚送来的上品。 玉娘一直低着头，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不止一个人。 她的相貌本就英气十足，眉宇间透着坚毅，现在低着头，脸上透着红，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假小子被人蒙骗了过来。 “看，估摸着又是哪家大公子骗来的。” “看穿着就知道，肯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别瞎说，小心惹祸上身。” 因玉娘的相貌而关注这边的人越来越多，只是所有人都固执的相信玉娘是被骗来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以至于站在杨凡的身边，他们也敢沉声说着杨凡的不是。 杨凡可没有心思理会这些无聊的人。 他拿起一匹布，问道：“现在这边可以直接做嘛？” “当然可以，不过要三天才能取。” “有没有做好的，暂时没人拿的，我先拿两套，赶工的钱，我自然会付。” 说着，杨凡摸了摸腰间，除了一块玉佩，什么也没带。 完了，以为要去皇城，没带钱……他闷闷的嘟囔一句，转头看向玉娘，伸手便在她的腰间摸了一把。 “嗯……” 玉娘哼哧一声，本能的侧了侧身子。 “你带钱了没，先借我用用。” 玉娘摇摇头。 一听说没钱，店小二登时拉下脸来，“没钱你跟我说这么半天？” “我是忘了带钱，不是没钱。” 杨凡取下玉佩，笑着解释了一句，“我先把这块玉佩压给你。” “不要！” 店小二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推开杨凡的手：“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这玉佩就算是值钱，你也会把衣服退回来，然后说不要了，你就想睡这位小娘子！” “啊？” 杨凡一头雾水。 长安的店小二说话都是这么直接豪爽的吗！？ 店小二将杨凡呆呆的盯着自己，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一边收拾拿出来的布匹，一边不屑的说道：“装什么不好，装假的公子哥儿，兴道坊的布坊，每天都有你这样的人，没有钱好好的去赚钱不行嘛？非要弄个什么劳什子玉佩，充场面，有什么意义，就算是骗了这个小娘子，人家要是一直诉状告上衙门，你还跑得了？又会是一顿板子。” 说着，他瞥了眼玉娘，“也不过就是一顿板子，应该把你们煽了才是！” 第582章 职业骗子吴问 “小娃娃，你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过了头。” 正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青年男子。 看起来年岁比杨凡大不了三五岁，衣着得体，腰间悬着一块上好的翡翠，昂头挺胸的走过来。 这年头还有帮忙出头的大人物？ 杨凡一阵疑惑，下意识的将玉娘往自己怀中拉了拉。 玉娘乖巧的靠过来。 她也就比杨凡矮半个头，站在杨凡身边格外的般配，就是穿的寒酸了些，头上连发簪都没有，只有一根破布卷成的绳子绑着秀发。 用她的话说就是，这样不会在奔走的时候散落头发。 中年男子身上的气势十分强，像极了身居高位，或者说是富得流油、目中无人的富家公子。 他三两步来到小二面前，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放在桌前：“看清楚，这可是前朝的古物，抵个一千贯跟闹着玩儿一样，不过……今天爷可不是要来抵押的，是给你看清楚，不要没大没小的，你就是个店小二。” 说着话，他转头冲着杨凡深深行礼：“在下长安吴问，未请教。” “杨凡。” 杨凡微微皱眉，轻声的回了一句。 “好名字，与在下的一位朋友名字一样，只不过，他在军器监。” 自称吴问的青年人笑着拍了拍杨凡的肩头，颇有几分兄长的姿态。 “你……” 玉娘拧着秀眉，当即要说明杨凡的身份。 自打杨凡成名，整天打着他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的人太多了。 她看不惯这些，可她一句话还未说完，杨凡便拦住他。 店小二也是被吴问的气势唬住，梗着脖子打量面前的吴问。 “长安没听说有吴家的大人物。” “你没听过的事情可多着！去，把我这小兄弟要的所有布匹全都给我包好！” 切……原来这就是装蒜的。 一听这话，杨凡瞬间识破了他的身份。 正儿八经的公子哥儿是没有人会要打包东西带走的，都是让小二送到家，抵押不过是为了让小二放心的送东西过去。 店小二也听得出异样，没答应，也没有拒绝，转过身子钻进里屋去找自家的掌柜。 此时周围的人已经围过来不少，都等着看戏。 杨凡的性格可不是喜欢被人围着观赏的，当即用凶恶的眼神回应过去，扫了眼围过来的人，问道：“看什么？眼珠子不想要了？” 单是他说这句话，倒也没什么，毕竟能买动则几贯钱一丈的布绢的，没几个好惹的。 令他们害怕退散的是杨凡身后的玉娘，就在杨凡看向他们的瞬间，玉娘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骇人的冰冷。 每一个与她对视过的人，都觉得她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一具死尸。 那种对生命的漠视……令人不寒而栗。 一句话过后，围观的人几乎全部退离。 吴问并未关注到玉娘的眼神，只是趾高气昂的看着里屋的方向。 “小兄弟，头一次？” 忽然，吴问轻声询问。 杨凡一脸疑惑。 “多了就好了，没事。” 余音未散，一名左手大拇指上带着玉扳指的中年富态男子从里屋走出。 他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自来熟的凑了上来，“吴少爷是不是？咱们这儿那些布匹可不多了，就这么几块，可是珍贵的很呢，打包容易折出一些褶皱，今晚我让小二送到府上吧！” 一句话，没有得罪人，也没有说他是假装的，只需要看吴问如何回答就好。 “好，那边送到杨公子的府上，算账！” 吴问倒是洒脱，大手一挥，直接摆手说了一句。 “那不是吴大公子？” “你认识？” “认识，吴家的宝贝少爷，不常出来。” 正在这时，一边有几人在小声念叨着。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清晰的传入几人的耳中。 杨凡面露错愕，难不成是错怪了眼前的这名男子。 他转头看去，那两人与杨凡对视一眼，低头快速的走出布坊。 “不必了，我还是自己算账吧。” 即使是杨凡心中没有疑惑，他也不会贸然的接受别人的恩惠。 他从店小二手中夺过要交给吴问的账本。 “公子，您这是？” 掌柜的万三皱了皱眉，眼中尽是不解。 有人给付账，这不是好事儿嘛？ 杨凡没有理会，拿笔将自己的名字划掉，接着说道：“崇仁坊，杨家大院，送到了给钱，玉佩记得带上，到时候还给我。” 杨凡丢下玉佩就要离开。 这时，吴问好像不乐意了，一把抓住杨凡的肩头，冷声说道：“杨公子未免有些不识抬举了吧，本少爷帮你，你就这样回应我？” 说着，他一把拍在杨凡的肩头上。 未等杨凡说话，玉娘直接抓住他的手，往上轻轻的一抬，吴问登时疼得惨叫起来。 “你干什么，快松手！” 吴问连声嘶吼着，可玉娘的手就像是铁钳，死死地捏住他的手。 半晌，杨凡抬手示意不必这样，玉娘这才放手。 面对突然动手的玉娘，万掌柜与店小二也没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说着讨饶的话。 毕竟这是在自家店里，要是被别人看到，布坊得名声肯定要收到损伤。 “晦气，真是晦气，你们，把布匹给我打包，本少爷不需要你们送上门，玉佩压在这里，明天我来付钱！” 吴问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杨凡，眼中的怒火都快要化作实质。 万掌柜见他指了指几匹不算上好的料子，再加上周围的人因为他的惨叫围拢过来。他怕传出去后人家还以为他的布坊里经常有人闹事，到时候生意不好做，便招呼着店小二照做。 很快，包裹打好，吴问冷着脸，在柜台上拍下一块玉佩，拿着硕大的包裹离去。 望着消失在街道尽头的吴问，杨凡回头瞥了眼柜台上的玉佩，笑了起来。 拙劣的技艺，放在上一世，他连屁都骗不到。 没想到这个万掌柜竟然被骗了。 “客官，跟您要的布匹有几匹更好的……” “别客官了，先去追人吧，他给你们的玉佩不是他腰间佩戴的那一块。” 见万掌柜凑过来要再推销一下，杨凡指了指玉佩，放声大笑。 一听这话，万掌柜脸都绿了，连忙拿起玉佩，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异常。 “您，这不像是假的。” “确实不是，不过最多也就价值两贯钱，你的那些布，最少值十贯。” 第583章 陛下要见玉娘 万金布坊的万掌柜慌忙带着几名伙计追去的时候，为时已晚。 街上早已见不到吴问的身影。 待到万三回到自家布坊，杨凡早已经离去。 最先接待杨凡的店小二二柱正在收拾着布绢，嘴里念叨着，“看他不像是个有钱人啊。” “你懂什么，去了好好道歉，我跟你一起去。” “掌柜的，我就不去了，人家刚来的时候我就笑话了人家。” “就是这样杨公子才会记得你，快收拾。” …… 崇仁坊。 杨家大院。 李沁与燕如玉两人在门外比划这拳交。 自打燕如玉知道这几人都会点儿武艺，非要缠着她们教教自己。 本来武艺这种事是不能够外传的，可是几人一想，反正都是一家人，也就不在意了。 寝室内。 杨凡双手放在眼前比划着，在他身前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只穿着一件单薄亵衣的玉娘。 这身材，要是这年头有女仆装啊，这小妮子肯定…… 一念至此，杨凡忽然一个激灵。 “对啊，我为什么不卖衣服？只卖给王公贵臣……” 杨凡噌的一下站起身子，脑中全是萝莉女仆。 可转念一想。 现在这个朝代能够容忍这样的穿着吗？ 先不说大唐尚武，一切以实用为主，就算是有人愿意穿，能做事吗？ 穿着不就是一个花瓶了。 想到这里，杨凡顿感失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叹道：“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站在原地的玉娘以为是自己惹到了少爷，皱眉道：“是不是这一件也不用。” 说着，她就要解开亵衣。 杨凡连忙制止，“不用不用，我的意思是，我准备给你改一件衣服的，现在看来，算了……不现实。” 说着，他翻找出一件自己现在的衣服给玉娘套上。 没办法。 玉娘比李沁的个子高，穿她的衣服总是会显得短了很多。 “少爷，万金布坊的掌柜来了！” 正在这时，守门小童快步跑来禀报。 杨凡应了一声便去正堂等着。 不多时。 万三与二柱带着一行下人来到正堂。 几名下人将装有布匹的箱子放在地上。 打开箱子，箱子内除了有杨凡要的布绢，还有很多其它的布。 “杨公子，经过您的提醒，小店也在规矩上做了改变，日后也能杜绝不少今天这种事情的发生。布的钱就免了，其它的这些……都是小人送的。” 万三搓着手，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看杨凡几名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艳娇妻，他相信杨凡身份不凡。 可看房中陈设，他又不敢确认杨凡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真的。 “拿回去吧，不需要。” 杨凡随意的摆摆手，让跟着来的玉娘去拿钱。 “不不不，您收下吧，您要是不收下，小人这……寝食难安啊！” 万三连声的说着。 不管杨凡身份是真是假，他都要试一试。若是杨凡的身份是真的，有了杨凡这一层关系，这些布算得了什么？ “不需要，我说了不需要了。” 杨凡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您这……” “呦，杨坊主，您真是有闲心，还把布专程买回来做啊！” 万三还想要再说两句，刚张嘴，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 屋中几人闻声向外看去。 前院站着王德，其后跟着几名小太监。 “你来干什么？” 杨凡皱起眉头。 难不成是圣上找我有什么事？ 他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若是太子李承乾找他，肯定会让李茂过来。因为他知道，找别人来，杨凡肯定理都不会理。 而李世民，一般可不会主动找他。 “杨坊主，您这话说的，咱家就不能过来瞧瞧？” 王德笑呵呵的走进正堂，看都没有看一眼一旁的万三。 在他眼中，万三与屋中的陈设一样，没有让他多看一眼的理由。 万三此时身如筛糠，用力的咽口水缓解紧张的心情。 坊主、太监、貌美如花的娘子……长安内只有杨凡才有成群的美艳娇妻，随便拉一个出来就能轰动长安。同样也只有杨凡才会被冠以‘坊主’的称号。 他就是杨凡！ 心念及此，万三眼前猛地一黑，直挺挺的倒向后方。 他脑中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还好没跟他来硬的’。 “你先带他回去，顺便把其它的也都带回去。” 杨凡斜了眼晕倒的万三，不耐烦的驱赶二柱。 王德同样也回头看了眼店小二。 他常年服侍天子，虽无一身龙威，却也沾染了一些龙气。一个眼神扫过去，店小二想都没想，拖着万三逃命似的跑出门去。 “你吓唬人家干啥。” “咱家可不敢吓唬别人，您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圣上要见您身边的这位玉娘。” 说着，他冲着玉娘挑挑眉。 玉娘似乎之前与太监打过交道，眼中露出了嫌弃，往杨凡的身后挪了一步。 仅此一个动作，王德登时大笑。 “杨坊主还真是有能耐啊，还没见过哪家养的死士被人给改了回来，好手段啊！” “竟然还会嫌弃、害怕。” “好，真是好，卫王殿下若是知道这件事情，不定会多生气。” 王德一声声的说着，玉娘低着头不说话。 从古至今，半路被养成的死士，要不是将死之人，就是有莫大的诱惑，只有玉娘这种从小被养大的，很少会叛变。 因为他们不具备正常的感情，而且，心理多半也有问题。 即便是他们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依然是很难有正常人的感情。 而现在，玉娘竟然越来越像个正常人。 杨凡干笑几声，问道：“陛下要见玉娘？” 说着话，他看似随意的走到王德身旁，将刚刚从万金布坊赎回的玉佩塞到他手中，“王爷，您也知道，我这小人物，心里没个底。” “好说，好说。” 从王德手中过的珠宝不计其数，他只要摸一摸就知道这玉佩的价值，脸上的笑容更盛：“杨坊主，这事儿啊，咱可不清楚，不过……不是坏事。” “了解，了解。” 杨凡回身冲着玉娘招招手，“那咱们现在就走？” 一刻钟后，两辆马车从杨家大院离开，头一辆是王德的座驾，第二辆便是杨凡与玉娘。 第584章 自讨苦吃的吴问 皇城。 太极殿。 李世民手指轻叩面前的书案，“此事当真？” “……” 长孙无忌躬身行礼，没有说话。 昨天刚去问了太子殿下与李元昌的情况。 太子殿下的表现是正常的，可李元昌的表现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等他们问什么，李元昌就不耐烦的赶他们离开。 若是换作在汉王的封地，他们觉得是正常的。 可这是在皇城，自从来到皇城，李元昌再嚣张也没有这么做过。 一来二去的，长孙无忌心中也有些疑惑，就让儿子亲自去查了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来卫王放弃了的地道竟然被李元昌给找到了。 思来想去，他便将挖地道的事情也一股脑的加在李元昌的头上。 长孙冲跟卫王关系这么近，卫王要是做出了这种事情，长孙冲一定会受到牵连。 “唉……这……” 李世民长嘘短叹，嘴张了又张就是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当年玄武门之变，他对手足兄弟出手，被天下人所不耻。 这是近几年来天下太平，所以没人说了，他也尽力的对这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弟弟关爱，希望能够堵住天下人的嘴。 没想到，这个弟弟非但不懂得感恩，还这么能惹事。 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依老臣所见，还是需要陛下亲自去与汉王问清楚。” 沉默许久，长孙无忌还是轻声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杨凡就过来了。” “是。” 长孙无忌恭敬的退出太极殿。 不多时。 杨凡与玉娘两人来到殿内。 “杨凡，你先退下。” “不！” 李世民刚说一句，便被狠狠地拒绝。 不过不是杨凡拒绝的，而是玉娘。 她皱着眉头看向李世民，“我要跟少爷在一起。” 未经允许抬头面圣，有刺驾的嫌疑，格杀勿论。 李世民眉头微皱，在空荡的大殿内举起手，仿佛是在阻止谁，“朕恕你无罪。” “不要看，低头。” 杨凡见状连忙跪行两步，直接伸手按住玉娘的小脑袋。 有了他的发话，玉娘自然是乖巧的低头。 “你在卫王手下多久？” “不清楚，从我记事开始，十五个春秋。” “你知道皇城下面有地道？” “知道。” “你知道在哪儿日？” “不知道。” …… 接下来的一刻钟，不管李世民问什么，玉娘都是知无不答，回答的也干脆简单。 杨凡也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可不知道玉娘晓得这么多机密的事情。 直至事情问完，李世民的脸色铁青，自己最宠爱的一个儿子竟然整天憋着谋朝篡位。 可惜的是现在手中没有证据，如若不然，他肯定要去一趟卫王府问个清清楚楚。 李泰想要的，他能给的，他全都给了，这皇位也还没有完全定下来给李承乾，他在着急什么！？ 李世民越想越气，一脚踢开面前的书案。 轰。 一声巨响。 玉娘本能的将杨凡护在身后，杨凡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李世民。 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还好没有让沁儿来刺驾。’。 这御书案，李承乾的东宫也有一个，少说也有个几百斤，就这么被李世民一脚给踢翻。 看来李世民的功力深厚，要是李沁真的过来，孰强孰弱还真的说不准。 一个时辰后。 天已经完全昏暗。 杨凡牵着玉娘的手从皇城走出来。 “真的是，接我的时候有马车，回去的时候也不说送送我。” 他一边走一边嘟囔。 此时已经开始宵禁，因为他有特别的通行证，再加上刚从皇城出来，有路引，一路上遇到了十几队巡逻官兵倒也被为难。 等入了崇仁坊。 巡逻的官兵基本上没了。 杨凡走进一条漆黑的小胡同，将玉娘拉的更近一些，搂着她的小腰，笑道：“不要害怕，传过这个胡同我们就到家了。” “我不怕，不过……前面有人。” 玉娘刚说一句，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拉住杨凡的后衣领。 就在杨凡身形猛地一顿的瞬间，一道锋利的长刀贴着杨凡的喉咙肌肤划过，前衣领的布瞬间破碎。 “什么人！” 杨凡冷喝一声，黑漆漆的，他看不见任何人。 玉娘仿佛是早已习惯了这种黑暗程度，从腰间摸了摸，发现没有带兵器，便拉着杨凡不断的往后推。 直到两人退出胡同，接着各家的灯火，杨凡这才瞧见动手的人是谁。 “吴问？” 杨凡面带疑惑，这小子可不像是杀手，更像是骗子。 “王八蛋，要不是因为你，老子也不会被抓住！” 黑暗中，吴问的语气格外的冰冷。 等到他从黑暗中走出来，杨凡噗呲一下笑了起来。 这小子鼻青脸肿的，下巴上还贴着膏药，一看就是刚刚被狠揍了一顿。 “笑，老子今天让你笑不出来！” 话音刚落，他扑向杨凡。 有玉娘在身边，杨凡自然是不慌不忙的。 他面带微笑，“你真是倒霉，哪怕是你遇上沁儿，你都还好点儿，今天啊，你倒霉了。” 因为玉娘不带私人感情，而李沁虽然武功高强，却没有杀过人，对人还是会心软的。 吴问并未搭理，只是冲向两人。 下一刻，他与玉娘战在一起。 别看玉娘手中并无兵刃，对付吴问这种三脚猫功夫，还是三拳两脚的事儿。 没过片刻，吴问便躺在地上哼哧着。 “吴问，你这是惹上了不该惹的家伙，怪不得别人。” 说罢，杨凡笑呵呵的拉着玉娘离去。 他没想对付吴问，两人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关系，何苦闹出人命。 可就在两人离开后，两名黑衣人突然从阴暗的角落中出现，不等吴问出声尖叫，其中一人封住了吴问的穴位。 “直接杀，还是带回去。” 其中一人沉声询问。 另一人只是瞥了眼杨凡离开的方向，又听到远处有官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他冷声说道：“直接杀了，有个交代就是了。” 话音刚落，在吴问惊恐的眼神中，一道银光闪过，他的眼前鲜红一片，清楚的看到自己无头的身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多时。 巡城官兵从此处经过，瞧见路中央竟有一具尸首，人首分离，为首的城官登时慌了。 天子脚下，宵禁时期竟然发生如此惨案，这还了的！？ 第585章 杨凡，你要被拉去顶罪 翌日。 和风旭日。 杨凡刚起床便看到在前院叉腰怄气的燕如玉。 “大早上的，有毛病是不是，不让出门，连买菜都不让？吃饭吃什么？等人送什么过来，送来的是好的吗？” 一声声叫骂从她的嘴里传出，像是唱歌儿一样停不住口。 杨凡面露疑惑，刚要上前询问就看到打着哈欠走过来的李沁，“昨天晚上出了命案，门口儿守着不少的官兵，不让出去，如玉就是为了这事儿在生气。” 杨家正门外。 几名官兵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其中一人听到又在叫骂，转身就要去踹门：“我受不了了，太欺负人了。” “你想死是不是？这是杨坊主的小妾，骂你两句是你的福气，你生什么气！” 一边见多识广的老兵一把拽住他，“你好好听着就是了，一会儿杨坊主生气了，你我脑袋都不保。” 听到杨凡的名号，那名新兵瞬间老实了，咧嘴笑道：“多亏了杨坊主的木马，我哥哥在边疆才没有被冻死，前段时间冷的厉害，要不是木马快了十几天将物资送到，我哥哥他们肯定会被冻坏。” “知道就好，好好待着吧。” 吱呀。 两人正说着话，大门忽然打开。 杨凡从门内探出脑袋，没有直接走出来。 “杨坊主！” 老兵见状连忙凑上前去。 “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弄得这么严肃。” 杨凡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早就准备了两贯钱，两名小兵刚凑过来，他就把钱塞到他们怀中。 老兵笑呵呵的说道：“这不是昨天晚上出了人命，今天严查，杨坊主没什么事就不要出门，小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多谢了。” “哪里的话。” 老兵作了个揖。 待到杨凡关上门，新兵这才笑起来，小声说道：“总算知道为什么您让我陪您守这儿了，” 崇仁坊严查，一般人家都不许出门，即便是杨凡，出门也需要路引，所以杨凡干脆就不去军器监了。 接连三天的严查，没个结果。 杨凡早已在家闷出一身的不舒坦。 第三天傍晚刚刚解封，杨凡便带着李沁等人出门游玩。 “这才三天，恍如隔世啊！” 杨凡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用力的深吸一口气。 足足三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光是他，其它的百姓一样是被憋坏了，早早的酒去出门了。 崇仁坊的朱雀大道上来往的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相公，我们……回去吧。” 李沁显然是不喜欢这种人太多的地方，小声的询问。 杨凡笑呵呵的将她搂在怀中，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不成，今天怎么说也要去喝杯茶，散散心。” “在家不也一样能喝吗？” “不一样。” 四人来到最有名气的一间茶楼，找了个二楼角落的位置坐下喝茶。 一如以往杨凡出来的时候，他身边的几位美人不断的吸引别人目光。 对此，杨凡也只能尴尬的别过头去。 与此同时。 楼下茶楼正门口，一名少年嘟囔着什么话，提着牛肉一步一顿的往前走着。 “这少年功力不浅。” 忽然，玉娘拧着眉头说了一句。 “是啊，步伐稳健，双臂挥舞有力。” 李沁接上一句。 只有杨凡和燕如玉愣是没看出来半点儿不同。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四人正要商议着一会儿要不要买些东西带回去，二楼突然冲上来三人。 为首的一人身穿漆黑窄袖胡服，披在肩头的披风上金丝绣着云纹。 那人左右看了一眼，径直来到杨凡身前，举起手中的腰牌，“大理寺正周毅，请杨坊主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旁边两人伸手就要来强行带走杨凡。 杨凡没做声，身旁的李沁与玉娘两人噌的站起身子，眨眼的功夫便把那两名不开眼的东西按在桌上。 大理寺的人几乎都是能文善武的高手，可是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周毅面色一冷，沉声说道：“杨坊主，你这是要拘捕嘛？” “拘捕？说清楚，是上面要抓捕我，还是要请我回去。” 杨凡轻挑眉头，莫说是他现在的身份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就算不是，凭着他在军器监的身份，也没人能无凭无据的这样对他。 一听这话，周毅面色铁青，“长孙大人请您回去协助调查一庄命案。” “这就对了，把话说清楚，不要给我找麻烦。” 杨凡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还被按在桌上的两名力士，笑问道：“二位，是不是觉得委屈？” “委屈就对了，不要整天狐假虎威。” 说罢，杨凡站起身子，看都没看周毅一眼，“本官自己会去大理寺，不劳烦几位了。” 玉娘与李沁两人相视一眼，也各自松开手。 四人离开茶楼。 杨凡脚下一顿，转头看向街角，刚刚看到的那名少年此时正在笑嘻嘻的望着自己，还在摇手示意。 “相公，我们跟你一起去，现在分开不安全。” 李沁拧着秀眉，左右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不少人正在盯着这边。 玉娘跟着点点头，“最少有三个人在盯着我们。” “好，一起去。” 杨凡一直盯着街角，随着身前一个人走过，视线被挡了一瞬间，那名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见。 …… 大理寺。 长孙立正在卷宗批改去年的案子，桌前跪拜着一人正在低声诉说刚刚在茶楼发生的事情。 “杨凡还是老样子，以他的这个性格，真要是杀人，恐怕我们也找不到线索。” 他轻笑一声。 那天晚上经过记录，出入过崇仁坊的只有杨凡，自然是杨凡的嫌疑最大。 之所以过了三天才来找杨凡，是因为前几天都认为与杨凡无关，现在叫来杨凡无非就是让他也帮忙查查看。 事情就发生在他家外面，何况他还有几名武艺高强的娘子可以帮忙。 没等他说完，杨凡已经从门外闯了进来。 瞧见长孙立坐在左后，他扁扁嘴，问道：“你叫我来干什么，你的手下人还是这么不懂事，要是下次再这么试探我娘子，我保不准会让她们直接动手，杀鸡儆猴。” 普天之下，能这样跟大理寺卿说话的，也就只有杨凡了。 长孙立轻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要被拉去顶罪了？吴问死之前跟你有冲突，又是死在你家门外，你说……不怀疑你怀疑谁？” 第586章 再见王玄策 顶罪…… 杨凡是不会相信。 但是。 若是把他拿过去革职查办，调查背景，背上坏名声来化解这个毫无头绪的案子所带来的人心惶惶，杨凡还是很相信的。 “大理寺，不会如此厚颜无耻吧……” 杨凡拖长了尾音，他还真的说不准他们敢不敢。 一时间，他竟没了底气，换作以前，他可不在乎。 “什么叫厚颜无耻？” 长孙立苦笑着示意杨凡坐下，“一场命案，让崇仁坊上万百姓夜不能寐而没有解决办法，这才叫厚颜无耻。叫你来不是为了提醒你，而是为了清楚的告诉你，你不自己破案，就没人帮的了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理寺的人不调查吗？” 杨凡拧眉询问。 长孙立摇摇头，“大理寺要准备别的事情。若不是跟你打过交道，太子也发来密信，我决不会如此。希望你明白。” 大唐律令，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嫌犯是可以自己去寻找证据自证清白的。 至此，杨凡才明白他叫来自己的意思。 对大理寺来说，永远有比命案更重要的事情。 “我该如何去查？卷宗呢。” 杨凡伸出手，对这套流程已经基本习惯。 没办法。 当年在洛阳的时候，钱江总是让他自己查案，他早就习惯了。 卷宗中的记载十分详细。 发现吴问尸体的是官兵，所以案发现场并没有被毁坏，打斗痕迹以及吴问临死前的准备，都被保存的很好。 “咦？还在我家门外的角落发现了布匹和契约？” 杨凡翻看卷宗，见死者物品上有标红，皱眉道：“你们不是写着他是要杀我吗？怎么后面把这里又标红了？” “他，跟你动手过，不用想也知道，包括你的小娘子，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问题就在于到底是谁杀了他，为什么嫁祸到你的头上。” “你从哪儿看出来嫁祸到我头上了？” 杨凡脱口而出一句，随即又闭上嘴。 至少现在看来嫁不嫁祸关系不大，反正上头的人认定是他干的，那就肯定是他干的。 “你先去查着吧，三天之后若是没个结果，我想……这件事情就只有你来解决了。” 长孙立随手扯出一张纸，大笔一挥写下自己的命令，又盖上印章，“你拿着这个，可以随意调配附近的大理寺人员以及小部分不良人，去吧。” 杨凡攥着卷宗离开大理寺。 “这样做真的好吗？” 这时，一个身影从角落的屏风后面走出。 正是江安。 江安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凡的背影，“这样做是违反律令的。” 长孙立耸耸肩头，“由他去吧，王玄策很快就到长安了，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帮杨凡。” “再者而言，那件事情，上头催得很紧，我们还能抽调人手？” 他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地方有多大，我们才多少人，昨天从不良人中抽调了一百名合适的人手，今天又不够用了。” …… “怎么这样！我去找他理论，你又没有杀人。” 驶向崇仁坊的一辆马车上传来燕如玉的叫嚷声。 她一听杨凡说完事情的经过便觉得恼火，连大理寺都这么不讲理，那天下还有讲理的地方吗？ 杨凡无奈的摊开手，“莫说是你去，就算是李丽质过去也是白搭，算了吧，至少也算是还给了我一些帮手，以往钱江可是不给我帮手的。” 燕如玉愤懑不平的为杨凡叫屈的时候，李沁与玉娘两人都在沉默中。 半晌，李沁疑惑道：“想到什么异常的地方了吗？” 玉娘摇摇头，“我只想杀了大理寺的那帮人。” “大可不必。” 李沁拍拍她的小手，问道：“他跟你交手过，肯定能够悟出来些什么，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接触的死人比较多，等回去了，我打给你看。” 听到这句话，李沁放弃了。 玉娘杀人居多，之所以知道大内的功夫，无非是因为她的功夫也是源自大内。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从拥堵的人群中钻出来，回到杨家大院。 未等杨凡跳下马车，守门小童便兴高采烈的凑了过来：“少爷，王公子回来……不是，过来了，正在前院等您呢！” “王公子？” 杨凡皱皱眉头，他认识的只有一个王玄策。 果然，他一进门就瞧见在前院喝茶等候的王玄策。 与以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不再不修边幅，一身干净利落的漆黑窄袖胡服，后背上金丝纹的云纹，左右腰间各自佩戴一把唐刀，腰后挂着一把匕首。全副武装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有几人骇人。 “他怎么背着这么多的刀剑。” 李沁眯起一对杏眼，她印象中，王玄策走哪儿都是提着一把唐刀，有时候刀鞘都能忘了带。 “是他朋友的，看来，他死了不少朋友。” 杨凡说话很直接，来到王玄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说得对，他们都死了。” 王玄策听到了他们的话，低沉的回了一句。 单是这时候看来，他与之前那个毛躁的王玄策判若两人。 “最近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王玄策昂头看了眼杨凡，示意他坐下，“很多……” “我不想听，你想说，回去跟书香说。” 杨凡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只此一句，王玄策扁扁嘴，平时那副模样表露出来，颇为埋怨的翻了杨凡一眼：“真是，我好不容易有了这点儿状态，瞬间被你搅和了。” 他还是没变…… 李沁与燕如玉两人相视一眼，拉着玉娘回到房屋中。 老友相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话。 杨凡两人坐在院中许久都没有说话。 忽然，王玄策转头看向杨凡的寝室，里面传来一些刀剑碰撞的响声。 他推了下杨凡的胳膊：“你娘子都打起来了，你不进去看看？” “就你想的多。” 杨凡白了他一眼，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玄策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致：“问我啊，我最近可是接触了不少人！” 说着，他起身就要推门进去。 吱呀。 房门打开。 “让我看看啊！” 啪，砰！ 话音未落，他毫无防备的被人一脚踢了出来。 燕如玉从门缝探出头来，呵斥道：“好色之徒，玉娘换衣服你看什么看！” 第587章 我是来杀你的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一刻钟后，王玄策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张嘴一直解释着，“我进门的时候只看到了燕如玉堵在门口，话还没说完就被打出来了。” 玉娘还是不听，手中的软剑舞动的愈发的快速。 最终，她还是没办法伤到王玄策，气的将软剑扔在地上，“我只能给少爷看！” 说罢，她扭头钻进里屋。 “你也不管管。” “谁让你贱。” 面对气喘吁吁的王玄策，杨凡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起身跟着玉娘进屋。 该哄的还是要哄的。 玉娘是百分百相信杨凡的话，听到他说没有，这才放下杀王玄策的心，出门跟李沁两人比划着之前与吴问打斗的招式。 一场过后，王玄策示意她们再来一场。 “我看不出来。” 又打完一次，李沁秀眉微蹙，吐出一口浊气。 王玄策吧唧两下嘴，上下打量着玉娘，在对方拧眉要呵斥的时候，他率先张嘴问道：“你学的动作有几分相似？” “九分！” 玉娘冷声回应。 “那就是了，他不是某一门的功夫，学的杂家，这里学一点，那里学一点，不过看你之前握剑的姿势，他应该是南方人。” “这也能看出来？” 杨凡一脸惊奇的问道：“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无论是哪一方的剑法都秉着一击必杀的理念，但是在细节上南北方还是有差异的，南方少战事，所以有很多留力的动作，一般都是点到为止，北方多战事，一般都是一剑出十二分力，他不是高手，抹不去那些常年练功的小动作。” 王玄策低声分析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问道：“他是最近来到京城的吗？” 杨凡等人摇摇头。 “那他是不是经常在兴道坊出现？” 还是摇头。 “你们知道什么？” 王玄策一脸无奈的看着几人。 “我就知道他是个骗子。” “行，那就去你说他骗钱的地方问问吧。” 办案，最怕的就是一问三不知，巧就巧在杨凡他们是什么都不知道。 …… 一个时辰之后，几人来到兴道坊万金布坊。 万三老远的见到是杨凡过来，还带了这么多人，以为是有大生意上门，从柜台后绕出来，招呼着二柱去泡茶。 杨凡等人刚来到门口，他便满脸媚笑的凑上来：“进屋坐，进屋说，外面很冷。” “你跟他很熟？” 王玄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杨凡翻了个白眼，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待到几人来到里屋落座，王玄策招呼着万三坐在自己对面。 两人四目相对，王玄策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仿佛是一名行刑过很多次的施刑官，阴冷的气将万三包裹。 “你认识吴问吗？” 王玄策的声音也变得异常的冰冷。 “这，这是何意……” “不准看！” 万三慌了神，转头看向杨凡，却被王玄策一声低喝叫住。 接着，王玄策将大理寺的腰牌扣在桌上。 瞧见身份证明，万三像是被瞬间抽干了全身上下的气力，软绵绵的从座位上滑落。 下一刻，他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大人饶命，小人老老实实的经商这么多年，什么人都没惹过，那个吴问跟我什么关系也没有啊！” “本官问的不是这些，回答本官的问题。” 王玄策声音里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他只是撩开了自己的披风，露出下面的唐刀。 “小人不认识他，不认识，他就是来骗过钱，好在被杨公子提醒，我们后来追回了那笔钱！” 万三连声说着。 一听这话，杨凡皱起眉头。 卷宗他也给王玄策看了，当日大理寺的人来问，万三说钱没有追回来，现在又说追回来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两人相视一眼，王玄策继续问道：“为什么之前问你，你说没有追回来？” “说！” 话音刚落，他又接上一句呵斥。 这动不动就要动刀子的架势已经让万三浑身颤抖，脸上的肥肉抖动的痕迹清晰可见。 他匍匐在地上，死命的掐自己的大腿，想要忍住抖动的身子：“小人不敢说啊，当日太多的客人，若是说出去，恐怕没人敢来了啊！谁敢在一个有打手的店铺内买布匹啊！” 话说出口，他后悔了。 现在说出口，不还是会被关门？ 王玄策一眼看出他的担忧，低声说道：“实话实说，本官可以饶你。” “是，那天我们追出去……” 听见王玄策亲口承诺，再加上王玄策腰间几把刀剑的威慑，万三毫不犹豫的将那天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原来万金布坊的几名伙计都会些拳脚，所以那天追出去之后直接找到了吴问的藏身地，他们把万三暴打一顿后将布匹收了回去。每当有人问起此事，万三都说是在杨凡的提醒之下亏损不大，实际上他什么都没亏。 杨凡一脸不悦：“难怪那小子想要对我动手了，原来是你暗示的啊！” “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大人饶命啊！” 万三跪在地上祈求着，杨凡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拉着王玄策与跟来的李沁离去。 等到走出布坊，杨凡直接交代李沁将这件事情传出去。 他可不是什么圣人，都闹到自己头上来了，还不得给万三一点儿教训？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等到这件事情传出去，相信万三的名声一定会落到极点，到时候再派人封了他的铺子。 几人站在布坊外面，还走几步，杨凡忽然停下脚步。 不远处的羊肉摊前，一名少年嘴里含着一块肉，正在冲着杨凡招手。 “别看我，我不认识，不过这小子好像认识我。” 杨凡满头雾水，径直走向那小子。 要是认错了人，一次也就罢了，总不能两次都会认错人吧。 没几步，他来到少年身前。 少年眉清目秀，相貌上佳，若说是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他人畜无害的笑容了。 “你认识……本官？” 杨凡特地的拉长音，给少年一个解释的机会。 少年点点头，从怀中摸出画像交给杨凡：“你看，这就是。” 画像上的愕然是杨凡的脸。 “你从哪儿来的？” 杨凡连声问道。 “被人给我的，让我杀了你。” 少年吃着碗里的肉，笑嘻嘻的说着。 随即，他看向要对自己出手的王玄策：“你动手吧，没有证据。” 第588章 挟太子谋反（上） 皇城。 太极殿。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情报，只觉得头都大了。 李元昌这小子胆子是真的大，竟然用自己荒诞的行径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了一万来人进入了地道之中。 现在一万余人已经在地下过了五六天的时光，若不是杨凡来暗示自己，他真的不相信李元昌有这么大的胆子胡作非为。 就算是有，他也不相信李元昌会真的动手。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 只是……人家谋反都是有个理由的，李元昌这里里外外出力有什么好处？ 再者而言，自己的儿子又没有必要谋反。 他越想越觉得恼火，却忘了自己为什么谋反。 “辅机，你说……” 他下意识的要去问话，这才想起来长孙无忌因为亲和卫王，早早被他支走了。 “真是荒唐。” “陛下，王玄策进京了。” 这时，一边的王德小声的提醒一句。 “既然进京，为何不来？” 李世民此时正在气头上，不耐烦的问道：“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 “回陛下的话，王玄策来到长安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杨凡家中，得知杨凡最近与一桩命案有关，便亲自帮他调查去了，这件事情，也是大理寺卿长孙立亲自定下的。” “哼，无大无小！” 李世民手指轻叩御书案，动作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急促，最终，他冷哼一声：“既然这么喜欢在一起，让杨凡也跟着一起去。” “啊？” 一听这话，王德都愣住了。 杨凡就算是脑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文官，哪儿有文官上战场的？ 不过他也不确定圣上说的到底是不是气话，所以没有回应。 …… 东宫。 李承乾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房间角落。 他眼中透着满满的无奈。 从小到大，他熟知的史书中，他还从来不知道有太子会被逼着谋反的，还是以这样的状态谋反。 “好侄儿，你听本王的话，一旦你坐上皇位，你就会感激本王的。” 李元昌左手搂着一名娇妾的扭动的腰肢，笑嘻嘻的说着。 我要是这的做了皇帝，第一个斩的就是你……李承乾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他之所以不害怕，一是因为他跟杨凡在一起太久，习惯性的喜欢做二手准备，二是因为，他被这个傻不拉几的叔叔给整笑了。 皇城之中最少有一万余羽林军，父皇身边的那一百多金吾卫、羽林十二卫，个个都是万人敌，他这万把人拿出来就是个死，何况还在地下憋了这么久。 “去，服侍服侍我的好侄儿。” 也不知道李元昌怎么想的，推了把自己的小妾，笑道：“等他当了皇上，你可是有大好处的。” 瞧见那名娇柔小妾双眼放光的走向自己，李承乾挣扎着蠕动身子，最终成功地用屁股对准了这个傻叔叔和怪女人。 与此同时。 大理寺内鸦雀无声。 除了来往的几名打扫卫生的下人，瞧不见一个身穿官服的大理寺人员。 而在皇城下方的地道之中，几百身穿窄袖胡服的大理寺人员在黑暗中整齐有序的往前行走。 他们每个人都是腰佩唐刀，手持短弩，身着锁子甲，全副武装。 站在一旁的有两人，正在看着行进的队伍。 江安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大人，他们今晚行动，我们要先发制人吗？” 长孙立抬手揉了揉眉心，自己只有几百人，其中还有一百多是不良人，尽管武艺不错，可是配合十分的差劲，放进配合有序的军队征战中就是找死。 更何况对面有万把人，站那儿让他们杀都能累死几十个。 “他娘的，什么劳什子汉王，简直是蠢货，一头猪！” 他暗暗的骂了两声，问道：“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 “火油，干草，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火攻，只是，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到时候动手会不会影响到上头的人？” “圣上说了，此事不能惊动宫里的人，否则传出去影响朝廷的颜面，抽调五十人死守出口，战死者抚恤金提到一千贯。” 自从长孙立知道汉王要造反，还只带了万把人钻进皇城下面的地道准备造反，他就觉得头大。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政治昌明，天下太平。 莫说是没有成功地可能性，就算是有，天下人也不会让他这样一个棒槌登上皇位。 渐渐地，大理寺的人都各自就位。 长孙立掐指算了算时间，低声说道：“他们准备今晚动手，我们一个时辰之后就动手，人可以杀完，但是一个都不能放出去。” “明白。” 待到命令传下去，所有人都紧张的咽口水，握紧手中的短弩。 长孙立沉声叮嘱：“记住了，先用火攻、短弩消耗敌人，等到敌人溃散的时候再去逐个击破，杀一人，赏十贯，杀百人，官升两级。” 在这样的地道，又是这样绝对的优势和丰厚的赏赐之下，这些人早已忘记了敌我人数的差距，只是摩拳擦掌，等待着时间到来。 …… 不觉间，夕阳西下，皎月高悬空中。 皇城之内，今晚巡逻的守卫少了不少人，只不过因为密集的搜寻，并没有让人发现异常。 汉王李元昌带领着二百余亲兵穿梭在御龙道上，没有人上前阻拦，只是每个人看着汉王李元昌的神情都不对。 对此，李元昌也有些疑惑，索性直接来到一名小兵面前，趾高气昂的问道：“为什么今天没有人过来例行检查？” “回汉王的话，听说是京城出了命案，陛下大怒，派出去不少人帮忙调查，所以皇城内少了很多的守军。” 小兵如实回答。 这确实是上面发下来的命令之一。 李元昌心中顿时大喜，笑着便招呼着众人前往太极殿。 这时候不正是他出手的好机会？ 不多时。 他来到空无一人的太极殿。 殿阶之上的龙椅在夜明珠下熠熠生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控制着他的身子，他不自觉的走向龙椅。 一步。 两步。 越来越近。 终于，他来到龙椅旁。 “我，我要先坐一下试试！” 他咽了下口水，脑海中一片空白，已经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好像现在他已经将李世民埋在后山，这天下，已经是他的天下。 第589章 挟太子造反（下） “啊~” 李元昌的肥屁股落在龙椅上的一刹那，一声娇喘从他的嘴中发出。 他挪动着自己的肥臀，在龙椅上来回移动。 “原来龙椅是这样的感觉。” “扺掌天下的感觉原来这么舒坦。” “啊……我有些不想给高明了。” 他眯眼昂头，嘴张的老大，自顾自的在说着一些没有用的话。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李元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低头看去。 殿中央正站着李世民与他的心腹太监王德。 “朕在问你，你在干什么！？” 李世民又问了一遍，语气中没有恼火，只有无奈。 “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 下一刻，李元昌张嘴就来的一句叫骂差点儿把李世民气的当场暴毙。 “驴叫什么！看不见吗？老子要做皇上！” 李元昌得意的笑着，“你这种杀手足兄弟的狗东西都能登上皇位，老子一样能。” 哗啦啦。 一阵阵刀剑声音传来，门口守着的二百士兵冲进殿内，将李世民两人团团围住。 见此一幕，李世民苦笑着摇摇头。 这是皇城，他不点头，李元昌的二百人能带到这里来？ 早早的就被杀的一干二净。 可李元昌并不觉得李世民是胸有成竹，而是认为他是走投无路后的绝望，所以才摇头。 “唉……” 如同古往今来所有‘大人物’一样，李元昌站起身子，双手后负，一副要说起自己凄惨往事的神情。 可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从小锦衣玉食，也没什么值得说的，便说起了自己与李承乾的事情。 “李老二啊李老二，你也不看看自己怎么养的儿子，把所有的宠爱都聚集到李泰一个人身上，什么苦的累的都让李承乾去做，他不跟我反怎么可能？” “可怜呐，你还以为这样做是对他的好，啧啧啧……连自家的儿子都养不明白，还想着要治理天下，真是可笑。” “好在我没有儿子。” 李元昌自己一个人在殿阶上来回走动，说着一些不明不白的话。 十几把刀剑架在李世民的脖子上，不过这不是他关注的事情，他转头看向王德。 王德压低了嗓音，小声的解释道：“太子殿下没有想谋反，是被绑着拖来的。”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这才放心下来。 要是李承乾真的反了，那他是真的伤心，自己把未来的一切都交给他，他还能为了那些未来肯定属于他的东西杀了自己？ “多说无益，你可以去死了。” 李元昌说了半天，发现李世民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索性便拍拍手，示意那些手下人动手。 可这二百人哪里敢？ 他们能当上汉王的亲兵侍卫，多少也读过书。 弑君这个罪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就算是真的更迭朝代，新皇还是要宰了他们。 “先不要动手。” 这时，李世民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一听这话，李云昌比那些士兵还要兴奋，三两步跑下殿阶，“你要求我饶了你？来，快求。” “我……” “你怎么了？你不是很有胆吗？你不是总喜欢骂我吗？” 不等他把话说完，李元昌伸出手指用力的戳在他的胸口上，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的骨气呢？你的皇上身份呢？不还是怕死的孬种！？” 罢了，傻成这样，杀了算了。 见他这时候了还不知道好歹，李世民放弃了。 “动手！” 随着李元昌的一声令下，李世民也举起手，用的落下。 就在这时，殿内的高粱之上，忽然跳下来十几人，这些人手短弩，在半空中便扣动弩机。咻咻咻的几声便带走了几十人的性命。 等他们落地，那剩余的汉王士兵还未缓过劲儿来的，一场屠杀开始。 李世民与王德两人便站在战场的正中央，面不改色。 李元昌则是慌忙的躲在龙椅后面。 没过片刻，厮杀声落定。 李元昌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出来，地上只有他的亲兵的尸体。 “你现在罢手，朕留你活命，赐你千匹布，你回到你的封地，还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 李世民咬牙切齿的看着李元昌，他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弟弟。 “你在做梦？” 即使是到了这种时候，李元昌依然没有放弃，他颤抖着双腿，扶着龙椅站起身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老子还有兵马呢！” “来人，杀！” 一声怒吼从殿内传出。 殿外没有任何回应。 他昂头看了看殿外，眉头紧锁，暗道：时间差不多了啊，应该出来了。 正在这时，殿外跑进来一名男子，一张脸被熏得黢黑，突然站在李世民面前，连李世民都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那人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黑灰，恭敬地行礼：“陛下，微臣长孙立，地道中的叛军已经被尽数灭杀！” “什么！？” 一听这话，李元昌差点儿蹦起来，“你说什么！？万把人啊，你都杀了？你们是不是早有准备！” “……” 李世民想要说两句，可是看着李元昌的那副模样，他恨恨的说道：“去，把他带到大理寺狱。” “是！” 李元昌不会武艺，面对武艺高超的长孙立，一下就被打晕。 等到长孙立带着他往外走的时候，李世民叫住长孙立，补充道：“给我好好地审，有没有同党，什么人给他的钱！” “啊，是。” 长孙立面露错愕。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上重刑？ 汉王蠢是蠢了点儿，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 …… 平成坊。 一处破旧的小宅院内。 杨凡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旁搜查的李沁与王玄策则是耐心的在寻摸着什么东西。 “这里是不是有地道之类的，我总觉得这里灰尘太多，不像是住过人的。” 卡巴。 轰。 杨凡刚说完，王玄策便转动了一根柱子，接着一声巨响传出，院子角落出现一个巨大的阶梯。 “真有地道啊！” 杨凡一脸惊奇，快步的跟着王玄策两人过去。 三人还没等探头进去看看，一股浓烟从里面冒出来，呛的三人同时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有打斗的声音。” 王玄策眉头一皱，正要跳下去看看，却被杨凡一把抓住：“是好是坏你都不知道，去凑什么热闹！不准去。” 第590章 四通八达的地道 翌日。 和风煦日。 一天的调查不能说是没有结果。 至少王玄策找到了吴问的朋友，还从他朋友口中得知那天吴问找杨凡的原因。 一是为了震慑杨凡，让杨凡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显然，失败了。 二是为了在杨凡臣服之后，与杨凡签订一些契约，两人一同完成行骗大计。 现在看来，没机会了。 “所以现在就是要找到是谁杀的他。” “可是跟我有仇的没几个人啊！” 杨凡与王玄策两人坐在前院，细细的数着杨凡的敌人。 现在看来，也就是秦家有这样的实力，可是上次去找秦家之后，事情基本算是有了一个了解，秦家就算是想动手，应该也不至于这样对付他。 “难道是卫王？” 杨凡皱起眉头：“能有武艺高强的杀手追随，肯定不是一般人。” 听到这个猜测，王玄策白了他一眼，“瞎说！人家卫王这段时间都在家里编纂史书，这事儿天下人尽皆知。” 杨凡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他吧唧两下嘴：“那行，那我想不到有谁了，可能就是顺便杀的吧！”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从那个没见过的地道跳下去看看。 “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杨凡叹了口气，起身跟上了王玄策的脚步。 …… 皇城。 东宫。 太子寝宫。 李承乾斜靠在鎏金镶玉的卧榻上，床边坐着李世民。 两人沉默不语。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许久之后，李承乾心里叹气，嘴上道歉，“儿臣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应当第一时间告诉父皇。” “何错之有，你若是说了，打草惊蛇，朕还不知道李元昌有这样的心思。” 李世民温柔的笑了笑，他很少在李承乾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即便是夸赞，他也不过是当着别人的面儿夸赞。 李承乾低着头，他确实动了谋反的心思，不过是被杨凡劝回来了而已。 李世民仿佛并不关注这件事情，只是轻声的问道：“想来你也受了惊吓，若是想出去转转，朕准许你，你想去那儿？” “啊？” 李承乾一愣，除了当年父皇觉得自己在宫中太久没有出过门，这才答应了让自己出去，到目前为止，父皇都是反对他出宫的。 看着惊慌失措的李承乾，李世民苦笑道：“高明啊，朕对你寄予厚望，只是想着日后的天下能有个明君，朕宠爱青雀，是觉得将天下都交给了你，他却只能有一块封地，太过于……唉。”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闻听此言，李承乾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 “你先歇着吧，等到身子好了些，再来找朕。” 得不到回应的李世民只能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去。 …… 正午时分。 外面艳阳高照，地道内却漆黑一片。 杨凡与王玄策两人摸着黑往前走着，好在每走一段路都能有一处透光的洞口，这才不至于让整个地道过于黑暗。 “有人在这里生活过，我们一路过来捡到了锅碗瓢盆，这里还有生过火的痕迹，这个吴问来历不浅啊！” 王玄策走了没几步，在一处角落踢到了燃烧到一半的树枝，小声的说了一句。 “下来看看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往前走啊！” 杨凡摸着黑跟在后面，脚下一沉一浮的。 他是没有这样走过路，又没有练过功，走了这么久早已是身心俱疲。 “还是先走吧。” 王玄策皱眉看着前方不见终点的地道，决定探索一番。 两人摸黑继续前行。 走了许久，也不见有洞口的出现，倒是岔路口有不少，两人七转八转，再加上漆黑的环境，早已经忘了来时的方向。 半个时辰之后，杨凡走的已经腿软，靠在一边的墙上喘气：“我不走了，我懒得走了，我要出去。” “就从这里出去吧！” 王玄策也累得不行，伸手扶住墙的瞬间，他一个激灵：“不，这里是新挖没多久的！” “嗯？” 在杨凡疑惑的眼神中，他掏出火折子，呼的一下吹着，照亮一旁的墙壁。 随即，他抠下来一块土，“这是新挖的地道，说不准有出口！” 话音刚落，他忽然站直了身子看向远处，冲着杨凡做出嘘声的收拾，盖上火折子，小心翼翼的退到阴暗的角落中。 “你们快点儿，把这边儿堵上，说了让你们昨晚赶工，你们不听，现在搞得我也要跟你们一同受罪。”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慌与紧张。 在他身后，有几名小童背着铁锹正在往这边走。 巧的是他们正好停在杨凡两人中间。 中年人回头看了看后面，比划了一下距离，说道：“就是这里，从这里开始堵，剩下的两个你们都堵住了？” 几名小童连连点头。 “我这就去看看，你们别闲着，快堵，要是那几个还没堵好，连你们一起填在这里堵坑！” 中年人低声骂了几句便离去。 黑暗中，杨凡看着几名小童从一边的墙上铲下泥土，又堆在中央的地方，顿时明白过来。 这是皇城的地道，这家人是不小心挖到这里的，所以才慌慌张张的要堵上！ 对面的王玄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比杨凡想的更多。 眼望着中年人消失不见，他突然往前一步，没等那五个小童反应过来，他两手连点几下，直接打晕了四人，剩余的一人也比他点了穴道。 “不要怕，我们是路过的，这里是怎么回事？谁家的地道，挖了这么远？” 王玄策低声问了一句，解开小童的哑穴，却发现小童根本就不说话，只是不住地摇头。 “你不会说话？” 小童点点头。 “识字吗？” 小童摇头。 “认识回家的路吗？带我们出去！” 这时，杨凡看不下去了，来到小童身前轻声询问。 小童连忙点头。 砰。 伴着王玄策为小童解开穴道，小童软绵绵的躺在地上，昏暗中，杨凡闻到一股子尿骚味，无奈的拍了拍小童的肩头：“不要害怕，带我们出去就行了。” 就这种环境，突然冒出来两个人，只要是个正常人铁定会被吓尿。 小童只是点头，却站不起来。 百般无奈之下，杨凡背一个，左右手提一个，王玄策背一个包一个，包着的哑巴小童浑身颤抖的在他怀中给他指路。 第591章 地道直通卫王府 昏暗无光的地道中。 杨凡与王玄策两人一步一顿。 尤其是杨凡，一个人背三个，这是身体好的，搁身体差的早早地就累软了。 又走了好一会儿，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算是转移一下注意力，免得太累。 “昨天你跟那个小刺客说了啥，他竟然直接走了，没动手。” 王玄策喘着粗气，用力的将小哑巴往上抱一下。 小哑巴不断地用手指路，两人根本没注意走了这么久，一直都是一个圈，在不断地来回绕路。 杨凡此时已经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左右手的俩小小少年加起来有一百多斤，背上这个又是百十来斤，走了半个时辰的路，他都快到极限了。 “我说他打不过你……还没到吗？我已经没力气了。” 说完这句话，杨凡将三名小少年放在地上，自己靠在墙边大口呼吸，“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还不如刚刚就直接往上挖吧，有这功夫，造就出去了。” “我，我也没力气了。” 王玄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将小哑巴抱在怀中，蹲坐在地上，另一少年则是被他放在一旁的地上。 “他们都醒了吧，你给他们解个穴吧，我实在实在没力气了。” “好！” 王玄策抬手在几人身上点了好几下，他也没了力气，有的还要连点几下力道才足够。 他最后解开小哑巴的穴位，一指头戳在小哑巴的膻中。下一刻，小哑巴一个激灵，像条上岸的鱼疯狂的挣扎。 无奈之下，王玄策又是一指点过去，锁住他的穴位，解释道：“我实在没力气了，你别闹了，一会儿出去就把你放了。” “你们几个知道怎么走的吗？” 杨凡没理会这边的俩人，而是将几名小少年叫到面前来询问。 四名小少年好像并不害怕，或者说是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事情，齐齐的站在杨凡身前，年纪较大的一个少年摇摇头。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我也没办法了，我们总要出去啊！” 杨凡叹了口气，他现在已经不想威逼利诱了，是真的身心俱疲。 “你们是坏人吗？” 突然，一个小少年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我要是坏人，早把你们剁了，这么重，尤其是你！” 杨凡捏住比较圆润的小少年的脸，“胖的跟猪一样。” 胖少年带着几分怯意，挤出一个笑容，“我们也不知道出口，已经被堵住了。” “啥！？” 一听这话，王玄策顿时炸了毛，噌的一下站起身子，只是怀中的小哑巴他没有放下。 他连声问道：“那就是让你们来找死的！？” “他们说给我们家里很多钱，让我们放心……” 这时，一名小少年用很小的声音解释了一句。 霎时间，整个地道寂静无声，只剩下杨凡与王玄策的喘息声。 穷人家的孩子总是如此，孩子比较多，懂事的早，在他们眼中，恐怕家人过得好，比自己的性命更加的重要。 杨凡与王玄策两人对视一眼。 “你跳的上去吗？” “跳的上去，但是没工具，没用。” 听到杨凡的询问，王玄策知道他说的是头顶上通风口的位置，“土质过于松软，没有抓的地方。” “我知道填上的地方在哪里。” 一少年拧着眉头，抓了下杨凡的衣角，指了指不远处：“应该就在前方。” 一听这话，杨凡来了精神，拍了拍那小少年的头：“出去之后，我给你们找事做，好好赚钱养家，走，咱们挖出去！” “我们……不出去了。” 胖少年低下头，将铲子递给杨凡：“我们还没堵上那里……” “不要怕，你面前的这个就是当今太子身边的红人，杨坊主！有他护着你们，你们的家人都会没事的！” 王玄策听到有了出去的办法，又变得大大咧咧的，笑呵呵的推着四名小少年带路，自己则是抱着小哑巴。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心底里心疼这个小哑巴，也不想让他下地走路。 …… 布政坊。 卫王府。 经过当朝天子李世民的允许，府内不光设有侍卫府，连文学馆也在府内后方。 此时卫王李泰正在文学馆内翻看史书，在他周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书，有印制的、竹条的、布卷的，甚至是连金丝秀的的古书都有。 与他一同坐在地上的还有十几名年龄不一的男子，同样是聚精会神的翻看着手中的史书。 “卫王殿下，采购的纸张已经到了，这是现在最好的，杨家仙纸坊出的货。” 一名小童蹑手蹑脚的来到馆中，凑到李泰的耳边小声禀报。 “仙纸坊？拿回去，明天去扬州，重新买宣纸。” 听到是杨家的玩意儿，李泰脸色一变，顿时觉得心头窝着火，恨恨的瞪了眼小童。 啪。 小童前脚离去，李泰后脚将手中的竹筒摔在地上，“晦气，一大早上就听到这样晦气的名字！” “你们忙着，本王出去散散心。” 他甩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去。 布政坊原本没多少人住，但李泰来了之后，这里就成了万金之地，光是一个卫王府就占据了布政坊一半大小。而其他购买这里的官宦们，从不在这里居住，都是讲这边的房子让出去，说是为了堆放文学馆的书，实际上，还是为了讨好李泰。 对此，李泰也不客气，将他们的房子尽数占下。 所以，在卫王府后面，一座假山便堆砌出来，别的不说，光是站在小山坡上吹风吃饭看晚霞，这都是在长安其他任何地方都办不到的。 除了卫王府与皇城，长安在也没有第二个地方能够有如此巧夺天工的巨大假山。 李泰登上半山腰的避雨亭，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房屋，努力的克制自己行踪的憎恶。 “杨凡，你等着吧，本王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你。” 他在心中默默地嘀咕着。 杨凡与他的仇，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的清楚地。 正所谓是想什么来什么。 李泰提着酒壶眺望远方，远处的侍卫看着更远处戒备着，可谁也没注意避雨亭台阶下有一块土正在微微鼓起落下，鼓起又落下。 重复多次之后，那一块土破裂开来，一个脑袋从里面钻出来，四下张望。 第592章 危险 这是哪儿…… 杨凡艰难的扭动脖子，身后是一面墙。 “上面在哪儿？” 下面传来王玄策的询问。 杨凡四下张望了一下，忽然注意到远处有几名侍卫背对着自己，连忙钻了回去：“上面有侍卫，可能咱们挖到皇宫了！” “怎么可能？” 王玄策难以置信的看向一个脑袋大小的洞口：“这里距离皇城远着呢，而且皇城都是青石砖。” 与此同时。 避雨亭的李泰早已经吓傻了，提着酒壶的手微微颤抖着，另一只手指着冒出来人脑袋的坑洞，用力的咽下嘴里的酒水，嘴巴张开却发不出来声音。 “鬼，鬼……” 他拼尽全力，还是只能发出一个极小的声音。 半晌，下面又没了动静，李泰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那个坑洞确实凭空出现了，他倒拿着酒壶，小心翼翼的靠近坑洞，将酒壶高高举起。 洞内。 杨凡描述了一遍那些侍卫的穿着，王玄策听得更加疑惑：“你在胡扯？寻常百姓家里也不可能有皇家的侍卫，我们也不可能挖到城外去，说不准这里是宰相府。” “算了，我去看看。” 见杨凡还想要还嘴，他不耐烦的推开杨凡，直接钻出头去。 砰！ 哗啦啦。 瓷器破碎的声音传来，紧跟着就是王玄策的一声惨叫。 不等下方的杨凡说话，王玄策踩在他肩头的脚忽然用力一跺，巨大的力道传来，杨凡直接跪在地上。 这是他身体好，换个别人，这一脚下来身子恐怕都要从腰部对折。 轰。 满头是血的王玄策强行钻出地洞，连看都没看，一把抓住面前偷袭自己的男子，抽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他娘的敢打我！？说，这里是哪儿！” 一声怒吼传出，他抬手擦擦眼睛，嘴角微微嚅动，仅仅是他停顿的这一瞬间，周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十几名侍卫及黑衣人，刀剑齐齐的架在他的脖子上，而他刀剑相对的这个年轻人他见过。 当朝天子最宠爱的一个儿子—卫王李泰。 “殿，殿下……这是一场误会。” 王玄策讪笑一声，指了指洞口，“我马上就回去。” “本王让你走吗？” 这时，李泰发话了，声音格外的冰冷。 他本来还在害怕是不是刺客之类的，可看到王玄策的脸，他就知道，这小子完了，栽在自己手里了。 擅闯卫王府，死罪。 “你在干什么？打完了吗？” 正在这时，洞口传来杨凡的声音，紧跟着，一个个小少年被推上来。 四名小少年爬上来，接着便是杨凡背着一个身着男装的小少女爬上来。 要不是洞口变大，杨凡借着亮光看清楚了小哑巴的相貌与身段，他也不知道这是个女孩儿。 周围一片寂静，杨凡背对着避雨亭，挣扎着往上爬，两只脚四处乱蹬，寻找可以着力的地方。 终于，他爬上来，将小哑巴放在地上。 “你……” 他转过头来，傻眼了。 王玄策已经被缴械，而那十几把刀剑已经对准了自己。 “杨凡！？” 李泰紧锁眉头，气极反笑，“怎么哪儿都有你，你怎么过来的？你怎么找到地道的，你怎么哪儿有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说着，李泰一声怒喝，“给我抓起来，关到柴房！” “殿下，他们……” 一侍卫指了指四个少年与小哑巴。 “一起关了，没用的狗东西。” …… 是夜。 皎月高悬，凉风似冰。 柴房的窗户关的不紧，小刀子似的风钻入房中，在每个人的身上拂过，留下刺痛的感觉。 杨凡与王玄策两人将五个孩子挡在身后，蜷缩在地上颤抖。 “我疯了，我跟你来这里，应该让你一个人来。” 杨凡说话时声音都在打颤。 王玄策身子骨比他好得多，但也扛不住冷，再加上头上的酒水风吹动，冷的更厉害。 他咽了下口水，“早知道你又惹上了卫王，我也不会跟你过来！这下可好，咱们别想出去了，估计不得好死，非得给我们整治一顿，可怜这几个孩子。”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五个孩子。 那名小哑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着一对圆润的杏眼看着王玄策，忽然挪动身子，靠到王玄策的身边，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 “你别，你年纪还小，别闹。” 王玄策掰开她的手，那双纤细白嫩的小手跟冰块似的。 卫王府能人辈出，给杨凡与王玄策调制两碗药还是很轻松的，再加上王玄策与他都被封了穴位，喝了让他们疲软无力的药，就没绑着他们。 两人迎着冷风，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是模糊的。 “药劲儿太大了，好在我天天被灌药，有了耐药性。” 杨凡眨巴几下眼睛，相比于王玄策，这才半个多时辰，他的眼前已经逐渐清明，只是他不会武艺，就算是恢复了也没什么用。 “我，我真顶不住了，我要回去。” 药劲在王玄策的身上却越来越猛烈，他抱着腿，忽然开始说着胡话。 “还是要靠自己，可我怎么靠……” 杨凡欲哭无泪的看向窗外。 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在卫王府，也就是玉娘知道他来了地道。 可是地道四通八达，就算是玉娘进了地道找自己，也找不到自己从哪儿出来的。 “真是倒霉。” 杨凡轻声嘟囔了一句。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紧跟着，房门被推开，一名小少年出现在门口，背光的视角，杨凡只能看到他在咧嘴无声的笑。 是那个买牛肉的小子！ 救星来了！ 一念至此，还未等他说话，一把飞刀已经袭来，他赶忙侧头躲过，飞刀擦着他身后两名少年的头皮钉在墙上。 “等等，你先别着急。” 杨凡赶忙举起双手，急促的说道：“你现在杀我有意思吗？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吗？你知不知道我的武艺有多好？你救我出去，我们约上一架，输了我任你宰割！” “嘿嘿。” 小少年咧嘴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兴趣，我只是来杀你的。” “死也要死个明白，你总不能……” “拖延时间对我可是没有用的喔。” 小少年一步步的走向杨凡，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来了几把飞刀。 此时王玄策已经到了极限，歪靠在墙上，莫说是上前阻拦，就连说话没有力气。 第593章 想去边疆的太子 一天前。 皇城。 太极殿。 李承乾经过修养，身子也好了很多，只是整个人的精神萎靡不振，被一些琐事缠绕着心头，总是愁眉苦脸的。 秋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偷偷摸摸的不知道跑出去多少次寻找苏昕，可她没想到的是，苏昕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什么。 “秋容，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吗？” 苏昕推开竹窗，看向站在湖边的李承乾。 秋容点点头，小手放在胸前不断地揉搓。 苏昕回头看了眼她，扁扁嘴，没再说什么。 她可不像是李沁、玉娘、燕如玉她们一样，可以分享自己的相公，只要相公觉得开心，她们怎么样都无所谓。 她很担心太子会被抢走。 “秋容，我问你个事儿，你如实回答。” “好。” “太子碰过你吗？你有没有想过做太子妃？” 此话一出，秋容脸色煞白，噗通跪在地上：“苏娘子饶命，奴婢怎敢高攀，奴婢从来没有过这个心思。” 苏昕拧着秀眉，伸手扶起秋容，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秋容是太子的贴身侍女，对太子好到了极点，单单是因为这一点，太子身边多出一个秋容，她还可以忍受。 毕竟……秋容从来都不会逾越规矩。 湖畔，寒风凛冽，刺骨的冰寒不断地从李承乾的脸部、手部，可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泛起波澜的湖水怔怔出神。 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吧！ 半晌，他终于下定决心，咬牙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寝宫。 竹窗后的那两名女子，是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娶的人，为了她们，自己也要去。 “你们等着我，不要走。” 留下一句话后，李承乾叫来李茂，换上一身干净的素白劲装前往立政殿。 近来天下太平，只有边疆有战事，政务不算繁忙，所以李世民经常在立政殿歇息。 不多时。 李承乾来到立政殿，他面色微红，回头看了眼自己走过来的路，轻声呢喃：“一共三千二百八十五步。” “殿下……” 李茂在他身后呼唤一声。 他是很担心太子这样做会引来陛下的愤怒，陛下好不容易才没了烦心事，好不容易才对太子放松了这么多。 这得来不易的幸福，他也不想看着太子亲手给毁了。 李承乾头也没回，坚定地走向立政殿。 门口传话的小太监声音高昂尖细，每次李承乾都会被吓一跳，今日，他看也没看那小太监，迈入殿内。 殿内左侧罗汉榻上，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两人对坐在桌前执子对弈，黑白两方交织在一起，分不出胜负，也较不出高下。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李承乾恭敬地行礼。 “高明啊，你来看，朕这棋怎么就下不过你母后。” “陛下总是让着臣妾，自然是分不出胜负。”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同样招手叫来李承乾。 李承乾来到榻旁，扫了眼棋盘后，他低声说道：“父皇赢了。” “什么？” 长孙皇后秀眉微蹙，盯着棋盘看了半晌，忽然瞧见棋盘边缘下了好几个套，无论她在哪里落子都是死棋，但李世民全然不顾，仿佛是没注意到那里。 “哈哈哈，朕还没注意到这里呢，坐下说，今天怎么有兴致过来？身子好些了吗？” “回父皇的话，已经痊愈了。” 李承乾很不适应这么随和温柔的父皇，退后一步半跪在地上，沉声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相求？”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他可从来没听过自己的儿子还有张嘴求人的时候。 “儿臣想去边疆，为大唐征战，领略大漠的凶悍。” “放屁！” 一听这话，李世民蹭的一下站起身子，一把将榻上的茶几推到地上。 散落的棋子与零碎的声响吓的长孙皇后拍打自己的胸口，却不敢出声相劝，她很久没有见过李世民发这么大的脾气。 “谁让你说的？杨凡让你说的！？” “混账！简直是胆大妄为，来人，把杨凡给朕找来。” “胡言乱语，你知道什么？你就读了几年书你就想去大漠？你知不知道……” 李世民一声声责骂，突然，他发现李承乾一没有道歉，二没有像以前一样有担忧畏惧的神色，反而十分平静的与自己对视。 在他声音停下后，李承乾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儿臣自己的想法，杨凡这些时日也没有来找过儿臣。” “儿臣知道父皇曾征战多年，深知战场的艰险，很难答应儿臣，可儿臣没有领略过，连战场都没有上过，儿臣怎么体恤边疆将士的心情，连镇守国门的本事都没有，儿臣如何能为这天下做事。” 李承乾的声音十分平静，好像没有感情，又好像倾注了太多的感情，而让人听起来有些痴迷。 他一字字的说着自己的心里想法，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那就是，“我要去边疆，击退突厥，我要为大唐镇守国门，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太子不是一个只会‘之乎者也’的庸才。” 直至李承乾把所有的想法说完，李世民脸色铁青，只回了三个字：“滚回去！” 傍晚，天边炸出一团橘红。 李承乾盘膝坐在湖旁，任由寒风吹散头发。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不答应，父皇不也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吗？ “太冷了。” 这时，苏昕来到他身后，将一件厚厚的兽皮大氅披在李承乾肩头。 “多谢。” 李承乾拍拍苏昕的手，后者却转头看向回廊。 回廊栏杆后站着秋容，这件大氅是秋容给她的，不然她也想不起来要给李承乾披衣服。 随着李承乾用大氅将苏昕也一同包裹起来，苏昕更觉得心里不舒坦，思来想去，她冲着那个眼巴巴看着这边的小家伙招招手。 等到秋容过来，她可不管秋容愿不愿意，直接把她塞到李承乾的怀中，俩人一同在李承乾的拥抱下跟他盯着远处发愣。 …… 与此同时。 崇仁坊。 杨家大院外。 一辆马车徐徐停下。 秦殇用那只光秃秃的左小臂撩开侧帘，冷冷的扫了眼杨家正门，“走，回去。” “哪儿也不许去，我家少爷呢！” 话音未落，马车内忽然冲进来一人，冰凉的刀刃架在秦殇的脖子上，玉娘冷着脸，厉声说道：“多说废话，直接宰了你！” 第594章 小哑巴的追随 皓月千里，星辰变化。 天地间被裹上一层银色，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杨凡没心思观赏这些，他关心的唯有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 就在刚刚，那把匕首是狠狠的刺过来的，奔着取他的性命来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任何话，甩出来一句‘他是大理寺正王玄策，你杀了我他会找你报仇！’。 没想到，小少年还真的因为这句话停下了动作，转头盯着王玄策发呆。 “你就是王玄策？你怎么证明？” 少年上下打量现在灰头土脸的王玄策。 杨凡解释道：“我俩都被封了穴位，还被灌下了一堆汤药。” “好办。” 少年见杨凡指了指被点穴的地方，他抬手在王玄策身上连续点了好几下，接着，一拳打在王玄策的肚子上。 王玄策当即干呕起来，没几下，直接吐出来一大堆黑漆漆的水，全都是那些汤药。 杨凡是已经将药性吸收消化了，他不会武功，给他灌的药并不多。 他见少年也要这样对待自己，连忙摆摆手，“解穴就行，我不吐，我吐不出来。” “你的面子真大。” 待到王玄策稍微恢复了一些，杨凡也感觉身子有了些力气，他这才凑到王玄策身边说起刚刚的事情。 王玄策咧嘴呵呵呵的笑起来，“我早说了我这张脸还是很有证明性的。” “证明。” 话音未落，少年已经凑了过来，直接伸手要王玄策的证明。 王玄策刚缓过劲儿来，叹了口气：“都被收走了，真是倒霉。” “三年前，你还记得你做过什么事情吗？” 少年左右端详王玄策的脸，好认出来了一些，笑着询问。 王玄策还是一脸茫然。 “是我啊，我叫柯丛，你忘了？我骑在你肩头上回来的！” 借着月光，少年又看了王玄策好多遍，终于确认面前的人就是王玄策，他欣喜的叫嚷起来。 一听到这句话，杨凡翻了个白眼，往一旁挪动身子，将时间与空间留给这两个叙旧的人。 “这么狗血的剧情竟然能发生在我的身边……” 他不断地翻白眼。 …… 立政殿。 李世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一旁的长孙皇后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背，试图哄他入睡，可他翻过来覆过去，眼睛还是瞪得像铜铃一样。 “高明这次真的是想要去边疆。” 忽然，长孙皇后低声说了一句。 本就心烦意乱的李世民听的心里更是火大，直接坐起身子，“去什么去，朕就是从马背上打下的大唐，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凶险，他去干什么？” “高明从小到大没有过任何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 长孙皇后垂着头。 她是母亲，怎么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冒生命危险？ 可她更心疼这个从小到大都背负了太多的孩子。 今天她也想了很久，最后的决定就是帮着孩子求求情。 看着长孙皇后这副模样，李世民也长叹一口气：“他不过就是图个新鲜。” 长孙皇后没说话，抬头看着李世民，拿手比划了一下李承乾比自己高一个多头。 “……” 李世民目光闪躲，左右张望着，“他……他就是想去看看，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陛下，您自己想吧。” 长孙皇后又投去一个委屈的目光，掀起被子自己先睡下了。 她很多年都没有像这样跟李世民耍过脾气，前一刻还自持高位的李世民瞬间怂了，小心翼翼的坐下，推搡着长孙皇后，“朕不也是担心他……朕好好想想……” …… 月至中天。 在卫王府闲聊的两人终于算是正式约好在杨凡家中叙旧，先逃出这里。 柯丛手脚麻利的带着七人走出柴房。 出了正门，几人才看到面前的凄惨景象，十几名侍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没死呢，我给他们留了口气。” 柯丛笑嘻嘻的解释一句，来到柴房旁边的角落，角落愕然有一处大洞。 “今天跟了你们一整天，要不是看着地道好玩儿，想知道通往哪儿，我早就动手了，嘿嘿。” 柯丛一边说着， 率先跳进地道之中。 漆黑的地道内。 八人走了不一会儿便来到出口位置，在布政坊隔壁的平泰坊，一样是柯丛今天挖的洞口。 逃出生天。 杨凡伸展了一下身子，扫了眼四名少年，笑问道：“你们还愿意跟着本少爷吗？”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点点头。 倒是那个小哑巴，抬头看了眼王玄策，伸手抓住王玄策的衣角。 “你还太小了，跟着我走南闯北的不合适！” 王玄策果断拒绝。 小哑巴也不扭捏，点头之后便走向一边的房屋门口。 “你干什么？” 接着，她在众人疑惑地目光中咣咣咣的开始砸别人家房门。 轰隆隆的声响差点儿把几人的魂儿吓掉。 王玄策想都没想，上前几步，横抱起小哑巴便跑向远处。 众人一路躲避巡城守军，直至崇仁坊才停下来。 杨凡叹了口气：“愿意跟着你不是好事？小哑巴长得也俊俏，相信书香会喜欢的。” 说着，杨凡向王玄策投去一个眼神，后者登时领会他的意图，先稳住小哑巴，明天安全了再说别的。 “行了，不远送。” 随着杨凡拱手抱拳，谢过了柯丛，他走向自家。 只不过……柯丛一样跟了过来。 “我没家，只能去你家。” 见杨凡满眼不解，柯丛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带着一大群人回到家。 叩响大门，大门打开。 杨凡还没进屋就被李沁与燕如玉扑倒，一个趴在杨凡肩头上哭，一个恶狠狠地咬住杨凡的手臂，发泄心中的恨意。 玉娘只是满脸疑惑的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少爷。 翌日。 天光大亮。 杨凡老早的就醒来，也许是那些药产生了反作用，他现在异常的亢奋。 王玄策则是早早地起来赶往宫里，要去面见圣上。 “小小年纪做什么不好做杀手，连谁都打不过。” 杨凡看了眼坐在前院的柯丛，吧唧两下嘴。 后者此时正在震惊之中，他本以为自己的功夫挺好，可是今天早上见到杨凡的三位娇妻美妾练功之后，他傻眼了，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高手不是都在山里吗？ 怎么都在杨凡怀里。 第595章 都想让杨凡陪着 皇城。 东宫。 太子寝宫。 李承乾站在铜镜前，努力的让自己不笑出声，冷着脸四下张望，仿佛已经在校验兵马。 “打仗有什么值得兴奋地，为什么要这么开心。” 苏昕坐在床边，小声的嘀咕着。 秋容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如葱白白嫩的手指互相画圈。 “你们等着，等我回来，我就娶你们！” 突然，李承乾转过身子，一对明亮的眼眸看着两人，一字一句的说着。 话音落下，苏昕愣住了。 她太知道李承乾的心思，她也知道李承乾会娶自己，可她没想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的心情会是这么的复杂，她可不想卷入深宫内斗之中。 她咬着下唇，死死的盯着点眼前正在微笑的李承乾。 秋容站在一旁，已经傻了，目光呆滞，小嘴微张，根本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 “昕儿，等我回来，功成名就，到时候，我要封你为太子妃，秋容，你也一样，我也要封你为太子妃，谁说的太子妃只能有一个人？我偏要两个人！” 李承乾意气风发，一把推开竹窗，任由寒风吹进房间，将他的发丝与腰间的系带吹风，仿佛站在大漠中，迎着冷风指点兵马一般，放声大笑。 “我要去边疆，我要征战沙场，我要刀光剑影！” 说着，他又回头看向两人：“我还要跟你们花前月下！” 一个时辰后。 李承乾再次被宣上殿，只是殿内并无其他人，只有李世民与王德。 李世民看着走路都带着小跑的儿子，无奈的扶住额头：“兵马你打算怎么办，你没有亲兵，朕不可能从禁军中给你抽调兵马。” 被这么一问，李承乾皱起眉头，他确实没想到这点。 “你没想，朕都帮你想好了。” 李世民拿起桌上的兵符又放下，来来回回好几次，他将兵符交给王德，说道：“三千精兵，从几位上柱国手中抽调的，这都是经过百战的士兵，年岁不大，当年跟我们征战的时候才十几岁，可以说是百人敌，记住，这是你的亲兵，你在哪儿他们在哪儿，他们在哪儿你在哪儿，一刻不得分离！” 李承乾从王德手中接过兵符时，心中竟不是个滋味，无法言表内心的情绪。 “侍卫呢？你也没想，你就想带着李茂，朕也给你想好了，羽林十二卫，你带走六人。” “物资想好了吗？还是没有，朕已经快马加鞭通知边疆的蒙悌蒙将军，物资先从他手中抽调。” “带谁去你想好了吗？也没有！朕已经派人准备了锁子甲还有杨凡遗留在军器监的那些锁子甲的图，赶造出一批甲胄，给你们全军配上。” “你……唉！” 李世民手肘撑在御书案上，越说越不想让李承乾去边疆。 什么都没想好，去了干什么？ 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李承乾跪在殿中央，心中也不好受，他光顾着高兴了，这些事情都没有想好。 兵法上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他竟然忘了这件事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儿臣……” “五天之后吧，把王玄策也带上，他正好要去西域，在陇右道分别就好，就这样吧。” 李世民摆摆手，驱退了李承乾。 他还从来没对自己这个儿子这么失望过，一问三不知。 “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李承乾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站起身子，吞吞吐吐的说道：“儿臣想让杨凡一同前往，杨凡精通兵法。” “他还精通兵法？” “嗯，他对付其他人的计策，都是出自兵法。” “好，朕会帮你亲自问问。” 李世民斜了眼李承乾，用力的叹了口气。 一刻钟后。 门外出现王玄策的身影。 待到王玄策进殿跪安后，李世民收拾起刚刚杂乱的心绪，问道：“你就是王玄策？你会什么？” 听到这样奇怪的问话，王玄策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回应道：“都会一点，不过不多。” “足够了，朕有一事交于你，很危险。” “臣，万死不辞。” “好，那就由你出使西域。” 什么！？ 一听这话，王玄策猛地抬头看向李世民，脸唰的一下变白了。 现在西域的那几个国家都不老实，这不是直接要了自己的老命吗？ “怎么？” 李世民眯起双眸，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王玄策赶忙低下头，“臣不敢，臣唯恐……” “不用恐，想要什么，准备什么，事先与朕说清楚，朕全都答应你。” 现在正在用人的关头，李世民也是没办法，把这个王玄策推了出去。 看年纪跟高明差不多大，也不知道行不行。 他心中默默地盘算着。 王玄策眉头紧锁，犹豫半晌，沉声说道：“臣想让臣的老友杨凡一同前往，同样有使者的身份，杨凡才思聪颖，跟臣一同出使，成功地几率更大。” “啊？又是他？” …… 正午时分。 杨凡躺在前院的躺椅上伸懒腰，享受着李沁递来的瓜果，玉娘的捏肩，还有燕如玉趴在他的腿上熟睡，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安详。 “不行，我得跟你比划一下，不然我不服。” 突然，柯丛从一旁蹦出来，非要拉着李沁比划一下。 话音刚落，只听到‘咻’的一声剑鸣，软剑搭在他的肩头，李沁微笑的看着他。 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到李沁什么时候出手的，又是从哪儿拔出来的剑。 “杨凡，我回来了。” 这时，王玄策悻悻的来到躺椅旁，一脸苦闷的盯着杨凡。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去皇宫不是领赏的？” 王玄策摇摇头。 “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圣上给了你不可能的任务？” “你还真的说对了，让我代表大唐出使西域，你说我怎么办？” “去呗，如今大唐天下无敌，万国臣服，去一趟也无伤大雅。” 杨凡咧嘴笑了笑，望着王玄策一脸的愧疚，他心头一紧，一个咕噜坐起身子，咽了下口水，“你别告诉我你顺便把我也算上了。” “这……我这不是怕我的嘴不适合说道理，惹事儿嘛。” 王玄策垂头侧目，小心翼翼的打量杨凡的脸色，随时准备逃离。 杨凡嘴越长越大，直至能塞下一个拳头，他才深吸一口气，“你在开玩笑吧！你让我一个书都没读完的人代表大唐出使西域诸国！？” 第596章 我不愿意 杨凡这辈子……不，两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要代表大唐出使西域。 可这边还没震惊完，另一边更让他震惊的事情到了。 门口小童第一次瞧见少爷脸上露出如此惊慌失措的神情，前来通报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 “少爷，太子爷来了。” 杨凡依然张着嘴，神情木讷，机械的转动着脖子。 “我……我让他进来了。” 小童试探性的询问一句，见少爷没有回应，便当做他默认了。 正门外。 李承乾整理一下衣衫，清了清嗓子，问跟来的李茂，“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很好。” 李茂面露不解。 太子连去见陛下都没有这么小心过，怎么见杨凡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得到肯定的回复，李承乾这才一步一顿的迈入杨家大院。 他知道杨凡的脾气，这事儿没经过杨凡的同意他就先定下来了，肯定要爆发一场争斗，所以……他只能先留下一个最好的印象，让杨凡觉得自己是很尊敬的请他一同前往西北边疆。 “杨凡，我来看你了！” 他一进门便大喊一声，从腰后摸出来一块从整块汉白玉中扣出来的笏板，放在胸前，“我还给你带了礼物，日后你上朝都用的上……” 话未说完，他愣住了。 前院的石桌旁，杨凡目光呆滞，嘴张的老大，一点儿回应也没有，他身后的三名娇妻美妾也把头垂的很低；更令人觉得奇怪的是，王玄策坐在一边抓耳挠腮的，像是身上爬满了虫子。 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这是怎么了？” 李承乾故作轻松的又问了一句。 还是无人回应。 为什么找我？ 我什么地方吸引住了李世民吗？ 出使要干什么我都不知道，难道让我去骂人么？ 无数个念头在杨凡的脑海中迸发，思想没有一刻的停止。 许久之后，他终于缓过神来，抬手擦擦嘴角流出的口水，梗着脖子问王玄策，“你就这么想让我去送死吗？” “哪儿的话。” 王玄策干笑两声，“你脑子不是比我好使嘛，我寻思你去了比我去更有用，再说……我不也是陪你去嘛！” 嗯？ 难道他们俩也要去边疆？ 对了，父皇说了的，王玄策也要去。 一旁听着的李承乾喜笑颜开，本以为此事不好开口，没想到已经有人帮自己说清楚了。 于是，他来到杨凡身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杨凡，既然木已成舟，你也就别推辞了。” “推辞？你什么时候来的。” 杨凡发现身旁多了个人，皱了皱眉头，“你知道要让我去哪儿吗？不知道你打什么岔，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跟着去！” 说罢，杨凡端起自己的茶具走向自己的寝室。 临进门的时候，他转头恨恨的瞪了眼王玄策：“今晚杨家不招待你，出去。” “嗯，出去！” 李沁立马接过话茬，指了指门外。 话音未落，玉娘与燕如玉已经动手了，直接拉扯着他的衣服将他往外赶。 好不容易安稳的在一起了，这小子一来就要搅黄所有的事情。 这还了得！？ 恨，是不可能恨得，只是该讨厌的还是要讨厌！ 李沁鼓着嘴，原地跺脚，“自己去就行了，还要叫我家相公！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虽然话不是说的李承乾，可李承乾越听脸越红……他以为李沁就是在指桑骂槐。 屋外安静了好一会儿。 李沁忽然看向李承乾：“你为什么帮他说话！” 一声质问，李承乾心里一紧，下意识的露出讪笑。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的妹妹，也是多年未曾谋面的妹妹。 他知道李沁的身份，所以心里愈发的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下可好，忘了杨凡也算是我的妹夫。 我该怎么跟沁儿说。 “沁儿……” 他本能地叫喊一声。 谁知李沁一听到这个称呼，立马翻脸，眼中尽是厌恶，“除了相公，谁也不能这样叫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少奶奶，这个……我不是帮他说话，我是……” 我该怎么办呐。 他双手不断地揉搓，没了半点儿太子相，只有哥哥面对妹妹时的紧张。 正在这时，救星到了。 “皇上驾到。” 伴着门外一声尖锐的叫喊声，门口走来两队高大威猛的侍卫，而后便是不怒自威的李世民，最后面则吊着几名捧着托盘的小太监。 “杨凡人呢？” 李世民见李承乾也在这里，皱了皱眉头，回头看向身后跟着的王玄策，心里满是疑惑。 怎么都在杨凡家里？ 他家是客栈吗？ “说话。” 李世民见无人应答，冷哼一声。 李承乾连忙指了指杨凡的房间，而李沁则是皱起秀眉，没有行礼，直接无视了李世民，拉着跪在地上行礼的玉娘与燕如玉走向远处。 李世民自然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自己不同意，无论是李承乾还是王玄策都是没资格过来说这些话的。 他尴尬的张张嘴，想要叫住李沁，想了想，又没有这么做。 毕竟现在两人的关系也属于秘密，不必让更多的人知道。 房间内。 杨凡坐在桌前不住停的喝茶，茶叶已经冲泡的没了颜色，他还在继续倒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墙壁发愣。 这算是什么事？ 我何德何能，还要跑去西域？ 这一趟去，我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我丢的！ 现在这么多人想要弄死我，我这一去不是找死？ 那个小子现在还在家呢，说不准那天他想通了又要来对付我。 各种奇怪的念头在他脑中盘旋，心猿意马时，他没注意到房间中多出来一人，正是李世民。 “杨凡？” 李世民轻声呼喊一句，发现杨凡魔怔了似的坐在那里，索性也不再说话，直接坐到他对面。 两人就这么对坐了好一会儿，杨凡忽然将手中的茶杯拍在桌上，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行，我要去找李二，我要拒绝他，我不能去！对，我有病，我要告病辞官！” “我不同意！” 突然，浑厚的回应声将杨凡从幻想中惊醒。 下一刻，他傻眼了。 坐在他对面的李世民脸都绿了。 四目相对，李世民咬着牙，“杨凡，你刚刚叫朕什么！？” 第597章 木已成舟 “啊？我没说话啊！” 完了！ 听到责问的瞬间，杨凡心头一紧，知道这事儿八成会被李二拿着要挟自己。 果然，跟他想的没什么两样。 李世民抿嘴笑了笑：“朕知道忠言逆耳，并非是听不得半句坏话，可杨智士的这句话着实令朕心寒啊！” “微臣……” “单单是你以下犯上的罪名，依律当发配千里，至于到哪儿，杨智士建功无数，还是自己选吧。” 李世民面带微笑，轻声细语的说着。 可他越是这样，杨凡越是觉得手脚冰凉，仿佛有一把长剑就悬在头顶，他只要稍稍动一下，那长剑就会把他一分为二。 沉默良久，杨凡讪讪的笑起来，“那个，陛下，我，我……” “既然杨智士不知道该怎么选，那就由朕帮你选吧，你先去出使，再去边疆。” 李世民微微一笑，早已经做了决定。 “不行，我不同意！” 砰。 这时，房门被踹开，李承乾草草行礼后来到父皇身旁，神色凝重的说道：“出使一事，事关大唐颜面，稍有不慎便会引来……” “你也跟着一起去。” “好！” 听到父皇说出这句话，李承乾想好的长篇大论全都憋回了肚子里。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拍了拍李承乾的手：“朕当年也曾见过不少，就是因为以往见得太多，现在不想再看到这么多的国家。 你早早地去见识些也好，父皇会让蒙将军等你，带到出使归来，你直接去边疆就是了，只是，朕有言在先，一年之内，若是一事无成，莫说朕心狠，朕会直接让人带你回来。” 擦他个妈，关我啥事儿！ 你们父子俩说来说去的，什么感情深，为什么要把我带上？ 拿我当工具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念至此，杨凡拍案而起，喝道：“好，就这么定了，但是我要带上我娘子！” 狗命要紧，在这个年头，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强。 不就是出使吗？ 权当是去旅游了。 …… 傍晚时分。 杨凡还是躺在躺椅上，只是没了之前的惬意自在，一张脸拉的老长。 王玄策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边，动弹不得。 他武艺不差，李沁与玉娘两人练手他打不过，但是跑肯定跑的了，可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也就没反抗。 半个时辰过去。 王玄策咽了咽口水，“杨兄，放了我吧，我真的好饿好饿。” “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饿。” 杨凡眺望远处，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 他跟李世民两人单独聊了很久。 李承乾带多少人他不管，他也不会为了保护李承乾去拼命，这一点，他跟李世民说的明明白白，他自己是拖家带口的人。 关于这一点，李世民默认了，毕竟杨家当年跟李家……还是有恩怨的。 只不过李世民说只能允许杨凡带上两个人，因为出使的队伍不是旅游的，不能带太多人。 所以！ 杨凡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带上妙仪与曾经游历过西域的窦菀儿，一个能文能医，一个武艺高强，至今不知道上限在哪儿，足够了。 可是，该怎么跟李沁与芸娘等人说这个事儿就成了一个麻烦事。 “沁儿，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杨凡看了眼李沁，后者噙着泪，抿着薄唇正小心翼翼的捶打着他的大腿，这一刻看去，好像是生离死别。 再回头看去，燕如玉更是夸张，一双杏眼内涌出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的打在他的肩头上。 玉娘则是狠狠的捏着拳头，凶狠的看着王玄策。 见此一幕，杨凡叹了口气，暗道：还是改天再说这件事情吧。 经过一夜的冷风吹。 老实人王玄策还真是为了赎罪，没有挣脱绳索，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粗了很多。 众人刚起床，王玄策便被从外面赶回来的柯丛拉到了前院。 “恩人，你先听我说，你还不知道吧，我这次接的这个任务不是我一个人接的，严格来说，这不是一个任务，是个悬赏令。” “没听懂你的意思。” 王玄策已经冻得头昏脑涨。 “就是说，只要有谁能拿到杨凡的人头，就能去领到三万贯钱。” 噗！ 正在喝汤药的王玄策一口药水喷出去。 三万贯！？ 这些钱足以将崇仁坊半个坊市连下人带房子全都买下来！ 花这么多钱就为了杀杨凡，这是多大的家族？ 王玄策转身就要去叫杨凡，不成想，杨凡就站在他身后，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比王玄策反应还大，手里的瓷杯咔吧一下被他捏碎。 “那还玩儿个毛啊，这不是出门儿就死。” 杨凡吧唧两下嘴，哭笑不得的扶住额头，随即捂着脸坐在石桌前不再吭声。 见此一幕，王玄策也皱起眉头，拉着柯丛问道：“这事儿能返回吗？或者说是拿出更多的钱，有用吗？” “没用，江湖上的悬赏令都是不知道颁发的人是谁，钱都保存在一个人的手里，向来都是悬赏令上面有地址，拿着杨凡的人头过去，自然有人把钱给你，要是杨凡本人过去，没人管的。” 柯丛耸了耸肩头，表示很无奈。 “我这是啥命啊，以为来这里是享福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突然，杨凡坐直身子，嘴里小声的念叨着一些不知名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然是崩溃了。 与此同时。 长安城外三十里处，一队马车浩浩汤汤从远处驶来，粗略的数过去，光是载货的马车便有三十辆之多，更别提几百人形成的大型保护财物的队伍。 那领头架马的男子所虎背熊腰，手里高举一个‘惊世堂’的旌旗，身后的精壮男子双目似鹰，四下观望，尽管已经靠近长安，他们也不敢放松半分，正是闻名天下的杨家商帮的惊世堂。 前头的马车中有一辆上面刻有小小的花朵图案，看起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但是细细看去，能够看出这辆马车的车轮不光木质不同，在伏兔上也下了功夫，同样陡峭的路，这辆马车并不显得颠簸。 不多时，侧帘撩开，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正在四下张望着。 “少奶奶，小心些。” 未等妙仪看两眼周围，一名壮汉挡在窗前，直接从外面把帘拉了下来。 “妙仪，听话，别看，今晚兴许就能到了。” “芸娘姐，你让菀儿姐看都不让我看！” 妙仪叉腰鼓嘴，她三天都没见过光了。 第598章 秦家的地 距离长安还有十五里。 经过妙仪的软磨硬泡，叶芸娘终于同意妙仪探头出去看看风景。 当然，惊世堂的人严格来说是属于商帮的，不服从妙仪等人的管教，只听叶芸娘的话，所以，他们负责任的将这辆马车围了起来，以此来挡住妙仪的这张俏脸。 妙仪探着头，左看右看，除了糙汉子还是糙汉子，最后实在是气不过，扯着嗓子喊道：“啊！！” 尖叫过后，她气鼓鼓的双手抱胸，蹲在一角不言语。 “不要胡闹，相公最怕麻烦，要是还没到就惹来一身麻烦，相公又要忙很久了。” 窦菀儿轻轻地拍妙仪的肩头，安慰道：“你忘了？我们没有告诉相公我们来了，要给他一个惊喜，不是给他一个惊吓。” 说罢，她抬头看了眼叶芸娘，两人相视一笑。 叶芸娘与她还是疼妙仪这个小娃娃，瞧着妙仪鼓着嘴，别过头的模样，叶芸娘只好点点头。 “灵均。” 得到允许后，窦菀儿撩开侧帘冲外面呼喊了一句。 一身窄袖胡服的灵均驾马追来，“小姐，什么事？” “带着妙仪跟你一起去转转吧。” 灵均扫了眼妙仪，点点头。 这不是头一次了，她自己一个人穿梭在男人堆里也有些不习惯，有人陪着自然是好事。 一听说放自己出去转转，妙仪立马笑开了花，撩开维裳钻了出去。 望着两人同驾远去，窦菀儿微微一笑，“芸娘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应该做的。” 叶芸娘牵着对方伸过来的手。 为了要提前到长安，她不眠不休好几天的时间，终于是将商帮、纸坊、制造坊、兽碳几条产业线的帐全都清算。 不光如此，她还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矩条款，交给萧文姬等人去实施，并且安插各路的心腹到产业线内去监视。 “杨会四人现在也长大了，姚梅也不用我们担心，其实事情并不多。” 听她这样说着，窦菀儿默默地揉搓她的手，叹道：“相公最宠爱的就是芸娘姐，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芸娘姐来管理，殊不知，这样是给芸娘姐施加了太大的压力，太累了。” “哪儿的话。” 叶芸娘嫣然一笑，眼中露出些欣喜。 在这个年代，没有几个男人会把自己的全部家当交给娘子管理，尤其是杨凡这种动辄可以拿出三箱金叶子的豪门。 两个在马车上闲聊着，另一头，灵均抱着妙仪驾马往前飞速奔跑，后面跟着三名惊世堂的随从。 惊世堂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已经做到了不需要从外面招买人手，都是自己寻找的可靠的人来，名号打的越来越响，每一个人都是百人敌，战斗力极强。可惜的是他们不能佩戴甲胄。 “二位少奶奶，慢些！” 孙竹见她们越跑越快，大声呼喊一句。 不成想，灵均直接勒马停住。 她不是杨凡的小妾，可这些看起来粗狂，实则心思细腻的大汉们早早地就看出了她喜欢大少爷，所以私下里都叫她少奶奶。 每次都会引来灵均的暴怒；当然，这也是叫停灵均的最好办法之一。 “再胡说八道，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灵均俏脸泛红，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在孙竹左侧的李匡大笑几声，“小娃娃，连毛都没长齐还知道羞了，也不知道大少爷喜不喜欢你这黄毛小丫头。” 孙竹也跟着补上一句：“别暖床没暖好，还把被窝里折腾凉了。” 李匡并不是粗人，读过很多书，别人是越读越想读，他是越读越觉得都是鬼扯，于是就忘了那些之乎者也，一心习武，还真的有了些成就。 “好了好了，别乱说。” 一直不说话的陈谦见灵均小脸憋得通红，打了个圆场，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片田野：“都小心着些，那是秦家的地界，秦家人最为难缠，要是误闯进去，说不准又要扯出来多少的麻烦事。” “晚了！这里也是秦家的地界了！” 突然，周围草丛中冒出来十几名手持强弩的男子，一身鲜红的劲装，看起来十分惹眼，不知道匍匐在这里已经多久。 说话的则是一身紫衣的男子，一看他尖嘴猴腮的模样就知道是个狐假虎威的官家。 危险来临，孙竹三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驾马将灵均两人包围起来。 李匡低声说道：“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们俩先走，别管我们。” 孙竹不做声，长剑出鞘，谨慎的观察四周的情况，防止有暗箭。 陈谦拱手一笑：“几位，我等不知这里已经被秦家买下来，误闯了进来，多有得罪，正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各位，行个方便。”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十来张纸钞，双手递向那名紫衣管家。 “你打发叫花子呢？你知不知道你们这四匹马踏碎了多少我们秦家的好药苗？” 紫衣管家趾高气昂的说着，尖细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药苗？ 陈谦眉头微皱，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前几次都是这同样的套路，同样的话，之所以选择默认，是因为杨家商帮想来秉承着能用钱解决，绝不动手的理念。 这一而在，再而三的实在是过分了些。 他收回纸钞，正要说话，却感觉到妙仪在巴拉他的手臂，朝他要那些纸钞。 虽然满心疑惑，他还是将那些纸钞全都交给了妙仪。 两边人冷冷的盯着对方，紫衣管家也认识这几人，知道这是杨家商帮惊世堂的，这几人在，那就表明最少有几十名惊世堂的高手在附近，动起手来不划算。 “这样吧，七十贯，你们走。” 沉默中，紫衣管家率先开口打破僵持的局面。 “不给。” 话音未落，妙仪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少奶奶，不要闹事。” 陈谦心头一紧，他不怕少了钱，他只怕少奶奶掉了几根头发，他不好跟那个传说中的大少爷交代。 “凭什么给钱，你们用嘴说这里是你们的地界吗？” 不成想，妙仪挺着小胸脯，谴责起紫衣管家：“整天混吃混喝，还敢在这里闹事，我告诉你们，今天若是不让我们走，我们就闯出去，到时候拼个鱼死网破，你不仅仅是讹诈，你还要背上人命，秦家这么大的家族，为了你做的错事，坏了一世名声，我看他们顺着你还是顺着我们！” 第599章 神秘的商队要入京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紫衣管家秦晓面红耳赤，这块地本来就不是秦家的地界。 秦家就算是再怎么有钱，也不至于将距离长安十五里之外的地方全买下来，还是在官道旁边。 亏本儿买卖，莫说秦家，谁也不愿意干。 妙仪翻身下马，昂着小脑袋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秦晓，“切，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吧，我早就听说你喜欢在这里讹钱了，平时我不在，你讹钱就算了，今天我在你还想讹钱，做你的青天白日大梦！” 她傲娇的转过头，正要离开，发现那十几人往这边靠过来，一副不会善了的模样。 见此情景，她非但不慌，反而用力的听着小胸脯，咧嘴笑了起来：“打？好啊，反正我好久也没有动过手了！” 此话一出，孙竹几人怔了怔，你看我，我看你。 “少奶奶还会武艺？” “听说会，很厉害，连大理寺的都不是对手。” “不管会不会，都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保护少奶奶为主。” 三人刚要下马，却发现灵均只是坐在马上看着。 “下来啊！” 陈谦催促一声。 灵均满不在乎的说道：“让少奶奶动动吧。” 秦晓显然是没有想过这娇小的美人儿会武艺，只以为那四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当即喝道：“动手。” 一声令下，十几人匆匆冲上前，只想活捉。 可惜的是他们想的太简单，十几个粗通拳脚的人在妙仪面前如同不会武艺的小孩而已一样，没几下便把她们全都打趴下。 秦晓慌了。 他见妙仪一步步的走向自己，下意识的往后退：“我可是秦家的管家，你，你不能对我动手，我会……啊！” 话音未落，他指向妙仪的手指已经被生生掰断。 “走啦，回去。” 妙仪得了胜利，却没有半点儿畅快的表情，拍了两下手，“没意思。” …… 一个时辰后。 宣阳坊。 秦家。 此秦家与之前的秦家虽然同出一脉，却很少来往，只是在每年祭祖的时候会说上两句闲话。 两家最大的差别就是秦殇一家利用祖辈留下来的恩泽或者，秦晓所在的秦家则是依靠着自己的才能，在长安打出一片天地，算不上富可敌国，但在长安富豪榜排上前三是没有问题的。 秦家宅院占地面积不大，房屋建设的却十分奢靡。 单单是书房七录斋外面的石柱便是范金柱基。 此时，书房内传来阵阵说话的声音。 “你说了你是秦家的人？” 黄花梨木为底红木贴面的书案前端坐着一名清秀少年。 少年郎一袭锦绣长袍，手捧一本古书翻看，文质彬彬的模样。 “说了，我说我是秦家的管家，结果惊世堂的人不认，还被打成了这样。” 秦晓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脸上乌青肿胀的厉害。 若是妙仪看到了这一幕，肯定不会承认，她只是掰断了秦晓的手指，怎么会连脸都肿起来了。 “嚣张，真以为做到了天下第一的商帮，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 大公子秦炀眯起细长的眸子，忽的笑起来：“去，准备些礼品送到杨府，再传消息出去，城外有俏艳娘子，我倒要看看这个杨凡有多大的能耐。” 先礼后兵。 这是从古时候传下来的道理。 秦晓连忙应声去准备，只是走出房门，他口中的命令变成了明确的数目：“紫金镇纸一对，送到杨府，说是我们大少爷送的。” 下人闻言满脸疑惑，“管家，您没听错吧。” “混账，什么时候有你问话的机会。” 秦晓踹了下人衣角，后者立马跑去忙活，只是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平时送个普通人家都要送两对以上，怎么送杨坊主的还少了这么多？” 与此同时。 杨凡正在家中闷坐，满脑子都是即将出征的事情。 “我该怎么跟芸娘说，她们还在洛阳，要是带上妙仪和菀儿，还得提前告诉她们，让她们早早地过来。” “唉……这要是说了，芸娘肯定是会委屈哭，她这几个月都没见到我了。” “我该怎么跟沁儿张嘴？沁儿好不容易跟我亲近了这么多，我这一走，回来了她又会跟以前一样对我那么冷漠。” 他越想越心烦，索性甩甩头，拉开房门出去透透风。 前院坐着的王玄策与柯丛两人还在聊着武艺的事情，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并且王玄策发现柯丛的天赋很好，聊起来就没个结尾，不知疲倦的说了快两个时辰。 “沁儿？” 杨凡环顾四周，叫嚷两声，没有人回应。 正在他满心疑惑的时候，李承乾从后院跑了过来：“你出来啦，我等你很久了！” “你等我干什么？有事说事，我现在已经不想看到你了。” 杨凡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别啊，我刚从外面回来，听说城外有一支很大的商队车马，马上就要进城了，引了好多人去看看。” “一个商队，有什么看的，我家不也有？” “胡扯，这个商队马车就有五六十辆，听说还有很多美艳娘子在马车内，说不准啊，就是送往西域的，走嘛，我陪你去看看，反正我也没事。” 听着李承乾说的激动不已，杨凡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你陪我去看看，是你要去看。” “都一样！” 李承乾见他没拒绝，就直接拉着他，叫上李茂一同出门。 一行三人，赶往明德门，今日明德门开门，所以商队都会从这里通过。 城楼之上人满为患，所有人都在好奇这是什么样的车队，竟然连个消息都没传过来，莫名其妙的就要入城；更多的人则是为了见见那车上被吹的天仙下凡的小娘子。 “听说不止一个人，那相貌，看一眼死了也值啊！” “那你怎么不死去，多半是吹出来的，依我看，八成是平康坊的那些老鸨胡乱说的。” “你还别说，可能是南方来的大家族呢？”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杨凡与李承乾两人挤了半天终于来到垛口位置。 远处管道尽头，缓缓地浮现一道道身影。 一匹马、两匹马……直至十六匹马！ “开路的都有十六匹马，不说别的，这样的商队光是出城就需要话万把贯才能请动。” 杨凡数了数开路的马匹，感叹着那家人的奢华。 第600章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 浩浩荡荡的车队徐徐前行，身处几丈高的城楼上都看不见其尾部，缓缓靠近时，仿佛天边都有一层乌云在其上方靠近，气势宏大。 尤其是正前方开路的马儿越来越多，以至于最后前方开路的都有几十人之多，奇怪的是这车队并没有高举旌旗。 “不举旗是为了低调，可是这么庞大的队伍，怎么低调的了。” 杨凡拧着眉头，不住地吐槽这家人的荒唐与夸张，引得身边的人跟着一起叫嚷着。 尤其是那些酸秀才，眼里都是贪婪与羡慕，脸上却嗤之以鼻，好像自己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奢华人家。 李承乾看着已经来到城下递交路引的开路人，感慨道：“我都没有过这么大的声势，你看这些普通的开路的，虎背蜂腰，看起来比李茂都差不了多少。” 李茂在一旁点头，“武艺不底，手上都是老茧，全都是走江湖的人。” 另一边。 崇仁坊。 门口站着几名秦家仆人，杨家守门的小童就是不让他们进。 “我们是来送礼的。” 秦家仆人笑着又说一遍。 守门小童还是摇摇头，“我家少爷说了，送礼的一概不让进，有人送就有麻烦，请回吧。” “我们……” 秦家仆人还想再说，结果守门小童直接开门回去，从里面将门给拴上，以行动表明态度。 几名仆人面面相觑，只好说原路返回。 宣阳坊，秦家。 秦炀得知此消息，嘴角微微上扬：“杨公子竟然还不收礼？难道是礼品准备的不够？” 他扫了眼面前的秦晓，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疑问的哼哧。 后者噗通跪在地上：“少爷，那杨凡本身就不是善茬，又是官府的人，自然瞧不上送礼的。” “瞧不上本少爷？” 秦炀一听这话，心里升起一阵无名火，秦家的名号可不是让人叫出来的，都是秦家人自己一点一滴打出来的，如此嚣张，怎能忍？ 一念及此，他冷哼道：“准备马匹，我要去明德门。” …… 明德门。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那车队终于算是在城外接受完了检查。 没办法，车里的物资以及人员太多，守门的军官无奈之下只能从其它城门调来人手才算足够维持秩序。 毕竟平时城楼上是不会关闭的，今天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他们也没办法。 马车内，妙仪刚要往外探头就被叶芸娘一个暴栗敲在头上，“出去一次就打架，你还想再探头？见到相公之前，莫说是探头，你连话都给我少说一些。” 这次，窦菀儿没有帮她说话，见她给自己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谁都知道妙仪这小家伙是最胆小的，只有跟杨凡在一起胆子才会大，可就是这样的小妮子，竟然出门就跟人打架，还打伤十几人，搁谁谁都生气。 叶芸娘训斥她两句，最终还是心软，将妙仪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悉心教导道：“长安跟洛阳不是一个地方，洛阳的达官显宦再厉害，也远离朝堂，长安的这些官人，不是在内朝当差，就是在内朝有门生或是恩人，胡乱做事，惹上了他们，只会让相公陷入更大麻烦之中。 为什么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商帮内，无论是惊世堂还是其它几个堂口，宁肯亏钱，用钱解决问题，也不要胡乱惹上别人，就是害怕相公受到牵连，你别忘了，相公现在也在朝为官，惹上了别人，相公也很难做。” 妙仪听不懂这些长篇大论的话，自顾自的点头认错，一副‘我错了，但是我不服’的神情。 叶芸娘也知道跟她说这些是对牛弹琴，只好拍拍她的头，“听话，见到相公就让你出去玩儿。” “嗯嗯！” 妙仪咧嘴笑起来。 城楼之上，众看客从之前的好奇，已经转变为了酸这家人的财富。 其中就有杨凡。 他吧唧着嘴：“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想的，出个门儿就这么大的排场，天知道他们家主子是什么德行，说不准啊，也是个纨绔子弟。” “洛阳有钱的人多了，能这样奢华的可没几个。” 李承乾跟着补上一句，“不过，他们这样挥霍，估计再大的家产也会被挥霍一空。” 众人在城楼上听着下面的人谈话，早早地就知道这商队是从洛阳来的，还是单纯的为了搬家来的。 搬家就这么大排场，天知道这家人是多么有钱。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的时候，身后忽然多出两名豪仆。 豪仆推搡着众人，直至将周围的人驱散，独留杨凡与李承乾两人在垛口位置，这两人并未察觉到身后的异样。 “杨坊主好雅兴啊。” 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杨凡闻声转过头去，眼前的清秀少年一袭牙白常服，腰佩鎏金镶玉的金丝带，手持价值万贯的檀木扇，正在冲他微笑。 他怔了怔，选择了没有理会。 认识他的人多了，他认识的人则是少的可怜，既然不认识，也没必要去交集。 “不是说有美人吗？怎么看不到。” 杨凡自顾自的拉着李承乾闲聊。 被无视的秦炀面色一滞，准备好的那些寒暄的话全都被憋在了嘴里。 “杨坊主！” “有屁快放，没看在忙吗？” 再次听到身后的呼喊，杨凡眉头倒竖，直接怼了回去，“叫什么叫，直接说事儿。” 他本身就因为莫名其妙要去出使西域一肚子火，秦炀也算是正好撞在枪口上。 “你！” 秦炀双目圆瞪，想到自己的身份，他深吸一口气，挤出微笑，“杨坊主纵容奴仆殴打我秦家管家，此事应该有个交代吧。” “证据，没证据别说话。” 杨凡头也没回，只是手往后伸了伸。 如此态度，秦炀的度量可装不下，他收起檀木扇，咬着牙喝道：“杨凡！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们商队的人闯入我秦家地界，又殴打我家管家秦晓，此事本来就是你的错。” 一听这话，杨凡眼露疑惑，缓缓地转过身子，挑眉问道：“谁看见了，谁听到了，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你家管家说了你就相信？他要是告诉你秦家家主赠与他一半家业，你也照给？你说我家商队打人了，你调查了吗？” 此话一出，秦炀怔住了。 他只想着找面子，可没想到还要调查的事情！ 第601章 变成万人咒骂的对象 看着哑口无言的秦炀，杨凡翻了个白眼。 “我杨凡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说我纵容奴仆，你要拿出证据来，不要胡乱说话。拿出证据，你我一五一十说清楚这笔账该如何算，光是靠你说的一句话我就要赔钱，那这长安每人来找我一次，我杨凡就算是又万座金山也会赔的一干二净。” “说的对！” “好，杨坊主说得好，原来你就是杨坊主。” “果然是智士，反应真快，别人这会儿都是教训自家奴仆了。” 杨凡话音未落，周围已经响起了一阵阵的叫好声。 秦炀一张白嫩的小脸登时发烫涨红。 “秦晓，证据！” 他猛地回头看向秦晓。 可这小子除了一脸的伤，别的什么都没有啊！ 这么多人看着，秦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沉默片刻，他咬牙说道：“本少爷差人去你府上商议这件事情，你为什么闭门不见？” 杨凡想都没想便回应一句：“这肯定是你送礼了，我有规矩，带礼物进门的，全都不见，若是你没带礼物，直接进门跟我说这件事情，相信我家守门小童已经带着你过来找我了。” “杨坊主果然是两袖清风，好！” “真好，杨坊主真是洒脱！” 众人一片哗然，同时看向秦炀，后者面红耳赤。 “行了吧你，你还是先调查好再跟我说吧，别耽误我看小娘子。” 杨凡见他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半句话，转身看向下面的商队。 商队车马正在井然有序的往城内驶入，只是有人乘坐的马车，车上的人都得下来走一遭。 随着一众小丫鬟、小男仆跳下马车，众人更是惊叹这家人的奢华。 那些小丫鬟一个比一个俊俏，越看越喜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娇羞，娇滴滴的模样像是一朵朵未经采摘过的鲜花；小男仆们一个个眉清目秀，不卑不亢的排队跟着马车前行，任由上面的人再叫嚷也没有抬头看去，只是盯着眼前的事物。 “光是家仆就有这样的觉悟，这家人不简单啊！” 杨凡吧唧两下嘴，在脑中搜索了好几次，愣是想不出来洛阳有过这样的家族。 一旁的李承乾也是默默地记下这个车队，心里盘算着要小心这家人，洛阳竟然还有这样的大户，而他竟然不知道。 突然，一阵口哨声以及呼喊声传来。 “出来了，出来了！快看，好美！” “华容婀娜，令我忘餐……《洛神赋》是看着她们写的吗？” “快看，还有俩，看那个，背剑的，还有那个捧书的！” …… 所有人都在叫嚷着，秦炀正在气头上，可是低头看了眼下方的几名仰头张望的美人，一肚子火气瞬间消散；就连太子李承乾都跟着一起呼喊了几声。 唯独是杨凡傻眼了。 下面站着的……正是他的几名娇妻。 叶芸娘、窦菀儿、妙仪以及窦菀儿的贴身侍女灵均…… 杨凡所站的位置四周都没有别人，所以他探出头最为显眼，下方的几人昂头的时候正好看向这边。 “如此大家大业，还有这样的娇妻美妾，不是神仙胜似神仙啊！” “啧啧啧，真想看看谁是她们相公，这么好的福气。” 众人欢呼声不断，都在议论着。 下方的妙仪抬头瞧见杨凡的瞬间，欣喜若狂，不能自已，疯狂的摇动叶芸娘的手臂，抬手指着杨凡。 “相公！” 半晌，她终于用尽浑身力气叫出来这两个字。 她憋了这么久不敢改口，这一回，终于喊出来了。 话音传出，城楼之上一片寂静。 不光如此，下方的那些侍卫也都傻眼了。 一时间，杨凡成为众矢之的的对象，所有人都向他投来嫉妒的目光，更有无数道杀气将他团团包裹。 完了，这下全完了，整个长安的男人都被我得罪了。 杨凡哭笑不得的扶住自己的额头，转头看向李承乾。 后者一脸尴尬，解释道：“许久不见，一时间没认出来。” 下方的妙仪早已按奈不住，一把抱起叶芸娘，脚下一登地面，又踩在马车顶上，直接跃向城楼。 这一刻，更是印证其他人的想法，她们就是仙女下凡！ 灵均见状也是跟着抱起窦菀儿跃上城楼。 除了灵均，剩下三人刚落地便迫不及待地扑向杨凡，狠狠的将他抱住。 “相公……” 一声声幽怨且摄人心魄的娇嗔从三名惊艳长安的美人嘴里传出，杨凡被夹在中间，老脸通红。 城楼上四人抱在一起，苦了城楼下惊世堂的三位领事。 李匡与孙竹拦着要上去破坏气氛的官兵，陈谦则是不断地掏出纸钞悄然塞到守城官的手中：“大人见怪勿怪，这几位很久没有见到我家少爷了，我家少爷也在长安当差，军器监的智士，圣上亲口册封的！” 一刻钟后，梨花带雨的三位佳人在各自拉着杨凡的衣角，在杨凡的牵引下下楼、上马车，领着商队往家里赶。 “他妈的，混账，一个人占三个！” “可不是，我要跟他拼了。” “你们够了，他就是洛阳的那个杨凡，家里还有俩呢！” 杨凡前脚离开城楼，后脚城楼就爆发一通叫骂。 下方的陈谦几人则是疯狂的给守城官说着好话，花费了价值五百贯的纸钞，终于算是平复了守城官的怒气。 不过守城官也说得明白，现在不管不代表不会上报。 一个时辰后，众人回到杨家大院。 杨家外的整条街已经被商队的车马堵死，陈谦等人连杨凡的面儿都没见到就在路口疏通百姓，顺便向人赔礼道歉。 “相公。” 叶芸娘坐在杨凡身边，认认真真的看着杨凡，好一会儿之后，她心疼的抚摸了一下杨凡的脸，“你瘦了。” “没有，吃胖了。” 杨凡低着脑袋，小声回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儿不敢面对叶芸娘。叶芸娘为他付出了太多，现在他又要出远门，他怕叶芸娘伤心落泪。 另一边坐着的窦菀儿则是安静的靠在杨凡的肩头上，一言不发；唯独是妙仪，叽叽喳喳的满屋子乱转，非要拉着李沁和燕如玉带她四处转转。 玉娘没有这么多心思，她守在门口看着来往的惊世堂的人搬着东西，这么多高手出入杨家，她担心有人会有别的心思。 第602章 吃醋的李沁 宣阳坊。 秦家。 秦炀带着秦晓从明德门回来后，小少爷找出一根顶门的棍子，将棍子生生打断才算结束。 “由此看出，你以往的时候说过多少谎话，秦家的名声都败在你这混账的手中！” “秦晓，本少爷待你不薄，你却如此做事，借着本少爷的名头狐假虎威，整日作威作福，若不是杨凡提醒，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今日不将你活活打死，实在是难消心头之恨！” 秦炀将断裂的木棍丢在地上。 抵门的木棍一般都经过特殊的处理，硬度很高，即便如此，秦晓也不过是鼻青脸肿，并没有吐血之类的重伤现象，由此可见他的身体有多好。 秦晓忍着疼，满脸堆笑：“少爷，小的知错，您打的骂的，可今日的气，实在与小人无关啊！” 今天从明德门回来的路上，有人关注杨凡就有人关注秦炀，不过关注他的人除了谩骂就是憎恶，每个人都在说着他的不是。 虽然这些都是秦晓做的错，可别人不管，谁让他是秦晓的主子。 “……” 秦炀没说话，冷冷的扫了眼秦晓。 后者能做上管家，就是靠着察言观色的能耐，见他这幅神情就知道这事儿少爷肯定也咽不下去。 他抬手擦了擦头上流下的鲜血，狡黠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少爷，我早就已经打听好了，那块地只需要一百贯就能买下来，日后可以做个小客栈。 虽然距离咱长安只有十五里，但是谁能说得准又没有人会累到走不动这十五里路？” 秦炀眼中露出犹豫之色。 他很清楚，那块地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买下来，那杨凡纵容奴仆行凶的事情就是事实，就算是对簿公堂也不怕。 于是，他没有应声。 秦晓眯起阴鸷的眸子，忽的笑起来，几分贱样看起来就让人心生厌恶。 他绕到秦炀的背后，继续说道：“买一块地而已，小人老早的就听说那边适合种植草药，兴许是一块好地界，就适合用来种植草药呢？” 他一声声的说着，什么事情他都能扯到那块地，所有的话都在暗示秦炀。 秦炀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得明白。 “你在暗示本少爷什么？”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如实说而已。” 秦晓连忙恭敬地行礼。 …… 崇仁坊。 杨家大院。 自打几位少奶奶全都来到长安，平日显得格外冷清的大院热闹起来，除去妙仪叽叽喳喳的叫嚷着一些事情，剩余的就是成家的奴仆各自在叙旧。 杨凡向来不管奴仆，只要他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自己一概不管。 只不过，身为主子的他，这两天也没时间管理这些有的没的。 直至第三天。 惊世堂终于要继续前往西域交易，不能在这里继续停留，路引的时间也到期了，再留下去会被驱赶出长安。 陈谦三人在前院昂首等待着杨凡寝室的门打开，只想见见这位大少爷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才，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将杨家做到如此大，还从不管理，只是依靠着自己的才能。 “两天了，大少爷是铁打的身子吗？” 孙竹看着房间吧唧嘴，感慨万分。 “就你话多，好好地等着吧，咱们商帮这么多人，除了咱三，可还没人有机会见到大少爷。” 陈谦笑着回应。 “不就是个人嘛，我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看我不也一样。” 三人中，只有李匡对这事儿没多大的感觉，若不是他们两人非要看，他这会儿已经带着商队离开长安十几里路了。 正在三人小声议论着的时候，房门终于打开。 屋内走出一翩翩公子，一袭牙白常服，腰佩两块白玉，行走时一步一顿，颇有几分大公子出场的架势。 “唇红齿白，干净利落，少爷就是少爷。” 陈谦啧啧两声。 “老陈，你看错了吧，他是扶着腰……” 李匡眼睛最尖，一眼就看出来杨凡的不对。 他前脚点破，后脚便瞧见杨凡在冲着三人招手。 “来，扶一下我。” 杨凡可不是走路时走一步停一步的主，他是双腿发软，完全没力气走路，只能走一步歇一步。 孙竹与陈谦连忙上去搀扶。 “我真是……你们是谁？” 等到两人来到身前，眼花的杨凡这才发觉不认识这两人。 三人各自自我介绍后，杨凡皱了皱眉头，问道：“三天前，妙仪在外面打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陈谦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皱眉道：“事情已经过去三天，少爷不必担忧，何况那块地也不是秦家的。” “我要是跟你一样心大，杨家早就没了。” 杨凡白了他一眼，招手叫来下人杨二，“出去打听一下，秦家最近的动作。” 杨二闻言离去，正当陈谦几人以为就这么简单的时候，杨凡又叫来了玉娘。 一袭鲜红长袍的玉娘也不习惯这襦裙装扮，头上戴的一堆花钿更是让她头不停地往一边歪。 “玉娘，换衣服，出去一趟，看看秦家有没有做些小动作。” “是。” 玉娘行礼后，忽然拧起秀眉，转头狠狠的瞪了眼陈谦三人。 三人是憨厚老实的武者，见到有如此杀气的冷艳美人，自然是不自觉的被吸引住了目光，这才引来了玉娘的怒视。 “别看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杨凡也不喜欢这三个有些目中无人的家伙，直接挥手示意三人可以离去。 陈谦杵在原地，犹豫片刻后，还是张嘴说道：“少奶奶从我们手中拿走了几百贯钱……而且城门的。” “去找芸娘……还是找沁儿吧，让她给你们。” 杨凡冲着里屋叫喊一声。 话音刚落就瞧见怒气冲冲的李沁提着襦裙走出来，她皱着琼鼻，路过杨凡的时候狠狠的踢了一下杨凡的脚，“多少？” “三……” “都给你们了！” 陈谦话还没说完，李沁便一把将手中的八百多贯钱的纸钞塞到他手中，气呼呼的离去。 一切……只因为这两天叶芸娘与窦菀儿在杨凡的房间，杨凡不让她进门。 而且！ 杨凡还根本不给她解释，只让她与妙仪两个小丫头陪着玉娘与燕如玉在侧房就寝。 失宠的迹象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她怎么能不生气。 第603章 商队被堵 经过此事。 三人认为……少爷不仅是个身子弱的流氓，还是一个被迫害妄想症患者。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会找上门。 至于身子骨差……显而易见，总共俩人。 杨凡这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只觉得他们有些目中无人。 若是知道他们的想法， 一定要敲着他们的脑袋告诉他们‘这世界上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正午时分。 杨二回来禀报，“没发现什么异常啊，就是今天城门口拦下了一商队，不让走，说是惹上了什么大人物。” “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下去吧。” 杨凡刚驱退杨二，玉娘一身牙白劲装迈入房间，“少爷，你看看这个。” 她递来一张地契，地契的地点就在长安城外以南十五里的那块地。 严格来说，那块地贩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看来，秦家还是憋着要找我麻烦啊！” 杨凡冷笑一声，将地契还给玉娘，“放回去吧，让商帮的人……” 他话音未落，门外忽然跑来一小童，“少爷，不好了，惊世堂的人被拦在城门口，所有的货物都被扣押了，您快去看看啊！” “啥玩意儿？那是我家的商队！？” 一听这话，杨凡哪儿还有心思布局，直接起身冲出门去。 那么多辆马车，这一趟要是误了时间亏损了就不是几千贯几万贯的事情，而是十几万乃至几十万贯的事情，那是多大的一个数目，杨凡自己都说不清楚。 金光门。 城门下拥挤了近千人，其中一般人都是杨家商帮的人。 惊世堂的壮汉高喉咙大嗓的叫屈，明明什么都没错，莫名其妙的就要被扣押在这里。 守城的校尉姚毅谨慎的看着惊世堂领头的三人，命令二百余官兵随时准备作战。 惊世堂的人都是高手，一旦把他们逼急了，自己手下的这二百人根本不够看的。 即便这里是皇城，他也不敢有半分的放松，紧张的看着前面的一切。 “官爷，凡是总要讲些道理，我们这五六百人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你一没官司，二没证据，就这么平白把我们困在这里，让我不好给兄弟们交代啊！” 陈谦平日里温和待人，今日受到这样的委屈，他也觉得恼火，语气也变得格外的不好。 姚毅面沉似水，换作以往，他早就动手来表示百姓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可是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他也不敢动手，只能冷着脸不回应。 “狗官，我看你就是收了别人的钱，待我去告你一状，我要看看这京城到底有没有人管！” 李匡火气最大，扯着嗓子高吼一句。 他一句话说出来，直接点燃了其他人的怒火，一时间，五六百人声势浩荡，一股随时要战斗的气氛弥漫开来。 姚毅脸色铁青，他确实收了秦家不少钱，他本以为拦下来的商队只有十几人，没想到竟然有五六百人之多。 现在他也是骑虎难下，附近的百姓这么多，他刚刚说了对方惹上了官司，不让走，谁料想李匡比他还了解律法，说话说不过，打也不敢打，更不敢把他们在这时候放走。 两边僵持着。 气氛愈发的紧张，周围的百姓更是不敢靠近这边，只是远远的望着。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接着，三匹快马来到城门位置，正好停在姚毅面前。 杨凡率先翻身下马，接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跟来的李沁抱下来；至于王玄策，他没理。 “姚毅，你凭什么留住我家的商队？” 杨凡官居五品，比校尉的官阶高一级，说话自然不必客气。 “杨坊主，此事……” “这是你跟本官说话的态度？” 不等姚毅回答，杨凡三两步来到他面前，眯起细长的眸子。 姚毅面色一滞，随即咬着牙，躬身抱拳行礼：“下官见过杨坊主。” “回答本官的问题，凭什么。” “惊世堂的人惹上了一场关系，所以不能离开。” “既然是官司，状纸呢？衙门的拘捕令、差人抓捕的抓捕令等等，在哪儿？你拿出来一张，本官看到了，也就恕你无罪。” 杨凡越看他越是来气，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狐假虎威，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人。 更何况，这家伙一看就是秦炀的狗腿子，否则一个小小的校尉，没有上头的命令，断然不敢拦下这么大的商队。 “秦家给了你多少钱。” 杨凡又问一句。 “下官并没有受贿，只是秉公处事。” 姚毅心头一紧，这话从杨凡嘴里问出来可就不一样了，他要是说走口了，那就是受贿的罪名。 杨凡面露不耐：“好一个秉公处理，王玄策！” 他大叫一声，王玄策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 没办法，谁让他把杨凡卖了，现在只能伺候好杨凡。 “大理寺的规矩，军官由你们管，一个守门校尉是怎么兼职知县的，归你们管。” “什么？” 一听这话，姚毅脸唰的一下变白，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客套话，怎么就变成自己要越级管事了？ 这罪名不大，可是三百军棍打下来，他就是铁打的也要掉几层皮啊！ “杨坊主，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 杨凡抬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指了指一旁的惊世堂：“惊世堂做了什么事情由衙门、工部、户部来管理，怎么也轮不到你来管，你告诉本官，你怎么就秉公处事，将他们留在这里了？” “陈谦！” 随即，他大吼一声，叫来陈谦，“惊世堂的人在城门做了什么事？有没有闯城门？” “没有，是他强留我们！” 见到自家少爷都这么硬气，陈谦满面笑容，大声的回应。 一时间，周围的百姓也被杨凡劈头盖脸的一顿给整蒙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忽的，有一个百姓张嘴叫好。紧跟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叫好声传来。 姚毅愣在原地，他不知道事情会被杨凡闹大。 “杨坊主，下官……” “别说话，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杨凡面露不屑，冷哼一声，“陈谦，你与孙竹一同留在这里配合调查，李匡带着其他人先走，不能耽误了交易时间。” “是。” 陈谦见刚刚还冷着脸的姚毅现在像是打蔫的茄子，大笑着回应。 第604章 知县萧望之 “少爷真是霸气，上来劈头盖脸的一顿，别说是那小子，我也没反应过来。” “我就说了，少爷能做到这么大不是没原因的，你看少爷那张嘴。” “是啊，诬……不是，抓话柄真的厉害，你们俩追上来后可要跟我说说剩下的事儿啊！” 陈谦三人闲聊了几句后，李匡依依不舍的带着大队人马先行离去。 他不舍的是后面的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他最爱做的就是看戏了。 城门外三人告别，上百官兵守在一旁，防止陈谦两人趁机逃离。 城门内，杨凡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姚毅。 姚毅努力的想要震慑一下杨凡，可他身上的那一丁点儿杀气连玉娘的万分之一都不如，杨凡怎么可能会害怕。 两人对视一眼后，杨凡眯起细长的眸子，轻挑眉头：“小子，你很缺钱？” 姚毅已经看透了杨凡的套路，索性不理会。 “我给你个机会，把秦家交给你的钱拿出来，我可以向上面帮你求情，若是你不肯，别怪我说话直接。” 杨凡将手掌伸向姚毅，后者眉头紧锁，眼中流转着犹豫。 只要我咬死不拿出来，就没有受贿的罪名。 姚毅一狠心，正要说话，抬头却看到杨凡审视的目光，“你想硬撑？你觉得，你现在的硬撑有意义吗？那边有几百名百姓，你要是现在硬撑，就是在找死，坦白从宽啊！兄弟。” 说罢，杨凡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不在言语。 …… 宣阳坊。 秦家门外停着好几辆马车，都是长安城内的官员以及工部、户部的人。 秦炀不顾下人的催促，面带微笑，挨个儿送这些人离去。 “好，慢走，下次我做东，请几位大人务必赏脸。” 他躬身卑微的说着客气话，几名官员以同样的态度回应。 实际上，以秦家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如此，但他知道，这些官场上的人喜欢面子，这一套他们很受用，便随了他们的心意。 “少爷，城门那边等不及了，已经催了三次了。” 一名小童压低了嗓音，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那边是官，这边也是官，他一个小童，夹在中间两头挨骂。 秦炀依然不理会，直至送走了倒数第二位，这才冲着最后一位躬身行礼：“知县大人，小人在金光门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办，就先走了。” “嗯？” 知县萧望之面露不悦，什么事情能比送自己更重要？ 这还是在自己的辖区内，能急到送自己都没时间吗？ 他冷着脸，哼了一声。 秦炀抓住机会，一把抓住萧望之的手臂，苦笑道：“萧大人，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我的管家在我家的地界被人殴打，那人现在要走，我只能求校尉姚毅帮忙拦住，现在已经拖了很久了，不去不行啊！” “为何不报案！” 萧望之一听这话，也是满心疑惑。 如此强盛的秦家，难道也有怕的人不成？ “大人有所不知，那惊世堂可是杨家的商帮，杨家的大少爷正是军器监的杨坊主，小人平头百姓一个，怎么可以……唉，大人，恕小人无罪，小人真的该走了。” “慢着，你说的是前两天进京的那支商帮？” 见秦炀点头，萧望之猛地一甩衣袖，喝道：“本官陪你去看看，荒唐至极，杨凡就是再大的官，也得讲些道理，天子脚下，岂能容他胡作非为！” 秦炀想听的就是这一句，他面露感激，连忙拱手谢礼，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不多时，一辆颇为朴素的马车从秦家驶出，赶往金光门。 “秦公子家财万贯，生活却如此朴素，难得。” 萧望之坐在车厢内，瞧见座椅都都被磨得泛光，不住地夸赞秦炀。 后者回以微笑，脑中全都在想着杨凡求饶的嘴脸。 …… 一个时辰一晃而过。 杨凡早已经等的不耐烦，靠在马车上打着哈欠。 姚毅也是说不清的人，走不让走，说也说不清，只能在这里等着。 “来了来了。” 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姚毅叫嚷一声。 杨凡刚转头看去，那辆马车已经停在了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马车上跳下来三人，其中两人他认识，还有一名身穿官服的……他没见过。 “秦炀，我就知道是你搞得好事，是不是准备靠着你后面的这位官爷，好好地讹我一把？” 杨凡开口就是一句。 跟在萧望之身后的秦炀老脸涨红，连声喝道：“胡言乱语，这位是知县姥爷，萧大人，杨凡，你纵容奴仆……” 话未说完，他自觉多嘴便停了下来，只是躬身做出请的姿势。 萧望之十分受用，笑着点点头，三两步来到杨凡身前，“本官……” “你怎么了？你也要跟他一起来讹我？” 杨凡翻了个白眼，“有话快说，我等了一个多时辰，不是要听你说官话的，整天拖长音给谁听！” 此话一出，陈谦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萧望之也是老脸一红，在公堂上这种做派习惯了，他也很难改回来。 他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的问道：“秦炀说你家的奴仆殴打在秦家的地界上殴打他们家的管家，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不是我家的奴仆，是我娘子。” 杨凡挑了挑眉头，并没有隐瞒，淡然说道：“打的时候，那里不是秦家的地界，不过没事，反正这两天秦家已经把那块地买了，对吗？” 说着，杨凡冲着秦炀微微一笑。 这一刻，陈谦才明白今天少爷为什么让人出去打探消息，只不过这消息应该是很隐秘的，到底是怎么打探回来的？ 这是个问题。 秦炀眉头微皱，冷声回应：“那里本身就是秦家的地界，已经买了一个月有余，你家……尊夫人三天前打的我家管家秦晓，这件事情你们惊世堂的人都知道。” 杨凡回头看了眼陈谦，后者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情。 “如实说来。” 萧望之低声催促，陈谦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将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包括秦晓说的那些讹钱的话。 听完此事，萧望之眼中露出一丝不悦，不是对杨凡，而是对秦炀，他可不知道秦晓是先讹钱，才被打的。 秦炀没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大人，好多百姓看着呢。” 说话时，他的手悄然塞出一叠纸钞。 第605章 我给了钱的 这一幕，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就连眼力最好的李沁也没有发觉异常。 摸到袖中纸钞厚度的萧望之面色一滞，随即转头看向秦炀。 周围的百姓还没散去，而且越聚越多，毕竟这场戏的主角是杨智士。 现在他也是骑虎难下，若是直接勒令秦炀，算是正面的得罪了秦家，日后莫说是官场上难走，说不准还有性命之忧。 而且秦炀也说了，地已经处理好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干咳一声，“秦炀，此事当真？地契拿出来看看。” “大人请看，这是地契。” 秦炀早有准备，拿出地契，地契上的日期正是上个月的初七。 有了地契做证，秦晓的那些胡话倒也让人觉得正常，毕竟那里是秦家的地界，人家想怎么说怎么说，就算说里面有万两黄金，也不得不信。 “你为什么照实说！” 孙竹在后面轻轻地捅咕陈谦的后腰，后者一脸无奈：“这么多人，若是说了假话，只会让少爷更加难堪。” “杨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无话可说，你想如何？” 杨凡面色平静，这种情况他经历了太多次，就算是赔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杨家这么大的家业，难道还差这点儿？ 再说了，他也不在乎打不打人的，妙仪若是喜欢，整天打人他都无所谓。 今天他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他为的是商队能够正常的出城，目标达到了，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 “秦炀，你想如何赔偿？” “小人只要公理，不要赔偿。” 面对萧望之的话，秦炀得意的笑起来，“杨公子的夫人既然打了人，就应当按照律法问罪。” 萧望之愣了愣，这一幕是他没想到的，他揉了揉眉心，回忆着律法中的记录。 杨凡翻了个白眼，扁扁嘴，“不用想了，杖责二十，罚银三贯。” “对，就是这样。” 萧望之尴尬的笑了笑。 他常年处理一些小麻烦，有时候突然让他说律法，他还真的想不起来。 倒是秦殇，一听到这话，面色一滞，“怎么这么轻？” “你还想要多重？我是她的夫君，又是商帮的领头人之一，此事应该是由我来承担，杖责二十，无所谓。” 杨凡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我杨凡皮糙肉厚的，不怕打，就是怕不能给秦少爷解气。” “不给钱，不能打，秦晓还偷了我三百贯钱呢！” 正在这时，一个清泉击石般轻灵的声音传来。 妙仪从人群中钻出来，快步跑到杨凡身边，“那天我给他钱了，而且，是他故意的围堵我们！” 说着话，妙仪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杨凡怀中掏出了一叠纸钞，冲着杨凡眨巴眼睛，“相公，不能赔钱，我给钱了。” 见此一幕，杨凡顿时明白了。 那三百贯的纸钞，他一直以为是妙仪自己收起来了，现在看来，是当时塞到秦晓的怀中了，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拿走，就能塞进去。 此话一出，周围寂静无声，秦晓的额头上冒出微微细汗，他一直以为那三百贯钱是之前少爷交代他办事的时候给他的，他忘了办事而已。 再加上少爷又不催，他就默默地收起来了。 这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习惯了。 “此话怎讲？” 萧望之见到突然出现的妙仪，疑惑更盛。 这一会儿一变，他又不是知情人，怎么跟的上节奏。 “还有，知县大人，秦晓不是头一次围堵我们商帮了，以往我们都认了，毕竟没多少钱！今天不行，今天他们恶人先告状，我们不能忍。” “放屁！” 妙仪话刚说完，秦炀登时面红耳赤，他暴打秦晓的时候，秦晓可没说过这些，现在要是传出去，秦家必定是声名扫地。 他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这个疯婆娘，你把这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不是头一次，拿出证据来！” “证据在这儿……” 话音未落，陈谦走出来，递交给萧望之一叠收支明细的账簿，“知县老爷，商帮有明确规定，无论大小与贵重，商帮路上的任何一笔账都要记录在册，一分为二，每次回家储存一份，路上携带一份，方便对账的同时，保证绝对的公平。” 拿到账簿的瞬间，萧望之脸都绿了，秦炀这不是挖坑让自己跳？ 账簿内记录的简直不要太详细，就连有几人的靴子磨破了都有详细的记载，更别提每一次被敲诈的地方都画了红圈。 萧望之越看老脸越红，最后直接将账簿摔在秦炀怀中，“到底有没有此事，说清楚！” 周围百姓的目光愈发的灼热，好像太阳落在他的身边，烤的他浑身发烫，脸色发红，恨不得钻进土里。 “我，我不知道啊！” 秦炀终于是受不了这些审视的目光，转身就是一脚，把秦晓踹翻在地：“混账东西，到底有没有这件事情？” “没有，口说无凭！” 秦晓反应倒是很快，将杨凡的一套很快就学了回去：“少爷，你别听他们瞎说，他们没有半份证据，怎么能诬告小人！？” “每一张纸钞都有出入记录，本官当年设下纸坊的时候，曾亲自设下规矩，各地各坊市之间的纸钞流通都要有专门的记载，既然你们想要证据，那就把秦晓身上的所有纸钞拿到柜台去，一张张的查验清楚就好，只要能证明没有一张来自洛阳，本官赔偿三万贯！” 杨凡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像是催命刀一样架在秦炀的脖子上。 声音落定，秦炀松手，账簿掉落在地，他根本没想到不光杨凡心眼儿多，杨凡的夫人，以至于他的商帮都这么多的心眼儿。 那自己折腾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沉默叙旧，秦炀面如死灰，冷哼一声甩袖离去：“我不管了，秦晓你们爱杀就杀！” “站着，你诬告官员这件事情该怎么算？” 不等他走几步，杨凡的声音再次传来。 陈谦与孙竹拦在他的面前。 回过头来，杨凡正站在他面前，人畜无害的那张脸上写满了得意：“秦公子，何必要因为一个管家破坏了我们两家的友好和平？他如何是他的事情，咱们好好地就行，你也同意赔偿城外的那块地来补偿我的名声损失，不是吗？” 此话一出，秦炀鼻翼张开，呼吸急促，可他就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恶狠狠地的盯着杨凡。 这时，萧望之也走了过来，冷着脸说道：“赔偿那块地是可以的，只是这件事情，你还需要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叠纸钞，狠狠的摔在秦炀的脸上。 第606章 三万贯的悬赏 金光门一事，以秦家赔偿城外那块地作为结束。 只是当晚，杨凡便送去了一百贯银子，这是秦炀购买那块地花费的钱。 萧望之最后也在杨凡的劝说下，不再追究秦炀的事情。 至于秦晓，诬告朝廷命官、窃取秦家金银、劫道等等数罪并罚，秋后问斩，任凭他如何祈求，秦炀也没再去见过他一面。 回到杨家大院。 杨凡狠狠的敲了下妙仪的脑袋，“整天不学好，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到西北边疆，让你去跟那些抠脚大汉一起出生入死！” “我错了。” 妙仪十分干脆的认错。 理直气壮的认错，也就只有她。 一路上都不说话的李沁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账房，说什么也要拉着管账的老仆学算账。 两鬓斑白的老先生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愣是教了四个时辰没有停歇，直到月至中天才被李沁放走。 杨凡寝室内。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位俏佳人，老脸通红。 叶芸娘捧着账簿，正在看这段时间杨家大院的支出有没有异样；窦菀儿则是捧着一本唐传奇津津有味的看着。 两人都是浑身酸软无力，实在是没办法下床，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否则以叶芸娘的性子，今天秦炀不赔个百八十贯，别想离开。 “相公，你最近好像很多心事。” 安静的房中，窦菀儿忽然问了一句。 昏黄的灯光下，她抿着薄唇，眼波流转，姿容娇媚，看的杨凡双眼放光，忘了回答。 “相公！” 忽的，一声娇嗔传来，杨凡一个激灵，视线往旁边挪动，映入眼眶的正是幽怨的叶芸娘。 相比前者，叶芸娘少了那份娇柔，也不鼓嘴，也不皱鼻，只是幽幽的盯着杨凡，眉梢眼角说不清的万种风情。 “什么心事？” 杨凡咽了下口水，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相视一眼，两人本身就商量好了要套话的，都觉得相公这两天有些不对劲，不去军器监应卯，也不带她们出去看看长安，守着两人哪儿也不去，只是偶尔叫来李沁和妙仪他们。 “相公是不是有什么事……嗯？” 叶芸娘率先张口问话，可话还没说完，杨凡已经扑了过来。 “什么心事，看到你们，什么心事都没了！” 屋内灯火被吹灭，只有零星月光透过纸窗照在海黄梨木的罗汉床沿。 …… 前院寒风凛冽。 妙仪与李沁俩人大眼瞪着小眼，俩人都是鼓着嘴。 “相公怎么这几天都不让我们过去。” “我不知道哇，不过相公这么说肯定有相公的理由。”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全然忘了身后还在比武的王玄策与柯丛。 “你们看，我又新悟出来……” 突然，柯丛跑了过来，兴高采烈的说着自己的新招式，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妙仪拔剑架在脖子上。 接着，妙仪淡淡的说道：“还不够，再去悟。” 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柯丛一脸的生无可恋，悻悻的回到王玄策身边。 “她怎么这么厉害……” 柯丛指了指妙仪：“简直比大内高手都还厉害。” 王玄策切了一声，像是在说自己多厉害，挺着胸脯说道：“我听杨凡说的，妙仪从小到大一天没有间断过，每晚都要练功两三个时辰，刻苦勤奋，而且天资高的吓人，就连洛阳的那几个老和尚都想破例收她为徒。 你别看她现在才十六岁，一旦她到了跟你我一样的年纪，心态变了，她的剑法会更厉害。 这就是天赋，不是你我能比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比她更勤奋。” “她不是一天才练两三个时辰吗？也没见有多勤奋呐。” “她第一次当着杨凡的面儿吃饭，吃了杨凡三天的饭量。” 此话一出，柯丛傻眼了。 练武的人能吃是真的，也是看能吃多少来判断内功是不是深厚，有的人一餐吃出十人的饭量，抬手就有千钧力道；有人一顿就是常人的饭量，还没开始打就已经饿的手软，还怪自己天资不够。 …… 与此同时。 皇城内。 两名小丫头鬼头鬼脑的翻墙跑出皇城。 两人都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自己的动作被城楼上的两人看的一清二楚。 李承乾尴尬的直抓脑袋；李世民更是对自己这个傻姑娘感到无奈。 “她背的什么？要去哪儿？” 李世民抬手指了指李丽质。 李承乾果断的摇摇头，“这段时间丽质都把自己闷在家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李世民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只能趁着杨凡远行之后将黑子代替丽质嫁给杨凡了。 他心中默默地盘算着。 虽然此事有了解决的办法，可他每次看到傻闺女儿为了杨凡操心费力的模样都觉得头大。 难道自己暗示的还不清楚吗？ 她跟杨凡是基本不可能成的一对。 无论是因为杨家的身份，还是因为杨凡令无数人感到恐惧的才能，嫁给杨凡只会带来无数的危机，根本不会让人幸福。 皎月千里，树影摇曳。 “黑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丽质脸上蒙着黑纱，小心翼翼的询问。 黑子跟在后面连连点头，“真的，三万贯，为了杀杨凡的悬赏。” “哼，等本公主找到他，非要活剐了他！” 李丽质跺跺脚，继续往前行进。 自从被皇后与皇上收为义女，红舒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去拒绝李丽质提出的任何出宫的意见，只是会跟在一起保护她。 身处深宫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清楚了宫里人的内心有多么的黑暗，能让自己成为义女，一样能把自己推进火坑，既然如此，那就随性而为吧。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两人猫着腰一路来到通人坊。 这里是悬赏令上写出的换取赏金的地方。 李丽质手脚麻利的解开背上的包裹，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拿出来放在一旁。 军器监的老匠的做工过于精细，以至于她每一次触碰都觉得是摸到了真的杨凡的脑袋。 人头滚落在地，鲜血不断地流出，昏暗的月光下，杨凡的人头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的样子甚是骇人。 红舒蹲在李丽质身后，刚准备说话，忽然一个激灵，本能地抽出唐刀刺向身后。 第607章 平静的接受 叮！ 唐刀顶在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红舒瞳孔放大，一把拉起李丽质，直接往后跑。 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她身后，又悄然躲开的人，一定是万中无一的高手。 她不敢冒险与这样的人会面，若是李丽质受了伤，她将会内疚一辈子。 只可惜，为时已晚。 两人还未跑出两步远，这才发现周围站满了人，近二十名蒙面黑衣人出现在昏暗的街道角落。 “记得我说的吗？” 见此一幕，红舒没有丝毫犹豫，一指点在李丽质的腰后，换做左手持刀，也不管李丽质有没有反应过来，猛地喝道：“跑！” 她曾与李丽质有言在先，一旦遇到危险，她会激发李丽质的穴道，让她一路跑到安全的地方，不能停留，不能回头，即便是自己死在她眼前，也不可以停下脚步。 声音发出的瞬间，只听到咻咻两声破空音，两块石子分别飞向两人，两人同时倒在地上。 又等了一会儿，一人走出队列，伸手在红舒的身上连点数下，封住她的穴道，这才去查看杨凡的头。 “是假的，很逼真。” 那人轻声嘟囔一句，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红舒与李丽质。 这时，又有一名黑衣人凑上前来：“有人暗中保护，已经杀了。” “……” 那人扯下面罩，露出真容，正是消失许久的崔元凯。 他来到李丽质身前，一把扯下李丽质脸上的面纱。 下一刻，他拧起眉头：“怎么连她也牵扯进来了。” 沉默片刻，他丢下几块金砖，“走，悬赏令就此作废。” …… “还剩下一天的时间，我该怎么跟芸娘和沁儿张嘴啊！” 被掏空了身子的杨凡，望着窗外盈盈月色，非但不觉得困倦，反而更加的精神。 “直接说肯定是不行的，我要是不说，走的时候芸娘一定会哭的撕心裂肺，更别说燕如玉这个家伙。” “沁儿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她肯定不想离开我……好久没见到安思了。” 越是心烦，杂念越是多。 杨凡躺在床上，左右两边的俏佳人已经熟睡了。 犹豫片刻，他起身穿上衣衫，自顾自的带着火炉打起水，在前院坐着煮茶。 他不知道，床上的两人也没有睡着，且不说看他心烦意乱的样子，两人都很担心。就是这疯狂的几天，让两人浑身酸痛，根本就睡不成。 叶芸娘看起来最为坚强，实际上也很脆弱，听到关门声响后就忍不住哭泣，泪水打湿了枕头。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凡越是不说，她越是担心，可她也不敢问，她怕问了，就会像多年之前一样，问了一句爹爹要去哪儿，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爹爹。 窦菀儿轻柔的将她搂入怀中，也不言语，只是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今夜的风并不算寒冷，反而有种回暖的错觉。 杨凡刚坐下没多久，玉娘也从侧房出来。 玉娘向来不爱说话，她来到杨凡身边，摸了摸杨凡的衣领，确认他穿的足够多，又看了看火炉中的炭火是不是还在燃烧。接着，她熟练地拿起茶具煮茶。 跟杨凡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变得越来越愿意伺候人，不过仅仅局限于杨凡和李沁两人。 夜如流水，星辰变幻。 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玉娘感受的到杨凡的悲伤，只是默默地煮茶，时不时的会伸手摸一摸杨凡的手冰不冰。 杨凡也不言语，每一盏茶，第一口都会喂到玉娘的嘴里，给她暖暖身子。 转眼，天边泛起鱼肚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玉娘的侧脸上，这张脸常年不见阳光，白的很，此时迎上清晨的阳光，被镀上一层金黄，格外的好看。 “玉娘，我要出远门，你会怎么办？” “还回来吗？” “回来。” 得到肯定的回答，面无表情的玉娘认真地点点头，随即突然一指点在杨凡的肩头上，横抱着他走进一边的小柴房。 “我听人说，用孩子捆住男人是最好的，我希望少爷不会忘了我……这也是我第一次希望不会被人忘记。” 冰冷的干草上，玉娘靠在杨凡的肩头上，自顾自的说着。 辰时已过。 整个杨家莫名的出现诡异至极的气氛，所有人都是愁眉苦脸的，就连向来最为开朗活跃的妙仪也拉着脸。 这份悲伤且阴郁的气氛，只有杨凡出现才会消散，但是随着杨凡离开某一处，那气氛又会出现。 身为当事人的杨凡并未发现任何不对，他走到的每一处，所有人都是热情似火。 叶芸娘煮菜做饭，燕如玉笑盈盈的给他泡茶，窦菀儿给他讲着唐传奇中的爱情故事，妙仪跟李沁不断地逗他笑，玉娘守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如此祥和。 连杨凡都觉得有些不现实，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 直至傍晚时分。 杨凡看着桌子上满是珍馐美味，探头往外面看了看，“王玄策和柯丛呢？” “他们出去了，我们吃吧。” 叶芸娘嫣然一笑，亲自将筷子递到杨凡的手中，“这些菜，我们一人做了一个，相公多吃一些，今晚……不吃完可是不许下桌哦。” 其余几人都抿着嘴笑。 杨凡虽是满心疑惑，可尝到菜品不多，索性不再多想，大口的吃喝起来。 远在另一个坊市。 身穿单衣的王玄策与柯丛两人冻得嘴唇发紫，双手抱胸不住地抖动。 “关，关我屁事，为什么要我也受，阿嚏！受罚。” 柯丛抖得跟筛糠一样。 几位夫人从王玄策的嘴里得知杨凡要远行，并且很危险，第一时间便将王玄策扒了外衣暴打一顿，丢了出来，因为这事儿是王玄策提出来的。 可怜的是柯丛根本不知情，被误以为是王玄策的跟班儿，被同样对待。 “技不如人，没办法！” 王玄策抽了抽鼻子，面对一个妙仪，他能打，可是对面加上灵均、李沁、燕如玉以及一大群小丫鬟，他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再怄气也没办法，这事儿毕竟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 他歪头看了眼旁边的一间茶楼，实在是没了办法，索性一头钻了进去：“救命啊！冻死人啦，各位行行好，救救……师傅！？” 话未说完，他瞧见了他师父—江安。 对方正在结账，他也正好跪在他师傅面前。 第608章 要你们何用 整整半个时辰。 凤来楼内外的人被清的一干二净。 王玄策想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桌上的饭菜，一边向师傅哭诉着自己受到的委屈。 “这件事情本来就怪你，是你事先没有经过杨凡的同意。” 江安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冰冰的回应。 “师傅你好没同情心。” 前一刻还在痛哭流涕的王玄策，一听这话，他收起了委屈的表情，吧唧着嘴啃猪蹄。 坐在一旁的柯丛早已经惊呆了。 这表情控制，情绪转变太快了。 还有身边的这个大人，明明就坐在自己身边，可是气息隐藏的太好了，自己只要视线离开他就觉得他消失不见了。 如此高深莫测的功夫，还有随便就能在坊市清场的权势，这都是群什么人啊！ 柯丛咽了咽口水，满桌子珍馐美味不能吸引他的半分注意。 若是没有遇见王玄策，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这样神奇的一群人。 喜怒无常、没有半分架子的神秘高人杨凡，当朝太子李承乾，传奇一生的当朝天子李世民，杀人如麻、没有感情的玉娘…… “吃啊。” 突然，江安冲他笑了笑。 明明是很和善的微笑，可被柯丛看在眼中，好像是饿疯了的食人魔正在对自己流口水一样，死亡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包裹住，莫说是逃跑，他连气息也不敢往外扩散半分。 下一刻，他一头栽在面前的饭盆里，用手抓着面前的菜往嘴里塞。 “喂，那是鱼，你小心些！” 见他魔怔，王玄策瞬间慌了，连忙阻拦将整条鱼塞到嘴里的柯丛，用手扣着他的嗓子，“师傅，帮忙啊！” 对此，江安颇感无奈，只能起身离去。 他杀戮太多了，一身煞气，除了没心没肺的王玄策不怕他，任何人都不想跟他多待一刻。 …… 是夜。 太极殿。 李世民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的望着面前跪下的一众金吾卫。 领头的羽林十二卫带着面具，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腰间的佩刀随着身子的抖动嗡嗡作响。 他们身后的一众金吾卫更是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半分。 “好哇，天下太平，朕很欣慰。” 终于，李世民说话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冰冷，“天下太平了，也就不用习武了，不用习武了，也就不必在受罪，吃着空饷，领着朝廷的俸禄，平凡一生，多好！ 你们都是朝中元老族中的孩子，我也有，我也有孩子！我也不愿意让孩子去出生入死，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作用，大家各司其职，不好吗？” 很难想象，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出自当朝天子的口。 可转念一想，如此愤怒是应该的，当朝公主，在一十三人金吾卫的保护下，竟然被人打晕，丢在街头晾了一夜，一十三人尽数被杀，然而敌方莫说是被留下几人，就连线索都没留下。 “十三个，一击必杀，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朕，真是倍感欣慰。” “不如天子之位，交给你们做，你们也就不用保护别人了。”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最后拍案大笑。 突然，他脸色一寒，一把掀开面前重达千斤的御书案，“混账，十三个人，连对方一人都没有留下，线索也没有，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整日练功，练得什么！？朕要你们干过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空练数十年，最后连一个柔弱女子都保护不了！要你们何用！” 一声声怒吼从太极殿内传出，飞来的奏折书本打在金吾卫的头上，他们不敢躲闪，只能咬牙忍着。 一刻钟后，李世民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三天，三天的时间！” 说着，他丢出一块刻有‘不良’二字的金牌，“三天为限，不良人随意调用，若是你们这么多人查不出结果，就不用再回来了！” 羽林十二卫的首领拾起金牌，带人退出大殿。 第二个进来见李世民的则是袁天罡。 他早已改变了之前的装扮，一身非常朴素的道家长袍，手在袖中默默掐诀。 “算出来了？” 李世民冷冰冰的问了一句。 “此事与杀杨凡的三万贯悬赏令有关！” 袁天罡轻声回应。 实际上他算得清清楚楚，卦中显示，凶手的位置就在皇城，并且又龙气保护。 这不是很明显？ 除了卫王，还有谁想要杨凡死？ 可他不能说啊！ 李世民似乎也是听惯了这一类模糊其词的话，挥手驱退了袁天罡，“你跟着一同调查吧。” …… 夜半时分。 杨凡坐在床沿上打盹，三人宽的床，现在躺着六人。 叶芸娘、窦菀儿、李沁、妙仪、玉娘还有燕如玉…… 他两天没睡觉，困得厉害，可是实在没地方睡，衣角被她们抓着，走也走不了，只能坐在这里打盹。 他也终于明白这几人乃至于整个杨家大院这么反常，一切都因为王玄策的那张破嘴。 不过想想，现在这么冷的天，王玄策与柯丛两人身上的钱也被全部拿走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真要是冻坏了，到时候路上也不安全。 “明天早上就该出发了，唉……不知道这一趟去了还能不能安全回来。” “事儿办不成，也回不来啊！” 杨凡苦笑着摇头，一抬头，窗外人影闪过。 “杨凡，有大事。” 紧跟着，王玄策的声音传来。 身后的六人因为忙活了一整天，早早地就累趴下了，这点儿声音也没吵醒她们。 杨凡悄悄地脱下外衣，披上厚厚的大氅拉开门。 寒风一吹，他立马就精神了。 “杨凡，我师父找你。” 他刚走出房门，王玄策就一把将他拉到前院，寒冷的风顺着他的颈部就灌了进去。 江安还是老样子，没有半点儿变化，连相貌都没有变化。 “最近这段时间公主殿下见过你吗？” 杨凡冻得牙齿都在打颤，摇了摇头。 “关于悬赏杀你的三万贯赏钱，你打算怎么处理？” “让，让他们来，我不怕！” 杨凡满不在乎的说着，转身就要回房间。 “你可知道，公主殿下为了帮你，受了伤？” “啥！？” 一听这话，杨凡也不顾的寒冷，连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09章 长安封城 翌日。 天刚蒙蒙亮，杨凡便将趴在自己身上睡觉的妙仪抱起来。 昨夜实在没办法，他把妙仪抱到怀中才算有了睡觉的地方。 可妙仪到底是个成年人，再轻也有几十斤，整整一夜，他呼吸都觉得困难。 “相公……你要走了吗？” 他只是轻轻地一个动作，叶芸娘被惊醒，带着几分困倦与伤感，柔声询问。 仅此一个声音，其余人也都醒来，转头看向杨凡。 “不走了。” “真的吗？” 话音刚落，几人都做起身子，满眼欣喜。 就连不善表达情感的玉娘也瞪大了杏眼，不住地眨巴着。 是日。 长安封城。 皇城出五千禁军，搜查全城，城外连夜调来三万兵马，将城外团团围住，封住所有出口，就连河下都有人撒下巨网，有重兵把守。 莫说是人，就连一条鱼都没办法从河里游入长安。 大理寺、兵部、刑部、不良人倾巢而出。 一切皆因公主殿下被人胡乱丢在街头一夜的时间。 百姓们深受皇恩厚爱，自然是配合的，乖乖的留在家中，更有无数人举报自家地方的土匪恶霸，不为了报仇，只是单纯的怀疑他们会不会伤害公主。 让母仪天下、体恤百姓的皇后娘娘哭了一夜，实在是罪无可赦。 崔元凯自始至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卫王府内。 李泰牙都快咬碎了，质问崔元凯，“你打算怎么办？你知不知道，父皇疼爱我与太子，更疼爱她！” “小的失算了，如此，只能放弃一条情报线。” 崔元凯眉头紧锁，轻声的回应一句。 当年太子被绑架，险些被杀了，陛下也不过是找了杨凡说了几句；谁能想到公主殿下跟太子的待遇有这么大的不同！ 公主殿下只不过受了些寒风而已，就将整个长安封城，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百姓们真的因为公主殿下而放弃一天的工作，乖乖的待在家中。 “你们那边儿的，去去去，拿钱，买米，所有人都有份！” 杨家大院，杨凡站在门口指挥着众人搬动米面。 杨家是大户，自然有自家的粮仓。 得知公主受罪，百姓们要留在家中一天的时间，他第一时间就是开仓放粮，得到上面的允许后，让每位士兵搜查的时候带上粮食，每家每户送一袋米面，防止百姓在家过不下去，同样也有借口进去搜家。 皇城内。 李丽质从鎏金镶玉的拔步床上醒来。 眼前是哭红双眼的长孙皇后。 瞧见女儿醒来，她没有半句责怪，只是关切的问着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李丽质自知做错了事，别过头去。 半晌，她转回头来，“母后，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没事，现在陛下在缉拿凶手。” “黑子……” “不用担心，她在你隔壁的房间，御医正守着呢。” 长孙皇后轻轻地拍了拍李丽质的手，挤出一个微笑，“丽质不怕，母后这就去给你弄碗粥填填肚子，顺便去看看红舒。” 李丽质用力的点点头。 长孙皇后一步三摇，一夜未眠，她的身子可不想李丽质这样的年轻人，早已是精疲力尽。 推开隔壁房门。 受了伤的红舒被她轻轻地推醒。 “红舒，好些了吗？” 皇后关切的目光令红舒受宠若惊，她连连点头。 她早上就醒了，无非是皇后不让她起床，非要她歇着，她才躺在床上睡觉。 “那就好，丽质也醒了，我去给你们端碗粥，今天不要下地，先歇着。” 皇后的声音很温柔，说话时轻柔的抚摸红舒的额头，“苦了你了。” 红舒连忙摇头。 …… 杨家大院。 叶芸娘、窦菀儿、燕如玉三个会算账的坐在西厢侧房拨弄算盘，计算从何处调度钱银，今天大概要支出多少钱。 “这些钱相当于杨家总价值的三成，杨凡真是阔气。” 燕如玉拧着秀眉，难以置信的盯着账目上的数字。 她也是大户千金，自以为所有的大户钱银不过是个数目，真正有钱的也就那么几人，可见到杨家的总资产，她才知道，原来对杨凡而言，钱财果真只是一个数字，根本没有具体可以表现的。 仅仅是这三成，已经足够让半个长安城的百姓吃上一顿饭。 这些钱要是堆积起来，恐怕真的是一座金山。 “不够，远远不够，这该如何是好。” 叶芸娘满面愁容，毕竟现在不在洛阳，商帮也不再身边，所调用的钱财都是这一次带过来的，或者就近从纸坊、商帮驻扎点以及兽碳售卖地点调来的。 若是要支撑整个长安的贫苦百姓，这些将就够一半人。 窦菀儿咬着下唇，像是想到什么，连声说道：“相公在军器监还有‘铁马’卖出去的钱，都是朝廷赏的，他一直留在军器监没有动用。” 所谓铁马，就是杨凡造的自行车改版几次后的成品。 铁马现世后，李世民赏了杨凡价值十万贯钱银及三百亩田产，还有很多古玩玉器、布匹丝绢，，这些若是变现，完全足以补上剩下的一半。 “好，我去找相公！如玉，你先算着，看看剩下的还够不够。菀儿，你拿着赏赐的那些单据去找王玄策，让他带你去各处家族，谈谈价格。” 三人打定主意，便各自忙起来。 燕如玉叼着毛笔，望着两人出门的背影，吧唧两下嘴：“这才是大户吗？只想着如何完成这一次的壮举，完全没有想到这会对杨家产生多大的影响。 唉……天知道此事过后，多少人会被迫捐款捐物，因而记恨杨家。” 前院。 杨凡闭目养神，脑中不断地梳理自己来京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接连想了半个时辰，他也没想到自己到底惹上了什么人。 直到叶芸娘慌忙跑来说了赏赐的事情，他直接点头应下。若不是叶芸娘说起，他早已忘了堆放在军器监的那些赏赐。 等到叶芸娘前脚离去，王玄策后脚过来。 王玄策面色铁青，“窦菀儿跟着我师父去找各大家族了，杨凡，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杨凡左右看了眼来往的下人，跟他一起走到院子角落。 “你知不知道，线索找到了，在城东东市杨家商帮的驻扎点，那个一直监视着你的人，就是你们杨家内部的人。” 第610章 高手中的高手 “不可能！” 杨凡失声惊呼，随即他压了嗓音：“你们调查清楚了吗？惊世堂的人虽然都是江湖人士，可个个……” “你以为所有人都是那些仁义大侠吗？” 未等他说完，王玄策冷冷的回了一句。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那张皮下面的是鬼还是仙。 “先去看看吧。” 王玄策知道商帮是杨凡之前花费了不少心思弄出来的，其中的惊世堂更是他顶着压力创建的。 …… 半个时辰之后。 东市街头。 伴着马蹄哒哒的声音，两匹骏马缓缓地进入长街。 街上空无一人，街头的商铺除了米面店铺，其余的早早地都关了门。 “从这边走，这边是后门。” 两人经过一处小胡同时，杨凡忽然调转马头，进入了胡同。 虽然他从来不管商帮的事情，也不管自己产业下的任何情况，但对于各地各处的产业店铺或是驻扎地，他全都了如指掌。 分派除去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实时更新各地的变动，这样发生突发事件的时候，他可以第一时间帮助，或者说是掌控局面。 后门的事情，王玄策并不知道，他跟在杨凡身后，看着杨凡的眼神有了别样的身材。 “原来你平时都是装的。” 忽然，他笑了起来，“我还真的相信你就是这样简单的人。” “简单不是傻，这么大的家业你真的让我不管不顾吗？” 杨凡淡然回应，翻身下马，将马儿拴在一边的柱子上。 这狭小的胡同，宽度也就在三匹马并列的距离，拴上两匹马，杨凡两人就只能贴着墙皮往里走。 越走越窄，越走越昏暗，直至胡同尽头，只有一人宽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小门。 杨凡也皱着眉头，要不是亲自来过一次，他还真以为自己走错路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来了。” 门后传来一声回应。 紧跟着，一小童拉开房门，瞧见杨凡便喜笑颜开，“少爷，您来啦！您瘦了。” 小童模样俊秀，手里一直攥着一本书，衣着朴素，嘴角还挂着一片菜叶，他憨厚的笑着，伸手拍拍杨凡的肚子：“少爷肚子大了，但是脸瘦了。” 杨凡也颇为亲切的拍了拍小童的脑袋：“你师父呢？” “师傅让我这几天好好温习功课，上次出去玩儿，我把功课落下了。” 小童语气中带着几分懊悔，看了眼手上的书。 “这是……” 一旁的王玄策早已傻眼，怎么杨凡到哪儿都有熟人？ 他正要询问，杨凡示意小童关门继续学习，带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我在各处都有自己的门生，这些人平时都排在萧澈，或是我师兄沈从文的门下，济世坊出资供他们读书，他们平时兼职就是监管当地的杨家产业。” 说到这里，杨凡停下脚步，“此事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你是第三个，要是还有别人知道……我就让妙仪煽了你。” 王玄策赶忙点头答应，他可打不过妙仪。 两人穿过堆满书籍的正厅，来到最里面的角落，那是一面很矮的院墙，矮到只有杨凡的身高。 “这后面是商帮驻扎点的货仓，要看看有没有人干了坏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清点这里的货物。” 杨凡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王玄策拦腰抱起，纵身翻了过去。 两人刚落地，杨凡一头扎进旁边的一堆空木箱后面，“你干什么，有巡逻的！” “哪儿有？” 王玄策大摇大摆的往前走了几步，偌大的院子内，没有一个人。 杨凡探头看了一眼……还真没有。 “你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嘛。” 杨凡没理会咧嘴傻笑的王玄策，掏出带来的账本径直走向地窖门。 商帮的货物都有专门的储藏地点，但是途径长安的，多数为西域的奇花异草或是古玩玉器，一般都存放在地窖。 这些特殊的地窖下面都设有类似火炕的地方，防止地窖中的湿度太高，让货物损坏，也防止里面太干。 两人进入地窖，地窖内入眼的全都是半人高的木箱，任意撬开一个，里面装的都是珍贵的金银玉器。 “太夸张了，这些东西丢出去卖都能养活多少人。” 王玄策吧唧着嘴，他总算明白商帮为什么这么赚钱了。 这些东西在西域可能价值五十贯，但是送到江南，可就是三百贯了！ 而且杨家商帮还是成批的售卖，根本不是一个个的往外卖。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杨凡拿着账簿，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不对啊，怎么这么整齐，连玉勺子都有相应的批注，全都是真的，难道是我弄错了？” 他转头看向王玄策，后者一脸茫然，“我不认识这些玩意儿，我看你还是找个专门的过来验验吧。” 他随手打开一个箱子，拿起一个银壶，在手里掂量着，“啧啧啧，真不知道江南的人到底过得什么样的日子，连茶壶都要……” “等等！” 他刚揭开壶盖，杨凡叫停他，皱着眉头拿过银壶。 仔细观察半晌，杨凡忽的笑起来：“这就是锡的，什么银的！” “这上面写的是银的！” 王玄策退让开身子，木箱上写的正是‘银器’两个大字。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兵器交戈的声音。 接着，十几人冲下地窖，为首的一人瞧见两名陌生男子手拿着银器，立马喝道：“放下！好大的狗胆，连杨家的东西都敢偷，你们不知道这是杨家商帮吗！？” “拿下！” 未等杨凡两人解释，那人挥手便是一声怒吼。 十几人冲上前来，狭小的空间，十几人用的都是刀枪，杨凡两人当即被逼到死角。 王玄策只是瞥了眼杨凡，后者懂事的找了个角落钻进去。 下一刻，唐刀出鞘，王玄策左右两手各拿一把唐横刀，冲向那些人。 空间越小，对短小的兵器越是友好，尤其是王玄策这样双手互用的人。 不出几招，十几人竟然都被他打晕在地。 “我是你们……” 王玄策昂着脑袋，得意的看着那名管家模样的男子，正要说话，忽然眉头一皱，唐刀回手刺向身后。 叮。 唐刀被挡住，发出清脆的声音。 未等王玄策回过头来，一股大力从他腰后传来，使他直接飞向管家，不料想，那管家竟然也会武艺，一脚踢过去。 王玄策慌忙护住胸口，可为时已晚，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出，他倒飞向杨凡，砸碎一个木箱。 第611章 第一次杀人 噗。 一口鲜血从王玄策嘴里喷出。 在他身旁的杨凡清楚地看到他的左手呈九十度折断，森森白骨穿破猩红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可王玄策脸上没有半点儿痛苦，只是皱眉盯着那名黑衣人，将右手唐刀含在嘴里，随手撕扯下一块衣服，又将左手骨头拉扯接好，快速的包扎伤口。 “等会我说走的时候，你就走，不要管我。” 杨凡面露错愕，心中大为震骇的时候，听到王玄策喘息的声音。 剧痛已经是他汗流满面，可他却不管不顾，单手拿着唐刀，艰难的站起身子，侧身挡在杨凡身前。 “等等，我是杨凡，我就是商帮的领头人！” 见此一幕，杨凡慌了，他连忙取下腰牌，高高的举起来。 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有过危机感。 腰牌丢向管家聂宇，后者接过腰牌，扫了一眼，冲着黑衣人点点头。 黑衣人程晃也是商帮的成员之一，自小习武，游历天下十年，一身武艺天下难寻敌手，受邀来到的杨家商帮。 “你就是杨家的大少爷杨凡？” 聂宇将腰牌在空中摇了摇，脸上堆满了笑容。 杨凡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 “大胆，敢冒充我家少爷，该杀！” 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消散，露出阴冷的神情。 一声呵斥，腰牌瞬间被他捏的粉碎，程晃也在同一时间冲向杨凡。 “走！” 与此同时，王玄策大喝一声，丢出手中唐刀挡住要上前阻拦的聂宇，脚下轻挑起另一把唐刀，飞身扑向程晃。 杨凡没带丝毫犹豫，用处全身的力气，疯狂的冲向地窖门。 他知道王玄策肯定打不过这两个人，以一对二必死无疑。可他不能停下，他要是也留在这里，那王玄策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 一瞬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的粘稠，杨凡每抬起一次腿，都觉得浑身的力道被抽空一次，等到第二次抬腿，已经快没了力气，肌肉传来的酸痛让他牙齿打颤。 可他根本不敢有半分停顿，只能忍着剧痛往几步之外的地窖口跑。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那么漫长，时间几乎在他身上定格。 恍惚间，他好像清楚地听到长刀贯穿王玄策胸口的声音，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还有他浑身肌肉嘎吱嘎的断裂声。 说是迟，那时快，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哪里跑！” 聂宇脚下一顿便躲开长刀。 而王玄策毫无悬念的又一次被程晃膝撞顶了回去。 两人同时扑向杨凡。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脑袋由上而下探进地窖，“杨凡？你在……” 那颗脑袋正是太子李承乾！ 地窖门正在杨凡与聂宇两人正中间 ，李承乾的头也正好出现在聂宇伸出的手掌的正上方。 凛冽的杀气吓的李承乾连忙缩回头，大喝道：“来人，有人刺杀！” 一声令下，院外跃入三人。 三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跳入地窖，也不管下方到底有没有机关，只要是太子令下，哪怕下面是火海，他们也不会皱下眉头。 这就是羽林十二卫的其中三人。 有了李丽质的前车之鉴，十二人也商量好了，不管哪位皇子出宫，都要跟上。 好在除了李承乾，别人要么是在他们的封地，要么就不会出宫。 面对突然出现的三人，聂宇眉头紧锁，与程晃相视一眼，两人毫不犹豫的摸出武器。 只可惜，他们小看了羽林十二卫的能耐。 羽林十二卫是从李世民的亲兵，万里挑一的羽林百骑中筛选而出的，每个人都经受过战场的洗礼，从历经百战的羽林军中脱颖而出，最后经受无数的训练后存活下来的一批人。 这些人，哪个不是万人敌，哪个不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绝世高手。 更何况还是三对二。 眨眼的功夫，聂宇惨叫一声，两眼处只剩下了两个坑洞；程晃更为悲惨，手中唐刀被夺，不等防御就被斩断左右手，还被顺便封住血脉，保证他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何人出手！” 聂宇蜷缩在地上，疯狂的叫嚷着。 程晃青筋暴起，剧痛使他浑身颤抖，他却咬牙坚持，双眼泛红，“这就是真正的大内高手吗！？”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 杨凡双腿颤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死亡的恐惧感从未像现在这么真实！ 以往在妙仪的保护下，他嚣张惯了，今天……他学乖了！ 只是……王玄策的仇，该如何报！ 杨凡梗着脖子，转头的动作十分僵硬。 地上的王玄策已是面无血色，胸口凹陷进去一寸深，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杀，我杀了你！” 突然，杨凡打颤的嘴里说出含糊不清的话。 羽林卫刚要上前点晕他，防止他崩溃，被李承乾拦住、 “出来！” 李承乾低声说了一句，三人跳出地窖。 地窖内，杨凡看着面前已无双臂的程晃以及在地上抽搐的聂宇，身子如同筛糠一样抖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从抖动身子变成了原地蹦跳，他狠狠的跺着脚，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你们该死！” 忽的，他拾起地上的唐刀，一剑刺进程晃的胸口。 程晃习武成痴，没了双臂，他也没了活下去的心思，躲也不躲，任由长剑将他贯穿，吭都没吭一声，只是默默地盯着杨凡。 四目相对，那一份冷漠深深地刺痛了杨凡的心。 他咬着牙，用尽仅剩的力气，猛地将唐刀抽回来，又刺了进去。 一下、两下、三下…… 直至程晃倒在地上，他还在用力的刺程晃。 叮当。 力竭之后，杨凡丢下当道，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一刻钟过去，他终于缓过神来。 在此期间，李承乾让其中一名羽林卫进去把王玄策救出来。 人高马大的羽林卫在杨凡身前来回数趟，他愣是没有发现。 “下一个是你！” 突然，杨凡眼中的迷茫与恐惧消散，浑浊的眸子渐渐明亮，他撑着身子拾起刀，平静的来到聂宇身前。 聂宇看不见，但是听得到，自然知道杨凡已经崩溃。 他连连后退，双手胡乱的在胸前挥舞：“不要杀我，我说，我都说，我屋里面有跟卫王府的账目往来！” 第612章 变动 杨家大院。 院内外寂静无声，杨家的奴仆都是多年生长在杨家，察觉到气氛不对，都会小心着手里的活计，尽量不发出声音。 前院凝聚了叶芸娘等人，李承乾也在。 “你说的是真的？” 叶芸娘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承乾。 自从相公真正的成为一家之主开始，相公从来都没有愤怒到这个地步。 连杀两人，其中一人被生生砍成了烂泥。 谁都不敢相信，更不敢想象，杨凡温文尔雅的模样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突然，玉娘疑惑的问了一句。 李沁是与玉娘在一起最久，最了解玉娘的，她赶忙将玉娘拉到自己身旁，小声叮嘱她不要乱说话。 在玉娘的认知里，少爷早早地就该杀人，早早地了结这么多的麻烦事情。 叶芸娘低垂着眼眉，两手互相揉搓，半晌，她起身走向杨凡的寝室。 “还是不要去了。” 李承乾轻声叫住她：“杨凡头一次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你还是让他静一静……” “回来的路上，他除了交代了我一些事情，就没再说任何其他的话，我想……他应该得到洗礼。” “这样也好，他要出使西域，也要去往边疆，早些杀人，也能让他去了之后早些适应吧。” 李承乾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劝告，语气中充满了平静。 他也不清楚杨凡会不会蜕变，会不会变的心狠手辣，爱上杀人的感觉。 叶芸娘僵住身子，一动不动；窦菀儿起身将她扶回来。 “相公不会变的。” 李沁拍拍叶芸娘的手，小声说道。 日落西山。 杨凡呆坐在屋中，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他没有想杀人放火，也不想李承乾想的那样，心里承受不了。 他只是单纯的在思考，为什么卫王一直要紧抓着他不放，为什么事情过去这么久，两人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自己也不曾再触及他的利益，为什么还会这样。 “李泰不能杀！李承乾的皇位必须保住！” 一念及此，杨凡缓缓地站起身子，拉开房门。 “相公……” 见到房门打开，叶芸娘几人同时起身看向杨凡，眼中尽是担忧。 杨凡径直走向李承乾，“我有话要跟他说。” 叶芸娘几人只好退开前院，到不远处的回廊等待。 “杨凡，那两人都是该死的，你不要太过于自责。” 李承乾沉声说了一句，想要拍一下杨凡的肩头，最后还是忍住了，“王玄策已经送到了太医馆，太医说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你放心，没事的。” “账簿，我拿到手了。” 杨凡点点头，从怀中拿出账簿，递交给李承乾。 接过账簿，李承乾一脸疑惑。 他之前在地窖外，并不知道账簿的事情，只知道杨凡出了地窖后就钻进了驻扎点四下翻找，好久之后才出来，他以为杨凡只是精神失常，在发疯而已。 “我万万没想到杨家商帮也有被收买的人，更没想到卫王能将人安插到商帮内这么久。” 杨凡按住他想要打开账簿的手，“我对过了，账簿上的记录十分详细，你听好了……” …… 是夜。 长安经历一天的封城，允许了百姓外出，只是宵禁提前了，除了几个特殊的坊市不会宵禁，其他的坊市增添了更多的人手巡城。 就连兵营外都有巡城的兵马，有士兵夜半出现，没有校尉之上的印章，不问缘由，斩立决。 皇城。 太极殿。 李世民手拿着大理寺整理出的所有线索，又将李承乾递交上来的奏折一一对比，除了少数的时间对不上，其他的都对的上。 “问题竟然出现在杨家商帮。” 他也很疑惑，以杨凡那种万事三思而后行的性格，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陛下，杨凡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肃清商帮，将长安商帮驻扎点一年来的所有收入尽数上缴，又亲自去户部领牌，由工部与兵部共同挑选杨家商帮在长安的驻扎点，兵部监管，工部每日清点货物。” 长孙无忌手拿笏板，沉声说着杨凡的操作。 末了，他不忘补充一句：“此事臣先行批准，杨家商帮影响太大，再加上惊世堂常年游走西域，打通不少西方贸易往来路线，功大于过。” 李世民点点头，“就这么办。” 他并不想责罚杨家商帮。 杨凡有野心吗？ 没有。 他在朝为官，身为造纸坊坊主的时候，权势几乎要比得过长孙无忌，可他不在朝中结党生事，而是建设济世坊。 等到权利全无，他在封城后第一时间掏空自家家底来为百姓谋福利。 这一切都表明他是典型的爱国忠臣。 若不是李丽质一心想要嫁给他，李世民是真的很喜欢他，或许会刻意的提拔他。 只不过，杨凡太过于显眼。 “辅机，备笔墨，朕要赐婚。” 忽然，李世民呼喊了一句。 长孙无忌赶忙从秉笔太监手中接过圣旨。 能让宰相亲自书写圣旨的，一定是大事中的大事，天知道这次圣上要赐谁。 长孙无忌紧张的听着，难道是公主不成？ 与杨凡交手几次之后，他已经放弃为傻儿子争取公主殿下了。 再争下去，崔家就是一个例子。 “等等，朕之前是不是提到过，将太医安义以及燕家大小姐两人与杨凡的婚事？” “……是，大概在几个月前。” 长孙无忌皱了下眉头，眼中尽是不解。 单是如此，有这个必要吗？ “辅机，你在其中加上红舒。” “红，红舒！？” 长孙无忌一脸愕然。 这可是皇上收的义女啊！ 天下间除了皇后娘娘与公主殿下，没有人比这个女人的身份更加尊贵。 “嗯，就这么写。”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向殿外：“辅机，这里交给你了，朕先去歇息了。” …… 翌日。 杨凡与李承乾促膝长谈一夜，刚送走他就接到了圣旨。 王德亲自送来的圣旨，说话时，他还特地的强调，这圣旨是陛下命长孙宰相亲手写的，这可是头一遭。 “三，三个？五天之后就成亲？” 杨凡双目圆瞪，腿肚子都在发软，“这，我，我何德何能！” “还不快谢恩！” 王德拿拂尘抽了下杨凡的腰部，提醒他不要失态，随即又扫了眼身后同样目瞪口呆的几名俏佳人，笑道：“普天之下，没人比杨坊主更有福气了。” 第613章 婚事 直至王德走后，众人都没缓过神来。 “嗯……至少算是了解了相公的一桩心事，我去看看如玉。” 最后，还是窦菀儿率先张口说了一句，转身寻找燕如玉。 燕如玉听到圣旨的时候羞的俏脸通红，一早就钻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也是好事，安思与如玉都会医术……另一位还是陛下的义女，相公……” 叶芸娘抿了下红唇，一句话没说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跟着窦菀儿离去。 真正高兴的人只有李沁与妙仪两人。 俩小妮子发自内心的高兴，牵着手出去逛街去了，说是要给三位姐姐买点儿胭脂水粉。 两人都喜欢安思与燕如玉，她们也不知道黑子的真名，也就没有去问过，以为是新来了个不认识的，也没当回事。 等到几人离去，杨凡坐在石桌前，盯着茶壶怔怔出神。 一旁的玉娘只是默默地给他煮茶。 正午时分。 杨凡推开西厢侧房。 这是燕如玉住的房间，此时屋中的气氛十分尴尬。 燕如玉低着头坐在角落，黄花梨木的案几前端坐着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 她平时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可正经的知道马上要嫁给杨凡，这两位真的要成了自己的姐姐，她还是有些羞涩。 “以后啊，真的要叫姐姐了。” 窦菀儿低声呢喃。 叶芸娘没说话，左手抚摸着右手上的手镯，犹豫着要不要给燕如玉。 现在只有燕如玉在这里，而她的手镯只有一个。 “那个……” “出去。” 杨凡刚要张嘴说一句话，叶芸娘与窦菀儿异口同声的将他赶了出来。 他只好悻悻的关上房门。 …… 月上柳梢头。 洛阳城。 安义拿着圣旨反复确认，最后将圣旨放在书案上，“这不会是假的吧。” 他转头看向屋外。 院中的安思正仰头看着月亮傻笑，手里拿着一个镶玉的簪子。 苦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杨凡，我来了。 一想到以后可以天天跟杨凡在一起，她捂着脸傻乎乎的笑起来。 …… 燕家与安义府的气氛完全不同。 燕父是老实人，常年不在家中，家里的事物一切都是燕子枫做主，即便是这次回来，得知杨凡的身份以及燕如玉如何喜欢杨凡后，他老早的就在琢磨着两人的婚事。 在这个关头，圣上赐婚，这是锦上添花。 所以他收到圣旨后，第一时间就在准备各种嫁妆，用他的话来说，燕家怎么说也是大户，即便杨家有无数的金山，他们也不能被看扁了。 燕子枫望着忙碌的父亲与下人们，拿起圣旨又读了一遍，苦笑着摇头，“这算是随了老姐的心愿了，可是杨凡那小子招惹这么多人，嫁给他，能安生吗？” 不等他多想，门外的燕父招呼着他帮忙，他只好放下圣旨，跟了出去。 …… 长安。 皇城。 长乐殿。 李丽质双目呆滞，盯着眼前的李世民出神，好像三魂丢了七魄。 “丽质，为父会给你一个完整的解释，你不要太过于心急。” 李世民紧皱着眉头，轻声的解释：“杨凡还有大事要做，你跟着去，只会让他心不在焉，到时候，事情办不好，人也回不来。” 李丽质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丽质，你听你父皇的话，不要太着急。” 长孙皇后眼里都是歉意，不敢看向李丽质，盯着她的手说话。 李丽质木讷的点点头，“好。” 接着，她走向殿外，脚下一步一顿。 “去看看，我与红舒有些话说。” 李世民等她走后，眼里才露出担忧，让长孙皇后跟上去。 后者不用他提醒已经追了过去。 本来说好的是她，结果突然换成了红舒，她怎么可能想得开。 她那么喜欢杨凡。 所有人都知道公主殿下对杨凡的心意。 可李世民不同意，没有一个人敢提这件事情。 待到屋中只剩下李世民与红舒两人。 红舒跪在地上，低眉侧目，眼角的余光穿过殿门看向外面的李丽质。 这一刻，好像是她抢了公主殿下的男人，负罪感一下就充满了她的小心脏。 “红舒！” 李世民呼喊一声，挪动身子挡住她的视线。 “你愿意嫁给杨凡吗？” 圣旨都已经下了，这句话等同于废话。 可李世民还真的得问问，否则就是强人所难。 红舒也是有苦说不出，她敢说不嘛？ 前脚被收为义女，给了她天下人梦寐以求的身份与地位，好不容易等到义父提出了第一件要她帮忙的事情，她张嘴就要拒绝，这不是没事找事。 沉默中，李世民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跟丽质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主仆，这才宫中是不允许的，朕……为父之所以视而不见，一切都因为你的为人。” “杨凡如今看似如日中天，实际上触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想杀他的人比皇城内的小黄门还要多。嫁给他，无疑就是将自己置身于火海之中。” “丽质比你小，是你的妹妹，却总是把你当做妹妹看待，你心疼她，若是你，你愿意让她去冒这个险吗？” 李世民一声声的说着，语气中带着商量。 可是木已成舟，还需要多说什么废话。 红舒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她抬起头，一张俏脸早已变的红扑扑的，“我，我很喜欢杨公子。” 这是实话，她跟着李丽质见了这么多男人，没有一个像杨凡那样的。 “杨凡树敌多少，我陪着杨凡将铲除他们，公主殿下可以等。” 一听这话，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不要叫公主殿下，你比她大几个月，该叫妹妹才是。” 说罢，李世民伸手将她搀扶起来，贴心的拍掉她肩头上染得灰尘，和蔼的笑起来：“好，很俊俏，为父很欣慰。” “谢过父亲。” “嗯，好了，你先准备准备吧，嫁妆你不用担心，为父一定让天下人都知道为父的好女儿。” 一刻钟后。 李世民离开长乐殿。 长孙皇后带着一众小宫女，强行将嘶吼哭喊的李丽质绑到立政殿。 而长乐殿，这两天都属于了红舒，来往的宫女、黄门众多，他们端着的不是胭脂水粉便是绫罗绸缎。 李世民说了就会做，他命人将宫里无论贵贱，所有的衣着装扮的物品，全都要给红舒试一遍，找最合适她的。 第614章 天子叫醒服务 整整两日。 杨凡都睡在地上。 叶芸娘两人就算是心再大，再怎么容忍好色的相公，也不能一口气被赐婚三个。 现在玉娘没名没分，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也就罢了，又多出来三个。 这以后该如何是好？ 若是再往后，杨凡地位名声更高，岂不是要一口气再娶五个回来。 两人说的是要冷静一下，可怜的是杨凡每天两个厚被子都没有，睡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直到第三天早上。 堂堂军器监智士，蜷缩在寝室角落睡的正香，手里忽然传来一阵柔软与温暖，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娇柔的哼哧。 “嗯…相公的手好冰。” 叶芸娘的呢喃声传来。 接着，便是窦菀儿的声音，“相公辛苦了，是我们太不懂事了。” 杨凡迷迷瞪瞪的睁开眼，两手越来越温暖。 待到他眨巴好几次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叶芸娘暖着他的一只手，窦菀儿也是同样的动作，两人都跪在他身前。 见他醒来，叶芸娘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拉着窦菀儿钻进被窝。 铺在地上的褥子被多加了几块，在三人身旁，也添了两个火炉，这一小块地顿时暖和起来。 杨凡没有回应她们，默默地将他们抱在怀中，又眯眼睡下。 接连两天没睡好觉，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补一觉？ …… 与此同时。 杨家大门外，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门口。 率先跳下马车的正是李收。 他自带一股霸道的气势，三两步来到守门小童身前：“开门！” 小童认识他，也知道他在的地方，皇上多半也会来，连通报都忘了，直接拉开大门。 伴着身着一身朴素常服的李世民跳下马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杨家大院。 前院的下人正在忙活着手头的活计，一见是圣上到来，齐齐的跪在地上，刚要张嘴叫嚷，李世民抬手制止，“杨凡呢？” “少爷还在睡觉。” 管家小声回应。 “你们忙吧。” 李世民点点头，自顾自的走到杨凡所住的院中。 小院内。 小小的石桌旁摆着躺椅，玉娘一早就在精心选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喜欢上给少爷煮茶，然后看着少爷喝茶的安静时光。 她察觉到有人到来，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李世民太清楚杨凡这几位佳人的身份，更明白曾经是死士的玉娘，莫说是礼节，连情感都损失了不少，还在慢慢恢复，也就没有见怪，坐在石凳上晒着阳光等待杨凡起床。 正在这时，李沁与妙仪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相公要是知道我们买了什么，肯定……” 李沁话未说完，愣在原地。 她左右看了好几遍那个背影，不敢确定是不是李世民。 倒是妙仪先认出来了，麻利的跪在地上行礼：“参见陛下。” “嗯？” 李世民转过头来，瞧见李沁也在，刚要说话，后者便拉起妙仪头也不回的离去。 “朕，什么也没说。” 李世民皱了皱眉，叹道：“李收，你觉得杨凡有没有二心？” “即使是有，因为太子殿下，他也不会这么做。” 李收轻声的回了一句。 一刻钟后。 太阳愈来愈大，李世民这才发觉根本就没有下人叫杨凡起床，询问之后才知道，杨凡从来就很反感别人叫他起床，只好亲自来到房门前。 他刚敲了一下门，门便吱呀呀的打开。 没关？ 他一脸疑惑，直接推开房门， 床上空无一人。 回头看去… 李世民从基层一步步的爬到皇位，这一辈子什么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富可敌国的大少爷放着火炕不睡，这么冷的天睡在地上。 那一张特质的巨大被子裹着杨凡，一旁的火炉正在熊熊燃烧，竹窗则是被打开缝隙，防止空气不流通。 “杨凡！” 他冷哼一声。 杨凡依然躺在地上没反应。 身为天子，竟然要兼职叫人起床！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头的窝火，紧走两步来到地铺旁，用脚踢了踢被子。 “嗯？” 突然，一声娇嗔传来。 紧跟着，从被窝里钻出来叶芸娘睡眼惺忪的小脸，她眯着双眼，哼哧道：“妙仪，去别处玩。” 这……成何体统！ 李世民登时愣在原地，合着这么大的被子里面睡得是两个人！？ 简直是……有伤风化，有辱斯文！ “起来！” 李世民又喊了一声，抬脚踢了踢另一边。 下一刻，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妙仪，听话。” 窦菀儿的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明亮的杏眼上下打量面前的人，睡得正发蒙的她还没有认出来眼前人是谁。 “这……简直！” 李世民咬着牙，一想到李丽质以后可能也会被杨凡拉着睡在地上他就有一股子无名火。 “起来！” 这回，他没有踢了，他怕又踢出来一个。 “陛下！？” 好在窦菀儿反应比较快，认出了眼前的人。 瞬间，她小脸通红，一头钻回被窝，顺便伸手把还没缓过神来的叶芸娘的脑袋也给按了进去。 “真是，沉迷淫乐！难怪整日不去军器监应卯。” 李世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凡，后者还在打呼噜，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接连叫了三次，他已经没了耐心，正准备甩袖离去的时候，杨凡忽然瞪大了双眼。 接着，一声惨叫传来。 “啊！！！” “你咬我干什么！” 被疼痛惊醒的杨凡根本没注意面前站着俩人，伸手要掀被子，这才发现掀不动，被子都被俩美人儿给拉的死死的。 剧痛之下，杨凡选择了逃离，脚下连蹬几下，撅着大腚从被窝里爬出来。 “杨凡！” “啊？陛下！” 寒冷的空气瞬间让他清醒过来，他回头看去，眼前站着的竟是李世民，他赶忙行礼。 “出来，朕有话跟你说！” 李世民看了眼正在蠕动的被团，狠狠地瞪了眼杨凡，转身出门。 “你们怎么不叫我！” 杨凡见状老脸一红，连忙叫下人打水洗漱。 不多时。 他洗漱完毕，换上衣衫，来到小院。 李世民面色铁青，看着还在整理衣衫的杨凡：“朕以为你是每日刻苦钻研，原来你是沉迷淫乐。家有娇妻，这是人之常情，朕不妨碍你，可你连军器监的应卯都不去，是不是不把军器监放在眼里？” 第615章 娶公主的条件 “臣，知罪。” 杨凡跪在地上，语气极为诚恳。 李世民最烦的就是杨凡这种态度，整天装模作样。 跟他认识这么久，他自以为足够了解杨凡。 这家伙从来都不会认错。 每次都是‘我错了！但是我下次还敢不去！’。 可他偏偏罚还没办法罚。 功大于过，而且不去应卯只不过就是罚俸禄。 杨凡差这点儿俸禄？ 不差。 “罢了罢了，朕知道你也不在乎。” 李世民深吸几口气，最终还是发不出来，叹道：“圣旨收到后，你有什么想法？” 他没有问赐婚的事情，而是问圣旨。 赐婚，不愿意可以直接提。 但是圣旨不一样，圣旨想不同意。 可以！ 满门抄斩。 杨凡扁扁嘴，“臣无异议。” 废话，有异议的那一批现在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朕早已把红舒收为义女，红舒能文善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与丽质是一同学的，甚至比丽质都要学得好。” 这话都是实话，可身为父亲，他说这别人闺女多优秀，心里多少有些不畅快，语气里也带了些不悦，“朕将她许配给你，你也配得上。” “臣惶恐。” “你惶恐什么！？”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你还有惶恐的事情？朕问你，你想不想娶丽质。” 这话问的，全掉地上了！ 杨凡强忍着不翻他白眼，拱手作揖：“臣与公主殿下交情甚好。” “杨凡，朕要听你的实话。” “嗯……臣知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臣高攀不起。” “你有机会高攀得起。” 此话一出，李收很是知趣的离开小院，顺便将一旁的闲杂人等前部驱赶开。 杨凡皱了皱眉头，“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你知道你惹了多少人吗？” 李世民也不再转弯抹角的提醒，直截了当的说道：“军器监里，你惹上杜构。洛阳，你惹上几大家族。造纸坊，你惹上江南门阀。铁马，你惹上兵部、工部。因为太子，你惹上其他几位皇子。” “这些事情，你比朕更清楚。” “如今你甘愿留在军器监做一名智士，朕可以容忍，可你想要娶公主，朕允许你没有功名在身，但你一定要有功。” 李世民一字一句的说着，生怕杨凡听漏了一个字。 杨凡知道，他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担心丽质嫁给自己后面临危险。 毕竟想杀自己的人比认识自己的人都要多。 江南门阀到现在为止都没动手，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太远了不好操控而已。 “此去出使，朕会给你通关文牒，一路上，你的任何的事情，都有人看着，成了更好，不成，回来，朕也会让你再去边疆。若是两次都无法立功，此生，你就不要再见丽质。” 闻听此言，杨凡心头一紧。 这不就是要自己死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李丽质是公主，哪里都能去。 杨凡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都有被找到的一天，只有阴曹地府不会被公主找到。 李世民面色平静，等待着杨凡的回应。 四目相对，，杨凡清楚地看到李世民眸底酝酿了很久的杀气。 “杨凡。” 这时，李世民补充道：“天下间可以只有一个杨凡，也可以只有一个其他人。” “臣，谨记。” 迟疑片刻，杨凡重重的点点头。 这已经不仅仅是迎娶公主的事情了，而是……关乎整个杨家存亡的事情了。 “两天之后就是你大喜的日子，好好在家歇着吧。” 听到肯定的回答， 李世民欣慰的点点头，重重 的拍了下杨凡的肩头：“要雨露均沾，你娶了这么多妾，总是要娶妻的。” 得。 李丽质正房的位置被李世民预定了。 杨凡苦笑着点点头。 …… 皇城。 立政殿。 李丽质抬手捂着脸，滚烫的泪珠顺着指缝滑落。 “丽质，陛下已经过去帮你说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情，陛下肯定是有更深的想法，别因为一时怄气，让你父皇寒心。” 长孙皇后此时嘴皮子都要说破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女儿也就睡了两个时辰，醒了就一直在哭，到现在也没停下。 李丽质不做声，还在抽泣。 长孙皇后推开小宫女送来的养眼的药物，柔声说道：“等你父皇回来，我跟你父皇说说罢。” “你只管宠着她，不知道朕来去游说多么麻烦！” 这时，门外传来李世民浑厚的声音。 “陛下！” 长孙皇后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起身迎接，顺便将他搀扶到李丽质身旁，自己则是坐在一般听着。 “丽质啊，父皇难道不清楚你对杨凡的感情吗？” 李世民面带微笑，拨了下李丽质的手。 后者摇晃着身子，就是不肯把手放下来。 “唉……要是杨凡知道你为这件事情哭，不知道有多伤心。” “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李丽质立马放下手，红肿的一对凤眼盯着李世民，“杨凡说什么了，你是不是去找他了，你是不是又去吓唬他！” “父皇像是这样的人吗？” 李世民笑了起来，可看到李丽质重重的点头后，尴尬的吧唧两下嘴，干笑道：“杨凡此去西域异国，打算陪同你皇兄出征，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娶你。” “什，什么？我不信！” 李丽质猛地转过头，抽泣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跟着抖动。 “你还别不信，朕刚刚去问的，朕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说没有功名在身，若是不做点儿大事，怎么好意思迎娶公主殿下。” 李世民学着杨凡的动作，“要是让天下人知道公主嫁给了一个只会奇技淫巧的人，岂不是让人笑话，我杨凡绝不可能让人笑她一次！” 且不说李世民模仿的动作像不像，就是这话，都不像是杨凡说的。 李丽质转过头来，“杨凡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他就是这么说了。” 李世民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不信，冲着门外喊道：“王德，你跟……” “等等，我不信！我要听李收说的。” 李丽质打断了李世民的话，叫来李收，问道：“父皇说的是真的吗？” 李收望了眼李世民，跪地行礼，“回公主殿下，陛下所言属实，杨凡此去西域，就是为了要迎娶公主殿下，若无功名在身，只能用战功来弥补！” 确实是实话，杨凡无论是去西域还是去边疆，目的都是建功，回来后好迎娶公主。 只不过杨凡是被李世民逼着去的。 第616章 是不是觉得我长得丑 被李世民一顿忽悠的李丽质相信了杨凡出去就是为了娶自己。 破涕为笑，咧着嘴傻乎乎的笑了半晌。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气愤。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为什么总是要我最后知道！打死你！” 她狠狠的锤着床板，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 要不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一旁的长孙皇后都有些震惊，自己的女儿不仅继承了自己以往的小脾气继承了，还青出于蓝胜于蓝。 李世民也拧着眉头，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半晌。 李世民抓抓头，一副不解的神情，“你就不在乎为父把红舒嫁过去了吗？到时候你要叫姐姐了。” “那有什么，她本来就比我大两个月！” 李丽质皱着琼鼻，噘着嘴，“我早就知道了，你们还以为我不知道，嘿嘿。” 长乐殿。 红舒凤袍霞帐鸳鸯袄，拉扯着宽大的衣衫，小脸皱在一起，“为什么要穿这么多，还要戴这么多。” 她摸了摸满脑袋的玉簪，一个个的取下来。 “别，别取下来。” 一旁的小宫女还没适应身份的转变，话说出口，她赶忙行礼：“殿下不要取下来，先看看合不合适。” “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红舒望了眼跟自己从小玩儿到大的小翠，甩了甩头。 小翠抿嘴偷笑，“好啦，你乖乖的戴上，你得嫁人了，不能再胡来了。” 说着，她凑到红舒耳边：“我也要嫁人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宫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以后有更多的机会见面了！” “真的吗！？” 一听这话，红舒立马笑开了花儿，拉着小翠便聊起两人要嫁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听着红舒描述的杨凡多么厉害，小翠眼里都是温柔，“真好，你本来就不是平凡的人，嫁个这样的好夫君，更幸福。” “嘿嘿。” 红舒点点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夸赞对方的未来夫君。 对方的未来夫君只是一个普通人，听说家里开了一间小铺子，生意不好不坏。 “别担心我。” 小翠看穿了她的担忧，笑道：“我本来就喜欢安静的生活，他很好，很会照顾人。” 俩小可人儿叽叽喳喳的聊了很久。 忽然，红舒拧着秀眉，看向小翠的肚子。 “看什么看！” 小翠伸出细嫩的玉指在她头上用力的点了一下，“小小年纪，想的都是些什么，等杨坊主亲自教教你。” “嘿嘿，我想去看看……” “去吧，反正宫里也没别人，要是皇上来了，我就说你睡下了。” 小翠笑着答应下来。 换作以往，这是万万不敢的事情。抓着就是死罪，可是今日不同，相识多年的好友，可能这一生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小翠嘴上说着以后可以常常见面。 事实上，无论是杨凡的身份，还是地位，两人这辈子都很少有机会再见面了。 是夜。 一个瘦小的身影爬出长乐殿的院墙。 守在角落的两名羽林十二卫，你看我，我看你，一人跟了上去，另一人则是前往太极殿禀报。 李世民听说红舒悄悄的跑出宫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去找杨凡了，便让那名羽林卫也跟上去，保护她的安全就好，只要不惹祸，这几天就由着她。 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恩准的。 …… 月色如墨，细雨凉风。 杨凡呆呆地站在院子回廊，左看右看，都觉得这气氛格外的压抑，索性便回到寝室，将火炕点燃。 他的火炕是改过的，将地面也到打通了几处空荡，所以点上火炕后，整个房间都很温暖。 当然，白天的时候火势太大，这房间也会变得过于燥热。 他呆坐在床边，一旁的叶芸娘轻柔的为他按捏肩头，柔声道：“菀儿今晚过去陪沁儿了。” “菀儿说沁儿不能跟着相公出远门，相公这两天心情也不好，所以她替相公好好地陪陪沁儿。” “相公……” 她还想说别的，可她担心会给相公增添心理压力，又停住了嘴。 “嗯？” 突然，杨凡回过身子，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将脸埋在她的颈部用力的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叹出来。 “芸娘，对不起，你实在是太过于懂事了。” 他闷声说着。 叶芸娘这些年任劳任怨，什么都不求，只喜欢安安静静的守在他身边，这一份情，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可以说杨家有了现在的基业，跟叶芸娘有莫大的关系。 叶芸娘微微一笑，拍了拍杨凡的后背，没有作声。 她也想不懂事，可她不懂事，杨家的事情该怎么办，这几个小妹妹谁来照顾。 若不是窦菀儿出去游山回来变了一个人一样，懂的为她分担一些，她会更累。 可这一切……她都不觉得辛苦，只觉得杨凡整日在外面奔波。 “相公是不是想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了。” “没有。” 杨凡默默地摇摇头。 “不要难过，后天就是相公大喜的日子，明天可是有的忙，早些睡吧。” 叶芸娘笑着说了一句，眼角的余光看向窗口，笑道：“我今晚也过去陪陪妙仪，她跟着相公一走，估计一年半载的都见不到面了。” “我……” 杨凡想要挽留，可叶芸娘已经站起身子，纤细的玉指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这一路可不许胡来，妙仪还小呢。” 说罢，她迈着莲花碎步，摇曳着柳腰离去。 下一刻，门又被推开。 杨凡还以为是叶芸娘改了主意，刚要张嘴说话，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红舒。 她一身漆黑的窄袖胡服，脸上蒙着面纱。乍一看，还以为是来干掉杨凡的刺客。 “红舒，你来做什么？” 杨凡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这身段，这个头，还有小麦色的肌肤，又专挑这个点儿来找自己，除了红舒也没有别人。 红舒愣了愣，将面纱扯下来，“杨家还没有准备吗？剩下的两个人是谁。” 她见过燕如玉和安思，不过时间很久了，再加上只是一面之缘，现在基本已经忘记了。 “明天开始准备，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嫌我长得丑，所以才不愿意！？” 红舒皱着眉头，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 论身份，她不必平明百姓差，也不会比妙仪这样的小丫鬟差。 第617章 安思进京 “怎么可能！” 杨凡一脸认真地看向红舒。 红舒个头不高，可是该长肉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吝啬，前凸后翘，个头稍微再高一些，丰腴的身材能比得过叶芸娘。 并且，她唇红齿白，五官标致，比杨凡见过的多数大家闺秀都要好看几倍不止。 这样的相貌，换上好一些的衣服，丢在人群中，任谁看了也会说她是哪个大家族的千金。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红舒眼中的疑惑更深，“你不是很好色吗？” “大哥，你听谁说的？” 杨凡翻了个白眼，“再者而言，我没说我不想娶你，我只是很诧异，怎么突然你愿意了。” 红舒张张嘴，哼了一声就走了。 她倒是不想同意，可是被圣上收为了义女，圣上的话就是天意，她不同意有用吗？ 没有任何用处。 “……这小妮子怎么跟李丽质一个德行。” 看着神经兮兮离去的红舒，杨凡一头雾水。 老远的跑来一趟，难道就是为了这个问题？ 这不是有病么。 可他不知道，他的一句‘愿意娶’对红舒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回去的路上，红舒咧着嘴，傻呵呵的笑着，就连身后多出来两个壮汉也没有丝毫察觉。 直至回到宫中，她才意识到这俩羽林卫跟了自己一路。 …… 洛阳到长安的官道上。 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前行。 马车上总共只有三个人，驾车的男子脸上蒙着黑纱，腰间配着一把长剑；车厢内是两名女子，一人眉目如画，抚摸着自己身边的小小的药篮。另一人则眉清目秀，乖巧可人，是跟来的陪嫁丫头。 在这辆马车后方远远地吊着七八辆马车，其中有一半马车装载的都是各种玉瓶玉坛，奇怪的是上面还没有遮挡的东西，只有上百名精壮男子守在马车旁边跟着前行。 安思撩开后帘，看了眼后面隐隐反光的车队，哭笑不得。 “老爷疼小姐。” 丫鬟玉竹笑盈盈的跟着看过去。 那些全都是安义送来的嫁妆。 重要的不是那些玉瓶玉坛，而是里面装着的药物，不是百年的人参就是千年的灵芝，哪一味拿出来都能轰动长安城。 至于为什么不遮挡，是安义特别叮嘱的。 他认为自己的女儿出嫁，嫁妆一定不能寒酸，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安思的嫁妆有多么的贵重。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个画面。 前室驾马的王野打着哈欠，“安娘子啊，不是我说，您只要人到了，少爷就会开心的厉害，何苦要带上这么多的东西。” “又不是我带的，耽误我赶路。” 安思扁扁嘴，轻声回了一句。 “放心吧，今夜就能到。” 王野大笑几声，用力的甩了下缰绳。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活着济世坊的事情。若不是杨凡飞鸽传书让他赶回来，他还在忙着招人。 现在的济世坊可以说媲美不良人。 济世坊救的人不计其数，走投无路的人、逃荒的难民、贫苦的百姓……只要是符合被救助条件的，都会被济世坊的人救下。 济世坊也不是白白救人，王野召集了不少读过书的，不算迂腐固执的秀才在里面管事，将每个人的能耐都发挥到极点。 能读书的，供他们读书，例如长安商帮驻扎点隔壁负责监视的小童；能学医的，专门送去学医，学成后呆在济世坊，一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边报答济世坊。 当然，这其中也牵扯到一些狼心狗肺的。 至于这些人，那就由王野亲自筛选出来的那批会武艺的人处理了。 虽然济世坊耗资巨大，好在兽碳、手摇风扇这两条产业链赚的钱足以与之平衡。 …… 凌晨时分。 明德门刚开，马车便入城了。 王野迫不及待地驾马车按照地址来到崇仁坊。 进了坊市，左右两边随处可见的五檐三叠的高楼随处可见，让他有种回到江南水乡的错觉。 “好久没有来过了 。” 安思撩开侧帘，怅然道，“大概有五年的时间了吧。” 王野没回应，只是控制着行进的速度，顺着小道四处环绕，寻找杨家大院的位置。 与此同时。 杨凡睡眼惺忪的被叶芸娘叫起床。 洗漱完毕过后，他还没缓过神来，目光格外的呆滞。 “相公！都说了要去接安思，快写。” 叶芸娘为他披上大氅，冲着里屋叫喊一声。 里屋立马跑出来五人，除了玉娘，李沁五人都出来了。 “都去啊！” 杨凡扫了眼她们，扶着脑袋说道：“走吧。” 一行人登上驷乘马车，几人坐在一起，当属叶芸娘与李沁靠杨凡最近。 马车行驶到路口，忽然停了下来。 “嘿！你这人怎么回事，驾马是你这样的吗？” 不等杨凡出言询问，前室马三叫骂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紧跟着，便是马三慌乱的叫嚷：“你干什么！明明是你们不看路，还要打人吗？” “怎么回事！” 杨凡撩开维裳钻了出来。 马车正前方，一辆鎏金镶玉的马车横在路中央，而自家马车旁，两个人高马大的奴仆正抓着马三的腿叫嚷。 “下来，找死是不是，也不看看撞上了谁家的马车!” 其中一个奴仆嘶吼着。 马三一手护着杨凡：“少爷，你先进去！明明是你们忽然冲出来堵在路上，怪的了我吗？” 杨凡皱了皱眉，拍了下马三的肩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那两名奴仆一听说马三称呼这个锦衣公子为少爷，立马松开了手。 “行了，既然都是出来玩儿的，就别闹心了，散了吧。” 杨凡扫了眼两名奴仆，眼中的阴冷与出入朝堂练就的威严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那两名奴仆自然知道这人不好惹，悻悻的回到那辆浮夸的马车上。 这时，马车的维裳撩开，几名锦衣少年看向杨凡，其中一人目光死死地盯着杨凡。 杨凡此时心里并不爽快，随手抱拳当做行礼，钻进马车。 “怎么了？” 叶芸娘柔声询问，贴心的用手替杨凡按压鬓角。 杨凡没有解释，只是在想着成婚之后就要远行的事情。 这几天他没忙别的，有时间就在翻看着古往今来的使者的信息，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使者要不就是没事，要不就是不得好死。 第618章 纨绔遇上安思 有客来作为崇仁坊最大的客栈，自然是来往过客凝聚的地方。 古朴的正门。 两边各站着一名拉客的小伙计，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无论谁从这门口过，都是甜滋滋的叫一声公子或是娘子。 可今天，这平日里最为喧闹的地方，变得格外的安静。 只因为有一名天仙下凡般的女子坐在客栈的角落。 周围的客人忘了桌上飘着热气的饭菜，傻乎乎的偷瞄那边。 那女子鼓着嘴，一双纤细白嫩的小手攥成粉拳，不断地捶打厚实的桌面，没几下便疼的哼哧，趴在桌上盯着门口。 “太好看了，跟前两天进京的那几个美人儿不相上下！” “可不是，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人群忍不住出声议论着这是谁家的大小姐，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千去搭讪。 因为那张桌前不光有一名倾国倾城的美人，还有一个粗狂的大汉，每当有人目光落在这边，那大汉便会将长剑拔出来，狠狠的拍在桌上。 其实玉竹的相貌不差，只是跟安思在一起比，显得比较普通。 她笑盈盈的轻拍安思的后背：“小姐，您别着急，没准儿杨坊主马上就来了呢？” “说是这会儿来，现在还不来！” 安思皱着琼鼻，用力的跺了下脚。 这时，掌柜的走了过来，带着几名小伙计端来好几盘菜，笑道：“这位娘子，这些饭菜全部免费，您慢慢吃，这边还有好酒给这位大王备着，您随时招呼。” 掌柜的亲自给王野倒上一碗酒，恭敬地退下身子。 他可愿意安思一直坐在这里，今天光是为了看到安思就进来了十几位客人。 有客来的饭菜不便宜，也不能闲坐，来了就要点菜，一口气就是四菜一汤之类的。 所以，送些菜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安思多留一会儿，再多吸引一些客人来。 见此一幕，安思噗呲一下笑出声。 “哈哈，大王，你慢些喝！” 安思挑着秀眉，装模作样的学着戏里面的动作，亲自将碗端起来，递到王野手中。 王野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拿着剑的手恨不得抽剑捅了掌柜的。 “我长得很坏吗？” 半晌，他吐出一句话。 玉竹捂着嘴偷笑：“不是很像，简直就是数中走出来的山大王！” 王野与她对视一眼，尴尬的挠挠头，将海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没注意到玉竹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温柔，只知道玉竹在他喝完酒后递上来一块手帕。 “诶，不需要，擦什么擦，反正都是要换的！” 王野抬手示意不用，并未明白玉竹的暗示。 冰雪聪明的安思一眼就看出来玉竹喜欢王野，打趣道：“换？你多久没有换过衣服了。” “我三个月前才换过！” 王野梗着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换衣服很勤，去年一年，我跟着少爷到处跑，换了五次！” 此话一出，安思再也绷不住，小手拍打着桌子，捧腹大笑。 玉竹则是抿着红唇，轻声询问：“这么久不换衣服，身上不难受吗？” “难受个什么，咱们又没人洗衣服做饭的。” “我可以！” 玉竹脱口而出一句，下一刻，她羞红了小脸，抬袖挡着发烫的俏脸。 谁承想，如此直白的表示，王野却大手一挥，朗声道：“别，咱付不起工钱，少爷都不给我……” 听着他念叨着自己钱都花在兵器上的话，安思咬着下唇，强忍着笑，转头看向玉竹。 后者撅着小嘴，拉扯着安思的衣袖摇晃：“小姐别再笑我了。” “啧啧啧，果然是天姿国色。” 正在这时，几名锦衣少年出现在门口。 为首的一人第一眼就看向了安思，带头走了过来，嘴里说着一些美人如何如何之类的诗词。 安思最讨厌这种假文人，皱着眉头没有理会。 王野只是默默地按住长剑。 “小可人儿，一个人吗？是哪家青楼的？” 少年猥琐的笑着，凹陷的双眼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安思可不是那种柔弱的小女子，一听这话，凤眼圆瞪，冷声说道：“瞎了你的狗眼，跟你娘亲是同一家青楼的！” 说着，她眼神示意王野。 后者当即站起身子，比少年高半头。 少年见状并不害怕，反而拍了拍王野的胸口，点头道：“很结实嘛，很好！” 接着，他拱手抱拳，装模作样的说道：“在下柳行，兵部……” “兵部养的一条土狗嘛？” 没等他说完，安思直接接了一句，“真看不出来，土狗也有这样的相貌，真是糟践东西，以后我要是生孩子是这样的，早早地掐死重新要一个！” 话音落下，整个有客来内所有的杂音消散。 一众看客全都愣在原地。 这女子，说话也太过于……毒辣了吧！ 一些人拍着胸脯，还好没有过去招惹。 这要是说上两句，岂不是要被骂的体无完肤？ 柳行也没有想到安思说话这么狠，怔了怔，诧异道：“这位娘子，我不过是过来问问，何必恶言相向？” “不是我恶言相向，一看你这个人就不是好东西。” 安思斜眼他鲜红的长袍，“男不男女不女的，真不知道以后你孩子叫你爹还是娘。” “你！” 柳行面色一滞，举手就要打过去。 噌！ 他的手还没举起来，王野这边长剑已然出鞘，直接搭在他的手臂上，“你敢动，你的手就没了。” “好啊，来试试！” 见此一幕，柳行失声笑起来，“我柳行还从未见过如此目无王法的人。” 王野没做声，双眸平静异常。 柳行的手就这么僵直在空中，他嘴上说着不怕，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可真的不敢说面前这个山大王一样的男人会不会真的动手。 半晌，他冷哼一声，“怎么不敢动手？” “说的这么花哨，你不也是怕的腿都在打颤！” 话音未落，安思一把撩起他的长袍，长袍下的双腿正在微微颤抖着。 下一刻，人群中爆发一阵哄笑。； 不是他们胆大，而是真的憋不住。 向来嚣张跋扈的柳公子，今天竟然遇上了这样一位奇女子。 丢尽脸面的柳行一张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嘴张了又张，憋不出一句话。 正在这时，他身后的一名少年低声说道：“走，回去搬救兵！” 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收回手，恶狠狠地瞪了眼王野，转身离去。 第619章 你惹不起 柳行一行人前脚离去，有客来内后脚爆发一阵鼓掌叫好的声音。 “好！柳公子这回吃了大亏！” “丢人丢到家了，他爹要是知道了，肯定没他的好果子吃！” “好样的，掌柜的，给他们送壶酒，记我账上。” 众人一阵阵的欢呼。 在安思与王野疑惑的目光中，掌柜的跑了过来，担忧的说道：“三位，你们快走吧，柳公子可不是一般人，惹上了他，他肯定又回去搬救兵了。” “柳公子？谁啊。” 安思满不在乎的嘟囔一句。 就他有爹？ 自己的老爹可是太医馆的四大御医，天下闻名，这有什么可说的？ 掌柜的见她满不在乎的神情，低声说道：“您可加点儿小心，柳公子的父亲可是兵部右侍郎，城内巡城兵马一般都是由他清点调度，要是……” 话说到一半，他自知多言，只能催促着几人离开：“你们还是快走吧，我这桌椅板凳的不值钱，可娘子与大王的身子要紧啊，受了伤不划算！” “我不是山大王。” 王野尴尬的解释一句。 “不走，我要在这里等他来！” 安思扁扁嘴，趴在桌上，将两只小手捂着耳朵。 掌柜的见劝说无用，只能长叹一口气，转而看向王野，“大王，您……” “我真不是大王。” 王野又解释一句。 可掌柜的压根儿不信，上下打量他好几遍之后，说道：“大王，咱们都是生意人，这里东西要是打坏了，咱……” 王野见解释没用，索性也不再理会了。 倒是周围的看客，一听说事情会越闹越大，都来了兴致。不过还是有少数怕事的人选择了离开，不在这里蹚浑水。 不多时。 门外又来了几名女子。 这几人出现的瞬间，刚打算离开的一行人登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瞪大了双眼盯着门口，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安思姐姐！” 伴着两声甜美清亮的声音响起，那几名仙女中个子最小的两人雀跃的跑向安思。 众人一阵愕然。 原来老话是真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好看的都是找好看的玩儿。 “能一口气见到这么多不染凡尘的女子，挨打……也值了。” 一人发出一声感慨。 什么平康坊花魁，什么劳什子秀女？ 跟这几个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门口站着不动的那名俊朗公子，正是杨凡。 他挑眉望着安思，“辛苦了。” 安思见他不过来抱着自己，皱着琼鼻，傲娇道：“知道我辛苦你还不过来抱抱我！” 抱……抱？ 这！ 有伤风化！有辱斯文！ 怎么这样美艳的仙女，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简直是……太让人羡慕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众人齐齐的眨巴眼睛，只觉得泪水都要涌出来了。 造孽啊！ 这么好看的美人，一个不就够了，这人怎么还整一群来了！？ 杨凡笑了笑，来到安思身前，上下打量她好几遍，“瘦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明天就该成亲了，还整天说着不正经的话。” “哼，你以为我想嫁给你？” 安思依然是那副小傲娇的神情，可眼里都是期待。 窦菀儿抬手拧了下她的小腰，打趣道：“说的可好听，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长得不大，脾气倒不小。” 说罢，她还认认真真的盯着安思的小胸脯。 后者当即羞红了脸，双手抱胸：“你干什么啊！这么多人在。” 几人同时笑了起来。 杨凡这才发觉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的媳妇儿们，四下看了看，招手叫来了掌柜，丢下两贯钱，“给你添麻烦了。” 说罢，他招呼着几人回家。 只是他看向王野的时候，眉头皱的很紧，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你去山上当大王了的？” “……”王野一脸无奈。 自己不就是长得着急了些，胡子没来得及剃，怎么都这么说自己。 正当几人准备离开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整齐 的脚步声。 紧跟着，一大群士兵涌入有客来。 为首的一人自然是柳行，在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三名锦衣少年。 “去哪儿！？都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士兵们齐齐的将杨凡几人围住。 周围的看客们轰的一下退到房间角落，打算观赏这一场大戏。 瞧见柳行带了这么多官兵，安思拧着秀眉，与柳行眼神相撞的瞬间，她毫不犹豫的一把抱住杨凡的手臂，垫着脚，蜻蜓点水似的在杨凡的脸上吧唧一下。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直接把柳行整蒙了。 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他怔了怔，指着杨凡说道：“滚！本少爷饶你不死。” “嗯？” 杨凡此时还在揉着自己脸上沾的口水，抬头看向少年的瞬间，他愣住。 这不就是刚刚撞马车的少年？ “啊！原来是你。” 柳行也认出了他，刚刚的窝火加上现在安思的挑衅，他顿时忍不住了，“给我抓起来，闹市撞马，意图杀人！” 呦……还有这么诬陷人的吗？ 杨凡面露错愕，抬手示意王野等人不要动手，笑道：“你撞了我的马车，现在又说这种话，未请教？” “请教？你也配？” 柳行见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以为杨凡只是那家有钱人家的少爷而已，满眼轻蔑的说道：“本少爷是兵部右侍郎的儿子，识相的，马上滚出去，把这小娘子留下！” “还有这好事儿？” 一听这话，杨凡噗呲一下笑起来，连忙将手从安思的怀抱中抽出来，笑呵呵的拍拍安思的肩头，“行啊，连她你都敢惹，你知不知道，我都不敢惹她。” 安思扁扁嘴，翻了杨凡一个白眼，小声嘟囔道：“再胡说八道，我今晚就给你下药！” “听到没？小心她给你下药。” 杨凡捂着嘴一直笑，下一刻，他猛地一把将安思横抱起来，冲着柳行说道：“小娃娃，没事儿别拿着你爹的名号出来挑事，莫说是你爹，就是兵部尚书，也惹不起。” 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安思的爹是御医、燕家是洛阳大户、叶芸娘手里有天下第一商帮、窦菀儿是陇右道的女菩萨、妙仪武功深不可测、李沁就更不用说…… 再加上他的身份，天下间懂事的，没人敢惹这一家人。 第620章 孽子，还不跪下 “惹不起？” 柳行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他一招手，身后立马走出来几名手拿长枪的士兵。 随即，他指了指杨凡：“去把他给我抓来，本少爷让他看清楚，什么叫做真正的惹不起！” “是！” 几名士兵齐齐应了一声，端着枪走向杨凡。 对此，杨凡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下一刻，王野、妙仪、李沁三人忽然冲上前去。 众人只看到一团黑影闪过，几名士兵已经被打晕在地。 此情此景，立马让剩余的士兵神经紧绷，拉弓搭箭，紧张的看向杨凡等人。 “住手！” 正在这时，柳行的一声惨叫传来。 等到众人缓过神来，这才发现王野手中的长剑已经搭在了柳行的颈部。不光如此，妙仪手里的软剑，李沁手里的玉簪，都对准了他的喉咙。 只要不能一次杀了他们三人，柳行必死无疑。 “该松手了。” 另一边，杨凡弯着腰，梗着脖子，一脸无奈的看着安思。 他早已把安思放在地上，可后者还沉浸在被杨凡抱在怀中的喜悦里，双手愣是不松开。 闻声惊醒的安思连忙松开手，羞涩的退到叶芸娘身边。后者拍着她的头，担忧的看向杨凡。 几名俏佳人里，只有她总是会担心相公惹上大麻烦。 而剩余的几人想的比她简单的多，都是惹了事直接跑就行了，反正一般人打不过她们。 窦菀儿察觉到她担忧的情绪，绕到她身旁，挽着她的手，柔声劝道：“没事的，相公做事是有分寸的。” 叶芸娘点点头，眉头却没有锁的越来越近。 看着被制服的柳行，杨凡耷拉着眼皮，缓缓地走向他。 突然，杨凡停住脚步，歪头看向柳行身后的一名士兵，这是那天封城的时候守在杨家大院门口的那名年轻士兵。 那人也认出了他，四目相对，那名士兵果断的收起弓箭，拉着身旁的士兵也收起弓箭，用极小的声音说道：“这是军器监的智士，杨坊主！太子跟皇上身边的红人，找死啊你们，快放下。” 闻者面色一变，赶忙放下弓箭，又向另一人传话。 一句话不消片刻便传遍整队兵马，所有人都放下了弓箭武器。 这一刻，柳行蒙了。 面前的这人到底是谁！？ 一个眼神就能让二百来官兵放下武器？ 这也太夸张了吧！ 确实如此。 在杨凡眼中，他认识那人而已。 可在柳行与一众看客的眼中，杨凡简直是一个会仙法的仙人，只是眼神一扫，所有人都听话的放下武器。 太可怕了！ 杨凡也不知道，往后他的名号会多出来一个‘杨国师’。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行慌了，他眼睛滴溜溜的转，左右看着放下武器的士兵们，喝道：“你们干什么，快上啊，杀了他，他是方士！” 啪！ 话音未落，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柳行左脸登时肿胀起来，嘴里吐出鲜血的时候，还有两颗牙也一同飞了出去。 这一耳光，杨凡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不为别的，就为刚刚他问安思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安思说这小子骂她是青楼出来的。 “接下来，是替你爹教训你！” 不等柳行再说话，杨凡微微一笑，撸起袖子又是一耳光打过去。 历经杀人之后的杨凡已经不在像以前一样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他明白，一定要斩草除根，或者一次性把人打到怕，打到再也不敢跟自己对抗。 啪！ 啪！ 啪！ 耳光声不断地传来。 莫说是那些看客，就连那些经历过沙场洗礼的士兵看的都心惊胆战。 柳行那一张还算俊俏的脸，此时肿的跟馒头一样，青色中透着暗紫色，双眼也失去了光彩。 这要是再打下去，一定会出人命的。 叶芸娘于心不忍，上前两步想要劝说，却被窦菀儿拉住了。 “相公以后要去边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善良。” 一语点醒梦中人，叶芸娘索性不再去看，将脸迈到窦菀儿肩头。 这边，杨凡着实是打累了，看着已经几近晕厥的柳行，冲着妙仪使了个眼色。 后者拧着秀眉点点头，同时轻声的说道：“少爷，你做的太过火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 啪~ 话音未落，杨凡一巴掌拍在她的小翘臀上，羞的小妮子当即跺着脚大声的叫嚷一句，“我错了啦！” 伴着妙仪玉指轻点柳行腰间的穴位，一声惨叫传来。 “啊！” 钻心的剧痛让柳行瞬间清醒过来。 他双目泛红，看着杨凡眼神充满了憎恶与愤怒：“来啊，杀了唔啊！来！” 他两边脸都已经肿了，说话都不再利索。 正在这时，门外再度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谁人敢伤吾儿半分！” 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正是兵部右侍郎柳石！ 因为杨凡是后背侧身对折正门。而柳行是正对着门。 所以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打的不像人样的儿子。 霎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柳石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亲儿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打成这样，而这些兵马也都一个个的放下了兵器。 “混账！王八蛋！杂碎！畜生！” 他三两步来到杨凡身后，夺下一边士兵的佩刀就砍向杨凡：“纳命来！” 一声怒吼，杨凡缓缓地转过头。 妙仪与王野的两把长剑也收了回来，随时准备抵挡刀砍。 四目相对。 柳石腿肚子一软，手里的刀也没拿稳，直接脱手飞到一旁的地上。 杨，杨坊主！ 看清楚杨凡的相貌，他所有的怒火被冷汗浇灭，冷汗顷刻间将他后背衣衫打湿，一瞬间，他好像坠入冰窖，又好像被人放入火山之中，差点儿吓的吐出一口老血。 “爹，救我！” 这时，柳行的声音传来。 一边是亲儿子，一边是声势如日中天的杨坊主。 那一刻，柳石没有丝毫的犹豫，看着鼻青脸肿的柳行，眼中留下了忏悔的泪。 “你这个孽子，还不给我跪下认错！” 砰！ 这一脚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刚缓了一口气的柳行，被平时把自己宠上天的老爹一脚蹬飞。 不等柳行停下翻滚，柳石已经飞身追了上去，准确的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猪狗不如的蠢货，连杨坊主都敢冒犯，为父要你何用！？” 第621章 婚事 任谁也想不到，有人欺负柳石的儿子，柳石竟然会帮对方。 而且还要掐死自己的亲儿子作为道歉。 “老子既然能生你，就能杀了你，混账东西！” “杨坊主若是不能消气，把你刮了都不够。” “蠢，蠢，蠢！” 柳石掐着柳行的脖子，看似用尽全力，实际上柳行连脸都没红，只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老爹。 当然，就他这个状态，就算是脸红了也看不出来。 杨凡看两人演戏演的这么用力，翻了个白眼：“行啦，教好了还有些用，没教好，回去再杀，别在我面前演戏。” “走吧，回家！” 说罢，他招手叫来几名佳人，手挽手的走出有客来。 此时所有的看客已经傻眼了。 这是什么身份啊！ 难道是太子不成？ 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震慑力。 突然，一名看客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他就是前两天那几个美人儿进京时去迎接的杨坊主！” “你说的是军器监的杨凡？” “对，太子和陛下身前的红人！” 众人一阵哗然，都在感慨着刚刚的可怕，全然忘了柳石父子还在客栈内。 换做平时，柳石父子肯定要把他们抓回去，挨个儿叮嘱不能泄露。 可今天……他们没胆子了。 他们怕再遇上一个身份尊贵的人。 柳石连话都不敢再多说，抱着受伤的儿子灰溜溜的跑出去。 一众官兵也都悻悻的跟上离去，所有人都向第一个认出杨凡的那名年轻士兵投去善意的目光。 若是他们真的动了手，恐怕会被军法处置。 …… 作为轰动长安城数次的主人公。 杨凡头一次觉得走在大街上如此的引人注目。只不过那些路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身旁的美人儿，没人关注他是谁。 “唉……带上你们几个逛街，真是一种折磨。” 他吧唧两下嘴，回头看了眼几人。 除了叶芸娘正在痴痴地盯着他，其余的几人老早的就跑到街边的摊位前买东西去了。 “你怎么不去买东西？” 杨凡尴尬的笑了笑。 叶芸娘摇摇头，“我有。” 说罢，她顺势挽着杨凡的手，“相公明天就要大婚家里的人都在准备着，相公还是先回去看看吧。” “懒得看，不就是那一套。” “看看吧，这可是人生大事。” 叶芸娘说着说着，一双杏眼忽然涌出泪花。 她自小就跟着杨凡，还从未正经八百的与杨凡拜堂过，当年妙仪嫁给杨凡的时候，杨凡不想大操大办，索性关着门自己拜堂。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些事情，现在圣上赐婚，大操大办，天下人尽皆知，她忽然有些羡慕了。 见她如此深情，杨凡皱了下眉头，脑中浮现一个奇妙的想法。 …… 一个时辰后。 柳家宅邸。 柳石气的老脸泛青，抬手就要去打柳行。 可他一看傻儿子被人打的已经不能更加狼狈了，抬起的手就是落不下去。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柳石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知道兵部特用的铁马吗？杨坊主造的。纸钞你知道吗？杨坊主造的。年前流入京城的风扇……杨坊主造的。” “他是太子，皇上身边的红人，连宰相大人都给他三分面子，你还去招惹他，你知不知道，你说的那两名女子就是圣上赐婚的人？一个是御医的女儿，安御医！最宠女儿的那个。还有一个是燕家的大小姐，杨家第一批合作家族之一！” “明天你亲自过去赔礼道歉，若是得不到原谅，莫说是你的好日子，就是为父头上的这顶乌纱帽都保不住！” 柳石咬着牙连声说着；柳行左耳进右耳出，不是记不住，而是他现在头脑昏沉，眼前的柳石只是张嘴，没有几个字真正传入了他的耳中。 看着傻儿子摇头晃脑，半晌没有回应，柳石知道指望他完全是找死，叹了口气便招呼着管家将柳行带回去休息，自己则是亲自点了不少的礼品赶往宰相府去寻一个求饶的机会。 …… 是夜。 杨凡拉着王野小声嘀咕：“你听我说啊，这件事情你一定一定要办妥，要让芸娘她们几个全都高兴，给她们一个最大的惊喜。” “少爷，不是我说啊，主要是你动不动就要用金丝，现在咱们……” 王野搓了搓新衣服的衣角，尴尬的挠挠头：“我问过账房了，上次你开仓放粮，几乎把长安的家底全都用没了。现在去洛阳调钱根本来不及。”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芸娘她们跟了我这么久，都没有好好地穿过嫁衣，必须要让她们也穿上一次。” “这……我想想办法。” 王野皱着眉头，摸索着口袋中的钱。 金丝编制的嫁衣，且不说时间来不来得及，光是买金丝，制作金丝都需要多久的时间。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从商帮调钱，再从纸坊调集人手。 王野前脚离去，杨凡正要合衣睡下，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相公，我是菀儿。” 窦菀儿低声叫喊一句，推门走进来。 她一身轻薄的青色长衫，迈着莲步来到床边坐下，“相公，你已经想好了吗？” 杨凡直愣愣的看着她，有这样的美人儿坐在身边，还有什么可想的？ “你带我去倒是没什么，我不怕苦，不怕累，可是芸娘和沁儿她们……” 窦菀儿咬着下唇，“还有如玉、安思、红舒她们，她们才刚刚过门，你就要远行，这一去就是一年半载见不到你，我怕她们想你。” “没办法， 我只能带两个人，你去过陇右道，也去过西域的几个小国，带上你方便很多。妙仪武艺好，也听话。” 杨凡刚升起的邪火，被这一说给浇灭，只好叹了口气。 李沁的武艺固然高超，可李沁是不服从管教的，相比于指哪儿打哪儿，学东西又快，心思又小心谨慎的妙仪来说，出远门带上后者更加的安全。 李沁的性子不适合带出去远行。 “我……” 窦菀儿还想再说，可她见杨凡低垂着头，也将后面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不用担心，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沉默片刻，杨凡抬手拍了拍窦菀儿的后背，安慰道：“你在那里又熟悉，咱们早去早回不就好了。” 第622章 准备 接连一夜。 杨家宅院忙的不可开交，因婚事重要，圣上特意恩准崇仁坊此夜取消宵禁，让杨家有时间准备。 杨凡心大，根本没管这些事情，倒头就睡，可怜了那些下人，忙的不可开交。 “请了多少人？” 杨家新任的管家杨松招呼着下人询问客人有多少。 那下人苦着脸：“我问过门口的官兵了，人家说这是陛下赐婚，满朝文武都要来，何况那还是陛下的义女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哇！” 杨松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两天光顾着忙活普通的饭菜食料，哪儿知道还有满朝文武也要来参见少爷的婚礼啊。 思量片刻，他大手一挥：“去，把账房能用的钱全都拿出来，你们所有人，把兜里的钱也都拿出来，能拿多少拿多少，还你们三分利息。拿到了钱，直接去门口的那个大理寺官员那儿拿路引，去全城所有的酒楼客栈选食材，别问价格，能用上的都买回来！” “厨子怎么办……” “厨子是御膳房里来的，管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去！” 杨松心如刀绞一般，站在正堂来回踱步。 若不是大少奶奶这几天雷到了身子，这些事情轮不到他来动手。 说来这也是他第一次从少奶奶手里接到这样的大事，他怎么敢松懈。 正在这时，王野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问道：“衣裳都做好了吗？” “你还问！要不是你把钱都拿去了，食料怎么可能不够！” 一听这话，杨松登时炸毛了，扯着嗓子叫喊起来。 “大半夜的，叫唤什么？” 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下一刻，门外走进几十名男仆，每四人挑着一个担子，晃晃悠悠的走进小院，将担子放在地上。 “王爷！” 王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圣上的心腹太监，也是大内总管王德。 他装作惊喜的神情，高声叫喊一句。 一旁的杨松顿时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行礼：“有劳王爷了！在下是杨家新任的总管杨松，您里边儿坐。” 能坐上总管，自然是有些见识的。 他看得出来，这人的动作都是太监的小动作，想必是宫里来的太监总管，连忙招呼着下人们端茶倒水。 “行了，都各自忙去吧，别耽搁了婚事。” 王德嘴上说着，拿起桌上的糕点放在嘴里品尝，“咱今天可不是来耽搁事儿的，是陛下心里清楚，你们杨公子做事一向不拘小节，陛下差我送来些食料。” “大少爷今天累了一天，已经歇息了，在下就斗胆替大少爷谢过王爷。” 杨松自然知道他还不配替杨凡谢恩，所以借着行礼的动作往前两步，把几张纸钞塞到王德的手里。 他代表不了，钱可以的。 果然，接过了钱，王德立马笑了，“说的客气，杨家如日中天，杨管家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比咱家差多少，行了，你们忙吧，咱还要回去复旨呢。” 杨松与王野一同将王德送到门口，谁也没注意到最后的一个担子的盖子忽然被踢掉。紧跟着，一个黑衣人蒙着面纱，借着昏暗的墙角，摸索着往杨凡的寝室靠近。 窗外月色如墨，所有人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杨凡躺在床上正打着呼噜，忽然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 他怀中正抱着窦菀儿，两手捧着对方的雄伟山峰，对方的因为羞涩，两手也放在他的手上。 那……多出来的那只手是谁的？ 霎时间，冷汗从他手中冒出。 难道又是刺客不成！？ 他刚准备回头观望，一张笑脸已经凑到他面前。 借着窗外的灯火，他看清楚了那张脸。 “你来干什么！” 面对他惊恐的询问，李丽质笑靥如花：“我不能来吗？我还是不敢相信，你真的要为了娶我去西域吗？” 杨凡挑挑眉头，不用想也知道，李世民肯定把自己要去西域的事情美化了好几遍。 他点点头，“那你来干什么？” “我想你了，嘻嘻。” 李丽质可不是那些扭扭捏捏的小姑娘，说着话就往被窝里面钻。 经过寒风洗礼后的衣衫冰凉刺骨，杨凡刚暖好的被窝就被弄得凉冰冰的。 “胡闹啊你这是，我明天成亲，你今天来这里不是找事嘛，快回去。” “我一会儿就回去，我就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李丽质强拉出杨凡的一只手，枕在他的手臂上，捂嘴偷笑：“杨凡，你会不会真的回来娶我啊，别到时候你不回来了。” 我倒是想不回来。 杨凡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搬家，我这是正经事，当然会回来。” “回来就行。” 李丽质轻声嘟囔了两句，忽然抬手捂住杨凡的嘴，“不要说话了，我睡一会儿。” 窗外来往的下人还在忙活着手头的事情。 不觉间，天边泛起鱼肚白。 李丽质早早地就醒来，她以为杨凡还在熟睡，在杨凡的鬓角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合衣离去。 待到她推门偷跑出去，杨凡睁开双眼。 面对李丽质，他有种负罪感。 绝大多数情况，他与李丽质在一起都是被逼无奈。 没办法，李丽质的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上她以往的刁蛮性子，要是他敢说个不字，迎接他的就是天牢的各种酷刑。 “相公还是很喜欢丽质的。” 突然，窦菀儿说了一句。 “你没睡吗？” “那小妮子手太冰了，刚进来我就醒了。” 窦菀儿翻过身子，蜷缩成一团钻进杨凡的怀中：“公主殿下也是很孤单的，不过……红舒的话，相公喜欢吗？” “……” “她是皇权的牺牲品，相公即便是不喜欢她，也不要怠慢了她。” “我知道。” 两人小声的聊着，殊不知门口正呆站着一个人，正是一同偷跑来的红舒。 她刚要离开就听到了屋内传出的声音。 黑纱之下，看不清她的神情。 与此同时。 皇城太极殿。 李世民哭笑不得的扶着额头，看着眼前的两名金吾卫，“公主殿下偷跑出去，朕知道她鬼灵精怪的，你们看不住。可红舒怎么能跑了呢？她今天成婚，怎么可以跑了？” 未等两名身如筛糠的金吾卫回应，门外匆匆忙忙的跑来一名小黄门：“回来了，红舒殿下回来了。” “罢罢罢，都忙着去吧。” 李世民无奈的摆摆手，驱退众人。 第623章 求婚 天光大亮。 院中的一切准备就绪，所有的下人回房睡觉，只等着傍晚来临，客人来到。 叶芸娘罕见的梳妆打扮一般，她本身就身姿丰腴，面部线条柔和，稍加打扮后，一股摄人心魄的温柔动人的气场凝聚出来。 她很久没有打扮过，稍微有一些羞涩，走出门时羞答答，娇滴滴的望着窦菀儿，美妇人的妩媚娇柔之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连窦菀儿都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笑脸，笑嘻嘻的说道：“难怪相公宠你，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宠。” “相公呢？” 叶芸娘娇羞的别过头去。 “在门口，不知道在等什么。” “这么着急吗？” 叶芸娘拧着秀梅，走向杨凡：“到傍晚的时候才会来的。” “啊？我没等她。” 杨凡头也没回的说着。 他等的是那几件衣服。 今天大婚，安思、燕如玉两人都在后院小屋，梳妆打扮的同时等着夕阳西下。 说罢，杨凡回过头来，正撞上叶芸娘温柔的眼眸。 “你真好看。” 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叶芸娘，半晌才接着说道：“我只能想出一个词来形容我现在的感受。” “嗯？” 叶芸娘小脸通红，眼底都是疑惑。 “垂涎欲滴，我恨不得吃了你。” “相公~” 一听这话，叶芸娘小脸更红，倚在杨凡怀中。 正堂门口的窦菀儿远远地看着，没有过去打扰。 她要跟着杨凡一起出使西域，自然知道不比争这一会儿。 倒是妙仪，一见叶芸娘美艳无双的脸庞，笑呵呵的就要过去，只是刚路过窦菀儿就被窦菀儿抓住了。 “今天相公除了我们俩，谁都可以陪！” “啊？” “你跟我要陪着相公去西域，芸娘她们不能去，知道了吗？” 窦菀儿捏着妙仪的小鼻子，一字一句的叮嘱着。 妙仪这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揉着自己的鼻尖嘟囔：“什么嘛，为什么不让一起去。” 窦菀儿没有跟她解释，只是拉着她一同看着门口拥抱着的两人。 温馨、自在。 …… “终于要出嫁了。” 皇城，长乐殿。 长孙皇后拉着红舒的手，眼里竟有一丝不舍，“没想到，等来等去，竟然是你比丽质先嫁人。” 红舒除了皮肤是小麦色，五官标致，身材姣好，本身就是个美人儿。 此时她一袭鲜红冠冕，嫁衣上金丝修边，一对杏眼噙着泪，脸上的淡妆不知道哭花了多少次。 “不要哭了。” 长孙皇后为她擦干脸上的泪，忽然拧着凤眉，“你恨我吗？” “奴婢不敢！” 此话一出，红舒下意识的就要跪下身子。 长孙皇后眼疾手快，将她拉起来：“叫我母后，也不要再自称奴婢，皇城，就是你第二个家。” 说着，她轻拍红舒的小手，怅然道：“一晃多少年了，当年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子，这么高~现在都要嫁人了，这么多年，你为了丽质付出了这么多，最后还要把自己一生搭进去，我……我……” 话未说完，她竟先掉泪，滚烫的泪珠打在红舒的手上。 红舒神情一滞，连忙抬手要去给她擦，可手伸了又伸，还是不敢逾越规矩。 这时，长孙皇后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乖女儿，记得多回来看看，丽质是你的妹妹，别忘了。” “我知道。” 红舒哽咽的点点头。 …… 崇仁坊。 杨家大院。 院外正对的一条街，街头地上铺满红毯，两边商铺连着丝线，线上挂着灯笼，来往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可以在杨家正门口领上一份喜糕。 正午过去，杨凡还站在门口守着，像个望夫石，梗着脖子往远处张望。 叶芸娘几人则是坐在前院闲聊，时不时的看向杨凡，怎么问他他也不说到底在等什么。 “怎么还不来，难道真的赶不及吗？” 杨凡抓耳挠腮，不住地嘟囔着。 突然，街转角出现一个身影，那身影背着一个巨大的木箱，撒腿往这边狂奔。 “来了来了！” 王野喘着粗气，来到院门口，将箱子丢在地上。 轰！ 一声闷响，这箱子少说也有二百斤。 他大口喘息：“他们送的太慢，我先回来了！” “大恩不言谢，走！” 杨凡此时也心急的厉害，下意识的要去帮忙搬箱子，不成想他双手一拽，自己摔了个跟头，箱子纹丝不动。 王野也已经力竭 ，正扶着门框，“我，我实在不行了。” “没事。” 杨凡转头看向妙仪：“来帮忙搬箱子，你们也都跟我一起进来，我有大事要跟你们说！” 一听这话，再见杨凡凝重的神情，几人都愣住了。 妙仪与李沁两人连忙上前去搬箱子。 俩小妮子个头不高，运足了气抬起箱子显得比王野还要轻松。 “去东厢侧屋！” 随着杨凡说出地点，一行人不敢怠慢，快步的跑去。 东厢侧屋已经被收拾出来，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有剪纸贴在竹窗上，每一处都安置的与婚房没什么两样。 几人钻进房屋，等到箱子放在地上，杨凡拧着眉头说道：“妙仪，还有沁儿，你们先去洗漱，换套衣服。” 两人不明所以，却还是照搬了。 安静的屋中，叶芸娘眉头紧锁，担忧道：“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嗯，大事，恐怕你们都要牵扯其中。” 杨凡故作紧张，扫了眼几人，“玉娘呢？也叫来。” 这几天的时间，玉娘坐回了自己奴婢的工作，除了给杨凡煮茶，其他时候都躲在后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妙仪与李沁带着玉娘来到房间。 几人都神色紧张的望着杨凡。 杨凡站在箱子前，眉头锁得很紧，清了清嗓子之后，沉声说道：“芸娘、菀儿、沁儿你们三个从小就跟我在一起长大的，婚事，我们小时候办的，都不记得了。妙仪则是跟我把门儿一关，就再也没了结果。” “今天，我想说的是，你们……愿意嫁给我吗？” 说着话，杨凡脸上的凝重忽然消散，他半跪在地上，从怀中摸出一个方盒，打开后，里面是五枚戒指。 突变的画风，令五人同时愣在原地。 她们齐齐的瞪大了双眼，紧张的看着杨凡。 古往今来，有哪位男儿会跪在地上递交信物的？ 没有！ “相，相公！？” 叶芸娘猛地站起身子，嘴里结结巴巴的叫喊着，话未说完，她双眼一眯，软绵绵的倒在一旁窦菀儿的怀中。 第624章 泣不成声的芸娘 半晌，叶芸娘终于醒来。 杨凡就在她眼前，其余几人都擦着泪水，笑盈盈的看着她，同时展露手上带好的戒指。 她们不清楚为什么要带戒指，只知道是相公给的。而且相公对她们许下了不同的承诺。 现在，只剩下叶芸娘没有戒指了。 “相公，这怎么可……” 叶芸娘要站起身子，她不想相公跪在地上对自己说话。 可还没起身，又被杨凡重重的按了回去。 “芸娘，你一直都是以最大的身份自居，在家中什么脏活累活都往自己怀里揽，什么苦都愿意吃，只要是我说的，你都愿意去做，你宠了我这么久……” 杨凡说着，忽然皱起眉头。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才是个女的，叶芸娘是自己的相公。 叶芸娘没做声，红唇未启，眼里噙着泪。 “嗯……你嫁给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子，你就比我大一岁，一直照顾我到现在，今天我正式的问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话未说完，杨凡郑重其事的单膝跪在她面前。 膝盖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叶芸娘忽然咧开嘴，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泣不成声的她不断地跺着脚。突然，她身子一软便从凳子上滑下来，扑在杨凡的怀中，双手攥成拳头狠狠的捶打杨凡的肩头。 这一次，她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杨凡默默地忍着，轻抚她的后背。 在其他人看来，杨凡是最宠叶芸娘的，也是最相信叶芸娘的，把杨家的一切都交给了叶芸娘。 可这些担子，太重。 他从没问过叶芸娘能不能承受，只是丢给了她。 想到那些叶芸娘累到回家躺下就睡得日子，那些叶芸娘为了商帮的生意愁的夜夜难眠的日子，他也忍不住落泪。 见到相公落泪，窦菀儿抬手抹干净眼角的泪水，拉着妙仪几人退开身子。 叶芸娘还在哭着，直至打累了，也哭累了，她一口咬在杨凡的肩头上，用尽了剩下的所有力气。 “好了，不哭了，前半辈子，你一直在照顾我。” 杨凡轻抚着她颤抖的身子，挤出一个贱贱的笑，轻轻地咬了下她的耳垂，“下半辈子，我还要你照顾，离开了你，我就是一个废人。” 他从来都没想过，印象中如此坚强的叶芸娘会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闻者心惊。 整整一刻钟过去，叶芸娘再也没了力气，软绵绵的倒在杨凡怀中抽泣，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直至这时候，她还在咬着下唇坚持，不想再失态。 而窦菀儿老在的带着妙仪等人躲了出去，不想让叶芸娘难堪。 屋外的角落。 窦菀儿拉着想要去看看的妙仪与李沁，说道：“今天一早就交代你们了，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以芸娘为大，谁也不许逾越规矩。” “唔……我也想。” 妙仪扁扁嘴，她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 一旁的玉娘更不理解，她甚至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要哭，能嫁给杨凡不是很高兴地事情吗？ 她在一边跟着点头。 窦菀儿苦笑道：“你还委屈？若是相公把纸坊、商帮、风扇、兽碳……这些生意交给你们，你们能打点的井井有条吗？莫说是所有，就是一个，你们也管理不来，我也一样。” “芸娘从来都没有朝相公要过什么，也没让相公陪过她，都是一个人在管理这些事情，就今天一天的时间，你们还觉得委屈吗？” “尤其是你们两个，整天惹是生非！” 窦菀儿说着，伸出玉指在李沁与妙仪的脑袋上狠狠的点了一下。 两人撇着嘴，这些话都是实话，只是听起来有些不中听。 “都听话，芸娘太累了，而且……芸娘对我们，一直这么照顾。” 训斥完几个妹妹，窦菀儿皱起眉头，叹道：“我觉得我也要成芸娘了，整天在教你们，她是没有时间，我是有大把的时间，你们没时间在我面前。” 看着窦菀儿惆怅的模样，李沁与妙仪两人相视一眼，想到叶芸娘对她们这么好，同时点点头：“走，去给芸娘姐弄点药，哭久了对眼睛不好！” 俩小妮子都是习武之人，腿脚快，还未等窦菀儿叫住她们，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一边的玉娘也想要离开，还未等转身，窦菀儿就伸手拉住了她：“你不能走了，跟我留在这里，若是相公有事叫我们怎么办！” 玉娘点点头，呆坐在她对面，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出神。 …… 安静的屋中。 杨凡将叶芸娘轻柔的抱起，放在金丝楠拔步床上，笑道：“哭鼻子，多大的人了。” 话虽这么说，他却像是哄孩子一样抱着她哄着，“今天你可以当小孩子，家里的事情，我安排人去打理了，你不用操心了。” 叶芸娘也是头一次没有反驳，乖乖的靠在他怀里。 两人相互拥抱着，不在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一份安静。 转眼间，申时已过。 杨凡早已大红花戴坐在马上，身后八抬大轿绵延往后，近百丫鬟仆人守在花轿旁，更有惊世堂调来的精壮汉子穿着花红大袍陪着轿夫，防止各种意外发生。 红舒虽未当今天子李世民的义女，可她终究是个外人，再加上皇城内也不能随意的进出这么多人。 所以李世民一早就在崇仁坊准备了一间宅院，中午的时候便把红舒送了过去。 李世民没时间过来，但长孙皇后亲自跟了来。 红舒坐在房中，大红盖头下的一张俏脸写满了紧张，她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这时，长孙皇后拉起她的手，笑道：“嫁人了就是个大人了，可要好好地听话，不能胡闹。杨家的叶芸娘是个好姑娘，能说会辩，你多听听她的话。” “嗯嗯。” 红舒一直点头，来的路上皇后娘娘已经交代了很多事情，她都是点头答应。 “好姑娘，嫁人啦。”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吆喝，长孙皇后忙站起身子迎了出去。 来前她交代过下人们，自己是红舒的母亲，不是当朝皇后，她得尽职尽责。 门口的杨凡正在想着红舒会是什么装扮，结果门一打开，正门口站着的竟然是长孙皇后，他赶忙下马就要跪拜。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干什么？成亲当天给丈母行如此大礼？想让我折寿么？” 第625章 盛大婚礼 “臣不敢！” 杨凡僵直住身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低头侧目，望着长孙皇后身后的红舒。 红舒凤冠霞帔，一身艳红，千娇百媚，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 “红舒交给你了。” 长孙皇后眼里噙着泪，签过红舒的手，亲自将她的手递到杨凡的手中。 接着，她看着一对新人，柔声道：“百年好合。杨凡，可别欺负红舒，她已经姓李了。” “是。” 杨凡连连点头，他还从没注意过红舒只比自己矮半个头而已，“她会武艺，我打不过她。她别联合别人打我就行了。” 大红盖头下传来一声轻灵笑声。 “好了，该走了，别耽搁了时辰。” 长孙皇后温柔的望着杨凡将她送上花轿，忽然皱起眉头，想到当年自己嫁人时候的模样。 八抬大轿，轿夫都是杨松从常年行走西域的商帮内部人员中挑选的，抬脚走路十分平稳，坐在轿中的红舒只能感觉到花轿在微微起伏，没有任何的不适。 只是身体上的舒适无法平衡心理上的不适。 “若是嫁过去，欺负我怎么办，我要忍着吗？” “我打不过李沁，还有那个妙仪，我也打不过。” “忍着，必须要忍着，即便是打我骂我我也要忍着，然后回去劝公主，不能嫁过来，对。” 杂乱的念头在她脑中不断地冒出，她时而偷笑，时而小声哭泣。 半条街长的迎亲队伍从崇仁坊一条街转到另一条街，来来回回走了三四遍，终于算是回到了杨家正门。 出人意料的是，萧文姬等人竟然也来到了长安。 窦颖扶着萧文姬站在门口，正冲着杨凡微笑。 这不是杨凡头一次成亲，萧文姬却从未感觉到这样的自豪。 看看那后面占据半条街的迎亲队伍，看看花轿……怎么有八个？ 萧文姬面色一滞，疑惑的回头看了眼窦颖：“是不是我们弄错了？难道圣上赐婚又赐了八人？” “不知道，芸娘呢？” 窦颖同样是一脸疑惑，回头看了看四周。 下一刻，两人同时愣住。 向来执掌家中大事的芸娘并没有在忙活着，反而是管家杨松忙的焦头烂额，甚至是王野与王玄策两人都被支派着在各处帮忙。 好在下人们都是常年待在杨家的人，明白主子们的心思，各忙各的，脚不沾地。 “……”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走向后院。 这时，管家杨松拦在两人身前：“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去帮……大夫人二夫人！” 看清楚两人的相貌，杨松连忙退后两步行礼，解释道：“你们现在还不能到后面去，大少爷还没有从后面把……你们那边儿的，傻站着干什么，把地上弄干净，那红毯不要了，换一层！” “大少爷为了补偿几位少奶奶这些年在杨家的辛劳，所以决定一同再办一次婚事，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有这几位好娘子……你们两个，去啊！出去等着跨火盆啊！” 杨松一边解释着，一边招呼着另一边的下人们帮忙。 从他嘴里零散的话中，萧文姬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经过，噗呲笑了出来：“凡儿有心了。” 正说着呢，忽然瞧见后院有一大红盖头悄悄地从正堂跑了过去。接着，王玄策被叫了过去。 萧文姬一脸疑惑，小心翼翼的跟着过去。 墙转角，王玄策压低了嗓音说道：“你放心吧，杨凡刚回来，时间马上就到了，红舒的爹娘我也通知了，酒席都办了。还有燕家与安家，现在应该在同时进行！” “好，我就怕相公怠慢了红舒，她第一次来杨家，我担心……” 说话的大红盖头正是叶芸娘，她缓了会儿精神就开始操心杨凡的性子。 他担心杨凡的脾气又上来，跟红舒闹个别扭什么的，会不顾及皇家的颜面。 她正在说着，萧文姬满眼心疼的走了出来：“你看看你，凡儿也是大人了，你别再操心这么多了，先回去歇息吧。” “婶娘！姨娘！” “诶，先回去吧。” 窦颖笑盈盈的看着叶芸娘，伸手搀过她：“好了，姨娘带你回去。” …… 傍晚时分。 文武百官、王侯权贵、世家名流，只要是想跟杨凡攀上关系的，一个个的都来到杨家大院内贺喜。 杨松担任总管以来都没有着手办过杨家的大事，只准备了一本礼簿子。可是前面来的就有几百人，他只好派人去催促，哪儿有现成的高价买回来先用着。 接着，他又请了上百人，将周围两家住户的院子全都租下来，摆放桌椅板凳。 去衙门申报，将正门外的街头给霸占，摆桌子；去隔壁院子求情说好话，借地方摆桌子；去酒楼客栈说好话，借桌椅板凳。 从第一个客人刚到，整整一个时辰，杨松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终于算是将这些客人简单的安置下来。 “三处酒楼，五处客栈，八十匹红布，三十二个裁缝，这……怎么来这么多人。” 看着刚裁好的红布就被铺到桌子上，杨松也不顾的心疼，整理衣衫回到门口迎客。 这只是一部分，天知道还有多少没来的。 伴着人潮越来越多，八个花轿终于停在正门外。 一身鲜红的杨凡跳下骏马，一个个的将八位头盖红纱的娇美人儿迎下马车。 头一位，自然是叶芸娘，第二位是窦菀儿，再往后李沁、妙仪、燕如玉、安思、玉娘，最后一个才是红舒。 敢将皇上的义女放在最后一个位置的，除了杨凡再也没有别人。 拜天地，拜君亲…繁琐且无趣的流程走了一遍。 直至送入洞房的时候，问题出现了。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这……送到哪儿的洞房？ 没这么大的房间啊！ 屋中的众人愣住，屋外的看官们早已经开始起哄。 “就这儿，就这儿，来关门！” “好啊，杨坊主，今天这洞房没处闹啦！” “快想法子。” 杨松急的腿肚子都在打颤，左思右想没办法，一咬牙，心一狠，招手叫来王野：“去把少爷寝室两边的耳间墙打透，再把三张拔步床挪到一起！” “啊？这能行？” “管他能不能行，快去啊！” 杨松心急之下，直接将王野推了出去出去。 第626章 房花烛夜 前院婚事正在进行，后院几十名下人疯狂忙活着。 杨松作为管家，指引着几名小丫鬟小心带路，尽量放慢速度。 杨凡与叶芸娘牵着一根红绳，身后牵着窦菀儿七人，一行人缓缓往前行走。 杨松此时想死的心都快有了。 谁成亲的时候会想到床太小的问题？ 估计古往今来都没有人会想过这件事情。 好在萧文姬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斥责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几位佳人，接着便走出去照顾那些客人。 她本身也是经商的，又待在商帮这么久，说起话来滴水不漏，这些人无论是谁她都能聊上几句。 正说着呢，忽然她瞧见有一人看起来特别眼熟。 “这位好生面熟啊！” 她来到那人身前行礼，恭敬地询问。 后者面色平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忽然笑起来：“萧夫人是忘了老夫吗？” “长孙无忌！” 萧文姬皱了下眉头，突然想起他的名字，下意识的就要抬手去打。 当年若不是长孙无忌提议赶尽杀绝，杨家不会差点儿被灭门。 她刚抬起手，长孙无忌便说道：“今天是杨凡大婚，老夫也是代表朝廷来的，更是代表圣上来的，萧夫人实在是想打，可以打。” 不怕流氓胆子大，就怕流氓有文化。 长孙无忌此时就是流氓，没皮没脸的看着萧文姬。 事实上，他跟杨凡在利益上已经暂时没了冲突，没必要再争斗。而且杨凡也没时间跟他争斗。 杨凡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京城，甚至是离开整个国境，他也犯不上在跟杨凡有什么矛盾。 闻听此言。 萧文姬嘴角嚅动，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转身去与其他客人嘘寒问暖。 待到宴客散去。 皇城内。 太极殿。 李世民刚把一名异国使者驱退，听到长孙无忌的话，他既生气又无奈。 杨凡成亲，又不是他成亲，娶几个跟他没关系。而且这些还都是杨凡自己的娘子，想再拜天地，也跟他无关。 只不过，一次八个人，这听起来就让人觉得这个小子不靠谱。 本来他还对杨凡出使西域有些信心，听到这个消息，他顿时有些后悔。 可是现在能用的人又少，除了杨凡这种能说会道、敢作敢为又没皮没脸的，实在是没有第二个人。 “罢了罢了，由他去吧。” 最终，李世民还是叹了口气，默许了杨凡的行为。 尽管其中新娘子中有一人是他的义女。 …… 杨凡站在洞房门口，迟迟不敢进屋。 他刚送走客人，现在要准备入洞房。 明明是所有男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他却慌了，门内坐着八个，这一推门…… 还有命出来吗？ “少爷，您怎么还没进去，都什么时辰了！” 路过的杨松忽然瞧见杨凡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登时急了，连忙上前催促。 少奶奶不怪他，大夫人也会怪他不看着少爷。 门外小声絮叨着。 门内的八位新娘子坐在床沿静待。 屋中已经重新布置了一遍，三张床并在一起，各处都是大红布遮挡着砸墙时的杂乱。 杨松到底是个明白人，叮嘱了好几次杨凡后，他拿着一张纸钞，将后院所有的下人叫到前院，喊道：“少爷请吃饭，所有人想吃什么随便吃。” 王玄策与王野两人经过一天的忙碌早已累软了，靠在前院角落发愣，“全城的东西都被买了回来，还请吃什么啊！” ……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八位佳人同时浑身一颤，低下头静等那声音靠近。 杨凡站在门口，呼吸变得格外急促，即便是他与她们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还是会感到心跳加速。 自今日开始，她们全都是杨家的人了！ 明媒正娶，光明正大！ 杨凡一步一顿，率先来到叶芸娘身前，玉如意轻挑红布。 叶芸娘娇羞的别过头去，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羞涩，只是看到杨凡站在身前，她就面红耳赤。 揭开八个盖头，八位美人柳眉带笑，凤眼含春，齐齐的看向杨凡。 杨凡咽了下口水，“娘嘞，我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我何德何能！” 八人听不懂他的话，只是看着窗外月上柳梢头。 妙仪小心思多，反应最快，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两块小石子，挥手间将灯火打灭，只留下最角落的一盏。 昏暗的灯光、满屋的红布，整片房间都变的暗暗的红色。 杨凡不由得加快了呼吸，竟有些不知所措。 正当他准备说话时，叶芸娘忽然伸手拉过他，“相公…天晚了，该休息了。” 下一刻，杨凡便被她拉到床沿坐下，不等他再说话，窦菀儿也凑了过来，就连玉娘也学着他们一同坐过来。 …… 翌日。 天光大亮，后院不见动静。 正午……后院依然不见动静。 被派去送饭的几名小丫鬟本来还是满脸疑惑，等到从后院出来，几名小丫鬟全都涨红了脸，这下可把剩余的下人们着急坏了，连忙问着到底怎么回事。 能有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在打架呗…… 萧文姬看着后院杨凡还不出来，秀眉紧蹙，“颖儿，别太着急，身子坏了可不好调理。” “哪能如何？凡儿都这么大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吗？” 窦颖一脸无奈，招呼着王野过来，“去城里的药坊看看，开一些好的药回来。” 王野腿脚快，不过半个时辰便拿带着开好的药回来了。 只可惜，药煎好又放凉，来来回回数十次，都没能等到杨凡等人从后面出来。 直至傍晚，天色昏暗的时候。 坐在前院等待的众人早已忍不住，萧文姬正要亲自去提醒杨凡的时候，杨凡出现在正堂门口。 一张脸已经没了血色，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扶着自己的老腰，双腿不住地颤抖着，活像是一个瘫痪多年刚站起身子的老头儿。 “凡儿！” 见他这幅模样，萧文姬顿时慌了，还以为除了什么岔子，正要伸手过去扶，却听到杨凡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婶娘……弄点儿我以前喝的汤药，多弄点。” “我在煮，你先喝这些。” “我不喝，给她们喝……” 杨凡说起这个，尴尬的别过头去，“我没事，我就是刚刚出来的时候从台阶上摔下来了，卡到腰了……” 第627章 可爱的妙仪 是夜。 萧文姬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凡。 这小子自小身体赢弱，怎么越长大身体反而越来越好。 “颖儿，今年还没去还愿吧，明天我们一早出发。” 思来想去，她将功劳归结到自己年前的许愿上。 窦颖正坐在杨凡身后，苦笑着为他按压腰后，那一片片浮肿，还有颈部清晰可见的牙印，“凡儿，纵是你婶娘再想要你有个孩子，你也要量力而行，把身体放在第一位啊！” 知道的是杨凡有八个倾国倾城的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杨凡昨晚掉进狼窝了，一身的牙印。 杨凡手里拿着老中医给的热气腾腾的药炉，一边的小丫鬟亲自喂他喝安思对症下的药…… 天知道她还有没有下错药。 杨凡喝一口心里嘀咕一句，想到昨天晚上最疯狂的安思，他不禁有些后怕。 屋外的人闲聊着，后院的八人早已在一众丫鬟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衫。 叶芸娘与窦菀儿是经历过一次的，知道礼节，便带头各自带着三人叮嘱着，这一幕不像是新婚小媳妇儿去给长辈请安，倒像是管家教导下人。 等到八人一同走出门，每人都是薄施脂粉，淡扫蛾眉，旁人看来，这比传闻中的皇城选秀女还要可怕。 因为这八人不仅貌美如花，每个人都背景显赫。 玉娘即便是里面最没有背景的，她也有一身的好武艺。 几人一同走在路上，来到正堂。 见到萧文姬时，叶芸娘脸上浮现一团红晕，她在小时候做过同样的事，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他知道了。 “婶娘，姨娘。” 八人一一过去请安，萧文姬与窦颖两人像是给下人发例钱一样，各自分发作为长辈给后辈的礼品，不是手镯便是玉簪。 直至一刻钟后，繁琐的礼节做完。 安静地八人的静静地来到杨凡身后，整整齐齐的站着。 沉默中，众人都发现了一个异常。 那就是平时最为乖张的妙仪今天听话的厉害，指哪儿打哪儿。 就连叶芸娘都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回头看着小妮子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谢谢大姐关心。” 妙仪眉眼带笑，笑盈盈的欠身行礼。 如此正常的动作，放在她的身上就是异常。 窦菀儿面露疑惑，“妙仪，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妙仪依然摇摇头，只是小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红了起来。 “妙仪，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萧文姬看这几人，也跟着询问起来。 一声声的询问将她包围，她也不言语，垂头侧目，羞答答娇滴滴的看着杨凡，如此动作倒让杨凡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指了指自己：“跟我有关系？” “哼！” 下一刻，妙仪竟跺着脚，皱着琼鼻娇嗔，可她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抿着红唇，噘嘴说道：“当然跟相公有关。” 说着话，她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傻笑起来：“都说为母则刚，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 “我要个小小凡做榜样，我一定不可以胡乱来，我要做一个好母亲。” “我不能让他跟我一样只会打打杀杀，我要让他也跟相公一样饱读诗书。” 众人听着她的话，无不是怔在原地。 “你，你有了？” 杨凡此刻都傻眼了，一把将妙仪拉到面前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哇！” 妙仪别过头，傲娇的说着：“昨天晚上相公把我……唔。” 未等她说完，杨凡一手捂住她的嘴，老脸憋得通红，“谁告诉你行夫妻之实就一定会有孩子的！不要胡乱说！” “凡儿，你过来！” 萧文姬脸都黑了，直接伸手揪住杨凡的耳朵，将他拉到一边，“你都已经这么大了，难道不教教妙仪吗？整日只知道宠着她，你知不知道芸娘整天很累了，还要帮着你教训她们！” “我，我真不知道她……” “你不知道，你难道还要她自己去学吗？” 萧文姬狠狠的揪了下他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不要总是关注自己的仕途，你八位娇妻貌美如花，难道就不想想她们的肚子？” “说得多了。” 一听这话，叶芸娘几人的脸噌的一下红起来，窦颖连忙将萧文姬拉到一边：“我们今天出发，去还愿了。” 说罢，她就招呼着外面的下人去备马。 屋中一片寂静，妙仪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头一直低着。 只不过……众人都忘了还有一个不明白世俗之事的。 玉娘左看右看，一本正经的小声询问身边的安思：“行夫妻之事就有孩子吗？那你们现在有了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 月至中天。 皇城。 “混账，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 太极殿传来一声怒斥。 李世民将奏折狠狠的摔在地上：“一个小小属国就把你们三万兵马打的躲在城中，还敢回来？朕泱泱大国……” 话说到一半，他着实是气的厉害，左手捂着胸口，看着下面的萧望，指了指殿门：“滚出去！” 萧望灰溜溜的离开。 就在半个月之前，西域一个小国竟然派兵攻打大唐边境，一万人将三万唐军逼在一处城中不敢露头。 这事儿放在当年的李世民身上，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怎么能不生气。 “陛下，出使的事情……” 长孙无忌眉头紧锁，若是开战，出使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太子也不可能西行。 “出使！怎么可以不出使！？” 李世民打断他的话，“一个小国敢如此嚣张，定是有人在其中作祟，先派使者前去！” 突厥一战，大唐确实伤了元气，再加上西突厥的出现，现在大唐还抽调不出来多少人手，贸然派出大量兵马肯定是不理智的。 只是……派杨凡过去真的合适吗？ 他皱了皱眉头，思来想去，说道：“去把王玄策叫来，朕要好好地跟他聊聊。” “是。” 长孙无忌退出太极殿，正欲派人去传话，想了想还是自己驾马赶往杨家大院。 王玄策在长安并无住所，大理寺安排的地方他也不愿意去，一直都呆在杨家，这样也好，方便找他。 半个时辰过去，他驾马来到杨家大院门外，看着杨家大院内灯火通明，他命人叩响大门。 第628章 煎熬的长孙无忌 飒飒飒～ 微风吹动前院内几棵枯树叶，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 砰！ 玉娘将茶杯重重的砸在长孙无忌面前，厚重的邢窑出产的精致瓷杯出现裂痕，她却浑然不顾，冷冰冰的说了一个字，“喝！” 接着，端着一碗糕点的妙仪走上前来，啪！托盘被她直接扔在石桌上，“吃！” 不光这俩小妮子如此，其余几人同样站在杨凡身后，一个个咬着一口银牙，皱着琼鼻，锁着秀眉，目不转睛的盯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好歹也是当朝宰相，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可今天，他承认他自己怂了。 这八位佳人要吃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 而这一切，也怪他自己，一进门提起了出远门的事情，这才引来几位佳人的怒火。 早知如此，我就不提这件事……长孙无忌端起茶杯，想要借此缓解尴尬。不承想，茶杯刚端起来便碎成了两半。 “杨凡，你我也算同僚，不必如此吧。” 几位佳人有这样的目光，也是因为杨凡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大婚第二天就来让自己出远门，搁谁谁不生气！ “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长孙无忌干咳几声，从未感觉有如此尴尬。 “如果你不是宰相，或者说你没有建树，你今天来说这件事，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杨凡鼻翼微张，气息跟着变得凌乱。 “好了，不是现在就让你去，只是提前告诉你，让你准备过去。” “行，我最快也只能准备一个月。” “好，没问题！” 好家伙，答应的这么干脆？ 一时间，杨凡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吧唧一下嘴，“我说最快也要一个月之后。” “对，没问题。” 长孙无忌像是早有预料，笑道：“你整日不去军器监，军器监内的变化都不知道。你的铁马被军器监的人改良过，现在可以载人，相比马儿，人力更加迅捷，并且可以在上坡时为马儿助力。” 说着，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图画给杨凡看。 图画中，一个巨大的马车在路上疾驰，前方的马儿侧面有挡板，可以放下来给马儿休息。人力在原马车前室的位置，连接后方转轴，将马儿腾空时，人力可以让车奔驰。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太过庞大，显得很沉重。 杨凡一脸错愕，“这，这就是改良过的？” 长孙无忌点点头，“放心吧，陛下拨了一笔银子，专门用来修缮官道，再过两个月，这类车将会是官府专用的。” “你想想，从陇右连接西域的边境传回来急报只需要三天，这将是多么……” 一提到铁马，他便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察觉到杨凡面色不对，他连忙住嘴。 “相公！” 正在这时，红舒突然走上前来，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想了好几次嘴才说出来，“我家那边的习俗，您要跟我一起回去一趟，也算见见我爹娘！” 末了，她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接了一句，“行，行吗？” 都过门儿了还这么小心翼翼的，这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搭配上她委屈的神情，看起来格外惹人怜。 “行啦！这是你操心的事情吗？” “这些事相公怎么可能不做！” “别说了。” 未等杨凡应声，其余几名小妮子已经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尤其是叶芸娘，玉指轻点她的鬓角，“举案齐眉是应该的，可你不应该如此小心谨慎，外人看到还以为相公整天虐待你。” “本来就虐待，我都说了疼，他……” 话未说完，她被窦菀儿捂住嘴。窦菀儿白了她一眼，“最后说着舒服的不也是你！？” 小妮子涨红了脸，低垂着脑袋回味似的偷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长孙无忌随口应了一句，起身便要离开。 这地方要是再待下去，他恐怕自己都能疯了。 八位小妮子的眼神跟小刀子似的在他的身上划来划去，稍有不慎就是火辣辣的疼痛。 回到皇城已是深夜。 长孙无忌马不停蹄的赶往太极殿，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世民面带疑惑：“他就这么轻松的答应了？” 对他而言，杨凡就是一个不容易被掌控的棋子，使用不得当，就是反效果。 而且杨凡是真的有实力逃离他的掌控，这一点谁都清楚。 沉默半晌，他皱着眉头说道：“把高明叫来，让高明准备准备，跟他一同前往西域。” “啊？这，陛下三思啊，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出使西域……” 长孙无忌面露惊慌。 出使西域看似很好，实际上很危险，那些地方的人根本不服从管教，尤其是现如今的吐蕃在其中不断地作祟挑拨，很少有人心腹大唐，即便是听调听宣，那也不过是迫于唐军的圣威。 “朕既然能去，高明也能去。” 李世民长叹一声，若是太子只会纸上谈兵，哪也无法治理大唐。 权当做是一场历练吧。 …… 夜色沉沉。 杨凡坐在房中发愣，现在是正经的成婚了，也不合适分房睡，八位小妮子眼巴巴的坐在床沿上盯着杨凡，等着他发话。 他自己一人坐在旁边，尴尬的厉害。 突然，红舒往前探了下身子，又缩了回去。 “有话就说。” 杨凡皱了下眉头。 “我，我们明天就该走了，我家就在长安南方百里外的小地方，叫越河。” 红舒依然是小心翼翼的。 “嗯，该回门了。” 叶芸娘皱了下眉头，小声说道：“相公确实应该去一趟，现在还没有见过她的父母。” “对对对，我也要跟去看看。” “是啊，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子。” “红舒，我们能去吗？” 有了话题，众人便跟着聊起来。 杨凡坐在一遍盯着红舒。 半晌，他轻咳一声，说道：“好，那我们明天就出发，明天一早就走，我们都去。” 一听杨凡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红舒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只是夜晚睡下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妙仪与李沁俩年岁最小，总想粘着杨凡。可这是三张床大小的位置，几人拥挤着靠在一起，妙仪与李沁被挤得实在受不了，最终还是逃到最旁边睡下。 夜已深，杨凡感叹道：“还是得弄个大床才行啊……” 第629章 越河 翌日。 和风煦日。 一队马车准备就绪。 杨凡带着八位俏佳人一同出门。 虽然是回门，但是杨凡马上要出远门，若是叶芸娘等人不知道红舒的娘家在哪儿，以后有事情的时候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八人一同坐在最大的马车上，后方跟着的则是带着去见二老的礼品。 红舒也是头一回遇上这么多东西送到自家，不断地询问，“相公，东西是不是拿的太多了。” 她在皇城看的可多，可是属于她的少的可怜，自然会有些紧张。 “回门啊！咱必须得把面子撑起来，不然的话老丈还以为你嫁得不好呢！” 杨凡咧嘴笑着，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真正的价值。 倒是叶芸娘，听到这话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些东西都是她和窦菀儿赶早起来准备的，指望杨凡能起来准备着些东西？ 以他的性子恐怕会直接抬箱黄金过去。 “还有闲钱吗？” 窦菀儿小声询问。 叶芸娘摸了摸自己的钱袋，悄然打开看了一眼，摇头苦笑：“加起来只剩下三十贯左右的纸钞，等着王野送来吧。” 婚事都基本把杨家掏空了，若不是杨凡不允许，她都准备把自己的嫁衣拿去当了，反正自己也不穿。 洛阳这一季度的钱倒是都已经收了，可送来还是需要时间的。 辰时过去，马车徐徐前行。 长孙无忌早上来了一趟，送铁马来的，但是杨凡不愿意。 上辈子蹬自行车蹬的太多了，他再也不想蹬了。 …… 皇城，长乐殿。 李丽质坐在房中时而傻笑，时而无聊的叩击面前的书桌。 红舒离开了皇城，她也少了个玩伴，再也没了以前的精气神，目光也变得呆滞。 虽然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不少的师尊，想要学些东西，可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时间久了，只能这样打发时间。 “丽质，还在想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长孙皇后的声音。 皇后眉眼带笑，“杨凡下个月就出门了，你该好好地学习功课了，你不想等他回来的时候，你什么也不会吧！” “我当然可以什么都不会，反正芸娘姐她们什么都会。” 李丽质扁扁嘴。 这话都是实话，杨凡身边的八位娇妻文武双全，就算杨凡是个败家子，她们也能赚足钱给他，就算他在外面惹是生非，也没人能找到比妙仪或者玉娘、李沁她们武艺更高的人来刺杀杨凡。 长孙皇后抿嘴轻笑：“那你不是应该比她们会的更多才是？” “……” “既然他的几位娇妻这么有能力，你就应该更加有能力，否则，你跟他们站在一起，除了你父皇给你撑腰，谁还能把你放在眼里？” 说着，长孙无忌冲着门外招招手，门外走进来一名清秀男子。 男子躬身行礼，一抬头，李丽质乐了。 “萧澈！”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萧澈微微一笑，再次行礼。 “母后知道他是杨凡的亲传弟子，又在国子监，就叫来专门教授你一些别人不会的东西。” “好啊好啊！” 李丽质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随即，她又皱起眉头：“你真的会别人不会的？” 萧澈面带微笑，“师傅教我的，微臣这么多年来，再也没见第二个人会用。师傅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且……微臣从未见过师傅教授几位师娘那些东西。” “好，我要学，你去准备，今晚就开始学！” 李丽质来了兴致，可她还是把萧澈学习的算术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是夜。 李丽质在书房打砸一条龙，将东西扔的满地都是；萧澈在房中不断地出声权威。 而当朝天子与皇后守在门口，一脸的无奈。 “萧澈真的有办法教她？” 李世民一脸的不敢相信。 长孙皇后苦笑道：“没办法，让他试试吧。” “住手！” 两人刚说完，里面忽然传来一声萧澈的怒吼。 在两人诧异的神情中，萧澈的声音再度响起，“师尊若是知道你是这幅顽固不可雕琢的模样，师尊会怎么想！” 此话一出，房间里面安静了。 李世民皱了皱眉：“放肆！” 他刚要推门进去，长孙皇后一把拉住他：“能有一个管得住丽质的人，不是好事？” 说罢，她牵着李世民的手，带着他离去。 …… 是夜。 越河外三十里处，车队停了下来。 “咱们保证好精神再去。” 杨凡让车队的人就地安营扎寨，先歇息一晚。 这次带来的人都是杨家的老人，在杨家做事很久，用起来顺手，也方便，再加上其中有几个惊世堂调用过来的人作为暗地中的保镖，杨凡倒也不怕在这荒山野岭的休息。 外面的人忙来忙去，红舒就那么随便跟在一人的身后来回帮着搬弄东西，每当有人让她歇着，她就红着脸说不累。 窦菀儿与叶芸娘一起坐在马车前室的位置，笑看着忙活着的红舒。 忽然，窦菀儿碰了下叶芸娘的肩头：“相公好像以前就是这样，整天跟在你身后帮忙，你还总不让他做事。” “你不也一样。” 叶芸娘笑了笑，默默地看着红舒，“这小妮子哪里都好，就是背景太大。” 说着，她拧起秀眉：“公主殿下若是真的肯嫁入杨家，恐怕杨家……唉。” 她说的话，别人不懂，饱读诗书又游历两年的窦菀儿全都懂得。 窦菀儿微微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是相公总挂在嘴边的，你想这么多干什么？” “再者而言，就目前的天下而言，不会这么快发生的。就算有，以陛下的能耐，总归是保得住相公。” 她笑着说着，其实心里也没底。 一旦皇朝更替，杨凡作为驸马爷，肯定要被针对的，且不说是皇朝更替，就是杨凡从西域建功回来，都能惹出来不少的祸事。 天下间的好事都被杨凡一人做了，谁不眼红？ 眼红必定要动手惹出是非。 这一点，她们心知肚明。杨凡也一样清楚，可他没办法躲开。 “说够了吗？” 正在这时，杨凡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两人这才知道杨凡一直站在后面听着。 杨凡面露不屑，撇撇嘴，“大唐若是待不下去，我会带你们去别的地方，放心吧，以我的能耐，在这个年头，去哪儿都能够活下去，你们，也一样！” 第630章 尴尬的会面 越河与长安相隔百里，风土人情却有着天壤之别。 长安百姓的热情与火辣他们没有沾上半分，反而格外的冰冷排外。 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入城门，城内的百姓都用着怪异的目光看着马车上的人与物。 越河是个小城，并不大，城内人口也不算多，即便是白天，来往的百姓也寥寥无几，狭小的街道，没过半分就到了红舒家的本家，孙家宅邸。 孙家很小，小到只有杨凡的前院这么大，连马车都没有地方停。 杨凡只好命人先把马车找到位置停放，让下人们自行安排，等会儿再把礼品送来。 接着，他翻身下马，将面红耳赤的红舒迎下马车，而后是剩下七位美人儿。 “这里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妙仪回头看了眼街道口，街道口已经围满了人，都在朝着车队张望。 “没见过世面，可以理解。” 玉娘跟着说了一句，说罢，她自己又觉得不太对，摸摸头去跟着下人们去整理礼品。 妙仪与李沁俩小妮子瞧见红舒小脸红扑扑的，左看右看，架着安思与燕如玉一起跟着玉娘离去。 在场的，除了叶芸娘作为大夫人，可以主事；窦菀儿身为二夫人懂得多。她们就在这里，着实没有意思，还不如去越河街道转转。 “咳咳，我们是直接进门儿，还是站这儿等会儿。” 杨凡轻轻碰了下叶芸娘的胳膊，后者小脸拧在一起，没有应声。 这破旧的小宅院，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张嘴，是按照礼节还是……直接进门？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杨凡长叹一声，走向门前。 咚！ 吱呀。 杨凡刚叩击一下房门，门便被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独眼老叟，脏破的衣衫盖不住身子。 独眼老叟瞧见杨凡，也是怔了一下，随即问道：“公子，您有事吗？” “啊，我是来拜见老丈人的，我……” “爹！” 不等杨凡说完，红舒已经扑了过来。 红舒的眼里又是心疼，又是焦急，一边为独眼老叟拉扯衣衫，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瞄杨凡。 她很害怕，害怕杨凡会嫌弃她。 杨凡身边的人，最没有背景的也就是玉娘，可她有一身好武艺，还有收集多年的各路官员的罪证，行走的情报网。 “爹，你怎么这样了，给你请的下人呢？之前说的……” “都让我轰走了，太花钱了，你在外面本来就不容易。” 独眼老叟声音沙哑，浑浊的独眼看了看杨凡，又拍了拍自己的乖女儿，笑道，“这位不会是……” “爹，你别……” “你就是我老丈人？” 杨凡比红舒的嘴更快，手也快，伸手替红舒扶住老叟，咧嘴笑道，“我还真没认出来呢，红舒这么黑，看来是随老爹。” 老叟笑了笑，抬手抓抓后脑勺，“您里面坐，里面坐。” 老叟不清楚杨凡的身份，也只知道自己女儿在皇城内做事，所以想象不到杨凡到底是什么身份。 “爹，这位是……” “我叫杨凡！” 红舒在一旁看着爹爹不懂得礼节，刚想要提醒，便被杨凡打断。 接着，杨凡扶着老叟走向小院，好像是回到自己家。红舒则是跟在身后急得厉害。 她身在皇城这么多年，太清楚这种大人物喜怒无常的性子了。她就怕杨凡也是这个性格。 “不会吧，这会儿还能钓鱼？” “老朽骗你做什么？下次带你一起。” “我行啊，就是怕红舒不同意。” 杨凡此时正跟老叟聊的开心，根本没注意一边儿的红舒憋的小脸通红。 这会儿她听到杨凡竟然在问自己的主意，连连摆手，“我，我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 杨凡咧嘴一笑，将她拉到身边，站在老叟身前，忽然行了个大礼，“昂……这……” “爹！” 红舒一看杨凡就知道他叫不出口，抢先一步叫出声。 杨凡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接着说道：“小婿与红舒的婚事，唐突了些，失了礼数，小婿。” “没事没事，你坐着儿说。” 孙老叟一把将杨凡拉起来，咧嘴一笑，露出嚯了一半的门牙，“我都知道，你们忙，嘿嘿，我听隔壁杨婶儿说了的，你是读书人，忙着读书，读书好呀。” 孙老叟并不会那些花里胡哨的客套话，憋了半天也就说出来这么两句。 杨凡笑了笑，拍拍老叟的手，没再多说什么，几人就在房间中傻笑。笑过之后，也就没了……然后。 沉默中，老叟吧唧两下嘴，问道：“二妮儿啊，你去买些肉吧，今天弄点儿好的。” 二妮儿一叫出口，杨凡一个没忍住，张嘴大笑起来，笑的红舒小脸通红，不住的用眼睛剜自己老爹。 “不了，今晚小婿在附近的一家酒楼设宴，咱们去简单的吃一顿。” 杨凡抿嘴笑着。 “那太花钱了……” 老叟摸摸脑袋，有些不情愿。 正在这时，叶芸娘两人走进门来。老叟第一眼看向叶芸娘便站起身来，指着叶芸娘半晌说不出话。 “这，这……” 老叟结结巴巴的说着，突然伸手拉过来红舒，“你是妾？” “不不不。” 一听这话，叶芸娘连忙摆手，“老先生，我们不分妻妾，相公待我们很好，我们从来也不分这些。” 老叟皱着眉头，转头看看杨凡，“你们瞎说，我见过那些员外，妾没有一个……” “爹，你别说了，相公不会对我这样的！” 红舒见此情景，气的不住跺脚，她最怕的就是这个情况。 这时，杨凡上前一步，“老丈，我杨凡只有妻，没有妾。红舒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老叟没做声。 “我……” 杨凡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保证，您放心，您可以随时去京城看红舒。” “你就是那个铁马杨凡？” 突然，老叟拧起眉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杨凡，“那个太子身前的红人杨凡！？” “这事儿都传到这儿来了？” 杨凡尴尬的抓抓脑袋，“红舒，你说的？” “好！今天老朽请客，在贤客来！” 红舒还未说话，老叟已经率先跑了出去，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 他不相信眼前的男人，但他相信传闻中的那个奇人杨凡！ 第631章 价值三千贯 半个时辰后。 贤客来酒楼，整家酒楼都被杨凡包了下来。 只不过……太过尴尬了些。 杨凡与红舒站在一边，叶芸娘与窦菀儿在后面照看厨子做菜，因为杨凡口叼，有不爱吃的两人都要看着才放心。 “所以……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 杨凡斜了眼红舒。 后者欠身行礼，怯生生的说道：“相公恕罪，我，我也不知道我爹……是个势利眼。” “哪儿有这么说自己老爹的，我的意思是，为什么都要盯着我看。” 杨凡别过头去。 狭小的酒楼已经坐满了人，不管是不是亲人，只要听到孙老叟请客，就都来了。所有人进了酒楼落座就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凡看。 “这就是孙家女婿？真俊俏。” “看样子是个大官儿，不知道是真是假。” “唉，别被骗了啊。” 众人窃窃私语，话题离不开杨凡，都在怀疑是红舒高攀。 尴尬的是杨凡常年锻炼，听力很好，这些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杨凡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不行我们出去躲躲吧。” “可以不去吗？” 红舒认真的盯着杨凡，见他怔了一下，赶忙解释道：“我知道，但这是我们这边的风俗！我，我……” “你怕什么？” 杨凡挑了挑眉头，往她身边靠了靠，趁她不注意，大手一抬，一巴掌拍在小翘臀上，用力的掐了一把，痞痞的笑着，“把你晚上的劲头拿出来，不用怕我。” 红舒涨红着脸，不住的摇头，却不敢挪动身子，默默承受杨凡的咸猪手。一是现在有别人看着，她一动身就暴露了。二是她不敢动，父亲的做法已经让杨凡不开心，她怕再忤逆杨凡，会让杨凡大怒。 接连好一会儿，她也不敢绷紧肌肉，最后的结果是孙老叟叫她的时候，她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不多时，各种人坐满了酒楼。 不光有一部分是孙家亲戚，还有一部分竟然是孙老叟当街叫来的。 孙老叟这种势利眼是杨凡最讨厌的人，可碍于红舒，他也只能忍着，跟着孙老叟接见客人。 “这就是我的女婿，京城的大官儿，可厉害了，今天进城的车队都是他的。” “看，我女婿，高官！还是读书人，人也俊！” “杨凡，我女儿的相公，对我女儿好到不能再好，连他自己的妻都不敢说什么！” 孙老叟不间断的用各种好听的话拉着杨凡见人。 一边的叶芸娘两人早已忍不住翻白眼，可是相公不说话，她俩也只能陪着笑。 “快叫人。” 孙老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说到兴起的时候，竟然指挥着叶芸娘一起叫人。 后者面色一滞，看着眼前衣着富贵的员外模样的富态中年男子，皱了下眉头，笑道：“我家相公为人随和，别见怪。” 那人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精，自然知道她们以及杨凡已经有些恼火，拱手一笑，随意找了个借口催促孙老叟离开。 杨凡本以为会就此解放，没想到，孙老叟直接拉着他一起走了。 叶芸娘与窦菀儿相视一眼，同时无奈的笑起来。 叶芸娘苦笑道：“日后，相公怕是有的忙了。” 窦菀儿跟着点头，“这样的老丈，恐怕相公也会觉得头疼。” …… 伴着酒席开始，孙老叟便开始大饮特饮，喝的面红耳赤，昏天暗地终于算是结束。 “各位，招待不周，有什么吃的喝的随意叫掌柜的就是。” 直到孙老叟走路打颤，杨凡便起身搀扶着孙老叟准备离开。 简单的客套后，杨凡冲着叶芸娘使了个眼色，准备先溜。 “呦～这就是新郎官儿啊！真是俊俏，别不是给人当妾了吧。” 正在这时，门口跑来一名女子，张口便是阴阳怪气的嘲讽。 女子一身风尘，青绿色长衫上沾满洒落的胭脂水粉。她臃肿的身子倚着门，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得知消息后慌忙跑来的。 “是啊，你看他还有这样两位貌美如花的娘子，二妮儿嫁过去没准儿就是受罪。” “唉，二妮儿命苦，小时候没娘，送到宫里去做工，没想到嫁人……”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人面兽心。” 有了这女子的开头，众人的议论瞬间一边倒，都认为杨凡是淘小老婆，一时新鲜而已。 “啧啧啧，说不准也是装出来的，我可在宫里有亲戚，人家杨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个闺女儿，可不像你这样的。” 女子喘息几口气，恢复了些力气，又来了兴致，指着杨凡便开始嘲讽，像极了一个只会是非的泼妇。 杨凡没做声，只是皱紧了眉头看向红舒。 他本意是询问，担心此人是她亲戚，说话伤人了以后不好相处。谁成想这小妮子一拧眉，直接回道，“二娃子在宫里是侍卫没错，但他不能把宫里的东西都说了，这是犯罪！” “犯不犯罪咱不知道，咱就知道好事儿不背人，背人没好事儿。成亲这么大的事，说都不回来说一声！” 女子依旧在皮笑肉不笑的嘲讽。 杨凡此时也是为难的看着红舒，小声劝道：“不要生气，没事的。” “不，有事！她胡说八道，相公……” “呦呦呦，这就开始护食啦，真的假的？二妮子出去两年脾气都变大了啊！” 女子不依不饶，还在出言不逊。尤其是她眉宇间的轻蔑，格外让人讨厌。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孙老叟这时候缓过来一些劲头，笑嘻嘻的说道：“怎么说话呢这是，快道歉！按辈分，这可是你的三姑奶奶！” “别，我可承受不起。” 女子撇着大嘴，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这时，来送礼品的下人到了。为首的一人手捧着一个小盒，按道理说是要张嘴叫出礼品名字的，可下人刚路过女子身边，女子一把夺过礼盒，嘴里嫌弃的说着：“我瞧瞧这是什么玩意儿！”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玉簪子。 见到汉白玉的簪子，她更是不屑。“就这！？” 杨凡翻了个白眼，摆手示意下人退去，解释道：“对，这是第一件，天下十大名匠之一张芝山的手笔，整块汉白玉扣出来的，最少价值三千贯，不知道能不能入三……三姑奶奶的眼！”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第632章 孙老叟的真面目 此话一出，贤客来的客人们都站起身子，朝着这边观望。 价值三千贯的好玩意儿啊！ 看一眼也不枉此行。 “这，就这？” 三姑奶奶拿着木盒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她不相信这东西价值三千贯，但她觉得这东西应该不便宜，她就是再蠢，也还是人的杨凡衣角的纹路都是金晃晃的。 “不就三千贯吗？看不上。” 她咽了下口水，尽量以轻松地语气说出来这样的话，将木盒看似随意的丢给杨凡。 杨凡打开木盒将簪子直接顺手插在红舒的头上，说道：“走吧，照顾好你爹。” “我没事！” 孙老叟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性情，一听到女婿随手就拿出这么多钱来，立马有了精神，挣脱了杨凡的搀扶，绕到红舒的身前仔仔细细的观看她头上的簪子。 红舒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闭着眼睛，好像是在忍耐。 “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叶芸娘转头看向窦菀儿。 后者一样是拧着秀眉，沉默片刻说道：“我怀疑红舒跟她父亲的关系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这么好……其实他父亲是个势利眼。”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点点头。 可惜，被孙老叟拉过来拽过去的杨凡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情。 孙老叟围着红舒看了一圈儿后，忽然转头看了眼杨凡，笑了起来：“真好，好女婿，乖女婿，还有别的吗？” “有。” 杨凡皱了下眉头，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只是他没有深究，招手示意后面的人将礼品送进来。 这些东西本来是要送到孙家宅院的，可是孙家宅院放不下，再加上现在孙老叟非要拿到这里暂存，他才让下人们多跑一趟。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紧跟着，一群人鼻青脸肿的抬着两名躺在地上只剩下出气儿的人闯进贤客来。 为首的男子满脸横肉，面目可憎，一身读书人穿的长衫系带飘散，一看就是街头的混混。 男子站在门口，四下张望，瞧见孙老叟后，径直走向他。 孙老叟见到他也是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要往后躲，当他看向身旁的女婿杨凡后，又挺直了胸脯，颤抖着双腿挡在杨凡的身前。 “站住，你想干什么！” 孙老叟吼叫的声音很大， 好像在掩饰什么，“这是我女婿，杨凡！京城的……” “他妈的王八蛋，竟然敢让人先找我！？” 砰！ 男子根本没听他说话，上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男子身高八尺，壮硕如牛，这一脚下去劲道十足，孙老叟这小个子被直接蹬飞出去。 杨凡下意识的就要去拉住男子帮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红舒没出手！ 以红舒的实力，这男子根本就打不到孙老叟。 他转头看向红舒，红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顺着俊美的脸颊往下滑落。 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红舒转身跑了出去。 “快去看看！” 杨凡赶忙示意叶芸娘两人跟上去，接着，他挡在骂骂咧咧的男子身前，笑道：“在下杨凡，阁下有什么大事也不需要动手伤人吧！” “杨凡？” 男子皱了皱眉头，嘁了声：“我叫洪武，我认得你，京城的杨凡，位高权重，不过再厉害也要欠债还钱！”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叠纸张丢在杨凡身上。 杨凡不喜欢他的态度，可是碍于众人都在看着，只能随便抓取一张看了看。 借条？ 全都是赌债！ 待到看清楚上面的自己，杨凡脸都绿了，他以为孙老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赌徒！ “等等，此事应该有些误会，钱我会还你。” 他眉头紧锁，转头看向孙老叟。 后者正捂着肚子在地上喘，见事情败露，他脸不红，心不跳，一张老脸与城墙一样厚，叫道：“女婿，把簪子给他！让他知道什么叫有钱人！他妈的，有几个臭钱就这样欺负人！” 说罢，他见杨凡面色阴沉，补充道：“他就是个死全家的骗子，全都是在骗你的，我什么时候欠了这么多钱了，我就借了一百贯而已！” “拿这笔钱你干什么用了？” 不等洪武说话，杨凡冷声询问。 “我，你管我干什么？你是我女婿，你又不是他女婿。” 孙老叟一个咕噜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来到杨凡身前，“你搞清楚了没有，你是我半个儿！” 杨凡皱起眉头，将借条还给洪武，“明天我自然会把钱送到府上，自此之后，不要与这老不死的有任何交集。” “喂，这里可是有差不多五千贯的借款！还有利息一千贯。” 洪武拧着眉，一脸的不屑。 京城的人就算是再有钱，难道还能随便就拿出来这么多钱？ “嘁，人家送给老丈人的一个簪子就价值三千贯。” “你看看后面的那几辆马车，那些不是客栈的送货的，全是装的给老丈人的礼品！” 洪武正要拉着杨凡掰扯一二，一旁的几名久经世事的老先生已经开始解释了。 他回头看了眼门外，一直延续到街角的车队，每辆马车上大大小小的箱子十几个。 妈的，我还以为是贤客来要修缮门面。 一念及此，洪武冲着杨凡讪笑一下，转身就跑出门去。 正所谓穷不与富斗。 看杨凡这举止神态就知道，自己现在再多留一会儿也是麻烦事。 出了街头，洪武忽然怔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被打伤的弟兄们，“不对啊，今天我们是来闹事的啊！那几个小妮子不就说是杨凡的娘子吗？”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听到孙老叟有不少东西在卸货，就想抢货让孙老叟还钱，没想到，一群人过去，就被一个小妮子打成这个鬼样子。 洪武看了眼那两名已经半死不活的手下人，皱着眉头叹道：“唉，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被打死了！给他们家人一些抚恤金。” 话音落下，两名抬着担子的男子已然会意，见躺在担架上的两人要挣扎着逃跑，直接伸手按在他们的口鼻之上。 片刻后，两具死尸出现。 洪武冷笑一声，看着尸体说道：“去，把他们的家人全都叫来，明天咱们去讨个公理！” 第633章 叶芸娘的宠溺 越河有一条城中河，贯穿整个城区。 红舒一路跑到这里才停歇下来，站在河边默默地看着宽阔的河面，泪珠挂在脸上也不知的擦拭。 她是习武之人，一路过来并不累，累的是追在后面的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 俩小妮子站在不远处互相搀扶着喘气，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气力。 只是两人并没有上前安慰，而是默默地站在一边跟着看河流。 半晌，窦菀儿问道：“这河水很深，适合船只路过，为什么连个码头都没有。” “应当是没人建设，这里没有任何值得贩卖的东西，即便是可以停靠船只，也不会有人愿意白白来这里一趟的。” 叶芸娘接过话茬，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起来。 “这里其实是有船只路过的，只是很少。” 不过一会儿，红舒便跟着回了一句。 窦菀儿两人相视一笑，便拉着她一同聊起京城的那些游玩的船只。 聊了近两刻钟，红舒的心情好了些。 “其实，我跟我爹很多年没见过面了。” 突然，红舒话锋一转，说起了孙老叟的事情：“当年我娘生我的时候离世，我从小就被我爹当做下人使唤，稍有不慎就是一顿打骂。” “其实这些也没什么，我不在乎这些事情。我在乎的是，为什么我爹要赌，很多年以前，我爹是这里的一名员外……” 她说着说着，眼底噙着的泪越来越多，最后实在忍不住，趴在窦菀儿肩头哭了起来。 窦菀儿与叶芸娘两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们只是小时候见到过自己的父亲而已。 一刻钟后，红舒缓过劲来，“我只怕相公会嫌弃我。” “相公会嫌弃你吗？” 叶芸娘不答反问，笑着捏了下她的俏脸，顺便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去：“相公这么好色，你长得这么好看，相公才舍不得。” 尽管是在安慰红舒，可话从嘴里说出来，叶芸娘还是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杨凡确实很好色，否则也不会娶这么多娘子。 “好了，不说了，我们先回去吧，相公那边一个人在应付着那些事情呢。” 片刻后，叶芸娘拉着红舒往回走去。 …… 贤客来的酒席已然散去。 杨凡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知道孙老叟是这路货色后，他更是觉得恶心，之前还总觉得亏欠孙老叟，将她的女儿给拐走。 现在看来，是他自己多心了，这也难怪为什么当日成亲的时候红舒连她爹的半个字都没有提起来过。 回到破旧的小院。 杨凡没有多看孙老叟一眼，招呼着下人们将送来的礼品全都堆放在小院中。 “女婿，你听我说，我以前也是有钱人，我不是那种没用的赌鬼，我可是正经的白手起家！” “我当年挥金如土，你知不知道越河外面的那块石碑，耗资八千贯，全都是我给的钱啊！” “红舒也是我送到皇城去的，你看红舒的教养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不差的！” 孙老叟跟在杨凡的身后不断地说着，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个赌徒。 接连说了许久，杨凡实在是受不了了，回头问道：“你上一次赌是什么时候？你的眼睛不会也是赌输的吧！” “瞎说！” 一听到自己的眼睛，孙老叟登时脸红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这是我拿去卖钱的，我卖了……” 听到卖钱这几个字，杨凡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信心，默默地转身走向里屋坐下。 正在这时，红舒等人回来了。 孙老叟一见到红舒，满脸堆笑的迎了过去，“乖女儿，你跟女婿说说，你看看，他都生气了！” “……” 红舒皱了下眉头，没做声，来到杨凡身后站着。 见她不言语，孙老叟追到她身旁，凑到她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你看，你也不希望我在你相公面前露出本相吧！” 可惜，这些话被杨凡清楚地听到耳中。 “罢了罢了，我先回客栈睡觉了，红舒，走！” 杨凡一拍桌子，起身就走。 除了贤客来，登仙楼客栈也被杨凡包了下来，供下人们居住。 一行人回到客栈内，下人们赶忙腾出一个最大的房间给几人。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杨凡坐在桌前叹了口气。 玉娘上前煮茶，其余三人站在一边。 “相公，我错了。” 红舒斜了眼杨凡，更觉得惴惴不安。 “洪武到底是谁啊，看他那样子应该也是个有钱人，怎么这么无理。” 她神色慌乱，可杨凡关注的地方跟她完全不一样。 说这话，杨凡问向红舒：“这小子很有名？还是跟你爹有什么仇怨。” “啊？这，他是我爹以前的手下。” 红舒被冷不丁的问向别的事，眼里的慌乱也少了几分。 “难怪了，这点儿钱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个事儿，他腰里带着的玉佩就价值三四千贯，没想到越河也有这么多有钱人啊！” 杨凡自顾自的感慨着。 这时，门外传来细小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在外面互相推搡。 砰。 最终是安思被推了进来。 一向乖张的安思今天显得十分胆小，讪笑两声就站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而后进来的妙仪与李沁、燕如玉，三人一样如此，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见她们这幅神情，杨凡心中暗道不妙。 “洪武……不会就是你们打的吧！” 他挑着眉头，一脸无奈的询问。 见四人低头不言语的模样，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你们几个，简直是胡作非为，真当相公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妥当了？” 没等杨凡说话，叶芸娘上前两步，玉指一一点在四人的眉心上，“去，把事情全部经过给我写清楚，一字一句的写清楚，否则不让你们吃午饭，快去！” 安思与燕如玉根本没经历过这样的情景，还以为叶芸娘是在罚她们，张嘴正要解释，妙仪与李沁一人拉着一个溜出去。 杨凡此时刚张开嘴，看到四人溜走，只好扁扁嘴，望向叶芸娘，“你就这么宠着她们，到时候真闹出什么大事还了得？” 叶芸娘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杨凡一语道破，笑着上前接过玉娘手中的活儿：“相公，虽然她们年纪小，可不会主动惹事，此事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一会儿等她们写下来咱们就知道了。” 第634章 闹事 没过半个时辰，四名小妮子一人手里拿着一份写好的纸张过来，拼凑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画面。 杨凡拉着脸，狠狠的瞪了眼苦着小脸的妙仪，“我一猜就是你率先动手的！燕如玉就算是脾气火爆，她也知道不能随便动手。” 一旁的燕如玉闻言偷笑。 “笑！你还好意思笑，出手最重的就是你！” 杨凡呵斥一声，将上面的全部看了一遍，皱眉道：“洪武为什么认为这些货物都是他的？难道孙老叟还做了什么别的事情不成？” “我不知道！” 红舒连忙摇摇头。 “不管你的事情，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回京吧。” 杨凡看着一叠纸张，皱了下眉头，让窦菀儿派人将这些送到越河的衙门。 若只是欠钱这么简单，那还到简单了，还了钱就好。 这笔钱杨凡是一定会帮忙还的，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红舒的父亲。 不过以后他就不会帮忙了。 红舒低头侧目，不敢做声。 她只觉得自己是在给杨凡拖后腿，自己生意不会做，又不懂得去揣摩杨凡的心思，自己的父亲还是这样的人。 想着想着，她就红了眼，豆大的泪珠往下滴落。 窦菀儿见状忙走到她身旁，轻柔的拉着她的手，也不多说什么，安静的替她抹去泪花。 “红舒，你带我们来到越河，我连一个能玩儿的地方都没找到，你就不打算带我们出去转转吗？” “什么？” 红舒被这么冷不丁的一问，拧着小脸，疑惑的看向杨凡。 后者吧唧两下嘴，“你带菀儿出去走走看看啊，顺便把安思和如玉俩也带上！” 话音未落，安思两人已经明白了杨凡的意思，忙凑了过来，嗔怪的说着她不懂礼数，连姐妹都不知道带出去转转。 红舒被莫名其妙的推出房间，又鬼使神差的带着几人出去游玩。 等到几人离去，杨凡叹道：“芸娘，你跟去吧，要是合适的话，就直接先带她回去，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就回去。” “合适吗？” 叶芸娘皱着眉头，哪儿有不让亲闺女儿见父亲的道理。 杨凡摆摆手：“无妨，让她先回去吧，就目前这情况，要是红舒一直跟着我，不一定出多大乱子，你又不是没看到孙老叟的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 孙家。 破旧的宅院张灯结彩，多年穷困的孙老叟请了不少人在家里摆置一些东西，甚至是连墙瓦都买了不少，全都挂在杨凡的账下。 今天的贤客来酒楼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小小的越河城。杨凡现在身在何处，只需要问一问就知道了。 “去去去，都去我的好女婿那里去结账，这点儿小钱，对我女婿来说就是一顿饭钱！” 孙老叟努力的挺直腰板，拍着胸脯大声地叫嚷着。 来往的人们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却不像以前那样嘲讽，谁让人家女儿有本事，嫁到这样的好男人？ 没天理。 众人唏嘘感慨着，突然，远处的街道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下一刻，一队身着白素的人马齐刷刷的走向这边，为首的几名女子哭的死去活来，嘴里嚼着‘你走了我可怎么活’之类的话语。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乐器的声响拨动着众人的心弦，就连路过的人也都停下脚步看向这边。 “你们在干什么啊！你们不知道我家今天有喜事吗？” 刚开始得意的孙老叟立马来了精气神，上前两步就拦在路中央。 孙老叟撇着大嘴，双手双脚叉开，扯着嗓子叫嚷，想要盖过乐器的声音。 没想到的是，那队白事人马并未绕过他，而是直接在他面前停下。 人马分列两边，队伍中走出洪武。 洪武阴沉着脸，扫了眼正在哭喊的两名妇人，指了指孙老叟，“就是他的女婿的手下打的，你们要报仇，就找他！” 话音刚落，孙老叟脸色大变，双手连连挥舞：“不是我不是我，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你们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这个王八蛋害死了我的丈夫，你还敢说什么不是！” 其中一名妇人站起身子，指着孙老叟就叫骂起来：“你欠我们东家这么多钱不还，我丈夫扣押你的货物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竟然让你女婿把他生生打死，你还有心吗？你就是个禽兽！” 她歇斯底里的叫喊，一旁的那名妇女则是直接双眼一翻，竟晕死过去。 眼前的一幕幕着实让孙老叟摸不着头脑，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洪武，“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有什么事咱们去衙门说！走！” 洪武不给他反映的机会，直接招呼着手下人上千将孙老叟抓起来，后者顿时急了，一边往后退一边叫喊：“你们敢，我女婿是京城的大官儿！小心他找你们麻烦！” “好，既然是大官儿，咱们这就去找你女婿理论！” 洪武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让人调转方向，直接去找杨凡。 围观的众人一听这话，顿时炸开了锅，其中最为紧张的就会刚刚在孙家张灯结彩，布置场景的那些掌柜，他们连忙招呼着下人：“快去登仙楼，别把工钱给耽搁了！” …… 天边的橘红色愈发的鲜艳。 杨凡早早地就来到了后院，他喜欢这种场景，否则也不会包下整个登仙楼给他霍霍。 “玉娘，你怎么不爱说话？” “你们两个，站直！” 杨凡享受着惬意的生活，同时也在教训着李沁和妙仪。玉娘则是站在一边沉默不语，安静的为杨凡煮茶添茶。 经过他的一番审问，最终才知道，原来妙仪是没打算动手的，是李沁这个小鬼头，直接上前去与对方叫嚣，无奈之下妙仪才动手的。 俩小妮子乖乖的站在墙边，努力的站直身子。期间，李沁时不时的就会偷偷瞄杨凡，看他是不是心情好了些。 正在几人无聊的打发时间，客栈外面传来掌柜的叫喊声，“杨公子，杨大人！有人来找您！” 他三两步来到杨凡身旁，“杨大人，有人说您要付账，所以过来了。” “付账？” 杨凡面露疑惑，想到可能是贤客来的帐没算清，便点头让掌柜的放他们近来。 不承想，掌柜的刚把通往后院的门儿打开，瞬间涌进来十几人。 第635章 最后一次 “这是灯笼的钱，三十贯。” “桌椅板凳，二百！” “杨大人，您看看，这里是古玩玉器的……” 一时间，整个后院乱做一团，十几人围着杨凡报出自己的账目，杨凡听的是一头雾水。 “等等！” 半晌，杨凡终于趁着众人停顿的瞬间叫嚷出两个字。 众人安静下来，他皱着眉头问道：“我没在你们这些人手中做过买卖，你们这些人，我都不认识啊！” 他环顾四周，是真的没有一个见过面儿的。 扎灯笼的陈三皱起眉头：“杨大人，不是说您用的，是您给您老丈人用的，您忘了？” 他见杨凡还是一脸懵，又补充道：“孙老叟！知道了吗？他今天让我们去重新将孙家宅院弄了一遍，现在焕然一新，工钱，是他让我们来的，他说您一定会给的！” 说着，他将一张字据地给杨凡。 出于对方解释的原因，杨凡接过字据，草草的扫了一眼后，杨凡只觉得窝火，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整过。 孙老叟这操作着实有些过分了。 “钱，我一定付，但是你们在孙家布置的东西，全都收走，换成新的，我要带到长安！” 杨凡没有多想，直接了当的掏出一叠纸钞，这些都是王野今天送来的，没想到直接用出去了不少。 掏出钱，将账目清干净，陈三笑道：“杨大人，您开玩笑的是吗？那些布置好的，可不好弄呢！” 他也不过是试探性的问问。 杨凡说要拆，真的假的必须问清楚，否则人家说自己是一句玩笑话，自己不知道，真的跑去拆房，那不是找死吗？ 杨凡认真地点点头，“拆，全部都要拆，今天你们装好的，一个别漏，若是漏一个，我就不会给你们结账。” 陈三一听这话，当即拍着胸脯做出保证：“您放心，一切交给我们！” 说罢，他领着头就跑出去。 可没等杨凡起身说句恭送，十几人有齐刷刷的跑了回来。 紧跟着，身材魁梧的洪武闯进门来，他冷着脸，挥手示意身后的下人将被五花大绑的孙老叟丢在小院中。 “真的绑了，洪武，这样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杨凡苦笑着扶着额头，他想不到任何值得洪武针对他的理由。 后者冷笑一声：“杨大人，我这是针对你吗？” 话音未落，跟着他进来的下人们将棺材放在地上。 哭嚎的两名妇人已经被洪武打发了，他知道杨凡不吃这一套，就算是找一百个人过来哭也都是白搭，所以要直捣黄龙。 棺材落地，他眉头一挑，道：“杨大人，看好了，这就是你的几名小妾做的好事。” 说罢，他竟然命人将棺材盖儿打开。 躺在棺材中的两人，杨凡昨晚才见过，是被打的最惨的那两人。 杨凡皱着眉头：“他不至于会死。” “呦？杨大人什么时候还会算命了？不如给我算算，看看我是什么时候应该死！” 洪武一脸的不屑，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杨凡低头看着两具尸体，还想要蹲下身子再检查一下，刚洪武直接让人盖上棺材盖。 接着，洪武挑着眉头，“杨大人，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兄弟我也是受人所托，您也别为难我，一次性把钱给我吧，别闹到衙门，弄得所有人都不好看。” “什么意思？” 杨凡明知故问。 洪武这种人简直是太明显了，单纯的是为了讹钱而讹钱。不用想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妙仪与燕如玉就算是再傻也不会光天化日的杀人。 “女婿，救我啊！我快被勒死了，他就是个畜生，他诬陷你，你快派人把他抓了……” 正在这时，被打晕的孙老叟醒来，他在地上蠕动着身子，用一只独眼狠狠的瞪着洪武，用尽全身的力气叫喊着。 杨凡本就心烦，被他这么一吵，更觉得恼火，冷声说道：“给我闭嘴！整天只会惹是生非，若不是看在红舒的面子上……” 一声怒吼传出，孙老叟面色一滞，随即涨红了脸，“放狗屁，你要是不愿意，趁早让我女儿回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我女儿嫁给你这个没良心的废物！” “混账东西，你老丈都被人捆成这样，你竟然还好意思责怪。” “我今天就让我女儿休了你！” 说起不要脸，孙老叟也应该算是杨凡这辈子见到过的不要脸的人之中排行前几名的。 杨凡后面的话被他打断，又听到他的这些话，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致，直接冲着玉娘招招手：“去吧，报官！” “不必，我早就报官了。” 这时，洪武冷笑一声，侧开身子，身后便是身穿官服的越河知县洪启。 “亏得杨大人还饱读圣贤书，竟然知法犯法，纵容小妾行凶杀人，简直是目无王法，罪加一等。” 洪启捧着圆滚滚的肚子，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步法一抖一抖的，根本不听杨凡解释一句，直接下了最后判决：“先斩后奏，来人啊，抓了！” “住手。”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轻灵的叫喊，叫住了众人。 安思拧着小脸一步步的走到棺材旁，看了眼身前的洪启，问道：“你就是这里的知县？” “怎么？见到本知县，竟然不跪，来人，杖责……” 洪启面露轻蔑，正要让手下人动手，话音却戛然而止。 安思举着手中的腰牌，歪头看着洪启，“你要是真想打我，可以，但你得保证这事儿传不出去。” 她手中的牌子是太医院的牌子，上面刻着的是‘安’字，在太医院，只有四大名医之一的安义有这样的牌子，天下人尽皆知。 洪启眨巴好几次眼睛，再三确认后，心头一紧，暗道不妙：完了，真的是御医安义的人，这要是传到京城去…… 一想到得罪御医的后果，洪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把棺材打开，我要验尸。” “不，这怎么可以麻烦您，有仵作。” “我让你打开！” 听到安思这句话，洪启连忙拱手作揖，可安思根本不理他，指着棺材大声喝道。后者此时已经没了胆子再说别的，只能望向洪武。 两人对视一眼，他不留痕迹的摇摇头，洪武则是一脸的疑惑，没弄懂是什么意思。 沉默中，洪武咬咬牙，喊道：“哥，不能打开！” 第636章 我错了，我还敢 哥……这俩人长得完全不一样啊！ 杨凡瞪着双眼，像是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一样盯着洪启与洪武两人。 安思站在一边，昂着头，一脸轻蔑的望着洪启，“哥？就是爹，也得把箱子打开！” 洪启连忙赔笑，转身时狠狠地瞪了一眼洪武。 他倒是想听弟弟的话，可是……他哪儿有胆子得罪安义的女儿啊！ 人家是御医！ 就是不用御医的身份，光是结交的那些人脉，随表找来一个人都能打的自己抬不起头。 他冲着下人挥挥手，两人来到棺材钱， 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敢打开棺材。 仵作在已经检查过尸体，是窒息而死的。根本就不是被人打死。仵作也已经被买通，只要不经过安思的手，一定是天衣无缝。 可是事与愿违，安思就在他们眼前。 “还不快开！” 安思轻灵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啊，快开！” 这时，刚被杨家下人解开绳索，取下口塞的孙老叟大喝一声。 孙老叟的声音沙哑，又是拼尽全力的叫喊一声，破了音的声音十分的刺耳。 他麻利的爬起身子，三两下便扑倒棺材前，着急忙慌的用手扣着边缘，想要掀开棺材盖儿。 “我女婿的小妾怎么可能打死人？我女婿这么有本事，就算是打死两个又怎么样。” “你们不就是想讹钱嘛，今天让你们瞧瞧我女婿的本事有多好。” “怎么打不开……” 他嘴里不住地嘟囔着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半晌，他发现无法打开，便回到杨凡身旁站着，一脸讪笑：“女婿啊，没事儿，有我帮着你撑场面呢，你放心弄。” 杨凡皱着眉头，冷冷的斜了眼孙老叟。 孙老叟之所以这么卖力，看似想要维护自己的好女婿，实际上只是单纯的为了让杨凡帮他摆脱洪武。这一点杨凡看的明明白白。 洪武诬陷不成，以他的性格肯定是要将洪武抓紧去蹲几年。 几年之后，孙老叟早就溜了。 沉默中，杨凡忽然冲着安思招招手。 安思见状蹦蹦跳跳的来到他身旁，笑嘻嘻的昂着小脸：“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是。” 杨凡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真的这样做？” 安思满眼疑惑，歪头看了一眼一边的孙老叟，只好点点头。 “好了，我不追究了，你们留下一个棺材，剩下的带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随即，她双手叉腰，冲着洪启皱了下琼鼻，“你呀，不要老想着欺负人，小心遇上不好说话的！” “是，大小姐教训的是。” 洪启赶忙躬身行礼。 洪武此时也弄清楚了安思的身份，冷汗打湿了后背衣衫，凉风一吹，寒气使得他双腿都在颤抖。 “你打算怎么办？” 安思挑挑眉头，看向他。 洪武连忙拱手作揖：“小的这就离开，今天的是到此为止，以后……” 话未说完，他见安思在皱眉，转头看了眼眉头紧锁的杨凡，又看了看孙老叟，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咬了咬牙，试探性的说道：“今日，小的与杨大人的事情，全是一场误会……” 没反应？ 那他们就是真的不打算管孙老叟的事情了？ 一念及此，他清了清嗓子，冲着孙老叟低声说道：“老不死的，我还会再来找你，最好把钱准备好！” 说罢，他见杨凡几人还是没反应，脸上平静，心中却笑开了花，麻利的转身离去。 “诶，这！女婿，他走了！” 孙老叟见此一幕傻眼了，他追到门口，看着远去的洪启兄弟二人，叫喊道：“喂，回来！” “女婿，他们真的走了！” 他指着门外，气的直跺脚，可他不敢跟杨凡发脾气，只能将目光转向一边的安思，“你这泼妇，怎么能把他们放走！？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混账，简直是糊涂，猪狗不如的蠢货！” 安思的脾气向来不好，除了自己老爹，惹急了连自己的师傅都动手打，何况是孙老叟这种人？ 辱骂的声音刚传入耳中，她三两步来到孙老叟身边，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紧跟着便是手脚并用，奋力殴打。 好在安思还顾及孙老叟是红舒的父亲，并未打的太狠，只是让他尝到皮肉之苦便放松下来。 杨凡见不得孙老叟，早早地就先离开了。不过他并没有回到客栈，而是跟着洪武离开的方向追去。 一刻钟后，杨凡来到洪武家的宅院。 洪家宅院很大，比杨凡在崇仁坊的大宅院还要打上两分。 杨凡示意玉娘去敲门，自己站在门外等着。 洪武此时刚进门，听到敲门声响，满心疑惑的拉开大门。下一刻，他愣住了。 怎么还追到家里来了？难道杨大人不打算善了？ 他战战兢兢的将杨凡请到正堂。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听了哥哥说着杨凡的身份以及地位。 这可是太子身前的红人啊，惹上了说不准就是满门抄斩。 他是不怕死，可他家里的人怕。 两人落座，杨凡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会帮孙老叟把欠你的钱全部还上，可你不能再借给他任何财物，否则……你就只能找他要了。” 有人还钱还不行？ 洪武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好。但是孙老叟借钱的事情你要自己处理，这老小子嗜赌成性，大人给他买的一屋子东西，估计明天他就会卖了，拿着钱去赌坊。” “……此事你不必管，只要你的赌坊别让他进，杜绝与他的联系就好。” 杨凡低声说了一句。 …… “对不起，我打的！但是我还敢！” 登仙楼，安思面露不屑，将自己殴打孙老叟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她身前坐着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两妮子相视一眼。 叶芸娘皱眉道：“你应该跟红舒说啊，跟我们说有什么用。” “我不敢跟她说！” 安思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随即便拉着小脸，半蹲在叶芸娘身边：“芸娘姐，我真的不敢说，你去跟她说嘛。” 叶芸娘拧着秀眉，“这要我怎么开口？那可是红舒的父亲，再怎么不好，也是至亲。我看，你好好的去道歉吧，我陪你去买些东西。” 屋内几人聊着，殊不知红舒就站在门口，她双目微红，低头望着自己胸前的系带出神。 第637章 回家 是夜。 杨家下人护送着一箱铜板进入洪家宅邸。 当一整箱的铜板夹杂着几十块银条倾泻在洪家前院的时候，洪武傻眼了。 他也能拿出这么多钱，三箱都可以拿出来。 可是……如此随意的就全部拿出来，这是什么样的底蕴啊！ 以往也没听说有一个富可敌国的杨家啊…… 只可惜，杨凡没有看到他如此傻愣的表情。 夜色沉沉。 杨凡回到登仙楼，将一张躺椅放在屋顶上，抱着火炉欣赏着越河的夜景。 无风无月，星河天悬。 漫天散落的星光不必皎月千里的光彩差。 杨凡哼着小曲儿，翘着二郎腿，享受着玉娘煮的茶，叶芸娘的按捏手法，惬意十足。 登仙楼位于越河城的正中心，又是最高的一座楼，屋顶可以俯瞰周围的一切。 “这才是人生，这才是我想得到的生活！” “去什么西域，到什么北疆！？都是那些吃饱了撑得没事做的人闲出来的毛病！” “唉……要是能把你们都带上就好了。可惜，我不是去旅游的。” 他轻声嘟囔着最近的心事。 叶芸娘听不懂里面的一些词汇，也没有搭茬，安静的按揉他的肩头。 忽然，杨凡拉住她的手，将火炉递给她：“别按了，手都冻凉了。” 他又伸手拉过玉娘的手，想要雨露均沾，只是……他没这个机会，玉娘是习武之人，手跟一块暖玉似的，根本不需要火炉。 飒飒。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树叶响动。 紧跟着，红舒的身影如落叶一般飘落在房顶，她瞧见杨凡都在这里，面露错愕。 “正好来了，过来喝茶。” 杨凡当即招招手，“安思她们嫌冷，都不来。这么好的天气，难得没有风。” 红舒刚要退下，听到这话又停下动作，一步步的挪向杨凡。 她现在越发的觉得愧对杨凡，给他带来这么多麻烦，有些不敢面对杨凡。 “相公，我们先走了，一会儿叫我们。” 叶芸娘见到红舒如此小心谨慎的模样，柔声说了一句便拉着玉娘来到房檐旁，让玉娘带她下去。 之前也是玉娘这样带着她与杨凡上来的，下去也只能让玉娘带着她，这客栈是没有楼梯供他们上下房顶的。 屋顶上再没了别人，杨凡也不再客气，坐起身子，拍了拍身边的躺椅：“过来坐。” 红舒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下。 “喝茶，暖暖身子。” 他倒上一杯茶水递给红舒，“没想到你也喜欢夜景，其实夜景挺好的。”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就因为你是被李世民逼着来监视我的？” 杨凡知道她说的是孙老叟的实情，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红舒的立场。 李世民的心思缜密，能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他。 他知道自己在李世民的眼中是一颗不安定的棋子，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来监视自己，而最好的人选就是红舒。 首先，红舒与李丽质情同手足，也喜欢杨凡，愿意嫁给杨凡，更难得的是红舒深知皇家的颜面与制度，从小就身处于皇家的规章之中，能为李世民所用。 其次，杨凡即将远行。一个无法掌控的人马上就要去应对大唐的敌人，叛变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所以李世民才宁愿退出婚礼也要先让红舒嫁到杨家。 “李老二的想法很好，只不过啊……他低估我了，我若不是深爱大唐，我早就反了他，何必还辛辛苦苦的一直爬到现在？” 杨凡说着话便枕在红舒的腿上，望着天空低语，“你啊，小小年纪，整天没有自己的生活，既然嫁到杨家，就好好活着吧，别整天想那么多的事情，我确实不愿意被掌控，但我也同样不会反抗大唐。” 红舒没做声，算是默认了自己监视杨凡的这件事情。 …… 洪家宅邸。 洪武前脚将那一箱钱收下，后脚便收到一封信。 “贿赂朝廷官员、欺压一方百姓、欺诈鳏寡孤独……每一项的罪不大，但是都加起来罪名就大了。” 洪启看了好几遍信封，忽然拿着信封纸张捻动，“这是京官的专用纸。” 此话一出，屋中雅雀无声。 洪武面色如纸，连声问道：“是不是杨凡要对我们下杀手！” “不会。” 洪启摇摇头，“杨凡不是傻子，对付我们只会让事情不好控制！” 孙老叟的名声不好，若是传出去，对杨家这种注重名声的大家族来说是可耻的。 洪启猜的是错的，但结论是对的。这信封确实不是杨凡送的，因为杨凡根本不屑于跟他们对手。 正当两人不断猜测的时候，一黑袍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进入的洪家宅院，旁若无人的进入正堂。 “我找到的你们的罪行，我自然有办法帮你们解决问题。” 黑袍人的声音十分沙哑，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可以压低的嗓音。 洪启按住要动手的洪武，冷声问道：“为什么？杀人是大罪。” “杀人？我可没让你们杀人。” 黑袍人冷笑一声，“明日杨凡离开越河，你们想办法堵住外面的官道就好，其他的不必多管。” 洪启闻言眉头一皱，此人行踪诡异，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看来杨凡会因此而遇上麻烦。 不行，一定不能答应！ 他刚要张嘴说话，黑袍人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抢先一步说道：“别想说拒绝，你们没有拒绝的资格。” 说罢，黑袍人摸出一叠纸张摔在桌上，转身离去。 洪启两人赶忙来到桌边查看，那一叠纸张正是这么多年来他们贿赂朝廷官员的账目，其中还有一些多收税款，要挟百姓，欺诈良民的各种罪行。 尤其是洪启，他的罪名比他白身的弟弟多出一倍不止。 …… 屋顶上。 杨凡枕在红舒的腿上已经有两刻钟的时间，红舒的双腿已经酸麻，可她不敢说，只能挪动着屁股，想要以此缓解酸麻。 “要是不舒坦，可以说。” 这时，杨凡的声音传来。 红舒红着小脸点头，“只，只有一点点不舒服。” “好，你动一下！” 杨凡眯着眼，抬起头，等到红舒动了一下，他面向红舒，将脑袋又枕在她的腿上，这一次，他将脸往前靠近了几分，贴在红舒的小腹上，“天冷了，躲一躲，你要是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第638章 拦路的孙老叟 “相公真是胡闹，红舒只披了一件大氅，居然让她顶着寒风吹了半个时辰。” 叶芸娘玉指轻点杨凡的鬓角，其后正在咳嗽的红舒小脸通红，眼神迷离，“还好安思在，你知道她胆子小还这样对她，烧坏了脑子怎么办。” 昨夜寒风凛冽，杨凡钻在红舒的怀中，小妮子发育成熟的身子实在是过于夸张，盖在脸上温暖又挡风，柔软及芳香袭来后，杨凡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红舒已经染上风寒，但她还撑着身子拿手给杨凡的头顶挡风。 如此可爱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有几分当年妙仪那种憨傻的模样。杨凡又是心疼又是觉得好笑，抱着她翻下楼顶。 这些年杨凡的锻炼可没停止过，身子骨比不上他们那些所谓的内家高手，翻个墙还是没问题的。 没想到的是一进门这小妮子就开始说胡话，咳咳咔咔的折腾到半夜。 还好，安思走哪儿都带着自己的小药篮，给她施针熬药，可惜的是红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抗情绪异常强烈，以至于天光大亮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叶芸娘得知这件事情直接来训斥杨凡。 她可不仅仅是杨凡的大娘子，还是从小照顾杨凡长大的好姐姐。从小到大，杨凡也是最听她的话。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就是躺着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杨凡小声辩解。 “还敢还嘴，等到红舒好了，你必须要好好地跟红舒道歉。” 叶芸娘拧着秀眉，又在他头上连续点了好几下：“红舒本来就小心翼翼的，你这样对她，她以后还怎么敢说话，她可不是妙仪那样心大。” “啊？” 妙仪吧唧一下嘴，满眼不解：“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走，我们出去收拾东西，晚上就要回家了！” 燕如玉 见状赶忙拉着妙仪出门。 “嘿嘿嘿……” 这时，红舒忽然盯着杨凡笑起来，混浊的双眸没有聚焦点，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 从越河到长安只有一条官道，横跨一条息水，除了坐船没有别的办法通过，息水往北，就是一片峡谷，名为落石谷。左右两侧怪石嵯峨，槎枒似剑，一遇潮涨，谷内大雾漫天，如蛟龙吐息，春阴酿寒，溟溟漠漠，浩浩漫漫，宛如置身于江水之上。 东侧峡谷一块怪石之上，一黑袍人迎风伫立，双手打开一张地图，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此处便是你葬身之地，你不是，小王爷如何有机会登坐至尊之位。” 黑袍人取下头罩，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庞，正是失踪多日的崔元凯。 “出使西域、想学前朝大奖封狼居胥，只怕你没有这个命。” 崔元凯目光如电，死死的盯着谷下淡薄的云雾。 太子李承乾如今放弃各门学业，一心只想着南征北战，半个多月后才出发，李世民现在就在挑选人手保护李承乾。 若是此行真的成功，恐怕日后为王李泰再也没有半分机会。 当朝天子就是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若是太子爷做了同样的事情，恐怕满朝文武没人再敢说半个不字。 李泰啊李泰，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若是不成，恐怕只能重现当年玄武门之事……崔元凯望着阴霾满布的天空，愁眉不展。 李泰是否可以夺得皇位，与他并无太大的关系，他在乎的只是李家内部的乱斗。 转眼，已是正午。 杨凡分批让下人离去，自己带着惊世堂的十几名护卫殿后。 没成想，还未出城门就遇上了麻烦。 越河城北门。 孙老叟横躺在路中央，死活不愿意让路。 “混账啊，简直是混账，拐走了我的闺女不说，还见死不救，大逆不道，十恶不赦！” “我含辛茹苦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儿，你说带走就带走，只甩给我一些钱银，我需要那些钱银吗？荒唐，天无天道，人无人法。只会欺负我们普通百姓。” “为官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就从我身上碾过去，我孙老叟今天必须要讨个说法。” 他哭丧着脸，捶打着青石砖，在地上撒泼，来回打滚。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却不觉得丢人，只是堵在路中央叫骂着杨凡。 明白事情经过的人笑他没皮没脸，可总有那些不知道事情经过的，光是听他这么一说，还以为是有什么欺压百姓的事情发生。 守城门的军官老早的就知道京城里的大官儿杨凡入城，见此一幕根本就不阻挡，老老实实的站在远处观望。 且不说这是杨凡的家事，就算是只跟杨凡搭上关系的事情，他们也不想掺和。 “这老小子还是打听好消息了啊，前面的马车都走了，就知道拦下我们所在的这一辆马车。” 杨凡撩开维裳，悠哉悠哉的看着前方不远处哭嚎的孙老叟。 “相公还真是有远见。” 窦菀儿轻笑一声，轻柔的为杨凡按捏肩头。 杨凡今天一早就让叶芸娘带着妙仪、安思、燕如玉以及红舒藏在前面的车队中离开，自己则带着窦菀儿和玉娘断后。 “我去杀了他。” 玉娘斜了眼孙老叟，眼中露出厌恶，起身就要出去，被杨凡一把拽住：“这是我老丈人，你打算让我遗臭万年吗？”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待着吧，看他能哭嚎多久。” 伴着他一声令下，两辆马车内跑下来几名护卫，买东西的买东西，吃饭的吃饭，好像就在这街头驻扎下来了一样，根本没被孙老叟影响半分。 孙老叟喊了半个时辰，嗓子都沙哑了，也没见到杨凡下马车，不由得心生疑惑，“难道是拦错马车了？” 他起身上前，未等他歪头查看，一名惊世堂的壮汉挡在他身前，冷声说道：“马是烈马，被踢着了别说我们不赔钱。” 说着，他一拍马屁股，马儿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炸雷般的声响响彻整条街道。 孙老叟也不敢确认杨凡是不是在马车上，一时间也不敢强硬的上去查看，若是不在，被踢着了他连找谁赔都不知道。 转眼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孙老叟已经饿的两眼昏花，腿肚子发软。车队的人则是悠然自在的闲聊着，只等他让开身子就递交路引离开。 第639章 杀人不眨眼 落石谷。 洪启兄弟二人带着十几名亲信，拿着一个个小小的东西塞在凸起石头的石缝中。 哗啦啦。 稍稍有一脚踏偏，便会踩落无数细小的碎石。 “哥，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洪武又塞进去一个，将一条细线小心翼翼的拴在主要的那个线上，满眼疑惑。 这东西他见都没见过，可崔元凯却说这是从军器监弄来的很重要的东西，一个就能杀了杨凡。 洪启摇摇头，不过他还是嗅到了一丝赚钱的机会，趁着崔元凯不注意，将一个小的藏进怀中。 不多时，所有预计中的石头缝隙全都塞满了。 “挖个大坑。” 没等众人歇息一会儿，崔元凯丢出去十贯钱及几张纸钞。 接过钱的瞬间，那十几名壮汉也不管洪启两人有没有点头答应，抡起铁锹铲子就开始干活。 没过一刻钟，一个一丈深的巨大坑洞挖好了。 “都进去藏着，马上就来了。” 崔元凯回头看着峡谷下方，小声说了一句。 十几人面面相觑，但是自己就是个干活儿的，他们也没多问，连忙藏在坑洞中。 崔元凯默默地从黑袍下拿出一小包炸药，这是军器监的新制炸药，里面没有尖球飞刀，只有一包剧毒。 吱~ 他拿出火折子，点燃特质的引线，燃烧的速度并不快。 “大人……” 洪启兄弟二人见状连忙跑到他身边躲着，“这些人可都是我们亲信。” “都是了无牵挂的人，无妨。” 崔元凯盯着引线，等到引线燃烧到最后一丝，他将炸药包丢进坑洞中。 轰！ 一声闷响传出，残肢飞起几丈高，又落入坑洞中，零星血点从天而降，打在洪启两人的身上。 毫不留情的就杀了十几人，心狠手辣！ 两人再也不敢与崔元凯对视一眼，双腿都在忍不住颤抖。 就连一向以蛮横不怕死闯天下的洪武也心生畏惧，他就算是动手也知道轻重，可这人……出手就是十几条人命，谁能比得过。 “埋了。” 崔元凯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坑洞，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洪启连忙点头，按着铁锹上前推动坑洞旁染上鲜红的土壤。他连多嘴问一句也不敢再问。 洪武更是卖力的抡起铁锹。 突然，他停下动作，看着洪启，“他杀人不眨眼，会不会连我们……” 话音未落，他感到胸口传来一股剧痛，低头看去，一柄尖刀已经从他胸口冒出，鲜血顺着刀刃在往下低落。 “会！” 崔元凯的沉闷的声音如同索魂的阎王。 洪启见此一幕已经傻了，“啊！” 他惊叫一声转身就跑，可没等他跑出两步，尖刀飞来，刺入他的胸口。 半个时辰后，崔元凯站在峡谷上方皱眉等待着下方的车队经过。 在他身后，两名一袭黑衣，头戴黑色面罩的黑衣人正在卖力的埋着十几具尸体。 这两人接连挖了一刻钟气息都没有紊乱，站在原地连大口喘息也不曾有过，强壮的身体超乎常人想象。 “好了。” 坑洞填好，其中一人闷声回了一句。 崔元凯头也没回，挥了挥手，那两人遁向远处。 “殿下的黑影卫好用，可忠诚度不够。” 待到黑衣人远去，崔元凯才回头看了眼他们离开的方向。 只有绝对忠诚的下人才足以让主子信任。 卫王一句话，黑影卫就来听他指使，在他看来，这就是不忠诚的表现，他更喜欢卫王当年的那些死士，虽然实力不够，但除了卫王的命令，谁的话也不听。 …… 申时已过。 息水边缘，一支车队正要往前赶，被叶芸娘叫停。 “就在那边的山林中等少爷，营地三丈内的树木花草全都清理一下。” 李沁与妙仪两人看着地势指挥着下人忙活。 叶芸娘看着后方不见尽头的官道，疑惑道：“按理来说应该早就追上了，怎么现在还不见踪影。” “肯定是被那老不要脸的拦住了。” 燕如玉皱着琼鼻，愤愤不平的说道：“杨凡帮他这么多，他还不知足。” “不许胡乱说，如果不是呢？” 叶芸娘刮了下她的鼻子，拉过她一同去照顾还在发蒙的红舒。 燕如玉其实跟叶芸娘只小月份，以前是不害怕叶芸娘的。但是嫁给杨凡后，她就对叶芸娘很是尊敬，她越了解叶芸娘越是觉得叶芸娘瘦弱的肩膀上扛起的责任是那么的的巨大，让她心生敬畏。 几人回到马车上，红舒小脸还透着微红，趴在马车内的狭小床铺上哼哼唧唧的说着添麻烦之类的话。 与此同时。 越河城北门。 杨凡不住的打哈欠，看着前面还坐在马路中央的孙老叟，忍不住夸赞道：“真是好耐性，不吃不喝的坐这儿几个时辰不动弹，我铁定是坚持不住的。” “还说呢，相公你也是过分。” 窦菀儿笑嘻嘻的说着。 马车前室正架着一个小小的木桌，桌上一个羊肉火锅煮的正沸腾，是从路旁的酒楼中端来的。 浑厚的香气传遍整条街道，莫说是一直没吃饭的孙老叟，就是刚吃过饭的路人也忍不住停留一步，看看这到底是加了什么佐料。 “还挺能坚持的啊！” 杨凡想了想，冲着外面招招手，“少爷我请客，你们所有人愿意吃什么都可以去买。” 此话一出，惊世堂的一众壮汉立马笑开了花。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平时护送商队都不敢吃太多，只是不饿就算是吃好了，今天有了少爷的命令，终于能大吃一顿。 不过片刻，从路旁酒楼架出来几只烤全羊。杨凡都看傻眼了，这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说请吃饭，立马弄硬菜。 未等他感慨一句，酒楼内又架出来几只大锅，锅中炖着猪蹄等等大肉块，接着又是一缸好酒。 等到店小二拿着菜单过来结账的时候，杨凡是打心底儿后悔请他们吃饭了，一顿吃了他半个月的伙食费。 不过有失就有得，眼望着十几名壮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孙老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身子不住地往前倾，想要靠近马车这边。 可他一动弹，那些壮汉就死死的盯着他，同时摸着腰间的佩剑佩刀，他哪儿还敢靠近半分？ 一刻钟过去。 他终于忍受不住了，站起身子嘶吼道：“杨凡，你给我出来，老子今天跟你没完！” 第640章 阴差阳错 面对嘶吼暴怒的孙老叟，杨凡没有恼火，甚至连话都懒得跟他说，掏出一堆账目记录递给惊世堂的王二。 后者来到孙老叟面前，用力的账目帅在他的脸上，“先把钱都还了再谈这些。” “先跟你说清楚，你若不是少爷的老丈人，我们早就动手宰了你。” 前一句是杨凡的意思，后一句则是所有惊世堂的人以及下人的心里想法。 说罢，王二还用力的捏紧了拳头，骨头卡巴卡巴的发出响动。 孙老叟咽了下口水，望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壮汉，“我，我还怕了你不成？” 话虽如此，他腿肚子都已经开始发软。 好在守城的军官还算是懂事，知道杨凡不好惹，先去朝他要了通关文牒，改了章之后方便他跑路。 省略了一个步骤后，杨凡果断的带着两辆马车往前冲去。 一刻钟后，杨凡出城跑出了足足二里地才聊作停歇。 “有这样的父亲，天知道红舒 自小到大经历了什么样的日子。” 窦菀儿想到刚刚孙老叟站在城门口辱骂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杨凡没做声，默默地望着窗外出神。 被孙老叟这么一闹，原定计划的路程足足被拖了一天的时间。 息水之上，暗流汹涌，除了白天有人敢行船，傍晚之后就没人敢走了，这是他们避免不了的事情，即便是现在追到息水边也无法渡河。 …… 长安。 军器监。 袁天罡面色阴沉，拿着铜钱来回占卜数十次，次次都是大凶之兆。 占卜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杨凡。偏偏现在杨凡远在百里之外，他就算是有办法也来不及去救人。 再者而言，他根本不知道杨凡的具体位置。 “九死一生，他去哪儿能寻到那一生。” 袁天罡眉头紧锁，全让忘了昨日军器监内发生的大事。 “监正大人，昨天丢失的火药已经查出来了，是一名小童偷走贩卖的，小童今日已经死在自己家中。” “嗯，将整件事情如实奏明陛下。” 他头也没回，怔怔的看着远处的天边，忽然皱了皱眉头，“不对啊……是不是我算错了。” 太极殿。 李世民听完事情经过摆摆手，叹道：“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提。” 朝堂争斗是永远都避不开的，总有人想着拼个你死我活，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睁一眼闭一眼。 “好在火药丢失的并不多。” 长孙无忌悄然斜了眼李世民，装模作样的跟着叹了口气。 “辅机，有话直接说。” “臣，只是认为丢失的是火药，说明需要的人是完全拥有复刻其它兵器的本事，唯独是这火药无法复刻，所以才窃取。” 长孙无忌皱眉说出心头疑惑。 江山代有人才出。 谁能说再也没有下一个杨凡？ 说不定现在就有另一个天纵奇才在那些诡秘的人手下做事。 李世民何尝不知道这些事情，相比这些，他只怕自己的几个儿子牵扯其中，最后弄出来下一个夺嫡之战。 “罢了罢了，先去看看杨凡最近做了什么吧，让他早些准备，能早些走就早些走，西域几国蠢蠢欲动，实在是让朕心烦。”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什么，问道：“羽林卫中挑选出来的几人选好了吗？让那些人现在就去惊世堂。” 身为皇上，想要操控一个商帮内部的武装力量实在是简单。这次出行，看似是杨凡挑选自己的跟班儿，实际上全都是李世民点名让谁去谁才能去。 谁让太子李承乾也跟在一起。 …… 天色渐暗。 息水旁，两队车马汇合。 叶芸娘瞧见杨凡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关于孙老叟的事情。 毕竟那是红舒的父亲，她担心以杨凡的性子真的动手砍了孙老叟。 “嗯，如此也好。” 听完事情经过，叶芸娘拧着秀眉，招手叫来一名惊世堂的人，“你去准备三片金叶子送到孙老叟手里，让他安定一些，说我送的，不要说少爷送的。” 那人点头应下，驾马离去。 她是杨凡的大娘子，主掌家里多半事务，是除了杨凡最大的人。 给孙老叟金叶子是安抚，也是警告。她能随便拿出三片金叶子给孙老叟，同样能拿出三片金叶子给别人。若是孙老叟还不懂事，到时候找上门的就不是她派去的下人。 杨凡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带着窦菀儿去照看红舒。 两人攀上马车，小心翼翼的撩开维裳。 红舒还苦着小脸趴在车厢内迷瞪，她一睁眼见到杨凡在身边冲着自己笑，连忙挣扎着要坐起身子。 杨凡赶忙伸手将她扶起来，又用被子把她裹起来，“对不起啊，让你染上风寒。” “是我自己身子骨差。” 红舒也不知道是羞涩还是发烧小脸红扑扑的，突然，她话锋一转，眼眸黯然失色，“我爹是不是又给相公添麻烦了。” 她又不傻，杨凡将车队一分为二，在城中被耽搁这么久，她能想到的除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老爹，再没别人。 窦菀儿微微皱眉，没做声。 这时，杨凡大笑几声：“怎么可能添麻烦，临走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吃了顿饭，他一路送我们到城门口。不过他似乎心情不太好，什么也没吃，酒水也没喝，也就是我们走的时候在城门口喊了几句话，可惜风声太大，我没听清楚。” “嗯？” 一听这话，窦菀儿与红舒两人都看向他，眼底尽是震惊与疑惑。 原来谎话还可以这样说？ 不。 这是实话！ 一句假话也没有，不过意思完全变了一个样！ “好啦，别操心了，快休息吧，这么弱的身子骨，别不是有了身孕。” “我……” 红舒的俏脸一下红的像熟透的柿子，低垂着脑袋，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 “她说不知道有没有，就是有些恶心，想吃酸的。” 在杨凡询问的时候，窦菀儿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说道。 她的耳朵可是十分灵敏的。 不过说完后，她在后面补上了一句，“依我看啊，小鬼头就是病情好转口干舌燥想吃有味道的东西而已，说的可花哨，真要是有这么快啊，哪儿轮得到你？” 说罢，她还伸出玉指在红舒头上点了点。 第641章 警觉的李沁 月色如墨，寒风凛冽。 落石谷内突起大雾，谷内猿鸣四起，漆黑的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谷峰之上，一黑袍人迎着狂风站立，昂头看着漫天阴云。 “是不是算错了时间？怎么会还没有渡过息水。” 他已经足足等了三个时辰，莫说是车队，就是连一个人也没有从落石谷经过。 飒飒。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黑影卫甲四出现在他身后，将今日白天越河城中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崔元凯皱了下眉头，“孙老叟？去查查他的底细。” 怎么会这么巧合？ 有可能是阴谋。 他没有那个胆子和机会去赌是不是巧合。 “乙三，你也去，问问孙老叟，到底有没有人指使他。” 黑影卫本是用天干作为名字的，可是每一名黑影卫做出的投资实在是太多，即便是李泰也没有这个能力支撑，到现在为止，能真正称之为黑影卫的人少的可怜，但是具体的数目，还没人知晓，只有李泰一人清楚。 这一趟出来，崔元凯也不过带出来了三人。 “甲六，呆在这里等着，不必等待时机，明日杨凡入谷，引爆炸药。若是他不进谷，不可打草惊蛇。” 吩咐完所有命令，崔元凯转身离去。 …… 营地内。 没有升起太多篝火，杨凡回来后指挥着众人将砍下的树枝和草叶弄成了小墙挡风，其内只有一处巨大的篝火，所有人都围在这里。 杨凡怀抱着风寒刚好的红舒烤火。 也不知道这小妮子到底是身体好还是安思的医术高，一天的时间就已经痊愈。 红舒耷拉着眼皮，睡眼惺忪的靠在杨凡胸前。安思等人也围靠在杨凡身边。 惊世堂的众人看的都是满眼羡慕，只有杨凡有苦难言。被这样靠着，他根本不敢动弹，稍微动一动身子就会把身边的人惊醒，尤其是起床气最严重的燕如玉和安思。 一刻钟过去，几人竟然都睡熟了。 “我来。” 未等杨凡准备叫醒她们，叶芸娘走上前来，伸手将最为娇小的妙仪用力的抱起来。叶芸娘身姿丰腴可不是放在这里白看的，她不是那些软绵绵的肉，是实打实的大唐丰腴美人儿，肩可担手可提。 将妙仪放在马车上，她又接连将李沁和红舒抱进马车。 “剩下的就看相公喽。” 叶芸娘疲惫的说了句话，钻进马车。 剩下几个都是不好对付的，杨凡只能撸起袖子一个个的也抱紧马车，跟着一同钻进去睡下。 夜里凉风呼啸，好在马车封闭性还算好，那小墙也算是结实，为惊世堂守夜的人挡了不少冷风。 翌日。 天刚蒙蒙亮，杨凡便派人去请来了专门渡人的船夫。 过息水，足足花费了一个上午，几丈长的大船看起来十分方便，实际上最耽搁时间，何况车队中还有那么多的活马。 落石谷口，车队起锅造饭，袅袅炊烟升上谷顶，甲六怔怔的看着下方，明亮的阳光照在谷内，只能看到谷口有人煮饭，却迟迟等不到有人进入谷中。 他忍着饥饿，好不容易等到了下方的人收拾锅碗，还是不见有人进入谷中。 但凡是下方车队再往前走一里路，他能保证，不把他们砸的全军覆没，也可以让他们遭受重创。 “怎么还不进来。” 甲六眉头紧锁，恨不得下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石谷谷口。 杨凡一脸无奈的看着妙仪，“我的小祖宗，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野兔子野猪，何必非要去打？快还给王二！” 妙仪抿着嘴唇，也不回答，手里紧紧地攥着王二的长弓不松手。王二则是拽着长弓另一头，苦苦哀求她快松手，“这是我爹亲手做的，你别给我掰坏了。” 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妙仪恐怖的力道，他一个精壮汉子用尽浑身力气都没能从妙仪手中把长弓夺回来。 “实在不行的话，回去再打？” 杨凡见说不听，只好来软的，好声好气的劝说。 妙仪还是不松手。 “相公，就让她去吧，现在也不着急回去，在这里也挺好的。” 叶芸娘见两人僵持不下，出来打了个圆场。 落石谷谷口位置有一条小溪，是息水的分支，周围树林茂密，若是做个游玩歇脚的地方，确实不错。 杨凡知道她会向着妙仪，只能点头应下。 得到应允后，妙仪这小妮子连衣服都不换，将裙摆系在腰间，拿起弓箭，上马往远处追去。李沁见状也赶忙跟上。 “行了，你也去吧。” 杨凡见燕如玉蠢蠢欲动的模样，也点头答应了，顺便吩咐惊世堂的人也跟过去保护。 而营地内的众人也不是闲的没事，打扑克的打扑克，做游戏的做游戏，所有人都玩儿自在。 身为杨家的人，杨凡发明的这些游戏他们自然都会。 …… 峡谷两侧的半山腰，一队人弃马步行，在山林中穿梭。 妙仪没打过猎，但她的敏锐弥补了她所有的缺点。她搭弓穿梭在丛林中，每发出一箭便能打中一个猎物。 几人渐渐往深处走，突然，妙仪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草丛，纵身一跃跳在树上，搭箭拉弓，一气呵成。 噌。 箭矢飞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沁绷着小脸，忽然往前冲出去，一把攥住疾驰的箭矢，将其捏在手中。 这一手操作直接看傻了惊世堂的那些壮汉，这长弓什么力道他们太清楚了。李沁竟然一把攥住了从长弓射出来的箭矢，这内力，太过于恐怖了！ “怎么了！？” 妙仪见她如此动作，顿时警觉起来，环顾四周。 李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前走了好几步，直到来到草丛旁，她认认真真的看了眼草丛，从草丛中扒拉出一团细小的布团，“这种轻纱，是京城百布纺出的，怎么会在这深山老林里。” 她之前躲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候，整日习武，为了掩人耳目被迫学了很久的女工，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些布匹出自什么地方。 她捻动那团轻纱，再三确认后，转头看向四周：“小心一些，这不像是陈年老布，应当是这几天做好的新衣裳，在这里走动的时候划破了。”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怎么可能有人穿着这么贵重的新衣服进来出去的。 第642章 死士与死士 曾身为死士的玉娘一向对危险十分敏锐。 营地内，玉娘不时的四下张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她就是说不清楚。 “怎么了？你也想去吗？” 杨凡笑了笑，伸手捏了把她的小腰。 她皱起眉头，掀起自己的裙摆拉着杨凡的手塞进去，自顾自的说道：“我总觉得有些危险。” 杨凡翻了个白眼，将手抽回来：“捏你只是逗逗你，不是别的意思！” 玉娘如此耿直又容易想得多的性格是他最受不了的，每次想要逗逗玉娘，玉娘就会直接脱下衣服。也就这段时间还好，她不会主动脱衣服。 杨凡昂头看了眼上方的谷峰，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些发怵，“要是真的有人埋伏，肯定是在那里。” 他这么随手一指，上方一直关注着他们的甲六愣住了。 甲六由上至下看着杨凡，隐蔽的位置是杨凡肯定发现不了的，可现在的情况在他看来，下面的杨凡就是在指着自己跟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难道是被发现了？ 静观其变吧。 甲六心神一颤，若是被发现了，那肯定是有人是内鬼！ 他环顾身旁的人，这些都是死士，不可能会出现内鬼的。 “这里的地势倒是不错，适合伏击战，上面要是弄点儿什么落石……” 说着说着，杨凡也觉得瘆得慌，四下张望了一眼。 这要是真的有人埋伏，那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冲着惊世堂的胡三招招手：“去看看妙仪她们，把她们叫回来。” 胡三领命离去。 …… 丛林深处。 落石谷最好的一点就是两边山坡上都是茂密的森林，树木隐天蔽日，好不夸张。 莫说是一行七八人，就算是上百人分散在树林中也很难被人发现。 李沁卷着裙摆，走在最前方；妙仪摸着自己的小腰，谨慎的查探四周。 向来以闯荡江湖出名的惊世堂则是被远远的吊在后面。 “早就听说了几位少奶奶各有傍身之技，没想到……竟然这么强。” 领头的望着前方两道倩影感慨万分。 这一路走来两处陷阱机关都是因为李沁才躲过去的，否则早就被人发现了。 “不对劲，怎么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突然，妙仪拉住前面的李沁，指了指一旁的树木。 李沁赶忙蹲下身子查看，附近的树下没有任何异常，“气味是从不远处的河流传来的。” 两人一同来到小小的溪流旁。下一刻，两人眉头一皱，齐声喊道：“尸臭！” 落石谷在息水旁，终日潮湿，暗流连接着上面的土壤，尤其是大雨过后，谷峰之上的泥土格外的潮湿，雨水穿过松软的泥土便与暗流汇合。再加上谷峰一直从早到晚被太阳炙烤，如此奇妙的环境，莫说是一日，就是半天，尸体也会腐烂。 李沁转头看先王二，“回去告诉少爷绕路，不要打草惊蛇。” 王二正站在溪水旁，也闻到了刺鼻的味道，连忙点头。 与此同时，甲六思来想去还是派人下去看看，防止有什么其他的变动。 李沁又往前一段路，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后面的三名跟着的精壮大汉，皱眉道：“你们先回去吧，跟着容易暴露目标！” 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啊！ 三人听完面面相觑，竟然被这么直白的嫌弃。 不过，少爷的命令最大，三人傻愣在原地，没有决定离开，而是默默地吊在不远处。 李沁也知道这些人除了杨凡和叶芸娘的话谁也不听，只好放弃劝说，纵身一跃便跳到一根手臂粗的树枝上，轻巧的身子只压落了一片叶子。妙仪赶忙跟在后面。 两人在前面快速行进，后面三人疯狂的追着。 没走一刻钟，三人已经气喘吁吁，眼前再也没有两位少奶奶的身影。 “完了完了，这下回去没办法交差了！” 张三不住的拍打着大腿。 少爷最疼自己的老婆，要是少奶奶受伤了，说不准他们连命都要搭进去。别看少爷平日里都是笑嘻嘻的模样，他们可听说少爷是正儿八经的杀人不眨眼。 “什么交不了差？” 突然，两名黑色劲装的男子从一旁的一人高的草丛中钻出来，“老乡，你们在追什么？” 这里怎么会有猎人？ 张三扫了眼两人手中的弓箭，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强弩，“走到这里累了，少爷让我们打野味，追丢了。你们也是猎户？那只兔子可不能给你们。” 说着，他掏出几块铜板，眉眼带笑的模样还真的像憨厚老实的护院。 两人相视一眼，高个子笑了笑，疑惑道：“什么兔子？我们没看到啊。” 张三装模作样的抓了抓脑袋，“我还以为兔子是你们追的，那没事儿了，你们还要往里面走吗？” “不，刚出来的。” 张三是特别能演戏的人，向来担任的就是斥候的身份。奈何那两名死士可不是会演戏的人，话说到这里突然之间冷场了。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 张三尴尬的笑起来，“你看看，能不打不是挺好的，非要动武。” 话音未落，他突然冲向前方，近二百斤的体格子速度十分迅猛，眨眼间便来到一人身前。 未等他一刀挥出，眼前的黑衣人鬓角瞬间多出一把飞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另一人的脖子上也闪过一条红线。 两名黑衣人倒地，张三三人这才看到早已悄无声息绕到黑衣人身后的李沁与妙仪。 李沁冲着张三点点头，“好，跟来吧，小心些。” 就……什么时候过去的！ 张三三人早已傻眼了。 他们可是一直面对着黑衣人，二位少奶奶怎么过去的，什么时候出手的，他们一个动作都没有看清楚。 这边的战斗前脚结束，另一边也出了事。 分开下山的乙三与玉娘撞了个正着。 两人同为死士，对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有着一种感应。 “你要杀杨凡？” “是。” 面对玉娘的询问，乙三沉声应了一句，拔出腰间的长刀。玉娘则是从腰间摸出了一把软剑。 她自从跟着妙仪天天混在一起，也学着在腰间藏兵器。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冲了出去。 叮当的刀剑碰撞声回荡在树林中。 另一边，杨凡盯着路边微微晃动的草丛，皱起眉头，“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第643章 狂战士王玄策 话音刚落，一名蒙面黑衣人从草丛中走出来。 正是下山查探事情的甲四。 见到真的有人，杨凡心中一惊，自己不过是试探试探，没想到真的有人在这里，他连忙示意叶芸娘几人上车，惊世堂的几人瞧见情况不对也赶忙围在马车旁。 甲四面无表情，他知道杨凡在试探自己，但他还是选择了走出来。不为别的，只因为在场的人之中除了几个惊世堂的人会功夫，杨凡以及几名俏佳人，根本是手无缚鸡之力。 “早知道应该让灵均跟着我一起来！” 见到危险来临，窦菀儿咬着一口银牙，不住地跺脚叹气。 叶芸娘则是皱着眉头，担忧的看向远处的山林。 若是有人直接过来，那山林中的情况是不是不容乐观？ 杨凡站在马车旁，没有跟着上车，而是皱眉问道：“你的目标是不是我？” 甲四默默地点头。 “好，我们到这边打。” 杨凡装模作样的抽出一把长剑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向昨夜的柴火堆旁。 他虽然不会功夫，但是两下架子还是学的有模有样。 甲四见状皱起眉头，杨凡不是不会功夫吗？ 但他没想这么多没用的，盯着杨凡看了几眼，突然脚下一点地面，冲向杨凡。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便是与他像个十几步的杨凡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刚要说话，长剑临近。 嗖！ 叮~ 电光火石间，一个发簪仿佛凭空出现，将甲四的长刀打偏。 下一刻，红舒提着襦裙，拧着秀眉从马车上跳下来，她一边往杨凡身边走一边撕扯着碍事的襦裙，将它扯成布条系在腰间，露出袖长玉嫩的美腿。 我丢…还没发现，红舒个头不高，腿倒是挺长的！ 杨凡歪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红舒的西小长腿，傻笑起来。 他这一笑，原本还一本正经的红舒脸红了，埋怨似的看向杨凡。马车那边的众人也都傻眼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女人。 少爷果真是出了名的好色…… “唉……” 叶芸娘见状也是长叹一口气，刚刚还肃杀的气氛被杨凡嘴角的流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杨凡并未被这异样打断欣赏的情绪，还在盯着那两条美腿。 就连常年杀戮的甲四都有些疑惑。 这人是不怕死还是没有危机感，刀都快架在脖子上了，还有心思想女人！？ 嗖！ 突然，甲四一脚踢飞一块石头，石头带着破空音直奔杨凡眉心。 红舒面不改色，伸手将杨凡往后拉了一把，转身便空手与甲四打起来。 “找死，竟不用兵器。” 甲四面露嘲讽，手中长刀挥舞的更快。 红舒只是平静的应对他的攻势。 身在皇城羽林军内习武十几年，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武学教育便是空手接白刃，亦或是缴械制服。 在皇上、公主、皇后等重要的人身边做护卫，是不可以携带兵器的，因为战死后兵器可能被贼人拿走使用。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用兵器，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是一回事，用不用是另一回事。 渐渐地，甲四也发现了不对，自己竟然不能伤到红舒半分，就连红舒的衣角都没法碰到。 难道是我低估她了！？ 就在甲四心神恍惚的瞬间，红舒忽然脚下一顿，双手往前一探，任由长刀贴着自己的肩头划过，一双小手紧紧地扣住甲四的颈部，稍稍用力一拧，只听咔吧一声清脆的响声，甲四卒。 “你没事吧！” 杨凡根本就没关注甲四，麻利的跑到红舒身旁查看她的伤势。 甲四的刀气锋利无比，仅仅是擦着她的衣角划过，便伤到了她的血肉，鲜血顺着她的肩头往下流。 “这…” 杨凡一时着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叫喊着惊世堂的人快拿药来疗伤。 “不用，只是伤了皮肉，用金疮药会有疤痕。” 正在这时，玉娘的声音传来。 玉娘一向刚猛，手提着乙三的脑袋从丛林中走出来，在她的后背上，一把长刀深陷血肉之中，她却浑然不顾，将脑袋丢到地上，径直走向红舒。 她将手按在红舒的肩膀上，“用内力抚平，这两天左手不要用力 ，休养一下就好了。” “死了吗！？快他娘的来救人啊！” 杨凡看她伤成这样，早已慌了，冲着惊世堂的人大骂起来。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拿出药冲到玉娘身旁，可玉娘根本不让他们靠近，只允许杨凡一人接触自己，钻进马车内一边教杨凡如何给自己疗伤，一边盯着远处的山林发呆。 “山顶之上有人埋伏，李沁她们正在前面调查，胡三死了，被刚刚那人杀的。” 玉娘面无表情的说着，但语气中有了一丝感慨。 身体上传来的痛苦她早已习惯，心灵上的疲惫她却是头一回感觉到。 伴着药物全部敷上，玉娘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下来，泛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少爷，我好累……” “那就休息一下，以后你要听我的话，不要自己去往前冲。” 杨凡眼中尽是心疼，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熟睡。 这边的战斗刚刚结束，殊不知落石谷上方早已展开一场大战！ 轰！咚咚咚！ 突然，轰鸣雷声从谷峰传来， 紧跟着，无数落石碎块从天而降，栽在峡谷之中。 山腰处的李沁等人登时愣住：“快回去保护相公！” “快去看看妙仪他们！” 下面的杨凡连忙招呼着人往前寻找。 一刻钟过去，两边人汇合，已经回到了营地内，谷峰上滚落下来的碎石终于算是停了下来。 正在所有人疑惑之际，峡谷上方忽然传来一声狂笑，接着便是众人都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他吗天下无敌！还有谁！！！” 接着，一人从上而下跳跃在各处凸起的怪石之上，如天神下凡一般落在地上，身后尘土飞扬，那人浑然不觉，一步一步的走向车队这边。 “王玄策！？” 看清来人相貌，杨凡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 眼前得王玄策赤裸着上半身，身上伤痕增添了十几处，鲜血已经将他的裤子完全染成红色，他却依旧咧着嘴大笑不止，双手各持一把唐刀走向车队。 “你们也要动手吗？纳命来！” 未等杨凡再说话，他突然冲了过来，可没走两步，噗通一声扑倒在地，没了动静。 第644章 急诏归京 经此一战，杨凡放弃陆路，直接改走水路。 玉娘身受重伤，好在安思燕如玉两人在，治疗方面没有拉下，再加上李沁与妙仪两人不断地用她们口中的内力协助疗伤，经过两天的修养，玉娘恢复的很快。 倒是王玄策，一身伤势跟没事人一样，整天除了偷偷摸摸的打坐自我疗伤，连药都不愿意多喝。 杨凡也是逼问之后才知道，王玄策此番前来是因为圣上有急事诏他回京。他在来的路上经过这里便上去看看，没想到遇上了埋伏的甲六等人，就展开了一场厮杀。 至于为什么他会以一对多，纯属喝了几斤酒，见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来了酒劲儿，没收住就直接动手了。 “圣上怎么突然诏我回去？不是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吗？” 杨凡坐在甲板上询问。 王玄策耸了下肩头，“我哪儿知道，我只是个跑腿的。不过我得给你提个醒啊，要杀你的人，应该是你的老朋友。” “什么？” “这事儿啊，我可不能说！” 王玄策摸了摸自己大理寺的腰牌，笑嘻嘻的望向玉娘所在的房间，“你问她就清楚了。” “瞧你这个德行我就知道是卫王。” 杨凡翻了个白眼，还是去找了玉娘。 玉娘正在被叶芸娘伺候着，常年伺候别人的人被叶芸娘这样温柔的人伺候着，她感到十分怪异，望着叶芸娘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总觉得叶芸娘是想要杀了她一样。 “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玉娘。” 杨凡将叶芸娘交出去，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没跟我说？” “是。” 玉娘点点头，“我很担心，少爷此行应该带上李沁、妙仪和红舒，最好再带上惊世堂的那些人。” 说到这里，玉娘摇摇头，“最好还是不去。” 她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一样，两道秀眉紧紧地锁在一起。 杨凡笑道：“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什么？” 玉娘别过头，小声的说起了卫王府黑影卫的事情。 黑影卫是卫王刚有帝王意识的时候就开始筹备的事情，至今已经有快十年的时间。 其内的卫士到现在为止也不多，每个人都是从小挑选出来培养的，个个都是走遍天下寻找的武学奇才，与死士有天壤之别。 死士无非就是武艺高超，以命搏命。黑影卫不同，他们听命于卫王，但有拒绝的能力，任务失败可以退回去，再加上他们的培养投入很高，基本不会被责罚。 杨凡面露错愕，他可没想过卖命的活儿还能有拒绝的机会。 “我能杀了那名黑影卫，只是因为以命搏命，换来的。” 玉娘叹了口气，“红舒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又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自然可以对付黑影卫，李沁与妙仪两人心思缜密，又是从小习武，武学造诣很高，尤其是妙仪，陶家腰间剑天下闻名，少爷带上她们才能够保命的机会。” “黑影卫……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人。” 她说着说着，竟然感觉到一丝惶恐。 这么多年的死士生涯她都没有感觉到过害怕。 正当她心神动荡的时候，杨凡拉起她的手，笑道：“怕什么？我这辈子有你们已经值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的命……他们拿去就是了。” 说着话，杨凡轻柔的将她搂入怀中，手掌触碰到她后背的伤口时，杨凡的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绞痛从心口传出，“只是你不要再这样跟别人以命搏命，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怎么承受的了？” 玉娘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眼眶忽然湿润了。接着，泪水不听话的从眼角滑落，她颤抖着身子抽泣，遏制不住的情绪第一次爆发。 …… 京城，卫王府。 文学馆。 崔元凯面无表情的站在李泰面前。 “本王连黑影卫都调动了，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 李泰面带微笑，眼里却都是杀意，“不如本王亲自出手吧。” 崔元凯依旧是面无表情。 “啊呀……一群没用的东西。” 李泰伸了个懒腰，看不出到底是生气还是无所谓，轻描淡写的说道：“西域利国不大，但兵强马肥，屯兵五万，面对大唐是不堪一击，但面对一个小小的杨凡，还是可以应对的，去吧，不成的话，就不用回来了。” 崔元凯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说吧，还有什么要求。” 李泰知道他肯定有其他的馊主意。 “太子也会同行。” “那是肯定的，最好你们都不用回来，本王也不用操心着你以后该官居何位。” 李泰起身走向门外，眼里都是冷漠。 …… 太极殿。 李世民拉着袁天罡下棋，两人对弈五局，李世民愣是一局都没赢，也没输。 袁天罡对他的每一步棋都好像早有预料，既不胜他，让他难堪，也不让自己输，控制的十分到位。 “你这可不行，朕知道你的棋艺高超，可这样做，朕无法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啊！” 又是一局下完，还是和棋。李世民摇头苦笑，将棋子丢在桌上。 “陛下棋艺高超，微臣赢不了是必然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拍马屁的话了？” 李世民扁扁嘴，话锋突然一转，问道：“利国的使者刚走，你知道吗？” 袁天罡点点头。 利国这次是来进贡的，他们每年都会送来上千好马，上万的白银。对这样一个小国来说确实是很丰厚的贡品。 可他们只是看起来老实，内地里则是不断的挑拨着其他国家与大唐的关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回去了是好事啊，可是朕不想让他们回去，总是一来一去的，太麻烦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手肘撑在棋盘上，问道：“我听说这几天你时常算卦，你算算，那人会不会死在半路上。” 闻听此言，袁天罡当即跪拜在地，额头上渗出微微细汗。 李世民的这番话根本不是询问，而是在警告他，不要过分的关注杨凡，无论他给杨凡算了什么，李世民都一清二楚，不说不代表不知道、不追究。 这是什么可怕的力量，时刻的监视着自己，自己却浑然不知。 “怕什么，好好说说就是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朕总觉得最近天气不好，那人肯定会死在路上。” 第645章 全家一起出动 和风煦日，万里无云。 袁天罡从太极殿离开时，大氅下的衣衫早已湿透，紧贴着肌肤，格外的难受，可他不敢多出一个动作，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离去。 都说伴君如伴虎，他自持修为高深，不承想，还是在李世民的手中兜兜转转。 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测。 又何况是当今天子。 袁天罡长舒一口气，遥望天边，叹道：“只怕火山令会殒命西北。” …… 从越河出来的水路并不多，绕了一个大圈，还是要靠马车走几十里路才能回到长安。 经过落石谷一事，惊世堂的人再不敢松懈，每走一处都要派人探路。 “好好地一个人，他还没有成亲。” 叶芸娘握着手里的玉镯，想到死不见尸的胡三，神色哀伤。 以往都是听人说商队来去西域死伤人了，这次事情发生在身边，她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 许久之后，她爬到前室坐下，招手叫来王二，“你跟胡三是很好的朋友？” 王二点点头，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做了这一行，死伤是在所难免的，他的父母以后就是我的爹娘。” 叶芸娘抬手摸了下鼻子，将玉镯递过去：“这玉镯价值万贯。我记得他有个指腹为婚的娘子，送给她，告诉她这是胡三给她的信物，让她好好活着。” “我知道怎么说。” 王二没有退却，扯出一块白布小心翼翼的将玉镯抱起来，贴身放好才往前方继续探路。 一向见惯了生死的窦菀儿斜靠在马车上，转头看了眼正在休息的玉娘。以前见到的都是与她无关的人，死了……也就是死了。如今这身边的人受了伤，怎么比她见到尸山血海还要心痛。 车队缓缓前行，杨凡则是放弃驾马，跟在马车旁往前走。车队的速度不快，他步子迈的大一些就能追上，只是路程遥远。 他不管别人的劝说，只是默默地跟在马车旁，从游刃有余到气喘吁吁，最后是手扶着马车往前跟着抬腿跑。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我可以不会功夫，但我不能拖后腿……杨凡眼前漆黑一片，单凭着意志力强撑着身子跟着马车往前跑。 “相公……” 叶芸娘往外探头，几次想要让人把杨凡拖上车，都被妙仪与李沁两人拉了回来。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深知这一次战斗对杨凡造成的心理打击。这不仅仅是玉娘受伤，而是长久以来，妙仪、李沁、玉娘她们所有人战斗的时候，杨凡都是有心无力的在旁边看着的情绪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引起的。 “让相公自己决定。” 窦菀儿这一次没有站在叶芸娘这边，轻声的说了一句便让安思与燕如玉盯着杨凡。两人都是医者，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伸出援手。 回去的路途并不长，直至车队递交通关路引，进入长安。 杨凡一脚踏入城门，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他的身子骨比一般人都硬朗，常年的锻炼，让他无论是骨骼还是肌肉的密度都很强。 即便如此，他此时也是掏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 沿途几十里，有山路，有官道，他没有停下来过半分，还是跟着马车一起往前…… 是夜。 杨凡躺在床上，双眼平静的看着天花板，“我以为我的身体很强了，没想到……连着一段路走下来都受不了。” 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痛，让他抬起手指头都觉得痛苦万分。 安思与燕如玉两人守在他身边，一人为他用药草灸，一人轻柔的为他按捏身体。 燕如玉叹道：“习武哪儿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以前习武的时候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种苦楚，才一无是处。” 安思跟着点头，“相比这些，相公还不如跟我一起学用毒。” “用毒？你让相公跟你一样浑身带毒吗？师傅可是天下名医，你没学会别的，就学会了一个用毒。” “用毒怎么了？你不也用毒，天天说我。” “我用毒救人，你呢？” 两人刚说起一句话就开始互掐。 杨凡笑了笑，挣扎着撑起身子，坐在床边叹了口气：“现在想想，天知道妙仪与沁儿从小受了多少苦，她们还没有人督促，全靠自己主动地去练习。” 三人正在屋中说着，门被敲响，没等杨凡应声，门就被推开。 “这就受不了了？” 王玄策咧着大嘴，笑嘻嘻的走进门来，“要我说啊，你就不适合习武。想当年我习武那会儿，三天两夜不睡觉，全程跟在我师傅的马屁股后头追，最后累晕过去又被打醒，起来接着跑！” 按理来说王玄策是受伤最重的，可他却恢复的最快，这才三五天的功夫，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的。 他斜了眼正在为杨凡按捏肌肉的燕如玉，挑眉道：“别按了，再按下去，今天就是白跑的。安思，按照我的药方去拿药，把锅里的汤药熬成黑色，把他丢进去，一夜就好了。” 说罢，他丢给安思一张药方。 天下武学，无论是哪门哪派都有自家功夫的配药，一边习武一边用药疗伤，毕竟习武都是伤身的事情，这东西都是不传之秘。 安思扫了一眼药方，记下后便撕成碎末，用灯火烧掉。 王玄策见状欣慰的笑起来，“快去吧。” 安思两人赶忙跑出去，一人拿药一人招呼下人架锅。 待到房中只剩他们两人。王玄策脸上的微笑退散，神色凝重道：“我刚刚从皇城出来。圣上让你这几天就走，不必等太子。利国使者已死，利国必定大乱，让你去，一是大唐使者的身份，震慑利国。二是让你调查清楚是谁在西域作祟，引得几个小国不安定。” 杨凡苦笑一声，“这不是让我去死吗？莫说是利国，随便一个国家想要杀我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者而言，是谁在其中作祟，他自己不清楚吗？” “有些事情，清不清楚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证据这种东西，不能留下来。” 王玄策锁起眉头，他向来直来直往，说出这种话总觉得有些别扭，“嗯……圣上给你调配了百名飞骑，这一百人……就是你的保命手段。” 第646章 飞骑 王玄策盯着一言不发的杨凡，补充道：“这一次算是你自己出去的，除了有御赐的一应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你想带谁带谁，当然，皇上也不会为你在西域做的任何事情负责。” “他不怕我跑了吗？” 杨凡笑嘻嘻的看着王玄策。 后者面色一滞，苦笑着摇摇头，“你不会的，我认识你这么久，我太了解你了。” 闻听此言，杨凡心里也算是有底了。 王玄策此行跟着他的就是为了监督他，那百名飞骑也是双保险而已。飞骑可是从羽林军中千挑万全出来的，总共也就一百多号人，陛下随手就能给他一百人，这不是信任，这是因为完全不信任。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笑起来。 王玄策知道杨凡不会跑；杨凡也知道，他跑了，王玄策会自刎谢罪，不会去追他留下。 …… 翌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众人听说要一起出发去西域，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凡。 “所有人一起去吗？怎么可以，家里的生意怎么办！” 叶芸娘担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商帮以及其他的产业问题。 窦菀儿则是咬着下唇，“能一起去是好事，可都去的话，目标是在是太大。” 其余几个都没有这么细的心思，根本不担心那些问题，都在为了能一起出去开心欢呼。 杨凡笑了笑：“杨松和王野留在家里，我把家里的产业分成几部分，他们掌管一部分，剩下的交给萧澈、沈从一。” 沈从一自从明媒正娶了汤怀素，可谓是深陷爱河，两人举案齐眉，好不恩爱。他辞去官职就一直留在洛阳，开了一个私塾，一边教育学生，一边守着自家的小佳人，等着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商帮那边怎么办！” 叶芸娘面露担忧。 虽然萧文姬常年沉浮在商场之中，可她对市场的把控以及商帮这种运行的模式根本就不够强，很难让下面的人信服。 “还是你来管，我们这次去是打着商帮的旗号去的，放心吧。” 杨凡微微一笑：“其他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们不用操心，等我们走了之后，范正会过来的，这老小子整天守在家里也不出门，正好给他找些事情做。” 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一遍之后，杨凡跟着王玄策前往皇城。 去是肯定要去的，那些跟着他的飞骑他得见见。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他要问清楚。 这一趟，钱谁出，想让他自费出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太极殿内。 李世民气极反笑，右手食指在书案上不断地叩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古往今来，能为皇上做事，是天下人都求之不得的，莫说是自费，就是要饭过去，也有人争着去。可杨凡这小子竟然直接找过来要钱！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已经没钱了……我娶了这么多老婆，哪儿有钱啊！” 杨凡跪在地上，双手交叉，食指画圈，不住的吧唧嘴，“再说了，铁马、火枪、火炮、火药……这么多东西开发研究，我眼睛都没眨一下……” “好小子，竟然跟朕算起账来了！？” 李世民一听这话，真是又气又无奈。 这些东西任何一样挑出来卖都能让杨凡成为天下首富，可杨凡全都选择了上交，这一点，他是真的对杨凡没话说，国之栋梁！ 可跟当朝天子算账要钱，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朕问你，这些东西是朕要的？” “不是，是我自愿上交的，我知道陛下需要这些东西，所以上交了。唉……可我真的没办法想象，让人办事还什么都不给的……” 杨凡吧唧着嘴，把头转到别处，“这多少有些不要脸了。” “你敢骂朕！？” “我没有，我就是说类似的人。” “你！” 李世民深呼吸好几口气，强忍着要爆发的怒气，“说，你要多少钱，国库里只要有，全都拿走！” “不不不，那太多了，我不要国库的钱，我还是募捐吧，这一趟出去怎么说都是为了大唐的，陛下让文武百官捐款就好了，有钱的多捐，没钱的少捐。” “行，至于有多少，朕不负责。” “完全可以，到时候陛下不要多说话就行了。” 李世民也在气头上，当即让王德传令，今夜在太极殿有一场重要的事情商议，让文武百官全都到场。 只是等到杨凡离去之后，李世民总觉得自己好像着了杨凡的道。 沉思半晌，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无非就是捐款，能捐出多少银子来？由他去吧。” …… 出了太极殿，杨凡在几名神情轻蔑的侍卫的带领下前往内城之外的兵营。 飞骑别看身份很高，平时训练干什么还是在兵营之中，不过是与普通士兵分开吃住而已。 一行人来到兵营。 在兵营角落有一处特别圈起来的地方，里面有上百人正在舞动着比外面士兵手中大很多的石块、青铜鼎，亦或是其他的兵器，展现着他们的武艺之高超。 “这就是飞骑。” 左千牛卫黄层指着 角落，神情骄傲的介绍：“他们都是……” “平康坊就在隔壁？不会吧！” “是真的，没骗你，最高的那栋楼就是教坊司……” 黄层自信满满的介绍着飞骑，一回头却瞧见杨凡与王玄策指着那边的平康坊聊的正开心，时不时的还发出贱贱的笑声。 尤其是杨凡，这百八十人都是未来要保护他周全的人，他却浑然不顾，只想着钗裙。 “荒唐！这可是马上要跟着你一起远去西域的人，你不去看他们……” “跟我有关系吗？” 不等黄层怒吼声落定，杨凡轻描淡写的将他的话打断。 “怎么没有，他们要保护你的周全，你不看清楚他们的相貌，怎么认识他们？” “跟你有关系吗？” 杨凡又问了一句，黄层哑口无言。 这事儿还真的跟他没关系，自己统领的警卫不包括飞骑。 瞧着他一张老脸被气的铁青，杨凡悠悠的说道：“有贼人混入他们之中，那是他们的过失，我何必要记住他们的相貌？再者而言，跟着我去是陛下的安排，保护我也是陛下的安排，是我强求的？大家各司其职就行，别看来看去的套关系。” 第647章 与李丽质的告别 “堂堂左千牛卫中郎将，正事不干，就想着在我面前立威，有用吗？” 杨凡盯着黄层，一字一句的说着，没几句话就把他说得面红耳赤。 这边的争吵声已经引起了飞骑的注意，他们一听说是要保护的人来了，连忙凑过来观看，可看清楚是左千牛卫，他们有尴尬的赔笑。 “你，荒唐，该打！” 羞愤交加的黄层忽的一声怒吼，抬手就要打杨凡。 王玄策见状就要上前阻拦，谁知杨凡抢先一步拉住他，把自己的脸往前凑，“打，打了我，我就躺在这里。到时候误了大事，灭你九族都难以补偿！” 此话一出，一片寂静。 黄层的手抬得老高，不敢落下。 飞骑更是面面相觑。 这……听说要保护的是名智士，这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流氓无赖，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杨凡见黄层怂了，白了他一眼，冲着飞骑们拱手抱拳：“各位，告辞。” 说罢，他便拉着王玄策转身离去。 “你不跟他们说几句话吗？他们可是要保护你的，黄层说的没错，你应该树立一下威风。” 王玄策跟在他身后，小声的嘟囔着。 杨凡笑了笑，“你别忘了，这些人都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万人敌，你真以为我说几句话他们就能听命于我？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王玄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在身后，走了好一会儿，他忽然觉得路线有些不对，“这不是出去的路。” “去长乐殿。” 杨凡闷闷的回了一句。 …… 长乐殿内。 萧澈目光冰冷，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李丽质。 自从李世民默许了他的行为后，李丽质学习确实刻苦了很多，并且也变得温顺了。 可是……她大小姐脾气上来后还是不听任何人的话。 “我不学了，什么算术！这都是什么东西，滚出去！” 李丽质将面前的几张试题全部撕碎，眼里都是泪珠。 她已经尽力了，可在萧澈看来，她根本就是无心学习，整日年到这样杨凡。 “可以不学，但你不能发大小姐脾气。” 萧澈面沉似水，将手中的书卷丢到地上，“公主殿下既然不想学，微臣就告退了。” 说罢，他恭敬的行礼，转身就要走。 他来的第一天就说过，公主只要是不想学，他随时可以离开，只不过出了这个门，他就不会再回来。 李丽质见他还是这样冷漠，气的又是跺脚又是抹泪，喊道：“你站住，不能走！” “什么事儿啊，这么大的脾气？” 突然，门外传来杨凡的声音。 殿阙推开。 杨凡一脸贱笑的走进来，“都这么久了，还是这个脾气，以后成亲了，岂不是天天都要往娘家跑？” 闻听此言，李丽质脸噌的一下红起来。 萧澈见到杨凡出现，连忙跪拜行礼：“师尊！” 紧跟着，他恭敬的退出去。 殿内只剩下杨凡与李丽质两人。 李丽质怔了怔，抬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真的来了！？” 她咽了下口水，三步并两步的跑向杨凡，一下扑进杨凡的怀中，双手环绕杨凡的颈部，“你真的回来了！” “我来跟你告别的。” 杨凡顺势将她搂入怀中，“我马上要去西域了，等我回来。” “什么！？” 一听这话，李丽质疯狂的挣扎，想要推开杨凡：“你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滚，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滚啊，松手。” “……” 杨凡也不反抗，只是用力的将她搂进怀中。 整整一刻钟，李丽质都在挣扎，从愤怒的叫骂，到抱着杨凡用力的痛苦。她狠狠的咬在杨凡的肩头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剧痛传来，杨凡只是皱紧眉头，也不推开她。 片刻后，李丽质终于没了力气。 “等我回来，我就真的要娶你 了。” 杨凡见她没有力气挣扎了，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抚摸着她的秀发，“这次是真的。” “唔……” 李丽质哭的花枝乱颤，一双泛红的杏眼盯着杨凡，“能不能，不走。” “为了大唐，为了你，我必须要去。” 杨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向来觉得自己是迫于李丽质的淫威，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动心了。 …… 一个时辰之后。 杨凡从长乐殿走出来，萧澈恭敬的站在殿外廊前。 “好好的教她，她能学很多东西。” 杨凡叮嘱一句就离去。 没人知道杨凡与李丽质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此之后，李丽质每日都在乖巧的学习，很少再发大小姐脾气。 回到杨家宅院。 一家人早早的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数十辆马车停在门口的街道旁，极其壮观，不知道的还以为杨家是要搬家，连厨子都跟着出来不少。 “你们这是准备把房子都拆了带走吗？” 杨凡站在庭院中，见自己的书案都被搬了出来，苦笑着询问。 叶芸娘笑着走来：“既然要带，那就能带的都带上。” “是啊，这一趟又不赶时间，权当做是出去游玩儿了。” 窦菀儿跟着走来，指着那边正在收拾自己的细软的几位妹妹，“你最好还是去看看红舒吧，她好像是头一次出远门，一个人坐在房间中念叨着听不懂的话。” 杨凡皱着眉头，来到红舒的闺房外。 “这一趟要去多久，要不要把钱都带上……我好像每没钱。” “我要不要跟公主殿下说一声。” “我到底要带什么东西？” 红舒坐在床头，看着自己的闺房，房间中的东西都是她来到杨家后置办的，没有一件是她自己真正喜欢而存在的。 “你把心带上就行了，别人还没走，先傻了。” 杨凡站在门口，笑嘻嘻的说着。 “少爷相公！” “红舒，快出来，安思姐要给我们看好东西！” 红舒赶忙站起身子，还未等她行礼，妙仪突然钻进房间，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到门外去。 后院。 安思叫来她们几人，双手放在腰后，突然拿出来闪亮亮的几只簪子，笑道：“这就是我送给你们的东西！好不好看！” “好看！” 几人齐呼一声，妙仪最先伸手过去拿。 正在这时，安思将躲开，拿出一根簪子，当着几人的面小心翼翼的拧动，簪子一分为二，变成了一根银针，原来尾部就是一个小小的保护套，防止银针被折断。 “这就是给你们防身的，上面有剧毒，遇到危险的时候拧开，刺入对方体内，不过一息的时间，那人就会剧痛焚心，紧跟着就会浑身瘫软无力，动弹不得，药效可以持续一天哦！” 第648章 捐助 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离京。 浩荡车队已经准备就绪，数十辆马车上不光装载着杨凡等人需要的东西，还有各种各样的精妙器物， 全都可以在此次西行的路上做交易。 正午刚过，杨凡命人又加了两辆马车，将各辆马车上的东西分散到另外两辆马车上，每一辆马车上都空余出来一些位置。 “相公还要带什么东西吗？” 叶芸娘见杨凡大费周折，不免心生疑惑。 杨凡笑嘻嘻的回应，“当然是带钱了，我们这么多人都是要吃喝的。何况还有上百人要跟着我们，我们都要小心着一些。” “纸钞坊已经在西域有了兑换的地方，虽然不能使用纸钞，但是可以用纸钞在那里兑换出一些现钱，应该是没问题的。” 叶芸娘摸了摸什么都没有的下巴，准确的说出西域开了多少家纸钞坊，以及各处的位置及管理人员。 杨凡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山高皇帝远，你真以为去了西域还能依靠我们杨家的人？而且这一去不能是我们自己出钱的，我要去要钱。等到要来了钱，把钱全都换成盐引茶引之类的，这些东西比纸钞管用得多。” 一听这话，叶芸娘默默地在心中记下，管理了这么久商帮，她竟然没想到过这种办法来减轻商帮的负重，每一次商帮远行她都是让人计算好应该带的钱财，然后沿途使用，再用金银换钱。 午时一过，杨凡吃完饭，擦了擦嘴便带着红舒一同赶往皇城。 “相公这是要干什么去。” 窦菀儿见他火急火燎的，满脸疑惑。 “要钱。” “为什么只带红舒？” 听到叶芸娘的回答，窦菀儿恍然大悟。 她们之中，红舒的身份最好使，这可是皇上的义女啊。 皇上的义女要远行，不捐钱怎么可能？ 太极殿内。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所有人都紧张的擦拭头上的冷汗，忐忑不安的相互张望。 没人知道圣上突然召集他们所有人要干什么，只听说有急事。 什么急事需要全部人员到场？ 不敢想象！ “朕，答应了一件事情，需要各位帮忙。” 不多时，李世民登上殿阶，坐在龙椅之上，扫了眼下方的一众官员，轻咳一声。 长孙无忌苦笑着摇摇头，他今天中午就知道要捐银的事情。 文武百官慌忙应声，“臣惶恐。” 为天子做事是天经地义的，何谈帮忙一说？ “臣叩见陛下。” 正在这时，杨凡姗姗来迟，带着红舒大摇大摆的进入太极殿。 红舒虽然在皇城多年，可她没有上殿过，跟着一同行礼后，拧着秀眉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憋出来一句：“儿臣叩见父皇！” “父，父皇……” 众人一脸愕然，难道这事儿跟皇上的义女有关？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眼里露出一丝无奈，他以为是杨凡故意让红舒这样喊得。 杨凡听到这个称呼也是一愣神，随即笑起来，正好随了他的心意。 “杨凡，说吧。” 李世民等到众人安静下来，轻声说道。 杨凡也不客气，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我们有事要去西域，没钱了，你们捐钱给我们出去。” 话音落下，殿内顿时响起议论声。 “啊？你没钱为什么我们要捐钱？” “荒谬，我们欠你什么，你就让我们捐钱。” “吃喝玩乐，无所事事，还好意思要钱！？” 所有人都是一边儿倒的冲着杨凡啐口水。 杨凡满不在乎的揉了揉鼻子，淡然一笑，补充道：“红舒也要一起去，我没钱养她，要是你们愿意她在外面吃土，我倒是不介意，我只能说她饿瘦了多少，我肯定比她更瘦。”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这就把红舒搬出来了？ 李世民扶着额头苦笑，眼底尽是无奈。 红舒更是一脸茫然，“为什么要饿着我？家里不还是有钱的吗？” 杨凡拍了下她的脑袋，让她不要说话，继续说道：“当然了，我们此行是为大唐西去，你们要是不在乎，我也可以理解，反正都是一些假忠臣。” “你说谁呢！” 话音未落，一名侍郎低喝一声，“捐钱又如何，你何苦辱骂我们读书人？我们一心为大唐，真有需要，莫说是捐银，就是这条命都可以随时拿去！” “啧啧啧，一个二个说得好听，给钱吗？捐钱能捐多少？都说自己没钱，出去吃饭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富裕。” “你，你血口喷人。就因为你这番话，我就算是把钱上缴国库也不会捐给你！” “上缴国库？陛下难道会要你这几贯钱？没钱就别说了，我募捐是为了大唐西行，不是为了跟你们吵架，没钱还装蒜！” 杨凡与侍郎竟对骂起来，言语中杨凡不断地贬低那些标榜自己多么爱国的文人武士；那名侍郎则是扯着嗓子争辩。 两人争来争去，周围的人早已是面红耳赤。 “罢了罢了，别吵了，都是一家人，吵什么？” 这时，长孙无忌站了出来，绕有深意的看了眼那名侍郎，“既然是为了大唐，我们哪儿有不捐的道理，本相就先带个头吧，捐三十……” “还是宰相深明大义！” 不等他把数字后面的单位说出来，杨凡扯着嗓子一声大吼打断了他的话，“三十匹丝绢不好带，还是换成钱吧！大概三百贯。” 长孙无忌挑了挑眉头，想要辩解，可看了眼杨凡一脸的贱笑，无奈的摇摇头，“好，那就三百贯钱。” “我也捐一百贯。” 那名侍郎跟着便叫出捐银的数目。 只不过他刚说完，周围的人都向他投去憎恶的目光。 长孙无忌看的没错，他就是杨凡刻意安排的，就连捐款的数额也都是杨凡安排他这么说的。 宰相大人捐出三百贯，一个小小的侍郎捐出一百贯。两人一前一后说出数目来，后续的人该捐多少已经有了大概的范围。 比侍郎官位高的自然不可能捐的比侍郎少，比侍郎官阶低的更不敢高过侍郎，也不敢太少。 所以……不过片刻，王德便将一应官员捐款的数目给记录下来。 杨凡拿到账单并未离开，只是对照着所有官员一一看了一遍，将其中一些人的名字划掉，交给了李世民。 第649章 离京 参加当天募捐的人大概一百余人，捐出来的银子加起来大概有几万贯，李世民又增添了一部分，杨凡稍稍估算了一下，大概有十万贯钱。 李世民之所以给他添钱，是因为他看到杨凡把所有清官的名字全都划掉了，这些人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手里只要是有些闲钱都拿去为百姓造福，怎么可能有多余的钱捐出来。 而且……他们也都老实，写下的都是几贯钱，这点儿钱杨凡也没有收下的必要。 待到文武百官全部褪去，李世民见杨凡还不离开，叹道：“钱已经拿到手，朕给你加到十万贯，你还想要多少钱？” “误会，我的意思是十万贯即便是换成金子也不好带啊！” 杨凡讪笑起来：“能不能给我换成盐引或是茶引之类可以带的东西？飞钱也行。” “你！”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恨不得跑到殿阶下将杨凡摁在地上暴打一顿。 换成这些东西，放在长安可能十万贯还是十万贯，可送到了边疆那就不同了，可能会变成十五万贯。 若不是盐、茶这些东西，国库怎么可能如此充裕。 他想要拒绝，最还没张开，就瞧见杨凡摸了摸红舒的脑袋。红舒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昂头看向李世民。 “朕依了你就是。” 最终，李世民还是败给了杨凡，应该说是败给了对红舒的愧疚。 ……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在太极殿说的捐款，根本就没有官员敢往后拖延，有几个不老实的，要钱的刚走，官兵就跟着脚近来把他们家里的钱拿走一半。所以，当天傍晚所有的钱就已经凑齐了。 李世民按照长安的盐茶价格给他全部换成了盐引与茶引。 杨凡领着一叠东西回家后，并未招呼下人们放好东西，而是趁着月色，讲这些放在一个狭小的自紫檀木盒子中，又将木盒藏在他所做的马车内。 第二天天不亮，杨凡便让人从商帮内搬来金银各自一箱，又命人多准备了不少贵重瓷器放在马车上，这才将一切准备就绪。 “等会儿飞骑到了，我们就能走了。” 晨起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街道上，街头出现了身着便服的一百人，他们跟在十两马车后面，乍得一看还真的挺像普通的小老百姓。 等到这些人来到杨凡面前，杨凡不由得皱起眉头。 “嘿嘿，少爷……” 这些人中有一半是商帮惊世堂的人，而这其中有几个还是杨凡亲自点名一同去西域的人，比如王二…… “我真是服了！” 杨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叫骂。 李世民连不良人都能用的如此轻松，让训练有素的飞骑渗透到商帮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些马车是怎么回事？” 杨凡一把将王二扯到面前来，前脚问完，他又不解气的用力拧着王二的衣领摇晃：“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变成飞骑的？” “我……我一直都是，我只是没说而已。” 王二憨厚的笑着，跟之前一样没有区别。 “胡三是不是？” “他不是。” “……” 杨凡皱着眉头，还想再说什么，想了想以后路上可以聊天的时间很多便放弃了。 “这十两马车是圣上特许的，也是我们要用的东西，更有不少金银细软。” 王二见杨凡沉默了，追在他身后解释，不过杨凡一句都没听进去。 正午过去。 浩荡车队离开了长安，少了杨凡的长安，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依旧在正常的运转，只是多了一个比杨凡更加心狠手辣的商人范正，还有做事认理不认人且无人敢惹的萧澈。 车队因为数量庞大，所以行走在路上的速度并不快，旨在持久，并不是快速。再加上长安外面的官道百里之内都十分的平坦，不到傍晚，车队已经走了七十多里。 转眼已是深夜，车队依然在行进，所幸有朦朦月色相伴，倒也不算是骇人，商队中的人都是刚刚离开长安，并不打算起锅造反，都在吃随身携带的干粮。 杨凡靠在叶芸娘的肩头上打哈欠，透着侧帘往外看了一眼，漆黑的山林，瞧不见任何一点光亮。 “唉……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这才刚出城。” 叶芸娘轻笑着拉起他的手。 他们几人所在的马车是驷乘马车，车厢很大，可以坐下她们十个人。 只不过一直是外人的灵均怎么都觉得别扭，在这里的人都是杨凡的娘子，唯独她是窦菀儿的侍女。 不多时，几人睡下，只有习惯了夜色的玉娘与妙仪两人瞪着双眼看着外面。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妙仪拧着秀眉，看着黑漆漆的山林，心中升起一阵畏惧。 玉娘则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好想对这些已经不太敏感。” 她最厉害的就是能把天儿全部聊死，说了这句话后，妙仪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两人也沉默了。 此时，相距官道几里处的山林深处，一行十人穿梭在山林中，一条直线披荆斩棘，翻山越岭的往前赶，只求比杨凡早些赶到下一个落脚点。 十人中为首的一人身披黑色大氅，阴鸷的眸子好像能在黑夜中发出光芒，周围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在他身后的九人面无表情，男女都有。 飒飒。 他们一同穿梭在山林中，脚下一刻不停却没有一人露出疲惫之色。 …… “啊！我已经受不了了，这太无聊了！” 杨凡坐在车顶上，晒着太阳叫嚷着。 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没想到走了一天，莫说是人影了，连一只野兔都没看到。 “少爷相公还在习武吗？” 红舒看着车顶上哀嚎的杨凡，转头问向李沁。 后者撅着小嘴：“不知道，不过相公早上哄妙仪睡觉的时候抱了她一个时辰，手肘没有触碰到膝盖，就这么举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杨凡当时抱着妙仪的动作：“一个时辰哇，相公的底子还是很好地。” 红舒闻言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远处连接地平线的官道，“这一路西行，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怕什么？” 李沁微微一笑，洒脱道：“反正我已经有了相公，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让相公毫发无伤的回到长安，只要我活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这一趟我没办法回去了，那我就能永远停留在貌美如花的年纪了，挺好的，嘿嘿！” 第650章 凉州 西行一路，已不知过去几日。 杨凡没有铁马，只有活马在路上滴沥塔拉的行走着，马蹄声早已被他听得厌烦。 常年远行的惊世堂十几人与身强体壮又善于骑马打猎的飞骑混在一起，每日都在饮酒高歌，不时便会打着探路的旗号去打猎，经常会提着几只与野猪回来。 窦菀儿已经走过这一路，拉着温柔沉稳的叶芸娘讲述着附近的风土人情，而妙仪等人会武艺的一个个每日都要缠着飞骑或是惊世堂的人带她们出去转转。 所有人都在自讨乐趣，只有杨凡坐在前室，目光呆滞的望着不见终点的官道。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长叹一口气，早知道如此寂寞难耐，就算是把自己腿掰断也不答应去西域。 人都是贱的。 这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他忽然有些想念之前在长安每日被人算计的日子了，虽然危险了些，但比这苍茫荒野好太多了。 “看风景还是得大山大河才能看的舒坦。” 王玄策跟他坐在一起，望着远处感慨一句。 杨凡左右张望，无论远近都是丘陵，既无高山也无河流，他吧唧两下嘴：“你是什么时候瞎的，这哪儿有什么大山大海之类的？” “……” 王玄策投去一个幽怨的目光，扁嘴说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杨凡固执的摇摇头，他没有说话的兴趣和欲望。 小小插曲过去，杨凡又耷拉着脑袋，不再吭声。 对他而言，这就是一场炼狱一般的旅途，根本就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少爷相公？” 这时，红舒忽然驾马来到马车旁，见杨凡不言不语的，连忙下马，攀上马车，“少爷相公是不是不开心，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转转。” “唉……” 杨凡长叹一口气，靠在她的肩头上，轻嗅女子芳香，盯着浑浊的天空，“这一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个月。” “……” “一个月就能到安西都护府，到了那边就不好走了，我们就要精简人手……” 红舒有模有样的分析达到安西都护府后的所有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传入杨凡的耳中是一种折磨。 动辄一个月，这谁受得了。 …… 凉州，天下要冲，国家藩卫，隔绝羌胡。是整个西北除了长安以外最大的城池，也是兵马囤积的要处。城中人口不下百万，其繁华程度甚至比长安的一些地区都要好上很多。 尤其是凉州的名为北里的一处城区。 城中兵马众多，将士们常年游离在外，军中即便是有，也无法顶得住消耗，北里便应运而生，因此处风月之所来往的将士居多，也成了这里的招牌，只有进的了北里才能算是正经的贵公子。 也是因此，将士们来往的越来越少，北里就成了正经的高级风月之所。 都是出来当兵赚钱的，谁还有钱整天来这里？ 此时正是子时，城中多处已然宵禁，北里却夜夜笙歌，灯火通明。 一身披金丝瑞锦纹鲜红大氅的俊朗公子哥儿来到北里最豪华的一处青楼—青云坊的正门前。 听起来是个读书的地方，看起来也像是读书的地方。 门口守着的不是搔首弄姿的仙女儿，而是一个个面容清秀的书童。这些书童也是娈童，与仙女儿是捆绑在一起的，可男可女，也算是青云坊的一大特点。 公子哥儿捻起腰间的玉佩，丢给左边脸上有一道疤痕的书童，“虞姬在哪儿？” 疤痕书童斜了他一眼，双手捧着玉佩递回来，“小姐正在与一名公子吟诗。” “混账，少爷……” 见此一幕，公子哥儿身后的豪仆伸手揪起书童的衣服：“还想再添一道疤？” 书童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公子哥儿。 书童名叫卢生，是青云坊头牌虞姬的贴身书童，模样十分俊朗，他与虞姬一样卖艺不卖身。 而他脸上的疤痕正是上个月刚来凉州时被面前的公子哥儿凉州第一纨绔陆子吟用刀划的。 这纨绔老爹常年在外，不知官职是什么，他也不曾说过，只知道凉州大大小小官员见到他都要给三分薄面，甚至是拱手行礼也是常有的事情。家中的钱财用金山银山来形容也少了很多，只知道陆家从他手中每天就要流出去几百贯钱。 有如此家底，他从小也确实好学，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十几岁的时候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正如风花雪月，就连路上遇上的美人儿也不放过。 好在他不好人妻，也不爱强逼，又出手阔绰，这才让凉州女子放下一些心。 陆子吟拦住奴仆林中，笑道：“小娃娃，你还是这么可爱，可惜了，少爷我没有龙阳之好。” 说罢，他拔腿走进青云坊，像是进自己家门一样随意，在一楼的客人瞧见这倒霉催的来到青云坊，非但不跑，反而高声呼喊着‘陆公子万岁’。 “今天青云坊的消费，本少爷！” 陆子吟闻声眉头一挑，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淡然道：“没意思，不给你们买单。” “陆公子，您来啦，虞还在……” 啪！ 鸨母一见送钱的来了，连忙上前迎接，话还未说完便被赏了一耳光。 “滚开，看到你就想吐。” 鸨母捂着脸连连赔笑：“您说的是，您的手可是金枝玉叶，碰一下大富大贵，陆公子赏了这么多福气，这叫咱怎么受得住。” “呦呵，越来越会说了啊！” 陆子吟咧嘴笑了笑，示意豪仆打赏，随即便走向二楼天字一号房清雅轩。 清雅轩是虞姬独属的房间，屋中光是差别都是地板都是红木铺垫的，更不提黄花梨的桌椅与一日一换的上方堂千贯一个的陶瓷香炉。 屋中桌前坐着一名猥琐男子，光是隔着屋中的帘帐看到虞姬的婀娜身姿便不住的流口水。 “五千贯啊！我今天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男子越看越觉得心里痒，索性站起身子，直接扑向帘帐。 未等他拉开帘帐看到那倩影的庐山真面路，房门被人踢开，男子还未看清楚来者是谁便被一拳打晕，紧跟着就被林中提小鸡似的从二楼丢下去。 扑通一声巨响，男子又被摔醒，看到是陆子吟在楼上，吓的转身就跑。 “这都摔不死？” 陆子吟从栏杆探头往下看，砸了咂嘴。 第651章 相公，你不要打人 “别看凉州与长安距离相隔并不算是特别远，两处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窦菀儿说起当年来到凉州时的见闻，不免心生抵触：“当时我年少无知……” “现在长大了。” 杨凡故意的靠在她的身上，左手悄然摸到她背后，捏了把她的翘臀。 窦菀儿浑身一颤，下意识的看向叶芸娘。 在场的人中也就是叶芸娘与她总是被相公当中揩油，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笑了起来。 随即，窦菀儿故意的起身又坐下，将杨凡的手压住，说道：“拿长安距离不妥，应该拿洛阳举例才是，洛阳内的百姓各自为了生活而斑驳，家族众多却没有一个家族可以独大。就连我们杨家，虽然明面上说是洛阳的第一富，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实权的。 但是凉州不同，凉州有四大家族。每个家族都有生杀予夺的特权，这不是皇权特许，却没有人敢上报朝廷，就连凉州总管杨大人也被四大家族联手压制。” “等等！” 杨凡打断她的话，皱眉道：“凉州总管可是李世……陛下的亲信，怎么可能被四大家族压制？” 窦菀儿面带微笑，小脸愈发的红润，说话时的喘息声也变的厚重：“那又如何？四大家族联手让手下的人不干事，让暗地里管辖的百姓们不理会上头的命令，没有政绩，杨总管能如何？还不是妥协。” “四大家族不就是那里的土皇帝？” 杨凡脱口而出一句，其余几人不敢应声，这话也就只有杨凡敢说。 看着房间中的几人都沉默了，杨凡又改口道：“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亲信，不可能连一点儿特权都没有吧，再说了……” “总管名叫杨恭。” “我知道，我听说过。” 听到窦菀儿的提醒，杨凡连连点头，正要继续往下说，忽然愣住了。 对了，人家姓杨。 当年李老二差点儿因为姓杨的没坐上皇位。 杨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正要靠在窦菀儿的肩头上，后者抬起纤纤玉手，用长袖挡住俏脸，吭哧一声便靠在杨凡的肩头上。 见此一幕，叶芸娘抿嘴偷笑，指着外面故作惊讶道：“还说没有兔子，我都看到狐狸了！” “哪儿？我没看到，快追！” 话音未落，妙仪几人已经窜了出去。 没被骗到的红舒与玉娘两人还在往外张望，“没有啊！” “我说有就有。” 叶芸娘将窗关上，一手拉着一个离开马车，跳下马车时，还特地将门关上。 杨凡几人所在的马车都是特质的，木头内夹着一层铁板，门窗都是很厚实，可以隔音。 正是因此，马车的重量很大，不是杨凡可以用驷乘彰显实力，而是没有这四匹万里无一的宝马，根本拉不动这辆马车。 待到几人拳不离去，沉思的杨凡像是想起来什么，左手稍稍动弹一下，抽出来的手上水滴落在马车内，他面露尴尬，这才想起来聊入神的时候不听话的左手在做着什么流氓事情。 他见窦菀儿还不动弹，担忧道：“你，你没事吧。” 窦菀儿摇摇头，却死活不愿意让开身子。 杨凡心中疑惑更盛，强把她拉起来，这才发现哪一处已经湿透，好像打翻了茶壶一样，窦菀儿的裙子也被打湿。 “我……你还有这癖好？” 杨凡想到刚刚这么多人盯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随即露出标准的微笑，八颗洁白的牙齿在昏暗的车厢中好像能发光。 窦菀儿低垂着脑袋，脸已经红到了耳根，连连摇头，“不是，真的不是。” “晚了！” 杨凡猥琐的笑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 妙仪绷着脸，拉着李沁的手冲燕如玉埋怨：“如玉姐，你怎么可以一脚就把它踩死？” “我这不是紧张了……” 燕如玉尴尬的挠挠头。 刚刚她们追出去还真的遇上狐狸了，狐狸没抓到，又碰上一直野猪。那野猪块头极大，毫不留情的就冲向几人。 情急之下，燕如玉刚学会的打猎，心中惊慌，一脚踩在野猪的脑袋上。她的长靴可是燕子枫找人专门定制的，鞋间有铁板，还藏有暗刀，鞋底下有各种小的尖刺与金丝秀出的纹路，一双鞋就有几斤重。 这一脚下去……野猪脑袋被生生踩碎，野猪瞬间变成猪肉。 妙仪她们几个盯着野猪吐了半天才缓过来；燕如玉倒是见惯了死尸，没啥大反应，就是洗了半天长靴。 “我以前常年一个人走南闯北的，脚力很好，所以弟弟给我做了这个。” 燕如玉回到第二辆马车上，冲着几人解释，说着便将长靴脱了下来。 妙仪一把抢过去，上下翻看好几遍也没发觉异常，只是觉得长靴很重。 “难怪相公头一次见到你就摸你的腿，又长又有力，真厉害。” 一向最喜欢逗她们的安思直接伸手掀开她的长裙，隔着裤腿捏了把她的玉腿，腿上肌肉十分匀称，根本不像那些专门练下三路的一样浮夸。 “嘁。” 燕如玉拍开她的手：“我练了十年啊！吃药都把我吃吐了多少次，以前让你练你不练，现在你又说这个。” 安思耸耸肩头，“谁稀罕。” 这时，妙仪撩开后面的窗帘，看向杨凡所在的马车，疑惑道：“不对啊，相公为什么还在那里？我去看看。” 没等其他人阻拦，妙仪已经跳出马车。 咚咚咚。 “相公，你在干什么，怎么把门窗都关上了，很黑！” 妙仪伸手拉动门，发现从里面锁上，就在前室叫喊。 “相公！里面是什么声音！” 她喊了几声见没回应，就把耳朵贴上去听，不大会儿，她面色一变，连声喊道：“相公，你是不是在打人！” “妙仪，给我下来！” 正当她准备强闯进去时，叶芸娘听到声响赶了过来，将她带走。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商队停下吃饭。 所有人都盯着面色阴沉的杨凡，杨凡则是瞪眼看着妙仪。 “你看，你还说你没打人，菀儿姐的脸都被你打红了！” 妙仪愤愤的说着，抿着嘴将碗里的肉分给窦菀儿一些，后者俏脸更红了一些。 “多吃点儿吧，少说话，小心下一个挨打的就是你！” 安思噗呲一小，将碗里的肉一股脑倒在妙仪的碗里，咯咯咯的笑起来。 第652章 初见陆子吟 经此一事。 妙仪被轮流训了一次，苦着小脸找李沁诉苦，结果又被训了一次。 “好啦，再过两天就到凉州了，我看你还是安分些好，别去了又倒出惹事生非的。” 李沁看着眼里噙着泪的妙仪，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另一辆马车上。 窦菀儿幽怨的看着杨凡。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之后，杨凡好像盯上她了，每晚都要拉着她一起睡觉，结果夜夜都是春宵帐暖。 “相公，芸娘……” “我来了，相公，找我什么事情？” 窦菀儿刚准备把叶芸娘推出去，叶芸娘便笑盈盈的钻进马车。 “哎呀……困了……” 伴着杨凡一声奸笑，窦菀儿与叶芸娘你看我，我看你，同时叹了口气，相公总算是找到一路上的乐趣了。 …… 凉州陆家。 陆子吟双亲常年不在家，家中一应事务均有管家以季度上报到他们手中。 管家陆毅是军伍出身，行事一向是认死理，所以少爷在外面做的事情，他一概不管，找上门来他才会去找少爷对质，可惜的是还没人敢找上门来。 他也是陆子吟在陆家，甚至在整个凉州唯一一个有些惧怕的人。 时值子时。 陆毅做完一天的事情，抄起长刀舞的虎虎生风。别看他年过半百，鬓角发丝有些泛白，他的体格子比很多年轻人都要好很多，尤其是七尺身高，如牛似虎的身材，没人相信他是个读书人，可他偏偏就是军中的参谋。 整整一刻钟，他的长刀没有丝毫停顿，疯狂的舞动着。他正舞的兴起，忽的一顿，纵身跃向天空，腰部发力，身子在空中旋转几周，将长刀猛地丢了出去。 叮！ 长刀狠狠的刺入一处院角的墙上，刀身没入院墙三寸，刀柄疯狂抖动着，发出嗡鸣。 “好刀法。” 阴暗角落走出一人，身披黑色大氅，正是那日带着九名死士在林中穿梭的男子。 他摘掉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坚毅的脸庞，拍手叫好，“文武双全，若不是心性不好，现在怎么说也能是个将军。” “我平生素爱杀人，老爷不让我入伍是怕我走火入魔。” 陆毅神色平静，径直走向黑衣人，当着他的面儿拔下长刀。 老夫成名这么久，竟然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压迫感。 黑衣人梁一河眉头微皱，一动不动，等到陆毅退开身子，他张了张嘴，话还未从嘴里说出口，陆毅将刀指向另一角落：“就你们十来个人，老夫拼了命，能留下你们七八人，出去。” 随即，陆毅一手持刀，一手解开外衣，露出古铜色肌肤，棱角分明的肌肉配上他小山峰一样的身子，压迫感十足。 “我也想走，可上头的命令，让我走不了。” 梁一河微微一笑，拿出一块令牌。 金色的令牌在月光下熠熠生光。 见到令牌的瞬间，陆毅放下了手中的长刀，“进屋说。” 几人一同进入账房，陆毅扒拉着算盘算账，低声说道：“老爷让你们来干什么。” “杀一个人。” “说名字，说地址，说特点。” “你应该当死士才是。” 梁一河笑了笑，淡然道：“两天后，有一支商队入凉州，跟着商队的人中有一个名叫杨凡的人，相貌甚佳，他身边常伴八名美人，杀了他。” 丢下一句话，梁一河带人离去。 …… 翌日。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商队内没见杨凡的身影。 窦菀儿与叶芸娘两人坐在第一辆马车上，两人相互看着对方。 “这要怪你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窦菀儿从未想到过叶芸娘竟然如此生猛，也明白为什么杨凡除了状态甚好的时候不让叶芸娘侍寝的原因。 叶芸娘则是悠悠的感慨道：“都怪我……没有看好你！” 说着，两人忽然同时笑了起来。 第二辆马车内。 安思一边为杨凡按摩后腰，一边嘟囔着：“真是的，这下可好，没两天的时间你根本下不来地，这回不无聊了吧！” 燕如玉则是在拿着药草灸穴位，跟着说道：“天天偏袒她们，哼！” 杨凡趴在马车上，欲哭无泪。 千算万算他忘了这世上从未有过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唉……果真是人到中年不得已。 他接过红舒送来药，倒出几粒吃进嘴里，趴在床上连哼唧的力气也没有了。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商队总算是来到了凉州。 凉州只有三道城门，东南北三处，杨凡等人从东门进入凉州。商队的人时常来往，所以并不稀奇。 可是妙义等人就不同了，都是第一次过来，非要自己出去转转。 “相公~让我们去嘛。” 杨凡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被妙仪几人娇滴滴的拉着胳膊央求，只好点头答应。 “所有惊世堂的人，除了管事儿卸货的，都跟着去吧。” 对他而言，惊世堂的人现在已经成了妙仪几人的保镖，他自己有摆明飞骑保护，自然不再需要惊世堂的人费心。 杨凡前脚目送几人离开，后脚爬到马车顶上，无论去哪儿，他都喜欢在高的地方看看。 “凉州，不过如此！” 杨凡的马车有一丈多高，他个子又高，站在马车上可以眺望远处的一些地方，只不过，没他想象中的那种繁华的程度。 与此同时，凉州主干道旁的酒楼二楼，有一名俊朗男子也在往远处看，“这么长的商队，不知道能带来什么好玩意儿。” 男子正是陆子吟。 身为凉州第一纨绔，他却没有出过凉州，所以每一次有商队过来他都要头一个挑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突然，他眉头一皱，望向商队中三辆最高最大的马车中的第二辆的车顶，那上面站着一名俊秀男子，乍一看有股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感觉。 两人四目相对，随即同时面露错愕。 杨凡率先拱手抱拳行礼；陆子吟一向不给人行礼，今天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跟着回礼，礼毕，他又猛地一甩衣袖，嘟囔道：“哪儿来的乡下佬。” 那小子是谁？ 怎么一看他有股这么眼熟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杨凡见男子离去，吧唧两下嘴后盘膝坐在车顶上不在踮脚往前胡乱看，他怕再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第653章 认错了人 杨凡等人在商队的指引下并未住在最好的酒楼，而是找了一个凉州排行第三的清豫斋住下，因为人数太多，所以杨凡将人分开居住，让飞骑十人一组轮班保护自己，其余人住到别的客栈去。 “妙仪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妙仪不懂事，红舒应该懂事，知道回来的。” 眼看着时间不早，夕阳将天际染红，叶芸娘趴在竹窗上往外探头。 她一身对襟襦裙，又是趴在竹窗上，硕大白皙险些涌出了衣襟，如水滴一般挂在竹窗上。 她并不认为自己身姿有多丰腴。可人一向如此，都是不自知的。 就在酒楼下方，陆子吟路过此处，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傻愣在原地，灌铅似的双腿再也挪不动半分。 天姿国色、倾国倾城、千娇百媚……若得此女，舍弃万贯家财又何妨？ 江山在她面前，分文不值！ 陆子吟张了张嘴，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落，恨不得现在就搭个梯子爬上去把叶芸娘抱走。 “住，住这里！” “少爷，咱家就在前面。” 林中闻言提醒一句。 话未说完，陆子吟直接掏出几贯钱：“去去去，快把这里包下来！” 林中抬头看了一眼，没看到相貌，只看到俩巨大的圆球，顿时心领神会，闯入被杨凡包下而关上店门的清豫斋。 片刻后，叶芸娘低头看了眼他，缩回身子，将窗户关上。他下意识的要张嘴叫住美人儿，转身就要进清豫斋上楼寻人。 砰！ 陆子吟一转身，正好跟林中相撞。 林中揉着鼻子，悻悻道：“少爷，客栈被人包下来了，是那名美人儿的相公包下来的，咱们走吧。” “走？她要是有相公，那我就让她没有相公！” 换作以往，陆子吟一听说美人儿有相公立马就就没了兴致。可今天不一样，这美人儿实在是太过于吸引人了！他舍不得。 与此同时。 二楼雅间内。 叶芸娘抿了下红唇，低声说道：“怎么凉州也有傻子？生的如此俊朗，可惜了。” “傻子？” 杨凡一脸疑惑。 “刚刚楼下有个傻子，一直在看天空，口水都从嘴里流出来了。” 叶芸娘说着便学了一下陆子吟的动作，她向来都不会比划这些，偶尔学了一下，比陆子吟更加搞笑。 咚咚咚。 “这位爷，来个不好惹的主儿，要不您忍忍，把清豫斋的房间让出去一半儿吧！那位公子我们真不敢惹。” “谁啊，这么恶？” 见掌柜的亲自过来求情，杨凡一脸不悦，“天下难道没有公理吗？凡是总该有个先来后到。” “是啊，既然想抢，为什么不去包下凉州第一楼？” 叶芸娘跟着补充一句。 掌柜的闻言长叹气，转身关上房门，回到一楼，将所有对话全部说了一遍。 陆子吟此时已经是深深地被叶芸娘迷上，连声问道：“你说真的？她真的这么说的？” “是。” 掌柜的小心翼翼的点点头，生怕这家伙发起火儿来把自己店砸了。 “走，去包下第一楼！” 不承想，陆子吟确认之后，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留恋。 前去第一楼的路上，陆子吟拍了拍林中的肩头，说道：“你去打听一下今日进城的商队有什么好玩意可以买的，给我弄点儿，我要送给美人。” …… 与此同时。 两条街道之外的丰盛街，王玄策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腰间佩戴的两把唐刀都被红舒与妙仪夺走当成扁担挑东西。 “这条街是凉州最繁华的街道……” 窦菀儿走在前面讲解着这里的风土人情，瞧见妙仪又要去买东西吃，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你小心这些，别乱吃东西，到时候吃坏了肚子，相公可不会让你伺候他。” “啊！？这么严重吗？” 妙仪拧着秀眉，赶忙将东西放下。 “那是肯定有这么严重！” 王玄策跟着赞成一句。 几人在路上走着，殊不知身后跟这样一名壮硕男子。 男子手里攥着一把长刀，远远的吊在后面，只等着几人走到没人的地方。 不多时，东西买的差不多了，王玄策是实在是没有手可以提东西抱东西了，众人才准备回清豫斋。 窦菀儿还是走在前方，边走边说清豫斋的故事。 途径一个罕有人的小胡同时，玉娘忽然眉头一皱，紧跟着便是妙仪、李沁、红舒几人，灵均最后反应过来，四下张望。 怀抱着一大堆东西的王玄策一脸无奈，“有人跟踪就让他跟着，你们看什么？把我手里的东西接过去，我去就行了。” “不行，我……” “你敢！” 妙仪撸着袖子就要上前，被窦菀儿直接拉了回来。 接着，在窦菀儿的指示下，几人分别拿走了王玄策手里的东西，并将两把唐刀还给他。 王玄策抡动几次肩膀，双刀出鞘，用刀身敲了敲，一边的墙壁：“兄弟，过来说，隔着墙我看不到你。” 话音刚落，一把长刀由上而下劈向王玄策。 王玄策挡都没挡，后撤两步，轻易躲开。他看清楚来者相貌后，破嘴本质便忍不住了，吐槽道：“你这……年纪这么大还至于出来杀人放火？身体好不代表能干这种活儿啊！” 陆毅眉头微皱，梁一河没说这人会武艺啊？ 如果会的话，梁一河应该会强调的。 “喂。你打不打？” 王玄策双手各持一把长刀，缓缓地走向陆毅，眼里尽是轻蔑。 不是他太过于自信，而是因为他从未输过。 当年他打不过妙仪，学了妙仪的腰间剑；打不过李沁，学了李沁的拳掌腿法；打不过玉娘，偷学了玉娘的一招制敌。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万军从中如过无人之境。 陆毅后退两步，皱眉道：“你是不是叫杨凡？” “不是，你找他干什么？” 王玄策闻言面色一滞，大理寺的查案本能让他警觉起来。 在陆毅眼中，他这就是在撒谎，安全起见，他还是又问了一句，“这八人是你的娘子？” 此话一出，王玄策大笑起来，直至笑的眼角都是泪水，他转头看向这几个凶悍恶女，“我没那么大福分，别说八个，她们任何一个我都不敢惹。” 随即，他指了指个头最小，看起来最瘦弱的妙仪，“兄弟，她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过她，我的剑法还是靠她指导才学会的。” 第654章 暗波汹涌 凉州第一楼，名字就叫第一楼。 楼中没有请小二，除了风情万种的小寡妇佟掌柜，剩余的就是十名力拓千钧闸的护院及十余名从江南请来的名厨。 住在这里不要钱，只有让厨子做菜吃才要钱，食材都是从远处运来的一等一的食材，花费极高，至于服务……全靠自己带来的仆人。 陆子吟见楼中已经布置的差不多，心满意足的叉腰站在门口，“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林中在一旁小心计算着这些花销，最少也需要两千贯。 一楼等待的仆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俊俏少年郎及清秀笑佳人。十余名名厨都在准备食材，只等着今天晚上做菜用。 “今天少爷要请谁来吃饭？” “不清楚，不知道。最少也是个三品官儿吧！” “依我看， 应该是女人，你见过少爷向官员低头吗？” 一众奴仆各自盘算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 “今天你们要是谁敢出半点儿岔子，本少爷活剐了你们！” 陆子吟叮嘱完一应事宜，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又补充一句。 …… “真包下来了啊！” 杨凡听着清豫斋掌柜口中的陆子吟如此蛮横霸道，啧啧称奇：“我都不敢这么玩儿。” 叶芸娘则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望向杨凡，见对方投来疑惑的目光，赶忙别过头去。 她刚刚才意识到之前那人并不是憨傻痴儿，只是单纯的垂涎自己的美色。 “不好意思了？” 杨凡咧嘴笑起来，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天天想这么多干什么。” 叶芸娘是最早跟着杨凡的，别看她对杨凡了解的一清二楚；杨凡对她也是一样了解，只是扫了一眼她，杨凡就知道她是担心给自己惹麻烦。 “行啦，这小子傻不拉几的，敢来找事我就敢把他拉下坑里。” 杨凡满不在乎的吧唧两下嘴，“听说那里的饭菜挺好的，你要去吗？” 说着，他将请柬递给叶芸娘，后者摇摇头：“不去。” “那就不去，要不出去转转？” “好！” 叶芸娘嫣然一笑，起身就要离开，被杨凡一把拉到怀中，未等她惊呼一声，杨凡的大嘴已经贴了过来：“想去哪儿转？” 叶芸娘小脸一红，别过头去。 “本少爷可是吃醋了啊！” “吃什么？” “吃了你！” 清豫斋内氤氲生烟。纯净的声音逐渐便的沙哑，最后只传出哀怨的求饶声。 站在楼梯口的掌柜面红耳赤，此时陆子吟正在门口的等着他，他还得等着进去通报呢，没想到刚站在门口就听到了这个声音。 这可如何是好？ 他红着脸，不可能过去打断别人的好事。 半晌，他只能长叹一口气，“最后悔也就是她忘了给杨凡说一声，清豫斋什么都好，就是为了家具装饰古色古气，所以没有修缮更换，隔音效果很差。” 娇翠欲滴的呻吟传到陆子吟的耳中，他的脸都快绿了，手中的白玉扇被捏的咔吧一声碎裂。 林中在一旁也听得老脸通红，老话说得好啊，如狼似虎啊！ 可那美人儿看起来也没有到如狼似虎的年纪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夕阳已经落到山下，楼上沙哑的声音都不再传出，只有欢笑以及祈求再来的声音。 陆子吟仿佛入定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掌柜的同样如此，站在楼梯口尴尬的抓耳挠腮。 “荡妇。” 待到楼上的声音逐渐平静，陆子吟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转身离去。 房间内。 杨凡感觉自己脸颊都凹陷了进去，双眼看东西也变得干涩，而眼前的俏佳人还在巧舌如簧。 “任我是千锤百炼的钢铁之躯也经受不住你这万年的铁锈啊……” 清豫斋内如鱼似水，两条街外的小巷中，王玄策已经打的没了力气。陆毅好像个有无穷无尽力气的杀人狂魔，死命的往他冲过来，非要跟他一分高下。 他是大理寺的官员，完全有理由直接斩杀陆毅，可他不想 随便杀人，所以处处留守。可陆毅就不这么认为，两人一来二去的出招拆招。 终于，王玄策烦了，他扶着腰喘着粗气，望着被汗如雨下的陆毅，摆手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我真的不想打了，你又打不过我，非要拉着我打干什么！” 陆毅快速的调整呼吸，对眼前的少年郎十分的欣赏。 少年郎一身武艺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并且心性很好，若是从军，一定会成为上柱国一样的人物，他想交这个朋友。可惜，两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王玄策见他不说话，唐刀回鞘，冲着在一旁打哈欠的几位佳人招手：“走吧走吧，快回去，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末了，他转头冲着陆毅甩了一句：“下次咱们再过招吧，你这边疆磨练出来的功夫，干不了暗杀的活儿。” 他并没有多问关于杨凡的事情，直觉告诉他，问了……日后调查起来就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不问说不准还有机会。 陆毅没有阻拦，他现在已经知道对方不可能是杨凡，目送王玄策等人离去后，他感慨一句：“真的老了。” 待到走出小巷，王玄策深吸几口气，恢复了不少气力，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回去之后记得跟杨凡说一声，他可能被人盯上了，明天早上我回去。” 说罢，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几名俏佳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窦菀儿叹了口气：“回去吧，我已经很累了。” 半个时辰后，几人筋疲力竭的回到清豫斋。 天字一号房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都被推倒在地，刚刚洗浴后换上衣衫的杨凡与叶芸娘两人正在腻歪着。 “你们……” 窦菀儿一进门便嗅到一股怪异的气味，随即笑嘻嘻的望着叶芸娘：“这一路颠簸的厉害，可不好养胎！” “瞎说！” 叶芸娘皱了下琼鼻，歪头看了眼门外：“王玄策呢？” 窦菀儿将事情全部讲述一遍。 妙仪等人则是毫不关心，自顾自的整理自己买回来的一些东西，尤其是安思与燕如玉两人，一套不知道什么银针，她们两人争的面红耳赤，最后是一人将就着分了一半。 玉娘倒是显得很简单，只买回来一块磨刀石，默默地在一边磨剑。 第655章 今晚就要走 乌云满布天空，皎月藏于云后。 恢复气力的王玄策跟踪陆毅来到陆家，他比陆毅年轻，恢复的比陆毅快的多，此时的陆毅步履蹒跚，还未从恶战中缓过劲儿来。 回到陆家宅地，陆毅径直回到自己的账房，拨动算盘算了几笔账，叹道：“怎么又把第一楼包下来了，还空着……唉。” 歇息了一会儿，他合衣靠在账房内的小床铺上睡下，身前的火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还会算账？ 真是看不出来啊！ 王玄策将瓦片放回原位，飞身跃入院中，落地没有声音发出。在大理寺这么久，他潜入的功夫已登峰造极，没有意外决不会被人发现。 有这样的功夫傍身，他这才敢在陆家四处调查。 当来到院子角落时，他瞥见墙上有一个很深的刀痕，不由得皱起眉头，顺着墙根往里走，墙角的泥土是刚刚翻新过的，看不出来脚印，朦胧月色也看不清楚状况。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他猛地站直身子，危机感登时传遍他的心神，他赶忙转头看向一边，钻入墙角阴暗角落，借用一株小树挡住身影。 下一刻，院中落入一名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左右看了一眼，推门进入账房。 王玄策并未贸然跟去，转头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在院子另一边的角落，几个隐蔽于黑暗中的黑衣人显露身形轮廓。好在他在的位置被院墙挡住光亮，看不清身影。 不会是京城里来的人吧！ 他心中一惊，正要想办法去偷听一下，这才发现身边身边有一个很轻的呼吸声传来。 娘的，身边儿还有一个！？ 他连都也不敢转，僵直着身子，蹲在角落不敢做声，不多时，一黑袍人顺着墙根儿往他身边挪动，距离越来越近。 正当黑袍人来到小树后准备蹲下身子时，王玄策双手同时伸出，左手捂住对方的嘴，右手手刀砍在对方的后颈，一声清脆的咔吧声传出，黑袍人瞬间无力的倒在他怀中。 将其脊柱打断后，王玄策这才用力的捂住他的口鼻，右手猛击他的鬓角，又是一个咔吧声传出，黑袍人死去。 这是他从玉娘那里学来的暗杀。 解决掉一个后，王玄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再靠近，便伸手在黑袍人身上摸索着，顺便将他的黑袍披在身上，遮掩身形相貌。 “这玉牌，摸起来有些像卫王府的材质啊……不对，卫王府的人出行不会带自己的牌子。” “这匕首……看着这么眼熟，像是军器监的做工。” “……” 王玄策越摸越觉得心惊肉跳，想到今天陆毅口中说的要找杨凡，头上冒出冷汗，这才出来几天就被安排了暗杀，往后的路可怎么走啊！ 一念及此，他下意识的站起身子。 嗖！ 一道寒光袭来，王玄策歪头躲过，不带任何犹豫的冲入院中，朝着大门口跑去。 …… 翌日。 天光大亮，杨凡还在蒙头睡觉，左右手怀抱着的叶芸娘与窦菀儿趴在他胸脯上轻声聊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是陆家的大少爷。” 窦菀儿面露担忧，“陆家的大少爷可是败类中的败类，你最好小心一些，我们明天就找离开凉州吧，迟则生变。” “可是商队的事情还没有忙完，我们怎么走？总不能丢下商队先走一步。” “这些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相公说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西域，不是交易。” “还是先问问相公吧，若是相公答应，我们就将商队一分为二，把惊世堂的人留下善后。” 两人的低声呢喃声音不大，却趴在杨凡的胸口上，将他吵醒。 “哈！” 忽然，窦菀儿一声轻盈的惊叫，瞪大了双眼盯着叶芸娘，后者只是面色潮红。 随即，两人同时抬头看向杨凡。 后者眼似铜铃，瞪着天花板，“你们两个……一大早上的在说什么？” “相公，已经到中午了。” 叶芸娘娇滴滴的回了一句，掀开自己的亵衣，对着那只太过用力的手小心拍了一下。 窦菀儿将脸埋在被子里，不说话，只因为忍着疼微微颤抖。 杨凡皱了下鼻子，双手猛地用力捏了一把，这才放过两人。 待到洗漱完毕，杨凡也问了叶芸娘两人的想法，两人都认为先离开是最正确的。 “妙仪她们呢？” “又出去了。” 王二这么说，杨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苦笑道：“王二，你去告诉惊世堂的人，让他们把在售的货物全都放在杨家商帮的合作商家手中，传信让杨家派人来接管售卖，能快速完成的交易就快速完成，不能快速完成的，留给杨家派来的人，我们今晚出发。” 吩咐了王二，杨凡还未喝一口水，一脸黑灰的王玄策闯入房间，张嘴喊道：“今晚就走，杨凡，你有大麻烦了！” “你说什么？” 杨凡望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笑道：“是不是你有什么大麻烦了，你这模样，你昨晚去挖地道了？” “你还别说，昨晚要不是遇上了地道，我真的就没了！” 王玄策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九个人啊！你知不知道，那九个人的深受都很好的，要不是我从妙仪那儿学了什么劳什子和尚的步法，我早就没了！” 想起昨天被追杀的恐怖，王玄策打了个冷颤，要不是他狂奔的时候遇上个狗洞，钻进去躲了起来，天知道会不会被围杀。 一两个人他不害怕，可对方是九个人，尤其是领头的一个，出手狠辣无比，一看就是江湖上磨练出来的真功夫，根本就不是其余八人能比的。 不等杨凡说话，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紧跟着，王二推开房门，焦急的说道：“少爷，您先去看看吧，商帮的不少人都被打伤了，不少官兵把我们惊世堂的人都抓起来了！” “啥？” 一听这话，杨凡噌的一下站起来，跟着王二便冲了出去。 远在三条街之外的商帮驻扎点，二百余名官兵围在小院外，三名惊世堂的人被打伤，窝在门口的石狮旁大口喘息。 官兵中领头的面露不屑，“陆公子要买，你们还要等？给脸不要脸，该打！” 第656章 我也想知道谁是奸细 与以往一样，杨凡并未直接冲进去摆出架子解决事情，而是钻进人群中先了解情况，他可不是护短的人，做错了事谁都要罚，不可能直接去对付别人。 “你是外乡人？” 一酸秀才转头上下打量杨凡，摇头叹道：“这二百人本是团练兵，被陆家当成了自己的兵马，每次出事都要他们来了事，这……唉……” 酸秀才说起这事儿便摇头叹气，眼里尽是心痛。 “没人管吗？他们应当在军制内，难道没人惩罚他们？” “拿钱做事，谈什么惩罚。” 酸秀才见杨凡想要讲道理，拱手说道：“公子还是不要多问，免得多生事端，先避一避吧。” 说罢，他先离去。杨凡则是昂着脑袋往里面看。 领头的粗壮大个儿正撸着袖子要继续动手，惊世堂的人只能咬牙按着刀剑，憋屈的厉害。 当年杨家商帮建立完善的时候，杨凡就明文规定，入了杨家商帮便不能对百姓和军、官拔刀，挨打也只能忍着。因为杨家商帮是头一个，也是最大的商帮，但凡是惹出来一些麻烦事就不好收场。 “啧啧啧，杨家商帮的人是真能忍，好多商帮都因为陆家公子不往凉州走。” “杨家商帮与陆家之前一直都关系挺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闹成这样。” “瞎扯，以往关系就不好，杨家商帮的人入凉州每次都最多停留三日，就是为了躲避陆家那个畜生。” 众人一声声议论。 张三牙齿要的咯咯作响，死死的盯着那名领头的韩飞，“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们也没说不卖，为什么非要咄咄逼人？只是让你们等两天而已。” 另一名下人也跟着哭嚎着叫喊。 动不动就弄来二百名官兵，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心悸。 “等？你们也配！” 韩飞冷哼一声：“快把金缘佩拿出来，今天少爷想要买，你们一刻也不能等！” “给他给他。” 张三目眦欲裂，正打算争个鱼死网破，日后自裁谢罪，杨凡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紧跟着，杨凡笑嘻嘻的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没有走向张三，而是三两步来到韩飞身边，献殷勤似的小心翼翼的拍打韩飞肩头上的灰尘，“这位官爷，闹这么大干什么，不就是一笔买卖，小人做主，卖了卖了。” “你算是什么狗东西！？滚开！” 韩飞没见过杨凡，见他如此荒诞，伸手便推向杨凡。 杨凡借力后退几步，拍了拍胸口惨叫一声，碰瓷的演技望者落泪，实在是太烂了。 韩飞面露疑惑，随即冷笑一声：“讹钱？你找错了人！” 说着，他拔出长刀就要砍向杨凡。 正在这时，一道倩影闪出，玉指轻点刀身，长刀从韩飞手中脱离，扎在三步之外的青石砖内。 韩飞面色大变，“来人，抓住他们！” 红舒拧着小脸，刚要说话，被杨凡拉住手。接着，杨凡阴阳怪气的说道：“官爷，您这不是过分了嘛，咱都说卖了，你还逼着，让我难堪啊！” 惊世堂的众人瞬间面如白纸，少爷要是有一点儿闪失，自己回去怎么跟大夫人交代？ 他们刚要拔刀上千帮忙，张三拦住了他们。 张三在惊世堂的众人里是跟着杨凡时间最长的一个，对杨凡也比较了解，他知道少爷腹黑的厉害，总是喜欢扮猪吃虎，很喜欢把对方引入自己设下的陷阱中。 如此一来，可以报仇，可以羞辱对方，对方还没有任何的办法。 太好看了…… 韩飞眉头一皱，抬手示意手下人不要轻举妄动，猥琐的眼神在红舒身上来回打量。 红舒一身青绿翠烟衫是叶芸娘亲自给她挑选的，搭配她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格外的吸引人。 她可不是真的长得黑，只是因为常年习武，年少时在外奔波把皮肤晒成了古铜色而已。 “今日本官心情很好，这位小娘子若是肯赏脸，陪酒谢罪，本官倒也不在意你们的过失。” 韩飞淫笑几声，揉搓着双手，口水都要从嘴角流出来。 这女子比他见到过的少爷遇上的那些美人儿好看太多了！ 该怎么形容？ 总之，韩飞只觉得把这位小娘子献给少爷，别的不说，赏一套五进的大宅院都不多！ 何况……自己也先玩儿上几天再送去，简直是一举多得！ “当然，不愿意也可以，那就别怪本官无情了，你们妨碍本官调查大案，带着这么多的货物却急于出城，一看就是异国的尖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韩飞随便的捏造几个理由，挥了挥手，二百人当即将杨凡两人围了起来。 红舒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正要张嘴说话，杨凡忽然将她搂入怀中，冲着她的红唇狠狠的吧唧一口。红舒当即愣在原地。 “真甜。” 杨凡微微一笑，转头挑衅似的看向韩飞。 “这人是谁啊，下流、有伤风化。” “等会儿……他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我之前去长安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个人。” “他是杨凡！他就是军器监的杨凡！太子身边的红人！” 正在这时，一些去过长安的人认出了杨凡，指着杨凡失声惊叫。 “杨凡？” 陌生的名字传入耳中，韩飞愣住了，他不记得凉州有个叫杨凡的。 未等他转身询问身边的近人，杨凡已经笑嘻嘻的拿出腰牌。 他是独一无二的军器监智士，腰牌自然也是独一无二的，纯金镶玉打造的腰牌，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智’字，腰牌后面写着‘军器监’‘杨’四个字。 别人不认识这腰牌，韩飞怎么会不认识？ 两个月前，这个腰牌的画像及详细信息已经被人一路往西送了过去，沿途的所有官员都要抄下来一份，防止认错了人。 “官爷，我看我这商队里面的东西有的查，我陪你一件件的查吧！” 杨凡眉眼带笑，在韩飞看来，他就是在冷笑。 韩飞嘴张的老大，疯狂的摆手，说不出来一句话。 “来人，把所有货物清点出来，再把所有人叫来，本官也想知道，谁是异国奸细，这货物中有什么蹊跷！若是找不到，那就请杨总管亲自过来一趟，让他来给本官找一找！” 说罢，杨凡冷哼一声，转身走向商帮驻扎点。 第657章 杀还是放 “少爷昨晚回来就在书房，现在还不出来，是不是不舒服？” “天晓得，还是不要管了，趁早躲远些 。” “你们别瞎猜，少爷这两天精力很好啊！” 几名小丫鬟站在名为‘汐凤斋’的书房外小声讨论着。寒冬腊月，小丫鬟们身穿厚重的大氅，十分暖和，奇怪的是领口下方空无一物，好像里面并没有可以御寒的衣物，只有一件大氅阻挡风寒。 好在大氅都是兽皮大氅，价格与质量是对应的，保暖倒也很合适。 书房外的小院，不光有这几名小丫鬟，还有其余几名丫头，有的甚至挺着肚子，手捧着药汤或是玉枕头呆站在园中等候。至少……挺着肚子的小丫头们衣着整齐，保暖做得很好。 陆家作为凉州四大家族之首，陆子吟是独子，这些丫鬟或是被强迫，或是自愿的想要高攀，所以才有这样的奇异场景。 这时，林中走进院中，扫了眼近十位丫鬟，冷着脸说道：“都在瞎琢磨什么！？都进去。” “少爷不让进去。” 最靠近门的丫鬟小声回应。 闻听此言，林中长叹一口气，少爷可是出了名的精力充沛，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他皱眉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该拿的东西都拿了吗？” 小丫鬟举起手中的托盘，盘中摆放的隐晦之物是书生最为不耻的器物。 “唉……” 林中摇头苦笑，只叹那小子惹谁不好，惹恼了自家少爷。 汐凤斋，名为书房，左右架子上摆的全是书籍，可全都是崭新的，没有翻动过一次，倒是墙边的架子上摆放的一个个盒子被全部打开，里面的器物同样是那些行男女之事所需要的。 除了这几处摆设，角落摆放着白玉案，天下名匠精雕细琢刻下万道荒蛮野兽，煞气逼人。 此时，房中配合着这莽兽画面的还有声声嘶吼，在房间正中央的一处凹陷下去的地面上铺着蚕丝被，两名俏佳人早已晕死，浑身上下满是伤痕不说，小脸被打的乌青肿胀。 第三名小佳人正在被蹂躏，脸上挂着一张叶芸娘的画像，小佳人嘶吼哭嚎着求饶，可陆子吟充耳不闻，举起手中的玉镇纸狠狠的砸向小佳人的白嫩玉手，一下便有鲜血迸出。 “荡妇，贱人，该死，你们都该死！” “老子一定要你跪下求饶！” 陆子吟发疯似的狂吼叫喊，突然将小佳人抱起来，脸上一阵舒畅过后便将其丢在地上。 小佳人早已疼晕过去。 三位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小佳人躺在地上，陆子吟扫了眼三人，又皱起眉头：“混账，滚出去！滚出去！你们都不是她！” 见三人没有动静，他便抬脚踢过去。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林中连忙上前说道：“少爷小心，别磕到。” 他扶住暴怒的陆子吟，冲着门外的丫鬟们喝道：“还不快把她们带出去！” 小丫鬟们习以为常，熟练的进屋将三人拖出去。陆子吟不是好东西，可管家陆毅是好人，每次她们被折磨，陆毅都会赔偿一大笔银子。 这对她们中最需要钱的几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少爷，都打听好了，他叫杨凡，是京城来的五品官员，军器监智士、皇帝身前的红人、太子口中的兄弟。” 林中说着，掏出两粒丹药塞到陆子吟口中，后者吞下丹药，深呼吸好几次恢复平静。 “杀，还是放？” 见 少爷恢复神智，林中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活捉！京城里他是红人，无人敢惹。但到了凉州，我才是凉州的总管！” 陆子吟嘴角挂着冷笑，眼底闪过狠辣。 …… “我，我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 商帮驻扎点外，韩飞跪在地上抽打自己的脸，又是磕头又是哭泣的求饶，可门内没有任何一人走出。 “啧啧，踢上硬铁板了。” “撤撤撤，别看了，我去隔壁酒楼坐坐。” “我也去……” 一众围观的百姓看似退散，实际上都挤进了周围两件酒楼，几家酒楼老板喜不自胜，连忙给他们沏茶倒水，跟着一同看笑话。 被韩飞欺压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看到韩飞这幅这副惨样，他们大笑着，恨不得高歌一曲。 楼内。 杨凡翻看着近一年的账单，皱眉道：“每次来来凉州都是平的，又不赚钱，来这里干什么？” 王二一边泡茶一边解释：“不是我们想来，是不来不行，这是上头规定的。” “上头规定？我们商帮还需要听上头……” 话说一半，杨凡一个激灵，难怪李世民总想着让自己西行了。 合着这小子想把自己当枪使。 “娘的，李老二这老小子早早的就在算计我了。” 杨凡吧唧两下嘴，被人算计的感觉可不太好。 王二一脸茫然，“谁二？” “你二。” 杨凡白了他一眼，拿出一旁的地图，“下一次来凉州，不许卖给四大家族任何东西，除了百姓购买，其余人一概不卖。” “兑换呢？” “兑换可以，对他们，价格上调三分！” …… 不觉间，杨凡趴在桌上都快睡着了，天色已经晚了下来，外面的韩飞已经声音嘶哑，打自己打的没了力气，趴跪在地上哼唧。 “王二，你去总管府，让杨恭来见我。” 杨凡扫了眼外面还跪着的二百人，将腰牌交给王二：“让他来收自己带的好兵。” 王二领命离去。 街头，一辆马车缓缓地朝着这边驶来。 前室驾马的是王玄策，车厢内坐着的是杨凡的七位俏佳人。 他知道杨凡疼媳妇儿，不敢让飞骑或是惊世堂的人来，只能自己担任护卫的职责。 叶芸娘撩开侧脸往外看，“怎么红舒来叫相公，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是不是出事了？” 妙仪一口就接过来，被窦菀儿狠狠的捏了下嘴才委屈巴巴的趴在安思怀中。 “也许……今晚我们不能出城了？” 这时，叶芸娘轻轻地 说了一句。 跪在商帮外面的二百人实在是太过显眼，她一眼就看到了。再加上门口的那个看起来是领头的趴在地上没动静儿，她就猜到事情闹得有些大。 “都怪我……” 她咬着下唇，眼眶忽然湿润了起来，她最不想给相公惹麻烦，没想到第一个麻烦就是因为自己。 第658章 总管杨恭 凉州总管府。 杨恭闷坐于书房，翻看手中密信好几次，叹道：“杨凡……一个小小的杨凡，如何撼动四大家族？任何一个家族都有百年传承，杨凡算得了什么。” 凉州四大家族，自大凉政权倒下后便以陆家为首，这么多年团结一心，莫说是明争暗斗，两个小别扭都没有。若非如此，杨恭也不会对他们束手无策。 他身居凉州总管府总管，统协凉、瓜、伊、西……等十四州之地，统西域诸国，如今被四大家族压制，可想四大家族的实力以及四大家族背后的实力有多么强横。 尤其是陆家先祖乃是前朝忠臣，至于是谁，现在还无人知晓，只是听说京城里的那位对凉州各地的政策都要给他们三分面子。 “老爷，杨凡派人来了。” 这时，杨恭的心腹杨冲进屋。 杨冲是终南山的孤儿，被杨恭捡回来的，自幼好学，饱读诗书，为了留在杨恭身边报恩，放弃进京赶考，杨恭也对他视如己出。 “二百团练兵又被陆家公子给调了出去，惹上了杨凡，现在正在杨家商帮驻扎点外求饶。杨凡让您亲自去领回这二百人。” 杨冲说话时不急不缓，音调平和， 听起来十分舒适，他见杨恭没有作声，接着说道：“杨凡应当想见见您，看一下您的态度再决定如何对付陆家。” “为什么不认为他是给老夫一个下马威？” 杨恭长吁短叹，抬手扶着鬓角，“现在朝堂内外都觉得老夫这凉州总管是四大家族的管家，他怎么就不会这么认为。” “他若真是这么认为，没有必要留在凉州。以他的实力，即便是惹恼了陆家公子，他想走，没人敢留着他。老爷，别忘了他可是未来驸马爷。” 一经杨冲的提醒，杨恭抖擞精神，命人备马，赶往杨家商帮驻扎点。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杨凡坐在房间里打着哈欠，时不时的逗一下叶芸娘。 叶芸娘以为是自己惹了麻烦，委屈的厉害，一进门就过来给他赔罪，杨凡趁机揩油好几次，最后还是红舒见叶芸娘双眼泛红，这才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得知事情真相的叶芸娘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还生气啊，来，我哄哄你。” 杨凡见叶芸娘还鼓着嘴不做声，笑嘻嘻的凑到她身前。 “不用！” 叶芸娘嘴上这么说，身子却老老实实的靠在杨凡怀中。 两人依偎在一起，陪在叶芸娘身边的窦菀儿识趣的准备离去，谁料想一开门，眼前站着一个黑大个儿。 “啊！” 窦菀儿吓的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待到看清楚眼前人的相貌，她赶忙欠身行礼，“见过大人。” 杨凡闻声转过头来。 跟想象中的杨恭不一样啊……他拧着眉头，轻拍叶芸娘的后背：“泡茶。” 他以为杨恭官居高位，年岁已高，应当是个干瘦老者，亦或是青衫秀才的那种相貌，没想到……居然是个身材魁梧，面如点漆的壮汉。 正事儿来了，叶芸娘也不矫情，起身行礼后带着窦菀儿退出房间。 “你就是杨凡！？” 杨恭声若惊雷，来到房中大马金刀的坐在杨凡身旁的太师椅上。 破旧的太师椅好像支撑不住他的体重，吱呀作响。 杨凡挑挑眉头，没说话，跟着坐下身子。 “那二百人我已经让人带回去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杨恭继续说着，瞧见叶芸娘递过来茶水，直接接过来倒入嘴里，滚烫的茶水对他来说像是凉水一样，进了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连一句点评也没有。 “额……你擅自把人带走，这不是包庇吗？” 杨凡眼神越过他的肩头，盯着他身后的杨冲，一脸坏笑。 杨凡并不知道这事儿是杨冲的主意，只不过是觉得眼前的青年男子一身书生气，眼神却格外的尖锐，好像一把宝刀，对他升起兴趣而已。 杨冲却不这么想，心中一震，暗道：他怎么知道是我出的主意？ 与他有一样想法的还有杨恭。 一主一仆相视一眼，杨恭干咳一声：“杨凡，你在长安是太子爷的朋友，可出了长安，你……有把握回去？” 杨凡摇摇头，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操心这么多干什么？既然让我做事，那就有他的道理。若是能说，我不用问，若是不能说，我问了他也不会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恭与杨冲两人同时皱起眉头，眼里尽是不解。他们平时接触的高官一个个都是人精，说话都要琢磨半天，今天突然遇上杨凡这种说话直截了当的，还有些不习惯。 沉默中，杨凡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是凉州总管，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就能被陆家他们压的死死的？”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不用说了，我就想知道，昨天晚上想要暗杀我的人是谁，你知不知道，或者说你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杨凡扁扁嘴，见对方摇头，无奈道：“一问三不知，有你没你一个样……那你先插着吧，我要去陆家了。” 说罢，杨凡起身直接离去。 杨恭正欲伸手阻拦，被杨冲抢先一步拉住手，“老爷且慢。” 待到杨凡离开之后，杨冲这才拱手抱拳，沉声说道：“老爷，恐怕陆家会有事情发生，还是早点儿做些打算吧。” “什么？” 杨恭面露不解。 杨冲耐心解释道：“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陆子吟引发的，杨凡可以直接去杨家找陆子吟解决。可他没有，而是等到老爷过来才去……” “他这是向陆家宣战吗？” “应该是，老爷，还是做两手准备，若是杨凡值得帮助，说不准可以将四大家族解决，若是杨凡没有那个本事，老爷也可以从四大家族与他的斗争中全身而退。” 杨冲眉头紧锁，说着说着便转头看向门外，叹道：“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他很担心杨凡的处事方法。 之前他就听说过京城的杨凡凭借着脑子和手段，不仅在皇上身边站稳了跟脚，还将传承多年的几个大家族拉下马，顺便结交了太子做朋友。这样的人没有心机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别人是傻子，龙椅上的那位也不是。能传来密信让杨恭见杨凡，说明杨凡一定有他过人的地方。 第659章 不想见到杨凡 陆家宅地，坐落于城北仁德坊。 与其说是它在仁德坊，倒不如说是仁德坊就是陆家。 如此夸张的宅院就足以说明陆家的不凡。 “哇……比我们家不知道大多少倍。” 杨凡站在陆家正门外，从左至右一条街道除了这个门，剩下的就是围墙。 跟在他身后的妙仪连连点头；红舒则是没有反应，再大还能比她生长的皇城大吗？ “啧啧啧，红舒，敲门去。” 杨凡冲着正门努努嘴，红舒便提着襦裙跑到正门口拍动铁环。 哗啦啦的铁环声响传出，正门没看，侧门倒是打开了。侧门内探出一个壮汉的脑袋，扫了眼红舒便退回去将门关上。 “诶，你这人！” 红舒拧着秀眉，气鼓鼓的回到杨凡身旁。 这算是什么事情？ 不开门就算了，连话都不说！ “我去！” “不许去！” 妙仪见状撸袖子就要冲过去，却被杨凡一把拉回来，“你不会控制力气，别给我把事情搅黄了。” 杨凡这次过来是为了见一见所谓的陆子吟，可不是为了捅破窗户纸，直接跟他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没必要让妙仪过去砸门。 正在杨凡准备亲自前去敲门的时候，正门传来吱呀的声响，一掌宽的正门被拉开，一俊朗少年出现在门内。 少年扇动手中檀木扇，笑盈盈的看向门外。 四目相对，杨凡与他同时愣住。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叫一句。 杨凡皱着鼻子，忽然想起那天楼下闹事的，“那天包下第一楼的也是你？” “那贱人是你娘子！？” “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话刚说开，两人便怒气腾腾的盯着对方。 尤其是陆子吟，他早早地在家里规定过，有美艳女子登门，都要通报他，由他亲自接待，因为陆家每日买卖很多东西，会有很多人登门拜访，所以经常有人来敲门。 没想到，今天竟然看到的是杨凡。 沉默许久，杨凡扁扁嘴：“你要买我家的东西，为什么要在我家门外闹事。” “那是你的商帮？” 陆子吟眯起细长的眸子，“关门。” 随即，他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想清楚这两天的事情后，他已经没兴趣跟杨凡纠缠。 “等等，你那二百人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 陆子吟回头看了眼杨凡，直接命人将门关上。 轰！ 陆家宅院正门关闭。 杨凡笑了。 “少爷，他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们！” 妙仪皱着琼鼻，张牙舞爪的就要过去将门踹开。 红舒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不要生气，听相公怎么说。”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走，去喝茶。” 杨凡抿嘴轻笑，转身登上马车。 对付陆子吟这种人，他已经有了办法，他就怕陆子吟是之前遇到的崔元凯那种，学识渊博才思聪颖。并且性格沉稳。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 相反，陆子吟这种喜怒形于色，又目中无人自负自傲的，最好对付。 马车兜兜转转回到了清豫斋附近。 在清豫斋斜对面就是陆家最有名的一家酒楼‘茗都’。 陆子吟不爱喝茶，但他很爱看美人儿喝茶，所以盘下了这个楼，本来是入不敷出的茶楼，在他广收天下奇茶后，竟然变成了凉州第一。 杨凡进入茗都，推开赶来的茶博士，等到玉娘与李沁到来，他便让红舒两人回去，安静的坐在二楼角落中品茶。 玉娘安安静静的沏茶；李沁则跟着杨凡一起喝茶。 李沁怎么说也是身怀皇室血脉，气质这方面是没人可以比得过的，一颦一笑都散发着高贵，尤其是察觉到有人看她时的冷漠，那种睥睨天下的感觉，不是从小培养就可以学会的，只有心性如此的人才会有这种气质。 杨凡挑着眉头，笑道：“真没看出来，你这时候真有种在公主的感觉。” 李沁嫣然一笑，没有作声。 “后悔吗？你其实还可以回去的。” 杨凡低头想了想，重新问了一句。 以如今李世民的身份以及她的能力，李世民不会对她怎么样，甚至连软禁都不会，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 李世民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如果真的想杀李沁，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闻听此言，李沁微微一笑，“后悔什么？我就后悔当年相公为什么不早早地说知道这件事情，害得我每天躲来躲去，要不是后来受了些惊吓，恢复了说话的能力，真不知道还要被你瞒多久！”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杨凡咧着嘴，端起一杯茶，狠狠的浇在赶来送甜点的茶博士的脸上：“看什么看！” 茶博士连忙赔罪道歉，逃命似的离开。 …… “又有美人？怎么……今天美人都疯了么，一个接一个的出来。” 陆子吟正在屋里研究仕女图，听到下人传来话，面露疑惑，“别不是跟以前一样，一脸都是胭脂水粉。” “不会不会，小的这回看的清清楚楚的，跟一个男的在一起，还有个小丫鬟……” 下人连比带说，将杨凡与玉娘两人的神态衣着全都讲了一遍。 陆子吟沉思片刻，皱眉道：“真的不是青黄色长衫？” 今天妙仪穿的就是青黄色长衫，他不想再见到杨凡。 并不是害怕，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每次看到杨凡他就有种想要杀了杨凡的感觉，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宰了杨凡，到时候不好跟朝廷交代。 下人再三表示不是青黄色长衫，陆子吟这才半信半疑的跟他出门。 一刻钟后。 陆子吟来到茗都，在茶博士的带领下登上二楼，此时杨凡已经趴在桌上等的睡着了。 他一见角落坐着的两名俏佳人气质华贵、端庄秀丽，立马掏出一贯钱丢给下人，“好，不错不错，该赏！” 紧跟着，他整理衣冠，笑嘻嘻的来到李沁身旁。 李沁没见过陆子吟，转头看到他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时也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有什么事？” “女菩萨，这茶楼是我家的，要喝茶，随时来。” “不必。” 李沁秀眉微蹙，眼中露出嫌弃，她很讨厌杨凡之外的男性来到自己身边。 看到李沁正脸的瞬间，陆子吟嘴唇微张，摇头叹道：“果然是天姿国色，果真是女菩萨化身！” 第660章 杨家的账本 “多谢夸奖。” 这时，杨凡抬起头来，睡眼惺忪的回了一句。 接着，他在陆子吟错愕的目光中伸了个懒腰：“想找你赔钱，可真难啊！你果然是跟别人说的一样，除了看到美人儿，别的时候根本不愿意出门，是不敢嘛？” “这……你。” 陆子吟指了指李沁，又指了指玉娘，修长的手指最后停在杨凡的眼前：“她们是你娘子？” “当然。” 杨凡挤出一个假笑，“言归正传，我找你就是为了惊世堂的事情，为什么派人打伤我惊世堂的人。” “呵……早听说杨凡有八位美艳无双的红颜知己，是真的啊！” “啧啧啧，跟着你，真是暴殄天物。” “杨凡啊杨凡，那女人就是你的娘子？” 陆子吟因为杨凡被接二连三的唤来呼去的，早已有了怒气，现在又被杨凡步步紧逼，气极反笑，语无伦次的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三句离不开女人。” 杨凡淡然一笑，倒上一杯茶，放在他身边。 陆子吟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陆公子，我杨凡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赔钱，我离开凉州，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陆子吟面露不屑。 杨凡此举已经触及他的底线，再加上昨天下午叶芸娘的声音，他现在没爆发，只是因为时机不够。 “好，赔钱可以，我赔给你，明日送到清豫斋，明晚本少爷亲自摆宴送行。” 陆子吟留下一句话离去。 直至对方消失在视线内，杨凡脸上的微笑才散去。 真的是赔钱吗？ 不！ 陆子吟就算是再有钱，他杨凡是来要钱的，连数目都没说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明显是假的。 “回去吧，今晚恐怕有事情发生了。” 静坐半晌，杨凡回到清豫斋。 清豫斋内几名俏佳人又去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正在你一个我一个的分。她们见到杨凡回来时面色不对，连忙抱着东西回到各自的房间去分，不敢打扰杨凡。 “查的怎么样了？” 杨凡见王玄策正坐在房中等待，低声询问。 王玄策面沉似水，一手扶着唐刀，一手把玩着桌上的瓷杯。 昨天晚上他杀了一名黑袍人，今天他又去了一趟，尸体不见了，人也不见了，就连墙上的痕迹都被全部清理了一遍，而他跟着陆毅两个时辰，陆毅除了在忙活陆家的事情就是在给陆子吟擦屁股，满世界跑。 “陆毅不像是滥杀无辜的人，我想……杀你的命令还是从京城传来的。” “我一早就知道啊，除了那几人，还有谁想杀我？” 杨凡无奈的笑了笑，“我现在想知道的是陆子吟跟陆毅两人是不是一伙的，我感觉陆子吟应该是不知道陆毅要杀我这件事情。” 回想起今天陆子吟的种种表现，确实无法从他身上察觉到任何的跟陆毅有联系的地方，除了两人都想杀了自己。一个是被迫，一个是直接动手了。 …… 陆家账房内。 九名黑衣人站在房中，为首的梁一河面色阴沉。陆毅则是坐在书案后，时不时的便会笑起来。 “够了吗？” 梁一河声如寒冰，一身杀气，只差直接动手取了陆毅的性命。 陆毅挑眉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书案下摸索了几下，几名黑衣人整齐的后撤半步，随时准备动手击杀陆毅。 这时，账房东南角的青石砖忽然陷下去，紧跟着，一条隧道出现在角落。 陆毅没有理会梁一河等人，起身将手头的东西整理好，又将门从里面锁上，这才带头走向地道。 地道很黑，陆毅没有点火，凭借记忆在其中行走。梁一河等人则是循着陆毅的气息流动行走，一来是向陆毅展示他们的实力，二来是他们已经习惯了黑暗。 不多时，几人来到一个点着长明灯的房间，房间有几处经过处理的通风口，连接着陆家的其他角落，可以放心的在里面生存，不用担心呼吸的问题。 梁一河进入房间后便皱起眉头，左右环顾一眼，眼底露出惊奇之色。 房中内除了中间的一张书案，剩余四面墙上都摆满了各种账本，上面标记着年代与交易对象。 陆毅从其中一个书架上拿出来一本账本，翻看几遍后皱眉说道：“这应该就是杨家的账本，你拿去看看吧，大凉政权曾经也有过与杨家的交易，不过并不多。” “我要这有什么用。” 梁一河冷冰冰的回应：“我要的是杨凡的尸首。” 陆毅面色平静：“我可以给你一个杀杨凡的机会，我已经帮你出手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你可以回去给老爷说清楚的。” 接着，陆毅将账本丢给他，大步流星的走向外面，“你不要想着对我出手，你打不过。另外……杀了我，你们所有人都会陪葬。” 他跟着老爷这么多年，各种隐秘知道的太多太多，老爷不会对他出手，一来是因为他对老爷的绝对忠诚，二来也是担心他会不会泄密。这一点他很清楚。 “大人，要不要送回京城。” 一名黑衣人上前要接过账本。 梁一河摇了摇头，将账本收入怀中：“今晚设宴动手，杀了杨凡再走也不迟。” 别看杨家倒下了，当年与杨家有关系的不少人可还活着，这账本送回去，可以抓住不少人的把柄。 …… 杨凡跟王玄策两人聊了半晌，始终想不出来一个好办法。 两人都知道会有危险，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危险会来。 “要不咱俩换换？” 突然，王玄策抿了下嘴唇，“我之前在大理寺学了易容术，要不我俩换换得了，我怕你真的遇上危险没办法逃。” “那你要是遇上危险呢？” 杨凡翻了个白眼，“你别忘了，你跟我一起出来的，想杀你的人也很多，你在大理寺得罪的人不比我少！” 王玄策耸了耸肩头：“没办法，大理寺干的本身就是得罪人的活儿。” 他在大理寺的这两年，可以说是把满朝文武上上下下能查的查了个遍。就连一些比较大的家族他也查了不少，这也全因为大理寺的消息灵通，还有他的精力旺盛，没案子查的时候总是自己找案子查，这才惹了不少人。 屋中寂静无声，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还是决定换一换，毕竟王玄策武艺高强，轻易地没人会对他出手。 第661章 身份互换 傍晚时分。 杨凡扶着腰间的唐刀，将手中的请柬翻看好几遍：“陆毅让我去干什么……” “不知道。” 王玄策即便是打扮成杨凡的样子依然是吊儿郎当的，好在杨凡平时也是这个调调，乍得一看还分辨不出来。 他抿了口茶水，沉默半晌，还是说道：“你别忘了，这老小子只是看起来不像坏人，他可是要杀你的。” 殊不知，门外一名黑袍人正在偷听。 黑袍人冷冷的看了眼紧闭的门窗，纵身跳入街边小胡同，遁去身形。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 红舒走进门来，正要说话，忽然停了下来，不光是她，妙仪几人也都愣在原地，她们看看王玄策，又看看杨凡。 杨凡平时观察过王玄策，对他的动作习惯了然于胸，模仿起来有九分相似，尤其是一遇上麻烦事，他第一时间就扶住刀柄的动作，几乎与王玄策一模一样。 几位小佳人看了看王玄策易容的杨凡，又看看杨凡易容的王玄策。 叶芸娘率先说道，“怎么……你们这是调换了身份吗？” “嗯！？” 这么容易暴露吗？ 王玄策正端着架子，见叶芸娘一眼就看破了，一口茶水从嘴里喷出来：“我的易容术可是很高的！你们怎么看破的。” “你就算是再学三百年，也不像相公。” 妙仪皱了下琼鼻，笑嘻嘻的凑到杨凡面前。 玉娘最实诚，指了指王玄策的眼神，一本正经的说道：“相公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感，别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你……一眼就看出来你很紧张。” “还有你的腿，相公可不会抖腿。” “喝茶的姿势也是，相公从来都不会自己泡茶，都是让玉娘或者妙仪泡茶。”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杨凡无奈的扶着额头：“算了算了，我俩根本就不像，到此为止，陆毅那边我还是要去一趟的。” 说罢，他示意几人出去，将衣服换下来，又把脸擦干净后，他看着王玄策：“你跟我一起去吧，陆家的事情有的查，既然事情赶上了，那就别错过了。” 两人一拍即合，带上红舒和妙仪前去赴宴，其他人则是留在客栈内，为了叶芸娘与窦菀儿的安全，杨凡特地留下五十名飞骑，还叮嘱玉娘几人时刻戒备着。 …… “易容？” 陆毅与梁一河坐在房中，眼里尽是惊奇。 尤其是陆毅，对王玄策的兴趣很浓厚，若不是两人的身份，他很想与王玄策交个朋友，像王玄策这种既有天赋又肯学的人，属实少见。 梁一河挥手驱退黑袍人，冷声说道：“两人一个也不许留。” 自己麾下的一名干将莫名其妙的死在王玄策手中，他不可能放过王玄策。 倒是杨凡，如果可以，他很想抓活的。杨凡嘴里知道的秘密可能比他这辈子收集到的还要多。 不觉间，天色逐渐昏暗。 杨凡与王玄策如约来到陆家外。 大门打开，四人在以为小童的带领下绕过几个过堂才到了待客的地方。 待客厅内装修并不奢华浮夸，反而十分的古朴，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厅中央摆放着的大圆桌是可以拆卸的，圆桌上全是山珍野味。 陆毅起身冲着王玄策拱手抱拳：“前几天的事情，多有得罪。” “无妨。” 王玄策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还想跟你再比一场，一个最基础的刀法，在你手中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要不是我学的多，可能就栽在你手里了。” “哈哈哈，好说，今晚我们就可以比试比试。” 陆毅微微一笑，眼里露出一丝冰冷。 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杨凡约出去，让他一个人死在后院。 一念及此，他转头冲着杨凡再次行礼，“坐。” 杨凡皱了下眉头，怎么还有区别待遇？ 不过他没有说话，跟着指示坐下来。 说是晚宴，实际上几人并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题，杨凡直接下手抓菜往嘴里塞，王玄策则是坐在一边吃了几筷子就放下来了。 他是习武之人，又知道今天晚上可能有一场恶战，吃多了只会影响自己的动作。 反观杨凡，向来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对吃喝方面的态度一直都是吃饱了才算好。除了那些必要的宴会，他根本不会在意餐桌上的礼节。 两人不知道的是，两人的反差在陆毅的眼中，更加做事了现在的杨凡是王玄策易容的事实。 莫不是杨凡本就如此？ 陆毅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眼神瞟向红舒与妙仪。下一刻，他傻眼了，这两人……简直是没吃过饭一样，疯狂的往嘴里塞东西，天知道这俩小妮子的娇小身躯能装下多少吃的。 试探试探吧。 他笑了笑，举起酒杯冲着杨凡问道：“素问杨家商帮在洛阳乃至天下都是第一商帮，更是天下所有商帮的领头人，杨家商帮内每年出入西域不下二十队车马，不知道这一趟是去干什么？还要劳烦杨公子亲自去。” “二十队？有这么多吗？” 杨凡抹了把嘴上的油，认真地想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一般不管这些事情，全都是我娘子打点，再说了，我又不指着这个挣钱。” 混账话！ 装也不装的像一点。 陆毅面露微笑，心中却已经开始嘲讽假扮杨凡的王玄策，连杨家的事务都不清楚就敢假扮，暴露的这么明显。 王玄策白了杨凡一眼，无奈道：“我之前给他管过一段时间，你问他还不如问我，这趟他就是想去西域转转。” “哦？你帮他管理过商帮？” “是啊。” 王玄策抿了抿嘴，一本正经的说道：“杨家商帮每年出入西域的一共是二十五队车马，没有重点，全都是随季节变化的买卖，赚钱的话……确实不赚钱，每年能几万贯就是好的，他真正指着赚钱的是每次从西域带回来的那些奇珍异宝，或者是他自己发明的那些铁马之类的。” “嗯？” 杨凡与陆毅两人同时发出疑惑的哼哧声。 两人身份确实互换了！ 陆毅在心中坐定这个事实。 杨凡则是拧着眉头问道：“上次我问你你不说不知道吗？” “书香硬逼着我背的，我倒不想！但她说是你的商帮，不能马虎。” 王玄策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662章 项庄舞剑 “听王公子的意思是，王公子家中应该也很有钱，几万贯不算多吗？” 陆毅此时已经相信两人身份互换的事情，还想问不过是想让两人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王玄策扁扁嘴：“我对钱又没什么想法，我不缺钱，也不想多去赚钱，这几年别的不说，跟着他一起混，我娘子早就赚回来两座金山了。” 书香自从离开杨家后，书香可没闲着，拿着自己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银子跟着杨凡的步子走。再加上她跟李沁的关系，不管杨凡打算做什么，她都会掺和一脚，赚的钱早已足够她与王玄策败家很多年。 杨凡做铁马，书香就联系人卖铁矿石料。杨凡做火药，她就问清楚李沁杨凡最主要需要的什么，硝石、木炭等等，她全都掺和。杨家还在造纸，她就卖上好的竹子或是楮木…… 一想到这些，王玄策不仅点头赞叹：“要不说家里都是书香管钱呢，要是我管钱，早就穷透了。” 说着，他叮嘱杨凡，笑道：“早你怎么没发现书香的本事？” “嘁！” 杨凡耸了下肩头，不打算再说话，拉着妙仪和红舒疯狂的吃喝。 陆毅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直至王玄策说完，他皱眉问道：“书香是……” “我快吃饱了，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这时，杨凡打断了他的话。 陆毅赶忙放下酒杯，笑道：“我家少爷之前跟你有些过节，设宴赔罪。” “那他人呢？” “少爷身有不适，就没有过来。” “那算了。” 杨凡吧唧两下嘴，指了指桌上的一盘牛肉：“吃完了，我先走了。” “别急，还有。” 陆毅赶忙伸手拉住杨凡，好巧不巧的是杨凡正在甩手上的油， 躲开了他的手。 好快的反应！ 陆毅心头一惊强压着心头的震惊，笑道：“还有呢，别着急，还有舞曲，从北里专门请来的俏佳人。” “好！” 一听到还有赏舞的环节，杨凡一屁股坐回来，老老实实的端起碗筷准备观赏。 红舒与妙仪俩人很了解杨凡了，听到他因为女色坐下身子，没有半点儿反应，跟着坐回来继续吃喝。 若是真正的夫妻，怎么会不关心相公好色的事情？ 陆毅冲着门外招招手，门外登时走入一队乐师，紧跟着进来的便是五名衣着暴露且眼神妩媚身姿妖娆的女子。 这些是他从北里花了大价钱专程请来的，为的就是要留住杨凡。没想到，正中下怀，杨凡真的好这一口。 “可以可以。” 杨凡连连点头，看都没看陆毅一眼，冲着乐师喊道：“开始啊！” 王玄策翻了个白眼，按着唐刀四下张望，看起来是他百无聊奈，实际上他在暗中观察周围的境况。 好色的一定是王玄策，无聊的一定是杨凡。 不光是陆毅这么想，一直在外面观望的梁一河也在这样想。 有八名美艳无双的娘子，怎么可能还好色？ 只有吃多见广才不会好色。 反之，王玄策这种常年在外行走，一身精力无处释放的人才会好色。 “看准了，一会儿玉婷失败，你们只要对付那个带着唐刀的就好！” 梁一河叮嘱几句，冷笑着退入阴暗的角落内。 “叮~” 乐师拨动琴弦，女子身姿扭动起来，杨凡瞪着双眼认真地看着。 红舒皱了下琼鼻，凑到杨凡耳边小声说道：“我也会，为什么要看她们。” “你不懂。” 杨凡咧嘴笑了笑，夹起一块鸡腿，一边吃一边看。 王玄策则是不断地抖腿，时不时的摆弄一下桌子上的碗筷，对这些女人没有半点儿兴趣。 “噌！” 突然，站在正中央的女子摸出一把匕首，快速的来到王玄策身边，又退了回去。 这一下只不过是试探，王玄策耷拉着眼皮，扭头看了眼，没做声。 “她叫玉婷，是北里最有名的舞女！这段舞剑据说是项庄当年留存下来的。” “哦。” 王玄策撑着脑袋，淡淡的回了一句。 躲不开吗？ 陆毅眉头微皱，自己提醒的已经够明显了，为什么杨凡还是没有反应？肯定是躲不开她的剑。 又是一处琴弦疾走的时刻，玉婷再度持剑袭来，王玄策依然是一动不动。 他不是躲不开，他是因为随时可以躲开，所以才懒得提前做出动作。再说了，这名玉婷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他要是想杀，玉婷第一次凑过来的时候就死了，没必要跟她较真。 倒是杨凡，一看到匕首刺过去就一个激灵，好像随时都会冲出去。其实只是他过于紧张，下意识的站起身子。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他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格外紧张，他怕那把匕首会突然刺向自己。 经过两次试探，玉婷冲着杨凡挑了下眉头，忽然冲向王玄策。 两次都躲不过，这一次速度快了更多，更躲不开！ 她眼神冰冷，气势陡然一变，刺向王玄策。 王玄策默默地按住唐刀，准备直接拔刀砍了这个没轻没重的舞女。正在这时，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残影。 玉婷手中匕首被夺走，心中大惊，脚下步伐一乱，直接跌在王玄策的怀中，没等她娇哼一声，王玄策一把将她推开。 众人缓过神来才看到是红舒伸手夺下了匕首，她并没有被他们打扰，而是用匕首用力的扣动羊腿的关节处，嘴里念叨着：“怎么这么难开！都没煮好。” 陆毅见状更是面色大变，连声呵斥：“跳了这么多次竟然还摔，这一次要是误伤了王公子，要你好看！” “奴婢知罪。” 玉婷赶忙匍匐在地，叩拜赔罪。 “夫人好功夫。” 陆毅心有余悸的拱手赞叹，如此功力，若是正面对抗，自己绝对打不过这个小妮子，“不知夫人功夫学自何处？” “不跟你说。” 红舒扁扁嘴，没有点破这件事情。 杨凡则是懵在原地。 不是要杀我吗？ 怎么冲着王玄策去了？ 难道王玄策才是主要目标吗？ 他的脑中浮现出各种疑问，没有一个可以解释的答案。 王玄策则是打着哈欠，“没事儿，又没刺到，没有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儿，真是丢人。” 他斜了眼玉婷，“你以为我躲不开？” 第663章 王玄策深陷危机 你就是躲不开！ 陆毅心中尽是轻蔑，都暴露了，还在装，真是可笑。 “别以为我真的躲不开！” 王玄策又补了一句，示意陆毅把人弄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接着，他转头盯着陆毅，“你想杀我？” “试探一下你的功力而已。” 陆毅微微一笑，“咱们不是约好了比武吗？要不现在就去试试？” “可以啊！” 一听说比武，王玄策立马来了精气神，坐直了身子盯着杨凡。 他要得到杨凡的允许才可以离开，否则他不敢把杨凡留在这龙潭虎穴之中。 陆毅见状，心中暗道：他想要王玄策去保护他，不行，必须要分开两人。 杨凡刚要摆摆手，陆毅笑了笑，按住他的手：“我们俩去就好了，比武很快就能结束，等会儿再回来继续吃也一样。” “嗯……也行，那我去一趟。” 王玄策见杨凡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待客厅，陆毅带着王玄策走向后院。 “前面不就行？” 王玄策一脸疑惑。 陆毅没有理会，心里只想着快点儿杀了杨凡，把这件事情结束就好。 王玄策多了个心眼，将手按在唐刀之上，加快了两步，与陆毅只保持一步的距离，这个距离他不敢保证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杀了陆毅，但他绝对可以伤到陆毅，如此一来，他可以挟持陆毅保全自身。 与此同时。 杨凡三人在待客厅内呆坐，酒足饭饱后三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坐在原地等待。 “都说鸿门宴剑拔弩张，随时都有丢性命的可能，为什么今天屁事儿没有……” 他扁扁嘴，将目光投向屋外，屋外行走的下人丫鬟不少，没有一人往待客厅多看一眼。 殊不知，屋外正有一人大步流星的往这边走。 “又是宴请，还请来了北里的花魁，这老流氓果真是个好色之徒，我就说他肯定不会是不近女色的人。” 陆子吟笑嘻嘻的跟林中吐槽着，“这么多年，他还说自己不近女色，不可能近北里，都是白说的，我倒要看看，什么客人值得他破例。” 林中在一旁讪笑，没有答话。 他身为陆子吟的心腹，有权利跟着一起吐槽，但从没有逾越过规矩。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待客厅，直至来到待客厅外，陆子吟招手示意下人们都退去，猫着腰往厅内看去。 目光落在妙仪身上的瞬间，妙仪猛地回过头来，四目相对，妙仪一个激灵，“少爷！你看。” 妙仪常年习武，对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格外敏感。之前梁一河是因为他也是习武之人，并且功夫不比妙仪差，又常年修炼的是暗杀，所以才不会被发现。 陆子吟登时愣住：“杨凡！？”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三步并两步绕到正门进入，伸手就要抓住杨凡。 杨凡按住要阻拦的红舒，笑道：“伸手试试，殴打朝廷命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别忘了，我身边儿的可是当今圣上的义女。” 说着，他还搂着红舒的肩头，看向小脸红扑扑的红舒。 红舒到底是很少与外人接触，每次被杨凡这么一抖，就会红着小脸。 一边的妙仪则是吧唧两下嘴，默默地拿起毛巾擦手，她已经习惯了杨凡的这种动作。 陆子吟闻言身形一滞，手臂停在空中。 见状，杨凡咧嘴挤出一个假笑：“与其想要跟我动手动脚的，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坐下，跟我好好地聊几句。” 陆子吟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完全可以伸手抓住杨凡，让人先杀了杨凡，可他不能，他现在不是小孩子，还要顾及父亲在朝中的声望，若真是动手，估计圣上也有了针对陆家的理由。 他在凉州胡作非为可以，但是对付圣上派来的人，那就不行。杨恭不过是因为他是凉州本地人，所以圣上派来他完全没用。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视线在空气中仿佛擦出了火花。 半晌，杨凡坦然一笑：“好了，既然你不想跟我多说，那我就先走了。” “你走的出去吗？” 陆子吟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他不甘心。 所以，他想要试探一下。 若是杨凡真的孤身一人前来，他就算是铤而走险也要杀了杨凡。 恨一个人的理由很简单，也许走在路上一眼就可以让一个人动了杀心。 杨凡面不改色，反问道：“陆家整日大门紧闭，家中豢养这么多高手，真的有用吗？” “呵，我陆家的底蕴，是你一个小小的杨凡可以理解的嘛？” “我还真就不能理解了。” 话音刚落，杨凡冲着外面吹了声口哨。 尖锐的声音传出，外面登时传来一声回应。不等陆子吟惊慌的往外张望，哨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养了这么多高手，有用吗？真要是想动手杀你，来你家都觉得累。” 杨凡笑嘻嘻的说了一句，一把拉起妙仪：“走，我们去看看他们的比武。” 三人走出待客厅，陆子吟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想不通杨凡如何把这些人带入陆家宅院。更想不通，为什么杨凡要针对自己。 恶人总是如此，从来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寻找问题，所以才会执迷不悟。 杨凡顺着王玄策留下的痕迹往前行进，直至走过两个过堂，妙仪才轻声的询问：“少爷，你是怎么把这么多人带进来的？” “谁说我带了很多人？” 杨凡捏了下她的玉鼻，转头看向红舒。 红舒配合的解释道：“少爷相公根本没带别人，就带了王二来，王二也没走进，就在陆家宅院的垂花门那里，听到哨声后吹一声，接着换地方吹就行了。” “哦~” 妙仪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随即用力的抱进杨凡的胳膊：“相公真聪明。” 这边你侬我侬，光是走路便春色四溢。在最后面的小院内，王玄策正在与数人鏖战。 “他娘的，怎么个个下死手。” 王玄策双手持刀，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陆毅。 他的目标并不是陆毅，而是陆毅身后的院门，穿过了这个院门，他就有机会逃出去。 院内八人将他围在角落，梁一河与陆毅站在院门口，正疑惑的盯着王玄策。 “杨凡……我记得不会武艺。” 沉默半晌，梁一河低声说了一句。 第664章 清豫斋受袭 沉默中，两人相视一眼，眼底露出震惊之色。 “够了，一个比试，至于刀刀都玩儿命吗！？” 这时，王玄策一声怒吼，一脚把欺身而上的黑袍人踹开。 武艺过强的他到现在为止没有意识到对方是为了杀自己，因为对方的杀招在他眼中并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 自从他从窦菀儿嘴里听说了双手互搏之后，便苦心研究，早已大成。别人的双手刀算是一把兵器，一种武艺；他的双手刀则是真的双手刀，左右手用的不同武功毫不冲突。 再度将几人逼开后，王玄策双刀回鞘，眼底迸射出杀气，冷冷的盯着陆毅，“再来一次，今日我王玄策必定血洗陆府。别忘了，你追不上我，除了你和他，其他人打不过我。” 此话一出，陆毅赶忙喝道：“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惹恼了王公子，还不过来赔罪。” 梁一河一直在一边观战，自然看到了王玄策的实力，默许了八人停下动作。 “王公子恕罪。” 八人齐齐停下动作行礼。 王玄策皱了下眉头，扫了眼几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梁一河笑道：“公子师从哪宗哪门？” “自学的。” 王玄策上下打量梁一河，愈发的觉得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这边请。” 陆毅连忙拱手行礼，做出请的姿势。 这场误会是真的闹大了。 他在叫王玄策王公子，对方淡然答应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弄错了人，情报出了错。 可他还不能点破，只能硬着头皮道歉。 好在王玄策平时不会将脑子用在这上面，撇嘴‘嘁’了一声便拔腿跟着走出院门。 “你们怎么过来了？” 刚走出院子，王玄策便疑惑的看着杨凡。 杨凡歪头看了眼陆毅，耸了下肩头：“没办法，人家不欢迎我们。” “什么？” 陆毅面露疑惑，“杨公子这话是……” “我说的，让他们滚出去！” 不等他把话说完，陆子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陆子吟行事格外夸张，哪怕是在自己家里，还是带来了二十几名护卫，跟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杨凡。 杨凡满不在乎的扁扁嘴，“走啦，人家已经要动手赶我们了！” 王玄策没有做声，时不时的回头看向身后的几名黑衣人。 “滚！” “王公子，杨公子，实在不好意思……” 陆毅是管家，在家中威严比陆子吟还要高，可是有外人在，他还是要给足陆子吟的面子，只能带着歉意的说了一句。 杨凡摆摆手，走向正门。他可是记得路。 半刻钟后，四人走出陆家正门。 出门的瞬间，王玄策脑中闪过一道精光，转头看向屋檐，“娘的，那几个就是那天晚上追杀我的！” “那不就是说……快溜。” 话音未落，杨凡已经拔腿跑出去。 清豫斋。 几位俏佳人正在屋中玩乐。 跟着杨凡在一起这么久，几乎没有无聊的时候，因为她们相公的脑中总有这各种稀奇古怪的游戏和棋牌，光是学会一种就要很久。 比如扑克牌，杨凡教会了芸娘、窦菀儿，她们没事的时候又教给了其他人，这会儿安思、燕如玉、窦菀儿三人正在打扑克。 比如五子棋、跳棋、飞行棋等等……这些玩意儿杨凡不知道教了多少次，所以……每次杨凡出门的时候，都会有各自喜欢游戏的人把自己珍藏的棋盘拿出来。 “哇，芸娘姐，这是相公送给你的吗？” 所有人拿出自己的东西后，叶芸娘也跟着把自己的围棋拿了出来。 棋盘内的棋子是什么材质她们看不懂，只知道摸起来光滑透亮。 窦菀儿盯着棋盘看了好一会儿，震惊道：“这不是去年商队从西域带回来的那一批玛瑙琥珀？” 随即，她鼓着嘴看向叶芸娘，直接扑过去抱住她，轻轻地晃悠她的肩头：“过分！我要了一个月相公都没给我，原来是给你了！” 见此情景，李沁几人也跟着凑了过去，扑在她怀中。叶芸娘忙将手中的棋盘高高举起，腾出一只手挨个儿拍着她们的脑袋：“快起来，别闹。” “不行，哪怕是一颗棋子我也要分一点！” 几人正在嬉闹着，一直在一边盯着几人傻笑的玉娘眉头一皱，一摸腰间，软剑从腰间弹出来，她学了妙仪的腰间剑，但毕竟不是正宗的，也不是正统学过的，所以没有妙仪的动作流利。 李沁反应最为迅速，一把夺过棋盘，快速的将其藏在包裹中；接着，她摸了下腰间，软剑在手，冷冷的盯着窗外的屋檐。 叶芸娘与窦菀儿赶忙来到房间正中央，灵均拔剑紧张的守在她们身边，安思颤抖的双手攥着自己的玉簪，燕如玉一手护着安思，一手拿着玉簪四下张望。 杨凡走之前留下了五十名飞骑，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任何状况发生的，可她们从不相信那些飞骑。尤其是玉娘，她不相信绝对的忠诚。 寂静无声的房间中，玉娘转头看了眼李沁，在对方点头之后，一马当先，一剑刺入一处角落，长剑拔出，鲜血从缝隙中涌进屋。 多年死士生涯令她在感知对方位置这方面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强。 “杀！” 忽的，外面传来一声低喝，紧跟着，门窗被齐齐撞破，五名一身黑衣蒙面男子闯入房中，他们浑身衣衫紧贴在身上，细细看去，才知道他们身上全都沾染了鲜血。 玉娘赶忙后退几步，将窦菀儿与叶芸娘保护在身后。 若是只有她与李沁两人，她有百分百的把握逃出去，可惜现在不光有这个两个不会武功的，还有三个半吊子。 “死士。” 玉娘见叶芸娘要说话，抢先说了两个字。 话音落下，五人冲了过来，目标十分明确，为了斩杀叶芸娘身边的几人。 死士就是死士，没有多余的任何话要说，只是单纯的为了完成目标。 玉娘当即冲向前，低声喝道：“灵均保护大夫人！” 刚要冲向前的灵均连忙后退一步。 玉娘与李沁两人各自拖住两名黑衣人，可还是有一名冲向了灵均。 灵均的心性很好，可她没有那个战斗的实力，三两下便被对方开了五六条口子，站在原地颤颤巍巍的举着剑。 第665章 你死我亡 安思与燕如玉两人站在灵均身旁，想要帮忙，无奈连对方的出招都看不清楚。 “我是京城御医，四大名医安义的女儿！” 情急之下，安思大喝一声，手忙脚乱的掏出腰牌。 “我是洛阳燕家的女儿！我师傅是京城四大御医之首司徒徽！” 燕如玉也赶忙摸索腰牌。 两块腰牌举在手中，还未等两人再说别的话，一道银光闪过，两块腰牌分成了四瓣。 黑袍人直接略过没有战斗力的灵均冲向燕如玉与安思。 正在这时，一个壮硕身影从门外冲进来，其粗壮的手臂只一拳打在那人的脸上，吭！一声闷响，黑袍人眼球爆裂，半边脸凹陷进脑中，没了气息。 “谁敢动我家夫人！” 王二一声怒吼，直接冲向剩余四人。 王二是飞骑中的佼佼者，也是头一批进入杨家商帮的人，行走西域的这几年，本就好学的他学了不少硬功夫，一身外功早已如火纯情，如今加上浑厚的内功，可谓是水火不侵。 此时三对四，以少对多，战斗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王二根本不跟李沁客气，夺下她手中的长剑， 剑出如龙，与玉娘配合的十分默契，不过片刻便击杀一人。 剩余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人冷声喝道：“走。” 话音刚落，一人掏出两粒圆球，直接丢向已经死亡的两名黑袍人身上。 “不要，他们要毁尸灭迹！” 玉娘大喝一声，可为时已晚，圆球已经打在黑袍人的身上，下一刻，圆球爆裂，一道火光冲出，两具尸体由内致外燃起熊熊烈火。 三人退去，王二拦住要去追的玉娘，皱眉道：“你们快走，我去救少爷！” 杨凡之前叮嘱过他，让他吹完哨就可以走了，剩下的活儿交给留在街边的五十名飞骑就好。 没想到，他刚回来就看到被毒晕的五十名飞骑倒在一楼的大厅内。 “对不起。” 玉娘带着几人到了隔壁的房间，期间对着李沁道歉。 李沁摇摇头：“你们的武艺相仿，拿走我的长剑是对的。”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几人来到隔壁房间后，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坐在屋中央，李沁守着正门，玉娘守着窗户，安思与燕如玉则是在给灵均疗伤，几人各司其职，老老实实的等待着杨凡的回来。 …… 陆家之外的街头。 杨凡气喘吁吁地扶着腿，挑眉看着挡在眼前的几名黑衣人，嘟囔道：“你们有必要这样吗？我都没跟你们置气。” 梁一河皱了下眉头，没有做声。 一口糙话和不认礼节的杨凡与他想象中的有天壤之别。 他斜了眼杨凡身边的王玄策，冷声说道：“你放下刀，可以不死。” 王玄策咧嘴一笑，麻利的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双手拔出双刀，笑嘻嘻的说道：“我这辈子什么都敢做，连太子我都敢砍，就是不敢做叛徒。”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梁一河摆摆手，周围登时冲出八名黑袍人。 王玄策轻蔑的笑着：“八个人，加上你都杀不了我，难道今晚你们就能杀了我了？” “除非饭菜里面有毒。” 这时，陆毅从后方走了过来，一张老脸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的看着王玄策。 杨凡皱了下眉头，冷声说道：“陆毅，你好歹也是军伍出身，怎么还干这种事情？” “为了杀你。” “必须要你死我亡？” “嗯。” 陆毅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肯定。 杨凡苦笑着摇头，还好自己走之前从安思与燕如玉那里要了解毒的灵芝。只要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毒，他都不担心。 呼…… 微风吹过，杨凡打了个哈欠，看着围在身边的黑衣人，无聊的扣手。 怎么还没有药力？ 陆毅面露疑惑，眼神越过杨凡看向对面的梁一河，后者同样是满腹狐疑。 总不可能死毒药失效了吧。 两人百般疑惑之际，杨凡漫不经心的说道：“别等了，我们早就吃了解毒的东西，陆毅，你要是束手就擒我或许还能给陆家留下一条后路。” “你做梦！” 闻听此言，陆毅也只能拔刀冲向前方。 事已至此由不得他再继续装糊涂，只能硬着头皮，争取一举杀了杨凡。 妙仪拧着秀眉，拔出腰间的软剑；红舒则是面无表情，身上憨傻的气质陡然一变，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气。 咻~ 正在这时，一支箭矢从黑暗的角落中飞出，箭头深陷院墙一寸深，可见拉弓人的实力有多强悍。 “撤。” 梁一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命人退去。 陆毅则是面色一变，手中刀直接对准自己的喉部刺下去，准备一死保全整个陆家。 只是，他低估了妙仪这小妮子的动作。 最靠近他的就是妙仪，妙仪脚下一点地面，身形掠过地面，眨眼间便来到他身前，手指一点长刀。长刀脱手飞出去，钉在地上发出嗡鸣。 “你不会死的。” 杨凡抿嘴轻笑，招了招手，五十名打扮成商帮马夫的飞骑从阴暗角落中走出来。 一刻钟后。 陆毅被五花大绑的待到清豫斋外。 杨凡抬头看了眼紧闭的窗户，面色一变，冷声说道：“有情况！” “他娘的，怎么都晕了，快来人啊！” 话未说完，王玄策踹开大门，指着屋中横七竖八躺着的五十人大叫起来。 下一刻，整个清豫斋乱成一锅粥，杨凡为了安全起见，挑选十人跟着一同上楼。找到李沁等人后，他们便在房中等待着外面的事情完全落定。 半个时辰的忙活过去，飞骑领头的人叩响房门。 “属下罪该万死。” 赵立跪在地上，脸上尽是懊悔。 刚刚被毒晕的人之中有他一个。 杨凡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喝茶，问向玉娘：“你说都是死士？会不会不是陆家的人？” “不一定，陆家家大业大，也许也有死士呢？或者从别处请来的。” “……” 见玉娘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一句跟没说一样的话，杨凡扁扁嘴，转头看向李沁，后者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留下了一样东西。” 说着她如获至宝的从床下拿出来一只脚，那是其中一名死亡黑袍人的腿，是她见火焰太大，实在留不住便一刀剁下来的。 “你要它干什么！” “这上面可以看到很多东西！” 不等杨凡吐槽，安思瞪大了双眼凑过去，“你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第666章 放了陆毅 “你砍得很及时……他们的亵衣上都浸泡过了火油。” “既然是死士，为什么会退离？” “怎么说也说不通啊！” 安思抱着一直断腿左看右看，时不时地抠抠搜搜的摸几下，别人看起来都觉得恶心干呕，但她早已跟着齐老见过太多具尸体，习惯了仵作的活计。 直至半个时辰过去，安思摇了摇头：“不行，他们出门之前已经完全经过处理，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说罢，她将尸体丢到一边，掏出火折子烧了起来。 赵立已经跪了很久了，他只能看着，不敢作声，因为他们的失误，杨凡的娘子差点儿丢了性命。 这要是换做以前的杨凡，早就动手砍了他。 整整半个时辰，杨凡见这小子跪的直挺挺的，冷声说道：“王二、周一、秦霜……这十人留下，剩下的都回去吧。” “大人饶命！” 一听这话，赵立忙磕头求饶。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又是武将，跪在地上已经是最大的认错，可杨凡竟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圣上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他们岂不是全部都要满门抄斩？ 这时候回去，简直就是找死！ 咚咚咚。 他的头在地上磕的很响。 杨凡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必把这件事情说出去，顺便替我告诉圣上，人多显眼，让他把我原本的惊世堂的人放回来。” “小人以死谢罪，只求大人放过小人一众部下！” 见杨凡态度如此坚定，他拿出匕首便狠狠的刺向自己。 正在这时，李沁掷出手中的茶杯将他的匕首打落，随即挑眉看着杨凡。 四目相对，杨凡知道李沁心太软，叹道：“留他们在这里目标太大了。” “……” “好吧，你们留下吧。” 见李沁不言语，只是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他只好妥协。 换做其他人来求情，杨凡定然是不同意的。圣母心在当今这个看似平和的世道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李沁不一样，她与李世民……总归来说，他还是不忍心让李沁不开心。 “多谢大人！多谢夫人！” 赵立忙跪拜行礼，嘴里不住的道谢。 杨凡没有理会，摆手让他退下。 出了房间，赵立快速赶到后院。 后院百名飞骑一分为二，都在静静的等待着赵立带来的消息，若是杨凡真的让他们死，他们一定要反。 他们不是死士，更不是完全忠于杨凡的人，为什么要为杨凡去死？ 赵立来到后院，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五十人齐齐的低下头，不是认错，而是不屑。 连这一点魄力都没有，还远赴西域，这简直就是找死。 王二带领的其余五十人都是进入过杨家商帮的，他们转头看了眼赵立，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王二的身上。 这一批人的心中，王二已经是领头羊。 …… 太极殿。 李世民与长孙无忌正在翻看奏折。 忽然，他抬头看向殿外走过的一队侍卫，笑道：“杨凡若是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服他，会怎么做？” 长孙无忌摇摇头，淡然道：“恐怕会直接动手杀了他们。” “若是如此，那他还真的不必回来了。” 李世民轻笑一声，“连朕的人都不放在眼里，纵是奇才，又如何？” 两人相视一眼，李世民像是想起来什么，尴尬的笑了笑。 连自己的女儿都搭进去了…… 长孙无忌见话题变的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陛下，凉州四大家族真的不需要存在了吗？” “凉州总管府的杨恭，这几年过得可是格外的憋屈，不光是他，朕也一样过得不如意。” 李世民翻了翻手中的奏折，随意的丢在一边：“边疆这么乱，可奏折只要从凉州过一趟，边疆就变得天下太平，凉州总管府若真有如此实力，还需要朕操心什么？” “……” 长孙无忌没做声。 凉州总管府这些年不断地报平安为的什么？ 不还是要钱，淬炼兵马。 凉州四大家族祖上也都是从战场上出来的，都知道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士兵永远那些在暖炉中淬炼过的兵马要强之万倍。 李世民这一次将飞骑送出去，也是有一样的想法。 这些飞骑过了太久的平安生活，把以往的战场杀意忘得一干二净。只有把他们重新丢回去才能唤醒他们本来的实力。 沉默中，李世民忽然问道：“若是杨凡没有这个本事，或是把事情闹大了该如何是好？” “臣不知。” 长孙无忌起身行礼。 他的态度表达了他的想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哪怕是杨凡把凉州总管府拆了，自己都不想跟着掺和。 凉州四大家族不是好惹的，杨凡同样不是。 …… 清豫斋。 杨凡悠悠的听着王二传来的话，一脸诧异：“陆毅这么硬吗？一句话都不说？” “你不舍得打，怎么可能说？” 安思扁扁嘴，一口便接了过来，在杨凡看向她后，她捂着嘴不再说话。 倒是王二，点了点头跟着说道：“少爷，不行的话上刑吧。” “上刑？不行！” 杨凡悍然拒绝，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无奈道：“真要是撕破了脸，我们就没机会走出凉州。” “难道要直接把他放了吗？” “对，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传我的命令，明日我要出城，让人把陆毅送回陆家，一命换一命。” 杨凡摆了摆手，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计划。 四大家族依仗的不是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和自己在凉州外囤积的三万兵马及边疆十万大军吗？ 那就想办法把他们分开就好。 这一点，杨凡还是做得到的。 “我就不行了，把人都抓了，他们还能说一个不字。” 杨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既然自己带着身份出门，那就让自己的名声再大一点。 四大家族别人不敢碰，他敢，而且还敢直接来个斩草除根。 是夜，商帮内外都在忙活着收拾东西。 陆毅被王玄策亲自押到陆家门外。 月色昏暗，王玄策身后跟着神色凝重的妙仪。 “你真的要放了我？” 陆毅低声询问，见对方不做声，他长叹一口气：“你若是真的想让杨凡活下来，还是劝他不要离开凉州。” “为什么？” 妙仪抢先问话。 陆毅苦笑道：“在凉州杀他需要理由，在凉州之外，不需要！” 第667章 七水关地图 “他身边的护卫这么多，打不过也跑得了。” 王玄策声音十分平静，一手按在陆毅的肩头上，一手按在唐刀之上，随时戒备。 陆毅笑了，接着放声大笑。 空旷的街道上，只有他的笑声存在。 王玄策面无表情，没有提问，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妙仪则是摸着自己的小腰，一手抓着王玄策的衣角，警惕的看着四周。 “你放心，我还没有调动死士的能力。” 陆毅笑过之后，淡然道：“一百人而已，你知道城外有多少陆家的兵马吗？一万，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杨凡，他可以逃到哪里去？” 城门口。 守城官看着吊儿郎当递来路引的杨凡，盖章之后让他走。 他接过路引，冲着身后众人一挥手：“走，咱们出城！” 一声令下，后面的众人连忙驱赶着马车往远处离去。 杨凡则钻进一辆马车内。 “大人，不合规矩，现在已经宵禁了。” 一名参将小声提醒。 守城官挑了下眉头，摆手说道：“要死的人而已，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 车队往远处离去。 凉州总管府。 杨冲听着下属传来的话，眉头紧锁，喃喃道：“不可能的，他不应该会出城的！” “人都走了，还说这么多干什么？明显是怕了。” 杨恭嗤笑着摇头，“以为是个高人，没想到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不，一定不会。” 杨冲不相信杨凡是这么傻的人。 以杨凡现在的处境，即便是安全的离开凉州，也可能会被圣上责罚，只能留在城中才能保全自己，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来除掉四大家族。 难道是我高看杨凡了？ 他皱着眉头拉住下属，问道：“车队就这么走了？” “是，现在已经离开凉州半个时辰，应该到了七水关。” 下属老实回答。 杨恭眼露轻蔑之色，将下属驱赶出房间，“都有看错人的时候，没必要想太多。” “是。” 杨冲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夜色茫茫，他最后还是披上大氅，准备带上两名心腹去清豫斋看看。不料想，他刚走出房间，一个小石头滚到他的脚边， 未等他说话，一个身影倒挂在屋檐上，笑嘻嘻的看着他。 “你是，李沁？” “嘿嘿，相公说你肯定会放心不下的。” “他怎么知道的？” 杨冲眉头紧锁，总不至于看自己一眼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沁轻巧的翻身落地，笑道：“相公说你很像他一个朋友，所以让我来看看，要是你想不到，就让我提醒你。” “他要说什么？” “不知道，他让我给你这个。” 李沁递给他一张地图，随即一跃跳到屋檐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地图？难道杨凡想与四大家族的三万兵马硬碰硬？ 百十来人，即便个个都是万人敌，又能如何？ 杨冲没有立刻打开地图，折回到杨恭的房间，将地图递过去，“杨凡派人送来的。” 杨恭面露不屑，将地图随着丢在桌上。 地图散开，正要离开的杨冲瞥了眼地图，皱起眉头，“这是七水关的地势图！” 两人忙凑上前查看，七水关地图上标注了很多红线，其中还有很多设想埋伏的伏击地点，每一处标注的十分详细。 “他想让我们去埋伏谁？” 杨冲面色微变，如此多的布阵，最少也要四千兵马，总管府内没有这么多兵马，需要从外面调兵。 杨恭眉头紧蹙，按住杨冲激动颤抖的手，“不像……” 他可是正统的武将出身，带过兵打过仗。此时细细的去看这地势图，上面标注的不像是杨凡要他们去伏击，而像是要杨凡被伏击的可能。 端详半晌，他指着地图比划几次，“他是让我们去救人！” “七水关并不是什么险要，一千人……应该可以。” 杨冲面沉似水，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 用兵之道他颇有研究，可兵马太少了，目前总管府能用的人只有不到一千人。只期望陆家也这么想，不会派出去太多人。 …… 陆家。 林中面无表情，同桌的三人面色阴沉。四人的气氛仿佛随时都会动手杀人。 林中可不仅仅是陆子吟的书童，也是陆家家主留在陆家的一枚棋子。 陆家家主常年隐于幕后，不在家中，自然需要一些人管理监控陆家的日常。 一刻钟过去。 林中冷声说道：“兵马已经派了出去，你们后悔已经晚了。” 三人闷不做声。 四大家族以陆家为首，陆家点头的事情，剩余三大家族从未拒绝，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这三家原本与陆家一样，在朝中都有实权，可权利终究只是过眼云烟。几年的时间，三家实权尽数被龙椅上的那位收走，陆家成为了最大的家族。 若非三家分别掌握了不少陆家的隐秘消息，恐怕早早的就没了。 “杨凡……” 三家中宋家如今在朝中还有几个人，此时还想发出质疑的声音。 林中目光如电，只扫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再说后面的话。 沉默中，林中皱了皱眉，低声说道：“有什么话，趁早都说出来。” 宋家家主宋峙小心翼翼的斜了眼陆毅，“杨凡如今身居高位，又是太子、皇上身边的红人，若是随意……恐怕有些冒失。” “冒失？” 林中反问，“等他出了凉州，老爷怪罪下来才叫冒失，你们不知道老爷在谁的手下做事？你们不清楚杨凡此次来到凉州的目的？即便是不知道，他刚来这里，就有密信送到总管府，这事儿还需要继续说下去？” 一连串提问，宋峙三人哑口无言。 其实总管府收到消息的事情，林中也是今晚才知道的。毕竟杨恭被压制的这些年，能做的就是清楚府内异己，想打探消息可要花费不少功夫。 “好吧。” 沉思片刻，三人一一拿出自家的兵符。 “事成之后，或许你们也可以重归当年，老爷从未忘记你们，是你们自己不争气。” 林中收拾起兵符便出门赶路。 …… 七水关外，杨凡坐在马车顶，借着朦胧月色四下张望，时不时的会摸摸腰间，发现空无一物后就朝着身边跟着的人说话。 “王二，你跟着我多久了？” “三年。” “商帮刚建立你就来了？真快。” 王二没做声，他今天跟少爷说的话比他在商帮这几年加起来的话还要多，他总觉得现在的杨凡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第668章 七水关之战 商帮的车马悠悠的往七水关行进。 与之相隔三里的山林小路，六千步兵在黑夜中前行，绵延数里长的队伍，不见灯光，不闻脚步声。 凉州外三万兵马都是从边疆、西域调回来的，个个身经百战，即便是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他们也从没忘记那些沙场上的事情。 领兵的一人身形壮硕，脸庞棱角分明，手攥一杆银枪，一言不发，冷冷的带着士兵往前，漆黑的山野小路，他却如履平地一般，脚下速度不快不慢，可以赶路也不至于让普通士兵掉队。 “脚下。” 正走着，他忽然纵身一跃，宽厚的嘴唇吐出两个字便继续前行。 “六千人杀一百人，可笑可笑。” 王玄奇带兵已有十年，生在陆家兵营，长在边疆沙场，自认天下无敌，战无不胜，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若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自己一个人带十名轻骑直接取了杨凡项上人头就好，何苦如此。 最令他接受不了的是还必须要伏击。 …… 眼望着七水关越来越近，杨凡叫停商队，命飞骑十人一组，分散从两边进入山林。 “少爷，我们本来就兵力不够，现在又分散开，会不会……” “我问你了吗？” 杨凡撇着大嘴，趾高气昂的看着王二，“听少爷的话去做就行了。” 王二怔了怔，叹了口气便命人拿好兵器四下散开。 赵立听到命令十分不解，这算什么事？七水关若是有伏兵，这不就是找死。无奈他刚犯错，只能咬着牙按照命令去做。 等到人各自散开，杨凡这才叫来留在身边的十几名惊世堂的人，“草人都弄好了吗？摆起来。” 不过片刻，惊世堂的人在十余辆马车上，将草人摆在前室上。昏暗的月光下，乍的一看，倒真分不清是真是假。 “少爷……” 惊世堂的张三偷瞄了眼杨凡，总觉得怪怪的，小声问道：“少奶奶们怎么办？” “不用你们操心。” 杨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闻听此言，十几人都知道他是假的了。 杨凡作为出了名的疼老婆，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再加上杨凡今日的种种怪异举动，这个杨凡一定是假的。 不过他们并未点破，只是按照命令各自行动。 …… 两处人马都在快速行动着。 街头上的王玄策却不紧不慢的押送陆毅往回走。 “以你的本事，不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官员。” 陆毅随口聊着一些话。 王玄策并不应声。 “跟着老爷，荣华富贵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何苦整日出生入死。” “杨凡是肯定活不了了。” “你可以保护杨凡一时，你可以保护杨凡一世吗？” 陆毅仿佛在自言自语，一直与王玄策说着杨凡的事情。言外之意便是想要王玄策彻底放弃保护杨凡。 “难道一个为了卫王做事的下人，足够让你为之卖命一生吗？” 终于，王玄策说话了，语气里充满了不解和无奈。 陆毅为陆家做的一切，他都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 沉默中，他见陆毅没有回头，撕下脸上的面露，露出真容。 他是杨凡。 他不是傻子，除了凉州就没命他清楚得很，不过该引走敌军也必须要引走。 计划既然想出来，就需要去实。迟则生变，这是杨凡奉为真理的话。 “其实，这么多年，你已经报恩了。” 杨凡眉头紧锁，松开押住陆毅的手。 玉娘是死士出身，打探情报可是最基础的技能。他对陆毅的了解，可是很清楚。 陆毅只是被陆家家主提拔了而已，仅此而已。 “不谋才是最大的谋。你想要陆家的一切？” 杨凡又问了一句。 陆毅缓缓摇头。 “除非……陆子吟……”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你不杀我，你只有死路一条。” 陆毅猛地转过头来，下一刻，他愣住了，“你，你是！” “是我。” 杨凡苦笑着摇头，将唐刀取下交给妙仪，“我可以帮你得到陆家的一切，不过有个前提。” “你想让我放了你？” “是我放了你。” 杨凡纠正他的想法，笑道：“陆家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陆毅拧着眉头，陆家兵马被骗走一些。陆家的覆灭只不过是一夜的时间，为什么还需要收集这些？ “陆家的账本、陆家的门生、一切，都有用，你不明白，所以你只能就在陆家当管家。” 杨凡伸了个懒腰，“话说开了，陆家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去城门上说一声，两万多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怎么知道的！ 闻听此言，陆毅心中大为震撼。 连陆家出了多少兵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林中等人的动向…… 正在他百般疑惑之际，一个黑影从远处跑来，“少爷相公，都弄好了，守城官全家都绑好了。” “嗯？” 陆毅傻了。 “其他三大家族的管家也都绑了。” 红舒笑嘻嘻的说着，“要不少钱，我从车厢底下拿了。” “这事儿就别说了。” 杨凡尴尬的笑了笑，转头看向陆毅，“自己决定吧。” …… 七水关。 六千步兵准备碎石火油，随时准备动手。 下方车马缓缓前行。 “放！” 突然间，一声怒吼传出。 嗖嗖嗖。 捆绑碎石的绳索应声被斩断。 王玄奇面色大变，连声喊道：“不是我，有敌军！” 话音落下，几支箭矢从昏暗角落飞来。 王玄奇抡动长枪打落箭矢，“起盾。” 叮叮叮。 一阵金属磕碰声音在黑夜中响起，盾牌齐刷刷的竖立在山坡之上。 轰隆。 碎石撞击在马车之上，马车碎裂，马车顶上的王玄策扯下面露，双手拿着长刀，怒吼一声便冲向山坡。 他本不需要呆在马车上，可他生性喜欢危险，将惊世堂的人隐藏好后，自己带着车马往前走。 此时遇袭，他非但没有半分恐惧慌乱，反而觉得热血沸腾，挥刀冲向山坡。 隐藏在黑暗角落的王二登时愣住，“这……真的可以吗！？” 一人面对千军万马！ 这是何等气魄。 许是被这股杀气感染，他鬼使神差的喊道：“冲！” 下一刻，他带领的十人跟着叫喊起来。 第669章 一夜消失 赵立躲在角落中，眉头紧锁：“简直只是胡闹。这不就是送死？” 可是事情按照他预期之外发展，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咬着牙命令道：“传令下去，剩余的所有人暗中保护，再派一人去请求支援。” 话音未落，只见张三快速的往这边跑来，他拦住要去求援的飞骑，三步并两步来到赵立面前：“少爷有命令，所有人暗中保护王玄策，不能让他有半点儿闪失，不得暴露位置，保护自己为主。” “保护自己?” 荒谬！ 赵立一把推开张三，招呼着人便要往远处冲去。 嗖！ 箭矢飞来。 王玄策如天神下凡，双刀在手，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将箭矢打落，直接跳进人群深处，双刀挥动的地方，血花飞溅。 他好像一个战神一样，不知疲惫，每一刀都比上一刀力气更大，挥动的更加快速，更加凶恶。 王玄奇一见眼前出现如此战神，立马来了精神，抡起长枪直冲向王玄策。他的亲兵都清楚他的做派，直接调转攻击对象，朝着王二等人冲去。 “可千万不要出岔子。” 王二眼望潮水般的对手袭来，一咬牙，只想着战死沙场以报皇恩。 可没等他喊出口号，身后忽然跟着冲出来五十人。 “怎么都出来了！” 见此一幕，他心中大为慌乱，一支箭矢贯穿他的左肩，带着肉块飞向远处。 “杀……” 晕死之前，他只听到身后飞骑喊出的口号声。 他眼前一黑，他没有感觉到肉体上的疼痛，只是一想到这些人可能殒命于此便觉得心痛欲绝。 一百人对抗六千人，这场战斗事没有人悬念的。 尽管这一百人三人一组，战斗经验丰富，又配合的十分默契，但他们面对的可是六千人啊！ 不过片刻，只剩下八十人存在于包围圈中被步兵团团围住；王玄策还在与王玄奇的苦战之中无法抽身。 该死的杨凡！ 赵立同样受了伤，他被人搀扶着，脑中能想到的只有辱骂杨凡的话。 正在他准备命人打出一个缺口，保护一人回京报信的时候，山坡之上忽然有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草球滚下来，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潮水般的吼叫声，紧跟着，无数黑影从山坡另一头涌现。 “不好，撤退！撤……” 王玄奇见中了埋伏，刚叫嚷一声，王玄策的长刀已然贯穿他的胸口。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让我分心，你更不应该分心。” 王玄策的声音十分冰冷，再抽出长刀时，王玄奇应声倒地。 首将身死，又中了埋伏，四大家族的兵马军心溃散，当即四下逃窜，没了斗志。 在场的飞骑承受追击，八十人调转方向追向六千人，等到那些黑影越来越近，众人才看清楚，跟着一同出现的黑影是两人一组架着的一排草人。 …… 凉州。 林中被人拦在城门口。 “你们找死！” 林中看着围上来的一众士兵，冷声呵斥。 可平时这些面对他一个小小陆家下人都要低声下气的士兵们，此时都在往他靠近，为首的一名副将目似铜铃，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直接命人将他抓住。 城楼之上，杨凡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守城官，笑道：“还真的是啊，你还别说，陆毅给的名单还是十分准确的。令我没想到的是副将竟然不是你们的人。” 守城官面无表情，往一旁的地上啐了一口血痰，“你们……” 话未说完，杨凡示意红舒将他一拳打晕。 杨凡翻看着手中的名册，望着城外不远处的军营，摇头苦笑：“难怪李老二会发密信给杨恭，要是我跟陆子吟没有冲突，说不定凉州的事情还要很久都没个完结。” 想到这里，他将名单全部撕碎。 这一份名单他给红舒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自己全都记在脑中。 若是想要活命，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光是杨凡自己能记住，还得要李世民知道剩下的杨凡都清楚。 否则的话，以李老二那个个性，没准儿一下把他给办了，根本不去管剩下的人还有谁。 现在不同了，李老二不光知道，还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因为杨凡对自己几个老婆很好，除非他有本事将杨凡的所有老婆杀完……不过不可能，单单是 一个妙仪李老二就没有对付的办法，更别提还有玉娘这种人。 军营之内。 四大家族的兵马整装待发，却没收到兵符。 自挂的大将军陆时接连出来好几趟询问，见还是没有兵符送到，暗叹是不是命令发生了变化，今天不需要进城。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按兵不动，毕竟凉州之内，四大家族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殊不知，除了陆家之外，其余三大家族门外都被兵马包围。 这些兵马都是杨凡命副将派去的人，虽然只有寥寥数百，但是面对家中没有豢养打手的三大家族，完全足够了。 宋峙守在家门口，与杨凡四目相对。 杨凡见他身后没人，面无表情的丢下一把匕首与一支笔：“签下罪状，自行了断，你家里的人可以活下来，若是不愿意……” 剩余的话他没说。 朝堂之争，下面的官员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路一条。 杨凡能给他的家人们寻一条活路，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泽。 宋峙苦笑：“杨凡啊杨凡，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赢不赢的无所谓，主要是我完成了一个任务而已。” 说着，杨凡吧唧两下嘴：“虽然于我而言没有多大的意义。” 是夜。 宋峙自尽于自家门外。 剩余两大家族家主均是如此。 没人问过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认了什么罪，只知道八百里加急的信报送到京城时，李世民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将杨凡革去智士官职，降为大理寺官员。 此举明降实升的做法，没有任何官员反对。 这时，所有人才知道杨凡西行到底是为了什么，也知道多年来乱糟糟的陇右道可能因为杨凡的西行变的安定下来。 一夜之间，三大家族尽数泯灭。 剩余的最大的陆家消失不见，陆家管家带着陆家的大少爷不见踪影。 凉州总管府的总管杨恭则是多了一大堆烂摊子，陆家捅出来的马蜂窝，他要收拾。四大家族留下来的兵马他要全部规整到其它兵营…… 第670章 追回账簿 “相公……怎么敢！？” 叶芸娘一双凤眼噙着泪，用力的咬着下唇，修长玉指点在杨凡的头上，“孤注一掷是可以的，可你不应该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啊！” 她本不知道杨凡的计划，只是被杨凡安排进了一处不知名的客栈躲着，不料想一夜的时间整个凉州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奇怪的是玉娘等人都跟着她一同在那家客栈内。 杨凡傻乎乎的笑着，抓着她的纤纤玉手，捧在手心用力的亲吻一下，“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他这么喜欢王玄策，我要是不假装王玄策，他也不会说那么多话啊！” “他说什么了？” 妙仪一口就接了过来，被杨凡赏了个脑瓜崩儿后扁着嘴不说话。 叶芸娘点点头，抽回手，“你知不知道，陆毅若是真的在路边安排了杀手，你该怎么办？你要是出了事情，你让我们怎么办？你要……”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杨凡笑着将她拉入怀中，用力的在她的小脸上亲吻一下。 …… 陆家宅邸。 一名黑袍人带着两名黑袍人翻墙进入，顺着小路一路往前，直至来到陆毅的书房，为首的黑袍人停下脚步，示意其他两人不必跟进来。 进入书房，梁一河熟练的来到书案后摸索着，没几下便将地道口打开。 待他轻车熟路的进入密室后，他怔住了，整个密室内的东西全都被搬空了。 “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 在他慌神之际，从黑暗中飞出两个身影直奔他而来。 情急之下，他慌忙躲闪，可冲出来的两人各自用着双手刀，不过片刻他便败下阵来。 “你们！” “嘿嘿，就是我们。” 脸上缠着白布的王玄策咧嘴一笑，将长刀一甩，直接挑断他的手脚筋。 梁一河倒在血泊中，嘴角溢出鲜血。 一旁的李沁好像不喜欢这种画面，自顾自的举着两把刀走向地道。 不多事，地道内传来打斗声。 “你们……” “诶！” 梁一河面如白纸，正要说话，被王玄策打断。 他席地而坐，看着血泊中的梁一河，逃出一张纸，“杨凡说你只能回答三个问题，不答，他不会杀你，会把你送到卫王府。” 梁一河眉头一皱，没有做声。 “你为什么要帮卫王？卫王在陇右道做什么？当年的大凉是不是卫王派人扶持的？” 三个问题，王玄策一口气全问了下来，随即拿出笔墨纸砚盯着梁一河，等待对方的答复。 梁一河挤出一个微笑，“王玄策，若你不是杨凡的人，我们应该是朋友。” “打住，我不是他的人，我是他兄弟。” 砰！ 王玄策话未说完，两一盒一头撞在地上，强悍的力道使他脑浆迸射，气息全无。 见他身死，王玄策愣了一下，讲笔墨收好，喃喃道：“自杀干什么？杨凡早就派人去追账簿了，问你这些问题不过是给你留一条活路。” …… 傍晚时分。 杨凡站在清豫斋顶楼的露台之上，遥看远处的凉州总管府。 “相公，天冷了。” 窦菀儿从后面给他披上大氅。 “唉……若此次只是为了单纯的西行游玩该多好，天知道后面还有多少的麻烦事。” 杨凡扶着栏杆长叹一口气。 若是有的选，他还真的希望能够隐居山林，可自从他崭露头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窦菀儿没做声，只是靠着他的肩头，跟着看向远处。 她有过同样的想法，在她以往西行的时候，她见过太多了，若不是她福大命大遇上了灵均，或许早早的就死在了西域。 想到这里，她笑道：“相公，若是我当年死在西域，你会干什么？” 杨凡笑着看了她一眼，指向远处的总管府：“若是你真的死在西域，我会从军，马踏山河，让你所在的地方再无一人，让这边的一切为你陪葬。” “相公真是自信。” 窦菀儿嫣然一笑，将散落在眼前的秀发挽起，想到一件她从未提到过的往事。 当年西域一行，她遇上了一家人，那家人对她很好，为她解决了不少麻烦。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家的大儿子，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骗她的身子，好在都被灵均解决。 呼~ 微风袭来。 杨凡指了指西方：“我听说再往前三百里，有一个小地方，当年你在那里受过不少委屈，这一次我们去把你受的委屈全都找回来，还有那家人，我也要去问个清楚，给你下药，骗你钱财，他家的大儿子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受到惩罚。” “嗯？” 窦菀儿面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你们每次跟灵均闲聊的时候我都没听见嘛？” 杨凡咧嘴一笑，见街头有两道身影出现，转身下楼。 天字一号房内。 玉娘与安思将追回的账簿交给杨凡。 “什么死士，什么黑袍人，不过就是两针，就疼的直接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太可笑了！” 安思刚笑了两声，发觉玉娘在盯着自己，赶忙改口说道：“他们本来是想要自尽的，还好玉娘发现了，将他们嘴里的砒霜扣了出来，不然的话，什么都问不出来！” “还有王二，他也出了不少力气。” 安思尴尬的转移话题，只是太过于生硬，没人理会她。 杨凡翻看几眼账簿，直接将它丢到一边，“这是我们杨家的账簿，追回这个有什么用，我就想知道到底是谁搬空了陆家密室里面的东西！” 一说到这里，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办了四大家族，除了陆家之外的三大家族密室内的东西他全拿到了，唯独是最重要的陆家的密室被人莫名其妙的搬空了！ 真要是论重要性，陆家密室内的东西可都是最重要的，任何一份都可以解决掉朝中的一位官员。 玉娘皱着眉头：“我们去的时候就追到了这个，其它的什么都没发现，只有可能是这些东西现在还在凉州。” “算了算了，明天我们就要离开凉州了，带不走就算了，能带走的整理一下，抄成两份，送到洛阳一份。” 杨凡摆摆手，长叹一口气。 一边的王玄策小心翼翼的问道：“真不是你带走的？” “放屁，我要是带走了还需要派人去找！？说话前过过脑子！” 杨凡直接怼了一句，可王玄策根本不信。 因为杨凡最喜欢给自己留后路。 第671章 别以为你不会被赐死 翌日。 阳光正好，寒冷的冬日终于可以感受到丝丝暖意。 杨凡照看着车队在先出城，赵立现如今已经不用被他点名伪装，各自穿着自己的衣服在商队中忙活着。 之前刻意的伪装，看起来总有种怪异的感觉，如今不再需要伪装，看起来倒真像是商队中的人，服装各异。 赵立几次想要上前跟杨凡搭话，都被杨凡给无视，他就算是有再多的怨气，此时也不敢发作。 因为他的一时冲动，飞骑死伤二十七人，十三名伤兵这一辈子能否在登上战场，全都要看天意。他们跟着十四位战友的尸体一同被杨凡请人送回京城。 从古至今，无论是换做哪一个将领，手下有这样坏菜的老鼠屎，第一件事肯定是砍了这群没用的，可杨凡没有理会，好像商队中没有这帮人的存在。 杨凡如今下指令的，或者说是理会的只有听信王二的话的那五十人。 “商队先出城，我还需要去一趟总管府，我要见一见杨恭才能离开。” 杨凡叮嘱王二了一些简单的事情，便带着红舒与妙仪两人离开。 脸上包满白布的王玄策则是跟着商队出去，顺便照看杨凡的几位俏佳人。 “哎呀……嘿呀……” 自从没了事做，王玄策好像所有的伤势都在这一会儿爆发了，哼哼唧唧的躺在车顶上。 “我就问一个问题。” 这时，玉娘爬上马车顶，坐在王玄策的身边，“你为什么敢冲向六千人？” “六千人？有这么多吗？” 王玄策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即便是有六千人，我也不在乎，反正只有我一个人，死就死了，怕个什么。” 闻听此言，玉娘拧着秀眉，半晌没有说话。 两人坐在车顶之上看着远处，许久之后，玉娘轻声说道：“你应该当个死士才是。” “认识杨凡之后，我已经觉得我是个死士了。” 王玄策咧嘴一笑：“他做事不计后果，我们都要算计后果，时间久了，我们反过来了，我们做事不计后果，全都靠他给我们平事。” 说罢，他好像在打盹儿一样，眯着眼，放松精神，喃喃道：“时间长了啊，总觉得在他的庇护下，什么都不害怕，所以我觉得这个兄弟，不能常年呆在我身边，我去了大理寺，我可不想跟他的差距越拉越远。” …… 凉州总管府外。 杨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愣，俩小妮子也跟着坐在台阶上盯着远处发呆。 门口站着的两名护院认识杨凡，既不敢让他们进去，也不敢赶他们走，犹豫再三， 两人去里面泡茶端出来。 三人坐在台阶上，一人手里捧着一壶茶。 “晒晒太阳挺好的。” 噗呲。 杨凡正说着，红舒噗呲一笑，茶水从嘴里喷出来，随即红了脸。杨凡用袖口擦干净她嘴上的茶水，没有多问。 “你笑什么？” 妙仪则像是一只好奇的小猫，歪头询问。 红舒抿着红唇，昂头看着天边的云彩，悠悠说道：“我以为少爷相公也是那种端着大架子的人，没想到，少爷相公既可以吟诗作对，与人出谋划策，也可以坐在台阶上跟普通老百姓一样喝茶闲聊。” “这样不好吗？” “好，我喜欢这样！” 听到杨凡的反问，她笑吟吟的靠在杨凡的肩头上，“少爷相公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杨凡微微一笑，“有什么好的？我只不过是个平头老百姓，被人莫名其妙的扣了一顶官员的帽子而已。” 三人闲聊着。 远处的街角，杨恭眉头紧锁，走一步停一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杨凡这个混账，做事不计后果，现在让我怎么办？这么大一堆烂摊子，恐怕给我十天的时间都收拾不了，可陛下非要我五天之内弄完。” 杨冲没说话，只是瞅准时机便要深呼吸一次，保证良好的状态。 他跟杨恭一样，两天两夜都没睡觉了，除了在整理政务就是为处理四大家族的家产等事奔波的路上。 “老爷。” 两人走过拐角，杨冲拉了拉杨恭的衣袖，有气无力的指了指前面。 他本身就没有好的身子骨，这会儿是真的再没了力气。 杨凡瞧见两人回来，起身就往总管府内钻，两名护院根本不敢阻拦。 一刻钟后。 杨凡坐在正堂，终于等到了将事情简单处理过后的杨恭。 杨恭杨冲主仆二人以肉眼可见的疲惫姿态走入正堂坐下。 “长话短说，你来找我什么事情。” 杨恭浑身肌肉紧绷，好像一松懈就会原地睡着。 杨凡见他这幅惨样，忍着笑说道：“你都没想过要提前准备好吗？现在事情发生了才知道准备，多累。” 杨恭没理他。 “好了，长话短说，我从陆家拿到了一些东西，足够你保命了。” 说着，他凑到他耳边说出一处宅院的地址，接着说道：“皇恩浩荡，别以为真的浩荡，赐你死罪，也是对你家人的恩泽。” 杨恭面露轻蔑。 这小子难道时平时被人算计多了，有了后怕？ 怎么认为是人都会被算计。 我为皇上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还能被赐死？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轻蔑更盛，只差直接说出出‘你是不是傻了’这句话。 杨凡没有理会他的目光，指了指身边的妙仪：“她一直跟着我，我的任何事情她都知道，但她是我娘子。” 说着，他站起身子摸了摸妙仪的小脑袋瓜，“而且她脑子也不好使，只知道向着我，这才是最重要的。” “杨恭啊杨恭，你就是大凉之后朝廷脸上最大的污点，不擦掉，怎么好看得了？在任这么多年，连四个家族都没办法对付。” 丢下一句话后，杨凡带着红舒两人离去。 他要等到杨恭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再去提出要求，否则杨恭说不准会把自己跟他的交易也一股脑的上报朝廷，以求独善其身。 和风煦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杨恭站在回廊，看着远处的天边，皱眉想了很久，转头看向杨冲，“你……怎么想的？” 杨冲轻笑一声，潇洒的挥了挥衣袖：“自从跟了老爷，我就没打算活着与老爷一同退出朝堂，若是老爷愿意，杨冲随时可以为老爷永久的保密。” 第672章 只有一半 商队离开凉州。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四大家族倒下， 有另一个四大家族起来，他们以商帮的形式将相互的利益紧紧地连接在一起，使得没有人回去考虑自己的得失，只有商帮运营的成功才可以使得四家一同发展壮大。 陆家死去，有新的陆家站在来。 凉州的一切都在按照往常的秩序运转，没有在意下一个‘陆子吟’是谁，也没有人关心他会不会做出与‘陆子吟’相同的事情。百姓们在乎的是还有没有下一个戏可以看。 杨凡盘膝坐在马车顶，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他一边深呼吸，脑中浮现出一个地图，有几处地点标红，那些都是他必经的地方，也是他必须要去的地方。 “少爷相公，真的就这么给别人吗？” 红舒攀上马车，小心翼翼的蹲在他身边。 “不给怎么办？” 杨凡睁开双眼，清澈的眸子注视着只有一点大小的凉州，“杨恭作为凉州总管，下方十四州有很多他的门生，或是受过他恩惠的人。不想办法保住他，让他欠我们一条命，到时候我们身陷泥泽，恐怕没人来救我们。” “嗯……” 红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张了张嘴，想了想又转头看向别处。 杨凡拍了下她的脑袋，“你想问我为什么不相信圣上？我们只是做事的人，随时随地都有被抛弃的可能，完全相信他只会自取灭亡。” 见红舒拧着秀眉摇头，他又补充道：“你不一样，你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丫鬟，更是保护她安危的死士，你跟公主的生死是有直接关系的。” 有些话，杨凡也没有点破。 事实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现在红舒已经没了死士的身份，被丢弃的可能性很大。 悠悠微风袭来，两人同时深吸一口气看向远处，没了说下去的兴致。 …… 是夜。 皎月千里，皇城内一片银白，御龙道上一队队黑影接连闪过。 “只有这些吗？” 李世民望着面前堆积成小山的各种账簿奏折及记录各地官员关系的本子，不愿相信陆家百年底蕴全都在眼前。 殿阶下，几名小黄门手忙脚乱的收拾地上的种种。 一名黑袍人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朕在问你。” 李世民冰冷的眼神落在黑袍人身上，后者当即跪拜在地，掀开黑袍露出真容。 正是陆子吟的心腹，林中。 林中忐忑不安的答道：“回陛下，这是杨恭呈交上来的，真正的东西不知道还有多少，据说陆家这么多年来掌握全部信息的人就是陆家家主，只是……小人现在还不清楚陆家家主到底是谁。” 说起陆家家主，都知道他在京城做事，可是除了陆毅，谁也没见到过陆家家主真正的面容，想要知道他的任何事情，只能道听途说。 莫说是旁人，就算是常年待在陆家的林中，也没能见到几次面。 李世民从鼻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那就是朕错怪你了，这件事情还是真的错，是吗？” “小人不敢！” 林中连忙低下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随着两人的声音落下，房间中再也没了其他的声音，只有小太监们翻找记录这些本子的翻书声。 沙沙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小太监凑到王德身边禀报。 王德听闻后拱手来到李世民身旁，“陛下，这里面记录的很详细，有望撼动他们的地位，只是，里面好像缺失了一部分。”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就连经过训练的林中都听不清楚。 李世民面露疑惑，“少了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最为关键的一部分好像被人拿走了。” 王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拔高了几度，并刻意的看向林中。 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眼神袭来，林中冷汗登时浸透全身衣衫。 随即，他磕起响头：“陛下，小人真的是按照命令来的，没有私藏半分，这些都是直接从陆家拿走，又送到皇城来的，沿途为了防止丢失或者出现其他以外，我们没有停歇半分，一队分成两队，前面的搬东西，后面的看有没有掉落的……” 他越说声音颤抖的愈发厉害，最后已经带着丝丝哭腔。 他不像是那些孑然一身的人，死就死了，他现在有家有业的，真要是死了，一切真就是转眼云烟了。 “杀了你，也不足以弥补坏了朕多年……” 李世民正要直接下令，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一名身穿银甲的侍卫来到殿内行礼。 瞧见侍卫，王德赶忙来到侍卫身边，好像认识这个侍卫，并且十分熟悉。 两人凑到一起交头接耳好一会儿，侍卫递给王德一本撕开过的小册子，后者赶忙转手交给李世民。 这里面记录的是八大门阀之间的关系以及各个不同等级的官员之间的联系。 翻开第一页，李世民便脸色微变，狠狠的握紧拳头，忍着怒火，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朕就知道吏部的那些狗东西在拿朕的银子！” 越往后翻，他脸色越是难看，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突然，那些线索戛然而止，这本子里面只有一半内容，剩下的一半被人撕下来了！ 李世民上前一步直接提起了跪在地上的甲士，“剩下的呢！？” 身高马大，加上银甲重达二百多斤的一名侍卫，被李世民直接提在空中，甲士脸色大变，连忙摇头，“回陛下，这不知道，这是杨大人差人送来的！” “杨恭？” 李世民猛地转头看向林中，后者保持原来的姿势，仿佛没听到，没看到一样。 好个杨恭，竟然敢跟朕玩小心思，朕倒要看看，他有几颗脑袋可以砍的！ “陛下，这里还有一封信，杨恭说这一半是杨凡让他送来的。” 这时，那名侍卫又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他说务必要亲自交到您的手中。” 听到杨凡的名字，李世民面色一滞，随即面露苦笑：“朕就知道这小子肯定知道什么。” 他打开信封，信封中写道：‘另一半被人撕走了，若不是妙仪和红舒拼命抢夺，这一半也留不住。中间两页跟几位皇子有关，我撕下来烧了，剩下一半我会尽量寻找，找不到就算了，这一半也够用了。’。 第673章 打算打仗 时间仿佛在太极殿内定格。 李世民拿着手中的信封，看了半晌，斜了眼一边的甲士，“这上面写的什么？” “小人不认识。” 甲士看都没看一眼信封便摇摇头。 “拖出去斩了。” 看都不看就说不认识，肯定是看过了。 甲士面色一变，正要求饶，几柄大刀已经落在了他的颈部。 李世民转头又将信封递给王德，后者更是一个也不认识。 这上面的字都是简体字，他一个都看不懂，有些字倒是能猜，可猜的怎么可能准确？ 沉默半晌，王德轻声说道：“陛下，可以去找萧澈，他是杨凡的弟子，应当认识。” “传……备马，朕要亲自去。” 事关八大门阀之间的斗争，还是要亲力亲为才好。 秉着这样的念头，李世民驱退了林中，与王德两人驾马赶往崇仁坊。 现在杨凡不在家中，家中的事情都交给了萧澈和范正。 萧澈可不是太子左庶子那种人，每天都会亲自给李丽质上课，他是想起来了就去看看李丽质上一次教的学的怎么样了，没学会就不会再教别的。 此时正是深夜。 杨家大院内传出悠扬琴声。 对萧澈来说，惜琴手下弹奏出来的都是动人心弦的音乐。可对那些不懂音乐，每天又要忙到很晚的下人来说，这就是催眠的音符。 萧澈与惜琴两人在屋中一人弹奏，一人高歌，唱的正高兴，门被人敲响。 紧跟着，范正的声音传来：“你们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弹，上次不是约定好了，每逢初一十五才能弹吗！？” “好好好，我们马上休息！” 萧澈无奈的看向惜琴，后者温柔的点点头。 没等两人收拾完东西，门再次被敲响，这一回范正的声音显得十分的紧张。 “开门，快开门！” “怎么了？” 萧澈面露疑惑，起身拉开门，下一刻，他愣住了。 面前站着的是一身便装的李世民与王德。 “皇上！？” 他怔了下，连忙跪拜在地。 范正一听说眼前站着的就是当今圣上，更是眼前一黑，软绵绵的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本以为只是一个大官儿，所以有些紧张，没想到竟然是天子。 “朕有事情……请教你。” 李世民皱了下眉头，在怀中摸索了两下，问道：“杨凡到底教了你什么？” “嗯？” 萧澈满脸疑惑。 杨凡作为他的师尊，教他的东西都是系统性的，很多东西都是杨凡领进门，剩下的全靠他自己悟，等到他理解的足够多的时候，杨凡才会出面给他点评一二。 沉默半晌，他按照记忆说起杨凡教的各种算数：“线性方程，等……” “不，朕的意思是，有没有教过你异国的话语。” “没有，师尊倒是给我说过一个，但是师尊说这是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存在的，为的是方便教我东西。” 说着，萧澈便在地上写写画画。 “等等！这个字有！” 李世民看了看，突然叫了一声，眼神示意王德将其他人都带走。 不过片刻，范正与惜琴二人被王德带到隔壁的房间。 萧澈眼中尽是不解，什么样的事情要这么小心翼翼。 “你看看这些字到底是什么。” 李世民将几张纸拿出来。 萧澈按照上面的字全部 翻译了一遍，越是翻译，他脑中越是混乱，“这，这完全都是一些不顺畅的话，完全没有任何意思！” “好了，足够了。” 李世民拿着翻译过来的字便把萧澈赶了出去，呆在房间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对应着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了安全起见，他把所有的字都打乱了顺序，让萧澈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的，所以萧澈才无法理解。 待到完整的意思翻译下来，李世民皱紧了眉头。 跟几位皇子有关？ 怎么可能，朕对他们不好吗？ 朕给了他们…… 想到这里，李世民忽然一个激灵，想到了自己当年的做法，瞬间明白了某些事情，苦笑着摇摇头。 古人说家丑不可外扬，没想到，杨凡竟然把自己了解的这么透彻， 所有好的坏的都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唉……谁让丽质喜欢他。” 最后，李世民给自己找了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笑着离开杨家大院。 杨凡的这一番话让他不光要留着杨恭等人，还得在后续的路上从指引杨凡的地位变成与杨凡对等的地位，任何事情只能与杨凡商量着来。 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杨凡在追查剩下半本账簿的线索，他不可能派另一个人来查这件事情。且不说另一人能不能做到跟杨凡一样好，就是家丑这回事，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知道。 …… 悠悠官道，看不见重终点，也看不到来时的起点。 十几辆马车在路上行进着。 王玄策不愧是皮糙肉厚，这才几天的时间，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脸上的白布被他取了下来。 这几天他都在围着杨凡问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不把赵立这些碍事不听话的人送回去，非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他们一起吃穿住用。 换做是他，他就受不了，他非要把赵立等人送回去才算放心，不然的话，往后的路不一定再出多少岔子。 今天王玄策打完猎，又溜达到杨凡的马车旁。 他敲击几下侧窗，杨凡便探头出来。 “我还是不能理解，要是我的话，我必须要树立威严，不然的话，这帮人不听话。” “那你去啊。” 杨凡闻言作势就要叫赵立过来，被王玄策赶忙拦下来。 “就算是你不杀他们，那你为什么还要带上王玄奇？这小子有什么用。” 王玄策指了指最后面的那辆马车，一脸疑惑。 这人可是陆家兵马的小将军，完全可以送个活的回去领功劳，没必要带在商队中，又吃又喝的，花钱不说还麻烦人。 杨凡斜了他一眼，“你等着吧，后面会有用的，王玄奇可以培养培养，到时候我们去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还需要招兵买马的，你真的指望我们就这不到一百人去西域？那可真是找死。” 说罢，杨凡撂下侧帘，不再理会。 王玄策赶忙探头过去要往里面看，迎接他的是一只小拳头，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他捂着脸，连声喊道：“你真打算打仗啊！” 第674章 劫匪 自从出了凉州。 整整五天的时间，在杨凡的带领下，车马绕了不知道多少路，总算是回归到正确的道路上。 而每当杨凡被问起为什么的时候，他只会说一句带错了路。 商队中，除了惊世堂与王二的人马，都在说杨凡是故意的。事实上，杨凡确实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磨一磨那些不听话的飞骑的性子。 在第五天的傍晚时分，众人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了，莫说是吃的，就连水也只剩下一天的量。 越是往西，山林越少，能打的野物也越来越少。 他们这百八十人可都是习武之人，一个比一个精壮，一个赛一个吃得多。 眼望着前方荒无人烟的一片黄土，杨凡低头看了眼地图，“这回是不是真的走错了？” “没有，没走错。” 窦菀儿仔细得确认了一下方位，指着地方详细的讲解附近的事情。 “什么！？最近的还有一百多里！？” 一听说最近的一处城池还有一百多里，杨凡瞬间炸毛了。 王二闻言也叹了口气，拍了拍马儿的脖子，“我们能忍住，可是这些马儿忍不住啊，马儿走得多，喝得水也多，要不是在凉州买了几辆新的大马车，装的吃的用的多，估计我们都坚持不到这里来。” “唉……” 杨凡长叹一口气，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那些马车低声叹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把马车丢下两辆吧。” 嗖！ “呔！” 突然，一支箭矢从下方的黄沙中飞出，钉在马车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惊叫。 “此路是我开，此沙是我埋，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紧跟着，黄沙中蹦出两个赤裸着上半身，手拿镔铁大棍的精壮汉子，口念山歌词，棍子一指杨凡，一脸横肉拧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凶恶。 商队从前到后，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怔住了，随即……众人各自忙着手中的事情。 “我们现在最需要寻找的是水源啊，这一百里，马儿不能丢，你知道买马需要多少钱吗？” 杨凡看了眼不见边际的黄土，“这不是在家里，想买多少买多少，在这里马儿就是命，有钱都难买啊！” 两名精壮大汉愣住了。 他们从未遇到过如此不把他们放入眼中的商队，任何时候，任何商队经过这里见到他们都要跟他们赔个不是，交点儿钱才能走。若是不交，就只能动手拼杀。 俩大汉你看我，我看你。 最先念山歌词的孙铁柱咬咬牙，又扯着嗓子叫嚷一边山歌词。 无人理会。 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陈老八也愣了一下，“妈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出来！” 一声令下，二百余人从黄沙中挑出，地上露出一个个的坑洞，所有人都拿着长刀，随时准备动手杀敌。 其实他们心里也没底，对方可是八十多个精壮汉子，真要是打起来，说不准会折损多少人。 陈老八喝道：“领头的是谁，出来！” 杨凡闻言摆摆手：“你等等。” 接着，他问向王玄策：“你要是从这里赶一百里路去找人来接我们，大概需要多久？” “不知道，我没来过，我怕到时候说话人家都听不懂。” 王玄策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杨凡。 这几天他除了在练武就是在睡觉，生活十分规律。 “杀！” 陈老八见杨凡等人还敢无视自己，顿时怒不可遏，挥刀便直接冲向了杨凡。 正在这时，妙仪从车厢中探头看出来。 瞧见妙仪的俏脸，陈老八眼睛都快瞪出来，直接喊道：“活捉小娘子，今晚人人有份！” 话音未落，妙仪撩开维裳，脚尖一点马车前室，纵身一跃，准确无误的落在陈老八面前，手中软剑三两下挥出，只听到咻咻咻的剑鸣传出，陈老八连看都没看清楚她的出招，只觉得胸口一疼，低头看去，胸口被妙仪刻上一个‘妙’字。 “住手！” 下一刻，他面色大变，惊恐的惨叫一声。 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已经有一百兄弟被人按在地上了，剩余的早已被打晕过去，而自己的二当家孙铁柱被王二一只手举在空中。孙铁柱一张干瘦的脸已经被吓的惨白。 一刻钟后。 商队前方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的跪着二百余劫匪。商队的人与飞骑围成一个包围圈看着他们。 陈老八一脸讪笑的站在杨凡的马车边，“公子，有眼无珠，得罪了，您先走，这样，我给您带路，前面就有水源。” 杨凡没做声，上下打量着陈老八。 “不，去咱……小人的山头坐坐，咱们喝上一杯也行！” “你们打劫过多少次？” 杨凡见他一身腱子肉，不像是没饭吃的模样，“杀过人吗？” “没有！我陈老八对天发誓，咱们山头从来没人动手杀过人！” 陈老八一听这话当即跪在地上起誓，“咱们一直都是靠着人多，混混钱财，这些年来往的商队，人多的我们就不出来，人少的才出来吓唬一下，基本上人家只要给钱我们就让人家走。” 说着，他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角：“都是苦难人，没饭吃出来混饭吃的，谁真的愿意拼命啊，真要是拼命，我怎么对得起这二百人的妻儿老小哇。” 杨凡本以为他是骗人的，没想到的是这小子说着说着还真的流下了泪水，“前些年到处都在征兵打仗，咱们谁愿意打仗，实在是没办法，就偷偷摸摸的跑到了这荒郊野岭的住下，没想到一住就是这么多年，一个小小的村子变成了山寨。 人多了，吃的需要的就多，咱们也没办法，只能靠着混混钱，让寨子里的人去城里买点儿米面粮油，或是种子维持生活。” 听到这里，杨凡抬手打断了他，问道：“前几年还在征兵打仗？不会啊，前几年天下太平，打谁？” “不清楚，反正军营中每次出去回来都有损伤，就需要抓人去补缺，我们一个村子被抓的就剩下我们一百多人了。” 陈老八说着指了指后面跪着的二百多人，用手示意其中的一些人解开头上的方巾。 随着五六十人将头上的方巾解开，散落一头秀发，竟然是女扮男装出来打击劫舍。 “她们都是孩子，没办法，只能出来混饭吃。” 陈老八说着便捶打自己的胸口。 第675章 第一支兵 “你平时是不是都靠这一招骗人？” 这时，王二在一边皱眉问了一句。 不承想，一听到这话陈老八立马炸毛了，起身就要过去打王二：“老子骗你是王八蛋！这些小姑娘都是可怜人，我要是骗你有必要带着她们出来受苦？你说这话丧不丧良心！” 杨凡拦住他，说道：“我们没水没饭，你管我们一顿饭，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啊？” “你不愿意？” “不是，我就是……” 陈老八咽了下口水，尴尬的转头看向身后的那些人，犹犹豫豫的样子确实让人怀疑。杨凡让王二等人随时最好准备。 最终，陈老八答应了他的要求，二百余人被人押着走向远处。 约摸走了有三十多里，上了一个大坡又下了一个大坡，众人看到了一个峡谷一样的缝隙，大概只能有三人宽。 陈老八带着众人进入缝隙中，不多时便遇到一个巨大的挡路的时候，正在杨凡以为上当受骗的时候，陈老八吹响口哨，巨大的石头传来轰鸣声，竟然被人推开。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窄悠长的小路，虽然阴森昏暗，但架不住这里的一切相比于上方的黄土好了太多倍。对比之下，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一般。 商帮的人跟着走了接近两刻钟的时间，终于来到一处空地。 亮光照耀着众人的双眼，待到眼前的光晕消散，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幕惊呆了。 缝隙往里竟是一处巨大的峡谷，往上是不见踪影的巨大高峰，其内的空地有潺潺清泉，绿荫葱葱，两边的陡峭石壁上有着台阶栏杆，连接着各处的山洞。 此时洞口所有的人都在往这边看着。 陈老八双手被绑着，却下意识的挥手呵斥道：“看什么看，各自回去忙着！” 杨凡往前一步来到边缘处，看向下方，下面竟然还有各种种植的粮食，牛羊也有，虽然不多，可这里的人也不多，消耗完全是足够的。 他转头看向一脸讪笑的陈老八：“你娘的，你打劫完全是为了混钱啊！你这完全就是足够吃喝的！” “不！” 说到这个，陈老八面露难色，干笑道：“实不相瞒，我是读过书的人，我看你穿着不凡，再加上你对我们并不在意，我觉得应该可以给你说，我打劫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吃喝。” 他转头看向被押着的几十名女子，长叹一声：“其实难的是她们，她们的孩子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们这么多年籍贯全都消了，怎么能去上学？唯一能做的就是弄些钱，把他们当做难民送到前面的县城中，让他们重新为人，咱们这一辈子不也就这样的，不能苦了孩子。” 说着，他又要抹眼泪，被杨凡横了一眼，泪水竟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还是那句话，一笔交易，管我们吃喝，我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成了，我会帮你想办法，不成，我还是会帮你想办法，我睡哪儿？” 说着，杨凡冲着身后一招手，八名打扮成男子模样的俏佳人走了过来。 “这……” 陈老八看到八名俏佳人的瞬间，眉头紧皱，愣了好一会人说道：“这装扮，瞎子也知道她们是女人。” “…不用你管。” 杨凡斜了他一眼。 一个时辰之后。 杨凡等人是真的住下了，只是赵立他们不愿意进入峡谷内，总觉得峡谷内不安全，非要留在入口处搭帐篷。 杨凡也不客气，直接给了陈老八一大笔钱，让他杀牛宰羊待客。 陈老八是肯定不愿意的，无奈于杨凡的淫威，他只能答应下来。 牛羊杀的最后只剩下种牛种羊，杨凡这才作罢，“好歹够我们吃啊！” “杨公子，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陈老八坐在杨凡身边，疑惑的询问。 他之前还有想过将杨凡迷晕，然后把杨凡他们的东西全都拿走，再把他们丢到几十里之外的地方。 直到他看到妙仪为了追几只鸡，从三丈高的峡谷岩石上跳到树上，飞檐走壁的模样与书上说的那些神人没什么两样。震惊之余，他问了妙仪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厉害。 妙仪的回答是：“他们都可以，只不过懒得动。” 八十多这样的高手，就算是整个山寨男女老少都跟着一起冲出来，也没办法打得过，所以他选择了来软的。 “我要西行，我需要一支只听命于我的部队，你们不会是头一批，但我希望你们是头一批。” “啊！？” 陈老八张着大嘴，“您说什么？我们？我们可都是……” “要的就是你们这种无名无姓无踪无迹的人，要是能随便找到你们的住址或者是亲人，我还真的不敢用。” 杨凡微微一笑，回头看了眼山寨：“你们是最好的人选，我也知道你们就是因为不想被卷入战争中才躲起来，所以我希望你帮我问问他们的意见，我需要自愿的，不要被迫的。” “……” 陈老八眉头紧锁，低头不语。 “每一个人，我可以答应他们一件事情，只要是我办得到，我收他入麾下前，便会先把这件事情做好。” 杨凡笑着说出自己的条件。 他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满足普通人的任何愿望。 陈老八依然皱着眉头，不愿意回应。 “我愿意！”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杨凡回头看去，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眼神坚毅，径直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跟着你去，我不愿意留在这里一辈子！” “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陈老八连忙推搡了几下小男孩，解释道：“他不是，他小的时候脑子撞了一下，有些问题，你不要听他瞎说。” 这次换做杨凡不做声了，他盯着面前的小男孩，与他目光相对，轻轻地笑起来。 陈老八见状更为紧张，连忙摆手：“他不行，他爹娘就是死在他眼前，他才会整日想要出去报仇！他不行的！” “对，我就是要给我爹娘报仇，只要你能帮我给我爹娘报仇，我愿意一直跟着你！” 小男孩看了眼陈老八，不管他的训斥与焦急的眼神，坚定地说道：“你带我出去，我要报仇！” 第676章 比试 夜深了。 峡谷内不比外面的漫天黄沙，一到傍晚基本就看不见任何的光亮，所有人都躲在自家居住的洞穴之中。 一众飞骑已经各自散入各家各户中居住，这不仅仅是杨凡的意思，也是陈老八的意思，他听杨凡出口不凡，张嘴闭嘴就是征战沙场皇朝争霸，为了表示诚意这才愿意引入飞骑进入各家各户居住。 一来是可以表达诚心，二来是可以让村民们看看飞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好在进入洞穴居住的都是王二的手下人，一个个跟王二的性格没多大的差别，不过是脾气火爆与否的问题。 不觉间，整个峡谷内寂静无声。 杨凡打着一盏灯笼，摸索着来到傍晚时与那小男孩会面的地方静坐。 篝火尚有余温，他填上几根干枯的木柴，把火又烧了起来。 微微暖意从火焰中传出，杨凡挑了一根细直长的活树枝，戳动着火焰。 “来啦？” 忽的，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杨凡笑了笑。 回头看去，正与红舒的小脸对在一起。 “你怎么过来了？” 这段时间妙仪要保护她最喜欢的两位姐姐，在得到杨凡的同意后每天晚上都守着叶芸娘和窦菀儿睡，所以是红舒陪着杨凡。 杨凡今晚确认她睡着了才出来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红舒抿嘴笑，裹着大大的厚实兽皮长袍挤在杨凡身边。 这时，轻巧的脚步声出来，小男孩从两人面前黑暗的角落走出来。 “少爷！” 小男孩并不羞涩，上前行礼，动作十分正式。 “你……” 话未说出口，红舒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红舒拿手挡着嘴，“这是边疆将军对外的礼节，很少见了。” “这是在哪儿学的？” 杨凡顺势将她搂入怀中，笑问一句。 小男孩并不急于回答，恭敬的又行礼，“小子名叫吴文若，是……” 小小少年的自我介绍杨凡左耳进右耳出，除了有个印象，别的都没有详细的记在心里，他关注的是红舒口中的军礼。 自天子李世民登基，大唐盛世，万国臣服，不再有这样的军礼。而这小小少年是几年前才逃出来的，这不合理，时间对不上。 难道边疆跟我们以前知道的有偏差？ 杨凡摸着光滑的下巴，脑中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一向如此，只不过消息传递到皇城后，经过美化，用于安抚百姓？ 不会吧！ “少爷？” 忽的，小小少年一声呼唤打断了杨凡的思。 杨凡抬头看向他，笑道，“你既然出自武将世家，武艺如何？” “我会，我可以！” 吴文若目光坚毅。 红舒正在打瞌睡，被杨凡轻轻撞了一下肩头，不情不愿的裹着长袍上去比试。 “这……少奶奶，刀剑无眼，我……” “我太困了，你快一点。” 红舒皱着眉头，踢起一根树枝给他。 吴文若见状只能咬咬牙接过树枝冲过去。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尽全力，不可以伤到少奶奶。 下一刻，他后悔了。 他以为很快的速度冲到红舒面前，树枝还未举起来，便被夺走。 “这，这怎么可能！” 吴文若面色一滞，随即又拾起一根树枝冲过去。 再一次被夺。 接连三次，吴文若怔在原地，盯着红舒的修长玉指，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在两人的身上定格。 啪嗒。 吴文若突然丢下了手中的树枝，径直走向红舒。 倍感无聊的红舒面带疑惑，正要询问，谁知吴文若猛地往前探身，直接冲向红舒。 这小子是觉得自己手里没东西就不会被抢！ 杨凡咧嘴一笑，只可惜真正的战场上可没有人会手下留情。 与之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红舒。 她见小少年欺身而上，嫩如葱白的手指往前探去。小少年侧头躲开，杖着身高比红舒矮一分，往下一哈腰，直接抱向红舒的柳腰。 见此一幕，红舒登时急了，抬脚便把小少年踢到一边，嗔怒道：“在哪儿学的下流招式。” 吴文若本来就身形瘦小，被红舒情急之下全力一脚踢过来，当时就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哼哧半晌爬不起来。 “娘的，别踢坏了！” 杨凡赶忙上前查看。 吴文若抬手示意不要过来，自己趴在地上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龇牙咧嘴的撑起身子。 尽管灯光昏暗，杨凡还是能够看清楚小少年的面色惨白。 吴文若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势，歪头看向杨凡身后的红舒，眉头紧锁：“我猜的果然没错，只要是贴近你，你就没办法再对付我！” “谁告诉你的，等你贴过来，我早就杀了你！” 红舒红着小脸，气鼓鼓的别过头去。 从小到大，她最厌烦的就是其他男人接近自己，除了遇上了杨凡。 “嗯，就是这样！” 吴文若又嘟囔一句，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一刻钟后。 安思睡眼惺忪的熬制汤药，责怪红舒用力太大，直接踢断了吴文若的两根肋骨。 红舒也是有苦难言，只能委屈巴巴的躲在杨凡怀中。 直至第二天天亮，吴文若这才醒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期待与渴望。 他左右看了眼，发现身边没有杨凡几人，挣扎着便走出洞穴。 峡谷内的空地上， 杨凡正在一群少年中挑选着自己要带走的人。杨凡开出的价格不低，再加上这些人没有任何身份，杨凡随时可以给他们一个身份，所以他可以带走这些人，不过相对应的，这些人也要明白，自己出去就可能回不来。 严格来说……几乎回不来。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少年身子站的笔直，想要跟着杨凡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他们总听大人们说着外面的世界多么凶恶，可是再凶恶，那好歹也是有人居住的啊！ 吴文若没有去打扰杨凡，他绕过了杨凡，走向在一边等候的红舒几人。 噗通。 他来到红舒身边直接跪下：“请再跟我过招。” “不！” 红舒悍然拒绝，她不喜欢吴文若的那些流氓招式，像是流氓街头斗殴。 倒是妙仪，一听说要比试，立马来了兴致。只是当他知道吴文若身子带伤的时，同样是拒绝了吴文若的请求。 吴文若也不强求，默默地走到一边坐下，在脑中回忆昨夜与红舒比试的细节。 第677章 收徒的心思 恍恍惚惚。 一日过去。 峡谷内的天地与外面的尔虞我诈迥然不同，几十家住户，非但没有过半句拌嘴，家家户户都在夸赞着别人家的孩子。 每一个孩童面对老一辈的人都像是父母一样尊敬。 杨凡很喜欢这种地方，期间也跟叶芸娘说过以后就住在这种地方，被叶芸娘直接拒绝。 “且不提能不能脱身于皇室掌控，就你这样的好色之徒，肯定要把几十家住户全都祸害了。” 叶芸娘毫不留情的说出最关键的问题。 对此，杨凡只能讪笑着回应。 直至天边浮现晚霞。 整个峡谷内氤氲丛生，昏黄的光亮从天空中落下。 杨凡看着眼前十五名年岁不一的小少年，将一块石子丢出去，“捡回来。” 十五人中走出一人捡石子。 “捡回来。” 咻。 “捡回来。” 咻。 “捡回来。” 接连丢出去三十几次，杨凡索性坐在地上让孩子自己扔出去，自己捡。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红舒与玉娘两人明白。 严格来说，不管是不是死士，都应当接受这种心灵上的折磨。 玉娘当年经受过的这种折磨是常有的，莫名其妙会在雨天站上一整天，等到染上风寒浑身无力，又被莫名其妙的叫到太阳下暴晒。 别问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直接埋到荒郊。 红舒则是好很多。她当年因为要兼顾学业以及礼仪的学习，这种训练只会在习武时发生，比如挥刀一万次，或是出剑三千次，亦或是盯着天边数皇城上飞过的鸟儿，再把它的模样记下来。 俩小妮子肩靠肩的聊着以往的事情，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皇城内怎么可能有鸟儿飞过，全都是被师傅给我放出来的鸟儿，那时候可难了，整天盯着天空，有时候一天到晚师傅都不会放出来一只，有时候接连放出数百只……” 说起往事，红舒便打了个冷颤，后怕道：“当时的日子真的太苦了，若是能选！” 她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杨凡微微一笑：“我还是愿意去学习，我若不会武艺，恐怕也不能跟着相公。” “我不愿意学习，如果能选，我希望可以早早地遇到相公，像芸娘姐一样，或者菀儿姐一样，从小就在相公身边。” 玉娘盯着远处，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武艺，此时在她的心中显得不再重要。 两人正在说着，吴文若忽然走了过来，恭敬地朝着红舒行礼，皱眉道：“我知道了，你的招式我知道怎么破了，我只要往一边侧身，然后防住你的左腿就好。” 红舒没理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吴文若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比划着。 这两下笔画，让玉娘与红舒彻底认清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三脚猫功夫。 不过…… 吴文若虽然动作比较荒唐可笑，可确实做出了可以破解红舒夺他武器的那一招。 红舒面露错愕，起身来到吴文若身旁问道：“你学过多久武艺？” “没有学过，君子六艺我全都是自学的，‘御’也是我自学的，我爹给我留下了一把弓，我还不能拉开。” “去拿来，顺便想象这一招怎么办。” 说着，红舒右手食指与拇指捻住吴文若的后衣领。 后者面露不屑，这不就是扯衣领吗？ 自己小时候放火烧山不知道被陈老八提起来打了多少次。 可他随手挥舞想要打开红舒的手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碰到红舒的手，并且红舒的手每一次的落点都一样，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哼！” 吴文若好像发脾气了一样，开始疯狂的挣扎，想要挣脱红舒的玉手。 半晌，红舒没了耐心，正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发现吴文若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衣服解开了，她又一次抓住吴文若的后衣领时，吴文若已经脱下了衣服，溜了出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玉娘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人，问道：“你想收他为徒吗？” “不会，他不适合。” 红舒摇摇头，他知道相公这一次挑选的人将会在西域掀起很大的浪潮，这些人十有八九都回不来。 若真的收为徒弟，她会舍不得，到时候会影响相公的计划。 这时，杨凡走了过来。 不远处的十五名小少年还在丢石子。杨凡让他们每一次都要丢到十丈之外，再去捡回来。 “我看到了。” 杨凡笑嘻嘻的挤在两人中间坐下。 玉娘见状就要起身让开，被杨凡一把抓回来。 “红舒，你想收就收吧，你放心吧，这一趟可能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杨凡咧嘴笑着。 红舒脸上露出微笑，心中却在嘟囔着相公说话不靠谱。 要不是相公发现的早，七水关他们上百人早就没了，还能活到现在？ 这不算危险吗？ …… “所以说飞骑并不都是以一敌百的？” 王玄策拉着王二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关于飞骑的事情。 飞骑以一敌百能文能武，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七水关一战竟然死伤二十好几，王玄策一直都没办法理解，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拉着王二跟他聊清楚。 王二苦笑一声，摇摇头，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峡谷出口处的三十人。那些人都是赵立的手下人。 他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至少在三年前，飞骑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佼佼者，五石弓是最基本的条件。” “五石？你没说错吧！” 王玄策一脸诧异，他也能够拉动五石弓。 可是人人都能拉，还是基本条件，这也太可怕了，五百多斤的力道……难怪个个是万人敌。 可惜的是他没有见到王二当日在清豫斋出手的时候的样子，一拳将人脑袋打碎一半。 “五石弓半天搭箭拉弓五百次可以候选。” 王二斜了他一眼，“可从去年年末开始，就不行了。” 说到这里，他便长吁短叹，说着什么士族的人破坏了他们习武之人的最后一片净土，将飞骑变成了富家子弟吃喝嫖赌的破败地方。 那些世家子弟身子骨强是事实，谁家是好喝足了身体不好？ 可对他们真正的标准而言，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你说的是赵立他们？” 王玄策性子直，见他不住地看向赵立那边，直接问道：“他们都是富家弟子？难怪死了二十多人就连夜把尸体送回去了。” 第678章 徐垚的母亲 转眼。 天色昏暗。 十五名粗布长衫少年将衣衫全都脱了下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前走动着捡石头，他们已经一天没吃饭，早就没力气将石头扔到十丈之外。 不过在他们身边，还有一名少年也在重复着这个动作。 那就是吴文若。 他将长弓交给红舒后就没有再等待，跟着十五人一起训练。 一个时辰过去。 终于有一名少年忍不住了，哭嚎着丢下石子，求饶不在继续。 杨凡果断答应了他离开的请求。 “还有力气哭就说明还有力气丢石头，只是不愿意罢了。” 杨凡扁扁嘴。 “你怎么不去试试！？” 围在篝火旁的燕如玉毫不留情的怼了杨凡一句。 杨凡满不在乎的将三十几块烤的正好的肉放在一边：“我没这个命，我要是有一天没权没势，为了保护你们，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话是好话，怼也是真的怼。 燕如玉后面的话一下被憋了回去，梗着脖子红着脸，好一会儿后哼哧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 有一刻钟过去，十五名少年只剩下了十人。 杨凡冲着他们招招手：“过来吃东西。” 叫嚷了一声，没人回应。 杨凡只好起身过去叫喊，这才发现。 除了两名少年还有力气再坚持，剩下的八人都已经目光涣散，像是晕死过去了，只是身子还在重复着丢石头的动作，手里面却没有任何的石头可以丢掷。 “你们俩，把他们的家人叫来带走他们，一会儿安思会给他们开药。” “你要放弃他们吗？” 面对杨凡的话，其中一个孩子直接问了出来。 小少年名叫倪习文，年方十五，身形并不高大，但一身腱子肉在少年中是十分少见的，历经一天的折磨，非但没让他意志受到打击，反而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清澈坚毅。 他又捡回来石头，用力丢出去，可实在没了力气，只丢出去了三丈远。 杨凡问道：“不如你来带他们出去？” 倪习文斜了眼杨凡，将石子随意的丢在地上，一步一步的走向峡谷两侧的洞穴。 剩余的一个少年名叫徐垚，跟倪习文身形相仿，同样是十五岁，不过他的性格温和一些，冲着杨凡行礼过后解释道：“我们俩一直都带着其他人出去打猎，他们在习文的眼中就是弟弟一样，请公子莫怪。” 说罢，他跟着一同去帮忙叫大人来带走自家孩子。 至于还在原地重复丢石头动作的吴文若，杨凡没理他，只是给他留了几块肉。 他也想看看吴文若的精力到底有没有枯竭的时候。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坚持。 回到篝火旁，安思笑吟吟的挤在杨凡身边，纤纤玉手用力的捻动杨凡的一块肉，“你可真是会给我们找事。” “嘶……嘿嘿。” 杨凡倒吸一口凉气，挤出一个笑容。 刚送走安思，燕如玉也过来拧了一把杨凡，跟着安思去帮忙。 杨凡苦着脸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腰吐槽：“真是的，这么用力。” 待到一切事情昨晚。 倪习文与徐垚两人来到杨凡身边，得到应允后坐在一边吃肉。 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天明。 阳光正好，倪习文两人早早地就在那里丢石子，这一次两人双手并用，换了个更大的石头丢。 杨凡也是询问过陈老八后才知道的，这俩人是这里少年的头头，尤其是徐垚，爹早早的过世了，留下他和娘亲两人孤苦伶仃的过日子。 至于倪习文，本来家境可以的，在几年前的战乱中家破人亡，只留下他孤身一人，所以性格有些怪异。 正午时分，杨凡又给两个小少年重新找了个活儿。 “这本《黄帝内经玉书》是安思的，你们俩抄写一遍，顺便背下来，什么时候背熟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杨凡可是要这俩小子文武双全的，不能光学武还要习文。而这本书是齐老根据《黄帝内经》人体记录的。 齐老整日与死尸作伴，解剖这方面自然十分在行，随手将其记录了下来，而安思则是经常过去陪他，稍加整理便有了这本《玉书》。其中记载了人体内的不少知识，最多的就是关于一击必杀的伤口记录。 将事情交代好后，杨凡便回到自己的篝火旁戳火堆发愣，顺便问问红舒关于朝堂中的一些人的争斗。红舒身在朝堂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不少事情。 “杨公子！” 正在这时，孙铁柱找了过来。 他畏手畏脚的看着杨凡，小心翼翼的说道：“杨公子，那个……徐垚的母亲鱼可沁找您有些事情。” “嗯？她找我干什么。” 杨凡一头雾水，自己并未见过这群孩子的父母。 他一直都是让陈老八去跟他们交流的，自己去的话可能会有一些误会。 “您，去一趟吧，麻烦您了，她听说徐垚要跟您走，哭的……” “不去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他们家一直都是徐垚做主，我们说了可不算。”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提着树枝跟在孙铁柱的身后一同去找鱼可沁。 两人七转八转的来到最里面的一个洞穴。 洞穴外摆放着不少的东西，还挂着不少的肉在洞穴口。 “这些都是徐垚准备的，她母亲以前是个大家闺秀，什么都不会，等到刚学会如何照顾孩子，孩子已经懂事了，也不让她跟着操心，一会儿跟您说话的时候有些冒昧，您忍一忍。” 孙铁柱一张老脸憋得通红，言语间都是对徐垚的疼爱。可见徐垚这孩子在这里村民的眼中有多么的懂事。 杨凡点点头，径直走向洞穴。孙铁柱又叮嘱了一声，这才离开。 他不离开肯定是不行的，若是一会儿杨凡叫他进去帮忙说话，他可就是得罪人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出现在这里。 “喂！” 杨凡走进洞穴，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洞穴内的陈设并不多，再加上上方不知道被谁弄出了几个大洞，通风、采光都很好，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 他围着狭小的洞穴转了两圈，挥动着手中的树枝打发时间。 他并不像让这些孩子提早接触到杀人放火的事情，所以他昨天让人送信回去的时候给王力写了一封信，让他帮忙看看兵部还要不要人，有可能的话，以后把徐垚他们安排到兵部去。 第679章 利诱威逼 幽暗狭小的洞穴，最里面有一处小小的卧室。 卧室的梳妆台是檀木所制，泛黄的表面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但被擦拭的很亮，可见其主人对其的看重。 在梳妆台上又一个小小的铜镜，打磨的十分光亮。 镜中映照出的一位俏丽佳人正在描眉画眼，标志的五官搭配精致的妆容，很难想象这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 她披着一件鲜红的敞领长袖袍，束腰收的很紧，努力的挺直身子，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美艳动人。 其实并不需要，以她的姿色，就是放在京城，与那些皇城选秀的秀女相比也不落下风。 “我的儿，娘亲如何离得开你。” 鱼可沁望着镜中的自己，悠然长叹。 自从嫁入徐家，她与相公也就只有过一个月的相处时间，在此之后相公便战死沙场。而后战乱，她又带着徐垚跑出来，十余年，她除了徐垚再也没了另一个羁绊，若是徐垚再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生活下去。 “在这儿啊，你就是鱼可沁？” 正在这时，杨凡撩开卧室门口充当正门的帘帐走进来。 鱼可沁闻声浑身一紧，根本不敢回头。 陈老八说是一位大老爷要带走徐垚，并且那位大老爷手眼通天，很有能耐。以一敌百的高人能随身带着上百人。 她以往跟着相公的时候见到过这样的人，都是些两鬓斑白的老者。 只是……听声音不像是老人。 “喂，跟你说话呢！” 杨凡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又走了这么远，早就不耐烦了，拿着树枝捅了捅鱼可沁的后背。 后者当即发出一声羞涩的哼哧声，显然是戳到了穴位。 声音传出，杨凡眉头一皱，“不像是个妇人啊！” 说着，他直接伸手去掰对方的身子，两人照面，同时愣在原地。 鱼可沁与杨凡的八位娘子相比，容貌方面确实是没有说的地方，可胜在她一脸幽怨，典型的闺中美妇人。 杨凡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她好几遍，点了点头：“难怪孙铁柱这老小子一直让我别怪罪你。合着是长得好看啊！” 鱼可沁怔在原地，忘了回应。 杨凡的相貌比她见到过的任何一个年轻人都要好，再加上杨凡一直坚持锻炼身体，整个人精气神十足，身子骨也格外的壮硕，这就是想象中的翩翩公子，征战沙场的白衣兵圣啊！ “你看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杨凡直截了当的问道。 闻听此言，鱼可沁噌的一下红了脸，守寡这么多年，她早已为对男人没了心思，没想到不是没了心思，只是没遇上对眼缘的。 杨凡轻挑眉头，不耐烦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情，说，我还要回去烤火！” “啊？这。” 鱼可沁咬着下唇，连忙起身退后一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来，“你等等。” 她轻声说了一句，快速的跑了出去。 不多时，她折返回来，脸上堆着笑，声音尽量的温柔：“你，累了吗？先喝杯水吧。” 说着，她端来一杯茶水，笑吟吟的给杨凡泡茶。 尽管动作已经生疏，茶具也十分的破旧，但她的动作十分准确，一看就曾经是大家闺秀。 杨凡拧着眉头，坐在凳子上等了好一会儿，率先问道：“你要是为了留下你儿子叫我来的，那就免了，我说了我不是强求的，他们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别耽误我时间。” “不！” 鱼可沁赶忙摇头，她并不像断了孩子的前程，可她也不想离开孩子。 她刻意的从桌子另一边探身给杨凡倒茶，宽松的衣领下，丰腴的身姿一览无遗。 可杨凡只是盯着她的眼睛，随机翻了个白眼。 美人计。 这一招他已经完全免疫了。 天下间还能有比他八位娘子更好的人吗？ 没了！ 鱼可沁俏脸通红，根本没注意到杨凡的神情，忽的翻到茶杯，惊呼一声，接着擦桌子的动作贴近杨凡。 令杨凡没想到的是，鱼可沁丰腴的身姿竟然柔软无比，贴在身上十分舒坦。 只可惜。 他不吃这一套。 没两下，杨凡是真的没了耐心，起身直接要走。 “我没耐心了，你要留下徐垚，自己去跟他说，别来烦我。” “站住！” 眼见杨凡是真的要走，鱼可沁顿时慌了，失声大喊一句。接着，她三步并两步追到杨凡身旁，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匕首，狠狠的抵在杨凡的脖子上，“必须要你去说，你要是敢带走他，我就杀了你！” “……” 杨凡扁扁嘴。 乏了。 他现在除了无聊，什么也没感觉出来。 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吗？ 他见鱼可沁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默默地抬起手，冲着身前两团王温暖柔软的地方，用尽了力气捏下去。 “啊！” 下一刻。 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洞穴。 洞穴内本就回音很大，杨凡只觉得耳朵都被震的疼。 鱼可沁受到惊吓，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双手环胸不住地后退，豆大的泪珠涌出了眼眶，跪卧在地上痛哭起来。 也不知道是受了委屈，还是因为杨凡下手太重。 这两点，杨凡都不在乎。 他斜了眼鱼可沁，转身离开洞穴。 走出洞穴口的时候杨凡才发现，原来鱼可沁刚刚出来是关门，还把门缝都用兽皮之内的补了起来。如此一来，洞穴内即便是有大的声响，外面也很难听到半分。 杨凡一把扯开破旧的木门，门口正站着孙铁柱。 孙铁柱本来已经离开了，可是远远的见到洞穴门关上，他担心杨凡会动手杀人，还是决定过来守着。 “以后这种事情就别来找我了，我本来就不是强求的！” 杨凡冷冰冰的锁了一句，大步流星的离开。 孙铁柱一脸茫然，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幕降临。 杨凡坐在篝火旁，两名刚刚接受完红舒的正统训练的少年坐在他身边吃肉。 “你找我娘了？” 正吃着，徐垚突然问了一句。 杨凡摆摆手，“是她找我的，想让你留下，我让她问你。” “我愿意跟你一起出去。” “你娘不愿意，别到时候惹出来一身麻烦，自己想清楚。” 说到这里，杨凡看了眼专心吃肉的倪习文，叹了口气。 第680章 两个解决办法 杨凡将在洞穴中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当然。 他把鱼可沁引诱自己的那一段全都美化了一遍才说的。 徐垚听完后没说话，默默地低头吃肉。 次日。 天边浓郁白雾，漫天飘零的雪花将峡谷内的一切都铺垫上一层厚实的纯白。 在这样遍布黄沙的地方能够与上一次大雪，是十分难得的。所以杨凡也很难得的起了个大早欣赏雪景。 他本以为自己起的很早了，没想到还有更早的。 三位少年已经开始了日常的训练。 有了训练的任务，红舒也比以往要认真，换上了一身劲装，在大雪中挥舞着手中的唐刀，一步一顿，一步一刀。 落花片片，飞絮蒙蒙。 三位少年痴痴的欣赏着红舒的精妙招式；杨凡沉醉于红舒的轻柔动作。 “好看吗？” 正在这时，一件厚实的大氅被披在杨凡的肩头上。 他不回头也知道是叶芸娘，除了她，没人这么细心。 不等他说话，一杯清茶递到他的面前。 回头看去，是叶芸娘和玉娘两人。 “好精妙的招式。” “好美的舞姿。” 玉娘夸赞着红舒的招式，芸娘赞叹红舒的舞步，两人的关注点都不一样。 红舒出身在宫廷，从那里出来的人，不光要学习如何刺杀暗杀等等，还要学习如何讲这些招式变得好看，否则，一走出门就被人看出来会武艺。 悬崖内的石壁走廊内，三人看着下方的红舒闲聊。 叶芸娘莞尔一笑：“红舒是真的动了收徒的心思了。” 玉娘认真地点点头，“是，她这段时间，除了为相公，从来不起早。” 杨凡没做声，只是默默地看着红舒。 突然，红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昂头看向这边。 几人的目光交汇，杨凡三人笑着举手打招呼。 红舒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唐刀举在空中，“看好了，招式你们都记住了，现在你们要打造一把这样的唐刀。” 说罢，她雀跃着奔向杨凡，难得有这么好的景色，她可不愿意错过。 倪习文三人傻眼了。 不是学习招式吗？ 怎么突然之间改为木工了？ 吴文若跟两人的年岁相差不大，身形却有着明显的差距，脑子也跟不上常年打猎的倪习文两人灵敏，半晌没琢磨过味儿来。 徐垚见他一直愣在原地，笑道：“若是连敌人的兵器都看不清楚，怎么能看到他招式中的破绽？” 一语点醒梦中人。 吴文若赶忙点头，快速的跑去一旁寻找树枝。 莫说是两人对战，就是在沙场之中，注意的肯定是对方的武器与动作，他们刚刚一直在关注红舒的一举一动，对唐刀的注意十分少，现在只能互相拼凑着记忆刻画。 “少爷相公。” 红舒跑到上面的走廊，甜甜的叫喊一声。 未等她再说一句话，她忽然歪头看向不远处。 几人面露疑惑，同时转头看过去，走廊尽头，只见鱼可沁穿着昨日的那一套衣衫，胸前的白皙欺霜赛雪，堆银砌玉的雪景此刻显得不值一提。 尤其是鱼可沁眉梢眼角那股妖娆妩媚，挑眉眨眼都是撩动人心的妖艳。 杨凡皱了皱眉，一把拉住要离开的叶芸娘，示意玉娘不要紧张。 “你来干什么？非要逼我发脾气吗？” 杨凡语气十分不悦。 红舒一脸不解，想要说话，被叶芸娘拦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 鱼可沁低垂着眼眉。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想留住我儿子，可我也不想断了他的前程。” 鱼可沁说着，悄悄的看了眼叶芸娘，好像是很介意她们。 叶芸娘十分识趣的拍了拍杨凡的手，带着两位佳人推理数十步。 “我有一本徐家在外面征战多年收集的一些异国的事情，我可以给你，你帮我给我儿子找一个好一点的身份。” 鱼可沁小心翼翼的说着，她并不理解异国朝堂的信息对杨凡这种需要出国的人来说多么重要。 她见杨凡皱了皱眉，不说话，心头一紧，以为是筹码不够，咽了下口水，补充道：“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只要你能帮我儿。” “你也可以！？” 杨凡一脸无奈，指了指不远处的叶芸娘：“你看到她了吗？还有她身后两个，你觉得我会差你？” “我不一样！” “你哪儿不一样？你头大？” 杨凡毫不留情的怼了她一顿。 说实话。 若不是杨凡还在因为凉州的事情闹心，或者说他现在不急于培养自己的手下人，肯定会答应鱼可沁。 因为……鱼可沁的身子确实是她最大的资本。 放在这里不显眼，那是因为有杨凡的八位美艳娇妻做背景，显得并不出色。 不远处的三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鱼可沁摸着自己的胸口，泪眼婆娑的看着杨凡，与他争辩。 而杨凡则是一脸的不乐意，时不时的伸手拍拍鱼可沁的脑袋，亦或是围着她转上几圈，眼里都是嫌弃。 “相公是不是看上她了，我今晚把她迷晕带回来。” 玉娘一本正经的说着。 话未说完，叶芸娘便轻柔的敲了下她的头，笑道：“相公即便是好色，也不会胡乱来，你别忘了徐垚还在红舒的手下习武。” 红舒尴尬的点点头，要是相公真的接受鱼可沁，尴尬的只能是她。 沉默一会儿，红舒挠挠头：“要不我去把徐垚送到兵部吧，不教了。” “不，你要做好你的事情，相公从来都不怕我们惹事，只怕我们没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做，那样的话，他会觉得他在拖累我们。” 叶芸娘细心教导了一句，转头看着玉娘：“还有你，不要总是想着打打杀杀，现在还没有到这个时候。” “我知道了。” 玉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另一边。 杨凡在对鱼可沁从头到脚评价了一遍后，语气里有一丝自我怀疑，“现在我突然觉得你也没这么好了。” “我……” 鱼可沁想要辩解，可她的嘴跟杨凡是完全没得比的，根本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我给你两个解决方法。” 杨凡见她不做声，慢悠悠的说道：“第一，我带走徐垚，你去长安，杨家大院谋职，我回来后你们母子团聚，我给徐垚一个平静的身份，前提是我们都能活着回来；第二，我不带走他，你也别想白得到什么，我说实话，我对你有兴趣，但还不至于让我低声下气的跟你互换。” 第681章 徐垚的决定 两人在上面聊着。 下面的徐垚早早地就看到了，只不过他并没有提起，自顾自的忙着手头的事情。 一个时辰过去，三人终于刻出第一把唐刀。虽然模样十分粗糙，但能看出唐刀的形状大小。 倪习文盯着木质唐刀看了片刻，突然将它丢在一边，转头继续寻找树枝：“不够精细，不够。” 他自说自话，不管身后两人。 徐垚一如既往的笑了笑，向吴文若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我带你去找个新的，重新做吧。” 吴文若面无表情点头。 …… “我……不想让我儿离开，我也不想断了他的前程。” 鱼可沁说不过杨凡，不过她可以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杨凡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只恨不得一脚踢过去，把她踹到峡谷下方算了。 她这不是真情流露，她这完全就是无赖的举动。 因为事情的根源不是杨凡，而是徐垚。 难道儿子要去朝廷谋差事，还能怪罪龙椅上那位？ “我……” 鱼可沁见杨凡没说话，又重复了一遍。 杨凡终于忍耐不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转身就要离开，不承想，一回头正好看到了拦在眼前的几位俏佳人。 窦菀儿几人都明白鱼可沁做的是错的，可她们总认为鱼可沁是可悲的，所以才会站在她这一边，不过……她们并未说话，只是齐齐的盯着杨凡。 见此一幕，杨凡满眼无奈，“你们这是道德绑架啊！” “娘，你没有必要这样。” 正在这时，徐垚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来到鱼可沁面前，手中攥着那把刚刚雕制好的唐刀，“这是我的选择。” 令人诧异的是，前一刻还唯唯诺诺的鱼可沁，见到徐垚出现，眼中只剩下了惶恐不安。 眼见如此，杨凡眉头微皱，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自顾自的往后退了两步，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鱼可沁眼角的余光瞥向杨凡等人，发现自己正在被所有人围观，眼中的慌乱更多，连连摇头，小声哀求：“我们回家说。” “不，我要离开这里，我不可能呆在这里一辈子。” 徐垚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可他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从小到大，他的一切都在鱼可沁的掌控下。从来都是如此，每当他不愿意去做的时候，鱼可沁都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不明白为什么，也从不敢问。 直至他长大后，身强体壮，村中挑选出打猎的少年，他终于明白了。 娘亲一直将他抓着不放，不是因为心疼，而是害怕唯一的依靠不在了而已。若非如此，当年他身受重伤从山里回来的时候，也不会托着软弱无力的身子去给鱼可沁洗衣做饭。 这是孩子吗？ 这只是一个养大的下人而已。 离开了只是没人伺候她了。 “你不要说话！” 鱼可沁张张嘴，刚要说话便被徐垚打断，“这么多年，你什么事情都要过问，什么事情都要管，我已经受够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红舒刚张嘴训斥一句，被杨凡拉到怀中按住脑袋：“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闭嘴，看着。” 几人同时后退。 徐垚目不转睛的盯着鱼可沁：“你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若真当我是你的孩子，你就不应该留下我。我从五岁开始就在家中洗衣生活，七岁的时候稍有不慎换来的就是一顿毒打，这十几年，我在别人眼中过得很好，可在我自己眼中，这里就是炼狱。” “你恨父亲走得早，为什么要发泄在我的身上。” “你恨这世道的不公，为什么不去争一个公正，在我的身上发泄怒火。” “你打我骂我折磨我，我都不怪你。可你不该为了一己私欲，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拴在你的身边，这一次，我不会再听你的了。” 啊……合着这不是第一次。 杨凡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一小部分。 鱼可沁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珠，一双杏眼泛红，委屈的神情让他们这些外人看着都觉得心痛难忍。可徐垚还是面无表情。 “你只会用这种弱者的面孔来博取别人的同情。” 徐垚丢下一句话，转身将唐刀递给红舒，“做好了，但是有一些细节我没有看到，我回去重新雕制。” 说罢，他离开了。 红舒拿着精致的唐刀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俩人真的是母子？ 会不会是捡来的。 红舒拧着秀眉，看着杨凡的眼神充满了不解。 杨凡斜了眼鱼可沁，没再多说话，挥手带着几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什么样的人都有，何必去讲究这些有的没的。 徐垚离开石壁走廊回到雪地中，他还是那副温柔的大哥哥形象，指导吴文若的雕制，安抚倪习文的情绪。 杨凡所居住的那户人家刚好有一个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的雪地。 “你很喜欢徐垚？” 叶芸娘跟着探头看去，发觉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徐垚的身上，不禁小声询问，他从未见到相公这么喜欢过一个孩子。 “这样的孩子很好，很坚毅，只不过……带错了路，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 叶芸娘秀眉微蹙，面露不解。 杨凡苦笑着摇头：“我小时候若不是你在身边，早就逃到西域，起兵谋反了，你真以为我没心没肺？” 说着，他看着徐垚，长叹一口气。 徐垚受了苦，所以对别人很好，很温柔。怕就怕他以后经受不了诱惑，最后变成了那些书中的反派头目。 倒是倪习文这种人多半是没什么出息的，自以为身负血海深仇，做什么都是一根筋，一股劲儿，既然目的是报仇，那报仇之后呢？ 没了结果。 这种人如果不改变性格，多半连报仇都是问题，只会惹是生非，怨天尤人。 他刚想到这里，下方的倪习文已经爆发了，正在冲着徐垚大声的吼叫着。徐垚只是温柔的笑着拱手，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一场争斗很快结束，倪习文拿着木棍跑到别处，徐垚则是无奈的看着他，带着吴文若走向另一边雕制唐刀。 第682章 出发 “大人，我们已经耽搁的够久了。” 正午刚过，赵立找了过来。 他身为下属，是完全没有资格催促杨凡的，可他还是等不了了。 他们是飞骑，收到的命令就是保护杨凡前往西域，等到杨凡把事情办完就回去，现在在这里耽搁了三四天的时间，然而路程还没走到一半，这要是拖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西域？ 上头怪罪下来，该怎么说？ “好，现在就可以走。” 杨凡笑眯眯的答应下来。 赵立连忙起身要出去，正准备开门时，发现了不对劲。 既然要走，为什么说的这么模棱两可？ 他不会是…… 赵立缓缓地转过头来，杨凡依然是笑嘻嘻的看着她。 他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吗？” “真的，你愿意走，现在就能走。” 杨凡微微一笑，眼里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四目相对。 赵立怔住了。 “大人恕罪，小人只是一时心急。” “心急挺好的。” “……” 赵立不敢再接话，跟杨凡说话，有一种随时都会被套路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危险。 哪怕杨凡现在对他发脾气，或者让他滚蛋，他都可以感觉到安心，至少这说明杨凡与普通人无异。 “你欠我十几条人命，你回去之后该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什么！？ 一听这话，赵立傻了。 难道战死的飞骑要算在自己的头上？ 他惊愕的表情已经表现了他的内心。 杨凡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赵、李、宋、游、秦、吴……这十个家族来头都不小，看着太平盛世，把儿子送到皇宫任职飞骑，本来是万无一失之策，没想到，竟然被派到的了西域。” “……” 赵立不敢搭话。 “倘若是本官做错了，说错了，让他们丢了性命，本官负荆请罪，这条命，他们拿去都无妨，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知道本官为什么这一路上都没有跟你说过半句话吗？” 赵立摇摇头。 他是飞骑的首领，然而杨凡下达命令直接越过了他， 全都是告诉王二该如何去做，即便是需要让他带人探路，也会让惊世堂的人过来跟他说。 想的简单一些，这就是瞧不起人。 或者是因为他之前的一时冲动而生气。 “本官担心，担心你再听错一些话，本官的命也要搭进去，本官跟你说明白，你们在不在本官的身边，现在一点儿也不重要。” “出去，好好地等着吧。” 杨凡将他赶走，等到他走到门口时，杨凡又叫住他，补充道：“其实……你们都不差，但留在本官的身边，没有任何用途。” …… 次日天明。 杨凡的商队离开了峡谷。 峡谷内的百姓夹道相送，直至目送杨凡消失在地平线之外，陈老八两眼浑浊有泪，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心思。 杨凡只给他留了一封信，让他自己送到长安，先去寻找崇仁坊杨家大院内一个叫萧澈的，再跟着他一起去找尚书王力。 此事说来简单，可他现在既没有身份也没有地位，怎么可能找到这样高高在上的人。 可杨凡不管，杨凡只说是他与世界脱轨了太久，若是什么都帮他做了，不光是他，这一个村子的人都废了，没有谁跟谁有天生的利益来往。所以，陈老八立下了规矩，日后村子的人见到倪习文、徐垚及吴文若三人必须要当恩人对待。 商队缓缓行进。 赵立在被杨凡说了一顿后变的安稳了很多，每一天都远远的跟在商队后面，既不往前追赶，也不落后太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对此，杨凡并未在意，他知道，赵立怕了。 不是怕死，而是怕十个家族对他展开报复。 傍晚。 商队往前行进了大概有七八十里路，期间没有停歇过一次。 喜欢跟着王二一起混的妙仪总是拉着王二在前面探路，即便前面是一望无垠的荒原，她也要拉着王二一同驾马往前。 “起锅造饭。” 伴着杨凡的一声令下，商队停在荒郊，安营扎寨。 没等他安稳一刻钟，妙仪回来了，脸上挂着怪异的表情。 “红舒呢？” 她往马车内探头，又在马车周围看了好几圈，确认红舒没在这里。 “她带着倪习文三个在后面练剑，怎么了？” “车队后面远远的跟着一匹马，你猜猜是谁。” 妙仪皱着琼鼻，神秘兮兮的靠近杨凡，“是鱼可沁，她不知道从哪儿弄得一身鲜红色的长袍，坐在马上不紧不慢的跟着我们，我们只要有人靠近她就往后退，我们走她也走，真是渗人。” 确实。 黄沙满布的荒原，一名俏艳女子身披大红长袍坐在马上跟着商队，怎么想都觉得膈应。 杨凡无奈的叫来王二，“你过去看看，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一刻钟，王二又回来了。 “不行啊，少爷。” 王二叹了口气：“我往她去她就往后退，我回来她就跟着，这完全是不愿意跟我们有交集啊！” “那就由她去吧。” 杨凡见徐垚三人跟着红舒回来，挥了挥手。 不得不说，红舒不光是在武学方面天赋异禀，在训练人上面比王野还有天赋。只是一天的时间，三人现在都安安静静的站在杨凡身边，除了倪习文眼中一句透着傲慢，剩余两人眸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绪，好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空壳。 “很好。” 杨凡微微一笑，提醒道：“可别把他们变成了死士，我可不需要这些。” 话虽如此，他还是挺希望有一群忠于自己的人。 红舒笑吟吟的点头：“他们学的很快，我觉得过个三五年的，我可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这是肯定的，同门教技胜身材，他们还没长大， 等过个三五年的，一个个都成了虎背熊腰的壮汉，你肯定……” 话音未落，王玄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从马车后面探头笑嘻嘻的说着。 三人闲聊了几句便被王二叫去吃饭。 倪习文三人这一次有了规矩，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杨凡，直至杨凡等人吃完，他们才动筷子。不过红舒还是疼他们的，给他们烤的都是刚打回来的野味，让他们配合着吃一些野菜。 “身上味道太大，可是最大的机会。” 红舒提醒着两人，话还没说完，杨凡就凑过来闻了闻她，笑着说：“真香！” 第683章 下药 不知经过多久。 杨凡惊奇的发现红舒训练的法子是真的有用的。 倪习文与徐垚两人年纪稍大一些，细问之下才知道已经过了十六岁，仅仅是在这段时间的训练中，便被红舒磨练出了一身棱角分明的肌肉，古铜色的肌肤看着令人生畏。 至于吴文若，因为年纪只有十二岁，被红舒带去练了内功，先从走路开始锻炼呼吸，而后从奔跑，调息，每天都是这一套。好在吴文若并不觉得厌倦。 “不觉间，已经过了新年。” 杨凡看着荒凉的戈壁滩，感慨万分。 两年前，他还在杨庄跟郑老头儿比量着谁家的产业，现在自己平步青云，坐到了 可以面见圣上，与太子称兄道弟的地位。 时光荏苒，时过境迁。 虽然没有回到杨庄，可杨凡心中的杨庄早已变了一个模样。 “相公。” 叶芸娘温柔的从后面抱住杨凡，“别想了。” 她最了解杨凡的心思，知道杨凡是个怀旧的人，更知道杨凡现如今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人，心中的苦楚无人可说。 见杨凡没有回应，她刚要松手看看杨凡怎么回事，忽然被杨凡抓住双手，往前猛地拉扯，前胸贴后背。杨凡不断地扭动着身子，贱兮兮的笑声传出：“我背好痒啊！” 被这么蹭了两下， 叶芸娘的小脸当即红了起来，连连挣扎着：“相公不要闹，他们都在。” “那又怎么了？” 杨凡猛地转头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谁也不敢抬头看一眼杨凡。莫说抬头，连偷用余光瞄一眼也不敢。 “相公，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叶芸娘实在挣扎不托，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接连说了几次，见杨凡还是不松手。她一时气急，张开小口冲着杨凡的肩头就咬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传出，杨凡老实了。 …… “妈的，嚣张，老子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可怕。” 商队最外围的一处角落，两名男子坐在地上生了一团小小的篝火，不与旁人一起吃喝。 并非是他们不愿意，而是其他人十分厌恶这两人。 这两人一人名叫周八，另一人叫孙七。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按理来说出身贫困，学得一身武艺，应该知道生活的艰苦，可他们没有，每日吃喝嫖赌，整天无所事事，飞骑内的俸禄再高也经不住两人的霍霍，所以两人经常偷鸡摸狗的。 飞骑内的杂物本来就多，又不算是几个大钱，一般也无人理会，所以两人越来越放肆，最后惹了一些事情，也被派到这个队伍来了。 两人本就是吃喝嫖赌之徒，又是常年习武的，精力旺盛。整日瞧着八名貌美如花的俏佳人早就按奈不住。 可惜的是八人中不会武功的只有窦菀儿与叶芸娘两人，窦菀儿还有一个与她形影不离的灵均保护，他们也不敢动手，所以只能将主意打在叶芸娘身上。 莫说还有安思、燕如玉两人。 这俩人的功夫差，可她们的一身毒没人敢碰。 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 周八眼瞅着杨凡与窦菀儿、灵均俩出去溜达，他知道机会来了。 叶芸娘是大夫人，所以有一个自己单独的马车，虽然其他人经常都在，可今天不同，这一段时间的枯燥无味，早就令她们失去了兴致，都在自己的车厢内打打牌，或者下下棋打发时间，只有叶芸娘与窦菀儿会抱着书看。 孙七看了眼周八，低声说道：“还有这么多人，想办法把他们支走。” “按照原计划，你把他们带走，我先来，到时候再换你。” 周八咬咬牙，“我早就憋够了，这一次若是不成，大不了跑了就是，反正药已经下药了。” 两人早就打好了主意，先给飞骑下药，再去解决叶芸娘。 不多时，孙七抱着一大坛酒笑嘻嘻的凑到王二身边。 “呦，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二看着这老小子竟然还请客，不由得心生疑惑。 孙七尴尬的笑了笑，将酒坛子放在地上：“这一路上我憋坏了，请你们喝喝酒，你们就让我过来坐坐吧。” 闻听此言，王二与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露出明了的神情。 这一路上确实是无聊，这样的话说出去谁都会相信。 “好，坐！” 王二生性洒脱，对外人谨慎，但是对自己人还是很随和的，并未怀疑孙七的身份。 两人坐下没聊多大会儿，孙七便招呼着众人过来喝酒。 飞骑内有规定，守夜的人不能喝酒，但今日孙七是头一次请客，所以王二默许没人喝了一碗，算是打牙祭。 五十名飞骑酒水下肚 ，一坛酒将就着分到了每个人的碗中。 至此，孙七并未放松警惕，而是寻找着惊世堂的人一同拉过来喝酒。 周八则是在赵立那边喝着酒，赵立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被周八几句夸赞就喜笑颜开，拍打着他的肩头说未来的飞骑首领就是他。 周八眯着三角眼，笑呵呵的继续与他们喝酒。 不过两刻钟，所有的人基本都喝了酒水，就连妙仪等人，他俩也在水里下了药，伺候着几人喝下去。 虽然妙仪等人都是一脸疑惑，可看着孙七前一刻还在跟王二喝酒，所以没有防备，跟着喝了一些热水。 所有人都在孙七与周八的算计之内，唯独有一人他俩忘了。 那就是……王玄策。 王玄策之前受了伤，整天都躲在车厢内呼呼大睡，或是练功，即便是有时间，也都是躲在叶芸娘所在的车顶上躺着发愣。 这几天不冒头，不被记起来是正常的。 尴尬的是此时他就在叶芸娘的车顶上，刚刚的一幕幕他都看在眼中，不由得皱着眉头嘟囔：“请这么多人喝酒把我忘了，真是过分！” 念叨一句后，他翻身躺好。 叶芸娘的马车是驷乘的，车厢很大，车顶也是凹陷进去一部分的。王玄策躺在车厢上，不爬上去看还真的看不出上面躺这个人。 一刻钟后，王二等人率先不自觉的晕睡在地，即便是内功再雄厚，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下药，还是跟个普通人一样。 孙七周八两人见药效发作，连忙掏出解药吞下去，眼睁睁的看着众人一个个的躺下，两人相视一眼，走向叶芸娘所在的车厢。 第684章 差点出事 远在二里地之外的小山坡，背对着整片营地，但是接着朦胧月色可以看到远处的一片戈壁滩，戈壁滩上的夜晚，除了寒冷，甚至连寒风都没有刮起。 杨凡站在小山坡上眺望远处，指了指前方：“再往前就是安西都护府了，安思，之前折磨你的那家人，就在安西都护府旁的龟滋镇吧。” 窦菀儿没有说话，她现在已经不想去报仇了。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而且她从那一场折磨中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多。 其实……也没有失去什么，只是做了很多的苦力而已。 杨凡双手后负：“你忘记了，我还没有忘记，龟滋镇的三千兵马已经要自成一体，出现一个新的政权雏形，这是迷信中特别点名的。” “嗯？陛下是怎么知道的？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派兵马？” “派兵吗必定引起与吐蕃之间的矛盾，到时候矛盾激化更不好做，这一趟看似要让我往西域打探消息，实际上是让我走一遭唐僧的路。不同的是，他是一路取经降妖除魔，我是一路要得罪人。” 杨凡苦笑着摇摇头。 窦菀儿拉住杨凡的衣袖，一对杏眼波光潋滟。 “陛下麾下还有一支不良人，你知道吗？” 窦菀儿拧着秀眉，摇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紧紧地抱住杨凡的胳膊，卖力的磨蹭，她知道相公喜欢自己什么地方，所以每一次撒娇都是这样。 杨凡宠溺的笑了笑，将她搂入怀中：“不良人明面儿上主要缉捕犯人的官职我就不用跟你多说了，暗地里，不良人有很多，统领不良人的叫做不良帅。 当年我们还在杨庄的时候，我接触到的那些黑衣人，其中一部分是大理寺的长孙立麾下的人，其他的黑衣人，比如暗中保护沁儿的那些人，都是不良人。 不良人有江湖高手、武学宗师、朝廷命官、边关小将，也有摊贩、乞丐、赌徒、无赖等等，他们没有固定的官职，但有十分明确的等级分别，不良帅与陛下两人统领全部不良人。 你想想，有这样的情报组织，天下间有什么事情是皇上不知道的？” 听到这里，窦菀儿一拍脑门，嘴里小声念叨着杨凡刚说完的不良人：“太厉害了，我要记下来，我正在写一本唐传奇，这一定能用得上。” “你还会这一手？” 杨凡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又跟她说起了大理寺内的人。 大理寺与不良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在体制内，针对体制外；另一个在体制外，却针对了体制内。如此，双方的对手，即便想报复，也要花费很大的功夫才能接触到。 …… 营地内的上百人七倒八歪的睡在地上。 孙七满意的点头，这些药都是晕马的，连马都能弄晕，弄晕几个人岂不是太简单了。 “安全点。” 两人来到车厢旁，孙七拉住要直接闯进去的周八。 “少奶奶！” 接着，孙七叩响车厢，轻声的叫喊一声。 叶芸娘此时正在车厢内借着灯火看书，听到声响，她眼中露出疑惑。 她除了惊世堂的人，可不会跟这些飞骑有交集，因此惊世堂的人的声音她都记在心里。 而外面的这个声音，她很陌生。 “怎么不回应？难道是睡着了？” 周八又要直接冲进去。 孙七拉住他，“少奶奶，少爷让我们叮嘱您一些事情。” “什么事？” 叶芸娘紧紧地攥着安思给她的簪子，冷声回应。 孙七闻声咧嘴一笑，冲着周八使了个眼色，一同登上了马车。 突如其来的晃动将还在打盹儿的王玄策惊醒，他一脸懵的坐起身子，“皇什么？” 随即，他又倒下来。 因为车厢内是杨凡特质的隔音的，孙七两人上车后便将车厢内锁上了。 “混账，出去。” 叶芸娘秀眉紧蹙，凤目生威。 两人猥琐的笑着，一动不动。 “出去！” 她又大喝一声，一把将簪子刺过去。可她的动作在孙七两人面前像是三岁的孩子，簪子还未接触到两人便被打飞。 她捧着被打疼的手，缓缓地往后挪动身子，直至抵到车厢上，她停下来。可她眼中没有半分恐惧。 “你们想要什么？” 她眯起黑白分明的眸子，尽可能的放低自己的姿态，并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可信度。 一听说还有意外之财，孙七没等周八说话便挤出假笑：“少奶奶您也知道，咱们花钱厉害，就借点儿，您有多少都可以，我们只借钱。” “好，第二个车厢下面的座位下有价值一万贯的茶引，你们可以拿走。” 叶芸娘咬着牙，看着缓缓靠近的两人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 “少奶奶，得罪了。咱们也是人啊！您放心，只要您不说，以后任您差遣！” 孙七淫笑着，看着叶芸娘恐惧时浑身微微颤抖的模样，把钱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伸手便要去抓叶芸娘。 正在这时，一把唐刀从车顶上刺入车厢内。 “小心！” 周八眼疾手快，一把将孙七拉到一边，这才躲开一刀。 不等两人准备从车门逃出去，车门被一只大脚踹开，紧跟着，王玄策出现在门口。 他看了眼受到惊吓的叶芸娘，眉头一皱，“你们两个活不了了。” “是吗？” 周八转身便要去抓住叶芸娘当人质。 不承想，王玄策见此一幕非但不怕，反而直接挥刀砍了过来，狭小的车厢内哪有那么多空间躲闪，情急之下，周八也只能跟着孙七的脚步一同从窗口逃出去。 眼见如此，王玄策冷声说道：“把车窗车门锁了了！” 说罢便跟着追了出去。 王玄策本是准备睡觉的，可是想到孙七俩人请所有人喝酒，唯独把他给忘了，越想越气，就探头看了眼外面。结果就看到所有人晕倒的一幕，联想起刚刚车马晃动，他立马慌了，所以直接一刀插进去转移别人注意力。 即便插错了，伤到了叶芸娘，他让叶芸娘砍他一刀换回来都行，他也不能冒着叶芸娘可能出事的风险来置之不顾。 因为他了解杨凡，这是杨凡最心爱的女人之一，若是叶芸娘有事，天知道杨凡会做出什么夸张荒谬的事情，没准儿会杀了天下全部姓周姓孙的呢？说不准的。 第685章 晚安 “要我说啊，你别整天想着什么唐传奇，还是应该想想怎么给我生个娃娃。” “现在么？不可以！” 听到杨凡的话，窦菀儿皱着琼鼻，用力的在杨凡的腰间拧了一把。 她可算是看明白了，相公不仅仅是好色，还喜欢各种各样的花哨。 杨凡吃痛倒吸一口两凉气，刚要说什么，下一刻，他怔住了。眼前的营地内的人都横七竖八的躺着。 “快看看！” 杨凡直接冲向叶芸娘所在的车厢，“芸娘！” 砰砰砰！ 他大声呼喊着，疯狂的拍打着车厢。 “相公！” 车门打开，叶芸娘小心翼翼的从缝隙中往外呼唤，得到回应后，她哭嚎着扑倒在杨凡怀中，抽泣了几下，她赶忙连忙指了指后面的车厢：“快看看妙仪她们！” “她们没事，只是晕了！” 窦菀儿刚检查完妙仪等人，都只是晕死了而已。 “是孙七和周八！” 安思常年用毒，对毒药的抗性很强，被窦菀儿按压几次穴位后便醒来，她瞧见杨凡站在眼前，连忙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只有孙七和周八来敬茶，除了他们还有谁？ “王玄策呢！” 杨凡咬着牙，眼中闪过寒光，冷声喝道。 叶芸娘抽泣着回应：“去追他们了。” …… 一刻钟后。 一众飞骑齐齐的跪在杨凡面前，惊世堂的众人亦然。 杨凡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将叶芸娘搂入怀中，轻声安慰着。 “好在人没事。” 窦菀儿小心翼翼的检查了安思几人，再三确认没事后，这才放心下来。 “不要怕，没事的。” 杨凡冲着叶芸娘温柔一笑，拍了拍她的后背。 叶芸娘点点头，忽然抬头看向杨凡：“相公，你不能……” 话未说完，她被杨凡按住了红唇。 杨凡知道她想劝自己不要手染鲜血，哪怕是派人把孙七两人送回去处罚也好，不能杀人。 可杨凡忍不了。 即便是叶芸娘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 妙仪几人自知松懈了才会给人可乘之机，不敢说话，自顾自的委屈着。好在窦菀儿在哄着她们，否则这几个小妮子一起哭，那场面…… 啪。 “都怪我！” 突然，王二打在自己的脸上，“全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错信了孙七！少奶奶怎么会受到惊吓！” “不怪你。” 杨凡拦住了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真的想受罚，你们一百条人命都不够。” 他的声音很平淡，好像嘴里说的不是一百条人命，而是一百块石头，有与没有无伤大雅。 王二更是心头一惊，他知道少爷绝情，可没想到这么绝情。 “是！” 他闭上双眼，苦笑一声，当即要抽刀自刎，这一次，杨凡又拦住了他，将他的刀夺走丢在地上，没再说别的。 正在这时，王玄策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俩手提着孙七与周八两人。 砰！砰！ 他随手将两人丢在杨凡面前，“抓到了，他们从几天前就开始准备了。” “那就是内鬼了？” 杨凡转头看向赵立，后者身如筛糠。 赵立断然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杨凡借题发挥。 他看着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孙七与周八两人，皱了下眉头：“安思，如玉，你们俩给他们疗伤剩余的人，早休息。” 安思与燕如玉两人听到这话，心中一颤，根本不敢多问。 他们知道，孙七与周八两人的炼狱即将来临，因为她们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当年的那个死士就是这样被杨凡生生折磨的不成人形。 一夜未眠。 杨凡将八位小妮子全都叫到最大的车厢内，挨个儿的哄着她们入睡，他现在有些后悔把她们带出来了。 这八位倾国倾城的女人，放在哪里都能引起一阵浪潮，跟着他只会受苦。 自责、愧疚，深深的充斥在他的内心中。 直至辰时，八位俏佳人醒来。 杨凡笑嘻嘻的伺候着她们洗漱吃饭，这才命人赶路。 至于孙七周八两人，杨凡让王玄策废去他们的武功，又让安思与燕如玉封住他们的穴道，让他们动弹不得，留在最后面的车厢内养伤。 杨凡时不时的就会过去看一眼，顺便坐在他们身边与他们对视。 本来孙七与周八两人还不害怕，只觉得后面还有机会逃跑，直到有一次孙七忽然醒悟，杨凡看他们两人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死尸，他眼中的愁绪完全是因为思考如何处理尸体而产生的。 孙七经历过这种时候，所以他明白了，至此，每次杨凡过来，他都不敢与杨凡对视。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叶芸娘不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情，早已不放在心上。孙七周八的伤势好了很多，基本上可以自己吃喝。飞骑内再也没人敢喝酒，无论守夜与否，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担心再出乱子。 “少爷，他们又不吃饭，想要绝食。” 王二端着饭碗回来，小心翼翼的说着。 杨凡点点头，看了眼天气，笑了笑：“今夜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啊？这里是一片荒凉，怎么……” 他正要说这，发现杨凡已经叫停了马车，只能命人在这里就低解决吃住问题。 “这里有野狼。” 窦菀儿等人得知杨凡要在这里安营扎寨，同样是劝说着，可杨凡根本不听，执意如此，几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夜深了。 杨凡招手叫来王二与张三，叮嘱王玄策和妙仪等人戒备四周，带着孙七和周八去了不远处。 直至走出来一里路，黑漆漆的夜里，狼啸传来。 “挖两个坑。” 杨凡一声令下，王二两人也不含糊，忙活起来。 直至一刻钟后，两个深坑内埋好了孙七与周八两人，两人只露出了脑袋部分。 “杨凡，有本事放我们出来！” “王八蛋，一对一，别来这些没用的，老子不怕狼！” “你试试看，老子若是活着逃出去，跟你没完！” 两人疯狂叫骂着，杨凡则是不急不慢的从后背包中拿出烫好的竹条，顺着两人脑袋的位置露出缝隙，做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篓子倒扣在土中保护两人的脑袋。 “晚安。” 杨凡笑着说了一句，又拿出两块新鲜的肉，将血水均匀地抹在竹条之上，带着王二两人离去。 第686章 折磨 呼~ 荒凉的戈壁滩，寒风凛冽。 硬如石块的土地透心的冰凉。 孙七周八两人被埋在其中，莫说挣扎，呼吸都觉得困难，好在两人修炼过内功，懂得运气调息。 “他到底想干什么。” 周八咬着牙，恶狠狠地咒骂着杨凡。 孙七倒是看得开了，他知道杨凡想干什么，笑道：“吸引狼群来吓唬我们。” “这有什么的。” 闻听此言，周八淡然一笑，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嗷…… 两人正说着，从远处传来一声连绵悠长的嗥叫。这声嗥叫带着长长的尾音，这是死亡的声音。 不多时，一头狼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皎月之下，它茂密的银灰色毛发下，精壮的肌肉仿佛清晰可见，湿润的鼻子喷出白色气体，一对琥珀色的眼眸炯炯有神。 紧跟着，一只、两只、三只…… 十几头狼将两人围在正中央，两人面不改色，习惯了这种生活。 突然，只听到吭哧一声轻响，竹条竟然弹飞出去，惊动了原本还在试探的狼群，一头狼当即扑了过来。 “啊！” 惨叫声响彻整个戈壁滩。 翌日。 杨凡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商队，身后的孙七与周八两人脸上血肉模糊，却还在咬牙死撑。 杨凡不让他们死，也不让他们活，让安思与燕如玉给他们疗伤包扎伤口，继续往前行进。 商队中的人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只想着可能与昨夜的狼啸有关。 又一天过去。 杨凡换了法子，把两人托在马车后面的远远的吊着，一个时辰不到，血肉模糊，依旧是安思给他们包扎伤口，燕如玉已经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 傍晚，没等两人缓过劲儿来，杨凡又找上门来，很简单的水刑，把纸张放在两人的脸上倒水。 只不过寒冷的冬天，杨凡倒的是温水，让两人在冷热之中挣扎。 “谁派你们来的？” 这是杨凡这段时间折磨两人时说的第一句话。 孙七周八两人有气无力的摇头：“我们只是，色迷心窍……” “不说，继续。” 杨凡根本不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别人派来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找个借口折磨他们而已。 也是因此，赵立麾下的那些人个个看着眼神充满了畏惧。 第三天，杨凡给了他们一个痛快的，让他们滚钉板。只不过……在两人滚完后，杨凡亲自给他们用盐水搀着辣椒水洗了个澡。 “相公，放……杀了他们吧。” 在杨凡疯狂折磨孙七两人时，叶芸娘等人劝了不少次，都被杨凡装作没听到。 这一次劝她的确实玉娘，一个经历过死士训练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好。” 杨凡笑着答应。 他嘴上答应着，第二天，他确实照做了。 他亲自挑断了两人的手脚筋，将两人丢在了路边。 杀人对杨凡来说，不是头次。可如此折磨谁，他是第一次。他并不觉得难过，因为这两人触动了他的逆鳞。 第五天。 商队中少了王二没人发觉。 “相公，你做的……” 叶芸娘坐在车厢内，看杨凡面无表情，忍不住出声责怪，她害怕杨凡变成杀人如麻的人，即便杀的是坏人，她也害怕。 杀人这条路，一旦走下去，很难回头。 她也不想杨凡背负太多，以至于压力太大而愧疚自责。 “我没事，还有三天就到龟滋镇，我在想到时候会不会出事。” 杨凡笑了笑，好像没有发生过孙七那档子事情。 …… “唔唔！” 孙七周八两人挣扎着，却因为嘴被缝上，喊不出声音来。 王二则是费力地将两人拖到一处悬崖旁，看着远处天边的飞鹰掠过，笑了笑：“少爷说有还真的有啊！这下可以交差了。” 他拿出匕首，在两人的肚子上切下一块肉，直至鲜血不再流淌，他将两人捆好，挂在悬崖之上。 在这样的悬崖之上，活人都可能是飞鹰的一顿肉，何况是两个动弹不得的人？ 王二盘膝坐在悬崖上，静静地感受着绳子下面的震动，飞鹰不断掠过，带出血花，他只拿着长刀防备飞鹰，不去管任何事情。 一刻钟、两刻钟…… 天黑了，又凉了。 王二如同入定了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绳子下面早已是两个被开膛破肚的尸首，他们瞪大了双眼，眼中都是懊悔，可能临死前想的就是后悔惹上杨凡。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后悔也晚了。 王二将两人拖上来，再三查看后，将两人又挂在悬崖上，追向远处的商队车马。 一天的追赶，他终于赶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杨凡默许了他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不过半天，整个商队的人都知道孙七周八两人经历的折磨，所有人都不敢再看杨凡一眼，因为他们本身就已经犯下了两次大错，杨凡完全可以这么对待他们。 “还有一天到龟滋镇，飞骑先去，惊世堂及原惊世堂的人跟我一起守着车队往前走。” “大人，飞骑是散开还是整齐的进去。” “有区别吗？” 面对赵立的询问，杨凡笑了笑，“本官要来这里，估计还没出长安他们就知道了这事儿，何必有这么多的讲究，到时候去了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没事不要来打扰本官就好。” “是！” 赵立就喜欢这样的日子，当即领着自己那一群人离开。 百人的队伍瞬间少了六七十人，惊世堂的人只能两三个管一个马车，伺候着马儿前行。 夜色茫茫。 杨凡倚在叶芸娘的怀中，后者不说话，任由他的咸猪手如何去逗自己，只是红着脸，别过头。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杨凡求饶了。 叶芸娘眨巴了一下眼睛，没做声。 “我知道你担心我变成坏人，可我不是，他们伤害我没关系，可他们不能伤害你，还有妙仪她们，你们是我最重要的，我只有这个底线，若是动了你们，杀了他们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够，即便是做错了事，也不能绕。” 杨凡仿佛在自说自话，一声声的念叨着：“芸娘，原谅我吧，我是真的……” 他嘴里说的话，叶芸娘只记住了一些，她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反而开始担心刚刚出去的那些飞骑。若是按照相公的想法，这些飞骑也是死罪，现在被派出去，是弃子吗？ 第687章 忠诚 寂静的深夜。 杨凡似乎察觉到叶芸娘的内心的似乎在自说自话，低声喃喃：“这种感觉，很久远了。我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可我知道，我不做，有人来做，我败了，我承担不了后果。我不能失去你们。” 话已至此，叶芸娘即便有千百个不愿意，她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杨凡将叶芸娘楼在怀中，这一次，他没有伸出咸猪手，是叶芸娘主动地替他暖手，安静的躺在他的怀中，仿佛十分享受。 荒凉的戈壁滩，除了石头就是土地，最不差的就是狼啸。 没人知道狼啸从哪里传来，又会从哪里接触。 前方的山坡后有没有狼群？ 那边的绿洲会不会有沼泽？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飞骑在这里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能力，只能依靠着常年行走在这条路上的惊世堂的人来带路。 风吹日晒。 杨凡在这一个月的日子中已经习惯了。 他每日都会跟着马车跑一段时间，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习惯，体力也跟着飞速上涨。 至于其他几人，则是有了倪习文、徐垚、吴文若这三个乐子，每天也玩儿的很开心。尤其是妙仪，仿佛有无限的精力，教累了倪习文就去折腾徐垚，俩大个子折腾完了折腾小的。 好在安思与燕如玉一直在一旁督导，这才没有出现练功过度的情况。 “相公的身子骨真的好。” 红舒经常在关注杨凡，每次看到他体能有所增长便会忍不住夸赞一句。 每次听到这句话，叶芸娘与窦菀儿等人都是笑嘻嘻的不说话。 杨凡从很小的时候就被灌人参鹿茸亦或是虎鞭灵芝之类的，身子骨怎么能不好？ 再加上杨凡这么多年都在锻炼，体能比普通人好多了，甚至比一些武者都要好。 炎炎烈日，却感受不到半分的暖意。 杨凡赤裸着上半身，汗水顺着精壮的肌肉往下流淌。 “他不是读书人嘛？” 倪习文眼中露出惊奇之色，在他的印象中读书人多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即便是‘御’很好，也不过是校场发矢的普通能耐。 徐垚面带微笑， 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我问过师傅了，师傅说别看少爷不会武艺，一般的情况下，三五个普通人很难近身，就是一些三脚猫功夫，也打不过少爷。” 倪习文回头瞥了眼他，没做声，只是默默地往往前走；吴文若一脸震惊的看着徐垚，总觉得他就是在骗人，可那一身腱子肉确实不是骗人的。 红舒跟在三人身后，也觉得惊奇。 按理来说少爷相公不过是比普通人身体好一些，这一身肉是很难练出来的，难道少爷在隐藏着什么吗？ 她不敢想象，若是少爷相公真的以这幅身躯练出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那种刚猛的功夫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看来还是找机会跟少爷说说。” 想到这里，她不免舔了下红唇，她脑中只想着普天之下的武林高手的排名，到底有谁能够做自己少爷相公的师傅。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 转眼到了傍晚。 在一处山坡旁，杨凡让人停下来休息。 此处距离龟滋镇只剩下不到五十里的距离，但杨凡这种做法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反对。 龟滋镇说来是在大唐版图中的一块，可实际上吐蕃在其中的权势穿插比大唐要多得多，基本上这是一片三不管的地带。 大唐的地方、吐蕃的势力、突厥的土匪流窜，在这里的百姓人人都是人精，在这里能赚钱的，能存活的都是人中龙凤。 若非是李世民在地图上特别标注批注，杨凡才不会到这里来。 进去完全就是找死，尽管他名义上是大唐站在身后，实际上真出了事情，以李老二的个性，顶多是借用他的名字出兵清理龟滋镇，决不会为了他报仇。 难搞。 杨凡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啧啧咂嘴。 “王二！你去哪儿了！？” 这时，一个惊奇的声音传来。 杨凡转过头去，身后的叶芸娘正一脸惊讶的看着灰头土脸的王二。 王二苦着脸解释：“小的这几天不是不舒服嘛，就没下马车，结果刚刚准备去打点儿野味，遇到个坑洞。” 叶芸娘点点头，假装相信了这件事情。她见杨凡再回头看自己，疑惑的皱了下眉头，随即露出明白的表情，起身拉着窦菀儿钻进车厢内。 杨凡则是爬上车顶，示意王二跟着一起上来。 现在他对王二的信任一直在往上升。 “事情都处理好了？” “好了，不可能有活口，话也传出去了。” “王二，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这么相信你？” 两人刚聊了没几句，杨凡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王二愣在原地，半晌缓不过来。 是。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 王二可不是简单的惊世堂的人，他还是太原王氏的族人，更是李世民的亲信，羽林飞骑的一员。 无论是从哪个身份出发，杨凡都不应该相信他。 惊世堂是杨凡一手操办的没问题，但人员杂乱，不知根知底；太原王氏更不用说，杨凡与八大家族都是敌人；李世民…… 沉默许久，王二木讷的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杨凡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张密信递交给王二。 王二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这上面记载了他去了胡三家中跪拜胡三父母的事情。 “您！” 他下意识的张嘴问，问话没说出口又咽了下去。 像杨凡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情报组织？ 可他想不到杨凡到底有什么手下人，这么多年他都没听说过杨凡拉帮结派，或是培养别人。 “是济世坊。” 杨凡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救了这么多人，有多少人为我做事吗？” 王二傻了。 光是户部记录的，在济世坊讨过饭的就有四十万人，这数字……若是真的挑出几千上万人出来帮他做事，再简单不过了。 可……这也太庞大了！ 他快速的摇摇头，不信任杨凡的话。 “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这么多，这么久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愿意为我做事吗？”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杨凡别的什么都不要，即便他没有这一身武艺，杨凡也想要问他，会不会忠于自己。 第688章 隐楼的诞生 时间仿佛定格在两人的身上。 寂静的深夜，杨凡眺望远方，王二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自己的这一次决定可能会断送自己的前程，很大的可能会跟杨凡一起命丧黄泉。 皇权是不可撼动的。 朝廷是不可能允许自己这种人存在的。 可是拒绝了，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你放心，我不妨碍你在飞骑中的任何事情，我只需要你的才能。你也知道，我不会对付朝廷，更不会对付龙椅上的那位。” 突然，杨凡的声音缓缓飘来，“我建造这个，只是为了保存我自己，等到不需要的时候，还是会让它消失不见。” “少爷需要……” “嗯。”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王二自然知道杨凡要建立属于自己的‘飞骑’势力。只是，现在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一念及此，他用力的甩甩头，又点点头表达自己的想法。 “就叫隐楼，你将是第一任楼主。” 杨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跳下马车，径直走向正在训练的倪习文三人。 三人的表情十分怪异，看他走来都露出惊愕之色。 尤其是倪习文。 嗖！ 突然，倪习文丢下手中的木棍，径直冲向杨凡。 只是他与比他多锻炼这么多年的杨凡相比还是差得多，未等他靠近，杨凡大脚一抬，直接给他踢翻在地。 倪习文怔了怔，快速的爬起身子，拾起地上的木棍，继续抓着长棍一端尽头伸直胳膊训练。 徐垚见状皱了下眉头，没做声，也没再看杨凡一眼。吴文若还是老样子，瞥了眼杨凡后就自顾自的扎马步。 红舒笑吟吟的走过来，还未说话便被杨凡揪住耳朵。 “小妮子，这么想当我师傅？” 杨凡坏笑着凑到她耳边，故意呵出热气，弄得红舒面红耳赤，连连喘着粗气求饶。 “我，我不敢了！” “小样儿，我还不知道你的？你默许他这么做不就是想看看你相公的真本事？” 杨凡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小声说道：“本少爷的真本事，你没见识过？不如今晚让你见识个够。” “我也要见识！” 这时，玉娘 的声音响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正好听到‘见识真本事’的话。 耿直的她压根儿就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单纯地以为是真是相公有所隐瞒。 红舒小脸红的要滴出血来，也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只能瞪大了一双圆润的杏眼看向杨凡。 杨凡轻笑一声，先拍拍玉娘的肩头，又揉了下红舒的脑袋，笑道：“还别说，今晚我还真的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什么事？” 玉娘张嘴就问。 “一会儿就知道了。” 杨凡伸展了一下身子，身体里传出炒豆般的声响。 玉娘见状以为是又要做那些事情，大声的喊道：“我不行，我今天来月……唔。” 话未说完，她被红舒捂住嘴，“少爷相公说的不是这个！” …… 夜色茫茫。 王二坐在篝火旁，眼中尽显忧郁。 他生性直爽，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所以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最为关注的就是张三。 他跟张三也是好朋友，关系十分密切，若不是如此，两人当年也不会一起来到惊世堂。 “你怎么了？” 张三笑着递过来一块肉。 王二摇摇头。 “你竟然不吃？看来不是件小事。” 张三笑了笑，自顾自的吃起来：“我小时候就想吃肉，长大了可以吃到饱，吃到吐出来，我就后悔了。原来我在意的不是吃肉，是希望谁给我的肉吃。” 王二闻言笑了笑：“不会讲道理还要学着人家讲道理，实在是……” 话说了一半，他苦笑着摇摇头，“罢了罢了，怎么不都是活着，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你想说什么？” 张三一见他这样就知道这家伙铁定想打自己的主意，便笑嘻嘻的问起来。 下一刻，他被王二的话语惊呆。 ……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车厢顶部，杨凡向玉娘说出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他只跟玉娘说是因为玉娘本身就是死士出神，口紧不说，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至于红舒，他几句叮嘱她小心教导徐垚后就打发走了。 玉娘满眼不解：“为什么不告诉她们，红舒和妙仪的功夫比我好。” “你听话就是了，过段时间，可能会让你先走一步，到时候王野会带你去济世坊，济世坊的人员已经初步挑选了。” 杨凡之前让王野去济世坊的时候就是让他留意这件事情的，现在既然下定决定要做，必定要做的更好才行。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现在需要就做，以后不需要了，再把它交给一个合适的人管理就好，在这个看似平静的乱世之中，这种隐藏的实力越多越好。 放眼朝堂，谁手里没有几个可以用的上的人？ 比如卫王手下的影卫。 渐渐地，夜深了。 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一个身影缓缓地靠近了营地。 那身影在皎月之下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一步一摇。 没几步，她就来到了最外围的马车旁，她轻轻地摆动窗户，发现窗户锁着，便大胆的攀上马车，瞧见车中的几人都在睡觉，便放心的依靠在车门旁，温柔的目光落在徐垚的身上。 来者正是鱼可沁。 在杨凡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不可能是不会发现她的到来。但杨凡默许了这个行为，也没有让人去惊扰她。 实际上，不光是杨凡手下的人，就连徐垚自己也知道鱼可沁的到来，一个活生生的人登上马车，他自然有所感觉，只是他一直都在装睡。 鱼可沁望着徐垚熟睡的侧脸，忍不住的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缓缓的闭上双眼，她很害怕，害怕徐垚也要离她而去。 天下父母心。 谁愿意自己的孩子为别人卖命，朝生夕死？ 太过于危险了，可她没有任何说服徐垚的理由。 她明白这一切都因为自己，可她忍不住。 她无法再想到自己被人丢下的场景，更无法再想象以后孤苦伶仃的日子。 “唉……” 不远处的王玄策坐起身子，看着鱼可沁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已经看了鱼可沁几个晚上了。 第689章 真是鱼可沁 “他妈的，怎么还不来！” 龟滋镇外不远处，几十人都在一处小树林中躲藏着，每天白天进镇买些吃的，晚上就在洞穴内休息，活的跟野人一样。 为首者正是赵立。 他手下的一人正在冲着远方咒骂，“说好了今天到，为什么又没到，难道杨凡被杀了？” 赵立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冷声说道：“我们管不着，只要跟着计划走就行了。” 那人嘁了一声便回到篝火旁，烤着一块鲜肉，嘴里一直在咒骂杨凡。 …… 几十里之外，杨凡依然不让手下的人往前行进。 日复日的联系，日复日的磨炼他手下的三个小孩儿。 当然，他不是一个固执的人，心中还存着善念，一直要求三个孩子在其他的时间里跟着窦菀儿读书。 “时间不早了。” 是日，叶芸娘又劝了一句杨凡。 毕竟圣上定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在她眼中，皇命是不可违抗的。 杨凡笑了笑，“明天就去龟滋镇，到时候，你们不能跟我一起去。” “什么？为什么！” 叶芸娘拧着秀眉，眼里尽是不解。 杨凡苦笑道：“龟滋镇是大唐的土地，可实际上里面的势力错综复杂，我这一去，很可能要花费十天甚至是二十天的时间才能将事情解决完，这几天锻炼身体也是为了跑路的时候别拖后腿。” 叶芸娘面露担忧，如此听来，这其中的危险可是很多的。 “没事的，反正到了龟滋镇，时间也差不多了，到时候打道回府就好了。” “等等，相公不是要去西域吗？” “不去了。” 杨凡摆摆手：“这其中的事情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凉州总管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去不去效果都不大。” “嗯?相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叶芸娘捂着自己的胸口，若是真的可以回去，她很愿意。至少这样以后就不用遇上这么多的危险。 不过……她不能说任何影响杨凡决定的话语，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转眼已是深夜。 这一次，杨凡先爬到了车顶上，默默地躺在车顶上盯着天空中的星星发愣，等待着那位美妇人的出现。 时间缓缓流淌，天边的星云好像也在往某方向移动。 不多时，飒飒的脚步声传来。 杨凡小心翼翼的探头看过去，映入眼前的不是那件鲜红的大袖袍，而是一柄长剑。 剑吟声响传出，他下意识的缩脖子躲回去。 不等他惊叫一声，王玄策等人已经冲出马车，与那名黑衣人激战。 半个时辰之后。 黑衣人被击杀。 王玄策看着地上的黑衣人，皱眉道：“这人来的时候就身受重伤……怎么可能只来一个人？” 这一路上杨凡可没遇到过这么老实的杀手，只出动一个人。 杨凡上下检查了一遍黑衣人，回头看向远处的黑暗角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会吧！ 难道真的是鱼可沁帮忙？ 若是真的，那可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念及此，他叮嘱妙仪等人保护好叶芸娘与窦菀儿，将安思与燕如玉拉上马往后放赶去。 王二见状连忙追上去，王玄策则是留在这里。 直至往后奔跑了一里地，皎洁的月光照耀下，道路上可以看到一个暗红的身影卖力的在拖动着什么。 杨凡翻身下马，示意安思与燕如玉不要说话，跟在自己的身后。 四人缓步往前，渐渐地靠近了那身影。 “真的是你！” 杨凡一脸愕然。 在这空荡且充斥着血腥味的官道上，鱼可沁没有理会他，继续搬动这些尸体，将尸体树林深处拖动。 安思两人要上去帮忙，被杨凡拦下来了。四人像是木桩一样呆呆的看着鱼可沁。 这位平日里给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巧佳人现在一手托着一百多斤的尸体往远处丢。 不多时，一切被处理妥当。 鱼可沁还专门弄了不少的沙土将血迹掩盖。 “你这些天遇到多少这样的暗杀了？” 杨凡苦笑着询问。 此时再面对鱼可沁，他是真的有些自责愧疚。 这一路上他以为是没有人敢在动他，没想到是这些杀手都被鱼可沁解决了。 “忘了，基本上天天都有。” 鱼可沁漫不经心的回答，漆黑的深夜，她就像是一个落魄的大侠，斜窝在一棵树下，连避风的篱笆都没有。 如此一幕，更是让杨凡长吁短叹，“我确实是松懈了很多，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怎么可能经受这样的黄沙寒风？” 这是他早就该发现的事情，也是所有人都该发现的事情，可是没有一个人关注。所有人在意的都是鱼可沁跟在后面是不是为了徐垚，鱼可沁的相貌到底比京城的花魁好看多少…… 寂静无声的官道旁。 鱼可沁任由寒风掠过自己的发梢，她坐在冰冷的土地上，脸上却红润异常，并没有被任何寒气影响，应对起这样艰苦的环境，她游刃有余。 沉默许久，杨凡叹道：“你既然能嫁给将军，自然是弱女子，在边疆，又是在当年尚武的天下……走吧。” “去哪儿？” 鱼可沁抬眸看向他，圆润的杏眼看不出喜怒哀乐。 “去找你的好儿子。” 杨凡皱着眉，总觉得差了什么。 换作以往，他遇上这样美艳的女子早就伸手抱起来了。 四人翻身上马，鱼可沁从树林伸出牵出自己的那匹老马，横坐在马背上，慢悠悠的跟着。 一里路的距离。 杨凡等人走了两刻钟。 等到了营地，所有人都已经醒来了，正在惊心胆颤的等待着杨凡等人归来。 妙仪眼神最好，瞧见杨凡带着鱼可沁回来，刚要伸手说话，被窦菀儿抢先一步拉住手：“不许多嘴。” “难道是和解了吗？” 妙仪不说了，红舒却跟着问了一句。 窦菀儿斜了她一眼，敲了下她的脑袋：“都回去睡觉去，今晚，谁也不许出来多事。” 几人麻利的钻回马车，营地内只剩下伺候着的王二以及杨凡、鱼可沁三人。 杨凡示意鱼可沁坐在篝火对面，王二则站在杨凡身后，双手背在身后，随时准备出手对付鱼可沁。 “让他走。” 鱼可沁看也没看王二一眼，“我不会对你出手的。” 第690章 当年的徐家往事 杨凡怔了一下，挥手让王二离开。 王二面露不甘：“少爷，我……” 话未说完，他见杨凡态度坚定，只好往后退了十几步，却不敢离开的太远，担心杨凡遇上危险的时候自己过不去。 杨凡回头看了眼最后面的马车，笑道：“你儿子睡了，刚刚他们没叫他。” “我知道。” 鱼可沁淡然回应，看向玉娘所在的马车，笑道：“你最不爱说话的娘子正拿着弩箭对着我。” “这你都能看到？” 杨凡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两人闲聊了几句，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鱼可沁会武艺这件事情不光杨凡没有想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 王玄策躲在自己的马车里嘟囔着：“真是没看出来，竟然是个高手，大理寺的卷宗阁内没有记录这一号人物啊！” 他正想着，忽然记起卷宗阁内记载的失踪人口中有过关于边疆将军的记载，其中有一家姓徐的…… “可是记载中说的是全家都死了啊，怎么又冒出了俩？” “这事儿还是得抽时间给杨凡说说。”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去睡觉，以后再说这事儿。 另一边的马车内。 玉娘即便是被发现了，还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外面的两人，手中的弩箭跟随着鱼可沁的动作左右摇晃。 “没这个必要。” 安思扁扁嘴，小声说道。 “我担心。” 玉娘简单的回了三个字便不再理会几人。 燕如玉声情并茂的与妙仪几人说着后面过去的时候发现的事情，几人无一不是震惊不已，谁都不会想到这个不讲道理的弱女子竟然是武林高手。 尤其是红舒，拧着秀眉愤懑不平的说道：“既然武艺这么好，为什么不教她儿子，还要我去教，丢人！” 她说的是自己丢人，却像是在说鱼可沁。 毕竟人家是武林高手，自己还要在人家面前班门弄斧，传出去也不好听。 …… “……你为什么要装作不会武功？” 沉默许久，杨凡轻声的询问。 鱼可沁将纤细白嫩的玉手伸在火堆上方，轻柔的搓动，“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会武功了？只是你们喜欢以貌取人。你以为孙铁柱那种好色之徒为什么不敢找我麻烦？” 说罢，她笑了笑：“你想问的应该不会只有这么多吧。” 这一说，令杨凡愣了一下，反问道：“我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鱼可沁皱起眉头，苦笑着摇头，也不知道是在笑杨凡的不懂还是在笑自己想得太多了。 尴尬的气氛中，杨凡咧嘴笑了笑：“我没什么要问的，我就是知道你担心你儿子，跟在车队后面要帮忙处理问题而已。至于别的，我不想知道，知道的越多，事情就越麻烦。”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回马车睡觉。 不承想，鱼可沁也跟着走了过来，“我没地方睡。” 原本空间很大的马车，此时又多出来一名女子，顿时有了一种拥挤的感觉。 红舒、妙仪、玉娘三人警惕的看着鱼可沁，总认为她很危险。鱼可沁则不然，钻机马车后便蜷缩在角落睡下，不再吭声，连窦菀儿上前主动搭话她也不理。 一夜无事。 次日天明，徐垚得知鱼可沁也加入了车队，仿佛是早有预料，并未放在心上，对她的出现淡然接受，每日还是老老实实的练功，无非就是每次练功之后有人为他准备了一盆热水擦拭身子。 可惜，热水从未被用过，放的时候是什么样，收拾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该走了！” 辰时过去，杨凡招呼着车队往前行进。 马车前室。 叶芸娘与杨凡坐在一起，车厢的维裳被掀开，几人可以闲聊。 窦菀儿还是无法理解杨凡将鱼可沁带入车队中的事情。 “相公，为什么……” “来就来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她到目前为止没有影响过徐垚的训练不是？” 杨凡知道她想问什么，笑着回了一句，同时回头看了看身后跟在马车后面跑动的徐垚三人。 鱼可沁就在三人身后的马车上，她看着挥洒着汗水的徐垚，眼里尽是心疼，却没有干扰他。 “喂，你知不知道她们的身份？昨晚睡觉的时候我想起来了。” 前面的马车刚陷入安静，王玄策从车顶上探头敲了下杨凡的肩头。 杨凡白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我之前背下来了卷宗阁的所有案件记录，徐家的事情我记起来了，但是按照大理寺卷宗阁内的记载，徐家是全家都死了，根本没有一个活口。所以我怀疑这俩人的身份有些问题。” “你想说什么？” 杨凡昂头看了他一眼。 王玄策每次要说什么，嘴一张杨凡就能猜到。 “你也知道，我这个破案习惯了。” “不像是暗杀我的人，我觉得鱼可沁倒像是玉娘这样的人，跟徐家的将军有些关系。” “不会吧！” 王玄策一脸震惊，看向了玉娘。 后者面无表情。 “徐家不管还有没有人，这件事情都到此为止了，总不至于多年以前的往事还有人准备清算一下吧。” 杨凡笑着嘟囔一句，将王玄策的脑袋按回去。 …… 长安，皇城。 李世民拧着眉头看着杨凡行进的路线，“不对啊，怎么进度差了这么多。” 长孙无忌看了眼地图，详细的地图上甚至记录了杨凡在某处停留了多久。 他指了指凉州：“会不会是他认为凉州总管府的问题解决了就不需要关心西域的问题了？” “怎么可能，朕与他说好了的。再说了，凉州总管府刚接手，还有这么多的兵马没有解决，西域的问题不还是需要他来解决？” 李世民一口反驳，随即又皱起眉头。 说是指望杨凡解决问题，可目前为止杨凡的身份只是大理寺的一名普通人员，位置与权利都说不过去。 “想办法给他加个名头。” 李世民叹了口气。 话音未落，他察觉到了长孙无忌投来怪异的目光，瞬间清醒过来。 红舒可是他唯一的一个义女！ 而这位义女嫁给了杨凡，当朝驸马爷！ 难道还有比这个位置更贵重的吗？ 没了。 两人相视一眼，李世民会心一笑，有这样的身份前提，追加个大将军什么的不是小菜一碟。 一念及此，他招手叫来王德拟旨。 第691章 龟滋镇 龟滋镇。 与杨凡想象中的繁华并不相同，反而尽显怪异之处。 摩肩擦踵的长街，最高最好的只有三座楼，而这三座楼仿佛并不对外开放，门口有重兵把守。其余的楼都只有两叠左右。 街头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人穿梭在其中，有顶着头巾遮挡俏脸的异国女人、有穿着正式的文人酸秀才、有一身铠甲的士兵将军、有拿着各种小玩意儿的异国商人、有穿着暴露生性洒脱的潇洒西域女子。 杨凡带着王二走在街头，一身锦绣长袍已经换成了干练的劲装，加上他本就身形壮硕，面容俊秀，一走进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与上一次去的地方不同啊！” 他笑着感慨一句，当年还是去陇右道的时候抓住了不回家的窦菀儿，没想到再来西域，他竟然不敢让窦菀儿几人露面。 没办法。 越漂亮的女人越能引来不小的麻烦。 何况还是在这种三不管的危险地段。 王二皱着眉头，不住的小声念叨：“有辱斯文，有伤风化，有失风度……” 在他这种从小生在皇城，看惯了各种大礼小节的人来说，这些女子无论是冲着他抛媚眼还是潇洒的笑，都是不自尊的表现。 杨凡笑着拍拍他的肩头：“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做人应该潇洒一点。这种地方就是为了发泄人的私欲而出现的。难道京城东市贩卖菩萨蛮的人跟这里的人有不同的地方？” 两人正说着，街边突然冲出一西域女子，只穿着抹胸与很短的短裤，三两步扑到王二的身前。 情急之下，王二连忙拔剑就要应对。见此一幕，杨凡心头一紧，在这里要是拔剑，指不定惹出来多大的麻烦，抬脚踢在王二的腘窝上，后者失去重心，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 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女子竟然没有任何犹豫，往旁边一侧身，跟着翻身追上去，王二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住对方。 女子平坦紧实的小腹落在他的手腕中，不等他做出反应，女子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吧唧一下亲了过去。 王二从小到大都没遇上过这样的女子，当即傻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小时候他长得黑黢黢的，没人喜欢正常，长大之后他好不容易张开了，变得帅气英武，可……常年深居后宫，谁也见不到他。 呦呵，这小子刚来就有艳遇啊！ 杨凡咧嘴一笑，点头的同时，眼里露出了一丝羡慕。 唉……男人嘛，谁不想多几个人喜欢自己。 那女子亲了一下王二，挣脱他的怀抱就往远处跑。 下一刻，浑身僵硬的王二忽然抽出长刀，喝道：“妖女受死！” “我去，你小子疯啦！” 杨凡闻声吓的腿肚子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赶忙上前几步拉住王二。 等到走进王二身边才发现……王二的嘴唇已经肿了起来，明显是中毒了。 “我去……你没事吧！” “我！呜呜呜。哇！” 王二想说话，可是刚张嘴就吐起白沫，紧跟着一挺身，倒在地上。 “我……去……” 杨凡傻眼了。 “兄弟，小心碰他，这毒能传到你的身上！” 正在杨凡大惊失色之时，一名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神色凝重的掏出一罐药要倒进王二的嘴里。 杨凡赶忙阻止，奈何这小子手太快，没等他伸手阻拦，已经把药塞进了王二的嘴里，紧跟着他一戳王二的喉咙，王二便把药吞了下去。 别说。药还是很灵的，没过片刻王二便醒了过来。 杨凡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看着蹲在王二身边的那名要肩挎小药箱的男子，眼里尽是疑惑。 “终于好了！” 男子见王二醒来，长舒一口气。 杨凡没理会，左右环顾四周，周围的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小场面，根本就不管他们，连侧眼看的都没几个人。 “好了，没事了，这位兄台，可以把药钱给了吗？” 一听这话，杨凡笑了。 这……套路的也太明显了吧！ 难道都没人管这事儿？ 他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贯钱。 这对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之所以拿出来还是不想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男子瞧见他随手便丢出来一贯钱，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冷声说道：“兄台，他中的毒可不是一些普通的毒，你可知道我那药价值多少钱？” “……不知道。” 杨凡摇头苦笑：“不过这贯钱足够了，马上离开，我不追究。” “不追究？” 男子冷笑一声，“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追究！” 说着，他一挥手，人群中走出来两名壮硕汉子，精壮的肌肉在日光下仿佛在闪耀着亮光，震慑力十足。 “这是要动手吗？” 杨凡又问了一句。 “想动手最好！” 正在这时，王二挣扎着站起身子，大手拍在男子的肩头，只是稍稍用力便传来卡巴卡巴的声响，好像捏碎了他的骨头。男子当即惨叫一声。 “你！” 俩精壮男子见状便要冲过来，却被王二一拳一脚打翻在地。 王二穿着粗气：“老子就是只剩下半条命，对付你们这些杂鱼还是绰绰有余！” “别别别，我把钱还你，放了我吧，放了我！”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惹恼了大侠，饶命！”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男子苦苦哀求着，龇牙咧嘴的模样看的都让人觉得疼。 王二根本不理会，手上的力道还在增加，奈何他刚刚解毒，还没有多少力气，没一会儿就力竭松手了。 男子得空连身后的两人都不顾，转身便逃开。 杨凡左右看了一眼，并未打算追上去，只是苦笑着扶着王二往之前居住的客栈走去。 “大人恕罪。” 王二一脸歉意。 杨凡满不在乎的摇摇头：“有什么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也怪我。我还以为是你有艳遇了，所以打断了你阻止的动作。” “什么鱼？” “没什么，回去先休息一下，让安思给你看看。” 杨凡随口敷衍一句，继续往回走。 龟滋镇城门口的第一家客栈只有两叠，二楼已经被杨凡包了下来，几位俏佳人在屋中大眼瞪小眼。 最喜欢出去玩儿的妙仪一脸的愤懑不平：“凭什么带王二都不带上我们，哼！” 第692章 小乞丐 “相公不还是担心我们的安全？” 叶芸娘宠溺的将妙仪拉到身旁，轻柔的抚摸她的脑袋。 红舒看在眼里，撅着小嘴。 她倒不是争这些没用的，她不过觉得妙仪平时受到的宠爱实在是太多了。 窦菀儿瞧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拍了下她的小脑袋，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你知道吗？妙仪从小跟着芸娘一起照顾相公，洗衣做饭都是她的，冬天的时候小手冻得通红，所以相公宠着她。” “唔！” 红舒抿了下红唇，轻轻的发出闷哼声，她小时候何尝不是如此？ “我回来了！” 几人正在说着，门口传来杨凡的声音。 下一刻，双腿无力的王二率先跌进房间，扑通一声砸在地上没了动静儿。 “嗯？谁给他下的毒？还是两种毒。” 常年使用毒药的安思一眼就看出王二中毒了，她笑嘻嘻的蹲下身子摸了摸王二的脉门，笑道：“哈哈哈，都是泻肚的，里面还夹杂着春药！” 话音刚落，前一刻还浑身无力撑不起身子的王二面色一变，此时猛地站起身子，想都没想便往楼下的后院跑去。 杨凡苦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叶芸娘笑道：“还不是相公，没个警惕，这龟滋镇龙蛇混杂，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好事儿？” 杨凡尴尬的挠挠头，这事儿说起来确实怨他多余踢了王二一脚。 “安思，帮帮王二。” 杨凡请求安思。后者只是笑眯眯的摇头：“这种药哪儿有解药？都是混杂着用的，不知道药方的话，贸然开药只会让他更难受，让他自己扛着没准儿好得更快。” “算了，还是我来吧。” 燕如玉闻言站起身子，招呼着安思过来一起准备银针，准备给他放血。 …… 龟滋镇之外的荒山扇动。 赵立看着不远处的龟滋镇，皱起眉头：“怎么还不见过来？难道是路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可能的，不用管了，我们在这里生活的也挺好的，不用管这些。” 对杨凡颇有不满的崔亮满不在乎的吧唧两下嘴。 他当初因为崔家被灭门的事情就看不上杨凡，虽然不是本家，可到底是同姓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赵立面色凝重，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派人回去看看，若是还没有动身，就往回报一下。 这时，洞穴外暗哨忽然回来了。 “赵大人，杨大人差人送信来了。” 那人带着一名清秀少年，少年面无表情，眼神却格外的敏锐，看似没有四下打量，实际上余光已经将每个人的相貌记在脑中，正是不善言语的倪习文。 倪习文并未进入洞穴内，而是现在洞穴口往外，保证自己随时可以逃离的位置：“大人让你们最近这段时间分散进去龟滋镇。龟滋镇内鱼龙混杂，太过于显眼，不太好。进入龟滋镇后没有大人的命令不得与大人相认，或是寻找大人。” 所有人都在沉默。 “这小子是哪儿来的？怎么这么眼熟？” 赵立上下打量倪习文，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他来。 半晌，他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个小孩儿？还有别的命令吗？” 倪习文也是头一次发布命令，愣了一下，摇摇头。 “哦……” 赵立笑了笑：“大人平日里都喜欢亲自发布命令，今儿怎么是你过来了？” 言外之意：杨凡是不是要完了？或者说是陷入麻烦之中，已经不行了？还是憋着别的屁？给个提示。 没有回应。 “大人进了龟滋镇，危险重重，可要多加小心，你也要小心一些。毕竟你还是个孩子。” 看。 杨凡都不关心你，让你一个孩子来发布命令，相比之下，我多疼你。杨凡进了龟滋镇凶多吉少，早些跟着我，大家都能有好处。 “我听说你是一位将军的子嗣，我也是，唉……没想到大家都是苦命人。” 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没必要相互为难。 …… 赵立说了好几句话，倪习文都是傻不愣登的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表情。 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赵立心中默默的嘟囔一句，走到倪习文身后，冲着外面张望，沉默中，他轻声说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该回去了，大人还在等你的消息。” 前几句话的意思，倪习文没听明白，这一句他听明白了，就是让他不要告密。他轻蔑一笑，转身离去。 “放他离开真的可以吗？” 崔亮皱眉询问，毕竟这些话他们其他人都听懂了。 赵立摇摇头：“无妨，我们与杨凡井水不犯河水。” 两刻钟后，倪习文回到龟滋镇。 龟滋镇的守城军官基本就是个摆设，只要是给钱，别管黑夜白天，全都让你自由出入。 杨凡听完倪习文说完所有的事情，笑着让他下去休息。 “如此看来，赵立他们是不能信任的。以后还是想办法让他们回去比较好。” 王玄策面露愁容，这样算的话，他们又少了一些可以支配的士兵。 杨凡斜了他一眼，“为什么要让他们回去？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我，我死了，他们回去一样是满门抄斩，无非就是以后注意一下他们就行了，山高皇帝远的，真逼急了他们，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杨凡所坐的位置靠近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街道，说话间，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楼下站着一个小孩儿，一头干练的短发，若不是小孩儿的目光以及穿着符合大唐百姓的特点，有那么一瞬间，杨凡以为自己回到现代了。 他皱起眉头，与小孩儿对视，小孩儿歪着头，他也跟着歪头，突然，小孩儿冲他做了个鬼脸，咯咯咯的指着他大笑。 “滚！小疯子，大半夜的又来干什么！” 这时，掌柜的从正门提着扫帚冲出来，挥动扫帚驱赶小孩儿。 小孩儿笑嘻嘻的跑向远处。 奇怪……杨凡默默的看着小孩儿离去的步伐，稳健有力，不像是小疯子啊！ 不多时，掌柜的端着酒水叩响房门，“大公子，小的送酒水来了！” 待到进门后，他讪笑着解释：“大公子别见怪，这小子不知道哪儿来的，整日胡言乱语，整天都在街头游荡，坑蒙拐骗，什么都干，您要是遇上，加点儿小心！” 第693章 我懂得你想要的 一夜无事。 杨凡并未睡好，梦中记着的都是那个小少年。 小少年像极了他记忆中自己小时候的模样，看着别人的奢靡生活，大笑。反观自己的逃亡日子，苦闷却不觉得心痛。 “好在都过去了。” 他刚叹气，叶芸娘已经伸手过来捧着他的脸喊他起床。 杨凡深吸一口气，坐起身子才看到几位俏佳人早早的都起来了，正在屋中等待自己醒来。 “呵。” 鱼可沁坐在最角落，瞧着杨凡左拥右抱，几个美艳无双的倾国佳人为他洗漱更衣，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哧声。 杨凡没有理会，无奈的看向叶芸娘，“你们是不是又想出去转转？” 叶芸娘笑着点点头。 见她这副模样，杨凡知道肯定不是她想出去，一定是妙仪几个耐不住性子的。 若是叶芸娘想出去转转，她会先询问杨凡的意见，尽量不添麻烦。 “出去可以，惊世堂的人必须寸步不离。二，王玄策跟着你们。三，红舒，、妙仪、玉娘三人男装，装作你们的相公。” 杨凡苦笑着拉着叶芸娘的手，“声势浩大又是有夫之妇，应该不会有麻烦。” “我不同意，相公怎么办？” 叶芸娘拧着秀眉，“所有的人我们都带走了，相公就没人保护了。” “怕什么，有王二！” 杨凡拍拍胸脯，招呼着王二进门。 今晚才从泻肚中缓过来的王二一进门便感受到了八道怀疑的目光。他怔了一下，果断的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就这么定了。” 杨凡没再给她们讨价还价的机会，笑着让王玄策带他们出门。 其实只有王玄策跟着就可以了。 别看王玄策整日吊儿郎当的，看起来不靠谱。事实上，他身形高大威猛，英气十足，一身大理寺特有的漆黑窄袖胡服被他的肌肉撑得很高，再加上他眼神锐利，腰间常年配着两把唐刀，震慑力十足，没几个敢惹的。 叶芸娘等人出门了，杨凡也没闲着，继续出去打探消息。 龟滋镇是特别标注的，也是当年窦菀儿曾受过委屈的地方。 但是！ 杨凡很清楚，如果龟滋镇的水太深，他没必要在这里和稀泥，只需要回去说清楚，等着兵临城下就好，没什么是一支大唐铁骑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支。 街头与昨日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的热闹，杨凡也依然是最耀眼的那颗太阳。毕竟他的相貌立体，比那些满脸胡子的粗犷汉子好看太多倍。 “今天是什么日子？” 正走着，杨凡回头问向王二。 后者摇摇头，若是大唐日历，他很清楚，可西域……他哪儿知道。 杨凡指了指前面的两处摊位，皱眉道：“今天怎么多了这么多贩卖人口的。” “少爷说的是那些卖昆仑奴或是菩萨蛮的？” 王二轻笑着解释：“这事儿我知道，不是今天气日子特殊，而是在西域，菩萨蛮、新罗婢、昆仑奴这些十分受人喜爱，可杀可打可泄欲，谁人不喜欢？” 说着，他看向一边的摊位，各种美艳新罗婢菩萨蛮衣不蔽体，蜷缩在摊位角落，脚上套着各种锁链防止逃跑，而昆仑奴则是努力的站直身子，希望有人早些将他们买走。 “狗一样的东西，不要也罢。” 杨凡斜了眼昆仑奴，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的走向前方。 这些昆仑奴尽管身形高大，可目光焕然没有精气神，说白了就是一副行尸走肉。 反观那些新罗婢与菩萨蛮，眼中星辰大海皆有。 “乌拉拉……” 这时，一阵听不懂的话语传入杨凡耳中，紧跟着，一名裹着头巾却身穿唐装的男子挡在杨凡身前，看相貌皮肤是个异国人。 他笑嘻嘻的说着杨凡听不懂的话，见杨凡面露疑惑，他赶忙咳嗽两声，笑嘻嘻的说道：“客官指了半天，看上哪一个？我可以担保，我这里的都是处子之身，买回去下崽子……呸，生孩子…不，泄欲再好不过！还能干活儿，能文能武，任打任骂，给点儿饭吃就好！” “我去……这语言切换的太迅速了吧！” 杨凡咧嘴感慨，摇了摇头，“不跟西域人做生意！” “不！您别看我长的像个西域人，实际上我是正儿八经的大唐子民！” 说着，他竟掏出一张路引来表明身份。 “我不跟本国人做生意。” “其实我祖母就是大食国的公主！” “……我对这些没兴趣。” 杨凡客气的抱拳鞠躬，委婉的拒绝他。 谁知这个动作彻底的将男子兴奋了，他一脸‘我懂得’的表情，凑到杨凡耳边轻声说道：“您的意思，我的明白，您这边请！” “什么？” “别怕，这是特别优待，今天不收您票钱，全都是最正的好玩意儿！” 没等杨凡同意，男子连拉带拽的将杨凡拉到他身后的小屋中，“在下本名于单飞，多加指教，您去吧！” 嗖！ 王二见状当即拔剑，可于单飞根本不怕，按住他的长剑，笑道：“看一眼又不吃亏，再说了，二位武艺高强，还怕什么？去的也不止是二位。” “你！” “王二，等等。” 王二刚要出言呵斥，杨凡叫住了他，指了指屋里。 狭小的屋子里坐着五六名男子，每一位单个儿拎出来都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看不出任何的恶意。 杨凡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时，他们报以微笑，算作回礼。 “少爷，小心为上。” “我知道，但是……我有些好奇他们卖什么了。” 杨凡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呆在这里等着。 王二劝说无果，只好点头同意。 不多时，里屋走出来一名男子，清点了一下人数后，指了指杨凡：“他算做一个，还得票钱，一贯。” “不必，我给！交个朋友。” 杨凡刚准备掏钱，一名公子哥儿冲着杨凡拱手抱拳，“记在账上。” 四个字说出来，男子果断拿出账本。 杨凡按住男子要写字的手，淡然一笑：“心意收到了，一贯钱，杨某还是给的起，初来乍到，有什么得罪的，还望多加关照。” 说着，杨凡掏出一贯钱丢给男子，冲着那位公子哥儿拱手抱拳回礼。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说。 第694章 又见小乞丐 “少爷，安全第一啊！” 王二还在轻声劝说，想要杨凡放弃好奇心，可杨凡根本劝不动，非要过去看看。 杨凡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觉得自己就应该看看。 “唉……少爷，您要是出什么事，我该怎么给圣上交代啊！” “没事的啦，放心吧。我也想看看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弄得这么神秘，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吗？” 杨凡笑嘻嘻的拍了拍王二的胳膊，后者尴尬的笑了笑。 “这样吧，有任何异常，我们就杀出去！” 在杨凡退步后，王二答应了。 正在这时，忽然有两名男子走出来，两人穿着劲装，并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壮汉，但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表示他们也不是好惹的人。 尤其是两人的双眸，好像鹰眼一样散发着凶恶的光芒。 杨凡斜了眼两人，并未放在心上。 两人关上房门，紧跟着，进入里屋，从里屋搬出来一个木质的十字架，随即又拉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将她甩了两个耳光后在十字架上捆好。 没多久，一名干瘦男子走出来，一双三角眼透着阴险狡诈，仔细的打量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后，笑着指了指十字架上的女子。 “此女无名，是在大食国边疆的……发现的，年方十九，身材……” 三角眼的声音十分的沙哑，与他的相貌一样让人讨厌，他仔仔细细的讲解了女子的身材相貌以及出身后，笑着伸出三个手指：“三千贯，带走她，能打能骂，但是这个就不能保证跑不跑了，能不能留下，全看本事。” 话音刚落，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根长鞭，挥动了两下后猛地抽在女子的身上，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女子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可女子已经习惯了这种折磨，咬着下唇死死的忍受着。 “买她，还附赠一罐药，不留疤痕！” 三角眼从身后随从的手中接过一罐药，将其敷在女子的伤口处，药贴在伤口上，女子忍痛，浑身颤抖，一声未发。由此可见此女野性十足，根本不是被抓着就认命的人。 只不过…… 这一套在其他人看来是最简单的贩卖女子与药物的手段，而在杨凡与王二两人的眼中就是暴虐的表现。 两人早已被这一套操作给惊呆了，杨凡到还好，还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与眼神；王二此时已经目瞪口呆，看着女子这样被人折磨，他攥着自己手中的长剑。 “天下间的美人儿多了去了，见一个心痛一个，你有多大的心？” 杨凡眼角余光瞥见有人正在看着王二，不冷不热的嘲讽一句。 王二认他为主子，对他的声音自然是十分的敏感，闻言赶忙拱手行礼：“小人不敢！” “不敢最好，三百斤的茶引，价值不记，带回去。” 杨凡合扇，光明正大的从怀中掏出来一叠茶引与盐引。 要知道茶盐这种东西在这里可是十分罕见的，更别说随手就能拿出来三百斤。三百斤足以让一个商人在龟滋镇哄抬茶叶价格，操作得当，甚至可以吃一辈子。 杨凡清点了三张一百斤的茶引随手丢在地上，“还不快去!” 王二领命便上前解开女子的绳索，女子得了空挡就要往外跑，被王二一掌打晕。 如此凶悍的护卫，如此豪气的手笔，如此嚣张的态度。 这是哪家来的公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杨凡的身上。 杨凡也不想这么做，可他不这么做不行。 因为刚刚王二的神态控制不得当已经暴露了两人是头一次来龟滋镇。在这种三不管的地方，杨凡深知，头一次来这里的人若是没有资本，基本上没有任何机会活着离开。 众人目光凝聚在杨凡的身上，杨凡面不改色，展露出常年身居高位的自傲姿态，挥手示意三角眼：“剩下的呢！？” 三角眼微微一笑，示意下人去把茶引拾起来，随即开始牵出剩下的人。 无一例外，都是人配上药，或者是各种隐晦器具，杨凡头一次见还觉得没什么，后面已经麻木了，根本没有觉得羞涩或是不忍，默默地看着。 他差不多的算了算，能买下的女子他都买下来了，其他的不能买的都被其他人买走，他也不敢刚来就一家独大，引来更多的麻烦。 待到最后一个人牵出来的时候，杨凡皱了皱眉头。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杨凡眯起双眸仔细打量。 女子一头短发，脸蛋娇俏可人，与之前的其他人不同，她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尽管是粗布的，傲人的身材却将稍微小一些的长衫撑得圆润。令人诧异的是她的身材，身材小巧却能长得如此丰腴，实在是难得中的难得。 “我丢，这不是那个小乞丐吗？” 待到小乞丐被捆在木头上露出真面容，杨凡一眼就认出来了。尽管那天晚上小乞丐的脸上沾满了泥灰。 四目相对，小乞丐好像也认出来了杨凡，俊俏的脸蛋噌的一下红了起来。 三角眼发现了两人的目光交汇，上前一步挡住两人的视线交汇，笑着说道：“此女一万贯，她杀了我们两个兄弟。” “好！” 杨凡当即一拍桌子，张嘴说道：“那便一万贯！本少不差这点儿闲钱，王二，给他们五百斤盐引，三百片金叶子。” 王二点点头，任由一名黑瘦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后，这是这家店的下人，跟着去收钱的。 正在这时，一名公子哥儿轻笑一声：“这位公子身体很好啊，买下来这么多，真不知道是展露实力啊，还是在挑衅啊！” 这二者有区别吗？ 杨凡刚要张嘴反驳，想到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改口道：“身体好是次要的，主要是这些货实在是太好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傻眼了！ 我他娘的什么时候买了六个！ 我花了多少银子！ 完了，回去了芸娘肯定要打死我！ 这一趟出来的时候是带了全部的家当，可是这一路上车队这么多人本身就是个不晓得开支啊！ “是啊，这位不知名的公子，初来乍到，买下这么多的玩物，打算送到哪儿啊！？” “打探我住在哪儿？一会儿跟着我去不就得了。” 杨凡笑了笑，起身就要离开。 要是再不走，他怕自己没机会走出这里了。 第695章 和谐的家庭关系 杨凡走出店门，于单飞好像早就猜到了他会买下来很多女子，准备了车马在门口候着。 杨凡倒是不想坐马车，可是回头看了看六个衣不蔽体的女子和相貌俊俏可爱的小乞丐，生怕在多生事端，只能交钱钻进马车。 于单飞坐在前室，“我说兄弟，你买这么多？我只看出来你有钱，心肠好，没想到你能一口气买下来七个，花了不少钱吧。” “……” 杨凡没理他，要不是这小子生拉硬拽的，自己根本就不会沾惹这些杂事。 于单飞没有得到回应并不觉得尴尬，还在继续说着：“我跟你说，你要是打算杀了她们啊，处理尸体是个麻烦事，到时候也可以联系我，我就住在街头的那家客栈，你去了就说找于单飞就行了，你要是敲门的话，我肯定不在的。” “难道在龟滋镇可以随便杀人吗？” 杨凡皱了皱眉头。 记忆中的龟滋镇纵然乱，但还不至于到没有王法的地步。 难道……龟滋镇又是一个大坑？ 于单飞听到他这么问，噗呲一乐：“兄弟啊，你果然是头一次来龟滋镇的，在这里啊，人命可值钱了，可是得分谁的命，你要是那些异国人，瞧见大官儿加点儿小心，没准儿就给你砍了。你要是大唐子民，瞧见异国人也小心点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给宰了。” “那不就是没有火炉了？” “不会啊，你看今天不是没人敢动你嘛。” 于单飞笑了笑，将马车拉停，翻身下马后环顾四周，瞧见周围除了一些货仓没有别的，笑道：“你不是说在这里取钱吗？怎么不见你的商队？” 杨凡跳下马车，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 “我干的就是这个活儿，要死早就死了。” 于单飞满不在乎的拉开脖颈的衣衫，脖子上一个刀疤清晰可见。 随即，他整理好衣衫，笑道：“拿钱去吧，不用给我操心！” 杨凡也不是那个不认账的人，找到惊世堂留守的人后将钱如数拿出来，苦笑道：“这就是我最后的钱了，真不知道被坑了这么多。” “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除了第一个女的敢跑，剩下的五个全都是老实巴交的孩子，根本不敢动。” 于单飞挖苦了他一句，翻身上马摆手：“后会有期。” 瞧见于单飞离去，杨凡钻进马车。 果不其然，第一名女子被王二点了穴位，双眸左右查看，眼中的野性十足，根本不是可以留下的人。至于其他的五名女子，年岁不一，大的有三十岁，身材丰腴，面部线条柔和，又耐看，又给人以家的温柔；年纪小的有刚到十八的，小小的个子，柔弱无骨的斜靠在车厢角落不言语，眼中都是委屈。 杨凡左右看了看，忽然想起来：“于单飞那小子没说短发啊！” 他转头看向坐在最靠近车门位置的短发，皱了皱眉头。 后者也同样的皱了皱眉头，她也被王二点了穴位，动弹不得。 “你是怎么被抓住的？我前天见到你还活蹦乱跳的。” 杨凡示意王二给她解穴，上下打量着她：“看你这装扮，在那里应该能卖不少啊！难道那些人都是矮子里面挑霸王？都是这样的？” 短发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没说话。 “哦，是个哑巴。” 杨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与王二一同坐在前室驾马。 马车走在拥挤的街头上，速度并不快，时不时的就会被逼停一次。 正走着，王二忽然看向杨凡：“少爷？” “抓回来。” 杨凡仿佛早有预料，摆了摆手。 王二领命跳下马车，不过片刻便将短发给提了回来，随手丢进车厢内。 “还敢跑？” 他抬手就要给短发点穴，被杨凡制止，“由她去吧。” “是。” 王二明白杨凡的意思，要从心理上让短发崩溃。 诸葛亮做过这样的事情，七擒孟获，就是从心理上击败对手。 不是喜欢跑吗？ 那就由着她跑，每一次跑都会被抓回来，直到她彻底放弃位置。 这样的做法是很好的。 可苦了王二，短发的逃跑能力是他见过最强的，还没安分一会儿就偷溜，虽然每次都抓回来了，但王二最后还是累了，向杨凡投去求助的目光。 经过千般磨难，几人终于回到客栈。 杨凡坐在二楼，回头看了眼跪在身后的五名女子，还有被点了穴位的短发与野性女子，解释道：“我真的不是去逛窑子了，事情的经过我说过了，我之前是不想买的，但是后面不买不行，你们相信我的话。” “跪直了！” 安思皱着琼鼻，用力的挥动着手中的树枝，气鼓鼓的看着杨凡。 燕如玉同样是上前一步，恨恨的揪住杨凡的鼻子，用力的捏动。 杨凡连忙跪直了身子，“你们相信我啊！” 叶芸娘这一次没有帮他说话，还拉着要帮他说话的窦菀儿一同站在一边看着。 他的八位娘子中，除了安思与燕如玉有这个胆子让杨凡跪下，其他人就算是再生气也都会冲着杨凡笑嘻嘻的，生怕引来杨凡的不开心。 平日里，安思要找杨凡麻烦，叶芸娘等人都会帮忙拦着，这一次，杨凡没人帮忙了。 “我作证，当时是我……” “闭嘴！” 一边跪着的王二刚要说话，被安思与燕如玉同时呵斥一声，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这一家人挺有意思的！短发看着杨凡委屈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 不光是在中原，在任何地方都很难看到杨凡这样被妻子训斥的大丈夫。 她不光看到了家庭和谐，还有杨凡的温柔，他几位娘子正确的三观及对杨凡的包容。 若是安思两人真的生气，她们早就动手了，两人都会功夫，短发看的出来。 “你笑什么！？” 安思气呼呼的看向短发，后者微笑着摇摇头。 “哼！我就知道，你把我们都支出去就是为了找女人，找就找，还都带回来了！” 安思说着说着便觉得委屈，将手中的树枝咔吧掰断，转身走向门外：“不管你了！” “哼！” 燕如玉跟着一同走出去。 叶芸娘知道杨凡的脾气性格，自然明白他的说法。但她气的不是这个，而是杨凡拿钱不当钱这回事。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窦菀儿率先说话了：“芸娘姐让我带她们去洗漱，相公就别跪着了。” 说着，她眼神示意杨凡快出去。 言外之意很明确：还不快去哄哄安思与燕如玉，芸娘有我陪着呢。 第696章 洗澡 两位俏佳人并未离开弘扬客栈，而是找来掌柜的要了梯子爬上楼顶。 她们在中原喜欢这样是因为楼足够高，可以看的很远。在这里，只是因为心情不畅快，又不敢贸然出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坐在屋顶，吹着凉风。 燕如玉忽然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生气？相公做什么我们不是不管吗？” “谁说的不管了！” 安思猛地回过头来，咬着一口银牙：“这么多来历不明的女人，真要是有什么问题怎么办，我们可是在这里，没在家！在家不就算了。” “……说来也是啊。” 燕如玉点点头，躺下身子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起来：“上一次看你吃醋还是因为你爹教我医术的时候。” 两人轻声细语的闲聊着，杨凡趴在后面的梯子上默默地听着，也不敢冒头，他倒是很害怕安思生气发脾气，那可是说动手真动手的主儿，谁敢惹。 寒夜凉风。 杨凡就这么趴在梯子上，顶着风看着上面的俩人。她俩拳脚跟不上，但胜在从小学医，一身内力不说是雄厚，忍受寒风还是绰绰有余。 “相公好色，唔……我也想不出什么好话来，反正你明白。” “我知道你很喜欢相公，向着他，可……” “别想啦，现在不挺好的，相公至少雨露均沾，没有格外的偏心谁。” 上面的俩小妮子聊着一些闺中密话，听得杨凡面红耳赤，正在他想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客栈后门有几名男子正冲着二楼议论着什么。 漆黑的深夜，杨凡靠在梯子上，黑漆漆的墙面看不出这里趴着一个人，下面的人则是站在微亮的灯笼远处，所以看得清楚。 这几人不会是追来的仇家吧。 杨凡皱了下眉头，没有下去揪他们问个究竟，而是眯起双眸记下几人的模样。 …… 二楼，雅间内。 叶芸娘扫了眼短发、野性女子，还有另外五名女子，她冲着玉娘与妙仪两人说道：“去看看相公他们，小心着些。” 妙仪闻言就跑了出去，玉娘则是怔怔的看着四件大氅，在叶芸娘点头后，她把大氅抱着跟着跑出去。 被叶芸娘留下的红舒扫了眼几名女子，犹豫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手放在小腰上，随时准备出手。 叶芸娘起身来到那名野性女子身旁，她的身上被杨凡披了一块很大青色长布聊作遮挡。她温柔的蹲下身子，轻柔的掀开长布。 野性女子双眸似鹰眼，锐利且凶恶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叶芸娘。叶芸娘视而不见，瞧见她身上的条条伤口以及各种乌青，皱起眉头。 这些地方都被她身上为数不多的破旧布条遮挡住，刚巧露出还算完好的肌肤。 “苦了你了。” 叶芸娘轻叹一声，正要伸手解开她身上的枷锁，忽然停下动作，皱眉道：“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说服相公放了你，龟滋镇不安全。” 说罢，她转头来到短发身边。 短发不比她们，显得十分的坦然，挺着胸脯傲娇的说道：“别看我，我不会抢你大夫人的位置，你也不用跟我恩威并施，我不害怕，我也不担心！” 一听这话，叶芸娘噗呲一笑，掀开她的衣衫，柔嫩白皙的手指在她的身上轻柔抚摸。短发登时红了小脸，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干什么，我没有这种癖好，我宁愿去陪那个老色狼都不会跟你……” “放心吧，除了相公，我不喜欢任何人碰我。” 叶芸娘嫣然一笑，转头冲着窦菀儿说道：“她没事，等安思回来看看有没有内伤。” “内伤？” 短发秀眉微蹙，这才明白叶芸娘实在检查她们的身体。 果然。 叶芸娘看了她之后，接着去看其他几名女子。 其余五名与她和野性女子的表现大不相同，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这些人都是圈养的…… 短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闭上了双眼，不去看她们。 在龟滋镇内，这种贩卖人口的生意很好，所以很多人都想这么做。 那么问题就来了，从别处抓来的，调教好了可以卖钱，价格多少，不一定；调教不好，功亏一篑，基本上都是白搭，赔钱的家伙。 因而，这里的人喜欢从娃娃抓起，带回来一些孤儿，长得好看的留在家中培养，不好看的送去学丫鬟，到了年纪就卖到别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配知道。” “那就叫你柔月。” 这时，谈话声音传来，叶芸娘正在与野性女子闲聊，野性女子好像不是本土人，说话夹杂着其他的口音，有时候还会蹦出来几句听不懂的话。 不过叶芸娘没放在心上，自作主张的给她取了名字。 第二个还是短发。 叶芸娘来到她身边，刚要张嘴问，短发立马回道：“不要问，问就是没名字，反正也没人叫过我名字。” “那就叫你小乞丐喽？相公之前就跟我念叨过你。” 叶芸娘莞尔一笑，接着去问其他五名女子。 其余五名女子说话的时候无一不是唯唯诺诺，一股生怕惹恼了叶芸娘的表现。 叶芸娘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只以为她们是吓到了，一直感慨着她们的人生坎坷。 不多时，一切都问好了。 窦菀儿这才凑过来，轻声问道：“都问好了吗？” “柔月和小乞丐还好，剩下的五人都吓坏了，看来还是有的忙了。” 叶芸娘无奈的叹了口气，撸袖子便准备干活儿。 窦菀儿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是打算亲自动手给她们清洗身子，只好也跟着撸起袖子。 一共七人。 这可是个不简单的活儿。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算是洗完了她们的身子。 柔月的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卖过来后第一次给自己洗澡的竟然是大夫人；短发更是震惊不已，一边被搓着身子一边不住停的询问叶芸娘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事情。 剩下的五人更是害怕的厉害，被丢在水中的时候浑身颤抖不止，生怕被直接摁在水里淹死了，其中有个年纪小的被吓得没忍住，换了两次水才给她洗完。 “这也算是为了以后招呼孩子提前练习吧。” 一切完事，窦菀儿望着换上干净衣衫，坐在凳子上的七人，她长叹一口气。 第697章 真正的龟滋镇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听我解释。” 正在这时，房门外传来杨凡的求饶声。 紧跟着，房门被推开，安思与燕如玉两人走在前面，杨凡跟在身后不住地解释，“我是真的没有偷听你们说话，我是这样的人吗？” “是！” 安思与燕如玉异口同声的回了一句。 杨凡尴尬的扁扁嘴，转头看了眼房间，面色一滞，“她们人呢？” “你说的是她们？” 叶芸娘笑嘻嘻的指了指坐在墙角的七人。 七人个个眉清目秀，面似桃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是刻在墙上的仕女图。 杨凡斜了眼墙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这是我带回来的那七个！？”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七位相貌本来就好，只不过是在店里带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美貌，现在真正的收拾了一下，看起来天姿国色，真是捡到了大便宜。 “啧啧啧。” 杨凡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目光停留在短发的身上。 叶芸娘到底是有眼光的，短发没跟其他人一样穿上了天青色的长布，而是换上了一身干练的劲装，看起来英气十足，颇有几分别样的滋味。 “你看什么看！” 短发虎着脸哼哧，一脸的不屑，奈何身上的穴位还被封着，动弹不得。 “相公！” 叶芸娘投来埋怨的目光，俩手拉着安思与燕如玉，责备道：“让她们出去吹了这么久的冷风！” “我知道错了，嘿嘿。” 有叶芸娘过来打圆场，安思两人也是真的给面子，顺台阶往下说了两句要休息的话便拉着妙仪先出去了。 看这个场面就知道是要解决七名女子的去留问题，她们自然不会留在这里碍事。 待到房间中只剩下叶芸娘，窦菀儿及红舒三人，杨凡才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芸娘，谢谢。” 叶芸娘掩口轻笑：“谢我做什么？还不是安思和如玉两人对相公好，换作别人，早就气晕了。谁家相公会出门转转就领七名美艳女子回来？” 窦菀儿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补了一句：“说起来，也就是芸娘整天都是宠溺相公，带谁回来都是笑嘻嘻的，天知道相公以后会不会带回来百八十名女子。” 不敢不敢！” 杨凡赶忙道歉，一张老脸被说的通红。 “好了，说正事吧，我刚刚问过了，她们……” 叶芸娘将之前洗澡的事情尽数说了一遍。其中的一些疑惑的地方她也说的很详细，比如那五名女子出奇一致的恐惧，还有柔月的异国话语，甚至是连短发的各种怪异神情都说的一清二楚。 短发就在不远处，听得明明白白的。她本不放在心上，毕竟会察言观色的人多了去了，单看神情能够看出来什么？可当叶芸娘说出她的猜测时，短发愣住了，猜得太准了。 叶芸娘转身看向短发，低声说道：“她好像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杨凡也不客气，三两步来到短发身前，笑着说道：“我给你两个机会，你老老实实说你知道的，我放你走；第二，我把你丢给那些常年在外游走却没有娘子暖被窝的下人，他们可都是习武之人，任由他们处置你，等你身心俱疲，再无苟活的心思，我再审问你。”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格外的平缓，但其中的冰冷是短发从未遇到过的。 短发皱着眉头，陷入了沉默之中，她还真的不敢赌杨凡会不会那么做。这可是随手就能拿出来将近十万贯银子买卖七名女子及药物的公子哥儿啊！ 自己这辈子都没有遇到或是听说过这样的人。 杨凡面带微笑，温柔的看着她，只是眸中的阴冷实在是让人觉得胆颤。 “我说我知道的和我能说的。”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杨凡笑了笑，挥手示意红舒解穴，“明天我会问你，今天我很累了。” 说罢，他带着窦菀儿三人出去，留下短发及剩余的六人在这里。 柔月虽然对别人比较火辣，但独处的时候根本就不闹，只是冷静的看着周围的所有事物，明显是在脑中勾画逃跑时的各种计划。 随着灯火被吹灭，房间内一片漆黑。 杨凡回到隔壁的房间，不过走的时候是四人，回到房间内的时候只剩下三人。红舒被他留在了那里监视着短发。 如果短发真的是熟悉龟滋镇，有机会逃离这里，她一定会这么做。因为杨凡根本不知道去哪儿寻找她。 所以给她一个可以逃离的机会是很划算的。 杨凡只需要让红舒跟踪就一切都能明了。 现在要等得就是她上不上钩。 回到房间后，杨凡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来到龟滋镇后话就变少了很多的窦菀儿，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窦菀儿察觉到他的眼神，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同样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眼中的紧张还是将她暴露了。 杨凡只知道她在这里受过委屈，并不知道她在这里经历过什么，所以显得十分被动，只能慢慢的去观察发现。 夜色逐渐深了。 半个时辰无话，杨凡抿着茶水安静的等待着。 叶芸娘几人已经合衣睡下，杨凡要做什么跟她们的关系并不大，她们也不用去操心这些事情。 咚咚咚。 突然，窗外传来有节奏的三声轻响，杨凡坐直身子，看向窗口，眼神示意妙仪跟上去。 妙仪推开门，从后门离去。 相比之下，妙仪虽然不通俗事，但有一点是别人都比不上的，那就是杨凡指哪儿她打哪儿，从来不多问为什么，也不会有任何的想法。这方面她比玉娘都更像是死士。 一切解决，杨凡来到一楼，敲响王玄策的房门，“起来，有事忙活了。” “干啥啊！” 王玄策慵懒的回应一声，又没了动静儿。 最后还是杨凡不断地敲门才将他侥幸，王玄策睡眼惺忪的跟在杨凡身后，顺着妙仪留下来的记号走出客栈，穿梭在夜晚时分的龟滋镇内。 龟滋镇不大，却像是个不夜城，此时已经是深夜，街头上还是人来人往的。 与白天不同的是，这里的皮肉生意变得很多，尤其是贩卖那些奴隶的，在晚上更加的暴虐，甚至允许客人亲自上手试一试。 第698章 七星亭 “小秀才，进来坐坐！” “那边的小哥儿，要不要陪姐姐下棋喝茶？” “这位公子，过来看看新培育的菩萨蛮，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走在嘈杂的街头上，杨凡与王玄策两人格外的吸引人，也因此被不少人关注。 在龟滋镇这种地方，大晚上敢走出门的俊俏公子哥儿要不是有通天的背景，要不就是有过人的武艺。 而杨凡看起来符合这两点，步履稳健，身形高大，又白干白净的，看起来格外吸引人；王玄策更是如此，常年习武让他的双眸坚毅且锐利，腰间配着两把唐刀，扶着唐刀走路时看起来格外的有气魄。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一会儿，王玄策小声问道：“你真的走对路了吗？都过了白天那个店铺了！” “妙仪给我留的是这个，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杨凡抬手挠挠后脑勺，眼中流露出一丝尴尬。 王玄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跟着继续往前。 不多时。 两人来到一处狭小的胡同内，胡同内只有一处后门，精致花纹的木门在灯笼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红木的大门？这是不讲究啊，还是完全认不得木头啊。” 杨凡吧唧两下嘴，正要往前走，王玄策伸手按住他的肩头，“后面有人找你。” 杨凡疑惑地转过头来，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名女子，女子浓妆艳抹，正冲着他飞眼。 “真好啊，还知道找个安静点儿的巷子，不过可不能在这儿来事儿，要是被发现了，指不定惹出多大的麻烦呢！” 女子声音不大， 却格外的妩媚，听她说话老想着脱衣服现场解决。 “打晕算了。” “等等。” 王玄策撸着袖子就要冲过去，被杨凡拦下。接着，杨凡来到女子身边，刺鼻的香气钻入他的脑中，一股邪火登时被点燃。 就这还要下药？ 龟滋镇的生活就这么的腐化？ 杨凡心中吐槽，脸上却挂着笑：“我有谁惹不起的？莫说是在他家门口，就是进去也无妨。” “啧啧啧，瞧你这吹的，你要是能惹得过他，可就真的厉害了！不过啊……” 女子只一眼就看透了杨凡的小心思，白皙玉指在他胸口点了点：“不过啊！想要从我的嘴里讨出来话，你可得下下功夫。” “那算了。” 杨凡见事情败露，挤出一个微笑，冲着王玄策挥挥手。 王玄策到底是实在人，当即冲了过来，那女子连惊叫都没传来就被一掌打晕。 只是…… 打晕之后两人也傻眼了，站在这里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沉默中，王玄策没了耐心，抓着杨凡的肩头，往上用力一提，紧跟着纵身一跃跳到房顶上。 杨凡只觉得脚下一空，等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王玄策给平稳的放在房檐上。 好在他平时也有锻炼，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的习武，平衡性好了很多，在房檐上走路如履平地。 两人顺着屋檐进入校园，前脚落地，后脚便傻眼了。 漆黑的小院墙角站着十几名黑衣人，他们都背着刀默默地望着两人。 “少爷~” 这时，妙仪委屈的声音传来。 杨凡转头看去，妙仪被人装载一人大小的铁笼中，只留有一个脑袋在外面。 “我中了陷阱，我……” 哼。 妙仪一句话还没说完，在他身旁的男子一记手刀将她打晕。 杨凡面无表情。 “你以为追到这里来就行了？进了我七星亭就没有可以活着出去的。” 打晕妙仪的男子名为邱旭，生的一张瓜子脸，五官立体，体型苗条，柳叶弯眉，是一副女子的相貌，但他双眸浑浊无光，一眼就可以确认是个男子。 “七星亭？没听过，小乞丐呢？” “你说尹晓？” 邱旭冲着里屋招招手，短发从里屋走出来，只是早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薄纱裙，昏黄的灯火映照下看起来格外的动人，可惜的是她脸上没了之前的灵气，显得十分的木讷。 “一伙儿的？砍了就行了。” 王玄策皱了下眉头，当即抽出两把唐刀，伸展了一下身子随时准备动手。 杨凡按住王玄策的肩头，目光落在尹晓的身上，笑道：“交易依然奏效，你已经完成了一半。” “嗯？” 一听这话，邱旭面色一滞，斜了眼身旁的尹晓。 尹晓默不作声，只是低下了头。 这一幕看起来倒觉得尹晓是被强迫的。 杨凡心中充满了疑惑，却没有贸然相信，他知道一切都可以是假的，只有证据摆在眼前才算是真的。 “你们早就谋划好了，只等着对我动手是吗？” 杨凡又问了一句。 邱旭微微一笑：“你想知道吗？我不会让你知道的，我要你死不瞑目。” 闻听此言，杨凡心头的疑惑更盛，他想不出来任何自己得罪过的人。因为他的做过的人多数都被满门抄斩了。 从不可能是崔家死灰复燃吧。 不可能，崔元凯现在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思来想去，没有答案，杨凡只好苦笑着点点头：“这样吧，你告诉我背后命令你的人是谁，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 “你说什么？” 邱旭闻言破口大笑，“你是不是傻了？动手！” 一言之下，十几名一动不动的黑衣人往前冲出去。 杨凡站在原地面不改色，王玄策则是挥动着双刀冲了出去。 他不是不怕，而是早就有所准备。 现在王二就是隐楼的第一楼主，他出门了，王二自然是在暗中保护，再加上一向最喜欢暗中保护她的玉娘也跟着，他怕什么？ 这俩人就是不说话，杨凡也知道她们肯定会跟着自己。 叮叮叮。 战斗开始，王玄策双刀如雨点般密集的攻击着，十几人愣是没有一人可以接住他的唐刀，被打的节节败退。 就在隔壁的房顶上，王二见此一幕正要冲上去，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按住他的肩头，“不要去。” “少奶奶！” 王二刚要挥手攻击，回头看到是玉娘，连忙低下头，不敢多说话。 “遇到事情不要慌张，慌乱是死士的大忌，也是战斗时的大忌，这不是在沙场之上，你愤怒了，可以给你的同伴带去愤怒，杀敌更加的猛烈。” 玉娘轻声的说着，继续看向不远处的小院内的争斗，面无表情。 第699章 五位丫鬟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已经过了子时。 杨凡站在庭院中打了个哈欠，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九具尸体。 王玄策再一次凭借真实的战斗展现了自己的万人敌的实力，以一己之力，在这样杂乱的战斗中击杀五人。 而庭院中的王二正在搜查这些尸体，妙仪则是被救了下来，此时正在活动筋骨，对被人打晕这件事情十分的不爽，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要报仇之类的话。 “可惜啊，让那俩两人跑了。” 杨凡望着里屋的地道，皱起了眉头。 邱旭与尹晓两人的逃离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毕竟从表面上看，杨凡被人维度，就是案上鱼肉，任人宰割才是。 “七星亭，什么鬼组织，都没个好名字吗？难道又是卫王手下的人？” 杨凡走进里屋，在里屋默默地翻看一些东西。 屋中的摆设十分简单，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只是暂时的一个窝点，随时可以丢弃的。 他围着屋子转悠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半个有用的东西，最后只好放弃，来到庭院内。 “少爷，没有任何的发现。” 王二皱起眉头，低声说道。 “真的吗？” 杨凡反问一句。 王二怔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地上的死尸，笃定的点点头。 杨凡笑了笑，“你要学的还很多啊。” 说罢，他蹲下身子用手挨个儿搓了搓几具死尸的衣衫，又掰开他们的眼睛看看眼球，摸了摸他们的头发，基本上的人体构造还有王二没有注意到的正常的事情，杨凡一个不漏的全都检查了一遍。 “看看他们的眼睛，你就知道这些人都是常年大鱼大肉，顿顿喝酒的主儿，明显的不是死士，应该是从别的地方雇来的。你要是有个七星亭，你会让那些为你卖命的人整天吃吃喝喝的？” “在看他们的衣衫，做工不同，布料不同，天南海北的都有，有一具尸体穿的还是出自扬州……算了，你听不懂。” “咱们再看看他们的头发，你知道水质这种东西，每个地方……” 除了杨凡说的眼睛的不同，王二听懂了，毕竟安思与燕如玉都是郎中，他经常听她们讨论这些， 还算是明白了一些。但剩下的那些，王二一句都没听懂，只知道少爷见多识广学识渊博，但凡是漏了一点都找不到这种线索。 “龟滋镇内应该有这种干杀手买卖的组织，当然了，这里面的人也可能是从军伍中借出来的兵马，你看他们刚刚的武艺，全都是大开大合的，跟你们这些经受过训练的人大有不同。” “对对对，我刚刚就想说来着！” 杨凡刚说完，王玄策便走了过来跟着点头。 杨凡白了他一眼，有意无意的看向了不远处玉娘藏身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玉娘的藏身的功夫许久不练有了生疏，还是杨凡的眼神感官变得更加的敏锐，一眼就看出来了玉娘的藏身之地。 “走吧，回家。” 有查看了一次尸体后，杨凡让王二防火把这里全都烧了，自顾自的走回家。 龟滋镇的官僚同样是腐化的厉害，不过一个时辰就有人查到杨凡的头上来，杨凡不过就是拿出来了几贯钱就把事情解决了，连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而杨凡将七星亭的事情说给叶芸娘与窦菀儿等人听了之后，几人同样是一脸的茫然。 经历了这件事情，妙仪也痛定思痛，决定今晚先休息，从明天开始勤加习武。 次日天明。 杨凡沉沉醒来，刚睁眼就瞧见了五名女子正怯生生的端着茶水等等东西站在床前不远处，紧张的等待杨凡醒来。 “我！去！” 面前突然出现这么多人，杨凡也着实的吓了一跳。 “相公醒了？” 听到杨凡的惊叫，叶芸娘与妙仪扒开五人来到床边。 “你们这是干什么！她们都来这里干什么，你看看这，穿的也是各种各样的，不是，你们要是喜欢就带回去自己当丫鬟就行了，别都弄到我房里来啊，吓死我了怎么办！” 杨凡捂着胸口大喘气，下一刻，他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这才冲着五人轻声说道：“把东西放下，先歇着吧。” 不是他温柔，也不是他区别对待，而是他看的清清楚楚的五人的腿肚子都在打颤，也被他的叫声给吓的不轻。 五人放下东西并未离开，而是退到房间角落站着，齐齐的站在那里，目不斜视，与那些大家族中的丫鬟有的一比。 “她们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我昨天晚上跟她们聊了很久，好不容易她们不害怕了，相公你这一叫，估计她们又会害怕相公。” 叶芸娘说起这五名女子苦涩的童年便觉得心头不忍，眼眶都红了，小声的诉说着这其中的种种事情。 杨凡听的也是云里雾里，但是有一点他明白了，那就是这五名女子是从小被当做贩卖的商品来培养的，胆子小的可怜，总认为是买自己回去的主人是天，主人的话最大，所以十分的惧怕杨凡。 看着五名女子站在那里怪可怜，杨凡苦笑道：“放了她们吧。” 他这是好话，可那五名女子一听这话齐齐的哭出了声，噗通跪在地上，“少爷饶命啊！” 五人梨花带雨，不停地抹着泪。 “这……这唱的哪一出……” 杨凡傻眼了。 叶芸娘叹道：“她们哪儿有家啊，听相公这么说，认为相公会杀了她们。”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让除了窦菀儿和叶芸娘两人之外的其他五人将这五人都带回去一个，当做贴身丫鬟培养着，反正是花了大钱买回来的，与请来的丫鬟没有什么区别。 玉娘是不会要丫鬟的，所以其他五人刚好够分。 晨起的时光过得很快，玉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杨凡泡茶，一双杏眼透着红血丝。 杨凡递给她一杯清茶，“很多时候王二不懂的事情你之后给他说就可以了，没必要自己跟过去。” “不行。” 玉娘果断拒绝，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即坐在杨凡身边，默默地盯着杨凡的后脑，“相公，七星亭是什么组织，我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八成是瞎编的。” 杨凡满不在乎的说道：“估计又是谁憋着想要弄死我早早地准备的人，唉……伴君如伴虎啊，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就是不知道谁是虎。” 第700章 被认出来的徐垚 五位丫鬟被五人带走。 妙仪最老实，嘻嘻哈哈的带走了最小的一个，给她起名叫妙妙，开朗的性格吓的那位小妮子好几次都差点儿哭出来；红舒做过丫鬟，知道年纪跟自己差的越大越有隔阂，带走了比自己大一岁的那个，取名叫西瓜，因为她老是觉得杨凡在叫她‘红薯’。 安思、燕如玉、李沁带走了三人，依次取名为‘安然’、‘如画’、‘香香’。 五人突然有人陪着了，自然开心的厉害，所以刚确认好各自的关系，说好各自的性格喜好后就带着五人出去买衣服。 杨凡不让她们自己出门，所以……只能全家人一起出动。 只不过来到街上，杨凡才知道什么叫做多余。 五人带着自己的小丫鬟一同穿梭在布坊、胭脂铺、珠宝铺等等地方，就连叶芸娘和窦菀儿也被拉走，王玄策跟去保护叶芸娘，玉娘与灵均则跟去保护窦菀儿，只留下王二一个人陪着杨凡。 这时，杨凡忽然有种孤寂的错觉。 “唉……” 他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去，身后还有三名小将正站在身后发冷。 倪习文三人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教，在性格方面已经有了一些改变，平时跟在杨凡身后还真有几分跟班儿的模样。 他扫了眼三人，眼神越过徐垚的肩头，停在鱼可沁的身上。 鱼可沁还是那一身鲜红的长袍，杨凡给了她一些钱买衣服，可她买的都是这一模一样的，连配饰都不愿意改变。 “来。” 杨凡冲她招招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鱼可沁对他的敌意减退了很多，径直来到他身边。 “你想说什么？” 鱼可沁直接问道。 杨凡摇摇头：“什么都不问，只是你太引人注目，要是不先表明态度，可能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话音刚落，杨凡就狠狠的朝着路边的一个人瞪了一眼，那人正色眯眯的看着鱼可沁，察觉到杨凡凶恶的目光才低下头，随即看向别处。 鱼可沁冷笑一声：“我还要谢谢你？就凭这些人，还不足以入我的眼。” “当然不足以入你的眼。” 杨凡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一名男子，那人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自顾自的看着这边。 “呦？这小子有点儿凶啊！” 杨凡挑挑眉头，正要过去说他两句，一回头，忽然注意到，那人并不是在看鱼可沁，而是在看着徐垚。 难道那人认识徐垚？ 他皱了下眉头，再三确认那人的眼神确实是落在徐垚的脸上，心中升起一阵疑惑。 正当他准备询问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过来。 “走！” 鱼可沁见状忽然面色一变，双手将杨凡的手臂揽入怀中，尽可能的扭动着身姿，撒娇似的让杨凡跟自己离开。 她怪异的举动更是让杨凡心升更大的疑惑，皱眉道：“你们……认识？” “你快走！” 鱼可沁急了，想要以蛮力拉走杨凡，可转头看到徐垚的目光冰冷，她咬着下唇，带着一丝乞求的语气，“杨凡，走，我们先走好吗！？” “徐将军！” 未等杨凡回应，那人已经来到徐垚身边，张嘴第一个称呼直接让在场的几人都怔住。 鱼可沁更是满脸慌乱：“不是，你认错人了，他不是！杨凡，我们快走。” “徐将军！一定是！不，你是徐将军的儿子？” 那人来到徐垚的身边，上下打量徐垚好几遍，竟喜极而泣，带着哭腔一把徐垚抱住，七尺男儿当中泣不成声：“终于等到了，终于回来，我们都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杨凡傻眼了，全然忘了胳膊上传来的种种柔软。 “他不是！你走开。” 鱼可沁见拉扯不了杨凡，只能伸手却推那人。 “你试试。” 这时，徐垚的声音传来，冰冷无情。 一听到这个声音，那人更是喜不自胜，不住地点头：“就是这个声音，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我……走，我们这边说。” 话未说完，那人左右环顾，见不少人正在看着这边，拉着徐垚就要离开。 徐垚下意识的扎紧马步，这段时间练就的下三路的功夫已然有了成效，如泰山一般浑然不动。 那人用力一拉，面露错愕，再次发力，使出浑身力气竟然也不能拉动徐垚，面露惊愕：“您……” 接着，他转头看向杨凡。 “在下苏乞，曾在徐将军手下任职参谋一职，未请教。” “在下杨凡，我娘子是他师傅。” 杨凡拱手回礼，冲着徐垚笑道：“你要是想去你去吧。” “不要，不要……” 鱼可沁此时都快哭了出来，双手紧紧地拉着杨凡的手，因徐垚向她投去凶恶的目光，她只能用很小的声音乞求杨凡不要答应。 可杨凡根本就不加理会。 徐垚闻言没有立马离去，而是冲着杨凡深深抱拳行礼，“少爷，我想请您一起过去，若是师傅知道我擅自离开您，一定会重重的责罚我。” 呦~小子挺有头脑啊！ 杨凡一听这话便笑了起来。 徐垚是将算盘打到他的头上来了，将他拉过去听这些秘密的事情，说不准就要出力帮忙。 这么小就有这样的心思…… 杨凡微微一笑：“好啊，只不过我官职在身再加上拖家带口的，到时候帮不上忙，可别怪我。” 一句话直接把徐垚的后路堵死。 徐垚微微皱眉，也没想到杨凡会这么说，只能点点头。 一边的苏乞一脸的茫然，话他听懂了，但是两人的关系让他有些发蒙。 听起来……这人不像是大将军的儿子的师傅啊！倒像是一个主子……难道是我想多了？ 苏乞心中盘算了一下，没有多问，走在前方带路。 杨凡则是命吴文去找叶芸娘说这件事情，自己带着王二与鱼可沁一同跟了过去。 一路上，鱼可沁疯狂的向杨凡示好，恨不得直接把杨凡的手塞进她的衣衫里，低声的乞求杨凡不要跟过去掺和，其本意也是不要徐垚接触这些事情。 她越是这样，杨凡越是疑惑。 可惜杨凡还没有发表意见，徐垚不乐意了，直接来到杨凡身边，将鱼可沁远远的吊在后面，不让她接触杨凡。 几人正走着，杨凡忽然皱起眉头，心中大惊：不对啊！苏乞连大将军的儿子都认识，怎么会不认识鱼可沁！？ 第701章 徐家军队 为什么鱼可沁怕别人认出徐垚？ 为什么苏乞不认识鱼可沁？ 为什么徐将军的参将会寻找徐垚？ …… 杨凡走在路上，心中升起百种疑惑，却得不到任何一个解释，他也不能问，只能埋在心中。 一行人前后穿过了好几条街道，最终停留在一处大宅院前。 苏乞直接叩响正门，在一位小门童打开门后，他走在前方带领几人往里走。 几人正要进去，鱼可沁忽然拽住杨凡的衣角，可怜兮兮的瞪着大眼睛盯着杨凡，小心翼翼的摇头。 杨凡心软了。 他之前最受不了的就是妙仪用这一招冲他撒娇。 他停下脚步的同时，站在他前方的徐垚也停下了脚步，众人都转头看向鱼可沁，只有徐垚没有看她。 “说。” 杨凡见鱼可沁小心谨慎的模样，冷声蹦出一个字。 鱼可沁拧着秀眉，欲言又止，几番犹豫，她站在杨凡身边，小心的凑到杨凡的耳边，“可以不去吗？” 杨凡没理她，示意苏乞继续带路。 苏乞斜了眼鱼可沁，没放在心上，边走边解释：“在龟滋镇，基本上没有人会关注一个人的背景，只有当时这个人展露出来的实力，或者是那种皇亲国戚上柱国之类的身份才能震慑别人。居住这样的宅院是很平常的事情，只要买得起。”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断地观察徐垚的脸色，仿佛在确认什么。 好在徐垚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已经完全掌握了处理脸上以及眼神中的情绪变化，暂时看不出来有任何的不对劲。 穿过两处过厅，几人来到一处大庭院内，庭院角落有这一张浮夸的玉石贴面的长桌玉凳。 “坐。” 苏乞招呼众人坐下，亲自指引徐垚来到上位坐下，随即冲着下人喊道：“泡茶。” 一切交代叮嘱说完，他回到石桌前坐下。 在场的人中，只有杨凡、徐垚及苏乞三人坐下，徐垚本坐在上座，见到杨凡坐下后他挪动身子坐在杨凡身边，苏乞则是坐在两人对面。 鱼可沁、鱼可沁及倪习文站在杨凡的身后。 “真好，徐将军的儿子，您……您全名叫什么？” 苏乞坐下来后不住的打量着徐垚，眼神中尽是真诚，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分的礼仪。 “徐垚。” 徐垚面无表情的回应。 苏乞似乎是察觉到了杨凡审视的目光，笑道：“我常年在军中，很多礼仪忘了，公子莫怪。” 徐垚木讷的点点头，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杨凡。 杨凡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倒是鱼可沁，站在杨凡的身后并不老实，双手不住地在缠绕他散落在后面的一缕发丝，时不时地还会伸手按捏杨凡的肩头。 “这位是？” 苏乞本来就疑惑这美颜女子是谁，此时看到鱼可沁的这幅做派，笑着恭维：“尊夫人倾国倾城，蕙质兰心……” “她不是我娘子。” 话未说完，杨凡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找徐垚什么事，有事说事，没事的话，就让他跟我先走，天已经变了，再说下去，恐怕就回不去了。” 杨凡不是他们那种酸不拉几的文人性子，说话直接，但是留着面子。天变了可不是指这万里无云的天空，而是大唐的天下。 苏乞别的没听懂，这句话是完全听懂了，赔了个笑：“是吗？挺好的天儿，还没变。徐将军当年带着我军征战沙场，屡战屡胜，这本是世袭的将军职位，没想到徐家遭变，现在……” 徐垚听得晶晶有味，虽然表情眼神没有变化，但是手已经攥住了裤子。 这些话也就只能骗骗徐垚，杨凡可不是这么好骗的。他冲着苏乞摆摆手，直截了当的说道：“有事儿说事儿，别说圈儿话，你这说了半天重要的事情一件都没说，另外，徐将军当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没有说的必要。你只要说为什么要找到徐垚就行了。” 在杨凡这种直接的询问之下，气氛尴尬的到了极点，也紧张到了极点。 王二生怕中了什么圈套陷阱，警惕的观察四周的各种异动，而鱼可沁还是老样子，在杨凡身后抠抠搜搜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徐垚转头看向杨凡，他并不知道杨凡到底要干什么，单听杨凡的这些话，他总觉得杨凡是个搅屎棍，什么都不知道还这么多的话。可因为红舒的温柔教导及红舒平时口中的少爷多智近妖，他有种莫名的信任。 沉默许久。 苏乞抬手摸了摸下巴上不多的胡须，叹道：“三个月前，我军在外面遇上了一处土匪，久攻不下，军中伤亡惨重，我们一直希望徐将军能回来，重新带领我们回到当年的巅峰，可……唉。” 说着，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眼里尽是愤懑及不甘。 徐垚看了眼杨凡，杨凡别过头去，没有与他眼神交汇。 他明白杨凡是要他自己做决定，张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说是我军，父亲不在，兵马已经解散，你们怎么称呼为我军？难道找我就是为了让我世袭罔替，重新得到大唐的认可？” 一针见血。 苏乞面色一滞，没想到徐垚说话这么直接。 “既是如此，那就不用多说，朝廷中的事情我不会掺和，也没有那个本事掺和，我只想知道是谁杀了我的父亲。” 徐垚见他不说话，心想着自己说的八九不离十，继续追问：“还有，你们遇上了土匪，打不过，为什么龟滋镇的兵马不管，单单要你们管？” 一连串的各种不相干的问题问的苏乞脸色铁青，半晌憋不出来一句回答的话。 半刻钟过去，他依然不说话。 “告辞。” 徐垚当即起身要离开。 “等等！” 苏乞闻言赶忙站起身子拉住徐垚的衣衫。 这种动作若是在军中，按照军法应当是百鞭以上。 苏乞见徐垚皱眉盯着自己的手，连忙缩回手，拱手抱拳道：“公子恕罪，属下一时心急。” 他张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人实在是着急。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叹道：“我们都是普通人，也要吃喝的，徐将军家中突遭变故，徐将军身死，大家都想着能再找到徐将军的儿子重张大局。可是朝廷不允许，我们就一起离开了军队。” 第702章 鱼可沁的身份 说到这里，苏乞停顿了一下，悄悄的瞥了眼徐垚。 徐垚正盯着他，目光交汇，徐垚声如寒冰：“继续说。” 苏乞赶忙收回眼神，“龟滋镇本来就很乱，镇外山贼很多，我们就帮着打山贼赚赚钱，供弟兄们吃喝，战死的兄弟，该给的抚恤金我们都给了，都还打着徐家的旗号，这是事实。” “实际上，这几年的时间我们也没有放弃调查徐将军被杀的事情，倒是有些进展，只是问题太大，我们无法牵扯进去，根本无法解决，所以今天看到您了，就直接将您请回来。” “我本来想直接说的，可是刚刚想了想，您还这么年轻，还是先让您接受徐家兵马，等到日后时机成熟了，再给您说也不迟。” 苏乞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每个字都清晰无比的传入徐垚的耳中。 这些零零散散的话组在一起，徐垚也算是听明白了一部分，但他无法想象，是怎么样混乱的边疆，能允许这样的军队存在，甚至是由官府来雇佣他们。 另外，到底是谁杀了父亲，为什么这么多人调查了这么久也不敢在其中插手。 正在他心猿意马之际，杨凡突然问道：“既然你说的这么痛快，为什么你住了这么大的宅院，而且兵马有多少人，能打不下来一些普通的土匪，再者而言，有这么多的兵马，就算是冲过去直接动手，你们也能给徐将军报仇啊！” 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苏乞早就受不了杨凡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冷声说道：“就是南齐的太子，你要去杀吗？你怎么去杀，你想过怎么动手吗！？难道要我们千把人跟人家几万人厮杀？” “南齐？” 杨凡面露疑惑，“这是什么东西，我没听过啊。” 王二见状连忙俯身贴耳解释道：“吐蕃与吐火罗及大唐陇右道三地相交的一小国，因其地理位置特殊，再加上另外两国虎视眈眈，这么多年一直在夹缝中生存。” “我丢，还有这样的国家？我都没听过。” “很小，但是很富裕，因为三国之间不允许他给任何人上贡，所以这么多年他们自产自足，再加上其盛产各种各样的金银玉器，兵马十分强壮。” 杨凡听着王二的解释，在脑中搜索半天都没想到有任何一个可以符合的国家形象。 想不到也是正常的，毕竟大唐时期的地图变动极大，谁知道有没有自己占了两处城池就自成为王的，说不准在史书中这种人根本就被那些史官看不入眼，不屑于记录在书中。 徐垚听到杀父仇人的身份，登时皱起眉头，并没有想象中的怒不可遏，只有可怕的平静，他冷声问道：“为什么？一个将军，难道跟一个国家都有什么交集？” 一听到‘交集’两个字，苏乞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 “交集是肯定有的，本来双方交好，将军并不打算冒犯他们，可是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了一些话语，说是大唐要攻打南齐，让徐将军挂帅，将军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可南齐太子信了，连夜派人暗杀将军，此事过后才知道他错信了小人，将那人重刑杀了，首级挂在城门之上一个月谢罪。” 苏乞轻声说着这些往事，脸上尽是惋惜：“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所以这几年的时间，南齐太子根本就不敢出现在别人眼前，也没人再见过他，他知道大唐的厉害，担心自己会被暗杀。” 徐垚听到这里，没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杨凡，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杨凡可是个洒脱人，不会跟他们一样半晌说不清楚一件事情，耸了耸肩头摊开手：“你的事儿，看我干什么？愿意留着就留着，我没多少意见。” 说着，杨凡转头看向鱼可沁，后者泪如雨下，却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缠绕着杨凡的头发。 “你别玩儿了， 说句话！” 杨凡推了下她的肩头，她依然不言语。 鱼可沁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人着实心疼，就连苏乞也是满心疑惑的上前一步，想要劝说什么，但他见到徐垚摆摆手，只好闭嘴。 “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聚吧，红舒那边我会帮你说说的。” 见鱼可沁没有反应，杨凡无奈的笑了笑，起身离去。 徐垚没有挽留，也没有叫住鱼可沁，任由鱼可沁一步一顿的拉着杨凡的头发跟着一同离去。 杨凡到底还是心软，没有骂她说她，任由她扯着自己的头发。 一路回到了客栈。 杨凡坐在桌前，见叶芸娘等人还没回来，只好自己动手泡茶，喝了好一会儿，他苦笑道：“你就是把我的头发全都拔下来也没用啊，你想说什么你自己去跟他说，而且，你又不是人家亲娘，管这么多干什么？” 此话一出，鱼可沁忽然咧开嘴哭起来，呜咽声听的人心里一阵阵的绞痛，恨不得立马将她哄好。 “你哭也没用啊，照顾了这么久，你打了这么久，不也是事实？唉……话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杨凡说着便转过头来，鱼可沁绷着嘴忍着哭，可泪珠还是从眼眶中涌出，滴落在她胸前，她摇摇头不说话，还抓着杨凡的头发。 …… 与此同时，大宅院内。 徐垚面无表情的听着苏乞诉说着这么多年的苦楚以及对未来的谋划。 突然，他问道：“你不认识她？” 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问，苏乞怔了怔，想到今天那个怪异的女子，“您说的是那位夫人？不认识，但是很眼熟，好像当年在徐家出现过。” “你真的不认识她？” 徐垚又追问一句，自己叫了这么多年的娘亲，难道是白叫的？ 好在他对鱼可沁没有多少的感情，只能说是感激。 苏乞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随即他起身走到里屋去，两刻钟之后，他才回来，手里捧着一本书，翻看了几遍后，突然面露惊喜，将其中一页翻开递给徐垚：“您看，是不是她！她不是大唐子民，徐将军当年救过她的性命，她也在徐家住了不少日子，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您跟她很熟吗？” 徐垚盯着画像上的女子，还有一旁的简短的介绍，面无表情：“不是很熟，只是有过一些交集而已。” 第703章 帮帮他吧 寂静的房间内。 杨凡解开衣衫，正准备与叶芸娘来一场深入的交流，事情刚在兴头上，房门被人敲响。 “谁啊！” “是我。” 房门外回答的声音十分的简单，这个甜蜜的嗓音以及自带委屈的语气的声音只有一人，那就是鱼可沁。 “她这么晚来干什么？” 杨凡皱起眉头，没打算理会。 叶芸娘坐起身子，笑盈盈的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嘴唇，柔声答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正在门口站着的鱼可沁并未做好有别人在场的心理准备，听到叶芸娘的声音传出，她怔了一下，随即想要转身离开。 可她刚转过身子就看到了楼下走过的倪习文及吴文若两人，不禁红了眼眶，便站在门口不再动弹，也不再应声。 正在她沉默犹豫之际，房门忽然打开。 叶芸娘站在门口，四目相对，她莞尔一笑，侧身走出房间，轻声说道：“相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有什么话，还是好好的跟她说最好了。” 说罢，她敲开隔壁窦菀儿的房门。 房间内，杨凡苦着脸坐在凳子上，盯着叶芸娘刚刚临走前给他泡的茶，心里不爽的厉害。 任是谁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被人打断了都会不开心，杨凡更是如此。 这一路上这么辛苦，他好不容易有一天安静的休息，恢复了不少的精力，这下可好，全都白搭。 “有话说，有屁放。” 杨凡没好气的斜了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鱼可沁。 后者双眸泛红，委屈的模样我见犹怜。 巧的是杨凡平日里见到了红舒与妙仪俩这种做派，再加上鱼可沁经常这幅神情，他早就已经免疫了。 鱼可沁一步一顿的走进房间，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上，又将门闩插上。 “美人计？别来这一套，我不吃这一套，你要是想帮徐垚，以你的本事实在是太简单了，没必要来找我。” 杨凡直接点破了鱼可沁的小心思。 徐垚的事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杨凡能够插手的。这是两国之间的事情，南齐老实了这么多年，突然之间翻出这些事情来找南齐的麻烦，无疑是掀起两国之间的征战。 到时候两国将士战死的人数都要算在杨凡的头上。 这可不是他能够承担得起的。 再者而言，徐家的事情，连李老二都没放一个屁，他一个做官的，管的这么宽干什么？ 鱼可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目光落在杨凡面前的茶几上，她尽可能的扭动自己纤细的腰肢来到桌边，认真的端起茶壶到了一杯茶，轻柔的推到杨凡的面前。 杨凡没有理会，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茶壶，自顾自的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 “鱼可沁，我这一路上忍你很久了，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出手。” 杨凡面无表情的说着：“你也看得到，我八位娘子，任何一个姿色都比你好之万倍。论功夫，妙仪更是不会差你多少，何况还有红舒、玉娘。真若是动起手来，孰强孰弱还真的说不准，你不要逼我。” 此话一出，鱼可沁面色一滞，随即站直了身子。 昏黄的烛光摇曳着。 鱼可沁拧着秀眉，眸中尽是犹豫。 她在斟酌，斟酌自己付出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杨凡也没有说话，他希望鱼可沁放弃这件事情，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多管闲事，何况这还不是小事。 沉默许久。 也不知道哪里吹来了一阵寒风，卷起鱼可沁的裙摆，露出白皙的小腿。 杨凡鬼使神差的顺势看了一眼，又快速地收回自己不听话的目光。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被鱼可沁看在眼中，她笑了。 “你还是喜欢的。” 鱼可沁嫣然一笑，撩起裙摆，将其挽起，塞在腰间的细带上绑好。 “你别来这一套！” 杨凡站起身子，虽说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一双嫩白如玉的玉腿上，可嘴里的话依旧是那么的义正严辞。 “我不好这一口！” “呸！恶心，我告诉你，我完全都不喜欢……” 杨凡一声声的说着，目光随着对方的动作往上一点点的挪动，最终停留在那张闭月羞花的脸上。 鱼可沁双手环胸，扭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她褪下了最后一道防线，就这样站在杨凡的眼前。 杨凡咽了下口水，却没有往前走动，而是跟着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 他告诫自己，面前的是一条毒蛇，随时随地都可能带来杀身之祸。并且这条毒蛇的底细他都不清楚。 可……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唉……总听人说一线天一线天，今天终于算是见识到了！ 杨凡心中默默的嘀咕着，半晌没有眨动过的双眼传来涩痛。 鱼可沁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待着杨凡的答复。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值不值得，她一度认为自己的一身武艺是最大的依仗，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依靠自己的身体才能换来一个机会。 值得吗？ 天知道值不值得，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徐垚即便是再不喜欢她，她也不得不付出，否则前面的几年全都是笑话。 其实……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 徐垚找到一个值得保护的人，有了自己的归宿。 反观自己，一生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再也不用想别的，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再也不需要在人生不美满，或者想到以往的苦闷需要打徐垚来发泄的生活。 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是这么想的。 她眨巴着眼睛，脑中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却浑然不觉。 杨凡上下打量着她，苦笑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富裕的公子哥儿，并不是那种特别的厉害的人，为什么非要抓着我不放？你完全可以去找别人，甚至说以你的武艺，你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去杀了南齐的太子啊！” “你可以帮帮他吗？哪怕是一点也好，不需要你做很多的。” 鱼可沁置若罔闻，只关注自己的心里想法，笑着询问，“如果真可以，这段时间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 她满脸泪痕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强调了两次自己没有底线。 第704章 也恨，也爱 一夜未眠。 叶芸娘早早的就起床了。 等到窦菀儿醒来的时候，屋中已经坐满了妙仪她们。妙仪昨晚看到了叶芸娘出来，鱼可沁进房间时候的事情，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了。 最为平静的是安思和燕如玉俩，她俩早就知道杨凡是个什么性格。 安思从小就认识杨凡，小时候杨凡不清楚男女，总是追着去拍叶芸娘的屁股，打的叶芸娘哭的眼睛红肿也不敢反抗；燕如玉就更了解了，从认识杨凡开始就是被杨凡按在怀里‘折磨’。 “放心吧，相公应当不是这样的人。” 窦菀儿听到几人在小声说着杨凡会不会真的答应鱼可沁的事情，她坐起身子，笑着说了一句。 红舒扁扁嘴：“怎么不可能，少爷相公总是喜欢帮助别人，我觉得少爷相公就是总觉得帮了别人，别人就会还给自己一个恩情似的。” “我也觉得不可能，相公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也许会答应，但是跟着我们，也许不可能。” 叶芸娘小声的回了一句，下意识的看了眼窦菀儿。 后者苦笑着摇摇头，“你们操心这么多干什么，相公喜欢做什么让他去做就是了，反正我们也不在乎这些。”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确实如此，现在已是吃穿不愁，一个杨家商帮就足够让她们挥霍一辈子，还需要担心什么？ 怎么开心怎么来。 杨凡在物质上完全满足了她们。 这一点，谁都没资格说半个不对。 正在所有人都在谈论着杨凡的决策时，叶芸娘注意到一直没说话的李沁。 李沁自从来到了西北就话变得很少很少，基本上都不说话，平时一个人的时候总想事在想着什么事情一样，看的人心疼。 “想家了吗？” 叶芸娘来到她身边，轻柔的拍了下她的肩头询问。 李沁摇摇头，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苦笑道：“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一样，也许是想的太多了吧。” “应该是你想太多了，我们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叶芸娘笃定道。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杨凡睡眼惺忪的走进门来。 他扫了眼坐在屋中 的几人，将目光停留在还坐在床上的窦菀儿身上，四目相对，窦菀儿愣了一下。 下一刻，杨凡直勾勾的走向她，将她扑倒在床上，随即打起呼噜。 其余几人同时怔住，窦菀儿挣扎着昂起头看向众人。不成想，剩余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飞快的跑出房间去，一刻也不多留。 “看来相公累的够呛。” 走出房间，带上房门，妙仪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实际上…… 昨天晚上杨凡一直都在与鱼可沁闲聊。 杨凡本来心里就不畅快，再加上鱼可沁问三句不回答一句的性子，杨凡也跟她杠上了，非要问出来个所以然，索性就放弃了睡觉，拉着鱼可沁问了整整一夜。 他心中想的是：平时你不回答，今晚冻死你，我就不相信你宁愿冻死也不回答。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忘了鱼可沁一身高超武艺，浑厚的内力让她并不害怕寒冷。 所以整整一夜，杨凡也就问出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鱼可沁与徐垚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并且鱼可沁并未见过徐垚的父亲。 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足够了。 这至少可以解释之前的不少宁杨凡疑惑的地方。 直到正午时分，杨凡才醒来。 得知窦菀儿为了让他睡的安稳些，坐在床边守了自己整整一上午，杨凡也觉得尴尬的不行，破天荒的给她来了一个全套的马杀鸡。 …… 龟滋镇。 江北巷。 苏府，正堂。 徐垚坐在上座，左右两边站着十来个人，多数是两鬓斑白的老者，只有两三人是青年男子。 这些人都曾是徐将军的手下，他们静静地等待着徐垚的说话。 徐垚却不紧不慢的翻看着手中的各种各样的资料文献。 许久之后，徐垚皱眉道：“没有想过借兵吗？” 如此不入流的话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众人惊呆了。 两名青年男子中的一人，身着素白长袍，当即噗呲一笑，轻蔑的反问：“你有没有想过没人会答应？” 一个不被官府承认的伪军队，能存在就是天大的机缘，还想着借兵？纯粹是胡扯。 毫不客气的回怼当即引来了他人的不满，素白长袍男子并不在意，扫了众人一眼，冷笑道：“一群认不清现实的乌合之众，随便找个废物来就想取代当年的徐将军，简直是可笑。” 说罢，他直接甩袖离去。 徐垚皱了下眉头，没有叫住他。 苏乞赶忙凑到他的耳边，轻声介绍道：“他就是当年徐将军手下最强势的将领叶缘，被将军领入徐家军时才十三岁，现在十八，在军中威望颇高，自己也有一只军队，不过只听命于徐将军，您突然回来，他还无法接受。” 徐垚点点头，没有在意，继续问其他的问题。 十个问题有九个问题都是废话中的废话，只是其他人并不在意，只当是年轻的徐将军没有经历过战争，并不知道军中的事情，都耐心的解释着。 午时已过，徐垚回到书房，看着堆在自己桌上的一堆兵法，长叹一口气，准备继续研读。 …… 一个完美的艳阳天，杨凡睡过去了半天的时间。 若是说没有收获，也不对，因为收获就在眼前。 鱼可沁就坐在杨凡的对面，她并不理会站在杨凡身后的八位俏佳人，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我叫鱼可沁，几岁大的时候重病，是徐将军救了我的命，父亲没有任何可以报答的，便传授我他一身武艺，指望我报答徐将军，没想到我学成回来，进了徐家，还没有见到徐将军的面儿便遇上了徐家被灭门的事情，我到的时候只找到了徐垚，我带他走，告诉他我就是他的娘亲，希望将他养大，报答徐将军的救命之恩……时间久了，我就以为我真的是他母亲……” 鱼可沁语气平缓，轻声的说着这些往事，语气中有憎恨，有懊恼，有痛苦，有喜悦…… 她又是哭，又是笑，翻来覆去的一句话就是希望徐垚可以重振徐家，她算是报答了徐将军的救命之恩。相反她也恨徐垚，如果不是徐垚，她也不会浪费自己的青春年华，只为了报恩，等到醒悟已是徐娘半老。 第705章 大老爷的真实实力 呼～ 黄沙漫天。 峡谷深处的洞穴里传出阵阵呼啸风声。 顺着峡谷往外的通道，突然跑出来一名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一脸迷茫，来到另一身着漆黑长袍的男子身边：“大人，真，真有一个村庄！好多人！好多洞穴！” 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觉得震惊不已。 黑长袍看了眼深不见底的隧道，忽的笑起来，身后的数百披着黑色长袍的兵马手里攥着银枪，齐齐的看向隧道。 数百黑衣人，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一直躲藏在角落的孙铁柱与陈老八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咽了下口水。 陈老八心惊胆战的指了指黑漆漆的数百人：“这，这真的是那位大老爷叫来的官兵？” 换作是谁也不相信这是官兵，这样的装扮加上寒光乍现的枪头，说是来剿灭他们的倒更加的贴切。 孙铁柱摇摇头：“不，不可能！官兵不会是这个装扮。走，让他们先走！” “去哪儿？”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出，闻着如沐春风般温暖。 孙铁柱想也没想的回答：“当然是从地道逃出去啊！” 话音落下，他察觉到了不对，梗着脖子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面带微笑的俊朗青年。 青年眉清目秀，一身文人装扮，眉宇间却带着武将的凶悍与暴戾，正是王力。 “想必，你们二位就是孙铁柱与陈老八两人吧，谁是陈老八？” 王力声音十分的温柔，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可加上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就显得阴森可怕。 陈老八两人相视一眼，没有做声，刚要转身离开，王力一手按住一个，两人顿感身上仿佛压上了 千斤重的巨石，动弹不得。 最终，陈老八用力的咽了下口水，“我就是陈老八。” “少爷说你们村里的人都想要在洛阳落脚，是不是真的？” 王力满意的点点头，又问了一句。 少爷？ 听到这个称呼，陈老八与孙铁柱两人心头同时咯噔一下，如此凶悍的人物也要称呼那位大老爷为‘少爷’，可见那位大老爷的真实身份有多高。 还好当时一直都是以礼相待，否则，这些人就是真的来剿灭自己村庄的。 陈老八小心翼翼的点点头：“我，我们之前跟大老爷签订了一个大老爷称为契约的东西，大老爷带走了我们三名村民……” 陈老八不敢隐瞒，事无巨细的将杨凡在峡谷内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他并不害怕自己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因为这都是流水账。再说了，大老爷这么厉害，他的手下人也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遇到不能听的部分，这个大人一定会让自己不要继续往下说了。 听罢事情的前因后果，王力不由得皱起眉头，暗道：“难道杨凡真的打算自己建设自己的一道势力？陛下最反感的就是这种事情了，若是真的成了，天知道会引来多大的乱子。” “罢了，我想这么多干什么，少爷要做什么与我无关。” 沉默良久，他长叹一口气，自己的一切不也还都是杨凡给的 ？ “大人？大人！” 王力心猿意马之时，一边的陈老八都要急死了，壮着胆子拉扯了一下衣衫王力的衣袖。 “啊，带路吧。” 王力缓过神来，冲着他挥挥手。 陈老八没有走到前方去，而是蜷缩在原地，小心翼翼的询问：“大人，大老爷说的事情，是真的吗？您，您还没有说这件事情。” 王力会心一笑，这个粗糙汉子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的心细。 他收起笑脸，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彰显自己身份的同时，他刚要说那些之乎者也的话，一看这俩粗糙汉子也是没读过多少书的模样。 即便是读过，这几年的野人生活也早已忘的差不多了。 一念及此，他改口说道：“本官便是当朝正……算了，我就是尚书左丞，少爷命我带你们先回洛阳，由济世坊救济，上报户部，从户部调入长安户口，进入杨家大院谋职。” “这么说，明白吗？” 说到这里，王力还贴心的反问一句。 “懂了懂了！” 陈老八赶忙点头，他可是念过书的，怎么可能听不懂这样的话，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生怕王力返回。 随即，他拉着孙铁柱在前方带路。 只是这一回王力好像有些着急，不断的催促两人，好在两人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并没放在心上。 …… 鱼可沁的身份是弄清楚了，徐垚的一切却变得更加的令人费解。 杨凡盯着大喜大悲过后面无表情的鱼可沁，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兴许是因为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吧。 他在心中嘀咕一句，张了张嘴，安慰鱼可沁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最终，他选择了起身出去转转。 叶芸娘瞧着鱼可沁可怜兮兮的模样，没有跟去，让妙仪跟了过去。 妙仪身旁带着的小丫鬟叫做妙妙，妙仪不会起名字，想着跟自己差不多的名字，杨凡应该会喜欢才是，所以叫了这个名字。 杨凡带着王二，妙仪及妙妙出门闲转散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完了鱼可沁的话，总觉得心头压抑的厉害。 可悲吗？ 并不可悲，只是不同人有不同的心境，不同的想法而已。 四人沿着街道走，杨凡学乖了，走路的时候左右观察，一旦有人靠近就会多加留意，一路上倒也多开了不少麻烦。 可惜的是他不该让妙仪换上一身劲装。妙仪的身材娇小却十分的丰腴，裹胸布完全发挥不了本来的作用，再穿上干练的劲装，别有一番滋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若不是妙仪没有那些花花心思，一心只知道吃，这一路上光是看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甜甜的笑就能腻死。 “我喜欢那种野马，看起来很好。” 杨凡一边走一边看路边的骏马，并未注意到迎面有一男子也带着手下人在看一旁的东西。 哼！ 两人没有任何悬念的撞在一起。下一刻，两人同时愣住。 “你是哪天的那个？”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 第706章 求人的态度 两人同时认出来对方。 “在下杨凡！” “在下叶缘。” 两人互相拱手抱拳，最终还是杨凡懒得行那些礼数，直接抬手按下叶缘的手，笑道：“缘分啊！那天对不住啊，你想要得俩都被我买了。” 此话一出，叶缘不着痕迹的斜了眼妙妙，轻笑一声：“哪儿的话，杨兄的豪气也是令在下羡慕之极啊！” “哈哈哈，就是豪爽，要是换个人，估计又会说什么汗颜之类的话。” 杨凡大笑几声，直接拉着他走进最近的一家客栈。 妙仪十分懂事去点菜，并未让掌柜的过来打扰杨凡两人的谈话。 “原来是为尊夫人买的，难怪如此阔绰。” “哪儿的话，我那天是实在没办法才买的，回来之后还好她们分着带走了，否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们？杨兄好福气啊。” 两人都是人精一样的存在，听着互相打趣的话就已经对对方了解了不少。 不过观察的这一点，杨凡还是自愧不如。换作是他自己，他也不敢随意的确认对方身后带着的一人就是对方的夫人。 两人闲聊了几句，叶缘忽然问道：“杨兄不像是关外人，中原人有杨兄这样洒脱的，不多啊！” “说起来，你还不像是个武将呢。” 杨凡咧嘴一笑。 “杨兄此话从何而来？” 叶缘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他身后的随从眼神忽然变得冷冽。 “刚刚是猜的，现在可以确认了，哈哈哈。” 杨凡笑哈哈的指了指他的随从：“除了武将的随从，那家大公子会带军伍中出来的人当随从？你们俩实在是太明显了，你看看那些刀剑磨出来的老茧，你再看看你们的举止动作……” 杨凡说的正起劲儿，发觉叶缘的脸色不对，尴尬的笑了笑：“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哈哈……你爱喝茶吗？” 他赶忙转移话题，军伍中出来的基本上脾气都不好，要是真的动手，他还是担心把事情闹大的。 四目相对，气氛显得格外的尴尬。 好在事情并没有像杨凡想象中的那样一发不可收拾。 叶缘不过是笑了笑，“看来隐藏的还是不够啊，少在江湖上游走，没想到有这么多的能人异士。” 他挑眉看向杨凡身后站着的王二：“这位兄台不一样也是军伍出身，刚刚一直想说，现在既然挑破，倒不如坐下聊聊。” “不能聊，公子莫怪。” 王二开口拒绝。 一听这话，叶缘皱了下眉头，随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军伍中有不少事情或者说是不少人都是比较机密的，不能说的一定不能问，问了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常年身处于军伍之中的叶缘太了解这种事情了。 此段小插曲过去，两人借着茶水一边品茶一边聊着一些普通的事情。 两人一见如故，话也变得格外的多，就连平日里滴酒不沾的杨凡也想要端杯喝上一些，若不是妙仪在一边瞪着一双杏眼盯着他，他此时早已酩酊大醉。 …… 不觉间，天色已晚。 狭小的书房内。 徐垚端坐在书案后，认真的翻看着手中的一些往事。 不多时，苏乞叩响房门，恭敬的进入房间，脸色阴沉的说道：“查清楚了一些事情，杨凡这个人很不简单。” “有多么不简单？” 徐垚面露不屑。 难道还能比自己的父亲更加不简单？ 要知道自己的父亲可是缔造了一个传奇。 他心中这样想着，殊不知自己的想法全都踊跃在脸上，被苏乞看的一清二楚。 苏乞面露难色，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杨凡只不过刚刚经历了二十多年，所得到的一切比徐将军当年直接继承家业来的更加的辛苦，更加的不易，虽说这里面有不少的运气使然，可杨凡确实是做到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与当朝太子殿下称兄道弟，当朝公主都对他心向往之，这是什么样的人？ 前无古人，后……也许也没有来者。 “说啊！” 徐垚见他不说话，冷声呵斥。 苏乞赶忙行礼，只得将杨凡之前经历的一些事情简短地说了一些，例如他如何发明创造很多东西，如何打败了崔家，如何让宰相在他手中吃瘪，如何让中侍郎道歉认错等等…… 这些事情单独拎出来或许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放在一起，就足够震慑旁人了。 徐垚本是一脸的不屑，以为杨凡也是继承家业，没想到，继承的是烂摊子，经过他的经营变成了一个不可撼动的势力。 沉默良久，他低声说道：“继续说，说的详细一些。”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在徐垚问清楚不少事情后，徐垚苦笑着摇摇头，“真的看不出来他有这样的能耐。” 想来也是，没有谁像是杨凡一样神经大条。 “我要去见杨凡，或许有机会让他做我们的军师，若是真的可以，没准儿徐家可以重振当年的威风。” 最终，徐垚还是决定去见一见杨凡。 夜色茫茫。 杨凡刚刚准备睡下，房门再次被人叩响，好在他今天遇上了叶缘，心情还算是不错，并未发怒，只是冷声让门外的人进来。 徐垚带着苏乞一同进入房间，进门后，徐垚没再像以前那样行礼，而是拱手作揖，“少爷！” “折煞我了，我还不配。” 杨凡挑了挑眉头，斜了眼一旁的苏乞。 不是他挑理，而是徐垚但凡真的有一些臣服于自己的心思，都不会带上苏乞。 这一趟来，不就是摆明自己的身份已经足以与他对等。 徐垚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尴尬的笑了笑，直接坐在杨凡对面：“少爷，我这次来有事情要求你。” 杨凡翻了个白眼，直接了当的说道：“徐垚，我不管你有多大的架子，求人是这个态度吗？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别以为我对鱼可沁心软，就会对你也心软。” “你试试看。” 这时，一直猫在被窝中的红舒露出小脑袋，冷着脸盯着徐垚。 此话一出，徐垚怔了怔，站起身子，冲着杨凡重新行礼。 一旁的苏乞面色铁青，在自己面前难为自家主子，自己脸上无光，徐家军脸上也无光啊！ “杨凡，你不要欺人太甚。” “轮到你说话了吗？” 话音未落，杨凡当即反问一句，苏乞哑巴了，看了眼徐垚不敢再多嘴。 第707章 报仇的条件 苏乞站在原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不敢多嘴。 若是徐垚真的表态，让他对杨凡对手，他现在能直接扑上去宰了杨凡，可他不能。 恨！ 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停留在杨凡的身上，如同一条随都会出击的毒蛇。 杨凡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而是看向徐垚：“徐垚，我问你，你对我了解多少？” 徐垚摇摇头。 “我告诉你个最简单的办法，你就可以知道你对我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 杨凡微微一笑，“对我而言，你的徐家军，连我兄弟王玄策的一分都不如，你在我眼中，若不是鱼可沁在其中掺和，我也不会带你出来，空有一肚子抱负，没有半分隐忍，从你答应去徐家军开始，你就没有重振徐家的机会。” “住口！” 此话一出，苏乞当即暴喝一声。 “你动一下试试。” 几乎就在他抬手指向杨凡的瞬间，天花板上落下一道倩影，小巧的匕首正好顶住他的喉咙，而在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出来了一个妙仪，软剑环绕在他腰间。 锋利无比的软剑随时可以将他一分为二。 杨凡笑了笑：“玉娘，不要吓他们。妙仪，你去把鱼可沁叫过来。” 玉娘点点头，收回匕首的同时，猛地抬手在他肩头点了一下，“这是你吼我相公的惩罚。” 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任何想象中的惨叫，苏乞的左手关节被卸，左手无力的垂在空中，他面色惨白，却死死的咬着牙暗暗忍受，他不能丢了徐家军的脸。 妙仪则是扁扁嘴，转身走出房间。 “徐垚，看见了吗？你对我而言，什么也不是，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装什么？我遇上了陛下不也是要跪下行礼的？没有谁是最大的。” 杨凡倒上一杯茶水递给玉娘：“再者而言，你对我有什么益处吗？没有，你既然对我产生不了利益，我为什么还要帮你？” 徐垚沉默不语，眼中的震惊依旧没有消散。 他本以为红舒就是最厉害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高手。 “少爷，我……” 沉默半晌，他皱起眉头，想要说出自己的请求，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现在他还有什么资格，什么资本请杨凡？ 什么都没有。 苏乞最为尴尬，徐垚没他想象中那么好，不及当年徐将军的百分之一，若是换做徐将军，直接将他训斥一顿，赶出房间，就可以在明面儿上留下面子。 唉…… 他心中长叹一口气。 房间中的气氛变的异常尴尬。 杨凡默默的喝茶，等待着鱼可沁的到来；徐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突然，杨凡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你对倪习文他们怎么想的？” “他们就像我的弟弟一样。” 徐垚不假思索的回答。 话音未落，他朝着杨凡拱手抱拳，继续说道：“我对少爷也是同样的忠心，可我现在还未报仇。这次来找少爷，就是想要让少爷出山做军师，帮我报仇。若是大仇得报，我愿意带着徐家军永远效忠少爷，为少爷做事。” 他除了徐家军，没有任何能拿的出手的。换句话来说，他也没有任何能够让杨凡入眼的。 杨家兵马？ 现在这一套还管用吗？ 杨凡沉默了，脑中浮现出自己银盔银甲带领百万大军所向披靡的场景。 天知道这一套到底有没有用。 大唐是个尚武的王朝，男儿郎从来都是向往着沙场上的厮杀，那些黄沙漫天，那些执子之手的交情，那些刀光剑影的生活，虽然是朝生夕死的日子，可对好男儿来说，为了大唐，一具身躯算得了什么！？ 也不是不行啊……杨凡心中想着徐家军的难缠，仔细掂量自己的实力。 若是太子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想？ 李老二会不会认为我有反叛的心思，到时候跟我动手？ 真要是打起来我是不是真的覆灭一个王朝？ 我有这个本事吗？ 正在杨凡心猿意马之际，妙仪带着鱼可沁进入房间。 或许是之前将自己的一肚子苦水全都说给杨凡听了，她再见徐垚时，以前的那种百感交集变淡了很多，只剩下了苦楚与无奈。 她还是从心里希望徐垚能够变得更好。 呼～ 房间内除了杨凡急促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少爷怎么了？” 妙仪凑到玉娘身旁轻声询问。 玉娘摇摇头。 杨凡此番时而苦笑时而叹气的神态很难见到，即便是当年面对崔家的时候妙仪也没有见到过他这样。 “难道是犯了什么病？” 一念及此，妙仪心头一紧，赶忙上前一步拍打杨凡的后背。 “相公经常彻夜不眠，快去叫安思姐！” 妙仪着急忙慌的动手拍打杨凡的后背，一下差点儿把杨凡的隔夜饭给拍出来。 哼！ “干啥啊！” 杨凡猛然惊醒，连忙叫住要出去的玉娘。 他随即转头看向妙仪：“我没事，鱼可沁呢？”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来收复徐家军，巧的是鱼可沁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鱼可沁上前一步，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杨凡的眼神不再变得那么冷漠。除了杨凡，她没有给别人吐过苦水，自然是对杨凡产生了一丝好感。 “你说我可以不可以帮助他？” 杨凡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问道。 鱼可沁来之前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登时愣在原地，樱桃小口微微张开，难以置信的盯着杨凡。 自己苦口婆心，恨不得把身子都交给他，希望他能够帮一帮徐垚，杨凡就是不答应。现在徐垚过来说了几句话，怎么事情就有了转机？ 不对，一定有什么问题！ 她拧着秀眉，刚要说出拒绝的话，忽然注意到徐垚正在看着自己。 她沉默了。 日久年长，她自己骗自己，自以为真的可以为了徐垚奉献出一切，现在她醒悟了，却失去了拒绝徐垚的资格。 “这样吧，明天我给你一个答复。你先回去吧。” 沉默的房间内，杨凡轻笑着摆摆手，示意徐垚可以离开了。 徐垚皱了下眉头，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苏乞离去。 一主一仆刚走，鱼可沁便关上房门，眼眸中尽是失落。 这个徐垚，再也不是需要她帮助的需要了，再也不是那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乖孩子了。 第708章 密旨传来 徐垚离开后，房间内针落可闻。 杨凡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这件事，鱼可沁则是不明白为什么叫自己过来。 鱼可沁与徐垚之间的关系十分的微妙。徐垚与杨凡、杨凡与鱼可沁的关系亦是如此。 因而，此事摆在三人面前，三人谈感情不合适，谈利益也不合适。 沉默许久，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妙仪站在玉娘身后，小手挽着玉娘的发丝，时不时的笑一笑，玉娘谨慎的打量面前的鱼可沁，生怕出现什么危机。 鱼可沁的武学造诣在她之上，她没有把握可以随时制服鱼可沁。 鱼可沁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被盯着，眼里登时露出了一些不悦，与玉娘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炸开了一团火花。 咕咕咕…… “我饿了。”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妙仪红了小脸，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杨凡脑中还在想着一会儿该如何缓解这个尴尬的局面，这下可好，他无奈的笑了笑：“玉娘，你带妙仪弄些吃的。” “我不去。” 玉娘摇摇头，目光停留在鱼可沁的身上。 后者面露不屑。 “听话，去吧。” 杨凡拉着她的小手摇了摇头。 妙仪的撒娇，杨凡受不了。杨凡要是撒娇……只有玉娘一个人接受不了，什么事都会答应。 房间内只剩下杨凡与鱼可沁两人。 “咳咳。” 杨凡干咳两声，试探性的说道：“感觉你今天对徐垚不再像以前那样的谨慎了。” “他已经独当一面，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应该认清楚这个事实。” 鱼可沁苦笑一声。 是真的不管了吗？ 不是。 只是再也没有合适的身份去帮徐垚。 他娘的，这算是什么回答，这让我后面怎么说……杨凡心中骂了一句，脑中飞速旋转。 随即，他暗示道：“徐垚想带着徐家军日后为我效力，你怎么看？” “正在看。” 鱼可沁微微一笑，听到这里，联想刚刚他与徐垚之间的怪异举动，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想要我的身子？我可以给，不过没有合适的理由了。” “噗！” 鱼可沁话音未落，杨凡一口茶水从嘴里喷出来。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自己看起来像这种人吗！？ 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是这个意思吗？我的意思是……算了，徐将军以前到底是个什么人？你见过吗？” 鱼可沁缓缓地摇摇头：“我小的时候见过，是个很威猛的大将军，为人十分和善，对手下人也很好。” “好，那我问一件事情，你回答我就好了。” “……” “我帮徐垚，但要你在我的麾下做事，你愿意吗？” “不愿意。” 鱼可沁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杨凡瞬间傻眼。 好容易想到一个不错的借口，怎么突然之间就给拒绝了？ 这算是什么事情。 杨凡皱着眉头，暗道：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叩门声。 “进来。” 平日里只敲门不说话的无非就是李沁和鱼可沁两人。杨凡可是没想到会是赵立这小子。 后者脸上写满了疑惑，恭敬的行礼过后，轻声说道：“大人，陛下有旨，太子殿下正在西行路上，命您将西行路上的事情解决，准备前往边疆。” “哦，带了多少兵马。” “带了两个书童和一个贴身丫鬟，一个侍卫。” 赵立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十分的怪异。 按理来说，太子西行，不说是配上千军万马，怎么说也要个千把人在后面保护啊。 这可好，就带了三男一女，女的只是暖被窝的。确确实实的暖被窝，一点儿武艺也不会。 “不会吧！” 杨凡皱着鼻子，咧着嘴，倒吸凉气。 李二这些话的意思不就是让他准备好一切东西，让太子过来吃现成的吗！？ 再说了，现在哪儿有好的兵马啊！ 杨凡正想着，突然问道：“口谕还是圣旨？” “圣旨。” 赵立斜了眼一边坐着的鱼可沁。 这些都是密信，有外人在场他不敢随便拿出来。 “自己人，没事儿，拿出来吧。” 杨凡笑了笑，后者这才磨磨蹭蹭的拿出来圣旨。 瞧见圣旨出现，鱼可沁即便是再不懂得规矩，也知道应该跪下听旨。赵立站起身子，清了清嗓子：“奉……” “拿来吧你！奉什么奉，山高皇帝远的，跪了给谁看。” 不等他把话说完，杨凡一把将圣旨夺过来。 半晌，杨凡将圣旨合上，李二似乎是知道杨凡习惯大白话，并未写那些文绉绉的话语，言语十分简单易懂。 只是…… 杨凡斜了眼赵立：“你回去了的？” 此话一出，赵立冷汗浸透后背衣衫。 偷看圣旨，挖眼断舌。 “我不怪你，回去吧。” 杨凡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后者连忙解释：“不是，只是送来圣旨的人我们没有见过，自然要例行检查，我们……” 正说着，杨凡蹲下身子，凑到他耳边说道：“我知道你有反骨，我不在意，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现在回去接太子，找到太子后让他派人回去查一个人是谁。” 说罢，杨凡随便从衣角扯下一块布，写下‘徐将军’三个字，塞到赵立的手中。 “是！” 赵立赶忙点头应下，将布条折好，这次他可不敢再看里面的字了。 “三天为限，你尽可能的把人都带走，尽快找到太子。三天后，你不回来，我会亲自回京。” 杨凡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却感受不到半点儿暖意。 一听这话，赵立心中总算是有了一些底气，不管如何，只要能让他带人回去就好说，单凭他一个人，很难找到太子所在。 赵立离去。 鱼可沁看向杨凡的眼神充满了怪异，普天之下除了那些战功显赫的大将军，没人敢不尊敬皇上。即便是那些大将军，虽然嘴上说着不拘礼节，但遇上圣旨还是会跪下听旨。 难道杨凡比那些大将军还要厉害不成！？ 她越想越觉得乱糟糟的。 “在想什么？” 杨凡察觉到她的异样，笑问道：“是不是在想我目无王法，罪该万死？” “是。” 鱼可沁毫不客气的点头。 杨凡白了她一眼：“就是因为你们这种想法，才难缠，尊重皇上要放在心上的，不能放在嘴上。” 第709章 上奏 杨凡与鱼可沁在屋里聊着这些敏感的话题，殊不知门外正站着王二。 王二已经很久没有往上报过杨凡的消息，正想着如何去报，突然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热泪盈眶。 他最怕的就是杨凡站在了皇权的对立面，最后还是他们这些手下人遭殃，他自己身死报恩倒是无妨，他心疼的是自己手下的那些人。 吱呀。 “你在门口干什么？” 他正胡思乱想，门突然被杨凡拽开。接着，杨凡上下打量他几眼：“没钱了想借钱吗？” “不不不，不是这个事儿。” 王二此时的窘迫模样看起来还真的像是来借钱又不好意思开口的。 他摆摆手，皱眉说道：“刚刚赵立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徐垚，他们撞面的时候赵立要行礼，之后像是想起来什么，就没有理会徐垚，径直进来的。” “呦~大发现啊，这俩人认识？” 杨凡闻言一笑，凑到王二耳边说道：“你去跟着他，盯着他这段时间的去向，他去哪儿你去哪儿，千万别露馅了。” 安排好这一切，剩下的就是等待。 …… 长安，皇城。 太极殿。 李世民伏案长叹：“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现在儿子也不中留。” 他本就想着让杨凡把前面的路铺平垫稳了再让李承乾出去历练，可以将危险降到最小。没想到李承乾偷摸的跑了出去。 以往都是李丽质不听话，现在可好，李丽质听话了，李承乾不听话了。 长孙无忌一边翻开奏折，一边笑着回答：“大学士说了，太子殿下是将您布置给他的全部功课提前完成了才走的。” “话是如此，可龟滋镇本身就乱成一团，杨凡去了就会把那里变得更乱，天知道高明会不会提前过去。” “陛下不必心急，十二卫都派出去了六人，他们是可以保护太子殿下的。” “只有六个人有什么用，上一次有人截杀杨凡，这么多人不还是被王玄策一人给杀了？” 李世民又叹了口气，朝堂政事都没能让他如此长吁短叹，可见他对李承乾的珍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户部侍郎忽然梁丰求见。 梁丰之前经历了杨凡与崔家争斗的一事，被贬到剑南道许久，好不容易才通过自己的努力回来的。 说到底，他还是有能力的人，李世民也不希望他荒废了能力。 “陛下，杨凡派人从陇右道送回来几百人进入济世坊，又从济世坊掉入京城杨家大院任职，通过一些手段获取京城的户籍。” “这事儿不是你自己管的吗？” 李世民一听是来告状的，当即拉下脸来。 他现在可以接受杨凡在临近西域的地方做出任何的事情，哪怕只是为了给太子铺路。但他无法接受下面的人三天两头的过来上奏杨凡如何如何。 本来操心的就足够多了，还来找麻烦，他又不是铁打的身子，哪儿经得起这种折腾。 即便如此，梁丰并不死心，高举着手中笏板，朗声说道：“若是此举不重罚，天下官员皆是如此，那……” “你的意思是陇右道的难民就不是大唐子民，就不需要管理？” 梁丰正滔滔不绝的说着，李世民忽然反问一句。 这话要是杨凡来问，他可有的说。可偏偏是当朝天子问的，他能说什么？ 梁丰愣了一下，咽了下口说，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李世民见他沉默，继续说道：“既然梁大人说不该，那就不该吧，朕也就不需要多问，你自行去办理吧，到时候杨凡是抓是杀随你，日后这天下，也交由你来管理。” “臣惶恐！” 一听这话，梁丰连忙匍匐在地，行大礼求饶。 李世民斜了他一眼：“既然惶恐，哪有为何要来说？户部是干什么？难道有了难民进京任职不应当是你们来查办吗？” 此话一出，梁丰眼底闪过欣喜之色。 有了陛下的这句话，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去调查杨家的一切，不说是将杨家拉下马，就算是搅乱杨家的一些生意也是完全可以的。 “既然你不愿意管理，还要来找朕，那此事就交给王力的亲自去查办吧。” 说罢，李世民冲着外面招了招手。 刚走到门口的王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通报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召入殿内。 “王力，杨家最近新进入了不少难民任职，你挨个儿去调查一遍吧。” 李世民绕有深意的盯着他看。 王力忙跪拜行礼：“臣昨日刚从凉州归来，此番重任……” “那就歇息两天再办。” 李世民根本不给他客套的机会，直接将这件事情定死。 一时间，梁丰傻了。 这下可好，来告状把自己的活儿告丢了不说，还让一个外人掺和进来。 王力行礼谢恩后便朗声说道：“臣同样是要来奏杨凡一本。” “又是因为难民？” “济世坊，杨凡纵容济世坊肆意发展，如今已有数十万人受过杨家恩惠，如此下去，日后定成隐患。” “……嗯，此事朕会考虑。” 王力与梁丰一同告退。 李世民盯着离去的两人，眉头紧锁。 这王力不是杨凡的人吗？ 怎么在朝堂呆了一段时间就变得针对杨凡了？ 他回头看了眼王德，后者赶忙上前，恭敬的说道：“王力进入朝堂后在卢家曾与杨凡对立，而后在京城，杨凡数次寻找王力都被拒绝，至此之后两人似乎再无交集。” 李世民点点头，也没放在心上。 杨凡交友甚广，自然不差王力这一个人，受过杨家恩惠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杨凡不拉帮结派，他就完全放心。 再者而言，杨凡还有一个最致命的把柄在他手上。 那就是杨家的两位夫人，现在还留在京城内，正在被不良人严格监视。 出了太极殿正门。 梁丰加快脚步与王力并肩行走：“王大人，杨凡此番做法怕是引了不少人的憎恶。” 他告状的时候王力不在场，他怎么说都行。 王力微微一笑，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厌恶，“这是自取灭亡。” “是啊，王大人到时候用得上下官帮忙的，随时可以招呼一声，下官手头还有不少可以调用的人员。” “好啊，到时候就麻烦梁大人了。” “应当的。” 梁丰见王力答应自己的请求，连忙拱手行礼。不过王力并未理会，而是目不斜视的离去。 第710章 太子的人 龟滋镇。 江北巷。 苏府。 徐垚翻看着近段时间的一些情报，眉头紧锁。 土匪在龟滋镇之外的一处名为七鹿山的地方，七鹿山一面临水，两面峭壁，唯一一处能够登上山的地方被土匪死守。即便是万人攻打，也需要不少的时间，何况现在的徐家军只有千把人。 “唉……” 想着想着，徐垚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千把人打千把人，人家还占据了地利人和，这怎么打的下来？ 若是叶缘愿意把他麾下的那八百余人也都带过来，跟着一同攻打，说不准还有得打，毕竟叶缘在边疆一直都是带着八百人在沙场磨炼的，随时准备上战场对付外敌的，八百人都是尸山血海爬出来的。 “叶将军，是不大会答应的。” 一直守在一边的苏乞一眼就看出了徐垚的想法，苦笑道：“叶将军这么久，除了徐将军谁也不服。当年徐将军受袭，他带走了两千人，如今只剩下了八百人。 这八百人都是参与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斗磨练出来的，全都是精兵悍将，若是真的能带来……” 徐垚反问道：“难道这么久都没有招兵吗？招不到？” 苏乞苦笑着点点头：“唉……如今很难招到兵马，一来是我们不是正统的大唐兵马，二来是徐将军不在，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响应我们的号召。”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徐垚已经知道在这里，像徐家军这种独立出来的雇佣性的兵马其实有很多，有些是当年某些将军留下来的人，有些则是他们这种不死心的。 相比之下，徐家军本应是最受追捧的，实际上……自徐将军死后的第二个月起，不少人都离开了徐家军，不愿意再呆在徐家军。 徐将军不在，领头的无论是谁都不能让他们信服。 “且听少爷……杨凡那边如何说罢。” “公子，我们只剩下十天的时间了。” 苏乞见徐垚还在等待杨凡的选择，小声的提醒一句。 若是剿匪不成，且不提他们会不会被连坐，就是名声大打折扣他们现在也受不住啊！ 徐垚不再言语，挥手让苏乞退下。 …… 三天一晃而过。 第三天的傍晚，杨凡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嘴里念叨着：“走丢了？难道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正想着，外面传来叩门声。 杨凡连忙应声：“直接推门！” 下一刻，他皱起眉头，只见鱼可沁一袭青色半透明长衫走进房间，一双白嫩浑圆的小脚丫赤脚踩在地上。似乎是因为地板太凉，她踮脚走向杨凡，柳腰随着步伐扭动。 如此情景杨凡遇到过，当年不懂事的窦菀儿就这么做过。 “打住，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我要确认两件事情，就算是你要色诱我，也要等到明天！” 杨凡咽了下差点儿流出来的口水，连连摆手，双眼却失去控制的在鱼可沁丰腴的身姿上来回打量。 这身段，这颜值，这妩媚的眼眸，简直就是狐狸精！ 不，比狐狸精还狐狸精。 妖艳、妖娆的气质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若不是杨凡还有几分定力，换做往日，他现在已经躺床上等好了。 鱼可沁勾魂摄魄的双眸泛起雾气，紧盯着杨凡，眨动两下便挤出两滴晶莹的泪珠。 杨凡摇摇头，脑中只剩下一句‘半颦半笑炫秋水，一姿一态醉春山’。 “我……” 如蜜饯一样甜蜜的声音传入耳中，杨凡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发懵，一张老脸涨红：“你，你要干什么！” 单纯的要是论勾引人这一点，杨凡将鱼可沁排在放在他见过的女人中第一。 四目相对，鱼可沁忽然泪如雨下，好像十分的不甘，又无法拒绝。 望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 杨凡顿时心软了，起身上前：“不是，有什么难处你告诉我，我帮忙解决就是了，你别哭。” “你，帮一下徐垚吧。” “等结果！” 此话一出，杨凡刚伸出去要搂住她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脸色一沉，冷声说道：“若是徐垚的身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我不会答应的。” “少爷，我回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王二的声音。 几乎是门响的同一时间，杨凡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缓过神来，眼前已经没了鱼可沁的身影，只有气喘吁吁的王二。 “少爷，他回来了，一切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去做的。徐将军当年是拥护太子的人，南齐动手是有别人在暗中指引！” 王二语速很快，说罢后，忽然皱起眉头，这房间中的胭脂香味，应该是前一刻还有女人在这里，可他走进客栈的时候没看到有人出入，“少爷，赵立有反骨，小心为上。而且房间内好像有别人……” “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杨凡点点头，话未说完，门外出现赵立的身影。 后者同样是一身风尘，进门后恭敬地跪拜行礼：“大人，有结果了。” “说。” 杨凡声音平静。 等到王二退出房间，赵立低声说道：“徐将军当年确实有一个儿子，但是生性懦弱，不受将军喜爱，将军并不愿意将他带出门，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太子殿下说要先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要耽搁一些时间才能过来，让您自己做主。” “他娘的，一遇到事儿就让我自己做主，不就是让我办事吗！？” 杨凡没好气的嘟囔一句，“你先休息吧，派人把徐垚叫过来。” “是。” 赵立站起身，环顾房间后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退出房间。 奶奶的，知道有别人在你还不提醒我，看来还是想憋着让我早死啊。 两人接连退出房间，杨凡刚准备跟着出门去让玉娘出一趟远门，瞬间响起鱼可沁刚刚的举动。 既然徐将军是自己人，人家求我帮忙，愿意奉献自己，这是好事儿啊，我再怎么也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唉……我真是一个好心人，看来只能接受她的一些好处，然后答应她了。 一念及此，杨凡忍不住笑出了声。 “鱼可沁，出来吧，我答应你了。” 杨凡努力的挺直身子，看来鱼和熊掌可以兼得了。 无人回应。 “鱼可沁？” “人呢？” 杨凡连续叫喊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皱眉道：“你再不出来我可不帮徐垚了。” 第711章 出谋划策 果不其然。 对付鱼可沁，还得拿徐垚说事儿。 杨凡刚说完不帮，房梁上便传来一声轻响。他抬头看去，裙下春光一览无遗。 九重天云海间，风雷台一线天。 啧啧啧！ 真是…… 他正浮想联翩，鱼可沁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件事，纵身一跃轻巧的落在他面前。 鱼可沁拧着秀眉，眼神幽怨：“你真的要帮徐垚吗？” “当然，我这人可是说话算数的，嘿嘿。” 杨凡自以为很潇洒的笑起来。 这副神情落入鱼可沁眼中，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厌恶，只是单纯的认为他表情不好看。 “咳咳，你别这个神情，刚刚你说的那事儿……嗯，其实我不是那种人！我就是觉得驳了你的面子不好，你看看，你都说了好几次了。” 鱼可沁面露疑惑。 “嗯……今天的天儿可真冷啊，别染了风寒。” 杨凡见她不回应，装模作样的紧了紧衣服，将窗户关上，转头看向了房门，他又吧唧两下嘴：“那什么，你看这破客栈，门都还漏风，我把门也关上。” 房门紧锁，杨凡这才放心下来，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干咳道：“你冷吗？” 鱼可沁摇摇头。 “我好冷啊，那什么，我先睡个午觉，你不是没事儿吗？你也睡会儿吧。” 这么明显的暗示，难道还不明白吗！？ 杨凡坐在床沿上，像个刚结婚的小媳妇儿，冲着鱼可沁招手。 鱼可沁依旧是秀眉紧蹙。 “不是，你之前干什么来的啊！你不是……我。” 见她还不动弹，杨凡是真的急了，起身瞪眼盯着她：“你倒是主动点儿啊，你刚刚不还是泪眼婆娑的嘛。” “我现在哭不出来了。” 鱼可沁再次回到了冷漠的气质，眼眸中失去了那股灵动。 “我真的是……” 杨凡咬着牙，看着眼前的俏佳人半透明长衫下的绝世胴体，心一横：“娘的，老子今天跟你拼了，既分高下，也决雌雄！” 话音落下，他直接扑向鱼可沁。后者后侧半步，脑子里想的是要躲开，身子却不听话的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杨凡将自己横抱起来。 噗通。 杨帆将她丢在床上，大大咧咧的刚准备来一场纱场征战，门外响起脚步声。 “少爷，我来了。” 紧跟着，徐垚的声音响起。 未等杨凡说话，房门被推了一下。下一刻，门栓没有断开，整扇门直接倒了下去。 徐垚正站在门口，屋中的一幕他没看清，但看到了床上有鱼可沁；鱼可沁速度很快，一把抓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杨凡站在原地僵住身子，没有反应。 六目相对。 霎时间，屋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半刻钟过去，杨凡依旧一动不动，瞪眼盯着徐垚。鱼可沁傻乎乎的斜窝在床上，盯着杨凡。徐垚则大气都不敢喘，盯着鱼可沁。 三人心事不一。 “咳咳，那什么，门坏了，我们先修门吧。” 最终，还是杨凡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嘻嘻的说了一句话，快速的将被子往上扯了一下，盖住鱼可沁的脑袋。 鱼可沁这回很听话，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徐垚尴尬的笑了笑：“是啊，那个……少爷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大事儿。” 杨凡收拾起复杂的心绪，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打算帮你出谋划策，咱们去楼下慢慢说，楼下没人，安静。” “好，好。” 徐垚点点头，跟着杨凡的脚步往楼梯口走。 临离开房间的时候，他看着屋中的床，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 他只是说了一句让鱼可沁帮忙说说话，没想到她愿意牺牲自己。 对他而言，鱼可沁从来都不是一个母亲。严格来说，鱼可沁不是母亲胜似母亲，照顾了他这么多年，可他心中从未感激过，只因为小时候的那些毒打辱骂，再加上他来到龟滋镇后的这些事情，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没想到啊…… 唉。 他长叹一口气。 两人来到楼下找了个角落坐下。 “地图之类的你都带上了吗？” 杨凡刚坐下身子，直接要了地图。 徐垚赶忙拿出地图摊在杨凡面前。 七鹿山的地势实在是太过于复杂，占据了地势，人和基本上就已经不重要了。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让身经百战的飞骑过去守，只要装备物资管够，五十人就能抵御上千人的进攻。 杨凡拿手在地图上壁画班上，上上下下翻看好几遍，突然问道：“徐家军到底是骑兵还是步兵？还是说都是飞檐走壁的那种？” 被这么一问，徐垚抬手抓住脑袋，无奈道：“这些兵在这几年的磨练中已经从步兵变成了骑兵，弓箭也会，很多事情都会。” “那不就是很厉害的那种，这还不好办，悬崖峭壁爬上去不就得了。” “什么！？” 一听这话，徐垚瞬间明白那天叶缘听到他问话时的心境，摇头苦笑：“少爷，您别开玩笑了，悬崖峭壁爬上去就被人发现了，还未上去就全军覆没了。” “你有毛病？前面佯攻，后面爬上去一样是佯攻啊，将主力放在战斗之后啊，这是最简单最快速的办法啊，先让炮灰去送死。” 杨凡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反正不是自己的兵马，用起来不心疼，只要能赢，伤亡不在乎。 “不行！” 徐垚悍然拒绝：“徐家军最好不能再死一个人，这些人都是父亲留给我的。” “真的是……” 杨凡翻了个白眼：“既然这样，你就想办法先把水路解决了啊，我看你这地图上画来画去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进攻方式，但是路只有一条，你就不能换条路进攻马？” “水路不可能，水下还有陷阱，悬崖峭壁您也说了，死伤惨重，我做不到。” “不是还有一面吗？” 杨凡指着最后的一面，“这里也是峭壁，但与隔壁的白日山相连，从这儿不就直接上山了，虽然远一点儿，危险一点儿，但是胜在无人看守啊。” “少爷，这两座山相隔至少三十丈，下面是万丈深渊啊！” 徐垚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恨自己真的将希望全都寄托在杨凡的身上。 第712章 借尸还魂 “哦，你已经死了。” 杨凡收拾起地图，满不在乎的将地图丢在桌上。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徐垚本身就不是那种性子，杨凡这种说话的方式他完全无法理解。 “既然没死，那不就是要想办法？你像智取威虎……算了，这些你不知道。” 一说到这个，杨凡就觉得无奈。 他跟王玄策这样的全才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一旦别人跟不上自己的思路就觉得无奈。 重新整理言语后，杨凡说道：“韩信知道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表面儿上举兵攻打不就得了？你自己的兵马从后面绕进去，这一窝土匪才多少人，你那久经沙场的千把人能上去五百人就不得了，还愁打不下来？” 徐垚面露难色：“可是，以前都没有这样做过。” “废话，你不做谁做？韩信那会儿不也是没人做过，他不也是第一次做。” 杨凡起身走向二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反正我已经想到过去的办法了。这次你能指望我，下次我不在，你还得指望你自己。” 二楼雅间。 鱼可沁躺在被窝里，脑中浮现的全是杨凡的一举一动，甚至于她一张口就想叫出杨凡的名字。 为什么会这样？ 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一想起杨凡就格外的感到安心。 被窝里漆黑一片，厚实的被子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她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常年与人世间隔绝，只守着一个徐垚，她已经快忘了外面的情感是如何表达的。对徐垚的情感，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正视。 哒、哒。 忽的，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杨凡来了吗？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鱼可沁皱起眉头，用力的甩了甩头，杂乱的思绪没有甩开，倒将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甩在脸上。 唉…… 呼。 被子被杨凡掀开，鱼可沁着实没想到杨凡这么粗鲁，瞪大双眼，漆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她憨态可掬的模样亦是杨凡不曾想到的，毕竟她一直都是高冷女神、幽怨贵妇的两种形象，怎么会想到有这样可爱的时刻。 四目相对，杨凡站在床边竟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俏佳人傻眉楞眼的模样让刚准备好与她大战一场的杨凡不忍心下手了。 半晌，杨凡又伸手将被子给她盖了回去。 呼啦。 鱼可沁一把掀开被子，盯着杨凡一本正经的说道：“独来独往三十载，从未有人像你一样呆在我身边。” “我是被……” 杨凡尴尬一笑。 话未说完，鱼可沁嫩白如玉的小手拽住他的衣角，将他拉在自己身上，温润红唇紧贴杨凡那张大嘴上。杨凡想说的‘被迫’俩字彻底被憋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鱼可沁松开杨凡的手，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墙壁，避开杨凡的视线：“你是想说被迫的嘛？” “怎么可能，我是想说被你吸引的。” 杨凡连忙改口，笑嘻嘻的又凑了上去。 “咦~呀！” 这时，门口传来王玄策的怪声。 未等两人做出反应，王玄策已经来到床边，一本正经的盯着杨凡与鱼可沁，“不错啊，这都能拿下？我还说……” “滚！” 杨凡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了过去。 赶走了王玄策，杨凡一腔邪火已经熄灭，好在刚刚鱼可沁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否则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是夜。 月明星稀。 杨凡站在床边，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是真的可以解释的。” “解释什么。” 叶芸娘双眸似水，“相公，我知道你的性子，可鱼可沁现在身份不明，单是听她一面之词怎么可以？再者而言，你！” 话说到一半，她顿了顿，别过头：“你也要多注意身子啊。” “娘子，你的听我解释，不要听王玄策瞎说。” “相公！你还没听懂吗？我在乎的不是这些。” 叶芸娘说着忽然掀开被子钻进去，不再理会杨凡。 杨凡傻眼了。 叶芸娘从未生气过，怎么今天这样了？ 杨凡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刚准备掀开被子钻进去，叶芸娘猛地把被子卷在身上，意思很明显，今晚不许上床。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躺在床沿边上。 煎熬的一夜过去。 杨凡在夜里冻醒了六七次，趁着早上都刚刚起床，还没有出门，他径直找到妙仪。 平日里就数妙仪黏在叶芸娘身边的时间最长，问她最方便。 面对杨凡的询问，妙仪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芸娘姐昨天很开心啊，她昨天晚上回房间前还在说今天要给掌柜家的小孩儿买点儿新布料做衣裳呢。” “掌柜家的小孩儿？” 一听这话，杨凡瞬间明白昨晚为什么叶芸娘一直重复那一句注意身体。 “啊……” 他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当即折返回房寻找叶芸娘的身影。 雅间内。 叶芸娘正比量着布料，一边比量一边偷笑。 “还早着呢，就在想着给孩子做新衣服了？” 杨凡悄然来到她身后，趁她不注意，伸手一把抱住她，吓的叶芸娘惊叫一声：“啊！相公，你干什么。”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总算是知道了？” “嘿嘿，是我太笨了。” 见叶芸娘的眼神变得幽怨，杨凡坏笑道：“不过啊，以后我就不笨了，我争取明年就让你当娘亲。” 叶芸娘红着脸，柔弱无骨的倒在杨凡的怀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笑了起来。 安静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间已经到了午时。 经过一夜的苦思冥想，徐垚总算是开窍了，带着自己认为的好办法找了过来。 “少爷，用弓箭把绳索弄过去！” “然后呢？然后土匪听说你买了这么多的绳索，直接在后面设防。” “……自己做。” “对，自己做需要大量的干草，买这么多的干草干什么？你要攻打七鹿山不是一天两天了，别人猜不到？” 一连两问，自信满满的徐垚瞬间打蔫儿了。 杨凡见他不在言语，提醒道：“之前跟你说了的，要你佯攻。所有的计谋都是串联在一起的，如果单独的拿出来，你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凭什么不能早早地攻下七鹿山？” 第713章 招兵买马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听到这里，徐垚醍醐灌顶般醒悟，欣喜若狂的大叫着离去。 招兵买马。 大量人马就需要大量的物资，这时候就不会有人关注于物资去向的问题。土匪面对敌军围攻自然也会将注意力放在如何应对上，也不会关注后山的事情。 任是谁守着七鹿山，面对大军来袭，也很难会想到真正的主力是后山的那些人。 这就是声东击西，出奇制胜。 杨凡见他离去并未阻拦，而是微笑着看着门口，心里默数时间，看那小子什么时候能够醒悟。 买马需要大量的金钱，招兵需要的则是威望。 这两点…… 徐垚一个都没有。 看苏乞那样子也知道不可能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放到徐垚的身上。 认徐垚是徐将军可不代表他就真的把需要当做是徐将军。 不过半刻钟，徐垚悻悻的回来了。 杨凡挑了挑眉头：“你可真是心大，快半刻钟才回来，这要是放在战场上，你就是耽误军机，要满门抄斩。半刻钟，多少兄弟会死因你而死。” “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了。听风就是雨，别到时候一时心急犯错，让兄弟们全都去下面等你！” 杨凡没好气的说道：“记好了，稳里面带个急字，越是要着急的事情，越是不能急，急就会慌乱，慌乱就会犯错，一步错步步错。” 徐垚点头，经过这几句闲聊，他已经知道自己前两天还在瞧不上的杨凡不是这么简单。 经过一番教诲，徐垚听得愣是恨不得下跪认错。光是听杨凡的话语，好像已经有几万人因徐垚而死，弄得徐垚心中苦闷不堪。 “钱，我会帮你出。你要清楚一件事情，徐家军这样的兵马，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一个真正可以帮助我的人，而不是一个表面上归顺我，实际上心有反骨的人。” 这回徐垚没有答话，他知道这些话无论回答什么杨凡都不在乎，杨凡有那个实力和时间去等待他以后的成长。 末了，杨凡又补充一句：“我能帮一个人，也能毁了一个人。” 徐垚点头答应，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停下了脚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什么要求尽快说，说不定下一刻我就改主意了。” “我，少爷，我知道娘亲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以后会还这些恩情，你不要辜负了娘亲。” 说罢，徐垚娇羞的小女子，竟拔腿跑了出去。 “我丢，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娘儿俩真是奇葩。” 杨凡翻了个白眼。 既然话已经说了出去，杨凡也没打算不给钱。当然，这个钱能不从他口袋里掏最好。 不多时，他写好一封信交给王二，让他带着自己的腰牌去寻找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杨凡知道他的身份是见不到的，所以让他先打人。 “嚣张一点没有事情，不过不能伤人。打他们为的是见到大都护，别把自己的小命赔进去了。” 杨凡千叮万嘱，生怕这小子会弄出什么卵子，临走之前特地叮嘱他去找王玄策讨讨经验。 王二离去后，杨凡也没闲着，将所有暂时能够拿出来的钱拿出来，数出一半收好，另一半往上增添了一倍的金额自己给自己开了一张账单，把账单交给一名惊世堂的人：“送到皇城，说我破产了，没钱了。再去告诉我婶娘，要是朝廷的去要钱，让她给我送钱，直接告诉朝廷的人，杨家的钱暂时调用不出来，我这里是借用，千万别被陛下一吓唬，自己从家里送钱来了。” 一连派出去这么多人，杨凡终于算是轻松了，安安心心的待在家里等着。 徐垚说到底还是有些脑子的，他拿着杨凡先给他的那一笔钱去请了其他军团的领头吃饭，说是要让他们亲眼见证自己攻下七鹿山的光辉时刻，让他们出兵在山下集结。 那些人也知道他是借势，且不说有钱拿，就是冲着看一场笑话他们也要去。更不用说为了日后徐垚死了后，自己的军团接任务去攻打的时候多谢情报。 这些人前脚答应，徐垚后脚便去找了不少的乌合之众，以大量换来的现钱及口头承诺换来了这些人的‘卖命’。 “这些人都没有任何的作战能力，到时候找信得过的人领队，千万不要真的功上城去。” 徐垚召集了七百余人，面对苏乞的询问，他也是千叮万嘱，脑中推演了上百次攻城时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 凉州以外。 茂密的山林。 一行人在路上缓慢的前行，马车上没有坐着什么贵公子，反而是两位书童打扮的小少年，其中一位少年左看右看，时不时的就会拿起纸笔写下什么。 在前方引路的两匹宝马之上，分别坐着两名男子，同样的容貌英武，身形壮硕，其中一人怀中抱着一名时不时傻笑几声的美人儿。 “秋容，你是不是傻了？一直笑什么？” 李茂没好气的斜了眼秋容，转头继续观望远处的地平线以及橘黄色的夕阳。 秋容鼓着嘴，轻哼一声，转头看了眼身后俊朗的太子殿下，再次傻笑。日思夜想的一幕终于迎来，她怎么能不开心。 李承乾自然是站在秋容这一边，白了眼李茂：“就你这二两墨水还想写诗？一路上不是说秋容的笑声打扰了你的思绪就是说我干扰了你的诗意，问题在于，你能写吗？” 李茂扁扁嘴：“谁说我不能写了，我就是被打扰了，要是我一个人，我一定可以写一首出来。” “算了吧。” 李承乾大笑几声，拍了拍秋容的小脑袋：“走，我带你去前面看看。” 说罢，他驾马远去。 李茂赶忙追上去，“小心些，别摔了。” 秋容闻言侧头往后看：“有本事追上来啊！” 两书童见宝马远去，相视一眼，同时苦笑一声低下头，自顾自的坐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那名写写画画的书童时不时的就会念叨一句什么，接着在纸上画下几处山峰，并批注目前的风景特点。 他就是奚超推荐给李承乾的一名小神童。 因卫王的文学馆内文人墨客太多，在诗词歌赋甚至与文相关的地方李承乾都占不到便宜，所以杨凡让奚超找了这个小神童，让他丈量天下，帮助李承乾青史留名。 第714章 攻打七鹿山 时过两日。 徐垚找到杨凡，说一切都准备就绪，过来询问杨凡还有没有别的需要注意的。 杨凡是没有这个心思听，无奈的是鱼可沁有这个念头，她也不说自己要听，就这么站在杨凡的身后，每次杨凡起身，她就瞪着一双杏眼盯着杨凡，直到杨凡重新坐回去。 “我打算明天晚上就进攻，现在兵马已经准备就绪，明天早上集结，到时候其他的七支大军也会跟着一同前去，壮壮声势。我的徐家军已经在路上了。” 徐垚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对此战的规划以及抢夺之后的财务分取。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杨凡终于是听不下去了。 “打住，我的疑问是其他七支大军到底会不会去，即便失去了，你打下来之后，东西怎么分，怎么发？你怎么就敢保证其他七支大军不敢对你出手？” 徐垚愣在原地，眉头紧锁。 杨凡接着问道：“还有，一支土匪有什么值得抢的？你还分配，你还想把人家收入你的麾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 “这么说来……” 徐垚面露不甘：“可我能怎么办啊！” 杨凡翻了个白眼，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问吗？自然是让官府的人看着攻打七鹿山啊。 不过这件事情他并不打算点破，等着徐垚自己想通。 他刚要起身，一双小手按在他的肩头上，浑厚的气劲从他肩头发出，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动弹不得。 杨凡无奈的回头看向鱼可沁，后者双目雾气蒙蒙，随时都会哭出来。 “脸上是要哭的，手上是要杀人的，你真是个奇人。” 杨凡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既然是要领赏的，你不告诉官府的人吗？你现在就去告诉官府的人你已经打下了七鹿山，明天晚上清点山中的所有东西，官府的人自然而然的就去了。 到时候七支大军难道还能当着官府的面儿跟你对战吗？” 此话一出，徐垚懂了。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他站在原地没有急于离去，恭敬地行礼问道：“少爷，还有别的地方做的不妥吗？” “你的人要是掉进万丈深渊会不会叫唤？” “你的人跟前面的军队怎么协调同时进攻？” “你怎么知道你手下的人会真的听你的话？即便是听话，听你的还是听苏乞的？” …… 杨凡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徐垚崩溃了。 “不过是带兵打仗，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 他已经快哭出来了，眼中尽是无奈和失落。 “我告诉你，带兵打仗确实没有这么多的问题。主要是你并非是朝廷任命的大将军，你没有天然的人和优势在其中，这些问题你必须要想到。” “还有就是，你为什么如此信任苏乞？他给了你多少钱？他为什么要来找你？你不明白吗？没想过？” “没有，我帮你想过了。他想要借你的名号来重新凝聚一个徐家军，到目前为止你连你们自家的徐家军军营都没有去过，你就知道听他的，什么都听他的。” 说着说着，杨凡来了火气，不断地拍打着面前的茶几，“要不是鱼可沁长得好看身材好，我才不会好色倒帮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话说出口的瞬间，杨凡傻眼了，这是他心中所想，并不打算说的。可刚刚一时气急，一个没忍住…… 气氛变的尴尬了，鱼可沁一张俏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下意识的低头，却看不到自己的脚尖，只能盯着浮在胸上的系带发愣。 “我明白少爷的意思了，我先走了。” 徐垚点了点头：“此战之后，我会想办法夺回军权，到时候徐家军依旧是少爷麾下的精兵。” “大可不必，你老老实实的就行，别因此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杨凡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年纪还是太小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时，鱼可沁凑了过来，眉宇间尽是疑惑。 杨凡下意识的说道：“当然是真的！” 一听这话，鱼可沁眼中刚刚闪耀过的光芒瞬间消散。 她刚要转身离开，杨凡的下一句话从嘴里冒出：“若是他想不到这些事情，以后肯定被人骗。” “你在说什么？” 鱼可沁扭过头去询问。 杨凡面露不解：“我说徐垚啊，你问的什么？” 话音刚落，杨凡露出一个‘我懂得’的神情，咧嘴笑了起来：“那什么，我先走了，今晚要早些睡觉。你要是有事儿找我，记得提前过来。” …… 是夜。 皎月藏于乌云之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七鹿山北面悬崖峭壁之上，一行人摸索着往前行进，每个人嘴里都含着一个小小的树枝。 人在惊恐的情况下会咬紧牙关，如此做法也可以让这些心理素质过硬的士兵们失足掉下悬崖时能够不发出声音，这也是徐垚能够想到的唯一的笨办法。 好在正对着七鹿山北面峭壁的山头有一块小小的空地。 黑漆漆的环境中，徐垚走在第一个，他不怕死，他只怕不能死得其所。 “弩箭调好，准备牵线，我第一个过去，若是我死了，你们原地解散，我父亲的名望不需要用你们的生命来维持。” 徐垚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一群精壮大汉，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说罢，他从递过来的各种器械中开始组装大弩。 他自以为自己的这番话并无用处，无非是给将士们提提精神。殊不知，将士们听到这句话同时在心中念叨着：徐将军回来了。 他们为什么愿意追随徐将军？ 因为徐将军不需要一将功成万骨枯，踩着兄弟们的肩头往上升，每一场战斗徐将军都是身先士卒，从未有过贪生怕死的时刻。 这边强弩准备就绪，弩箭的前头有一个巨大的箭头，可以深入岩石三寸，至于结不结实，那就看命运了。 七鹿山正南，八支大军凝结完毕，足有上万人之多。 站在最前方的苏乞面露愁容，身后的七百人等同于无物，放在战场上，这七百人连一轮进攻都不够，多数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兵，一打仗就知道躲起来，能干什么？ 就这些还是徐垚跑断腿才召集的人。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苏乞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几百名官兵，皱了下眉头，喝道：“准备进攻。” 第715章 援兵 “相公，你真的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吗？” “他不过是一个孩子，相公，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要芸娘给你摸痒才愿意睡觉呢！” 叶芸娘与窦菀儿坐在杨凡左右两边，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中的大致意思就是要杨凡想办法去帮一下徐垚，若是徐垚攻不下七鹿山，可能徐垚连带着徐家军全都要葬送在七鹿山。 七鹿山的地图她们也看到过，自然知其凶险。 杨凡捂脸苦笑：“你们这是道德绑架啊！知道什么是道德绑架吗？” 两人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叶芸娘又说道：“相公，什么绑架不绑架的我们不知道。你不是也说了，徐将军原本是拥护太子的人之一，就算是帮帮太子。想来……太子也不希望徐将军的独子葬送在这里。” 未等杨凡说话，窦菀儿接过话茬：“相公在朝堂之上敌人众多，没有一些傍身的，以后恐怕很难在朝廷上立足。” “谁说我要去朝廷了？” 杨凡瞪着眼与她对视。 最后杨凡输了，他苦笑道：“徐家军就算是能入我的麾下，又能如何，难道李老……难道陛下真的会同意我带兵打仗？别到时候怕我反了，直接把我给斩了。” 两位俏佳人见怎么也说服不了杨凡，相视一眼，同时说道：“相公不是说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嘛？” “得了得了，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就得了。” …… 半刻钟之后。 杨凡与王玄策来到叶缘家门外。他听叶缘说过，叶缘的几百名精兵全都在七鹿山不远处。 这是此时能够帮助徐垚的最好人选。 问题在于叶缘凭什么要帮他，凭什么愿意帮他。 他也想好了，要是叶缘不同意，就让王玄策帮忙去忽悠。王玄策忽悠人的功夫不在杨凡之下。 吱呀。 房门打开。 叶缘银盔银甲淡黄袍，手持一杆亮银枪，瞧见杨凡在此十分诧异。 下一刻，他便想明白一些事情，皱眉道：“你是为他而来？” 杨凡点点头，没有多说。 “我要帮他，你不必欠我这个人情。” 叶缘翻身跃上下人从后门牵出来的一匹宝马，笑道：“既然来了，一起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下人识趣的从后门又牵出两匹宝马。 三匹马以叶缘为先，路过城门时，叶缘没有递交路引之类的，而是直接丢给了守城官一袋钱。 龟滋镇内外都知道今天七鹿山有一场大战，没人会在路上闲逛，三人一路畅行无阻。 “你为什么帮他！” 杨凡扬起马鞭，用力的打响，惊得马儿加速往前追上叶缘，他大声的喊道：“难道真的是为了徐将军？” 叶缘回眸一笑：“我开始喜欢他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凡怔了怔。 直至他跟着叶缘去了一处军营调集兵马，来到七鹿山外，杨凡看着七鹿山山寨外火光冲天，愣住了。 这他娘的怎么真的让这些士兵攻城了？ “挺像回事！” 叶缘望着远处大笑，高声道：“兄弟们，杀敌一人赏银十贯！” 命令传出，起身后八百人如油中滴入沸水一般，直接冲向了战场。 “这算是什么鬼东西。” 王玄策望着看似杂乱的兵马，登时皱起眉头。 话音未落，他也看出了异样，拧眉定神记下眼前的一幕幕：“他们是五人一组的进攻的，杨凡你看！有人倒下就会有人立马补上去，完全没有口号这种说法。” 杨凡没有说话，这八百人精兵已经足以从正面进攻了。 因为这些兵根本就不从大路走，而是从树林中往上攀爬上去。 土匪守得住面前的那条不大的路，怎守不住散布在各处的那些叶缘的兵马。他们看起来散开没了任何的规律，实际上攻击的时间和间隙把控的很准。 基本上维持在东方有人进攻，西方就会有人前进，交互用弓弩来掩护战友。 …… 翌日。 天光大亮。 躺在床上的徐垚依旧是高烧不止，并不壮硕的身躯上满是伤痕，就连脸上也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据那些跟着他一同从后方闯入土匪山寨的人说，徐垚身先士卒，无惧生死，如恶鬼临世，不管不顾的厮杀，任由敌人刀剑砍在身上，手上的长刀根本就不会停止挥动，直至最后精疲力竭才倒下。那是，山寨早已被攻破。 守在一边的安思与燕如玉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唉声叹气。 昨晚杨凡将徐垚带回来，两人使出浑身解数才保住徐垚的小命。 七鹿山一战，徐垚杀敌一十七人，是除了徐家军内的三位老将杀敌最多的。其勇猛着实令那些已经丧失希望的老兵眼前一亮，认为重振徐家军有望。 “他……会没事，对吗？” 鱼可沁站在房间角落，自昨晚就这样站着，一直到现在，问出了第一句话。 安思与燕如玉两人都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忙着手头的事情。 隔壁雅间。 杨凡面无表情的盯着苏乞。后者亦是如此。 四目相对，无形的火花在空中迸射。 “昨晚为什么进攻，我记得徐垚跟你说过，无论如何，不得进攻山寨，不能让那些老兵有半点儿伤亡。” “不进攻，他们怎么有机会杀入山寨内。” 面对杨凡的询问，苏乞眼中尽是不屑。 即便是陛下钦命的智士，那又如何？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坚持死命令只会让更多的士兵丧生。 “说的没错，那徐垚的信号你们为什么不看着？徐垚本意是先入山寨，让你们在前方佯攻，避免伤到自己人，对不对？” 徐垚的所有决策都给杨凡说过一次，他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杨凡，你算什么人？徐家军内部的事情，还不需要一个外人来管。” 苏乞不答反问，满不在乎的翘起腿，冷哼一声：“我告诉你，昨晚不管死伤了多少人，都与你无关，徐垚现在还活着才是最好的。” “你巴不得他昨天晚上死在流火之下吧！” “放肆！你血口喷人。” 一听这话，苏乞猛地站起身子，仿佛积攒了许久的怨气有了爆发的时机，喝道：“杨凡，我再跟你说一次，徐家军内部的事情，若是你再插手，别怪我无情。” 说到这里，他补充道：“别以为你有几个高手护身就没事，他们能杀十人，能杀一百，难道还能杀一千！？而且，你总有落单的时候！” 第716章 太子心思 “你想跟我拼？” 暴怒的苏乞并未引来杨凡的半点儿恐惧或是惶恐。 杨凡面不改色，手肘放在茶几上，手撑着下巴：“这么说，你并不认同徐垚，徐家军就是你的捞钱的工具。” “套我的话？杨凡，你还嫩了点儿，什么时候修炼好了再来跟我聊吧。” 苏乞离去，走出门的时候还在与不知情的妙仪等人打招呼。 至于徐垚……他看都没看一眼，甚至连提都没有提。 杨凡没有阻止，苏乞说的确实没错，他没有管这件事情的资格。 …… 太极殿。 李世民翻看着吏部送来的册子，总是找不到任何一个合适的职位加到杨凡的头上，莫说是将军，就是校尉都没办法给他。 没有兵马，也没有那支军队愿意让一个杨凡这样的人进去。 难道让他自己拉一支军队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这小子一定会反。 不会吧，丽质这么喜欢他，他也喜欢丽质。 江山美人……他肯定选江山。 李世民坐在御书 案前左右为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管如何都觉得心里不舒坦，应该说是不安心。 长孙无忌坐在殿阶下，并不知道李世民在为什么发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忍不住问道：“陛下，您在为杨凡发愁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辅机，你说这小子会不会反？” “不会。” 长孙无忌不假思索道：“天下人最不会反的就是杨凡。” 一听这话，李世民来了兴致，笑道：“为什么这么认为？难道杨凡自己有了兵马还不会反？” “对，至少臣是这么认为的。” 长孙无忌起身行礼：“杨凡身有反骨，不服管教，也不听宣调，但他从不会在大事上逾越规矩，向来如此。再者而言，若是杨凡真有异心，他的两位婶娘，也不是几名不良人可以留住的。” 据他所知，杨凡可不光是有两位任他差遣，武艺高强的娘子，还有王野暗中管理的济世坊。 单单是这段时间从济世坊散步到民间各地的能人异士已经有上百人之多，要知道济世坊已经正式运营了几年的时间。天知道以往有多少能人从济世坊走了出去。 可直到现在，杨凡除了造福百姓方面有些建树，其他的各方面，他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长孙无忌一字一句的分析杨凡不可能造反的理由。 “辅机啊！你别忘了，杨家就是因为你与朕而灭亡的，他的存活，只不过是个意外。” “正因如此，他更不会反。他知道天下的和平来之不易，自然不会亲手破坏。再说，他父辈便是如此，他怎么会重蹈覆辙。” 这个想法是长孙无忌自己想的。 倘若他知道杨凡不争天下只是单纯的因为懒，不想去费心思，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想法。 “罢了，先这么着吧。” 沉默良久，李世民最终还是决定了，封杨凡一个将军职位，至于兵马……随便找个理由，让他自己解决。反正杨凡现在不在京城，也没人愿意要他。 …… 前不见终点，后不见来路的官道上，马车还在缓缓前行。 李承乾满脸尘土，解开自己的衣衫，让秋容将脸埋在怀中，怕她吹到风沙不舒坦。 此事李茂说过，与其让她跟着，不如让她待在马车里。 可秋容不愿意，非要黏着李承乾；李承乾也是与杨凡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疼喜欢的人不是一般两般的疼，什么事都随着秋容。 好在这小妮子也好糊弄，又是真心喜欢太子，跟着一起吃穿住用全都不挑。 “前面就是凉州了，我们马上就能进城了。” 终于，两人看到了地平线外有了一个黑点。 正所谓是望山跑死马。 眼望着黑点就在不远处，可他们足足跑了一整天，终于在深夜赶到凉州。 李承乾自然是不敢露出自己的腰牌，便让李茂拿出了他的飞骑腰牌。 守城军官不敢阻拦，放行后连夜寻找了凉州总管杨恭请示。 杨恭得知是飞骑到来，本不在意，可是联想到前段时间来的杨凡，顿时觉得不对劲，起夜来到客栈，见到竟然是太子到来，吓的三魂失了六魄。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杨恭情绪过于激动，话也说不清楚。 李承乾淡然一笑：“不必拘礼。” “是，是。” 杨恭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落。 太子突然来到凉州总管府，谁知道是不是微服私访的？ 要是真的查到什么事情怎么办，到时候该如何去解释？ 那些兵马现在可还没安置好呢！ 他心中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慌张，只差直接跪在地上把自己消极怠工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杨凡是不是来过，这里的事情他怎么做的？” “他来到这里之后把这里能得罪的人全都……” 杨恭一字一句的将杨凡到来后的事情，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快刀斩乱麻？ 李承乾皱起眉头，他每次做事都要顾忌很多，很难有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时候，有时候做事光是考虑后果就要耽搁很久。 “学到了。” 他自顾自的嘟囔一句。 接着，李承乾又问了一些关于杨凡的事情，这才让杨恭离去。 杨恭至此才知道杨凡的身份果然不一般，连太子都要亲自过来询问学习。他不知道的事自己讲这些事情传出去后，引起了怎么样的轰动。 一时间，杨凡风头无两。 李世民也趁着这个机会给杨凡封了个大将军的职位，只不过寒酸了些，没有分配兵马。 可惜的是杨凡此时身在龟滋镇，并不知道京城内的变化。 夜深了。 李承乾躺在床上，身旁的秋容依旧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美梦成真后的小妮子还是会经常做噩梦，总认为太子会将她丢在荒郊野外，任她自生自灭。 他为什么做事这么肆无忌惮，难道因为我帮他撑腰？ 也不会啊，我并没有帮他做过什么大事。 兴许是拿丽质的名号在外面撑腰呢？ 罢了罢了，不想了，明日去七水关看看吧。 李承乾心中琢磨着杨凡的各种做过的事情，想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解释的答案。 毕竟杨凡从初露锋芒到现在名满天下，才过去了几年的时间而已。 第717章 哭泣的鱼可沁 徐垚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天边的晚霞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将整个雅间映照的氤氲生烟。 他挣扎着坐起身子，身上缠满了白布，不少地方的白布已经被溢出的鲜血染成了鲜红，整个屋子满是草药的香味。 环顾四周，破旧的茶几前坐着杨凡与红舒两人，不见鱼可沁的身影。 他最想见到的是鱼可沁，他想告诉鱼可沁，自己已经长大了，没有给父亲丢人，同样也没有让她失望。 自己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 “还能动吗？” 红舒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冷漠一些，可泪水不听话的在眼眶内打转。 她可是徐垚的师傅，她知道心软久了，徐垚就会习惯保护伞，跟她以前一样。 徐垚点点头，低头不语。 因为愧疚，他不敢张嘴说话，他离开杨凡后都没有跟红舒说过告别的话，甚至是见面都没有。 哒。 杨凡手指轻叩茶几，发出沉闷的响动。红舒赶忙低下头，不再多说。 “我知道我败在人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仅此而已？” “……还败在对局势的认识不够。” 徐垚眉头紧锁，强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调整姿势，坐在床沿上，继续说道：“若是前方带兵的换一个人，或者我早早的知道叶缘回来帮我，就不会死伤这么多的兄弟。全都是我的错。” 叶缘的出现是他没想到的。 严格来说，七鹿山一战，若不是叶缘带着八百奇兵出现，以与常人难以想到的进攻方式攻下了山寨正门，这一战他即便是胜利了，也是惨胜。 “先休息吧，想想以后的事情还如何去做。” 听罢他的话，杨凡起身拉着红舒离去。 雅间内只剩下徐垚一人，他地上的那双沾满鲜血的靴子沉默。 砰！ 许久之后，他一拳打在床上，实心木的床轰然一震。 夜凉如水。 鱼可沁呆坐在书案前，提笔又放下，拿起女红又放下，心烦意乱的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来缓解自己的内心，满脑子都是徐垚有没有醒来。 杨凡不允许她去看徐垚，非说徐垚醒来会自己过来找她。她相信杨凡的话，却不相信徐垚会这么做。 唉…… 她红唇微启，长叹一声。 咚咚咚。 “娘亲，我回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徐垚的声音。 这个称呼，这个温柔的声音……她已经快忘了！ 鱼可沁猛地站起身子，抬手摸摸花钿，拉扯几下衣衫，正要去开门，又慌慌张张的来到铜镜前看看自己的胭脂水粉是不是还在脸上，或是哭花了。 百般确认自己的状态没有任何问题，她这才来到房门前，用力的拉开门。 情急之下，她已经忘了门栓没有拿下来，手指粗的门栓被她生生拉断。 徐垚披着一件宽大的长袍，脖子上的白布缠绕的很厚实，脸上的伤口还是那么狰狞。 “娘亲，你怎么亲自过来开门了？” 徐垚温柔的笑着，一瘸一拐的走到茶几前，坐下时眉头皱的很紧，额头上也有微微细汗渗出，可见伤口带来的剧痛多么的难忍。 “娘，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鱼可沁怔住，这可是徐垚长大后第一次关心自己，不管是客套还是真心地，她都觉得有些梦幻，她甚至想拧自己一把，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徐垚倒上一杯水，见鱼可沁还站在门口，挑眉道：“娘，你是要让我出去吗？” “不，我没有，我住在这里很习惯，我很好！” 鱼可沁缓过劲来慌忙回答，生怕徐垚起身，猛地将门甩上。 她受宠若惊的模样看的徐垚很心痛，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微笑的看着她。 两人坐在茶几前，很温馨，也很尴尬。 鱼可沁一句话也不说，眼神在徐垚的身上来回打量着，恨不得将他的每一根发丝都记在心中。 徐垚第一次没有觉得厌恶，笑着将茶壶中的茶叶换掉，一边泡着茶水，一边说着关于泡茶的各种知识。 “是吗？我从来没听过。” “原来是这样，我都记下了，以后我会记住的。” “杨凡很爱喝茶吗？我以后会给他泡茶的。” 无论徐垚说什么，鱼可沁都慌忙的答应着，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拒绝的话。直至最后一句话说完，她愣住。 “什么？杨凡爱喝茶？” 鱼可沁秀眉紧蹙，不解道：“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徐垚泡好茶水，端起一杯递给鱼可沁，在她接下后，这才解释道：“娘，我知道杨凡十分的好色，可他也很喜欢娘亲，娘亲若是跟杨凡待在一起，我会很放心。至少总是安全的。” “你要去哪儿！？” 鱼可沁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下意识的拍案而起，喝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轰隆一声闷响，桌上的茶杯东倒西歪，茶水在茶几上流淌。 徐垚没有像以前一样暴怒，与她争吵，而是默默地将茶水擦干，又重新倒上茶水：“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呆在这里。” “我也要呆在这里。” 鱼可沁声音小了很多，徐垚的沉稳让她没了以前的那种底气。 “你跟我带在一起，我不放心，想杀我的人比我认识的人都多。” “我的武艺，至少在江湖上……”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我有心，娘亲喝的这几杯茶已经被下毒了，人心隔肚皮啊！娘。” 徐垚轻声细语的劝说，最后用心的叫了一声‘娘’。 鱼可沁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杨凡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是不可撼动的一个人物。娘亲不是早早地就想见识见识江南水景，京城的繁华吗？这一次，没了我做累赘，可以去了。” “洛阳、京城、渔阳……天下之大，除了西北边疆及西域，娘亲哪里都能去。” “娘，我不能再有退路了，我担心我真的坚持不下来。” 徐垚软硬并施，声音不紧不缓，中间没有停顿，让鱼可沁没有插话的机会。 一个时辰之后，杨凡早已合衣睡下，呼噜打的震天响。 他睡得正香，突然一个激灵醒来，床边果真站着一人，披头散发如鬼魅一般，杨凡刚要说话，就听到哭声传出，这委屈的哭声……除了鱼可沁没有别人。 第718章 够了够了 “我，我真的，我不知道……” 鱼可沁泣不成声。 突然，她扑在杨凡的怀中，猛烈的抽搐起来，泪水浸透杨凡的衣衫，好似穿透他的血肉，滴在他的心头上。 压抑的哭声，痛苦的唏嘘，仿佛从她的灵魂深处艰难的一丝丝的抽出来，缠绕着杨凡，令杨凡的呼吸也变得愈发的困难。 杨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不去打扰鱼可沁。 自古以来，悲伤都是一个人的事情。 哪儿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 哪儿有那么多的我理解，我懂得。 全都是骗人的。 悲伤只能一个人自己承担，自己消化，自己默默地将泪水从眼眶里挤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鱼可沁许是哭累了，抽搐的身子渐渐地停止，呼吸也变的平缓了许多，双手环绕杨凡的颈部，用力的把自己往上拖动一分，把脑袋靠在杨凡的肩上。 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除了杨凡也没有遇到过别的男人。孙铁柱、陈老八那种也入不了她的眼。 杨凡调整了一下位置，往里挪动身子，让鱼可沁可以往里一些平躺，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拍打着她的后背。 不多时，鱼可沁睡着了。 她呼吸变得棉细又长，双手也没有了力道，任由杨凡如何摆弄她，她也不在理会。 自她带着徐垚东躲西藏，她再也没有这样安心的睡过一次。 杨凡彻夜难眠，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照射在杨凡的脸上，杨凡沉沉睡去。 再醒来，鱼可沁还趴在怀中，泪光莹莹的眼睛，如掩映在流云后的皎月。 “还哭？眼睛都肿了。” 杨凡笑了笑，正要起身，发现自己脖子以下动弹不得，下一刻，他感觉到了右手掌内传来的温暖柔软，心中咯噔一下。 完蛋了。 这蛇蝎女人不会是要阉了我吧！ 他低头看去，不听话的右手果真顺着鱼可沁的衣领探了进去，而另一手，正放在翘臀之上。 完了！ 若不是动不了，这会儿他能直接跳窗逃出去。 “你还年轻，你不能这样，你要努力的活着，我听说江北巷还有一套宅子，你喜欢这里，我就买了送给你，你以后就住在龟滋镇。” 杨凡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说着。 鱼可沁微微一笑解开腰间系带，从杨凡的怀抱中脱离，将门窗全部关好。 瞧这个架势，杨凡更怕了，连声说道：“别，一步错步步错，我也是朝廷命官，你这样做无疑是断了自己的后路。你的路还长，我听徐垚说你想去江南，我在江南认识不少人，你可以过去住的。” “哦对，我知道了。你不是担心徐垚没钱招兵买马吗？我跟你说，我有的是钱，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你可不能误入歧途啊！” 鱼可沁不做声，脸上挂着怪异的微笑，眼眶里还有泪水打转，看起来极其诡异。 “你听我说，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有。徐垚要出去，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咱们身为长辈，应该支持对不对，要是实在离不开他，我去说服他。” “你别过来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好色，是我贪图你的美色，我明儿就把我这只不听话的手用铁锤打几锤让你消消气，你别过来了！” “啊！啊！你要干啥， 你别动我的裤子，啊！” 一时间，雅间内惨叫连连。 一楼正在商量下午去哪里转转的叶芸娘等人听到声响同时皱起眉头。 妙仪扁扁嘴：“相公好久都不让我过去……” “我们不是都没有？” 话未说完，窦菀儿推了下她的小脑袋：“年纪不大，满脑子都是什么！？说不住这会儿相公正在跟鱼可沁争吵，甚至于打架，咱们去凑什么热闹？” 玉娘皱着眉头：“会不会不安全。” 话未说完，她就要上去一探究竟，被叶芸娘拉住。 叶芸娘微笑道：“鱼可沁不会伤害相公的，她不敢，而且……” 昨晚的事，她听到了，不是她故意听到的，而是她的房间就在鱼可沁房间的隔壁，鱼可沁与徐垚昨晚的争吵她听得一清二楚。 想来……鱼可沁这会儿也应当是在跟相公吵架，或者以武力欺负一下相公，别的也没什么可能。 何况还有王二一直守在杨凡的房间外，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相公一定会叫王二帮忙的。 “咱们去东边走走，王玄策昨天说那边新开了一家青楼。” “芸娘姐，你怎么能听王玄策的话，他天天都在到处跑，回来满口胡说。” 安思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摇头晃脑的说道：“要说玩儿，必须的去高山或是大河……” 未等她说完，叶芸娘几人已经走出门，她只好鼓着嘴追上去。 雅间内。 春光乍现。 满屋氤氲，杨凡从惨叫变成痴迷的呻吟，一个粗糙大汉的声音不怎么好听，却忍不住的来回哼唧。 鱼可沁并未像他想象中的要煽了他，而是帮他圆了一个这段时间每晚都会做的梦。 “我什么苦都能吃，所以孤独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得到过，什么都见识过，唯独没有自己的男人。” “杨凡，徐垚说你是值得托付的男人。我不喜欢你，但我也不排斥你，我变成了你的女人，不求你对我好，只求你在徐垚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他一把。” 鱼可沁声音便的愈发的轻盈，眼神愈发的迷离涣散。 “我已经年过三十，徐娘半老，再过几年就会变成一个黄脸婆，我把前半生最珍贵的钱都交给了你。” “杨凡……” …… 次日天明。 杨凡被封住的穴位因为时间原因自行解开，可他浑身发软，没有半点儿力气。 鱼可沁趴在他的身上，亦是气喘吁吁，浑身酸软无力，连动一动都觉得全身都要散架。 可怜的杨凡、可叹的女人。 昨夜鱼可沁听杨凡一直叫喊着够了够了，总认为是他嫌弃自己，点了他的哑穴，殊不知……杨凡口中的够了不是这个意思。 再加上鱼可沁初经人事，并不知道什么时候算个结束，才有了这个场面。 一夜劳累，鱼可沁沉沉睡去。 正午时分，杨凡小憩过后恢复了一些力气，挣扎着推开鱼可沁，给她盖好被子，一步一顿，扶着墙来到门口，叩响房门。 第719章 龟滋镇士绅 “内力是个好东西啊！什么伤势走能快速治愈，即便是没有治愈，也能够加快痊愈的速度。” 杨凡满面红光，一看到面前的鱼可沁便啧啧称奇。 “可惜你没有，只能用药疗。” 鱼可沁皱了下眉头，轻叹一声。 实际上她现在浑身依然酸软，能够正常行动就是在运气，若非如此，她现在还躺在床上，或者跟杨凡一样，坐在这个巨大的铜锅中被蒸煮。 围绕在铜锅旁的安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都多大个人了，都说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你又不是没经历过，自己什么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 燕如玉跟着点点头：“说得对，之前安思那一回你都是……唔！” 话未说完，她被安思塞了一嘴的草药。 鱼可沁探头看了眼漂浮着草药的药水：“这些草药真的有用吗？” “当然了，要是没用的话，相公现在还躺着呢。” 安思与燕如玉一同说着。 …… 经过一下午的恢复，杨凡晚上终于可以正常走动。 不过安思也给他提了醒，这种掏干身子依靠草药恢复的做法，时间久了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损伤。 杨凡嘴上点头答应，实际上心中还是在嘟囔着……值得。 鱼可沁的相貌与身段，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想见一见的，自己已经得了好处，可不能再卖乖。 …… 江北巷。 苏府。 徐垚挺胸昂头，使自己显得高大一些，身后跟着的叶缘缓缓地扇动手中的檀木扇，面带微笑。 “苏乞，解释呢？” 徐垚冷声询问。 苏乞并不把他放在眼中，七鹿山攻下后，他对徐垚完全换了个态度，有他没他基本一样。 他将手中的书放下，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问道：“要什么解释？难道是进攻的解释？” “……” 徐垚眉头微皱，没有应声。 “公子，您知道您找的那些人是什么人吗？” 苏乞缓缓地站起身子，将摆放在书案上的一本册子丢在徐垚面前，“他们都是不要命的人，想要以命换钱。他们年过半百，吃过见过用过，没有双老，只有家中等着用钱的妻儿，死了没有任何牵挂，只求拿这一笔抚恤金而已。不进攻对他们而言是最大的侮辱。” “他们认为活着就是煎熬，活着打一仗才多少钱，等十年说不准都打不了一次，每个月那一点点的例钱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来得实在。死一次能让家里的妻儿几年无忧，甚至是做些小生意。” “公子，你知道这些吗？你都不知道，你就只知道杨凡说的那些话。你愿意听就听吧，徐家军这么多年，没有您也一样还在打仗。” 说罢，他转身离去。 这些话乍的一听真是言之有理，可细细的琢磨一下……狗屁不通。 徐垚怔在原地，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很清楚苏乞这种说法就是为了让他安心。 可为什么……苏乞还不动手杀了自己？ 叶缘扇动檀木扇，并不在意两人的谈话，这一趟前来不过是杨凡请他保护徐垚。 “说完了吗？可以回去了。” 徐垚转身走向门外。 两人前脚离去，苏乞后脚便折返回来。 空荡的过厅，苏乞围着满屋子转了好几圈，再三确认房间内没有人监视自己，这才放心下来，招手叫来自己的心腹苏一：“去请几位家主过来。” 苏一领命离去，却没有走正门，而是回到了后院角落的假山后，拧动开关打开一处暗道，挨个儿走了出去。 不多时，三位身披漆黑带帽长袍的男子在苏一的带领下来到过厅。 过厅房门关闭。 苏乞笑嘻嘻的拱手抱拳：“三位家主，如今七鹿山已经被攻下，山头也被占领，哪一处金矿咱们也可以挖掘了。” 三人闻言同时摘下大帽，脱下长袍。 干瘦的男子转动右手拇指上的扳指：“苏乞，这开矿也是需要人手的，别告诉我你打算用徐家军，那些兵可不会听你的调令。何况那山头还有官府的人管理经常，稍有不慎就会被抓走。” 大腹便便男子亦是眉头紧锁：“人手你自己解决，那地道也得自己挖，你要是被抓住了可别说跟我们有关。” 最后一名男子面色如漆，一身的腱子肉，身形高大，声如洪钟：“苏乞，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杀了徐垚之后，我们的把柄也算是被你抓在手上，咱们相互牵制。” 三人无论说什么，苏乞都是面带微笑连连点头称是。 “单单是这样，在下倒也不会请几位过来了。” 等到三人安静下来，苏乞这才继续说道：“这一次专程请三位过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杨凡！” “哪个杨凡？” 萧晃满不在乎的转动扳指，他身形干瘦，眉眼也像极了鹰隼，尖锐骇人。 汪汀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大笑道：“杀了就是，何必这么麻烦。” 身型最为高大，看起来震慑力最强的潘默却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苏乞。 苏乞低声下气的给三人倒上一杯水：“小事儿是小事，可他身边有众多高手，我担心不能直接动手啊！” “还想要人？给你的已经足够多了。” 潘默声如寒冰。 “不不不，这一次，我是想请三位同时动手。” 苏乞见三人同时盯着自己，赶忙补充道：“为此，我愿意拿出半成分给三位，咱们都是为了钱，有钱赚才有的做，要是有了绊脚石，咱们怎么能发财？所以啊，不才才请诸位一同来此商议这件事情。” 说罢，他长叹一口气：“杨凡此人留的越久，危险越多。他给徐垚出了不少的主意，我担心到时候徐家军真的变成了徐家军，我们又没有足够的人手，金矿落入杨凡的手中，大家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杨凡赚钱。” 此话一出，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同事点头：“好，杀了他。”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眼瞅着就要到手的钱，怎么能被杨凡抢走？ 潘默伸出两根手指：“我出两个人，两名死士，杀杨凡。” “我也出两人。” “我也是，咱三一共六人。” 听到这个数目，苏乞登时眉开眼笑，满口答应：“好，多谢三位家主，倒是在下拿出一成酬谢三位。” 第720章 苏乞与徐垚 “杨凡还是说的没错嘛。” 叶缘跟着徐垚离开苏府，嘴里不住的夸赞着杨凡：“料事如神，我说他为什么让我跟你一起来呢，原来是让我站在你这边。而且这小子老早的就看出来苏乞这小子有反骨了。” “杨凡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什么都会，人心也摸的透透的。” “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下棋，想跟他对上几手。” 一路上叶缘嘴巴都没停下来过，徐垚却不搭茬儿，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 叶缘原本是很看不上徐垚的。 但七鹿山一战，他确实在徐垚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徐将军的身影，因而对他多了不少的好感，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拘谨，在他面前有什么说什么。 徐垚没有他这么洒脱的性子，脑子里面都是各种关于徐家军该如何去处理的事情，他不能将徐家军留在苏乞的手中。 ……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要说是享受啊，还得是你们都在我身边的时候。” 客栈后院，杨凡躺在躺椅上，嘴里哼着小曲儿。 窦菀儿给他拿肩；叶芸娘坐在他身旁喂他吃点心；妙仪则是小心翼翼的给他捶腿。 安思与燕如玉两人白了眼她们仨，同时哼哧一声。 李沁则是拉着自己的小丫鬟一同聊着这两天在外面的见闻，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玉娘一如既往的用心泡茶，她的小丫鬟也在她的熏陶下跟着一同学习泡茶。 一切都是这么的宁静而安详。 “啧啧啧，人生美满啊！” 杨凡正说着话，向来不爱跟着杨凡一起的鱼可沁来到后院。 她瞧见这一幕幕，不禁皱起眉头：“你残废了吗？” “我……” 杨凡白了她一眼，不理她。 “来人找你了。” 鱼可沁也不在乎，三两步来到杨凡身旁，右手食指与拇指捻动杨凡肩头的一小点肉，用力的一掐，“该出去看看了。” “啊！” 一声惨叫响起，杨凡坐起身子，捂着肩头哀嚎：“你要疯啊！” “来的是个官儿。” 鱼可沁嫣然一笑，转身离去。 窦菀儿盯着她扭动的丰腴身姿，叹道：“啧啧，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会跟相公一样，一次就掏空身子。” “就你话多。” 叶芸娘走了下琼鼻，却还是点点头：“不过……说起来，她的身姿确实很好。” 二楼雅间。 一名男子正在品茶，桌上摆放着四五种不同的茶叶。 半晌，他挑出最好的一种泡开茶水等待着杨凡的到来。 “谁找我？” 开水刚倒入壶中，房门被推开。 杨凡大马金刀的坐在他对面：“你找我什么事儿？你是谁，我没见过你啊。” “在下安西节度使吕玄。” 男子微微一笑，自报身份。 话音落下， 杨凡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下来。 这可是正儿八经手握重兵的官儿，比他这种光杆司令强无数倍。 他赶忙重新做好身子，拱手抱拳道：“吕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 “不必拘礼，我还是喜欢你刚刚的模样。” 吕玄温尔一笑，给他倒上一杯茶水：“我听说你很爱喝茶，特地买了一些，这是我觉得最好的。” “是嘛，多谢大人。” 杨凡抿了一口，茶是好茶，他没那个心思去品。 两人沉默半晌，杨凡忍不住问道：“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你不是要军饷吗？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找人要钱，给你当军饷。” “这……这也不必要亲自前来吧！” 杨凡冷汗直冒，自己虚报了这么多，要是被抓住，可是要掉脑袋的。 正想着，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等会儿，大人你说找人要钱给我当军饷？找谁要？” “你在京城太久，不了解这里。这里的所有兵马都可以申请军饷，这些钱全都由税款和各种朝廷拨发的钱中扣除，大多数则是那些士绅来出资的。” 吕玄面带微笑，声音温和：“别小瞧了那些士绅，他们都是在异国有不小的生意，赚的真金白银堆砌成山，让他们捐银打仗，对他们而言就是九牛一毛。” 杨凡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既然军队都有钱，为什么徐家军没钱？ “吕大人，我还有个问题，徐家军您知道吗？” “知道啊，出了不少的精兵悍将，打起仗来不含糊，别看人不多，在边境上打奔袭战可是好手！” “那他们怎么没钱？” 一听这话，吕玄大笑几声，抬手指着杨凡隔空点动，“杨凡啊杨凡，你还真是呆在朝廷中太久了。军中的花销很大的，兵器马匹各种东西购置维修全都是需要钱的，更别提每次战事过后的赏银抚恤金等等。” “我听不懂，我就想知道徐家军一年能够申请多少金银细软。” “没有固定数额，我就知道去年朝廷给他们拨的所有东西加起来，折算成钱银，大概两千万贯。” “一，一年！？这么多？” “只是折算，其中很多还有物资，我说的是折算的。” 吕玄见杨凡面露诧异，也觉得有些不对，笑道：“贪，是正常的，为官者，有几个不贪的？” “你不知道！” 杨凡将自己见识到的徐家军全部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吕玄轰隆一掌拍在 茶几上，“混账！朝廷一年给他们这么多钱，他们干什么了！？吃了吗！？去把徐垚给我叫来！” “大人，咱们没有证据！他也许是受害者。” 杨凡赶忙拉住他，脑袋飞速的旋转着。 不对啊！ 既然有钱为什么非要打七鹿山？ 借着攻打七鹿山去申报钱银吗？ 那也不对，苏乞是真的想打七鹿山，这是看的出来的。 想到这里，杨凡叫来了王二：“你去七鹿山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遗漏的地方，我总觉得七鹿山有些蹊跷，官府的人接管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消息。” 杨凡想得十分简单，既然是土匪被灭，土匪要问斩的，现在土匪也没有听说要问斩，七鹿山攻下来这么久，官府也不派人去看着，不怕另一伙土匪上去占山为王吗？ 想的越多，他就越觉的烦乱，最后拉着吕玄问道：“苏乞之前找朝廷要银子都会经受这里的官员的，难道没有发现过蹊跷吗？” “苏乞是谁？” 吕玄面露疑惑。 “徐家军之前的领头啊！难道不是吗？” “不是徐垚吗？徐家军的领头一直都是他啊！你说的苏乞是谁？” 两人同时愣住，杨凡目瞪口呆，吕玄则是一脸诧异。 第721章 线索 龟滋镇的官员形同虚设，有的官员甚至任职这么久连衙门在哪儿都不清楚。 一切都只是因为整个龟滋镇的环境实在是过于复杂，衙门根本就办不了什么大事。 但有一点，就是所有的钱银都是要经过官府的手。 “此时还得从衙门入手。” 吕玄面沉似水，杀气在他周身环绕。 杨凡亦是如此：“事情既然可以瞒下来这么久，一定是官官相护。这其中可能也有我们不知道的一些事情，依我看……还是小心为上，你今天来这里有没有人知道?” “大都护知道。” “那就别让其他人再知道了，我担心会打草惊蛇。” 杨凡皱了下眉头，轻叹一声。 本以为事情现在已经结束，没想到事情发展的愈发的不可控制。天晓得再往后面查会不会查出来不得了的事情。 李老二难道是个傻子吗？ 龟滋镇就这么大点儿，即便是新设立的安西都护府打仗也不需要这么多的银子啊。 杨凡越想越觉得头大，他只希望这件事情到此结束，自己可以快点儿回去。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心念及此，他嘴里也忍不住的念叨一句。 …… “你在想什么？” 叶芸娘见窦菀儿心不在焉，以为是她在操心自己的地位会不会被撼动，笑道：“别想这么多，相公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长得好看些的女子他都会凑过去，但是正经的娶过门儿的，也不就是我们？” 窦菀儿抿嘴轻笑，没有应声，眉宇间流露出的哀愁却被叶芸娘看在眼中。 她倒是不操心这些事情，自己从小就跟相公呆在一起，这么多年过去，相公什么性子她很清楚，她操心的是今天出门时遇到的那名男子。 那人她看着十分眼熟，很像是当年救他于水火中的那名黑衣男。 当然，与那时相比，此人少了很多的杀气。 “菀儿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时，妙仪凑了过来，鼓嘴埋怨：“刚刚跟你说了半天的话，你也不搭理我，哼！” “没想什么。看，街道对面还有卖羊肉的，听说这里的羊肉与家里的有很大的区别。” 窦菀儿刚说完，妙仪便兴致冲冲的跑过去买。 妙仪是最好忽悠的一个，但凡是说到吃的，她跑的比谁都快。 此段小插曲过去，窦菀儿被叶芸娘牵着手往前走。 两人一句话也不多说。 突然，窦菀儿停下脚步，拉住叶芸娘。接着，她回头叮嘱灵均带着妙仪几人去对面的布坊去看看，自己在这里等一下。 其余人离去，窦菀儿低声说道：“芸娘姐，你记不记得之前相公救下来过一个短发女子？” “知道，相公说她属于一个叫什么七星亭的人，失踪了。” 叶芸娘点点头，话音刚落，她环顾四周，心中咯噔一下：“是不是你看到她了？她在这里吗？” 她听杨帆说过，这个女子也会武艺，自然而然的紧张起来。 窦菀儿忙摇头：“没有看到她，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菀儿，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话也变得颠三倒四的？” 叶芸娘拉住她的手，用力的攥紧不让她挣脱，轻声询问：“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说你在这里看到了当年欺负你的人？” “我没事。” “不行，必须要说，即便是逼你，我也要问个清楚，这样下去，你要是有什么不舒坦，我怎么跟相公交代？” 叶芸娘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窦菀儿来到不远处的一处茶摊坐下。 窦菀儿本不想说这些陈年往事，可她架不住叶芸娘的询问，只能将今天遇到的那人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同时说起七鹿山一战的怪异。 她当年游历的时候倒是来过龟滋镇，当时的龟滋镇比现在更加的混乱，当街杀人的多了去了，也没有官府的人敢管这些事。 “七鹿山当年并没有土匪，这些土匪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我感觉有些奇怪。” 窦菀儿轻声地念叨着。 “七鹿山已经攻下，没必要再想这些，再者而言，土匪怎么会提前说好呢？占山为王是很正常的。” 叶芸娘轻声安慰，她也觉得有些怪异，但是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关注的地方是杨凡他们从未关注过的，那就是……既然是土匪，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土匪下山抢东西的事情，只有土匪兵多枪亮。不抢，他们靠什么生活？ 总不能是在七鹿山上种地吧。 说着说着，两人都沉默了。 …… 客栈二楼雅间。 王玄策火急火燎的推开门：“找我什么事！” 他刚刚正跟人玩儿的痛快，见王二着急忙慌的来叫自己，以为杨凡遇上麻烦，结果推门而入，杨凡还在喝茶。 正当他准备吐槽两句时，杨凡将今天的事情全都跟他说了一遍。 一时间，他也没缓过神来。 徐家军跟贪污有关系，直接灭了不就行了，还要抠抠搜搜的查什么查？ 有这个必要吗？ 何况现在领头的就是徐垚，下午把徐垚叫过来，让徐垚从苏乞手中要走一份账本不就得了。 听着王玄策的各种疑问，杨凡无奈道：“我们要查的不是徐垚和徐家军！而是苏乞，这小子能瞒这么久，上头肯定牵扯了不少人，一旦我们能拿到确凿的证据，这些人的命脉也被我们握在手中。在朝为官，得罪这么多人，当然要有些保命的东西，不然的话这三天两头就来杀我，我又不是铁打的。” 王玄策吧唧两下嘴，喃喃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来杀我的。对了，你听说了吗？七鹿山最近闹鬼了，请了不少的和尚道士做法呢。” “去去去，没这个心思，闹鬼就让它闹，死了这么多人，闹点儿鬼你还不乐意了！？” 杨凡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撑着脑袋整理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 王玄策可不是性格安静的人，只要是张开了嘴，那就一定要说个够本儿才会停下，扁着嘴自言自语：“闹鬼这么好玩儿的事情你都不管，要是我管事儿，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去山上查个一清二楚，我倒要看看什么妖魔鬼怪在山上叮叮当当的没个停歇。” 第722章 送刀子还是送温暖 “出去！叮叮当当什么！没看到我在想事情吗？” 不过片刻，杨凡立马来了火气，一拍桌子：“大晚上的山里哪儿没有个丁丁当当的打铁声！” 话说出口，他也愣住了。 大山里面怎么可能还有打铁一样的叮叮当当声音。 “你再说一遍，什么闹鬼？” 杨凡皱眉询问。 王玄策咧嘴笑道：“你不是不想听吗？我偏不说，来，求我我就说！” “快说！” “嘁，没意思。” 王玄策翻了个白眼：“我也是出去喝茶的时候听人说的，七鹿山一战后，山上的冤魂得不到安息，每晚到了深夜都会继续交战，兵戈交接的叮当声响格外的刺耳，听说还有人不信邪上山查看，被活活吓死。” “真有人死了？” “有啊，尸体都拉回来了，虽然我没看到，但我赶上人家出殡了。” 说到这里，王玄策神秘兮兮的用手挡住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可是真的，还有人看到了山上的各种兵马出没呢！全都是冤魂，在树林间飞来飞去的那种。” “打住，别说了，今晚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正所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作为一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杨凡除了第一次见到妙仪飞檐走壁，内心坚定地信念还从未动摇过。 与此同时。 两条街之外的胡同内。 邱旭与尹晓两人对立而站。 邱旭摸了摸她戴在头上的乌黑亮丽的长发，笑道：“你还是长发好看。” 尹晓面无表情。 啪！ 突然，清脆的耳光声炸响。 尹晓的左脸登时肿胀起来，鲜红的五指印看着都觉得刺痛难忍。可尹晓却没有做出任何疼痛的神情，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虐待，行尸走肉一般默默地承受着。 “臭婊子，是不是还在想着杨凡！” 邱旭见她这模样怒气更胜，扯下假发，疯狂的拉拽着尹晓的短发：“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窑子里当个千人骑的贱人！” 各种辱骂性极强的话语从邱旭的嘴里说出，他像是一条疯狗一样折磨着尹晓，直至尹晓眼角流下泪水，他终于停下了动作。 下一刻，他又抱住尹晓，带着哭腔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有些生气，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道歉的话，尹晓听过不知道多少次。 半晌，失心疯的邱旭恢复原样：“杨凡必须要死，这次七星亭派出三人，给三大家族派出的三名杀手助阵，杨凡必死无疑。” “是。” 尹晓点头应声。 有了她的回复，邱旭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我们一起等消息。” 弘扬客栈。 六名黑衣人站在人迹罕至的后街小巷，昂头看向二楼的雅间窗户，“杀了杨凡，赏钱五千贯。” 话音落下，六人散开进入客栈。 六人三男三女，三名男子没有改换装扮，小心的潜入客栈内；三名女子则是快速的改换成丫鬟的装扮，分别进入客栈内。 客栈内此时空无一人，掌柜的一家人全都出门去谈酒水生意，留在店内的只有一个店小二。 店小二每天的任务除了定时定点的送热水，送饭，基本上没有任何值得他操心的事情。杨凡也从来不会叫他过来帮忙。 “掌柜的让我们过来服侍杨公子。” 突然，泉水激石般清亮的声音传来。 店小二抬头看去，三名女子眉清目秀，相貌上好，正冲着他笑。 从未与美艳女子靠的这么近的店小二顿时变得臊眉耷眼的，扭扭捏捏的指了指楼上：“他就在楼上天字一号房。” 此时。 杨凡正在玉娘的房间内喝茶。 玉娘泡茶的手艺愈发的好，也愿意为了杨凡去学习泡茶的知识，所以杨凡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在她房间待着。 倒是这几天一直都不出门的鱼可沁坐在杨凡的房间内。 她本来是找杨凡谈谈关于徐垚的事情，这几天徐垚都不见踪影，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正想着，门忽然被推开。 三名俏佳人明显一愣，没想到房间内坐着一名女子。 鱼可沁也是皱起眉头，难道八位娘子加上她也不够吗？ 还要再叫来三名女子，杨凡的身体很好么？ “杨公子让我们来的。” 为首的女子连忙行礼。 只是身为杀手的她们行礼并不正式，被鱼可沁一眼就看出破绽。 原来如此，杨凡喜欢的都是些会武艺的女子。 好。 你喜欢叫这么多女子，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自讨苦吃！ 鱼可沁心一横，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快过来坐，杨凡一会儿就过来的。” 如此热情，且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鱼可沁招呼着三人，亲自为三人倒水泡茶。 她的武艺在三人之上，三人自然看不出她的动作有什么破绽，以为她只是杨凡的妻妾，为了不露出破绽，三人坐在桌前，笑吟吟的望着鱼可沁。 别看鱼可沁这段时间没有出门，但她跟安思等人可是关系日益渐增。 安思得知她已经侍寝过杨凡，亲自给她配了不少药防身，在安思看来，功夫再高也挡不住药的威力。 “你们三人是哪家青楼的？” 鱼可沁面带微笑，小心询问着，悄然撒入一些药物在杯中。 为首的女子笑道：“我们不是青楼的。” “是我眼拙了，喝茶喝茶。”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片刻后，三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浑身衣衫被拔的一干二净。 “既然杨凡这么喜欢你们，你们就好好的服侍他吧！” 鱼可沁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醋意，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起身就要出门。 正在这时，她心中咯噔一下。 杀气！ 她转头看向门口，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如此沉重的脚步声，只有杨凡会这样跺脚。 “真有杀手！” 她心念急转，转身纵身跳出窗外，果不其然，房顶上正有三名黑衣人趴着。 “找死。” 一黑衣男子冷哼一声，直接冲了过去。 其余两人紧跟其后，四人打在一起。 雅间外，杨凡正哼着小曲儿，推门进入房间，傻眼了。 “这他娘的，还有这好处！？” 杨凡瞪大了双眼盯着床上三名一丝不挂的女子咽了下口水。 这腰身，这高耸的高峰，这相貌。 难道住弘扬客栈时间久了还送温暖吗！？ 杨凡眨巴好几次眼睛，小心翼翼的来到床边观察。 第723章 打不死的小强 半刻钟过去。 经过杨凡的再三确认，这三人是被封住了穴位，动弹不得。 巧妙的是她们的身体并不僵硬，任由杨凡摆布，而且没有失去知觉。 “咳咳，我杨凡不是这种人，你们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说，没必要这样来色诱我，我不吃这一套！” 杨凡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着。 床上的三人眉头紧锁，努力的斜眼去看杨凡的神情。 若不是杨凡已经把外衣脱下来，三人还真以为杨凡是人间罕见的正人君子。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再不起来，再不说要干什么，我可就不放过你们了！” “还不动？我说你们仨，起来吧，别装了，点穴之后身体会变得僵硬的！” “不会是真的不能动吧！嘿嘿嘿……” 又试探了不少次之后，杨凡已经褪下上衣，赤裸着上半身站在床边，斟酌再三，他决定……还是算了吧。 他倒是想，只是乘人之危传出去也不好听，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算了算了，都还是黄花大闺女，我什么都没看见！” 杨凡扁扁嘴，穿上衣衫后在屋中寻找半天也没找到三人的衣服，只好用被子将三人分别裹起来。 咚！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人从楼上摔了下去。 不等杨凡走进窗户查看，一身鲜血的鱼可沁从窗户钻进来。 “你，你干什么了！” 杨凡揉了揉眼，确认面前站着的是鱼可沁，他赶忙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在鱼可沁胳膊上摸索了两下：“你没事吧！你别受伤了，打打杀杀的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你让王二他们去不就得了！” 鱼可沁见床上三人没被杨凡祸害，心中对杨凡升起了一些好感。毕竟杨凡不是个乘人之危的人。 此时杨凡又第一个关心的是自己的有没有受伤。这份心，她除了在徐垚小时候在徐垚身上感受过，还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过。 “我没有受伤，这些人都是杀手。” “还好，还好。” 一听这话，杨凡登时松了口气。 杀手浑身倒是毒，还好他没一时精虫上脑，真要是扑了过去，指不定出什么事。 “什么？” 鱼可沁秀眉微蹙，“什么还好，难道你真的想去试试吗？” “瞎扯！曾经沧海难为说，我都有你这样一线天的……” 话未说完，鱼可沁俏脸微红，她在家读了不少的书，自然听得懂其中的意思。 …… 龟滋镇外十里处。 荒郊野岭，按理来说人迹罕至，此时却不断地有厮杀声响起。 一旁的山林中，一名男子双手各持一把唐刀，气喘吁吁，脚下已经踩着近三十具尸体。在面前还有六七十人正在缓缓地围拢过来。 男子正是王玄策。 他本身是想趁着白天过来看看到底有没有鬼魂之类的，是不是因为尸体没有收拾才有这么多的鬼魂游荡，没想到刚进山就遇上了这帮来历不明的士兵，不由分说的就要杀了他。 无奈之下，他只能奋起反抗。 如此，也算是了解他的心愿，本来就在龟滋镇憋坏了，现在可好，终于有了动手的机会，还可以无所顾忌的打。 “你们知道一对多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王玄策嘴角挂着嗜血的笑容，攥紧了手中的两柄唐刀，活动了一下肩头：“那就是可以肆无忌惮，所有人都是敌人，而你们就不同了，你们害怕误伤队友。”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他们。 声音不大，却准确的传入了他们耳中。 事实上，地上躺着的这些人，只有一部分是死于王玄策的手中，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被队友用暗箭误伤死亡的。 一对多，气势上，王玄策已经赢了。 不多时，山林中再次爆发了一场大战，王玄策如鬼魅般穿梭在山林之中，敌人追上来他就跑，敌人退后他就往回追，仿佛有用不完的气力，没有个终点。 …… 杨凡从未想过鱼可沁与窦菀儿一样，竟然还好这一口。 三位女杀手看的是面红耳赤，鱼可沁一张脸涨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可她痴迷的眼神却让杨凡欲罢不能。 一个时辰一晃而过。 鱼可沁也不知道是真喜欢杨凡还是如何，说什么也要赖在杨凡怀中，就是不愿意站在地上。 杨凡此时还有正事没做，他还要叫上王玄策一起去七鹿山看看，着急着出门，只能将鱼可沁抱在怀中，好言相劝。 “你是女人，你也有手段，这三人就交给你审问，或多或少，你帮我问出来些东西。” 鱼可沁不说话，只是盯着杨凡的下巴发愣。 “帮帮忙吧。” “你的下巴……” “燕如玉咬的，还有一次好像是李丽质咬的。” 李丽质？ 鱼可沁皱起眉头，普天之下叫丽质的人多了。 但是能让杨凡说到这个名字时露出惆怅的神情，可能就是当朝公主殿下了。 “你就算是帮帮我的忙，下来吧，我还得出去呢。” 杨凡好声好气的劝着，话还未说完，剧痛从下巴传来，他慌忙的丢下鱼可沁，可他哪儿有鱼可沁的力气大。 后者双腿环绕他的腰，双手抱着他的肩膀，说什么也不松手，死命的咬在他的下巴上。 钻心的剧痛传来，杨凡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只恨不得在她的头上打上几下让她松口。 怎么都是这样的！ 杨凡倒吸着凉气，脑袋也不敢动，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一巴掌由下而上打在鱼可沁身上。 啪。 鱼可沁立马松口，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惊奇与迷惑在她眼中交互出现，最终她张了张嘴，试探性的靠向杨凡。 “还来！？” 杨凡连忙往后仰头，又是一巴掌，这一回，他清楚地感觉到鱼可沁的双腿正在用力的夹紧自己。 喜欢这个！？ 接连拍打好几次，后者终于是绵软无力的趴在杨凡的怀中大口喘息，幽兰气息扑在杨凡的脸上。 “我，我真的还有事，她们就交给你了。” 杨凡将她放在床边，用被子盖住她的身子，可她都到了这时候愣是不松手，还在拽着他的衣角。 砰！ 突然，房门被人踹开，王玄策出现在门口，浑身衣衫破烂不堪，素白劲装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老子今天杀翻天了！” 他咧嘴大笑着叫喊一声，下一刻，愣在原地。 第724章 徐家军内变 王玄策的突然出现算是给杨凡解围了，鱼可沁最终还是松手了，只是看着杨凡的双眸充满了幽怨。 对此，杨凡只能忍痛离去。 叩响安思的房门，安思、燕如玉、妙仪三人正在打扑克，看到杨凡她们并不稀奇，看到王玄策，三人同时露出无奈的神情，齐齐的翻了个白眼。 “你又去哪儿了！？你这一身伤，以后书香要是问起来，相公怎么跟书香解释？” 安思给他包扎伤口时格外的用力，疼的王玄策龇牙咧嘴的。 “我也不知道为啥要杀我啊！” 王玄策倒吸一口凉气，将今天遇到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百十来人！？” 一听到这个数字，杨凡对王玄策的战斗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王玄策的战斗力完全跟他学习的功夫多少成正比，贪多嚼不烂对他而言完全是不存在的，学的越多只能让他更强。 上一次他孤身一人冲锋陷阵，面对大军丝毫不惧。这一回，他竟然一个人面对百十号人厮杀，真是……不怕死。 “安啦，也不是我的武艺多好，而是他们喜欢放暗箭，伤了他们不少自己人而已。” 王玄策见伤口包扎好了，将衣服穿好，问道：“我们今晚还去吗？我觉得还能再有一百人。” “不去了，你这已经打草惊蛇了，去了不也是白搭。” 杨凡翻了个白眼，早知道这样刚刚就不过来了，现在可好，回去就显得格外的尴尬。 “相公，你干什么了？” 这时，安思又皱着眉头盯着杨凡。 杨凡一脸疑惑，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刚刚他还没注意，自己的下半身衣衫早已经湿透了。 “喝茶洒的。” 杨凡干笑两声，话锋一转：“菀儿呢？怎么这两天都看不到她的踪影？” “在她房间呢，好像这两天正在跟沁儿念叨着关于龟滋镇的一些往事。” 安思扁扁嘴：“就知道她们，从来都不理我跟如玉。” “谁说不理的，我现在不就理了？” 杨凡再次发挥厚脸皮的优点，立马贴了过去。 王玄策可是个懂事儿的人，见此一幕连忙起身离去，出门时还反手帮忙把门关好。 老话说的好，天下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杨凡就是这其中的一头牛。 他本以为大白天的就没事儿，没想到，安思与燕如玉俩小妮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想他了，直接将他给拴起来留在房间中。 两人都是用药的高手，再加上一个站在她们那边的妙仪。 一连三个时辰，杨凡以多对少，双手互用，以无上法门，调动全身气力，终于是险胜。 走出安思的房间时，三位小佳人已经睡着了，杨凡扶着门框喘息。 “真是不知道轻重，还给我下药！这俩家伙也不知道整天在想着什么，天天在身上带着这些药干什么。” 他正抱怨着，一转头，却瞧见一脸幽怨的鱼可沁。 后者绷着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忧郁悲伤的眼神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原来我还不足以让你开心。” 鱼可沁突然低下头，带着一丝哭腔，小声念叨着：“我以为你是真的有事情，原来……还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需要解释的？我又不是傻子。” 鱼可沁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往外跑去。 杨凡紧跟在她身后下楼，可速度还是赶不上她，追出门时，外面已经没了鱼可沁的身影。 “她应该是去找徐垚了，在龟滋镇，除了徐垚，她没有别的去处。” 正在这时，叶芸娘端着一盘菜从后院走进来。 之前的事情叶芸娘都听得清清楚楚，做菜也不过是担心安思三人饿肚子，她走向楼梯，见杨凡走向自己，笑道：“相公，你还是先去追她吧，我去看看安思她们，今晚可不要再出去乱跑。” 此话一出，杨凡心领神会。 一般叶芸娘说这种话的时候，就说明今晚叶芸娘要侍寝。尽管现在杨凡已经精疲力竭，但叶芸娘说这种话，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连忙答应下来。 …… 龟滋镇外两里地有一处营地。 此处便是徐家军的军营，平日里这里热闹非凡，今日却格外的安静。 营地内没有来往的士兵，主营账内则是有几十名精壮大汉，坐在将军座位上的并不是徐垚，而是苏乞。 营帐正中央，徐垚与叶缘两人被打的皮开肉绽，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两人知道苏乞有反骨，却从未想到过苏乞会给他们下药。 徐垚本身就重伤尚未恢复，而叶缘则是一直认为苏乞没有这个胆量，所以从未将他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两人面对苏乞这种人，还是嫩了很多。 “徐垚，我最后再问一次，印章在哪儿？” 苏乞声如寒冰，见徐垚不说话，眼神示意两名士兵上前。 这些士兵是徐家军的老兵，在苏乞的各种蒙蔽之下，已经完全忘了徐垚的身份。 两人上前一步，手中的杀威棒同时抡向徐垚。 两声闷响传出，徐垚口吐鲜血，强撑着不倒下，死死的盯着苏乞。 “没有也无所谓，我不在乎，反正过两天徐家军就要改名为苏家军。” 苏乞满不在乎的拍了两下手，门外走进来十来人。 他们都是徐垚第一次去苏府时满口答应着要拥护徐垚为将军的那些老将。 见此一幕，徐垚冷笑一声，吐出嘴里的血沫：“苏乞，他们能背叛我父亲，就能背叛你，你以为会有人真的忠于你吗？” “说得好。” 叶缘身上的上比徐垚还重，听到这话时，他大笑几声，跟着说道：“苏乞，你是个小人，小人的手下就是比小人还小人，今日你这样对我们，明日也会有人这样对你！” “看来恢复了一些力气。” 苏乞闻言并不生气，招手叫来两名士兵：“让我们叶将军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炮烙。” 两名士兵当即拖拽着叶缘离去。 徐垚没有回头去看，他已经没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他与叶缘来到这里之前没有跟杨凡说过，杨凡压根儿就不知道徐家军的军营在何处。 即便是杨凡知道，杨凡也没有足够的兵马来救他。 徐家军的军营内现在已经招够了两千人！ 第725章 顺我昌，逆我亡 “他娘的！这儿哪儿有军营啊！” 与军营相隔一个小小山头的官道上，杨凡与王二两人驾马来回转了三四圈，看不到任何有人生存过的痕迹。 “鱼可沁人呢！？这我怎么找得到她。” 杨凡昂头看着傍晚的天边，“真要等到晚上才能看到灯火？”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一声尖叫，紧跟着便是各种各样的叫嚷声。 “鱼可沁！” 光是听到这个声音，杨凡立马就分辨了出来，弃马改为步行，顺着山路往上爬去。 翻过小山丘，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巨大的空地，营地就在空地正中间，四面环山，若是没人指引，真的很难有人想到这里还有个军营，在军营以北也只有一条狭小的隧道供人通行。 此时，军营内传来个各种厮杀声，不断地有士兵涌向最中间的主营帐。 “这，不会是鱼可沁一个人杀进去了吧！” “少爷等等。” 杨凡刚想要冲下去看看情况，王二一把拉住他，冷声道：“可能是兵变，这里的不少人都是新兵，少爷你看他们的脚步，还有协调，全是新人！” “那也要过去看看！” 说罢，杨凡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号弹，对准了天空拉响，接着天空中便传来一声炸响，漫天烟尘飘在空中。 此种宝物王二前半生也就见过一次，心念少爷可能早有准备，便追向冲下去的杨凡。 主营账内，已有百余名士兵涌了进来。 刚刚被拖出炮烙的叶缘手持一把单刀死死的盯着苏乞，身上新增的几处伤口正在冒血，他浑然不顾，往前迈出一步。 “再走一步，她就要死。” 苏乞狞笑一声，直接将手中的长剑架在鱼可沁的脖子上。 “不要！” 跪在地上的徐垚拼尽全力叫嚷一声，可他伤的实在太重，又是急火攻心，话刚说出口便喷出一口鲜血，软绵绵的躺在地上。好在他并未晕死，只是死死的盯着苏乞。 鱼可沁身上有三处伤口，全是冷箭，两支箭深入她的肩头，另一支在她的右手手臂上，带着倒刺的箭头深入血肉，无法拔出。 她泪如雨下，不是疼自己的伤口，而是看着徐垚这番模样心疼不已。 “都是我的错。” 她用很小的声音说着。 若不是她一时贪欲，这些人根本不够她杀的。若不是她两腿发软，杀进来的时候手臂绵软无力，使不出力气，也不会挡不住这几只冷箭。若不是…… 她想着便哭了起来，不过眼里没有委屈，只有恨意。 “我若是可以逃出去，苏乞，我会把你千刀万剐！”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把咱们两千兄弟伺候舒服了。” 苏乞猥琐的打量着鱼可沁，一挥手：“今晚兄弟们都热闹热闹，让这贱人知道什么叫做残忍，不死就好，随意玩弄。” “啧啧啧，原来你真的是这种人，还好我早有准备。” 正在这时，杨凡缓缓地走入房间，他拍打着衣服上之前跑下山摔倒时沾染的灰尘，慢悠悠的走进营帐。 百余名士兵登时愣住，门外可是守着几百人，他是怎么进来的？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苏乞，以为是苏乞应允的。 苏乞眉头一皱，众人要上前拿人，他抬手制止，“让他过来。” 杨凡面带微笑：“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杀了我呢，挺好，我还挺怕死的。” “怕死还要来吗？这贱人对你很重要啊。” 苏乞斜了眼鱼可沁，后者同样是满眼震惊。 就这么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是傻子吗？ 这可是军营，不是别的地方。 “你疯了吗！？救徐垚出去。” 她大喊一声，话刚说出口便感到一股大力从她身后传来，穴位被人封住，剩余的话全都被憋回口中。 杨凡见状笑了笑，指着她身后点穴的那人：“你，会被我捅三刀，失血而死，不为别的，碰了我的女人，都不得好死。” “是吗？” 苏乞冷笑一声，脸上充满了不屑，伸过去抓鱼可沁的手却收了回来。 他调查过杨凡，知道杨凡当年的那些事迹，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听起来已经有了足够的震慑力。 杨凡不再搭话，营帐内陷入了空前的安静。 苏乞盯着杨凡，杨凡却与鱼可沁对视。 鱼可沁至此都从未想过杨凡会为了自己以身犯险。 “等援兵吗？” 苏乞知道杨凡在拖延时间，但他不在乎。 门外有两千精兵，难道杨凡还能找来上万人不成？ 似乎是闲来无事，他突然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杨凡满不在乎的扁扁嘴：“我说是你叫我来的，这些新兵蛋子怎么有胆子拦住我？我就这么走进来了，另外……” 他说着，指了指苏乞身后：“可以动手了！” 早已潜入营帐内的王二闻言身形暴涨，猛地一拳挥出，直接打向苏乞。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看似不会武艺的苏乞竟然轻巧的躲开：“早就知道你在这里！” 王二一拳使他推开，又是一拳直冲向押着鱼可沁的那名男子，那男子面色一变，连忙抬肘挡在眼前。 哼！ 一声闷响，男子的手肘直接对折，精铁铸就的拳头直接穿过他的防御，结结实实的落在他的脸上。 噗！ 脑袋崩裂，血水溅了鱼可沁一脸。 她杏眼圆瞪，不敢相信这是人应该拥有的力气。 “再动一下试试？” 这时，苏乞的声音慢悠悠的传来。 他手中的长剑剑头已经刺入徐垚的左肩后背，顶在他的肩胛骨上。 苏乞面带微笑：“救下了她有什么意义？难道徐垚就不是人了？何况还有这个已经废了的人。” 说着，他让人带来叶缘。 叶缘本来就身受重伤，稍稍被人偷袭一下就被抓住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着僵持着的死局，杨凡摇头苦笑：“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放了徐垚和叶缘，我带着他们远走高飞，徐家军还是你的。” “现在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 苏乞轻挑眉头，满眼不屑。 现在看来就是他的主场，再也没有比这种时候更加有优势的时候了。 哒哒哒。 忽然，外面传来马蹄声，紧跟着便是各种各样的叫喊厮杀声。 一听到这个声音传来，杨凡卯足了劲儿，大喝一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放下武器，本少爷保你们不死！” 第726章 援军 营帐外，金戈铁马，气吞山河。 营帐内，杨凡一声怒喝炸响，王二双拳如虎，沙包大的拳头落在那些士兵身上，鲜血迸射。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苏乞始料不及。 他之前不过是个徐将军手下的一名小将，发布命令这种事情只是遵循上头的领头人的命令，他自己并没有带兵打仗的才能。 情急之下，他已经一时忘了指挥反抗，专注于杀了徐垚。 失去了首领的百余士兵在营帐内也懵了。 这该如何是好？ 难道留在这里任人宰割吗！？ 不。 跑！ 百余人跑的跑，杀的杀，还有的想要立功便疯狂的靠近苏乞。 徐垚趁大乱之际早已一个野驴打滚，强忍着剑尖在后背上划出的伤口，起身跑向杨凡。 “站住。” 苏乞厉喝一声竟直接追了过去。 鱼可沁见状当即夺下身旁士兵手中的长刀迎上去。她确实四肢发软，战斗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乞即便是再强，也不无法应对鱼可沁这种经过多年淬炼的一柄钢刀。 要知道鱼可沁离开峡谷后第一次杀人便是在杨凡的商队后方截下那些杀手刺客。 营帐内是一处小战场，战场的正中心便是杨凡。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境，对身边挥舞的刀剑视而不见。 “王二，别离开我太远！” 突然，他轻声的叫喊一句：“抓活的。” 王二闻声便后退几步，转而夺下一名士兵手中的长刀挥舞。 一刻钟不到，战事平定。 营帐外，吕玄依然是一身劲装，冷冽的眼神落在主营帐门帘之上，不怒自威。其后千余银甲铁骑目露寒光，将一千多降兵围在营地内。 “胡祥，守在这里。” 吕玄调转马头，语气冰冷：“出来的人不是杨凡，全都杀了。” 其后一小将连连点头，点了十名士兵包围在营帐外，防止有人偷跑。 外面的战事落定，里面的战事也差不多结束。 百余名士兵在窝了一肚子火的叶缘与徐垚两人手中死伤二三十人，剩余的早早地就逃了出去。 苏乞依然在与鱼可沁纠缠。 他从未遇到过像鱼可沁这样的对手，刀刀相撞时可以明显的感到对方的无力，但他就是震不开对方的长刀。其气息之棉细悠长是他从未遇见过的。 有这么一瞬间，如此下去，就算是再打三个时辰，自己也没办法胜过鱼可沁，也不会有逃跑的机会。 其实鱼可沁早已力竭，否则也不会用这种纠缠的打发，以她的实力早早地就就能制服苏乞。 诈降，逃跑！ “等等！” 又过两招，苏乞心中暗自打定主意，趁着两人分开的一瞬间，张嘴喊道。 “喝！” 正在这时，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出现在他身旁。 伴着王二的一声低喝，苏乞本能地腰部发力扭转身子，双手交叉挡在身前。 哼！ 一声闷响传出，苏乞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随即轰的一下撞在墙壁上，鲜血从他嘴中喷涌而出。 苏乞倒在地上，再无一战之力。 “你差点儿一圈把他打死！” 杨凡慌忙的上前两步，他不敢过去查看苏乞伤的怎样，只能埋怨的看向王二。 王二挠挠头，尴尬道：“我已经很小心的用力了。” 回想起刚刚王二一拳打爆别人的脑袋，这话倒也不假。 片刻后。 杨凡率先走出营帐，外面千名铁骑整齐排列在眼前，如钢铁浇筑般一动不动，凛若冰霜。 “吕玄呢？” 杨凡扫了眼他们，将目光落在胡祥身上。 见他不说话，杨凡冲他挑下眉头：“喂，问你呢！” 胡祥面无表情，对杨凡的问话充耳不闻。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冲身后的人招招手：“走，咱回去吧。” “把他留下。” 胡祥拦住杨凡，指向苏乞。 苏乞贪了这么多的银子，现在还不知道银子的去向，必须要带回去审问清楚。 吕玄早早地离开不就是担心与有了一丝交情，要人的时候撕破脸，弄得两人都很尴尬。 胡祥就不同了，他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只需要按照命令行事。 杨凡转头盯着气若游丝的苏乞，皱了皱眉头。 “杨公子，这是……” “给你了。” 胡祥以为他不愿意，想着解释两句，避免过会儿两人起了争执。不想杨凡直接让王二将苏乞丢在地上，带着其余几人离开。 一路上，鱼可沁满眼心疼，不住的用手拍打徐垚，时不时的还会用责备的眼神瞪两眼杨凡。 马车上的气氛一度很尴尬。 王二凑到杨凡耳边小声解释道：“她想运气 给徐垚疗伤。但身体情况不允许，无法运气。” 话虽如此，王二很难理解，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怪罪到少爷头上。无法运气难道还跟少爷有关不成？ 回到弘扬客栈。 被杨凡几人弄坏了的房门已经被掌柜的修好。 掌柜的也没有要修门的钱，只是让杨凡手下留情。 “怎么又搞成这样。” 安思几人此时玩儿的正开心，一瞧见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的徐垚，不由得皱起眉头，责备道：“伤没好就不要再到处乱跑，要不是如玉手中还存了一些丹药，你们俩都得死！” 徐垚失血过头，全凭着意志苦苦支撑，半昏半睡之间不断的点头；叶缘则是头回见到安思几人，笑着询问杨凡这几位是哪位的大弟子后才知道屋中的八名俏佳人都是杨凡的娘子。 “如此看来，她也跑不了了啊！” 叶缘的伤很重，但他身体素质比徐垚好太多，此时并未昏睡，还在指着鱼可沁跟杨凡打趣。 鱼可沁正盯着徐垚，并没听到这句话。 “早就是我的人了。” 此话一出，鱼可沁皱了下眉头，回头看向杨凡，一双杏眼瞪得老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这些！？” 下一刻，其余八位俏佳人也都转头看向了杨凡。 叶芸娘绷着嘴故作恼怒：“相公不是说没有吗？” “嘁，我就知道杨凡都是骗人的！” 安思扁扁嘴，嘴上说着不在乎，脸上却写满了‘醋’字。 剩余几人没有怪罪，眼神却各不相同。 沉默中，红舒拧着秀眉，轻拉一下杨凡的衣袖，指着徐垚问道：“那以后他怎么叫我？” 第727章 整兵 时至惊蛰，春雷乍动。 杨凡已记不清自己这一趟出门离开了家里多久。 一路上听人说了很多事情，印象最深的就是遇上了一家人正在过年，而自己的商队还在赶路。 八位俏佳人已经习惯了住在弘扬客栈。在妙仪的带头之下，几人都去各种地方重新购置了家具，单是这些家具的价格便足以将整个客栈买下来。 徐垚的伤势早早的就好了，他恢复过后没有回去徐家军，而是将之前攻下七鹿山的所有钱银都拿出来交给了一个他信得过的下人，让他继续操练徐家军，自己则是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说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就连鱼可沁也没有找到他，几次逼问杨凡，话没问出来还把自己赔进去了几次。 徐垚的消失是求杨凡帮他保密的。他想去军营从低到高好好地磨炼，他同样知道，鱼可沁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跟过去，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不觉间都过去了半个多月。” 杨凡站在屋顶看向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不远处的山林，一切他都已经看的厌烦，看的失去了耐心。 这时，一件大氅披在他的肩上。 叶芸娘从后面抱住他：“天回暖了，这会儿最容易着凉。” “我想回去了，呆在这里没有意义，我到底在等什么？” 杨凡眺望地平线，没有那么多的惆怅，只有深深地无奈。 李承乾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到现在为止也没个准信。李老二没有派人去搜查，这个责任只能由他来承担。 赵立等人也都派出去了半个月的时间，李承乾是没找到，连他们也都失踪了，没了个消息。 “唉……早知如此，我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应当派人去接应他。或者当时我就不应该让赵立他们回来。” 杨凡长吁短叹：“就算是找到了他们，等到李承乾来的时候，都什么时候了， 难道真的要我在这个地方待上一两年吗？” “啊！” 一个没忍住，杨凡冲着远处大叫着发泄。 叶芸娘轻柔的抚摸他的后背，柔声劝道：“昨天王玄策不是出去找了吗？很快就能回来了。” “他？他是个路痴，以前跟着他师傅江安出门时我放心，现在他一个人出门，说不准就走丢了。” “可王二现在在挑选人手，时间也不够啊。红舒带着的倪习文两人现在到了瓶颈，没日没夜的在教导他们，也没有时间。妙……” “妙仪也是个路痴，不用说了。” 这么数下来，除了王玄策，还真没有人能出去寻找李承乾了。 当然，熟悉最近道路的还是窦菀儿……可是窦菀儿不会武艺啊！一个小小的灵均，真要是遇上什么事情，还说不准是谁保护谁呢！ 话刚说完，还没等杨凡再感慨一声，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紧跟着， 王玄策飞身跃上楼顶，“谁说的我不靠谱了？我告诉你，我不仅找到了太子殿下，我还给你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能回去了？” “不是，比这更大的好消息！” 杨凡望着王玄策喜笑颜开的模样，变得格外紧张。 一般情况下， 王玄策认为的好事儿经常是杨凡眼中最不想见到的坏事。 沉默……莫名的沉默…… 叶芸娘也知道杨凡与王玄策两人的性格截然相反，只有处事方式上面才一样。 片刻后，她见两人还不说话，王玄策等着杨凡询问自己，杨凡则是眯着眼往后退，不敢听。 这样下去要站到什么时候？ 叶芸娘干脆用力的干咳一声，打破两人尴尬的局面，笑道：“什么事情？不如去楼下说吧。” “不，我就要在这儿说！” 王玄策咧嘴大笑：“杨凡，我告诉你，你站稳扶好，你升官儿了！” “哦，我以为什么大事。” “你以为什么小官儿？你这次被封为了平威大将军！明面儿上市大将军，是加上的权利比节度使的权力还大，可以自己招买兵马！” 瞧着杨凡满眼不屑，王玄策干脆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话音落下， 杨凡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二这是铁了心的想要让自己给他做事啊！ 自己现在身处西域，又被莫名其妙的封为这样的官职，这不是逼着自己帮忙平乱吗？ 西域这么乱，无论是哪方势力知道了有一个光杆儿大将军在街头闲溜达，肯定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要抓回去。 一个活生生的大将军，无论是放在哪儿当人质都是很值钱的！ “老二啊老二，我怎么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杨凡苦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刚顺着梯子爬上来的窦菀儿面色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凡：“相公，你刚刚叫我什么？老二？” “嗯？我没有。” “……” 窦菀儿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怎么爬上来就怎么顺着梯子下去。 “菀儿……” 杨凡忙跟着追过去解释。 要不说八名娇妻之中还是窦菀儿思绪放开一些。杨凡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她之后，窦菀儿只说了一句‘城外的两千徐家军难道不算是兵马？’。 经她这么一说，杨凡瞬间想起来当年的徐将军拥护过李承乾。 原来李世民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让杨凡为李承乾积攒自己的实力。 毕竟李承乾常年身居深宫，手中能用的兵马也不过是京城的禁军而已。而且这些禁军还都是不稳定的，说不准就会将倒戈相向。 “啊，明白了，我这就去整军，等圣旨到了，我就直接册封他们。” 杨凡一溜烟儿跑向远处。 其实窦菀儿很想问清楚，既然是圣旨的内容，王玄策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杨凡从来不想这些，因为王玄策从来都没有出错过，杨凡没有任何不相信他的理由。 再者而言，王玄策这种满嘴跑车的人，什么话套不出来的。 与此同时。 徐垚一脸黑泥，正在跟着普通的兵马一同训练。 很多人都说他长得像徐将军的儿子，他都是一笑而过。 他既然是易容来的，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头发染得泛黄，长期在嘴里塞两块石头，让脸看起来更大。 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暴露过。 不多时，训练解释，中场休息的时间到。 徐垚瘫坐在地上，本以为自己的体能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进入了军营，竟然两个小兵都不如。 第728章 离谱 坐在徐垚身边的是一个老兵油子，名为朱重启，一个彻彻底底的泥腿子，除了种田什么都不会，可这边天下并不安定，所以有着一身力气的他来到了军营。 他与徐垚年岁相差十几岁，心态却跟小孩儿没什么区别，每天都是笑嘻嘻的。 “小子，等发军饷了你打算去哪儿花？” 朱重启咧嘴笑着询问。 徐垚摆动双手，连张口说话都觉得费劲了力气。 朱重启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见他不说话，自顾自的说着：“等发了军饷，我要好好的吃一顿，等我吃饱喝足了，我就去客栈，好好地洗个澡！” 朱重启是个苦命人，长相并不险恶，但战乱的地方注定了一个没权没势的人很难娶上老婆，因此，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个人。每次要发军饷，怎么花他都说的头头是道，等到钱到手，他又全都收起来，说是要以后讨老婆用。 徐垚听得实在是着急，反问道：“你是哪里人？我看你总是说什么江南，什么丰腴……” “为什么问我是哪里人？” 朱重启一听这话登时来了劲头，连声说着一些徐垚根本听不懂的方言土话，最后徐垚实在是听不下去，挪动了几下身子。 …… 杨凡顺着找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一天的练兵已经结束，叶缘正在房间中翻看各种兵法书籍，不管是出名的还是不出名的， 全都记在心中。 当他得知杨凡找来的时候也十分的诧异，连忙出门迎接，直至两人坐下来他才知道杨凡来此的目的。 “他在我的军中？他不是去了别的地方吗？” 叶缘满眼诧异，想到前段时间的招兵和战事，他惊慌失措道：“前段时间战死一十七人，我……我还没有查看！” 杨凡摆摆手：“不怕， 我让惊世堂的陈武跟着去了，不会让他有事的。” “混账，拿我的军营当什么地方了！” 杨凡本以为这事儿对业原来说并不重要，没想到叶缘一听这话登时暴怒，拍案而起，“你们以为我的军营是你们练兵的地方吗？若是我的兵听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想。” “我知道你带兵有方，但这事儿必须要做。” 杨凡抬手挠挠头，皱眉道：“徐垚马上就要接管整个徐家军，到时候你也要在他麾下效力，他想要磨练自己，这不是好事儿吗？要是他整天贪生怕死的，或者说是纸上谈兵，你会愿意跟着他吗？有心如此，总归来说是好事。” 叶缘没有理会杨凡，只是径直走出营帐，顺着兵营挨个儿的寻找徐垚的身影。 此时徐垚正跟朱重启两人一起冲澡。 朱重启本以为徐垚就是个普通的少年，脸上的伤疤是小时候跟人打架留下来的，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可今日见到徐垚赤身裸体的模样，心中大为震撼。徐垚的身后全是各种各样的疤痕，还有一些就是最近新添的，甚至还有一些并没有好。 “哇，小子，你参加过多少场战斗？” “两场真正的战斗。” 徐垚本来就知道杨凡派了人保护自己，他认为只有七鹿山与兵变算做两场真正的战斗。 “两场？看来输得很惨啊！” 朱重启讪笑着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经历过如此多伤痕磨练过的身体，不管是输是赢，都可以展现这幅身躯的主人本身的强悍。 正在这时，一身素白劲装的叶缘找到这里来。 见到叶缘，徐垚赶忙钻进水桶中，如此怪异的举动登时引起了朱重启的怀疑。 难道这小子是什么奸细不成？ 一念及此，朱重启冲着叶缘疯狂的使眼色，示意身边的水桶里面有人。 叶缘见状眉头一皱，直接撸起袖子伸手抓住徐垚的头发将其强行按在水中。 奇怪的是水中的徐垚也不挣扎，似乎是跟他杠上了，死活不愿意站起身子。 砰！ 叶缘可不是那种慢性子的人，一掌拍在木桶上，桶身登时炸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水流了出去。 “染的头发， 嘴里塞的是什么！” 叶缘一见他身上的疤痕就知道一定是徐垚，当即捏住他的，强行让他吐出嘴里的东西：“别以为你以后要接管徐家军我就怕了你，谁做的事我看不惯我一样不顺着！” 这小子到底犯什么事了。 一旁的朱重启眉头紧锁，快速的跳出自己的水桶，离开的脚步却刻意的放慢了很多，想要再多偷听一些细节。 “徐垚，你是傻了吗？你知不知道战场上不是开玩笑的，即便是想要磨练自己，你这样的做法， 也是将徐将军的未来……” 徐垚！？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朱重启双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紧跟着爬起身子头也不回的跑向远处。 徐垚是谁？ 是徐家军的未来，是七鹿山一战的不怕死的战神，是在苏乞病变的时候杀出重围的人。 他是徐将军的儿子，更是徐家军的未来。 半个时辰后。 徐垚鼻青脸肿的跟着叶缘回到主营帐。 叶缘性格如此，做事如此，根本不会在乎谁的地位高低，所以手下的兵马才会忠心耿耿。 “你这小子，真打啊，你不怕以后徐垚给你穿小鞋？” 杨凡看着徐垚被打的没脾气，噗呲一笑：“他可是你的将军！” “将军又如何？战场上我愿意听命，但下了战场，我的营地内，我就是最大的！” 叶缘狠狠的瞪了眼徐垚，后者赔了个笑。 没办法，他打不过叶缘，而且此时他确实让叶缘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若是他真的战死，到时叶缘被冠上一个杀徐垚夺权的坏名声，叶缘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话不多说，明天晚上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们，今天晚上你们整兵，明天迎接新的改变。” 杨凡见两人都到场了，忽然拉下脸，神色凝重的说道：“我帮了你们这么多次，现在我也需要帮助。” 见他如此神情，徐垚两人也不敢懈怠，连忙答应下来。 毕竟他们不光欠杨凡人情，还欠杨凡两条命。 苏乞兵变的时候若不是杨凡，他们早就深思。 两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也让杨凡有了些心理压力，临走之前，他还是旁敲侧击的提醒了一下两人，自己可能会让他们卖命。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答应了。 第729章 养生之法 皎月千里，星辰变幻。 鱼可沁看着面前的三名已经被费尽武功，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都不如的杀手，她陷入了沉思。 杨凡之前的那种做法着实让她心痛，可后来又出了兵变的事情，所有人都把这件事情翻了过去，不再提及，连安思她们都没有在乎过。 可是……她自己在乎。 这几天她一想起杨凡就会想起这档子事情，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烦闷的厉害。 “你们三个嘴很硬，关于七星亭的事情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我不在乎。” 鱼可沁坐在床边，望着三名杀手，“我有件事情需要做，你们帮我做了，我会放了你走，至于你们口中的七星亭会不会再追杀你们，那就不管我的事情了。” 三人连连点头。 这几天的时间，她们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正儿八经的打不过，三人加起来在鱼可沁的眼中都是连小孩子也不如。 鱼可沁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头，俏脸之上闪过一道绯红，极小声的问道：“你们知道房中术吗？” 话音未落，三人同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鱼可沁。 难道将自己留在这里是为了修炼这种歪门邪道？ 再说了，她们……可都是女人啊！ 鱼可沁见三人露出异样的神情，忙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就是…算了，你们还是处子之身就足够了！” …… 杨凡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弘扬客栈。 叶芸娘等人已经早早的睡下，他也怕吵到她们，便摸黑来到自己的房间，谁知刚点上灯火，房中便多出了鱼可沁的身影。 昏黄的灯光之下，鱼可沁秀眉微蹙，眸中柔情似水，眉宇间说不尽的万种风流，上下打量着杨凡，每次眨巴双眼，都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拨弄着杨凡的心神，驱使着他的躯体往鱼可沁走动。 往前迈了几步，杨凡看清楚鱼可沁的穿着，只觉得燥热难耐，鼻腔好像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流了出来，连忙捏住鼻子，咽了下口水：“你，你要干什么！？” 鱼可沁拉扯了下只挂在脖子上的一条丝巾，抿嘴轻笑，没有回应。 那条丝巾，是她全部的衣衫。 “我可告诉你，你有话直说，我知道你这人是有仇必报的，我惹不起。你要是想找徐垚，你自己去找就行了，我可以帮你找。” “我知道他在哪儿。” 鱼可沁见杨凡如此慌乱，掩口轻笑：“而且，你说的很对，我一向是有仇必报。” 一听这话，杨凡心里更是没底。 难不成她觉得我把徐垚送去了这么危险的地方，要对付我？ 可她这幅装扮……不像啊。 不！ 她肯定要对我动手。 一念及此，杨凡转身就要张嘴对着外面叫喊一声，谁知刚张嘴，鱼可沁已经来到了他面前，火辣的红唇贴在杨凡的嘴唇上，杨凡浑身一颤。 他已经完全蒙了。 可他到现在为止都不敢相信鱼可沁真的要跟自己来一场人生大事。 “你总是不相信我。” 热吻过后，鱼可沁纤细白嫩的手指在杨凡的下巴上画圈，“那天的事情，我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那天的事，什么事？” 杨凡一脸诧异。 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得罪过她的地方。 “我已快要人老珠黄，我不想日后你想起我的时候全都是不甘心。” “所以，我想了很久，找到了一个道长，她教给我了一些房中术。” “对你很有帮助，今晚，不要睡了。” 鱼可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她绵软的靠在杨凡的怀中，重复着那天咬着杨凡下巴的动作。 “原来是这个意思！” 至此，杨凡终于相信了。 只可惜，他以为的自己要与鱼可沁来一场单挑，即决高下，也分雌雄。不承想，床上一直坐着三名女子，他一直都没注意到。 正所谓是双拳难敌四手。 杨凡说到底还是个普通人，即便是身体素质这很好，可…到底还是有力竭的时候。 翌日。 鱼可沁趴在杨凡怀中，看着熟睡的杨凡，不免皱起眉头。 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最后吃亏的不还是自己吗？ 为什么自己要这样。 思来想去，她放弃了。 管他的，只要开心就好，这不就是杨凡一直挂在嘴边的吗？ “嘶！” 鱼可沁心猿意马之际，忽然感到胸口传来一道大力，疼痛感使她倒吸一口凉气。 缓过神来，她才注意到杨凡醒了，正在看着她。 “这次满意吗？” 杨凡笑着询问。 鱼可沁皱了下眉头：“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满意！” 杨凡想都没想，果断的回答一句，随即说道：“这养生之道，果然是我这样的凡人无法想象的，以后你还要多帮我修炼啊！” “她们三个我已经放走了，你让我去哪儿给你抓这么多的女子？” 鱼可沁面露不悦，怎么有了第一次还想要第二次？ “不不不，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我的意思是有你就足够了！” 杨凡赶忙摇头，正要起身，感觉到身下的床单还是潮湿的，身上捂的实在是难受，笑道：“我看啊， 以后还是给你改名叫花洒算了！” “什么洒？” “就是装水的，随时随地能浇花的。” “你才是花洒！” …… 半个时辰后，杨凡与鱼可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鱼可沁紧跟着他的脚步。 两人刚出门就看到叶芸娘等人正在楼下吃饭，所有人都盯着面前的一桌子美味佳肴发愣。 “怎么都不吃啊？” 杨凡笑着走下楼来，来到桌边才注意到不是没人吃，而是所有人都耷拉着眼皮，看样子是困的厉害，“你们昨晚都去干什么了，怎么都困成这样。” 不等她们搭话，弘扬客栈的掌柜的端着一壶烫好的酒过来，一脸幽怨的盯着杨凡：“公子还是要注意身体啊！整整四个时辰，吵得连我家闺女儿都没睡着。哪怕是声音小一点呢？” 说罢，他摇着头离去，嘴里念叨着：“年轻人，不知道注意身体。” 若是叶芸娘等人埋怨，杨凡还可以厚脸皮的笑笑不管，这……外人一说，杨凡登时老脸通红，身后的鱼可沁脸更是红的像熟透的柿子，将脸埋在杨凡的背心，无言以对叶芸娘等人。 第730章 平威大将军 “圣旨到！” 午时刚到，弘扬客栈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接着，一名身穿崭新官服的小黄门高举卷轴一步步的走进弘扬客栈，其后三百兵马面如寒霜，手中银枪闪闪发亮，气吞山河。 “嗯？小哲子！” 众人一听这话慌忙的都跑出来准备迎旨，唯独是杨凡一眼就认出了小黄门。 小哲子是大内总管王德的亲信，也是王德一手带大的，好几次王德传话都是小哲子去的杨家大院，所以杨凡认识他。 “杨凡接旨！” “隔着这么远，还接什么旨。” 杨凡说着就要伸手过去拿圣旨，瞧见小哲子疯狂的使眼色，他歪头看向门外的三百精兵，这才高呼万岁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 小哲子见准备就绪，这才扯开封蜡，打开圣旨，不紧不慢的朗声念起来。 其中多数话语都是废话，只有两个要点。 一，封杨凡为平威大将军。 二，没有兵马，没有副将， 一切均有杨凡自行斟酌调配。 待到一切结束，杨凡终于注意到三百精兵中有不少人腰间佩刀有些不同。 “谢主隆恩。” 杨凡接旨，摸了摸周身，发现身上并没有带钱。这时，叶芸娘悄然塞到他手中几张盐引。杨凡接旨时顺势塞到小哲子手中：“也劳烦公公跑一趟。” “小事。” 小哲子瞥了眼盐引，登时愣住，这上面可都是几十斤几十斤的，比他十几年的俸禄还要多。 难怪干爹非要我来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干爹王德说什么也要他跑到这里来的苦心。 一刻钟后，小哲子实在拗不过杨凡的邀请，只能跟着去了二楼雅间坐下闲聊歇息。 天字一号房。 杨凡身后站着十几名美艳女子，九人是杨凡的女人，剩下的全是她们的丫鬟。 小哲子以往一直都是听说杨凡不光文武双全，连艳福也很深，今天见到果然是震撼人心。 这其中的任何一位挑出来，就是天下人心中所想的人。但已经归了杨凡所有，还不止一个，是九个。 “唉……” 早已不想男女之事的小哲子见到此情此景竟也忍不住的长叹一声。 杨凡闻声心领神会，转头招来窦菀儿：“你带着她们先出去转转。” “我不去。” 鱼可沁果断的回了一句。 有小哲子在场，杨凡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再加上昨晚鱼可沁还在费尽心思的讨他开心，他只好留下鱼可沁，让她学着叶芸娘。 鱼可沁扁扁嘴，哼哧了一声，丰腴无双的美妇人却有一个傲娇的灵魂，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 几人先后离去，房间内沉默下来。 鱼可沁斜了眼窗外，忽然说道：“门外的三百人还站着。” “不必管他们。” 小哲子微微一笑，“中郎将大人最近很惦记杨智士……不，应该是杨将军啊！” 此话一出，杨凡脸上的笑容凝固，叶芸娘也跟着皱起眉头。 不明白其中话语的鱼可沁刚要张嘴询问，被叶芸娘拉住手。随即叶芸娘冲她缓缓摇头。 朝中的中郎将，只有一人杨凡认识，那就是长孙冲。其余的从未与杨凡有过交集，小哲子提他们也没用。 “程大人呢？” 一念及此，杨凡反问一句。 还是安全点后，程处亮虽然不愿意与自己交恶，可他也不会站队在自己这边。 小哲子眉头微皱，笑道：“程大人早已调任西北边疆。” 说到这里，小哲子顿了顿，补充道：“现在杨家的事业可是蒸蒸日上，杨将军在朝堂也是平步青云，可是引得不少人妒忌，就连咱也羡慕的厉害。” “行了，该说的话咱也说完了，咱也该走了。” 见杨凡不再多说话，小哲子站起身子，“这龟滋镇啊，什么七星、白云……各种各样的麻烦实在太多，咱呐，也不敢多待啊！” 说罢，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窗外。 窗外正站着那三百名银甲将士。 小哲子带着三百名精兵离去，杨凡没有去送，依然坐在房间内。他知道小哲子的意思是这三百人中有很多人的眼线，他也怕自己去送会让人误会小哲子跟自己的关系很近，到时候给小哲子引来不少的麻烦。 “王玄策，你到底怎么知道圣旨内容的？” 处理好了其他的事情，杨凡找到了王玄策，开门见山的质问。 王玄策也不隐瞒，笑嘻嘻的说着：“我不是说了吗？我找到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说的话难道不真吗？” 若是这样说，那倒也是解释的通。 …… 江北巷。 原苏府。 一男一女站在庭院内，环顾整个庭院，男子示意女子进里屋搜查，自己则是去了后厨。 尹晓依旧是行尸走肉一般，面无表情，只知道听从邱旭的命令。 后厨角落。 邱旭将所有的锅碗瓢盆打翻在地，寻找了好一会儿，他从灶台里面掏出来一张尚未烧完的纸，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标记。 “果真是这样，苏乞这小子就知道金矿会暴露，想拿金矿当做活命的机会！” “七鹿山的风水口？这里不是峭壁么，怎么会被人找到有金矿？” 邱旭将地图放在地上，对应着上面的标记推算具体的地址。 吱呀。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他赶忙收起地图冲出去，庭院内，一具尸体身首分离，尹晓则是面无表情的擦拭脸上的鲜血。 “他是谁？” 尹晓木讷的摇头。 邱旭眉头紧锁，蹲下身子再尸体身上摸索几遍，拿出一块小小的令牌，冷哼道：“三大家族的人，他们还在惦记着金矿，看来给他们提个醒，他们还真的以为自己有什么天大的能耐。” 话音未落，他忽然眉头一皱，双眼圆瞪，梗着脖子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后的尹晓。 后者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手中的长剑已然贯穿了邱旭的胸口。 随着长剑缓缓拔出，尹晓眼角流出泪水，却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 “你……” “你该死了。” 看着没了动静的邱旭，尹晓终于张嘴说了一句话，随即她拾起地上的东西，在邱旭的身上摸索几下，确认没有任何东西后转身离去。 人来人往的街头。 尹晓从未想象过自己会真的变成没有主子的行尸走肉，站在人群中左看右看，一时间迷失了方向。 天下之大……没有容身之所。 第731章 尹晓还是短发 龟滋镇最不缺的就是一些看起来，实际上很奢靡的风月场所，其内各种女子都是由各路人从天下各地掳来的。 三大家族自苏乞死后，这是第一次相聚。 一如往日，漆黑长袍披在各自的身上，龟滋镇的百姓只知道三大家族水火不容，并不知道三大家族的争斗只让他们成为了牺牲品。 潘默坐下后一言不发，将一块命牌随手放在桌上。 那是他们家派出去的杀手的命牌。 汪汀与萧晃亦是如此。 三名杀手身死道消，七星亭三位女杀手不知所踪，杨凡依然还活着。不止如此，现如今连七星亭的首领也消失不见。 萧晃面沉似水：“苏乞被杨凡交给了吕玄，至死没有说出金矿的位置，现在知道金矿的恐怕只有杨凡一人。” 汪汀：“将他活捉回来，严刑拷打。” “若是可以严刑拷打，那还需要我们费心吗？” 潘默斜了眼大腹便便的汪汀，语气平和：“顺其自然，先派人在七鹿山搜查吧。苏乞之前留了不少人在七鹿山，现在他死了，留在七鹿山的那些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话虽如此，可三人都不想出钱去找这个麻烦差事。 …… 弘扬客栈。 二楼雅间。 杨凡盯着桌面上摆放的各种礼品，笑道：“只是个虚职，现在连实权都没有，何必弄这么多的礼品？” 他嘴上说着不在意，手却很老实的将东西一一打开。 最上面的八分是叶芸娘她们送的，每个人送的东西都不一样。最奇怪的是燕如玉，这小妮子好像是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竟送来了灵芝，随之一同放入盒中的还有一张药方，养身的药方。 “啧啧啧，唉……这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吱呀。 杨凡暗自感慨着几位娘子的费心，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鱼可沁一身天青色薄纱长衫站在门口，羞嗒嗒娇滴滴的望着杨凡：“我没有钱。” “嗯？” 杨凡怔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钱袋，里面还有几贯钱，还有几张十来斤左右的小茶引及金叶子。 他结下钱袋放在桌上：“这些应该足够了，你先拿去用吧。” 说罢，他又低头拆着桌上的礼盒。 “我去……一看就是安思送的，没事儿送我一套银针干什么。” “混账，哪儿有把熟羊肉打包在礼盒里面的！” “还是芸娘最好，从哪儿弄的金蚕甲，真软。” 左看右看，还是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选的最为使用，像是红舒送的宝剑、李沁送的短匕首……杨凡都用不上。 片刻过去，杨凡忽然注意到门口的鱼可沁还未离去。不仅没有离开，她还走进房间，顺便将门关上，背靠着门呆呆地盯着杨凡。 “没事，你先把这些拿去用吧，只要别花的太厉害，还是够用的。” 杨凡打开钱袋又确认了一下里面的数额，“这些足够了，别买宅院完全足够你的花销。” “我不是来要钱的。” 鱼可沁拧着秀眉，面露不悦。随即，她又红唇微启，欲言又止，站在原地盯着杨凡跺脚，似乎在犹豫什么。 “不够？你要干啥啊！” 杨凡见她这样，莫名的感到一丝紧张，小心翼翼的询问一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再出钱帮徐垚招买兵马吧！” “大姐，我就算是有钱，也没有有钱到可以支撑一个军队吃喝拉撒的地步啊！” 对方越是不说话，杨凡越是心急。 鱼可沁拧眉盯着他，四目相对，鱼可沁像是下定了决心，三两步来到杨凡身边半跪在地：“我，我没钱买任何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 杨凡赶忙也跟着半跪在地，他可不想无缘故的经受鱼可沁这样的行礼。 正说着，他瞧见鱼可沁梗着脖子昂着头，问道：“你这是……” 鱼可沁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在她的脖子上系着一个小小的鲜红丝带，丝带竟然还打的一个蝴蝶结。 霎时间，杨凡醍醐灌顶般醒悟，总算是明白了她的心思。 合着一直重复没钱买东西，就是为了解释这件事情啊！ 想通了这些，杨凡忽然觉得鱼可沁有时候也挺傻的，傻的可爱。 “我只不过是封了个小官儿，何必受这么重的礼？” “嗯？” 杨凡客气的话传到鱼可沁耳中就是不愿意。 沉默中，鱼可沁皱着眉头，猛地站起身子：“我这就去再给你找三个。”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凡赶忙拦住她，粗暴的扯下她脖子上的红丝带：“你就足够了。” 鱼可沁不在言语，依偎在杨凡怀中。 屋内仿佛凭空升起雾气，氤氲弥蒙，两人眼前的一切变的朦胧。 “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杨凡两人下意识的松开对方，转头看向窗口。 尹晓皱眉坐在窗户上，“你们俩的感情很好嘛，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尹晓！？” 杨凡认出她后一脸震惊，随即又皱眉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尹晓面露厌恶，但她没有恼怒，反而挑眉笑了笑：“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乞丐，或者短发小妮子，我听着觉得舒坦。” 说着，她抬手将头上的假发取下来，随手将其丢在窗外，又把自己的长衫裙摆给掖在腰间系带上，简单的装扮了一下自己，宽厚的长衫变成了紧身的劲装。 她盯着杨凡，一直在笑。 杨凡与鱼可沁面面相觑，班上没有反应过来。 这小妮子是疯了吗？ 她可是七星亭的人，难道不怕死？ “找死。” 鱼可沁眉头一皱，冷声呵斥。 “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哦~” 眼瞅着鱼可沁快速靠近自己，尹晓不躲不避，反而等着大眼睛盯着鱼可沁的隐私部位：“真好看，难怪杨凡这么喜欢你，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你！” “胡言乱语！” 鱼可沁一掌排出，浑厚的内劲带出强烈的掌风。 罡风吹动尹晓的短发，她依旧是咧嘴笑着，对鱼可沁的动作浑然不顾，自顾自的说着：“杨凡，收收你的心思吧，都这会儿了还盯着人家的后面看！” 正在弯腰痴迷的观赏美景的杨凡闻言老脸一红，连忙直起腰来。 第732章 会对折的舌头 呼~ 鱼可沁白嫩的玉掌在距离尹晓半寸时停住。 凶恶的罡风险些将不做防备的尹晓吹到 楼下去。 虽然这一掌没有打在尹晓的身上，可罡风刮在她脸上，还是令她吃了不小的苦头。 “跟小刀子剐在脸上一样，生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练的这一身武艺，恐怕数千大军都无法拦着你吧！” 尹晓抬手揉了揉微微发红的小脸，吧唧着嘴询问。 鱼可沁秀眉紧蹙，冷声道：“我曾在万军丛中，取得敌将首级。” 吹吧！ 杨凡下意识的跟着嘟囔一句。等他目光与鱼可沁对视的时候，他又赶忙笑笑：“我就知道你有这本事。” “你再弯腰看一下试试！” 鱼可沁冷着脸，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杨凡再次站直身子，干咳道：“我不是这种人，我就是看这地板都该换了。” “哼！” 鱼可沁从鼻腔里哼哧一声，随手将床上床单拽起来裹在身上，走向门外。 与杨凡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低声说道：“你要是敢碰她，我就煽了你！你的女人足够多了。” 嗯？ 这他娘的跟我有啥关系。 杨凡满眼带笑的答应下来。 要是鱼可沁不说，他还没有这个想法，现在鱼可沁提了一嘴，他突然觉得坐在那里的尹晓身材相貌确实不错。 “你再看一眼试试！” 砰！ “卧槽！” 鱼可沁见杨凡色眯眯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踩在杨凡的脚上，一声惨叫登时传遍整个客栈。 正在隔壁房间打牌的叶芸娘闻声皱起眉头，苦笑着摇头叹气。 自鱼可沁掺和进来后，杨凡就不得安生，鱼可沁可不跟她们一样，可以一同去，一同回来。她向来就是一个人，不愿意将杨凡分给别人。 空荡寂静的雅间。 杨凡抱着脚倒吸凉气。 尹晓十分喜欢这种打闹的场景，翻身进入房间来到杨凡身边，“她很喜欢你啊！” 杨凡此时正弯着腰，眼神四下张望时停留在尹晓的鞋子上。猩红刺眼的那一团并不是绣花，而是血迹。 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只是顺着往上查看，尽可能的不引起对方的注意。 尹晓歪着脑袋，以为他是真的对自己动了心思，哑然失笑：“你又不是没看过，怎么？难道你还能隔着衣服看到里面吗？” 杨凡尴尬的挠挠脑袋。 “既然想看，我就给你看看吧。” 尹晓说着便麻利的解开自己的腰间系带。 如此豪爽的女性可是很少见的，为了尊重尹晓，杨凡当即决定不去打扰她，疯狂的吞咽口水。 他老早的就听窦菀儿夸赞过之前给小乞丐洗澡的时候，小乞丐的身材很好，娇小却不吝啬，谈不上丰腴，但满足了所有男人臆想中的女人的特点。 襦裙解下，短衫褪下……只剩下最后一件亵衣时，杨凡眼珠子都快 瞪了出来，生怕眨巴一下眼睛就错过了什么。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吊胃口。 “想看么？” 杨凡疯狂点头。 “想的美！” 下一刻，尹晓快速的衣衫又穿好，“不可能便宜你！” 杨凡傻了。 见他失落懊悔的神情，尹晓咯咯的笑着，笑弯了腰。 杨凡扁扁嘴，失落是正常的，懊悔只是他错信了尹晓真的会给他看看，自己没有主动点儿，这距离，要是他动作快点，一下就能扒了对方。 唉……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你是来杀我的吗？” 嬉笑过后，杨凡直奔主题，不安的询问。 对他而言，尹晓是他曾经救下来过的短发，并不是七星亭的杀手。 尹晓摇摇头，傲娇的噘着嘴：“我以后再也不会杀你，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我来干什么的，我就要一直跟着你，除非你杀了我。” 末了，她咧着嘴露出两个小酒窝：“我只愿意死在你手上，你要杀我，我不会躲得。” 吧唧。 杨凡再次傻愣在原地。 这小妮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不通啊。 任何方面都说不通。 难道是卧底？ 可谁家卧底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过来啊。 杨凡不再多问，盯着尹晓上下打量，希望从她身上再找到什么。 可当他问起血迹及七星亭，尹晓却拒绝与他聊这个话题。 “七星亭再坏，那也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恨他们，我也恨那个地方，可我做不到亲手把他们毁了。” 尹晓的多愁善感也杨凡始料不及。 “你就不应该是个杀手，这要是换做玉娘，亲手就把七星亭的人宰完了。” 杨凡也知道恨意这种东西，说不清的，尹晓只是现在没有真正的脱离七星亭。 之前玉娘不也是这样，最后跟着杨凡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对她的组织的恨意与日俱增，不也是亲手毁了组织。 没了可聊的话题，两人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尹晓很喜欢这样的沉默，总是笑眯眯的。 杨凡不是个喜欢做计划的人，他向来喜欢随性。即便是与人争斗，他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了遇上要搭上全家人的性命的时候，他绝不会做出一个严密的计划来保全自家。 可再怎么不做计划，对未来的大方向总该是有的。 尹晓的突然出现，就相当于在杨凡的大方向上给将杨凡给拦下了。她这种不稳定因素，会让杨凡的道路产生很多的偏差，稍有不慎就可能面临绝境。 一刻钟过去，门忽然被推开。 鱼可沁拉着叶芸娘走进门来，叶芸娘手里还攥着两张木牌，慌慌张张的模样明显是被鱼可沁强迫带来的。 “这，我，相公，我刚刚在赔妙仪他们，商帮最近的计划已经送来了，我都做了详细的规划送回去了。” 叶芸娘一脸尴尬，红着小脸将木盘收在身后。 鱼可沁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自己的男人绝对不能让给陌生的女人，还是这种有危险因素的女人。 她上下打量了两边尹晓：“你为什么脱衣服。” “你想知道？” 尹晓也是不饶人的性格，听到这话她站起身子，冲着杨凡媚笑：“杨公子的这张嘴啊！可不光会说呢~” “你在说什么！？” 鱼可沁眼露寒光，声音愈发的冰冷。 尹晓见状丝毫不怕，反而继续挑衅，三两步来到她面前：“你知道吗？他的舌头还会对折呢！” 第733章 有钱任性 轰！ 尹晓的声音刚落下，鱼可沁猛跺地板，借力一掌排向尹晓。尹晓身轻如燕，当即往后退了几步。 “别，相公不是这样的！” 叶芸娘用力的拉着鱼可沁的手：“你听我说，相公从来不会这样，她就是在让你生气，不能生气。” 在鱼可沁眼中，叶芸娘就是一个什么都会的大姐姐，从来都是关照着身边的人，所以她的话还是可信的。 鱼可沁气回丹田，长舒一口气，恨恨的瞪了一眼杨凡，拉着叶芸娘离去。 临走前，叶芸娘与杨凡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两人都知道，尹晓要是留下来，以后这俩人的争吵可就不在少数了。 “哇。她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一身武艺，恐怕能孤身一人杀入皇城。” 鱼可沁两人离去，尹晓连忙蹲在地上查看。 刚刚鱼可沁跺脚借力的地方被她的内劲贯穿，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走过的惊世堂的人。 这些木板不说是十寸，即便是五寸厚，那也是多个叠加在一起的。这是什么恐怖的力道。 “言归正传，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杨凡早就知道鱼可沁的实力，并不关注这个，只是不断地询问尹晓，后者就是不说，每次都是吧唧一下亲在杨凡的脸上、嘴上，等到杨凡起了兴致，她就溜出房间，趁着杨凡不注意就是一桶凉水泼再杨凡身上。 …… 自兵变之后。 徐垚在叶缘的军营中跟着普通的士兵征战打仗的事情也传到了整个徐家军的耳中。 徐垚重回徐家军，除了当时没有参加病变，选择退役的三百老兵，剩余的人，徐垚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些钱银，将他们全部遣散。 望着只剩下三百人的空荡军营，他的的生活也变得格外的充实，每天都是在招兵筹钱买马等等所有的事情中轮轴转，没有任何的停歇。 好在在金钱方面，杨凡总因为鱼可沁把自己都赔了进来，时不时的就会拿出一些钱银来帮助他们，否则以徐垚的能耐，这些人且的饿死不少。 徐垚不是经商的，哪儿会赚钱？ 再加上苏乞别吕玄带走，苏府也被吕玄查封了。 日复一日的招兵，徐垚在忙碌了很久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了一些难民，这些人第一个遇上的就是他们的军营在招兵，不带丝毫犹豫，他们一同投入到了训练的日常中。 这些难民是真的吃过苦，不光是愿意练习枪法兵法，还从来不聚堆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眼望着军营中的人数又扩充到了两千人，徐垚总算是有胆子去官府去接一些简单的任务，赚一些闲钱来养军队。 这一日。 徐垚正在练兵，杨凡带着窦菀儿找上门来。 窦菀儿可是个算账小能手，带上她跟徐垚算账很省心。 几人一同回到主营帐，杨凡开门见山的问道：“官职已经定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应我。” 之前杨凡就提到过这件事情，徐垚的兵马什么时候加入杨凡的麾下，得个正职的同时，为杨凡卖命。 可老话说得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真正到了选择的时候，徐垚还是犹豫了，所以拖到了现在。 杨凡耷拉着眼皮，满不在乎的说道：“给你的那点儿钱，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以后，给我个准话。” 徐垚沉默了。 窦菀儿则在一边掐指算了算，轻声说道：“这段时间相公给你的钱银物资折算下来大概有七万贯。若是徐将军自己去做官府的悬赏令，按照目前的悬赏令的钱银，只需要做七十多个悬赏令就可以赚到。” “但是！” “攻打南齐的话，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妾身粗略的算了一下，徐将军需要攒够七百八十一贯及三万精兵。” 窦菀儿的声音不紧不缓，听起来十分舒坦，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那就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还不愿意归顺，这辈子都不可能报仇。 徐垚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正当窦菀儿还要继续施加压力的时候，杨凡笑了笑，按住窦菀儿的手，淡然道：“七百万，我光是造纸坊一季度的收入就比这些多，我倒是不在乎钱，我可以出钱给你，让你招兵买马，让你去报仇。” 一听这话，徐垚心神一震。 杨凡的富有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朝廷一年的税收两千万上下，杨凡一个产业就远远超过了朝廷的收入。 当然，他明白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沉声问道：“条件。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行啊，还知道拿人手短了。” 杨凡浅笑着点了一下头：“帮我练兵，我不管你训练的兵是好还是坏，今日我要带走五百精兵，我已经选好了，日后，我会送人来你这里练兵，生死不论，但时间到了， 我就要带走他们，若是你想要区别对待，我会直接断绝跟你的财务往来。” 光是不给钱就够了嘛？ 不够！ 说到这里，杨凡停顿了一下，探头靠近徐垚：“我还会带着我的兵，花钱借兵，请朝廷调兵，将你的徐家军全部斩杀，所有士兵的家人，一个不留。” 徐垚面色一滞，随即眉头紧皱。 “别以为鱼可沁守着我，你就完全可以放心了，我要动手的时候，鱼可沁不会有任何察觉。当然，咱们只是丑话说在前面，日后大家各自安好，循规蹈矩，咱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相信你也不是。” “我知道了。” 事实摆在眼前，徐垚哪儿有拒绝的余地？ 当天，杨凡带走了五百人。 这五百人都是前段时间的难民，徐垚怎么也不会想到，杨凡从他刚开始犹豫的时候就在默默地算计着他。 还好跟他不是敌人。 徐垚松了口气。 损失了五百精兵，但徐垚得到了后续的各种金钱相助，至少有了可以报仇的可能，这也是一件好事。 “相公，这五百人全都是从济世坊出来的吗？” 回家的路上，窦菀儿回头看着五百名眉眼带笑，充满期望的士兵，柔声询问。 杨凡含笑点头：“徐垚放不下的，若是倪习文这种苦命人，会直接答应跟着我。别忘了，徐垚被鱼可沁带走之前已经懂事了，他尝过当权的滋味，轻易不会放手。” 第734章 金矿所在 “你听说了吗？镇子东南角那儿的一大片地加上山头全都被人买了。” “胡扯，谁这么多钱？再说了，那可是山头，买了干啥，当山大王？” “还别不信，人家手眼通天，刚上报就被批下来了。” 龟滋镇最近除了一个比较大的事儿，所有人都在讨论到底是谁有这么强横实力，但是所有人都只是听说的，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唯一知道的就是那片山头外围开始被人全部围起来了，即便是后方的悬崖也让人把树木砍了，防止有人从后面登上去。 如此浮夸的做法，是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 “杨凡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汪汀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满腹狐疑得不到解释。 燮山山头三大家族联手买，出了价比外面高一倍，官府都没有批下来，为什么杨凡这么轻易地就拿到手了？ 萧晃闻言没有回应，只是命人去京城好好查查杨凡的底细；潘默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一句话也不多说。 而在所有人猜测的这段时间里，杨凡每天都在忙活着查看地图，让王玄策将五百士兵规制好， 再命人去购买其他各种徐垚的东西。 营地建设好后，赵立等人也跟着入住到营地内。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只等着招兵的时，杨凡总算是有了歇息的时间。 叶芸娘一边给杨凡按压着肩头一边小声询问：“为什么要花三倍的价格买下这座山？在龟滋镇外面随便买一块地不行吗？” “不行，龟滋镇本来就杂乱，我们又人生地不熟的，要是长期跟他们混在一起，说不准那天就吃亏了，留下这个山头，我们就算是以后收了伏击，退守这里也能守一段时间。” 杨凡长叹一口气，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准备招兵买马，等着日后手拥重兵班师回朝。 可惜的是这一切都是给李承乾做嫁衣。不过这样也好，这事儿做完之后他就彻底可以回家养老了。 到时他的亲兵众多，恐怕李世民也不愿意让他在朝为官了。 “相公，接下来要干什么？” 叶芸娘向来是不问任何她所认为的杨凡的公事。今天询问则是因为杨凡购置了太多太多的铁锹之类的东西。 这是要准备挖山吗？ 她很难理解，真要是有挖山的需要，做火药比请人来得快的多，何况那些配方全都只有杨凡知道。 杨凡笑了笑，没回答。 他确实要挖，不过是为了挖矿。 这几天经过王二的明察暗访，他已经找到了金矿的具体位置，现在只等着人手聚集，到时悄然将人送到山上去，等到七鹿山风波过去，他再把七鹿山给买下来。 挖出来的金子他自然不会留在自己的手中，只需要从他手中过一遍就可以了，具体的去向他还是打算交给李承乾，让李承乾留在手中。 “你又在笑什么？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这时，尹晓忽然出现，依旧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一进门就往杨凡怀里钻，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衣服里面伸。 每次到了这个紧要关头，杨凡都是死命的往前伸手，奈何力气没有这个小妮子大，每次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小妮子都会甩开他的手，然后就是嘲讽。 所以…… 杨凡已经习惯了，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没意思。” 尹晓吧唧两下嘴，将杨凡的手甩到一边。 叶芸娘之前一直以为这个小妮子不检点，总是在杨凡面前搔首弄姿，后来知道尹晓就是为了整杨凡，她也就不管这些，任由尹晓胡乱来。 反正自己的相公又不会吃亏。 尹晓坐在杨凡怀中，见杨凡根本就不搭理自己，挑眉看向了叶芸娘。 叶芸娘嫣然一笑，玉指伸出，在她眉间轻点一下：“省省吧，我是不会生气的！” “芸娘就这一点儿好，从来不跟别人争。” 杨凡跟着补充一句。 话刚说完，叶芸娘的小手方向一转，直接拧在他胳膊上。 接着，她冲着尹晓娇笑两声：“好了， 不打扰你们了，小妮子可要看好自己，相公可不会怜香惜玉。” 尹晓抬手揉了揉微红的小脸，始终是没办法都过叶芸娘。 “说吧，找我什么事。” 杨凡见她走神，忽然双腿打开，小妮子下意识的双手搂住杨凡的脖子，正当杨凡准备张口咬下去的时候，小妮子已经接力一翻稳稳地落地，顺便与杨凡拉开距离。 我就不相信没机会。 杨凡心中默默地念叨两句，脸上却做出不屑的表情：“谁稀罕。” “嘁，我今天跟着王二一起去七鹿山了，人家那里都挖了一半啦！” 尹晓扁扁嘴，随即皱着眉头，神色凝重的说道“杨凡，你得想清楚啊，那里现在还有人，我跟王二好几次都险些被发现。” “我就一个问题，你怎么跟王二去的？” “我给他说你让我去的，他就答应了。” “……” 杨凡翻了个白眼，叹道：“算了，你要告诉谁家就去吧，我懒得管了，随你。” “我能告诉谁？” 尹晓哼哧一声，一脸不悦：“我可告诉你，你以后还得管我吃住，不过啊~我可不会跟鱼可沁一样的，你馋身子？别想，自己去找她们吧，就这个金矿的秘密，我已经足够吃你一辈子了！” 杨凡没搭理她，直接起身走出营帐。 营地只有一处是木头做的正经的两层小楼。 整个营地五百人，光是看守这里的就派来了二百人，二楼是杨凡的八位娘子休息的地方，同样也是装着各种重要物品的地方。一楼则是住着惊世堂的十几人，他们平日就是做饭，顺便保护叶芸娘她们。 至于鱼可沁。 她一直都是跟着叶芸娘挤在一起睡觉。 二楼的众人此时打牌的打牌，发愣的发愣，都在忙活着，只有鱼可沁盯着外面的山头出神。 不多时，叶芸娘回来，瞧见她又是这副模样，笑道：“实在是想他，过去看看他，隔得不远，横穿镇子就到了。” “不是。” 鱼可沁轻笑着摇头，“我没有想徐垚，我只是……总觉得有些别扭。芸娘，你跟杨凡了这么久，他是不是什么话都跟你说？那个吕玄到底有没有杀苏乞？” 第735章 不知所云 “七鹿山还有人？苏乞你都带回去了，还问我做什么？” 弘扬客栈一楼。 杨凡翻着白眼抱怨着吕玄问了个寂寞。 “你要是七鹿山还有别人，你自己派兵去不就行了，你别看我！我刚弄得五百人，现在还在招兵买马。” “练兵的我没有，带兵的我也没有，我那新招来的两千人还都在徐垚那儿训练呢。” 没等吕玄说话，杨凡直接开启了诉苦模式。 吕玄前脚还准备说找他借点儿兵马过去看看，此刻听了这些话，只能将剩下的话憋回去。 话题结束，两人也没了多说的话。 半晌，吕玄才想起来杨凡是刚升的官，干笑道：“说来也是，杨兄高升，我竟然忘了备礼。” “拿人手短，别整这些用不着的，我倒是想问你，你带走苏乞后，审出来了点儿什么？” “这个……” “我现在可是平威大将军，你可别蒙我，逼急了我有权利去安西都护府查审讯的记录。” 杨凡眯着双眼，疯狂的暗示吕玄自己的身份不同了。 后者自然是明白，苦笑着摇摇头：“杨兄，不是我骗你，只是不放心。” “真跑了？” 杨凡面露错愕。 “谁告诉你的！” 一听这话，吕玄面色大变，当即在脑中回想这件事情的知情者。 杨凡见他这副神情，显然是有些顾忌，叹道：“我不过是猜得，而且也是你跟我说的怀疑七鹿山有别人在。唉……这下可好，早知道就不放给你了，你看你把这事儿办的。” “唉…七星亭你知道吗？” “知道，很知道，非常知道！” “嗯？” 吕玄表情一滞，想到杨凡也在龟滋镇呆了这么久，接着说道：“七星亭拍了一十七名死士杀入安西都护府将苏乞救走，所以我怀疑七鹿山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有大事我会通知你的。” 杨凡微微一笑，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敢保证吕玄的站队，所以不能将金矿的事情告诉吕玄。 “你通知我？” 吕玄面色微变，正要详细询问，见杨凡做出嘘声的手势，便不再言语。 …… 江北巷。 苏府内。 两名黑衣男子动作轻巧的落在庭院。 为先那人摘下面罩，正是传闻身死的苏乞。另一人则是邱旭。 苏乞往前走出几步，拿出带来的小铲子便开始挖地上的青石砖；而邱旭则是站在那天尹晓一剑贯穿自己的时候所在的位置，盯着沾染着自己血迹的青石砖怔怔出神。 尹晓是他从小带大的，对他的话唯命是从，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尹晓会这么对自己。 正想着，他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发疼，早已习惯在生死间游走的他失去了正常的情感，扯开自己的衣襟，盯着自己胸口上尚未愈合的伤疤，眉头紧锁。 心疼还是伤口疼？ 他也分不太清，只知道那一块很疼。 “想什么？抓回来杀了就是。” 这时，苏乞抱着两块青石砖走了过来，话刚说完，一股阴寒气息将他笼罩。 抬头看去，邱旭眼中透着寒芒，左手将长剑拔出一半，杀意凌然，仿佛下一刻就会取了他的性命。 四目相对，苏乞打了个冷颤，随即冷声说道：“回去吧。” “你这是什么。” 邱旭面如寒霜，指了指他怀中两块青石砖。 “以后需要用的。” 苏乞随口回了一句，纵身一跃离去。 他之前找到金矿的时候就先弄了不少，将第一批金子全都融化保存在家中，否则的话，他也没有兵变的底气，要知道兵变之后招兵买马可是需要大量的金钱的。 …… 凉州总管府。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折磨，杨恭终于等到了送走太子殿下的机会。 他一身常服，涕泗横流的跪在城门口恭送太子殿下离去，乔装打扮过后，谁也不知道这位就是当今的凉州总管。 李承乾还是老样子，将秋容抱在怀中，坐在马上哼着小曲儿往前走。 李茂驾马跟在一旁，总是想要高歌一曲或者作诗一首，奈何肚子里那点儿墨水根本不够。 两人驾马往前走了一段路，李茂忽然发现走的路不对，连忙拦在前面：“殿下，路走得不对。” “我知道，但是杨凡在龟滋镇等了我们很久了，得快点儿赶过去了，以后要是有时间再去西北吧！” 李承乾笑了笑，驾马往前，怀中的秋容还在安心的打盹儿。 他已经欠了杨凡足够多了，再不快点儿赶到龟滋镇，到时候杨凡真的备下几万大军，他以后怎么报答杨凡？ 而且天下人会怎么想他？ 一个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兄弟手中接过来的太子，有与没有没什么区别。 天下人只会说杨凡的厉害，绝对不会说太子有多好。 一辆马车，两匹宝马，在路上赶了两天的路。 李承乾的身子骨比以往好的多，自然无事，倒是秋容这小妮子，常年在宫中，即便是要干活，可她做的也都是照顾李承乾饮食起居，不需要做体力活，这才两天她就被颠的头晕脑胀，像是八爪鱼一样缠绕在李承乾的怀中，死活不愿意离开李承乾半步。 夜色茫茫。 不知名的官道旁，篝火升起。 李承乾烤着一只野兔，拍了拍秋容的脑袋：“好在今晚没风，你还能出来透透气，否则啊，闷都把你闷坏了。” 一瞬间，李茂手中的烤鱼不香了，他将烤鱼递给一旁的两位还在写写画画的书童，俩书童皱了下眉头，嫌弃的转过头去。 “太子殿下，杨凡之前来信说了，龟滋镇那边什么人都有，咱们这次过去先去一趟安西都护府。” 沉默中，李茂小声的提了一句。 他现在担心的是李承乾的身份要是在龟滋镇暴露，可能会引起一场大战，若是没有兵马在手，很可能出现一些……难以想象的情况。 李承乾满不在乎的摇摇头，笑道：“放心吧，我若是真的在哪里引发一场大战最好，安西都护府与凉州总管府调兵到安西四镇，直接平定，到时候不是大功德一件。” 他确实这么想过，以身犯险，换的大功德，平定边疆。 可这样做……安西四镇的百姓们怎么办？ 他们又会流连失所。 李茂闻言叹了口气，他倒是希望李承乾性格不这么仁爱。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李承乾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小哲子这一次去，为什么带了三百精兵？父皇不是只派了一百人吗？” 第736章 求情 弘扬客栈。 吕玄与杨凡闲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留下了一个小小玉石，告诉他以后有事可以拿着这块石头去安西都护府调兵一万，这是他特许的。 以后需不需要一万兵马，杨凡不知道，但是现在杨凡很需要，所以……这就欠了一个很大的人情。 如今的整片场地，最高的一处就是两叠木屋。 杨凡登上最顶，左右环顾，心中万般惆怅。 他现在就是一个甩手掌柜，招兵买马由徐垚去做，算账有叶芸娘和窦菀儿两人。唯一要操心的就是隐楼目前到了什么地步。 他之前倒是询问过王二，奈何王二也一直都在忙活着保护他，跟着杨凡东奔西走的，很少有时间亲手去做那些。 “少爷相公~” 杨凡心中正在盘算着需要多久才能勾画一个隐楼出来，身后忽然传来红舒的声音。 红舒眼勾勾的凝望着杨凡，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少爷相公，能不能不让倪习文和吴文若进隐楼？” 徐垚经受她的教育时间很短，走了也就走了。这俩人不同，他们都是一直跟着红舒的脚步，红舒已经从心底认为他们就是自己的徒儿。 任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徒弟去坐这种朝生夕死的日子，每天都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活。 杨凡一脸茫然：“什么？我不知道啊，谁让他们加入的？” “他们还没去，但是王二今天找我了。” 红舒噘着嘴，委屈巴巴的模样让人心疼。 杨凡轻抚她的秀发，将她揽入怀中，笑道：“不加入就不加入，有什么的。我等会儿跟王二说清楚就是了。” 听到杨凡肯定的回答，红舒笑吟吟的点头，睁大水盈盈的大眼睛，“那……今晚少爷相公会在家里休息吗？” “嗯？” 杨凡哑然失笑，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先去把你的事情忙完吧！徐垚成了徐将军，倪习文心中一定是有些不开心，吴文若的话，别忘了让他每天都要去找一趟窦菀儿，要文武双全，不能只会一门。” …… 龟滋镇。 镇子东南角一处不知名的破旧宅院。 苏乞甩了甩手上的鲜血，斜了眼地上的三具女尸。随即，他冲着一旁眉头紧锁的邱旭摇摇头。 后者挑了挑眉头：“她们是什么都没说，还是杨凡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应该是不知情。” 苏乞随手把沾满血的方巾丢在地上：“没想到，杨凡身边的高手竟然有这么多。” “多吗？” 邱旭满不在乎的哼哧一声。 在他眼中，只有鱼可沁与王二两人才跟他有一战之力，那两名小个子女子及高个儿女子，暗杀术很好，不过，与他对战只有死路一条。 “自信是好事，不过……别坏了我们的大事。” 苏乞侧目而视，转身离去。 抓回来了三名女子只是苏乞计划中的第一步。 第二步便是要找到三大家族，他知道三大家族之前瞒着自己在七鹿山放了不少的眼线和工人。 这些人很熟悉七鹿山的地貌，对他而言十分的有用。 至于再往后，那就是等着杨凡上七鹿山，到时候将杨凡一网打尽。 萧家宅邸。 萧晃是三大家族中最为好色的一个，家中的女仆娈童不计其数，但是小妾就有十几人，养不活了怎么办？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她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此，他每年都在娶妾，府中每年都有人投井自尽。 “老爷，用力点~” 苏乞尚未进入萧府便听到里面传来各种淫声淫语。 “啧啧，还是他会享受。” 邱旭眯着眼笑嘻嘻的说着。 “七星亭不也是阴盛阳衰？那么多女子，不都成了你采阴补阳的药人？” 苏乞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邱旭，纵身一跃落入小院。 邱旭绷着嘴，想了想也跟着跳了进去，反正这些都是实话，他也没必要生气。 “你们是谁……” 院中小童见有外人闯入，刚上千呵斥一句，一道寒芒从他眼前划过，尸首分离。 飞溅的血花喷涌而出，将周围全都染成鲜红。 好在这会儿正是夜晚，院中没有来往的人。 “粗鲁。” 苏乞嫌弃的看了眼邱旭，再三检查自己身上没有沾到血花，他轻车熟路的走向里屋。 寝室中。 萧晃正怀抱着两名小佳人云里雾里。 砰。 突然，房门被人踹来。 两位小佳人面色大变，吓的失声，即便如此，邱旭的长剑也没有放过她们。 咕咚，咕咚。 两颗头颅滚落在地。 萧晃抱着没有脑袋的尸首怔在原地，连叫喊都忘了，任由鲜血喷的满身都是。 苏乞两人并不着急，搬着凳子来到床边，静静的等待着萧晃的回神。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萧晃忽然浑身一颤，张了张嘴，猛吸一口气。 “喊！？” 邱旭拔出长剑：“喊出声我就把你砍成人彘，再阉了你。” 萧晃下巴微微颤抖，深吸的一大口气憋在胸口不敢吐出来。 苏乞面带微笑，伸手在他膻中点了一下，后者当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即，苏乞怨声怨气道：“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我死了呢！？我还没有帮你们办完事，没亲眼看到你们三大家族变成无法撼动的联盟呢。” 萧晃身如筛糠一般。 之前自己这么瞧不上苏乞，这会儿苏乞回来，一定是回来报仇的。 自己的后果将会如何？ 沉默中，他颤抖的手捂着嘴，直至嘴巴合上，他用力的咽了下满口的血水，“你，我就知道，你没死。” “是啊，早就知道我没死。” 苏乞也看出来这小子不经吓唬，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小事。三大家族到底在七鹿山留下了多少人，七鹿山的金矿有没有人动过……”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萧晃面色一滞，闭眼细细的回忆。 好一会热过去，他低声说道：“没有啊，至少我萧家是完全没有做种事情。” “好，那就打扰了。” 苏乞面露微笑，起身拱手抱拳。 萧晃见状连忙拱手还礼，一起身，脖子上有一股疼痛感传来，想要低头看去时，却看到了自己的身躯。 “既然没做，那就是没用，就可以杀了。” 邱旭怄气似的斜了眼苏乞，长剑归鞘，甩袖离去。 第737章 火药 “山，确实可以挖，但人力是完全不够的。” “我们不是在家，能随便找来一两千的工匠，聚集工匠去挖。” “这里莫说是工匠，连工人都难找，你看镇子里打铁的，赚钱赚的已经麻木了，全镇都只有他一家打铁的。” 杨凡生无可恋的将头抵在茶几上，长吁短叹。 在他身旁，王二与王玄策认认真真的分析了局势，最终表示，七鹿山的金矿能留到现在，纯粹是因为没人挖的洞。 吱呀。 正在这时，叶芸娘来到房间，瞧着两人杨凡那副无奈的模样，疑惑道：“你们在干什么？” 一听这话，王二与王玄策对视一眼，连连摇头，一同退出房间。 杨凡抬头看去，嘴角往下拉，眼里尽是失落。 “金矿挖不动了，没办法。” “所有的一切都白搭，早知道我就不会买下这个山头。” “要是太子带着三千匠人过来说不定还有门儿，可太子根本就没带人过来。” 杨凡将事情都说了一遍，心中烦闷的厉害。 话说完，他这才注意到鱼可沁也跟着一同来了，正站在叶芸娘的身后，将他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 察觉到鱼可沁的目光不对，杨凡死死的盯着她。 后者当即拉下脸来，满眼不屑：“跟我无关，我也没兴趣。” “我跟相公聊一聊可以吗？” 叶芸娘知道杨凡顾忌鱼可沁的身份，转头柔声劝着：“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出去。” 鱼可沁秀眉微蹙，看看杨凡，又看看叶芸娘，最后点点头。她明明比叶芸娘大上很多，可在叶芸娘面前，她还跟小孩子一样，需要叶芸娘哄着去做事。 雅间只剩杨凡与叶芸娘俩人，杨凡幽幽的叹了口气，在叶芸娘靠近后搂着叶芸娘的小腰，将脸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挖山挖不动，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千年功力一朝散。 辛辛苦苦的呆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突然的落差让杨凡无法接受。 “真的挖不动，那就放着吧 。相公从一开始不就是为了给太子殿下招兵买马吗？都一样的。” 叶芸娘并不会劝人，只是轻声的念叨了一句便轻柔的抚摸着杨凡的脑袋。 “唉……事情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 杨凡长叹一声。 砰！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巨响。 “救命啊！有妖法！” “快报官，不，快逃。” “妖女，不要过来！” 紧跟着，百姓们惶恐叫嚷的声音传来。 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嘈杂的声音瞬间把杨凡从悲伤中带出来了，顺便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起身来到窗边，毫不客气的冲着外面喊道：“都他娘的叫什么！赶着去上坟吗！？” “嘿！” 话音未落，一张俏脸突然冒出。 尹晓冲他邪魅一笑，不等他做出反应，直接一嘴咬在他的脸上。 剧痛传来，本就窝心的杨凡瞬间暴怒，也顾不着疼，双手抱住她的脑袋用力的往下拽。 后者心头一紧，也怕给杨凡毁了容，连忙送开口，焦急道：“你疯了！小心点儿。” “滚……” 杨凡指着窗外，刚骂出一个字，脑中闪过一道精光。 刚刚那个巨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有点儿像……烟花爆竹的声音。 他低头看向尹晓的右手，她的右手已经被熏得黑黢黢的，左手上此时还攥着一个小小的圆筒。 “你这是在哪儿弄得？” “我，我不告诉你！” 尹晓前一刻还在想着杨凡为什么这么大火气， 这一刻又开始调皮，翻身进入房间围着桌子跑，叫嚷着：“你抓住我我就告诉你。” “……” 杨凡站在窗前，面无表情。 叶芸娘见状忽然伸手抓住尹晓的衣角：“好了，我抓住你了，快把这交给相公看看。” 尹晓抿着嘴，将东西收在背后。 这是李沁给她的，她知道交给杨凡后，杨凡很大可能会去骂李沁。 她不能拖李沁下水。 叶芸娘起身凑到她耳边劝道：“乖，拿过去吧，相公今天心情很不好。” “唔，又不关我的事。” 尹晓低下头，小声嘟囔。 叶芸娘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脑袋，“相公开心了，不就能陪你玩儿了？听话，等我有时间了再教你一些对付相公的办法。” 闻听此言，尹晓不情不愿的走向杨凡。 来到杨凡身前，她把圆筒塞到杨凡的怀中，哼哧一声就要往外跑。 这次，杨凡的手比她的动作快，一把直接抓住她的衣服，不等她来一招金蝉脱壳，杨凡顺势将手伸进她衣服里，哪儿肉多抓着哪儿，只此一招，尹晓登时面红耳赤，动弹不得。 杨凡老早的就发现了这小妮子的性格弱点，只要是这小妮子认为的好人，比如叶芸娘这种，但凡是对她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引得她羞涩的时候，她都会发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着对方下一步动作。 好在杨凡在她眼中也不坏。 制服了尹晓，杨凡将圆筒交给叶芸娘。后者打开后也怔了一下，小心将圆筒内的黄土戳破，她面色一变，“这里面是火药。” “我，我，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尹晓见杨凡两人竟然认识，登时怔住，身子想动，可杨凡的大手着实有力，稍稍用力便让她浑身发软。 “你在哪儿弄到的？” 杨凡将火药全都倒在地上，用脚踢开后，问道：“是别人给你的，还是商帮的人给你的？” 尹晓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东西我都不认识。” “这叫火药，是我调配的。” “啊！？” 一听这话，尹晓的脸更红了，眼前的杨凡身形都好像高大了不少。 神秘，英俊，多才，多金，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事，我想到办法了。” 突然，杨凡又笑了起来，缓缓的松开手，一手搂着叶芸娘走向门外。 “相公是准备炸山啊？” “当然了。” “可这太危险了！” 叶芸娘当即表示反对，炸药的威力她见过，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她绝对不同意杨凡去冒这个险。 杨凡笑道：“怕什么？你忘了？我自己会弄那种大竹竿，到时候远远的点火就好了。” 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炸药，这东西不是炸响了很好玩儿吗？ 难道这些东西可以伤人？ 尹晓怔怔的站在原地，抬手看了眼熏黑的手指，满眼不解。 第738章 准备 燮山山脚最显眼的就是两叠木屋。 木屋建造的很大，所有房间分的也很细致，都是按照一人一个房间这么设计的，里面的陈设也都是把各自的东西从弘扬客栈送来，或者购买新的。 其他人的房间，杨凡还没有去看过。 倒是李沁的房间有些奇妙，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甚至还有很多的铁圈。 “所以你之前用过一次火枪后就一直念叨着，想要再做一个出来？” 杨凡查看着桌上摆放的东西，轻笑询问。 一个女子，武艺高强，却爱上了搞科研，这……确实有些混乱。 李沁连连点头，她感觉杨凡已经很久没来看过自己了。两人一前一后，正走着，李沁忽然一跳，扑在杨凡的怀中。 杨凡顺势抱住她，随即微微一笑：“是谁……让你把火药做好了给尹晓当炮竹玩儿的？” 一听这话，李沁赶忙挣脱，可杨凡死死的抱着她，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眼瞅着跑不了，李沁干笑两声：“嘿嘿，我……嗯，这个。” 杨凡绷着嘴，挤出一个笑容。 下一刻，噼里啪啦的声响从房间传出。 对她们，杨凡是能忍则忍，因为都已经长大了。 对李沁不行，因为着小妮子一直都不愿意见人，很多时候做事没有分寸，所以这次真打了。 十几下巴掌拍在翘臀上，白嫩如雪的肌肤已经泛红，李沁趴在杨凡的腿上可怜兮兮的抿着嘴：“我，我就是让她帮忙，她说让我给她弄个好玩儿的，我才……” “还说！？” 啪！ 又是一下。 杨凡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一边轻柔的给她抚摸，一边没好气的呵斥：“火药本身就杀伤力很大， 你这样随便的弄，炸伤谁都不好，再者而言，现在连老李都没敢昭告天下拿出来用，你随便就给人，真要是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在京城的时候就有人用了。” “那是京城！这是西域！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个吗？天知道这次会不会引来别人的窥探。” 杨凡抬手又要打下去，可李沁噙着泪回头盯着他的手，杨凡还真的舍不得了。 他也很清楚，以李沁的武艺，她不愿意，谁也别想动她半个指头。 “唉……记好，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用没人说你，火枪也是你自己做磨出来的， 但危险性太好，你以后还不听话，我就再也不让你碰这些东西。” “我，我知道了。” 挨了顿狠打，李沁梨花带雨的扑在杨凡怀中哼哧。 好一会儿过去，李沁才不哭，鼓着嘴幽怨的盯着杨凡。 “这么久不见我，一来就打我，哼！” “啊？” 杨凡愣了，“你不会是要用……那个办法吧！” “什么办法，你就是不喜欢了，你天天陪着她们，我什么都没要，你还要打我。你就是嫌弃我年老色衰，觉得我不好看了，你对那个尹晓都比对我好，你就是讨厌我……” 果然！ 杨凡翻了个白眼，刚刚的打出去的，肯定要换回来了。 “我没有。” “我不是。” “我爱你。” 经过两刻钟的哄劝，外加挨了一刻钟的粉嫩小拳拳，杨凡鼻青脸肿的从李沁的房间中出来。 门口守着的叶芸娘与鱼可沁瞧见他这幅惨样，噗呲一乐，紧跟着就大笑起来，直到直不起来腰。 叶芸娘捂着肚子，扶着墙哼哧。 鱼可沁则是拍着手，毫不留情的挖苦：“我以为你真的要去教训她，没想到是被教训了一顿！” “我这是刚刚出门撞了一下。” 杨凡摸了摸被打的红扑扑的鼻子，尴尬的笑了笑。 李沁武艺高强，稍有没有控制好力道的拳头落在他身上就是一片乌青，他现在能这样完好无损的走出来已经是万幸。 不过他也没有白来，顺便也交代了一些关于后续炸山的事情。 炸山不光需要计算，还需要大量的炸药，即便算了各种爆破点，面对七鹿山这种高峰，所需的炸药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好在李沁答应了后续会帮着他调配火药。 人找好了，剩下的就是购买材料了。 事不宜迟。 杨凡当即带着叶芸娘与鱼可沁出门去买东西。他本不想让鱼可沁跟着，可对方只说是跟着叶芸娘，他也无话可说。 一行三人穿过闹市，来到一家杂货铺。 冬天的时候，木炭是平时需要的东西，所以会有不少店铺开门，可过了冬天，这些铺子就会全部关门，只剩下一些杂货铺售卖一些木炭。 “还有木炭吗？” 杨凡一进门就高声询问。 柜台后正在噼里啪啦打算盘的掌柜的头也没抬：“卖完了。” “嗯？谁买的？” 杨凡眉头一皱，这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好日子，买木炭做什么？ “没问，顺便提醒一下，别处也别去问了，都卖完了，今天一早就被人收走了。” “什么？他长什么样？” “跟你有关系吗？” 掌柜的挑眉斜了眼杨凡，毫不客气的用毛笔笔帽点了点自己的算盘：“别打扰我算账，你知道今天木炭什么……” 话未说完，杨凡递过来一片金叶子。 掌柜的愣住，一把将金叶子夺下，掂量两下后，他咧嘴媚笑：“是个青年，看样子是个读书人，但是身形高大，身上穿着一个巨大的黑斗篷，话很少。” “不会吧。” 一听这种描述，杨凡心里咯噔一下。 除了崔元凯天天是这种装扮，还有谁是这样的？ 不行，问清楚！ 杨凡直接拿过柜台上的账簿，快速的勾画几笔，崔元凯的相貌跃然于纸上。 “对对对，就是这样！” 画还没画完，掌柜的已经确认了。 回到客栈。 杨凡只觉得头疼。 崔元凯就像是跗骨之俎，完全甩不开。 “阴魂不散。” 再三思量，杨凡叫来了王玄策，将事情说了一遍。 谁知王玄策一听说崔元凯没死，立马来了兴致：“我早就想跟他比划比划，他在哪儿？我去找他。” “你着急什么！” 杨凡一把抓住要跳窗出去的王玄策：“你前段时间在七鹿山遇上的那百余人，我怀疑就是崔元凯派去的，我今晚跟你一起去一趟七鹿山，我要看看你跟那些人在哪儿战斗的，尸体还在不在。” 第739章 遇袭 月黑风高夜，风雪杀人天。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官道上，两名黑衣男子顺着 道旁的山路摸索着往山上前行。 为首的男子腰间挎着两把唐刀，一手摸索，一手扶刀；跟在后面的男子则是脚下深浅不定，抓着刀鞘才能跟上脚步。 “王玄策，你真的认识路？” “放心吧，这条道我走了好几回了。” 对于这个路痴，杨凡并不怎么相信，可现在他看不清东西，只能依靠王玄策带路。 两人又往前摸索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终于停下脚步。 经过了半个时辰的黑暗，杨凡的眼睛也能够适应了一些，依稀可以看到前方的一些东西。 巧的是，皎月此时从乌云后散发出银光，将前方的道路照亮。 眼望着周围的一切，杨凡微微一笑，颇感欣慰的拍了拍王玄策的后背：“真好，原来你是真的记得路。” 若不是指望着王玄策带他杀出重围，杨凡恨不得把王玄策摁在地上狠打一顿。 王玄策确实没骗人，也真的记得路，带的路也是对的。 问题就在于……杨凡并不像进入人家的营帐内。 环顾四周，三十名黑衣男子手持长刀将两人围在中央，在他们身后，则是一个个小小的帐篷供他们居住。 王玄策干咳一声：“这是一个误会，我哪儿知道他们会换个地方住。” “找死。” 一名黑衣男子低喝一声，问都不问，直接命人冲上前砍杀。 乱战登时爆发。 作为一个经常锻炼，身强体壮，精通君子六艺的大家公子，面对这种情况，杨凡想都没想，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你们找死！？” 话音传出，他拉住要冲上前的王玄策，冷声说道：“大人让我俩前来，不分敌我，该打！” 说着，他三两步来到一名黑衣人的面前，“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黑衣人面露疑惑，与其他人动作一致，同时看向最前面的那名领头人。 完了，认错了。 杨凡心里惊慌，脸上却平静异常，看着面前的黑衣人问道：“看什么？难道大人让你们守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你们听他命令？” 他狠狠的瞪了眼这名茫然的黑衣人，来到领头的面前。 “您是？” 领头的黑衣人徐亮并不认识杨凡，可杨凡这幅做派确实像个狗腿子。 杨凡反应也快，将手中的令牌放在他面前，“好好地看清楚，今天老子头一天过来，你们要是不懂事，别怪我心狠手辣！” 徐亮皱着眉头，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只有微光的环境下，杨凡的令牌根本就看不清楚，可徐亮不敢赌。他们守在这里事关重大，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到时都要完蛋。 不过，该试探的还是要试探。 “大人此番前来，为了何事？” 徐亮上前一步，挡在杨凡深浅，拱手抱拳询问。 杨凡面不改色，环顾四周后，沉声道：“杨凡今日会来七鹿山，不得打草惊蛇，放他进山。” 徐亮眉头微皱，心生疑惑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将杨凡直接斩杀与山林之中。 就是这个小小的情绪变化，杨凡差距到了，他赶忙改口补充：“大人马上就会来七鹿山。” 此话一出，徐亮这才放下心来，连忙拱手行礼：“明白。” “明白个什么明白！” 这时，王玄策冷声哼了一句。 闻听此言，徐亮笑道：“这位大人是？” 突然，一名黑衣人上前一步，指着王玄策喊道：“他是大理寺的人！” 话音刚落，王玄策腰间两柄唐刀同时出鞘。 杨凡想要出言阻止为时已晚，王玄策已经陷入厮杀之中。他只的头也不回的往一旁跑开。 …… 七鹿山。 前段时间还盛极一时的山寨破败不堪。 崔元凯手里提着一壶茶站在只剩下一边的山寨城楼上眺望远方。 自与杨凡三番两次的争斗无果后，他已经学会了喝茶，整日整日的提着茶水四处游走，他想只要杨凡每次与他对抗时的心境。 起身后跟着两名男子，两人皆是一身素白长衫，文人装扮，可眼眸中却是多年杀人作恶留存下来的冷漠与凉薄。 “杜子涵，杨凡就在前面，去看看。” 崔元凯指着不远处的山林，笑道：“顺便去看看那位王玄策王大人。” “是。” 那名面色俊朗的青年点点头，纵身跳入山林之中，不见踪影。 另一人则是皱了下眉头，也想要一同前往，却被崔元凯叫住。 “陆绎，你去看看火药如何了，明日若是有必要，炸山挖金，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 另一人闻言只得转身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昏暗的环境中。 王玄策一人双刀，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与三十人厮杀。 他的武艺过强，面对三十人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的难缠，反而越杀越勇，唐刀挥舞的像是一杆亮银色的长枪一般。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三十人只剩下了七人，还有两人身受重伤。 王玄策冲着几人微微一笑，再度冲上前去。 七人身死，三十人全军覆没。 杨凡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幕，似乎懂得为什么王玄策喜欢争斗。 三十人都无法伤到他，这种身在高处的感觉让他很需要一个合适的对手，可惜的是，很少有人能够与他一战。 “你就是王玄策？” 正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 紧跟着，两道银光从昏暗的树林直奔王玄策面门而来。 王玄策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举刀随手将两柄飞刀打落在地。 飞刀传来的方向，杜子涵不紧不慢的走出来，他脸上带着怪异的微笑，声音也因激动变得有些尖锐：“我早就听说了你的名号，两柄唐刀所向披靡，今日，就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 此话一出，他直接冲向王玄策。 不承想，王玄策依旧站在原地，冷声说道：“我还不想杀你，太可惜了。” 杜子涵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双脚点地，身形暴涨。 叮！ 长剑迎面袭来，王玄策抬刀挡住。 杜子涵尚未后退，王玄策的另一手已然恨恨的砍下来。 只听啪的一声鞭打声响，杜子涵后背登时炸开一团血花，强大的力道将他拍倒在地。 “这是刀背，若是刀刃，你已经死了。” 王玄策皱了皱眉头，声音依旧是那么平缓：“我想杀你，你早就死了，我也不会让你看这么久。” 第740章 美艳无双 万籁寂静的深夜。 杨凡与王玄策一瘸一拐的在龟滋镇的街头走动。 王玄策以一己之力斩杀三十人毫发无伤，面对杜子涵，留了他一条性命。 即便是如此！ 也无法掩盖他是个路痴的事实！ 两人回来的路上还是王玄策带路，结果两人同时从山上摔了下来，杨凡运气好一些，摔在草丛中。 王玄策则是运气稍差，摔在石碓中，走路都要杨凡搀扶。 两人好容易回到营地内，杨凡没好气的踹了一脚王玄策，后者苦着脸一瘸一拐的走向一楼的房间。 看着离去的王玄策，杨凡翻了个白眼，忽然皱了下眉头。 那不是香香的房间吗？ 难道王玄策这小子…… 他怎么老是跟沁儿的丫鬟搞在一起？ “少爷相公？” 突然，红舒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杨凡抬头看去，只见红舒正趴在栏杆上冲着他努嘴：“少爷相公，今晚你还要去谁的房间？” “今晚……我去你房间。” 人家都堵在楼梯口了，杨凡要是再不去，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听这话，红舒雀跃的从楼上跑下来，瞧见杨凡一瘸一拐的，她也不敢多问，搀扶着杨凡往楼上走。 直至回到房间，杨凡看着正在屋中喝茶的妙仪与李沁，表情凝固了…… 果然，这仨小妮子算是长在一起了。 一刻钟后。 杨凡洗漱完毕，腰后果然是有两块拳头大小的乌青。 妙仪与红舒一同给他按揉着。 沉默中，杨凡拍拍李沁的手：“王玄策是不是又跟你的小丫鬟混在一起了？” 李沁连连点头，“是，他太过分了！明明就是在针对我，之前就是，书香这么乖巧，他给我拐走了，现在我刚教会香香一些事情，他有把香香给拐走了！” 一说到这个，她就有无穷无尽的抱怨，鼓着嘴嘟囔着：“我下一次一定要找一个三百斤，比我壮很多的女人来当丫鬟，我看他还会不会给我拐走！” 男女感情之事，杨凡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我明天跟王玄策说说吧。” 一夜无眠。 不是睡不着，是活儿太多，杨凡没时间睡觉。 直至辰时，杨凡才混混沉沉的睡下，倒是三个小妮子，很乖的守在杨凡身边，时不时的就会把杨凡给折腾醒一次。 午时，杨凡醒来。 三名小妮子已经不见踪影，坐在她身边的则是尹晓。 “啧啧啧，身体不错啊！” 四目相对，尹晓吧唧两下嘴，毫不客气的在杨凡的肚子上拍了一下。 怎么凉飕飕的…… 杨凡在低头一看，不光是一身衣衫被尹晓这小妮子给扒了，连被子都不给自己留。 好在杨凡跟尹晓也算是交手过数次，早已经习惯了，他趁着尹晓不注意，猛地一把抱住她的小腰，顺手便将其压在身下。 从未吃过这种亏的尹晓瞬间面红耳赤，疯狂的挣扎着，如此情景之下她竟然忘了自己会武艺这件事情，只凭借着自己的力气挣扎推搡。 杨凡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见她还未动真格的，直接用蛮力撕开她的衣衫。 霎时间，雅间内的气氛变了。 任由谁看到这幅场景也会认为是杨凡要强行推到尹晓。 巧的是这会儿还真的有人在门外看着，那就是鱼可沁。 鱼可沁不算黏着杨凡，可她每天都回来看看杨凡在哪儿，方便自己寻找他。 她趴在门缝看着，脸红到了耳根。 原来杨凡是喜欢这样的。 她咽了下口水，下意识的往前探头。 吱呀……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直接把掩着的房门给推开。 大开的房门，六目相对，各种说不出的尴尬。 “快放开！” 尹晓酥胸半露，被鱼可沁看了眼后缓过神来，一把推开杨凡，翻身就要冲向窗户。 鱼可沁见状脚尖一点地板，身轻如燕，来到尹晓身后，白嫩如玉的手指一点对方后背，尹晓当即浑身一软，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你原来喜欢这样的。” 鱼可沁梗着脖子望着杨凡，抓着尹晓的腰带，直接将她丢在杨凡身旁，“拿她先试试，我怕疼。” 说罢，她光明正大的走出门去，将门掩上，自己又趴在门缝看着。 杨凡都傻了。 鱼可沁这是什么性格啊！ 怎么跟神经病一样，越来越偏。 这脑回路也不对啊。 他僵直着身子坐在床上，与浑身动弹不得的尹晓大眼瞪小眼。 突然，鱼可沁又推门走进来，一本正经的来到尹晓身前将她的衣服往下扒一点，“刚刚是在这里。” “够了！” 杨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喝道：“你这是在干……啊！” 话未说完，他便被鱼可沁反擒拿摁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做，我会满足你的要求，只要你以后对我好一点，我没她们这么多的时间。” 听着鱼可沁的话，杨凡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家伙不光是听不懂人话，还这么固执己见，简直就是……就是恶鬼！ 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好在杨凡的一张嘴还算是利索，没有经受过糖衣炮弹轰炸过的鱼可沁很快便被杨凡哄得笑嘻嘻的。 不过如此做法也引来一个问题。 整个下午鱼可沁都寸步不离的跟在杨凡身后，像是在监视杨凡一样。杨凡颇感无奈，却不敢说什么。 …… 龟滋镇。 镇北汪家。 汪家是龟滋镇的老牌家族，汪汀明面上是家主，实际上家中的一切产业都是他的几位大哥在管理，他不过就是出面而已。 苏乞与邱旭两人进入汪家后并没有来硬的，而是像朋友一样跟他闲聊。 三人对坐在海南梨花木雕制的茶几前，品着茶水，心事不一。 死而复生的苏乞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汪汀浑身的肥肉随着自己的动作颤抖，眼中全是惊恐。 “汪家主几位妻妾美艳无双，孩子竟然也长得这么大了。” 苏乞望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微微一笑：“这么大一家子全都要汪家主一个人去养活，真是艰难。” “还好，还好。” 汪汀咽了下口水，挤出一个笑容。 “汪家主最近听说了什么事情吗？” 这时，苏乞突然低声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汪汀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最近唯一发生的大事就是萧家家主萧晃惨死在家中，家中的所有现银全部丢失。 汪汀本来也以为是劫匪干的，现在看来……除了苏乞没有别人。 第741章 滚，臭要饭的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明明是这样的好天气，汪汀坐在内室总觉得冷的厉害。 转头看时，苏乞与邱旭两人还在盯着自己。 阴冷，就是从他们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汪汀额头渗出微微细汗，忧心如焚。 苏乞死里逃生肯定是要报仇的，萧晃就是一个例子，也是他复仇的开始。 如此看来，汪汀完全没理由相信两人真的是来叙旧的。 刚刚的那些话，看来也都是在威胁自己。 汪汀抬手擦汗，“苏，苏兄既然喜欢，我倒是认识两个人。河东有一老叟的女儿闭月羞花，改日引荐给苏兄。” 苏乞微微一笑，没有应声。 汪汀只要是怕了，那这件事情就好办了。 他现在差的不是钱，而是兵马和号召力。 若是汪汀愿意帮忙出人，七鹿山还可以再回到他的手中。 至于潘默……苏乞没想过去招惹他。 潘家做事不计后果，别看家里的人都是读书人，可一个个的都是尚武的，动起手来狠辣无比。 何况，二者之间一直都是利益关系，当时针对苏乞的各种计划，潘家都不曾参与。 “不必了。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啊？什么事？” “汪家主在龟滋镇可谓是德高望众，这么说吧，我需要五百人，还需要七百兵马。我给你三天时间。” 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空前的寂静。 汪汀傻眼了。 五百工人好找，七百兵马去哪儿找？ “这，这件事情……” “有什么问题吗？” 邱旭面带微笑，轻声询问。 他的神情格外温柔，浑身却透着阴险狡诈的气息。 汪汀想说的剩下的话全部被憋了回去。 苏乞并不心急，按住邱旭蠢蠢欲动的双手，微笑着等待汪汀的回答。 半晌。 汪汀点了点头，“我需要一些时间。” “自然会给你一些时间的。” 苏乞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两人离去。 针落可闻的房间。 汪汀突然一掌拍在案几上，双目圆瞪：“欺人太甚！” 话虽如此。 可他哪儿有胆子与苏乞对抗。 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萧晃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唉……” 纵是他目次欲裂，恨不得将苏乞千刀万剐，他也没有胆子与苏乞对抗，只得长叹一口气。 …… “少爷，现在新兵已经送来了七百人，加上咱们那天去带回来的五百人，现在有一千二百余人，只是这……” 燮山脚下的木屋中，王二忧心忡忡的与杨凡说着最近的开支。 安西四镇最不缺的就是兵马。 有兵马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就有流民。有吃不起饭的流民，就有无穷无尽的新兵。 这是一个死循环。 可招兵买马需要强大的财力支撑，养兵马亦是如此。 杨凡又不让士兵们种地，如此一来，消耗更大。 徐垚那边招兵很快，练兵也快，可消耗的钱财也很快。这才不到一个月，就花费了近一千斤的茶引，还有各种各样需要购置的物资。 即便是杨凡有一座金山，按照徐垚这样的消耗速度，也支撑不了多久。 “少爷，不行的话我们自己招兵吧，这样下去，即便是能支撑消耗，带回来的兵马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王二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他的隐楼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挑选了三四名孤儿作为训练，花费的钱财也就是几顿白饭。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放心吧，到了时间，徐垚会跟我们翻脸的。” “什么？” “没事，先去忙吧。” 杨凡微笑着挥了挥手。 他也不确定徐垚会不会与他刀剑相向，但他知道，徐垚手握重兵，与南齐开战，这是大唐不愿看到的。 南齐就在大唐与大食国的中间，是一个缓兵区。周围还有两个小国看着，没人打这里也就罢了，一旦有人动了南齐，必定会引来其它三国的围攻。 徐垚的做法会引来众怒。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王二离开，这段时间实在是没有了解军中一应事务的人，杨凡只好让王二暂时代为管理兵马。 如此也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没有懂得军中所有事物的人，怎么才能管理好兵马？ 杨凡发觉此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叶缘。 能把叶缘教来给自己做事，说不准军中就方便管理了，问题就在于如今叶缘是徐垚的人。 “啊……” 杨凡越想越烦，一巴掌拍在书案上，随即又疼的嘶哑咧嘴的。 正是这个动作，他看到了书案上摆放着的新来的士兵名册。 既然新来的士兵中有很多是当过兵的，为什么现在不能先升个官儿？ 一念及此，杨凡打开名册，拿起朱砂笔对照着每个人的生平圈圈点点，只要是格外标注的人，全部都要认真考核，最后给他们升官。 此时，书房外。 窦菀儿拉着妙仪的手，像牵着孩子的母亲，走到书房门口，她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低声喃喃：“相公这两天到底在忙些什么？” “不清楚，我听王二说好像是因为军中没人管理的事情。” 妙仪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 这段时间杨凡根本就没时间去搭理她，她一直都在为这个事情生气。 窦菀儿拍了下她的小脑袋，“声音小一点，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儿？” “去找一个我的老熟人。” “哈！？我要告诉相公！” 眼望着妙仪张牙舞爪的模样，窦菀儿叹道：“他也是一个吹糖人的。” “好，我们这就去。” 一听这话，妙仪果断的停下脚步，带头走向远处。 不多时。 杨凡将手中的一切都处理完毕，不光如此，他还准备出去街上溜达溜达。 毕竟高手在民间，说不准就能发现一些奇人呢！？ 人来人往的街头。 “大侠，我看你出手不凡，不如跟我一起做个参将吧。” “小子，你眉清目秀的，读过书吗？要不跟我去军中做个管事？” “这位公子，我观你气冲斗牛，是大才之人，给我当副将，我保证你衣食无忧！” 杨凡傻不愣登的站在街头来回游说，最后换来的只有一句话“滚，臭要饭的。”。 在龟滋镇，谁也不会相信这种话。 尤其是从杨凡这种看起来很清秀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第742章 老熟人 龟滋镇。 主街道上，过往的百姓摩肩接踵。 没有一人看向正在发愣的杨凡。 他举着站在路边，怔怔的看着往来的百姓，眉宇间透着一股无奈。 人家都是能在街头遇上什么奇遇，怎么自己就站在街头跟个傻子一样？ “呦~这不是杨大公子嘛！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突然，于单飞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 他惊叫一声，随即便来到杨凡身边拍拍打打，好像杨凡真的已经落魄。 其实杨凡现在这垂眉低眼的苦闷模样，加上孤身一人站在街角落，谁看也觉得是个落魄公子。 “之前你是有钱人，咱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知道你没钱了，不如跟我一起混吧，你不是买了五个吗？咱们都拉出来，好好的卖上一边。” 于单飞笑嘻嘻的说着，搂着杨凡肩头晃悠了好几下。 杨凡想要张口解释来着，但想到这小子本来就不靠谱，也懒得跟他多说话，往旁边挪动了两下身子。 可他低估了于单飞的耐心，这小子见他不应声更来劲儿了，竟待在他身边不走了，翻来覆去的念叨着让杨凡跟着他一同去贩卖人口。 “那你知道去哪儿找有才能的人吗？” 一刻钟过去，杨凡终于没了耐心，随口问了一句。 后者当即点头：“当然知道了，你不知道吗？在镇子东边有不少自以为很厉害的人在哪里要饭呢。” “要饭？” 杨凡面露疑惑。 秦琼卖马？ 难道有能力的人都是这样的？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杨凡还是跟着于单飞一同去了镇子东边。 正所谓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阁下想做副将，懂得兵法吗？” “用兵之道存乎一心。” “那阁下年岁不大，为何沦落至此？” “滚。” …… 接连问了不少人，杨凡总结出来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这里基本上是傻子聚集地！ 都想着平步青云，但是半点儿本事都没有，完全就是混吃等死的料。 浪费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杨凡气的直接给于单飞来了几脚。 后者也不是善茬，根本不惯着杨凡的臭毛病，当街跟杨凡扭打在一起。 可惜，杨凡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可他常年锻炼，一身腱子肉即便是不会招式，还是能打的。 没几下，于单飞就被他摁在地上狠打了一顿。 回到主街道的杨凡对之前的事情还颇感不爽，愤愤的站在街头哼哧。 “相公？” 正在这时，窦菀儿的声音传来。 杨凡闻言抬头看去，先是惊讶，而后又面露疑惑，“你们怎么来镇子里了？不是说好了，不允许自己到处跑吗？” 他拧着眉头，连忙将窦菀儿拉到怀中。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龟滋镇，窦菀儿与妙仪这俩俏艳女子的出现可是会引来不少麻烦的。 被突然拉到怀中的窦菀儿秀眉微蹙，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微红，她很久没有被杨凡这样对待。 倒是一边的妙仪，哼哼唧唧的也往杨凡怀中钻。 “相公，既然遇上了，我带你去见一个老熟人，他知道不少有才能的人呢。” “嗯？” 杨凡挑了挑眉，想到窦菀儿曾经也在西域混了不少日子，便点头答应。 几人走在路上，杨凡不住地叮嘱窦菀儿不要自己跑出来，后者一直笑，点头答应着。 龟滋镇虽然人比较乱，但规划还是有的，没有幽深不见底的胡同，也没有横七纵八杂乱的道路。 穿过了三五个逼仄胡同，几人眼前豁然开朗。 映入杨凡眼帘的是一处坊市，相比较于刚刚的主街道，这里显得干净多了，坊市内没有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也没有丧良心的买卖人口的摊位，只有一些老叟在街头叫买着各种玩意儿。 杨凡一脸惊奇，“我竟然还没来过这里。” 窦菀儿嫣然一笑，一手拉着妙仪，一手牵过杨凡的手，轻车熟路的带着两人穿过坊市，停在一家很普通的小院外。 “怎么厉害的人都住在这种小地方？” 杨凡笑了笑，抬头看了眼门匾，匾额上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写。 咚咚咚。 窦菀儿叩响院门，门打开后，一个小书童探头往外看，瞧见是窦菀儿，小书童双眼圆瞪，用力的揉揉眼睛，直接扑到窦菀儿怀中：“菀儿姐！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乖，长大了就不许胡闹了。” 窦菀儿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问道：“你家少爷呢？” “在屋里呢，今天少爷遇人不淑，碰上了个硬茬子，受伤了。” 眼望着两人闲聊着，杨凡心中百感交集。 这书童怎么说话这么糙。 明明是个破败小院，怎么院中的陈设又这么富有书香气息。 既然是书香世家，为什么张口闭口都是死爹死娘，问候对方全家人的脏话。 杨凡牵着妙仪的守在院中央等候，窦菀儿则是按着小书童的脑袋让他带路。 “那狗混账真是过分，打的少爷鼻青脸肿，要不是少爷机智跑得快，可能更倒霉。” “说起来，你家少爷还在做之前的生意嘛？” “不，少爷说正经生意不赚钱，卖妓女赚钱。其实 说来也是，不赚钱他也没钱去进京赶考。” 听着两人的谈话，杨凡眉头紧锁，只恨不得拉着窦菀儿赶快离开。 “相公……这人怎么说话这样啊。” 这时，妙仪没忍住出声询问。 杨凡摇摇头，“可能是读书人有自己的癖好吧。” 他心里也没准谱，窦菀儿应该也不会给他介绍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释然了一些。 不多时。 过堂后传来一声惊呼。 “菀儿姐！我好想你！” 熟悉的称呼，只不过……声音听起来也这么熟悉 “相公？” 妙仪见杨凡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以为他对这家人不满，撸着袖子就要过去：“我去打他一顿，给相公出出气！” “不不不，等会儿。” 杨凡连忙拉住她。 “我相公就在外面呢。” “出来吧，不用客气，我家相公平易近人，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还不出来？我可要生气了。” 窦菀儿走出过厅，身后明显跟着一名男子，可那男子躲在门后就是不愿意出来。窦菀儿便一声声的劝说，那男子一听说她会生气，立马便走出过厅。 四目相对，杨凡与男子同时愣住。 第743章 能人异士 “是你！？” 两人指着对方，异口同声的惊叫。 杨凡怎么也没想到窦菀儿说的老熟人是于单飞；于单飞也没想到救命恩人的相公竟是杨凡。 下一刻，杨凡一推妙仪：“去锤他！” 于单飞也不客气，直接推了把身旁的小书童：“于三，抄家伙，打死他！” 一时间，妙仪与小书童与愣住，连窦菀儿也拧着秀眉怔住。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脑中都冒出了同一个疑问。 “菀儿姐，你这是遇人不淑啊！就是这小子把我打成这样的。” “菀儿，回来！这哪儿是老熟人，这小子拉皮条嫖娼什么都做。” “喂，你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当时不是你拉我去的店里买人的？” “我今天跟你拼了！” 两人叉腰对着对方叫骂起来。 好一会儿过去，两人撸着袖子就要单挑。 “咳。” 这时，窦菀儿轻咳一声，往前一步正好站在两人中间。 “既然你们俩如此苦大仇深，那我就先走了。” 此话一出，两人面色一变。 窦菀儿明显是生气了。 “不不不，菀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进去坐坐吧。” “对，菀儿别生气，我是说这小子我早就认识。” 俩人赶忙笑嘻嘻的凑了过去，生怕窦菀儿生气。 窦菀儿绷着脸，看看杨凡，又看看于单飞，叹道：“看来是我多事了，我还是先走吧。” “菀儿，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摸摸头。” 杨凡一脸媚笑，他还是很害怕窦菀儿生气的，每次窦菀儿生气都是不言语，这种冷暴力他承受不了。 于单飞一巴掌打开他伸向窦菀儿头顶的手，“滚蛋。菀儿姐，你别生气，我刚刚让下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糕点，先尝尝，吃点儿东西就不生气了。” 生气归生气，不过有一点杨凡对这个于单飞还是有好感的。 自始至终，于单飞都没有跟窦菀儿有过半分的肢体接触，说明这小子还是懂得规矩的。 一刻钟后。 四人坐在后院的石桌前。 杨凡与于单飞两人大眼瞪小眼，妙仪努力的往嘴里塞糕点，窦菀儿则是绷着脸。 “去，是你自己要去的。人，也是你自己要买的。相公，这件事情难道你还能怪他吗？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每次一见到美人儿就走不动道。” 沉默中，窦菀儿先说起杨凡，纤细白嫩的玉指点在杨凡的鬓角：“要是让芸娘姐知道了，少不了又是对你一顿呵斥。” “别别别，你呵斥就已经足够了。” 杨凡赶忙拉住她的手，咧着嘴干笑。 “嘿嘿。” 看着杨凡这幅媚笑的模样，于单飞噗呲一笑。 没等他高兴，窦菀儿当即横了他一眼：“笑什么！跪下！” 一声呵斥，于单飞动作十分熟练的扑通跪在地上，脸上笑容消散，只剩下了委屈。 “我走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 窦菀儿冷着脸质问。 “我，我会好好读书。” “书读的怎么样了？” “我，我……” 见他这副申请，窦菀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诶，菀儿，你们这是……” 眼望着于单飞对窦菀儿言听计从，杨凡心中升起百般疑惑，小声询问。 窦菀儿没做声，斜了眼于单飞，后者当即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当年是菀儿姐把我从死尸堆里刨出来的，给我钱，让我做生意，让我读书，对我有再造之恩。” “所以你就学会去给人介绍生意，拉人去买卖妓女？” 窦菀儿拧着秀眉，越说越觉得恼火，起身从一边折下一根树枝，抬手就要打。 于单飞低垂着头，也不躲，也不认错。 一边的于三见状直接扑在于单飞的身上，委屈的盯着窦菀儿，哀求道：“菀儿姐，别打。少爷也是万不得已，进京赶考需要用钱，他也是没有办法。” “之前的店铺呢？” “少爷不会做生意，被人陷害，现在还欠着不少外债……” 情急之下，于三直接把全部事情说了出来。 于单飞慌了，连忙拉住于三：“别说了！” “说，说完。” 一听这话，杨凡来了兴致，轻声说道。 于三不敢再说，看着于单飞。 于单飞见不得不说，只能长叹一口气：“之前做生意的时候，被人骗去不少财物，此事就不用多说，而后被人骗去借来钱财，谁承想利滚利，竟然欠下几万贯钱。官府与汪家相互勾结，我报官无门，也逃不出龟滋镇，只能做这个生意赚钱还债……” 也许是因为窦菀儿在场，他太过于紧张，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不过也无妨，大致的意思杨凡也听懂了。 窦菀儿没做声，来到杨凡身后，将手轻柔的搭在他的肩头。 杨凡笑了笑：“我知道，我会帮他解决的。” “除了汪家，还有被人吗？” “没了，只有汪家，之前介绍给你的那家店也是汪家的。” 一听这话，杨凡皱起眉头，冷声问道：“那汪家与七星亭有什么关系？” “什么亭？” 于单飞茫然的摇摇脑袋。 “罢了，无妨，先谈正事。菀儿说你认识不少奇人异士，真的吗？” 杨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他现在是平威大将军，龟滋镇的官员只要是不傻就不敢惹他。接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现在正在用人之际，之后的路我不敢说有多好，只要跟着我，做好了，离开龟滋镇，在京城落脚轻而易举。” 于单飞没有说话，只是昂头看向窦菀儿。 窦菀儿微微一笑：“你既然可以相信我，就应该相信相公的话。” “我只认识三个人，他们都有才能，只不过……他们很讨厌……唐。” 于单飞闻言面露难色，结结巴巴的说着。 在安西四镇，大唐子民在这里并不怎么受欢迎，之所以没出什么乱子，少数原因是因为尚武的大唐子民在这里可以无所顾忌，多数原因则是大唐铁骑就在安西都护府，第一时间可以踏平这里。 “不说这个，先带我见见他们。” 有了窦菀儿在一旁劝说，本不愿意答应的于单飞最后点头应下。 于单飞还是有感恩之心的，只要是窦菀儿说的话，他基本都会答应，但从来不会逾越规矩。 这一点，也让杨凡感到十分的欣慰。 第744章 新的土匪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地方。 又是镇子东边的破败客栈。 杨凡停下脚步，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于单飞，你今天刚带我来的这里，你难道忘了这顿打为什么挨的？” 于单飞哼哧一声：“连一点点耐心都没有，还想让我给你引荐，想得美。” 杨凡没理会他，只是搂着窦菀儿的手臂愈发的用力，直至后者吃痛吭哧一声，他才缓过神来。 对此，于单飞只是嘟囔着什么杨凡配不上之类的话。 “第一个现在正在带兵打仗呢，是个小将军，实力很强大的，唯独就是……” 听到这个介绍的瞬间，杨凡心里咯噔一声。 “不会是叫叶缘吧！” “对啊，你认识？” “……说第二个。” 杨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倒是知道这世界很小，可没想到小到这个地步。 于单飞不明所以，碍于窦菀儿在场，他没有多问，带着杨凡往另一个方向走：“此人名叫赵传，文武双全……” 一大堆听起来像是奉承的话从于单飞的嘴里说出。 对此，杨凡就问了一句：“他会不会带兵？” “会。” “那就好，你去说就行了。” 杨凡没多说废话，跟着于单飞一同走进破旧的小宅院。 宅院只有三个房间，三处房门都大开，里面堆满了书籍。 这一点，杨凡是十分欣赏的。 因为他自己很难读书读进去。 …… 悠悠官道。 两匹骏马在前方带路，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吊在后方。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闭嘴！你要是不想回去你就呆着，我还想回去！” 一听到李茂装模作样的叫嚷着，李承乾就没好气的瞪了他几眼。 李茂扁扁嘴，斜了眼秋容：“挑事鬼！” 秋容做鬼脸，吐着舌头，“哼。” “这一路上，山也见到了，水也看过了。秋容，还想待在深宫吗？” 李承乾宠溺的拍拍秋容的小脑袋。 他发自内心的想要娶秋容，可秋容终究是见过宫外生活的人，他担心的是秋容日后无法适应深居简出的生活。 皇城是一座牢笼，城里的人想要出来，城外的人想要进去。 秋容摇摇头，抱住李承乾不说话。 “也不知道杨凡那边怎么样了。” 走了没多远，李承乾又念叨起杨凡。 这么大的一个摊子丢给杨凡，他于心不忍，却无可奈何。 李茂似乎是想起来什么，顺着话问道：“殿下，杨凡……朝廷给他拨了多少银子？” “一文都没给。” “那这一切都是要他自己出吗？杨凡可不是不计报酬的人。” 李茂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他仿佛已经看到杨凡举着百万雄师回京的场景，到那时候可不好办了。 李承乾没再说话。 他很清楚父皇的意思。 杨凡掌握了太多的暴利的行业，若是不加以制裁，再过一段时间，杨凡的富有可能就是天下罕见。 制裁的方式便是给杨凡一个将军头衔，让他招兵买马，养兵马。 可李世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杨凡目前的财力，已经足以支撑这些消耗，根本就是无意义的举措。 “杨家到底多有钱，能养活十万兵马吗？” 李茂见他不说话，自顾自的嘟囔着。 在他眼中，一个兵就足够难养了。 听到这个问题，李承乾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笑道：“恐怕十个十万也可以。” 李茂傻眼了。 秋容歪着脑袋询问：“这么多钱，他花的完吗？” “他很善良，花的完的。” 李承乾温柔的解释：“你看看济世坊，帮助天下百姓。还有洛阳的兽碳，只允许寒门学子过去挣钱读书，这些都是杨凡自己一个人做的。” 秋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皎月千里。 燮山脚下的营帐内。 杨凡看着眼前的两名衣衫褴褛的少年，面露难色。 这俩人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可就是不知道实际能力如何，他可不想要纸上谈兵的赵括。 房间中的其他人也都在紧张的盯着杨凡。 营地内马上就要多出来重要的人，所以杨凡把他们都叫了过来。 “赵传，徐淼，你们俩明天分别带兵五百，先练兵吧。” “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应。 王玄策轻咳一声：“杨凡，官衔，别忘了。” 在军营中，没有官衔确实很难服众。 杨凡淡然道：“以后再说，光给官衔有屁用。我这人很实在，该干活儿干活儿，该吃饭吃饭，别弄没用的。” 说罢，杨凡挥手示意两人离去。 两人也不多问自己住在哪里，默默地退出营帐。 于单飞见状面露不悦：“你不喜欢可以不用，为难他们干什么？” “我不是为难，我这总共就千把人，要是真给我弄个全军覆没，你让我找谁赔？” 杨凡叹了口气，指了指倪习文：“你出去带他们转转，说说军营内的事情，包括目前刚刚建立，连官职都没有的事情都跟他们说清楚。” 倪习文恭敬的退离房间。 寂静无声的营帐内，杨凡扶着额头长吁短叹。 本以为带兵是个很简单的事情，现在看来，果然是不适合自己。 还是等着李承乾过来，将一切都交给他吧！ 杨凡心中暗自感慨，转头问向王玄策：“之前去看的事情看完了吗？” “看完了，现在七鹿山有了一窝新的土匪，实力强横，我都好几次险些被发现了。” 王玄策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不过想来也是一群乌合之众，无非就是刚刚占据山头，谨慎了些，过几天该打的还是可以打的。” 一听这话，杨凡的第一反应就是七鹿山金矿的事情被泄露了。 下一刻，他又默默地摇头。 不可能。 七鹿山的事情连叶芸娘她们都不清楚。 难道有人告密？ 一念及此，杨凡盯着鱼可沁。 后者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别看我，我的想法很简单。” “更不会是我！” 这时，尹晓的声音从杨凡身后传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杨凡心脏差点儿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猛地回过头：“什么不是你，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啊，我就是怕你误会我，所以我先说一句。” 尹晓咧着嘴笑呵呵的说着。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杨凡上下打量她几眼，冷声质问：“你是不是还在七星亭？” 第745章 我想给你生孩子 此话一出，房间内寂静无声。 在场的人都知道尹晓之前是七星亭的杀手，是自己跑过来找杨凡的，至于为什么，怎么过来的，只有杨凡一个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们也都知道尹晓暂时是没有坏心思的，虽然对她都还有着警惕性。 当然，大家都知道的是，她不会伤害杨凡，至少现在不会。 “妙仪，你不是想出去转转吗？我带你出去。” 叶芸娘牵起妙仪的手，冲着窦菀儿使了个眼色，众人各自找借口跑出房间，就连王玄策也知道说自己的兵法还没看完，跑了出去。 只有鱼可沁一个人坐在房间中，直勾勾的盯着两人。 “还有你，走。” 叶芸娘伸手拉着鱼可沁，后者没有挣脱，不情不愿的指了指尹晓：“我担心她动手……” “没这么多担心的。” 叶芸娘强拉着她出去。 走出营帐，鱼可沁看了眼在营帐外等候的几人，瞬间醒悟。她们不是不担心杨凡，而是精通暗杀的红舒与玉娘两人早早地就潜伏在营帐内保护杨凡了。 四目相对，杨凡与尹晓两人同样是表情凝固。 尹晓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她皱着眉头：“你刚刚说什么？难道你还认为我是七星亭的人？” “我不是以为，我只是怀疑，毕竟没人知道你天天身在何处。” 杨凡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他早就想这样说了，碍于尹晓的性格实在是太过于欢快，他没机会询问，今天是个很好地机会。 沉默，依旧是沉默。 “你还是在怀疑我？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看法吗？” “不知道。” “……” 尹晓站直了身子，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发现自己并没有带武器，默默地转过身子从营帐后的洞钻了出去。 那是她刚刚撕开的一个洞。 她的动作很慢，似乎是在等待杨凡叫住她，可惜，杨凡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话。 杨凡其实很喜欢她。 可她的身份实在是过于敏感，让人无法接受。 一个连自己为什么要来投奔自己的人，还是之前想要杀了自己的人，杨凡怎么也相信不了她。 咔吧。 直至她钻出营帐，杨凡好像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夜逐渐深了。 杨凡爬到木屋顶楼，盯着皎月怔怔出神。 夜凉如水，星辰变幻。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自尹晓离开后，他总觉得心头少了些什么。 突然，他回头看向身后。 没人。 他沉默了。 换作以往，他独处的时候，尹晓总是会过来烦他。 哒哒哒。 就在他暗自伤神的时候，叩击木头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杨凡皱起眉头，转头看去，尹晓正盘膝坐在他身边咧着嘴笑。 她右手拿着长剑，左手拿着剑鞘，剑鞘咚咚咚的叩击着木头房顶。 “来杀我？” 杨凡笑了笑。 “我要是想杀你，她们早就把我弄死了。” 尹晓闻言咯咯咯的笑着。 王二自从开始组建隐楼，整日忙的不可开交，没有时间保护杨凡，所以保护杨凡的工作只能交给玉娘与红舒。 一时无语，两人沉默了。 四目相对，许是过去一刻钟。 尹晓忽然皱了皱眉头：“七星亭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杀了这么多七星亭的人，难道就因为我骗了你？” 杨凡摇摇头。 “你也骗了邱旭，让他以为我跟你是同谋，我被打了两天。” 尹晓绷着嘴，说着痛苦的过往，眉宇间却没有半点儿苦闷，只有一丝对杨凡的埋怨：“我们俩两清了才是。” “你们到底是不是崔元凯指派来的？” “不知道是谁，我就知道当时单纯的为了骗你的钱。” “七星亭这样的组织，不需要钱。” 闻听此言，尹晓默然摇头。 “你现在来找我，还想做什么？” 杨凡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放弃这些，改口问起这几天的事情，“消失了这么久，回去了？” “嘁，什么回不回去，我再也不会回去。” 尹晓撇撇嘴，突然将手中的长剑丢向楼下，笑嘻嘻的看着杨凡：“我去问了一些事情，那些姐姐告诉我了一些奇妙的做法，我现在有办法让你陪我一辈子！” 嗯？ 杨凡傻了。 一辈子？ “你才多大，美好生活还在等着你，别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你的一辈子。” 杨凡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本正经的劝道。 话音未落，尹晓已然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耳边：“那些姐姐告诉我，只要我能给你生个孩子，你就会一辈子被我牵着鼻子走，所以我决定了，我要给你生个孩子。” “你说什么！？” 杨凡面色大变，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你疯啦！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别傻不愣登！我虽然好色，但我还不是畜生，你松手。” 杨凡疯狂的挣扎着，可他没有尹晓的里力气大。 挣脱无果，他咽了下口水，神色凝重：“你先听我说清楚，这种事情你问我就足够了，我会带你会京城，去洛阳，甚至去扬州，你万事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一时冲动……” 尹晓抿着嘴，露出两个小酒窝来，既不说话也不松手，就这么盯着杨凡的侧脸。 如此痴迷的目光，盯的杨凡老脸通红，语无伦次的劝说着。 整整两刻钟。 尹晓就这么听着他的话，累了就趴在他的胸口上歇着。 “尹晓，你别犯傻，真的不值得。” 最终杨凡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重复着‘不值得’这句话。 “值得。” 突然，尹晓噗呲一乐，用力的用头撞了下杨凡的胸口：“本来不值得，现在值得了。” “你在胡说什么？” “那些姐姐说男人都是好色的，不好色的男人虚伪，你承认你好色了，又不会趁人之危，我喜欢你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你是不是傻了？” 听到这里，杨凡百分百确认尹晓是脑子有问题了。 “杨凡，出事了，快来！” 杨凡正准备再劝一句，忽然听到下方传来王玄策的声音。不等他做出应声，尹晓已然将他横抱起从楼上跳了下去。 她稳稳的落地后，将杨凡放了下来。 杨凡一脸错愕，傻乎乎的盯着尹晓。 “尹晓？正好你也在，跟我来！” 王玄策见到杨凡这样出现也是一怔，缓过神后他拉起杨凡就往远处赶去，同时冲着尹晓大声叫喊着：“走，跟我来。” 第746章 暴怒的王玄策 “到底怎么回事？” 三人朝着七鹿山的方向，沿着山路奔跑，一路上杨凡不断地询问。 可王玄策一直在出神，根本没注意到杨凡的问题。 “可能是他与七鹿山的人对上了。” 尹晓在杨凡身后低声回应一句。 赶路的同时，她从心中感慨杨凡的身体素质，没有任何内力，只凭借着肉体的力量，一直追在王玄策的身旁，虽然此时他已经气喘吁吁，可速度并没有降低来半分。 王玄策一直沉默，在前方门头带路。 近半个时辰的奔跑，杨凡上气不接下气，刚想要叫停的时候，王玄策徒然停下脚步。 如此长时间且快速的奔跑，莫说是杨凡筋疲力竭，就是尹晓的气息也有些紊乱。 相比两人，王玄策面不改色，气息一如平日里棉细悠长。 他拧眉站在原地，四下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杨凡大口喘息好几次终于缓过劲儿来，连声询问。 王玄策皱眉道：“这里刚刚有一具尸体，是你的人。” 此话一出，杨凡心中咯噔一下。 这不就是引君入瓮吗！？ 娘的！ “傻小子，你中……” 嗖嗖嗖。 话音未落，箭矢的破空音传来。 王玄策两柄唐刀出鞘，一把丢给尹晓，另一把在手中舞出剑花，将箭矢打落在地。 尹晓接过唐刀的瞬间，将唐刀直接丢在地上，褪下自己的外衫在空中挥舞，将箭矢打乱。 箭矢如雨来临。 两人挡住第一波箭雨，十分有默契的分工。 王玄策就地一滚，拾起另一把唐刀，双刀在手，一人挡住箭雨。尹晓拉着杨凡，转身便往丛林深处跑去。 三人退离此处。 黑漆漆的山林深处，尹晓跑在正前方。 突然，她脚下猛地一顿，一把将杨凡往怀中按紧，身子猛地往后一仰。 咻。 一柄鬼头大刀贴着她的琼鼻从她眼前划过。 叮。 其后的王玄策横刀挡住一击，顺手便丢出一把唐刀，黑暗中一名男子倒在地上。 “不错的本身，难怪杨凡如此看重你。” 这时，黑暗中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这声音不是杨凡所熟知的任何人。 “今晚且看你们如何逃得了。” 那声音冷笑一声，突然消失不见，紧跟着，十几名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将三人包围。 这十几人的气质不是以往的任何一名杀手能比的，他们的突然出现，好像整个山林都降低了温度，阴冷的厉害。 王玄策将唐刀递给尹晓一把，后着摇头拒绝：“太重了。” 尹晓面沉似水，她只后悔自己第一次忘了带兵器就遇上了埋伏。 “打起来后不要管我。” 杨凡低声的说了一句，往后退了一步，扒开尹晓抓着自己衣角的玉手。 “上！” 大战来袭。 杨凡不带丝毫犹豫，瞧见一边有一棵粗壮的树，直接跑过去蹲在树下面，谨慎的观察周围的人。 王玄策一如既往的那般凶悍，双刀在手，以一对多硬是没有落下风，反而愈战愈勇；尹晓也是常年暗杀的主，没有兵器在手便盯着一个人夺取武器，以此为目的与几人纠缠。 “啊！” 正在这时，一个尖叫声传来。 杨凡眉头一皱，总觉得这声音这么耳熟。 尹晓也因这个声音脚下猛地一顿，险些受伤。 反应最大的便是王玄策，听到声音传来的瞬间，他双手突然用力，双刀狠狠的劈下，眼前的黑衣人举刀抵挡，长刀当即被斩断，唐刀将他一分为三。 此人至死也不明白王玄策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没有用尽全力。 “害怕了？” 那声音再次传来。 下一刻，一名男子走出阴暗角落。 男子面容俊秀，身形高大却穿着一身儒袍，在这荒郊野岭的看起来极其怪异，尤其是现在正在厮杀。 陆绎面带微笑，“王玄策啊王玄策，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王玄策甩了甩刀上的鲜血，刀尖指向他：“不必拿她要挟我，动一下她，我可以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跟你有关的任何人，我也不会放过。” “是吗？” 陆绎冷笑一声，冲着身后招招手。 被五花大绑的果真是香香，不同的是香香一丝不挂，绝世胴体伤痕累累，身上的五指印，乌青满处皆是。 “哈！不要看。” 尹晓见状连忙捂住杨凡的眼睛。 香香泪如雨下，可她见到王玄策面无表情的模样，忽然停下了哭泣，只是摇着头。 “真的有这么绝情吗？” 陆绎退后一步，用手在香香的脸上用力的拧着。 香香 的泪水流了出来，却一动不动，盯着王玄策没有任何回应；王玄策更是如此，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真能忍。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 陆绎话未说完，王玄策徒然直接冲向前方，手中的两柄唐刀直接丢出一把，直奔香香而去，另一把则是被他攥在手中，迎头劈向陆绎。 陆绎威胁过不少人，可还没人像王玄策这样的疯狂。 他赶忙闪身躲开，一人粗的大树登时被王玄策的长刀一分为二。 噗。 血花四溅。 与此同时，第一把飞出去的唐刀刀刃贯穿香香的肩头，连带着她和她身后的那名男子一同钉在其后的树上。 逼退陆毅，王玄策后退几步来到香香身前，也不知道如何发力，竟然将这尹晓认为很重的唐刀直接掰断，将香香抱在怀中。 “杨凡！” 他猛地大吼一声。 杨凡心头一震，毫不犹豫的脱下外衫，放在怀中铺垫好。他刚做完这些动作，香香已经被王玄策丢了过来。 杨凡用尽浑身力气，将香香稳稳的接住，顺便用外衫将她包裹住，小心的将其放在地上，交由尹晓照顾。 “少爷，帮帮他！” 香香刚说完这句话便晕死过去。 “死了吗？” 陆绎依然是面带微笑的站在王玄策不远处挑衅。 这时，杨凡站起身子，声如寒冰：“放心去吧，这十几人还不足以伤到我。” “去？呵。” 陆绎冷笑一声，突然意识到不对。 杨凡的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是对王玄策说的。 果然。 话音刚落，王玄策如同利箭脱弓飞出，直奔他而来，气势吞天，陆绎面色大变，转身便往远处逃遁。 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轻功。 第747章 追敌七十里 王玄策与陆绎两人前后离去。 杨凡望着围拢上来的十几人，转头看向尹晓：“你有本事杀了她们吗？” 尹晓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即扁扁嘴，满不在乎的嘟囔着：“哎呀呀，我倒是很想跟你死在一起的。” “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我也不想啊，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来着，就是不知道疼不疼。” “嘁，那都是后话，先把今晚熬过去吧。” 杨凡翻了个白眼，冲着山林喊道：“快出来啊！等着过年呐！” 之前尹晓也察觉到了，杨凡身边天天都有人跟着保护的，这时候只是忘了而已。 无人回应。 卧槽。 不会吧。 “红舒！” 杨凡又叫了一声名字。 依旧是无人回应。 “完了完了。” 听着山林中的回音，杨凡心中咯噔一声。 黑衣人也被杨凡的这莫名其妙的操作给惊住，他们四下张望，确认没有旁人，这才又围拢上来。 “诶！” 这时，山林中终于传来了一声惊叫。 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马蹄声响。 听闻有人赶来，黑衣人不在谨慎，直接扑上前来。 几乎就是他们靠近杨凡的同一时间，一个黑大个儿从黑暗中猛然冲出。 “休伤吾主。” 砰！ 为首 的黑衣人脑袋爆裂，铁锤一般的拳头从鲜血中浮现。 “你顶着，红舒，跟我去帮王玄策！” 瞧见王二到来，杨凡久悬的心终于放下。 王二可是堪比王玄策的战斗力，以一敌多不在话下。要知道这么久以来，王二只有在几百士兵的围困下才用过一次兵刃，其他时候全都是双拳作战。 追来的红舒正在马上，还未翻身下马便听到杨凡的叫嚷声，一仰马鞭，马儿嘶鸣一声快速往前冲去。 就在她与杨凡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伸出玉手，准确无误的抓在杨凡的后衣领上，将其一把提上马儿。 “往南！” 杨凡坐在红舒身后，剧烈的颠簸让他身形不稳，再三犹豫后，他选择了最好抓紧的地方，从后往前抓住两团柔软的凸起。 情况紧急，红舒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红着小脸挥动马鞭。 …… 这人是个疯子吗？ 怎么还在追！ 难道他不用休息吗？ 陆绎脚下生风，呼吸变得愈发急促。 他自己都忘了跑了多久了，可身后的王玄策如同鬼魅一般一直追着，怎么甩也甩不掉，就连引他进了几处自己布下的陷阱也没能拦住他的脚步。 在他身后三丈远的位置，王玄策后背上插着几把小小的飞刀，随着他的动作，刀口位置不断地 往外溢出鲜血，他却浑然不觉，腿上的箭矢也被他狠狠的掰断，双腿没有片刻停留。 “够了！” 陆绎终于是被追的受不了，转身怒吼一声。 王玄策没有回应，纵身一跃，双刀迎头劈下。 陆绎见叫喊不成，也只能继续往前逃窜。 这一次，两人都已经忘记了时间。 陆绎引以为傲的轻功被王玄策折磨的不再自信，他的内力已经消耗殆尽，脚下一浮一沉，从狂奔变成了缓慢的走路。 追赶的王玄策亦是如此，双刀当做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前追。 “够了，已经足够了。” 陆绎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还在往自己走来的王玄策，想死的心都有了。 师傅让他见识一下疯子是什么样的，才让他来见见王玄策。 他本以为疯子也就是傻子。 现在看来，情况不妙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王玄策疯到这种程度。 “留下你的脑袋，我就放你走。” 王玄策耷拉着眼皮，脸色惨白如纸，失血过多的他已经失去了一战之力，但他还是颤巍巍的举起刀，想要砍向陆绎的脑袋。 砰！ 咻…… 陆绎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失重的王玄策没有丝毫犹豫，腰部猛地发力，扭动身子借力抡动唐刀，直接砍向陆绎。 可惜他已经双目模糊，看不清楚东西，唐刀从陆绎的胸口划过，儒袍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陆绎的胸口亦是鲜血横流，从左到右一个扎眼的刀伤出现。 “找死！” 陆绎大口喘息着，从腰后拔出匕首便要刺向王玄策。 “你试试看！” 这时，一把匕首从不远处飞来。 红舒扶着气喘吁吁的杨凡出现在不远处。 “快，快去帮他。” 杨凡推了把红舒，趴在地上，只恨不得立马一头撞晕在这里，他现在只要稍稍动一下身子就能感觉到肌肉传来的刺痛。 红舒连连点头，快步的来到杨凡身边，拾起地上的匕首。 她刚抬起头准备斩杀陆绎，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两人。 正是崔元凯与杜子涵。 “就这么想杀人？” 崔元凯面带微笑，右手不见如何用力便将红舒手中的匕首夺走。 感到对方武艺极高的瞬间，红舒秀眉紧蹙，蹲下抓住王玄策的衣领，往后猛地退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你娘的，我就知道是你，王八蛋！” 杨凡撑起身子，他现在累的已经没力气大吼大叫了。 崔元凯微微一笑，朝着杨凡缓缓走去：“这个机会真好，杨凡，再会。” 哒哒哒。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接着，十几匹骏马出现在官道上，以妙仪为首的众人如蜻蜓点水般掠向崔元凯，将杨凡等人保护在身后。 “鱼可沁？你也来啦。” “赵立……你们来干什么。” “王二啊，这小子是谁，我没见过啊。” 杨凡看着前方的几人，眼前突然一黑，没了动静儿。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杨凡刚要撑起身子，身上就传来撕裂的疼痛。 他苦着脸叹道：“早知道就不追了。” 这一路去追王玄策，他真的佩服了王玄策的耐性，一路上竟然跑了足足有七十里。 他与红舒俩人也是因为马儿活活累死了才改为步行追上去的。 “还好尹晓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们了。” 鱼可沁坐在床边，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芸娘和菀儿呢？” 杨凡环顾四周，没发现两人的身影。 他的娘子里就这俩不会武艺，他最担心的也是这俩。 安思揉了揉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去睡下了，你们回来的时候都是有出气儿没近气儿，菀儿姐和芸娘姐哭晕了好几次，知道你们没事了才去睡下的。” “是啊，你们都晕了三天了。” 一旁的燕如玉双眼肿的老大，噘着嘴轻轻抽泣。 第748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不哭了，不哭。” 杨凡挤出一个微笑，尽可能的装作没事的模样，强撑起身子，“没事了，都没事了，该休息的都休息吧，尤其是你们俩。” 他冲着安思与燕如玉招招手，等两人来到身边，他拉着两人的手：“就你们俩会医术，这两天肯定忙坏了吧。” “没，就是很生气。” 安思抿着嘴，一直揉着眼睛，眼角的脂粉已经被泪水打湿：“你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我恨不得先杀了你，免得你天天受罪。” 燕如玉的嘴一直都很毒，可她心还是好的，说话时豆大的泪珠顺着俏脸滑落。 一旁看着的妙仪与李沁两人终于是懂事了些，两人相视一眼，一人扶着一个让她们回去先休息。 房间内只剩下玉娘与鱼可沁两人。 “红舒好些了吗？” “嗯。” 玉娘点点头。 她只觉得眼睛酸酸的。 “你也去休息吧。” 玉娘摇了摇头。 “去吧，去照顾芸娘她们。” 玉娘很好说话，只要杨凡多说两次，她一定会照做。 “没想到，你也会去帮我。” 房间内只剩下鱼可沁一人，杨凡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欠我一条命，以后你一定要照顾我后半辈子。” 鱼可沁认为这是个交易，可她说出口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你们最后跟崔元凯打起来了吗？” “没有，他见我们都来了，就走了。” “王玄策最后怎么样了？” “他又一瘸一拐的追了半里路，被妙仪打晕了带回来的。” 鱼可沁见他还想问，直接伸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你先休息，听我说就好。” “李沁对这件事情很自责，她认为不该让香香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被坏人抓走，也认为自己武艺不高，才没有察觉这件事情，所以这几天疯狂习武。香香受尽侮辱，接连几天一言不发，除了李沁谁也不愿意见，只会每晚偷偷摸摸的去看看王玄策。至于王二，现在已经回京了，他说对不起少爷，要回京带来几个孩子。” “回京？几天了？” “他拿了几十片金叶子，应该是不眠不休的赶路，现在应该快到了吧。” “……” 听罢所有人的事情，杨凡长叹一口气。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暴怒的王玄策，竟然追了这么远，这么远的距离，就是一匹马连续跑下来也能生生累死。 唉…… 还是得找时间好好的跟香香谈谈，否则王玄策就真的悬了。 …… 一楼木屋。 王玄策盘膝坐在床上静坐疗伤，察觉到屋中有人，他缓缓地睁开双眼。 眼前站着的正是尹晓。 尹晓神情幽怨，想说什么，又将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王玄策没多说话，直接跳下床去找杨凡。 尹晓没有阻拦，呆呆地坐在房间中。 她有些担心。 担心自己的地位。 杨凡醒来后谁都问到了，就是没有问过有关自己的事情。 二楼木屋。 砰！ 房门被推开。 杨凡正在鱼可沁的帮助下活动身子。 鱼可沁一身纯粹的内力可是极品，在安思的建议下，她答应了帮杨凡疗伤。 “八百人，八百人我帮你杀了崔元凯，班师回朝，我帮太子杀了卫王！” “闭嘴！” 话刚说出口，杨凡脸色大变，也顾不得身上疼痛难忍，起身扑向王玄策，狠狠的捂住他的嘴，“放狗屁，这事儿是你能说的！？”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要是有人告诉了李老二，所有人都要跟着受牵连。 杨凡冷着脸：“没有！” “五百人，我杀了崔元凯，帮你做一辈子事。” “不需要。” “三百人，这是我能接受的最少的。” 王玄策面沉似水，声如寒冰：“如果不给，我自己去。” “你威胁我？” 杨凡一掌拍在桌上，书案没有动，他却疼的脸都拧在一起，手臂的肌肉好像在这一震之下全都变成了粉末一般，剧痛难忍。 见此一幕，王玄策眉头微皱，他知道杨凡是为了帮自己才收了这个罪。 若不是杨凡，估计此刻他已经是荒郊的一具死尸。 “我……” “闭嘴！” 杨凡攥紧拳头，忍着疼痛：“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光是你的事情，也是我的事。你以为崔元凯是个文人吗？” “他的武艺连妙仪都害怕，你现在能比妙仪强多少？” “何况他还有卫王亲派的影卫，数之不尽的高手在身边！” “你这一去就是自找死路。” 杨凡一字一句的说着，气的大口喘息，“好好地在家等着，报仇的机会有的是，不要再鲁莽下去。” 王玄策低着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不说话。 “有这点时间，先去陪陪香香，之后的事情我会告诉你。” 杨凡长叹一口气。 若不是因为自己，王玄策也不会牵扯进来。 他也很自责。 王玄策转身走出房间。 经此一事。 李沁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让香香住在自己的房间养伤。 王玄策叩响房门，轻声的呼唤一生。 李沁应声打开房门，知趣的走出房间。 空荡的房间。 香香斜靠在床上，笑盈盈的看着王玄策，一如当时两人第一次见面。 王玄策跟着笑起来，来到床边坐下，伸展了一下身子，“疼！” “我给你揉揉吧。” 香香扯了扯衣衫，起身绕到他身后，轻柔的按捏王玄策的肩头。 “还是你的手柔软，等回去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你以后的姐姐，书香，你知道的，她就不会给我按，她老是打我。” “说不准是该打呢？” “嘁，不带你见她，要是你以后也学坏了，跟她联手，那我打不过。” 两人轻声细语的聊着，突然间，香香不说话了，拍了拍王玄策的衣衫：“怎么脏了？丢了吧。” “为什么？” “脏了就应该丢了，你不应该穿一件脏的衣服在身上，我也不想看到你身上有脏的地方。” 香香嫣然一笑，揉搓着他的衣角，虽然上面并没有任何的脏东西。 王玄策沉默了。 香香的话他听得很明白，以往杨凡说这种意有所指的话，他总是听不懂，今天他听懂了。 “哈哈哈，谁说脏？我都没看到。” “我看到了。” 话音未落，香香沉声回了一句。 房间内陷入了空前的寂静，王玄策皱着眉头，眼角变得湿润，但他还是挤出微笑。 第749章 好死不如赖活 “杨凡说过，曾经沧海难为水。秋容，你对我这么好，让我以后怎么找妃子？” “若是以后只娶你一个，别人都会说我的。” “秋容，不如这样，我们俩过段时间就先成亲，回去之后再给父皇他们说，先斩后奏，让他们先抱孙儿。” 李承乾怀抱着秋容，说着话，时不时的会摸摸秋容的小脑袋。 秋容小脸通红，也不应声，只是趴在他的怀中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以后太子殿下后宫佳丽三千，你会失宠的。” 这时，李茂凑了过来，一脸郑重的提醒一句。 此话一出，秋容脸上的笑容凝固，昂头看着李承乾。 “听他胡扯，本宫的心可不大，只能装下你们俩。” 说着，他拍拍秋容的脑袋，“以后啊，你可得给本宫生个儿子，千万千万别让苏昕抢先了，小心她欺负你。” 李承乾喜欢苏昕，同样也喜欢。 但对待的方式完全不同，他不可以接受秋容受委屈，因为这小妮子从小到大跟他在一起，为他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 苏昕就不一样，从小娇生惯养，有个实力雄厚的老爹，谁都要给三分薄面，所以他很担心秋容日后会受欺负。 “等等。” 几人正在走着，李茂突然叫停了车队，驾马往前跑去。 在远处的官道旁，有一少年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叫什么名字？” 李茂驾马来到他身边，冷声询问。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官狗。” 接着， 少年便不再说话，也不再理会他 “……” 李茂面露疑惑，折返回去，将少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的相貌太正了，一看就是朝廷的人。” 李承乾笑了笑，自顾自的打马往前。 “殿下，小心些！” “有什么的？” 李承乾面带微笑，来到少年身旁翻身下马。 “官狗。” 少年斜了他一眼，依然是冷冰冰的骂了一声。 换做别人，不理会就算了。 可李承乾不行，他很想知道少年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无视这种骂声。 “前面就是龟滋镇，你骂狗官、官狗，都应该是骂龟滋镇的官员，管我们什么事？” “都一样，官官相护。” 李承乾的相貌端正，英气十足，看起来就像个好人，少年也难得的跟他多说了两句。 “我这次来就是为这种事情来的，不如你跟我一起过去，到时候好好地看看谁是狗，谁是官。” “不去。” “你怕我杀了你？” 好说不行，李承乾就改为激将法。 少年抬了抬眼皮，嗤笑道：“激将法很老套。” “但是很实用。” 李承乾微微一笑，“对吗？” 四目相对，少年皱了皱眉头，起身爬上马车，“怕你我就跟了你的姓。” “早知道我也这样说了。” 一边的李茂哼哧一声，这差别对待实在是让人觉得恼火。 “你要是这么说，人家真觉得你会杀了人家。” 秋容终于找到机会，连忙叫嚷了一声，吐着舌头做个鬼脸。 一路前往龟滋镇。 李承乾拉着秋容坐上马车，将两位书童给赶到马车上。 少年见到车上有吃的也不客气，抓着就往嘴里塞。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 “应该是忘了吧，你为什么说官狗，难道你恨大唐？” 李承乾面带微笑，轻柔的询问着。 少年眼中露出浓浓的厌恶：“从上到下都是狗，尤其是皇上和太子，狗屁不如！”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 一听这话，秋容当即不乐意了，张牙舞爪的就要去跟少年打架。 少年面不改色，斜了眼秋容，咬着重音重复：“皇上是大狗，太子就是小狗！” “没事没事！” 李承乾按住秋容，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等到秋容鼓着嘴不再生气他才转头问向少年：“你为什么这么痛恨？” “他们都说要帮我们，到现在为止都不来帮我们，出尔反尔不是狗是什么！” “朝廷中的事情有很多不好做决断的，不是我们每个人能够直接做出决定的。” “那为什么说也不说一声？” 少年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李承乾，“你知道我们坚持了多久吗？现在全都没了！” “你是之前在吐蕃留守那个小镇的兵马……其中一名将士的孩子？” 李承乾皱眉询问。 之前有一支千人的兵马镇守吐蕃与大唐交界的一处小镇，镇子现在已经归了吐蕃。 只不过……当时发了命令，安西都护府回应的是已经召回了那一千人。 怎么…… “对！” 少年冷哼一声。 下一刻，他察觉到了不对。 既然官员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青年人知道？ 他拧着眉头，第一次问起李承乾的名字：“你叫什么？” 李承乾微微一笑，“我姓李，叫李承乾，就是你刚刚说的那只小狗。” 少年怔住。 手里的一块羊肉干掉落在车厢中，咚隆隆的响声在他心头回荡。 …… “唉……这人真是有够过分的。你说说什么丧尽天良的人才能想出这样折磨人的办法？” 想到前两天发生的事情，杨凡长吁短叹的感慨着人心险恶。 一边的妙仪翻了个白眼：“相公以前不也这样？” “就你话多，还学会翻白眼了！” 杨凡横了他一眼，话锋一转，叹道：“也不知道王玄策会怎么办。” “不洁，当然是要自杀了啊！” 妙仪随口回应：“我之前可是听菀儿姐讲过不少这种类似的……” 话未说完，两人同时愣住。 “不，不会吧……” 杨凡咽了下口水。 他相信香香会坚持女子贞洁，可他不相信王玄策会阻拦，这小子脑子本来就少根筋！ “走！” 两人同时叫喊一声，冲向最角落的房间。 “娘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千万别想不开！” 砰！ 杨凡一脚踢开房门。 房中已无香香的身影，只有神色悲怆的王玄策坐在桌前。 “王玄策，香香呢！？” 杨凡咽了下口水，难以置信的看着王玄策。 后者抬头看向他，无神的双眸，木讷的神情。 “不，不会吧！” “王玄策，她在哪儿？你别吓唬我，我说真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千万别让她想不开，这都是小事儿！” 杨凡连声劝说，“她到底在哪儿！” 第750章 太子到来 哒哒哒。 “少爷，您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香香端着茶盘走进来。 香香见杨凡抓着王玄策 的衣领，上前两步将茶盘放下：“少爷，您这是？” “啊，我没事儿，我就是看这小子不长脑子，所以过来说说她！” 杨凡面色一滞，很快就缓过劲儿来，干笑几声。 “王公子说口渴了，我就去给他倒茶了。” 香香嫣然一笑，倒上一杯茶水，先递给杨凡，接着才是王玄策。 杨凡正欲拒绝，想到王玄策这小子可能脑子转不过来圈儿，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赖着不走了。 “你身上的伤势怎么样了？” 杨凡扯了扯王玄策的衣领，没话找话。 王玄策直接甩开他的手，扁扁嘴：“瞎摸什么！我没事儿，你自己身体不好，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嘁！” 杨凡白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一直打量着香香。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香香的情绪应当是没问题的。 可刚刚王玄策在想什么？ “你刚刚跟傻了一样，在想什么？” 杨凡可不是有心事不问的主儿，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 王玄策白了他一眼，起身就往外走。 杨凡赶忙跟着站起身子：“妙仪，你陪着香香。” 两人一前一后离去。 妙仪傻傻的盯着香香。 她可不是会劝人的，但她知道张嘴问。 “你想自杀吗？就是那种为了保住名声自杀的。” 闻听此言，香香怔在原地。 这是问问题还是来逼自己自杀的？ 她笑着摇摇头，没有回应。 “你不要死，我们有很多好玩儿的还没教会你，到时候我们一起玩儿，沁儿姐也有很多会玩儿的！” 妙仪一本正经的劝着：“还有好多好吃的，在长安，在洛阳，都有。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去江南看看水乡。” “我只是个丫鬟，还是被买来。” “我也是被买来的，相公从来不计较这个！再说了，你不是要嫁给王玄策的吗？我还是他半个师傅，他会听我的话，我带你去玩儿，他肯定会答应！” “是吗？谢谢少奶奶。” 香香莞尔一笑，认真地行礼。 妙仪伸手拦住她：“这没用，我们都不看这些，有这点儿闲工夫，早早的跟王玄策生个孩子。” “啊？” 香香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我刚刚就是说了这个，他才不开心的。” “这……” 妙仪傻了。 …… 木屋外。 杨凡一瘸一拐的跟着王玄策走出老远，听闻王玄策为何迷茫后，他也皱起眉头，心事重重。 叶芸娘也一直想要一个孩子。 可他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颠沛流离，怎么能够要孩子？ 但凡是安稳一些，他就愿意要个孩子。 “其实也没什么，你比我方便，你现在就可以回去要个孩子了。” 走了一会儿，杨凡长叹一口气，轻声劝说。 王玄策果断的摇摇头：“皇命难违啊，我现在回去可能会落个满门抄斩。” “哪儿有这么严重，你就说我让你回去的。” 杨凡笑了笑，其实他心中也没底。 他自己也很清楚，李世民让自己养一支军队，一来是限制自己的发育，让自己不会在短期内富可敌国，二来是让自己跟李承乾搞好关系。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伤心。 自己奋斗这么久不还是别人手里的卒子，被扒拉来扒拉去的，还不能抱怨。 “喂，你干什么呢！” “站着，不需要再往前走！” 这时，军营门口传来一阵骚乱。 杨凡皱眉往那边看了一眼，仅仅是两句话的时间，已经有一百余士兵堵在门口，将擅闯军营的那人围在正中。 “将军，有人闯了进来，说要见您！看模样装扮不是本地人，应该是做官的。” 一名士兵快步跑来通报，末了还补充两句自己分析的结果。 做官的？ 吕玄的话他们应该不认识。 “放他进来。” 杨凡疑惑的摆了摆手。 士兵远去，不多时便带来了五人。 李承乾！？ 杨凡隔得老远便认出了来的人是太子，他赶忙跑过去、 一边的王玄策也紧跟其后，前去迎接太子。 “杨凡，我来了！” 李承乾牵着秋容的手，冲着杨凡欣喜大叫。 “快，恭迎太子殿下！” 王玄策连忙叮嘱麾下的人准备。 杨凡则是闷不做声，脚下越跑越快。 “杨凡，你……喂，你干什么！” 李承乾眉开眼笑的站在原地，正要跟杨凡说话，发觉杨凡越靠近自己跑得越快，最后竟然一脚踢了过来。 他侧身躲过，转身就跑。 “你死哪儿去了！要不是你老子早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你给我站着！还跑，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的身份我就真不敢打你。” “回来，别逼我追上你！” 杨凡一边叫骂着一边追赶李承乾。 不见面到还好，一见面，他真的忍不住自己憋屈了这么久的怒火。 两人如此模样惊呆了少年陆灏。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被追打的人是太子。 “小孩子别看。” 李茂挡住他的眼睛。 “杨公子还是老样子啊！” 秋容噗呲一乐：“看来只有杨公子能够吓到太子殿下。” 李茂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太子殿下疼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又疼杨凡！而且他们俩也是好兄弟。” “他真的是太子？” 陆灏歪着头，盯着已经被杨凡按在地上的李承乾。 “太子殿下来了？” 这时，叶芸娘等人赶了过来。 叶芸娘面露欣喜，正在往外观望，忽然瞧见一边与杨凡扭打在一起的李承乾，当即懵了。 “相公，你在干什么！他是太子殿下！” 半晌，叶芸娘缓过神来，上前呵斥。 杨凡抓着李承乾的衣领死不松手：“就是他，要不是他我早就解脱了！” “放屁，走的时候你自己答应父皇的！” 李承乾也嘴硬，死死的拽着杨凡腰间的系带。 “都给我放手，再不放手，我就两个都不理了。” 此话一出。 杨凡与李承乾同时放手。 李承乾率先站起身子：“嫂嫂，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 “芸娘，我就是太生气了，其实我跟他闹着玩儿呢！” 杨凡干笑两声。 叶芸娘冷着脸，气呼呼的看了眼两人，“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这样，你们在军营，让士兵们怎么看你们！？” 说罢，她一指不远处的练兵场。 两千士兵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杨凡与李承乾两人。 第751章 比试 一场闹剧结束，几人回到木屋。 杨凡也是细细询问后才知道，香香确实有想要自杀的念头，被王玄策阻止了。 至于劝的办法也很简单，王玄策比她先一步从楼上蹦了下去，强悍的身体素质并未让他受到半点儿伤害。而后他又纵身跃上木屋屋顶，再次往下跳。 “我陪你一起走，一下摔不死我就摔两下。” 神仙一般的操作让香香根本不敢再提这件事情，甚至连想都不敢再往那儿想，她怕自己随口说一句，王玄策会做的比她更绝。 “真有你的。” 杨凡这回也明白为什么进门的时候看到王玄策愁眉苦脸的。 没别的，就是因为摔疼了。 “你们在说什么？” 一直坐在一边听的李承乾眼里充满疑惑。 等到杨凡将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李承乾眉头紧皱：“崔元凯不是已经死了吗？” “当年火药一事过后，崔元凯等人全部处死。” “杨凡，这事儿你应该知道的……” 他自顾自的说着，一抬头，发现杨帆正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下一刻，他醒悟了。 除了自己的好兄弟，还能有谁有这样通天的手段可以从铡刀下救出崔元凯？ “走，出去转转吧。” 听闻两人聊起比较隐秘的事情，叶芸娘轻柔的推搡其他人，拉着不明所以的尹晓走出房间。 平日里紧跟着叶芸娘的鱼可沁今天却傻愣在原地。 眼前的这名俊朗青年真的是太子？ 她不敢相信。 叶芸娘等人回到隔壁的房间。 尹晓歪着脑袋想刚刚看到的李承乾的模样，完全想象不出这就是太子。 说起来，除了他的相貌看起来有三分的皇气，气质方面完全就没有任何的贵族气。 殊不知当年的李承乾气场很强，只是在与杨凡的接触中被生生的磨没了。 寝室内，只剩下四人。 秋容盯着鱼可沁，鱼可沁瞪大了双眼打量李承乾。 “不错啊！” 李承乾斜了眼鱼可沁，赞道：“珠圆玉润，杨凡，这一趟你是真的没有白来。” “什么？” “装什么傻，刚刚芸娘牵着的那个小妮子也是你新收服的吧！” 李承乾露出一个‘我懂得’的神情，笑道：“依我说，你以后啊，还是自费双腿比较好，一出门就带回去几个，且不说芸娘受不受得了，即便是你这身体，我也怀疑你早晚会累死。” “累死？你知道累？” 杨凡不甘示弱，撇了眼秋容：“看来你来的路上没少收拾秋容啊！” 秋容可不是也芸娘她们，一听这话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站在李承乾身后低垂着小脑袋，用散在眼前的头发挡着脸。 杨凡也不是不开眼的人，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十分有默契的聊起了最近的发生的一些事情。 从凉州总管府到龟滋镇奇特的兵马制度，还有一路上奇形怪状的各种事情。 当说起七鹿山的时候，李承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不管此事有没有成，他都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欠杨凡的就不光是一支兵马了，还有一处矿脉。 有可能这只矿脉的开采，能为他养活更多的兵马，可以让他的实力大大的增长。 “七鹿山，现在又有了一支新的土匪，说起来是土匪，我倒怀疑是死而复生的苏乞。” “不会是崔元凯吗？” “不像他的作风，若是崔元凯，那支山脉矿脉早早的就被挖空了。” 杨凡摇了摇头，眉间透着疲惫。 “七鹿山的事情先放一放吧，我们先把兵马准备妥当。一路上我看到了不少的军营，若是没有一战之力，可能还没开大，这里就回乱成一团。” 李承乾叹了口气，他也想给杨凡减轻一些压力。 问题在于，这种情况谁都不好使。 七鹿山易守难攻，打也打不下来。 暗杀倒是可以，杀了一个苏乞，还有另一个苏乞，如果不能斩草除根，这些都是无用功。 崔元凯的出现更是让事情变的更加的棘手。 这小子到现在为止一直在为卫王做事，可他根本在外面根本就没有一个准确的站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开始算计起来。 “先休息休息吧，我一会儿还要去徐垚那边，把新来的兵马带回来一些。” 沉默片刻，杨凡起身离去。 两日的整修，李承乾适应了龟滋镇的天气，可怜秋容这小妮子第二天就受了风寒，咳嗽的厉害，还是安思与燕如玉两人又是药蒸又是扎针的才缓解下来。 第三天正午。 杨凡终于发现了少年陆灏的存在。 之前他一直关注着李承乾等人，还不知道他们额外带来了一个人。 等到李承乾将事情说了一遍，杨凡对这小子来了兴致，当天下午便带着陆灏在军营内闲转。 “你会武艺？” “不会，不过我可以学。” 陆灏回答的十分干脆。 杨凡眯眼轻笑：“跟你差不多大的有两个孩子，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学一学。” “就是俩拜女人为师的？” 陆灏满眼不屑，从心底认为女子应该做女红，能有什么高强的武艺。 对此，杨凡也不争辩，带着他找到倪习文。 倪习文正在演武场内练剑，与所有人练剑的连招不同，他拿着剑，小心翼翼的舞动着，动作尽可能的缓慢，但可以看出每一个招式之间的停顿。 杨凡没有打算他，站在不远处，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倪习文练完一套剑法，他这才带着陆灏过去。 后者满眼轻蔑，这样练剑根本就什么也学不到。 “他叫倪习文，是红舒教出来的，不过红舒还没认他，妙仪也教过他，你可以跟他交手试试。” 杨凡来到倪习文身前，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问道：“你现在还能打吗？” 倪习文点点头，将长剑递给杨凡。 长剑入手的瞬间，杨凡感觉到了长剑的重量，没有声张。 这长剑与王玄策的唐刀一样，看似轻巧，实际很重。 “怎么打。” 陆灏上下打量倪习文，“我也是军营出身，出手没有轻重。” “打就是，说什么废话！” 倪习文微微皱眉，面露不悦。 陆灏也不客气，突然一拳打住，沙包大的拳头直奔倪习文的面门而去…… 第752章 卖命 任是陆灏在营中磨炼过多少年，他始终也无法理解自己与倪习文之间的差距。 一招。 甚至连一招都没有用出来。 陆灏的拳头还未临近倪习文，后者的左手已经扇在他的脸上。 响亮的耳光声，连带着陆灏的身形及他的自尊全部被打乱。 两人离开演武场的时候，陆灏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很正常，你在营中学的都是硬功夫，大开大合。倪习文从一开始学习的就是以一敌多、暗杀等等专精的功夫，你对上他赢不了是正常的。” 陆灏没有应声，想起来了之前看到的将军击杀刺客时的画面。 “当然，学这些并没有什么问题。等你的经验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身体也足够的强悍时，面对倪习文这种刺客，也不怕他。” 杨凡似是非是的安慰陆灏。 杀杀陆灏的锐气是他本身就想做的事情。 从军营中走出来的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自负，总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再加上自己经受过多少沙场的磨炼，自以为是的觉得其他人很难入眼。 陆灏的身上就存在这种问题。 夜凉如水。 许久不见身影的王二回来了，他见杨凡以无大碍，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人带回来了三个，全都是孤儿，第一步的训练已经过去了。” “此事暂且放着吧，隐楼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建立的，这才过了多久？” 杨凡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他起身，“王二，崔元凯的出现打乱了所有的计划，我要你去查一查他的位置。” 此话一出，王二怔在原地。 龟滋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百姓中藏龙卧虎，流动量也大。这样去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几乎不可能。 杨凡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笑道：“既然让你做了楼主，隐楼的一些事情也应该告诉你了。” 说罢，杨凡走到书桌前，大笔一挥，一口气写下了五家商铺及其中管事的人名姓。 “这些都是从济世坊出来的人，去吧。没有他们在，隐楼也不可能建立的起来。” 接过纸张的瞬间，王二冷汗浸透上下衣衫。 他以前不明白杨凡的产业遍及天下，到现在为止也没个管事儿的，全都是叶芸娘等人一手操办管理。 现在她知道了，有济世坊盯着所有的产业流入流出，根本就没有人能从中做什么手脚，再加上叶芸娘狠辣的管理方式…… 啧啧啧。 天晓得济世坊到底出来了多少人。 王二离去。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杨凡站在窗前，手中的一杯清茶已经冲泡的没了味道，他浑然不觉，盯着远处的天边怔怔出神。 自己一路走来，或许别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 以往他总认为自己遇上这么多身份高贵的人是自己的运气后，后来他才发现，不是运气，而是因为身份血统。 他的出身本身就不允许他结交贫民。 就连王玄策也是名门之后，家道中落而已。 若非如此，他才不相信杨凡一个普通人能练就这样的一身武艺。 吱呀。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杨凡转头，面前跪着陆灏，他跪的直挺挺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凡。 “我想跟着你。” “你已经跟着太子殿下了，不需要再跟着我，跟着我没有出息的，好好地跟着太子吧。” 杨凡微微一笑，将杯子放回桌上，褪下衣衫准备睡觉。 “我听他们说了你的事情，我想要跟着你。” “你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没有。” 闻听此言，杨凡苦笑着摇头：“既然没有，找我做什么？即便是有，找我也没用，好好地做你自己吧。” 说罢，杨凡躺下来，闭上双眼准备睡觉。 陆灏没再多说话，只是跪在屋中央。 一夜如此。 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陆灏还在苦苦支撑，身形不住的晃动。 直至辰时，杨凡醒来，他还跪着。 杨凡像是看不到他一样，自顾自的洗漱，屋中来往的妙仪等人亦是如此，没人在意他跪在房间中。 等到杨凡来到演武场，看着赵传、徐淼两人操练兵马后，一直跟着他的妙仪轻声问道：“相公，为什么不理他啊，他想干什么？” “不清楚，你相公只是个普通人，管这么多事情干什么，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杨凡笑了笑，不在说话。 傍晚时分，杨凡回到寝室，陆灏依然离去，倒是有另一个人接替了他的位置，那就是倪习文。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杨凡带着陆灏去找他之后，他就觉得心神不宁，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不能再继续等下去。 所以……他来了。 杨凡挑眉打量了他两眼，将外衣丢在床上，扯着凳子坐在倪习文面前，等待着对方说出请求。 倪习文依旧是那张死鱼脸，没有任何表情，“我，想要加入隐楼。” “就因为徐垚已经成了将军，吴文若被菀儿带去读书了？” 倪习文点头承认。 “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我让你做隐楼的楼主，又能如何，你依然是为我做事，不如你自己出去做事，你不需要为我卖命。” “我需要为你卖命。” 杨凡眉头一皱，难以理解。 倪习文面色平静，淡然道：“我无事可做，烂命一条，既然如此，在你身边经受几年磨炼，若是活下来，我还可以……” “打住。” 杨凡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先不说红舒答不答应的问题，你们几个小娃娃，年纪这么小，让我怎么忍心？你真把我当成恶人了？” 杨凡白了他一眼，随即便直接提着他的后衣领将他‘请’了出去。 直至回房，倪习文都没想明白为什么。 明明有人为自己卖命，为什么不乐意？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找师傅问个清楚。 只可惜，红舒的小脑袋可没有装着关于这些事情的解决办法。 听完问题，红舒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也许是你年纪太小了吧！” 吱呀。 “就是你年纪太小了。” 正在这时，玉娘端着茶盘推门进来，“相公叫你过去，你可能要被骂，小心点。” “啊！？” 红舒嘴张的老大，“为什么啊！” “不知道，相公说今晚要你好看……” 玉娘皱了下眉头，将茶盘放下，“我陪你一起去，你放心，我拦着相公。” 两人一同离去，倪习文跟着离开。 第753章 冤家路窄 接连几日。 军营中的人越来越多，兵马却没有杂乱，反而越来越整齐，新兵来了没两天就能与老兵相互配合，跟上老兵的节奏。 因此，杨凡对赵传与徐淼俩小子的期望越来越高。 他没有嘉奖，只是命人在木屋后面给他们造了一间书房，在其中摆放了不少的书籍。 毕竟俩人都是爱读书的人，不能亏待了他们。 这一日。 杨凡盯着满屋子的人，双手捂脸，长吁短叹。 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还好，都是习惯了安静生活的人，奈何妙仪这小妮子本身就是脱缰的野马，再加上现在多了个尹晓这样活泼的同伴，更是没了规矩，整天都在央求着出门。 今天就是如此，不光两人想要出门，还想尽办法说服了其他人跟着她们一同出门。 “芸娘，你怎么会答应的？” 杨凡苦着脸询问。 叶芸娘俏面微红，吞吞吐吐道：“昨，昨晚打牌输的。” “……那菀儿呢？难道也是？” “嗯。” 见窦菀儿果断的点点头，杨凡翻了个白眼。 “赵立！” 他推开窗户，对着下面叫嚷一声。 不多时，赵立便赶来。 这小子是最有反骨的一个，这段时间之所以不再闹腾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杨凡这里基本没有用的到他的地方，再加上杨凡也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他乐得自在，安分了不少。 “末将参见将军。” 赵立行了个军礼，一本正经的盯着杨凡。 现在杨凡的身份不同了，不容许他明面儿上看不起杨凡。 “你带着人保护她们，跟着她们一起出去逛街。” “是。” 赵立闻言当即下楼去叫人。 杨凡曾说过，没有战事或者紧要的事情，不得随意调动兵马，所以他现在手中能用得上的也只有他的三十余人。 至于其他的飞骑，都被杨凡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或多或少的分批给送了回去。 一切准备就绪，叶芸娘见杨凡坐在原地动也不动，凝眉问道：“难道相公不跟着一起去吗？” “去，你们先去，等我忙完了我就去找你们，放心吧。” “好，若是相公不来……” 叶芸娘面带微笑，附身凑到杨凡的耳边，“那今晚就不要睡在床上了。” “啊！？不至于吧！” “我们先走了。” 叶芸娘根本不给他商量的机会，拉着妙仪的手便往外走。 十几名女子陆陆续续的走出房间。 若是有别人在场，肯定以为这是什么选妃的现场。 她们前脚离去，李承乾后脚便牵着秋容进来。 李承乾关门时还往外探头看了一眼，确认她们已经都走了，这才轻声问道：“杨凡，你干什么了？怎么她们一个个的全都拉着脸，很生气的模样。”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为了争宠，你昨晚是不是又呆在芸娘的房间，把她们全都忘了？” 杨凡白了他一眼：“你拿我当牲口了？铁打的？她们这么多人！” “她们是想要我陪她们出去转转。” “那就去啊，有什么不能去的，我正准备带着秋容出去转转呢！” “说得轻巧，你又不怕。” 杨凡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美艳的女人就是麻烦的根源。 他可不是头一次在这上面吃亏了。 就算是没有麻烦，他一个人带着这么多美艳女子出门，别人的口水都能把他给淹死，还何必来算计他？ 对于杨凡的这种想法， 李承乾摇摇头，无法理解，拉着秋容出门去。 寂静的环境。 杨凡经过一刻钟的思考，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士可杀，不可辱。 难道一辈子被芸娘治的服服帖帖的！？ 大丈夫…… 还是去吧。 杨凡长叹一口气，起身叫来了王二备马，两人一同出门。 龟滋镇的街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街头上叫卖饿还是那么得多，那些衣不蔽体的女子依然是热情的冲着杨凡招手，有的甚至还会掀开衣衫，让杨凡先看个清楚。 杨凡面无表情的走在街头，身后的王二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站在一边。 与此同时，街道另一边，俊朗男子提着一个巨大的牛头，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牛头涨价了之类的话。 他从摸了摸钱袋，面露哀愁：“从长安一路过来都花完了，只剩下两贯钱了，我得去哪儿找他啊！” 说着话，他的肚子忽然传出一声咕噜咕噜的叫声。 “还是先找地方吃饭吧！” 正走着，街旁突然冲出一个乞丐，趁他慌神之际，一把夺走他提在手中的牛头，拔腿就往远处跑。 兴许是抓住就会被打死，乞丐的速度很快，疯狂的往前逃窜。 柳下当即愣住，完全没想到龟滋镇的人竟然这么疯狂，他赶忙往前追去。 “菩萨蛮，扭的真好看……” 街头另一边，杨凡见有一处摊位的菩萨蛮正在随着胡琴扭动着身子，顿时来了兴致，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远处的叫嚷声自然是被胡琴的声音掩盖。 等到声音传到耳边，杨凡皱了下眉头，刚转过头，便瞧见一名乞丐从身边跑过去，紧跟着便是另一名男子。 “你给我站着！” 柳下左右环顾，劈手夺下摊主手中的胡琴，猛地往前丢了出去。 咚！ 胡琴准确无误的砸在乞丐的脑袋上，乞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也察觉到追来的人身手不凡，不敢多停留，丢下牛头跑向远处。 柳下连忙跑去将牛头捡回来，他还是有良知的，没有直接逃窜，而是回到摊位前。他见杨凡一直盯着自己，出于礼貌的笑了笑，接着询问摊主：“胡琴多少钱？” “三百贯。” “你说什么！？三百贯？你怎么不去抢！” 一听这话，柳下下巴差点儿吊在地上，“这种胡琴在京城也不过就是……” “你是长安人士？” 闻听此言，杨凡打断他的话，“我也是，你是哪里的？” 正所谓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杨凡冲着王二使了个眼色，让他处理这里的事情，自己拉着柳下进了一旁的酒楼：“不容易啊，你是刚来这里的吗？” “我来这里找人，你是？” “没，交个朋友，我也是长安人，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很久没见到老乡了！” 柳下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提着牛头跟着杨凡进了酒楼。 第754章 崔元凯所在 论饭量大小，杨凡所认识的人中，只有王玄策和妙仪两人的饭量是很惊人的。 今天，他直接被柳下的饭量给吓傻了。 吃到后面，杨凡委婉的劝说他不要继续吃了，不是吃不起，而是怕他活活撑死。 “结账，咱喝点儿茶歇会儿。” 好一会儿，杨凡总算是劝住了还要再吃的柳下。 待到掌柜的过来算了账，重新端上来茶水，杨凡这才松了口气。 “你来找谁的？” 之前吃饭的时候杨凡见他吃的实在是太过于投入，没好意思询问。 柳下盯着旁边桌儿上的一条鱼，吧唧两下嘴嘟囔道：“我来找个比较有名气的人，你是在这里做生意的嘛？” “算是吧。” 两人回答的同样是模棱两可，心知对方怎么问都不会说的，也就不再多余张嘴。 畅快的聊了一会儿，杨凡见时间不早了，也不再多留，留下了十贯钱离去。 柳下也不客气，将钱收下后，只说是以后会还给他，至于怎么还，都不清楚。 …… 距离此处两条街道的布坊。 鱼可沁眼勾勾的看着布坊掌柜，“真的不能再便宜一些吗？” 掌柜许三苦着脸摇头：“官家，咱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您不要在危难小人了。” 许三本来见到如此美艳的女子登门，还以为是遇上了大财主。 没想到，他眼中的柔弱女子竟然一巴掌把自己的柜台给拍了个大窟窿，其后跟来的那名男子更是恐怖，一只手就把要过来耍流氓惹事的男子给提起来丢了出去。 至此，他才明白这位可能是官爷的妻妾。 可…… 即便是官爷的妻妾，也不能豪夺啊! 龟滋镇的那些官宦都知道要脸面，怎么这家人不要脸啊！ “我不是要做别的，我就是说便宜一点，或者你拆一块给我就够了。” 鱼可沁还在重复着这段话。 许三都快要哭出来了，哑着嗓子解释：“小人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这布本来就是杨家商帮从江南运来的，运费就不提了，我已经少要了，这布都是一匹一匹的往出卖的，您只要一丈，我去哪儿给您弄啊！真要是拆了，剩下的我真的卖不出去了。” “我不是要……” 鱼可沁秀眉倒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分开售卖。 两人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之中。 相比于固执的鱼可沁，另一边的叶芸娘则显得温和很多。 她一路上瞧不得各种各样受苦的人，若不是窦菀儿拦着，她可能一口气能将整条街道上看起来受苦的奴隶全都买回去。 当然，两人身后跟着赵立及其他五名飞骑，共六名精壮汉子，自然也没人敢上前来找不痛快。 杨凡这边的事情解决完了，他沿路朝着芸娘等人所在的方向敢去。 一路上飞骑留下的特有的暗号，只有王二看的懂，杨凡也不怕迷路。 正走着，杨凡突然停下脚步，深神情凝固。 在他眼前，崔元凯也愣住。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皱起眉头。 怎么会遇上他！ 杨凡面色冰冷，若不是在大街上，他会直接让王二动手杀人。 崔元凯亦是如此想法，身后跟着杜子涵及陆绎两人已是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出手杀人。 “真是巧啊，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崔元凯率先张口，眉宇间尽是温柔，可说话的语气却充满了阴寒，让人听着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找你只是想问清楚，你想埋在哪儿。” “巧了，在下也有同样的想法。” “……” 杨凡还想再说话，忽然发觉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只好作罢。 “为官者，就是这一点不好。” 崔元凯面带微笑，“想杀了我，却不敢动手，啧啧啧，也不知道那小妮子……” “找死！” 杨凡冷哼一声，正要让王二动手，眼前突然多出一人。 那人挡在他与崔元凯中间，左右看了两眼，眼中充满了惊奇。 来者正是刚刚才散开的柳下。 “呵。” 奇怪的是柳下刚出现，崔元凯便冷哼一声离去。 杨凡想要上前追，却被王二拦下来：“大人，小心有诈。” “哪儿来这么多的诈！” 杨凡低喝一声，只是回头的一个瞬间，崔元凯两人依然消失不见。 “他娘的，滚开！” “是你偷我东西，凭什么要我滚开！” “再不撒手老子宰了你！”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软糯声音响起的瞬间，杨凡心中咯噔一下。 这不是红舒的声音吗？ 他也顾不得突然出现的柳下和离开的崔元凯，赶忙往百姓聚集的地方走去。 人群正中心，红舒苦着脸，伸手抓着一名男子的衣角，一张小脸拧在一起，“快把我的钱袋还给我，那是我相公给我买的！钱你可以拿走。” “松手，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干瘦男子疯狂挣扎着，可他无论怎么挣扎，始终挣脱不开红舒的小手。 “松手啊！” 他也是实在没了办法，跑也跑不了，吓也吓唬不住，无奈之下只能挤着三角眼，拔出腰间的匕首，直接一刀捅向红舒。 红舒噘着嘴，空闲的左手随手抓住刀背。 霎时间冷汗浸透干瘦男子的衣衫。 如此小女子抓住了他的匕首，他竟然说拔不动。 “喂，在干什么！” 正在这时，三名官差装扮的男子扒开人群走向两人。 “大街上闹什么！” 为首的周钰冷声呵斥。 干瘦男子连忙喊道：“大人救命，她非说我偷了她的钱袋，可我什么都没拿，她就这样缠着我不让走。” 周钰皱了下眉头，转头看向红舒。 红舒可是常年跟着公主的人，自然是对这些连品都没有的人没有任何感觉，她理也不理周钰，用力的拽了一下干瘦男子的衣角：“我只要我的钱袋，你把我的钱袋还给我吧！钱我不要了。” “混账，我在问你话！” 众目睽睽之下，周钰被这么无视，当即红了脸，大喝一声伸手就要拿红舒。 红舒轻松的侧身躲过，拧眉道：“除了我相公，谁也不许碰我。” “找死！抓住她，带回去好好审审，说不准就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周钰大喝一声，剩余两人当即拔出长刀对准了红舒。 躲在人群中的杨凡挑挑眉头。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我好想自己也这么说过。 第755章 南齐的意义 “再过来，我会杀了你们。” 红舒秀眉倒竖，咬着一口银牙恶狠狠的盯着围过来的三人。 她的手还抓着干瘦男子的衣角，一直没有松手。 如此可人的小妮子即便是做出了凶恶的神情，看起来也都是那么的让人欢喜，所以没人相信她说的话。 倒是杨凡，一听这话慌了。 红舒可是皇上的干女儿，杀了这几个烂人还真是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可他就不同了。 这事儿若是传到京城，说不准会被有心人给添油加醋的说成他指示的红舒杀人。 “杀不得！” 杨凡喊了一声，扒开人群挤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王二则是大手往两边一划拉，不少人都被他蛮横的力道推倒在地。 “相公！” 红舒一见到杨凡，立马松开抓着干瘦男子的玉手，抿着红唇委屈巴巴的指了指干瘦男子：“他抢我钱袋，你送给我的那个！” “你不是跟着妙仪她们在一起吗？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面对杨凡的问话，红舒哄着小脸，支支吾吾的不说话，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的瞥向街对面的那家药坊。 杨凡察觉到了她的眼神，不再多问。 他转过神，悄然摸出一片金叶子，冲着周钰拱手抱拳：“实在是不好意思，多有得罪，官家，我娘子从小就是耿直，实在是不懂的变动，您容忍一下。” 说着，他以作揖的动作将手中的金叶子展示给对方看。 周钰见到金灿灿明晃晃的金叶子也是面色一滞，任由杨凡拉着自己的手，将金叶子收下后，他冲着杨凡奸笑一声：“好小子，知道我是官家还敢如此目无王法，该杀，带走！” 随手就能拿出一片金叶子的人，肯定能拿出十片，甚至是五十片来狱中赎他，如此赚钱的好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闻听此言，杨凡轻挑眉头。 怎么收了钱还变脸这么快？ 难道他们真的把自己当做土皇帝了？ 一念及此，杨凡冲着王二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离去。 不明所以的柳下则是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心中琢磨着情况不对就直接动手把这位好心人给救走。 虽然他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但对方请他吃了一顿饱饭是事实。 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一念及此，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确认左右无人关注自己，他不动声色的拿出一块黑布挡住脸。 干瘦男子见左右看了一眼，见周钰与红舒都没有看向自己，皱了下眉头，突然转身就要逃开。 “抓住他！” 杨凡见状大喝一声。 话音刚落，红舒身形闪动，小脚丫一下将干瘦男子绊倒在地，紧跟着，玉指比剑，三两下点在干瘦男子的肩头及后腰，男子登时动弹不得。 如此流畅的动作以及速度，瞬间将周钰三人看呆。 还好没动手！ 这要是真的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同时冒出这个想法。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周钰见周围的百姓都在看着自己，也是觉得丢了面子，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刀，转头冲着其中一人使眼色。 那人转身就跑。 “有这个必要吗？” 杨凡知道对方是去叫人的，冷声询问。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当街伤人，难道还要让我当做看不见吗？” 周钰声音都开始颤抖，只能提高声音来掩盖自己的恐惧。 “找到了。” 正在这时，红舒从干瘦男子的腰间摸出了自己的钱袋，笑嘻嘻的举起来，“你们看，我没骗人。这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呢！我叫红舒！” 红薯？ 什么破名字。 柳下皱着眉头，左右看了一眼，便往前挤，随时准备出手杀人，救走杨凡。 “不必！” 未等他上前，杨凡的声音传来了。 他转头看去，杨凡正在盯着自己缓缓地摇头。 柳下面露疑惑，还是将匕首收了回去。 不多时，一阵阵马蹄声传来，数百人从远处跑来，凌乱的步法及装扮，很难相信这些人是衙门的人。 周围的百姓们赶忙散开，不敢多做停留。 柳下也跟着退让开。 “这就是衙门的人？一群乌合之众。” 杨凡毫不客气的点评一句。 话音未落，周钰笑了起来，底气十足的喝道：“还敢出言不逊，找死！” “上，把他抓起来，他是敌国奸细！” 一盆子脏水扣在头上，杨凡连回话都不想回。 数百人将杨凡两人围着。 “少爷相公，要走嘛？” 红舒见状靠近杨凡，小手抓着杨凡腰间的系带，小声询问。 杨凡笑着将她的手扒开，笑道：“不必。”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千名银甲将士从街道尽头出现，从外围将衙门的人一同围困起来。 领兵的自然是腰间横跨两把唐刀的王玄策。 王玄策没穿铠甲，却因其好战的气势霸气外露，光是看一眼便觉得害怕。 周钰看到他的瞬间，脚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在安西四镇，衙门都是摆设，真正做事的还是要看军队。 常年被压制的情况下，周钰也不敢再想脸面的问题，赶忙收起长刀，媚笑着上前行礼：“将军此番前来有什么事？” “我不是将军，他是。” 王玄策性格耿直，直接指了指杨凡，顺便问了一句：“你让我叫来这么多人干什么？” “当然是救人啊！” 杨凡翻了个白眼，拉着红舒的手走向他，“要不是你们来，真打起来，谁知道红舒会错手杀多少人。” “嘁，我以为你遇上什么大事了。” “真要是遇上大事，等你们过来估计我都死透了。” “说起来，我刚刚来的路上看到鱼可沁了，她在一家布坊，人家掌柜的都跪在地上求饶了，也不知道怎么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对旁边的这些所谓衙门的人视而不见。 周钰在一旁头低的很低，生怕杨凡找自己麻烦。 “对了，还有个朋友。” 杨凡翻身上马，再转头时，却没有瞧见柳下的身影。 与此同时。 一条街之外的一家房顶上。 柳下拿出已经被打湿的画像对比，喃喃自语：真的是他吗？不应该吧，我觉得长得不像。 他此行来到龟滋镇的目的就是刺杀杨凡，结果路上画像被打湿，他的盘缠也花光了，导致认不出杨凡来。 “唉……这可如何是好。” 他长叹一口气，站起身看着远去的那些银甲士兵，“我也打不过这么多的士兵啊！” 第756章 高手如云 燮山军营。 一众人马完好无损的回到军营。 巧的是李承乾与其他人也在这时候赶回来。 他们都是听说街道上有兵马出没，担心这边出了事情，所以着急忙慌的回来。 当所有人得知是杨凡将人叫了出去，悬起的心才缓缓落下。 众人在木屋一楼静坐，也不知道做什么，出去游玩的雅兴全都没了。 杨凡见她们都盯着自己，苦笑着点点头，“去吧去吧，带上兵马去。” 几人一听这话，个个喜笑颜开。 她们本就是这样想的，得到应允自然开心。 “芸娘，你带着鱼可沁一起，别又仗势欺人，把人家掌柜吓哭了。” 回来后，杨凡听鱼可沁解释过。 可这种解释完全立不住脚，唯一能让杨凡相信的就是那几个人高马大的飞骑与生俱来的威慑力。 众人离去。 整个木屋显得清冷。 王玄策也早早得跟着香香一同跑出去了，反正徐淼赵传两人已经知道了杨凡才是领头羊，他不在也没事。 “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嘛？” 倒是一直没有离开的李承乾轻声询问了一句。 龟滋镇的官府如此腐败，他是有责任的。 因此，他也希望杨凡可以主动的解决这个问题，大不了到时候他自报身份，让这些不开眼的瞧瞧惹上了谁。 “龟滋镇本身就是这样，大唐都无法改变的，你改变不了的。它的地域已经决定了这里的脏、乱……” 杨凡轻声嘟囔了一句，起身回房。 孤身一人倒也落得自在。 殊不知，红舒跟着妙仪一同出门后并未出去玩乐，而是径直去了衙门。 妙仪的性子可不是那种忍让的人，除了杨凡和芸娘几个从小照顾她的可以欺负她，别人……想都别想！ “报仇是肯定要报仇的，我告诉你，一会儿找到那小子之后，咱们就把他暴打一顿，然后拔光他的衣服，把他扔到大街上！” 妙仪双手叉腰，皱着琼鼻，恶狠狠地说着：“无法无天的混账，还敢欺负你！” “他其实没有欺负到我。” 红舒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有这么一瞬间，她明白了为什么芸娘姐与菀儿姐总说相公之前宠坏了妙仪。 龟滋镇衙门。 周钰坐在庭院的竹子编织的躺椅上，两名金发小丫鬟正在轻柔的为他按捏双腿。 “还好我比较聪明，没有找事，这要是真的被带走，一切都完蛋了。” 他本以为来的这只兵马是一支普通的兵马，并不是官府的人，谁承想，查来查去竟然在所有人的记录中都查不到关于这支兵马的记载。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支兵马是官府秘密派来的。 之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一念及此，他拍了拍其中一名小丫鬟的小脑袋，“去给我泡杯茶。” 接着，他伸手将另一名小丫鬟揽入怀中：“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了吗？” 小丫鬟俏脸微红，连连点头。 不远处过厅的屋檐之上，两名小妮子蒙着面，将衣袖全都用丝线绑好，相视一眼，飞身跳入后面的卷宗阁。 衙门的卷宗阁只是一个摆设，一般重要的案子或是正在解决的案子全都在大老爷的书房内。 俩小妮子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在卷宗阁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也没个结果，最后只能分头行动，一间一间的去搜寻。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 两人在衙门后的小巷中碰面。 “你找到了吗？” 妙仪率先张口询问。 红舒拧着秀眉摇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妙仪咯咯的笑起来：“我找到了，那小子是个赌棍，叫吴华。” “那我们去赌坊？” 见红舒开窍， 妙仪欣喜的点点头，拉着她一同跑向远处。 两千前脚离开， 一名黑衣人后脚出现在小巷内。 黑衣人蹲在地上看了眼两个深浅不一的脚印，低声喃喃：“他的老婆都会功夫，为什么功夫的水平差了这么多？至少看起来差了很多。” 作为一个靠舔刀口吃饭的人，柳下看得出来红舒与妙仪两人的功夫又不少互通的地方，两人腰间也都缠绕着宝剑之类的东西。 奇怪的是…… 妙仪的脚印重很多，并未刻意得用轻功去掩饰自身的重量，即便是常年习武的人也很难看出她的武艺有多好；相反，红舒就不同了，脚步轻盈，一直保持着她自身体重应当踩出的脚印深浅，如此可以淬炼轻功，也可以掩盖自己会武艺的事情。 但是，越是如此，越是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一个大大咧咧，一个小心谨慎，杨凡，你倒是很会搭配。” 柳下摇头笑了笑，刚要往前追上去看看，忽然感到一股杀意袭来，闪身躲在阴暗角落避去身形，隐藏气息。 下一刻，两道倩影从院墙上面跃过。 “这样相公会生气。” “不会的，我可不会看着相公受欺负。” 玉娘面露愁容，可身边的李沁却皱着眉头冷声回应。 玉娘是不想来的，她只会做杨凡让她做的，但是……李沁实在是太难缠了，愣是软磨硬泡使出浑身解数将她给拉了过来。 李沁想得很简单，拉玉娘过来最方便，玉娘精通暗杀，见多识广，寻找东西的时候会很方便，不需要太过于费心。 两人进入衙门，柳下眉头微蹙：“怎么……这俩也会？” 玉娘生来就需要磨炼隐藏气息及习武痕迹的功法，自然很难被看出来。李沁就更不用说了，当年作为战力天花板的妙仪都无法看出李沁会武艺。 “杨凡……你这是砸了那家大宗门的圣女堂吗？” 柳下心中咯噔一声，咽了下口水。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接这个任务，这么多高手围在杨凡身边，他有九条命也杀不进去。 啧啧啧……难喽…… 我去！ 这气息！ 如此阴森狠辣！ 柳下刚欲离开，心中猛地咯噔一下，好像已经有一把钢刀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面前站着一名丰腴俏美人，一身红袍看起来格外的妖艳，可他没有任何欣赏的想法。 多年生死间游走的时光，他已经将生死放在了第一位。 鱼可沁瞧见衙门后门口还站着一人，皱了下眉头，随即指了指衙门：“你是衙门的人？” “不不不！我不是，我只是路过的！” 第757章 出气还是杀人 鱼可沁没有理会多余出来的这人，自顾自的推开了衙门的后门。 她知道这人的武艺高强，真动起手来只会是个麻烦，还不如不理会。 管他是不是衙门的人，自己这一趟也不是来找他的。 咔吧。 后门应声被推开。 她扭动着腰肢进入衙门，随手将门关上。 见此一幕，柳下心中更为震撼。 他刚刚出来的时候可是清楚的看到了门栓是手臂粗的干木棍。 待到鱼可沁进门许久之后，柳下再三确认没人过来，这才放心的离开。 “太可怕了！周钰这小子算是完了，惹上杨凡这样的老爷，后果……唉。” 他一边走一边叹气，同时脑子飞速旋转，想着怎么样才能见到杨凡。 他前脚走出小巷，后脚醒悟。 现在杨凡身边没人，自己过去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一念及此，他转身便朝着燮山赶去。 木屋。 二楼寝室。 杨凡接过王二递来的几本册子。 这些册子上面记载的都是王二带来的几名少年的生平，其中还有他专程去找王野带来的两人。 “总共是五名少年，可我还不知道他们的能耐，我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为我做事啊。” 杨凡将五本册子放在桌上，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这世道，他已经很难相信有人不为了利益做事了。 “为了报恩。” 话音未落，五个声音突然出现。 突如其来的整齐回答，吓的杨凡差点儿原地跳起来。 他环顾四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五名少年。 五人动作一致，解开脸上的面罩，让杨凡认清自己的相貌。 “我，我去，你们是鬼吗？” 杨凡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息着：“你们学了多少年的武艺？神出鬼没的。” “三年，从济世坊出现的时候就被挑选出来培养。” 五人沉默不语，是王二代替回答的，“我带来的三人也是从济世坊走出来的。” 说到这里，王二苦笑着摇摇头。 他以为军营的挑选对每个人的背景查的已经足够的严，没想到……竟然被济世坊如此轻易的渗透进去，还进了培育少年的地方。 若不是他来的路上告诉了三人自己要让他们加入隐楼，他现在都不知道三人是济世坊安插进去的。 杨凡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放在心上，怔怔的盯着五名少年。 这五名少年的年纪看起来也就只有十六七的年纪。 如此大好年华，怎么就想不开，要加入隐楼，过不见终日的生活。 不过杨凡没有细问。 沉默了很久，杨凡让倪习文带他们先下去休息。 倪习文见到又来了几位兄长，眼里也尽是兴奋，可他的脸依然是死鱼脸。 “行了，你也先下去休息吧。” 决定好了一切，杨凡让王二一同去歇着。 “是……谁人安敢如此放肆！” 王二话为说完，突然爆喝一声，脚线猛地发力，硬木地板登时炸裂开。 他身形暴涨，化作一道流影，一拳打出，直冲向窗边。 下一刻。 砰！ 一声闷响传出，四层三指宽木头叠加的木墙壁被他一拳打穿。 窗外的柳下刚提起戒备心，尚未做出反应，铁锤一般的拳头穿墙而出，打在他的肩头上。 他化作一道抛物线，直接从木屋二楼摔下去。 杨凡见状赶忙来到窗边往外查看，瞧见柳下的相貌时，他面色微变，冲着下面围拢过来的士兵喊道：“喂，那是我朋友，别动手！” 一听这话，王二老脸一红，想都没想便抽回手臂：“少爷，我去看看那五个孩子住哪儿。” 紧跟着他一溜烟儿跑出房间。 一刻钟后。 柳下与杨凡对坐于海南黄花梨木雕制的茶几前，两人同样是面露尴尬。 柳下自以为十分警惕，没想到被一拳打飞，运气好几次才止住疼痛；杨凡则是觉得人家头一次来就被打了一拳，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你之前不是说你来安西四镇是找人的吗？你想找谁，我帮你找吧。” 沉默中，杨凡率先张口说话。 柳下苦笑着摇摇头：“我来就是找杨凡的，也就是你，我是来杀你的。” “嗯？” 杨凡挑了下眉头，这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杀手，他也不是头一次被人追杀。 习惯了。 “你不怕吗？” “怕你咬我吗？” “……” 柳下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左肩，又说道：“我还是会杀你，不过我先提醒一下你，不光是我一个杀手过来，我只是路上走错了道儿，不然的话就追上了你们。” “那就行，晚上在这儿吃饭吧，反正……” 咚咚咚。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杨凡赶忙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名小仆，小仆两眼含泪，哀求道：“大人，我们知道错了，不要再打了，再打就真的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 杨凡一脸疑惑。 小仆声音哽咽：“我家大人不知道您的身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着，小仆便要跪下来祈求，杨凡赶忙拉住他。 …… 是夜。 窗外月明星稀。 杨凡坐在床沿上，双手交叉抱胸，气的不住吧唧嘴。 红舒一共等人齐齐的站在她面前，个个低着头，妙仪与她抬手扯着自己的耳朵，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不断打量着杨凡的脸色。 “说吧，都做了什么好事。” 杨凡越看她们越是觉得来气，“怎么？还要我来帮你们说？” 一听这话，妙仪撇着嘴就要哭。 “哭！？今天哭破嗓子我都不饶你！你带的头！” 杨凡起身就来到妙仪身边，拧着她的耳朵训斥。 说是拧着，实际也就是小心的捏着，没有用力。 小妮子十分配合的尖叫，“我，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气不过嘛！” 噗。 见妙仪受难，燕如玉噗呲笑出声。 杨凡又来到她身边，一下拧着她的耳朵：“你还好意思笑？下药也就算了，你竟然联合安思给龟滋镇衙门的三百多号人都下药，就只有你们的医术高明？你们知不知道，现在龟滋镇衙门的狗都拉肚子拉的站不起来！？” 说罢，他转头看向其他人，其他人同时低下头，不敢作声，生怕下一个挨训的就是自己。 这时，鱼可沁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杨凡：“帮你出气，你生什么气？” 第758章 登门道歉 “我生气！？你们给我好好地想清楚，我为什么会生气。” 杨凡手高高的扬起，又舍不得打下去，气的直跺脚。 这也由不得杨凡不气。 她们没有事先约定好，但目的都是出奇的一致。 妙仪与红舒俩人先打了那个三角眼的干瘦男子一顿，回来又换上夜行衣把周钰暴打一顿；玉娘与李沁亦是如此，往后几人都是这样…… 其中最为过分的就是鱼可沁与尹晓，她俩是打的时候遇上的，为了与别人区别开，一人拧断了对方一只手。 最为夸张的则是安思和燕如玉，她俩武艺不高，选择了在衙门的厨房里面下药，仅仅一个时辰，整个衙门拉的所有人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周钰现在是遍体鳞伤，又拉的虚脱无力，衙门里已经请了五六个郎中过去给他续命。 虽然都没留下证据，可这不用想都知道是杨凡。 今天一整天，只有周钰只跟杨凡起了冲突。 杨凡也是在气头上，将所有人的错全都说了一遍，本来还苦着脸委屈的几人一听到对方的做法，都笑了起来。 “还笑，你们怎么有脸笑！？” 杨凡抬手指着她们：“你们知不知道，再这样混乱地方，衙门要是没有一战之力，到时候被异国势力派人清洗了衙门，我们的罪过就大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可不管证据，只要怀疑是我们做的，就可以直接宰了我们以儆效尤！” 他大吼大叫着，憋得老脸通红。 正在这时，妙仪像是想起来什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杨凡。 “相公~” 不等杨凡做出反应，她用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妩媚声音冲着杨凡嗲声嗲气的叫喊一声。 杨凡傻眼了。 这小妮子要干啥？ 妙义见状眼中露出惊奇，“真的有用！想过就是好色！” 说罢，她直接扑在杨凡的怀中，快速的解开杨凡腰间的系带。 “不是，你干什么！你给我起来！” “相公~” 未等杨凡推开妙仪，红舒也跟着跑了过来。 春光乍现。 房间中莺声燕语不断。 从未见到过如此场面的鱼可沁与尹晓两人愣在原地。 难道哄一个男人这么简单吗？ 还是说只有杨凡是这样的？ 鱼可沁俏脸红润，盯着按住杨凡的几人怔怔出神，她还不知道几人的身材这么好，更不知道妙仪她们几个小巧的身子竟然全是有棱有角的肌肉。 尹晓更是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加入还是观看？ 一向喜欢调戏杨凡的她竟然神情羞涩，双手揉搓着衣角不敢上前。 …… “所以，你到底是跟谁学的？” 寂静的寝室内，叶芸娘拧着妙仪的耳朵，窦菀儿则是将红舒拉到一旁，提着一根现买的家法杖，要动手。 “说清楚，今天不说清楚，你们谁也逃不了。” 叶芸娘指着她们，胸口上下大幅度起伏，气的两眼泛红。 昨晚到今天，有了妙仪和红舒的带头，杨凡是正儿八经的被榨干，榨到一滴不剩，躺在床上愣是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巧的是昨天晚上叶芸娘以为她们在服侍杨凡，就没有进门去问。 现在搞成这样，她怎么能不生气。 这么大的摊子还等着相公收拾，相公却先躺下了。 妙仪与红舒抽泣着求饶，李沁则是躲在玉娘身后，安思与燕如玉两人此时还在床边给杨凡喂药，算是逃过一劫。 倒是鱼可沁与尹晓两人没有反应。 鱼可沁不理解为什么，站在原地愣着，只是看了躺在床上的杨凡，第一个来到叶芸娘身旁，一本正经的说道：“打的时候轻一点。” “我不，凭什么！明明是他占了便宜！” 这时，尹晓满眼不屑的摆摆手，说什么也不愿意跟认错。 话音未落，她突然感觉到几道目光注视着自己。 妙仪六人都在盯着她。 她们个个都会武艺，个个的武艺都不比尹晓差，之所以愿意被罚，一是因为把自己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二则是听叶芸娘的话，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 她们自愿被罚，同样也不允许别人会不愿意接受惩罚。 当年的燕如玉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愿意被罚，被妙仪揪了回去。 炙热的目光凝聚在尹晓的身上，尹晓扁扁嘴，只好往前走了两步。 其实叶芸娘只是生气她们做事没有分寸，打的时候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两下而已。 “都回去吧，今天让相公好好休息一下。” 等到象征性的惩罚结束，叶芸娘让众人各回各自的房间。 正在这时，楼下的士兵赶来通报，有人说是要登门道歉，正在军营外跪着。 一听这话，其余八人都知道自己耽搁了事，各自一溜烟的逃开。 营地外。 周钰与书童亿鸿两人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盯着不远处的木屋。 “少爷，为什么咱们还要来道歉啊。” 亿鸿眼中尽是不解，毕竟在他眼中少爷挨了这么多的打，明明就是个受害者。 周钰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解释也解释不清，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叮嘱着：“一会儿进去了有点儿眼力见，我听人说他特别爱喝茶。” 亿鸿认真地点头记下。 两人说话间，一名士兵从木屋出来，招呼这两人近来。 两人穿过军营进入木屋，在妙妙的带领下一路去了楼上杨凡的寝室。 吱呀。 房门打开。 屋中不光是有杨凡，还有一名美艳女子。 那女子柳眉带笑，只需一眼便让周钰差点儿跪下诉说心中所爱。 杨凡见他站在门口眼勾勾的盯着叶芸娘，轻咳一声，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说道：“你再看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了……” 冰冷无情的声音传入耳中，周钰从梦中惊醒，连忙上前两步：“大人，之前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咱们……” 粗俗的一些话语从他的最终滔滔不绝的说出。 杨凡没有反应，也懒得做出反应。 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床上爬起来的，没必要跟他说话，徒增怨气。 “打住！” 听了好一会儿，杨凡忍不住抬手打断：“你能不能不说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们俩扯平了，以后机会再见面吧，后会有期。” 说罢，杨凡便挥手驱赶。 周钰赶忙站起身子，回头时，他看到屋中的一本兵书，身形猛地一顿。 第759章 藏身之地 周钰的脚步一顿，亿鸿也跟着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杨凡，不知道手里的茶应不应该送过去。 杨凡与叶芸娘满眼疑惑，杨凡刚要说话，叶芸娘拦住他，低声道：“他好像看中了你的兵法。” “这本《司马法》是在哪儿弄的？” 果不其然，周钰开口第一句便是兵法的来历。 “手抄的。你想要？” “我想抄一份，借我三天。” “为什么？” 面对杨凡微笑着询问自己的模样，周钰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憋出来一个回答：“我想看。” “……” 最后，杨凡还是决定将《司马法》借给了他，不过杨凡也先跟他讲清楚了，只要是过了时间不还，后果自负。 “带我去找鱼可沁。” 静坐了一会儿，叶芸娘搀扶着杨凡起来。 鱼可沁正在房间中呆坐。 被一个年龄比自己小，还会武艺的女子打了屁股，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委屈与被侮辱的错觉。 若不是她自愿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动她。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在心中想着。 吱呀。 房门推开，杨凡扶着腰走进门。 “芸娘，你先出去吧。” 叶芸娘秀眉微蹙，看了眼鱼可沁，又看了眼杨凡，最后附身凑到杨凡耳边：“不许胡乱来，身体第一。” “我知道，我就是有些问题想要问她。” 杨凡尴尬的笑了笑。 叶芸娘离去。 宽敞的闺房内芳香四溢。 鱼可沁可不是善用胭脂水粉的人，屋中的香气多数来源于她自己的体香，这也难得。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 “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杨凡自己撑起身子，无力的双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恢复。 鱼可沁连忙上前帮忙搀扶着。 杨凡要去找的不是别人，就是柳下。 柳下之前说了有很多杀手来杀杨凡，一直跟在杨凡的身后。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被鱼可沁解决的杀手是不是柳下说的杀手。 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对一下的。 一听说要出门，叶芸娘这回不放杨凡自己出去了，非要跟着一起去，一来是可以照顾杨凡，二来是让杨凡身体摆在第一位，不要惹是生非。 至于柳下的所在…… 想知道这一点实在是太简单了。 从济世坊出来的人可不是开玩笑的，想找一个人十分简单。除非是遇赏崔元凯这种人精才难得找。 再者而言，柳下这小子在这边只有一个任务目标，所以不需要刻意的隐藏身影。 杨凡三人登上王二赶来的马车，进了龟滋镇来来晃晃终于来到一家破旧客栈外。 “这里不是于单飞给我说的人才聚集地吗？” 杨凡抬头看了眼破旧的匾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在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认为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这些人平日里一本书也不看，嘴里却挂着之乎者也的各类文绉绉的话，听起来十分的别扭。 杨凡跳下马车， 叶芸娘小心的搀扶他，鱼可沁则是一手抓着他的衣角，一手拉着叶芸娘的衣角。 两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加上一个俊秀男儿及身材魁梧英气十足的仆人，这样的组合一出现在这种地方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看，这不会是哪家的大公子过来找人帮忙的吧。” “依老夫所看，此人定是……” “非也，非也……” 议论声纷纷扰扰，杨凡走了没几步就有人拦住了他。 “这位公子，不才……” “滚！” 挡住他的男子连话都没说完便被杨凡一脚踹开。 “混账，难道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见杨凡穿着不凡却直接打人，杨凡立马被认为是鱼肉百姓的恶人，当即有人冲出来拔刀砍向杨凡：“看本大侠为民除害！” “柳下，我要是死了，你也完不成任务！” 杨凡拦住要出手的王二，冲着里屋大喝一声。 话音刚落，二楼一处雅间窗户破开，一人从楼上飞身跃下，将冲向杨凡的两人一脚踹开。 “谁敢造次！” 柳下潇洒的一甩劲装裙摆，喝道：“再敢出言不逊，别怪某人杀人示威！” 在场的人都是常住在这里的，对这个刚来的暴脾气公子都认识。闻听此言，众人当即散开。 “腿肚子都在发软？你怎么了。” 柳下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杨凡。 站在他身后的杨凡清楚的看到他的双腿在微微颤抖。 柳下淡然一笑：“肚子里没食，饿的……” 四目相对。 杨凡知道，今天这顿饭又得他请。 …… 百味斋。 叶芸娘面露惊奇，红唇微启，半晌说不出话。 “比妙仪还能吃吗？” 半晌，她拉了拉杨凡的衣袖：“你快说说他，别吃坏了！” “没事，他能吃。” 杨凡翻了个白眼。 “都吃了半个时辰了。” 一向明白习武之人吃得多的鱼可沁此时也有些惊讶。 未免也太能吃了一些，难道吃完这些就不打算活了吗？ 一个时辰过去。 在柳下连续打了三个饱嗝儿之后，终于没在要上菜，而是要了一碗清茶。 “现在可以说了吗？你们一起来这里的杀手到底有多少人，有什么特征吗？” 杨凡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盯着柳下。 不管什么时候看柳下吃饭，都觉得他是十年没吃过饭的主儿。 “嗝~” 柳下摸着肚子，吧唧两下嘴：“来了不少人啊，大概有十七八人吧，这些人都是花重金让来的！” “那你们怎么分辨呢？知道对方吗？” “知道啊，他们的手臂上面有印记。” 说着，柳下撸起袖子，小臂上有一个小小的刀的青色纹身， 几人同时探头过去看，鱼可沁越来越觉得眼熟，最后掰着手指数了数，嘟囔道：“你是第十九个吧！前面的十八人我都杀了。” “什么？” 一听这话，柳下双目圆瞪，左手摸着自己的胸口，“你在说笑吧！” “我没有。” 鱼可沁果断的摇摇头。 嗖！ 正在这时，柳下左手突然从胸口摸出一把匕首，恶狠狠地刺向杨凡。 啪！ 砰！ 先是一耳光，后是一拳。 柳下躺在被自己砸烂的木桌上盯着房梁怔怔出神。 鱼可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耳光，王二则是拳头高举，迎着他的肩头砸下来，一拳之下，他被砸懵了。 第760章 一夜杀五百人 “你好卑鄙。” 鱼可沁颇为嫌弃的扫了眼柳下，拉着叶芸娘就要走。 杨凡笑了笑：“还想刺杀我，我看你省省吧。” 几人离去，柳下还躺在废墟中发蒙。 王二到底有多大的气力，自己被打中的时候明明是卸力了的，为什么没有半点儿用。 还有那个鱼可沁，她的反应到底有多快，自己出刀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看这边。 “……” 他默默地爬起身子，头不自觉的往左边歪。 这一拳把他左边的肩胛骨及锁骨打碎了，也许是打的骨裂了，他能撑着走路已经是难得的意志力。 …… 七鹿山。 新来的一批土匪正在有条不紊的忙活着。 苏乞站在城楼上，看着来往的士兵满意的点点头，在他身边站着的是汪汀。 这段时间，汪汀分到了不少的黄金，自然是想尽办法帮苏乞弄来兵马。 “只需要十天，十天之后，我们就能带上足够的金子，离开这里。” 苏乞盯着远处矿洞来往的那些士兵，浅笑道：“只有这些兵卒用起来才顺手，没有任何需要多余说的，只需要告诉他们应该如何去做便好。” “对对对，小的也这么觉得。” 汪汀满脸堆笑，连连点头：“这些士兵最好解决，到时候不用了丢在这里就好。” “是吗？” 苏乞微微一笑，斜了眼汪汀，后者依旧是满脸媚笑。 哒哒哒。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苏乞面露疑惑，回头看去，一名陌生男子出现在城楼上，正在朝他慢慢走来。 “谁人敢……” “闭嘴。” 汪汀刚准备质疑一声，苏乞冷哼一声，他赶忙改口道：“您聊，我下去监督那些士兵。” 说着，他冲着陌生男子拱手作揖，从另一个方向下城楼。 陌生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一直隐藏身影的崔元凯。 苏乞并不认识他，但是从对方的气质方面就有所感觉。 “在下苏乞，未请教。” “崔元凯，京城人。” 两人同样是没有拱手行礼，锐利的眼眸相互打量着对方。 下一刻，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请。” 半晌，苏乞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径直前往在寨子正中央的一栋三叠五檐的阁楼。 进入阁楼，苏乞招呼着下人泡茶。 待到第一杯茶喝完，崔元凯才淡然道：“我有一桩生意跟苏老爷谈谈。” “讲。” 苏乞自己就是这样的人，知道多说话只会暴露破绽，冷声回了一个字。 崔元凯面带微笑：“我要杀一个人，这个人给我，给你，都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事成之后，我拿走金矿所产的三成金子，其余的一切，全都由你带走。” 这人是疯了吗？ 苏乞眉头微皱，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屑。 七鹿山的这个寨子虽然他刚接手不就，可带来的兵马少说也有两千人，难道还能怕崔元凯一个人？ 再者而言，即便是有大军攻打营寨，他也能受上一段时间，为什么要跟他分钱？ 崔元凯依旧是满面笑容，“杨凡。” 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苏乞面色猛地一沉，冷声问道：“杀了他，我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你对他知道什么？他的几位娘子你认识吗？你知道他麾下的兵马有多少人，又有谁的武艺高？” “……我不需要知道。” “正因为你不需要知道，所以到现在为止，你依然不能胜过他，被他逼在这里。” 崔元凯不紧不慢，一字一句的说着。 “好好想想，我提供给你多少东西，另外，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他又从腰间取下一块腰牌，腰牌上只有一个字‘卫’。 能被这样的人拿出来显摆的，这个腰牌的意义一定很大。 思来想去，苏乞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嘴角微微上扬，不屑道：“假的。” “殿下现在很需要这笔钱，也很需要让杨凡消失，若是你不相信，这些兵马以及你，全都要跟着一起消失。” 崔元凯大笑几声，将腰牌收起来，起身走出门去。 苏乞没有阻拦。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每过一个时辰，我会杀你一百兵卒，到时候如何稳定军心，就看你自己了。” 黄口小儿，夸大其词！ 苏乞也是见过世面的，还不相信有人真的有这样的能耐。 再三思索后，他叫来了汪汀，命人将所有的兵马都聚集在一起。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 苏乞苦笑着摇摇头：“看来还是我高估了那个傻子，谁有这样的能耐？”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天色渐晚。 苏乞解散了士兵。 不明所以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傻乎乎的看着身旁的战友，眼瞅着天色晚了，也不在多想，各自回营睡下。 夜色深了。 突然，一声声尖叫打破了七鹿山的静谧。 “死，死人了！” “这里也有。” “有鬼啊！” 两千四百名士兵顿时乱作一团。 莫名其妙死了三百人，谁都害怕，苏乞即便是有通天的能耐也不能拦住两千多人，一时间，整个营寨中哀嚎声四起。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有鬼、挖矿惊扰山神之类的话，竟有人直接冲向营寨外。 苏乞来到城楼之上，看着乱作一团的营寨，也不知道是气急了还是因为崔元凯所说的话应验了，他笑了起来。 “崔元凯啊崔元凯，真是过了三个时辰就杀三百人，你好狠啊！” …… 翌日。 天光大亮。 七鹿山营寨内一夜之间死了五百人，剩下的两千三百人中跑了三百，暴乱之下死伤一百人，能用的只剩下一千九百余人。 汪汀手端着算盘扒拉着算盘子：“亏了亏了，这一下都亏了，这些钱的要赔啊！” 苏乞面无表情，脑中能想到的只有崔元凯这种实力的人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联手，一定是另有所图。 “想好了吗？” 这时，崔元凯的声音突然出现。 苏乞回头看去，崔元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房间中。 他淡然一笑：“好，联手。但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杨凡，又是为什么杀不了杨凡。” “杨凡此人……” 崔元凯并不掩饰，直接了当的说出了原因。 事实上很简单，杨凡过于精明，不好算计，再加上陛下及太子都罩着杨凡，朝堂之上没人能撼动杨凡的位置，只能找外人动手。 不光如此，崔元凯也顺便说了一下关于苏乞这种帮手没有一个好下场的事情。 第761章 失踪 徐家军营地内。 徐垚盯着手中的将士名册面露愁容。 他招兵都是每五天为一个单位输送到军营内，因而，新兵到来不会出现有各种训练进度衔接不上的情况。 兵马越练越少，属实让人心中有些失落与愤懑。 自己辛辛苦苦练了这么久的兵马，除了钱，什么都没捞到。 若是单纯的需要钱也就罢了，他徐垚也是很需要兵马的啊！ 越想，他越觉得窝火，最后将名册扔到一旁，抹了两把脸，眼里露出一丝无奈。 “将军，有人求见。” 一士兵进账禀报。 徐家军现如今本就不是正统的军队，等级次序并不严格，因而通报之类的事情是谁赶上算谁的。 徐垚皱了皱眉。 这时间点儿，杨凡不应该回来找自己，难道又要来提点兵马了？ 时间还没到啊。 “带进来。” 无论是谁，他也会见。 说不准就是一场机遇呢？ 不多时。 一名俊朗青年牵着一名面容清秀的小妮子及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在士兵的带领下近来。 俊朗男子盯着徐垚看了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后的小妮子则是四下张望。 在杨凡的军营中她没见到过这样的摆放的乱七八糟的武器。 “真像啊！” 李茂感慨一句，“徐将军若是知道你见到了太子，他九泉之下一定会很安心。” 太子？ 一听这话，徐垚当即愣住。 眼前的这名俊朗男子难道是太子？ 怎么看也不像！ 太子殿下来到安西四镇干什么。 太子殿下出行不应该是随时随地有几百人追随吗？ 怎么就带了一男一女。 而且……这女的也不会武功啊。 百般疑惑在徐垚心头升起。 他从未见到过太子，自然不敢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太子。 李承乾知道他在怀疑，从腰间取下自己的腰牌扔给他。 接过腰牌的瞬间，徐垚心中的怀疑消散大半。 鎏金镶玉的腰牌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得起的。 跟着杨凡这么久，他可不光是从红舒那里学来了一些武艺，还见了不少的世面，若是他没见过杨凡的腰牌，肯定会怀疑这个是假的。 抬起头，四目相对。 徐垚声音平和很多：“单单是一个腰牌，还不足以证明。” “还需要如何证明？” 李茂举起自己的腰牌：“普天之下，还有能有谁能配得上飞骑的保护。” 徐垚是半个军人，自然从上到下的所有军队的制度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所有士卒梦寐以求的极限。 飞骑！ “参……” “别来没用的。” 确定了李承乾的身份，徐垚连忙要跪拜行礼，谁知李承乾理都没理他，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聊聊。” “嗯？” “聊聊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徐垚连忙收拾惶恐的心情坐在他对面。 其实徐将军当年的往事，李承乾了解的并不算多。 徐将军在世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即便是能记得，也不多。 两人轻声的说着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 “知道父亲的人很多，但是了解父亲过往的人很少，我身边唯一知道的一个就是苏乞。可惜，他现在已经变了心。” 徐垚一字一句的说着，谈及苏乞的叛变，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怪罪的模样，“我问过那些老兵了，苏乞当年跟着我父亲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可能是觉得我扶不起来吧。” 徐垚苦笑一声，暗自叹气。 李承乾挑了挑眉头，将话题转回徐将军身上：“你知道徐将军是死在南齐太子手中，现在招兵买马就是为了攻下南齐？” “是。” 徐垚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你知道南齐被攻下后会发生什么吗？” 李承乾微微一笑：“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徐垚面色一沉：“太子殿下若是想劝我放手，那就不必多说了。” “不，本宫要跟你说的可不是这个。” “南齐的兵马并不强盛，但位置特殊，这么多年来没人敢动它是有原因的。这件事情杨凡应该跟你提到过。” “所以，本宫认为最好的办法，不应当是发动战争，你需要做的，也许只是杀了南齐的太子而已。” 李承乾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了徐垚的耳中。 徐垚面无表情，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太子这番话不就是认可了自己想去暗杀南齐太子的做法？ 这件事情他不是没考虑过。 毕竟掀起两国之间的争斗属实有些困难。 且不提能不能打的过南齐的兵马，即便是打下来了，大唐或是其他两国也不会饶了他。 李承乾说完这些便起身离去。 临走之时，他补充道：“该做的早些做吧，徐将军当年是本宫麾下的人，这徐家军亦是本宫的军马，别想着带走了。” …… 燮山军营。 杨凡一个个的房间寻找了几遍，愈发的觉得奇怪。 尹晓已经失踪两天了。 尽管这小妮子整天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可她出门去哪儿都会主动地给杨凡或者叶芸娘说一声。 怎么这次失踪的这么反常？ “还是去问问妙仪吧。” 尹晓的性格，也就妙仪能整天跟她混在一起玩儿。 走进妙仪的闺房。 屋中浓香四溢，杨凡最喜欢的便是妙仪身上的这股淡淡的奶香味，天晓得这小妮子是怎么长的，即便是出了汗也是香香的气味。 哗啦。 杨凡正在想着今天的香味怎么这么浓郁，水声忽然传来。 他侧头看去，只见屋子角落摆着一个木桶，木桶并不大，正好可以装下妙仪娇小的身子。 “相，相公……” 看着突然进来的杨凡，妙仪也傻愣了一会儿，接着，他见杨凡站在原地不做声，疑惑道：“相公也要洗吗？我马上就过去。” 说罢，她扯过衣衫就准备爬出木桶。 见此一幕，杨凡宠溺的笑了笑：“我来给你洗吧，你最近这两天见到尹晓了吗？” 妙仪在杨凡面前向来乖巧，一听这话老老实实的呆在木桶里，她摇了摇头：“没见到她，红舒也没见到过她，我昨天还找她了的，我以为是相公让她出门了。” “我叫谁也不会叫她出去帮我做事啊。” 杨凡抿嘴轻笑，拿着毛巾，轻柔的在妙仪的身子上揉搓着。 第762章 寻人 又是两天过去。 尹晓的突然离去让杨凡也有些措手不及。 正所谓，人……都是贱的。 以往都是这小妮子整天烦着他，现在没人闹腾他，他竟然有些不自在。 两叠木屋。 杨凡站在露台上朝着外面张望，每当有砍柴的或是路过的，杨凡都会梗着脖子探头，再三确认那不是尹晓，他才放弃。 “这两天相公都有了心病了。” 叶芸娘与窦菀儿在营中闲逛，抬头见杨凡又在探头，叶芸娘长叹一口气，“离开之前说一声不也是好的，一声不响的就走，大家也都在担心。” 不光是杨凡在担心，她们也是如此。 尤其是妙仪，得到杨凡的应允后，每天都早出晚归出门打听尹晓的去向。 当然，以她的性格也引来了不少的麻烦。 好在周钰这小子还知道深浅，每次都是他在给妙仪善后。 又是一个不眠夜。 次日清晨。 杨凡起了个大早，等到叶芸娘等人也都跟着起床后，他叮嘱了众人一句，带着王玄策与王二两人一同出门寻找尹晓。 主要是尹晓的身份过于特殊。 七星亭到底会不会放过尹晓都是未知数，他也不敢确认尹晓到底是离开了还是被人抓走了。 龟滋镇还是那样的热闹。 最近这段时间各处都在招兵买马，所以吸引了不少人在这里做生意。 杨凡三人穿梭在人流中，逢人便打听尹晓。 “打扰一下，你有没有见过一名女子，是短发，个头不高，但是身材丰腴，笑的时候有酒窝。” “你见过尹晓吗？” “兄弟，你知不知道哪儿有女人？” 三人的问法不同，得到的结果却出人意料的一致。 每一个被他们询问的人都指向龟滋镇最出名的风月场所—栖凤楼。 “所以，我们去吗？” 王玄策眼巴巴的看着远处冲着自己招手的两名女子，用肩头撞了撞杨凡。 “不去。” 杨凡悍然拒绝。 这时，王二挠了挠头，小声说道：“少爷，还是去吧。” 此话一出，王玄策与杨凡两人都面色一滞，满眼震惊的看着他。 “啊~你这小子看起来老实，是不是天天都在想着这些地方？” 王玄策贱笑两声，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王二摇头：“不，栖凤楼还是比较出名的，在这里每天来往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知道的消息应该不少。” 一听这话，杨凡与王玄策相视一眼，同时抬脚大步流星的走向栖凤楼。 栖凤楼，占地并不大，但是胜在楼层高，是龟滋镇为数不多的，有五层楼的地方。 其内的女子也都是千挑万选的菩萨蛮、新罗婢及甘愿沦落风尘的大唐女子。 单有女子，此处也不会出名，娈童也是栖凤楼的一大特色，所以……无论男女，进了栖凤楼，不掏出千把贯铜钱根本走不了。 门口的两处女子见招招手就把这三位看似不凡的男子叫来，喜笑颜开。 第一个走向杨凡的叫花容，她眼神妩媚，毫不客气的挽着杨凡的胳膊，手指轻柔的在杨凡的腰上画圈：“公子真是好眼力。” “松手。” 杨凡好色，但不是什么人都想要，他吧唧一下嘴，不耐烦的斜了眼花容，眼底流露的阴寒宁后者花容失色，连忙后退。 谁都知道龟滋镇鱼龙混杂，单靠衣着判断一个人，实在是最下乘的识人之法。 紧随着花容扑向王二的名叫初叶，可惜的是她也选错了人，还未靠近王二便被王二抓着手腕给生生提了起来。 俩女子相视一眼，同时慌了神，下一刻花容跑向楼中，紧跟这边有三四名壮汉走出门来。 “挑事！？找死是不是！” “这……三位大爷是进来玩儿吗？” 壮汉刚叫嚷一声，王玄策两柄唐刀出窍，为首的壮汉当即改口喊了一声大爷。 别看这些壮汉都是风月场所的护院，一个个可是十分有眼力见的。 王玄策腰间的两柄唐刀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一人配上两把，又是一身干练贴身的窄袖胡服，这样的装扮，不是大侠就是大理寺的人。 杨凡微微一笑：“找个幽静点儿的房间。” 随手丢给为首壮汉一片金叶子，后者当即双眼放光，连连点头。 不过片刻。 三人来到四楼的雅间内坐下。 花容与初叶两人被扒了个精光跪在房间内，两人手中端着托盘，盘中放着茶水。两人身后则站着鸨母。 鸨母手持一根带刺的藤条，不等三人做出反应便对着花容两人抽了一鞭。 嫩如白玉的肌肤登时炸裂，鲜血顺着伤口流下。 “惹恼了两位大爷，宰了你们都不为过！” 鸨母冲着杨凡谄笑着：“大爷，她俩算是给您赔罪的，您别生气，打的骂的，即便三位泄愤宰了这俩不开眼的混账也是使得。” 话说完，她没有离去，举鞭又要打下去。 杨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丢给她一片金叶子便让她离开。 这种地方最多的就是苦肉计。 用这种方法一来可以换取栖凤楼管教严厉的名声，二来是可以让这些受不了打骂的客人打赏银子。 花容与初叶两人凤眼噙泪，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 杨凡叹了口气：“行了，别装了，回答我几个问题，回答好了，我饶了你们，回答不好，他饶不了你们。” 王玄策十分配合的拔出一把唐刀，噔的一下扎在地板上。 利刃出鞘，花容两人也知道这不是好惹的，收起委屈的表情，将茶盘从头顶放下，举在胸前。 “最近有没有听说过街头有个短发的小妮子出现，她之前是七星亭的人。” “你说七星亭她们不知道的。” 杨凡刚说完，王玄策接过话茬，小声提醒。 这时，花容点了点头：“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她很久没来过栖凤楼了。” “她也来栖凤楼！?” 杨凡噌的一下站起来，一时间，他自己有种不干净的错觉。 “他娘的，伺候她的娈童是谁，老子去阉了他！” “她不要娈童，她喜欢秋月，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小丫鬟，总是点那个小丫鬟。” 初叶见杨凡要去闹腾，连忙叫住杨凡：“公子，您……我们可以去叫秋月，她是个小丫鬟，不跟我们一样，很干净，到现在为止，除了她没人要秋月。” 第763章 愤怒 闻听此言，三人面面相觑。 “去带她过来。” 杨凡指着花容，冷声命令。 后者站起身子，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身体，不往外走。 沉默中，杨凡也不客气，伸手扒了王玄策的外衫丢给她。 得了衣服的花容赶忙跑出门去。 “你这么大方，为什么不脱自己。” 王玄策嘴里嘟囔着，想要反抗，话还没说完，杨凡便轻声的回道：“好，我要是把衣服给她，回去我就告诉书香你整天……” “打住！我服了！” 不过片刻，一名衣着华丽的小丫鬟被带进来。 小丫鬟低垂着头，一身华贵衣衫，双手交叉藏在袖中，显得局促不安。 “大老爷要见你，抬头！” 花容见状扯了扯她的衣衫，朝着杨凡的方向赔了个笑。 小丫鬟一动不动，像是雕塑。 “尹晓失踪了，你见过她吗？” 杨凡摆摆手以示不必，沉声问道：“她很喜欢你？” 此话一出，秋月当即抬起头，两道秀眉拧在一起，相貌十分标志，唯一不好的是她的左脸上有一块很骇人的胎记。 即便是常年见到她的花容，此时也往后退了两步。 “你说什么？” 秋月眉头紧锁，像是没听清杨凡的话：“你再说一遍，晓晓姐去哪儿了！？” “可能是失踪了，所以过来跟你打听一下。” 杨凡皱了皱眉，似乎明白了尹晓为什么喜欢秋月。 想来也是这小丫头整天在栖凤楼受欺负，是尹晓为她出头，特意每次过来点她，让她的地位可以往上提一些，顺便展露自己的本事，间接的让栖凤楼的人不敢再欺负秋月。 “这衣服是你刚刚换的还是平时穿的？” 秋月没有说话，低着头，不回应。 花容连忙回答：“是平时穿的，自打小……晓晓姐过来之后，她就一直穿着这样的衣服，平时也不干活，都是她自己闲的没事做才会洗洗衣服，擦擦桌子！” “没问你。” 杨凡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王玄策冲着她招手。 花容连忙凑到王玄策身旁，不管如何，只要王玄策冲自己招手了，那就说明自己还是被相中了，可能免去皮肉之苦。 谁知，她刚来到王玄策身旁，王玄策便伸手将自己的外衫扒下来穿上，顺便指了指初叶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可以过去继续跪着了。 花容鼓着嘴，不知道说了句身边便端着茶盘回去跪下。 秋月一直一言不发，房间内也安静的可怕。 “秋月，尹晓我必须要找到，即便她现在已经被七星亭带走，我也要杀入七星亭将她救出来。” “什么亭？” 秋月面露疑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七星亭，你是杨凡？” “……你认识我？” 杨凡挑挑眉，“我没来过这里。” “咦，说不定就是哪次偷偷摸摸的来的。” 王玄策在一边吧唧两下嘴。 而花容与初叶两人听闻杨凡的名字时，眉头一皱，相视一眼后同时站起身子：“您真的是杨凡？” 杨凡没有理会她们，直勾勾的盯着秋月。王二回过头来扫了眼花容两人，冰冷深邃的眸子像一把利剑从两人的喉咙划过。 两人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 沉默，依然是沉默。 杨凡受不了这种三棍子打不出半个屁的货色，起身就要离开。 这时，秋月终于有了反应。 她拦住杨凡：“两天前晓晓姐来过，她说你可能来找她，也可能不来，让我告诉你，她确实好喜欢你，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什么意思？” “不知道，晓晓姐从来不让我问她任何多余的问题。” “她在哪儿？” 秋月摇摇头，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她也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事已至此，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尹晓被七星亭的人抓走了。 三人准备要走，王玄策像是想起来什么，将花容两人按趴在地上，双手运气，从两人后背伤口处抚摸过去，伤口痊愈。 “少爷，七星亭的位置在那边。” 走出栖凤楼，王二指向远处的一个小房子。 一路朝着房子的方向前进。 杨凡面沉似水。 对于七星亭这种杀手组织，背叛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当年玉娘背叛时，他们可是应对了一整个杀手组织才算是将玉娘从中救出来。 现在尹晓被七星亭的人带走了两天，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难道过去之后只能给尹晓收尸吗？ 杨凡也想，眉头皱的越紧，心头像是有一把尖刀在缓缓的往他内心深处插进去，然后朝着某一个方向狠狠的滑动，钻心的痛。 …… 七星亭的位置并不难找。 杨凡当日给了王二那些济世坊的人的名单后，王二便将他们归于隐楼的管辖之内，让他们有针对性的去做监视的任务。 七星亭，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王二很轻易的就能知道七星亭的位置。 但……只能知道一个大概，并不能知道其中的危机。 看起来普通的小院。 三人停下脚步，王二与王玄策同时拉住要闯进去的杨凡。 这一去，天晓得里面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说不准推开门就有隐天蔽日的箭雨袭来。 谁也不敢让杨凡去冒险。 啪啪。 正在这时，有人拍了两下手掌。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死而复生的邱旭正站在院墙上冲着杨凡微笑。 “来都来了，怎么没胆子进去看看？” “原来杨大公子也是有胆小如鼠的时候啊，我还以为杨公子是永远不会感到害怕的人呢。” 他嘲讽着杨凡。 “有种下来比试比试。” 王玄策双刀出鞘，锋利的刀锋指向邱旭。 “噗。” 邱旭大笑起来：“我要是打得过你，我早就杀了你。” “算了，没胆子就没胆子吧，这个宅院我早就不想要了，你想要的话你拿走吧。” 他冲着杨凡挑了挑眉头，拉扯两下衣衫：“差点儿忘了，我很喜欢尹晓，我舍不得杀她，所以把她留给你，等你治好了她，我再去找她。” “这会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死循环，只因为她背叛了我，我们。” 说罢，他离开了。 王玄策随着对方的动作跳入院中。 不多时，院门打开一道缝隙，王玄策从缝隙中挤出来，冲着杨凡笑了笑：“没事儿，一切都好。” “让开。” 杨凡的眼里很好，即便是一晃而过的场景，他已经足够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第764章 做计 空荡的庭院。 白皙如玉胴体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青石砖上，几片落叶落在她身上。 杨凡皱了皱眉头，忽然觉得有些闷，大口的吸了几口气，用力的眨巴眼睛。 王二想要上前拦住杨凡，王玄策示意他不必。 这样的时刻，没有人心中承受的来。 吱呀。 院门推开，杨凡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变得愈发沉重，连抬起落下都要耗费全部的力气。 曾经那么明亮，那么传神的双眸变得呆滞，无神。撕裂的身体再往外流血，杨凡踩在鲜血之上，好像触电般的退回脚步。 他咽了下口水，再次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尹晓从地上抱起来。 尹晓没有任何反应，泪或许早早地就哭干了。 或许她从选择背叛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会是这个结果。 她默不作声。 杨凡一步一顿，走了没几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鲜血顺着自己的衣衫在往下滴落。 哒哒哒。 这时，王玄策让王二去现买的马车到了。 王玄策拿着顺路买来的长布将尹晓盖住。 昏黄的日光，阴冷的寒风。 杨凡抱着她坐在马车内，“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你整天一个人。” ‘我自己回来的’ 尹晓想要张嘴说话，张了张嘴，后续的话还是都咽了回去。 “早知道，应该让你在家里生猴子的。反正你又不要名分。” “早知道就应该让妙仪跟着你。” “没有这么多的早知道。” 杨凡像是魔怔了一样，自言自语。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于什么心思，只是耳边不断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一样。 或许是一个时辰。 又或许是过了一刻钟。 他们终于回到了燮山军营。 杨凡回到木屋后叫来安思两人。 安思与燕如玉见状眉头皱的很紧，两人处理过各种伤势，这种伤势还从未见到过。 安思只是掀开长布看了一眼便双眼泛红，转身就要去与邱旭拼命。 “这简直就是不把她当人看！” 她嘶吼了几声，见杨凡不言语，气呼呼的拉着燕如玉去给尹晓疗伤。 可这说来简单，实际上很难。 夜凉如水。 杨凡来到香香的房门外。 “王玄策，我有事找你。” 他叩响房门。 王玄策每天都在香香的房间，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 就因为这个，李沁现在每天都黏着灵均，让灵均哄自己睡觉。 “少爷。” 开门的是香香，头发明显有些凌乱。 王玄策正坐在桌前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着。 “别装了，书拿反了。” 杨凡在他对面坐下，白了他一眼。 后者连忙将书倒过来，等到重新坐好身子，他才发现书本来没拿反，是杨凡故意这么说的。 “少爷，茶。” 香香端来一杯清茶。 “你去帮我把太子殿下请来，我有事情找他。” “在这里吗？” “对。” 香香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要在自己的闺房谈事情…… 不过，她还是出门去请太子。 等到她退出房间，杨凡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崔元凯。” 杨凡知道王玄策是有仇必报的人，这段时间一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是在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顺便想办法弄死崔元凯。 王玄策也不隐瞒：“他在七鹿山，现在有两千三百名兵卒，动起手来比较麻烦，我在想办法将他引出来，只要他能出来，我就能杀了陆绎。” “邱旭也在七鹿山，他到时候应该也会来。” “凭什么？” 王玄策摇头苦笑。 七鹿山现在正在挖金矿，难道还有比金矿更吸引人的？ 塔塔。 “大晚上的，找我干什么啊，还非得来你的房间，秋容要是知道了，少不了又要哭一场！”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李承乾抱怨的声音。 李承乾抬腿迈入房间。 杨凡指向他：“他！” “嗯？” 霎时间，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李承乾心头升起。 他慌了。 当他听说杨凡要拿自己当诱饵的时候，更慌了。 普天之下，只有他拿别人当诱饵的时候，从来没想到过还有被当作诱饵的一天。 “杨凡，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就连王玄策也难以置信的盯着杨凡。 杨凡面无表情，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承乾：“直说答应不答应。” “我，我答应是答应，可是……你现在有完整的计划吗？” “没有，等你答应了再想。” “你……” 今天的事情李承乾倒是听说了。 他以为杨凡不过是伤心过度，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打算赌一局。 划不来吧！ 他想问问，却不敢说。 杨凡动不动心完全是说不准的事情。 “杨凡，这样，你好好的想清楚，你只要说的，本宫能帮上忙绝不推辞，问题在于你现在的状态很令人担心。” 思来想去，李承乾答应了，但他答应的同时还是拍着杨凡肩头，认真地劝说他三思而后行。 杨凡扒开他的手，淡然道：“明天开始，你就别回来了，呆在龟滋镇吧，到时候会有人来杀你，想杀你的人不比想杀我的人少。” “我一个人？” 李承乾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玄策。 他所知道的，杨凡身边最强的战斗力就是王玄策。 “王玄策在场，不会有人去找不痛快。” “那我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李承乾抬手抓抓脑袋。 “会有人保护你的。” 杨凡起身离去。 次日天明。 李承乾离开军营，直接去了龟滋镇的衙门。 “本宫此行乃是微服私访，切记不可外传。” 尽管李承乾装模作样的叮嘱了好几遍，消息还是不过一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镇子。 他心里也没有底气，毕竟他身边能打的就只有一个李茂，自己的三脚猫功夫遇上杀手连跑得机会都没有。 再者而言，杨凡说是会派人保护他，实际上他很清楚，只要杨凡派人来，崔元凯那些人绝对不会出现。 “殿下，难道真的要……” 寂静的衙门公堂，李茂来回踱步。 李承乾就是少了一根头发，他也负不起责任。 “还能如何？杨凡帮了我这么多，现在要我帮忙，我不出面，以后怎么面对他。” “为殿下做事是……” “算了，你这一套杨凡从来不相信。” 李承乾斜窝在太师椅上，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 第765章 往事 燮山木屋。 “相公，这样真的可以吗？” 窦菀儿忧心忡忡的询问，轻拍了一下杨凡的肩头。 正在出神的杨凡惊醒，“什么？” “拿太子殿下当做诱饵，又不让人去跟着，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太子殿下若是受了伤…” 窦菀儿不是不想给尹晓报仇，她也很喜欢这个鬼头鬼脑的小丫头。 可是拿储君太子当做诱饵，稍有不慎就会满门抄斩。 杨凡闷不做声，手指轻叩书案。 哒、哒、哒。 沉闷的环境，扰人的敲击声。 即便是窦菀儿这样温和的性子也觉得异常烦闷，她伸手按捏了两下杨凡的肩头，在杨凡停止叩击后顺势坐在他怀中。 “相信我，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 杨凡苦涩的笑了笑，轻柔的推了下她的柳腰：“陪我去看看安思和如玉吧。” 安思与燕如玉昨晚一夜没睡，一直都守在尹晓的身旁。 尹晓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可她能动了之后便打了凉水给自己洗澡，身上很多地方都搓破了肌肤，剧烈的动作也将她稍有愈合的下体再次撕裂，接着便是一夜高烧不退，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 时她嘴里也还能听到杨凡的名字。 进入安思的闺房。 杨凡脚步轻柔来到安思的床边。 两个小妮子相互依偎着睡在一起。 燕如玉嘴上说着不在意，行动还是很直接的，将安思抱在怀中睡的很香。 伸手轻轻地捏了下燕如玉有些泛红的脸，杨凡将被子往上拉扯一下。 “你怎么来了！？” 燕如玉睁开眼，下意识的捂住安思的耳朵，带着惊讶询问。 “辛苦你们了。” 杨凡微微一笑。 “我还好，安思昨晚太累了。” 燕如玉嫣然轻笑，她很喜欢杨凡这样温柔的看着自己。 “睡吧，今晚我哄你们睡。” 杨凡笑着轻拍她的肩头，等到她的呼吸再次变得沉稳，他这才离去。 凉风细雨。 很久没有下过雨的龟滋镇迎来了新的一年的头一场雨。 凉风将雨水吹打在窗户上。 尹晓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双明亮的杏眼盯着落入房中的雨滴。 杨凡推门而入，窦菀儿知趣的守在门外。 四目相对，尹晓别过头去。 她的身子因为扎着银针，没办法穿衣盖被，赤裸着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很多，多数都是她自己洗澡的时候自己搓出来的。 杨凡笑了笑，“还闹腾吗？这次被安思直接封住血脉，让你无处可逃。” 说着，他来到床边，将银针一支支的取出来。 正所谓久病成良医。 他这么多年被安思整治了这么多次，取针的手法也了解不少。 被解开穴位的尹晓面露狐疑，还未说话，杨凡便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一下，随即扯过被子小心翼翼的给她盖上。 “你有没有去过杨庄？” 杨凡突然问了一句。 尹晓秀眉微蹙，摇了摇头。 “等回去的时候我带你去玩儿，我小时候就是在那里长大的。山清水秀说的就是那里，杨庄的风景……以前那里有个老员外，老员外姓郑，总觉得我年纪小，天天欺负我们家。” “你现在功成名就，是不是想回去杀了他？” 尹晓被他的话吸引住了，轻声询问。 杨凡轻笑道：“你以为我以前就是任人欺负的吗？后来我长大了一些，将他的家产全都夺走，我就走了。” “死了吗？” “没有，我先离开了杨庄，后来我回去过一次，他那时候身患重病，家道中落，带着唯一一个愿意跟着自己的小妾走了，听说是游山玩水，过最后的一段日子。许久之后，我收到消息，他死了，当时他死的时候，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尹晓越听越疑惑，“你应该恨他，他欺负了你这么久。” “我当然恨他，可我细细想想，如果不是他当年逼得我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去洛阳读书，不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身份。” 杨凡笑着说着往事。 从郑方到一根筋的王玄策，还有拐走自己嫂嫂的沈从一，拜自己为师的萧澈及他的娘子惜琴，没大没小的长孙冲…… 很多人，很多事，杨凡全部都说了一边。 往事不可重提。 杨凡从未想过自己谈起崔家的时候不会有畅快感，反而徒增一丝落寞，更没有想到自己说起了卢家的事情，才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跟卢家联系过。 尹晓听着外面的世界种种精彩，拉着杨凡不住的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那个男人高大吗？” “惜琴的琴声真的冠绝天下？” “你会谱曲？我不信。” …… 两人笑着哭着说了很久，直至尹晓沉沉睡去。 杨凡为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亲吻一下，让鱼可沁过来施针封住她的血脉，又叮嘱妙仪与红舒晚上在这里守着，这才离去。 …… 弘扬客栈。 李承乾手持白玉扇，牵着秋容的手进入客栈。 “客官，您打算包下多久？” 还未走进一楼，掌柜的就已经上前询问了。 自从掌柜的知道杨凡的身份，逢人就说自己这里被谁包下来过，接着就会让别人包下这里，在龟滋镇这种富人横行的地方，他这种做法还真的弄了不少钱。 李承乾微微一笑：“不包。” “吃饭。” 李茂跟着站在掌柜的面前，高大的身躯立马让掌柜的没了底气，赶忙讪笑着退下。 “没想到啊，杨凡来这里的时候这么高调。” 李承乾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的陈设确实挺好的，不住的感叹：“家具都是贵重物品，这掌柜的也赚了不少钱。” “这都是那个杨大爷买的，走的时候嫌弃太难拿，就丢给我们了。” 店小二端着茶水送来，嘴里小声地念叨那个杨大爷多么阔绰，相比之下……李承乾小气的厉害。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门外，感慨道：“唉，有时候身份真的是个累赘，我也希望到哪儿去都不用躲躲藏藏的。” “嗯？殿下哪里躲躲藏藏了？” “我说的是躲那些官吏。” 李承乾苦笑着摇摇头。 他其实是很羡慕杨凡的，杨凡的无拘无束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 两人正说着，李茂突然眉头紧皱，转头看向外面的街道：“怎么没人了！？” 第766章 中计 弘扬客栈。 李承乾静坐已有半个时辰，昏黄的一楼，他除了饮茶便是谈及小时候的那些辛酸过往。 做不完的功课、学不会的武艺、听不完的礼仪诗书、甩不脱的侍卫…… 别人看来这些都是修行千年才能换来的种种幸运，在他眼中却是一种折磨，以至于现在每每想起，他都是眼里流露出一丝憎恨。 “若是能选，我倒希望像杨凡一样，一辈子安安稳稳，即便是不需要离开杨庄，也可以有叶芸娘、窦菀儿、妙仪、李沁这样美艳的娘子守在身边。” 李茂安静的听着，他就是甩不脱的侍卫之一。 相比于李承乾，他的童年也是不幸的，现在也是，一辈子都要在皇权的威严下谨慎小心的活着。 “其实，杨公子能有现在的成就，跟他本身有很大的关系啊。” 这时，一直靠在李承乾怀中的秋容喃喃一句。 李承乾轻挑眉头，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李茂说过杨公子的事情，依我看的话，他本身就会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从他进了四门学开始就大放异光，第一个跟他作对的就是崔家，崔家是什么身份呢！？” “所以说，杨公子本身就是不凡的，所以遇上的人也不凡。她遇上的燕如玉，是燕家的大小姐。跟他从小长到大的安思，是因为他以前是杨家的人，才有这样的青梅竹马……” “若是殿下也摒弃一些琐事，回到百姓的生活中，相信不会比杨公子差到哪里去。” 秋容说着用尽浑身力气抱住李承乾，嘴角上扬，“我很幸运，小的时候就能跟殿下待在一起。” 李承乾皱了皱眉头，忽的笑起来，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你没看这个脸都快拉到地下了吗？从来都是伴君如伴虎，没人说过生活在皇城里是幸运的。” “跟殿下在一起，什么都幸运。” 秋容别过头，俏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殿下，我也是陪着你长大的，为什么就不让我坐在你腿上？” 李茂拧着眉头，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作势就要冲上前去抢夺位置。 换作以往他是断然不敢如此放肆。 现在不同了。 李承乾认识了杨凡后性情可以说是大变，渐渐地不再被各种规矩束缚，放飞了自我。 也是因此，李承乾在皇城内也罕见了多了两个朋友，其中一个就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李茂。 “不行！” 秋容赶忙坐直身子，一把揽住李承乾的脑袋，将其狠狠的抱在怀中。 柔软温润的肌肤贴在脸上，李承乾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给闷死。 他挣脱秋容的怀抱，转头就瞪了眼李茂。 李茂贱笑两声：“不用谢！” “我还需要你帮忙？” 李承乾皱着眉头，说这话突然将脸埋进去。 小妮子羞的小脸通红，正在挣扎，突然身子僵直，一动不动。 “殿下。” 这时，李茂沉闷的声音传来，李承乾察觉到不对。 抬头看去，前一刻还人来人往的街头此时竟然没有半个人。 “小心为上。” 李茂面色一沉，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提气噎喉，随时准备一战。 “才发现？晚了。” 二楼，一个沙哑且刺耳的声音传来。 熟悉的大黑袍，熟悉的带帽大氅。 这就是崔元凯？ 李承乾虽然没见过他，但是从杨凡的口中他已经听过无数次崔元凯的常用装扮了。 “卫王如此心急？难道他不明白，即便杀了我，父皇也不会将皇位传给他。” “你在说什么？” 黑袍人冷笑一声，缓缓地取下头上的大帽，露出真容。 李茂眉头一皱：“苏乞？” 太子当日知道龟滋镇重要的几个人后，他就让人打听了他们的具体相貌，将画像记在心中。 “七鹿山金矿正在开采，本宫并不需要插手此事，你可以走了。” 李承乾拉进秋容的手，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眼角的余光却在疯狂的寻找出路。 正门肯定是不行的，这些人连街道上的人都能清理干净，出门就是找死。 后院说不准有没有人，也可能是个死路…… 思来想去，他有了一个比较冒险的想法。 “晚了。动手。” 苏乞轻挑眉头，一挥手，二楼的雅间登时涌出几十名黑衣人，直接冲向李承乾。 砰！ 并未携带兵器的李茂以拳为战，一拳打出当即将靠近自己的一名黑袍人打翻在地，没了气息。 王二是飞骑，而他可是飞骑中的佼佼者，武艺自然不必多提。 李承乾一手护着秋容，一手掀起长桌，将其直接丢向冲过来的黑衣人，快速的往后退去。 他以前身子骨不好，武艺也不过是招式取胜，可自打跟杨凡一起垒炕，抡大锤抡了半个月之后，身子骨就好了很多，而后每天都用杨凡教他的方式锻炼身体，身子骨早已有了质的飞跃，武艺自然强了很多。 大战来临，秋容眼神慌乱，身子却十分听话的随着李承乾的动作四处躲闪，她不会武艺，但常年身居深宫，心智方面是很好的。 …… 燮山军营。 杨凡锻炼完，将身上的汗渍全部洗干净，舒舒服服的换了件干净的衣衫。 尹晓这两天已经不需要用银针封住血脉了，有妙仪跟红舒天天看着她。 她只要有时间就要缠着妙仪去叫杨凡过来给自己讲故事，好在妙仪以前一直跟在杨凡身边，知道不少杨凡的事情，这才糊弄过去。 今天亦是如此。 杨凡得以从尹晓的房间逃脱，还未放松下来，鱼可沁找了过来。 “出事了，周钰刚刚派人送来了一个调令。” “调令？什么调令。” 杨凡打开纸张，纸张上写的很简单，就是将弘扬客栈的那条街道上的人全都赶走，有大事。 看了眼时间，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情。 “救人，太子殿下出事了。” 对比一下时间，杨凡心头一紧，叫上王二与王玄策便往外跑。 鱼可沁见状拧着秀眉，思来想去，还是驾马也追了过去。 她不知道杨凡要去干什么，但是杨凡平日里这么着急的时候一定都是大事，需要帮手，她想要跟去帮忙。 “可沁，你去哪儿？” 她刚驾马离开营地，李沁就跟着追了出来，看着前面领头的杨凡，她皱了下眉头，也跟着追上前去。 第767章 杀敌 一刻钟过去。 又是一刻钟过去。 李茂早已杀的双目血红，从双拳变成了双刀，外衫被他撕破，露出精壮的肌肉，雄壮的身姿密密麻麻的都是刀疤与刚刚才留下的伤口。 李承乾面色平静，嘴唇微张，呼吸着带着血腥味的空气，调整气息，他身上自然也有刀伤，相比于李茂，他身上的伤疤只有两三处，白皙的肌肤上多出的猩红刀疤，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秋容满脸泪痕，已经从惊慌失措中走了出来，转头看着身后的那些黑衣人，小心谨慎的提醒李承乾他们的动向。 二楼的苏乞打了个哈欠，忽的笑起来：“你说的还真没错，飞骑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他一个人就杀了四十三人。” 走廊尽头的阴影中露出一个身影。 正是崔元凯。 他神色平静：“早些下药，就不必死伤这么多人。” “都是废物，死了也就死了。” 苏乞轻笑一声，挥手示意继续进攻。 一楼再次战作一团。 …… 弘扬客栈所在的街道尽头。 三百余人将路口封锁，拦住了不少人过往的百姓及异国人。 周钰本是跟这些人解释着上头有人命令下来的，后来实在是解释不清，直接拔刀砍了一个闹事的，这才将暴乱平息下来。 只是这些百姓像是脑子有什么问题，非要留在这里等着看到底怎么回事。 似乎是在跟周钰赌气，不管如何都要从这条街走。 哒哒哒。 “闪开！” 街道转角处。 急促的马蹄声与嘶吼声传来。 这边的百姓根本没打算躲开，齐齐的回头看去，一动不动。 为首的王玄策根本不客气，猛地一拉缰绳，马儿飞跃人群而过。 娘的，帅都被他耍了！ 杨凡紧跟其后，一拉缰绳，马儿停下，他掏出腰牌命周钰及百姓们让开。 等到所有人让出一条道路，杨凡这才与王二驾马往前敢去。 平日少有人来的弘扬客栈，此时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满地都是尸体，破碎的内脏与鲜血混在一起。 李承乾早已撕下一角衣衫将秋容的双眼蒙起来。 他与李茂已经力竭，尤其是李茂，早已记不清楚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杀了这一批人，还有下一批人。 两人将秋容护在背后。 李茂气喘吁吁，用力的咽了下口水，他以一敌多，一心多用，自然比李承乾累很多，“太子殿下，我恐怕撑不住了，一会儿我从正门杀过去，你先带着秋容离开。” “不行。” “那就对不住了。” “你动我一下试试。” 李茂手指快速的点向李承乾，却被后者的手掌全部挡住。 李承乾冷着脸，扫了眼还在缓缓靠近的黑衣人：“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守着，等杨凡过来。” “他根本就没派人保护你。” “我知道，但会有人通知他。” 李承乾说这话心里也没底，只是自己安慰自己而已。 “看来必须要我们动手了。” 一直在一边看戏的崔元凯面带笑意。 话里话外，他不想沾染太子殿下的鲜血，但是……太子殿下也不得不死。 苏乞斜了他一眼，纵身跃下二楼。 砰！ 正在这时，门口一名黑衣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进来。 紧跟着，王玄策双手拔刀，大笑着从屋外冲进来。 刀起刀落带走几条人命，霎时间，一楼乱成一团。 有人来袭无妨，都是杀手，看惯了突然出现的帮手。 可这种战力实在是过于恐怖，常年在刀口舔血的 杀手们竟然连一刀也接不住。 转眼间，七人倒在血泊中。 “垃圾，都是垃圾！” 王玄策大笑着冲向李茂，手中刀刚刚举起，他怔了一下。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接着，转头冲向苏乞。 “王，王玄策，手下留情，别上头！” 这时，杨凡与王二两人才跟进来。 杨凡张口大喊两声，抬头看到崔元凯。 四目相对。 杨凡拉起王二冲向李承乾。 他知道，王玄策若是发现崔元凯在场，一定会追上去，不管李承乾的生死。 “你娘的，找你很久了！” 果不其然，手持双刀正在厮杀的王玄策扫了眼二楼，当即冲了上去。 “你小子，害我害惨了。” 李承乾见到杨凡出现，苦笑着将秋容推向他，加入战场。 他与李茂两人已经足以抵挡这些杀手，此时又加上王二这样的高手，战场的局势瞬间扭转。 崔元凯被王玄策盯上并不恋战，转身便逃。 可他低估了王玄策的实力，两人靠近的瞬间，王玄策身形暴涨，欺身而上。 “你还不配！” 一刀尚未落下，王玄策被一脚踢在肚子上，从二楼摔下来，没了反应。 见此一幕，杨凡眉头一皱，快速靠近王玄策，将其拖离战场。 叮！ 刀剑相撞，金属碰撞的脆响传出。 苏乞后退十步才稳住身形。 李茂的实力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已经经历两轮围剿的李茂此时身受重伤，还有如此凶悍的实力。 他怕了。 察觉到战场局势扭转，苏乞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个圆球，狠狠的摔在地上，烟雾四起，他借此遁去身形。 “别追了。” 李承乾叫住要追去的李茂，环顾四周，地上的尸体已经数不清有多少。 “这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吗？” 李承乾面无表情，声如寒冰，托着疲惫的身躯走向后院。 不多时，他折返回来，怀中抱着一具尸体，是之前给他倒茶的茶博士。 “应该只有十三四吧。” 他挤出一个微笑，闭上双眼。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皇这么多年不愿意灭杀突厥，攻打吐蕃。 父皇不想让百姓死伤，能用政治手段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不去让百姓受苦。 杨凡没说话，将衣角递给秋容，让她抓着自己的衣角，带着她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走出街道，周钰傻眼了。 尤其是他见到李承乾一身鲜血的时候，双眼一翻，竟口吐白沫，生生吓晕过去。 他可是知道李承乾的身份是太子。 他封锁了街道，太子殿下在街道里险些丧命。 这意味着什么？ 株连九族！ 周钰吓晕了，倒是不明所以的百姓们都嘁了一声，自顾自的穿过衙门兵马的防线，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逛街的逛街。 混乱的龟滋镇，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暗杀时刻。 第768章 调兵 燮山军营。 李承乾与李茂一样，被缠成了粽子，秋容两眼哭的通红，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离开太子半步。 “你跟我一样不会武艺，最好的保护太子殿下的办法就是学医，你看我，一身毒功，不会武艺，但是也没人伤的到我，走，我教你。” 好在安思这小妮子会说，三两句话将她骗走了。 这也是因为秋容知道她是四大御医之一安义的女儿。 她说她会，那就一定会，若是她说不会的，那天下间会的人就屈指可数了。 空荡寂静的房间。 李承乾长叹一口气，对杨凡此举颇有怨言：“现在可好，一切都是白搭，人也没抓到，那些杀手都是雇佣的，死完了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影响，甚至连钱都不用给了。” 李茂则是皱了皱眉头，“王玄策人呢？” “去查线索了。” 杨凡淡然一笑：“不是白搭，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你被刺杀的时候我们能直接杀了他们，我们要做的是找到他们的老巢，将他们一举灭杀，懂我的意思吗？” “不懂。” 李承乾满不在乎的摇摇头，“反正剩下的事情与我无关了，我只想要休息两天。” 杨凡扁扁嘴，没说什么，起身离去。 …… 风吹翻了王玄策头上的斗笠，急倾狂泻的大雨浇在他的头上，他仿佛无所察觉。 砰。 浑身湿淋淋的王玄策推开杨凡的房门。 屋中正在与叶芸娘闲聊的杨凡愣住。 叶芸娘赶忙起身拿出干净的毛巾，倒上一杯热茶，一同递给王玄策。 后者将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回桌上。 “找到了，他们都在七鹿山！” 王玄策面沉似水，来到杨凡身旁坐下：“七鹿山有两千多士兵，正在挖矿，看样子他们是准备一次挖走大量的金矿，然后撤离这里。” “……” 见杨凡不说话，他一把抓住杨凡的手：“事不宜迟，杨凡，你知道大理寺的药水味道是很大的，今天若不是大雨，早早地就被发现了，我们没时间等下去了。” “我担心有埋伏，若是我们潜入进去，到时身陷重重包围……” “那又如何！只要杀了崔元凯和苏乞就行了！” 王玄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说罢，他也觉得有些不对，改口道：“大不了我们先进去，让兵马伺机而动，到时候里面遇上危险就让外面的兵马攻打山寨，做个保障。” “我们没有官府的调令。” “太子都在身边，还需要谁的调令！” 王玄策见他快要答应，起身就冲向李承乾的房间，让他写一份调令。 唉…… 杨凡长叹一口气。 王玄策已经被报仇蒙蔽了双眼，根本不去想后果。 他也知道大理寺的追踪用的药水到了一定的时间会产生巨大的味道，若是被发现了，一切都前功尽弃。 “该如何是好啊！” 杨凡扶额苦笑。 难道真的要潜进去硬拼？ 王玄策他不担心，可他身边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要是全部调走，一直对她们虎视眈眈的七星亭的人借此发难，他该如何是好？ 沉默许久，他叮嘱叶芸娘：“我去找徐垚，一会儿王玄策回来你就告诉他，让他亲自去挑选五百精兵，晚上行动。” 现在能想到的外援，除了徐垚和叶缘，他想不到任何人。 哒哒哒。 官道上，杨凡与王二两人驾马来到徐家军的营地。 一直处于练兵热潮中的徐家营比往日平静。 杨凡步入主营帐。 徐垚闻言长叹一口气，“你来干什么？又要来点兵？” “有大事。” 杨凡皱了皱眉。 他知道徐垚肯定会因为练兵的事情有怨言，但没想到怨言积累的这么快。 所以，他先选择了沉默，让徐垚有足够的时间来疑惑，进而答应自己的要求。 看着徐垚疑惑的神情，杨凡径直来到他身边坐下：“你给我练了两千名士兵，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很开心，你知道我给了你多少钱吗？” “算账？” 徐垚面露不屑。 兵马是最珍贵的东西，现在来算账已经晚了。 这些钱早早的就花出去了。 杨凡摇摇头：“我杨凡还不会在意那仨瓜俩枣的，我要给你更多的钱，你给我练更多的兵。” “不可能。” 徐垚悍然拒绝，“我的兵营现在已经谣言四起，士气低下，所有的士兵都无心训练，都是因为招来兵马后就将士兵送出去，现在士兵没有一个回来的。” “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练兵，我只希望尽快结束这一场无趣的练兵，我要为我自己的兵马做准备。” 徐垚长叹一口气，声音没了底气。 这件事情是他之前信誓旦旦的答应杨凡的，现在也是他事先想要返回的，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沉默的环境。 杨凡忽的笑起来。 不明所以的徐垚沉着脸，“我知道是我坏了规矩，但你也没有说过练兵的后果。” “你是将军，你连这些都想不起来，还跟我说这么多的废话，有意思吗？” “可是，我之前……” “不必多说，今晚祝我攻下七鹿山，我给你三千贯，自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徐垚正打算与杨凡据理力争，话还未说完，杨凡的一句话直接令他傻愣在原地。 这算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我的时间并不多。” 杨凡冷声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说。 …… 燮山军营。 兵马调配完毕，所有人都在空地等待。 赵传、徐淼两人身披银甲。 虽说都是头一次打仗，两人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紧张，反而是有一种向往的感觉。 “你们坐马上干什么？七鹿山，马儿上不去。” 王玄策褪下碍手碍脚的甲胄，已获得望着徐淼两人。 “做做样子。” 赵传干笑一声，连忙下马。 两千兵马，加上两名小将，剩下的便是王玄策、鱼可沁、玉娘及红舒四人。 玉娘与红舒两人是担心杨凡的安危，说什么也不愿意留在家中。 至于鱼可沁……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 她对杨凡的感情是十分病态的，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我真的不能去吗？” 李承乾追在王玄策身后，连声询问。 王玄策果断地摇头：“没工夫保护你。” 第769章 潜入 狂风呼啸，乌云翻涌。 暴雨倾泻而下，天边忽的一亮。 七鹿山，山林之中密密麻麻的银甲士兵抛弃长枪与刀剑，挎着长弓与上百只箭矢，抓紧腰间拴着绳子，艰难的往上攀行。 山中唯一的一条小道上，一千士兵徐徐前行，他们背上背着的巨大青铜盾眼中拖累了他们的行军速度。 山寨营帐。 烛火随风摇曳不定，昏黄的光亮照亮账中两名男子。 腰间横跨长剑的邱旭很喜欢崔元凯这样的人，跟他一样，见不得光，终日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崔元凯亦是如此。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笑起来。 邱旭舔了下嘴唇：“一千人相聚还有五里地，你都不着急吗？” “七鹿山虽然是易守难攻，可你这样不理会，会不会太看不起他们了。” “我听说……你一直在跟杨凡作对，到现在都没有赢过一次。” 无论邱旭说什么，崔元凯都回以微笑，自顾自的翻看手中的一本兵书。 “杨凡很厉害吗？我听人说，好像连龙椅上的那位都忌惮他，可我见过他，他也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 啪。 崔元凯合上兵书，淡然一笑：“陛下并不忌惮他，只是担心功高盖主。” “哦哦，那七星亭呢？你们之前听说过吗？” “没有。” “我们七星亭也很厉害的，杀了不少来西域的官员，比如你这样的。” 崔元凯不应声，邱旭翻了个白眼，自觉无趣的抽出自己的长剑，动作轻柔的擦拭手中剑刃。 …… 狂风骤雨。 七鹿山的山林内暗沉沉的，古墓森森，藤罗蔓挂。 电光闪耀的微光中，风雨中摇曳的树梢摆来摆去，树荫之下，一名黑衣人正在仰头看着树叶缝隙后的天空。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暗哨，唉……” 他长叹一声。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休息的一天，结果上头突然说今晚可能有异变，非要增加暗哨，就将他调了出来。 这倾盆大雨，谁想出来淋雨？ 他正胡思乱想，眼角忽然瞥见一道银光，尚未做出反应，他只觉喉咙涌出了滚烫的东西，想要张嘴叫喊，嘴巴刚张开，带着腥味的血液从嘴里涌出来。 噗通。 死尸倒地。 树后走出来六人。 王玄策望着尸体皱了皱眉头：“这一路上光是暗哨就杀了七人，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先走吧。” 杨凡打了个冷颤，连连催促着。 现如今的杨凡身体素质过硬，在几位娘子的熏陶下也多多少少会点儿东西，所以带上并不算是累赘，几人也就同意了。 而且…… 鱼可沁也表示了，杨凡去哪儿她去哪儿，杨凡不跟着一起，她也绝不会跟着去。 大家都知道不能失去这个强横的战斗力。 六人缓步向前。 正走着，杨凡忽然转头看向身后。 “王玄策，你跟那俩小子说清楚了吗？千万千万不能带别的，就带上弓箭就得了，咱们不是攻城，不需要善后的，就一口气拿下这里就得了。” 王玄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早就说好了，你放心吧，别操心这么多，有这点儿时间我们早早地就留进去了。” 半刻钟后。 山寨角落。 这一处连接着一个两丈高的岩石，上方有三个暗哨守着，防止敌军从这里抄近路。 三人已经被王玄策解决。 五人挨个儿跳下岩石，杨凡则是被王玄策丢下去的。 六人行走在山寨角落。 “怎么没人？” 王玄策左右环顾，莫说是兵马，连一个路过的士兵都没看见。 杨凡指了指对面灯火通明的洞口，皱眉道：“不会都在里面挖矿吧。” “应该……不可能吧。” 王玄策刚说完这一句，洞口内就有一名光着膀子的士兵抬着一个簸箕走了出来，簸箕中全都是碎金。 士兵左右看了眼，发现没人在，自顾自的掏出两块塞进裤裆，又将剩余的全都倒入洞口旁的巨大箱子里，转身便进入洞穴。 “这……到底挖出来了多少。” 王玄策目瞪口呆的看着离去的士兵，“不会这段时间，他们全都在这里挖矿吧。” 若真是这样，天晓得这里到底挖出来了多少的金矿。 有可能这笔钱完全足够卫王重新配置一支兵马。 杨凡摇了摇头，指向另一边的一个木屋。 在这样的山寨中，木屋可是很罕见的，有可能木屋内就是崔元凯的所在地。 六人小心翼翼的走向木屋。 “你们是干什么的！” 他们刚走出阴暗角落，一个呵斥声便传来。 六人同时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迎战。 倒是杨凡，赶忙站直身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名士兵正提着长枪谨慎的看着几人。 “大人让你们将士兵木箱先送走，外面的兵马快要攻上来了。” 说着，他大模大样的走向了洞口。 …… 夜色茫茫。 远在七鹿山以北一百里处的山头上。 两名男子漫步在山中，明明是深浅不一的乱石山路，两人却如履平地一般，两人一黑一白的衣衫没有沾上任何的尘土，像极了在自家院中游玩的贵公子。 正走着，黑衣男子忽然口中念着口诀，掐指算了算：“不应该是今天，怎么提前了？” “怎么？你口中的天命之子又惹上了什么麻烦？” 白衣男子抿嘴轻笑，声音十分温柔。 “不算麻烦，只是带着五个人就闯进了两千人的军营内。” “难怪你这么喜欢他，这胆识跟之前的你有一比。” “是吗？我当年可是闯入了万军从中。”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说。 黑衣男子深吸一口气，脚下轻点地面，纵身高高跃起，稳稳的落在几丈之外的古书的树叶之上，轻飘于树叶之上，他神色轻松。 白衣男子淡然一笑，双手掐诀，周身好似散出一道金光，往前迈步，下一刻便出现那棵树下。 两人正是被李世民派出来寻找风水宝地的袁天罡与李淳风。 “喂，你怎么总是这么高调。” 缩地成寸的李淳风大笑着叫嚷着。 袁天罡可没有理会他，纵身往前飞跃。他可没有像李淳风那样精通奇门遁甲，他只是单纯的凭借自己高强的武艺而已。 不过这一点李淳风并不知道，李淳风一直认为袁天罡强横的实力是因为他通晓五行八卦，夺天地造化强取来的一身造化。 两人脚下不停，赶往百里之外的七鹿山。 第770章 心狠手毒的崔元凯 “喂，你到底……” 嗖。 杨凡的演技不错，可其他五人的演技跟不上。 所以王玄策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将这名眼尖的士兵解决后，六人摸向木屋。 与此同时。 木屋之中。 苏乞正在与汪汀两人说着这段时间的支出问题。 “这段时间的钱……应该结了吧。” 汪汀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苏乞神情冷漠：“钱，是一定会算的，外面的金子这么多，你随时可以拿走一部分当做开销，我从未说过一个不，但是现银，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不要跟我说这些，现在外面的兵马凝集，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守寨门吗？” “我知道，崔大人打算今晚离开。” 两人轻声细语的说着，大概的意思十分明确，那就是今晚就要带着所有挖出来的金子先走，七鹿山山寨 直接丢弃。 隔墙有耳。 屋外刚准备冲进去的几人同时停下动作。 “他不在这里。” 王二低声说了一句。 “城楼，在城楼上！” 王玄策只回头看了一眼城楼，当即回了一句，随即纵身跳上城楼。 “动作轻点啊！” 杨凡瞧见他动作生猛，冷汗直冒。 剩下五人面面相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下一刻，王玄策又原路返回：“没人。” 咔嚓！ 突然，天边惊雷炸响。 杨凡心头一紧，脑海中响起一阵嗡鸣。 “不好，快走，这是个圈套！” 他猛地大喝一声，转身就要跑。 回头，撞在鱼可沁的胸口上，后者闷哼一声，眼中噙着泪，抬手指了指他背后：“已经被包围了。”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 天边炸亮的瞬间，杨凡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 原来不是没人在这里，而是一直有人埋伏在周围，只是他们身上全都披着各种各样草与树枝，所以没人发现他们的身形。 “不错啊，连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中了埋伏。” “不过很可惜，已经晚了。” 崔元凯的声音传来，顺着声音看去，他就在寨门那里，也许一直都在那里。 王二闻言连忙看向木屋，屋中已经没有苏乞的身影，只有倒在血泊中的汪汀。 “死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 六人同时皱紧眉头。 鱼可沁歪头清点着围过来的士兵数量，双手也没有闲着，快速的挽起袖子，随时准备冲上前去与他们对抗。 “你早就知道这是个圈套，所以你没有让士兵守寨，你想让这两千士兵都死在这里，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做的一切了。” 杨凡站直了身子，冷笑一声。 “……” 崔元凯轻挑眉头，没有回应。 这时，苏乞从木屋后走出来：“我的士兵我自然是要带走的，你操心什么？” 数百人围拢上来，王玄策双刀出鞘，与其他几人随时准备动手。 杨凡则是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靠近王二，低声说道：“他们应该已经转移了金子，你去追金子。” “少爷，那您。” “不用管我。” 杨凡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动手。” “等等，我出十万贯，一人可以分三千贯！” 苏乞冷喝一声，话音未落，杨凡一声大喝，叫停那些兵马。 正所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些士兵本身就不是正规的兵马，自然会被金钱所吸引。 “这些可都是战场上走下来的老兵，你认为他们会被你的钱吸引吗？” 苏乞冷笑一声，说出最关键的一句话：“他们的信仰和他们最后的尊严都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数百人沉默了。 他们都被杨凡的话打动了。 一人三千贯，这些钱足够他们去新的地方幸福的生活一辈子。 参军挣钱不也是为了钱吗？ 既然可以白拿，为什么不要这个钱？ 而且龟滋镇的人也都知道，杨凡这个人出手阔绰，简直是挥金如土，第一次买小妾就买了五个，一个就价值万贯！ 可话说回来。 大家都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要是为了这点钱就出卖了自己从军的信仰…… 到底该如何是好！？ “各位既然要杀我杨凡，也都听说过我杨凡的名字，赠送弘扬客栈百万家具的是我，招买兵马的是我！口说无凭，各位！” 杨凡没理会，从口袋中掏出十几片金叶子，随手丢在地上。 十几片金叶子，足够在龟滋镇挥霍的过上半个月的时间，可以买下栖凤楼的花魁，可以在街边买下十几名甚至是几十名的奴隶，可以买下龟滋镇最豪华的宅院…… 就这样摆在眼前。 数百人都沉默了。 “我出双倍。” 这时，崔元凯冷笑一声：“说，谁不会说？我可以给十倍，甚至是每个人都给他们养老！然后呢？你什么也没有，凭什么说这些话。” 他指了指洞口：“那木箱中的钱，各位请便。” “完了，我忘了他也有钱。” 杨凡眉头一皱，这下可算是完了。 沉默。 可怕的沉默。 整个山寨内除了雨声便是沉重的呼吸声。 杨凡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抓住了玉娘与红舒的手：“准备跑路。” “杀！” 崔元凯一声令下。 数百士兵一动不动，都在纠结着该如何是好。 见此一幕，王玄策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收起双刀，转身就冲向洞口：“都不要，我先去抢了！” 此话一出，数百士兵登时沸腾。 “那里面也有我的！不要推我。” “混账，我是什长，都给我滚开！” “我以前在军中是参将，我还有五个孩子呢！我先拿。” 数百人，瞬间退散，都去洞口争抢金银。 就连洞内还在挖矿的那些人听到了外面的喧闹也涌了出来。 混乱的场景。 崔元凯眼中尽是不屑，冷冷的斜了眼那些士兵：“愚民，只知道一些钱银……动手。” 他正说着，突然一挥手。 滋滋滋。 砰！ 轰！ 火药引线燃烧的声音仿佛放大了无数倍，钻进杨凡的耳中，他拉着玉娘与红舒就要往远处跑，却没想到被两个小妮子同时丢向远处，而她们五人则是脚下一点地面便轻易躲开。 震耳欲聋的巨响传出，整个七鹿山都在颤抖着。 轰鸣声过去。 碎石从漫天飞舞，落在众人身上。 崔元凯随手打开两粒飞来的碎石，看向洞口。 产出无数黄金的洞口被封上，洞口的千名士兵只剩下百名在哀嚎着，雨水冲刷着那些短肢残躯，将鲜血与黑漆漆的污垢冲洗的干净。 第771章 拼死一战 “娘的，一千多人啊！就……就这么没了！？” 王二双目血红，他也是从军过的人，对战斗中死伤的人一直存有敬佩的心。 鲜血随着雨水流向杨凡等人。 王玄策双手持刀，面无表情，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崔元凯。 私人恩怨终于与他在大理寺的本职联系在了一起。 血肉模糊的士兵在雨水中翻滚，嘴里不出的哀求着什么。 杨凡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皱着眉头望着坍塌的洞口，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人跟他并没有关系，却有像是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杀了你！” 突然，红舒带头冲向前去。 玉娘紧随其后，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跟随，王二嘶吼一声与闷不做声的王玄策一样冲向前去。 杨凡一直盯着那边，一动不动。 鱼可沁守在杨凡身边，右手抓着杨凡腰间的系带，随时准备带他逃离这里。 她也很愤怒，可这些人与她无关，她只需要保护好杨凡，便能对得起自己的内心。 山脚下的叫骂声越来越大，是要攻城的意思。 崔元凯并未想到只是杀了千把人就会有人如此愤怒，那些人跟他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啊！ 苏乞与其一同面对四人。 “出来。” 崔元凯稍落下风便低喝一声。 隐蔽于暗处的杜子涵与陆绎飞身冲向前来参与战斗。 四对四，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不要伤心。” 沉默中，鱼可沁突然贴近杨凡的身子，小声的安慰一句。 她想不出来其他任何可以安慰杨凡的话。 叮~ 剑鸣声响。 鱼可沁眉头微蹙，头也没回便将杨凡往前退了一步，嫩如白玉的小手不知道从何处摸出来了一把匕首，准确无误的挡在自己的后背心位置。 当~ 长剑弯曲，鱼可沁的身形稳如泰山，偷袭的邱旭却被力道推回来，往后连退几步。 杨凡站稳身形，扭头斜了眼邱旭，嗤笑一声，并未说话。 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似的。 就连鱼可沁都怔了一下。 邱旭眉头紧皱，随即又笑了起来:“杨公子，又见面了啊！晓晓怎么样了？” 没有回应，甚至连回头看他都没有。 “杨凡？不敢看我？” 依旧如此。 接二连三的不理睬让邱旭脸色微变，从之前的嚣张变成了有一丝恼火。 鱼可沁见状火上浇油，挑眉轻笑：“杨凡觉得你不配。” “不配，我就让你看看配不配！” 邱旭屏气敛息，长剑犹如长蛇吐信，带着阴冷的寒气刺向杨凡。 只是他忘了鱼可沁正在杨凡身边。 小巧的匕首准确无误的荡开他的长剑，散发出比长剑更危险的气息。 邱旭向来秉承一寸长一寸强的想法，从未关心一寸短一寸险，再加上鱼可沁的身法阴柔，气息绵软悠长，不过片刻他便落入下风。 …… 燮山军营。 木屋。 李承乾怀抱着秋容躺在杨凡的躺椅上，他斜了眼一旁的李茂，后者正在活动筋骨。 “这点儿上，为什么非要我们在家里养伤。” 李承乾说出他的心声，他连忙点头。 “而且，咱们的体格这么强，莫说是不来帮忙，单凭我们俩就能活活打死崔元凯他们俩。” 李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觉得我说的对？” “嗯！我一直都在想，王二跟我的实力差距有多大，我感觉这小子以前在军营里隐藏了不少。” “……答非所问。”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用力的抱了下秋容。 小丫头咬着右手食指，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她坐直了身子，轻柔的拍了下李承乾的胸口：“太子殿下也需要朋友是吗？” 李承乾没敢应声，他不知道这小妮子想说什么。 “我想好了，太子殿下要是死了，我跟着一起死就好了。” “呸呸呸！你在说什么蠢话！” 李茂上前两步，举手就要给她一个爆栗，瞧见李承乾看向自己，他讪讪的笑了笑，收起手。 李承乾没理秋容，坐起身拉着她的手，问向李茂：“那个崔元凯之前设下陷阱害我们了的，对吗？” “对！” “我们又不是大善人，肯定是要报仇的对吗？” “对！” “而且杨凡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应该去帮他的。” “太子殿下深明大义！我连刀都准备好了。” 一听这话，李茂从桌后摸出来两把长刀，丢给李承乾一把。 两人相视一笑，起身离去。 秋容抬手摸了摸眼角，笑嘻嘻的喊道：“我在这里等你。” …… 寒风凛冽，暴雨倾泻。 两人刚出营地便淋成落汤鸡。 令两人没想到的是…… 营地外正有两匹快马疾驰。 李茂眯眼仔细看去，惊呼一声：“是李沁和妙仪！” 两人连忙追上前去，俩小妮子瞧见他们亦是满眼惊愕。 “你们怎么在这里。” 四人异口同声，下一刻，三人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便不再多问，各自驾马赶往七鹿山。 木屋内。 烛火随着微风摇曳。 尹晓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这几天都是这样，除了杨凡，她不跟任何人说话。 安思与燕如玉俩人挤在床上，一人抱着尹晓的一只手。 “她们都去了，咱们不去会不会不太好。” 安思扁扁嘴，有些不甘。 燕如玉倒想的洒脱：“我俩的武艺不高，能做的除了给沁儿和妙仪点儿毒药，别的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唉。” 安思偷瞄了眼尹晓，叹了口气。 两人这样抱着尹晓实属无奈之举。 尹晓的武艺可不是开玩笑的，稍不注意就会被封住血脉。 到时候尹晓偷跑出去，淋了雨生了病，且不说杨凡会不会生气，两人心里也会不安、愧疚。 “你们可以放开我吗？我想……” 突然，尹晓小脸一红，小声的说了一句。 安思与燕如玉两人相视一眼，皱起眉头。 “就在这里解决，等她们回来，我们把床上的东西缓缓就得了。” “不行！” 尹晓叫喊一声。 “可是……” 安思刚要解释一句，神情恍惚的瞬间，尹晓抽回手，快速的点在安思身上，接着便一记手刀打晕燕如玉。 “对不住了，我必须要去看看杨凡！” 尹晓咬着一口银牙，挣扎着撑起身子，颤巍巍的走下床。 第772章 你必须死 “你怕是走不了了。” 安思前一刻还想着杨凡回来后会如何，瞧见尹晓手中有个簪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那是她之前给每人都准备的簪子，上面有涂抹了药物。 尹晓没理会，继续往前走。 没两步，她忽然双腿打颤，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簪子上面有药，看来相公早早地就想到了你可能会跑出去。” 燕如玉苦笑着解释一句。 …… 暴雨不止。 尸山血海的七鹿山山寨内，刀剑相撞的火花在空中迸射。 一场混战。 唯杨凡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在盯着洞口的那些残肢。 他要把这一幕幕记在脑海中。 崔元凯，必须要死。 叮~ 一声清脆响声从他耳边传来。 回头看去，鱼可沁举着匕首站在他身边，为他荡开一支暗箭。 眼看时间不早。 杨凡抬头看着两侧的高峰，将手指塞入嘴里用力吹，哨声回荡在山野中。 几乎在哨响的同一时间，与崔元凯等人酣战的王玄策四人退开身子，快速的冲向杨凡。 而杨凡亦是在鱼可沁的保护下退向山边。 “呵，怕了不成？” 陆绎面露不屑。 呼…… 正在这时，一阵阵弓弦声响起，混杂在一起像极了狂风来袭的呼啸声。 隐天蔽日的箭雨从空中落下。 数不尽的箭矢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杨凡贴近山边延伸，王玄策站在最外围，手中的双刀几乎被他舞成一个亮银盘挡在身前。 丁零当啷。 箭矢尽数被他打落在地。 他们几人是早有准备，崔元凯等人就没有这么幸运。 寒芒闪耀的瞬间，崔元凯没有丝毫犹豫，一手抓住陆绎后腰系带，另一手打在他的后脑上，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箭雨停下。 陆绎已经身上从上到下全都插满了箭矢，早已气绝。 杜子涵腿上有几只箭矢，无法行动。 只有邱旭与苏乞两人毫发无伤。 “大人，您……” 噗。 杜子涵见崔元凯如此狠心，刚要询问，长剑划过他的喉咙。。 死尸到底。 “没想到啊，杨凡你还有这一手。” 崔元凯声如寒冰，脚下轻点地面，转身便往远处遁去 。 “炸了。” 接着，他怒吼一声。 闻听此言，杨凡心中大惊，连忙喊道：“走！” 崔元凯刚刚才炸死了一千多人，现在又这样喊一声，肯定是还有炸药。 王玄策没有理会杨凡，径直追向崔元凯。 王二则是扛起杨凡转身就跑，杨凡也再度吹响哨声。 霎时间，七鹿山上乱成一团。 伴着轰隆隆的巨响传出，整座山峰随之晃动，巨大的山石从两侧山峰落下。 电闪雷鸣中，被照亮的两侧山峰上，密密麻麻的士兵快速的往两边逃窜。 山寨之外。 领兵的徐垚感觉不对，瞧见山寨寨门上飞跃下四个身影，暗道不妙：“快退兵！举盾。” 命令传出。 上千士兵举起大盾挡在身前。 火药声响传出。 大半个山体滑了下来。 山石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叮叮叮……青铜的盾牌瞬间被打出凹陷，举盾的人士兵身形倒飞，一人倒下便又有一人补上。 血肉飞溅。 徐垚双目血红，紧咬着牙，“补上，补上！” 辛辛苦苦如此之久，士兵如风吹麦浪一般一片片的倒下。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对所有人来说却如同过去了万万年一般，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已凝固。 “我的兵，我的兵……” 徐垚面如死灰，嘴角颤抖，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躯，还有在山石之下哀嚎的伤兵，他心如刀绞一般。 噗通。 他坠下马，眼前一片昏暗，咬着牙往前跑，在泥石中往下挖：“我的兵，不能死，一个都不能死，出来，全都出来啊！” 山寨在这一场爆炸中变成废墟。 杨凡等人终是遇上一棵大树，跳到树上躲了过去。 “所有人，沿山后往东追击敌军！” 未等一切平定，杨凡朗声命令。 山坡上的徐淼及赵传两人相视一眼，由徐淼带七百人往前追击，剩余的人留守原地救人。 见此一幕，杨凡满意的点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兵马，可以随时领悟他的想法。 兵分三路。 杨凡几人也没停歇，朝着王玄策离开的方向赶去。 …… 荒山野岭。 本就是难走的夜路，暴雨之下，便是泥泞，脚下更是一浮一沉，难以行进。 几道黑影并未收到地形的影响，飞速的玩某处方向快速的行进。 崔元凯眉头皱的很紧，王玄策可是出了名的疯狗，被他咬上可不好解决。 苏乞与邱旭两人都曾与王玄策交过手，自然是知道王玄策的难缠。 “不跑了！” 突然，邱旭大吼一声，转身冲向王玄策：“我们三个人，怕他一个人做什么。” 王玄策并不吭声，举刀与他打在一起。 “住手。” 崔元凯大喝一声，为时已晚，苏乞也转身扑过去。 王玄策是什么人？ 万军从中敢手持双刀直杀敌军守将的人！ 这种人无论是武艺还是心智都远超常人。 他避免与王玄策出现交锋，就是担心王玄策突然开窍，配合杨凡做出什么陷阱。 情况紧急，崔元凯脑中飞速旋转。 苏乞与邱旭对他还有作用，一定是不能放弃的。 可远处杨凡等人出现在视线中，很快就会追来。 “混账！” 最终，他只能大骂一声，转身先离去。 苏乞与邱旭两人与王玄策对战才明白为什么崔元凯不让他们动手。 王玄策就像是刚跗骨之俎，粘上就甩不下来。 现在双方分不出高低，也退不出战斗。 正打着，王玄策突然怪叫一声，手中丢出唐刀，以手掌接住苏乞的长剑，。 叮~ 金属碰撞声响起，苏乞面色一变。 王玄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一把簪子。 未等他抽剑回来，王玄策左手唐刀劈向邱旭，避开他，右手将簪子准确无误的刺在苏乞的肩头。 簪子没入肩头，苏乞当即浑身发软，倒在地上。 “卑鄙！” 邱旭见状面色一变，荡开王玄策的长刀，借力往远处遁去。 这时，王玄策身形晃动，如鬼魅般冲向他。 “你跑不了。你们都要死。” 冰冷的话音传入邱旭耳中，邱旭小腹传来微痛，低头看去，又是一把簪子出现。 “小人。” 他挣扎着叫出一句话，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第773章 问话 燮山山营。 自七鹿山一战后，徐垚闭门不见与杨凡有关的任何人，燮山军营自行招兵，提拔各类将领，由太子李承乾兼任副将，代管营中一应事务。 邱旭与苏乞的落网为李承乾带来很多的希望，同时也带来了很多绝望。 到现在为止，两人都不知道崔元凯是为卫王做事，即便是两人察觉到了什么，也没有证据确认。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边云卷云舒。” 木屋二楼露台，杨凡斜窝在斜窝在躺椅上，嘴里轻哼着小曲。 玉娘修长白皙的手指捻起冲过两次的茶叶，喂到嘴里尝了尝味道，她拧着秀眉，“这一批的茶叶并不好，路上应当是有人做了掉包。” “没有人掉包，只是密封性不好，茶叶太干又赶上暴雨，潮湿了而已。” 杨凡挪动了一下身子，看玉娘认真的观察杯中的茶叶，笑道：“我最喜欢你给我泡茶的时候，你也是唯一一个这样尝茶叶的，喝一口不好吗？” 玉娘头也没抬，玉指轻挑起两片茶叶，“我尝过了，就变了味道。而且我试了沁儿的胭脂纸……” “那样味道最好。” 杨凡大笑几声，起身倒上一杯茶，递给玉娘。 见她拧着眉要接过去，杨凡顺势将她拉到怀中，“所有人都知道怎么逗我，就是你不知道，为什么不学？” “学不会。” 玉娘果断的打了一句，随即便蜻蜓点水似的在杨凡的侧脸上亲吻一下：“这样算吗？” 两人浓情蜜意，并未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正当两人红唇相碰时，一只小巧白嫩的玉手伸在两人中间。 吧唧。 杨凡与玉娘同时睁开眼。 “嘿！我就知道相公肯定会偷偷摸摸的欺负玉娘姐！” 妙仪大笑几声，扑在玉娘怀中撒娇：“玉娘姐，我想出去玩儿，在家闷的太久了！” “玉娘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妙仪哼唧两声，感觉情况不对，转头看去。 杨凡一张老脸拉的老长，正在盯着她。 “唔，嘿嘿。” 妙仪讪笑两声，转身便跑向楼下。 三人一阵嬉闹。 不多时，叶芸娘登上露台，将杨凡叫走。 邱旭与苏乞两人被抓了之后一直关在新挖出来的地窖中，两人都是硬骨头，到现在为止依然什么都不肯说。 问的再多也就是那句不知道崔元凯的身份。 “刚刚邱旭让我带尹晓去见他。” 一谈起尹晓，叶芸娘便满面愁绪。 这小妮子偷偷溜进地窖好几次，每一次都是想去偷偷杀了邱旭，若不是守在地窖中的王二十分警觉，估计现在留在地窖中的就只是邱旭的尸体了。 “先去见尹晓。” 杨凡闻言脚下一顿，转而走向尹晓的房间。 推门而入。 尹晓一身劲装，正在活动筋骨。 她在床上足足躺了十天才能下床，早就憋坏了。 “杨凡！” 听闻门响，尹晓回头一看，欣喜的扑向杨凡。 杨凡顺势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快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 尹晓甜甜的笑着，酒窝荡漾其中。 见她如此神情，杨凡倒有些说不出口。 他向让尹晓忍一忍对邱旭的恨意，好好的去谈谈，说不定能问出来一些事情。 可这么做对尹晓是不公平的。 杨凡回头看向叶芸娘，后者当即别过头去，不愿意当这个恶人。 瞧着两人如此怪异的表情，尹晓吧唧两下嘴，撅着小嘴，“你亲亲我，我立马去帮你问清楚，邱旭很听我的话。” “真的？好。” 被道破心事的杨凡果断答应，张着大嘴就要啃下去。 果然。 杨凡还未碰到红唇，尹晓便往后一仰，往前一撞，额头准确无误的撞在杨凡的门牙上。 “你干啥！疯了！？” 杨凡吃痛捂住牙，登时泪如泉涌，酸涩的痛充斥在脑海中。 “想什么呢，想得美。” 尹晓咯咯咯的笑着，拉着叶芸娘自顾自的走向外面。 杨凡无奈的翻个白眼，真是记吃不记打，每次都被骗，还每次都上当。 三人一路来到地窖。 地窖阶梯下面连接着两个房间，左侧关押着邱旭，右侧关押着苏乞，门口守着的是王二。 将尹晓与叶芸娘留在外面后，杨凡推开左侧地窖门。 昏暗宽敞的房间里，邱旭被半吊在空中，身上的穴位上都插着银针，尤其是气脉，为了防止他强行冲破奇穴，安思与燕如玉不光用银针封住，还定时定点的用药草灸。 “看来这一次 是真的插翅难飞啊！” 杨凡来到他身边，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你想见尹晓，你凭什么？” 现在的局势。 邱旭是完全没有资格来跟杨凡谈条件的。 “崔元凯逃走了，黄金追回来了一大半，只有一小部分被运走。” “苏乞嘴里没有任何我想知道的事情。” “而你，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当时谁派你来招惹我的，供出他，我就可以放了你。” 杨凡挑着眉，帮他分析现在的局势。 “见到了尹晓，一切都好说。” 邱旭淡然回应。 “……好。” 杨凡皱了皱眉，将尹晓叫了进来。 邱旭这种人是不怕死的，更是不怕被上刑的。 吱呀。 尹晓进入地窖。 “终于又见到你了啊！” 邱旭嘴角微微上扬。 尹晓一言不发，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看来你跟杨凡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已经忘了我给你的任务了啊。” “我不想再帮你做事了。” “你是我救的，你的命是我给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凭什么？” 说着，邱旭斜了眼杨凡。 杨凡皱了下眉头，没做声。 “尹晓，别忘了，你这一辈子都是七星亭的人，你逃不掉的。” “当时让你把我派到杨凡身边的到底是谁。” 尹晓面无表情，仿佛已经听腻了这种话语，冷声问道：“你知道自己惹上了谁吗？” “七星亭从来不问别人，既然你没心思回到七星亭，那我也不强求了，我以后会再来找你的。” 邱旭笑了笑，斜了眼杨凡，“我也不知道谁派的，只感觉到有人在其中慢慢引导我们而已，你要是想知道，应该问问你的太子。” 此话一出，杨凡心中咯噔一下。 不会是……李世民故意让自己与七星亭结仇，借自己的手灭掉龟滋镇可以威胁太子的各种势力吧！ 第774章 神威大将军 邱旭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不再多说一个字。 哪怕是王二铁锤般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他也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某一处发呆，仿佛这副身躯不是他的。 回到寝室。 杨凡心中依然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 倘若李世民真的这么做，那不是太过于腹黑了。 这不是在逼着他反吗？ 要知道他现在的实力以及地位，完全可以在安西四镇，甚至是前往异国招买兵马。 杨凡手中的钱，即便是没有十座金山，也有九座。 不觉间，夕阳西下。 天边被渲染成了橘黄色。 叶芸娘推门进入房间，托盘中摆放着湿毛巾与一壶药酒。 “还在想吗？都已经想了一天了，饭也不吃。” 她温柔的问了一句，见杨凡没有反应，苦笑着摇头，用湿毛巾擦了擦杨凡的脸和双手，又扯开他的衣领给他擦拭身体。 她从小就是这样伺候着杨凡的饮食起居，早已经习惯了。 倒是杨凡，还是不适应被这样对待，笑着摆摆手，毛巾从她手中接过来。 眼角瞥见托盘中的酒，杨凡皱起眉头：“今天是初一？” 见叶芸娘不做声。 他又问道：“十五吗？” “整天都想着初一、十五，你这么多美人儿，哪儿记得住日子！？” 叶芸娘伸出玉指点了点他的头，“这是如玉给你调配的，安神用的，快喝了睡觉！” 杨凡闻言赶忙将酒水灌进肚中，随即一把将叶芸娘揽入怀中：“你不会还想走吧。” “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叶芸娘俏面微红。 “我就喜欢你每次都脸红，这么久了，还想是第一次。” 末了，杨凡坏笑着补充一句：“哪儿都像。” …… 长安。 皇城，太极殿。 早朝过后，李世民驱退文武百官，望着台下点名留下来的几人，长吁短叹道：“你们，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没必要藏着掖着。” 众人不说话。 李世民只好点名：“吕玄，这还没到述职的日子，你来干什么？有什么话一次说完。” 吕玄恭敬地上前行礼：“平威大将军杨凡近来在龟滋镇有一战，此战……” 七鹿山一战，把七鹿山山头都炸掉了一半。 若非如此，吕玄也不会快马加鞭跑这么远过来一趟。 打仗事小，安西四镇哪天没打过仗？ 问题在于杨凡这小小的一仗就这么大动静，这若是等到两军对阵，那不是搬山倒海？ “安西四镇皆是军镇，兵马几万，难道还会被一个外来人欺压了？” “朕记得杨凡去龟滋镇的时候手中没有半兵半卒，怎么听你这意思倒像是杨凡孤身一人闯入万军从中，以一己之力将七鹿山翻了个遍。” “吕玄，朕记得你还欠杨凡一个人情。” 话说完，吕玄退回队列，不敢再说一句。 他的本意是想要趁这个机会要点儿火药，西域已经出现火药了，要是不快点儿预备着，说不准敌军就有了火药。 战场之上，出现这样有杀伤力的武器，对他们非常不利的。 可他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拿话给堵死了。 言中之意十分明确，想要朕给你火药是不可能的，安西四镇兵马几万人，调配一次火药将会是何等恐怖的消耗，再者而言，杨凡本人就在那儿，你不找他，来找朕算作什么意思。 其余几人见李世民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怒，自然不敢再多说半句，各自告退。 直至其他人全都离去，李世民脸色更加阴沉。 “王德，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他冷声询问一句。 守在一旁的王德恭敬地上前行礼，“有人擅自调动不良人，现在还不知道结果。” “那就继续查，朕要看看，是谁有这样通天的本事，调动不良人在西域做局。” 李世民低喝一声，起身离去。 杨凡出现在西域后的事情，多数都是不良人在其中推动事情的发展。 包括杨凡惹上七星亭，之后事情发展的越来越偏，只是因为尹晓的背叛。 …… 天色渐晚。 得以释放压力的杨凡将叶芸娘紧紧地搂着：“疼么？” 叶芸娘脸颊红润，轻轻的摇头。 “我觉得挺疼的。”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出。 杨凡回头看去，尹晓又跑了过来。 恢复行动力的她也同样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整天都在四处瞎转悠。 “你真行啊，外面的五千兵马连夜训练，你却在楼上夜夜笙歌。” “我没有夜夜笙歌。” “我看到了就三次，你上回还让红舒两天都没下……” 尹晓细细的数着，话未说完就被杨凡捂着嘴。 杨凡最受不了的就是她和玉娘，这俩人没有羞耻心，同样也不会分场合，分时间。 咚咚咚。 刚嬉闹了没一会儿，门被人敲响。 一名下人说是李承乾请杨凡过去商议重要的事情。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换好衣衫过去。 推门而入，杨凡大大咧咧的走进门。 下一刻，他傻了。 房间中除了李承乾还有两名男子。 一黑一白。 黑的是袁天罡，杨凡认识。 白的那人身姿修长，面如冠玉，双眸黝黑，身着素白长袍，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他便是与袁天罡一同赶来的李淳风。 “好，很好。” 李淳风上下打量着杨凡，“难怪他这么喜欢你。” 袁天罡大笑几声：“七鹿山一战，本来是过来帮忙的，算了算你们是险中求胜，就没有跟来，改道去了趟吐蕃，不错的地方。” 说着，他便与李淳风聊了起来。 “坐下吧。” 李承乾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杨凡一同坐下：“你等他们俩聊完吧，他们只要是聊起风水八卦的事情就停不下来，父皇都会容忍他们聊完。”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 两人从龙脉聊到天下大事。 砰！ 终于，杨凡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上，喊道：“叫我过来干啥！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别人也不睡吗？让我过来听戏啊！” “你别这样。” 李承乾陪个笑，连连拉扯杨凡的袖口：“小心他们施法，别惹他们。” 闻听此言，杨凡翻了个白眼，“施法！？今天就是神仙下凡我也要回去睡觉，我疯了？我大半夜来听着俩人在这聊风水？” “南齐偷了火药的配方，做出了一种叫神威大将军的火炮。” 袁天罡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杨凡停下动作。 第775章 买火炮 寂静的房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娘的。 这历史进程比我想象中偏差的要大啊！ 怎么这会儿就有神威大将军了。 我丢。 这下完了。 杨凡心中疯狂吐槽。 半晌，他回到原位坐下，恭敬地给袁天罡和李淳风倒茶，“神威大将军？火炮？你们确定没有听错？你们怎么知道这两个词的。” 袁天罡抿嘴轻笑：“自然是打听来的，我们去吐蕃一趟，为的就是查清楚吐蕃打算买多少火炮。” “买，买火炮？他们已经做出成品，准备售卖了？” “那是自然。” “这么说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办法保卫自己！？” “若是没有合适的盾，为什么要卖锋利的矛？” “卖……你们知道什么时候卖吗？” 杨凡结结巴巴的问着相关的事情。 他想知道的很简单。 时间、地点、人物，到时候亲眼去看看情况。 “哦对，我想起来了。” 这时，李淳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杨凡：“这是陛下让我们交给你的，南齐必须要留着，吐蕃不久就会派兵，你现在就在安西四镇，让你想想办法，与太子一同决定。你看看。” 杨凡接过信封直接丢到一边，“你都说完了，我看什么看，你先给我说说南齐的事情。” 李淳风见状噗呲一笑，看着面露无奈的袁天罡，“他跟你很像。” 南齐所处的位置自然就不必多提。 李淳风也知道杨凡在这里这么久了解了不少关于南齐的事情，便挑着重点与他说了起来。 实际上南齐这么多年的兵马一直都保持在三万的数量是很有必要的。 南齐现在是人人皆兵，要打仗的时候谁都能上战场。这三万千挑万选出来的兵马将会是王牌中的王牌。 搞发明创造这方面他们也没有落后。 在杨凡售卖纸张后他们也自行摸索出来了一些造纸的办法，虽然质量跟杨凡的没得比，但这表示他们不求于大唐及其他国家。 “按照这样来说，南齐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帮着他们成长啊。” 听罢李淳风全部的话，杨凡眉头紧锁。 李淳风抿了口茶水，“何以见得。” “南齐的地理位置这么特殊，又有自己的兵马，怎么可能会有人任他发展？” “大唐就不必多说，安西四镇有精兵数万，散乱的那些佣兵更是不计其数，还有凉州总管府的十几万重兵随时准备支援，南齐发不发展不重要。” “其他的几个国家，我就有点儿想不明白，大食国也有实力遏制，为什么不对付南齐……” 杨凡自顾自的分析着，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最后李淳风等人根本就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 “先去搜集一下情报吧，现在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我只是单纯的觉得泄露的有些……有些让人觉得虚假夸张。” 说着，杨凡绕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承乾。 正当几人准备再讨论一下的时候，袁天罡起身说道：“该走了。” 接着，他冲李淳罡拱手行礼：“太子殿下，安西四镇的不良人不多，你要小心些。另外，不良人中出了些事情，这名单上的人，您若是有时间，自己去见一见，以防万一。” 两人离去。 空荡的房间只剩下杨凡与李承乾两人。 李承乾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怀疑是卫王？” “对。” 杨凡果断回答。 “这样有什么好处！？” 李承乾拍案而起，对这种无稽之谈实在是难以相信。 何止是无稽之谈，简直是放狗屁的话！ 哪个太子会帮着敌国攻打自己的国家。 再者而言，这样做只会让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对卫王没有任何好处。 “你别忘了大唐是怎么来的。” 正当李承乾准备呵斥杨凡污蔑的时候，杨凡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起身离去。 …… 翌日。 天光大亮。 杨凡按照火药的配方一硝二磺三木炭这些最基本的东西让手下的人去买相关的原料。 “你真的打算做火炮？” 王玄策一脸认真地看着杨凡。 他知道杨凡会的东西很多，简直就是当代的鲁班大师。 可…… 一个人总归是有极限的，总不能真的看什么会什么吧。 杨凡斜了他一眼，“难道我必须要会？我的配方都能泄露，我就不信火炮的图纸不能泄露。” “啊……明白了。” 王玄策做出恍然大悟之色，一拍手，“我这就去偷回来。” “我已经派人去了，等你？黄花菜都凉了。” 杨凡伸个懒腰，喃喃道：“等一段时间看看吧，去异国收集情报这种事情我们做不到的，还是得看袁天罡他们。” “不良人真的这么厉害吗？” 王玄策扁扁嘴。 “我现在怀疑你就是不良人。” 杨凡没好气的盯着他。 说实话，有时候他真的怀疑王玄策就是不良人。 毕竟不良人的机制实在是太可怕了，内部人员就那么一点人，可爪牙却遍及天下。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人还都是官方承认的。 “我什么时候能有一直这样的队伍。” 杨凡摇头苦笑，自顾自的前往露台。 整整一个下午，杨凡都在露台闲坐着，没事儿就拿着地图比划几下，或者就是按照剑谱上的动作舞动两下。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就是闲得无聊。 直至傍晚时分。 惊世堂的人慌慌忙忙的都跑回来了，每个人手中只有脑袋大的包裹，正儿八经的原料一个也没见到。 领头的陈武见到杨凡后拱手行礼：“少爷，都问过了，所有的原料都被买走了，不光如此，连周围的地方也都卖完了。” “夸张！整个龟滋镇都没有！？” 杨凡噌的一下站起身子。 陈武摇摇头。 “行啊，技术不错啊！” 想到这里，杨凡嘴角微微上扬，想到一个比较好的办法，趴在陈武的耳边小声叮嘱起来。 夜半时分。 天地间一片静谧。 燮山后却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各种声响，甚至还有锯东西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山上的树看起来并没有减少什么，倒是山脚下的军营内的士兵少了一部分。 而后几天皆是如此。 兵马在后山烧炭，杨凡派人在龟滋镇买碳买原料，各种制作火药的东西全都抢着买，引得不少人怀疑。 第776章 买卖木炭 安西四镇邻近南齐与吐蕃。 制作火药的各种原料的去向就不必多说。 而杨凡这几天折腾的，自然也都是木炭。 木炭烧制简单，大量制作流入龟滋镇，可以引出买家，进而顺藤摸瓜，说不准就能顺着木炭的去向找到制作火药的地方。 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其他饿线索 待到杨凡将自己所有的想法全都说完，李承乾不住的点头。 “原来这几天把自己涂成黑炭就是因为你在烧炭啊！” 李承乾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满意的点了点头。 杨凡则是坐在木桶中一脸无奈：“所以你可以出去了吗？大哥，我在洗澡啊，你进门之前能不能先敲敲门。” “哦，好嘞。” 李承乾离去。 一批碳的加工，其实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但是将这批碳洗的干干净净的送到龟滋镇，让人查不出来破绽就需要很多的时间。 整整五天的时间，一批碳送往龟滋镇售卖。 杨凡也不客气，碳刚送到镇上，他就自己派人买了回来。 第一批一定是要掩人耳目的。 这段时间杨凡也没有闲着，表面上，军营中的兵马被他维持在七千人，五千人是常备军，剩余的两千人则像是替补一样的存在。 他要的兵马不需要多，只需要单兵作战能力强，忠诚度高。 他可不是什么天生的武将，可以做到动则指挥十几万人大战。 暗地里，隐楼还在建设。 在杨凡的应允下，不少从济世坊出来的人构成了隐楼的基础情报组织，从低到高，他们不知道隐楼的存在，只知道少爷在向他们发布命令。 隐楼中的人也从三人变成了五人。 隐楼等同于死士组织，甚至需要比死士更强才行，所以这几个月的时间能找到五个人，已经是足够幸运了。 这一日。 杨凡闲来无事又在露台思考人生。 都说是人修炼到了最高境界就是无欲无求。 杨凡感觉现在就就已经达到了最高境界，已经变得无欲无求了。 钱，他现在有的是，若是把军队和济世坊的开销全都去掉，不过两年，他就能成为天下第一富。 名，他也足够了，天下现在不少人都知道神人杨凡的存在，只是没有亲眼见到过杨凡而已。 地位就更不用提了，太子殿下是他的好兄弟。 “唉……”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只恨不得现在就拔出长剑找到南齐的皇帝与他做一场争斗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他见天唉声叹气的，叶芸娘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此时，她刚登上露台又听到杨凡在长吁短叹，也跟着叹了口气。 以往都知道相公好色的程度，哄相公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点甜头。 现在莫说是甜头，即便是靠在他怀里好言劝着，也知道相公并不开心，虽然……当时相公的表现很好。 “芸娘，你怎么来了。” “这是什么话，我不能来陪陪相公吗？” 叶芸娘嫣然一笑，斜靠在杨凡的怀中，“相公最近总是愁眉苦脸的，为什么？我们都在你身边，难道这样不好吗？” “好啊，我只是闲的没事而已。” 杨凡笑了笑，轻抚叶芸娘的发丝。 两人相视一笑，并未多言。 …… 皇城。 长乐殿。 李丽质盯着惜琴修长白皙的玉手，皱眉道：“为什么我的手不是这样的。” 惜琴抿嘴轻笑：“有什么好的，除了抚琴，还能干什么。” “还能干得多了去了。” 说起乱七八糟的，李丽质立马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说着。 半晌，惜琴拉起她的手，笑道：“该学了，总是说这些。” 李丽质尴尬的挠挠头，这才继续跟着抚琴。 自从萧澈给李丽质代课后，惜琴也跟着入了长乐殿，没事的时候都会教教李丽质弹琴。 平日里也没什么多余的事情，只是少了杨凡，李丽质也总是闷闷不乐的。 “听相公说，杨公子在西域也很受欢迎，有不少女子都对他心向往之。” 见李丽质嘴撅的老高，惜琴主动地说起关于杨凡的事情。 听到这些，李丽质扁扁嘴：“他不就是这样，见色起意，是个女人他就想跟跟过去瞅瞅，哼。” 说着，她掰着手指头算杨凡的几位娘子，“有这么多娘子还不够么，我要是他，我就老早的找个地方隐居去了！” “……” 惜琴没说话，只是冲着李丽质笑。 话说完，李丽质也反应过来了。 杨凡不是自己想要折腾，从来都是被人推着走，他不去不行。 想到这里，李丽质也叹了口气，“等这一次杨凡回来，无论如何我也要说服父皇，归隐山林不是挺好的。” 两人在屋中说着。 殊不知门外还有一人正在听着。 正是当今圣上，李世民。 今天早朝结束的早，他闲来无事就转到长乐殿，准备看看李丽质学的如何，没想到刚过来就听到了两人的这番对话。 “唉……” 李世民怎么不想让杨凡休息，只是手头没有用的人而已。 如果手中又可以用的人，他也不会天天想尽办法逼迫杨凡去各种地方处理事情。 此举实属无奈啊。 …… 龟滋镇。 傍晚时分。 街头上，一名买卖菩萨蛮的摊位蹲着一名少年。 少年撇着嘴，看谁都翻白眼，一脸傲气。 “于单飞，你能不能往旁边挪挪？天天挤在这里干什么？” 摊主斜了眼于单飞，一脸苦闷：“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卖木炭了？” 于单飞撇撇嘴，切了一声，“现在到处都在卖这些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一本万利啊！” 话未说完，一名男子来到摊位前，瞅了眼菩萨蛮，又看了看于单飞，问道：“你有多少木炭？” “你买不起，问这么多干什么！” 于单飞斜了他一眼，“我这里多的是，你能都买完？” 一听这话，男子也来了脾气，随手便丢下一片金叶子：“够不够！” “够，五百斤。” 他豪横，于单飞比他更豪横。 “你说什么！？” 男子一脸震惊，一片金叶子只够买五百斤木炭？ 可笑！ 于单飞满眼轻蔑：“你上街打听打听，现在谁手里还有木炭，我说的价钱都是正常的了，你别以为天气变暖了就不需要木炭了，能用的地方多着呢！” 此话一出，男子面色一滞，冷声说道：“可以。” 第777章 公孙贺再次出现 五百斤木炭，一片金叶子。 于单飞傻眼了。 一旁的摊主也傻眼了。 沉默之中，摊主回头看了眼三名脸蛋可人，身姿娇艳的菩萨蛮，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我把这仨给你，你给我三百斤碳。” “不给，告辞。” 于单飞果断拒绝，转身拉着男子就走：“我带你去取碳！” 穿过几条胡同，两人来到一处小小的宅院外。 男子盯着破旧的木门，“难道这里面有木炭？” “那是肯定的。” 于单飞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男子并未往前走半步，十分警惕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 于单飞一拍脑门，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率先走向前将木门推开。 狭小的宅院，堆满了一袋袋的木炭，十分整齐。 目前龟滋镇谁都在盯着木炭这种东西。 硝石、硫磺这种东西都属于矿石中的， 自然不会有人囤积这么多。 小院一览无遗，除了木炭没有任何东西，男子满意的点点头。 正当他准备进院查看的时候，于单飞拦在他身前，媚笑道：“那个啥，兄弟，我给你便宜点，这里有七百斤，你去全都拿走，但是你得告诉我有什么赚钱的好事……” 说着，他露出一副奸商小人标准的妩媚脸，“大哥，有什么赚钱的地方提点一下，日后小弟赚到了钱，自然是不会忘了大哥的。” 男子皱了下眉，淡然一笑：“我要把这些碳送到南齐去卖，你不知道现在这些东西在南齐卖的很火吗？” 于单飞摇摇头。 “好好找木炭，最好连矿石之类的也都找找，囤够了货，我来你这里买，你也会发财。” 男子用力的拍了拍于单飞的肩头，对他这幅奸商嘴脸十分满意：“也不必跟我多说别的，还是一片金叶子五百斤。好好做事，多听话，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好好，只要大哥愿意拉一把，小弟甘为大哥当牛做马。” 于单飞咧嘴笑着。 不久，十几名壮汉赶着马车来了，五百斤木炭并不多。 男子说的话也跟放屁一样，一片金叶子把七百斤全都拉走了不说，还把屋中的一些杂乱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望着只剩下墙皮的小院，于单飞不住的吧唧嘴：“要不说是奸商呢，看看人家，两句话就把我忽悠成这样。” 想到自己刚刚被忽悠的连连点头道的模样，于单飞低垂着脑袋，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去。 燮山军营。 杨凡听完于单飞说的所有事情，忍不住噗呲一下乐出声。 随即，他赶忙摆摆手，“你去把他的相貌跟菀儿说一下，看看能不能画出来相貌。” “好~” 于单飞被嘲笑也没话说，无奈的叹了口气。 两刻钟后。 杨凡盯着画像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一边的叶芸娘等人亦是如此，这张脸不光眼熟，好像……好像还有什么陈年往事大家都忘了。 正想着呢，房门被人踢开。 王玄策脸上有一个明显的五指印，他一脸苦闷的看着杨凡，“你跟香香说什么了？” 杨凡斜了他一眼，扁扁嘴说道：“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昨晚跟香香说想要在街头试试，还说想跟……” “打住打住，我服了，我说不过你！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喝酒了。” 王玄策连忙拦住杨凡。 昨晚两人在一起喝酒，杨凡是滴酒不沾的，而他是沾酒就想喝醉，结果喝完了就胡言乱语。 不承想，当时就是香香在伺候着倒酒。 这老小子喝多了就开始拉着香香非要出去试试，若不是最后杨凡叫来了妙仪，估计还没人制得住王玄策。 实际上妙仪也打不过王玄策，只是王玄策认识杨凡的时候就认识妙仪，将她当做妹妹看待，所以是打不还手的。 “你昨晚不也说想跟……” “嗯？” 沉默中，王玄策正想要回怼一句，听到叶芸娘的轻哼声，他又怂了。 除了妙仪，唯有大嫂他不敢惹。 低头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画像，脸色骤然一变，冷声说道：“嫂嫂，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跟杨凡说。” 面对他突然的情绪转变，叶芸娘怔了一下便拉着鱼可沁，带着她们一同出门等着。 王玄策是大大咧咧的人，但他也有正经的时候。 “你忘了他是谁了吗？” 等到众人离去，王玄策指着画像，沉声说道：“你仔细香香，当年的卢家。” “公孙贺！” 经此提醒，杨凡面色大变。 公孙贺现在还没死吗？ 他咽了下口水，这老小子的可是正经的富可敌国。 并且，隐藏的很深，估计现在连李承乾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杨凡，你可要想清楚。” 王玄策神色凝重，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可有几座金山，正经的金山！其财力，就是现在的杨家也难以比量，而且他麾下的幕僚，才子很多，到现在为止还不清楚有多少人散布在何处。” 上一次杨凡弄垮了公孙贺的一条运送黄金的路线，王玄策又暴露了他的一处金矿，如此都没有让公孙贺浮出水面，可见其在朝堂上有多大的影响。 说到这里，王玄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杨凡，有可能，我说的是有可能。这一次南齐有的火药配方以及火炮等等……全都是他支持的。” “他为什么这么做。” 杨凡心中也没底。 “像他这种人，财已经有了不计其数，钱财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这样的人，除了权还能求什么？” 王玄策长叹一口气，最怕的就是遇上这样的人。 无论是多么可怕世家，亦或是有才能的人做对手，都比这种人傻钱多的做对手好。 至少前面两种人做事都是有章法的，而有钱的不需要章法。 更关键的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天晓得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因为几万贯、几十万贯、甚至几百万贯银子背叛自己。 “跟他作对，就是找死，我们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回洛阳，找到陛下，将此事告诉陛下，到时候大军西征，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可是，这也是李承乾成名的大好机会，若是能拿下公孙贺，李承乾未来的皇位肯定是稳当了。” 杨凡舍不得，他舍不得现在辛苦积攒出来的一切。 第778章 深明大义 闻听此言，王玄策也沉默了。 他从认识杨凡开始就坚定不移的站在杨凡的身后，无论杨凡做什么决定他都能表示支持。 他不怕死，他更知道香香和书香两人也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坚定不移的支持自己。 毕竟在他眼中，他自己就是烂命一条，死不足惜。 可杨凡不同了。 杨凡从家道中落到后来两位婶娘将他拉扯大，一直到现在，一步步走来流了多少血泪没人他是知道的。 “你……好好想想吧。” 沉默中，王玄策叹了口气，“我反正是支持你的，只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杨凡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八位娘子都在自己的身边，赢了，不知道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输了，这一切都要化为泡影，自己的几位娘子也要跟着…… 屋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中。 两人心中都清楚，这条路，往前走艰难万分，往后退，只需要一句话。 两人不知道的是，屋外正站着李承乾与杨凡的八位娘子。 寂静的环境。 屋内两人的对话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李承乾原本欣喜的表情缓缓消散，换上了一副冰冷。 叶芸娘秀眉紧蹙，上前一步。 “不必多说。” 未等她说话，李承乾抬手制止，接着，李承乾淡然一笑：“别告诉他我听到了，过两天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去，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而且，我也没脸让你们跟着一起冒险。” “这么长的时间，有劳几位了。” 说罢，李承乾牵着一脸疑惑的秋容离去。 至少在秋容看来，为太子殿下做事是天经地义的。 几位俏佳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选择了沉默。 夜，逐渐深了。 皎月映照天地，将一切镀上一层银白。 杨凡还与王玄策静坐在房间中。 “罢了，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若是南齐真的依靠大炮与大唐开战，大唐动乱不止，你我一样不会好过，即便是隐居山林，心中也会一直在想这些事情。” 一听这话，王玄策咧嘴笑了起来。 他怕杨凡答应追随李承乾，拿着自己全家性命做赌注；但他更怕杨凡答应归隐山林，他之所以一直愿意跟着杨凡，就是因为杨凡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都不会犹豫。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放心吧，这条路我也陪你走下去，即便是输了，以我的能耐，我可以保住你的几位娘子。” “嘁，睡觉吧。” 杨凡白了他一眼。 其实杨凡很清楚，即便是他真的回去，李世民也会想尽办法让他出山的。 可是令杨凡没想到的是，他刚刚送走了王玄策，叶芸娘就找了过来。 “我知道相公在想什么，相公若是觉得我们会拖了后腿，我带着妹妹们先回去就是了，偌大的皇城，总不至于连我们几名小女子都保不住。” 叶芸娘表明态度，那就是不拖累杨凡，直接回去找李丽质。 对此，杨凡只是说她傻不愣登，不知道劝自己回去归隐山林。 刚送走叶芸娘，窦菀儿又找了过来，与叶芸娘说的话很相似，大概意思就是要一同回去找李丽质，躲在皇城中。 而后便是李沁、红舒、妙仪、玉娘、安思、燕如玉…… 这六个小妮子可不是好惹的，撸着袖子就在杨凡面前呜呜轩轩的表示自己有足够的的能力保护杨凡，让他不用担心，绝对不会让杨凡拖后腿。 八位娘子深明大义，杨凡感动的老泪纵横，可是一想到红舒几个小妮子撸袖子的模样，又觉得她们傻得可怜，心中更觉得对不起他们。 将八位娘子送出房间，杨凡刚准备休息，鱼可沁找了过来。 “你不会也想劝我留在这里吧。” 杨凡抹了抹眼角残留的额泪珠。 鱼可沁不屑的哼哧一声，淡然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想这么多？直接杀了公孙贺不就行了。” “说得简单，怎么杀？你知道他在哪儿？” “尹晓已经去了，我准备一会儿就去的。” “什么？” 杨凡傻了。 “我说怎么今天没见到尹晓呢，你快去找她回来，万事小心些，别总是想着刺杀之类的，要是能刺杀我早就去了，还等你们！？” “很难吗？” “快去！” 鱼可沁带着一肚子疑惑追出门去。 …… 皎月千里。 龟滋镇的屋檐上，一个小巧的身影动作轻柔迅速，快速的朝着远处行进。 许久，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在她身后出现了一名黑衣蒙面男子。 “你就是保护公孙贺的人？” 尹晓从腰间抽出长剑。 明晃晃的剑刃在月光下发出阴冷的寒芒。 蒙面男子没有回应，径直冲向尹晓，一拳打出。 如此单调的进攻方式，漏洞百出！ 尹晓将长剑竖在身前，直接劈砍过去。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强大的力道从剑身传来，尹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往后倒飞出去。 噌噌噌。 尹晓脚尖点地，接连十几次才稳住身形。 一拳就有如此大的力道，这还是人？ 尹晓心中大江，脸上却露出不屑，“蛮力而已，伤不到人。” 话虽如此，她的壶口已然被震得发麻，现在还能握住剑，已经难得。 蒙面男依旧不说话，再度冲向前来。 咻。 正在这时，一道破空音响起。 噗。 血花飞溅，强大的力道从蒙面男身后传来，他往前一个踉跄，低头看去，一把没有柄的匕首贯穿他的左肩，镶嵌在他面前的房檐上。 再抬头看去，眼前已经没了尹晓的身影。 半个时辰过去。 尹晓与鱼可沁两人回到军营。 尹晓运气调息，很快便恢复过来，倒是鱼可沁，俏脸上全都是震惊。 那匕首可是她用尽浑身力道丢出去的。 若是按照她平时的气劲，匕首完全可以贯穿屋檐，没想到只是插在了屋檐之上，可见蒙面男的身体有多么的强悍。 “这只是最外围的护卫，还不知道真正保护他的人到底是谁，有多强的实力。” 鱼可沁喝了一口茶水，心有余悸的说着：“若真碰上，我们之中除了王玄策能跟他们对抗，王二、赵立、亦或是我，被打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这都是些什么人。” 第779章 再见公孙贺 一夜未眠。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李承乾依然站在窗前发愣。 回首往昔，杨凡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多到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还。 都说是皇权至上。 他从小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认识了杨凡，他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个百姓都这样想的。 百姓们生活在吃什么、穿什么，这样最基本的温饱之中。 那些大臣的话，不可信。 “秋容，本宫对你好吗？” “好！” 秋容想也没想便点头。 “可本宫什么都没给过你。” “殿下能让秋容伺候在殿下身边，就是对秋容最大的好。” “嗯……谢谢。” 李承乾轻抚秋容的发丝，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见天光大亮，他叹了口气：“走吧，去送她们回去吧。” 与此同时。 杨凡正躺在床上打呼噜，叶芸娘老早的就是起床在批改最近送来的一些账簿。 杨家的生意以及管理已经趋近于成熟，管理的人多为受过杨家恩惠的人，不会出现什么差错，目前需要叶芸娘做的也不过是对账查账而已。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叶芸娘见是太子来了，笑了笑，抱起怀中的账簿先离开。 “不用叫他，让他睡吧。” 李承乾拦住要去喊杨凡起床的秋容，默默地坐在桌前等待。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 杨凡打着哈欠坐起身子，见到李承乾坐在房中，他皱起眉头，“芸娘呢？” “杨凡，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承乾没回答，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过了，你……” “你想要让我不管这件事？” 杨凡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管？闲的。” 说罢，他不在理会李承乾，自顾自的洗漱。 完全被无视的李承乾根本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皱着眉头说道：“杨凡，这件事情我想了一夜的时间。” “对，我的几位娘子也想了一夜的时间，她们比我想的透彻。” 杨凡洗漱完后，端着一杯茶漱了漱口，懒洋洋的回道：“有这闲工夫，你还是早早的想想该怎么办吧，夺下南齐的掌控，最好的办法是兵不血刃，就看你怎么做了，我先出去了。” “什么？你要去哪儿？你不管军营中的事情了吗？” “不是有你在吗？” 杨凡白了他一眼，叫上王二一同出门去。 今天还有一批木炭要售卖，他要去跟于单飞唱个黑白脸，顺便试探一下公孙贺。 “殿下，他……” 秋容皱着琼鼻，望着离去的杨凡一脸不解。 沉默中。 李承乾还是决定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杨凡的几位娘子，最好被套话的，也就是妙仪了。 在李承乾答应用一直烤羊作为交换的条件，妙仪将昨晚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听罢事情经过，李承乾心中除了愧疚，什么也没有。 “唉……杨凡啊杨凡，难道你要当这太平盛世的上柱国吗？” 李承乾悠然长叹。 他知道。 自己当上了皇上，杨凡的功劳最大。 …… 龟滋镇。 这里的常住人口并不多，最多的就是流民和各地往来的商贩。 杨凡与王二两人穿梭在街头，来来往往的人都会不住的打量着两人。 在鱼龙混杂的龟滋镇，这样的公子哥儿并不多见，尤其是杨凡这种逢人就回以微笑的公子哥儿。 “少爷，人变了很多。” 正走着，王二在他身后轻声的说了一句。 杨凡常年跟着妙仪、王玄策、鱼可沁这些高手中的高手混在一起，眼力自然也有了相应的提升，也看出来了一些变化。 想到近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淡然一笑：“当然了，这些人肯定是被派来的，现在你是跟了我，若不是跟我，你随便抓一个都有可能是敌国的奸细。” 王二干笑两声，没说话。 不多时，两人来到于单飞的摊位前。 于单飞撇着大嘴，斜了眼杨凡，哼了一声，连话都没说。 “喂，买木炭。” 王二皱了皱眉，用脚踢了踢摊位前的木牌。 “有人包了，轮不到你们买。” “啊！？” “人家能拿回去提炼更好的木炭，你们买了能干啥？这么热的天儿，还冷的慌？” 听起来是嘲讽的话，却都是各种信息穿插。 杨凡抬手拦住王二，笑道：“来都来了，买点儿也是好的。” 这时，一边卖菩萨蛮的摊主又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小心着点儿吧，买他木炭的人不好惹，昨儿买了我的俩菩萨蛮，当晚就玩儿死一个。” 老小子身体不错嘛……杨凡心中冷哼，脸上却堆满了微笑。 “你买我个菩萨蛮，我再给你说个消息，连这小子都不知道的消息。” 摊主说这话，便从角落拉过来一名满身伤痕的菩萨蛮，“就她，买了我就告诉你，就当是买个消息。” “现在生意这么难做了吗？” 杨凡笑了笑，也没说不买。 摊主闻言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这段时间来往的人确实不少，可跟以前相比，个个都是正人君子，连过来问价都不问，唉……这生意还能怎么做？我现在都恨不得随便租个房子，弄个怡红院算了。” “问价都不问？” 闻听此言，杨凡眉头一皱，转头看向身后的王二。 “啧啧啧，这位不是大名鼎鼎的杨公子吗！？”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且陌生的声音传来 回头看，正是公孙贺。 依旧是那副浮夸的装扮，连衣角都是用金丝修边。 公孙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杨凡，“杨公子几位娇妻貌美如花，还需要菩萨蛮？” “本来是买木炭的，但是看到你，我就不想买了。” 杨凡掏出两片金叶子递给摊主，对王二说道：“把衣服脱了，给她披上。” 见此一幕，公孙贺丢出三片金叶子给于单飞，“走吧，别看了。一个小小的菩萨蛮，要之何用。” “我他娘的想买，跟你有蛋关系，买回去杀了吃肉都不用你管！” 杨凡哼哧一声。 话音未落，那菩萨蛮似乎听得懂大唐雅韵，吓的浑身颤抖，当即哭了起来。 王二从来都不会哄人，无奈之下，拍了拍菩萨蛮的肩头，想要劝一句，不承想，他那张老脸杀气十足，刚探头看过去与菩萨蛮对视，后者当即吓的双眼一番，晕死过去。 第780章 散去飞骑 菩萨蛮买回家中的时候，菩萨蛮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浑身颤抖不止，尤其是被王二这种粗狂大汉抱在怀中，她总有一种对方随时会拧断她脖子的错觉。 “怎么又带回来一个。” 叶芸娘听闻又买了一个菩萨蛮，不免皱起眉头。 可她想到香香又被王玄策拐走，也同意了这名菩萨蛮留下，正好可以伺候李沁。 “嘿嘿，麻烦娘子了。” 听到叶芸娘同意了，杨凡这才放心下来。 他很喜欢叶芸娘这一点，总是照顾着别人的感受。 即便是个菩萨蛮，叶芸娘还是在用词上面刻意的转换了一些。 叶芸娘并不知道这名菩萨蛮能不能听懂大唐雅韵，但她还是选择了用带回来，而不是买回来。 “好了，我先带她去洗洗吧！” 见王二还将菩萨蛮抱在怀中不舍得撒手，叶芸娘来到他身边，用力的踩了一下他的脚：“还舍不得！？不舍得松手了吗！？相公做别的事情你都劝，唯独是带女子回来，你天天都是点头答应。” “嘶……我，我没有。” 王二吃痛倒吸一口凉气，连胜解释：“不是我要买的，是……” “不是你还有谁，我都是把钱给你了，从来不给相公！快松手！” 叶芸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搀扶着双腿发软的菩萨蛮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正好遇上进门来的红舒。 “相公，倪习文快出师了，你看看是入伍还是怎么办。” 红舒快速的将事情说了一下便让叶芸娘让开身子，自己搀扶着菩萨蛮，同时叮嘱道：“芸娘姐，以后不要不要不要自己跟别人有接触，我们来就行了。” 红舒与妙仪从来不喜欢叶芸娘与窦菀儿接触外人，最大的原因是叶芸娘两人不会武艺，稍微遇上一些有心机的人就可能出事。 等到两人离去，杨凡问道：“赵立这段时间在哪儿？” “一直都在军营里啊。” 王二前脚说完，杨凡后脚便推门出去。 军营。 来往的士兵井然有序，谁见到杨凡都会毕恭毕敬的行礼，整个营地内除了休息的士兵说话声音会大一些，其余人都安静得很，还有一些人竟抱着书本在读书。 若是没人说，真的没人会以为这里是个军营。 杨凡就喜欢上进的人。 这些人看起来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但都有目标，并且甘愿为之而努力，并不会整天叫嚷着自己要做高管，最后拿起书本就放下的货色。 可军营就是这样。 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有听话的就会有反叛的。 比如在军营最角落的地方，那里也是赵立的十几名飞骑所居住的地方。 整日在里面赌钱，没有正事做。 光是他们自己赌钱也就罢了，还吸引了不少军营中的其他士兵跟着一起赌钱。 对此……杨凡也不说别的，只要抓住一次，八十军棍，谁皮厚谁就多玩儿几次。 撩开营帐的帘幕。 “来，三点！” “杀，杀，通杀！” “喂，这是什么牌啊！天天都在打，小夫人教的？那我也学学。” …… 看着嘈杂的环境，杨凡干咳一声。 “咳咳！” 无人理会。 杨凡这还是头一回过来，自然没人能分辨出杨凡的声音。 “能加我一个吗？” 最终，杨凡上前一步，将桌子上的几粒骰子拿起来，笑盈盈的看着众人。 “跑！” 不知道是睡觉了一声，几十名士兵轰然退散。 杨凡也不着急，声音不高不低：“跑了的，全都剔除军营。” 此话一出，众人停下脚步，慌忙的排成队列，紧张的看着杨凡。 “一人四十军棍！” “是！” “还有！” 杨凡见他们回答的这么干脆，补上一句，“都喜欢赌，本职工作都别忘了，我要看看你们的身子骨还是不是像以前一样。” 说罢， 杨凡示范了两个俯卧撑，让所有人跟着做一百个。 做不到的，全都去领军棍。 出人意料的是，所有人都很快速的做完了。 见状，杨凡笑了笑：“可以，我也没说不让你们玩儿，军营中的生活本来就比较苦涩，不过赌就是赌，下次抓到了赌钱的剁手，赌别的，我无所谓。” “下去吧。” 驱退了普通士兵，剩下的只有赵立及十几名飞骑。 “你们几个，带坏风气。”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一眼。 赵立跪拜在地，苦涩道：“大人从不启用我们，军营中实在是没有……” “不用你们，是因为还没有到时候。” 杨凡淡然一笑，“你们都是军中的佼佼者，也都是跟着我从长安来的，你们有多少人想回去，说实话，我不生气。” 闻听此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一位年岁较大的缓缓地站出来，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我的孙儿刚刚出生，我想回去看看他。” “我，我也想回去，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我娘子了。” “我的孩子现在在上私塾。” 等到众人都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杨凡满意的点点头。 “赵立，你挑三个人出来，剩下的人可以回去了，记住了，是本将军让你们回去的，不是免去官职，是让你们回去休息，至于休息多久……本将军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告诉你们。” 这话是什么意思？ 拿着空饷养老！ 穷极一生为的不就是这个。 所有人都傻眼了，脑中只有一个疑问：将军是傻了吗？ “你们跟我这么久，总得有些好处，不过，我也不是白让你们回去，你们挨个儿过来，我有话要告诉你们。” 说着，杨凡便一对一的拉着人到营外角落中谈条件。 杨凡让他们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把控朝风，监视朝中的某些人。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他现在隔着李世民太远，朝中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担心自己招架不住，与其将这些人留在这里不用，还不如散回去。 他的要求也不高，消息不需要多，只需要准确就好。 傍晚时分，飞骑大部分散去，只留下赵立已经三名孤儿。 “赵立，这一次你可要真的帮我了。” 看着剩余的四人，杨凡轻笑一声，从怀中摸出四片金叶子：“你们先拿去花，具体的事情，我会过两天再告诉你们，不过我要先提醒你们，可能会远赴异国。” 第781章 早就被盯上 赵立因为身份过于特殊，所以杨凡没有让他走。 不过杨凡也跟他说清楚了，这件事情他有拒绝的权利，杨凡也保证不会因此而记恨他。 翌日。 天刚蒙蒙亮。 杨凡刚起床，这段时间的清闲生活是很难得的，所以他也起了个大早。 刚起来没多久，王二着急忙慌的找了过来。 “邱旭逃走了，苏乞被杀身亡。” 消息传来，杨凡并不惊讶。 七星亭到现在连一点儿信息都没被找到，其实力之雄厚，恐怕超过了杨凡的想象，所以邱旭被救走是杨凡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苏乞……死不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当然。 杨凡也不是傻子，不会随便的放人离开。 之所以如此胸有成竹，是因为他有安思。 安思一身毒功可不是开玩笑的，下点儿追踪的药物是十分简单的。 “安思那边怎么说的？” 杨凡轻声问了一句。 “安娘子说现在药效还没发作，等晚一点，天热了就可以顺着味道找过去了。” “那就这样吧，你先去休息吧。” …… 正午时分。 窦菀儿推开杨凡的房门。 于单飞是她的门生，也只有她能说服于单飞为杨凡做事。 所以这段时间于单飞只跟灵均联系。 灵均虽然天天跟着窦菀儿，但极少露面，安全性还是很高的。 窦菀儿一进门便问道：“能不能不让于单飞做这种事情。” 于单飞在她眼中到底还是个孩子，没必要让一个孩子去跟公孙贺这样的人接触，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不值当。 杨凡笑了笑：“他不是一心想要成为什么大人物吗？公孙贺就是大人物，让他多接触接触。” “唉……” 一听这话，窦菀儿也知道劝不听，叹道：“于单飞说了，公孙贺现在已经买够了木材，在寻找买硫磺这些东西的地方。” “完了，我没有。” “我知道相公没有，但是于单飞手里有，他之前认识不少弄这些的人。他的意思是还要不要继续售卖，现在就等着你回话了。” 杨凡松了口气，还好于单飞在龟滋镇这么久没有白混。 总归是手中还有些东西的。 杨凡吧唧两下嘴：“卖，当然要卖，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好了一些了， 那就让他留点儿线索，我也要让赵立他们行动了。” 前段时间去找赵立，为的就是让他们跟踪公孙贺。 四个飞骑跟踪一个商人，这也是无奈之举。 没办法，公孙贺的护卫实在是太多太强了。 等到一切安排就绪，杨凡总算是松了口气，现在只等着收集消息了。 …… 悠然官道。 一辆辆车马正在往前行进。 官道两侧的山林深处，三名男子遥遥的看着车马往前走，迈步追向前去。 而在商队中，有一位马夫面露憨厚的笑容，这里看看哪里看看。 “看什么！再看挖了你的眼。” 这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上。 马夫吃痛哀嚎一声，鼓着嘴嘟囔：“不让看就不让看，打人干什么，我也是头一回来到这边啊！” 壮汉正是公孙贺的心腹仆人，公孙健。 而马夫则是三名飞骑中看似最老实的一个假扮的。名为郭毅。 郭毅的这辆马车拉的不是货物，而是公孙贺等人。 砰！ 突然，一声巨响在郭毅的耳边传来，郭毅却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头看向车厢中的几人，“你们是不是谁叫我了的？” 公孙贺笑了笑，摇头示意。 之所以挑选郭毅当他们的马夫，就是因为郭毅的耳朵不好。 至少在他们看来，郭毅就是个半聋。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试探了十几次了，还好郭毅韧性比较好，即便是耳朵疼的钻心，他也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再次试验证明郭毅真的耳朵不好后，公孙贺终于放下了戒心。 “这一次，我看他们怎么守得住，三百门神威大将军，到时候直接推到龟滋镇外，一次炮响就能带走他们所有人。” “老爷英明，知道南齐需要钱和这些东西，直接给了南齐，真是厉害。” “再往后啊，老爷可能就是上柱国，到时候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伺候过上柱国是多么荣幸的事。” 公孙贺才刚刚说了一句，身旁的两人就开始疯狂的拍马屁，拍的公孙贺老脸通红。 …… 燮山军营。 木屋。 “啊……原来是早早地就盯上我了，难怪我这边会什么他们就能做什么。” 杨凡看着手中的密信，不断地晃悠着脑袋。 一旁的王玄策疑惑道：“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了公孙贺，留他干什么。” “留着顺藤摸瓜，最好能直接摸到朝堂上去，知道是谁指示的，到时候公孙贺就是一个活着的证据。” 杨凡将密信烧掉，冷笑着说了一句。 “那你为什么分这么多人去跟着他？” “什么这么多人。” “尹晓也去了。” 此话一出，杨凡眼前一阵恍惚。 “什么！？她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去的？是真的跟去了还是又被邱旭带走了！” 杨凡连声询问，王玄策默默地摇头：“谁知道她的，她只是留下了两张字条，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两人正说着，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承乾推门而入，“杨凡，有消息，南齐派人来杀你了！” 噌。 话音未落，王玄策突然站起身子，双刀出鞘，直接砍向李承乾。 唐刀闪过寒芒。 人头落地。 杨凡傻眼了，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你你你，你杀了，当今太子！？” “假的，看来军营中也有奸细了。” 王玄策神色凝重，撕下尸体的面具。 看着做工精致的面具，王玄策沉声说道：“太子殿下也会武艺，只是没有这么高而已，并且……太子殿下走哪儿都会带着秋容。杨凡，这段时间，我看你还是呆在军营中，哪儿都不要去了吧。” “好。” 望着死尸，杨凡当即点头应下。 连军营都能渗透，太子都能冒充，南齐到底拍了什么人过来…… 杨凡打了个冷颤。 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正在这时，窦菀儿着急忙慌的来到门口：“相公，于单飞出事了，他……哈！” 话未说完，她见到地方上的尸体以及王玄策手中的面具，捂着嘴连退好几步，撞在栏杆上。 第782章 军器监出事 窦菀儿到底是自己出来见过世面的，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死尸，她很快便平复情绪。 “相公，于单飞出事了，他失踪了。” “详细说。” 杨凡闻声皱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于单飞一直都是与窦菀儿单线联系的，这小子好就好在机灵、心思缜密，如果不是这两点，杨凡也不会答应让他去跟公孙贺联系。 “为了他的安全，我每天都让他在戌时跟我见面，今天我没见到他！” “我以为他是忘记了，等我找到他的家里去，小仆已经，已经 ……” 话说到一半，窦菀儿泣不成声。 “难道公孙贺早就知道我们盯上他了？” 王玄策愕然道：“那他为什么还要假装不知道。” 杨凡面沉似水，低声道：“可能他就是想借我的手来筹备物资而已，去叫惊世堂的人过来，朝中可能出了不少敌国的奸细。” 王玄策闻言连忙去找人，杨凡则是快速的写下一封密信。 窦菀儿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知道相公不是不来哄自己，而是现在的事情比她更加重要，不能分神。 直至一刻钟过去，密信送出去，杨凡也不多说，叮嘱红舒等人在家中守着，抱起窦菀儿赶往于单飞的小宅院。 …… 长安。 太极殿。 殿内针落可闻。 房玄龄等人更是不敢多说一句。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李世民更是面色铁青。 “都不说话了？平日里都是你争我抢，怎么这一次没人争抢了。” 李世民冷哼一声，一掌拍在御书案上。 他气的不是别的，是昨夜突然有一场大火将军器监烧了个干干净净，千余名将人只活了十之八九，所有的图纸、兵器，能找回来的少之又少。 “其他的案子让你们查，一个比一个想的办法多，难道军器监有什么不敢查的吗？” “辅机，你来说，怎么查！” 长孙无忌走出队列，沉默不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军器监就是大唐的利刃和盾牌，现在利刃和盾牌都被毁了，谁敢往后查？ 有这个胆子做这种事情的人，有可能是连陛下都要避让三分的人。 这样的身份。 查不出来倒算了，真要是查出来什么线索，怎么办？ 是告诉圣上还是不告诉？ “说啊！” 李世民大喝一声。 长孙无忌只能暗自叹气，沉声说道：“此事应当交给刑部查。” 刑部尚书一听这话腿肚子猛地一软。 连你都不敢查，我敢！？ 他当即走出队列，朗声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可能涉及朝中官员，应当交给大理寺来查办，刑部定然相助。” 大理寺卿长孙冲只恨不得上去一刀先砍了刑部尚书。 这烫手的山芋，竟然递到自己这边来。 一念及此，他上前一步，冷笑道：“刑部尚书如此着急的将事情推给大理寺，难道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你血口喷人！” 刑部尚书当即暴怒，红着眼嘶吼。 这个屎盆子不管扣到谁的头上都会引来朝中格局的大变动。 “本官只是常年办案，基于办案最基本的思路往下猜测而已，尚书大人不必恼羞成怒。” “什么恼羞成怒，这屎盆子是你能扣的吗？” “屎盆子？此事事关重大，难道尚书大人眼中这只是一个屎盆子吗？” …… 两人争吵起来。 文武百官没有一人上前劝说。 吵吧，吵的大声一些。 最好抖出来一些比查案更重要的事情！ 都希望他们能一直吵下去，最好是吵得能打起来，把这个事儿掀过去，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谁倒霉呢！ 砰！ “够了！” 正在这时，一声怒吼传来。 李世民怒目而视，面前的御书案轰然一震。 “太极殿是你们用来争吵的吗！？” “既然都不愿意查，朕就亲自去查！” “自今日起，大理寺与刑部一同查此事，没有正副之分，三天为限，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朕便亲自去查，到时……你们所有人都去御马监养马去吧！” 说罢，李世民拂袖离去。 文武百官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一次，连退朝都变得小心翼翼，平日里话最多的几位官员也变成了哑巴，捂着嘴小心翼翼的退出太极殿，生怕被叫回去一同调查这件事情。 …… 寂静小院。 外围早已围满了官府的人。 “都闪开，看什么看，没见过死人吗？” “滚，再靠近一起抓回去。” 周钰努力的维持秩序。 可龟滋镇的百姓不比别处，没背景的不怕死，就站在原地不动；有背景的就等着看热闹，他也不敢招惹。 经过半刻钟的拉扯，百姓反而越聚越多。 哒哒哒。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人群后方传来。 接着，最后方的一名百姓竟被人丢向空中，狠狠的甩在路边。 瞧见真的动手的硬家伙，百姓们这才散开。 第一个走进来的王二扫了眼围观的百姓：“一群欠打的混账。” “杨大人，你终于来了，快把他们赶走吧，这周围的不少线索已经被破坏了。” 周钰瞧见救星来了，立马上前两步，作揖祈求。 杨凡斜了眼王二，“不散开的，都宰了。” “是！” 王二冷声应下，直接抽出周钰腰间的长刀。 “嘁，当官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人群前方，一名泼皮无赖满眼不屑嘟囔一句。 王二来到他身前，声音如滚滚雷音激荡开，“再不走，杀无赦。” “来来来！” 泼皮不仅不怕，反而拍了拍自己颈部，嘲讽道：“有本事动手，我倒要看看多大的官儿，当街杀人都没人敢管。” 咻！ 长刀高高举起，对准了泼皮的颈部砍下去。 王二本就虎背熊腰，再加上此时恼火的厉害，狰狞的脸看起来如同恶鬼一般。 凛冽的刀锋临近，泼皮脚下一软，好巧不巧的躲开刀锋，可刀气依旧伤到了他的血肉，颈部出现一道伤口。 “你，你真砍啊！” 未等他怒骂一句，长刀再次袭来，他赶忙侧身躲开。 叮！ 地上的青石砖被砍碎。 周围的百姓瞧见这是真的要动手，轰然退散。 那泼皮也连滚带爬的往远处跑去。 “大人好手段！” 见此一幕，周钰连忙上来拍马屁。 他也想这样，只是他不敢而已。 第783章 赌石 于单飞的小仆，是躺在床上被人杀的。 一刀毙命，周围也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应该是在睡觉的时候死的。 “总的来说，至少不痛苦。” 杨凡皱了皱眉，揉了下发酸的鼻子，小心地用一块白布盖住小童清秀的脸。 一旁的窦菀儿早已泣不成声，胸前哭湿了一大片。 唯独是见惯了生与死的王二与王玄策面无表情。 沉默中，王二扭头继续寻找线索，王玄策则是低头看了眼腰间的唐刀，不言不语。 是夜。 众人没有睡意。 杨凡安抚了几位娘子的情绪后回房。 “现场处理的很干净，没有任何的线索。” 王二拿着周钰送来的一份调查，联合今天自己的调查，长叹一口气。 王玄策翻看几遍后，点点头，说道：“至少可以表明凶手用的兵器不简单，杀人不见血。” 杨凡身心俱疲的摆了摆手，“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找到于单飞，于单飞还不知道去了哪儿，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凶手。” “他……其实也留了线索，只是我不太明白。” 这时，王玄策从怀中摸出来一块石头，放在桌上，沉声说道：“很久之前于单飞就加入了不良人，最后由不良人进入了大理寺。我之前不知道她是菀儿的门生，若是知道，我绝不会让他留在安西四镇。” 大理寺？ 不良人？ 杨凡闻言摇头苦笑。 到底李世民的手眼伸到了什么地方。 为什么哪儿有他。 “你是不良人吗？” 杨凡看向王二，后者连连摇头。 “他是军伍出身，入不了不良人。” 王玄策轻声解释。 他也知道杨凡受到了一些刺激。 见杨凡不言语，他补充道：“你的几位娘子也都不是，我查过了，在不良人和大理寺的名册中，没有她们的名字，红舒之前是，现在被除名了。” 杨凡没再说话，只是挥手示意两人先出去，“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谈。” 一夜未眠。 杨凡推开窗户，任由两人吹在脸上，顶着远处的乌云，忽然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与孤寂。 自己跑了这么远都还在李世民的监控下。 监控到也没什么，他也没有什么亏心事。 只是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 李承乾提着一壶酒与一杯茶进入房间。 他知道杨凡不喝酒，所以带来了一杯茶。 还是玉娘过来泡茶。 三人在房间中不言不语，一直到李承乾酩酊大醉，被秋容与李茂扶走。 眼望着时间不早。 杨凡拉着玉娘睡下，后者默默地躺在床上，任由杨凡像一只小猫在她怀中钻来钻去。 她倒不明白杨凡为什么伤心，只是叶芸娘今天这么教她的，让她不要乱动。 哄杨凡本应该是叶芸娘来的，但叶芸娘要照顾其他几个妹妹，实在是分身乏术，这才教了教玉娘。 一夜无眠。 杨凡躺在玉娘怀中，在脑海中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整理一遍。 军器监的奸细肯定是要揪出来的。 问题在于如何去做。 他现在并没有在长安，长安发生的任何事情他都无法掌控。 天光大亮。 他将这件事情藏在了心底。 目前来看，只能随机应变了。 “这块石头上面到底有什么线索？” 杨凡将王玄策叫来到房间来。 王玄策拿起石头看了半晌，无奈的抬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代表着什么，只是这上面确实有于单飞留下来的记号。” 闻听此言，杨凡拿起石头仔细端详。 可无论他怎么看，石头还是石头，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线索？ 那就更看不出来了。 “会不会是跟石头的产地有关？” “不清楚。” “这个石头有没有名字，会不会是名字上面有学问。” 两人讨论了半个时辰没有结果。 吱呀。 这时，周钰推门进来。 “少，大人，我实在是无奈之举，您别生气，我就是过来跟您随便说两句，要是可以的话，咱们再签下名字就好了，尸首领走了也要按照规矩来……” 周钰见气氛不太对，怯生生的走进房间，将一本册子放在杨凡身前，眼神有意无意的盯着那块石头。 杨凡随手将东西签好，递给周钰，“没什么事的话最近就不要跟我接触，我怕你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好，好。我先走了，大人财源广进。” “等等，什么财源广进！” 周钰刚转过身子便被王玄策拉住，“人都死了，你在这儿财源广进？” 周钰赶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杨大人赚大钱。” “为什么这么说？” 杨凡见他胡言乱语也有些疑惑，追问道：“你从哪儿看出来财源广进了？有话直接说，我不生气。” 周钰站在原地，看看杨凡又看看王玄策，指了指桌上的石头，“这不是赌石的玉石吗？看样子里头应该有些好东西。” “详细说。” 一听这话，杨凡皱起眉头，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周钰摇摇头：“我就知道这么多，龟滋镇赌石的地方多了去了，剩下的我不知道了，您……我可以走了吗？” “好，把所有的地点告诉我，你就可以走了。” 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汇报工作，周钰心惊胆战的离开，杨凡也得到了所有想要的消息。 龟滋镇有赌石的这种地方，杨凡竟然不知道。 赌石是有钱人才会玩儿的东西，杨凡可是有钱人中的有钱人，竟然没有人过来跟他说过赌石。 得到了消息，杨凡也不再多停留，让王玄策与王二两人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前往赌石的地方先赌几句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环境。 当晚。 两人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王玄策人长得帅气，性格又是自来熟，跟人家守门的聊了几句人家就让他进去赌石了，他运气不好，十几片金叶子外带几十斤的盐引全都输了。 相比之下，王二就没有输，王二人高马大的，却不善交际，连门儿都没进去，他想硬闯，人家直接甩了一句‘没有邀请不能进’。 “查到了什么？” 杨凡也没怪罪王二，让他留下一片金叶子自己用，接着便拉着王玄策聊起来。 王玄策摇摇头：“没什么异常的，不过我问清楚了，于单飞留的这块石头是前几天一块母石的边角料，那块石头被一个神秘商人买了。” 第784章 好东西 长安。 皇城。 偌大的太极殿寂静无声。 站在殿阶下的长孙冲眉头紧锁，低垂着头，眼角打量周围。 除了圣上以及大内总管王德，没有别人。 看来这次的事情……不小啊。 他心中越想越觉得可怕。 “朕，想知道查到了什么。” 李世民威严的声音传来。 长孙冲恭敬行礼，回道：“当日大火，有三名宫女及两名小太监看到了几个可疑的人，现在正在部署抓捕。” 李世民眯起细长的眸子，没有再多问。 他很喜欢长孙冲这种能做绝不会多说的人，守口如瓶，即便是自己问，不该说的他还是不会说。 长孙冲前脚离开，后脚便闯进来一名侍卫装扮的男子。 一般在朝堂之上是没有侍卫能够随意出入的，更别提进入太极殿。 无召进入太极殿，杀无赦。 不管是谁，不管有什么理由。 侍卫进入太极殿，一句话也不多说，只是恭敬地跪拜在地，举起了手中的一封密信。 王德走下殿阶，拿起密信转交给李世民。 待到侍卫退去，看完民心的李世民微微一笑，“南齐真是好胆色，竟然将眼线安插到皇宫来了，看来这几年还是对他们太放纵了。” 砰！ 话音未落，他一掌拍在桌上，厚实的书案轰然一震，险些破碎。 “皇城里的禁军都是摆设吗？” “大理寺的人干什么去了？” “羽林卫呢？不良人呢？王德，你手下的人呢！？” 一声声怒吼从太极殿传出。 王德跪在地上，双目微闭。 唉…… 南齐啊南齐，这些年不管你们，你们是真的太放肆了。 惹恼了圣上，这一战，恐怕是躲不开了。 王德心中已经开始为南齐无辜的百姓默哀。 …… 龟滋镇。 杨凡带着娇妻红舒，身后跟着王玄策，三人行走在街头。 自从来到安西四镇，杨凡出门尽量不会带上妙仪。 因为妙仪的性子太耿直，虽然听话，但不经意间就能惹事不跟红舒一样，能察言观色，也知道照顾杨凡的感受。 总的来说，就是在家的时候带上妙仪，妙仪惹上什么事杨凡都不怕，因为都可以摆平。 而在安西四镇，真说不准会不会惹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不要命的人。 “等下，我记得好像在这边。” 正走着，王玄策忽然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了几眼，飞身跳到街旁的一家商铺二楼。 站得高，看得远。 寻摸了好一会儿，王玄策才指着东边说道：“就在那边，看到了。” 此时，杨凡已经后悔让这个路痴给自己带路了。 即便是已经知道了具体的方位，王玄策还是带着杨凡两人转悠了半个时辰才找到正门。 普普通通的小宅院，枯黄的木门仿佛一拳就能打碎，院内安静的下人。 “你确定是这里？” 杨凡指着正门，眼中露出疑惑。 “绝对没错！” 王玄策果断的拍了拍胸脯，笃定道：“就是这里。” 对门而入，果真是别有洞天。 杨凡至此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院确实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穿过过堂，后面有一处阁楼，楼中采光极好，一楼此时围满了人，穿梭在人群中的俏丫鬟不断的说服看客买一些石头试试手气。 “这里允许这些小丫鬟自己带石头过来，反正人家主刀的只分一个手工钱，那些小丫鬟拿来的越多，买的越多，他就赚得越多。” “不过你要小心这些小丫鬟，她们的嘴可是比蜜都甜，也能说，说不准你就要花费一片金叶子买上一块没用的破石头。” “另外，这里还有专门看石头的，你要是花得起钱，他们也愿意帮你看看。这些人之中不少都是赌石的老手，赌的倾家荡产才来这里做这一行的。” 王玄策领着杨凡往前走，边走边说这里的一些规矩。 “就昨晚那一会儿就能知道这么多？” 王玄策的能力着实让红舒大开眼界，用力的抱进杨凡的手臂，小声的询问。 “张兄，今天也来了？昨天那块石头可不错啊！” “别提了，什么都没有，还花了我四五千贯。” “邹雄怎么不说话？今儿又输了？” “老宋头，今天开出来了没？” …… 不等杨凡说话，王玄策与周围人熟悉的打起了招呼，有一些甚至还勾肩搭背，言语间关系好的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样。 红舒张着小嘴，好一会儿才啧啧称奇道：“难怪沁儿姐的两个丫头都被他骗走了，太能说了。” “他可不光是能说，学的也快。” 杨凡笑了笑，听着王玄策跟人说起如何分辨石头里面有没有料子，不禁有些羡慕。 有时候他十分羡慕王玄策，什么东西都能学，什么东西学的都快。自己若是能有他的一半天赋，现在肯定会更强悍。 当年妙仪的腰间剑，王玄策不过是跟她比划了几次便学了七七八八，若不是王玄策的内功过于刚猛，妙仪的腰间剑都会被他学了去。 “来，介绍一些，这位就是杨凡。” 这时，王玄策拉着一名中年男子来到杨凡身边，随即向杨凡介绍道：“这位是扬州大食酒楼的掌柜文若河，手下开了一十二个酒楼，每年赚的钱少说也有几千万贯，全都是六檐七叠的高楼呢！” 望着眼前面色红润，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杨凡赶忙行了个礼。 红舒见状也跟着行礼。 “别别别，谬赞！” 文若河拱手还礼，笑道:“乖女婿，你可是把我说的太厉害了。” 乖女婿？ 杨凡愣住了，瞪大了双眼盯着王玄策。 王玄策挠挠头，尴尬道：“开玩笑的，昨晚我说给他做女婿，他同意了，哈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什么玩笑？” 文若河微微一笑，忽然话锋一转，看向红舒，“杨公子好福气啊，能娶到从宫里的千金小姐……这位想必就是圣上的义女，当朝公主的姊妹，李红舒吧。” 山高皇帝远，李世民的名号在这里并不是十分管用。所以直呼红舒的名字并不过分。 红舒赶忙点头，小心的侧身躲在杨凡的身后。 杨凡淡然轻笑：“文掌柜好眼力啊，看来今天得请文掌柜帮忙选一块好石头了啊！” 第785章 买石 “好！杨公子既然这么说了，那老夫就献丑了。咱们话先说出来，若是选错了，这笔钱，老夫承担，若是选对了，杨公子可是得请老夫好好地吃一顿啊！” 闻听此言，文若河一口答应下来。 这话说得倒是让杨凡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杨凡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文若河之所以这么说，还是想搭上他这条线赚钱而已。 两人刚一见面，文若河就在拉关系，让杨凡知道自己跟王玄策一见如故，紧跟着便试探杨凡的身份，确认杨凡的身份后，这就开始搭线了。 老手就是老手。 若杨凡真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此时肯定上钩了。 “一码归一码，该出的钱还是我来出，日后能到扬州去，再让文掌柜做东。” 言下之意，搭线赚钱可以，但是……别想让我欠你。 此话一出，文若河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不在说话。 两人穿过了拥挤的人，正往前走着，突然有一个小丫头抓住了杨凡的手。 “公子，看看我这块石头吧，保准你能开出来好东西！” 说着，她用力的挺起胸脯，拉扯一下对襟，深藏在衣服里面的石头露出一个小角，一同露出的还有大片春光。 红舒下意识的想要捂住杨凡的眼睛，可是伸出手又不敢，悻悻的缩回去。 杨凡笑了笑，拍了下红舒的小脑袋，对小丫鬟说道：“小妮子，这是我娘子，你觉得我会喜欢你这样的吗？” 小丫鬟盯着红舒上下打量。 两人个头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但是……她没有红舒那张惊艳的脸，也没有她傲人的胸脯，更没有她常年习武的那种精气神。 至此，小丫头还不死心，一把抓住杨凡的手往自己怀里塞：“你摸摸看才知道石头好不好。” 手塞入怀中的一瞬间，杨凡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皱眉道：“没看出来啊，深藏不漏！” “相公……” 红舒盯着杨凡的手，试了又试，没好意思拉住他的手重复这个动作。 若是妙仪在场，妙仪肯定会趴在杨凡手上咬一口，然后让他伸到自己怀里。 见杨凡递过来一片金叶子，小丫头笑嘻嘻的跑来，杨凡则是捏着手里鸡蛋大小的小石头，摇头苦笑。 “吃亏了。” 文若河淡然一笑。 “不吃亏，也许是个苦命人。” 杨凡将石头塞进怀中，“就算是留个念想吧。” 说罢，他便带头往前走。 被他牵着的红舒，小嘴撅的可以挂上一个水壶，哼哼唧唧的追着他的脚步。 杨凡确实好色，也确实不会放过好色的机会，但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将避免麻烦放在第一位，每次做事之前都会考虑一下后果，若是足以承担，才会去做，否则不会做那个冤大头。 那名小丫鬟并不是真的苦命人。 杨凡的手伸入她怀中时，摸到了一张字条，并且小丫鬟的手一直都在用力的攥着他，她是隐楼的人。 隐楼的人都有特定的手势动作，否则遇上自己人的时候不好分辨。 不过……令杨凡感到惊奇的是，隐楼什么时候发展了这么多他不认识的人。 “这一块石头可是保留了许久的，价值三千金，不知道那位公子打算买下来。” “各位，赌一赌可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三千金往上翻上十番啊！” “这一块可是除了前两天卖出去的那一块之外最大的一块！” 四人来到正中央的场地时，正中心的那名中年男子正拍打着身旁半人高的一块巨石疯狂的夸赞着。 所有的话说回来就是为了吸引人过来买这块石头。 “这块石头挺好。” 杨凡只是斜了眼那块巨石便停下了脚步。 文若河闻言一愣，皱眉道：“杨公子，买石这种事，还是要斟酌，只看眼缘，可能……” “三千金并不多，我想试试。” 杨凡默默地回了一句。 这一块石头他必须买，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告诉他什么消息，都是互换来的。只有买下这块巨石才能知道第一块到底被什么样的人买走。 赌石的流程杨凡不知道，但是赌石之后石头的处理，杨凡可是知道的。 “杨公子，三思啊！” 文若河眉头紧锁。 他在这里也呆了不少是日子了，这其中的门路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这块石头不比其他的石头。 说白了，第二大的石头是真的连这家铺子的老板心底都没底的石头，真要是切开，天晓得会成还是败。 “为什么只是第二大的，不是第一大的。” 杨凡将红舒护在怀中，挤到最前方，自顾自的嘟囔。 一旁的王玄策解释道：“最大的一块被一个神秘商人买走了，据说切出来了好东西，现在人家回家养老了。” “还有这样的人？” 杨凡轻蔑一笑：“这能切出来个多少？” 文若河笑道：“一刀下去，富可敌国。” “……” 杨凡没理会，依旧盯着那块巨石。 三千金在他眼中确实不算什么。 难道自己要过去直接买吗？ 要是这样说的话，会不会引来怀疑？ 他在斟酌。 走神的他并没有听到一旁王玄策与文若河的闲聊。 “杨凡现在已经富可敌国了，我之前粗略的算了算，三千金，他一两天就赚回来了，你知道造纸坊吗？” “知道啊，在江南足以媲美宣纸，但是价格比宣纸低很多，我知道是他的产业。” “卫生纸也是他的产业，兽碳也是，你们的手摇风扇也是……” 此话一出，文若河皱起眉头。 “我……” “这位杨公子相中了这块石头！” 正在这时，杨凡刚要说话，文若河朗声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回头观望。 文若河上前两步，高声道：“今日杨公子看上这块石头，我出四千金买下这块石头，现在便可以切开。”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来一叠纸张递给了一旁的小仆。 店内的小仆接过纸张瞪大了双眼，赶忙跑到掌柜的旁边递过去。 “你给的是什么？他们这么惊讶。” 杨凡挑挑眉头。 文若河淡然轻笑道：“茶引，在这里，铜钱并不那么好用，最好用的就是茶引盐引之类的东西，当然，如果你能拿出来真金白银最好！不过也没人会戴这么多金银在身上。” 第786章 玉髓 听到这句话， 杨凡紧了紧衣裳。 他平时就带着不少的金叶子，重是重了点，权当做事锻炼身体了。 “好！文老爷替这位杨公子买下……” “等等，不是我替杨公子买，是我送给杨公子的。” 听着这里的掌柜嘴里的话，文若河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这位文老爷跟杨公子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恐怕两人的关系不浅，我觉得杨公子能有今天就是拖了文老爷的福。” “瞎扯，我是从洛阳来的，当年杨公子在洛阳就是有名的才子……” 众人一片哗然，无一不是在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 当然，也有明眼人能够看出来是文若河正在跟杨凡攀关系。 文若河如此殷勤的举动，杨凡不过是拱手回礼而已，连一句大声感谢的话都没有说，这不是献殷勤是什么？ “看来以后，避免不了要跟你做生意了啊！” 杨凡冲着文若河轻笑着说道。 后者跟着笑了笑，没说什么。 杨凡把话说的太明白，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这时，掌柜的已经准备动手开石。 两名匠人手里拿着各种器具围着石头转悠，相互商量着从哪儿打开巨石。 掌柜的则是带着两名身材丰腴的小丫鬟来到杨凡身旁。 “文老爷，杨公子，开石还需要一些时间，先去休息休息吧。” “小月，初红，你们伺候着杨公子上楼，去叫人服侍文老爷。” 说罢，两名小丫鬟走向杨凡，傲人的身姿就要往杨凡身上靠。 一见此景，红舒凑到身前，用力的抱进杨凡，尽可能的在杨凡身上蹭。 杨凡笑了笑，在她小翘臀上用力的拍了一下。 啪。 清脆的响声。 红舒浑身一颤，昂头看着杨凡，小脸红扑扑的，将脸埋在他怀中。 “不必了。” 接着，杨凡冲着俩小丫鬟摆摆手，“我已经娶妻了。” 俩小丫鬟一听这话便拉着脸退回去。 伺候杨凡这样的大公子可是她们赚钱的一大来路，要是遇上出手更阔绰的，有可能她们只需要一次就可以给自己赎身，到时候回家做点小生意，嫁个普通人好好生活。 “唐突了。” 掌柜的干笑两声，示意两名小丫鬟去泡茶。 “这里最大的是谁买走了？” 看着两位师傅已经开始动手，杨凡笑着问了一句。 “嘁，问什么，第一块你又买不起。” 未等掌柜的回话，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抬头看去，在杨凡不远处站着一名清秀公子哥，神色轻蔑：“最大的石头可是要七千金，难道你还想让文老爷给你出钱吗？他手中也没有这么多钱。” “他怎么来了？搅屎棍。” “听说秦公子可是江南有名的大家族，不要胡说，小心惹上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是非不分。” “这位杨公子算是遇上麻烦了。” 众人纷纷小声议论。 杨凡没说话，看向文若河。 后者尴尬的笑了笑。 王玄策凑到他耳边解释道：“文老爷这几天一直在输，手里能调用的钱确实不多了。” 杨凡摇摇头，轻声问道：“他是谁啊，怎么这么拽。” “什么？” 文若河没听懂杨凡说的‘拽’，想来应该是各地的方言不同，低声说道：“他叫秦艽，是江南秦家的大公子，他家掌握了江南的粮草行，手里的钱用之不尽，但他生性爱赌，逢赌必输，所以见不得别人得到好处。”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喝茶。” 杨凡挑了挑眉头，见小丫鬟端着茶过来，默默地盯着巨石发愣。 他可没有那个闲工夫跟秦艽说没用的话，他现在还想的是关于第一块巨石的事情。 “第一块巨石切出来什么好东西了啊。” 抿了一口茶，杨凡问向掌柜。 掌柜的心虚的斜了眼秦艽，干笑道：“那块石头开出来不少好东西，不过没留在我们这里，加工之后就被那位老爷带走了。” “带走了？不卖吗？” 杨凡挑了挑眉头，“换做是我，早就卖了，留在手里也没用。” “每个人的需要不同，那位老爷说是要带回去做一些有用的东西。” “没有意思，我要是知道这小子是谁，我肯定要去找他问个清楚，这么好的玉石不卖，留着生崽子吗？” 杨凡刻意的翻了个白眼，用力的拍了拍掌柜的肩头，“掌柜，你知不知道那老小子是哪里人？” “嘿嘿。” 掌柜的没说话。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泄露客户的身份信息。 这一点他必须要保证。 “问的太多了，不好意思。” 杨凡见状也不再多问。 正在这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出来了，出来了，看到没！” “玉髓！真的是玉髓！” “比那个更值钱！” 一阵阵欢呼声响起，就连文若河也变得呼吸局促，不自觉的将手中的扇骨都捏断了。 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都在欢呼雀跃，只有杨凡一人不明所以。 玉髓是啥。 开出来了很值钱吗？ 这么值钱的东西有人买的起吗？ 文若是面色潮红，心道：早知道就自己买了，惨了惨了，亏了上万金！不，也许是五万金。 “玉髓很厉害吗？” 杨凡见掌柜的双手都在颤抖，皱眉道：“那块最大的没开出来这个？” “当，当然没有，那位老爷赌石十几年，从来没开出来过玉髓。” 掌柜结结巴巴说着，话说完他想起来自己说的太多，话锋一转，问道：“您是要自己拿回去，还是放在这里，我们帮您处理？” “留着吧，我不会管理这些，这里面有一半是文老爷的，别忘了。” 说着，杨凡看着欢呼雀跃的众人，高声喊道：“今天赌石的人都可以挑一块石头，我付钱。” 这种规矩杨凡不是没听说过，索性便更加张扬一些。 当然。 在场的虽然都是赌徒，但不是傻子，都知道沾了光，挑石头也都是挑小的，生怕花的太猛，引来麻烦。 半个时辰之后，经过掌柜的结算，掌柜的指了指身后的几箱黄金，“杨公子，去掉给文老爷的，还有给在场的人付账的，剩下的四千金都在这里，一会儿送到哪儿去？” 杨凡笑了笑，一指刚刚被自己拒绝了的两个小丫鬟，说道：“把她们俩的姐妹叫来，今晚跟我回去，其余的小娘子，给他们每个人都包个五十贯的红包，沾沾喜庆。” 第787章 做局 一个时辰未到。 整个龟滋镇都知道了杨凡此人。 随随便便的赌石竟然开出了玉髓。 真是羡煞旁人。 单单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谁都说不准运气这种事情。 可杨公子不仅是自己发财，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沾光了。 赌石的每个人挑选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小娘子们每个人手下五十贯的红包沾喜，只恨不得马上脱了衣服去给杨凡侍寝以表达感谢的心思。 身为当事人，杨凡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钱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两天就能赚回来的，多了不多，少了不少。 倒是有一点杨凡没想到。 小月与初红两个小丫鬟是真的狠。 杨凡让她俩叫上自己的姐妹，这俩人一口气叫来了十七个小丫鬟，个个描眉擦粉，一个赛一个好看，穿着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清亮，看的杨凡都觉得眼晕。 回家的路上，浩浩荡荡一群美艳女子，让不少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一饱眼福。 红舒跟在杨凡的身后，死死的抓着他的手，有任何人靠近她都是鼓着嘴将人推走。 那些小丫鬟也都知道这位是杨凡的娘子，不敢造次，都笑着保持距离。 反正是去赚钱的，不丢人。 至于文若河，在沾到杨凡的喜庆后，就留在了赌石的地方，与常常陪在他身边的几位俏丫头莺莺燕燕去了。 燮山军营。 十九名小丫鬟瞧见在军营，都傻了。 “大，大爷，这个生意我们不做了。” 小月咽了下口水，颤抖的往后退了两步。 杨凡知道她在害怕什么，笑道：“你们是来伺候我的，不是伺候他们的。”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都有些惶恐，不想再往前走一步。 可她们想到杨凡出手如此阔绰，即便是胆子再小，此时也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路进入木屋，众人终于放下心来。 嘈杂的声音，引来了楼上的众人，以及正在跟王二商议军营中事情的徐淼与赵传。 “这里就是大老爷住的地方吗？” “真的看不出大老爷是军营里的人呢。” “太妙了，还有这么多的俊俏男子，还有这么多的姐妹……吗？” 十九名小丫鬟唧唧喳喳的聊着，看到美艳无双的八位俏佳人，误以为是杨凡叫来的其他人。 只是瞧着为首的叶芸娘正在朝杨凡招手，他们傻了。 “芸，芸娘，你别生气，我可以解释。” 杨凡来到叶芸娘身旁，见她宠着自己微笑，心中咯噔一下。 叶芸娘这时真的生气了。 叶芸娘淡然轻笑，凑到他耳边柔声说道：“好，我等你一会儿跟我解释，顺便跟妹妹们解释。” 是夜。 木屋传来一阵阵的狂欢，悦耳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将军的身体……看不出来啊！” “想啥呢，我见过将军早上锻炼的时候，比你我都精壮。” “十几个啊，将军对自己是真的下狠手啊。” 营地里的士兵前半夜都没有办法睡觉，一个个听得面红耳赤的。 直至后半夜，木屋里终于没了声音传出。 在众人纷纷猜测的时候，杨凡正在最大的房间里喝茶，安思则是蹲在地上拿着一个瓶子捣鼓着。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小月等人，她们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能看到的不能看到的尽数暴露在空气中。 “看够了吗？有时间还是去过嗯芸娘姐解释解释吧！” 安思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他，催促着让他先走，“药效持续的时间不够的，我还得再给她们灌一点。” 杨凡并没有对她们做什么事，之前的所有声响以及说话全都是因为她们自己产生的幻觉。 有安思这样的高手在身边，杨凡是没必要亲自上阵的。 再者而言…… 十九人，他就是真的有心，也无力应对啊！ “多谢娘子，我，我先走了。” 杨凡在安思的头上轻轻的亲吻一下，带着歉意退出房间。 安思抿了下嘴，心中有再多的不畅快，也被这个吻带走，“唉，早知道跟着你这么受罪，我小时候就不该跟你一起玩儿。” 她哼哧一声，噘着嘴继续给小月等人灌药。 致幻药是她临时调配的，维持的时间不久，再加上被酒水稀释，维持的时间更短，所以现在只能依靠她不断地给她们喂。 回到自己的房间。 杨凡刚推开门，便看到坐在床沿喝茶的叶芸娘。 见到相公回来，她将茶杯放在一旁，合衣躺在床上不理会。 虽然知道安思跟着相公一起过去了，可她又没有在场，怎么知道相公会不会伸出咸猪手摸索几下？ 相公如此好色，又不是做不出来。 杨凡尴尬的挠挠头，快速的洗漱一边，钻进被窝。 “娘子，我回来了，今晚就只能麻烦安思给她们灌药了。” “嗯。” “那个，我这么做是有原因，你听我解释。” 听着叶芸娘冷漠的哼哧声，杨凡只能贴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要引出杀于单飞的那个人。” “你还知道于单飞？” 叶芸娘猛地回过头来，鼻子撞在杨凡的下巴上，皱着琼鼻忍痛道：“你知道菀儿今天有多伤心吗？她以为你根本不在乎于单飞。” “我这不是担心走漏风声，我今天听掌柜说了，那小子玩儿了十几年的赌石，我之前还准备来个掉包，引他注意，没想到真的开出来好东西了。” “我现在让所有人都沾光，他们一定把消息传了出去，想我现在这样嚣张跋扈的人，那家伙一定会回头来查查看，即便不查，这么爱赌石的人也不会错过玉髓这样的好料子。” “等着吧，不过几天的时间就能收到消息了。” 杨凡轻声解释，说话间眼底露出了一丝自信。 人心就是这样的。 就跟今天那个秦艽一样，看到他真的开出来料子就直接走了，根本就没有在哪里多待一刻钟。 听罢解释，叶芸娘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叹道：“你不告诉我也可以，但是你不能让菀儿伤心啊，她今天……唉……今晚你别在我这里睡，你去照顾菀儿。” “啊？” “快去。” 叶芸娘催促着杨凡，见他死赖在这里不走，无奈的笑了笑，轻轻地趴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这才把杨凡羞的面红耳赤的离开。 第788章 意想不到的人 “你听说了吗？杨公子一夜对付十九人！果真是铁血好男儿。” “这事儿你还别不信，十九个小丫头现在都下不来床，还是今天赌石的赵掌柜派车挨个儿往回接的！” “估计这一趟每个人都能赚个百八十贯钱吧！” 事情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炸开了锅。 无论是何处都能听到讨论杨凡的声音，他们的话题重点并不是关于石头，而是杨凡与那十几名丫头发生的事情。 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见证者。 不过也有人说了，自己的朋友就在杨凡的军营里，听到近乎于惨叫声持续到了深夜。 实际上…… 这一切都是安思与燕如玉商议之后为了更加真实，给那十几名小妮子都下了针而已。 反正都是小腹疼的厉害，站不起来，剧痛之下再加上钱给的多，谁还知道是因为什么疼的。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传着传着已经变了味儿，已经有人相信杨凡的命根子是狼牙棒一样的家伙，不动自己的娘子，还专门找小丫头泄欲，就是害怕伤到自己的娘子。 紫园客栈是便是说这类事情中最热闹的场所。 有个穷小子是昨天赌石的见证人之一，在这里说起了昨天的故事眉飞色舞，混吃混喝的同时还未客栈掌柜吸引了不少的客人。 “你们说的都对，但是猜错了。百八十贯对杨公子来说叫钱吗？今天一早，赵掌柜都对外说了，已经有十一个都给自己赎身了，你们想象昨晚有多夸张！” 穷小子说的吐沫四溅，说到兴起的时候还会跟人比划一下相关的动作。 看客们哈哈大笑，听的兴起的也会随手扔点儿碎银子给穷小子。 这边听得热闹，殊不知在客栈角落坐着的一桌正是杨凡等人。 同桌的王玄策听着正热闹，恨不得把头摘了扔过去听的更清楚，可他每次下意识的站起身子，都会被香香狠狠的拧了把大腿，老老实实的坐下。 跟着一同出来的还有妙仪、红舒、叶芸娘三人。 窦菀儿心情不好，此时正在屋中睡觉，由安思与鱼可沁等人陪着。 “哈哈，狼牙棒！” 妙仪吃的正高兴，听到‘狼牙棒’这几个字后，嘴里的东西全都喷了出来。 红舒红着脸，低垂着头不做声，挪动身子朝叶芸娘身边靠，轻轻地拉着叶芸娘的衣角。 叶芸娘倒是大方，完全不在意别人口中怎么说。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笑问道：“相公，这话是你让人说的，还是他们自己传的？” “瞎说，狼牙棒啊！要了你们的命啊！” 杨凡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抿了口茶。 他以前也是操控过舆论的人，只是没想到一次不管，竟然能传的这么夸张。 几人听了一会儿，实在是听不下去，起身离去。 不承想，几人刚走出门没多久便撞上了赶来的一名惊世堂的人。 此人身长八尺，相貌平平，身形消瘦，但练得一身好内功，出手浑厚有力，名叫李宏。 “将军，有线索了。” 李宏同样被王二归入了隐楼之中，现在也散布到外面收集情报。 “那个秦艽，就是秦家的小公子，他有个哥哥，叫……秦殇。” 此话一出，杨凡脸上的表情凝固。 当年跟亲上的事情还没解决呢，现在又扯到了一起？ 正好，那就一起解决了。 现在自己身在西域，秦家的人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动他一下。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手里也是有兵马的人，不是以前那个光杆司令了。 “他现在在这里吗？” 杨凡冷声问道。 “在，两条街之外的大元布坊，随时可以带走。” “带走。” 李宏领命离去。 惊世堂的人本身就是江湖中的高手，现在加入了隐楼，又能得到王二这种高手中的高手指点武功，随便抓两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更何况，除了惊世堂的人，还有几名王二从家里带回来的飞骑。 “相公，你先回去吧。” 等到几人走到街头，叶芸娘环顾四周，轻拉了一下杨凡的衣袖，温柔的说道：“菀儿还在担心着。” “没事，先玩儿吧，早晚都一样。” 杨凡淡然一笑，俩手各自拉着一个，笑嘻嘻的往前走。 没有被拉着的妙仪此时正双手拿着羊肉与西域的一些小糕点，一边吃一边跟在后面听他们说话。 …… 燮山木屋。 在木屋的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地窖，是杨凡专门派人挖出来的，一来是可以躲藏人，二来是可以随时随地的将很重要的人关押在这里，防止逃跑。 自己的几位娘子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有她们在这里坐镇，就是天仙来了也得被拔掉两根毛。 漆黑的地窖。 油灯被玉娘小心翼翼的点燃。 昏黄的灯火，将被吊在空中的秦殇照亮。 哗啦。 他甩了甩昏沉的头，稍稍动了一下手，便有锁链声传来。 他并不记得自己怎么过来的，只是走在路上被一名红衣女子搭讪，说了一句话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你们知道自己惹上谁了吗？” 到了这个时候，秦殇还是一脸轻蔑， 环顾四周，漆黑一片，“现在放了我，我保证只杀抓我来的人，其余人都可以活命。” 无人理会。 玉娘站在暗处，默默地看着秦殇。 杨凡叮嘱过她不要露面，因为秦殇认得她。 沉默中，鱼可沁扭动着妖娆的身姿从黑暗中走出。 还是那一身显眼的鲜红大长袍，她眨巴了几下眼睛，来在秦殇面前站着。 “谁派你来的，告诉我，我饶你不死。” 秦殇冷哼一声，眼里闪过杀机。 啪！ 说话声刚刚传出，鱼可沁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耳光，随即说道：“我要杀你，太简单了，你还有用。” 这一耳光也把秦殇打愣了一下，他浑浊的脑子渐渐变得清明，不再说话，开始打量着鱼可沁，眼角的余光观察周围的环境。 “龟滋镇可是不允许有地窖的，如此巨大的地窖，地上的泥土还是……” “不必分析了，这里在燮山脚下，是大将军让我们把你抓来的。” 不等他说完，鱼可沁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身份。 据隐楼的消息称，秦殇并不知道这个名叫杨凡的平威大将军就是当年跟他有仇的杨凡。 第789章 再请一次 “你叫秦殇，秦家的二公子，你的弟弟……好像在赌石的地方欠了不少的钱。” 鱼可沁的声音又酥又甜，听起来不像是审问犯人，可其中蕴含的杀机却是真实存在的。 秦殇眉头紧锁，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变动，担心暴露更多。 鱼可沁不紧不慢的说完了秦殇的全部生平，最后问道：“你来龟滋镇干什么？不会是为了赌石吧，如果是为了你弟弟，我帮你解决他。” “你有这个本事吗？” 秦殇冷笑一声。 秦艽可是小儿子，又常年在外，身边一直有两名死士追随。这两名死士也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而且秦艽这小子从小习武，武艺高超，这都是旁人不知道的。 若是没有这些，秦家也不会允许他到鱼龙混杂的龟滋镇来。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已经从他鬓角划过，准确无误的将他鬓角的一缕头发从头皮斩断。 秦殇连她什么时候摸出来的匕首都没有看到，甚至与头发落地，鬓角传来剧痛他才知道刚刚鱼可沁抬手时拿出了匕首。 一时间。 他愣住了。 这样的手段足以杀了自己的弟弟。 “你，想要什么。” 秦殇怔了怔，沉声问道。 鱼可沁没再说话，默默地退回到阴暗处。 正在退后，她忽然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 身后突然出现的那人两只手并不老实，胡乱的摸索着。 鱼可沁知道那是杨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过去，她的脸已经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杨凡终于停手了。 “怎么不继续了？” 鱼可沁回头轻声询问。 杨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就不知道反抗吗？每次你都老老实实的站着。” “我怕失手打死你。” “……” 一时无语，杨凡转移话题，问道：“他都说了什么？” 鱼可沁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他并不怕死。” 这些话杨凡其实都听见了，之所以问一下，是他想知道鱼可沁有没有自己的见解。 现在看来……没有。 “现在怎么办？” 见杨凡不说话，鱼可沁轻声询问。 “不用管，让他先关在这里，我明天去把秦艽带回来。” 说罢，杨凡拉扯着鱼可沁往回走。 次日天明。 杨凡老早的就带上红舒与鱼可沁赶往赌石的地方。 他本不想带上鱼可沁，可她担心一个红舒不足以应对秦艽身边的死士，非要追过来。 这一点杨凡想过的。 秦家敢让秦艽一个人呆在龟滋镇这种地方，自然是足够保护他的人在身边。 有可能这些人并不比妙仪他们的武艺差，甚至还要强于她们。 因此，杨凡并不打算来硬的。 刚来到赌石场地便瞧见了正准备出门的文若河。 “杨公子早。” 文若河瞧见杨凡便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杨凡拱手还礼，笑道：“这么早就打算走？不打算多呆一会儿？” “不了，家中还有些闲事要处理，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了。” “那……不送了？改日再聚。” “改日再聚。” 杨凡目送着文若河离去。 等到文若河前脚离开，掌柜的便跑了出来，凑到杨凡耳边小声说道：“文老爷昨天一晚上开了十块石头，全都没中，听说手里的钱都花完了。” “十块石头很贵吗？我之前住的地方……” 鱼可沁拧着秀眉，话未说完，红舒忙拉着她到一边解释关于赌石的事情。 “杨公子，您这是……” 掌柜的看着如此诱人的美艳妇人，贱兮兮的笑着：“真是好福气，杨公子好福气。” 说着，他凑到杨凡耳边，神秘兮兮的补充道：“小的知道一个方子，这女人吃了对身体好，能生儿子。” “生儿子！？” “真的，听说对房事还有各种各样的帮助呢，据说有人吃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鱼可沁与红舒两人的耳朵很敏锐，他与杨凡说的悄悄话全都被听得一清二楚。 红舒听得小脸通红，低垂着脑袋，偷瞄一眼鱼可沁的身材，在心中默默地对比。 “给我。” 鱼可沁十分直接的走到掌柜的面前，白嫩的手直接伸到他面前，“我去给他生儿子。” 此话一出，掌柜的愣住了。 杨凡更是老脸一红，干咳几声，“那什么，掌柜的，带我进去，我要挑两块石头。” “诶，好。” “我要现在最大的一块！” 两人一问一答，声音很大，直接盖过了鱼可沁的声音。 “掌柜，你还没给我方子，我……” “哎呀别说了，他骗人的，不要相信他！” 见鱼可沁提着裙子就要直接进去追着要，红舒小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连忙拉住她，小声跟她说着：“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 会让相公很难堪的。” “他难堪跟我无关。” “你是不是真要给相公生儿子？让相公疼你后半辈子？” 鱼可沁用力的点点头。 “那就听我的，不要说这么多话，老老实实的跟着相公就好了。” 红舒老气横秋的教导着鱼可沁，拉着她往里走。 别看红舒平时不言语，她懂的事情不比叶芸娘少。 毕竟从小生活在皇城之中，所见所闻比普通人多之万倍。 进入最中心赌石的场所。 还是如此热闹，一个巨大的房间分成了十几个小地方，每一处都有十几二十人围在那里叫喊着什么。 “杨公子好！” “杨公子大发财源！” 不同的是，今天杨凡一出现，所有人都在跟杨凡打招呼。 “嘁~” 有人喜欢自然有人厌恶。 发出不屑轻哼的正是秦艽。 杨凡挑眉看去，忽然皱了皱眉头。 有时候他无法理解，秦艽这样的性格是怎么在西域存活下来的。 “掌柜的，今天本少爷再请一次客！” 此话一出，众人全部都愣住了。 前两天刚请的，现在又请，难道杨公子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事实上，跟大风刮来的差不多。 “杨公子！杨公子！”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声的高呼。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这个响声，楼上传来一阵阵娇滴滴的呼喊声：“杨，杨公子~来啦，快上来，今天姐妹们哪儿都不去。” 抬头看去，趴在栏杆上的正是小月。 只是她双手撑着栏杆，明显是双腿还无力行走。 第790章 赌一块石头 “呵，这才多少钱。” 果不其然，面对杨凡挑衅似的叫嚷，秦艽上钩了，冷笑着嘲讽。 “说的天花乱坠，你请一次啊！” 杨凡满不在乎的吧唧两下嘴，掏出茶引及盐引递给身边的掌柜。 在这里，茶引盐引这种东西永远比金银好用。 黄金在手，会有人来抢夺。 但是茶引盐引几乎没人抢夺，这些都是官府兑现的，都是有具体的数目，是何人来兑换，是何人要求兑换，都有明确的要求与统计。 “你！” 秦艽面色一变，随即又咬牙忍住，冷笑道：“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对，今天除了你，所有人我都照请不误，各位，开石。” 说罢，杨凡大笑几声，不再搭理秦艽。 秦艽鼻翼微微扩张，双手用力的攥成拳头，只恨不得现在就出手杀了杨凡。 正当他准备再说话嘲讽杨凡时，怪异的一幕出现了。 二楼上跑下来不下十名女子，这些都是小月口中的姐妹们。 经历过一次安思调配的药，她们依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固执的认为是杨凡的功劳。 此时再遇上杨凡，她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杨公子，来嘛，楼上坐会儿！” “姐妹们上回都没伺候好你，来坐坐~” “杨少爷，您别不好意思。” 她们分别拉扯着杨凡的衣袖，将杨凡往楼上拽。 “杨公子，杨公子！” 众人见此一幕也跟着欢呼起来，有好事胆大的竟往前用力的推杨凡。 “喂喂喂，别动我，我有急事儿！” “别拉我衣服，撕坏了。” “别拽我头发啊~” 杨凡发出一声声惨叫，只可惜他的声音被别人的声音全都给压了下去。 不过片刻，杨凡被拉到楼上去，楼梯栏杆都被挤坏了。 小小插曲过后，众人放心的在一边赌石。 鱼可沁与红舒两人相视一眼。 “我去宰了她们。” 鱼可沁摸出匕首，直冲冲的要往楼上走。 “别，不能去，相公在做不好的事情，不要看。” 红舒红着脸拉住她，斟酌半晌，与她一同坐在楼梯口等待杨凡出来。 她可不像妙仪那样没心没肺，瞧见这样的场景会替杨凡感到高兴。 她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女人，自己的相公被这些人带走，她也会不开心。 “红舒，杨凡身体很好吗？” 静坐许久，鱼可沁一本正经的问道。 “很好啊。” “我上次见到过你们一起跟他……唔？” “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事情！” 红舒红着脸捂住鱼可沁的嘴，“上次你知道相公躺了几天吗！？” 此话一出。 鱼可沁挑了挑眉头，红舒愣住了。 八位娘子外加鱼可沁就让杨凡躺了两天下不来床，这楼上的…… 咕嘟。 红舒用力的咽了下口水，“我记得她们说的是十九个。” “相公！” 细细的数了数手指头，红舒面色大变，慌忙的跑上楼去。 吱呀…… 没等她硬闯进房间，房门打开了。 杨凡扶着腰走出门，一张脸已经没了血色。 “我，我他娘的，嘿嘿……” 他双腿不住的打颤，用尽全身离去扑倒鱼可沁的怀中。 不是不喜欢红舒，而是红舒的个头太矮，他怕扑过去会把小妮子扑倒。 红舒杏眼圆瞪，待到缓过劲儿来，她伸出手按压着杨凡的后腰，双眼泛红道：“我，我回去，芸娘姐一定会骂我，会说我的！” “不会……” 杨凡笑着回了一句。 鱼可沁看这样你的脸，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将手伸进他衣服里面，小手还未往下探去，杨凡瞪了她一眼。 两人眼神交汇，鱼可沁皱了皱眉头，没再说话，扶着杨凡下楼。 红舒回头看了眼房间，四五名小丫鬟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眼中尽是痴迷，至于剩下的人，都已经躺在角落没了动静儿。 “杨公子真是厉害！” 掌柜的见杨凡这会儿还能出来，不由得挑起大拇哥，不住地点头赞叹。 杨凡没搭理他，斜了眼聚精会神的看开石的秦艽。 “这小子开了几块？” “三块，一块没中。” “给他点儿钱，让他多玩儿两局。” 杨凡眼神飘忽，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给你的盐引茶引可有多出来的。” 掌柜的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说着便亲自搬过来一把凳子，接着便将一些碎金粒送到秦艽面前。 秦艽不明所以，“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 “杨公子让我给你的。” 一听这话，秦艽脸色一变，正要说话，掌柜的拦住他，小声说道：“秦公子不要生气，二楼可是有十九个小丫头呢！你看杨公子这样也知道杨公子现在神志不清，您跟他生气没必要的。” “我要跟你赌一块石头。” 这时，杨凡在鱼可沁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来到秦艽面前，“我要赌你的命。” 秦艽张了张嘴，看了眼掌柜的，没有还嘴，暗道：我哥哥马上就要到这里来，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你不会的，你不敢的！” 杨凡继续说着，“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早就掐死了。” “糊涂，他一时糊涂，没事的。” 掌柜的担心秦艽生气，连忙在一旁劝说。 秦艽一把推开掌柜的，挤出一个微笑，“不知道杨公子想怎么赌我的命？” “嘁，我才懒得跟你赌。没什么好处，我赌什么？” 杨凡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拉起红舒的手，喃喃道：“我才不想跟你赌。” 说罢，他甩去一个不屑的眼神，大笑着离去。 杨凡离开，秦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的一块玉石被他生生捏碎。 敢如此羞辱我！ 杨凡，老子一定要杀了你。 秦艽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分， 带着微笑目送杨凡离去、 掌柜的咽了下口水，不敢上前询问，只能悻悻离去。 直至回到燮山军营的木屋，一直虚弱的直哼哼的杨凡坐起身子，揉了下自己的腰，嘟囔道：“下次要跟安思说一声，簪子上面的毒应该加重的。” “毒？” 红舒轻挑眉头。 鱼可沁轻笑道：“他真有解决十九人的本事，还会呆在这里吗？早就上天了。” 杨凡摸了摸头，笑道：“嘿嘿，刚开始那几个确实是，不过后面我用了簪子分别扎了她们，这才得以摆脱的，否则啊……天晓得我会遭什么罪。” 闻听此言，红舒撅起小嘴，便是对瞒住自己正决定有些不满。 第791章 再见柳下 “今夜一定回来吗？” 面对王玄策的询问，杨凡心里也没底。 激怒秦艽就是为了让秦艽对自己下杀手。 所以他准备今天晚上专程出去转转，以自己做诱饵来抓住秦艽。 否则……正儿八经的动手，他怕到时候自己连命都保不住。 公孙贺的那几位死士有多强悍，他已经听鱼可沁说过了。 公孙贺这种有钱人都配上如此凶悍的死士，天知道秦艽身边的死士会不会比那些死士差。 “所以真的打算出门？” 王玄策又问了一句。 见杨凡点头答应，他站起身子，麻利的褪下外衣。 “你别来这套，我不好这口！” 杨凡颇为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王玄策罕见的没有开玩笑，只顾自的说道：“这件金蚕宝甲是我之前进大理寺的时候得到的奖励，你穿着吧，一般的刀剑是没办法伤到它的。” 说罢，他将软甲递给杨凡。 “穿吧，别不好意思。” 王玄策整理好衣衫，默默地吧唧两下嘴，“要是保护他的死士很强，到时候应该没人会有时间救你，你总不可能出门逛街把所有的娘子都带上吧。” “嗯……” “穿上吧，晚上我等你。” 王玄策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开，按他的意思是……现在该补个觉了。 杨凡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等到杨凡出门的时候，杨凡还是带上了红舒和鱼可沁两人。 一来是鱼可沁的身段……今天已经看傻了秦艽；二来是鱼可沁的武艺确实是没话说。 总之，带上她总是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夜晚的龟滋镇相比于洛阳这些地方显得十分的荒凉，只有一条街道上面有人来往，异国的术士玩儿着各种各样的障眼法；控制猛兽长蛇在人群中游走，引来一阵阵的惊叫。 吞噬火把、口吞长剑、长针穿刺身体…… 了解这边的人认为这里是龟滋镇的特色，不了解这里的人，乍得一看还以为自己进了什么人间炼狱，这里都是受折磨的小鬼。 红舒常年身居深宫，自然是没有见到过这些奇怪的东西。 刚看的时候，她捂着自己的双眼，光是听到别人的叫喊声她就浑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出手击杀靠近她妖魔邪祟。 在杨凡要求她看了一些杂耍后，她立马来了兴致，看什么都来劲儿。 “该走啦，只不过是一条蛇，没必要一直看的！” “相公，我想要，都是金黄色的，好好看！” “你要这东西干什么，你会把你的姐妹们吓哭的。” “那我不要这个了，我想学那个人的障眼法，变出来十几个我陪相公。” “那是双胞胎，不是真的分身。” 杨凡牵着她的手，笑着跟她这里的一部分所谓的仙法。 这些事情他看一眼就知道破绽，这完全得益于上一世他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这些小把戏是真的无法入他的眼。 他一声声的解释着，殊不知红舒看着他的眼神愈发的充满崇拜，以至于最后有些痴迷，下意识的抱进杨凡的手臂。 不光是她，就连鱼可沁看着杨凡的眼神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本以为杨凡只是读的书多，没想到竟然涉猎这么广泛，全能到她难以置信。 “你知道多少东西？” 鱼可沁忍不住轻声询问。 杨凡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面装的东西很多，只是平常记不起来而已，你们也是这样，无非是平时不拿出来用。” “等会儿……王玄策呢？” 几人正要往前闲逛，回头一看，身后已经没了王玄策。 “好！好把戏！” “厉害，这就是大唐武艺吗？” “果真是好刀法，如此刀法……” 这时，一阵阵欢呼声传来。 不远处，一群人围在一条小胡同旁，高声欢呼着。 漆黑的胡同中除了丁零当啷的金属碰撞声，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个黑影飞上飞下，如同故事中的那些飞檐走壁的高手一样。 “那，那是王玄策？” 红舒眯眼用力的往前看，下一刻，她指着其中一个黑影，喃喃一句，“真是王玄策！” 一听这话，杨凡赶忙跑过去查看。 挤进去人群，狭小的胡同中，与王玄策对战的正是多日不见的柳下。 “这，这算是什么鬼！” “别看了，走走走。” 杨凡挥舞着双手驱散围观的人。 一个高个儿壮汉斜了眼杨凡，“你算是什么东西？在这里……” 啪！ 话音未落，鱼可沁已经来到他面前，白嫩的小手抬手就是一耳光。 高个儿壮汉当即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果然。 这些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见到有人挨打，轰然退散。 叮。 另一边，王玄策与柳下两人还在对战。 柳下的武艺比不过王玄策，能坚持这么久全是因为王玄策没有下死手。 两人再度交手。 “别打了。” 一声怒吼传出。 王玄策双刀回鞘，皱眉盯着冲来的柳下，“再来，我就真的要动手了。” 柳下停下脚步。 他也是习武之人，可以感觉到王玄策与自己实力间的差距。 “你们怎么会打起来的？” 杨凡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柳下，“你还是要来杀我的？” “不，我就是来告诉你我不做任务了，结果我还没靠近你就遇上了他。” 柳下指了指王玄策。 “你不做任务？我刚可是亲眼看到你攥着匕首过来的，我要是不出手，估计现在杨凡已经是你刀下亡魂。” 王玄策吧唧两下嘴，懒得跟他争辩。 柳下耸了下肩头，不再多说。 “唉……” 一时无语，杨凡长叹一口气。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以后别来烦我了。” “一万贯。” “给，明天来拿。” 瞧见杨凡回答的这么爽快，柳下挑挑眉头，“我想加入隐楼。” 此话一出，杨凡面露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王二跟我说的，他说我可以考虑一下的。” “我！” 杨凡此时彻底无语。 他让王二去扩充隐楼，可没让王二逢人就说自己的隐楼有多好多好啊。 这不是隐楼还未建立就弄得天下人都知道了？ 那隐楼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继续王前转。 今天出来可不是单纯的要做诱饵的，他还要找一个人。 第792章 深夜杀局 几人跟在杨凡身后离去。 走了没一会儿，由最开始的杨凡领头变成了红舒领头。 红舒站在街头左看右看，确认了行进的方向，这才继续往前。 正走着，杨凡轻轻拍了拍红舒的肩头：“你确定是这里？这里可是一群废物居住的地方。” 红舒带他们去的地方正是镇子上那一处贫苦之人住的地方，也是柳下之前没钱的时候居住的地方。 这里确实是个巨大的宝藏，可自诩诸葛孔明的人太多，即便是能用，也会因为性格问题招来很多很多的麻烦。 红舒拍了拍自己傲人的小胸脯，笃定道：“放心吧，我的眼光一向是没错的。” 瞧着红舒兴致勃勃的给自己要给自己推荐人，他也不忍心拒绝，只能提醒一句：“红舒，你可要想清楚，隐楼几乎都是有死无生的活计，一旦我遇上什么事情无法抽身，隐楼可能都要覆灭。” 红舒回头盯着杨凡，半晌，她点点头，没应声。 “小娘子，生得一副好皮囊！在下是……” “呸，风尘女自！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玩物。” “滚开，不要出现在我们眼前！” 刚进入这个地方，一声声咒骂就此起彼伏的响起。 “白天的时候这里的人都还在装模作样，晚上喝了二两马尿就不认识自己了。” 王玄策在他身后小声的解释道。 杨凡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主动的让鱼可沁挽着自己，另一只手牵着红舒。 这里的房屋很简陋，基本上是几块木板拼凑出来的小房间，因此，这里的布局也是乱七八糟的，肮脏且充满了恶臭。 杨凡欲走越觉得难闻，拉住红舒，将她的裙摆系起来，又按照相同的动作给给鱼可沁将裙摆系起来。 两对白嫩如玉的长腿出现在这种地方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杨凡对待这种办法也是很直接的，从王玄策腰间拔出唐刀，毫不留情的砍断一双不懂事的手，在对方的惨叫声中牵着两人继续寻找红舒口中的奇才。 经过了两刻钟的寻找，总算是找到了那件破旧的房屋。 什么房屋，就是四块木板拼凑出来的一个挡风的地方。 红舒并不介意这种地方，咣咣咣的砸了两下门，喊道：“我带我相公来了！开门。” “来了！” 门内同样传来一个甜蜜的声响。 又是个小女子？ 杨凡扁扁嘴，看来有必要跟几位娘子说说这件事情。 按照几位娘子这种给她们自己找姐妹的速度，过不了几年他就能死在床上。 正欲张口说话，伴着吱呀一声，木板被人搬开，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格外难听。 映入眼帘的……杨凡竟一时分不清是男是女。 说是少年，相貌甜美，柳眉凤目，身形消瘦，衣不蔽体，皮肤呈现病态的白嫩，小心翼翼偷瞄杨凡时的小女子做派，活脱脱的就是女儿身。 说是女儿身，杨凡又在他身上找不出女子的特征，而且……他的喉部有微微的凸起。 “你是男是女！？” 杨凡脱口而出一句。 小少年连忙抱拳行礼，“草民陆通文见过杨将军。” “啊……是个男的啊！” 杨凡看他行礼的动作，莫名的感到一阵放松。 “还不让我们进去做。” 红舒大笑两声拍打着陆通文的后背。 “嘶……” 见此一幕，杨凡也有些惊奇。 他太了解红舒了，能让红舒这么对待的人可不简单。 进入房间，杨凡瞬间懵了。 这是房间吗？ 满屋子堆放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垃圾，锅里面的东西黑漆漆的，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唯一能说的就是房间里的东西都清洗的很干净。 床上躺着的老妇人似乎看不见，只是喘着粗气，“是不是来客人了？” “是。” 陆通文连忙来到床边。 杨凡左右看了一遍，实在是找不到地方坐，只能站在角落。 倒是王玄策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床上，斜了眼床上的妇人，皱起了眉头。 一见他这个表情杨凡便知道，即便是安思两人来了也救不回这个老妇人。 王玄策的学习能力很强，很多事情看一遍就能学会，医术亦是如此，他耳濡目染的偷学了不少。 “相公，他是习武的好苗子，而且脾气秉性都十分好，我上次出来的时候遇到的，很难得，据我估计，要是将他交给妙仪或者沁儿姐训练，不出两年，他就能出师。” 红舒踮脚趴在杨凡的肩头说着自己的看法。 “家境贫寒，将军莫怪。” 这时，陆通文已经端来了几杯水，杯子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杨凡笑了笑，拿起一杯，问道：“你愿意帮我做事吗？” “不愿意。” 陆通文果断拒绝。 “嗯？你都没问他让你做什么，你拒绝什么？” 王玄策撇着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你先问清楚，顺便问问工钱啊！”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方便。” 陆通文温柔的笑了笑，不再多说一句话。 静坐了一会儿，杨凡带着几人离去。 红舒并不理解陆通文为什么不答应，走的时候理都没理他一下。 直至出了镇东，杨凡才长叹一口气，“他病重的母亲还在世，他要在床前尽孝，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事儿还是不要再提了。” 红舒还是没办法理解，难道出来赚钱给老母亲看病不行吗？ “哼！” 她跺了跺脚，跟在杨凡的身后。 转眼已至夜半子时，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杨凡走的腿肚子都在发软，可就是没有一个刺客到来。 “难道是我高估秦艽了？”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原班人马回去。 叶芸娘等人在等待杨凡的消息，到了这个点儿还没有睡下。 “怎么样？抓到他了吗？” 见到杨凡回来，窦菀儿焦急的站起身子。 杨凡摇摇头，“我看都没看到他，实在是不行，我明天再去一趟赌石的地方吧。”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身心俱疲，“不就是抓个人？有多麻烦的，天天这么多事。” 正喝着茶水，杨凡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像王玄策，“你有没有尝到一股子……骚味？” 王玄策将茶水又倒了一杯灌进嘴里，“……没有。” 杨凡白了他一眼，换股房间，问道：“安思跟如玉呢？” “你不是让她们俩出去了吗？” 此话一出，杨凡噌的一下站起身子，下一刻便软绵绵的倒坐在地上，“我没有让她们出去过……” 第793章 有人不想给 龟滋镇以南有一条小河。 河中没有鱼虾，也没有可以观赏的风景，所以河边平时鲜有人至。 安思与燕如玉两人互相抱在一起，冻的瑟瑟发抖。 两人身前的徐德则是盯着前方的河流怔怔出神。 他是惊世堂的人，也是最早一批到达惊世堂的人。 所以他说少爷让安思两人过来，安思两人都没有怀疑过。 “相公为什么让我们到这里来啊！” “不清楚，相公应该是有什么需要做的吧。” 俩小妮子头对头，实在是冻的厉害。 “来吧……” 燕如玉低头见安思的小手冻的通红，再三犹豫后，将她的手塞到自己怀中，两张俏脸同时红了起来。 沉默中，安思嘟囔道：“难怪相公喜欢，原来大一些这么舒服。” “嘁，小娃娃，天天想这么多。” “你不过就比我大一天而已！” “还敢顶嘴，把手拿出来，把簪子给我！” 两人咿咿呀呀的拌嘴，活像是两小女孩儿。 常年身处于惊世堂，徐德不敢放肆，并未回头看两位夫人一眼。 突然，他感到后颈传来一点刺痛。 他疑惑的摸了摸后颈，眼前出现一阵眩晕。 转过头的瞬间，他瞧见安思与燕如玉两人手中都拿着簪子，簪子上的血，应该就……是自己后颈的。 噗通。 “你不会弄错吧。” 安思咽了下口水，不管怎么说徐德也在惊世堂这么久，让她相信徐德是叛徒，她有些做不到。 “管他是不是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见过相公让我们独自跑出来这么远过？” 燕如玉眉头紧锁，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只是赌一赌。 毕竟呆在这里很久了，她也有些担心。 “夫，夫人，不要回去……” 徐德到底是身强体壮，中了足以毒晕一只大虫的毒药，竟然还清醒这。 燕如玉怔了一下，攥着簪子插在他的腿上。 “夫人，不能回去……千万不能回去。” 徐德努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 晕死之前，他嘴里不停的说着不能回去。 燕如玉蹲下身子，在他的身上来摸索着，“他肯定有什么猫腻，找一找！” “不，不用找了。” 安思指了指徐德腰间系带，拧着秀眉，“这跟秦殇身上的系带一样，他是叛徒。” “他应该不是，不过……他好像喜欢你。” 燕如玉从他怀中摸出来一个信封以及一个小小的卷轴。 信封中记载的很简单，只是今夜要对杨凡出手，让他见机行事，而卷轴中则是安思的画像。 画中的安思笑的很甜。 “我不需要。” 安思冷着脸，摸出来一粒丹药，要塞到徐德的嘴里。 燕如玉拦住她：“不要，他可能还有用，留给相公处置。” …… 燮山木屋。 杨凡身形晃动，强撑着没有倒下。 窦菀儿及叶芸娘两人担心杨凡的身体，刚站起身子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有，茶里面有毒。” 王玄策此时也察觉到了异样，他面色一沉，在自己身上连点数下，盘腿席地而坐，将两把唐刀横放在腿上。 他内功浑厚，一般的毒对他来说都没有效果，之所以这么轻易地被下毒是因为他对杨凡没有戒备。 杨凡没有那么雄厚的内功，唯一有的就是常年被安思下药练就出来的肉身。 即便两人都有自己过人的地方，此时还是在毒药的侵袭下浑身发软。 红舒撑着身子来到杨凡身边，咬着下唇扑倒在杨凡身上，白嫩的小手在杨凡身上摸索好几下之后，有气无力的说道：“相公，我，我没力气了，没办法给你解毒。” 话音刚落，她抿了下嘴，亲在杨凡的嘴上。 下一刻，杨凡眉头一皱，费尽力气将她推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房间中的李沁与妙仪两人同样是在屏气敛息调整状态。 “啧啧啧，在山脚下安营扎寨是好事，可……有人在水源下毒你们都要死。”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秦艽……” 只是说出一个名字，杨凡便觉得花费了全身的力气。 下一刻。 房门打开。 秦艽站在门外，取下披在身上的漆黑大氅，清了清嗓子，“一个军营，被人连续进入两次，啧啧啧。丢人呐。” 与此同时。 木屋外的数千兵马都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徐淼与赵传两人因为年岁尚小，再加上从来不愿意穿戴盔甲，并没有被击杀，被两名黑衣人随意的丢在地上。 至于军中的一些伍长、什长已经被尽数击杀，尸体堆放在军营中央的空地的上，来往的黑衣人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倘若杨凡在此，一定会感到心惊。 秦艽在龟滋镇散步了这么多的兵马，他竟然毫不知情。 隐楼的意义在哪儿？ “你想要你哥哥？我可以交给你。” 杨凡喘息好一会儿，终于恢复了一些气力。 秦艽摇摇头，淡然道：“人，我已经救出来了，我需要的可不是这些。” 杨凡面露疑惑。 自己手中足以被秦艽关注的，除了秦殇还能有谁？ 人质，他没有。 宝物，他也没有。 总不能是为了自己的钱财吧。 “要钱我有的是，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你不像是这么笨的人。” 秦艽苦笑着摇头，“看来我是高估你了。” “他要火药的配方，还有你做出来的所有的火药。” 一直闭目调整呼吸的王玄策冷冷的说了一句。 秦艽面带微笑，冲着他点头赞叹，“果然是王玄策聪明一些。” 杨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老实，问什么说什么。 杨凡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视线越过了秦艽的肩头，落在门口突然出现的人影身上。 “看来，我今天就是想给，你也拿不走了啊！” 杨凡淡然一笑，久悬的心终于放下了。 “要大唐军器监的宝物，难道不需要跟本宫说一声吗？” 李承乾沉闷的声音传来。 “呵！” 声音响起的瞬间，李茂冲入房间，手中长刀劈向秦艽。 秦艽回身摸出一把短刀挡住长刀。 挡住了 长刀，他没有挡住李茂的大脚。 一脚直踢出去，秦艽身形爆退，将茶几砸烂。 “别给他喘气的机会！” 杨凡见状大喝一声，兴许是精神松懈下来，药劲儿上头，眼前一黑便晕死过去。 第794章 审讯 “三百名黑衣人，武艺超群……白瞎了。” “啧啧啧，还好是秋容机警，这一次若是没有秋容，我们都完了。” “不得不说的是，徐淼与赵传这俩小子还是挺有本事的，竟然藏了几百兵马在木屋下面。” 秦艽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在木屋下的地窖之下还有一个巨大的地窖，里面藏有五百余名精兵，全都是徐淼与赵传精挑细选出来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今天还真的用上了。 当李承乾与李茂在黑衣人中混战之时，一部分黑衣人趁乱去救秦殇，人没救下来，从下面乌央乌央的钻出来五百多兵马，个个都是天生神力，不消片刻便将三百人尽数抓住。 “只救下来了三十人，剩下的人全都服毒自尽了。” 寂静的房间内，徐淼平静的说道：“不过秦殇还是被两名黑衣人就走了，这两人武艺高强，十七人都没能留住他们。” “无妨，你先下去吧，把事情处理好了就休息一下。” 杨凡淡然一笑，冲着徐淼摆摆手。 不得不说于单飞这小子给他找了两个好人。 若是没有他俩藏着的兵马，今天全都白瞎了。 军营中的事情处理完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那就是……徐德。 杨凡斜了眼坐在床边喝茶的安思与燕如玉，有些心疼着两个小妮子。 平日里就是她们俩不惹事，也不烦杨凡，有什么事情都全靠自己一个人解决，没想到……被人骗走了还得她们自己找回来。 “把徐德带来。” 不多时。 浑身伤痕的徐德被押到房间内。 在此之前，杨凡用屏风将安思两人挡住了。 徐德赤裸着上半身，身上银针无数，刀剑伤痕遍及全身，已经经受了不知道 多少次酷刑，现在还能清醒是杨凡批准了让人给他灌人参灵芝吊命。 “徐德，当年你加入惊世堂的时候，跟王二是一起加入的，我当时怎么说的。” “……” “我告诉所有惊世堂的人，背叛的代价是什么。” 杨凡将当年说过话又重复了一遍。 当年的他是个商人，无权，说这些话显得可笑，现在的他是平威大将军，说这些话，有足够的的威慑力。 徐德默不作声。 “你既然背叛了我，跟秦艽有了合作，为什么又要背叛秦艽？” 杨凡继续发问，没有问任何关键性的情报，像是生气的兄长在盘问自己的弟弟，“你跟我这吃香喝辣，只是四处奔波累了一些，你知道你这么做可能让你全家人都要陪葬的。” 徐德还是一言不发。 “我听人说，你是因为喜欢安思才带着她一同跑得。” 此话一出，徐德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杨凡。 充血的双眸充满了煞气，格外的渗人。 这种眼神杨凡看过太多。 “相公会杀了他全家吗？” 屏风后，安思紧张的望着燕如玉。 后者摇摇头，笑了笑。 但以燕如玉对杨凡的了解，杨凡是真的不会动手，但李承乾会动手。 李承乾只是看起来比较温和，长久压抑在心中的血性被激发后，可能会很凶残。 “我有些害怕。” 安思将脸埋在燕如玉胸前，想到日后杨凡坐在将军椅上发号施令，挥手间便要带走数万生灵的模样，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燕如玉不像以往那样笑话她，温柔的拍打她的后背，“没事的，相公不会是那样的人。” “我给你一个机会。” 杨凡扫了眼徐德，“明日，你回京。” “条件呢？” “还需要我说？” 杨凡挥手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 昏暗的地窖。 因为抓捕的人比较多，地窖已经被改成了一个闹房，关押着不少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都是死士，被抓之后都咬破了嘴里的毒药自尽，现在抓住的这三十人还是徐淼与赵传两人反应快，从鬼门关将他们拉回来的。 可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人无论怎么拷打都一言不发，不怕死也不怕受刑。 王二站在地窖中央，环顾墙边被抓住的三十人，皱了皱眉头。 “问不出来，还是杀一儆百吧。” 这时，王玄策从他身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 论审犯人这一块儿，大理寺比其他人都狠毒，王玄策也学过不少审犯人的手段，但他不愿意去做。 “你去吧，少爷想要知道一些事情，还得看你。” “我不去。” “少爷说你不去，他就让香香先回去洛阳去找书香。” “我试试。” …… 长安。 皇城，太极殿。 李世民总是呆在太极殿，哪里都不愿意去。 奇怪的是今日长孙皇后竟然也露面儿了，坐在龙椅左侧。 “好啊， 这就是朕的文武百官，这就是朕的好大臣们！” 李世民面前的名册，不住地摇头微笑。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就连长孙皇后也不敢多说，默默地盯着殿外的空地发呆。 “长孙冲。” “臣在。” 长孙冲走出队列，裙摆下的腿肚子都在发软。 上一次圣上发脾气的时候叫自己出来，差点儿没把自己的脑袋摘了。 “中郎将啊！侍卫中有三十二名身份不明者，此事你作何解释？” “啊！？” 长孙冲当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臣并不知晓，臣一定严查。” “等你差，朕早早地就死了。朕已经帮你查好了，人已经抓起来了，另外，再给你提个醒，在侍卫中还有几名奸细，朕看你如何抓出来。” 李世民冷哼一声，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两人。 长孙皇后面无表情，还在出神；长孙无忌低垂着头，并不应声。 “程处亮。” “臣在。” “这是你们……” 今日的早朝不比以往，以往众臣不管是谁犯错，李世民都是温柔相待，小声的劝说指点。 今日，李世民不光是发脾气，顺便革了不少人的职，有一些更是直接被当场定了罪。 尤其是军器监监正杜构，他连为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被丢进了大牢之中。 一时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都在担心自己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 待到群臣退散，魏征皱眉道：“陛下此举，过于荒唐。” 房玄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自顾自的叹了口气。 魏征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只是为了清……” “住口！” 话音未落，李世民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第795章 李丽质的办法 离开太极殿。 长孙无忌望着魏征长叹一口气。 “陛下心中自有定数，何必如此？” “为人臣子应当如此。提醒陛下是本分。” 魏征也不是傻子，分得清楚这其中的深意。 前段时间军器监彻查，调查出来了不少事情。 这件事情莫说是他们这些大臣，就连卫王殿下都要避开这些事，连多余的话都不敢多问。 其中牵扯到卫王麾下文学馆的那些大学士的时候，卫王直接命人将罪犯斩首示众，甚至连抓捕审讯都略过去了。 长孙无忌叹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正要再说，魏征抬手制止，示意他不必往下说。 “知道的越多，错的越多，不必在跟我说，这件事情我还是会向殿下进谏。” 一场简短的劝说不了了之。 杨凡的一封迷信提醒了李世民朝堂中潜在的党派之间的争斗。 或许是杨凡提醒的不够明显，又或许是李世民只想着借题发挥，这一场罢免官职及彻查官员的事件，从一开始便已经有了定数。 几十名官员相互调动位置，上百名基层手握一定全力的官员被查办，无论是受贿还是政绩不合格，没有一个遗漏的。 李世民亲自指导这件事情，三天三夜也不曾休息。 武德殿。 李丽质被锁在深宫之中，除了惜琴与萧澈两人谁也不能与他见面。 萧澈虽然是杨凡教出来的，但他跟魏征一样，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即便是自己的师傅，该参一本的时候绝不手软，因而他被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器重。 “师傅，为什么最近父皇做了这么多的错事。” 李丽质固执的认为随便杀人就是错事，何况父皇还一口气弄得朝堂上下人心惶惶，那些官员就差随身背着棺材板儿来上朝了。 萧澈神色平静，淡然道：“陛下必定是对的，公主还请自重，不要再称呼我为师傅。” “杨凡说授人以一字便为师。” “若是公主殿下称呼微臣为师傅，那就要称呼我师尊为师祖，难道公主殿下想要这样吗？” “……” 李丽质扁扁嘴，看向一旁的惜琴。 后者正在拨弄琴弦，头也没抬的说道：“不要看我，我听我相公的。” 两人的感情一直很高，正因如此，惜琴才能以平民的身份进出长乐殿及武德殿。 这时，长孙皇后出现在门口。 “母后！” “微臣（草民）参见皇后娘娘。” 李丽质扑向长孙皇后，眼里尽是心疼。 长孙皇后一脸疲惫，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最近有没有好好做功课？” “当然了，萧大人跟我说学的东西都能帮杨凡，我都学了好多，从算术到天象……” 李丽质一口气说了很多。 实际上，除了算数她入了门，其他的都是半吊子。 闻听此言，长孙皇后有些错愕，“你愿意学的？” “当然了。” “唉……” “母后为何叹气？”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拍拍她的肩头，暗道：你父皇若是知道你为了杨凡肯学，为了天下不肯学，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萧澈最为尴尬。 他跟公主说这种话算作是蛊惑公主，应当受罚的，长孙皇后没有怪罪他已经很好了。 “萧澈，惜琴，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本宫带丽质去一趟太极殿。” 说罢，长孙皇后牵着一脸疑惑的李丽质离去。 李世民的儿女不少，但都过于正经，并不能让他感到百姓的那种天伦之乐。 当然，除了李丽质。 以往李丽质鬼点子多，做事不知道收尾，气的李世民三天两头就要去家法处置李丽质。自从认识了杨凡，李丽质不光是鬼点子多，还知道哄人，每次都气的李世民发笑却不知道该如何惩罚。 “你父皇忙了三天了，你去劝劝吧。” “不去，到时候挨骂的又是我！” “去吧。” 长孙皇后再三劝说无效后，选择了以强硬的手段，拧着李丽质的耳朵将她带到太极殿。 殿内，李世民翻看着手中的奏折正在气头上。 “混账，都是混账，不查不知道，一查便跳出来这么多的妖魔鬼怪，为官者……” 他一边看一边骂，对突然出现的两人浑然不觉。 “我哒……” 等待片刻，李丽质直接冲上前去。 接着，在李世民恼怒的眼神中，她委屈巴巴的抱住李世民的腿，眼里噙着泪，阴阳怪气的说道：“我知道父皇一直不喜欢我，要是父皇心里愿意，打我一顿好了，不要不理我，嘤嘤……” “嗯？” 李世民愣了一下，随即冷声问道：“你又想干什么？不许出宫。” “唉……身为公主，有什么好的，父皇天天闷闷不乐我都帮不上忙，我都没办法让父皇……” 正说着，她抬头瞄了眼李世民，对方挑着眉头，眼中尽是疑惑。 这傻女儿不会是发了什么疯病吧。 我…… “嘶！你干什么！” 突然，一阵剧痛从他腿上传来。 李丽质张着大嘴使足了力气在他腿上咬了一口，接着转身就跑。 “你给我站着！” 李世民起身便追，“三天不打上发揭瓦，你几位兄长都没有你这样的脾气，你从哪儿学的！” “你管我，你来打我？反正我不会像他们一样，你叫一声就跪下！” “你还敢出言不逊，简直是无法无天！” “你又追不上我，你能拿我怎么办？” 两人追逐了好一会儿，李世民忽然瞥见站在门口的长孙皇后，对方正在掩口笑着。 自己派来这么多大臣，甚至连自己都过来请陛下起身休息一下，陛下都不曾理会，而李丽质一过来，不光能把他叫起来，还能围着满屋子活动筋骨。 瞧见长孙皇后在偷笑，李世民也明白过来了劲儿，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腿：“简直是没大没小，小王八蛋。” “那你就是老王八蛋。” 李丽质果断的回了句，话未说完，她打了个激灵，身后传来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 回过头去，王德正在冲着她笑，“公主殿下累了吧，歇会儿吧。” 再转过头来，李世民已经来到身前。 前有虎，后有狼。 李丽质也是昂着头，轻蔑一笑。 噗通。 跪地道歉。 “父皇我错了。”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先道歉，免得挨打。 第796章 于单飞身死 作为惩罚，李丽质被李世民打了两下脑袋。 作为奖励，李世民允许她在有人监管的情况下出门去找杨凡的婶娘聊聊，顺便了解一下杨凡家中的产业。 李丽质前脚离开太极殿，后脚便叫上萧澈两人一同出皇城了。 长孙皇后得知此事后，面露愁容，“殿下，那可是杨凡自己的产业，他……” “他到时候会交给丽质的，只要丽质张口了。” 李世民笃定道。 长孙皇后闻言长吁短叹。 陛下的心思他知道，陛下想要用丽质来牵制住杨凡。 堂堂大唐公主，不是没有作为联姻牺牲的。 可别人都是为国牺牲，丽质凭什么要为一个小人物牺牲？ 她正在胡思乱想，李世民突然牵起她的手，笑道：“别忘了，丽质一直喜欢杨凡，杨凡也正在为了她在塞外犯险。” 太极殿内不再有其他的任何声音传出。 长孙皇后静静的依偎在李世民怀中。 这种感觉，太久远了。 …… 燮山山脚。 木屋。 王二坐在凳子上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用了什么办法？怎么两天的时间该问的都问出来了？” “是我的手段不够残忍吗？” “不会是拿他们的家人做威胁吧，不对，他们都是死士，哪儿来的家人。” 他一遍遍的在心中琢磨着。 审讯是一门技术活儿，在飞骑中的审讯便是折磨，各种各样的折磨。 精通武艺的飞骑对人体的了解甚至比那些医者都高，针对这一点审讯别人，很难有人撑得住。 二楼上，杨凡脸色阴沉，王玄策则是面无表情。 于单飞死了。 死在公孙贺的手中。 得知这个消息后，窦菀儿几次都情绪失控，要去找公孙贺玩儿命。 这对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她来说是极为罕见的，可见她心中的痛苦。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哄着安思几人轮流陪伴窦菀儿。 “秦家与公孙贺一直都是有合作的，秦艽在这里的身份十分的敏感，好像有几种不同的身份，在这里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 “更清楚的问不出来，这些死士并不知情，而秦殇这一次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公孙贺，据他们所说是公孙贺想要挑拨南齐与大唐开战。” “一群混账，好不容易天下安定了，他们又想尽办法想要将天下毁了。” 王玄策声音不急不缓，杨凡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说起审讯出来的各种消息。 如此看来，秦殇留在手中是肯定有用的。 只是有一点必须要弄清楚，那就是秦殇的身份到底跟大唐有没有关系，若是贸然行动，将大唐的布局打乱，天知道会引来什么乱子。 沉默中，杨凡问道：“你会骑车子吗？” “会，之前看了看，很简单。” 王玄策皱了下眉头，掐指算了算：“从这里回去我大概需要十天的时间，若是车子坏了，我没有办法修，需要的时间更久。” “你一定要面见圣上，一定要，这件事情不能出差错，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圣上。” “徐垚的事情要说吗？” “都说。” 杨凡有自己的军队，自然也有自己的匠人，在他的指点之下，这些人用精钢连夜锻造出来了一辆车子。 相比之前在长安做出来的自然是差了很多，所以王玄策背着驾马车离去，先走过这些难走的道路，再改为骑车子。 是夜。 杨凡推开窦菀儿的房门。 窦菀儿目光呆滞的坐在桌前。 “死了，都死了。” 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她当年游历的时候见惯了生死。 可现在却…… “不要怕。” 杨凡轻柔的将她搂入怀中，让她可以趴在自己的怀里。 窦菀儿起身直接坐在他腿上，脑袋靠在他的脸上，“相公，我以为我不再会为了这些事情哭了，可我心里好难过。” “以前你见到的那些人都是与你无关的人，生与死与你没有关系，于单飞……是你的徒弟。” “我……” “王玄策回去了，我让他把香香带回去了，妙妙几人还留在这里，你们需要有人陪。” “相公，我不想说别的事情。” “好。” 杨凡笑了笑，将她横抱在怀中，哄孩子似的哄着她入睡。 …… 南齐与大唐交界处。 两名黑衣人眺望远处的进入南齐国境的马车，面露愁容。 这一路跟来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绕来绕去还是要进南齐，何必跑这么远。 赵立掐指算了算时间，“这样，你先回去吧，我跟着先去南齐看看，等你们向将军说了这件事情后再来找我吧。” 飞骑陈皓皱了皱眉，低声道：“这样太危险了，南齐的……” “这是命令。” 赵立冷声说了一句，将怀中早已写好的遗书塞到陈皓手中，笑道：“兄弟，要是没机会再喝酒，把所有的钱寄给我的老娘，还有我天天说的那个花魁，给她也分一份。” 说罢，趁着月色追向远处的马车。 …… 燮山木屋下的地窖中。 王二仔细的查看了几名死士的身体，伤口不多，全都是他审讯的时候留下来的。 “他到底跟你们说了什么？” 无人应答。 “娘的，我自己猜得出来。” 王二赌气似的在牢房中转悠。 他必须要学会审讯，王玄策不教他，他也要自己想办法学。 总不能少爷走哪儿去都要带上王玄策帮忙吧。 再者而言，隐楼建立之后，他们也需要审讯犯人，若是没点儿强硬的手段，怎么能审的出来各种情报。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 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瞥见一旁火炉中摆放着一个小小的铁签。 烧红 的铁签散发着微微的亮光。 霎时间，他明白了。 对付男人，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命根子？ 这根铁签…… 想到它的用途，王二打了个冷颤，嘟囔道：“难怪王玄策不喜欢审讯犯人了，大理寺的人出手确实有些狠毒。” 正想着，杨凡突然走了进来。 他冷着脸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少爷，我就是好奇王玄策用的什么办法对付的这些死士。” “不用想了，我会让王玄策告诉你的，你先出去吧。” “好。” 王二点点头，抬脚高准备走出牢房，他愣了一下。 太安静了。 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他回头看向杨凡，“少爷什么时候学的内家功法？这么静的牢房，都听不到少爷的呼吸声。” 第797章 危险 “出去。” 杨凡面无表情，冷冷的看了王二。 “找死！” 眼神交汇的瞬间，王二身形暴涨，一拳直接砸向杨凡的面门。 他跟着少爷这么久，平时的少爷眼神中根本就不会流露出杀气，只有身处于战场之中，亦或是少爷极度愤怒的时候，少爷才会忍不住杀气。 但少爷杀气是很精纯的，给人的感觉像是被一头不畏生死的猛兽盯上，不死不休，根本不存在有什么威慑力，只有恐惧，死亡前的恐惧。 哼！ 果然。 一拳下去，杨凡抬手挡在身前，倒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王二甩了甩自己的右手，感觉像是打在一块镔铁之上。 “事已至此，面具已经不重要了。” 他冷冷的说了一句。 ‘杨凡’闻言淡然一笑，扯下自己的面具，露出真容。 是一名不曾见过的男子。 “秦殇派你来的？” “……” 他并未多说，而是左手一会，一把飞刀直奔王二而去。 王二侧身躲开，就在这一个动作被拖延的时间，男子甩出十几把飞刀，将死士尽数击杀。 “住手！” 王二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还有没有利用价值，情急之下直接冲上前去。 ……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杨凡坐在木屋二楼的露台，望着远处的皎月怔怔出神。 菀儿被他哄睡了，现在叶芸娘正在陪着她。 “不行，必须的找到秦殇，问清楚事情经过。” 沉默许久，杨凡猛地坐起身子。 秦殇与秦殇兄弟两人，只要抓住了一人就有谈论的资本。 若是能从他们这里了解到更多，那对付公孙贺他将会更有把握。 杨凡从来不会把惹到他的人逼上死路，除非是逼急了。 当年的郑方，杨凡放他走了，之后的崔家，杨凡一样给了很多机会，而后武家同样如此。 可公孙贺不行。 之前结下了梁子，现在公孙贺又来招惹自己。单是如此也就罢了。 关键是这老小子竟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偷走了自己的火药配方。 这若是引来了战争，他就是千古罪人。 所以，公孙贺必须死。 论私仇，他杀了于单飞，之前还招惹杨凡，几次险些将杨凡弄死；论国恨，他偷走自己的火药配方，送到了南齐，准备让南齐与大唐开战。 “该死。” 杨凡冷哼一声。 “相公？” 正在这时，他身后传来玉娘充满疑惑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地牢了吗？” “我没去过啊。” 杨凡皱了皱眉头，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完了，王二还在地牢，快去救他！” 一念及此，他慌忙的跑向地牢，让玉娘去叫鱼可沁及红舒两人过来，再让妙仪与李沁保护其他人。 地牢内。 王二身上刺入十几处飞刀，呼吸时鲜血鼻孔流出鲜血，被刺入七把飞刀的左腿此时动弹不得，还在强忍着剧痛作战。 反观眼前的男子，呼吸匀称，面不改色。 “你是个好手，可惜跟错了人，若是在任由你成长几年，我打不过你。” 男子声如寒冰，又掷出一把飞刀。 之前躲避起来游刃有余的王二拼尽全力躲开这把飞刀。 “可惜。” 男子笑了笑，忽然冲向前去。 大脚迎面而来，王二抬手去挡，强悍的力道令他倒飞出去。 正在这时，一人扑了过来。 轰！ 一声闷响。 “我的腰~” 随之而来的便是杨凡的一声惨叫，“起来！起来，你压我腰了！” 一脸茫然的王二被杨凡两脚踢到一边。 杨凡一手扶着腰，一手将王二拽起来，“你之前不是这么厉害吗？你打不过？” 王二耷拉着眼皮，失血过多的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杨凡，久闻大名。” “我给你个机会，放下武器投降。” 杨凡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男子，眼角的余光斜了眼已经尽数被杀的一众死士，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不会听自己多说话的，是个狠手。 不是来救秦殇的，是来杀秦殇的。 “你是公孙贺身边的死士。” 杨凡冷声说道。 男子没有应声。 这反应更加印证了杨凡心中所想。 “一会儿我把你丢出去，你出去叫人，我应该能挨两下。” 杨凡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刚准备活动一下身子，被他搀扶的王二突然右臂发力，将他提小鸡似的提起来丢向地窖门口。 可惜的是王二身受重伤，准确度差了点儿，杨凡准确无误的一头撞在墙上。 “你要死…” 杨凡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 男子看够了杨凡与王二的闹剧，冷哼一声扑向王二。 先杀王二，再杀杨凡。 叮~ “谁敢动我相公！” 这时，红舒轻灵的声音传来。 咻。 软剑飞向男子。 虽是软剑，但在内功的加持之下，软剑的力道不必硬剑差多少。 男子没有硬接，侧身躲过，软剑深陷墙壁之中。 只一眼，男子便能分辨出红舒的真实实力。 在他眼中，红舒也不过是年纪大一些的小孩儿，根本不足为据，但……那边红衣服的女子就不同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鱼可沁扶起杨凡，杨凡此时头昏脑涨，额头上撞出来一个大包。 鱼可沁越看越气，冷冷的看向男子，“你敢打他？” “呵，你有个好娘子。” 男子没理会，盯着王二轻声说道。 王二愣了一下，站在王二身前的红舒也愣了一下。 红舒小心翼翼的往杨凡身边挪了两步。 杨凡眼前发黑，闻听这话当即喊道：“这俩都是我娘子！” 说着，他双手在眼前胡乱的摸索着。 这一下着实撞的不轻。 一场混战开始。 对付男子的主力依然是红舒，鱼可沁只是拿着匕首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她就像是一条毒蛇，只等着男子与红舒争斗是露出破绽。 其带来的危险气息远远比红舒要毒辣很多，因此，男子只能分出一半心神来注意鱼可沁的动向。 战斗陷入白热化阶段。 突然，地窖门口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俏丽的脸上尽是惶恐。 “沁儿！” 杨凡摸着墙壁往她那边走动，泛黑的双眼勉强可以看清来者是李沁。 还有人？ 先抓住她，趁机逃离这里！ 正陷入苦斗的男子见到李沁如同见到就行，一掌逼退红舒与鱼可沁，脚下一点地面，直冲李沁而去。 可惜，迎接他的是另一把软剑。 第798章 密谋 李沁从小便学习武艺，跟着杨凡这么多年，连妙仪这种当初的武艺天花板都发现不了她会武艺。 这全都得益于她每日都会修炼的各种隐蔽气息的办法。 那名男子直至被抓都没有想到李沁的武艺与挨个儿相差不多。 软剑从腰间飞射而出，一时大意的男子被刺中穴位，当即倒地不起。 “我的软剑可是有毒的。” “是安思姐姐弄的吗？我也要。” 一听这话，红舒便与李沁聊起来软剑的事情。 鱼可沁扫了眼到底吐白沫的男子，默默的将他捆好，封住他的奇经八没，又从他嘴里抠出来两粒剧毒无比的极乐丹，这才放心下来。 “先带王二去疗伤。” 几人叽叽喳喳的离去。 杨凡在鱼可沁的搀扶下往前摸索，“你们谁关心一下我啊！我也受伤了！” 红舒跟李沁并不是不担心他，相反，她们很心疼。 可她们也很生气。 一是生气相公这么就没有去找过她们，二是生气菀儿姐这几天一直哭的厉害。 翌日。 杨凡盯着一个大包推开了王二的房门。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这个包的仇我必须要报！” 杨凡盯着床上一脸惶恐的王二，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准备好吧，等你伤好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王二咽了下口水，有气无力的说道：“少爷，我，我救了你的命啊！” “我需要你救？” 杨凡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包，“我知道你是在救我，别人看来你就是在谋杀啊！” 说起这个他就有一肚子苦水。 本想着救王二，结果人没救下来，自己脑袋上还镶了一个大包。 真是倒霉。 他在心中嘟囔了两句，转身离去，留下惶恐不安王二。 直至两个时辰之后，杨凡又来找他了。 “行了，我头疼了半个时辰，你忐忑不安的过了两个时辰，咱俩扯平了，下次我再说要救你的时候，你机灵点儿，别再把我丢出去了！” 听到这番话，王二久悬的心终于放下。 …… 那名死士被抓之后，鱼可沁搜过他的身，在他嘴里扣出来了两粒丹药，王二派人搜过他的身，在他身上又搜出来几粒毒药，这些全都是用在任务失败后自杀的。 可是千算万算，忘了此人的武艺高强。 半个夜晚的时间，男子竟然强行冲破了穴道，震碎自己的心脉，死了。 有时候杨凡很难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这么不怕死。 男子的这一身武艺，无论是放在哪儿都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何苦要跟着公孙贺一起做这种事情。 得知男子死了的消息，王二亲自去将他埋葬。 对他而言，死亡的是自己的对手，埋下的是很难遇到的了解自己武艺缺陷的朋友。 几日过去。 杨凡收到了赵立传回来的消息。 三名男子一同回来了。 赵立的做法到真的让他对赵立的看法有些改变。 要是贸然进入他国可是很可怕的事情，语言不通，很容易会被杀身亡。 得知此事之后，杨凡命隐楼的人在龟滋镇周边各处搜查秦殇的去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现在需要一个合适的朋友。 很明显，在龟滋镇，秦殇就是一个比较不错的朋友。 咚咚咚。 杨凡刚把命令传出去，李承乾找了过来。 他冷着脸站在门口，沉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杨凡都不曾告诉李承乾一句。 毕竟这是大唐的太子，储君，未来的皇上，他不能让李承乾卷入这场事件之中。 “我可是太子，难道你要我放着这些事情置之不理吗？” “这些事情你牵扯进来不好，也会限制我的动作。” 面对李承乾的询问，杨凡无奈的解释着。 “牵扯进来？我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打算独善其身，难道你要我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卷入各种阴谋诡计之中不管不顾吗？” “杨凡，此时此刻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情谊？” “我李承乾若不是为了你，大可不必来到这里！” 李承乾从小声说着，变成了最后的嘶吼。 他恼火的是杨凡竟然一直都拿他当做 太子对待。 他一直认为杨凡是自己唯一一个兄弟。 杨凡默不作声。 李承乾有任何不测他都担待不起。 有时候，他都有些后悔跟李承乾做兄弟，做什么事都要考虑一下李承乾的身份。 “我最后问一句，你打算做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嘶吼过后，李承乾平静下来，坐在杨凡对面，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你认为我在这里会耽误你的一些谋划，我可以立马回京。” “等等，你现在能回去？” 杨凡挑了挑眉头。 砰！ “你真打算让我回京！？” “不是，我想起来一些事情，京城中必须要有人去办。” 杨凡眉头紧锁，轻声说道：“前段时间我让人回京了一趟，京城中现在应该有不少变化，你现在回去是最好的，但也是最容易被针对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就好。” “我要丢下大将军的身份，我要去南齐。” 闻听此言，李承乾拍案而起，喝道：“你疯了！？你知道你这个位置有多少人眼馋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位置可能是世袭的！” 杨凡没理会他，在心中默默地盘算之后，继续说道：“你可能会被痛骂一场，甚至有可能被废去太子之位，你想好了，我有别的办法，但是这个办法是最直接的。” “难道你以为我想要做太子吗？” 李承乾冷冷的回了一句，他见杨凡的神色凝重，心知这件事情可能引来不小的轰动，同样紧张起来。 两人在房间中聊了很久。 这一次的谈论，没人知道。 即便是李茂也被支出房间之外，与秋容一同守在门外。 也不知道秋容是跟李茂没了隔阂，还是因为李承乾可以叮嘱的。 每次李茂准备静心偷听两句的时候秋容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好像嘴巴是从别处借来的，再不多说两句就要还回去了。 “你能不能小声一些。” 忍了半晌，李茂咬着牙瞪了眼秋容。 吱呀。 他刚把耳朵贴在门上，门开了。 李承乾斜了他一眼，说道：“偷听什么？于单飞死了，被公孙贺杀的……” 第799章 一场交易 拟好密信，李茂叫来了一名不良人，叮嘱务必要送到皇上手中。 他至此都没有想到过朝堂中出了内奸。 “太子殿下，杨凡会不会……消息并没有这么灵通。” 李茂并不怎么相信杨凡。 他眼中的杨凡过于精明，无时无刻的在算计着身边的人。 就连太子殿下也不曾放过。 李承乾摇摇头，叹道：“于单飞是不良人中的一环，他被杀后应当会留下很多线索，但他将杨凡牵扯进来，说明杨凡有足够的能力，或者说是杨凡又办法来寻找这其中的真相。” “什么真相？” “火药是如何从军器监泄露到南齐的。” 李承乾盯着李茂，不再说话。 这件事情有多重要，他不用再说，李茂完全明白。 军器监是什么地方？ 是专门为大唐研制兵器的地方，在这里出了多少马铠，做出了多少天下利刃？ 在这种地方若是有帝国的奸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朝堂的腐败完全超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李承乾要做的很简单，不光是要彻查朝堂中的那些奸细，还要改变安西四镇的风气。 他要让任何敌国奸细都无法踏足安西四镇一步，他要任何想要叛国的人都出不了这里。 只要做好这一点，即便是不在做太子，他也心满意足。 至少他的功绩足以流传千古，足以让他被封个小王爷，安度后半生。 李承乾在忙碌着，杨凡也没有闲着。 得知秦殇的藏身地之后，他带上鱼可沁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鱼可沁的武艺足以保护她，红舒与妙仪得在家守着，防止有人就走秦艽。 “地点在镇子之外，往北的一处破旧小山村！” 因为要赶路，杨凡只能抛弃马车，骑马赶路。 “我不想……” 鱼可沁盯着高头大马，磨蹭半晌不愿意上马。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把她抱在自己的马上往前赶路。 “这样才好，我看她们都是这样的！” 鱼可沁很满意的笑起来。 这一路赶过去几十里路，路途遥远，鱼可沁并不趴在马背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也不知怎的，跑了一会儿之后，杨凡明确的感觉到了一股怪异的湿润感。 低头一看。 蜜桃？ 他皱了皱眉头，歪头看了眼鱼可沁。 她还在眯着眼睛，不知道是在享受还是在疑惑。 时间紧急，杨凡也没时间跟她多说什么，扬起马鞭狠狠的打在马儿身上。 只是…… 杨凡到底是没想到。 鱼可沁没多会儿便像是发了情的小猫，挪动着身子不断地往后靠。 不多会儿便将杨凡弄得老脸通红。 好不容易挨到了破败村庄，鱼可沁悻悻的翻身下马，杨凡则是无奈的将自己的前裙摆系在腰间，又将自己的后裙摆撕扯下来，系在鱼可沁的腰间。 “我说大哥，你能不能弄清楚事情的重要性，不要每次我在忙的时候这样那样的！” 给鱼可沁遮住湿透的裙子后，杨凡开启谆谆教导模式。 鱼可沁满不在乎的点头答应。 等到杨凡说完，她耸了下肩头：“我高兴就好。” “那你不能让我不高兴啊！” 杨凡白了她一眼，跟在惊世堂的人一起往前走。 此处村庄的人并不多，多数为平民，瞧见杨凡与鱼可沁这种俊朗美颜的男女，都站在房门外观看。 “就在前面。” 惊世堂的人指了指前面，没有往前靠近。 这是杨凡下的命令，让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杨凡来到门前，叩响破旧的木门。 “进来吧，门没栓。” 门内传来秦殇熟悉的声音。 推门而入。 庭院内有一方石桌。 秦殇坐在桌前品着茶。 “你好像也很喜欢喝茶。” 杨凡笑了笑，毫不客气的过去坐下，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水。 秦殇没做声。 “这里有埋伏。” 鱼可沁环顾四周，拉了拉杨凡的衣袖。 杨凡淡然道：“没事，一会儿有危险，先杀了他。我们到点儿不回去，自然会有人宰了秦艽，还有秦家的人。” 听到弟弟名字的瞬间，秦殇的手抖了一下。 果然，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弟弟。 “你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公孙贺的，现在公孙贺已经到了南齐，你打算如何？” 有了把柄，杨凡也不再拘谨，开门见山的问道：“跟我对抗，只会让我们两败俱伤，划不来的。” “秦艽呢！？” “在我手里，很安全。” 杨凡拿出一把飞刀放在桌上，“你要是跟公孙贺有联系，应该认识这个。这是公孙贺身边的死士所用的飞刀，他来了的。” “你怕了？” 秦殇冷笑一声。 “我怕什么？这男子一口气杀了秦艽三十几名死士，这一盘棋秦艽可算是全输了，三百多手下人，一个都没活下来，而他还要被公孙贺的死士追杀。” “什么？” “不过不用担心，那名死士我已经处理了，给你这个飞刀只是让你看清楚，公孙贺可不是一般人，他不会允许你们这样的破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杨凡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知道自己单纯的这样说，秦殇是不会相信的。 毕竟秦家可是江南的名门望族，跟这样的家族作对，简直就是找死。 一念及此，他补充道：“你别忘了，你只是江南的一个家族，公孙贺身后站着的可是南齐。你凭什么？” “我与公孙贺的财力，可谓是势均力敌，我身后站着的是太子，你又凭什么？” “你只是我与公孙贺，大唐与南齐，我们争斗中的炮灰而已。” “你知道崔元凯吗？这件事连他都不敢插手，你有什么能力跟着一起混？” 说罢，杨凡手指轻轻的叩击面前的飞刀。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你呢……我不清楚，兴许等着公孙贺找上门来的时候你就想明白了，我先走了。” 杨凡离开小村庄。 一同撤离的还有十几名惊世堂的人，他们都伪装成了这里的百姓。 燮山木屋。 归来的王玄策两腿打颤。 这一路自行车给他蹬的， 两条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杨凡怎么还不回来！？” 他站在木屋门口，焦急的向外张望。 妙仪扁扁嘴，不屑道：“天天黏在一起，不腻歪吗？” “不是，京城中出了不小的事情，我要提醒他小心一些。” 王玄策眉头紧锁。 朝堂中的官员被打乱了各种顺序，就连从济世坊出去的那些人也被罢免了不少，李世民这是摆明了要清理朝堂！ 第800章 大战 “京城中的变化我已经知道了。” 在听完王玄策的长篇大论之后，杨凡淡然的回了一句。 他现在关心的只有李世民对这边的反应。 本以为会有所指示，最不济也是给点儿能帮忙的人手。 没想到李世民的回话十分简单。 “一切与太子商议便可。” 杨凡一想到这些事情便唉声叹气的。 李世民想要锻炼李承乾把他拉上做什么？ 打仗很好玩儿吗？ 看来必须要想想别的办法才可以。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那就是关于秦家的事情。 公孙贺的如此做法显然是让秦殇已经放弃了与他的继续合作。 好在秦殇并没有让杨凡等太久的时间。 当天晚上，秦殇便来找了杨凡。 “秦家与公孙家是相同的，当年天下大乱，我们两家都站错了队，只不过我们家好很多，我们家族中出了个好汉秦琼秦叔宝，这也让我们可以前往江南做一些生意维持生计。” “可公孙家不同，公孙家被株连九族，公孙贺因为当时在塞外游学，得以活命，所以公孙贺这一辈子没有别的事情做了，他只需要向大唐复仇便好。” “公孙贺是个苦命人，可他走错了路而已。” 秦殇如同说书先生一样，将事情不分大小的给杨凡清清楚楚的讲了一遍。 公孙贺真的是为了向大唐复仇吗？ 不见得。 不是杨凡的心胸过于阴暗，而是他见到很多这种人。 口口声声说的是为了谁谁谁报仇，最后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真若是报仇，还是想李沁那样报仇来的实在一点。 谁干的就直接找谁便好，找准机会直接面对李世民。 伴着秦殇的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了空前的沉默。 月色如墨。 屋中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一个是叹最近的事情繁多，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能力。 另一个则是叹气到底什么时候才算个结束。 “镇子西面有一处是依附于公孙贺的军队，约莫一万三千余人。” 突然，秦殇像是想起来什么，补充道。 “知道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去把秦艽带走就好。” 杨凡淡然回了一句，让安思一同去帮忙提人。 他也多留了个心眼，安思一身毒功可以在秦艽的身上留下一些线索，至少可以保证出事之后能够准确的找到秦艽的位置。 翌日。 天光大亮。 燮山之下空无一人。 五千兵马由徐淼、赵传、王二、王玄策、杨凡各自带领一千人从各个方向赶往镇子西面。 镇子西面的魁字营是公孙贺亲自命人统领的一处军队，因公孙贺的财力雄厚，其内的兵马不但个个身强体壮，武器装备也是一等一的。 什么精钢铠甲、神兵利器……就连马凯也都是千挑万选的，尽可能的轻便且结实。 拥有精良装备的万人军团在安西四镇存在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由此可见朝中有多少人在给公孙贺打掩护。 据秦殇所说，这魁字营现在属于的是一位将军名下的兵马，只不过从不调用而已。 魁字营将军名为宋奎，此时正在主营帐内喝闷酒。 最近他感觉压力很大。 大人告诉他马上就要按照计划来攻打安西四镇，到时候要他来搅乱安西四镇的防御。 可此事说来简单，实施起来就十分的困难。 安西四镇的兵马何止数万人，每当有战事的时候，所有非官方的兵马都会被拉去作为前军当炮灰，稍有不配合就会被当做敌军一举灭杀。 尤其是像他这种声名在外的兵马一定会被当做头一批被盯上的。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连外面山贼的任务都不敢随便的出去接，生怕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这半年的时间，又不打仗又跟其他部队没有摩擦，不光是他，他麾下的兵马士气也都陷入了空前的低落。 “唉，什么时候算是个头啊！” 宋奎长叹一口气，望着地图上面画的清清楚楚的攻打路线，他不仅有些胆颤。 谁给南齐的胆子，竟然攻打大唐。 光是安西四镇的兵马就有多少？ 更不用提凉州总管府平时在役的士兵就有十三万人之多，其中还多数为久经沙场的老兵。 他正想着，门外突然着急忙慌的跑来一名士兵。 “报，将军，营地外突然出现大批兵马，正在营地外叫骂！” “是官府的兵马吗！？” 闻听此言，宋奎面色大变。 正所谓是做贼心虚。 他本就小心翼翼的不去招惹任何人，此时莫名其妙的有人攻城，自然是令他措手不及。 “报！有名青年自称太子，要见您。” “走！” 宋奎赶忙跑出门去。 他虽然没有去过京城，但是见过太子与陛下的画像。 若真的是太子，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撤军，趁早离开这里。 魁字营外。 杨凡蹲在地上，用树枝当做笔在地上写写画画，叮嘱王玄策：“你不要着急，顾忌一下你的兵马，从南面进去，进去之后不要多问，先将军官斩杀，徐淼和赵传你们两人从东西两面进去之后找到对方辎重粮草，我们来的突然，他们应该还在准备之中，记住了，点火！这些兵马和粮草我们都不需要。” “那我呢？” 王二紧张的盯着杨凡，等着他给自己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你就从这儿直接冲进去就行了。” 杨凡斜了眼他，“所有的刀盾兵都在你手里，这种事还需要我问吗？” 魁字营其它三面都是山坡。 好在杨凡要求过徐淼两人训练兵马时要着重训练单兵能力，所以千把人上山倒是没什么问题。 规划好一切之后，杨凡斜了眼站在兵马正前方的李承乾，“你往前走几步，你放心，那些箭飞不了这么远，别忘了我教你说的。” “我知道！” 李承乾咽了下口水，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剑拔弩张的军营。 不远处，一名将军装扮男子走了出来。 “本宫有要事商议，宋将军！” 李承乾说着大步流星的走向前去。 宋奎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正走着，王二突然嘶吼一声冲出去。 由他带头，身后两千人如潮水般冲向魁字营营地，一场大战拉开了帷幕。 第801章 刺杀 一场战事来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 前方战斗刚刚开始后方辎重粮草已然被点着。 大乱之中，王玄策从军营后方杀入前方，在他的带领之下，一千士兵犹如疯魔一般横冲直撞，几次打乱敌方刚刚恢复的阵型。 不消片刻，宋奎被王玄策一刀斩杀。 将军死，士兵降。 战事落定。 正如杨凡所说，他将万余士兵尽数遣散，只抓了两名副将和一名军师。 回到燮山营地。 经过清点，此战战死了一百余人，死亡多数在王二及王玄策两人手下，而徐淼与赵传两人在登上两边山坡之后根本没有直接冲入敌营，而是用火箭点燃了地方的粮草，等到地方大乱才冲进去的。 杨凡没有责怪他们，因为杨凡知道自己本来就没有领兵打仗的才能。 傍晚时分。 一切都已经结束。 杨凡回到露台上长舒一口气，心中尽是迷茫。 必须要想办法让南齐无法攻打大唐。 可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的。 正想着，一向有无限精力的王玄策来到他身边坐下。 “什么也没问出来，只是知道公孙贺在这边不是只有这一处营地，显然是公孙贺老早的就开始准备了，只等着南齐攻打大唐，他作为内应一举拿下整个陇右道。” “陇右道若是沦陷，大唐的兵马就少了一半多。” “大唐最强的是骑兵，然后好的战马都是出自陇右道。” 王玄策唉声叹气的说着。 光是知道这附近有敌军没用，他们不知道具体的地址。 “看来事情还有很多麻烦，需要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杨凡皱起眉头，坐直了身子说道：“我想要不要把芸娘她们送回去，这里这么乱，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怕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们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 王玄策咧嘴笑了笑。 是夜。 杨凡将所有人叫到他的房间来，将此事说了一遍。 所有人给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 “不放心，不可能。” 对此，杨凡也颇感无奈。 “你们听我说，后续的事情可能会超乎我的想象，远远超过我能掌控的范围，你们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回去之后至少有大理寺的人在保护你们，即便是没有大理寺，也有王力在暗中默默地帮助你们，你们安全了我才能放心。”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让你们为我担心，可你们留在这里……” 杨凡说着说着，见几人都绷着嘴小声抽泣，长叹一声。 “看情况吧。” 最终，他还是退了半步。 魁字营被灭杀的事情并没有在龟滋镇掀起多大的波浪。 百姓们只是聊着龟滋镇突然之间消散了，就这么简单，再也没有人提过别的事情。 谁做的？ 没人说，也没人愿意去了解。 龟滋镇内，一个军营的出现与消失过于快速，没人会主动了解这些有的没的。 这一日。 杨凡按照约定的客栈来找秦殇。 后者最近也是一脸疲惫。 杨凡交给了他不小的任务，让他帮忙调查龟滋镇内所有与公孙贺有关的产业亦或是军营。 杨凡的隐楼到底是外来的势力，再强悍也需要时间来与本地磨合，不可能这么快的寻找到线索。 “这就是全部的名单。” 秦殇揉了揉鬓角，“我劝你还是小心这些，被你驱散的魁字营士兵消失不见了，应该是被其他公孙贺的军营吸收了。” “你应该直接杀了这些人，你知道这会给你带来多少麻烦吗？” “唉……公孙贺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你也要小心一些。” 杨凡没有搭理一直唉声叹气的秦殇，自顾自的翻看手中的名单。 名单写满了两张纸，这些都是龟滋镇及龟滋镇周边的各种小门面产业，真若是挨个儿找下去，估计要用两三天的时间。 “怎么这么多小产业，他不应该做大做强吗？” 杨凡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奥秘。 秦殇笑了笑：“别看零散，你看清楚地址吧！真若是打起仗来，大的店铺可以作为士兵的补给站，小的地方可以随时收纳几百士兵，打巷战谁都没办法在这种地方与公孙贺的士兵对抗。” 有这么一瞬间，秦殇怀疑杨凡的这个平威大将军是用钱买来的。 连最基本的地图都不会看，呸。 他心中吐槽，嘴上却十分认真地说道：“依我看呐，你还是小心一些，趁着现在百姓还不明所以，做好招兵的打算，买点儿好的马匹，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现在打算干什么？难道不打算给我些钱？” “凭什么？” “勾搭好太子，你们秦家之前犯的错一笔勾销啊！” 杨凡冲着秦殇露出了奸商标准的笑容。 秦殇摇头苦笑：“杨凡，我能做的已经都在做了，再做下去，恐怕不光是公孙贺，要我命的人更多。” “现在也不少。” 杨凡笑了笑，起身离去。 下一刻，他又坐回原地，环顾空无一人的客栈，皱眉道：“你今天包了这家客栈？” 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客栈此时寂静无声。 莫说是来往的客人，就连端茶送水的茶博士都没有一人。 跟着杨凡一同来的王二连忙跑到门口看了一眼，街头更是空无一人，街边的羊肉摊位前的炉火还在熊熊燃烧，却无人看管。 “少爷，我们……” “被埋伏了！” 未等他说完，杨凡伸手一把拽过秦殇，朝着墙壁退去。 咚咚咚。 秦殇刚刚坐着的板凳上出现几支箭矢，箭头深陷木头之中。 咻！ 未等杨凡站稳身子，一把长刀从墙壁刺出来，锋利的刀刃登时将杨凡的肩头划破。 杨凡眉头一皱，慌忙的将秦殇推到一边，抄起一块方凳顶在头上往一旁躲闪。 “杀杨凡者，赏金三百！” 突然，一声叫喊从楼上传出。 下一刻，从四周涌现上百人，将杨凡三人包围。 “隐楼呢？你准备了这么久，总该见点儿成效了吧！” 杨凡靠近王二，小声的问道。 “应该已经……” 王二话没说完，全都捏的不断发出刺耳的响声。 “杀！” …… 燮山军营内。 叶芸娘等人正在屋中闲坐，突然从窗外闯进来一人。 此人浑身鲜血，眼神涣散，已经是强攻之末。 “安思，救人，他是隐楼的人。” 叶芸娘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当时隐楼建设的时候她经常跟着王二一起去，几乎隐楼所有的人她都认识。她也是除了杨凡能调动隐楼的第二人。 第802章 杨凡身死 “救，少爷！” 未等安思拿出银针，那人叫嚷一声，倒地没了气息。 一听这话，叶芸娘转头看向了最近最受杨凡宠爱的红舒。 后者小脸煞白，“相公今天跟王二出去了，我不知道去哪儿，他没跟任何说。” “去找！” 叶芸娘冷喝一声。 所有人前脚出去，王玄策与李承乾后脚进门。 一见此情此景，王玄策便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身就要出门寻找。 叶芸娘叫住两人，冷声说道：“派出三千精兵出去找人，剩余两千人退守木屋，抛弃营地内所有东西。” 简单布置之后，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坐在屋中静静的等候。 两人都不会武艺，只能守在这里。 …… 龟滋镇。 客栈内。 杨凡搀扶着身受重伤的秦殇。 秦殇也会一些武艺，只不过应对这种场面显得没有什么用。 他身上被刺了四五刀，鲜血顺着他的裤脚不断地往下流淌。 王二与杨凡两人亦是身受重伤，尤其是王二，后背一把匕首深陷血肉之中他却不敢贸然拔出，担心失血过多更快的失去战斗力。 三人穿着粗气，靠在一起。 在三人身前，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近二十具黑衣人的尸体。 杨凡喘着粗气，笑道：“现在的死士质量低了很多啊，我都能杀这么多人。” 王二没应声，趁着短暂空歇的时间调整气息。 “我，我不行了，你告诉我弟弟，去告诉他。” 这时，一直在喘息的秦殇仿佛攒够了力气，从怀中磨出来一块小小的玉佩，塞到杨凡手中，叮嘱道：“告诉他，我，我要公孙贺死，要秦家正名，还有屋后的木剑……” 话未说完，秦殇眉头皱得越来越近，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甘，最后瞳孔放大，没了气息。 杨凡皱了皱眉，将玉佩收进怀中，努力的站直身子，甩了甩手中长刀上的鲜血。 “少爷，我也……撑不住了。” 王二疲惫的声音传来。 杨凡没有说话，来到他身边，将他搀扶着，笑道：“都已经一个时辰了，我不相信没有人知道我们遇上麻烦了。” “放心吧。” 他一边劝说着王二，眼神四下张望着，寻找逃跑的机会。 他心中也没底。 这一趟出来他没跟任何人说自己去哪儿。 哒哒哒。 正在这时，一阵阵喧闹的声音传来。 “杨凡！我们来了。” 一声怒吼响彻整条街道。 “妈的，吼什么。” 杨凡扫了眼街头突然出现的一队兵马，苦笑着摇头。 如他所料，这一次公孙贺下了血本，就是为了杀他，竟然在街头安排了这么多的兵马做阻拦。 一个恍惚，一把长剑贯穿杨凡的胸口。 杨凡皱了皱密眉头，刚转过头去，另一把长刀从他小腹贯穿。 杨凡倒地，双目圆瞪，没了气息。 王二见状怒吼一声却没能救下杨凡，跌倒在地。 这一日。 龟滋镇发生了一场大事。 平威大将军杨凡在街头被人暗杀身死。 也不算暗杀，据说当时客栈内的黑衣刺客就有百十来人，等到救杨凡的兵马赶到时，街头突然涌出了两千精兵阻拦，一场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两千人被尽数斩杀。 等到王玄策赶到客栈时，只剩下了杨凡的尸体，以及晕死的王二。 王玄策盛怒之下，当即召集了一众不良人，拿着从杨凡身上搜到的名单挨个儿杀了过去。 这是他头一次不管不顾的杀人放火。 仅仅两日的时间，整个龟滋镇被搅乱成一锅粥。 王玄策的出格举动引来了大都督吕玄的关注。 可无论大都督如何威胁王玄策都是无用之举，想要跟王玄策来硬的，又打不过王玄策，只能派人将他毒晕软禁。 好在李承乾在场，他以太子之名做了担保，将王玄策所在木屋下的地窖之中。 与王玄策一样疯魔的还有李沁、妙仪及鱼可沁三人。 三人本就是暗杀的佼佼者，王玄策被抓后，三人接上了王玄策的工作。 龟滋镇三天死了七十八个人，人心惶惶。 吕玄亲自到场也没找到证据，也抓不了三人，只能去找叶芸娘求情。 七日过去，杨凡下葬，龟滋镇逐渐太平。 叶芸娘白天管理家中的一应事务，晚上以泪洗面，病倒在床上；窦菀儿接管家中事务，晚上照顾叶芸娘…… 几位俏佳人寻死觅活， 在王二等人日夜不息的轮班看管之下终于算是将他们劝下来。 只不过。 燮山营地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欢笑声。 …… 龟滋镇以北，荒山之上有一处山洞。 洞穴之中，有一青年蓬头垢面，赤裸着上半身，身上的刀伤刚刚恢复。 在他身前站着一名黑衣中年男子。 “你的伤势刚好，现在就要回去吗？” 袁天罡淡然一笑。 杨凡摸了摸肚子，倒吸一口凉气，“不回去怎么办，既然事情按照计划往前走，就不能停留，迟则生变。” 当日，杨凡是真的被人捅了个透心凉。 好在袁天罡刚从南齐回来，将他救了下来。 袁天罡一直都相信缘分，本不打算出手，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如何，他竟然莫名其妙的被一名黑衣人发现了，引来了追杀。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黑衣人击杀，顺便找出一具与杨凡身高体型差不多的尸体做了简单的易容。 接着，他便将杨凡带到这里来修养。 “你运气很好，若是没有你身上的天蚕甲，就算是我也救不回来。” 袁天罡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我先走了，有什么别的话以后再说吧，把我救回来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 被救回来的这几天杨凡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去做，自然不想计划败露，所以对袁天罡也是百般叮嘱。 袁天罡点头笑了笑。 出了山洞，杨凡捂着肚子往前走着。 他活着这件事情能告诉的人不多，但他几位娘子他必须要先说好。 这个计划很长，需要叶芸娘她们留在安西四镇帮他。 虽然他是半路出家的一身武艺，但有红舒妙仪这样一等一的高手日日夜夜的用内力温养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比寻常人好太多。 潜入木屋之中 ，杨凡摸索着朝着叶芸娘的房间行进，隔得老远，他就听到了屋中传来阵阵抽泣声。 第803章 还活着 房间还是原本那个房间，少了杨凡的身影却倍显凄凉。 叶芸娘咬着单薄的被子，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窦菀儿轻柔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想劝说两句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相公离开之后，芸娘为了不让其他几位妹妹伤心，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敢哭泣。 呜咽声在房间中响起。 不多时，叶芸娘抬起泛红的双眼盯着窦菀儿，“相公回来了。” “是，相公回来了。” 窦菀儿温柔的笑起来，学着以往叶芸娘的动作，摸了摸叶芸娘的头，笑道：“相公不会离开我们的。” 不单单是今天，叶芸娘一直都是这样。 总会莫名其妙的回头看向某一处，认为是杨凡回来了，进而四下寻找，最后精疲力竭，接受现实，回到屋中自己一个人哭泣。 她一直都看在眼里，她心疼芸娘。 从小到大，叶芸娘对杨凡是用情最深，连对杨凡红脸都没有过，无论杨凡说什么，她都会笑着答应。 “相公真的回来了。” 叶芸娘嘟囔一声，突然抱住窦菀儿，放声大哭。 门外的杨凡听着屋中传来的话语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对不起的，恐怕就是叶芸娘吧。 她本身就觉得自己不会武艺，什么都不会，帮不了自己什么，现在自己假死…… 沉默许久，杨凡轻柔的推开房门。 下一刻，屋中两人同时愣住。 杨凡拴好房门，快步的来到两人身旁，做出嘘声的手势：“不要说话。” “真的回来了吗？” 叶芸娘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杨凡，她又回头看看窦菀儿。 四目相对，窦菀儿点了点头，“我看到了。” “唔！你为什么会回来！” 叶芸娘突然站起身子，想都没想便一耳光打在杨凡脸上。 杨凡没做声，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 “你！我杀了你！” 叶芸娘咬着牙，忽的扑向杨凡，狠狠的咬在杨凡的肩头上。 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她要把前半生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刺骨的疼痛传来，杨凡没有说话，默默地拍了拍叶芸娘的肩头。 一直傻愣在一边的窦菀儿皱了皱眉头，终于缓过神来。 “相公！” 她惊呼一声，抱住杨凡哭嚎起来。 她心里怎么不痛。 只是一直都在强撑着而已。 叶芸娘倒下了，只能由她站起来管理家中的一应事务。 她咬着杨凡的胳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我走的这几天，怎么都变成小狗了。” 杨凡轻声的说着，忍着伤口传来的阵痛将两人抱到床上，等到两人情绪终于缓和下来，他才掀开衣服。 “我被人救了，这段时间，我想到了一个计划，说不定可以避免两国之间的开战，还能抓住公孙贺！” “虽然有些无耻，但我想这是目前来说最有用的办法。” “我要去一趟南齐。” 杨凡轻声的说着，已哭成泪人的叶芸娘与窦菀儿死死的抓着他的手，拼命的摇头。 “我们不去了好不好，我们回去，相公不是说想要个孩子吗？” “这里的事情太复杂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相公，我好怕……” 叶芸娘苦着诉说心中的苦楚。 窦菀儿在一旁随声附和。 她们无法理解杨凡为什么要帮着大唐，这些事杨凡不去做，还有别人做，为什么非要让杨凡一个人去承受这些。 杨凡没说话，只是躺在床上，将两人抱在怀中，默默地闭上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安稳的觉了。 再睁眼的时候，他身上的衣衫早已经换过了。 叶芸娘两人在他熟睡的这段时间给他擦洗过身子，换过衣衫。 “相公，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叶芸娘的情绪似乎恢复了平静，坐在床边轻声询问。 杨凡皱了皱眉头，笃定道：“公孙贺抓回来后，我们就回去。” 说罢， 他将叶芸娘与窦菀儿一同搂入怀中，笑道：“我这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有了你们，我还去卖什么命？” “不过公孙贺我必须要抓回来，这不关乎于两国之间的事情，我只是要报仇而已！” “不杀了他，我怕我们回去之后也不得安宁。” 两位俏佳人不说话，默默地靠在杨凡怀中。 “去把妙仪她们叫来，一个个的叫来，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李承乾。” 按照杨凡的要求，不多时，妙仪就被叫来。 这小妮子一瞧见杨凡便抽剑刺过来：“何方小人冒充我相公，该死！” 好不容易哄好了妙仪，将事情全都说了一遍，李沁来了…… 等到所有人进入房间，都接受了杨凡活着的事实后，杨凡想死的心都有了。 安思与燕如玉两人眼里噙着泪，为杨凡重新包扎被撞破的伤口。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报复还是两人正在哭，手里的力道不稳，每动一次杨凡的伤口就疼的杨凡冷汗直冒。 “你们记好，就当做我已经死了，这一趟我要去南齐，安全起见，我要带上红舒和鱼可沁两人。” “你们对外就说红舒抑郁而终，鱼可沁不知所踪。” “而你们，就留在这里，辅佐李承乾，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离开这里，帮他清理这里的公孙贺的党羽。” 杨凡叮嘱了所有人该如何去做，留在了木屋中修养声息。 木屋还是很安静，只不过每过一天晚上就有不同的人去陪叶芸娘。 李承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终还是没忍住，站在门外小声的全说起起来： “芸娘，你听我说，杨凡为国捐躯是好事，我会向父皇说明事情经过，让父皇给他恢复杨家原本的名声。” “我已经写信告诉父皇，请求与南齐开战了，你们放心。杨凡是我兄弟，他的死，我有最大的责任，南齐不灭我是不会回去的。” “不要过于伤心，今晚让秋容来陪你，你要是除了什么岔子，他日我去九泉之下，如何面对杨凡？” 一声声的劝导传入房中，叶芸娘充耳未闻，自顾自的趴在杨凡的胸口上发呆。 片刻后，门外传来李承乾的一声叹息。 接着，王玄策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杨凡回来了，芸娘，你出来看看！” 一听这话，房中的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最后进来的玉娘，低垂着头不说话。 第804章 南齐 “是我教他的，那是假的。” 玉娘小声说道。 杨凡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没说话。 杨凡总共在木屋修养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的时间，军营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芸娘 亲自找了李承乾，明确的告诉他，杨家会倾尽全家之力帮助李承乾招兵买马攻打南齐。 红舒则是接连五日闭门不出，鱼可沁在第三天就不见了踪影。 一切准备就绪，杨凡动身了。 他走的那边将所有的计划全都教给了叶芸娘。 叶芸娘等人将会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没有她们这种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收尾，杨凡没有胆量去闯南齐。 …… 皇城。 太极殿。 李世民驱退了文武百官，只留下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两人。 “混账，简直是混账！竟然想攻打南齐！？” “他不知道南齐意味着什么吗？他不明白吗？只为了一时之气？” “荒谬，简直是耻辱，朕如何能够容忍他这样胡来！” 他一声声的怒吼着。 “如今天下刚刚太平，他身为太子，不想着为百姓谋福利，却想着为了兄弟情义去攻打南齐！” “难道还想要看到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两人没有应声。 两人都明白一件事…… 李世民根本就没有生气。 李世民若是真的生气，根本就不会说这么多废话，会派人直接把李承乾从西域带回来，等到他们面对面他才会发脾气。 现在看来，李世民是很支持这件事情的。 问题就在于……现在没有多余的兵马去攻打南齐啊。 两人都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 突然，长孙无忌好像想到了什么。 情报中似乎写到了杨凡的大夫人叶芸娘愿意穷极杨家所有，只为报仇雪恨！ 杨家现在富可敌国，现在愿意为攻打南齐做准备，一来可以牵制杨家的发展，二来可以给南齐一个威慑力，这不是一举两得！？ 一念及此，他用手肘轻轻的碰了碰房玄龄。 “陛下，太子仁德，有如此轻易，天下人如何不能信服太子殿下！？” “南齐多次冒犯边境，如今太子正在边疆，北有大都督吕玄坐镇，东有凉州总管府杨恭杨总管为后军，此战可战。” 两人心有灵犀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将李承乾与南齐之间的战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李世民也是没想到这俩人这么快就同意了。 要知道之前自己要对匈奴开战的时候可是说了很久，这俩人都不同意。 难道这俩人也有扶持太子的想法？ 想到这里，他会心一笑。 太子如今愈发的完善，若是得到长孙无忌等人的扶持，相信可以稳坐皇位。 不过……该针对的还是要针对，长孙家的势力过于庞大，必须要压制一下。 “辅机，你挑选两名亲信送去帮助太子吧。此事暂且这么定下了。” “由太子兼任平威大将军，统领安西四镇七万兵马……” 命令由打长安传出，整个朝堂乱成一锅粥。 太子殿下现在手中已经掌管了一万皇城禁军，若是再加任平威大将军一职，掌控安西四镇的七万兵马，日后还了得？ 只不过无论他们怎么说已经晚了，李世民在跟长孙无忌等人商谈之前就已经派人把命令传出去了。 这一次，房玄龄也十分感谢长孙无忌，还专门请他吃了酒。 他当时想说的就是太子殿下意气用事实为不妥，没想到长孙无忌先想起来了杨凡的家世背景。 “妙，太妙了。” 房玄龄一想到杨家的财力之雄厚便觉得头大，此时有了牵制的办法，最好不过。 一般的大家族，财力再雄厚也没人管，也不会有人过于忌惮。 因为大家族可是几万人，或是十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之多，再多的钱平均到这些人头上，逐个击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凡就不同了，他家就只有他一个人，却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这就难以对付了。 再者而言，他还都是正经生意，连这两年朝政收入的一半都还是靠着他的仙纸坊及兽碳风扇等等产业。 …… 边境地区。 此处已经没有官道之类的道路，只剩下泥泞小路。 杨凡将红舒背在背上，教导着她用心学习南齐的语言。 鱼可沁不用说，鱼可沁本身的能力摆在那里，她的记忆之好连杨凡斗觉得恐怖，几个月前的某一天杨凡说了什么她都能清楚的记得，如此能力学习一门语言实在是过于简单。 红舒就不同了，红舒脑子好使，却没有怎么用过，比较麻烦。 叮嘱了一会儿，红舒小声问道：“相公为什么让我来，不让妙仪来，妙仪比我厉害多了。” “妙仪的性格不太好，你能忍，她不能忍。” “到时候去了南齐我可能会受苦，若是换做她，她担心我吃苦会直接杀进去，到时候一切都毁了。” 杨凡轻声嘟囔两句，听到耳边传来红舒的轻哼声，他赶忙补充道：“不是说你不疼我，而是你比妙仪成熟听话一些。” 远在木屋的妙仪打了个喷嚏，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不让自己跟着去南齐。 泥泞小道上，杨凡三人缓缓前行，终于看到了边境的分界线。 “那是士兵吗？” 鱼可沁指了指前方，“怎么多出来这么多？” 她这样一指无妨，下一刻，那上百名士兵都冲了过来。 只怪她一身鲜红的长袍实在是过于鲜艳。 “不要动手！” 杨凡见她拿出匕首，连忙喊了一句。 接着，杨凡晃晃悠悠的来到那些官兵面前，双手作揖，拿出自己的路引。 以隐楼的本事，弄点儿南齐的路引及鱼符实在是太过于简单。 只不过官兵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看到鱼符后，为首的军官皱着眉头盯着杨凡，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杨凡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连忙从怀中摸出来几贯钱塞到军官的手中，赔了个笑容。 南齐以经商为主，因为经商的多为大唐的人，所以使用的钱财都是大唐的贯钱和金叶子，这一点并不会引来怀疑。 果不其然，贪婪在每个人的身上都一样。 掂量了一下钱，那名军官便笑了起来，让开身子示意杨凡可以过去了。 杨凡也是明白人，简单的走出去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假装掉出来一片金叶子，继续往前走。 金叶子落地的瞬间，刚准备叫住他的军官沉默了，一脚踩上去。 随身携带这么多钱的，可不是平凡人，假装看不到就好了。 第805章 买宅院 “好吃的糖人咯~”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品品上等的牛肉啊！” “这位兄弟，不跟你开玩笑，这玉器可是大汉传下来的……” 人来人往的街头，红舒早已被各式各样的摊位吸引了全部的目光，炯炯有神的双眸四下张望着，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鱼可沁也左右转着脑袋，时不时的想要挣脱杨凡的手，过去看看那边的小玩意儿。 南齐长悦城的繁华程度远超杨凡的想象。 他以为南齐被几个国家夹在中间基本上是不可能得到发展的，没想到作为一个中转站，南齐的繁华不比长安差多少，有些方面甚至比长安更加的繁华。 尤其是在吃喝方面，牛肉在这里并不是禁忌。 更令杨凡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说大唐雅韵的人十分多，基本上普通人都是使用大唐雅韵作为官方的语言。 关于这一点，杨凡询问过一个小少年，小少年的回答很简单。 “这里大唐来的商队最多，时间久了，所有人都想跟大唐的人沾上点儿关系，基本上除了皇城，其他地方都使用大唐雅韵。” 对这样的结果，杨凡麻木了。 紫云客栈。 杨凡三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摊开地图，找到目前在的位置，距离皇城并不远。 南齐的小城镇十分多，国都便是长悦城。 三人一路从边境赶到这里花费了五天的时间，这五天里，杨凡所过之处都是避开了各个城镇，因而来到长悦才会如此震惊。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不多时，饭菜上桌，满目山珍海味引得杨凡啧啧称奇。 原来不管是大唐足够繁华，天下间繁华的地方多了去了。 “吃吧。” 见红舒口水都要从嘴角涌出，杨凡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吃过了饭菜，杨凡拿出事先买好的一张长悦城的地图。 “买城中心的宅院吧，我想要个大宅院。” 红舒盯着地图上圈好的几处正在售卖的宅院笑嘻嘻的说着。 鱼可沁则是摇摇头，指着城西的小宅院说道：“就我们三个人，买个小宅院就可以了，不用买太大的，以免到时候买下人，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我可以伺候相公啊！” “你不算。” 俩人就这到底在哪儿买房子的事情前前后后的商议了好几遍，最终也没有决定下来要买在何处。 “就买城中吧，不过是这个小宅院。” 杨凡咧嘴笑了笑，指了指城中的那一户小宅院。 正经的小宅院，进门不过就正屋及左右两边的三个小房间。 “我们不是来这里玩儿的，等到以后天下太平了，再也没有我们需要操心的了，就买这个大宅院。” 杨凡笑着跟红舒解释。 决定好了买哪儿，三人即刻动身。 南齐的驵会比大唐发展的要快的多，几乎相当于厚实的牙行了，也就是中间商。 杨凡本以为是要找到卖家的，没成想一路沿途照过来，竟然来到一家驵会门店之外。 驵会的掌柜冯生是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明明天气还没这个热，他就已经拿着一块手帕，走几步便要擦擦头上的汗水。 “这块宅院是个好地方啊，前面便是青楼，后面一整条街都是各种各样的商铺，衙门就在一条街之外，简直是不能再好了。” 冯生领着杨凡三人来到宅院之外。 果真是好地方，与冯生口中所说没有任何差别，不同的是…… 这家宅院的正门在一处狭小昏暗的小道之中，明明是在城中，这胡同却充满了淤泥，走几步便会往前滑动。 红舒影像中唯一见到过的这种场景还是在冷宫之外。 四人好不容易穿过了半里长的胡同来到门外。 “宅院好不好，咱们先进门看！” 冯生倒不觉得尴尬，还在卖力的说着一些好话。 破败枯朽的木门，被虫咬传了很多地方，站在门口便能从门缝中看到里面的落叶与尘土。 冯生伸手就要解开门锁，没成想刚刚往前以推手，木门掉落在地。 “没事，反正是要换的，不影响的。” 冯生用手帕擦擦汗水，一步踏进小宅院。 肥胖的大脚踩在地上，激起一阵灰尘。 杨凡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的问道：“这宅院到底多少钱，说就行了，我着急住，没时间进去看……而且这也进不去。” “这好说，三位别着急，先回铺子里坐着，有什么要求啊，我亲自去谈，您是新客，咱们一回生二回熟。” 杨凡点点头。 这掌柜的倒也会做生意，本来只是一般的带看的流程，一听说杨凡着急买，立马给出自己的好处，表示自己亲自过去。 如此一来，杨凡后续买卖家具等等事情可能都会在驵会买卖。 不错。 杨凡挑挑眉头，跟着冯生一同折回驵会店铺之内。 店铺二楼是谈生意的房间，基本上就是一个房间隔断成两个小房间，买卖双方各自坐在一边，由掌柜的或者驵会的活计来回谈各种问题，避免双方见面。 很多人也懂事，严格的遵守相关的规矩，不会主动见面。 一来是见面了矛盾多，二来是谈不好还容易结仇。 坐在屋中等待片刻，冯生笑吟吟的从隔壁走进来。 “公子啊，谈的很好，只不过价格稍微贵一些。” 冯生伸出三个手指，“这些也有道理，毕竟是在城中啊，而且卖家可以直接将公子的身份落入长悦城中，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落户？他有这么大本事吗？” 杨凡扁扁嘴。 “咦，公子有所不知，卖家可是个神人啊，别说是落户，就是把您居住的那个山村改个名儿都是一句话的功夫，人家在朝中……有人的。” 冯生神秘兮兮的凑到杨凡的身边，尽可能的表现出很厉害的模样。 杨凡在这里的鱼符上面记载的是他住在边境的一个小村庄，村庄中也就百十来人。 “你说的是三十，还是三个？” “三十。” “成交。” 详细询问之后，杨凡答应了这些问题，叹道：“花了我这么多钱，看来日后又要开工了，掌柜的要是有什么生意也可以介绍给我啊！” “您是匠人？” “对，我以前在大唐做事，是比较有名气的。” 第806章 烧砖 “嘁嘁嘁。” 杨凡刚说一句，不料想冯生连忙捂住了杨凡的嘴。 “还是不要接活儿了， 您可千万不能在城中说自己是个匠人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说？我这两年都在大唐啊，家里的事情我不知道。” “您多久没回来了？” 冯生一脸无奈的盯着杨凡，叹道：“城里的匠人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没跑了的，基本上都被杀了。” “你看城中这么多的摊位东西，有谁的东西是买的？全都是自己做的，没办法。” “两年前，皇上纳了一位妃子，尤其的宠爱她，无论她说什么皇上都答应，当时朝中文武没有一人……” 听着冯生絮絮叨叨的念叨，杨凡的脑海中不禁联想出了一幕幕画面。 那就是最典型的妲己与纣王之间的故事。 难道这个皇上也是个傻子不成？ 若真是如此，那公孙贺岂不是真的找对人了。 “唉……你要说贵妃娘娘无恶不作？也不，人家就是喜欢工艺品，昭告天下寻找最好的工艺品。” “所以啊，皇上也容忍她了。” 冯生说话的速度很快，而且避开了很多重要的事情，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只是单纯的看一眼就知道这小子是十分害怕的。 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贵妃与皇上之间的爱情故事，杨凡跟着一同叹了口气：“果真是不容易啊。” 买卖成交，杨凡掏出了几片金叶子交给冯生，让他找人将院子全部打扫一遍，再买一些新家具送到新宅院内。 冯生干活儿到底是十分麻利的，刚到傍晚便将整个院子翻新了一遍。 回到宅院内，杨凡坐在院中新买的石凳上，总感觉有些不对的地方。 到底还是来了异国他乡，没有在家的感觉。 清夜无尘。 杨凡没有半分困意，看着今天刚买的一些木匠的器具，拿出所有的东西开始制作简单的一些东西。 他确实会制作很多东西，从最开始的雕制兽碳到后来的造纸坊，再到纸钞，他天天都跟着流程一起走，手艺并不差。 到了子时，他雕制出来了一个小小的人偶，摆放在屋中，盯着木偶发呆。 “相公，你的手破了。” 这时，红舒的声音传来。 她小心翼翼的用白布包裹起杨凡的手。 杨凡会，但他不是天天做工的人，所以双手还是十分白嫩的，与红舒白白嫩嫩的小手相比自然是差一点，但比多数读书人的手都要好看。 “我睡不着。” 红舒包扎好杨凡的手，顺势便抱住了杨凡的手，坐在杨凡身边一同发呆。 “我也是。” 没等杨凡说话，鱼可沁的声音也一同传来。 三人在园中盯着天空默默地发呆。 突然，杨凡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尹晓来了南起这么久，也找不到她的踪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她的武艺并不差，不会出事的。” 鱼可沁笃定道。 “那我们……” 一夜无眠。 三人坐在院中聊了很多。 计划还是要按照原本的进行。 杨凡所想的很简单，无非就是自称匠人，被带入皇城，找机会将妃子和皇太子绑架带走，就这么简单。 话虽简单，但是第一步就让他有些犯难。 来之前他不知道这边的匠人已经被贵妃逼成了这个地步，现在想暴露自己是将人的身份，会引来不少人的怀疑。 在这种情况下匠人都是想办法跑，他却主动暴露出来，肯定是图谋不轨的。 所以。 杨凡第二天一早便将整个小胡同打扫的干干净净。 小胡同内并没有镶嵌青石砖，下面就是一层层的黑泥，而这条胡同中又只有他一户人家，他做的这些自然也没人关注。 将淤泥全部清理之后，整个胡同的小道往下陷了一拃深。 之后的动作最为关键，杨凡专程去找了烧制砖的各种东西，花钱让人送入家中后便开始烧制石砖，他要把这条小路给重新修复一遍，只有这种最简单最实用的才能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接连三日，杨凡都在院中烧制漏斗砖。 这种砖形状像是漏斗，不会存雨水，下雨的时候雨水会顺着石头中的沟壑落到下面的下水道中。 “相公竟然还会这些，什么时候会的？” 红舒经常会坐在杨凡的身边盯着他干活，笑嘻嘻的给他擦汗。 她很喜欢这种宁静的生活，没有任何人打扰。 “烧砖并不难，难就难在掌控火候，好在我有足够的时间来摸索火候。之前在皇城中被你和你的小姐姐坑的去修建火炕的时候我不是也烧制过吗？” “好好看着吧，若是时间快的话，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就有机会回去了，我让你送回去的密信你送了吗？” “可沁在这件事情中并不知情，你不要着急告诉她，等到事情准备的七七八八了，我说可以动手的时候，你记得叮嘱她，让她在皇城外接应我。” 杨凡也总是会回她一个温柔的亲吻，接着一边跟她闲聊，一边继续干活。 这样的场景，鱼可沁总是会站在正午门口呆呆的看着两人，不会上前打扰。 安稳的日子过了不就，驵会的掌柜冯生突然找上门来。 “我的大老爷，你那些金叶子从哪儿来的？你知不知道城中前段时间有一批黄金失窃，据说被锻造成了金叶子，你是不是偷金子的贼啊！” “你有毛病？” 杨凡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冯生则是满眼惶恐，攥着杨凡的手叮嘱道：“大老爷啊，你小心吧，没准儿过两天衙门就会来人抓你，这可不是小事儿啊！那些钱可都是那位贵妃娘娘家的啊！” 通知了杨凡后，冯生便火急火燎的离开。 杨凡皱了下眉头，没有理会。 若是因为这事儿能够提前见到贵妃娘娘，跟贵妃娘娘拉上关系，那倒是个好事儿。 可以节省更多的时间。 而后几日，杨凡的砖已经成了，他每天都在小道来来回回的铺垫漏斗砖，又专门买一些沙子带倒在缝隙之中，保证美观性。 红舒与鱼可沁两人则是每天都像平凡的妇人一样，买菜、洗菜、买肉、洗肉、讨价还价……一大堆事情，鱼可沁都处理的游刃有余。 可见她当年照顾徐垚的时候没有白照顾，学到了不少东西。 只是，两名如此美艳的俏佳人整天在外面晃悠，肯定会引来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窥探。 第807章 打架斗殴 这一日。 杨凡正在胡同里的小道上来回蹦跶。 新修的一条小道，自然是要先试验的，他身边也没别人，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小道上来回蹦跶着。 “相公？可沁姐呢？” 红舒从门口往外探头，拧着眉头轻声询问。 杨凡默默地摇摇头，趴在地上盯着一块砖摆弄。 “可沁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红舒噘着嘴，细细的琢磨了一下，问道：“我能出去找她吗？” “去吧，小心一些，不要惹事。” 杨凡头也没抬，摆了摆手。 话音未落，红舒已经提着一个小篮子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看来这块砖的质量还是不行，应该要…… 杨凡正专心想着漏斗砖的事情，突然一个激灵，抬起头来时眼前已经没了红舒的身影。 这异国他乡的，真要是除了什么事情，他连个帮手都没有。 一念及此，他关好房门，追了出去。 …… 普天之下的街道仿佛是复刻的一般，大同小异。 来往的百姓亦是如此，有好的也有坏的，自然也有爱看热闹的。 城中弘阳街的街头此时围满了人。 在人群正中央，几名男子趴在地上哼哼唧唧，打到他们的是一名身穿鲜红长袍的美艳女子。 女子抓着眼前壮汉的手腕，稍稍用力，便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剧痛传来，壮汉哀嚎了一声便晕死过去。 随即，女子看向了背靠着墙壁，一脸惊恐的那名青年男子。 男子咽了下口水，强忍着颤抖的双腿，结结巴巴的喝道：“别过来，别来！我爹是官府的人，他可是……你别过来。” “张家小子算是遇上狠手了。” “啧啧啧，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竟然如此出言不逊。” “可不是，一见面他就要这名女子脱下衣服，说是看不得红色的，结果呢？被打成这样。” 围观的百姓们一声声的说着。 那名吓的快哭出来的男子是长悦城张家的独子张贺，家里在朝中有一些背景，所以经常这样胡作非为。 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十有八九都是好色之徒，每次看到漂亮的女子就走不动道。 若是有钱，可以正常的去交流追求，没有人会说半个不字。 可这小子是出了名的嚣张，每次都是见面就问，问完了人家不愿意就把人家打成半死。 鱼可沁面无表情，默默地伸手用力的抓住他的肩头。 “可沁姐！”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甜蜜的叫喊声。 鱼可沁回过头来，叫她的正是红舒。 红舒朝她招了招手，跑过去拉起她就走。 “相公说不能在这里惹是生非的！” “他是你的相公，不是我相公。” “你，你都要给相公生孩子了，还说不是，快走！” 红舒鼓着嘴将她拉走，同时老气横秋的教训起鱼可沁。 鱼可沁面带微笑，也不说话，默默地听着红舒的谆谆教诲。 两人前脚走出人群，后脚便遇上了赶来的杨凡。 只是扫了眼人群，杨凡就猜到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无奈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杨凡也不能多说什么，便拉着两人一同离开。 回到小院。 杨凡瞪了眼鱼可沁，这要是换做红舒，屁股肯定是会被打肿的。 别问为什么鱼可沁不会。 首先是鱼可沁的年纪比他还大，他下不去手。 其次是……他怕鱼可沁逼急了会把他打一顿。 果不其然。 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三人刚回到家中坐下， 门外便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砰。 伴着一声闷响，院门被一名壮汉恶狠狠地撞开。 紧跟着， 便有三十多人涌入狭小的院子里。 最后进来的正是张贺。 “打，今天把他们打死了我赔钱，所有人一起上！” 张贺高声叫嚷一声，直接拿出了一些碎银子洒在地上。 这副豪横的模样，杨凡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了。 “这位公子，你自己出言不逊的，为什么还要找我娘子的麻烦？” 杨凡往后退了半步，站在鱼可沁与红舒的身后。 “你是她丈夫？” 张贺皱了下眉头，斜了眼红舒，又瞄了瞄鱼可沁，脸色顿时一沉，冷声说道：“你也配！男的打死！” 一声令下，众人涌上前来。 杨凡十分知趣的推到一边去。 院中一场大战开启，鱼可沁正在气头上，有一肚子活儿没有处发，此时有了动手的机会一点儿也不收敛，出手便是重伤，最壮的一个刚靠近她就被她一掌打晕过去。 要说这张贺胆子小吧，被鱼可沁当街吓成那样他还敢带人过来；要说张贺胆子大吧，一瞧见那小个子女子出手比红衣更加狠辣，转身就跑。 出了院门，他刚往外跑了两步，脚下突然一沉，一头栽在地上。 漏斗砖本就是有棱有角的，一头下去，鲜血横流。 他爬起身子，正要继续逃命，忽然发觉脚下的路感觉有些不对。 低头一看，不是青石砖。 “这是什么东西？” 他用尽浑身力气才从地上扣起来一块完整的砖，仔细端详半晌，不像是市面上见到过的，甚至是在皇城中都没见到过。 “难道是个匠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 一抹鲜红浮现眼前。 “啊！” 他连看都没看请身前的身影是不是鱼可沁，起身便跑。 院中三十多人，随着张贺惨叫一声离去，剩余十几人都丢下武器不敢再打。 人家一出手就打晕或者是打残一个人，谁还有胆子继续打下去？ “把这些人都带走。” 杨凡看着地上哀嚎的十几人，招呼着剩余的人将这里打扫干净。 论打架这些人可能不是好手，但打扫卫生却是十分顺手的，不过片刻，院中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们离开时甚至还主动地关上了院门。 “这下可算是有名气了。” 杨凡没好气的白了眼鱼可沁，打开院门朝外张望了一眼。 下一刻，他愣住了。 “我的砖呢？” 原本排列整整齐齐的一系列的完整漏斗砖，此时只剩下了一部分，十几个最大的砖头被人用蛮力扣走了，依稀间还能看到有一些碎石片。 不光如此，连漏斗砖下面铺垫成下水道的一层砖也被人扣走了不少。 杨凡傻眼了。 南齐连偷砖的也有！？ 第808章 被捕入狱 城西。 张家宅邸。 张贺命人在屋中弄来几大缸的水，又命人专程弄好了沙子，将偷来的漏斗砖的这些全都排列好。 伴着水流泼洒在漏斗砖上，水顺着砖头中的缝隙流下去，没有任何的残留。 “真，真的可以。” “他肯定是个匠人，这下好办了。” “爹，我有办法了。” 伴着张贺的一声惊喜的叫喊声，屋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应答。 张贺想做什么他爹都不会拦着，反而都会支持。 所以就张贺说找到了一个匠人的时候他爹已经在准备拟奏折子，准备直接匠人报上皇城。 张贺想的很简单，现在贵妃这么难伺候，要是将惹他的那人直接送到贵妃娘娘面前，那人肯定活不下来。 当然。 这件事情还是需要确认的。 是夜。 张贺带着两名贴身护卫赶往驵会的店铺所在。 长悦城并没有所谓的宵禁，大家都是来往的商人，也都带着自己的保护商队的帮手，宵禁只会影响这些人做生意。 来到驵会店铺之外，张贺命下人叩门。 咚咚咚。 “晚了，明天再来吧！” 门内传来冯生疲惫的声音。 “我是张贺，开门。” 张贺来到门前冷哼一声。 话音未落，门打开。 冯生一脸惊奇的站在门口，满脸媚笑：“张大公子！这么晚了，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这是，来来来，进来坐！” 张贺没有理会，径直走进店铺内。 此时已经到了关店的时间，店内没有能帮手的人，烧水泡茶拿糕点等等一应事情全都是冯生一个人在办。 张贺也不着急，默默地坐在那里等着。 其实冯生也不想如此殷勤，无奈张家在朝中的背景实在是太强了，听说跟贵妃都还有些关系。 而且张贺经常在他手中买卖不少东西，他在张贺身上也赚了不少钱。 一刻钟后，茶水点心送上桌来。 “张公子，有什么话您直说，您是看上了什么东西？还是遇上了那家的小姑娘，您放心，只要是你说得出口的，我一定尽力帮您去办！” 冯生拍着自己的胸脯作保证，身上的肥肉随着动作不断地抖动。 “这人你认识吗？他的宅院可是前两天你帮他买的。” 张贺拿出杨凡的画像摆放在桌上。 认出杨凡的瞬间，冯生冷汗浸透衣衫，眼神飘忽不定。 “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吧。” “这些银子算是给你的好处，也算是你的封口费。” “识趣一点，最近的事情可不少。” 张贺恩威并施，冯生只能老实交代。 …… 次日天明。 杨凡正在屋中品茶，院外突然有人敲门，接着便被一群官兵带走。 鱼可沁与红舒两人倒是显得十分平静。 这件事情杨凡已经预料到了。 久病成良医。 他见到过太多这样的纨绔子弟，自然而然的能够想到他们的会怎么做。 被抓到县衙， 杨凡连当官儿的身影都没看到就被关押到了大牢之中。 昏暗无比的大牢，比洛阳好的一点就是这里并没有老鼠，只是空气潮湿了很多。 他站在牢房正中央，像没事人一样看着墙上写的种种东西，眉头皱得越来越近。 南齐的冤案看来也是不少的，这里的墙壁上写了太多太多的冤枉，鲜血干在墙壁上面尤其的刺眼。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 杨凡实在是没力气装深沉，索性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直接坐了下来。 都已经是阶下囚了，爱干净只是一句空谈。 哗啦。 突然，一阵铁链声响起。 紧跟着，一名中年男子来到牢门之外。 中年男子两鬓泛白，身上穿着一件十分简朴的长衫，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是匠人？本官有些事情让你做。” 杨凡挑了下眉头。 中年男子的相貌几乎与张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张贺他爹也没有旁人了。 与杨凡所想没错。 他便是张贺的父亲张瑜。 “让我办事？什么事？” 杨凡懒洋洋的说了一句。 “大胆，来人，给他上刑！” 张瑜身旁的衙役一见杨凡这幅神情便大怒，一脚踢的整个牢门都在晃动，大声呵斥着。 “啧啧啧，这是求人的态度？” 杨凡继续挑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慢。” 衙役正要继续骂，张瑜抬手拦住了他， 笑道：“手艺人都有些怪脾气。” “我儿子与你之间有一些小小的矛盾，今日就暂且放下吧，我给你一个好机会，让你进入朝堂如何？” 张瑜露出微笑，眼中的狠辣却没有丝毫的消散。 对付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能借贵妃的手杀了杨凡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心中不住地冷笑着。 杨凡心中更是高兴地不行。 还有这好事儿？ 自己正愁着没办法进攻见到贵妃，现在可好，能直接把自己送进去。 “不好！” 一念及此，他悍然拒绝。 毕竟是现在这个时间段，他自然不能表露的太多。 进宫伺候贵妃，九死一生，谁敢没事去找不痛快，杨凡要是主动答应了才有些奇怪呢。 杨凡扭头避开与张瑜的对视，表现出一副很想去但又很害怕的模样，喃喃道：“我不去，宫中我不去，别的事情都可以。”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的砖我看过了，是前无古人的好东西，相信贵妃娘娘一定会给你一个封号。” 张瑜继续劝说，一副为了杨凡操碎了心的模样。 “可我……” “不必担心，有我。” “但是……” 两人互相表演着。 一个努力的展现出爱民如子的清官形象；另一个则拼命地表现出对金钱与名利的渴望，还有对死亡的恐惧。 经过半个时辰的‘劝慰’，张瑜终于让杨凡点头了。 直至被放出牢门的时候，杨凡还转头不断地叮嘱张瑜：“你说的，你不要骗我，到时候我做不出来东西你要救我出来，你可是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的，你放心，万事有我。” 张瑜拍着自己的胸口作保证。 夜已经深了。 杨凡回到小院。 红舒一见到他便慌忙的扑倒在杨凡的怀中，连连在杨凡的身上摸索着，是不是有什么受伤的地方；鱼可沁则是连忙起身，想要过去，却又忍住了。 “他们是不是……” 鱼可沁刚要问话，杨凡摇了摇头，她只好住嘴。 第809章 苏贵妃 长悦城作为南齐的国都，繁华程度不必多提。其布局与长安城是没有多大的区别的。而且南齐皇城的布局也与大唐皇城相似。 这一切，全因为当年的南齐还是大唐的一个最忠实的小弟，事事都朝着大哥的方向看齐。 最后的结果却是……南齐在自己发展备受限制后将对他有过恩泽的大唐抛之脑后，只想着如何淬炼兵马，如何才能争霸天下。 了解完南齐最基本的一些历史信息后，杨凡脱下衣衫，只穿了个大裤衩站在太阳下暴晒。 南齐的太阳并不算特别的毒辣，但架不住杨凡晒得时间很长，一天的时间便晒得皮肤黝黑。 “相公，你这是要做什么？” “美男计。” 面对红舒的询问，杨凡咧嘴笑了笑，站在镜子前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动作。 红舒撅着小嘴，满眼不情愿的摇摇头。 杨凡的计划她与鱼可沁都已经知道了。 虽然风险很高，但这是最简单实用的。 只是……让自己的去跟别的女人如何，红舒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鱼可沁倒是洒脱，不断地表示自己可以跟在一边帮忙，必要的时候可以将贵妃打晕带走。 对此，杨凡只是叮嘱她规划好逃出南齐的路线以及考虑他这样不会武艺的人。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杨凡刻意的在张瑜派人来之前彻夜不眠，盯着通红的双眼跟着前往皇城。 娘的，早知道把眼睛打肿我都不熬夜……杨凡走在张瑜身后，腿肚子都在打颤，泛红的双眼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不清。 这番惨样落入张瑜眼中，张瑜是十分满意的。 看起来就像是彻夜不眠，这种犹豫害怕，想到之后杨凡被杀的模样，张瑜心中又升起一股喜悦。 “不要害怕，见了贵妃娘娘就知道了。” 张瑜轻柔的拍了拍杨凡的肩头，做出一副爱民如子的清官模样。 杨凡回以一个苦涩的微笑。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哪怕是暴露了也无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上一觉。 真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来到皇城脚下。 杨凡昂头看了眼巍峨如山的皇城大门，不免有些心惊。 这排面不比长安的皇城差多少。 一如在长安的皇城进出一样，走的侧门。 两边的士兵整整齐齐，望着杨凡的眼神迸射警惕与凶恶。 这些士兵身高都在八尺左右，身强体壮，很轻松的就能撑起精钢所制的铠甲，其战力无需多言。 “看来南齐准备的很足啊！若是普通士兵就有这样的体魄，又都经过战场的淬炼，三万兵马足以媲美大唐的四万五千余士兵。” “南齐啊南齐，看来这一战你们是准备了很久很久啊！” 杨凡心中默默地盘算着，双眼来回的打量周边的情况，尽可能的都记在脑海中。 穿过了所谓的御龙道，几人终于来到一个殿前。 金碧辉煌的大殿，巍峨耸立，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华丽。 正中央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清心殿’三个大字，细细端详，金色字迹乃是金粉涂写的。 “有钱，奢靡。看来南齐皇上对这个妃子很喜欢啊！” “跪下，等着。” 杨凡正昂头盯着上方，身后突然传来一名侍卫的呵斥声。 紧跟着，他便被强行摁在地上。 “我先进去。” 张瑜说了一句，拔腿便往里走。 如此诡异的一幕，杨凡坚信张瑜一家人与贵妃肯定是有很深的关系。 即便是在大唐，长孙无忌想要去见一面长孙皇后都要经过一层层的向上汇报，最后得到圣上与长孙皇后两人的认可才可以。 再着急的事情，也要派人先去通报一声。 清心殿。 一粒粒晶莹珍珠串成一条条珠帘将房间一分为二，茶几上的熏香飘散着一道细腻如丝的烟线。 整个殿内芳香四溢，有股朦胧生烟的错觉，宛如仙境一般。 珠帘之后是一层薄纱，好似烟雾一般静静地锤在那里。 “贵妃娘娘。” 张瑜进入大殿恭敬的行礼，跪行几步来到殿中央，他便匍匐在地不再说话。 “你又来做什么！” 帘帐后传来的声音十分冰冷，听语气便知道张瑜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你又想干什么？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你了！” “滚出去！” 一声声咒骂传出来，谁也想不到这是贵妃娘娘能说出口的话语。 张瑜静静地趴在地上听着，门外的侍卫却没有一个人敢进门来强行的带走张瑜。 等到叫骂声停下来，张瑜淡然轻笑道：“微臣给贵妃娘娘送来了一名匠人，此人乃是奇才！” “什么狗东西也配做匠人？斩了！” 帘帐后传来一声冰冷无情的命令。 门外的杨凡傻了。 门内的对话声不小，他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自己还没展现才能就要被斩首了？ 莫名其妙啊！ 他左右看了一眼。 四处都是虎背熊腰的侍卫。 完了，这下完了。 逃不出去了。 张瑜脸上依旧挂满了微笑：“贵妃娘娘，前段时间您不是因为暴雨打湿了鞋袜？宫中的小道上全都是积水，十分的麻烦。现在，有办法解决了。” 说罢，张瑜命人送进来自己做好的模型。 虽说是屋中央有一层帘帐，但帘帐只是薄纱，看不清楚详细的，能够看清楚大概。 “嗯？” 伴着酒坛中的水倒入漏斗砖之中，水流消失不见，帘帐后传来疑惑声。 “将人带进来，你可以出去了。” 沉默许久，贵妃娘娘传出了命令。 噗通。 杨凡被好一名精壮的侍卫丢到殿内。 环顾四周，杨凡心中默默地感慨：果然所有娘娘都是这个德行，不知道是脸上长疮了还是怎么，都要躲在帘帐后面。 “你叫什么名字。” “杨凡。” “你是匠人？” “可以是……” “……” “娘娘需要小人，小人就是匠人，娘娘不需要，小人就不是匠人。” 杨凡笑嘻嘻的回应，等着泛红的大眼泡盯着帘帐，努力的记清楚娘娘的轮廓，指望以后能够凭借人影来抓正确的人。 “呵。” 听到杨凡这么说，贵妃娘娘掩口轻笑，“倒是有几分意思，来人呐~” 两名小丫头进入殿内。 要赏我了……杨凡心中窃喜。 “把他的舌头拔了，油嘴滑舌，不是什么好东西。” “啥？” 第810章 一个字 “张嘴，快张嘴！” “不要动，站住。” “你干什么，该死的东西！” 两名小丫头刚压住杨凡便被杨凡挣脱，紧跟着杨凡撒丫子就跑，实在是无路可走之后，他随手抱起一个小丫头，将脸埋在她的怀中。 “今天我能死，我的舌头不能丢！” 杨凡发出沉闷的声音。 无论是哪个国家，贵妃与皇后这种人都是孤寂的，她们没有朋友，一国之主也不会允许她们拥有朋友。 她们居住的宫殿也是这样的，凄凉。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有下人的冷宫而已。 除了一国之君能给她们带来欢笑声，没有任何让她们高兴地事情。 巧的是…… 杨凡就有这样的能力。 看着杨凡这种在生死面前依旧是泼皮无赖的模样，帘帐后传来一阵银铃般清亮悦耳的笑声。 “娘娘笑了，真的笑了，快，继续追她。” “你们几个，也追。” “那个，别动。” 赶来的几个小丫鬟连忙招呼着侍卫一同演戏。 杨凡没听到这些。 温香暖玉怀中抱，哪儿还有心思听别的，这会儿还是先捞回本儿才行。 身后脚步声传来，杨凡如同灵猴一般四处蹦跳，将整个大殿搅的鸡飞狗跳，殊不知帘帐早已被掀开，贵妃娘娘正在盯着他看。 “别跑了，真的追不动了，你干什么，不许碰我。” “快来帮我，你干什么，不要扯我的衣服。” “混账，下流~” 一声声叫骂传出，杨凡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并没有真的打算跟他动手，索性便跟着一同演下去。 直至半个时辰过后，几名小丫鬟汗流浃背，动一下都觉得浑身酸痛难忍， 几名侍卫更是觉得头昏脑涨。 这人也太能跑了。 反观杨凡，喘着粗气，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你，你站住，我们不抓你了，还不快去谢恩，娘娘不拔你舌头了。” 一名小丫鬟求饶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菊花出气也就图一乐，真放屁还得看你的嘴。” 杨凡调整了一下呼吸：“我要是被抓住了，你们指定会把我舌头，说不定还会砍了我。” 如此市侩的一句话说出来，小丫鬟臊得小脸通红，鼓着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下去吧。” 正在这时，贵妃娘娘说话了。 众人领命离去，杨凡则是缓缓地扭过头来。 他愣住了。 帘帐后的俏佳人斜窝在罗汉榻上，眉目如画，媚眼如丝，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散在肩头，一双修长白皙的玉腿交织在一起。 杨凡是真的惊呆了。 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儿，他的几位娘子随便挑一位都能跟这位贵妃娘娘比较一二，他惊讶的是这位贵妃娘娘竟然真的这么好看。 “再看，本宫一定会挖了你的眼睛。” “不，不看了，看一眼就足够了，此生无憾了。” 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杨凡赶忙回应。 “你会做什么？” “娘娘需要什么，小人就会做什么。” “给你个机会，一个字让本宫笑出来。” 苏贵妃轻挑眉头，朝着杨凡挥了挥手：“回去吧，明日本宫会派人去找你。” 有惊无险。 回到自家的小宅院。 杨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之中。 这贵妃娘娘是傻了，还是疯了？ 一个字让我逗她笑？ 我是个匠人啊，我又不是个行走的笑话。 杨凡耷拉着眼皮，坐在小院中发呆。 “相公这是怎么了？” “他是你相公，我不知道。” 红舒与鱼可沁两人站在回廊中往前张望。 沉默片刻，红舒还是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来到杨凡身后，从后面用力的抱进杨凡，咯咯咯的笑起来：“相公喜不喜欢，舒服吗？要不要让可沁姐过来试试。” “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流氓的事情。” 杨凡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我没事，不要想太多了，好好的待着。” “我不，我又不是瞎子，相公的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 “好好好，你不是瞎子，我是瞎子行了吧，我……” 噌。 正说着，杨凡猛地站起身子。 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我先出去了，你们在家中等待，哪里都不要去。” 当天傍晚。 街头出现了一个疯子一样的男子。 别人找人都是寻找天下贤士，这人寻找的却是瞎子。 “你知道哪儿有瞎子吗？就是盲人。” 四下询问的正是杨凡。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城门脚下找到了一家住户。 住户的男主人双目不能视，妻子和孩子却都是正常人。 男主人十分好客，得知有客人到来，当即让妻子杀鸡待客。 望着忙碌的一家人，杨凡竟有些不好意思张口。 这家住户并不富裕，家中只有两只鸡，杀了一只只剩下了一只。 好不容易等到男主人忙完，饭菜已经上桌，杨凡只能厚着脸皮坐在饭桌上。 妇人并不美艳惊人，十分的温柔，不断地给杨凡夹肉，让杨凡多吃一些。 杨凡则是笑着将肉全都倒给了那名口水都要流到桌上的小少年碗中。 “我不吃肉。” 小少年偷偷看了眼母亲，咽下口水，用稚嫩的声音回答。 “快吃吧，不吃的话，我就不带你父亲出去赚钱了。” 杨凡笑着威胁了一下小少年，看着小少年狼吞虎咽的模样，转头说道：“先生，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需要您帮忙，若是您愿意，我可以出十片金叶子。” 说罢，杨凡便拿出十片金叶子放在桌上。 当。 见到金叶子的瞬间，妇人手中的碗筷掉落在地。 她从未见到过这么多的钱。 “你，你要带我相公去干什么，我相公不去，你走。” 她慌了。 一个平凡人家怎么可能赚这么多的钱。 她觉得杨凡不是好人。 杨凡笑了笑，示意她不要着急：“先听我说完。” “我在宫中有一个差事，最近贵妃娘娘让我帮忙，我一个人无法完成，所以需要您的帮助，请让我先说清楚，这个忙，可能会伤害到您的自尊。” “请您无论如何也要答应我，明天我便要进入宫中。” 男主人没说话，伸手在桌上摸索好几次，直至摸到金叶子，他放到嘴里咬了一下，笑了。 “我是个废人，若是此生有这样的机会让我的妻儿过上富足的生活，死又何妨？您大可放心，刀剑加身，我也不会退避。” 男主人洒脱一笑，摸到妻子的手后，将她拉入怀中，哄着哭泣的妻子：“你受的苦够多了，该让我出力了。” 第811章 无声小品 次日，苏贵妃的人来到小宅院门前，是一个太监！ “快走吧！今天贵妃娘娘可是等着你的好戏！” “好，即刻动身！” 院门打开，杨凡带着一个瞎子走了出来。 太监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瞎子。 “娘娘只是召见你一人而已，他是谁？” “他只是我一个工具而已。” 杨凡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后掏出了好几片金叶子，偷偷塞给了这一名太监。 “公公，通融一下，反正贵妃娘娘也没有规定，只召见我一人，不是吗？” 太监不动声色的将杨凡递出的金叶子收入怀中，随即才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可是....” 杨凡自然知道这太监想的是什么，笑嘻嘻的说道：“公公放心，若是贵妃娘娘震怒，我一力承担。”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加上这杨凡这句承诺，便应允了下来。 “此事你自个圆，无我无关！” “好咧！” 随即在红舒等人目光中，杨凡众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 关好门，红舒一脸担忧，这时一身黑衣的鱼可沁出现在面前。 “可沁姐，你这是？”红舒疑惑的看着鱼可沁。 “谁知道那贵妃娘娘会不会脑子抽筋，听说她喜怒无常，这种人最难伺候了！” 鱼可沁直接从小院矮墙翻出，消失在了巷道上。 陈虎牵着杨凡的衣尾，跟随着杨凡身后，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昨夜杨凡已经与自己说过，此番前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想到昨日自己妻儿收下的一笔金叶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要自己妻儿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自己死又何惧？ 自己这条烂命，若是寻常时估计两贯铜板都不值，现在换了十枚金叶子，倒还是赚了。 想到昨日杨凡教导自己的表演，顿时又有些不明所以了起来。 但是管他呢？ 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死而已。 杨凡随着这太监，又来到皇城脚下。 越过皇城大门侧门，穿过了御龙道，但是并不是去往清心殿的路，越过几条孝道，贵妃园的三个大字又出现在了杨凡眼中。 而且，侍卫似乎比昨日更多了，而且杨凡还敏锐的感觉到，这些侍卫里面有不少好手，比昨日的质量要好上一大截。 随后张公公带着杨凡还有陈虎来到一处亭子，开口说道：“你等在此等候，我前去禀报圣上！”张公公冷声说道。 听到南齐皇帝居然也来了，杨凡眸子里闪烁一丝异色。 看来，自己应该能提前见到南齐皇帝了。 这几年，南齐发展得还不错，这南齐皇帝也算得上英明神武，区区几年时间，将南齐实力增强了许多。 这也与几年来风调雨顺的关系，南齐国力得到大力发展，如今才足矣敢与大唐心生反意。 不过这长悦城如今隐隐有一个传言，认为皇帝如今已经被狐狸精迷住了，流连美色，不理国事。 如今正好看看这南齐皇帝是否如传言那般好色。 若是以南齐皇帝传闻那般，对于大唐来说，不免是一件好事！ 等了好一会，张公公终于复返了。 “陛下召见，随我前来！” 杨凡带着身后瞎子陈虎，跟着张公公，来到了一处花园之中。 花园里正开设宴席，苏贵妃正盘坐坐在一楠木低脚台前，在她旁边，还有一个一个身穿黄袍的中年男子。 不用想，这就是南齐皇帝。 “陛下，这就是我昨晚说的那个妙人。” “哦～” 南齐皇帝微微抬眸，古井无波的眸子望向杨凡。 ＂听说昨日你夸下海口，一个字就能逗贵妃娘娘笑，可有此事？＂ “正是，一字足矣！”杨凡笑嘻嘻的说道。 而在杨凡身后的陈虎此时微微颤抖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居然能见到皇帝。 难道昨日他说的那个贵人，便是南齐皇帝？ 陈虎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 自己收了那金叶子，现在自己命已经是杨凡的了，无论是见皇帝也好，玉皇大帝也罢，都无所谓。 反正自己的命已经算是给了杨凡了。 无论他想要自己做什么！ “还真是一个妙人，他居然带了一个瞎子过来，不过你仅能开口一个字让贵妃娘娘笑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办？”南齐皇帝笑了起来，看着杨凡，想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而苏贵妃一脸淡漠的看着杨凡，她也想要看看此人到底有什么手段。 昨日她确实挺高兴的，平日里清心殿除了陛下，就是宫女还有太监，不苟言笑，压抑的很。 杨凡在清心殿一闹，倒是让自己心情好上了不少。 所以，她才提出要让杨凡以一个字逗自己笑的要求。 “诸君且看！” 杨凡说完后，就闭口不言了，来到了瞎子陈虎身旁，然后带他来到某个位置，然后不断的拍手，发出某种节奏的声响。 陈虎听到杨凡节奏性的拍手后，开始表演了起来。 陈虎早年就是唱戏的，而且还是丑角，专门逗观众老爷们大笑。 只不过是瞎了眼后，戏班子便将自己赶了出来。 而陈虎按照杨凡拍子的节奏，不断开始无声表演了起来，各种滑稽的姿势，夸张的表情展现在众人眼中。 杨凡让陈虎表演的是上一辈子电视里的无声小品，以滑稽还有无厘头来博取贵妃一笑。 许多太监宫女们看到这新奇的表演，再看看陈虎夸张而又滑稽的表情，不禁纷纷捂着嘴笑了起来。 南齐皇帝也是满脸笑意，不由颔首。 反倒是苏贵妃，一脸冷漠，毫无兴致的样子。 看到苏贵妃这般，杨凡心里咯噔一下。 这陈虎毫无疑问，是最佳的表演者，表演的内容也十分滑稽还有无厘头，但是苏贵妃依旧是一脸冷漠的样子。 坏了，若是苏贵妃故意绷着不笑，自己岂不是要被斩立决？ 其实苏贵妃早就想笑了，嘴角微微翘起，眸子里蕴含着笑意，但是她却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杨凡，故意绷着脸。 杨凡打拍子的节奏越来越快了起来，陈虎的表演也越来越滑稽。 第812章 南齐皇帝的心计 场上不少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南齐皇帝也乐得不行，但是苏贵妃还是一脸漠然的样子。 不过杨凡看到了苏贵妃抿着嘴，眸里含笑，心里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而滑稽的陈虎摆弄着各种滑稽的表情，一会模仿摔倒，一会又模仿撞到墙壁，龇牙咧嘴，滑稽无比。 杨凡看到时机成熟了，大喊一声！ “跳！” 杨虎顿时在池塘边上，一脚踏空，体态不断挣扎，普通一声掉入了池塘之中。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响起，众多宫女太监都忍不住了，大笑了起来。 南齐皇帝也笑得眼角带泪，显然乐得不行。 而一旁的苏贵妃也终于捂嘴笑了起来，顿时春日花开百媚增，如同盛开的花朵，花色容人。 “好！杨凡，果然是一个妙人，该赏！” “来人，给杨凡赐座，赏赐杨凡金叶子百枚！” 南齐皇帝大笑道。 听到南齐皇帝这个赏赐，杨凡心里顿时有些了然，这南齐皇帝不会是一个草包。 百枚金叶子，一个皇帝看似寒碜了些许，但是却也把握得相当准确。 一没有赏地，二没有赏官，足矣证明南齐皇帝还不是被美色迷惑的庸君！ 太监捧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有百枚金叶子。 杨凡喜滋滋的收下了，然后对着南齐皇帝道：“多谢陛下恩赐！” “听说你是大唐人，大唐繁华无比，国力强盛，我看过张贺描述的漏斗砖，你手艺也不赖，在大唐谋生应该不难，为何你要来我南齐这小地方？”南齐皇帝看着杨凡问道。 杨凡心中一凛，知道这南齐皇帝在问自己底细了。 想了一下，顿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杨凡脸上露出愁容，叹声道：“唉，说来话长，如今大唐我已回不去了？” “哦，为何？”南齐皇帝笑眯眯的问话，似乎没有一点架子。 “其实，我被大唐官府通缉，如今已无路可去，只有赶往南齐，方有一线生机。” “你在大唐所犯何事，虽然我们这里不是大唐，但是杀人者，偷盗者，我们南齐可不希望这些人前来。” “小民并未犯事，而是受到父辈牵连，惨遭诛九族，也是友人仁义，助我脱逃，方才逃离大唐国境。” “如此看来，似乎你也有些冤情，你父亲所犯何事？” 杨凡摇摇头，一脸迷茫，似乎又想到什么，隐隐透出一丝哀伤！ 苏贵妃好奇的看着这个男人，听到杨凡的经历，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苏贵妃看向杨凡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杨凡久久不语，南齐皇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咳嗽了一声。 “咳咳～” 杨凡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立即抱拳弯腰，恭敬道：“还望陛下海涵，刚刚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怔了神！” “我父亲是大唐工部下的一个匠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前段时间被捕捉入狱，就连尔等子孙旁亲，也受到了牵连。” 杨凡说完心里暗笑了起来，这一套谎话编起来，简直能以假乱真，前段时间大唐火药配方泄密到南齐，这皇帝老儿绝对知道此事。 如今编的这一个经历，更加可信。 南齐皇帝眸子里露出了一丝异色，似乎联想到了什么，随即开口询问道：“你父亲是工部之下的匠人，近段时间是否和你说过一些奇怪的话，比如硝，硫磺等等..” 杨凡听到南齐皇帝这么说，不禁乐了起来，鱼儿居然主动上钩了。 “是不是一硝二硫磺，三木炭，他说过，他还教会了我一些奇物，陛下，你是如何得知？”杨凡惊声道。 南齐皇帝眸子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此事你就别追问了，爱妃，你果然没有看错，这是一个妙人！” 看到南齐皇帝居然闭口不谈刚刚的事情，杨凡自然知道这南齐皇帝会调查自己了。 不过自己已有对策，那不良人，应该已经到达大唐国境，找到叶芸娘了。 这南齐皇帝颇有心计，不可轻视！ 杨凡心里暗暗想到。 “是啊，杨凡，你还有什么稀奇玩意，你是一个匠人，不如你现场就给我做一个小玩意消遣消遣！” 听到苏贵妃这么说，杨凡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苏贵妃要求还真多，事妈一个！ 不过杨凡可不敢违逆苏贵妃的话，立即恭敬的说道：“娘娘想要消遣之物，小民自然为娘娘弄出来，我曾经游历江南时期，见过一小玩意，现在就现场制作给娘娘！” “不错，是个善解人意之人，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稀奇玩意！” 随后杨凡让太监拿来雕刻刀，一块楠木木板，随即开始雕刻了起来。 一个棋盘逐渐在杨凡手中雕刻而出，还有许多木牌子。 这是后世的经典玩具，华容道。 杨凡将华容道棋盘交由贵妃，然后说清楚了规则，苏贵妃顿时乃是玩弄起手里的棋盘来。 玩了一会，苏贵妃放下手里头物件，对着一旁的南齐皇帝吟吟笑道：“陛下，臣妾深居在清心殿之中，未免有些冷清，可不可以将杨凡赏赐于我，让他逗臣妾开心。” “只要爱妃开心，一个小小的匠人而已，那就赏赐于你了。” 南齐皇帝将苏贵妃搂在怀里，好生疼惜了一番。 现场的宫女太监们，都如同看不见一般，杨凡也低下头来，不去看南齐皇帝和苏贵妃。 好一会之后，南齐皇帝和苏贵妃嬉笑了一会，看向杨凡，开口道：“杨凡听旨，你即日起，入住清心偏殿，可要好好服侍贵妃，如若不然，凌迟处死！” “谢陛下隆恩，不过小民还有妻女在外，入住皇宫，还需要回去通一声，以免小民妻女担忧。” “准了，张公公，由你随他出宫，安置好他妻儿后，即刻让其返回宫中。” “奴才遵旨！” 随后杨凡起身，带着浑身湿漉漉的陈虎，离开了宫中。 回到长悦城东小院后，杨凡又塞给了张公公几十枚金叶子。 刚刚得来的赏赐，大半都塞给了张公公。 进入小院后，红舒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小跑了上来，就要抱住杨凡。 第813章 陛下，是个无用的男人 杨凡赶忙止住了红舒的动作，随后开口道：“我等下还要返回宫中，我给你交代一些事情，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随后杨凡离开了小院，跟谁张公公返回了皇宫之中。 来到了清心殿，张公公本来想要让杨凡前去给苏贵妃请安，但是宫女回答说苏贵妃已有六分醉意，不宜见人。 但是闺房内，苏贵妃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 杨凡到了吗？让他来见本宫！” 清心殿中，苏贵妃的声音传了出来。 一个宫女带着杨凡进入了苏闺房的房间之中。 这是一个挺大的房间，里面有一张红色帘子，拉起来分割了整个房间。 而透过这帘子，隐约可以看到躺在床上苏贵妃的身影。 “小兰，你出去，我和杨先生好好聊聊！” “是，娘娘！” 那名唤作小兰的宫女离开之后，苏贵妃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过来！” 苏贵妃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苏贵妃这么说，杨凡心头立即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苏贵妃的声音，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怒意。 无奈之下，杨凡也只能拨开帘子，朝着苏贵妃的方向走去。 此时苏贵妃盖着一张薄被，躺在床上，绯红着脸，应该是醉了。 “杨凡，你靠近一些！” 杨凡朝着苏贵妃床边走了过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若是让南齐皇帝知道自己一个人私下见了苏贵妃，而且还是独自一人在床上，绝对又不了好果子吃。 但是苏贵妃执意让自己靠近，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靠近了。 苏贵妃平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了一个头，看向杨凡，媚眼如丝。 “杨凡，你知道吗？自从本宫进入清心殿而来，你是第一个男人，真正的男人进过这房间。” 苏贵妃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杨凡还纳闷，怎么就自己是第一个真正的男人了，那南齐的皇帝老儿不是么？ 突然杨凡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了一个惊悚的猜测。 “本宫很寂寞，你知道吗？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像今天这样笑过了，而且，你还长得十分俊俏！” 苏贵妃此话一处，杨凡脸色大变，连忙说道：“贵妃娘娘，你喝醉了！” 说完杨凡就要往回跑，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要是赶走，我直接大叫，你非礼本宫！” 苏贵妃眉眼寒霜，冰冷的看着杨凡。 此时杨凡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想走也走不了。 “杨凡，你觉得，我漂亮么？” 苏贵妃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在身体划落了下来，露出了如玉的肌肤。 见到此番情形，杨凡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贵妃娘娘，你喝醉了！” 杨凡既往苏贵妃能恢复理智，要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两人凌迟处死都是幸运的了。 “你看我漂亮吗？” “你知不知道，我自从入了宫中，我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荣华富贵，圣上恩宠，我不在乎！” “曾经我有一个深爱着我的人，可惜，他已经死了，被南齐皇帝杀死了。” “你知不知道，其实陛下根本不是男人，他无用，我想不明白，无用的男人，掳我入宫干嘛！” 苏贵妃还不停的说着胡话，这里任何一句话透露出去，都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 杨凡只觉得头皮发麻，自个的美男计，玩过火了！！！ “娘娘，请慎言，你喝醉了！” “杨凡，我没醉，你....” 看到苏贵妃还在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杨凡急了，要是真出什么事，恐怕还等不到自己谋划的一天，自己就被禁卫军直接擒住杀了。 一着急，杨凡上前直接搂住了苏贵妃的娇躯。 此刻苏贵妃一丝不挂，杨凡直接搂住她身子，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直接一个手刀劈在了苏贵妃的后脖子上。 苏贵妃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杨凡不得不出此下策，要不然自己恐怕活不过今天了，在清心殿中，还有不少宫女太监呢？ 杨凡离开了贵妃房间，对着远处唤作小兰的宫女说道：“娘娘今日喝醉了，她吩咐你不要进去打扰她！” 他是担心小兰进去后，发现躶体的贵妃娘娘！ 杨凡直接离开了贵妃的房间，朝着张公公方向走去。 .... 而在龟滋镇，无数马车形成了长长的队伍，朝着太子军营方向而去。 这马车队伍，连绵不绝。 叶芸娘看着这些马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一行车队，总共有三千茶引，三千斤盐引，和二十一箱金叶子，还有数万担粮食。 这一次，杨家商帮几乎倾尽所有之力，拿出所有钱粮，来给太子招兵买马，攻打南齐。 同时，一张官榜贴在了龟滋镇城门！ 参军者，每月五贯钱军饷，当兵满三年，可得银叶子五张！ 五贯钱，这可比正规军还多出将近一倍的军饷，而且参军三年后，还能得五张银叶子。 要知道，这可是一大笔钱，若是当满三年兵，这一辈子估计是饿不着了。 在如今生产力如此低下的社会，能吃饱肚子，已经能吸引许多人来参军了，更何况说还能有钱拿？ 就连附近的几个镇的人听到这消息，都纷纷想要赶往龟滋镇来参军。 一时之间，无数人纷纷涌向军营，都想要参军。 龟滋镇城门，两个看守城门的士兵讨论了起来。 “若不是自己身上这件衣服，我都想去参军了！”一个士兵羡慕道。 “谁不是呢？我们乃是军户，被安排到了这里，要不然我早就去了，那些钱，每个月都能找好几次勾栏的小妞玩了！” “听说是杨家商帮那边出钱，私自筹集军队。”另一个士兵开口道。 “这可是重罪，他们不怕被杀头吗？” “我听说，这次好像是太子建的军队，是为了给杨凡复仇，长安那边，索性也不管！” 叶芸娘知道，私钱建军，乃是大忌，但是现在由太子筹军，才能如此操作。 若是没有太子，自己丈夫组建军队的话，恐怕用不了几天，大唐铁骑就来到了龟滋镇，视此军队为叛军。 现在有了太子，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第814章 虎狼军 太子建军，招兵三万！ 三万，是父皇能够容忍的最大极限了。 李承乾知道这个界限。 由于军饷给得充足，几天功夫，参军的人马络绎不绝。 叶芸娘还从购置了五千战马，给予太子。 五千骑兵，已经是一股相当强大的战力了。 太子组建军队，起名虎狼军，足足三万兵马，没日没夜带队练兵。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太子与士兵同吃同住，原本娇生惯养的太子，如今皮肤黝黑，一身肌肉，哪有半分贵公子气息。 看上去，太子李承乾坚毅了许多，也变得果决了许多。 太子由于这些日子，与士兵们一起训练，在军中颇有威望。 如果如今太子这副尊容被李世民见到，绝对会倍感欣慰。 如今的太子，颇有当年他征战沙场的风范。 皇宫中！ “陛下，太子殿下简直就是胡闹，如今高句丽虎视眈眈，还有西域那边也不安稳，而且吐蕃那边，也有异心，实在是不宜对南齐动武。” “如今太子组建三万士兵，建立虎狼军，足足有五千骑兵，我建议将太子调回长安，这虎狼军调往莽州，宗州，以防吐蕃之军来袭。” 长孙无忌站在朝堂之下，恭敬说道， 李世民不动声色，看向长孙无忌，随后淡淡说道：“爱卿，如今这虎狼军的军资，可是全部有杨家商帮提供的，若是调往莽州，杨家商帮可愿？” 长孙无忌拱手，恭敬道：“国之大事，只要陛下圣谕前往，他们定会理解的。” “建军容易，养军难，如今三万大军驻守莽州，谁来养？”李世民笑眯眯的看向了长孙无忌。 “此乃兵部之事，自然由兵部调拨？” 李世民心里嗤笑了一声，这长孙无忌还真是一个老狐狸，逐开口道：“如今国库空虚，三万大军的消耗可不低，要不？此军由长孙家提供军需给兵部，兵部再调拨给虎狼军如何？” 长孙无忌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三万大军的军需，恐怕要掏空长孙家的家底，而且若是应下，恐怕日后后患无穷，别人只需要一个奏折，便足矣让陛下对自己猜忌！ “陛下，微臣难以养活这三万军队，再者，微臣恐有私通军队之嫌疑！” 见到长孙无忌整个样子，李世民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之色。 “既然如此，何不让这三万军队对付南齐，如今南齐可是相当不安分，让太子敲打一下，也不为过！” ..... 龟兹镇，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院落，手里还拿着一封密信，递给了一个女子。 叶芸娘接过密信，然后看向这一个隐楼之人，让其退下。 叶芸娘将密信打开，展开里面的纸张，是自己相公的笔迹。 “相公还真是有女人缘，区区几天功夫，居然勾搭上了南齐的贵妃。” 随后叶芸娘按照相公的指示，令人前往关隘，贴出了一张酷似叶凡的通缉令！ 这是为了应付南齐那边的调查，他们还在两地道路的茶水亭中，散布出关于杨凡通缉令的虚假消息。 而在龟兹镇，杀戮还在继续，公孙贺遗留在龟兹镇的人马，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 “不行，再这样待下去，恐怕我们都要死！”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用力拍了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好，立即整合我们人马，我们前往西域躲避一下风头。” 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黄烟漫天，上千兵马朝着西域方向奔去。 王玄策站在一个高坡之上，看着下面的上千兵马，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之色。 “让他们准备好！” “是！” 两名隐卫离开了此黄土高坡，然后上了马，顺着小道往前方赶去。 这上千兵马离开了龟兹镇的范围，才松了一口气。 前方是一线天峡谷，又叫送命峡，峡谷里面隐藏着许多拦路的强人，山贼等等，只要过了这里，就彻底脱离大唐国境了。 里面一处峡谷路段，两边都是高峭的山壁，这是通往西域的唯一通道。 如今峡谷前方入口处，驻扎着许多商队，天色已经逐渐晚了，一般人在这个时间段，不敢进这个送命峡谷。 这些商队们结伴而行，还请了许多护卫，没有一定的实力，是不敢越过这一带的。 那刀疤脸看了眼天色，开口说道：“就在这里扎营，明天再进峡谷！” 送命峡前方的山林之中，密密麻麻的银甲士兵就地扎营，拿出了一些干粮啃了起来。 不少士兵忙活了起来，在山林之中建起了一个个营地。 山寨营帐之中。 烛火摇曳不定，昏黄的光亮照亮账中几名名男子。 那腰间挎着长刀的刀疤男子，还有小头目。 他们这些人，都是前几日截杀杨凡的兵马！ 一个男人舔了下嘴唇：“等出到西域，我们一定要找个小城好好耍上一段时日，妈的，在龟兹镇那段时日，太憋屈了？” “嘿嘿，距离这里七百里开外，有一个叫墨沙的小城，我们不如去那里劫掠一番，顺便让兄弟们好好爽一下。” “对，反正现在任务也是完成了，杨凡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就是那姓王的小子，这几天来，杀了我们不少的兄弟。” 一男子喝了口手里的热茶，想到前几日追杀自己那小子身影，不禁打了个冷颤。 前几日还是他机灵，装死逃过了一劫，要不然自己早就没了。 “唉，只希望那姓王的小子，不要追上来。” “老六，你是不是被他吓破胆了，现在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足足有上千兵马，用不着怕他，他敢追上来，那就是找死！”刀疤脸笑了起来，拍了拍老六的肩膀。 “老六，哈哈，你是不是被吓破胆了，等去到墨沙城，抢几个小妞给你壮壮胆。” “呵呵，现在杨凡也死了，过一阵风头，我们找那人拿钱，这一笔钱，应该够我们哥几个潇洒一段时日了。” 众人想到能拿到的这一笔钱，不禁都乐了。 …… 夜幕逐渐降临，整个丛林变得黑暗了下来，周边都是虫儿叽叽叫的声音。 “真是倒霉，今天晚上居然要守夜，你们三个先睡，后半夜轮到我们。” 第815章 暗夜杀戮 话音刚落，眼角忽然瞥见一道银光，尚未做出反应，他只觉喉咙一阵刺痛，想要张嘴叫喊，嘴巴刚张开，带着腥味的血液嘴角溢了出来。。 噗通。 死尸倒地。 同时，在月夜下，银光闪耀，几个人从树后走出来。 王玄策望着尸体，面无表情。 这些人，应该是西域兵马，公孙贺花钱请来的军队。 这些人，统统要死。 后面的几个黑衣人打了个冷颤，他们都感觉到了一股冲天的杀气。 王玄策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几人将尸体上的衣服扒了下来，然后各自换上。 这几人换成了这些西域兵马的衣服，然后四散朝着周边而去。 王玄策手里握着短刀，六人分别朝着几个方向，往中心营地而去。 由于王玄策身穿西域兵马一样的衣服，一些巡逻的士兵看到他，也不以为意。 王玄策光明正大的步入一个帐篷之中。 掀开帘子王玄策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西域兵马，静静的在黑暗中站了一会，确认每人苏醒后，便手提短刀，朝着熟睡的一名士兵走去。 这些士兵们奔波了一天，本来困得要死，各种呼噜声响起。 王玄策低下身子，手里捂住了一个士兵的嘴，手起刀落，直接往士兵心脏部位刺去。 那沉睡的士兵只感觉一阵心口剧烈的疼痛，随后睁开了眼睛，瞪大双眼，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脸上尽是惊恐。 他想要开口呼救，但是嘴巴被死死捂住，身体也被控制住了，丝毫不能动弹。 大概几息世间，这男人眸子里露出不甘之色，随后头一歪，没了声息。 第一个！ 王玄策随后走向了第二人，如同方才那般，第二个人也在悄无声息之中，没了气息。 一个帐篷有八人，大概一刻钟不到，一个帐篷八人，全部丧命黄泉。 而王玄策身上，也沾满了鲜血。 随后缓步朝着第二个营地走去。 没过多久，王玄策也一身血污的走了出来。 其余的方向，有几个帐篷，也同样如是。 这几个黑衣人，都是叶芸娘给王玄策支配的影卫高手，虽然武艺不及王玄策，但也是一把好手。 在这一个月夜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王玄策他们一行人的刀下，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在王玄策正在往第五个帐篷走去，突然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响起。 “不好，敌袭！” “不好，被发觉了！” 王玄策脸色一变，在黑夜中朝着外面跑去。 另外几人，也都纷纷逃跑。 许多火把升起，整个营地变成无比喧哗了起来，无数人影乱跑。 一个男子看到远处王玄策奔逃的身影，立即大叫了起来。 “找到凶手了，在南边！” 随后这些西域兵马拿着刀，纷纷朝着南边方向跑去。 王玄策在丛林之中四处奔逃，身后追着十几个西域士兵。 但是王玄策身影闪烁，在丛林之中就消失了踪影。 无奈之下，这些人也只能重新返回营地。 “报，大哥，我们这次损失弟兄一百三十二人！” 听到属下这话，刀疤脸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了起来。 “妈的，那小子居然追上来了！” 这一夜，这些西域兵马彻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直接起身，朝着一线天峡谷，朝着关隘外而去。 王玄策他们几人跟在身后。 这些西域兵马足足跑了一天，然后才休息下来，当夜，又被人干掉了二十余人。 这些这些西域士兵们彻底慌了，当夜就朝着西域方向跑去。 而王玄策他们如同鬼魅一般，总是在他们松懈的时候出现，一次就损失好几十个人。 这些西域士兵们真的慌了，没命的往西边逃去，在荒漠中西行。 连续奔袭了两天，才敢停下来。 王玄策还有影卫几人看着一望无际的荒漠，愣了下来。 自己居然跟丢了？ “公子，现在我们是在哪里？” 王玄策拿出地图看了一下，一头雾水。 他发现自己是迷路了！ 周边都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渺无人烟。 “现在我们只能先找到附近的居民，才能知道我们处于那个位置。” 六人整整走了三天，终于发现了一个城池，经过询问才知道，这里属于大唐的属国，康国之中。 这个城池，是康国三大城池之一，围堰城！ 康国是大唐附属国之一，往东三百里是大唐边境，往西是大食国。 而且周边还与许多小国接壤。 王玄策朝着城池走去，立即被人拦了下来。 王玄策拿出了属于大唐的令牌，谎称自己是大唐使者。 围堰城的守官听到大唐使者前来，立即以礼相待，安排六人到城中驿站住下，并报备给了康国国君。 王玄策在这段时日里，自学了康国的语言。 短短十天功夫，王玄策不仅仅会了一些简单的康国语言，而且大食国，还有边上一个叫越齐的小国的语言，自己也学会了。 而王玄策这时候也受到了康国国君的招待。 王玄策面见了西域康国国君，并了解了一些西域各国的局势。 “唉！如今越齐国虎视眈眈，已经叛离了大唐，投入了大食国的阵营，如今对我们康国虎视眈眈，越齐上万兵马，已经越过康国边境，朝着我们国都而来了，希望大唐能够派兵前来支援。”康国国君诉苦道。 王玄策深知如今大唐处境，虽然国力强盛，但是北方有高句丽，还有西方吐蕃虎视眈眈，西域都护府早已经无力再派兵前来帮这些西域小国。 如今，还是靠着大唐余威来支撑大唐在西域的威信，恐怕再过一些时日，西域各国得不到大唐的支援，大唐在此将威信全无！ 沉吟了一会，王玄策看着康国国君道：“如今康国尚有多少兵马？” “唉，只有八千，前段时日还有一万余人，但是与越齐大战后，损失惨重，现在兵马已经不过万！”康国国君忧心忡忡的样子，长叹了一声。 “马你们有多少？” “三千！” “好，借我三千兵，还有三千马，我给你踏平越齐国都！” 听到王玄策如此霸气侧漏之话，康国国君愣住了。 第816章 半月可踏国都 要知道，越齐可是拥有两万多兵马，如今这大唐使者，居然想要以三千兵马踏平越齐！ 康国国君被王玄策的话吓住了，连忙问道：“大，大概需要多少时日！” “半个月足矣？” 康国国君沉默了起来。 王玄策继续道：“如今你也只能相信我，就算我即刻动身，前往大唐求援，恐怕也来不及了，当然，你还有第二个选择，那就是带着你的兵东逃！” “如今都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康国国君听到这话，立即激动的拍了一下矮桌，激动的说道：“好，大唐使者，我相信你，我即刻给您配置兵马！” 国都城外，王玄策还有五个影卫于高马之上，在他们身后，还有三千骑兵！ 在他们面前，是康国的国君。 “国君还请放心，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众将士听令，随我出征，踏平越齐国都！” 王玄策双腿一夹，身下的马儿朝着北边战线方向奔去。 身后的三千骑兵，也直接动身了，跟随王玄策身后。 在康国国都前线，越齐七千骑兵，八千步兵正在攻打康国第二城，夜良城。 城中只有千余士兵，根本无力阻挡越齐攻势。 “城主，我们投降吧！我们守不住了！” 夜良城城主看着下面乌泱泱的越齐兵马，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哀之色。 正想答应下来，突然一个士兵指着越齐营地后面，大声道：“城主，你看那是什么？” 夜良城主抬头看去，立即发现了远处升起一股黄色烟尘，定眼一看，发现一队骑兵正在往越齐营地攻去。 领头的那军旗，正是康国军旗！ “太好了，我们的援兵到了！” 越齐国军队也发觉了，前方有敌人正在朝着他们冲刺而来，不由都慌乱了起来。 王玄策带领的骑兵，如同一把尖刀一样刺入越齐军营之中，直接将他们整个队伍分开了。 无数骑兵们冲刺，将越齐军队冲散，并且分割成了一小小股，然后将其歼灭。 一时间，越齐国大军溃不成军，疯狂逃窜。 王玄策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越齐大军的主将，立即抬弓，将其击毙。 越齐大军失去了主将，军心打乱。 随后王玄策乘胜追击，将全歼越齐上万兵马。 五天时间，王玄策已经越过越齐国境，朝着越齐腹地冲去。 他必须要赶在越齐大军战败消息传回去之前，到达越齐国都，不给越齐他们一点反应的能力。 三千骑兵，神速前进，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冲往越齐国都。 越齐国都早上打开城门，还是如往常一般，风平浪静，但是远处烟尘扬起，无数骑兵冲出，直取越齐国都城门。 那国都守官看到这个情况，那飘扬的康国军旗，脸色顿时大变，立即想要关城门！ 但是刚刚进城门的几个男人突然亮出了刀子，收起刀落，几个士兵人头落地，血液流淌了一地。 无数人看到这模样，立即尖叫了起来，那三千骑兵，冲袭而来，尽数没入城门之中。 “下马，关城门，准备巷战！” 王玄策一声高呼，三千骑兵齐齐下马，提刀朝着越齐皇宫方向冲去。 一时之间，越齐皇宫到处都是慌张的人，侍卫军不断冲出。 但是侍卫军只有一千人，其余军队都在国都之外，现在城门已经被关闭，那越齐国都，早已经是瓮中之鳖！ 王玄策一把火直接烧了越齐皇宫，并且生擒了越齐国都，并且携天子令诸侯，越齐国，投降！ 半个月的时间，王玄策做到了，奇兵直入，以风驰电闪之速，直取越齐国都！ 一时之间，王玄策之名，响彻西域各国。 半个月，灭一国，足矣称神！ .... 而此时南齐皇宫之中。 杨凡一直待在清心偏殿，每日苏贵妃都几乎要召见杨凡，索要新玩意。 杨凡教会了她打麻将，扑克牌，斗地主，飞行棋，还造出了许多稀奇玩意，让贵妃娘娘开心。 那一夜醒来，杨凡本来已经想要逃出皇宫了，但是苏贵妃并没有多说什么，当做无事发生一样。 “杨先生，你这次又给本宫弄来了什么稀奇玩意！”苏贵妃笑吟吟的看着杨凡。 杨凡拿起一个四方形的东西，六个面上，都分别刷上了六种颜色，还分成了一个个小格子，可以扭动。 “娘娘，今天的东西叫做魔方，只要按照某种顺序，就能复原魔方！” 杨凡将魔方呈上，给了苏贵妃。 “杨先生，你的稀奇玩意还真多。”苏贵妃咯咯的笑了起来。 “只要能让娘娘开心，再多的稀奇玩意，我都能想出来。” 突然，苏贵妃朝着杨凡勾了勾手指头，示意让杨凡过来。 杨凡直接来到了苏贵妃面前，弯腰行礼，等待苏贵妃指示。 这时候苏贵妃站了起来，来到杨凡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之色。 “杨先生，你有没有办法，帮本宫弄一个缓解深夜寂寥之物？” 苏贵妃的话极其低声，只让堪堪能让杨凡听到。 杨凡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随即脸色大变。 看到杨凡这番作态，苏贵妃眸子变得冰冷了起来。 “你们统统给我出去！” 苏贵妃直接让所有宫女离开，然后森冷的说道：“杨先生，看来那天晚上的不是梦境，而是确切存在的，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我不信？我坚信，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这该死的臭婆娘，居然想要杀了自己！ 不行，自己岂能任由她拿捏！ 想到这里，扬帆一咬牙，也不弯腰了，直直的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看着面前的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那天晚上我确实听到了，确实，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不过，对于那不是男人的男人来说，杀掉整个清心殿的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你只要一下令杀我，我立即大声高呼，我嗓子科好着呢，想必整个清心殿的人都会知晓！” 苏贵妃脸色迅速变得狰狞了起来！ 第817章 太子的怀疑 “杨凡，你这是在威胁我？” 杨凡逼近苏贵妃，做出了一个大逆不道之举，直接伸出手来，挑起她的下巴，让其仰视自己。 “对，娘娘，我就是在威胁你，娘娘长得真漂亮，能有你陪葬，小民此生也无憾了。” 看到他如此光明正大，苏贵妃咬牙说道：“你可知道，我可是陛下的女人，你这个动作，能让你诛九族！” “哈哈，你以为我怕吗？我是大唐子民，流落到南齐小国，对南齐皇帝没有半分敬畏之心，大不了我直接逃离南齐，前往西域，我有这个实力！” 对于南齐陛下，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将他迷得神魂颠倒，自己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发泄物而已，一个可以倾听他内心的树洞而已。 他对自己的放纵，也不过是他不想理会而已。 若是他知道自己将他的那个秘密泄露出去，恐怕自己凌迟处死，已经是相当好的结局了。 随后杨凡将头凑到苏贵妃耳边，用嘴唇抿了一下苏贵妃的耳垂， 轻声说道：“当然，我也可以带你离开！” 苏贵妃问道杨凡那独有的男性气息，脸上不由变得通红了起来。 她想到了那日，自己与杨凡所说的那些话，这些话任何一句话透露出去，自己恐怕如今已经尸首分离了。 但是杨凡守口如瓶，一句话也没有说。 苏贵妃看着杨凡，心里百感交集。 自己看上去是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她并不想这样，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笼子里的金丝雀而已！ 她也曾想过，若自己没有进宫，当一名普通的平民之女，或者比现在过得更开心。 在这皇宫囚笼之中，自己才会变得喜怒无常！ ..... 燮山营地！ 太子殿下看着三万精兵日益强大，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南齐，你们给我等着，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代价！ “太子殿下，有人求见！”一个士兵走了上来，恭敬的说道。 “哦，谁？” “她好像叫窦菀儿。” “带她来主将帐篷找我！” 说完太子前往主将的帐篷，等待窦菀儿的到来。 窦菀儿来到主将营地之中，看到皮肤黝黑，变得坚毅了许多的太子，顿时有些吃惊。 “太子殿下，怎么你？” 太子摆了摆手手，开口说道：“无妨，与士兵们同吃同住，变得黑了许多。” “不知菀儿来找我所谓何事，你们是我兄弟的遗孀，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若是遇到困难了，尽管开口。”李承乾开口说道。 窦菀儿看了一眼太子，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叹息了一声，还是没能开口。 “你有困难，尽管开口，只要不是违反大唐国律，我一定会帮你做到。” “小女前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能不能借我八百千兵马？”窦菀儿开口说道。 听到窦菀儿这么说，太子殿下眉头皱了起来，直直看着她。 看到太子殿下如此态度，窦菀儿也有些慌了，但是为了相公的吩咐，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太子，我们杨家商帮在南齐边陲的一处小镇，被山贼劫了货物，如今想要借兵，是为了剿灭那里的山贼，夺回货物。” 听到窦菀儿这么说，太子恍然大悟，随后开口说道：“虽然这虎狼军是你们杨家商帮支持的军资，但是你们要明白，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对杨家而言，会是多大的祸事？” 窦菀儿有些失措了起来，杨凡只是嘱咐她来军营找太子，以这个理由向太子求助，太子一定会答应的。 太子看到窦菀儿这般情况，不禁长叹了一声，开口道：“唉，我帮你安排，将八百人逐出虎狼军，到时候你派人来接手！” 听到太子这么说，窦菀儿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之色。 “谢谢太子殿下，如此这般，小女就先行回去了。” 太子点点头，窦菀儿刚想回去，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太子，缓缓开口问道：“太子，南齐与大唐之间的矛盾，到底是你的私仇还是国恨？” 太子不明所以的看着窦菀儿，不知她何出此言。 虽然整个大唐，都知道自己组建这三万虎狼军乃是私仇，意指南齐，但是明面上，只能是国恨。 太子也知道自己幼稚，如此荒唐行为，已经让父皇不喜，但是为了给兄弟报仇，他还是这样做了！ “国恨，私仇，窦娘子难道不知吗？” “唉，若不是南齐，我大唐边疆这几年来，何至于如此乱象！” “我相公能有你这兄弟，值了！” 说完，窦菀儿直接离开。 太子殿下看着窦菀儿离去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前些日子，杨府几个女人还哭天喊地的，其中红舒还抑郁而终了，鱼可沁更是不见了踪影。 如今还没到一个月，似乎这几个女人有些反常，似乎，有些过去平静了！ 难道，其中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秘辛？ 太子想到了杨凡，心中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这些日子，杨府的几个大娘子，都有些过于平静了，红舒至少还抑郁而亡，她们几人？ 太子殿下不是怀疑他们与杨凡的感情，只是有些反常而已， 还有那日下葬的时候，她们几人的悲伤，似乎有些流于表面了。 看来，还需要拜访一下芸娘才行，若是他真的没死，看自己怎么教训他。 几日后，太子李承乾敲了敲院门，一个仆人打开门，看到是太子李承乾，立即想行礼。 “太子殿下！” “芸娘在不在？” “在！” 李承乾来到了院落之中，在假山小池边上的一个石桌子边上坐了下来，没过多久，一个女人缓缓而至。 “芸娘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所谓何事？” 太子端起仆人给他的一杯茶水，吹了吹茶末，抿了一口，随后开口询问道。 “如今你可有打算，三万精兵已经练得差不多了，该是复仇的时候了？” 芸娘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还不是时候，太子殿下，再多练兵些时日，此番报仇，必定要一举成功！” 太子听到这么说，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却疑惑了起来。 他隐隐有了一些猜疑。 不过他并没有出口询问，而是将这个问题隐藏在心里。 最好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般。 第818章 带我离开！ 皇宫之中，杨凡打造了一个纯金手办，足足用料三百一十斤，高达八尺的巨无霸！ 这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强壮的身姿，那扎实的肌肉上面的线条，无不透露出独有的男性力量。 看到这个金色男人，苏贵妃愣住了。 她用手轻轻抚摸赤裸上身的金色雕塑，不禁痴了。 她近宫中已经有近十年了，这十年来，南齐皇帝又是无用之人，经常夜不能寐，久久无眠！ 如今看到这金色雕塑上面独有的男性气息，她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这东西，好是好，但是可惜是一件死物！”苏贵妃叹息道。 杨凡自然知道苏贵妃的处境，这十年来，恐怕应该是长期得不到满足，内分泌失调才造成如此变幻莫测的性格。 他送这个雕塑，自然有自己的思量。 “娘娘，这雕像，你还满意吗？” 苏贵妃轻轻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死物一件而已，纵然整个清心殿布满这东西，对我而言又有何益？” 杨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贵妃，能够得到南齐皇帝的宠幸，自然是长得极美的。 “娘娘，你的眼前，不是正有一个活物么？” 苏贵妃看向杨凡，心中顿时泛起涟漪，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是整个清心殿，不，整个皇宫，唯一的男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苏贵妃看向旁边的宫女太监，开口说道：“你们去御厨那里弄一些吃食过来，再弄几壶果酒过来，我要与杨先生同饮！” 听到苏贵妃的吩咐，小兰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了清心殿。 没过多久，便准备了一桌子吃食，还有几壶果酒。 “娘娘请用膳！” 苏贵妃看了一眼边上的宫女太监，挥了挥手，淡淡说道：“你们都出去，我要和杨先生聊一些私事！” 太监还有宫女们听到苏贵妃吩咐，吩咐退出了清心殿。 “杨凡，坐吧！” 杨凡挽起袖子，看向苏贵妃，淡淡的问道：“苏倩，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苏贵妃抬头看了一眼杨凡，柔声说道：“杨凡，我想要你带我离开，我想远离这个地方，带我离开南齐，去西域也行，大食也罢，反正我不想待在这皇宫了！” 听到这话，杨凡愣了一下，也不应答，只是开口说道：“你能舍弃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甘愿做一个平民百姓？” 苏贵妃倒了一杯果酒，递到杨凡面前，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叹息道：“本来我就不想来皇宫，这看似人人都羡慕的生活，但是我却无比厌烦，我甚至在这里丧失了活着的意义。” “我就觉得，我现在就像是一坨没有灵魂的肉体，整日待在这清心殿之中，唯一了乐趣，就只能是闲暇时的匠人为自己奉上的小玩意！” “可是你将这些人全部都杀了，他们百般讨好与你，但是最后却落下如此结局，实在是令人寒心！” “其实我也不想杀他们，我只是觉得这些匠人们离开我之后，想到他们活的自由自在，比我这个贵妃还舒坦，我心里就不舒服，所以就只能将他们杀了！” 苏贵妃不以为意，视人命如草介。 杨凡不由觉得一阵恶寒，这女人虽然长得挺漂亮的，但绝对是一个神经病，如此狠毒，只是因为嫉妒这些匠人们的自由，便全部将他们杀了。 杨凡见到她喝下了果酒，也小小的抿了一口，随后说道：“倘若我不是碰巧知道了你的秘密，如今我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吧！” “你不一样，你和那些男人不同。” 听到这话，杨凡心里不禁嗤笑了起来。 这女人，并不能相信，不过却可以利用她。 杨凡拿过酒瓶，然后给苏贵妃倒了满满一杯果酒。 “娘娘请喝！” 苏贵妃将杯子的果酒一饮而尽，俏脸逐渐攀上了一丝红晕。 她酒力并不是很好！ “你知道吗？我我以前有一个很爱我的人，他和我亲梅竹马，但是我那狠心的父亲，却是为了荣华富贵，生生拆散了我们，将我送入宫中，过上了非人的日子。” 苏贵妃似乎是有了些许醉意，脸上露出了一抹轻佻的笑容，讽刺的话语声响了起来。 “你的家人呢？我来清心殿已经一个多月了，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你的家人探望娘娘？” 苏贵妃听到杨凡这话，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眸子里隐约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呵呵，家人，他们都死了，我那里还有家人！” “你知道吗？是我祈求陛下，诛灭了我本家三族，如今我早已经没有任何家人了。” “自从他们活活打死了我的玄哥，他们就该死，对，他们活该！” 杨凡听到苏贵妃的话，心里小小的震惊了起来。 这个女人还真是狠毒，居然连自己家人全部的屠戮一空了！ 不过想到苏贵妃的家人对她做的事情，或许也是未经他人苦，判不得对错。 苏贵妃在宫中没有任何一个朋友，也没有任何一个娘娘与她关系好，想来是这件事情，让众多娘娘都看出了她的狠毒！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让陛下杀了本家之人，有些过于恶毒了？” 苏贵妃又狠狠的喝了一杯酒，酒杯重重的掷在桌面上，然后定定的看着杨凡。 “我又不了解你的过往，自然不知晓你是对是错！” 苏贵妃没有想到杨凡这样回答，随后似乎很多话憋在了心里，急需要一个人倾诉，拉住杨凡的袖子，开始说了起来。 苏贵妃说了许多东西，杨凡在一旁静静的倾听。 最后杨凡了解了苏贵妃的经历，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正是幼年的阴影，才导致她如此扭曲的性格。 最后，苏贵妃抬头，看向杨凡，直接开口问道：“你能把我带走吗？远离皇宫，离开南齐！” “好，我答应你！” 杨凡直接一个手刀，劈在了苏贵妃的脖子上，苏贵妃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夜，清心殿里传出了阵阵娇喘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清心殿，直接吓得外面的宫女太监们脸色大变。 第819章 追兵 一个太监赶忙离开汇报，许多宫女们也惶恐了起来。 暴怒的陛下，恐怕会将他们全部杀了。 等到南齐陛下急匆匆的赶来，一个侍卫用力一脚踢开了清心殿的大门。 这时候的清心殿，早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南齐皇帝见到这个情况，立即怒不可遏，直接拿起这书信，开始看了起来。 “陛下，你是个无用的男人，我在宫里一天也不开心......” 南齐皇帝整个人变得暴怒了起来，愤怒的南齐陛下直接将书信撕了个粉碎！ “给我去追，杀了他们！” “召集禁卫军，不，我亲自追杀，我要将他们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这一夜，整个皇宫都喧哗了起来，宫里无数人都疑惑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到达过清心殿的所有人，全部被斩首。 清晨，一匹棕色的骏马在朝着大唐边境狂奔而去，这骏马上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不是别人，正是杨凡，其中在杨凡前边坐着的女的，正是苏贵妃。 “哈哈，我终于逃脱这个牢笼了，天高海阔，哪怕是当个乞丐，当个妓女，也比那宫里的日子过得舒畅。” “多么美妙的景色，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多这些美好的东西了！” 苏贵妃似乎已经癫狂了，不停的大笑了起来，手舞足蹈，每看到新事物，都兴奋不已。 杨凡看到这苏贵妃，十分头疼，他都快以为苏贵妃逃离了皇宫，兴奋而变疯了。 “娘娘，你小声一点行不行，要是让南齐皇帝追上了，你我都落不到好！” 听到杨凡这番话，苏贵妃才安静了些许。 “你叫我苏倩，我现在已经不是苏贵妃了，若是可以，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女人！”苏贵妃回头，看向杨凡，吃吃的笑了起来。 杨凡对此并没有回应，而是直接道：“现在我们还是先逃出南齐再说吧！” 南齐长悦城离大唐国境并不是很远，若是快点，应该两天就能到达了！ 杨凡来到一个小镇，然后买了几件衣服让苏贵妃打扮了一下，然后换了一匹马，继续朝着大唐国境方向飞奔而去。 当晚，杨凡只是小小的休息了两个时辰，就直接出发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没有三个时辰，我们天亮再出发吧！”苏贵妃看着杨凡，埋怨道。 杨凡冰冷的目光看向苏贵妃，淡淡的说道：“若是你觉得累，这匹马给你，现在你返回长悦城还来得及！” 苏贵妃沉默了，若是让她再回长悦城，那还不如死。 沉默着，苏贵妃爬上了马！ 杨凡也一跃而上，快马朝着前方奔袭而去。 天刚刚亮，杨凡他们已经跑了一个多时辰了， “吁～” 杨凡直接拉住了飞奔的马儿，谨慎的看着四周！ “干嘛停下？” 苏贵妃话音刚落，一枝箭矢直接飞了，朝着杨凡的脑门射来。 苏贵妃脸色大变，而杨凡早已经预料到了，背后绑着的刀出鞘，直直一剑劈下，顿时这箭矢被斩断。 这时候，好几个人从边上的丛林中走了出来。 “大胆狂徒，竟敢挟持贵妃娘娘，赶快束手就擒！” 一个官兵冷冷的说道。 挡在杨凡他们面前，有八个士兵，直接拦住了杨凡他们的去路！ 苏贵妃看到这些士兵，脸色出奇的难看。 “拿着马绳！” 杨凡将马绳递给了苏贵妃，然后提刀下马！ 这八个人见到此人居然提刀下马，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没有说一句话，杨凡动了，径直朝着一名士兵冲去。 那名士兵只看到杨凡的身影渐涨，一股杀意冲袭而来，脸色大变，想要提刀挡住杨凡的刀。 但是杨凡太快了，并且改砍为刺，直接刺向这士兵的胸口。 这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心口一痛，一把长刀直直刺入自己心口。 杨凡拔刀，继续朝着另一人杀去！ 其余几人见到杨凡如此凶猛，竟然只是眨眼之间，就解决了一个对手，顿时脸色大变了起来。 还没等他们聚集到一起，另一人也丧命于杨凡刀下！ 杨凡调动全身气力，再度冲杀，他知道，要赶快解决这些对手，要不然等到后面他们援兵追上来，恐怕自己就逃不出去了。 剩下的几个士兵，脸色大变，而杨凡如虎入羊群，肆意杀戮了起来。 短短半刻钟不到，这八名士兵统统丧命在杨凡刀下，而身后的驿道，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回头看去，远处大概俩里地，无数烟尘满天！ 该死，他们追上来了！ 杨凡直接跳上马，直接朝着大唐国境方向飞奔而去！ “你似乎不只是一名匠人，你来南齐，应该有其他目的！”苏贵妃看着杨凡，冷冷的说道。 “对，我的目的就是你？” 听到杨凡直接承认，苏贵妃直接愣住了，她可不会认为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能让这男人专门盯上自己。 想到杨凡此人的事迹，确实处处透着诡异！ “那么你大唐逃犯的事，也是假的？”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再多说一句，我直接扔你下马，你应该知道，你回到南齐皇帝身边，你会是那般下场！”杨凡冰冷的说道。 听到杨凡的话，苏贵妃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落在南齐皇帝手里，恐怕能体面的死，都算是极好的了。 杨凡策马飞奔，朝着大唐国境方向赶去！ 他必须赶在自己设下埋伏的地点。 杨凡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大队人马紧追其后，脸色变得尤为难看了起来。 而身下的这一匹骏马，现在早已气喘吁吁了。 这匹马，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该死，后面紧追不舍，恐怕也没有时间让自己去附近城镇换马！ 现在，也只能尽量朝着大唐边界赶去了，要是落在南齐皇帝手里，恐怕自己下场会十分难看。 他十分清楚自己给南齐皇帝留下的拿一封信，有多么气人。 妈的，自己低估了这些南齐军队的追击能力！ 又赶路了两个时辰，马不停蹄，身下的战马终于累倒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口吐白沫。 第820章 癫狂的苏贵妃 而身后的队伍，越来越近，最终直接将杨凡他们包围了起来。 “好一队狗男女，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策马而出，冰冷的目光盯着包围圈的两人。 看到这男人，杨凡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没有想到，南齐皇帝居然亲自追了上来。 “苏贵妃，我待你千般万般的好，你为何要出逃？” 南齐陛下暴怒喝道。 苏贵妃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脸上露出了浓浓的讥讽，不屑的看着南齐皇帝。 “因为，你不是男人！” 这一句话，可谓是刺中了南齐皇帝的痛点，脸上立即变得扭曲狰狞了起来。 “贱婢，居然敢如此折辱我！” “哈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我这么多年在宫中，你以为我真的开心，呵呵，那日子，如同牢笼一般，还要强颜欢笑面对你，我早就受够了！” 苏贵妃似乎癫狂了起来，指着南齐皇帝大骂，如同一个泼妇，哪有半分往日温柔尔雅之态！ “你这是在找死！” 南齐皇帝狂怒不已，拿起弓箭，对准了苏贵妃！ “哈哈，死了也比在皇宫之中，当那金丝雀要强！” 苏贵妃直视着南齐皇帝，眸子里尽是癫狂。 咻一声，一支箭直插如苏贵妃的心口。 苏贵妃身影直直往后倒去，眸子里露出了解脱。 “现在那个贱人已经死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南齐皇帝看着杨凡，冷冷的说道。 “陛下，我落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 杨凡直接说道。 “呵呵，我会想办法让你说出来的，你不是一名匠人，你应该是大唐派来调查我南齐的密探，对不对？” “还想要骗我，故意透露出关于火药之事，想必你是想要调查关于火药配方泄露的事情吧！” 杨凡看到南齐皇帝这么说，也不反驳。 “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呵呵，还在嘴硬，给我抓住他，我要架锅，直接将其烹杀！” 许多南齐士兵想要动手，突然一阵黄色烟雾升起，直通天地！ 看到这烟雾，杨凡大喜过望，立即提刀朝着外面突围了出去。 顿时间，杀声镇天，无数士兵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南齐皇帝看到这个情况，脸色大变！ 这里已经是大唐国境边界了，突然出现的这些兵马，绝对来者不善！ 而且自己亲自追赶，只带了五百亲兵前来。 杨凡开始奋力杀敌起来，四面八方冲来的士兵，也不断开始对南齐军队开始发起进攻！ “掩护陛下，将陛下护送回南齐国境！” “南齐陛下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必回去了。” 鱼可沁手持三尺长剑，直接拦在了南齐陛下兵马面前。 此时南齐陛下脸色出奇的难看，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自己被埋伏了。 他可是一国之君，若是被俘了，南齐的境地，可想而知！ 但是，这一千五精兵，战力可不弱。 虽然南齐皇帝的亲兵也不弱，但是舟车劳顿，策马狂袭了两天时间，体力疲惫，怎是这八百精兵的对手。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最终南齐皇帝，也直接被擒住了。 杨凡来到了鱼可沁，红舒边上，看着这满是尸体的战场，不禁松了一口气。 “幸亏你们来了，要不然我可真的栽在了这里了。” “还是我聪明，让伏兵前行七十里，要不然还真的接应不了你！” 杨凡勾着手指，往鱼可沁琼鼻刮了一下。 “这次多亏你了，就你最聪明。” 杨凡看着被擒住的南齐皇帝，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本来这次还想要设一个局，让南齐这边帮自己揪出公孙贺，但是现在不用了，南齐皇帝都在我手里了，最终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这一千五精兵，不少人认出了杨凡，满脸震惊。 一个校尉来到杨凡前方，一脸迷惑不解。 杨凡认得此人，他是太子的人。 这一千五精兵，有八百是借太子组建的虎狼军的，是杨凡以杨家商帮的名义，朝太子借的兵！ 剩下的七百人马，是杨家商帮的私兵！ 太子安排这校尉，带队脱离虎狼军，帮助杨家商帮。 “杨将军，你不是....不是已经那个了吗？” “你是想说，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杨凡笑着说道。 这校尉点点头。 “其实我并没有死，我只不过是去了南齐而已。” “那葬礼？” “葬礼自然也是假的。” 这校尉听到杨凡这么说，顿时欣喜道：“若是太子知道你还活着，应该相当高兴吧！” 想到太子李承乾，杨凡不禁觉得一阵头疼，这厮知道自己骗了他，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不知校尉如何称呼？”杨凡笑着问道，岔开了话题。 “吾本姓刘，将军有如何吩咐？” “刘校尉，很好，这次多亏了你了，要不然本将军真的折在这里了。” 刘校尉看了一眼身后擒住的那中年男人，诺诺的问道：“请问，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值得将军如此大动干戈。” “哈哈，此人乃是南齐皇帝是也！” 刘校尉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满脸不可思议。 “将军，你是说，这人是南齐皇帝？” 杨凡微笑着点头。 得到杨凡的确认，刘校尉顿时愣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刚刚擒住的那中年男人，居然是一国之帝！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八百精兵，也无比的震惊，他们也知道，太子组建虎狼军，是为了向南齐动刀，但是现在却被杨凡擒住了一国之君，这怎能令他们不感到震撼。 一人可灭一国，这简直不敢想象，但是事实就摆在了眼前。 许多人看向杨凡的目光，都充满了狂热！ 突然，杨凡脸色一边，正色对着刘校尉喝道：“刘校尉听令！” 刘校尉立即弯腰拱手：“请杨将军吩咐！” “此事还不宜宣扬，我们前往南齐龙田镇，攻下此城！” “尊令！” 随后杨凡上马，带着一千五精兵，朝着龙田镇方向赶去！ 而南齐陛下被俘，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 龙田镇，乃是南齐与大唐边境的一个小镇，平日里虽然无重病，但是也有三百前锋在此。 第821章 太子登基 但是这三百余人，根本不可能是杨凡的对手，仅仅不到一个时辰，杨凡的队伍就直接占领了龙田镇。 杨凡占领龙田镇后，驻扎军营，然后来到了安置南齐皇帝的帐篷之中。 “南齐国君，可休息得好？”杨凡笑眯眯的说道。 “哼，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你便！” 南齐皇帝脸色相当难看，他玩玩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俘了。 想到自己被俘，现在南齐应该已经大乱了！ “我与大唐虽说有些许摩擦，但是并无交恶，你们仅仅是为了一个火药配方，就将我俘虏，以后你大唐恐怕也难以服众吧！”南齐皇帝看着杨凡，冷冷的说道。 杨凡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其实我并不能代表大唐，我绑架于你，与火药配方无关，只是想要求陛下为我办一件私事而已。” “再说了，本来我也没有想要擒你，只是你自己送上门罢了。” 听完杨凡的话，南齐皇帝不禁苦笑了起来。 只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私事，什么私事，只要你能帮我放了，我我定会帮你办到！” “而且以后对大唐，也再无反叛之心，吾可以将太子送去长安当质子！” 杨凡没有想到这皇帝还听上道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微笑。 “你立即拟一份圣令送回长悦城，以公孙贺此人项上人头相送，我必定立马归放您返回南齐。” “公孙贺？我南齐虽不是大国，但是也不是很小，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一个人，恐怕有些困难！”南齐皇帝如实说道。 “自有画像相应，只要你将此人擒来，我决不食言！” ..... 一国之君被擒，南齐举国大乱，太子临危受命，代理国事！ 一封圣令从龙田镇而来，太子看着父皇的手令，不禁沉思了起来。 “公孙贺？还有此人的画像？” 南齐太子掀开画像，看到画像上面的人，不禁愣住了。 “这不是贺先生？” 此人乃是自家太子府的门客，来太子府也有几年了，从未有过异样，不知道那擒住父皇的流寇，要此人项上人头作甚？ “宣贺先生觐见！” 太子对着自己一个心腹说道。 随后没多久，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了太子面前。 “觐见太子殿下！” 太子静静的看着此人，随即开口道：“贺先生，不知你的本名，是公孙贺，还是贺勇？” 这中年男人听到太子这话，脸色大变，惊恐的看着太子。 自己隐藏了这么多年，自认没有漏出一丝蛛丝马迹，太子是如何知晓的？ 太子看到他的表情，就已经知道此人就是公孙贺无疑。 太子抽出了一张画像，递给了公孙贺，淡淡的说道：“不知道将军可认识此人！” 公孙贺看到杨凡的画像，顿时瞪大了双眼。 “杨凡？太子你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你认得此人，他就是掳走我父皇之人。” 听到太子的话，公孙贺愣住了，整个人呆滞了起来、 “他怎么还活着，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这怎么可能？” 看到公孙贺这样子，太子突然一挥手，几个侍卫上前，直接按住了他！ “如今此獠需要你的项上人头，来换取我的父皇归来。”太子说道。 公孙贺脸色立即变得无比难看了起来，他没有想到杨凡为了揪出自己，竟然直接挟持了一国之君，如此大的手笔，居然只是想要自己的项上人头。 突然公孙贺想到了什么，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丝微笑。 “陛下，如今你父皇已死，为何要用微臣的项上人头，取悦仇敌呢？” 太子听到陛下这两个字，再听到公孙贺说自己父皇已经死了，顿时愣住了。 “陛下，你已经将近三十有余，而你父皇堪堪五十，却以早逝，实在令人惋惜，不如下令，让振国将军带领军队，围剿此獠，何不美哉？” 公孙贺看向太子的目光，意味深长！ 这话的潜意思，太子自然明白。 此刻，太子对着殿中闲杂人等退去，只留下了几位心腹。 “公孙先生你何处此言？” “太子自然知道微臣所指，此乃天赐良机，若是不好好把握，恐怕你年迈不堪，还没有登上这个位置！” 公孙贺笑着说道， 太子骤然惊醒了起来，是呀，现在父皇才看看五十，以他身体状况，再活个二十年没有问题，若是在长寿些，或许自己老死了，还没有机会登上这皇位。 如今父皇被贼人所擒，实乃天赐良机，若是不好好把握，恐怕今生再无机会了。 现在，自己不是已经登上了那无上之位，难道还要再让给父皇不成？ “哈哈，公孙先生大才，快快请起！” “传我之令，如今父皇已经被贼人所杀，明日吾登基！” “调取五千精兵，征伐龙田镇，诛杀贼人，取回太上皇尸骨！” 说完，太子手上的手谕，直接撕了个粉碎！ “太子英明，不，陛下英明，微臣可向三国求援，集三国之力，助南齐镇守边疆，以防大唐征伐，不知陛下意向如何？” 太子早已听闻大唐将要对南齐征伐，听到公孙贺的话，顿时大喜过望！ “此时快快与我相议，如今我南齐可危在旦夕。” “还有，请公孙先生相与，您所谓何人！” 公孙贺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 看来这杨凡将南齐皇帝绑走，对自己而言，乃是一大喜色。 他这么多年来的谋划，将要实现了，将南齐策反，还有其余的三个小国援兵。 这次他要让大唐边境，永不得安宁，以报复当年之仇。 随后，公孙贺便将自己的底细，透露给了南齐太子，当然，其中不少事迹，经过了一些润色。 而在龙田镇之中，随着时间不断过去，还是没有等到长悦城那边回复，杨凡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安了起来。 “报，家主，长悦城那边，南齐太子已经登基！” 杨凡听到这一个消息脸色顿时大变。 遭了，自己绑了这南齐皇帝，看来误打误撞之下，直接让太子登基了。 杨凡连忙回到军营，让鱼可沁出城。 但是，还没等鱼可沁出城，无数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将龙田镇的城池包围了起来。 第822章 守城 看到乌泱泱的大军，杨凡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给我守住城门！” “可沁，你可否突围出去？” 杨凡焦急的看着鱼可沁。 “有点难度，但是能！” “好，你立即前往燮山营地，向太子求援！” “好！” 随即鱼可沁看向高达三丈多高的城墙，直接跳了下去，然后朝着龙田镇城门左边丛林方向冲去。 看着鱼可沁的背影，杨凡脸色难看无比，现在，也只能期盼鱼可沁能够突围出去了。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若是等到这些大军将龙田镇围拢起来，再想突围，恐怕就难了。 “快，给我去龙田镇军械房，上排刺，再收集城中的油，泼到城墙之上。” “刘校尉，你带领八百人，守住城墙，万万不能让他们冲上来！” “你带五百精兵，将城里的所有木材运上城墙来，给我防住他们，要撑到援军到来！” “剩下的两百人，龙田镇后山，破坏那条山路，再让百人驻守，其余的返回前线，等待调度！” 杨凡急忙调度这一千五精兵，开始守城了起来。 幸好这龙田镇依山而设立，要不然要四面防守，恐怕撑不了多久。 龙田镇后背是一座大山，左右两边也没有多少可攻城的地方，只有一条十分狭隘的山路，每次只能通过几个人。 所以，必须要破坏这一条山路，要不然让他们冲入城中，背腹受敌，恐怕会立即进入巷战。 看了一眼城下大军，起码有五千人以上，巷战根本不可能坚持得了多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凡脸色变得冰冷了起来。 自己只是要公孙贺的项上人头而已，并没有提出过分要求，怎么南齐这边直接派出大军来攻伐自己。 杨凡提着剑，气势汹汹的朝着城中的一个小院跑去，脸上尽是怒容。 来到关押南齐皇帝的小院，门口有一个小队在看守着这南齐皇帝。 这六人见到杨凡到来，纷纷行了一个礼。 ＂将军＂ 杨凡并没有回应他们，而是直接一脚踢开了这小院的大门，提着剑走了进去。 本来在小院之中悠闲的喝着茶的南齐皇帝，看到怒气冲冲的杨凡，不由大惊失色。 “狗皇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写的信，是不是有暗指，让南齐大军攻城？” 现在城中还没有反应过来，龙田镇被南齐攻城了。 南齐皇帝听到南齐攻城了，脸色十分难看，再见到杨凡这个样子，连忙说道：“怎么可能，书信只是让太子寻找一个名为公孙贺的人物，还配了一张画像，你也检查过来，分明是没有问题。” 此时南齐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失落，悲伤，还有惊惶不定！ 而杨凡也想到了这个可能，脸色十分精彩了起来。 若是如此，那这个皇帝，还真是有点可悲。 这个结局，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立即跟我前来，去城墙之上，让南齐军队退兵！ “好，我随你前去！” 随后杨凡便带着南齐皇帝，前往龙田镇的城墙之上。 此时还在南齐大军依然还在攻伐之中，一个骑着战马的将军冷冷的看着城墙上的士兵。 他，就是南齐的军方二把手，昨日倒戈向了太子，给家族争取了巨大的利益。 突然，城墙上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人衣着华贵，另一人，正是杨凡。 此时南齐皇帝手里拿着一个厚纸包裹成的圆形漏斗式的怪异物品。 这是杨凡专门简单打造的一个扩音器。 “诸位南齐将士，我是你们的陛下，我令你们退兵！” 南齐皇帝的声音，通过了扩音器的扩大，传遍了整个战场。 不少南齐士兵看到城墙之上的人影，有些愣住了。 这时候，一个人策马奔出，看着城墙上的南齐皇帝，高呼到：“众多将士们，我们的陛下已经身亡了，此乃是大唐军方的诡计，此人不是我们陛下，他是假的！” “赵澜，你放肆，朕乃是南齐皇帝，如假包换！”南齐皇帝怒吼道。 “呵呵，胆敢假冒太上皇，罪该万死，给我杀，如若不前，监军可杀无赦！” “先登城头者，黄金万两，杀死这假太上皇的，黄金万两，杀死大唐主将者，黄金万两！” 赵澜一挥手，无数战士开始攻伐了起来，一道道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 城头上，南齐皇帝脸色十分难看。 他居然成为了太上皇了，那也就是说，太子已经登基了。 此时南齐皇帝脸色铁青，遭遇了自己国民，儿子的背叛，成为了一个弃子！ 南齐破城了，自己恐怕会第一个死！ 杨凡看着南齐皇帝，眼中露出了一丝同情。 “陛下，节哀，事已至此，你先返回小院。” 随后杨凡接过让一名伤兵将手中的弓箭递给自己，然后让其带着南齐皇帝返回城中了。 “将军，城头危险，您还是先回城城中吧！”刘校尉开口劝说道。 杨凡摇了摇头，苦笑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随后搭弓射箭，直接射杀了一名云梯上的南齐士兵。 一道道云梯搭在了墙头上，一个个士兵像是不要命的冲上来， 杨凡见到如此，弃弓持刀，开始不断对爬上墙头突围的南齐士兵杀了起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凡身上的衣物早已经染红了，盔甲也多处破损。 终于，南齐军队传来了一声号角，第一波攻势他们挡住了。 看着城头上的尸横遍野，杨凡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这是杨凡第一次经历如此残酷的景象，到处都是尸体，一滩滩血液汇集在城头低洼处，踩踏上去，溅起一滴滴血水。 不过这容不得杨凡伤感，立即对着疲惫不堪的士兵道：“将收刮而来的木材，燃料，全部扔下楼去，棉絮点火再扔！” 随后无数木头，床板，点火的棉被，布衣，全部扔到了城墙之下。 熊熊烈火直接燃烧了起来，整个城墙，升腾起了烈焰。 赵澜看着这些火焰，不禁冷笑了起来。 第823章 残酷的战场 “木头终究有燃灭的一天，你们只有千余人而已，你们能撑多久？” “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投降，杀了那假冒皇帝，进长悦城请罪，还能有一线生机！” 杨凡知道，这只能拖延得了一时而已，全城加起来的木头，最多只能燃耗一夜，第二天全城将会无火可防。 透过升腾的火焰，杨凡看向了大唐方向，现在只希望太子能够带着精兵过来支援。 从这里前往龟兹镇，至少要两天，如此往返，大概需要五到六天左右。 这龙田镇城池，也不是大城，坚壁高墙，守住五天时间，实在有些困难，而且尚不知道南齐这边还有没有援兵前来。 “报，刚刚交战，死十五人，伤二十二人，重伤八人！” 这刚刚第一波攻势，就已经损失了这么多了，杨凡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绑架了这南齐皇帝，会引起这些动荡，完全超越了掌控。 这要怪自己，自己原本的意图，以自己与苏贵妃为引，骗取南齐皇帝寻找公孙贺。 但是计划始终有所误差，南齐皇帝居然自己追了上来，而且还落在了自己手中，苏贵妃主动赴死。 自己抓了南齐皇帝后，南齐太子居然直接登基了。 自己活生生帮南齐太子完成了一次低配版的玄武门之变。 “大家就地休息，轮班休息好，不用紧张，我已经让人去向太子求援了，到时候三万精兵一到，纵然是以南齐举国之力，也无法与我们抗衡。” 听到杨凡鼓舞士气的话，众多将士不禁兴奋了起来。 随后留守的这些人忙碌了起来，将敌军的尸体扔到城墙下，投入汹汹烈火之中。 而其余的士兵，都原地休息了起来。 现在争分夺秒修整，要不然支撑不了接下来几日的防守战。 随后杨凡下了城墙，让伤势不是很严重的，一些战力弱的士兵，跟着自己。 杨凡带着军队，开始将龙田城镇的居民集合起来，让这些原居民制作干粮，整顿后方事务。 当天晚上，由于那大火的阻拦，整整一夜都没有发起进攻，而等到第二天清晨，城墙下的火堆逐渐小了起来。 许多人端着一桶桶水，泼向了那燃烧的火堆。 大战，即将又要继续开始！ 而突破出去的鱼可沁骑着夺来的马，一身红衣简直能滴出血来，朝着大唐龟兹镇方向而去。 她必须要快，要不然杨凡撑不到自己搬来援兵，生死危急！ 胯下的马累的气喘吁吁，迎面看到了一个商队。 “吁！” 鱼可沁直接跳下了马，然后朝着商队冲去。 这商队看到浑身是血的女子，提着刀冲上来，不由心惊胆颤了起来，纷纷往后退去。 她直接割断了商队马车的一匹马缰绳，直接换马，骑行而去。 这些商队的人见到这情况，不由诧异了起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队头领看到没了马的马车上，刺入了一枚金叶子。 “事不关己，不要讨论！” ..... 随着城墙上的火焰熄灭，南齐军队开始发起进攻了，无数厮杀声响起，无数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纷纷朝着上面突破。 他们都清楚，只要彻底占领了一个突破口，这守军将直接瓦解，所以纷纷不要命的往上冲。 整个墙头，都成为了绞肉机，不知道有多少人丧命，到处都是哀嚎声。 而在龙田镇后方，南庄城之中。 “陛下，现在北卫，西梁，回冲三国的援兵已经进入南齐边境，不日后，便后五万大军而至，与南齐一起共拒唐军。” 公孙贺看着这南齐新皇帝，笑着说道。 南齐太子本姓项，名冲，字子约，于兴邦三十七年登基，年号改元为太平镇国！ “爱卿有劳了，这次能让三国联兵为我们南齐镇守边疆，你大功一件！”项冲大笑着说道。 “还是陛下信任，这几十年来，我入大食，游历西域各国，熟知各国兵制，等将大唐赶出西域后，我可为你制定计策，统一西域！”公孙贺恭敬的说道。 统一西域！ 想到这景象，项冲神情不禁有些激动了起来，若是真能一统西域高土，自己将成就一个至高无上的王朝，到时候与大唐，大食，平等而坐也不是不可能。 “援军还有多久能到，我留在大唐的密探说，如今大唐在西土，又有一狼虎军出现，合制三万，外加原有的五万军队，共有八万将士，而我南齐举国之力扩招，也不过能筹齐五万军队而已，公孙可有把握！” “放心，南齐五万，三国合力五万，已经有十万大军，我在唐军之中有内应，到时候我们大军所指，唐军定溃不成军！” “先生乃是大才之人，有你在手，入诸葛入蜀，实乃良相也，吾当封你为南齐之相！”项冲大笑道。 “多谢陛下厚爱！” 而在龙田城镇，经过了一天的激战，终于在傍晚时分，南齐军队攻势退去。 在城墙之上，所有人脸色非常疲惫，这一天的大战实在是太激烈了。 看着尸横遍野的城头，杨凡不由叹息了一生。 如今他才确切的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犹如绞肉机一般。 看着下方越来越多的南齐军队，杨凡直接皱眉了起来。 现在只希望太子能快些到来，要不然自己真的撑不了几天了。 而在燮山营地，一个红衣女子策马奔来。 看守营地大门的几个士兵纷纷将长戟对准鱼可沁。 “来者何人？” “我是鱼可沁，快带我去见太子！” 随后一个士兵连忙汇报，没过多久，太子拿着一个火把，直接来到了鱼可沁面前。 “你怎么搞得如此模样？” 太子看到鱼可沁这般状况，诧异不已，连连问道。 鱼可沁直接半膝下跪，焦急的说道：“还请太子殿下救命，如今杨凡被困在了南齐龙田镇，需要太子调拨精兵，前往救援！” 听到鱼可沁这个消息，太子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凡他没死？” 第824章 他没死？ “他怎么到南齐了？” “承蒙袁天师相救，为了复仇，潜入了南齐之中，以匠人身份入了皇宫之中，设计俘虏了南齐皇帝，唉，此事日后再说，如今杨凡与陛下你那八百精兵，皆被困在了龙田镇之中，还望太子赶紧发兵，救杨凡！” 太子也知道事情危急，也顾不上多问，连忙聚集全军，随后出征！ 所有人都愣住了，突如其来的出征，让他们异常不解，但是军令如山，大军还是出发了，由太子带队，浩浩荡荡朝着南齐而去。 当天夜里，南齐军队又发起了进攻，黑压压的一片，无数云梯落在墙头之上。 李轩看着下面如同蚂蚁一般的人群，疲惫的拿起了刀。 幸好，这城墙虽然不是很高，只有三丈多，但是却十分的厚，而且地势险要，根本无法强攻。 只能不断的利用云梯攻城。 突然，一个满脸血污的士兵冲上城头，直接对着杨凡道：“不好，杨将军，后山有三个高手冲了上来，希望打通这一条山路。” 杨凡一听，顿时背后一凉，若是让他们打通的这条山路，恐怕这小镇的防守，直接瓦解！ 杨凡提着刀，立即朝着后山飞奔而去。 来到了后山，三名高手对着几十名士兵，丝毫不落下风。 杨凡冲了上去，大战了一个时辰，终于将这三人斩杀。 看着这蜿蜒的山路，这三人应该是趁着士兵不注意的时候，从峭壁上爬上来的。 杨凡看着这些疲惫的士兵，也不好出声责骂，沉声说道：“你们巡逻时候注意些，不要让贼人偷偷上来了。” 这些士兵们原本以为由于自己疏忽，会被杨将军劈头盖脸的大骂，但是并没有。 看到杨凡疲惫的样子，许多士兵都感动不已。 杨凡也没有多说，而是吩咐了一下，就离开了。 现在士兵们疲惫不堪了，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激战，士兵们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这些士兵们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不少士兵的刀都倦了，更有甚者，许多手微微的发抖，显然已经到达了极限。 而杨凡此刻也是非常疲惫，但是还是提刀杀了上去。 终于，在凌晨时分，众人有了喘息的机会，攻城的兵不断退去。 杨凡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退了，今天是被围城的第三天了，再撑两天，应该太子就该到了。 只是，李轩看着城头上的几百士兵，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过这两天。 看着这些士兵，杨凡决定，若是能成功抵挡住住，日后这些人一定要极力补偿。 许多城中的妇女们，都纷纷端来了热水，吃食上来，一些士兵吃着吃着，直接睡着了。 他们实在是太困了。 刚刚休息几个时辰，三个时辰不到，南齐军队又开始攻城了。 剩下的士兵，纷纷拿起了刀准备迎敌。 “众将士，援军就快到了，我们再坚持，若是能挡住攻势，活着的，每人十片金叶子，战死者二十枚，我以杨家商帮的名义说到做到！” 十枚金叶子，这对于平民来说，已经是一笔相当大的巨款了，甚至可以买上十多亩地，让自己妻儿安家乐业了。 许多士兵听到杨凡的话，纷纷打起精神来。 又是一场厮杀，这一场厮杀无比激烈。 而城墙上的士兵，也越来越少。 一天一夜过去了，南齐军队丝毫没有退去的意图，现在黑压压一片，分明是有了援军，起码有两万。 如今正以车轮战的方式，不断攻城，想要磨耗掉守军的意志。 每一批攻城之人，都有好几千人，轮流下来，时时刻刻都在大战之中。 现场的每一个人，因为一天一夜的大战，眼眶通红，杨凡也不例外。 他不知道砍断了多少把刀了。 “杨将军，我们恐怕守不住了，援军快到了没有。” 杨凡苦笑了起来，摇头道：“你问我，我又问谁？” 看到杨凡这个样子，刘校尉脸色惨白。 杨凡拿起腰间的水囊，狠狠的灌了一口水，开口问道：“现在第四天了，应该也快到了！” 周边依旧还是杀声震天，杨凡提着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直接脱力了，刀直接脱手，落在了地上，发出叮当响。 “杨将军，你已经三天没有休息过了，连续大战，你身子吃不消了。” 杨凡倚在城墙边上，长叹了一声：“看来这次是要完了。” 突然，刘校尉看着杨凡问道：“杨将军，到如今你跟我说实话，这战事，是你私事还是国事？” 杨凡愣住了，看向了面前满脸血污的汉子。 这事，虽然是自己与公孙贺的私事，但是公孙贺意图策反西域各国，说到底，依然是为了大唐。 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裂开嘴笑道：“国事！” “如此这番，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将军在这里修整，我再去杀敌。” 刘校尉站了起来，突然听到了万马奔腾的声音，抬头看去，看向远方，顿时神情激动万分。 “将军，援军好像到了！” 杨凡不可置信的想要站起来，但是身体根本无处使力，还是由刘校尉扶了起来。 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代表着大唐的军旗在风中飘扬，脸上止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刘校尉，我们活了！” 刘校尉直接给杨凡一个大熊抱，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 “哈哈，兄弟们，给我杀，我们援兵到了！” 顿时士兵们士气大涨，奋力杀敌了起来。 而城下的两股军队，也交汇在了一起，顿时杀声镇天。 攻城的军队也撤去，与来军大战了一起。 没多久，突然一阵号角声传来，南齐军队开始如潮水般涌去。 “将军，我们胜了！” 刘校尉大笑了起来，看向了杨凡，才发现他倚在城墙之上，已经睡着了。 三天三夜的未眠，已经让他困到了极致。 刘校尉苦笑了起来，然后背着杨凡，下了城头。 ..... 第825章 西域诸国局势 一个小院子中，鱼可沁心疼的看着睡在床上的杨凡。 杨凡已经整整睡了六个时辰了，依旧没有醒来。 太子李承乾看着躺在床上的杨凡，此时他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不禁怒骂了起来：“玛德，这小子也太不将自己性命当回事了吧，居然自己潜入南齐，他不知道此举有多危险吗？” “呵呵，还骗我死了，害我白白伤心了这么多天。” 看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杨凡，太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时候杨凡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鱼可沁，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杨凡，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饿，口渴！” “哼哼，你还知道饿，我给你的贡品，那么多的点心，还不够你这个死人吃吗？” 一旁的太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杨凡看向如今一脸古铜色的太子，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来。 “我，我这不是为了大唐吗？” 杨凡知道太子心里有怨气，只能无奈的说道。 “呵呵，瞧你那心安理得的样！” “我没有心安理得，我很愧疚。” 鱼可沁端来了一碗温热的茶，递给了杨凡，杨凡一饮而尽，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杨凡在床上坐了起来，开口问道。 太子长长吐了一口气，开口道：“我那八百精兵，不足百人，你那杨家那七百余人，加起来，活下来只有一百五十人。” 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人，杨凡眸子里露出了一丝悲哀。 一百五十人，也就是说这一千五百余人，只活下来十分之一不到。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这可是一千多人的生命。 以往杨凡只是在战报上听到战死多少多少人，心中并没有多少触动，如今战死的一千多人摆在自己眼前，才觉得其中的残酷。 “你知不知道，若是我再晚来几个时辰，你的小命就真的没了？”李承乾埋怨道。 “哈哈，这次还真多谢太子了，不过我的计划失败了，公孙贺这厮没能杀死，反倒是南齐乱成了一团。”杨凡叹息了一声，宣告这次计划的失败。 “也不能这么说，你这次计划，还真的可能立下了大功了，我们都没有想到，那公孙贺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李承乾开口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凡疑惑的看着两人。 鱼可沁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书信，道：“这是我们留在南齐线人给我们的信息，现在西域这边，发生了大动荡。” 杨凡疑惑着将书信打开，直接看了起来。 看完这一封信，杨凡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麻！ 如今北卫，西梁，回冲三国，已经被公孙贺说动，合力共拒唐军，要将唐军赶出西域。 一共五万大军援军，已经进入了南齐国境。 而且留在长悦城的线人，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如今南齐的新国相，正是公孙贺本人。 如今算下来，可以说已经举四国之力，来对抗唐军了。 这五万兵马，外加上南齐的国力，本身就有三万兵马，若是暴兵，估计能达到五万。 也就是说，这四国之力，聚集了整整将近十万大军，剑指大唐西域。 “我原本以为，这公孙贺也不过是只能在阴暗里卖弄诡计的过街老鼠，没有想到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实力！”杨凡震惊道。 “要是真的让他潜伏下来，继续挑拨西域诸侯国，恐怕到时候我们大唐真的反应不过来，到时候凉州恐怕....” 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震动朝野的大事。 “那现在朝廷那边有什么动作？” “我来得太急，没注意！” 杨凡也知道太子担忧自己的安危，所以没经过任何命令，就直接发兵南齐了。 而在凉州安西节度使府，吕玄接过圣谕，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太子直接就发兵南齐了，十分突然，也不知道是何种情况，圣上让自己去将太子召集回来，这可是一个苦差事。 得罪太子不说，太子去向都不知道，而南齐那边也没有任何回信，现在等探子在南齐打探一番，有了消息再说。 长安皇宫太极殿，李二满脸怒容，自从知道太子突然发兵之后，气得要死。 “这臭小子，简直就是胡闹，原本以为他只是吓唬一下南齐，没有想到居然如此过分，居然真的发兵南齐！” “简直就是逆子，意气行事，太让我失望了！”李世民怒道。 “父皇，太子也是一时无法接受杨凡的死，我们都知道太子素来与杨凡交好....”卫王李泰恭敬的说道。 “唉，若是太子能与你这般听话，那该多好。” 李二的这一番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泰不禁兴奋了起来。 李泰在李二面前，顿时变得更加温良恭顺了起来。 ...... “杨凡，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般，我们这三万大军，若是吕玄和杨恭他们不来支援，难道我们要退军，班师回朝再议！” 杨凡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拿着地图看了起来。 恐怕我们班师回朝，已经晚了，大唐边疆入南齐国境，有一处关隘，现在这关隘估计已经被南齐那边守住了。 你那些密信，估计根本没有机会送回大唐。 太子脸色大变，急忙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我们就处于一个袋子里面，袋口紧紧的被南齐那边绑住了？” “不错，我们好像成为瓮中之鳖了，公孙贺不是蠢人，既然亮剑了，自然知道分而化之的道理，不可能让我们三万大军与凉州士兵那边汇合。” “玛德，也就是说我们被包饺子了！” 杨凡怒骂道。 这万人级别的大战，在场人都没有经验，如今直接被困在这南齐国境内，处境相当不利。 “可沁，你身手好一些，帮我刺探一些情报，去往返边疆，看看那阴山峡口，是不是被南齐军队占领了，对了，太子你也拍一些斥候，摸清楚他们主力在哪！” 现在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自己这个光头司令，直接上马指挥这三万人大战。 可以这么说，这一战，事关大唐国运，就算是李二在此，也会奋力而战。 这李二可是战神级别的人物，要是他来指挥这三万大军，肯定不会像自己这般一头雾水。 第826章 李二震怒 不过，他也知道，这万人级别的大战，要做好防御事宜，要不然等到大战开启，自己不至于一头雾水。 “我们必须要舍弃龙田镇城池，这城池实在太小了，我们应该出去扎营，要不然被他们围困在这小城之中，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位置不错，我们就在这里扎营，郎虎军前队在这河边驻扎！”李承乾开口道。 李承乾熟读兵书，虽然没有上阵亲自体验过，但是一些理论还是有的。 而在南庄城，赵澜大喜。 “陛下，现在大唐太子他们三万人私自调拨进犯我们南齐，这乃天赐良机，我已经让一万大军镇守阴山关隘，易守难攻，大唐所在西凉的七万大军，将无法支援。” 赵澜站在沙盘旁边，指着一处地形道：“他们落入我们的包围圈之中了，如今我们南齐新军两万，原有的军队三万，还有援军的五万，都已经到来，我们慢慢消化了这三万人，抓住大唐太子，再合力出阴山，图谋凉州！” 项冲看着赵澜，心中激荡了起来，若是能将大唐赶出西域，占据凉州，那么他们南齐，将会成为西域的一个大国，到时候平定西域诸多小国，实力空前绝后，与大唐，大食一般，是一个浩大的帝国。 而在安西节度使吕府，吕玄脸色相当难看，他们派去南齐的探子，基本没有回应，也没有人能够回来。 他隐隐感觉到了，南齐似乎变天了。 圣上让自己去将太子接应回来，若是真的出了差池，自己这小命难保。 吕玄写了一封书信给杨恭，然后再也按捺不住了，直接调拨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从阴山想要进入南齐国境。 但是吕玄在阴山这里受到了狙击，阴山关隘涌现出了无数人，伏击吕玄。 吕玄见状，奋力抵挡，然后撤军。 该死，这南齐居然封住了进入南齐的唯一通道，这么多人，想要攻伐进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主要的事，南齐这边，真正的对大唐直接亮刀子了，那阴山关隘，起码有上万人镇守。 虽然自己带兵两万，但是此处易守难攻，自己这两万人，不，再多几万，想要攻下这个关隘，那也十分艰难！ 吕玄连忙书信一封，禀报圣上，然后再给杨恭书信了一封，让其支援。 吕玄又让自己剩下的两万大军，全部出动，来到阴山隘口。 看到这情况的吕玄，立即知道南齐变天了，估计现在太子的三万军队，已经被包围了，必须要赶快攻伐阴山，进入南齐接应太子才行。 这次吕玄又派出了好手，从旁边险要之处，偷偷越过大山，进入南齐境内打探消息。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不过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吕玄脸色大变。 杨凡居然没死！ 而且南齐这边，举四国之力，合力共拒大唐。 这可是足矣震动朝野的大消息，吕玄发出战报，汇报给了长安。 十万大军，这可不是儿戏，而且太子他们还陷入了包围之中。 吕玄脸色阴沉如水，若是南齐之地搅弄起来，完成将大唐赶出西域，那么自己与杨恭两人，诛杀九族也不为过。 而随着吕玄的这一封战报汇报给了长安，朝野震惊。 李二立即召集大臣，商议战事。 诸多大臣见到如此突然的，毫无征兆就大战了起来，纷纷愣住了。 而卫王一系的人听到太子陷于南齐之地，十分危急，眼里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 若是太子李承乾死在了南齐，那么自己成为太子，顺理成章！ “陛下，依我看，西域那边有吕玄与杨恭在，足足七万大军，我大唐之军兵强马壮，就算是以七万对十万，也不足为惧！” 这人话中的意思，并没有将太子他们军队算进去，如此决策，就是想要直接抛弃太子。 每人看得起郎虎军，毕竟是新军，而且未曾经历过战事，太子也并无带兵经验。 “那你的意思，就是让太子自生自灭？” 这位大臣顿时惶恐了起来，不敢再开口。 “陛下，如今吐蕃那边虎视眈眈，南方土司也不安分，高句丽更是燃起了战事，大唐虽然国力强盛，但是也不能如此四处招架，我建议派出使者求和？” “而杨凡应当诛灭九族，撩起战事，杀了南齐皇帝，罪不可赦！” 一个大臣站了出来，直接给杨凡给了诛心之语！ 这些罪证若是按在杨凡头上，就算后面太子安全回来，也必受牵联，太子之位，就不用想了。 “陛下不可！”魏征站了出来，开口道：“此战比战，南齐那边联合了三国之力，共拒唐军，分明就是图谋我大唐凉州，先不说四国可否议和，就算和了，保住了凉州，那么大唐的威慑力将直接荡然无存，现在唯有一战！” “北方，南方都可以拖一拖，但是凉州这一战，是必战的，我想应该是杨凡查到了什么，才前往南齐，这若是等到四国筹备好，突然发难，大唐估计脸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魏征这话一处，卫王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想要进言，但是想到自己身份，立即沉默了起来，只能暗自在心里怒骂这老匹夫！ “长孙，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沉声说道：“魏征此言，甚是在理，现在还是派军攻伐南齐，营救太子，时候问清原由再做定责！” 李二点点头，开口道：“高句丽这边，还算安稳，调拨三万精兵前往凉州，以防吐蕃，凉州七万兵马，征伐南齐！” ..... 此时南齐境内，杨凡，太子，处于军营之中，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脸悲愤的南齐皇帝，不，应该是南齐太上皇。 “还望唐军帮我复国，那太子居然谋反，擅自登基，实乃无情无义，不忠不孝之徒，如此孽障，天欲除之！” 南齐老皇一脸悲愤的说道。 此时南齐老皇帝虽然心里已经恨透了杨凡，要不是他，自己何至于落到如此处境！ 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而且有求与大唐，只能低头。 第827章 突围 “好，如此我们也算是师出有名了，吾大唐之军，便已勤王名义，助南齐复国！”杨凡立即应道。 “太子，现在探子归来没有？” “回来了，我这就让他们进来！” 随后前去刺探的探子进来。 “禀报太子，杨将军，现在南齐合拢三国之力，共有十万大军，分别在南庄，西方乾康，后方阴山之处，对我们形成了包围，三个方向各有三万大军，而且我们退路，已经切断。” “而且乾康方向，三万大军正徐徐朝着我军逼近！” 大战就要开始了，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现在这个情况，虎狼军已经被包围了，无论应对那一边的攻势，都会被他们直接包起来，就连后路，流窜之路都被封死。 “杨将军，现在局势可不妙啊！” 南齐老皇帝忧心忡忡的说道。 种朴率领着六百多名骑兵组成前军，替突围部队打头阵。 杨凡看着地图，眉头皱了起来。 太子在一旁看着杨凡道：“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动作，该如何？” 杨凡看着地图，突然开口说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返回阴山，想要突破回大唐国境，一定会被三路大军齐力绞杀，所以我们必须要另辟奇路，突破出去，方才有一线生机。” 杨凡再怎么说，也是几千年后的人，对于历史的认知，要比太子高上一层。 随后杨凡让所有校尉，还有三位虎狼军的副将到来。 这三个副将，分别是唐杰，陈文元，李康！ “各位，对此你们有什么办法？”杨凡开口询问道。 众人沉默了起来，没有人出声，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是十分危急，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最后，终于有人开口了：“我建议，直接返回龙田镇，严防死守，等待援军来救援。” 杨凡苦笑着摇头，开口说道：“龙田城镇已经支撑不了近十万人的攻伐，这样肯定无法守下，若是南庄镇还差不多，可以有足够的空间，城墙也够高够厚，能撑下来。” 看到杨凡否决了自己的建议，唐杰开口道：“那依杨将军所言，吾等该如何自处？” 杨凡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们步兵两万，骑兵一万，共有三万大军，由我率领一万大军，朝着西面突围而去，扔掉所有辎重，迂回攻打南庄城！” 听到杨凡这么说，所有人都不可思议了起来，现在这个情况还分兵，分明是自掘坟墓。 “不可，若是分兵，我们将直接无法抵挡他们三路大军合拢！”李康直接说道。 “所以我们必须要快，两天时间，直接要在南庄镇前两百里内汇合，前后夹击南庄镇的大军，使其溃败，我们直接占据南庄镇，这样才有一线生机，现在看来，西方的防线最弱，而且是荒漠地带，我们急速前进，在这一点汇合，而你们步兵，引诱南庄的大军出来，然后我们从后面完成小范围的反包围，将此军打散，然后立即调转矛头，攻伐南庄镇！” 随后杨凡依靠地图不断讲解了起来，听到最后，许多人也都理解了，纷纷觉得可行。 最后所有人都赞同，杨凡直接定下了策略，步兵在南庄城的伊春地区进行小范围的决战，而乾康那边的大军无需理会，甩掉即可，阴山那边的军队距离太远，应该支援不过来。 先占据南庄城，在前后夹击南庄城大军，在乾康的三万大军没有汇合之前，占据南庄城。 这一个战术的最主要的敌军，就是南庄城的三万大军。 骑兵的任务便是不惜一切代价撕开西线那道口子，替大军杀出一条生路来，然后兵分两路，一个朝北，一个往西。 现在这两万步兵，反而成为了累赘，所以要攻下南庄城，挡住后军，让骑兵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这是一场豪赌，若是赌对了，这局势就直接活了，若是赌输了，三万大军，只能成为流兵！ “好，就以我为主将，率领唐杰，刘校尉，还有一万骑兵，先行突围，你们紧跟其后，一旦撕裂了防线，由我们作为掩护，你们两万大军立即朝着西线口子突破出去，我们骑兵继续西行，在伊春地区汇合！” “好，兄弟，这次一定要注意！” 杨凡上马前，回头看了一眼这分成两拨的大军，跃身上马，大吼道：“大唐必胜，我们出发！” “ 喊声四起，响彻荒原！。 这一万余骑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西线去乾康冲去，玩嘛奔腾，大地震动。 而身后的两万步兵，也朝着乾康方向而去。 这一万骑兵只需要半天时间，就看到了前面驻扎的军营，此时夜幕将临，他们准备再次防守，慢慢磨死唐军。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些唐军居然主动发起攻势了。 乾康的主将，立即明白了过来，这唐军的目的，就是想要突破防线，立即开始防守了起来，想要守住，将唐军困在此地。 “各位，你我都清楚状况，如今我们已是背水一战，如若不突破出去，我们下场只有一个，那只有死！” 杨凡大吼了起来，然后策马飞奔，朝着敌军杀去！ 瞬间，无数弓箭杀来，杨凡部下们不断有人落马，不过杨凡在前方，以一匹之勇，朝着前方杀去，背后的士兵看到主将都如此勇猛，纷纷士气大涨，悍不畏死，直冲敌营。 乾康主将安吉看到这情况，脸色大变，调动军队，拿出了一个个盾牌！ 杨凡首先冲入了盾牌军前，策马飞起，越过这些前军，然后手中的唐刀不断冲杀了起来。 而紧跟其后的是无数骑兵，没有任何军阵，直接涌了上前。 顿时，西线直接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直接将这三万大军分割成了两个战场。 安吉看到这个情况，立即让左右两翼军队，朝着后方包围，想要将这一万骑兵全部落入包围之中。 战士们不断的战死，却无人人畏缩。 太子这一个月的训练，能够当上骑兵的，无一例外都是精兵。 而且，大唐的军队，质量也比四国军队要强悍上不少。 第828章 敌后根据地 一场无比惨烈的战斗暴起，血色染红了街道，在唐军强大的士兵下，这些守军不断败退。 “唐杰，留千人在此，我带领其余部队，支援太子！” “是！” 现在南庄守军已经被斩杀大半，直接冲散了他们的军队，现在战斗到了尾声，杨凡带领着七千骑兵，朝着伊春的方向杀去。 贺第看着陷入包围的唐军，虽然他们战力非常强，但是此时己方人多，而且他们也没有步兵，现在只要等到安吉他们带领军队前来，这两万唐军，将会全歼！ 想到这通天之功，贺第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突然，后方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 “大将军，报，我方南庄城被攻陷，现在唐军的七千骑兵，已经杀来！” 贺第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大变了起来，回头看去，顿时看到这荒野大地上，扬起无尽烟尘！ “杀！” 七千骑兵，如同狼入羊群，开始厮杀了起来。 而这两万五的大军，正在与大唐军队硬杠，战线也直接被拉扯的非常长，突然后方遇袭击，这些军队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过来。 太子看到杨凡到来，顿时大笑了起来，他们知道，杨凡的计策成功了。 看到援兵过来，唐军士气大涨，奋力杀敌了起来。 而贺第的两万五大军，前后夹击之下，一下子溃不成军，无数杀红了眼的唐军，不断开始反攻了起来。 杨凡策马来到了太子身旁，对着太子高呼道：“不要恋战，赶紧冲入南庄城，安吉大军快要到了！” 随即太子吩咐副将，还有校尉们，吩咐合拢军队，朝着南庄方向冲去。 而安吉的大军，在天际边已经隐隐出现。 无数唐军步入了南庄城之中，然后关起了城门。 太子李承乾和杨凡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赌对了，现在占据了南庄城，不仅仅有着无数补给，而且还有近三千战马。 贺第和安吉两人汇合到了一起，溃散的军队，也合拢到了一起，看着如今已经易主的城池，两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他们没有想到，不仅仅被唐军突破了防线，而且南边第一大城，也被他们给占据了。 虽然唐军现在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的状态，但是南庄城被他们占据了，要想攻下，起码要半个月以上。 但是阴山那边，唐军已经开始发起攻势，不断攻伐阴山关隘。 要是这七万大军冲入南齐，战局原本优势的情况，恐怕将会变得十分艰难。 不过，阴山关隘可不那么容易突破，就算唐军，也要几个月的时间，而且公孙国相还在里面安插了内应，没有三个月时间，根本无法突破进来。 而这些唐军，就算是占据了南庄城，只要死死围住，等到他们的军资耗空，到时候他们一样要死。 只是，原本大功一件的事情，现在估计变成了大罪了，安吉还有贺第两人脸色都非常难看。 两军汇合，一共有六万大军，其中三万是三国联军，有三万是南齐的军队。 “安吉，你这个叛徒，我乃是南齐皇帝，我没有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造反吗？” 南齐老皇帝站在城头之上，对着下面的几万大军怒骂了起来。 “我们当今陛下，乃是太平镇国陛下，太上皇已经死了，你这假冒的少来装神弄鬼！” 贺第怒骂了起来，根本不承认 “呵呵，安吉，你呢？你可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你也想要反叛？” “如今太平陛下英明神武，合纵连横三国之力，共拒唐军，将要在此建立无上功业！” 安吉的这话，已经彻底表明了意思，他们知道城上的皇帝是真的，但是为了权势，为了大业，都抛弃了这老君主。 南齐老皇帝直接骂了大半天，而杨凡他们此时清点完毕了队伍，还有城中物资。 “骑兵损失两千，步兵损失四千，还有一千人重伤，已经无力再战，城中辎重足矣支撑我们两个月，另外还有三千战马！” 听到还有三千战马，杨凡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骑兵确实厉害，但是这两战下来，直接损失了两千骑兵，可是让他心疼不已，现在有了这三千战马，又可以组建一只万骑军队了。 骑兵在封建王朝中，都属于王牌战力之一，唐后大宋，就是因为马奇缺这个原因，就算胜战打得再多，无力扩大战果，才一步步走向灭亡。 由此可见骑兵的重要性。 虎狼军在南庄城中驻扎了下来，而杨凡未死的消息，也在大唐朝堂之中传播了出去。 许多人欢喜，也有许多人失落。 不过如今杨凡还有太子身陷南齐，引起了许多人担忧。 龟兹镇，叶芸娘，窦婉儿，还有红舒等杨凡的女人，此时无一例外，都十分担忧。 但是南齐大乱，如今他们得到的消息也不多。 红舒早在杨凡进入南齐皇宫不久，就返回了龟兹镇中。 “不行，我们要找个法子将相公就出来才行，现在南齐大乱，他身陷于南齐之中，局势十分危急，而唐军久久未能攻陷阴山关隘，现在可怎么办才好？”窦婉儿焦急的说道。 “王二，你怎么看？”叶芸娘忧心忡忡的看向了王二。 “根据隐楼的密报，现在太子还有杨凡虽然已经汇合，但是南齐那边整整拥有十万军队，已经陷入了包围圈之中，情况十分危急，但是我们根本无法插手进去。”王二皱着眉头说道。 “玄策那边，我探到了消息，能不能从他那边入手，瓦解三国联军？”叶芸娘继续道。 王二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一亮，立即说道：“对，王玄策这小子，仅仅借兵三千，半月灭了一国，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人物了，现在还在西域各国征战，手底下的骑兵已经将要破万了，我这就去找他。” 随后又商议了一会，王二直接策马直出龟兹镇。 而在大唐边境，阴山关隘外，吕玄脸色十分难看。 第829章 直取长悦城 这里驻守了起码两万大军，占据了险要之地，他们就算拥有七万强兵，也攻不进去。 时间拖延得越久，情况也就越糟糕！ “报，根据我军潜入南齐的密探传来书信，请将军查看！” 吕玄打开了书信，了解了密探传来的书信，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 “这杨凡果然好手段，居然占据了一座大城，看样子短时间里，他们应该能够坚守下来，传令下去，进攻，势必要占据阴山关隘。” 只要突破了阴山关隘，从边境入南齐，无险可挡，可一泻千里，直冲长悦城。 只要度过了这一关，立即就能将局势从被动转为主动。 一个月的时间就在这紧张的局势中去了，南齐的战争，也越来越激烈了。 阴山关隘还是没有攻破，李二震怒，但也无可奈何，因为这地势实在是太险要了。 面对一本本李二震怒的圣谕，吕玄和杨恭两人也十分难堪，但是局势似乎进入了胶着状态，南齐那边，死死的守住阴山。 “该死，我们的行动，好像被敌军预料到了，每次进攻，他们都能事先准备！”吕玄骂骂咧咧的说道。 “吕将军，我们里面应该有不少南齐的奸细，要不然他们不可能事先预料得到。”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通敌，我一定要活活扒了他们的皮！” .... 而在南庄城，南庄城已经整整被围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攻城战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着。 不过好在城墙高耸，辎重充足，南齐那边也没有攻下南庄城。 太子看着下面乌泱泱的大军，脸色难看的说道：“他们已经两天没有主动攻城了，似乎他们知道他们也攻不破此城，只是围困住我们，想要将我们活活耗死！” 杨凡点了点头，问道：“现在辎重还能让我们坚持多久。” “大概一个月吧！” “足够了，在等两天，两天后，我们要主动进攻，不能活活被困死在南庄城之中。” “你是想要带着骑兵去支援阴山那边，将唐军放进来？”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摇头道：“不，擒贼先擒王，我的目标，是那边！” 看到杨凡指着的方向，正是长悦城的方向，太子直接震惊了。 “你，你还真是够狂，你是想直取长悦城？” “当然，只有这样才能最快解决战斗，若是等到秋季，到时候吐蕃又该打秋风了，还有高句丽那边，若是看到大唐陷入泥潭之中，这货绝对不安分。”杨凡开口说道。 此刻太子对杨凡敬仰可是滔滔不绝，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关系大唐的整体国运，这格局，很大！ 杨凡看向了李承乾，这厮日后与卫王两败俱伤，被李显摘了桃子。 长孙家直接抛弃了他，转而扶持李显，还是高祖上马，才彻底灭了突厥，高句丽，还有震慑了吐蕃。 若自己改写了历史，不知道此后可否能再创开元盛世！ “而且南齐皇帝都在我手里，师出有名，只要我攻下南齐长悦城，让南齐群臣臣服，到时候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杨凡的这一番话，直指问题核心。 而在西域各国的王玄策，这时候王玄策已经在西域中大放光彩，不仅仅半月就踏平了越齐，而且还平定了许多大食国的狗腿子。 看着风尘仆仆的王二，王玄策大笑了起来。 “王二，如今西域各国已定，那杀害杨凡的流寇已经被诛灭，他的仇，终于报了！” “杨凡，他并没有死？” “什么，你说杨凡没有死？” 王玄策不可思议的看着王二。 随后王二将杨凡的情况说给了王玄策听。 听到杨凡如今身陷南齐，四国联军合力围剿，立即又忧虑了起来。 “北卫，西梁，回冲这三国居然也受了大食那边的唆使，好，我从西域后方借到，先攻卫国，让其撤军！” ..... 两天后的清晨，如今秋季将临，天气逐渐变得有些冷了起来，南庄城城门打开，无数骑兵冲出！ “不好，敌袭！” 安吉贺第两人直接惊醒，然后立即走出军营，看到前线已经陷入了厮杀之中，顿时指挥军队围剿了起来。 而这万骑直冲南方，想要突破出去。 “不好，他们是要想要冲出包围，然后想要攻陷阴山！” 一个个队伍朝着南方压去，想要挡住唐军的突围。 等到这些南齐大军守好边线之后，杨凡率领的一万骑兵，突然直接调转枪头，朝着北方冲杀而去。 此时，城中的一万多步兵也冲了出来，纷纷放下据马刺，直接拦住后面想要追击的人。 杨凡带着这一万骑兵，朝着北线冲去，直接撕裂了一个口子，然后直接突围了出去。 “贺第，你留在这里镇守南庄城，我去追击这些人！” 随后安吉带着全部骑兵，一万五千骑，直接朝着杨凡追了上去。 但是由于唐军阻拦，等到等到他们组起攻势追击的时候，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了。 看到目的已经达到，城中一阵号角声响起，顿时无数人影没入了南庄城。 杨凡策马直接朝着长悦城奔去，这里距离长悦城，也不过是三天多的距离。 只要攻下长悦城，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后面追击的安吉自然知道此人的意图，不过只要自己吊着这些骑兵，他们就不可能前往长悦城，或者阴山那边。 杨凡知道，要攻下南悦城，就要消灭后面的追兵，看着阵势，估计比自己的骑兵还要多。 而且这些骑兵马术精湛，速度竟然比唐军的一点也不弱。 必须要想个办法消灭这些骑兵才行。 如今，天色阴暗无比，一场大雨估计在要来临。 突然，杨凡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或许能直接将这些骑兵甩掉。 “唐杰，吩咐下去，直接到上边，塔木河处横渡对岸。”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去到长悦城，起码需要多两天时间，况且下游是浅滩，可以横渡下去，若是在上游，我们怎么过去。” “当初我在南齐的时候，曾经看过地势，这个位置，有一座桥，我们过去之后，直接将桥梁摧毁，到时候必定能让我们摆脱后面的追兵，让我们多出一到两天的时间攻打长悦城。” 杨凡一万骑兵朝着上游奔去，后面的安吉还是穷追不舍。 要是让这一万骑兵在南齐腹地纵横，这可是相当棘手！ 第830章 炸城门 看到杨凡他们这些骑兵冲袭的方向，安吉慌了。 他也知道前方有一座石桥，若是让他们渡过了塔河，破坏桥梁，他们将直接无法继续追击。 他们的目标，分明是长悦城的方向。 安吉急了，现在南齐老皇帝还在他们手里，若是他们控制了朝堂，那他们这些军方倒戈太子的人，恐怕都要被清算。 果然，在前面的万余骑兵越过桥梁，随后竟然直接将桥梁直接摧毁，一把一把长戟，将桥梁的石头撬开，最后这巨大的桥梁直接崩塌。 随即杨凡带领上万骑兵，朝着长悦城方向而去。 而河对岸的安吉脸色十分难看，最后一咬牙，直接大声说道：“我们从下游渡过塔河，回首长悦城一定要快！” 在长悦城，公孙贺还有项冲两人听到有上万骑兵突破了防线，竟然径直朝着长悦城冲来，顿时紧闭城门，开始惶恐了起来。 “我们严防死守，一定能守住的，只要等到大军回援，那这上万骑兵必死无疑。”公孙贺开口说道。 现在长悦城那边，足足有五千禁军，和公孙贺的两千私兵。 七千人，孙子兵法里面曾经说过，拒城而战，十而围之，他们只有一万骑兵，断然不可轻易攻破长悦城。 在长悦城之中，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子在长悦城街道不断漫步走了起来，脸色平静却充满了杀意。 她正是鱼可沁，她来到长悦城，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一个月之前，杨凡就已经开始规划了。 南齐军监器，大门紧闭，看起来一片祥和，但是空气中隐隐透出的血腥。 军监器大门打开，一袋袋的不知名物品装上了马车，朝着城门方向跑去。 现在，长悦城大门紧闭，开始严防死守了起来。 鱼可沁也来到了城门外不远处。 突然，城外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随后无数黄烟直直往上散去。 鱼可沁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淡淡的说道：“动手！” 上百人突然抽出了长刀，直接对着城门厮杀了起来。 城门守军见到如此，大惊失色，连忙冲下来，抵挡住这些人的攻势。 而随后马车上，一个个布袋被拉开，黄色纸张包裹着不知名球状物体，如同拳头大小，一个个朝着城门方向扔去。 随后，一声惊天巨响响起，城门直接倒塌，恐怖的巨响直接响彻整个长悦城，如同晴天霹雳，无数人恐慌了起来。 而在城门之下的守军，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无数碎肉断肢四处飞扬！ 炸了城门之后，鱼可沁带着上百人，隐没在了长悦城之中。 而城门外，杀声镇天，无数骑兵蜂拥而至。 长悦城的守军，还没有开始防守，就进入了巷战之中。 恐怖的大军直接如潮水一般涌入，到处皆是厮杀的声音。 无数平民百姓，都躲入了家中，关好门窗。 杨凡带领军队，直接朝着皇宫杀去。 皇宫之中，所有人惶恐不已，公孙贺还有项冲，此时脸色都异常难看。 他们原本以为这三万唐军，将会直接被慢慢磨死，但是没有想到这居然是一条龙，竟然直接冲到了长悦城。 无数宫女面对惊惶失措的尖叫了起来，无数兵马冲入了皇宫之中。 而皇宫的禁卫军，由于常年待在长悦城中，并没有经历多少战斗，再看到南齐老皇帝，竟然直接溃败，禁卫军统领，直接率领禁卫军投降了起来。 南齐老皇帝在杨凡前方开路，一路畅通无阻，进入了皇宫之中。 “孽子，居然敢造反，你将父皇置于何地！” 皇宫的某个大殿之中，南齐老皇帝看着惶恐不已的项冲，怒骂道。 “父皇，我知道错了，我已是鬼迷心窍，还望父亲原谅！” 项冲不断的跪在地上，开始求饶了起来。 “哼，不孝子孙，来人，给我拖下去，关入天牢！” 随后禁卫军同龄直接带兵将太子押了下去。 “还有你们这些大臣，竟然助纣为虐，既然你们都想要奉那孽子为皇帝，那么你们就下地狱去当他的朝官吧！” 南齐老皇帝的这一番话，直接让南齐文武百官惊惶失措。 杨凡看着暴怒的南齐老皇帝，淡淡的说道：“皇家政变，这也怪不了他们，陛下还请息怒！” 南齐皇帝听到杨凡的这一番话，怒气渐消。 众多南齐官员见到杨凡求情，再看南齐老皇帝怒气渐渐消退，也都松了一口气。 而杨凡径直来到了一个人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个男人。 “公孙贺，终于能够见到你了，为了找到你，还真是有些困难呀！” 公孙贺抬头看向了杨凡，眸子里一片死灰。 “呵呵，成王败寇，无需多言，在下认输！” 公孙贺看到自己被识破了身份，也不跪下了，站了起来，冷眼看着杨凡。 “你就是杨凡，不错，很年轻，手段也很高，难怪四大家族会亡在你的手里！” 这个人，就是近段时间来，搅弄风云的幕后之手。 很平常的一个小老头，有些瘦弱，平平无奇的样子。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平常的小老头，自己差点殒命在此人手里。 而且此人差点让大唐丢弃凉州地域，可以说是搅弄风云的一个大人物。 “你倒也算坦诚，不过你勾结西域诸国，试图瓦解大唐凉州，差点还让你成功了，若是我没有弄出这一场闹剧，等你慢慢图谋，恐怕真的让你成功了？”杨凡开口说道， 公孙贺脸上露出了不甘之色，随即长叹一声。 “对此我也不想多说，只能说时也，命也！” 杨凡看着公孙贺，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你真的是公孙贺？” “呵呵，杨将军何处此言，我不是公孙贺，又是何人？” 杨凡没有说话，直接上前，直接扒下了这老者的上衣。 看到这公孙贺上身光洁无比，裸露的皮肤上并无烙印，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 而这公孙贺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 “公孙贺，你这老狐狸，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去哪里！” 第831章 凉州官员罪证！ 杨凡没有再与这老头废话，一刀斩下，直接，这假冒的公孙贺人头落地，鲜血喷发了出来。 众多南齐大臣见到如此，不由脸色变得煞白了起来。 “陛下，此人并不是我想要找的人，还请陛下帮我一个小忙，追查此人的所有讯息！” 南齐皇帝点点头，不敢违抗，立即吩咐下去，全力追查公孙贺。 杨凡让手下查封了公孙府，刚好安吉的三万大军，已经来到了城门前。 看到破落的城门，安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 南齐老皇帝穿着黄袍来到了城头，看着下方的安吉，冷笑道：“安吉，我已经重新登上了那个位置，你还想继续造反吗？” 安吉的三万大军看着城头上的皇帝，人心惶惶。 “诸位将士，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弃暗投明，我承诺不追究你们的任何责任。” 南齐皇帝的这一番话，顿时让许多人都纷纷扔下了武器。 安吉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了起来，他也知道，南齐老皇帝重新返回了那个位置，自己再无胜算。 无数兵马扔下武器，跪伏在地。 见到如此，南齐皇帝缓缓走下城墙，看着安吉，冷冷的说道：“安将军，你还不降？” 安吉苦笑了起来，下了战马，瘫坐在地上。 他知道，他赌输了。 随后禁卫军直接将安吉押入地牢，南齐皇帝重新掌管了一万五千骑兵的掌控权。 杨凡让唐杰带队，这一万五骑兵直取阴山！ 南齐老皇帝重新登上皇位的消息，在南齐传播了出去，阴山的守军直接开始瓦解。 而卫国这边，也匆匆撤回了援军，因为一个名叫王玄策的人，带领一万骑兵，在卫国境内肆意冲袭，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卫国国本。 其余西梁军队，还有回冲两国，也纷纷撤军，因为南齐老皇帝回归，他们这几万大军若是再不撤退，恐怕就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南齐乱局，连同公孙贺的阴谋，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直接瓦解。 而杨凡处于公孙府中，查封了大量书信。 看完这些书信后，杨凡大为震惊，这公孙贺渗透了凉州大部分实力势力，不少中基层的军官，地方官员，都与此人有所勾结。 杨凡明白，若是这些书信泄露出去，恐怕整个凉州都要震三震。 或许，这些书信，应该能让自己在李二面前，完成一个完美的谎言。 “可沁，你将这一箱书信，直接带回龟兹镇中，记住，谁也不能看这巷子里面的东西。” “好！” 在鱼可沁的提前回程下，带着这一箱子的秘密返回了龟兹镇之中。 “陛下，我潜入南齐，实在是有些失礼了，如今南齐太平，想必你也应该怎么做了吧！” 南齐皇宫中，杨凡对着一旁的南齐皇帝说道。 “吾必向大唐称臣，永世不会起反叛之心，吾能复国，还多亏了杨将军与大唐军队，此恩情吾定不会相忘！”南齐皇帝恭敬的说道。 虽然如今南齐乱局已定，但是杨凡的一万骑兵仍然没有退出长悦城，杨凡依旧对南齐持有生杀大权。 认栽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南齐皇帝也不敢有异心。 “我知道你对我是相对怨恨的，要不是我，你南齐将不会出现如此乱局。” 南齐皇帝看着似笑非笑的杨凡，心中一凛，随后诚心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知道太子居然持有异心，而且公孙贺此人乃是太子幕僚，若是缓些时日，公孙贺与太子联手，我南齐可挡不住三国联军，如此说来，吾还是要感谢杨将军。” 看到南齐皇帝这一番模样，杨凡也放心了下来。 不过就算南齐皇帝想要搞事，他也不怕，现在南齐基本已经残了，想要恢复过来，没有十几年的时间，是无法恢复国力的。 “对了，陛下，你们南齐的火药配方，可是我大唐军监器研发出来的，如今你们南齐偷盗配方，这事情你怎么看？” “我立即销毁配方，将这些知道配方的工匠全部诛杀！” “倒也不用，你只要不生产出来就行了，这些工匠也是可怜人，犯不着这般小题大做！” 南齐皇帝松了一口气，称赞道：“杨将军果然仁义！” 在阴山关隘，吕玄还有杨恭突然发现关隘处的兵马全部撤退了，进入南齐国境后，得到杨凡居然直接控制了长悦城，不由震惊了起来。 “这杨凡，我们倒是小看了他了，居然凭借这三万军队，就搞垮了南齐！”吕玄震惊的说道。 “这样一来，南齐也算是落入我们大唐的版图了，你我前去接管长悦城，对，先禀报陛下这一大喜事！” 而太子带领一万多步兵，缓缓归来，出现在了吕玄他们视线里。 两人连忙上去觐见太子，得知太子无恙后，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太子无事，那就太好了，此番太子与杨凡立下通天之功，恭喜了！”吕玄开口道。 李承乾一脸得意，这一次不仅仅完成了父皇的锻炼，而且还立下了通天的功劳，这让他也非常得意。 可以这么说，经过这一战役，自己在父皇眼中，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我军多有疲惫，现在南齐事宜，就由两位将军接管了，我就先返回龟兹了。” 李承乾带着一万多部队，往大唐归去。 两人立即恭敬的给太子行了一个礼。 看着太子的背影，两人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如今太子脱去稚气，日后定为一国明君！” 杨恭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的微笑，淡淡的说道：“如此看来，卫王应该有些头疼了。” 吕玄脸色一正，冷声道：“杨兄，储君乃是国之大事，你我不可非议，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惹祸上身。” 杨恭脸色微变，随后笑着说道：“多谢吕兄提醒，在下僭越了！” 大唐皇宫太极殿，李二看到吕玄呈上的战报，久久不语。 最后大笑了起来，许多大臣见到陛下这个样子，都不由疑惑了起来。 第832章 震惊朝野 “杨凡与太子立下通天之功，该赏！” “不知何事让陛下如此高兴？”长孙无忌笑着问道。 “哈哈，杨凡，太子果然不负厚望，南齐战局已定，杨凡占据了南齐长悦城，三国联军直接败退，而整个南齐陷入了清算之中。” 众多大臣听到陛下这么说，纷纷震惊了起来、 上一次战报传来，南齐那边战事还危急无比，怎么一转眼，就立即占领了长悦城了？ 要知道，前几日的战报，可是炼阴山关隘也没有突破？ “杨凡，与太子以三万虎狼军之力，瓦解了四国接近十万联军，在南齐腹地连破几道防线，直取长悦城，现在南齐太子已经伏诛，那搅弄西域的幕后黑手，也被诛杀，现在南齐已经落入了大唐之手！” 众多大臣们听到陛下这么说，震惊无比，这乃通天之功！ 恐怕，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朝野之中升起。 看到陛下如此高兴，长孙无忌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心中确实算计了起来。 杨凡此人在名门望族之中，并无根基，恐怕日后此人将成为抗衡世家的一个重要人物。 杨凡文治武功，都得到了证明，恐怕这人日后是自己劲敌之一！ 虽然杨凡当之无愧是太子党，但是长孙却直接想到了日后的利益。 房玄龄称赞道：“如此大才，有之辅佐太子，日后大唐定当国运昌盛！” 李二点点头，这次杨凡可谓是非常圆满的完成了自己交代的任务，不仅仅将四大家族拔掉，而且粉碎了西域各国的异心，也完成了太子的磨练。 还让杨凡此人，与太子绑在了一辆战车之上。 卫王府！ 卫王脸色难看无比，摔砸了不少东西，不少名贵的瓷器，统统变成了碎片。 原本他以为，这一次李承乾会殒命于南齐之中，没有想到峰回路转，居然一下子立下了大功。 如此一来，恐怕太子将会彻底坐稳了。 都怪那杨凡，你给我等着，屡次破坏我好事，要是让我逮到机会，定将你碎尸万段！ 李泰咬着牙，狠狠说道。 不过太子，你也别太得意，别以为你已经稳坐钓鱼台了，又一次巫蛊之祸又如何？ 只要我父皇没死，自己就有机会！ 南齐长悦城，杨凡看着南齐皇帝，淡淡的说道：“陛下你无须担忧，大唐南齐并无吞并之心！” 南齐皇帝看了一眼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如今长悦城都落在唐军手里了，自己又有何反抗的机会。 “我是说真的，南齐与回冲等国接壤，另一边背靠大食，与其将南齐变为大唐的领地，倒不如一个盟友来得划算。” “我也在一天后撤军，到时候你可以调动你南齐残军，防守长悦城。” 听到杨凡这么说，南齐皇帝看向杨凡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奉劝陛下一句，大唐国运昌盛，不是你等西域众国可以谋划的，你们南齐处于丝绸之路边境，只要保持中立，不轻易对大唐露出敌意，你们南齐无须担忧日后之事！” 杨凡留下了一句劝告，然后直接离开。 第二天，杨凡果真带领这上万军队，直接离开了长悦城。 见到如此，南齐皇帝大喜过望，立即有了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南齐的残军立即接管了长悦城的防守，随后调动各路残军，返回长悦城。 只要南齐军队尚存，那么大唐不会轻易动兵！ 杨凡他们离开长悦城，朝着大唐国境方向而去。 在途中遇到了前来接管的吕玄，还有杨恭两人的军队。 这两人看到杨凡，脸上立即露出了惊讶之色。 “杨将军，你不是已经控制住了长悦城了，你现在怎么出现在这里？”吕玄惊讶的问道。 “什么，你撤军了，那也就是说，你撤出了长悦城？”杨恭惊声说道。 杨凡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开口道：“我人都在这里了，军队也在这里，你没看到？” “那现在长悦城的情况怎么样了，现在我们攻打是否还来得及？” “哦，现在长悦城那边，已经被南齐的几万军队驻守了，要想重新攻打的话，估计比较吃力。”杨凡淡淡的说道、 这两个人都傻眼了，他们没有想到杨凡居然撤出了长悦城。 这可是灭国之功啊！ 他竟然直接掉丢了！ “杨凡，你惨了！” 吕玄满脑门黑线，一脸无语的看向杨凡。 “咋了，现在大唐虽然国力强盛，但是四周的不安定情况太多，若是攻下南齐，对大唐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这两人顿时对杨凡轻视了几分。 这杨凡确实是一个能人，能力出众，但是他不懂圣心。 这国运大事，乃大唐定夺，他一个臣子未经过圣上同意，就放弃了如此战国，若是能拿下南齐，大唐的版图将会拥有向西北扩大一小圈。 “杨将军，你，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自求多福吧！” 随后经过吕玄和杨恭两人的探子汇报，终于证实了杨凡所说的，无奈之下，只能返回大唐。 浩浩荡荡的队伍直接进入大唐国境。 杨凡首先来到了龟兹镇，将手中军权还给太子，然后直接朝着自己龟兹镇的府邸走去了。 在杨府门口，叶芸娘，红舒，窦婉儿，鱼可沁等人，都在门口等着迎接直接相公。 看到杨凡归来，这几个女人顿时双眸含泪，一脸激动。 “各位娘子，你们的相公回来了！” 众人急忙上前，顿时软香入怀，一个个娘子将杨凡围了上来。 杨凡刚刚洗浴完毕，太子便上门了，不由分说，就将杨凡拉去喝酒。 杨凡原本想要拒绝，好好陪自己的几个娘子，但是太子一脸怨念的样子。 杨凡也知道自己假死愧对太子，看到他此番模样，也只能跟太子去了。 一直到深夜，刘校尉将醉醺醺的杨凡送了回来。 夜晚，几个娘子服侍杨凡，进入房间后，几人才退了出来，留下叶芸娘待在房间里服侍。 “酒呢？” 杨凡一声大吼，直接坐了起来，醉醺醺的念叨了起来。 叶芸娘看着杨凡这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833章 回长安 “夯货，都醉成这样了，还想喝酒！” 叶芸娘上前，想要将杨凡安抚睡下。 突然杨凡往前一凑，一把拉住了叶芸娘的预售，将其拉入怀中的怀中。 诱人的少女清香与酒香混杂着传来，杨凡醉意慢慢消退，紧跟着，双手环住叶芸娘的颈部，就这样看着她。 叶芸娘美眸情迷意乱，含情脉脉的看着杨凡。 “芸娘，你好美！” 随后两人脸凑在了一起，一件件衣物褪下，满园春色！ 那洁白的玉颈下，半团凝脂上下起伏，两个身影不断交织了起来。 香醇的液体不断的被杨凡吸允，杨凡双手不停的开始乱摸了起来。 这一夜，两人一直交缠了几个时辰才分开。 第二天，杨凡整整睡到了中午才起床。 连续三天，杨凡都闭门谢客。 直到第四天，太子李承乾才找来。 “杨凡，父皇召集我们回长安，看你这几天都成什么样了。” 这三天之中，杨凡都在杨府之中，闭门谢客，各种满足自己的几个娘子。 如今杨凡一个个女人脸色红润，洪光焕发，反倒杨凡，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分别被吸干了的模样。 “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今天晚上吕玄设立了一个送行宴，他让我来叫你。”太子开口说道。 “那这三万大军，交给谁来指挥？” “唐杰，现在他已经是从五品宁远将军，掌管虎狼军。” 杨凡想了一下，明白了过来，这三万兵马，应该算是太子的私军了。 “杨凡，我这次找你，是想要跟你商量一点事。”太子搓着手，悻悻的说道。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伸手要钱吧！” 太子顿时不好意思笑了起来，开口道：“如今这三万大军，父皇给了我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打散虎狼军，汇入其他军队，第二个就是我来供养这三万大军，保留虎狼军军旗。” 杨凡想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反正自己有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要不然钱都落入自己手中不流通的话，也不像那么回事，到后面自己成为了一个举国皆知的打土豪，要是大唐财政一困难，保准李二不过来打秋风。 自己现在以杨家商帮的实力，养这三万大军，到时候也能跟李二哭穷。 看到杨凡答应了下来，太子大喜过望，随即说道：“我也不要你全部出完，你只需要出三分之二就行了，剩下的三分之一，由东宫这边出。” “还算你有良心！” 当晚，燮山营地，吕玄，杨恭，还有众多凉州的地方官员，统统来到了现场，整个凉州的行政首脑，估计都来了。 许多人都纷纷向太子拍马屁，不少人也来到了杨凡旁边，奉承了起来。 看着这些官员，杨凡心中冷笑了起来，自己这一箱子书信，若是呈上去，这里的人起码少了一半。 杨凡也动过将这些罪证握在手里，用此来挟持这些官员，但是想了一下，还是免了，省的到时候惹祸上身。 “哈哈，太子果然英明神武，以三万新军，就直接打崩了南齐，实乃我大唐之福！” “太子，我是凉州同知州事，这次你可大放光彩，为表表达我的敬仰之情，一点小小的东西，不成敬意！” “太子，......” 许多人都给太子送礼了起来，太子也不拒绝，一律通收，一直到深夜，太子喝得酩酊大醉，被唐杰送回了军营中休息。 而杨凡也被几个娘子扶持返回了杨府。 第二日，唐杰，陈文元，李康，还有诸多准备回长安受封的军官来到杨府前。 杨凡他们也准备好了，几辆大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长安方向而去。 官道上，十余骑马在前方缓慢前行，后面跟着好几辆马车缓缓前行，头一辆马车上坐着的是杨府的几位仆人。 第二辆马车上是杨凡，还有他的几个娘子，此刻杨凡躺在红舒腿上，嘴里嚼着叶芸娘的喂的葡萄。 第三辆马车装着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杨凡的哪一个装满了凉州官员秘密的箱子。 而太子打死也不愿意上马车，执意要策马前行，此时一脸风尘仆仆。 杨凡还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等到看到李二和长孙皇后，这厮一定开始诉苦。 其余的一些回长安受封的军官，也不愿意上马车，他们本来就是军人，自然不愿过分享乐，他们反而觉得骑马比坐马车舒服多了。 “这次回长安，相公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一定能升官！” 叶芸娘轻柔的给杨凡按捏肩头，笑着说道。 杨凡笑了起来，轻轻的说道：“别高兴得太早，这次能保住我的正五品将军官职，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听到杨凡这么说，几人顿时疑惑了起来：“你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怎么可能不升官？” “唉，圣心难料，看着吧，要是我不被骂，那陛下绝对不正常！？” …… 而在西域卫国之中，王玄策带领两万骑兵，在卫国境地不断穿插，无数军队直接被王玄策击败。 最后王玄策带着两万骑兵，攻破了卫国国都，卫国立即出来请降。 “卫国，你们居然敢图谋大唐，真以为你们卫国实力那么强？” 王玄策坐在马上，低头看着下面跪伏在地的卫国国王。 “我等也是受到公孙贺教唆，要不然断然是不敢生出异心的，现在我们卫国已经知错了。” 卫国皇帝一脸悲戚的说道。 “那现在公孙贺的消息，你可知道？” 公孙贺从南齐逃走，现在我也不知道此人身在何处。 王玄策看了一眼卫国皇帝，随后恐吓了一番，然后策马继续朝着卫国旁边的西梁杀去。 西梁国听到西域战神王玄策杀来，举国恐慌不已。 杨凡返回了长安，还没等杨凡回去，就被一个太监带去面圣了。 杨凡让叶芸娘他们返回杨府，然后与太子两人，一起入宫了。 李二猛地将手中的折子拍在书桌上，冷眼看着下面的杨凡。 杨凡微微抬眸，扫了眼李耳，眉头紧皱，暗想道：“这次看来这李二真的是震怒了？” 第834章 一把对付世家的刀 “父皇息怒，这杨凡居然主动将长悦城让回去，而且还放了南齐皇帝，这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一旁，李泰在不停的拱火。 “卫王，你少在这里拱火，杨凡立下了大功，不过只是归还了长悦城而已，不算什么大问题！” 李泰一脸冷笑的看着太子，呵呵的笑了起来：“不算什么大问题，这乃是我大唐之国本，他竟然未经过父皇的许可，就私自放跑了南齐，我怀疑他与南齐有所勾结，那火药配方，就是杨凡泄露出去的。” “你血口喷人！” “都给我安静，兄弟之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李二呵斥了起来。 受到呵斥，两人才安静了下来。 杨凡与太子一起进皇宫书房面圣，但是没有想到李泰居然也在书房之中。 一进来，杨凡就感到了陛下的愤怒！ 杨凡正欲说话，为自己辩解一番，突然李二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杨凡，在南齐可玩的开心？” 此言一出，杨凡脸色如常，淡淡的说道：“陛下，我前往南齐是为了调查公孙贺的消息，不是去玩的” 李二紧走几步，来到杨凡身前，冷哼了一声，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杨凡自然知道李二的话中所指，直接开口说道：“陛下，我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说升官进爵，您为何反倒是如此生气。” 杨凡势必要将装傻进行到底。 就算自己这事没犯错误，这李二也会想个由头来打压自己，现在这机会杨凡直接递到李二面前了，省的日后不知道何时又给自己一个榔头。 不如现在主动犯一些小错误，让李二有理由责罚自己。 “当时微臣确实处置不周，私自放了南齐皇帝，还请陛下降罪！” 李二没有回应，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怒，他似乎觉得这南齐皇帝，是杨凡故意犯下的。 原本自己还想着找个由头来打压一下杨凡，好好磨砺一下，但是没有想到这个由头这杨凡居然直接送到了自己面前。 再看杨凡此时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李二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看，你放走南齐皇帝，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直直看着杨凡。 杨凡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压力，这李二目光威慑力，可非同小可，面前这人，可是历史上的千古一帝之一。 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李二猜透了，于是开口道：“我大唐要南齐之地，毫无作用，反倒是有拖累嫌疑，倒不如让这些小国留在那里，横隔与大食大唐边境之间，这样反倒是省力。” “一派胡言，怎有拖累嫌疑，这南齐里面可是有一个马场，要是我们大唐得到，每年可得上千战马。”李泰在一旁说道。 “我大唐边域辽阔，但是南齐距离长安太远，为了一千多战马，有些不值，况且这上千战马，我们可以购买，并不需要我们占据此地，只要南齐不生出反叛之心便可。” “还有，大唐现在的敌人，突厥，高句丽，还有吐蕃，又将秋末，到时候游牧民族那边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倒不如让南齐帮我们挡住一部分防线，让我大唐有喘息的时机。” 李二点点头，随后想到自己这次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要处置杨凡的，至于南齐这边，倒是不太重要。 “杨凡，原本你私放南齐皇帝，已是死罪，但念你粉碎四国联军有大功，从轻处罚，自领一百军棍，正五品大将军直接剥夺，退下吧！” 太子听到竟然处罚这么重，立即焦急了起来。 “父皇，若不是杨凡，我大唐可能凉州都已经丢失了，还望父皇从轻处罚。” “大哥，父皇已经从轻处罚了，你还想要怎么样，依我看，杨凡有勾结南齐皇帝之嫌，这一百军棍，还是太轻了。”李泰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杨凡在一旁一直给太子使眼色。 太子见到杨凡这般，顿时疑惑了起来，但是也没再与李二据理力争。 “微臣接受处罚！” 杨凡被剥夺了军职，不禁没有沮丧，反而高兴起来。 这李二一直想要将自己当成对付世家的刀，如今把自己军职都给撤去了，倒要看看他还怎么使唤自己。 等下次再让自己出手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简单了。 千古一帝又怎么样，这样拿捏自己，刀，也是有脾气的。 本来杨凡并没有多少怨念，一切都在计算当中，但是这一百军棍，那可是真的疼啊！ 待下去，领一百军棍，太子，你看住杨凡，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唯你事问。 李泰见到杨凡这个出发，心里可谓是乐开了花，原本还担忧杨凡会步入三品之职，现在看来，已经惹到了父皇不喜了。 就在杨凡领了军棍后不久，李丽质怒气冲冲的打开了书房大门，来到了李二面前，大声嚷嚷道：“父皇，杨凡明明立下了如此大功，你怎么还责罚他，这不公平！” 看着愤怒不已的李丽质，李二笑着说道：“赏罚父皇自有量度，此时缘由你不清楚，乖！” “不是，我就想不明白，杨将军再怎么说，也是立下大功之人，难道就因为他私自放走了南齐皇帝，就该受到如此责罚。” “父皇，就算是功过相抵，你也不该剥夺杨凡的将军之位啊！” 李丽质十分不理解的看着自己父皇，想到杨凡哀嚎的样子，不禁心疼了起来。 李二十分头疼的看着自己女儿，开口说道：“我这是为他好！” “呵呵，您打了人家一顿，然后革去人家正五品官职，还说是为了他好？” 李丽质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老爹，他原本以为杨凡回来，会受到很大的封赏，但是没有想到封赏没有，反而被打了一顿，现在杨凡还躺在太子府哼唧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杨凡尚还年轻，若是步步高升，到后面无官可封，无功可加，这对你日后大哥来说，并不好受。” “而且杨凡是个人才，我还不想让其进入朝堂中枢，让他在地方积累声望，日后加官晋爵，也水到渠成！” 李二自有自己考量，自己年月已高，日后太子登基，再借太子之手，让此人步步高升，如此方才最好。 现在，杨凡就作为自己手里对付世家的一把刀，再用几年再说。 第835章 吃里扒外 “我这是在磨砺他呀！” 李二给自己女儿解释，语重心长的说道。 “但是，你为什么要责罚杨凡军棍，我不准，明明杨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天下人都看着呢！”李丽质嘟着嘴道。 “我知道这次对不住杨凡，不过我会补偿他的，他也知道这次不能领功，所以才故意放弃南齐长悦城的。” “好女儿，你就不要闹了，下次我一定给杨凡封一个更高的官。”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李二嘴角上扬，这一把刀，越用越顺手了。 这么锋利的刀，怎么能这么快进入权利中枢呢，先斩掉几根大唐的蛀虫再说。 这时候，门口太监声音响了起来。 “启禀陛下，太子觐见！” 李二眼睛眯了起来。 这小子，不在东宫好好呆着，又来见我干嘛？ “让他进来！” 李承乾走了进来，脸上一脸怨念的样子。 李二自然知道李承乾为什么摆臭脸，还不是因为杨凡的事情。 看着李承乾这个样子，李二心里叹息了一声，看来还是需要好好敲打一下杨凡才行，要不然等日后太子登基，这杨凡很有可能成为朝野最大的权臣。 “太子，怎么又来觐见了？” “还不是某位冤屈的兄弟，托我一定要将这东西交给你。”李承乾没好气的说道。 看到太子这个样子李二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什么东西？” 随后太子拿出了一个箱子，上面还有着一个封条，封条上面写着杨凡两个字。 看这个样子，似乎太子也没有打开过。 李二疑惑了起来，不知道这杨凡给自己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李二接过这个箱子，撕下了封条，发现里面一大叠书信。 随便拆开一封书信看了后，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整个书房，变得冰冷了许多。 此时太子凑上来，想要看一下杨凡到底送了什么东西给父皇，但是只是看到一叠书信。 李二将这箱子直接合上，然后对着两人说道：“你们先退下。” “让房玄龄，长孙无忌觐见！” 太子惊诧的看着父皇，随后走出了书房。 太子刚刚走出书房，就听到一一阵怒吼的声音。 “一帮吃里扒外的东西！” “混蛋，竟然从根已经腐烂了！” .... 杨凡躺在太子府中，叶芸娘还有红舒两人也搬到了太子府，照顾杨凡。 此时太子府中，一声声惨叫声响起。 “啊，疼，这该死的，居然这么狠，下次再让我干这苦差事，劳资不去了，做个样子就好了，犯得着这么狠吗？” “相公，别嚎了，我给你上药！” “哦～痛，轻点！” 杨凡躺在床上，卧在床上，不断的哼唧了起来。 “相公，你怎么知道这次你会被责罚的？” “你明明不是已经立下了大功了吗？” 叶芸娘疑惑的问道。 杨凡抬头看了一眼叶芸娘，开口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叶芸娘点点头。 “端一杯茶过来，我告诉你你！” 随后叶芸娘端来了一杯温茶，喂了几口给杨凡。 “其实这事，我在南齐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我以三万大军破了四国联盟这个阴谋，功劳实在太大了，所以无赏赐可封。” “怎么会呢，你也不过是正五品而已，给个二三品官员那不就行了？” “你不懂，这就是帝王心术，现在陛下手低能臣一大批，不差我这么一个。” “而且我是太子的班底，要想升官，也要经过太子的手才行，反正我在当今陛下手里，是做不了太大的官的，只会当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叶芸娘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还是想不明白，明眼人都知道你是立功了，就算是放走了南齐皇帝，那也不是太大的事情。” “娘子，不说这个了，之前的八百精兵，给发的赏金，已经发放了吗？”杨凡开口问道。 叶芸娘点点头，开口说道：“已经发了，活着的十两黄金，死了的家属，二十两黄金。” 李轩继续问道：“那现在库房还有多少钱？” “也没有多少了，上次去南齐花了不少经费，而且组建那三万大军，还有给了八百精兵的奖赏，已经所剩不多了。” “不过现在已经临近秋季了，兽碳也渐渐开了销路，造纸坊那里还有一笔钱没有拿出来。” “到时候还要三万大军的军饷，又要花一笔钱，材料等等的也要留一些资金，到年底，估计不会剩下太多。” 听到叶芸娘不断清点资产，杨凡点了点头。 这一次南齐之行，差不多将自己家底掏空了，不仅仅没有得到奖赏，而且还是自掏经费，给李二办事，还真是亏到了姥姥家了。 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直接开口问道：“杨凡，你给陛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我父皇一看就怒了？” 太子李承乾走了进来，疑惑的问道。 “他当然愤怒了，一帮蛀虫贪得无厌！”李轩笑着说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就明说吧，搞得我心痒痒的。”太子急忙说道。 “其实里面只是一些书信而已，是一些凉州官员私通公孙贺的书信。” “那父皇为何如此吃惊？”李承乾不解道。 “那叠书信，我数过了，一共有一百三十余人，其中不乏一些正四品官员。” 太子听到这些书信有这么多，不禁吃惊了起来。 “这样说来，私通公孙贺的，足足有上百人了，这公孙贺的能量也太大了吧！” “这么多人，难怪父皇如此震怒。” 太子震惊不已，这一百余人私通，这可是一件大案。 此时他也暗自后怕了起来，公孙贺竟然买通了如此多的大唐官员，若是突然发难，以十万大军攻打凉州，恐怕凉州一时之间还真无法应对过来。 “没有想到如今凉州已经被渗透如此深了，要不是你误打误撞，撞破了这一危机，要不然还真无法收场。” “看来这次凉州要大洗牌了。” 杨凡点点头，随后开口道：“估计吕玄杨恭两人，也会被责罚，唉，谁也没有想到，凉州局势竟然已经如此凶险了。” 第836章 吃里扒外 “我这是在磨砺他呀！” 李二给自己女儿解释，语重心长的说道。 “但是，你为什么要责罚杨凡军棍，我不准，明明杨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天下人都看着呢！”李丽质嘟着嘴道。 “我知道这次对不住杨凡，不过我会补偿他的，他也知道这次不能领功，所以才故意放弃南齐长悦城的。” “好女儿，你就不要闹了，下次我一定给杨凡封一个更高的官。”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李二嘴角上扬，这一把刀，越用越顺手了。 这么锋利的刀，怎么能这么快进入权利中枢呢，先斩掉几根大唐的蛀虫再说。 这时候，门口太监声音响了起来。 “启禀陛下，太子觐见！” 李二眼睛眯了起来。 这小子，不在东宫好好呆着，又来见我干嘛？ “让他进来！” 李承乾走了进来，脸上一脸怨念的样子。 李二自然知道李承乾为什么摆臭脸，还不是因为杨凡的事情。 看着李承乾这个样子，李二心里叹息了一声，看来还是需要好好敲打一下杨凡才行，要不然等日后太子登基，这杨凡很有可能成为朝野最大的权臣。 “太子，怎么又来觐见了？” “还不是某位冤屈的兄弟，托我一定要将这东西交给你。”李承乾没好气的说道。 看到太子这个样子李二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什么东西？” 随后太子拿出了一个箱子，上面还有着一个封条，封条上面写着杨凡两个字。 看这个样子，似乎太子也没有打开过。 李二疑惑了起来，不知道这杨凡给自己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李二接过这个箱子，撕下了封条，发现里面一大叠书信。 随便拆开一封书信看了后，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整个书房，变得冰冷了许多。 此时太子凑上来，想要看一下杨凡到底送了什么东西给父皇，但是只是看到一叠书信。 李二将这箱子直接合上，然后对着两人说道：“你们先退下。” “让房玄龄，长孙无忌觐见！” 太子惊诧的看着父皇，随后走出了书房。 太子刚刚走出书房，就听到一一阵怒吼的声音。 “一帮吃里扒外的东西！” “混蛋，竟然从根已经腐烂了！” .... 杨凡躺在太子府中，叶芸娘还有红舒两人也搬到了太子府，照顾杨凡。 此时太子府中，一声声惨叫声响起。 “啊，疼，这该死的，居然这么狠，下次再让我干这苦差事，劳资不去了，做个样子就好了，犯得着这么狠吗？” “相公，别嚎了，我给你上药！” “哦～痛，轻点！” 杨凡躺在床上，卧在床上，不断的哼唧了起来。 “相公，你怎么知道这次你会被责罚的？” “你明明不是已经立下了大功了吗？” 叶芸娘疑惑的问道。 杨凡抬头看了一眼叶芸娘，开口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叶芸娘点点头。 “端一杯茶过来，我告诉你你！” 随后叶芸娘端来了一杯温茶，喂了几口给杨凡。 “其实这事，我在南齐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我以三万大军破了四国联盟这个阴谋，功劳实在太大了，所以无赏赐可封。” “怎么会呢，你也不过是正五品而已，给个二三品官员那不就行了？” “你不懂，这就是帝王心术，现在陛下手低能臣一大批，不差我这么一个。” “而且我是太子的班底，要想升官，也要经过太子的手才行，反正我在当今陛下手里，是做不了太大的官的，只会当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叶芸娘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还是想不明白，明眼人都知道你是立功了，就算是放走了南齐皇帝，那也不是太大的事情。” “娘子，不说这个了，之前的八百精兵，给发的赏金，已经发放了吗？”杨凡开口问道。 叶芸娘点点头，开口说道：“已经发了，活着的十两黄金，死了的家属，二十两黄金。” 李轩继续问道：“那现在库房还有多少钱？” “也没有多少了，上次去南齐花了不少经费，而且组建那三万大军，还有给了八百精兵的奖赏，已经所剩不多了。” “不过现在已经临近秋季了，兽碳也渐渐开了销路，造纸坊那里还有一笔钱没有拿出来。” “到时候还要三万大军的军饷，又要花一笔钱，材料等等的也要留一些资金，到年底，估计不会剩下太多。” 听到叶芸娘不断清点资产，杨凡点了点头。 这一次南齐之行，差不多将自己家底掏空了，不仅仅没有得到奖赏，而且还是自掏经费，给李二办事，还真是亏到了姥姥家了。 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直接开口问道：“杨凡，你给陛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我父皇一看就怒了？” 太子李承乾走了进来，疑惑的问道。 “他当然愤怒了，一帮蛀虫贪得无厌！”李轩笑着说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就明说吧，搞得我心痒痒的。”太子急忙说道。 “其实里面只是一些书信而已，是一些凉州官员私通公孙贺的书信。” “那父皇为何如此吃惊？”李承乾不解道。 “那叠书信，我数过了，一共有一百三十余人，其中不乏一些正四品官员。” 太子听到这些书信有这么多，不禁吃惊了起来。 “这样说来，私通公孙贺的，足足有上百人了，这公孙贺的能量也太大了吧！” “这么多人，难怪父皇如此震怒。” 太子震惊不已，这一百余人私通，这可是一件大案。 此时他也暗自后怕了起来，公孙贺竟然买通了如此多的大唐官员，若是突然发难，以十万大军攻打凉州，恐怕凉州一时之间还真无法应对过来。 “没有想到如今凉州已经被渗透如此深了，要不是你误打误撞，撞破了这一危机，要不然还真无法收场。” “看来这次凉州要大洗牌了。” 杨凡点点头，随后开口道：“估计吕玄杨恭两人，也会被责罚，唉，谁也没有想到，凉州局势竟然已经如此凶险了。” 第837章 逍遥日子 “不说这个了，杨凡，你被罢免了大将军之位，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嘿嘿，养伤啊，还能干嘛？现在也挺好没有勾心斗角，安心挣自己小钱钱就可以了。”杨凡大笑道。 “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要是你当初不放了南齐皇帝，估计你现在不说正三品，起码也能捞到一个从三品，进入朝堂中枢。”太子有些埋怨道。 杨凡笑着说道：“你想多了，这一棍子早晚得挨，迟一点早一点罢了。” “唉，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放走南齐皇帝，你一定是故意的，对了现在公孙贺那边，有消息了吗？” “根据王二还有王玄策那边的书信，现在公孙贺被西域各国抛弃，都担心王玄策这疯子，直接灭国，估计应该逃不了多久了。” “我也没有想到，王玄策居然有这么大的军事天分，仅凭借兵三千，就让大唐威仪在西域扬名，这次回来，我向父皇进谏，给他一个官当当。”太子笑着说道。 而此刻在西域各国中，西梁已经被冲了个稀巴烂，西梁皇帝跪在地上请降。 王玄策看着跪在地上的西梁皇帝，还有担心被王玄策进攻的回冲皇帝，也来请罪。 “你们以后，断不能再对大唐起二心，如若不然，下次我再来之时，就是你们亡国之日。” 两人立即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是，是，以后我们断然不敢再生二心，都怪大食国的教唆，要不然我们也不敢对大唐用兵。” 这两人哭丧着脸，脸色十分难看。 面前的这一个猛人，看着平平无奇的，但是确实一个猛人，以一敌百，带领的军队在西域各国所向披靡，无人敢挡！ “那现在你们可知公孙贺的下落？”王玄策开口问道。 “听说，已经逃到了一个名叫金康的小国之中。” “可有前往金康小国的地图？” “有，有，我马上拿给你！” 现在他们巴不得这个煞神离开，急忙说道。 如今公孙贺从南齐逃亡，在西域各国也是如过街老鼠。 王玄策拿到地图后，直接朝着金康国方向冲去。 长安，皇城。 太极殿。 李二面如寒霜，细长的眸子阴森之际，将手中的折子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身前的小太监大气不敢喘，文武百官，也都沉默不语。 殿下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则面色平静，默不作声。 “一帮吃里扒外的东西，整整一百三十余官员，竟然私通外贼，难道我大唐的俸禄，就真的这么好拿。”李二怒吼道。 一些大臣们，早已知道朝堂的议事的内容，不少书信，直接显露了出来。 “辅机，你怎么看！”李二沉声问道。 长孙无忌义正言辞，声如洪钟，“这些官员目无王法，私通敌国，定当重罚。” 在场不少人，都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一百三十余人，估计要倒大霉了，谁也没有想到，这次凉州那边，居然拿到了这么重要的证据。” 李二微微颔首，手指轻轻的在这一个木箱上敲着。 这里面一共有一百三十余书信，尽是凉州官员私通公孙贺的密信，其中还有不是，处于军中中层任务。 由此可以想象，若是杨凡没有发现异样，前往南齐调查，大唐将要遇上何等危机，可能整个陇右道，都会落入西域各国之手。 这凉州，可是大唐与西域的咽喉。 “陛下，此乃国之大事，这等人私通敌国，罪应当诛，但是其中不少官员，还没有替换，还望陛下三思。” 殿右侧的房玄龄稍加思索后，随后开口道。 “吏部尚书，如今凉州待上任的官员，有几个？” “陛下，一百二十有余！” 听到吏部尚书这么说，李二嘴角微扬。 “相差才十人，很好，那这样，这一百三十人，全部抓捕，赶往长安，秋日问斩！” 李二此话一处，不少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所有人都预感到，凉州那边要变天了。 “陛下，我怀疑，杨凡私通敌国，要不然不会轻易放过南齐皇帝。”一个大臣开口说道。 “对，陛下，我也怀疑杨凡有猫腻，要不然举动不会这么反常。” 许多人都都开口，想要将杨凡拉入这漩涡之中。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房玄龄，刚想开口，但是看到房玄龄摇了摇头。 长孙无忌立即闭嘴了起来，不再说话。 果然，龙颜大怒，圣上立即表明了，手中的箱子，是杨凡给了。 顿时，没人在敢出声了。 “辅机，如今杨凡将军职位被罢免，依你所见，将他调去哪里为好？” 长孙无极沉吟了一下，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陛下，如今正好有一处好去处，自立即平定江东以来，岭南这边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如今正是需要一个安抚使，好好正正岭南道那边的风气。” 这岭南道，可是大唐最南端，虽然衣冠南渡已经过去百余年了，但是现在岭南那边，还是属于蛮荒地带，同等条件下，几乎没有多少官员愿意去岭南那边，只能从本地家族中，挑选出一些人出来当官。 可以这么说，除了监察御史外，剩下的几乎就是本土家族，土族之人管理。 外地派去岭南道上任的人，几乎没有任何实权，无论是税收，还是法务，几乎都由氏族来代管。 岭南道的官府，跟本土大家族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而去岭南上任的官员，几乎每个都是当做修养去的，没有任何事干。 不过岭南那边，瘴气，湿气十分严重，许多人都不适，几乎每次返京，都哭爹喊娘的想要调任。 长孙无几这一招，这位是十分狠辣，几乎让杨凡半废了。 李二眼睛也一亮，这杨凡去到岭南那边，几乎毫无作为，到时候自己打压他，也就名正言顺了。 “如此甚好，只是，那杨凡，愿不愿意去岭南？” “陛下圣口若开，想必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话几乎就是明说了，杨凡的去处我已经跟你想好了，至于怎么哄他去，就是你的事了。 第838章 公孙贺之死 李二几乎想要骂娘，这长孙无忌还真是滑头，不过，这让杨凡去岭南道，确实是一个好去处。 反正也不指望杨凡能够将那边治理好，那些顽固症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南方那些氏族，与其说是大唐的版图，倒不如说是合伙人，其中岭南道几乎每一个州，都有本地大氏族代管，官府如同摆设，只有一些鸡毛蒜皮，卖力不讨好的事情，才会找到官府。 李二想到若是让杨凡去岭南道，自己女儿铁定不愿意，李二不由苦恼了起来。 上次哄骗杨凡去凉州，自己女儿的名头已经利用过了，现在该用什么由头才好？ 而在太子府的杨凡，现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朝堂上，被李二惦记着。 如今他可是乐得清闲，叶芸娘还有红舒两人服侍着，每天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太子见了杨凡，也忍不住唾骂一声，简直是败家二世祖！ 秋季逐渐到来，天气开始阴凉了起来，木炭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好。 叶芸娘也离开了，去管理杨家的生意去了，而杨家商帮，也给给杨凡带来相当丰厚的利益。 不过太子这厮天天来杨凡面前哭穷，想要问杨凡借一些银子，填补西域的三万精兵的军资。 “哥，大哥，给我调拨一笔军粮，算我借的。” “屁，如今这三万大军的军资我已经出了三分之二了，你自个出三分之一，还要向我讨要，我们现在杨家家底也没有多少呀！” 杨凡一脸无奈，心里自然明白，若是借给了太子，无异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但是太子这货几乎天天来问钱，就跟杨凡的小媳妇一般，天天念叨。 最后杨凡实在是忍不住了，让叶芸娘调拨了一箱白银给太子。 而在西域，王玄策策马飞奔，直接踏平了金海国，公孙贺无处可逃，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的这一个高大男子。 他也知道，自己失败了，再也没有可能翻身了，长长叹息了一声，最后直接引颈自戮。 王玄策看着这倒在地上的公孙贺，割下他的首级，然后直奔康国。 将手下兵马还给西域众国，王玄策与王二两人，返回了凉州，然后往长安方向返程。 王玄策和王二两人来到了太子府，在府上花园看到了杨凡。 此时杨凡翘着脚躺在一个躺椅上，边上红舒不停的给他捏肩膀。 王玄策看到杨凡如此悠闲的样子，顿时无语了起来。 “我在西域各国拼死拼活的，你却如此悠闲，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王玄策满脸不高兴的说道。 “兄弟不好意思了，当时事急从权，所以未能告诉你，你也威风了一把，在西域众国中纵横万里，灭了不知道多少个国家，太子那边还想着给你捞一个官当呢？”杨凡笑着说道。 “我不想当官，我知道我不是当官的料，还是免了。” “现在公孙贺已经死了，西域此人的力量已经全部被我拔除，如今大唐国威之下，西域众国完全不敢再有异心了。” “不错，西边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杨凡想到在自己霍霍之下，凉州几大家族全部消灭，公孙贺的阴谋也被自己瓦解了，西域那边的局势也稳定下来了。 但是自己啥也没有捞到，反倒是背上了叁万大军这篓子，还白白挨了一顿打，心里顿时不公平了起来。 还有李二说同意自己和李丽质完婚，如今也每个消息。 杨凡不禁愤愤了起来，都说君无戏言，这李二的嘴，就跟大炮似的。 太子来到了花园，苦着一张脸，杨凡见到这样子，不由开口问道：“太子，你要的钱我已经给你了，你还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啊！” “我这不是为你鸣不平吗？” “怎么了，这关我什么事情？” “我听说，父皇那边想要你去岭南道那边，当安抚使！” 杨凡听到太子的话，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按道理来说，安抚使可是三品大官，但是岭南安抚使，狗都不理的官职，虽然是三品，但这正三品，简直比之前杨凡的五品大将军还差。 大唐十道，岭南道最不讨好，虽然安抚使掌管军略大权，但是岭南那边土司，千年氏族错综复杂，朝庭根本无法插手，去到那里，就像是朝廷的面子工程，一个吉祥物一样。 而且现在还是唐朝，还不是南宋，南边虽然经过东晋开发，但是大多数地方还是处于愚昧的状态，根本无法跟后世那个繁荣的南方相比较。 现在去岭南，不仅仅要提防瘴气，各种虫蛇，还有数不清的土匪大盗，要是不小心惹到了岭南那些大地主，自己就算被活剥了，朝廷那边也没有办法。 好你个李二，杨凡气得想要大骂了起来，但是想到旁边李二的儿子，还是忍住了。 让自己去岭南，在这个时代，去到岭南，估计舟车劳顿，穿越岭南大山，去到治县，自己就没了半条命。 “今天我妹妹还跟父皇大吵了一架，现在直接被禁闭了。”太子苦着脸说道。 “你这父皇，好狠心啊，让我去岭南，天呐，他是怎么想到的？”杨凡苦着脸，一脸无奈。 岭南道，处于华夏最南边的，历朝历代一来，那里都是三不管地带，只要岭南那边不公开反叛，朝廷那边基本不会理会。 反之，无论岭南那边每年进贡一些财政，啥事都不用管了。 “告诉你父皇，我如今身体有恙，无法胜任，对了，那一百军棍打得太狠了，现在还没好，估计要养个两三年头才行。”杨凡开口说道。 开玩笑，在长安当个富家翁不香么，跑到岭南那边，尿布不拉屎的地方，难不成还真让自己提前几百年南部大开发。 “你，你自己去说，今天早上在朝堂之上，我帮你推脱，还遭了好一顿骂，就连长乐公主都被紧闭了？”太子无奈的说道。 杨凡见到如此，不禁仰天长叹。 “你父皇是怎么想出来的，让我去岭南道当安抚使？”杨凡叹了一声，无奈的问道。 “好像是长孙...” “这小老儿，这次还真是害死我了！” 第839章 岭南上任 杨凡咬牙切齿说道，心里无比愤慨，这样一来，自己不仅仅远离了长安政治中心，而且还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 岭南道的安抚使，想想就觉得吓人，去到岭南那边安抚那些野人，别开玩笑了，要是惹到了那边的部落之人，自己那安抚使府，第二天就被人掀了。 “反正我不去见陛下，我伤势还没好，要不，你找个担架，直接抬我去！”杨凡开始耍无赖了起来。 “我看你这精神头，还挺旺盛的，怎么让你去岭南上任，又开始装病了起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过来，一个衣着华贵之人缓缓走入花园。 看到这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陛下！” 众人立即行礼，而杨凡极其不情愿，耷拉着脸，就跟吃了苍蝇一样。 “杨凡，听说你不愿意去岭南道上任？”李二笑眯眯的看着杨凡。 “不是，陛下，我身体有恙，现在虽然皮肉伤已经好了，但是内伤依在，岭南那边湿毒这么眼中，我害怕过到那边，还没来得及给朝廷效力....”杨凡立即说道。 “呵呵，我有太医，要不我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身子？”李二笑着道。 顿时，杨凡苦着脸，一脸无奈。 “陛下，安抚使那朝堂重臣，我怕我能力有所不及，激化岭南氏族那边的矛盾，您能不能换一个人？”杨凡小心翼翼的说道。 “杨安抚使，我已经让吏部拟好了上任印书，恐怕你不去是不行了。” “我已经来到了这里，你还不接旨？” 李二说话已经有了一点点威胁的意味。 听到陛下这么说，杨凡知道自己不去也得去了，就算是抬着，自己也得去岭南道了。 杨凡拉着一张脸，想笑也笑不出来。 “臣，接旨！”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二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神情十分畅快。 要是杨凡真的不去，死死抓着借口推脱，自己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看来，自己威严还在。 “爱卿请起，如今我大唐开国不过十余栽，突厥那边虎视眈眈，吐蕃也相当不安分，高句丽更是如大唐的大敌，你此番去岭南，听说那边的稻一年两熟，你可要为朝廷多多招来一些军粮才行。” “这样，现如今岭南道那一年交税粮也不过六十万石，不少氏族偷奸耍滑，你去到岭南，税粮翻个倍就好了，要求也不多。” 听到李二这么说，杨凡差点要跳起来骂娘了。 从南方那些氏族中扣粮出来，无疑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那边可不会管你要不要粮，爱给多少给多少，基本是按着最低限度给的，现在李二直接要自己业务翻个翻，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嗯，出来太久了，也该返回宫里处理事务了，吏部那边会通知你上任的时间。” 说完李二晃悠晃悠的就离开了太子府。 李二一离开，杨凡便哀嚎了起来。 “太子，你父皇还真的狠，这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杨凡一脸痛苦的说道。 长安乃是繁华之地，杨凡在这里修养得好不快活，还没乐呵够呢，就要去岭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上任。 “相公，你去哪里我去哪里。”红舒温柔的说道。 “还是红舒最好，知道疼你相公。” “我也跟去瞧瞧，兄弟，放心我不会抛弃的。”王玄策笑嘻嘻道。 “你还以为是度假呢？” 杨凡看向太子，开口道：“太子，此番前去南疆，杨家就承蒙你照顾了，记着小心一些，莫要听信他人谣言，多多地方卫王。” “知道了，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 随后杨凡离开了太子府，回到了杨家，叶芸娘他们听到杨凡要前往岭南，都纷纷担忧了起来，嚷嚷这要跟去。 “你们还要照顾生意呢？我带可沁和红舒，还有安思去就成了。” 安思精通医术，他跟着去有大用，至少自己不会莫名其妙得病嗝屁了。 当晚，杨凡的好几个娘子都哭哭啼啼的，惹得杨凡一阵心烦意乱。 “哭哭哭，哭什么哭，你相公我又不是赴死，两年时间我就回来了！” ..... 而李泰听到杨凡去岭南的消息，顿时大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他对付太子就容易多了。 一连三天，杨凡都待在杨府里，闭门不出，直到第四天，吏部尚书亲自将上任文本送了过来。 当天晚上，太子设宴给杨凡送行，许多人都来了给杨凡践行。 第二天，好几辆马车，百人护卫队，就顺着官道朝着岭南出发了。 最前面的马车上，杨凡，还有红舒，鱼可沁，安思等人坐在一辆马车上，王二在前面开路，王玄策也骑着马，跟随这队伍前进。 在这几辆马车后面，远远跟着一辆灰色马车，跟着杨凡他们队伍一起朝着南方而去。 一开始杨凡并不在意，但是第二天，他们在驿站刚刚出发，又看到了这一辆马车。 “王二，你去后面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一直跟着我们。” 队伍停了下来，王二下马，朝着后面的那一辆马车走去。 没过多久，王二就回来了。 “探查清楚了没有，跟着我们的人是何人？” “杨凡，是我，我要跟着你去岭南！” 听到这个声音，杨凡满脸不可思议，撩开马车帘子，朝着外面看去。 一看不打紧，直接吓了一个大跳。 “公主，你怎么跟来了，你父皇知道吗？” “哼，我已经留了书信给他了，反正我要跟你去岭南。” 说完也不顾杨凡反对，直接踏上了杨凡所在的马车之上。 “公主！” 红舒立即行礼道。 其余的两人，也纷纷向李丽质问候了一声。 此时杨凡一个头比两个大，要是李二知道自己把他的女儿拐去岭南了，自己不被他扒了一层皮。 不料想，官道后面一阵烟尘扬起，一队兵马直接朝着杨凡他们队伍赶去。 看这样式，应该是羽林军的。 果然，他们还是追了上来了。 “杨大人，长乐公主可在马车之上。” 杨凡拉着李丽质的手，直接出现在了这军官面前。 “我不会回去的，你告诉父皇，我要跟杨凡一起去岭南。” “我们会和公主一起前往岭南。”这军官开口道。 听到这羽林军官这么说，杨凡满脸不可思议，李二他竟然同意长乐公主跟自己一同前往岭南？ 第840章 女大不中留 而李丽质兴奋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自己父皇真的愿意让自己去岭南道。 皇宫之中，御书房，李二无奈的看着长乐公主留下的一封信。 “唉，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李二长叹了一声，然后放下李丽质书信，然后拿起高句丽犯兵的战报。 “辅机，依你所见，高句丽那边的战事，你怎么看。” 如今高句丽兵犯大唐，李二想要带兵亲征高句丽。 长孙无忌也知道李二想要御驾亲征高句丽，但是现在明显时机不合时宜。 “还请陛下再忍耐一段时日，如今大唐国力徐徐上升，突厥那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让高句丽战线那边，退后一百里，现在不宜发生战事。”长孙无忌开口说道。 “难道就这样让高句丽百般欺辱，欺我大唐无人吗？”李二怒了，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陛下，如今已经入秋，听闻吐蕃那边，今年大旱，牛羊多为饥瘦，大片草场褐色一片，等到秋末，突厥那边估计要开始打秋风了，想比高句丽，突厥那边的防线较为重要！”长孙无忌分析着局势，开口劝说道。 想到如今大唐的局势，李二长叹了一声。 “不过也不用将战线退回，凉州那边局势已经稳定，太子那三万虎狼军，可以调拨往幽州。” “陛下英明！” ..... 杨凡他们一队人，顺着官道朝着岭南道治所广州方向而去，途径淮南，江东，然后从江东入潭州。 从潭州离开之后，三天的时间，就进入了岭南道。 官道上，一队马车颠簸着朝着前方赶去，由于进入了岭南道，地处南边，虽已经是秋季了，但是还是热得人头脑发昏。 “相公，这地方也太热了，真的难受，还这么潮湿，浑身湿漉漉的！”红舒一脸痛苦的说道。 “南方就是这个样子的，听说岭南这边，就算是冬季也不会太冷。”杨凡笑着说道。 “那还有几天才能到达下一个州镇？”李丽质一脸痛苦的说道。 三天了，他们一直是风餐露宿，在外扎营，也没有地方洗澡，浑身黏糊糊的，难受无比。 “再忍忍，还有两天路程，估计就到永州了。”杨凡回答道。 “不行，实在是太难受了，我要找个地方洗身子！”李丽质一脸痛苦，小脸直接皱了起来。 “估计再有半天功夫，就到湘水河了，到时候就有地方洗漱了。”杨凡开口说道。 此时杨凡也不好受，头晕眼胀，那日头十分毒辣，就算杨凡给马车加了隔热层，依然还是如同闷炉一般让人难受。 而许多羽林军还有随从，也受不了，不少人在路边摘了树叶树枝，顶在头上，防止日头直晒。 所有人都无精打采的，这简直就是煎熬。 而随着原来越南边，官路也开始破烂了起来。 官道上也是崎岖不平，许多官路都倒塌了，不得不绕过山路，一路上难受无比。 由于经过了多年战乱，这些官道几乎没有人修缮。 想要富，先修路，这古今以来，自古名言是也。 这些官道，就算岭南那边有堆成山的粮食，也运不出去。 这些官道也基本没有行人，几乎半天时间，才悠悠看到一两人。 不过还好，终于在傍晚时分，又返回了官道之上。 此时，在他们前方，已经可以看到了一处大河。 看到这一条大河，几个女子顿时欢呼了起来，那些侍卫们也都高兴无比，一个个跑到了江边，脱去盔甲，齐齐跳了下去。 其中还有一些人不熟水性，差点直接被淹了。 还是王玄策跳了下去，将他们救了上来。 “杨凡，快带我们去隐蔽一点的地方，我们也要下去。” 看着这兴奋无比的四个女人，杨凡带他们到了一个回弯处，试了一下水深，只有半丈深度，而且底下还是石头。 “你不许偷看哦！”李丽质白了一眼杨凡，道。 “嘿嘿，放心，我可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偷看的。” 杨凡躲在一颗大树后面，随后一阵脱衣服的声音传来，几个女子下水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公主，你的皮肤好白啊！” “红舒，你的也不差？” “安思，你是医者，帮我看看我这里还算健康吗？” “可沁姐姐，你那里好丰满啊！” 几个女人笑嘻嘻的开始打闹了起来，除了鱼可沁话比较少之外，其余的三个女人都叽叽喳喳了起来。 在岸边的杨凡可谓是心痒难耐，随后偷偷瞄了一眼。 这一眼看下去，杨凡双眼直接瞪得滚圆，这简直太香艳了，白花花的一片，看着就诱人无比。 不过杨凡也不敢多看，要是让李丽质知道了，少饶不了自己。 由于太热了的缘故，这几个女子玩了整整一个时辰，才上岸。 等到这几个女人洗完了之后，杨凡也跳到水里，狠狠搓去了身上的泥污，然后回到营地。 第二天一大早。 “赶紧出发吧，争取明天晚上能到永州，在永州，我的副使在那里等着我，接到他和他一起去广州。” 现在距离岭南道治所还有大概十多天，不过杨凡每到一州，都游玩几天才出发。 反正也不是很急。 这一百余人继续出发了，顺着河流，朝着永州的方向前进。 只有在永州，才有过渡湘水河的渡口，所以才要绕一个圈子。 长安！ 李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开口说道：“影卫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已经联系好了那边的山贼，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埋伏好了，这次杨凡插翅难飞。” 李泰脸上展露出狠厉之色，阴狠的说道：“这杨凡屡次坏我好事，连我多年在南齐的经营都破坏掉了，这次一定让他死！” “卫王深谋远路，依我看来，大唐只有在你手上才会大放异彩，我已经联络好了一些大臣，侯君集那边，他也有些异动了，到时候李承乾一定会被牵连下去。”这男人奉承道。 对于这人的拍马屁，卫王十分受用，冷笑道：“当年父皇能玄武门之变，我也一定能，太子立下了大功，反而没有多少奖赏，他的心腹杨凡，还被贬去了岭南，嘿嘿，现在已经有不少大臣倒戈向我这边了。” ...... 第841章 山贼 杨凡他们又行走了一天，顺着官道，不断前进，大概明天晚上，应该能到达永州渡口。 经过了一天的舟车劳顿，许多人都困乏无比，众人准备在官道附近的一块平地上，驻扎营地起来。 突然，官道上莫名多出来两三百人，为首是一个骑着马的黑衣男子，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不，应该有四五百！ 在两边的丛林中，也涌现出了不少人，将这马车队围了起来。 这些人武器以长刀居多。 看到这些人的瞬间，为首的王玄策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一旁的羽林军，也拔出了刀，冷冷的看着前方的这对人马！ “有山贼！” 随着羽林军的陈勇军官一声大吼，所有人都戒备了起来， 杨凡听到这一声吼叫，也掀开了帘子，看向外面密密麻麻的山贼。 而长乐公主还有杨凡的女眷，此时脸色都相当难看。 “不用担心，虽然这些山贼人数不少，但是战力比起我们的护卫队和羽林军来说，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你们安生在马车上等候。” 说完，杨凡从马车座位下方，拔出了一把唐刀，然后走了出去。 杨凡，王玄策，王二几人来到了队伍前方。 “前方何许人也，我们乃是大唐官员前往岭南道上任的安抚使，速速让开，如若不然，格杀勿论！”王二高声呼道。 “我管你是大唐的官员还是大唐的皇帝，来到我的地盘，这里就是我做主，要想过去，拿命来！” 刀疤脸大笑了起来，阴冷的目光看向这一支队伍。 此处处于岭南道，山高皇帝远，唐军也不可能专门前来剿匪，而永州县令，嘿嘿，对于这些山贼来说，根本不放在眼里。 杨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来今日是难以善了了。 大唐的威慑力，在这岭南道根本就是0！ “大哥，你无非就是求财，不知道你想要多少银钱？”杨凡笑着拱手道。 “嘿嘿，杀了你们，你们的财宝还不是都归我们了，兄弟们，给我杀！” 话音落下，无数山贼冲了上来，杀声震天！ 这几百人凶悍无比，齐齐冲了上来，与队伍厮杀在了一起。 不过羽林军和护卫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拔出刀，冲上前方，不断的挥舞着。 羽林军，还有杨凡挑选的护卫，可是好手中的好手，战力比他们这些山贼来说，高上了一大截。 而且行动合一，不断的朝着这些山贼冲杀而去。 杨凡本来想要动手，但是看到这些山贼根本无法逼近队伍，被众人打得连连后退，便没有上前。 突然，有两个男子冲破防线，直接朝着杨凡冲了过来，两人手中都拿着短刀匕首。 杨凡与这两人厮杀在了一起，一交手，杨凡就发现这两人不同寻常，手法相当狠辣，应该是受到专门的训练的。 不对，这些人不像是山贼，更像是专门组织出来的。 看来这次山贼可不是劫财那么简单，而是专门针对自己的一起行动。 王玄策看到杨凡被一前一后，两个人围殴，顿时冲了上前，帮助杨凡！ 突然，山顶之上，一道箭矢飞来，急速朝着杨凡射去。 杨凡脸色大变，连忙侧身闪躲，堪堪躲过了这一箭矢的袭击。 一袭红衣也从马车上冲了出来，直入官道边上的矮山之上，随后一阵阵惨叫声响起。 这绝对是一次针对自己的袭击。 鱼可沁在那矮山之上，一个个伏击在丛林中的弓弩手被她杀死。 而地面上的山贼，也不断的被羽林军冲退。 没过多久，这些山贼不断溃逃，根本不是羽林军的对手。 军队和普通组织的战斗，基本是压倒性的战力。 幸好这次李丽质跟来，李二派了百余羽林军过来，要不然这次还真的有些难搞。 “他们手里居然有军弩，看样子不是不同的山贼！”羽林军队长陈勇开口说道。 杨凡点点头，开口说道：“看来，长安那边有人想要我的命，这次的军弩，全是对准我来的。” 杨凡知道，这李二派遣陈勇过来，除了保护李丽质之外，还是为了监视自己。 或许已经借着此人之口，透露自己的处境给李二听。 “究竟是何人，杨大人可知道？” 李泰是李二疼爱的儿子，杨凡自然不能空口白牙就说是他。 只能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想必现在朝堂之上，有很多人想要取我性命吧！” 夜晚，王玄策帐篷之下，杨凡，王二，还有王玄策三人席地而坐。 “这些人，应该是卫王殿下的人，看来他还是相当恨我呀！”杨凡笑着说道。 “你屡次破坏了卫王的阴谋，他不恨你恨谁？”王玄策一脸无语的说道。 “这次袭击，估计只是开胃菜而已，我想到了，上一任岭南道御史，好像是卫王的人。”王二说道。 听到王二这么说，杨凡顿时有些无奈了起来。 被拉去岭南道也就算了，还搭上了卫王旧人的地盘。 这样一来，就有自己小鞋穿了。 夜晚，羽林军轮流换防，一夜无事发生。 众人继续朝着前方出发，终于等到下午的时候，来到了永州郡渡口。 “终于来到了永州郡了，这一路上都快憋死了！”李丽质大叫了起来，显然十分的兴奋。 看着宽阔无比的湘江，众人脸色都兴奋了起来，只要渡过了这一条河，就直接到达永州郡了。 在渡口上附近，有许多渔夫在江面上捕鱼，渡口也人来人往，有不少船只停靠在岸边，等待着来往商客乘船。 还没等杨凡他们走下阶梯，一队人马就主动上前了。 “各位，我是岭南道的副安抚使刘青，特意在此等候杨大人前来。” 杨凡看向面前这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不禁笑了起来。 这刘青，还挺年轻的，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助手。 “刘大人，有礼了！”杨凡拱手笑道。 刘青一眼就认出了杨凡，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吏部的书信中，有杨凡的画像。 “拜见杨大人，我已经为大人准备好了船只，现在我们先前往永州，永州御史已经设宴，等待着大人们。” 刘青恭敬的说道。 第842章 到达永州 现在已经来到了岭南道的第一个州了，这可是岭南的地盘，不会像其他地方一样，鸟都不鸟自己。 现在自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要是看他们那个不顺眼，一本奏章递上去，就有他们好看的。 在岭南道也有一些官员，日夜想着撂担子返回中原，对于岭南道的最高级长官，也没啥好脸色。 不得不说，岭南道南方的人，生活习性，还有衣着等等，都与中原差别十分的大。 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就可以看出来。 南方的女子，也比中原那边的要开放不少，不少女子都抬着木桶，撸起袖子，来到在江边冲洗衣服。 而李丽质他们这好几天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都兴奋了起来。 随后众人登上船，骑行的马还有马车，也都在码头上了船。 过渡了之后，顺着永州郡府的街道，风尘仆仆的来到了驿站，交了通告文书，众人便在驿站中安置了下来。 没过多久，永州郡的太守就来到了驿站。 “杨大人，小官永州太守求见！” 永州太守，也就是杨凡的下属，他一听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来了，赶忙跑了过来。 “杨大人，小人是永州太守何长青，大人舟车劳顿，大驾光临，小特意前来，宴请诸位前往城中和春酒楼赴宴，还请大人赏脸。” 这何长青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形干瘦，两撇八字胡，一脸贼眉鼠眼的样子。 此时他恭敬的对着杨凡行礼。 这何长春也算是倒霉，自高祖三年，就已经来到永州上任，一连十年，都没有挪窝。 杨凡在来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了岭南道各个御史的底细。 “何大人，见外了，稍等下，等我们稍微洗漱后，便去那什么赴宴。”杨凡笑着说道。 随后杨凡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带着自己三个女眷，还有李丽质，，一同前往和春酒楼。 跟随杨凡前来的所有人，也被何太守宴请了过去，浩浩荡荡，往和春酒楼而去 这里的街道自然没有长安那么宽阔，但也算繁华了，这毕竟也是一州中心，许多农贩在街道两旁贩卖这各样的东西，柴火，粮食，干果等等，一些本地的小商贩，也买着这种各样的小玩意。 “我们永州虽然地势偏远，但是百姓还算是安居乐业，外加上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颇有富足。”永州太守笑着介绍道。 “哦，既然如此富足，为何整个岭南道，仅仅往朝廷送去六十万石的粮食而已？”杨凡笑着说道。 这里的环境，可比中原那边好太多了，仅仅是一年俩熟的稻谷，就已经比其他地方强了。 “大人你来岭南道上任，你不会不知道岭南道什么情况吧！”永州太守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岭南道能拿出六十万石的粮食，就已经算可以了，每次税收，我们太守就像是向土族要饭的乞丐一样，我来岭南已经十年了，每一年都是那些土族们主动施舍一点粮食出来，还要好说歹说才行。” “根据大唐律，就算是税收一成，也不至于这么少啊？”杨凡继续问道。 “嘿嘿，大唐律在这里，还没有土族族长的一句话，若是有十万大军，不，要三十万大军驻守，震慑土族，估计才能按照大唐律令收税。”何太守摇头苦笑道。 杨凡知道南方不服从管教，但也没有想到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就连交税，都是各州太守拉着脸皮求来的。 看来李二想要让自己完成一百二十万石的税粮，不安好心啊！ “大人，到了，虽然这岭南气候炎热，瘴气盛行，但是食材也非常丰富，许多你想象不到的野味，对比长安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我来到岭南这么多年了，就好这一口，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随后何太守带着众人进入了酒楼，今天酒楼直接被何太守包场了，一楼二楼，几十桌，全部被他包了下来。 众人来到了酒楼，众人纷纷落座，等待酒楼上菜。 这里的随从们，还有羽林军们都大半月没有吃过一次像样的东西了，现在能被永州太守招待，自然是求之不得。 随后杨凡被太守邀请进入了一个包间之中，包间里面，不仅仅有永州太守，还有郴州太守专门过来接待。 下一站，杨凡他们就是要进入郴州，然后从郴州坐船，进入韶州，再到端州，然后才是本次的目的地，广州。 杨凡一进入包间，全部人都站了起来，给杨凡打招呼。 可以说，杨凡是岭南道的最大官员，所有人的升迁，政绩，都在杨凡手里，所以这些人才这么巴结杨凡。 “杨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三品官员了，果然是年少有为，听说杨大人在西边粉碎了西域各国的阴谋，实在是有汉霍之勇啊！”郴州太守笑着奉承到。 “哪里哪里，过奖了，只是碰巧而已，诸位大人，久等了在下自罚一杯！”杨凡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怎么能让大人罚酒，这样，大家一起来喝一杯！” 杨凡端起酒杯，小饮了一口，这是糯米酒，口味醇厚，米香十足，不过就是淡了点。 “大人累了这么多天了，一定饿了，这些都是好东西。” “这是地龙汤，肉质鲜嫩无比，与蘑菇一起煲汤，那可真是一绝！” “还有这幼虫，那可是红峰的幼虫，鲜嫩无比，一口下去，甘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炸，那滋味，在长安可尝不到！” “还有这蛇羹，不柴也不腥，肉质劲道，一口下去，满口肉香，可谓是极品！” ...... 永州太守不停的介绍了起来，杨凡尝了一口，果然十分美味，顿时大快朵颐了起来。 杨凡也是憋了许久了，整日干粮肉干，都快吧口腔磨出泡来了，如今尝到如此美味，也顾不上与其余人唠嗑，直接吃了个肚圆。 酒足饭饱后，杨凡带着人返回了驿站。 “相公，那虫子看起来挺恶心的，没有想到这么好吃。”红舒拉住了杨凡的臂膀，撒娇道。 李丽质看到往日自己的侍女，现在和自己喜欢的人这么亲昵，忍不住酸楚了起来。 第843章 祭祀河神 要不是自己父皇让红舒代替自己嫁给杨凡，如今自己也能和杨凡这么亲昵。 “小馋猫，以后少不了好吃的，南方虽然瘴气横行，气候温热，但是吃的东西可不少，还有许多海味，到时候你最少要胖十斤！”杨凡调戏红舒道。 “相公，我才不愿意胖十斤呢？现在我的身材刚刚好！” “小红舒，你胖个十斤，正好能帮他生孩子。”一旁，鱼可沁淡淡的说道。 顿时，红舒羞红了脸，而一旁的李丽质，看上去嫉妒不已。 此时她在心里很起了李二来，要不是他，现在自己早就是杨凡娘子了。 “相公，我们在永州多待几天好不好，我还不想太快赶路。”一旁，安思开口说道。 “放心，三天后再出发，再怎么说我也是岭南道安抚使，这永州也属于岭南道区域，我要好好了解一下永州的情况。”杨凡笑着说道。 “那太好了！” 几个女人顿时欢呼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永州太守又过来了，还带了了一个饭盒，里面装着精致的点心和各种小吃，给杨凡还有家眷们当早饭。 而其他人就没有这个福分了。 “杨大人大人，我带你去了解一下永州城的情况吧！”何太守恭敬的说道。 杨凡看了一下，发现李丽质还有红舒他们都没睡醒，只有鱼可沁梳妆大半完毕了，便让她一起前往。 杨凡和何太守走在永州城的街道上，如今刚刚天亮没多久，但是街道上基本没有多少个人，比昨天冷清多了。 “怎么，今天这么少人？”杨凡疑惑的问道。 “他们都去看赵家献祭河神去了，自然少人。”何太守笑着说道。 “献祭河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依湘江而立，每六七月份，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水灾，每年若是没有受到水灾，就有赵家做头，祭祀河神，今年夏季已经过来，已经不可能再发水灾了，所以在今天，赵家摆上贡品，祭祀河神。”何太守说道。 “那要是发了洪灾的那一年呢？”杨凡问道。 “那就更有意思了，若是发了洪灾，每年的这个日子，都会有十几个巫婆去到河边咒骂河神。” 听到永州居然有这个习俗，杨凡不禁乐了。 这些人还真是实在，不发水灾就有贡品，发了水灾就遭骂。 “走，我们也过去看看，这祭祀河神到底怎么个祭祀法？” 杨凡被引起了兴致，让何太守带着自己前往河神献祭的地点。 几人朝着城外走去，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一个河滩之上，远远看过去，那里密密麻麻的人，如同一只蚂蚁一般。 在这河滩之上，有着一个相当大的石头雕像，看上去像是汉朝官员的雕塑，不过却慈眉善目的，看样子就是他们所祭拜的河神了。 太守，杨凡他们一队人，朝着河滩上的一个高处石头走去。 从这里看下去，立即看清楚了祭祀的全貌。 里面有一张大大的石台，石台上面摆放着烧猪，烧鸡，各类的点心还有水果，好几个黑色的中老年女人，手持铃铛，不停的摇晃这铃铛，发出有节奏，叮铃铃的声音。 同时他们手舞足蹈的，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玩意，看样子应该是祭祀河神的巫婆。 石台边上，簇拥着无数人在看热闹。 突然，杨凡眉头直接皱了起来，指着石台边上，两个被绑住的六七岁孩童，问道：“何太守，这两个稚子，是有何用？” “那是他们献祭给河神的祭品！”何太守轻描淡写的说道。 杨凡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胡闹，子不语怪物乱神，他们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杨凡怒了起来，脸色冰冷无比。 “对，他们就是在草菅人命？”何太守在一旁说道。 杨凡回头，阴冷的看向一旁的何太守，质问道：“你乃永州太守，难道这样的事情，应该发生吗？” “本官也无可奈何，赵家可是永州的土族，大半个永州，乡长里长，都是他们家族的人，而我们州府的捕快，也是他们土族的人，我怎么管？” “这里差不多两年就要祭祀一次，我来到这里十年了，已经有六对稚子，被献祭给了河神了。” “可沁，回去叫人？”杨凡不理会何太守，直接开口道。 “不可，安抚使你有所不知，若是你救下了他们，破坏了他们的祭祀，那麻烦大了。” “再说了，这些被祭祀的稚子，都是经过人家父母同意的，这些稚子的家，都拿到了不少的钱银。”何太守急忙说道。 原本他带杨凡过来，只是想要让他知道在岭南道，州府的处境是何等艰难，没有想到杨凡竟然想要出手救下这些孩童。 要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四里八乡的赵家姓，都会涌到州城之中，到时候恐怕难以收场。 何太守想要拦住杨凡，但是杨凡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给了他极大的心里压力。 “滚开，我乃是岭南道安抚使，难道你想要拦住我不成？” 何太守额头上冒出了一阵阵冷汗，终于承受不住杨凡强大的气势，让开了半步！ 杨凡拿着刀，朝着祭坛石台的方向而去。 来到祭坛石台之下，杨凡拔出了刀，直接跳到台上，吼道：“你们这些巫婆，都给我滚下去，妖言惑众！” 众人见到台上突然跳上了一个年轻男子，手持唐刀，对着祭祀的神婆怒吼了起来。 “你是谁，这是我们赵家的祭祀，你捣什么乱？” “下来，触犯了神灵，会遭到天谴的！” “赶紧拉他下来，这可是对河神的大不敬！” 主事的一个老头子，愤怒的说道。 顿时好几个大汉冲了上来，想要将杨凡拉下去。 但是杨凡直接几个飞踢，这几个想要上来抓住杨凡的人顿时直接倒飞了出去。 顿时现场的人都激动了起来，对着杨凡大骂了起来。 更有一些激动之人，朝着石台冲了上来。 “今天谁敢冲上来，杀无赦！” 杨凡一声怒吼，随后将一个不停劝阻的人直接踢飞出去。 但是杨凡这话根本不管用，一些精壮青年，纷纷拿起了武器，想要冲上台上。 这时候，百余人骑着马冲了进来，顿时将人群冲散，陈勇等羽林军，还有杨府的护卫，都冲上了石台，杀气腾腾！ 第844章 事变！ 看到大批兵马冲了上来，所有人似乎更加激动了。 杨凡将所有巫婆，全部的赶了下台，站在台上，冷冷的看着下面的这些人。 这时候，一个微胖老者，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来到人前，对着杨凡说道：“你们官府，为何要破坏我们祭祀河神？” “你们怎么祭祀河神我不管，但是不能用人命来献祭，简直就是愚昧！”杨凡怒道。 鱼可沁将两个孩童解开，此时这两个孩童，眸子里全是惊惶失措。 “官老爷，这是我们永州传承已久的风俗，大唐律令，也管不到我们头上。” “乡亲们，让他给我下来，我是惹怒了神灵，我们永州恐怕横遭祸端啊！”这年过半百的老者直接对周边的人喊了起来。 许多乡勇激动了起来，纷纷朝着台上冲上去，想要这些人赶下台。 看着汹涌的人群，许多士兵都纷纷拔出了刀，但是也吓不住他们。 许多精壮的汉子，都冲了上起来。 “不可伤人！” 杨凡也知道这种场合不能见血，要不然事情绝对会闹大了。 于是这些护卫队纷纷拳打脚踢，将这些激动的人踢下祭祀石台。 场面变得无比混乱了起来，而河滩边上，还源源不断的人冲了过来，就像是一场民变。 杨凡此时才清晰的知道，为何官府的统治力会如此之弱，这里山高皇帝远，远离政治中心，而且周边都是崇山峻岭，唐朝的军队根本不可能开派过来。 所以大唐便对岭南道放任自流，基本上不会多加干涉。 在此情况之下，官府的威慑力，自然没有本地的土族那么强大。 眼看场面不受控制，杨凡有些焦急了起来，连忙喝道：“我们走！” 局面开始控制不住了，一些乡勇们，已经拿来了锄头尖枪。 这些人杀有不能杀，只能被动挡住，杨凡知道，要是再留在这里，恐怕等下事态会发展的相当难看。 护卫队在前面开路，许多愤怒的乡民看到杨凡带着他们祭祀的童男童女离开，都无比的愤怒。 在护卫的保护下，众人返回了驿站，但是许多人也追了上来，围着驿站激动的喧哗了起来。 在驿站外的街道，何太守看着这些汹涌的人群，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 都说好言莫劝该死的鬼，自己已经提醒他了，现在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永州城内，街道上挤满了汹涌的人群，这些都是附近的村民渔民。 这些人将驿站包围得水泄不通，直接堵住了驿站大门。 几人想要强闯进入驿站，但是被直接砍伤丢了出来。 “敢闯入驿站者，杀无赦！” 张勇横刀于门前，凶神恶煞的盯着这些乡民。 张勇牛高马大，手持一把厚背刀坐在驿站大门前，顿时震慑了不少人。 杨凡看着外面的这些人，知道自己是捅了马蜂窝了，这里的乡绅，还真是猖狂，完全没有将大唐官方放在眼里。 杨凡知道，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也不能用强，将他们全部厮杀。 要是这样，恐怕岭南道将彻底大乱起来。 虽然惹了大麻烦，但是杨凡不后悔，这利用童男童女来祭祀，跟邪教差不多。 这可是两条命啊，被这愚昧的风俗害了。 按照何太守所说，几乎两年就要进行一次祭祀，这么多年来，在永州这个地方，这个风俗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命了。 岭南道这边宗族观念相当强，这祭祀好像是赵家带头的。 看来，要解决这件事情，还需要从源头解决。 “相公，这两个小孩子真的是太惨了，他们都被割了舌头，难怪怎么问他们都不会说话！”安思看向这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满是痛惜。 “他们如此恶行，难道不惧怕大唐律令吗？我大唐开国以来，可是明文禁止献祭殉葬！” 李丽质气愤不已，满脸怒气。 杨凡苦笑了起来，开口说道：“山高皇帝远，这里身处岭南，距离长安将近三千里，一直以来，各朝各代对于岭南只有名义上的统治，根本无法实质性的管理岭南民政。” “那现在怎么办，我马上让父皇派兵过来，镇压这些悍民！” 杨凡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父皇不会理会的，除了将我责罚一顿，别无他法，以大唐现在的处境，对付北线西线那边的势力已经是相当吃力了，对于这里乡绅们的情况，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还下达政策安抚他们。”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外面的人好像是民变了一样。”红舒一脸担忧的说道。 “放心，这些乡民背后有人煽动，只要解决的他们背后之人，让他们出来安抚这些村民，事态一定会平息。” 杨凡说完，跟王玄策他们吩咐了一下，然后等到夜幕降临，乔装打扮后，就直接从后面偷偷离开了驿站。 离开驿站之后，杨凡来到了永州州府。 此时永州州府可是相当清闲，门口都没有几个人。 杨凡刚刚接近，就被一个人拦下了。 “杨凡觐见，你去通报何太守一声。” 随后这个仆人便直接进去通报，没过多久，一身便服的何太守急急忙忙走了出来。 “哎呀，杨大人，你是怎么出来的，我们想要进去，但是那些乡绅们，直接拦住了去路，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 “何太守，我们请进，你能跟我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听到杨凡这么说，何太守心里暗暗笑了起来，现在知道怕了，之前自己提醒他的时候还不屑一顾。 “好，我们进去聊。” 两人进入了太守府内楼中，杨凡被邀请去了一间茶室。 两人席地而坐，矮桌上还摆放着一些长安极其少见的水果。 何太守泡了一壶茶，给杨凡倒了一杯，随后开口说道：“大人，现在麻烦大了，你破坏了他们的祭祀，赵太公一定不会轻易扰了你的。” “我可是朝廷命官，他们闹一闹也就行了，难不成他们还敢对我怎么样？”杨凡有些吃惊的说道。 “唉，这些野蛮山民，他们哪懂什么王法，而且大唐军队在岭南只有区区两万，永州本地军户，才千余人，以震慑为主，若是将这两万军队调拨来永州，恐怕到时候其余部落土族们，会闹事！” 第845章 错综复杂的势力 “说来也奇怪，这些土族，部落们内斗你死我活的，为了争一些水，地，打得头破血流，但是官府一旦有损害这些部落家族们的动作，他们又能一致对外，相当团结。” 杨凡听到何太守这么说，心里也明白了过来，这些岭南道的土族部落们，对于大唐们的态度，一致对外，若是在这一片地方，官府一旦有什么异动，这些乡绅们立即出来闹事。 现在杨凡心里也明白了过来，难怪岭南道这么大一片区域，为何只能收到税粮仅仅六十万石，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里。 可以这么说，这些土族们在岭南道，就相当于一个土皇帝，他们官方承认大唐的统治，倒是只要大唐稍微僭越，他们就联合一起，一齐胁迫大唐。 简单点来说，就是大唐面子你拿去，里子留给地方的乡绅部落。 这种现象，直到后世南宋偏安之后，情况才有所改变。 “大人，我现在劝你还是趁夜离开，我在永州渡口给你安排船只，一路直达郴州，虽然不光彩，但是起码比没了命要强！”何太守劝说道。 何太守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怎么给李二参杨凡的奏章，只要杨凡一走，他立即与赵太公服软，妥协一些利益，到时候自己绝对会被陛下另眼相看，说不定还能调回长安。 “我乃朝廷堂堂正三品官员，前往岭南道上任，身为岭南安抚使，被自己官署之地的子民吓跑这算是怎么回事，我杨凡丢不起这个人。”杨凡冷冷的说道，心里直接将何太守的提议否决掉。 何太守疑惑的看着杨凡，开口说道：“那你又有什么办法解决，这赵氏可是永安郡的大姓之一，许多县都有着他们的分支，若是他们执意要找你麻烦，那就难办了。” “我自有打算，现在你跟我说一下，永州里，有几方势力！” “在永州，有三个大姓，分别是赵姓，黄姓，还有陆姓，三大姓基本统治了永州大部分平原丘陵地带，而南边低处山林，多为山民部落，还有一些苗人，闽人的聚集地，多而且山贼林立，朝廷对于这些地方，连治所都无法设立，基本处于无法管辖地带。” 杨凡听到何太守这么说，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在永州都这样了，更何况更为南边的地带。 难怪知道后唐，朝廷对于南方的统治力都没有任何加强，这实在是太乱了，根本无法管辖。 这李二，是将一个世纪难题交到自己手上，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样吧，我想见一下赵氏的赵太公，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现在这个局势，也只能由赵太公出面，才安抚得了这一帮刁民了，想要依靠朝廷，基本不可能了。 杨凡知道，自己之前破坏祭祀，属于挑战这些家族的权威，若是这个口子开了，他们认为自己铁定会变本加厉，想要与他们这些本地人争利，所以才会让本家人出面，围住了驿站，要自己一个态度！ “你去见赵太公？” “对，何太守你帮我引荐一下。” 何太守沉吟了一会，然后开口说道：“我可以带你去拜访一下，但是他愿不愿意见你，我也说不准！” 一个太守，想要去见本地管辖的一个家族，居然还要专门拜访，从这可以看得出来，这岭南地方势力，有多么强势。 随后杨凡了解了一下赵家的情况，赵家几乎垄断了永州的铁器行业，而陆姓占据了盐，布料等行业，而黄姓则是垄断了药材等行业，三家联合在一起，，在永州几乎可以横着走，而且外地的商贩要想在永州经商，还要经过他们三家同意才行。 这仅仅是一个永州，而在岭南道的其他州郡，更是如此，外乡人想要融入本地，基本是不可能的，这些世家乡绅，死死的把控住了这片地区的命脉，形成了垄断，以对这片地区的人管控。 这等等棘手的现象，让朝廷根本无法插手管控。 赵家大门！ 这里是永州赵家的族户，连绵上百亩地，高楼院落，青砖瓦墙，高门大户。 一个奴仆走了出来，对着何太守说道：“不好意思何太守，今日赵太公并不在家，你择日再来？” 这奴仆给何太守拱了一个手之后，就返回了院门，关上了大门。 “何太守长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事情有些麻烦，杨大人，这里的土著十分蛮横无力，基本无惧大唐国威，你思虑一番，看看择日登船前往郴州。” 杨凡抬头看了一眼这赵家大户，淡淡的说道：“无事，我自由考量，何太守，先行别过！” 杨凡说完了之后，就回到了驿站。 此时驿站还是被围得水泄不通，门前都是席地而坐的乡民。 突然，有一个人看到了杨凡，大喊道：“就是这个狗官，是他带人破坏了祭祀！” 顿时许多人都动了，纷纷朝着杨凡围去！ 杨凡见到如此，嘴角上扬，随后一声大喊：“陈勇，出来接应！” 顿时许多护卫从驿站冲了出来，直接分开了一条路，周边的乡民直接被拦在了两边。 杨凡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要让那赵太公知道自己的胆气，自己可不是那些不经吓的文官，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有点武力的。 这赵太公不见自己，已经铁了心了要让杨凡服软，想要彻底压过大唐官府一头。 若是其他上任的文官，说不定还真的怂了，但是杨凡可不会。 既然这赵太公软的不吃，那只能来硬的了。 人人都希望当一个好官，捞一个好名声，那么自己这次上任，就当一个不择不扣的恶官。 杨凡来到了驿站，顿时好几个人围了上来。 “这件事情怎么样了，没有想到这里的民风如此刁蛮，居然连三品大官也不放在眼里。”王玄策开口说道。 王玄策对于这个情况，也是震惊的，他没有想到岭南竟然已经恶劣到了这个情况，朝廷对于这一片区域，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干涉地方的民政。 第846章 明抢 这里的一切，全凭三大姓，还有各地约定的公序风俗来主导。 至于州府治所，只是一个花架子而已，对于三大姓来说，除了每年兑一些钱粮给官方，那就已经够意思了，其他事情，不用你们管，也不用你们理会。 “他们在这里就相当与土皇帝，这里距离江南道，也不过是几百里，就已经是这般情况了，难以想象，我们到广州上任，会是何等惨淡！”杨凡无奈说道。 “他们根本没有将大唐放在眼里，那两个孩子这么可怜，居然是献祭品，唉，他们父母该有多伤心啊！”李丽质在一旁愤愤的说道。 “他们本来也就没有将大唐放在眼里，在这里的乡民来说，皇帝的威慑力，还不如外面的山贼来得可怕！” “这两个孩子的父母，也是收了钱财的，说不定在他们眼中，这还是一个划算的买卖，孩子没了，再生一个罢了。” 李丽质满脸震惊与不解，对于这样的事情，她还是见识太少了。 “现在外面的乡民将驿站困住了，驿长已经吓得跑路了，而且我们全部被困在了这里，连口吃的都没有。”王二无奈的说道。 “你带几个人冲出去，买一些粮肉回来。”杨凡对着王二说道。 王二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试过了，但是全永州城，没人敢卖东西给我们。” “那就去抢，驿站斜对面的大街上，有一个菜场，直接到那里去抢！”杨凡淡淡的说道，其他人却震惊了起来。 他们可是朝廷官吏，竟然要像一个土匪一样，直接抢？ “你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正三品大官，怎么能抢东西？”李丽质震惊无比。 “饭都没有吃了，还什么三品官员，听我的，王二，直接去菜场抢，专门挑贵的，要的就是嚣张跋扈！”杨凡大笑了起来，既然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随后王二带着几个人冲了出去，一些人想要上前拦住他们，但是直接被一脚踢飞了。 王二带着几个人，来到了菜场，所有人都看向了这几人。 他们已经得到了命令，不准卖给这些人一粒米，一棵菜！ 但是没有想到，这一个军官竟然直接让手下强抢！ 没有人敢阻拦，好几麻袋的稻米，还有好几箩筐的肉食，青菜。 王二心满意足的带着这些东西，返回了驿站。 在赵府，一个满头白发，年过六旬的老头子听到儿子的汇报，不禁冷笑了起来。 “当年大隋的官都不敢如此放肆，这新上任的安抚使，看起来火气有点大呀！” “父亲，要不要放行，毕竟他也是大唐的安抚使，正三品大官，要是真认真起来，我们恐怕会吃亏。” “不用怕，朝堂太远，手伸不过来，他们破坏我们赵姓的祭祀，就是在挑战我们在这地方的权威，这口子不能开！” “让乡亲们将驿站围住，知道让杨凡过来道歉为止，我料他也不敢破罐子摔碎！” ..... 第二天，杨凡看着王玄策说道。 “兄弟，你跟我来了！” 杨凡带着王玄策，然后直接来到了驿站下面，一人骑着一匹马，朝着驿站门口而去。 两人皆是杀气冲天。 “让开，如若阻拦，斩无赦！” 在杨凡一声怒吼下，顿时在场的许多乡民们都感到了一股压力。 许多人都腿肚子都在打颤。 杨凡和王玄策，都是在战场上面下来的，而这些乡民，一辈子也就经历那么几次械斗，怎么见过如此场面。 杨凡和王玄策一前一后，策马直接从驿站门口走出，没有人敢阻拦。 “我们这是要去干嘛？”王玄策开口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三品大官，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个地方豪强给吓唬了！” 杨凡直接来到州府中兵参军府所在地，然后直接走了下来。 “这里是军府，你们是何人？”一个小兵直接问道。 “我是岭南道安抚使，杨凡，快去通报你们中兵参军前来接应！” 这小兵听到杨凡的名头，连忙下了一个大跳，立即前去汇报了。 短短几息时间，就看到了一个微胖男子屁滚尿流的赶来。 “下官贺强，见过安抚使！” 这贺强立即拱手行礼，恭敬的说道。 杨凡从腰间拿出了一块安抚使的令牌，直接开口道：“现在由我全面接管永州军府，现在全部将州兵集合！” 贺强听到杨凡的话，顿时脸色大变，随即恭敬的问道：“杨大人，州兵集合是为何？” “让你去你就去，难道你想要抗命！”杨凡冷声道，顿时让贺强脸色变了。 “我马上就去，杨大人先到府上稍等，这里日头大！” “我就在这里等。” 见状，贺强也不敢耽搁，连忙召集州兵集合。 陆陆续续许多人集合了过来，每个州兵，手里都拿着长矛。 永州府州兵登记在册的足足有一千五百人，但是现在一眼看去，大概一千人左右。 “贺参军，全部人都到齐了？”杨凡低头朝着此人看去，冷冷的问道。 “全部到齐了？” “一共多少人，记录在册的足足有一千五百州兵，我要听实话！” 听到这里，贺强头上顿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语无伦次的说道：“这，这，有许多州兵没有前来，现在实数一千！” 杨凡自然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太守和参军别驾等等州官，串通一气，虚报人数罢了。 杨凡也没有计较，点点头，然后看着这操场集合的一千州兵，沉声说道：“现在，我就是你们的接管人，我是岭南道安抚使，现在所有州兵，随我出发！” 调转马头，杨凡带着一千州兵，直接朝着赵家府邸奔袭而去。 一千州兵，直接来到赵府的门口，直接将整个大院给围了起来。 所有人知道这个消息，都震惊了！ 何太守听闻杨凡带着一千州兵吧赵府围了起来的时候，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慌忙朝着赵府方向跑去。 要是打起来，激起民变，恐怕不仅仅杨凡，自己脑袋都保不住了。 此刻他后悔不已，干什么不好，偏偏带着这货去看赵家祭祀。 第847章 赵家服软！ 原本他只是想要给杨凡一个小小的下马威，让他知道岭南道各州的状况而已，省的日后收税粮时白白挨骂。 但是现在直接捅破天了！ 杨凡居然带着州兵将赵府围了起来。 赵府之中，杨凡带着上千州兵，直接封住了周边各大路口，不准一人进来，随后拿着刀，直接一刀斩下，赵府大门直接被劈开。 赵府里面，一片慌乱，赵太公坐在家族大殿上主位上，脸色出奇的难看。 而在这大殿之中，还有许多赵姓的后辈，此刻慌乱无比。 “太公，现在可怎么办，那安抚使居然直接带着上千人封住了赵府！”一个中年男人焦急的说道。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多少官员上任，都不敢如此放肆，难道他不怕激起岭南民变吗？” “太公，我刚刚出去看了一下，各大路口都被封锁了，我让人出去赵家庄报信，但是直接被州兵给擒住了。” 赵太公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人完全不以常理来度量，一个三品官员，居然直接下令让手下强抢，现在还直接带兵围住了赵府。 这那里是朝廷官员，这分明就是土匪般行事。 “走，出去，我倒要看看此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敢带兵围住赵府！” 赵太公刚刚站起来，突然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赵太公，你不用出去了，我现在已经来了。” 杨凡提着刀，直接跨过大殿门槛，来到了赵家议事大堂。 “你就是来岭南道新上任的安抚使，杨凡？”赵太公冷冷的看着面前这提着刀的男人，冷声问道。 “不错，就是在下，昨日登门拜访，却被拒之门外，现在我亲自来过来，还望赵太公不要见怪。”杨凡笑着说道。 “你想要怎么样？”赵太公咬着牙说道。 杨凡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冷声说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既然你们让人将驿站围住，将我们队伍拦在永州，那我便不走了，专程过来问一问你，你想如何？” 赵太公看着杨凡，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直接舒展开了。 “我不信你真敢对我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之色，看着面前的赵太公，尽是讥讽。 “上半年，凉州四大家族，皆亡在我手里！” “前几个月，我没有经过大唐陛下的授权，直接潜入南齐国，劫持了他们的皇帝。” “我杨家商帮私自出钱，组建三万大军伐南齐，将四国联军直接杀退！” 杨凡看着赵太公，淡淡的说道：“老头，你以为我不敢对你们赵家怎么样？” 说完，杨凡身上爆发了惊天的杀气，悍勇无比。 所有人都被杨凡身上的杀气震撼了，赵太公听完杨凡的威胁，脸色微变。 “狂妄，我赵家平日里安分守己，你有什么权利对我们出手？” “我是岭南道的安抚使，在岭南道，我的官最大，我的话就是道理！” 杨凡十分蛮横，丝毫没有退步意思。 两人都没有对着祭祀的事情发问，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并不重要。 赵太公阴沉着脸，看向面前的这个男子，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怵了起来。 “我除了是正三品岭南安抚使之外，我杨府组建的商帮，在大唐还是有些财力的，你让我不好过，我也能让你们不好过，永州地界的山贼，应该也蛮多的！”杨凡继续笑着说道。 这已经是最直接的威胁了，他居然如此光明正大，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居然想要串通山贼，报复赵家。 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要是山贼的话，到时候运作一下，就算是灭了赵家，也是属于地方势力的械斗，岭南地界的豪强不可能为自己出头。 “那你想如何！” 第一次如此发问，赵太公是带着质问意味，第二次发问，已经隐隐有了和解的意思。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给你面子，我给你半天的时间，要是堵住驿站的人还在那里，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杨凡淡淡的说道。 在赵府外，许多赵家的人听到州兵封锁住了他们族长的府邸，纷纷从各地冲来，整个永州城，乱成了一片。 但是无论外面的人怎么冲，都被州兵挡在了主街道外。 何太守急冲冲的赶来，一眼就看到了贺勇，连忙上前道：“贺参军，让我进去，我要去见杨大人。” 贺勇苦笑了起来，说道：“刚刚杨大人专门吩咐了，所有人都不能进去，连你也包括在内，如若抗命，罪加三级。” “他这般行径，惹下大祸了，现在赵姓的许多人都冲过来了，还有其他县的赵家子弟，也都赶来了，若是不平息事态，我们麻烦就大了。” 此时何太守就跟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赵家完全有激起民变的能力。 在永州，赵姓的号召力可不是假的，若是事情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恐怕到时候估计州府都被这些人给端了！ 自己不被愤怒的乡民们撕碎，到了陛下那里，自己估计也免不了杀头的罪过。 他万万没有想到杨凡居然如此不守规矩。 在岭南道，只要不是公开造反，朝堂那边基本不会理会。 贺勇脸色顿时变得为难了起来，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赵家大门走了出来，立即兴奋的说道：“安抚使他出来了！” 杨凡来到何太守面前，笑着问道：“何太守，如此急忙，是有事汇报？” “杨大人，万万不可动刀兵，还望大人三思！”何太守急忙说道。 “谁说我要动刀兵了，我只不过是拜访一下赵太公而已，你想躲了。” “贺勇，撤兵！” 杨凡将中兵参军的军令给回了贺勇。 这时候赵府出来了好几个管事，对着不断冲击州兵的乡民们解释了起来。 随后这些乡民们不断退散，杨凡和王玄策，也直接朝着驿站方向走去。 何太守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凡的背影，他怎么也想不到，杨凡是通过什么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情的。 杨凡看着不断退去的乡民，心里清楚，虽然这次是赵太公退了一步，但是也缘由于自己并没有插手永州核心事务的缘故。 这件事情，可以看出赵姓在永州的号召力。 “唉，这个世纪难题，还是留给后人解决吧！” 想着，杨凡和王玄策返回了驿站，围堵驿站的乡民们，也统统散去了、 第848章 离开永州 杨凡他们回到了驿站，一众女人围了上来。 现在，这两个孩童的处置，几人犯难了起来。 “他们舌头已经被割了，说不出话了，要不要找回他们的父母，交还给他们？”安思看着这两个哑巴孩童，一脸疼惜的说道。 “不行，王二，你找个人，带他们去救世坊，交由他们来培养。” 杨凡知道，若是将这两个孩童交给他们的父母，绝对逃不过被沉江的命运。 自己和赵家这次，其实就是斗那么一口气，这两条人命对于赵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脸面上过不去而已。 杨凡心里冷笑了起来，这岭南道的土族，还真是无法无天。 若是可以将这些世家全部铲除掉，或者彻底归顺大唐，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不过这相当难，要向彻底开发，中唐的实力或许能支撑开发南方，但是现在又要顾北方，根本不可能做到。 “今天晚上我们好好修整，明天就要登船前往郴州了。” 众人点点头。 第二天，在全体州官的践行下，杨凡他们登上了前往郴州的船只。 永州距离郴州并不是很远，坐船的话，两天路程就差不多了。 长安，李承乾今日府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太子，侯君集求见！” 听到侯君集拜左卫将军，封潞国公，右卫大将军。官居兵部尚书，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他来找自己干嘛？ 若是这样一个大人物倾向自己，那对自己来说，可是相当有利。 “快快让他进来，不，我亲自出门迎接他！” 太子连忙起身，然后来到了东宫门外，请侯君集入府。 “潞国公，快快请进！” 太子请侯君集进入太子府，然后开始沏茶了起来。 “太子，吾对当日你与杨凡两人南齐的经历十分感兴趣，不知道太子可否透露一二。”侯君集笑着说道。 “当然！” 太子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当日南齐时候的情况，包括杨凡的几次突围，最后一万骑兵直奔南齐长悦城的事情一一说于了侯君集听。 太子知道，这只不过是场面话而已，他这般说，也是为了结交自己而已。 不之宫中，卫王淡淡的问道：“侯君集去太子府了没有？” “去了，整整讨论了三个多时辰才出来，看样子想谈甚欢！”崔元凯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一个将军入太子府谈了三个多时辰，若是父皇知道，恐怕也会忌惮吧！”李泰笑了起来，随后继续说道：“上次的任务失败了，你从影卫中，挑几个好手，去广州，看看有没有机会杀了杨凡，我总觉得此人日后对我而言，是一个大麻烦、” 崔元凯听到这么说，眸子里立即露出了一丝喜色，对付杨凡，自己求之不得。 御书房中，长孙皇后一边磨着墨，一边开口说道：“唉，也不知道丽质在岭南那边怎么样了，真是让人担心。” “今天羽林军那边给我发了密信了，公主在那边无需担忧，不过倒是杨凡，让人有些头疼，简直无法无天！” “他怎么了？”长孙皇后开口问道。 “哼，这厮还真是无法无天，刚刚到达永州，就与当地的一个乡绅对着干，直接调取州兵，将这乡绅的府邸围住，你也知道岭南那边的情况，要是激起民变，就算是他有通天的功劳，也要重重处罚他！”李二没好气的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后李二便将陈勇传达来的密信内容一一告诉了长孙。 “此人也太大胆了，若是激起岭南民变，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这人倒是个能人，我竟然看不透他，大功大过，此人日后不是立下通天之功，便是惹下通天之祸，实在是难以预料啊！”李二长叹了一声，便开始批阅奏折了起来。 此刻在湘江水上，除了杨凡外，所有人都吐得七零八落，这些都是中原汉子，都没有什么坐船经验，不少人更是初次坐船，半天下来，自然不好受。 除了安思还有鱼可沁外，杨凡的几个女人脸色也十分难看。 李丽质更是脸色惨白，今天早上的早饭都吐了个干净。 “比起坐船来，我还是更喜欢官道上赶路，虽然累点，这坐船实在是太难受了。” 李丽质两眼发直，脑子晕乎乎的，跟傻了一个样。 看到她这个样子，杨凡不禁好笑了起来。 “吐啊吐，吐多了就习惯了，你看我不是什么是都没有？” 李丽质白了杨凡一眼，没好气道：“说得倒是轻巧，敢情吐的人不是你！” 此时，江面波光粼粼，江面上两岸翠绿像是两条绿带延伸而去。 江面上，也有许多船只来来往往，比在官道上一天每个人影的情况好多了。 或许是适应了的缘故，小半天时间，这些中原汉子都慢慢都恢复了一点精神。 张文远，还有刘太守，与杨凡，三人站在船头处，往江面看去。 “刘太守，你们郴州的情况，有永州这边复杂吗？”杨凡看向一旁的郴州太守，笑着说道。 “唉，郴州比永州也好不了多少，地方豪强把持着民政，官府基本插不了手，不过也比永州好一点，周边山贼颇多，他们有时候还要仰仗一下州兵的力量。”刘太守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听到这么说，杨凡顿时明白了过来，地方势力，山贼，还有官府，三方形成了一个相对的平衡点。 “那郴州这边，有多少州兵？”杨凡询问道。 “一千八，实数，因为山贼的缘故，所以我们郴州的州官还是颇有声望的，每年来，我们郴州交了税粮也最多！”刘太守说着有些得意。 “确实如此，郴州这边虽然山多平地少，但是每年的税粮却是整个岭南道来说，数一数二的。”张文远笑着说道。 “每一年的税粮都是经过张中丞之手，他是最清楚我们郴州的情况的。”刘太守点头道。 张文远是杨凡的副使，官居从四品御史中丞，多年来，由于御史大夫官职空缺，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岭南道的一把手。 第849章 山民械斗 如今李二空降杨凡这个特殊官职安抚使，自然退居二线，成为了杨凡的副使！ 杨凡无语了起来，风调雨顺，没多少山贼的地方反而交的税粮少，山贼多的地方税粮反而多了。 这实在是奇特！ 原本还想着让杨家商帮来南方做生意，南方可是有许多特产等等，珍稀物品运送出去。 而且这里的人需要大量的生活物资，若是能在南方经商，绝对能够挣大钱，还能通过贸易将南方的资源运送出去。 但是现在整个岭南道的商业，都被豪强把控住了，要向经商，恐怕相当困难。 自己这安抚使，估计也只是一个吉祥物，根本无从下手。 看来只能到了广州，再看看情况再说。 岭南道虽然气候炎热，瘴气横行，但是物产也相当丰富，有各种名贵的药材，木材，若是自己的兽炭基地建立在岭南，绝对是一笔强大的财富。 刘太守看着杨凡，心里忍不住犯怵了起来，这安抚使看上去不像之前几位那么安分，现在只希望他不要在郴州闹出什么麻烦才行。 江面上，杨凡他们前往郴州的船只，一共有六艘，而王二则是带着马队，还有十几个护卫从官道出发，前往郴州。 两天一夜，众人终于到了郴州，刘太守立即带着杨凡等人，来到了驿站。 众人都无精打采的，虽然不用坐马车赶路，但是在船上他们反而休息得不好。 草草的吃了饭，连刘太守想要设宴接待杨凡都回绝了。 第二天，杨凡早早就起来了，洗漱了一番，用过早饭，就往郴州州府方向去了。 查阅了一下郴州的资料，还有刘太守的讲述，杨凡也终于了解了一些郴州的地方势力。 郴州四面群山围绕，所以山贼颇多，地方豪强也十分多，大姓起码有十几家。 这十几家大姓，还有一些苗族，土族的山民。 杨凡和刘太守在州府中，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突然一个中年汉子闯了进来，开口说道：“太守，开明县的辰村，杜家庄两个大姓又打起来了，都死了几十人了！” 听到装中年汉子的话，太守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开明县梁家那边，不出面处理吗？”太守疑惑的问道。 “杜家庄的里正之女，好像就是嫁给了梁家的人，辰家那边不服，不接受梁家调解！” 刘太守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 “马上通知参事，带领州兵前往开明县，阻止这两姓的争斗，我们州官，也要起一点作用不是吗？”刘太守立即说道。 如今郴州地方势力混乱，刘太守见到有大姓争端，自然不会错失了这个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宣扬郴州州府的威仪，要是处理好了，以后州官的权利也就越来越大。 “太守，不妨我们也去看看吧！”杨凡笑着说道。 “不过一路上山路居多，可能会比较艰苦！”刘太守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了起来，说道。 “无妨！” 听到如此，刘太守也不好反驳，便答应了下来。 随后郴州参事集合八百州兵，与杨凡，刘太守一起前往开明县方向去了。 杨凡也没有起码，前往开明县，全是山路，马根本无法前行。 “因为我们郴州山贼居多，而且乡绅豪强势力分散，矛盾居多，所以我们郴州官府，还整个岭南道拥有一些官府威望。 刘太守一边跟着队伍攀爬山路，气喘吁吁的说道。 “不错，日后我返回长安述职时，定会向陛下提起刘太守！” 刘太守脸色一下子变得高兴了起来。 要是杨凡这个安抚使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自己现在已经是从四品了，杨凡安抚使终究也不过是暂时的，若是再升迁，那不是岭南道真正的一把手，就是调往其他地方。 如此一来，自己就不用在岭南道受着鸟气了。 “那就多谢杨大人了，杨大人日后有什么吩咐，下官一定全力以赴。”刘太守感激的说道。 “只要你做好分内的事情，大唐自然不会亏待你。” 杨凡笑了起来，脑子里却不断的想着一些事情。 这郴州的特殊情况，自己或者可以利用一下，说不定还真能成为敲开岭南道商业的一块敲门砖！ 走了大概三个时辰，已经是下午了，才堪堪来到了开明县。 刚来到开明县衙门，县令和主簿等衙役出来迎接。 “太守，这等小事，怎可劳烦你亲自前来！”开明县令惶恐道。 “这可是民生大事，怎么是小事，这位是新上任的安抚使，杨凡杨大人！”刘太守介绍道。 县令怔了怔，随后想到安抚使可是正三品官员，立即更加惶恐了起来。 “见过杨大人！” 县令主簿等县官立即拱手行礼了起来，这事闹得居然连安抚使都来了，顿时心惊胆颤了起来。 看到他们这样子，杨凡不禁笑了笑：“诸位不必如此惊慌，大家都是大唐的朝廷官员，我此番前来，也是上任途中，停留郴州，恰巧遇到此事，便过来看看而已。” “再说，如今文书还没有送往治所，还不算正式上任！” “杨大人劳苦劳心，下官深感崇敬！”县令小小的拍了一下杨凡的马屁。 杨凡没有心思听他们奉承，于是直接开口问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在辰家村与杜家庄交汇处，有一水潭，今年雨水颇少，两村都想利用这水潭，对庄家进行灌溉。” “如此一来，便有了争端，”杜家庄今日强行挖了沟渠，辰家村的人不愿意了，两村之人便借此展开了械斗，根本无法阻止，现在双方都各有损失，已经死了几十人了。” 听到县令这么说，杨凡便明白了过来，开口说道：“立即带路，我们过去给他们判一下。” “诸位请跟我来！” 随后众人朝着县外走去，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山路，就听到了山脚下阵阵喧哗的声音。 山脚下分为了两批人，两边合起来，估计都有上千人，看样子是刚刚械斗完，场上惨不忍睹。 第850章 三天时间！ 两边都有人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匹白布，看样子应该是死了。 一些伤者也在两边队伍后面，坐了下来，由他们村庄各自的土郎中救治。 这是一片山脚平地，在这两个队伍的边上，还有一个大水潭。 看来就是这水潭引发的争斗。 杜家庄和辰家村的人看到县令带着密密麻麻上千人，从山上走了下来，都纷纷惊讶了起来。 “我们是州府的州兵，你们因为何事争执？”刘太守站了出来，看着这些人说道。 顿时两帮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最终，一个庄家汉子走了出来，直接说道：“我们这些事情不用你们官府管，我们自己解决？” 这话一说，顿时让许多州官们脸色都变了，这里的人，天然就对官府有一种抗拒思想。 “这里乃是大唐国境，百姓发生械斗，官府自然有责任管理。”刘太守冷冷说道。 但是没有想到，这两帮人窃窃私语了起来，随后各自的乡长走了出来，开口说道：“大人，此事我们已经商议好了，就不劳烦官府了。” “大家都散了吧！” 两个乡长直接让各自村民解散，刘太守脸色铁青，万万没有想到跋山涉水过来，直接吃了一个闭门羹，他们压根就不要官府来管理。 看来他们私底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了，齐齐抗拒官府的管理。 “等等，两位乡长，我觉得这一个水潭的处置，应该是有辰家所持有！” “各位，我们既然是郴州的州官，自然要为百姓们排忧解难，我们一起帮辰家村挖水渠，帮助他们灌溉庄稼！” 杨凡大声说道。 这一番话，顿时让他们停下了脚步，杜家庄的人已经开始愤怒了起来。 “怎么这望水潭是辰家村的，这明明是我们杜家庄的，这水渠，谁也能动，只有我们杜家庄的人才能使用。” “对，这一边明明是我们的地界，你们凭什么要从我们地界中挖水渠！” “不行，我不同意！” 众多杜家庄的农户大声嚷嚷了起来，激动无比。 而辰家村的人也十分激动，许多人都大骂了起来。 “这望月潭明明也有一半是我们辰家村的地界，评什么说是你们杜家的？” “你们的人也太霸道了吧！” “对，这明明是两村共有，要是不服，我们再来打过！” 两边的人顿时激动了起来，不少人拿起了锄头，叉子，想要再打起来的样子。 杨凡看到拱火成功了，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而刘太守他们这些州兵州官们，都一脸疑惑的看向杨凡。 杨凡朝着这一个水潭看去，这大水潭东边高，西边低，想要引水，就只能从西边，东边根本引水灌溉。 东边的山上，许多山上汇集而来的水垂直落下，形成了一个小型瀑布，碗口大的水不停的落下望月潭。 估计，东边的应该是辰家村的地界，而能够引水的，却只有西边，属于杜家庄的地方。 应该是辰家村这边，想要从西边挖水渠，绕个湾子，将水引入辰家村，但是另一边不愿意了，才斗了起来。 看到两边的争吵愈演愈烈，就要一副开打的模样。 杨凡站了出来，来到了两帮人的中间，大声说道：“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解决你们之间的争议，辰家村这边的水渠，不会占取杜家庄的任何一厘地！” 听到杨凡这么说，许多人都惊讶的看着杨凡。 两位乡长来到了杨凡面前，疑惑的看着他。 其中一个干瘦老头模样，手里拿着一个铁锹的乡长开口问道：“什么办法？” “你是杜家的乡长还是另外一边的？”杨凡嘴角上扬，反问道。 “我辰家村的乡长！” “哦，如果我料想的没有错，你们应该是想要在杜家庄地界挖一条水渠去到你们村子吧？”杨凡笑着道。 “没错，这只是一小段距离而已，也不是农田，对他们杜家庄完全没有影响，他们实在是太霸道了！”这乡长不满的说道。 “我有一个方法，完全不需要在杜家庄地界挖水渠，不用贴着脸求人家。” “这怎么可能，另一面几乎是石山，根本无法挖掘，根本不可能将水引出水潭。”这乡长开口说道。 “谁说石山就无法挖掘了，给我三天时间，到时候我带人来，将石山劈开，这样一来，你们就不用为了一点点地发生争执了。”杨凡淡淡的说道。 杜家庄的农户直接笑了起来，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杨凡。 这石山怎么劈开，这是基本常识，要是靠人工挖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在水潭边挖开一个缺口。 “你莫不是当我是傻子，这怎么可能，那一面是石山，你想要挖开，基本是不可能的。”辰家村的乡长也冷笑道。 杨凡自信的说道：“我是大唐正三品官员，岭南道的安抚使，我说能，他就能！” “我管你是什么安抚使还是什么使，在我这不管用！” 显然，这乡长根本没有杨凡放在眼里，至于安抚使是什么样的官，他也不了解，反正这些人就认定了一个死理，皇帝来了都没用！ “三天时间，我担保绝对会让这水潭的水溜出去。” “如果不能，我愿意直接抬一箱金子给你们辰家，郴州太守作为担保！” 刘太守听到杨凡这话，也连忙站了出来，开口说道：“我给杨大人担保，若是不成，一箱金子奉上！” 这乡长自然认识刘太守，看到他担保了下来，也松了口。 “好，我就等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后，要是水引不出去，希望到时候刘太守不要食言。” 杜家庄那边的农户也笑了起来：“乡亲们，三天后我们也过来看一下热闹，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将这石山劈开，哈哈！” 随后两个村的人纷纷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要不然等下晚了，就不好赶路了！”杨凡开口说道。 “杨大人，你有什么方法能绕过杜家庄地界将水引出去？” 第851章 不长眼的山贼 “这石山坚固无比，要不我立即就让人用铁锤一点点将这些石头敲碎？”刘太守拱手问道。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管，三天后我们过来解决问题就行了。” 所有人都疑惑了起来，不知道杨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是也不敢多问，担心惹恼了杨凡。 杨凡心里自然有把握，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直接利用火药将望月潭东边炸一个缺口就成了，轰一声响完事。 这样一来，解决了辰家村和杜家庄的问题，也算是给官府小小的打了一个广告了，让他们知道有困难了，可以找官府。 还真是可怜，堂堂一州之府，愣是，没人鸟他们。 随后杨凡又跟刘太守讨论了很多，这郴州倒是没有向永州那要形成贸易封锁，或者自己可以搞一些小玩意，来南陵赚上一笔。 这南疆蚊虫这么多，或者可以搞一个蚊香的商品出来，还有花露水。 还有南方的花草资源相当丰富，香水也能是一个好买卖。 看来此番岭南之行也不算没有收获，若是这些东西搞出来，自己绝对能够大赚特赚。 而且这里的木材十分便宜，自己或者可以在郴州建立一个木炭制造坊。 不过这木炭制造坊建立，需要将打通官道。 而且前朝打通了大运河，江南那边经济贸易大爆发，只要把握住了这个市场，到时候绝对是财源滚滚。 而且打通官道后，可以利用经济差将岭南富余的粮食运送出去，减少损耗，对于大唐来说，绝对是一个相当大的助益。 总得来说，南方这一片地方，盛产粮食，若是经营好了，对于整个大唐而言，助益绝对相当的大。 西北那边，盛产马匹，而南方盛产粮食，两个地方只要把控好，大唐国力就不会衰弱。 杨凡一边在山路上走着，一边不停的构思。 又是奔波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回到了郴州驿站。 杨凡一来到郴州驿站，顿时被好几个女人围了上来。 “今天你都去哪里了，怎么都找不到你？” “哼，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也不带上我们！” 杨凡无奈的说道：“我这次出去是公事，考察了一些地方，再说了，今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你们一个两个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对了，王二他们回来了没有，按道理来说，他们也应该到了！”杨凡问道。 王玄策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没看到，应该是路上耽搁了吧？” “就三天的路程，按道理来说，今天中午就应该到了，现在都晚上了。”杨凡疑惑的说道。 这时候，突然驿站门口奔进来了一个人，浑身血雾。 此人一进入驿站，急忙说道：“杨大人，我们的队伍在郴州外的山路，被山贼给劫掠了，一百三十匹马，马车上的东西也全部被山贼给强了，而且王二他们也被山贼抓了。” 杨凡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难怪他们没有到，原来是被山贼给劫了。 “靠，居然敢动我的人，我倒要看看这些山贼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自己还没有找他们麻烦，他们反倒是自己撞上来了。” “陈勇，集合队伍，我去调取郴州州兵！” 杨凡直接策马奔向参军府，急忙召见了郴州的中兵。 “将全部州兵集合，随我出发！” 郴州的陈中兵听到杨凡的这个命令，顿时惊诧了起来。 但看到杨凡焦急的表情，也不敢多问，立即让手下通知所有州兵集合。 铜锣铛铛响，听到声音的州兵迅速集合了起来。 一千多名州兵，手里都拿着大唐军监制的长矛！ “大人，州兵已经全部召集完毕，请大人下令。”陈中兵拱手道。 “跟我前来，剿灭山贼，居然连我的马也想要抢，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杨凡带队与陈勇房羽林军集合，将近两千人汇合在一起，整个街道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刘太守听到杨凡又召集了郴州的州兵，顿时吓了一大跳，急忙赶出城门，恰好遇到了出城的杨凡。 “杨大人，此次召集州兵可是为何？”刘太守急忙说道。 “我的队伍被山贼劫掠了，现在我要剿匪！” 听到杨凡说剿匪，而不是对付本地豪强，刘太守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愿意让杨凡弄得郴州大乱，也不能彻底消灭了山贼，要不然少了山贼的势力钳制，日后郴州恐怕处境会相当艰难，变得和永州一般。 “杨大人，万万不可动手，将东西和人拿回来就行了！”刘太守焦急的说道。 “那要看看他们的运气了，要是我们的人死了或者残了一个，直接铲除！” 杨凡放下这句狠话，就直接带兵朝着官道去了，后面跟着一大批州兵！ 州兵所到一千七，加上羽林军一百多，将近两千人直直出城，在杨凡前面，护卫队回来报信的那人在前面带路、 漆黑的夜中，无数火亮起，如同一条火龙，浩浩荡荡的人顺着官道往北方冲去。 杨凡他们直接来到了一座山下，然后近两千人，直接朝着山上冲去。 他们的山寨，就在山上。 一个黑影急忙朝着山上跑去，直接奔入了寨子。 “不好了，好多人，有好多人来了！” 山贼们顿时慌乱了起来，随后立即朝着山下看去，顿时发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一个个火把亮起，最少也有上千人。 兄弟们，抄家伙！ 许多山贼抄起了家伙，其中山贼首领也拿出了一把七尺宽刀，在寨门出，准备备战！ 这山贼首领是一个高壮宽脸男子，身形高大无比，脸上尽是阴霾。 “该死的，是州兵，难道他们要对我们动手了？” “大哥，会不会是今天我们劫的那一队人马招来的？”一旁一个山贼开口说道。 想到今天自己劫掠的这一队人马，山贼首领立即觉得应该就是了，立即大声说道：“将今天我们俘获的八个人抓出来、” 随后好几个山贼进入了一旁的一间泥屋，带出了八个五花大绑的壮汉。 这时候，无数州兵也来到了山寨大门，摇曳的火把将整个山寨照的通亮。 “居然敢劫持我的人，你们是不是获得不耐烦了？”杨凡站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四尺唐刀，冷声说道。 第852章 柳爷 看到杨凡的身影，这山贼首领皱起了眉头，冷冷的问道：“不只是哪路的神仙！” 看着遍体鳞伤的王二等人，杨凡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我乃是新任岭南道安抚使，你抓的人，是我的人！” 听到这么说，这山贼首领脸色微变，随即说道：“安抚使，官很大吗？” “很大，整个岭南道，就属我的官最大！”杨凡淡淡的说道。 “现在，将我们的人放了，还有将我们的东西全部还出来，要不然格杀勿论！”杨凡冷冷的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这山贼首领不禁嗤笑了起来。 “哈哈，你们这些官府的人，还不是要仰仗我们，才能在郴州获取一点点的管理权力，你们舍得剿灭我们？”山贼首领大笑着说道。 听到这山贼首领这么说，杨凡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 一个落草为寇的山贼而已，他们怎么会有如此见解？ “哦，想不到兄台还能看到这一点，不错不错。”杨凡笑着称赞道。 “嘿嘿，你们人多，今天我认了，阿强，将这些人放了，将他们的东西也全部归还！”这山贼首领大笑道。 杨凡也没有想到这山贼这么爽快，而且还很聪明。 王二他们八人被放了开来，随后垂头丧脸的来到了杨凡身边。 “少爷，我们办事不力，请处罚！”王二一脸愧疚的说道。 “王二你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们也只有几人而已，被劫掠了也是正常。”杨凡笑骂道。 “哈哈，想不到你这新上任的安抚使，还挺通人情的！”柳爷笑了起来。 “兄台还真是见识还不错，看上去应该不是普通人家，不知道为何落草为寇？”杨凡笑着问道。 这时候一人站了出来，开口说道：“那当然了，当年我们柳爷也是闯荡过大江南北的，而且还当过军官，怎么会是普通人家。” 柳爷突然对着这人怒目，冷喝道：“休得胡言！” “哦，前朝旧部？”杨凡笑着问道。 柳爷并没有应答，只是沉默不语。 “放心，如今大隋朝已经灭了，就算你是前朝旧部，与我也无关，你们都沦落成为了山贼了，难道害怕官府过来剿灭你？” 柳爷指了指杨凡身后的这些人。 “现在不是吗？” 杨凡顿时大笑了起来，这是一个妙人，也是一个聪明人。 “你们这些全是前朝旧部，还是只有你一人是？”杨凡继续询问道。 “唉，附近的山贼，都是郴州本地人，原本他们也是一些老实的农夫，渔夫，只不过是被其他大姓之人排挤，生活困苦，无奈才落草为寇。” “要是能有活下去的希望，谁又想过这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柳爷长叹了一声，淡淡的说道。 看着这些人，杨凡心里起了一些心思，随后收起了刀，笔直的来到了柳爷身前，低声说道：“若是你们这一千人跟着我，吃喝用度，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每个月还有月俸，你们是否愿意？” 听到杨凡这么说，这柳爷眼中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若是大人愿意收留，我们自然是愿意的。” “好，那等我的消息！” 杨凡大笑了起来，然后带着队伍，还有被劫掠的马车等等，返回了郴州州城。 在开明县，梁府大殿之中。 殿堂里坐着十七个人，分别是郴州的十七大姓的乡长。 这里是郴州之中，最大的十七大姓 “辰家村，杜家庄，他们之间的事情，我觉得不应该让官府来处理。”一个老者开口说道。 陈姓的乡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对，他们这般作态，就是想要插手我们郴州的事情，若是这个口子开了，后患无穷，对我们子孙来说，根本无益。” “要是我们被官府插手民间之事，大唐的税粮要抽将近四五成，要是让他们抽去这么多，那我们还要不要活了？”周家庄的大户开口说道。 “我已经跟杜家，辰家两家沟通好了，辰家的水渠，可以从杜家庄地界挖过去。”主位的那老者淡淡的说道。 “可是我们还需要官府的州兵去抵御西边的山贼，还有山民时不时的打秋风，若是我们联合起来，州府那边彻底不管了，会我们麻烦会很大。” “我我们自己训练村里的精装青年，用来抵御山贼，我们再每年让一些粮食给这些山贼，与其将大笔粮食交给州府，还不如给山贼省事。” “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才能抗衡官府，要不然每年好几万石的粮食交出去，亏大了。” 在十七人相互交谈之下，组成了一个乡盟，一起对抗官府。 三天后，一大早，杨凡便来到了州府，带着上百名州兵，刘太守等州官，前往开明县。 这是他们第一次插手民间的事情，一定要弄好，要不然何以宣扬大唐官府的威严。 众人又是一番跋山涉水，但是来到了开明县望月潭地带后，确是愣住了。 “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开山吗？怎么没人过来？”刘太守疑惑的说道。 杨凡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随即朝着望月潭走了一圈，脸色铁青。 他这是被放鸽子了。 “我这就去叫辰家村的乡长过来！” “不用了，他们不会过来的，这郴州的高门大户，已经联合起来，要给官府摆一道！” 随后杨凡朝着一旁的水渠指去。 “这里有两条水渠，说明他们已经解决了事情，三天时间里，绝对有人插手。” 刘太守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开口说道：“郴州在岭南道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每年都有好几万石的税粮入仓，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对抗官府，恐怕最后税粮将直接被拦腰截断！”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刘太守开口询问道。 杨凡冷笑了起来，随即开口说道：“帮他们在东边石山开一个口子，然后我们坐观虎斗？” 刘太守疑惑的看着杨凡，不知道他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等着吧！有得苦头让他们尝！” 随后杨凡带着王二，两人来到了望月潭的东边。 第853章 雷公仙法？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杨凡，不知道他怎么从这石山之中开一个口子。 杨凡勘察了一下，随后让王二将一包包的火药往一个石头缝里面塞去。 整整三大包火药，放在了这裂缝之中。 而州兵们疑惑的看着杨凡，不知道他手下拿出来一包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诸位，请到那边去！” 随即杨凡让大家朝着远处走去，现场只留下了王二。 王二看到杨凡他们已经远离了现场，然后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吹了几口，火折子燃了起来。 随后点燃引线，立即朝着杨凡他们的方向急速奔去。 众人疑惑的看着前方，只看到远处一道青烟升起，再看杨凡，此时已经用手指堵住了耳朵。 没过多久，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天地似乎都因为这一声巨响震动了起来。 大地不断的震动，望月潭的水面上，也因为这恐怖的音浪，震荡得水珠跳动了起来。 天地之间仿佛因为这一声巨响，震破了虚空。 随后飞沙走石，远处的石壁直接吧崩开了一个口子，无数乱石落下，跌入望月潭之中。 望月潭的水流，也因为这一个缺口，不断的朝着山的另一面流去。 而望月潭的两边，辰家村和杜家庄，都听到了一声晴空霹雳，纷纷朝着望月潭的方向看去。 “这，这到底是什么妖法，怎么如此厉害，发出如此大的声响？” “好像是望月潭那边，今天不是那大官说要劈山的日子吗？难道他真的将石山劈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去看看！” 随后无数人朝着望月潭的方向赶去，都想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而在望月潭现场的所有人，都把这恐怖的一幕吓呆了。 这是仙法吗？ 怎么会如此厉害？ “大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山的那边，怎么顿时山石乱飞，巨响震耳？”；刘太守语无伦次的说道。 “一些小小手段罢了。”杨凡轻描淡写的说道。 而众多州兵，看到这神乎其技的手段，已经彻底折服了。 “大人，刚刚难道是你请了雷公前来，将此山劈开的吗？”一个州兵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开口说道。 杨凡听到这个说法，不禁觉得好笑了起来，看向众人的震撼的表情，或许自己可以利用封建迷信来解决这件事情。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杨凡否决掉了，若是让长安李二知道自己装神弄鬼，绝对第一个杀了自己，无论谁求情也没有用。 因为这封建迷信，只是帝王和出家之人的专利，平常人利用这些手段唬人，绝对是挑战皇权的一个动机。 “哪有什么雷公，这只是我大唐新研制出来的一种武器，可以形成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刚刚我就是使用了这一个武器。”杨凡笑着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许多人都不明所以，他们没能理解杨凡话中的意思。 不过杨凡也没有解释，没过多久，杜家庄还有辰家村过来看热闹的人都来到了现场，看着东边的石壁被开了一个豁口，顿时满脸震撼。 在这个朝代，能够开开辟石山，是无数工匠日夜兼程，耗费几代人才完成的工程。 但是如今东面的石山上，一片狼藉，一个豁口转眼之间就出现了，这简直就是神仙才能干的事。 一些迷信的农夫，已经开始跪拜了下来。 而辰家村的乡长，惊骇的看着杨凡。 “大人，你究竟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这简直匪夷所思？” 辰家村的乡长惊恐的看着杨凡。 “我使用的什么手段，我就不说了，反正事情我们已经给你解决了，这三天之约，也完成了，不过你们私底下似乎已经谈拢了吧！”杨凡笑着问道，一脸温和友善。 辰家村的乡长沉默不语，不过杨凡已经猜出来了，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 “刘太守，你能不能帮我邀请一下，这郴州的那些大姓话事人，我有点事情想和他们讨论一下。” “下官这就派人去办！” “好咧，辰乡长，既然事情也解决了，那我们就返回州府了。” 众人打道回府，许多人都对刚刚的爆炸讨论了起来。 回到府上，没过多久刘太守就派人过来了，说这郴州这些大姓们，似乎都商量好了，不肯前来。 这些人第一次见到爆炸的威力，当然是震撼不已。 后面火药第一次问世的时候，也是震惊的许多人。 现在自己只不过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几百年罢了。 杨凡他们返回了郴州。 听到这么说，杨凡冷笑了起来，看来不敲打他们一下是不行了。 回到驿站后，杨凡立即带着王二还有王玄策，三人齐齐朝着城外官道而行。 杨凡来到了之前那山贼窝之中，随后顺着山路，径直朝着山上走去。 这时候出来几个人拦住了杨凡他们。 “你们不会不知道山上是什么地方，你们还敢上来？”一个山贼冷冷的盯着杨凡。 “我自然知道上面是山贼窝，我这次过来，是专门找柳爷的，这次有一个大买卖想跟柳爷谈谈！” 这山贼听到杨凡说想要和柳爷谈，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时候一旁有一人认出了杨凡的声音，惊声说道：“你就是前日来我们山寨的那位大官？” “不错，不知道两位可否引路？” 几个山贼对视了一眼，随后一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上山跟柳爷汇报一声。” 没过多久，几个人就从山上走了下来。 “杨大人专程来找我，真是大驾光临，请！”柳爷拱手说道。 杨凡随着柳爷一起来到了山寨上面，然后在一间木屋里坐了下来。 “柳爷，之前我给你的那个提议，你觉得怎么样，你有什么顾忌，你可以提出来。”杨凡直接开口说道。 “如果能跟在大人身边，而且兄弟们也有饭吃，谁有愿意过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只是不知道大人要让我们做什么？！”柳爷开口说道。 第854章 杨凡的招安 “我想在岭南这边，成立一个造炭工坊，需要大量的人力，是正当行业。” 听到杨凡这么说，柳爷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我们也都是迫于无奈，才当上山贼的，若是真有一份可以谋生的本事，我们自然愿意！”柳爷开心的说道。 “不过在我们离开之前，我需要你帮我解决一些事情。”杨凡淡淡的说道。 “什么事情，只要大人您吩咐，我们一定办到。” 杨凡直接笑了，既然柳爷这么说，自己心里就有了把握了。 随后杨凡便将自己心里的计划告诉了柳爷。 良久过后，杨凡起身，准备离开了，柳爷却一定让杨凡一起吃了饭在离开。 畅饮一番过后，傍晚时分，杨凡才回到了驿站。 “相公，我们什么时候才出发呀？”安思询问道。 “不急，在等几天日子，安思，今天晚上帮我按摩一下如何，这几天太累了？”杨凡嘿嘿的笑了起来。 安思立即红着脸，微微的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红舒，看向安思，眸子里露出了一抹失落，瘪着嘴，满脸不高兴。 “要不，今天晚上你也过来，大家一起快乐？”杨凡嘿嘿笑道。 “我才不要呢？今天晚上我陪公主睡！”红舒低声说道。 “流氓，红舒，我们走！” 李丽质啐了一声，拉着红舒，便离开了杨凡的房间。 杨凡大字卧在床上，后背上一双柔夷不停的按摩着。 “舒服不？”安思笑嘻嘻的问道。 “当然舒服了，这舟车劳顿的，可累坏我了。”杨凡畅快的说道。 “对了，看到现在的你，真的难以想象，以前那个黝黑瘦小，泼辣无比的小姑娘联想在一起。” 杨凡笑呵呵的问着，身后传来了一阵银铃的笑声。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相公！” “唉，世道不易啊，现在相公被送来了岭南道，还真是一件苦差事！”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像是在凉州那般，尔虞我诈。” 杨凡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恐怕这岭南，还要比凉州那边凶险万倍，这边地方乡绅，可不像凉州那般，要是哪里僭越了，恐怕将会迎来无比恐怖的报复。” “我倒是觉得这边停好，现在若是在中原，估计已经冷了，现在这边还是这般炎热，而且水果也相当丰富，这几日我们吃过的新奇果子，比在长安那边多得多。” “哈哈，确实如此，这边最大的缺点，就是蚊虫太多。” 杨凡大笑着，突然一个柔软的身体贴上了自己后背。 回头一看，顿时看到了脸色潮红的安思，此时身上衣物已经脱去外衣，仅仅一件白色轻薄的底衣在身上。 她此刻，正俯下身子，紧紧的靠着自己。 安思附在杨凡耳边，柔声说道：“杨凡，要不然你今晚要了我吧，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 杨凡看到安思如此奔放，心中的欲念升起，下腹慢慢的开始硬气了起来。 安思正挺直了身子坐在自己后背上，面色潮红，优美浑圆的两条修长玉腿紧紧地夹住自己身子，他身子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坐在自己身上的柔软。 由于天气炎热的缘故，豆大的香汗将她的衣服打湿了小片，依稀可以看出，那致命的滚圆的雪色风华。 这诱惑，直接让杨凡咽了一大口口水。 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对自己说要了自己，天底下有那个男人能够顶住。 杨凡翻过身子来，双手扶住了安思的香肩，直接将她压倒在床上，直直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察觉到杨凡火热的目光，就跟想要吃了自己一样，安思脸颊透出了一丝晕红，双眸变得迷离了起来。 那两瓣嘴唇，似乎散发出一种诱惑力。 杨凡直接吻了上去，顿时感受到一阵销魂的柔软，那娇小的舌头，在口腔之中来回探索。 同时，杨凡的双手，也不停的在安思身上抚摸了起来。 顿时，安思娇躯一阵！ 这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万千蚂蚁爬上了自己每一个部位一样。 不，比那种感觉更难受，让她双腿忍不住夹了起来。 那种特殊的酥麻感，蔓延了全身，让她忍不住夹紧了双腿。 随着杨凡的抚摸，那酥麻感也愈发深刻，已经卷席全身。 而此时的杨凡，早已是燥热无比，整个人简直就快要爆炸了一样。 他手掌疯狂的抚摸着，触觉无比柔软，不停的刺激着他的感官，整个人都快炸了，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充满了欲望。 两人热吻中分开，杨凡鼻子上一阵热流流出，伸手一抹，愣住了。 只见自己手掌一片血红。 鼻血？ 卧槽，原来真的会流鼻血又来一次！ “你，你这是上火了！。” 杨凡尴尬无比，开口说道：“这鬼天气，也太容易上火了。” 安思拿起一张手卷，帮杨凡擦干净鼻血。 经此一闹，两人也都没了那个心思。 “相公，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去药铺给你开一些方子祛火！” 安思说完，直接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然后离开了房间。 杨凡现在简直就是欲哭无泪，脸上像是大大的写了无奈两个字。 之前自己在叶芸娘面前，也流过一次鼻血，没有想到在安思面前，又一次，这也真的太扫兴了。 唉，看来自己定力还不够，不，应该说是她们太美了。 第二天，杨凡直接睡了一个大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刚刚洗漱完毕，王二直接冲了进来。 “少爷，外面刘太守找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听到王二这么说，杨凡笑了起来，看来他们行动了。 刘太守看到杨凡之后，立即拱手行礼：“大人，那些山贼好像全部出来劫掠了，我们要不要调取州兵帮他们守住村子？” “不用，他们就不是不想让我们插手吗？我们为何要上赶着帖他们的冷屁股。” 仅仅三天时间，这些山贼们就劫掠了好几个村子，抢了不少粮食还有牛羊，就连一些精装男子，也被这些山贼给绑住上山了。 郴州的这些富户地主们，都纷纷惶恐了起来。 第855章 勾结山贼 这日，高家地域的耆老，来到了州府，面见刘太守。 “太守，这些山贼实在是太猖狂了，还请太守出兵，前去剿匪！”高耆老慌忙说道。 “哎呀，问我不行，现在安抚使都在我们府上，调动权在他手里，我也没有办法私自出兵。” 高耆老听到这么说，脸色难看无比。 他也看出来了，这是新来的那位安抚使搞的鬼，他肯定是串通了山贼，在这个时间发难。 估计就是因为上次辰家村的事情。 十七大姓的耆老在州府又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官府绝对是私通了山贼，想要搞我们？”梁家耆老开口说道。 “对，就是那个安抚使，他们绝对是故意报复我们。”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这些山贼们，抢了不少粮食，而且连人都抓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向官府服软吗？” “不行，要是这样，以后我们的子孙们，绝对会被大唐奴役。”高耆老开口说道。 “要不我们十几个乡联合起来，一起对付这些山贼，最好能将这些山贼赶出郴州。” “这样也不行，这些山贼狡猾的要死，一钻入大山又不知所终了，等到我们松懈的时候，他们又要报复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想个办法才行。” “最好是让州兵剿匪，不如我们派人去州府闹事，强迫官府出手？” 这时候，一个白色身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呵呵，你们这些人既想着官府的庇护，又不肯交税，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杨凡直接州府的高家大堂之中，也不见外，直接在空着的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十七人见到杨凡，都震惊不已，他们都不认识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有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你是谁，这里是高家，你是怎么进来的！”高耆老警惕的看着杨凡，怒道。 “自然是翻墙过来的，前几日我邀请你们相见，但是你们这些人都不来，那么我只能是翻墙进来的了。杨凡笑着说道。 “你是岭南道安抚使，杨凡？”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岭南道安抚使，杨凡！”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一个老者怒声说道。 “嘿嘿，我知道你们这是为了山贼的事情头疼，不如我帮你们剿匪怎么样？”杨凡笑着说道。 “这些山贼是你串通好了的？故意整我们的是不是。”一个老头怒声道。 “哈哈，老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私通了山贼，相反，我这次过来找你们，也是为了剿匪的事情而来的。” 这十七人对视了一眼，梁家的耆老站了起来，咬着牙说道：“那你的要求是？我不信你平白无故的就要帮我们。 “我当然是有所图的，我有三个条件，第一，每年你们所丈量好的良田，都要交上两成税粮。” 这两成税粮，对于他们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第二，我们需要向你们十七大姓的良田，丈量一番！” 这第二条例，也不是很过分，他们并没有插手民间民政。 第三点是我私人的事情，我个人想要在郴州开办一个制炭工坊，还有，我们杨家商帮，可以进入郴州做生意。 杨凡前两个条件，都只是附带而已，这一个目的，才是杨凡的最终目的。 这些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脸色出奇的难看。 现在明摆着的，这些山贼是杨凡指使的，但是他们也没有证据，杨凡也根本不可能承认。 最后这些人似乎是讨论出结果来了。 “这三个条件也不是很过分，不过我也需要你们承诺，西峰山那边的山贼，你们官府要将他们全部剿灭。” 杨凡心里笑了起来，淡淡的说道：“这我帮你们别抵御这些山贼，不过你们也要说话算话，这些山贼走了，也有可能重新返回郴州。”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梁家的耆老冷冷的说道。 杨凡也没有否认，嘴角上扬，直接开门见山道：“不错，我就是在威胁你们，我提出的要求也不算过分，若是你们不同意，那我走？” 杨凡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等等，我们答应你的这三个条件，但是你必须要将这些山贼剿灭。”梁家的耆老开口说道。 另一名耆老也说道：“我们被山贼抓去的人，也要放回来，还有他们抢了的畜生，都要一一归还。”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既然你们同意了，那我就带兵前去剿匪了，哈哈。”杨凡大笑着，离开了高府，然后直接去到了州兵所在地，调取了三百精兵，浩浩荡荡的朝着山贼的大本营走去。 “大人，难道我们真的要去剿匪，若是没有了这些山贼的钳制，恐怕我们日后处境会相当艰难。”刘太守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已经和十七大姓那边商议好了，况且，他们也不敢。”杨凡笑着说道。 “可是我们只有三百人，这些人也不够剿匪啊！”刘太守疑惑的问道。 “等下你看着就好了。” 众人刚刚来到山贼们的上山路口，杨凡就看到了许多山贼都在山下，其中为首的柳爷，也在这里。 “大人请！”柳爷笑着对杨凡道。 随后杨凡跟王玄策几人一起去到了寨子，刘太守还有三百精兵，则是在山下等待。 “将这些人全部放了，对了，你们所在的山头已经被我买下来了，你们也算正式有了一个容身之处。”杨凡开口说道。 柳爷还有几个山贼听到这么说，都兴奋了起来。 他们占山为王，虽然居住在这个山头，但是法理上，并不属于他们自己，如今杨凡将这一片山头买了下来，他们也正是算是洗白了。 “我等全听大人差遣！” 随后杨凡让王二到山下请刘太守还有三百州兵上来。 刘太守带着州兵上来后，便让他们将这些日子抢回来的牲口，还有被绑架的人，都运送回到州府。 等到刘太守他们将这些人，牲口，运送走了之后，杨凡开口道：“你们这里有谁懂工匠的，我会给你们一张设计图，明天你们开始正式建设这制炭工坊。” “你们当中有谁是工匠的？”柳爷对着山贼们，大声说道。 好几个人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大人，我们之前还不是山贼的时候，就是帮人垒屋的工匠，可以简单建造一些房子。” 第856章 制炭工坊 “好，我要将这里打造成为一个制炭基地，将木炭畅销整个大唐！”杨帆说出了他的宏大理想。 柳爷沉吟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道：“可是，木炭终究只是普通用品，并不是很贵，加上岭南这边的官道基本不通，我们在这里制炭，恐怕会得不偿失。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南方水域河流众多，前往汉江，也不过是好几段官道而已，到时候我会打通这些官道，将木炭运输出去。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柳爷也震惊了起来，修缮官道，那可是一个大工程，就连当今大唐，估计也没有心思与实力说打通岭南的官道。 岭南灵渠水位也接近干涸，基本无法航行，有经历了好几百年的战乱，东汉年末，到魏晋时期，几百年的时间，许多官道已经废弃崩塌了。 杨凡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我会请陛下拨发资金，修缮官道，到时候再征集民夫，应该不是很难。” 如今大唐国力日益强盛，自己手头也有一笔资金，虽然上次被太子借去了一笔，但是叶芸娘前几日来信，商帮那边收取了一大笔银两，外加上卫生纸，还有今天木炭生意，估计明年开春，将会有两百万两白银的巨款。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杨凡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现在可是封建时期，太有钱的话，容易被皇帝盯上。 后世不就有一个沈万三，被朱老八盯上，结果弄了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 唯有权利，才是真理，现在自己在中原地区拥有一个神的光环，但是这并不持久，随着时间的消散，老百姓日益习惯之下，这光环也就消失了，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李二随意拿捏的状态。 这次将自己发送到岭南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自己若在岭南这个大唐无法真正管辖地带，闯出了一番权势，到时候大唐也要忌惮自己三分。 唯有权力，才是生存之道，拥有再多的钱，终究是过眼云烟。 譬如大理段家，就长长远远耀眼了好几百年，纵是改朝换代，依旧屹立在大理之中，最后还建立了大理国。 经过了这些天的思考，杨凡觉得这岭南道可以运作。 随后杨凡带着这个几个工匠，考察了一番，大致让他们做好工坊的地基，然后交代了一番，便准备返回驿站。 “柳爷，那我就先行离开了，过几日，会有一批来自长安的工匠到来，到时候你负责接待一下。”杨凡开口说道。 柳爷点了点头，道：“大人，叫我柳明便可，无需叫我柳爷，现在我们也不是山贼了，反之你是我们的主子，不用这么客气。” 杨凡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柳爷的肩膀，大声笑道：“我不拘小节，你叫我主子我反而觉得有些不适应，大家都是同等的，我只不过是你的雇主而已，日后这里就改名叫做黑风工坊，由你全权管理，你们这上千人的吃穿用度，皆算在我的身上。” 听到杨凡这么说柳明愣了一下，随后眼里隐隐蕴含了一丝感动。 杨凡拍了拍肩膀，然后带着王玄策等人，先行离开了。 返回了驿站后，杨凡便给叶芸娘写了一封信，让他派一些工匠过来，外加一个管事。 这木炭坊一旦建成，运输方面一打通，整个大唐的木炭工艺，将会被自己全部抓在手里，到时候自己的木炭质量更高，也更廉价，而且还拥有岭南道的整片山林低廉原料，大唐的木炭商，将会再无竞争力。 这一行业将会被自己垄断，杨凡明白，一个行业的垄断，将会带来巨大的利益。 其他人想要效仿，根本没有办法，因为岭南道这片广袤的森林资源，他们无法插手。 将信交给一个护卫后，杨凡离开了驿站，身后跟着两个护卫，抬着一个大箱子，朝着陆家地域方向走去了。 十七大姓的人，各自领会了他们的牲口，还有被绑架的人。 这十七大姓心里可谓是对杨凡敢怒不敢言，现在杨凡不仅仅收整了山贼，而且还有将近两千州兵，这对他们来说，是一股强势的威慑力。 不过想到杨凡也只是要交两层税粮而已，众人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杨凡来到了陆家门口，便对着门口的小厮道：“禀报你们家老爷，安抚使杨凡前来求见。” 这小厮连忙进去禀报，没过多久，陆家的耆老就专程出门来迎接。 “陆老爷，这是万贯铜钱，你们黑风山的地契，也给拿过来了吧！”杨凡笑着说道。 黑风山常年被山贼所占据，虽然地方是属于陆家的，但是根本没用，所以杨凡提出要以纹银千两购置黑风山时，他直接答应了下来。 陆老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人何必亲自前往，让下人送过来便可。” “这次我过来，还有一些事情跟陆老爷商议一下，我想让陆大人给我挑几个熟练的工匠，当然，月俸是少不了他们的。” “这个问题倒不是很大，我这两天就帮大人寻找。” “对了，还有一事，我准备在黑风山那边建立一个烧炭工坊，我知道陆老爷你们林地居多，我们愿意以一百文开元通宝，进购一方松木，柏木，苦楝树等等杂木。” 听到杨凡这话，陆老爷顿时瞪大了眼睛，在岭南，树木根本不值钱，也没人去打理，若是杨凡真以一百文铜钱的价格收购木材，那他们可就赚大了。 这一百文钱，购置一方木材，在中原地区来说，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起码也有个五六倍才行。 但是在南方柴木众多，一方木一百文钱，已经算是天价了，若是一方木烧制成木炭，耗损两层，那一方木炭起码要有一贯钱，换算下来，整整涨了十倍的价值。 “大人若是求购木材，我们陆家全力提供。”陆老爷笑呵呵的说道。 杨凡这次只找陆家，其中用意有两层，第一当然就是正常获取原料，第二就是让陆家因为此事，赚了个盆满钵满，到时候其他大姓见此定然不满，到时候定要争取原料供应的份额。 第857章 离开郴州 此举，就是分间这些大姓之间的关系。 “好，到那时工坊制成之后，我家管事定会登门拜访。” 杨凡又在郴州这边待了几天，带领这几个工匠来到了黑风山，然后安排一批人砍树，清出了一片空地，然后跟这些工匠们规划了八个烧炭窑，然后又派一帮人在这矮山之上修了一条路，直通下面官道。 这样一来，这原本是山贼窝的寨子，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工坊的工人。 吩咐好一切后，杨凡才准备出发，前往韶州。 随后杨凡返回了驿站，然后通知大家，明日准备起航，前往韶州。 郴州距离韶州，估计要有八天的路程，其中水路大概只有三天左右，剩下的五天，估计要在山林之中穿行了。 因为现在根本就没有官道通行了，所以到了那边，官府的权威，将会再一步降低。 韶州，基本就是百越之地了，这里接近极南之地，山多地少，基本都是山民的居住的地方。 再往南下，才有一片平原地区，沿着海边一路带去，两广一带的极少平原。 这里的水稻，基本全部能做到一年三熟。 而且民风彪悍，要是敢惹到他们，估计明天州府直接被这些本地土族给掀了。 官府这边的待遇，基本就跟山贼势力差不多，基本没人鸟他们。 在刘太守的践行之下，众人登上了船，然后顺着水路，继续南下。 “又要坐三天的船，太难受了！”李丽质一脸无奈的说道。 “能坐船还嫌弃，接下来穿行山林，才是最苦的呢？要是你受不了，你可以立即回程！”杨凡开口说道。 “是的，穿行过韶州这五天山林，是整段路程最苦的，几乎没有官道，一路爬山涉水，不仅仅要防止野兽，而且还有许多看不见的危险，蛇虫鼠蚁，每一种被咬一口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张文远开口说道。 杨凡看向了自己这个副官，这些天来，都没有好好的聊过，他曾经也算是岭南道的一把手，不过似乎对于自己的到来，并没有抗拒的样子，反而隐隐有些高兴。 “文远兄，你之前也是岭南道的最高长官，一切事务都由你来处置，一般来说，需要处理一些什么事情。”杨凡开口询问道。 张文远摇头苦笑了起来，道：“其实根本不用做什么，也轮不到自己插手，岭南道的两万大军，驻守边疆，防止南诏国入侵，基本就是对对税粮，分拨军资之外，基本就是整天躺在府上睡觉，无聊呐！” 再怎么说，也是岭南道最高官员，不可能这么清闲吧！ “那还能怎么样，本地土族的事情基本不需要你管理，县衙知府基本一年也遇不到一件案子，每天也只能练练字，读读圣贤书这样混日子。” 杨凡不禁无语了起来，李二安排的这一份工作，简直是太清闲了。 “嘿嘿，想必用不了多久，我就应该调拨回长安了，请调任的奏章，我已经递上去了，应该不久后就批复了。”张文远笑着说道。 杨凡无语了起来，难怪自己到来这人没有任何提防，反而是十分高兴的样子，原来是打的这个鬼主意。 估计交接完毕，等到明年开春后，我就可以调往长安了，到时候就苦了大人了。说着张文远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 随后杨凡也了解了一些岭南道的情况，韶州，桂州，还有贵阳这一带，群山连绵，如同一条线一样，彻底切断了南方与中原地区的交流。 这里的本土汉人很少，说着也是本地的方言，各族之间的语言基本不相通，除了当年秦朝遗民还带着一些秦腔外，其余的差不多都跟鸟语差不多。 而且这里也不认铜钱，基本处于以物换物的模式，相当原始。 不过金子和银子，还能算是硬通货，不过比起在中原的价值，要低很多。 杨凡听到如此，不禁长叹了一声，看来这李二交给自己税粮翻一倍的任务，是不能完成了，估计到时候要自掏腰包，填补这一漏洞了。 船队航行了三天，河道也越来越窄，随后船队停在了一处浅滩上，停了下来。 “基本船只只能到这里了，再往前就是瀑布了，我们要从韶关山北边，穿行过去，进入韶州地界。” 众人看到四周群山围绕，都是悬崖峭壁的样子，不禁愣住了。 我们这应该怎么走出去？ 张文远指着一条一仗宽的山路，开口说道：“从这里上去，这里是一条山路，可以进入韶关群山。” 所有人脸都耷拉了下来，难怪之前张文远让杨凡将马全部兑换成了金子和一些物资，这里别说马了，估计猴子爬上去都得费劲。 “你们跟着我，我们在前面带路，大家小心一点，注意脚下，经常有毒蛇穿行而过。” 李丽质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吓得惨白。 难怪长安的官员们都害怕来岭南，不愧是流放之地，果然条件够艰苦，若是一些半老头子，估计半道上就嗝屁了。 随后大家顺着小路，入了深山之中。 由于岭南一直是流放之地，虽然没有官道，但是小路还算是可以通行。 经过了一天的山路，外加上丛林潮湿，闷热无比，许多人都是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杨凡走了一天的时间，还是在山中穿行。 “大家走快一点，前面三十多里有一片空地，山里人在那里设有一个客栈，我们可以待在这里修整。” 大家听到有地方修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行走的速度也变快了几分。 太阳落山前，大伙终于看到了一片平地，周边设立了两间客栈。 而众人也看到了一些差役不良人，押送着各地流放的罪犯，在这里修整。 这些人看到这一大队人马过来，不由心生警惕。 因为山中颇多山贼，他们也担心会遇上山贼劫掠。 不过看到这一行人的衣着是中原样式，也都放心了下来。 在一间客栈之中，两男一女看着杨凡他们这一行人，眸子顿时就眯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杀气。 第858章 羞涩的李丽质 “他们到了，等到晚上我们偷偷潜入杨贼的房间，将他杀了，你不用动手，如果我们失败，你想办法混入他们队伍之中，伺机而动！” 那面容较好的女子点了点头。 张文远直接包下了两间客栈剩余的所有空间，不过肯定不能满足所有人，只有十来间空房而已。 不过周边的这一块空地，也能搭建帐篷，比在山林之中肯定要好上了不少。 分配好房间之后，几个女眷分别住两间房，杨凡自个一间，不少人上前询问，得知是新上任的安抚使，纷纷前来行礼。 这些不良人都是去往韶关的，在韶关有一个专门管理流犯的部门。 这些人去到了韶关之后，开山开荒，能从岭南活下来，估计不过半数。 还有一些罪犯的家眷，也拖家带口跟着来到岭南，他们的丈夫犯事了之后，在本地也无法生存下去，也跟着来到了岭南。 其中不少人听到杨凡他们是前往韶关，都暗自高兴了起来，明天只要跟上他们，就不用担心一些山贼劫掠了。 能够遇上大一点的队伍，众人多般跟随前行，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映。 这时候，一个差役走了上来，拱手说道：“见过杨大人。我们是扬州的不良人，此次押送犯人前往韶关，不知道你们队伍里是否有郎中，犯人似乎有些不行了。” 顺着这差役的目光看过去，杨凡顿时就看到了客栈外面，一个双手带着镣铐的犯人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应该已经昏迷了。 旁边还有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在他身边不停的服侍着，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看样子应该是犯人的家眷。 “哦，这个犯人是犯了什么事，需要发配岭南道？”杨凡开口问道。 “他是我们县里的一个农户，被流氓侮辱了姑娘，一时失手，便打死了那流氓，县太爷念头事出有因，便将死刑改为流放岭南，那服侍着的人，就是他姑娘，说起来也是挺凄惨的。” 听到这差役这么说，杨凡也就明白了过来，看来也是一个可怜人，于是便让一旁的安思，上去帮忙施救了。 “多谢大人，大人一定是一个好官！”这差役感激道。 随后那差役跟那个姑娘说了几句后，这姑娘立即来到了杨凡前方，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谢谢大恩人，此番恩人救助，小女子无以为报！” 这姑娘看起来应该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倒是挺清秀的，虽然皮肤粗糙了一点，但是依稀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美人胚子。 估计流氓也是垂涎这姑娘的美色，才会想要行不礼之事。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你们也是可怜人，这里有两枚金叶子，你们去到韶关，可以利用这些金叶子改善一下生活，对了，王二，将客栈的一个房间让给他们父女两。”杨凡递出了金叶子给这可怜的父子两，淡淡的说道。 这一行为，立即让这女子又给杨凡磕了好几个响头。 没过多久，安思便回来了，杨凡询问道：“刚刚那男人是什么情况？” “唉，风寒入体，同时水土不服，有些发热，不过我给了他们一些药，估计服用之后，修整一两天就好了。”安思开口说道，她对于这可怜的父女，也深感同情。 随后用过饭之后，护卫队还有张勇他们的羽林军，都在客栈旁边扎营了下来，而杨凡也准备返回房间休息。 今天走了整整一天了，还背了李丽质大半天，身体无比疲累，鱼可沁和红舒两人，因为会武功的缘故，倒也不算很累，而安思差不多没了半条命，躺在床上直接闭上了眼睛。 杨凡刚想进入房间，突然自己衣尾被李丽质扯住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今天你走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李丽质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杨凡急忙问道。 “我，我好像被蛇咬了！” 一听到李丽质这么说，杨凡直接吓了一大跳，这岭南地区，被蛇咬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什么蛇，咬到了那里，我看看！”杨凡急忙说道。 要是李丽质出了任何问题，自己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李二绝对会撕碎自己，起码也要凌迟个大半天。 自己想要活下来，只有造反了。 顿时李丽质羞红了脸，低声说道：“在里面！” 李丽质指着自己裤腿，在大腿内侧。 杨凡焦急无比，连忙一把抱住了李丽质，然后将其放在床上，一把解开了她的腰带，然后将其罗群褪下。 顿时，一双滚圆笔直的玉腿出现在杨凡面前，但是此时他根本没有心思看，而是之下将她的腿拉了起来，顿时发现了一个伤口，肿了一小块，还有一些淤青。 而此时李丽质看到自己被摆弄出了如此羞人的姿势，脸色红得就快要滴出水一样。 杨凡看着李丽质，急忙问道：“那咬你的蛇是什么样子的，头是三角的还是圆的？” “我也不清楚，他脖子有点红，身体是绿色斑块，头也是绿的，不是很大，中午的时候被咬的，咬了之后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过现在脚已经有些麻了。” 听到李丽质描述，杨凡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是野红脖子蛇，毒性不是很大，属于微型毒。 要是真的是剧毒的蛇，现在恐怕她已经没了。 杨凡额头上全是冷汗，要是真的被眼镜蛇蝮蛇咬了，恐怕就真的完蛋了。 “杨凡，我会不会死啊！”李丽质哭着说道。 “算你命大，幸好这只是一条微毒蛇，要是银环蛇七步蛇，现在恐怕你已经凉了，不用担心，我帮你吸出毒血，就差不多了。” 听到杨凡要帮自己吸毒血，自己的位置有那么的尴尬，脸顿时红得像个灯笼一样。 此时杨凡放松了下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脱下了她的罗裙，现在他下身就之裹着一层薄薄的亵裤，一双洁白如玉，细腻如羊脂，笔直修长的两条秀腿出现在眼睛，顿时喉结滚动了一下。 第860章 到达广州 “救人这个东西，自然是不可能打包票的，随时会有意外发生。”安思看着这可怜的女子，眼眶也不禁红了。 安思上前查看了一下死因，随即开口道：“应该是窒息而亡，估计是风寒导致喉咙生痰，又是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也没能吐出来，所以活活憋死了。” 李丽质平日里深处皇宫之中，那里见过人世间的艰苦，此时红着鼻子，不停的抹着眼泪。 “姑娘，你父亲已经死了，我也没有必要再前往韶关了，不如将你父亲就地安葬，然后跟我返回扬州，到时候你再看看有什么亲戚可以投靠。”那衙役也是个心善之人，对着这女子开口说道。 “我现在哪里还敢返回扬州，那登徒子的父亲可是扬州的富户，我们是万万不敢得罪的，亲戚们也不敢收留我。”这女子抹着眼泪说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人我已经确认死了，我等下直接返回扬州了。” 这女子抬起头来，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十分惹人怜。 “她真的是太可怜了，我们帮帮她好不好？”红舒祈求道。 还没等杨凡发话，一旁的李丽质直接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姑娘，要不然你以后就当我的侍女吧！这样你也有了去处，至于你父亲，我安排人帮你在附近找一块地方安葬，如何？” 听到李丽质这么说，这女子磕头了起来。 “谢谢，只要小姐不嫌弃你，我愿意服侍你一辈子。”这女子感激涕零的说道。 “好，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翠竹！” “好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女了！” 随后聊李丽质安排陈勇将翠竹的父亲找一个地方埋起来，然后队伍直接继续出发了。 几乎客栈里所有人都跟随杨凡他们队伍出发了，这样就不用担心山贼了。 一连三天，众人才走出了山路，来到了一处官道上。 在这里，已经备好了好几辆马车，等候这杨凡他们的到来。 韶州的太守也在此等候，看到这一大帮队伍，立即上前拱手问道：“不知那位是杨大人，在下韶州太守钱康，前来接应。” 张文远走了出来，开口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安抚使，杨大人！” 钱太守立即上前，拱手行礼，杨凡点了点头。 寒暄了一会，随后杨凡便带着几个女眷，一起上了马车，前往韶州。 在韶州待了两天之后，杨凡也了解了韶州的风土人情。 这里比永州，郴州的情况还要糟糕，根本无人在意州官，而且语言不通，一些本地的山人平常也不会下山。 不过这里却是有一个好处，州府这边在韶州设立了一个集市，用于周边几个山民下山交易兑换各样的物资。 杨凡在韶州待了两天之后，立即坐船前往广州了。 来到了韶州，距离广州就近了，只有四五天的水路路程。 杨凡坐船来到了端州，接见了端州太守后，立即又出发，直达广州。 广州是整个岭南最繁华之地，比在其他州府要繁华得多。 许多建筑，街道上的人，都与中原地区不同，无论是衣着，吃食，还是语言，都完全不相同。 不过好在还是用汉字，本地的读书人也都能交流。 这是一个大城，城里河流交错纵横，不少渔民撑着船只，进入城中。 许多新奇事物，都让李丽质等人惊呼了起来。 待看到一个杂技团领着一个大象出来的时候，这李丽质顿时惊呼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动物，怎么会这么庞大！”红舒惊声道。 “这是象，书里有记载。” ..... 杨凡带着女眷在大街上游玩，显然非常兴奋。 张文远带着杨凡来到了一个府邸，恭敬的说道：“杨大人，这就是你的府邸了！” 这是一个坐落与城中东南的一个高门大院，张文远带着众人走了进去，发现里面几乎与中原的院子差不多，有假山，有花园。 后院是好几栋粉刷过的楼，可以供众人居住。 “文远兄，我们广州州兵有多少，我们能掌控的地方有哪一方面？”杨凡开口问道。 “州兵一千六，出了州城，我们一句话也不管用。”张文远开口说道。 “这是什么世道，我们官府过得还不如山贼。”杨凡无奈了起来。 既然闲着没事干，那就搞生意吧！ 杨凡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 “今天我第一天上任，叫上所有州官，我要设宴宴请州官！”杨凡开口说道。 “好，下官这就去办！” 随后杨凡带着众人，来到了州城最大的一间酒楼，整整设了两百多桌，宴请了几乎州城大大小小的所有官员。 这些官员几乎都是来自中原，也都听说过杨凡的事迹，对杨凡也颇为尊敬。 这州城的新鲜美食也确实厉害，东西十分鲜美。 在这里，开元通宝并不流通，银锭，金子倒是可以用于支付，不像偏远一些地区，还是以物换物的状态。 夜晚，杨凡立即写了奏章回函给了李二，并且在奏章之中，提出了要修缮官道的想法。 随后这几天里，杨凡都没有事情干，不过倒是将州城势力，探索了个明白。 在广州中，有七大势力，分别是客族，海民，山民，还有州城陆氏，邱氏，和黄氏，最后是州府。 其中客族在州城沿海地带的客族，海民，掌控者盐场的生意，山民自然是背面山上的人，而这后面的三大家族，都坐落与平原地带。 广州倒是船舶技术挺先进的，造船工艺，由邱氏把控着。 大概七天过后，长安那边回函了。 李二直接将杨凡修缮官道的想法直接回绝了，直接说国库亏空，无力修缮。 杨凡也犯愁了起来。 既然陆地上行不通，那就在利用海运。 现在的船舶技术，已经能够支撑近海航行了。 不过自己在郴州的制炭坊，官道无法修缮的话，根本无法运出去。 这倒是让杨凡有些犯难了起来，要是能打通这韶关这边的山路，这就好办了，要不然让这些碳依靠人力从山路运输，人力成本将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成本。 突然，杨凡想到了湘江。 这湘江与循江并不是不相连，只不过是有一个瀑布在那里阻拦着，船只无法航行。 自己若是在那瀑布搞一个中转站，应该能够贯通这一段水路。 想到这里，杨凡心思不禁活络了起来，决定不修缮这官道了，这破烂官道反而能够阻碍别的大家族入手岭南。 既然李二觉得亏本，这一份利益，就让自己全占了！ 不过这船，还是需要仰仗邱氏才行，要是他们不卖自己船只，那自己一切打算都落空了。 想到这里，杨凡就立马让张文远帮约见邱氏老太爷，看看他们能不能卖自己一些大船。 邱氏老太爷看到杨凡的邀请帖之后，眉毛皱了起来，这安抚使新官上任他是知道的，不过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刚刚上任才几天，就想要见自己，他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邱老爷子并没有拒绝，直接答应了下来。 第861章 免谈，你没资格 在州城最大的酒楼，杨凡直接包下了一个包间，与其一起的还有王玄策，王二。 这次宴请邱老太爷，主要就是了解船只的情况。 中唐时期，华夏的船舶已经可以远航去波斯湾了，汉代时候，已经有了大型帆船了，三国时期，还发生过一件趣事，吴国孙权为了讨伐公孙瓒，从江东远航北方。 所以说，杨凡的近海航行计划绝对可行，不过现在的船虽然已经逐渐成熟了，但是坚固性太低，遇到大风浪，很容易就散架，风险十分的高。 风险性直接限制了航行贸易。 要到宋朝时期，船只才有了龙骨，坚固性大大提高。 也正是这些改变，才造就了宋朝的繁华。 没过多久，邱老爷子带着管家，还有两个家丁来到了酒楼。 一进入包间，邱老爷子拱手行礼道：“见过安抚使大人。” 杨凡颔首，笑道：“不必多礼，邱老爷子，此番邀请你前来，是想要与你商议一件事情。” 杨凡如此开门见山，反而是让邱老爷子愣住了。 “听闻安抚使大人乃是性情中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知道何事相商？” “听闻邱家制船工艺相当不错，我想要预定几艘大船！”杨凡笑着说道。 听到杨凡要船，邱老爷子顿时眯起了眼睛来，一抹阴沉之色一闪而过。 “安抚使需要船只做什么？” “贸易，我在郴州那边，建造了一个碳场，需要船只运送出去，我杨家商帮，也有一些货物运输！”杨凡说得相当直白。 “呵呵，你不知道，在岭南这边，我们邱家掌控着船队，你光明正大伸手讨要，未免有些狂妄了吧！” 邱家在岭南这边，垄断着与中原交易的角色，运输沿海地带的私盐，还有粮食，木材等等资源前往大唐。 如今杨凡张口就要船只贸易，无疑就是明晃晃的抢夺邱家的份额。 这邱老爷子自然不给杨凡好脸色看。 “所以说，我们才要合作，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会提供新的制船工艺给你们邱家，而且我不会和你抢占贸易运输的市场，我只运输我自家生产的东西，如何？” “杨大人，话不是这样谈的，你现在有什么资本能跟我谈，空口白牙就要我让出份额给你，凭什么？” “此事莫要再议，船队乃是我邱家的根本，再者，我们祖上可是吴国的大族，我可以这样说，整个唐国，就属我们邱家的制船工艺最为先进，中原有的，我们也有，中原没有的技术，我们也有。”邱老爷子不屑的说道。 “邱老爷子，我保证你们跟我合作后，贸易总额可以提升几十倍，若是按照我的去做，成为整个唐国，顶级家族也毫不为过。”杨凡自信的说道。 “狂妄小儿，就凭你，别取乐了，我觉得与其安抚使，说书人更为合适你。” 邱老爷子站了起来，冷笑不已。 杨凡看着这邱老爷子，淡淡的说道：“曾经，有一个机会把握在你们面前，但是你们不懂得珍稀，以后希望你不要懊悔。”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们邱家从来不畏惧威胁，我们立足在此地已有几百年，从来没有那一人官府之人敢威胁我们。” “现在，该担忧的应该是你！” 说完，邱老爷子直接拂袖离去，言语之中尽是不屑。 杨凡没有想到邱家这么强硬，完全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接下来，邱家应该要报复了。 邱氏宗族，在岭南这一片地域，可以称得上是顶级的家族，不过越是强大的家族，也越受到限制，反到是山上的那些山民们，光脚不怕穿鞋。 现在邱家直接拒绝了自己的请求，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看来自己这设想，估计会受到岭南这些土世家所排挤。 果然，三天后，北面的山民暴乱了，直接抢夺了一队运送税粮的车队。 杨凡将王二带领一千州兵，前去镇压。 但是这些山民们还没等州兵们赶到，全部溜上了山。 杨凡知道，这是邱家给他们通风报信的缘故。 这其中一定是邱家的手笔。 几天后，设立在州城里面的官市，人流也越来越少，邱家在城外开设了一个集市，利用他们的号召力，将人全部拉了出去。 更有一些县衙，直接被暴民给砸了个粉碎。 张文远看到这个情况，不禁焦急万分。 乖乖，这杨凡还没有上任几天，就闹出了这些事情。 此时的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官府的掌控了。 杨凡也不禁苦恼了起来，这邱家的报复，他根本无法破局。 邱家掌控者粮食，铁矿，还有木材，海盐的运输，几乎握住了这些这山人，沿海海民的命脉。 借此来操控山民，海民们，对官府报复。 一时间，整个州城附近的几个区域，全部陷入了混乱之中，官府力量根本无法插手。 杨凡这几日，脸色都阴沉无比，张文远见了也忍不住发憷。 “要不，安抚使我们去邱府登门拜访一下，只要态度好一些，或许这件事情就解决了。”张文远小心翼翼的说道。 杨凡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先让我想一下，我再想想！” “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这件事处理不好，我们大唐官威何在！”张文远焦急无比。 “呵呵，我们大唐在岭南这地方，还有何威仪？” 张文远跟自己考虑的事情，并不在一个层次上面，他只想要安安稳稳的渡过任期就行了。 但自己考虑得更为深远，他想要用经济手段，来敲开这岭南这些土族们的联合。 “文远兄，若是无事，那慢走不送！” 杨凡直接让张文远离开了，他要想一个办法，在这岭南插一脚进去，拥有一些立足之本。 要不然这般，每年六十万石的税粮，整整一个岭南道，还不如中原地区的一个州这么多， 而且若是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自己的设想将全部落空。 邱府之中！ “老爷，南边那些海民，将南海县的县衙直接掀翻了！”一个男人禀报道。 第862章 邱家的报复 邱老爷子听到汇报，嘴角顿时露出一丝冷笑。 “阿亮，这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这三把火，一把也不能在岭南这地方燃起啊！”邱老爷子淡淡的说道。 “这新来的安抚使，有些猖狂了，上一任的御史大夫就是不安分，直接被罢官了。”阿亮笑道。 “现在就看看这安抚使怎么做了，要是还如此强硬，一场卷席岭南的动乱，自己还是能够挑起的。”邱老爷子端起一碗茶，吹去茶末，一边喝一边开口说道。 这时候，一个年轻女子缓缓走来，道：“爷爷，客家和那些海民的盐已经运来了，陆家还有一批货需要运输，应该等个十来天，就可以运输了，就可以出海了。” “这事不用你操心，我已经安排人去运输了！”邱老爷子笑着说道。 .... “相公，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了，先歇息一会，若是搞垮了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安思端来了一盘清水，给杨凡准备洗脸。 突然，杨凡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冷死。 服软，是不可能的，要是现在后退了一步，以后将再无话事权。 既然他们想要搞自己，那自己就跟他拼了。 看看到时候谁耗得起！ “安思，给我拿笔来，我给太子和芸娘写一封信！” 随后杨凡分别给太子还有叶芸娘写了一封信。 写好之后，将信直接让王二前来。 “王二，这两封信，分别是芸娘的，还有一封是太子的，加急，记住，这两封信，无论谁也不能看，若是遇到意外，直接销毁也不能透露出去！” 听到杨凡如此郑重的样子，王二直接点了点头。 “记住，太子若是不点头，你就跟芸娘说，执行第二个方案！” “少爷，小人记住了！” 王二拿出了信封，直接策马奔向韶州！ 如果全力前进的话，估计十几天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这事若是成了，将彻底打开岭南的局面，若是败了，恐怕李二绝对饶不了自己。 杨凡深知其中的风险，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赌徒，为了打开这个局面，几乎梭哈了。 为的就是在岭南敲出一个缺口，这样才能慢刀子割肉。 后世一个伟人曾经说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读过马思的人，岂能被这点小小的困难打倒。 王二离开之后，直接倒头就睡了，一直到下午申时，才醒了过来。 此时，安抚使大门前，等待着好几个官员，焦急无比。 “大人醒了，你们进来吧！”一个护卫说道。 这六个官员，急匆匆的走入了安抚使的府邸之中。 来人是南州的陈太守和 增城县 ，博罗县 ，龙川县 ，平夷县 ，揭阳县几个县令。 杨凡大厅接见了他们。 “杨大人，大事不好了，现在我们南州已经大乱了，山民们像是受人指控了一样，已经开始暴乱了，我们几个县的县衙，都被他们给破坏了。” “诸位大人莫慌，此事我心中已有策略，还请这几位大人先来广州府的驿站委屈一段时间。” “事情可禀报圣上，圣上如何定夺？” 陈太守焦急的说道。 “太守，若是这般情况禀报上去，你我的乌纱帽可还能保得住，说不定项上人头都分家了，现在只能慢慢解决，只要事情解决了，就不必让陛下忧心了，不是吗？” 杨凡现在十足十像是一个逆臣姿态，陈太守听到这么说，可谓是将他恨了个牙痒痒。 他自然知道这事是杨凡惹出来的，才刚来几天，就闹出了这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自己人头难保。 不行，必须要参杨凡一本才行，自己也好撇清关系。 陈太守在心里暗想道。 杨凡让人带这些人去驿站，然后叫来王玄策。 “帮我去守着韶州的那条山路，所有驿站人员，都要检查过后才让出去，若是参我的本子，直接截下，不过要隐藏身份，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杨凡直接开口说道。 杨凡一番操作，直接跟权臣贪官们差不多操作了，不过事急从权，现在不能让李二知道岭南道的情况。 既然他让自己来这里了，不好好搞一波，怎么对得起他。 反正岭南道现在对于大唐来说，气势就是一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自己好好整改一番，对自己而言，对大唐来说，都是一个哈好事。 随后，邱家的所有资料，都出现在了杨凡的桌面上。 邱家如今四世同堂，其中最老一辈，当属邱老爷子还有两个分家的兄弟。 其中嫡系九人，邱老爷子一共有六位小老婆，诞下九子。 第三代有有二十八人，第四代最大的，也不过是十岁孩童。 所有关于邱家的来历，产业的情况，直接出现在杨凡的桌面上。 这次邱家既然不想合作，那就让他们不得不与自己合作。 来阴的谁不会？ 自己是来当官的，不是来这里受他们的鸟气的。 ..... 长安，太子东宫！ 王二站在东宫门前，让侍卫进去通报。 七天时间，仅仅七天，他就已经从岭南广州来到了长安。 “太子觐见！” 王二立即进入太子府，在花园见到了太子。 如今太子返回了长安，黝黑的皮肤变白了一些，也胖了一些。 “王二，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太子看着王二，疑惑的问道。 “我家少爷让我将这封信给你，还请殿下观望！” 王二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然后递给了太子。 太子疑惑不已，不明白为何需要王二亲自送信。 拆开信封之后，太子便看了起来。 看完了信后，太子眉头皱了起来，神情十分的震惊。 最后，太子长呼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王二，三千精兵没有，我最多只能调两千出来，你也看一下信中的内容吧！” 王二接过这一封信，然后看了起来。 看完了信后，王二也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少爷居然如此大胆，居然想要偷偷向虎狼军借兵，还要瞒着朝廷。 第863章 破局之计 “你这少爷，还真是去到那里就不安分到哪里，我作为当朝太子，都没有这么狂的。”太子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这是我的密令，借此去找唐杰，我再亲自书信一封，他会帮你安排的。”太子开口道。 王二听到太子这么说，立即欣喜了起来。 然后直奔杨府，将这密信送给了芸娘。 叶芸娘看到自己相公来信了，脸上立即露出了欣喜之色。 拆开信看完之后，叶芸娘立即叫来管事。 “刘管事，你立即去帮我找二十名信得过的造船工匠，再从制炭坊抽出三十个熟练的工匠，直下郴州，黑风制炭坊，然后再直达广州，寻找家主。” “是！” 王二直奔凉州而去，快马不断奔袭，现在时间必须要快，要不然时间久了，岭南那边可能压制不住！ 而在两天后，不之宫里！ 崔元凯对着卫王恭敬的说道：“属下接到密报，岭南那边传来消息，好像是动乱了，许多县衙都被暴民们打烂了。” 卫王听到这么说，脸色顿时变得疑惑了起来：“没有在朝堂中听到这消息啊，你这信息准不准确？” “千真万确，是翠竹令人送过来的，她现在就隐藏在公主身边，当一名侍女。” 卫王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疑惑之色。 若是真的动乱了，不可能朝堂没有这个消息。 岭南道这么多官员，绝对有人为了撇清责任，提上奏章。 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驿信被人截住了，你立即派人过去了解情况！” “要是真的，这就是我们手里的一张牌，到时候杨凡是圆的还是扁的，就任由我们拿捏了。” ..... 而此刻在广州，暴民情况已经愈演愈烈，靠近韶州的山脉的山脉，德州，接近山民附近的县衙，都受到了情况不一的打砸行为。 许多税粮，也被乱民们截走，附近的几个州，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黄氏宗族之中，一个颇有声望的男人摇头叹息了起来。 “这新来的安抚使怎么惹上了邱家了，还真是麻烦，居然引得邱家如此强烈的报复！” “听说好像是安抚使宴请了邱老爷子后，第二天就有人煽动这些山民们闹事了。”一旁一个男人开口说道。 “安官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都没有，估计现在已经被惊呆了，场面已经快要失控了。” 黄林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放心，失控不了，那老狐狸还是比较有分寸的，他现在只是要逼迫安抚使那个姓杨的上门道歉而已，这估计是一个下马威！” “老爷，这样看来那小子还算是硬气，居然硬着头皮也不登门道歉，他还以为这里如中原一样咧！”管事模样的男子笑了起来。 “让他吃点苦头也就罢了，来到了岭南，就要老实一点，这里的地方，轮不到他们来管！” "老爷说的是，这让跌一个跟头，也好让他分清状况。" 而此刻在州府之中，张文远已经是焦头烂额了，现在岭南道这边的情况，已经相当危急了。 “杨大人，我们是不是要调那镇守南诏边境的两万军队回来，镇压这边的情况？”张文远急忙问道。 杨凡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如果动用了那边的军队，恐怕会彻底激起他们的叛乱之心，现在的幕后黑手也只是邱氏而已，不能这样。” “可是现在都乱成了一锅粥了，不少税粮也被抢了，估计今年别说六十万石税粮了，恐怕脸四十万都不到。” “要不然你还是去服个软吧，这样下去恐怕会捂不住了！”张文远一脸无奈的说道。 出于同僚之心，他并没有马上上奏章参杨凡，而是选择相信他。 但是现在事态已经将近失控了。 杨凡也知道，他们邱家不过是想要自己一个态度而已，只要自己上去赔礼道歉，此事自然由邱家出面，平缓事态。 但是他偏不，此刻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一波，一定要让邱家跟自己合作，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插手进来。 “张大人不必担心，出现一切问题，皆有我来承担。” 大不了，等到自己事情完结后，再向李二请罪。 这事瞒不下来，就算事情平息，只要有心查之，定会查出端倪来，若是粉饰太平，估计这件事成为自己的一个定时炸弹，讲不准什么时候爆出来。 所以，等到事情完结后，自己主动前往长安述职请罪，也顺便过个年关。 到时候再给李二画画大饼，估计也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在韶州山路的小道上，一个黑衣人截下了一封奏折。 这一份奏章，乃是南海太守陈光远弹劾杨凡的奏章。 王玄策只是将奏章连同包裹一并抢了，并没有伤害驿差的性命。 驿差见到被抢，也只能返回了广州府。 陈光远又继续写了一封奏折，交给驿差，但是第三天，驿差还是返回来了。 这时候陈光远也终于明白了过来，脸色顿时被吓得惨白无比。 杨凡拿起一封奏折，然后进入了驿差中，来到了陈光远暂住的房间。 陈光远看到杨凡，顿时被吓了一个大跳。 “陈大人，你是对我也多么大的意见，居然连发两份奏折来弹劾我？”杨凡看着面前惶恐的驿差，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笑意。 陈光远连连后退，一脸恐慌。 他可是听过杨凡的名头，私自就敢绑架南齐皇帝，直接下令铲除凉州四大姓，无法无天，要是杀了自己灭口，他完全干得出来。 “你，你想要怎么样？”陈光远惊恐道。 “我只不过是恰巧捡到了你不小心遗失的奏折，特地来给你送过来而已。”杨凡轻声道，言语中却充满了威胁之意。 杨凡将手里奏折递给了陈光远。 陈光远自然知道杨凡话中的威胁之意，颤抖着接过杨凡手里头的奏折，正是之前自己写的两封弹劾杨凡的奏折。 “给我一段时间，你南海县不会有事的，若是你不识趣，我只能向圣上禀报，您因公殉职了。” 第864章 反击开始了！ 看着杨凡冰冷的目光，陈光远不禁打了个冷颤，急忙说道：“杨大人，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绝对没有下次了。” “不错，孺子可教也！” 杨凡背着手，离开了驿站，然后在州府闲逛了起来。 “这人还真是可怜，居然来到州府讨饭，看他这个样子挺可怜的！”一个年轻女子，看着一个乞丐说道。 这年轻女子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较好，虽然不是很高，倒是也落个小巧玲珑。 由于常年生存于岭南，皮肤比中原女子的有点黑，但是丝毫不掩饰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一些野性的魅力。 “小姐，要不然施舍一些钱银给他，让他回家去吧！” 这年轻女子点点头，随后那小侍女来到了这乞丐面前，冷冷的说道：“我邱家小姐心善，这里是一钱银子，你拿去当做路费，对了，不要待在州城了，你回家去吧！” 听到这侍女这么说，杨凡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邱家小姐？ 看样子应该是邱氏的人，州城之中，只有邱氏嫡系才定居在城中。 应该是邱家第三代的，也就是邱老爷子的孙女。 邱老爷子的孙女，十七八岁的，只有邱英子年龄附和。 自己被邱家摆了一道，杨凡自然心有不甘，此时再看到邱家小姐居然如此伪善，心里不禁冷笑了起来。 “果然是人美心善的邱大小姐，见不得穷人困苦，也要出一钱银子救助人家，啧啧啧，可惜就是有些虚伪！”杨凡走了出来，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你是谁，你说什么，我施舍穷人钱银还有错了？”邱英子看向说话之人，眉头皱了起来，冷声道。 “哎呀，你们这些富户公子小姐怎么有错，要错也是此人的错才对！” “你也不动你的脑子想一想，若是他在村子里能够生存下来，又何必来到州城乞讨？” 邱英子脸都快气红了，但是转念一想，觉得杨凡说的也有些道理，想要反驳，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们这些富人，怎么会对穷苦之人有同理心呢？” “他们的家在哪里，若是有家，又何必出来作践自己，卑躬屈膝来乞讨？” 杨凡怼得很爽，这几天对于邱家的怨气，全部发泄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还算是有点道德心，被杨凡这一番话怼得差点眼眶含泪，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被气哭了。 不过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角色，直接冲了上前，怒道：“你什么玩意，居然敢骂我们家小姐。” “听好了，我乃是岭南道安抚使，骂的就是你们邱家的小姐。” “别以为你们拿出半钱银子施舍，就自认为是良善之人了，我呸，这些乞丐沦落到如此地步，还不是你们这些富户弄的。” “从根子就已经烂掉了，贪得无厌，圣人言，穷则独善其身，达着兼善天下，而你们邱家，就好比一个貔貅，只进不出，费劲心思，刮尽穷人的最后一枚同伴，还有千千万像他这样的这样的人家破人亡，都有你们的功劳！” “还有脸哭，恬不知耻！” 杨凡的这一番话，可谓骂的神清气爽。 这么多天的怨气统统消散了，整个人就跟喝了仙酒一样，舒畅！ 而那邱英子被杨凡怼得捂着脸跑了，那丫鬟恨恨的瞪了一眼杨凡，然后朝着自家小姐追去了。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杨凡笑了起来。 算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是反击的时候了。 邱氏，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杨凡踏着愉快的步伐，朝着府上走去，一脸笑意。 许多人见到杨凡高兴的样子，纷纷疑惑不已，这十几天来，他每日都阴沉着脸，今天不知道为何，这么高兴。 王二带着两千乔装打扮的精兵，出现在了韶州官道上。 这两千精兵，都换上了破烂的衣服，身上的武器也变成了各式各样。 众人随我前来，直奔邱家粮仓！ 两千乔装打扮的山贼跟随这王二的步伐，浩浩荡荡的朝着邱家北面的一个粮仓冲去。 当天，邱家粮仓被劫，损失近千石的粮食。 第二天，他们前去收购山民药材的队伍，也直接被劫掠了。 许多穷苦百姓，一夜之间，发现自己院子里多了许多粮食，不由纷纷高兴了起来。 第三天，有一个粮仓被劫，损失三千石粮食。 州府邱氏，邱老爷子脸色铁青无比。 “这些山贼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似乎是直接针对我们一般，我们邱家的商队，还有陆家的商队一起并行，但是他们只是抢了我们的商队，陆家的完好无损。”邱家管事脸色十分难看的说道。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绝对是杨凡搞的鬼。 “快去拉壮丁，拿万担粮食进山，请那些山民出来，我要将这些爪牙一一拔除，在岭南地界，我们邱家何时受过这等鸟气！” “该死的杨凡，原本只是小小的教训你一番，而你不知进退，不禁当街辱骂我的孙女，还鼓弄这些山贼来对付我们，不自量力！” 在邱家的组建下，整整五千民兵组建而成，势必要将这些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山贼剿灭。 但是这一队人马来无影去无踪，他们根本无法知道他们从何处又冒了出来。 整个岭南乱成了一团，剿灭山贼的民兵，还有神出鬼没的山贼，双方势力不停的在拉扯。 黄氏，陆氏，还有黄氏，三家族老汇聚在了一起。 “这新来的安抚使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我建议我们三家联合在一起，剿灭这些山贼！”邱老爷子冷声说道。 黄林脸上不动声色，心里确实乐开花了，与陆氏的家主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些年来，由于邱家掌控着船队，也就是掌握着岭南与中原交流的咽喉，他们邱家已经隐隐有独大的嫌疑。 如今看到邱氏吃亏，心中暗爽不已。 但是脸上他们没有表达出来。 黄林笑着说道：“其实你们邱家与安抚使之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和他商议一番，和平解决比较好。” “黄老弟说得对，犯不着跟他们死磕，适当的服个软也不是不可以。”陆永明笑着说道。 “你们这样说，是不想要帮忙了？” “若是官府势大，我们三家都吃不了好！”邱老爷子怒道。 第865章 伏诛百尸 黄林淡淡的说道：“我觉得适当让一些步也无所谓，而且这也不是官府的，而是杨凡个人的要求，况且人家不是还承诺了，不会抢占你运输的份额！” “对，反正也是安抚使私产，我们用不着这么抗拒。”陆永明也笑着说道。 此时邱老爷子已经差点气晕过去了，这两人丝毫不配合，反而赞成让杨凡入局。 “既然邱老爷子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跟黄林兄就先行告退了！”陆永明拱手道。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邱老爷子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了巨大声响。 “黄林兄，那邱老狐狸想得到是挺美的！”陆永明笑着说道。 “哼，这些年来，他把控住岭南的命脉，平日里没少压我们的价，现在若是安抚使横插一手，或者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黄林道。 “干活的时候想着我们，平日里到不见让利分毫，现在还想要我们给他们当打手，做梦！” “哈哈，如此我们便坐观虎斗，反正谁输谁赢，对于我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 .... 这个广州附近的几个州郡，都陷入了混乱之中，好几拨势力在不停的拉扯。 邱家剿灭山贼的民队，暴乱的山民，还有杨凡从凉州请过来的两千精兵，搅弄得这一片平原腹地，乱成了一团！ 而州城中，虽然看起来平静祥和，却是已经暗流涌动。 作为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邱家，还有杨凡，两人都没有和解的意思，放任事态的发展。 张文远等一众官员，早已经是急得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但是对上了态度强硬的杨凡，丝毫没有办法。 第二日，又有两个县衙被砸，同时，邱家的两处产业，都被那些伪装的山贼给冲击了。 杨凡看着广州港口的地图，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是时候让他们痛了！” 随后杨凡给王二下了一个命令，让那两千精兵直冲广州港口，将那几艘邱家的大船劫走。 当然，广州港口突然涌现出了大批黑衣人，这些黑衣人纷纷冲向那些大船。 没过多久，这几艘大船直接开朝着外海开去。 当晚邱老爷子气愤得砸了许多东西。 “老爷，是否再让茂州的海民们冲击那里的县衙？”邱家管事开口询问道。 邱老爷子长长吐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让我们邱家堂的好手，直接冲击安抚使的府邸，杨凡，是你逼我的！” 随后，上百黑衣人朝着安抚使的府邸冲去。 第二日清晨，州城的所有百姓都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只见在邱府的大门前，堆积着上百的黑衣人尸体。 上百具尸体，层层叠叠，血腥味冲天。 邱老爷子来到大门前，看着上百局黑衣人的尸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杨凡，算你有种，咳咳！” 邱老爷子剧烈咳嗽了起来，弯腰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他竟然直接被气得吐血了。 邱家管事不停的轻轻拍着老爷的后背，力求能让他舒服一些。 这上百人，可是邱家训练出来的好手，每个都是专门训练过武功的。 现在这倾注了邱家无数心血的打手，直接成为了一具具尸体。 而且自己的船队，也被劫掠了，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邱老爷子缓了许久，强行镇定了下来，但是还是能看出手脚不停的在颤抖！ “让人清理这里这些尸体！” “让邱亮，邱平两人随我前来，我要亲自会一会这杨安抚使！” 邱老爷子带着一大队人，朝着安抚使方向而去，在邱家大门前，许多人开始清理这些尸体。 这一帮人来到了安抚使府门前，然后让人扣了扣门。 没过多久，张勇打开了大门，一个护卫走了出来，冷冷的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大清早来此叩门？” “禀报安抚使，我邱龙宇想要见安抚使！”邱老爷子冷冷的说道。 这护卫看了一眼邱老爷子，随后淡淡的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昨夜我们府上多起喧哗，一些山贼闯入安抚使，所以我们大人还没有睡醒，你们候着吧！” 听到这航刷钻的话，邱老爷子差点气得又吐了一口血，想要拂袖而去，但是强行忍了下来。 “我们邱家来相见，你们安抚使还装什么大尾巴狼？”邱老爷子的儿子邱亮冷声道。 “不服，不服你们回到邱家去！” 邱平大骂了起来：“还真是猖狂，简直不将我们邱家放在眼里？” 那护卫想到了安抚使交代的话，不禁嗤笑了起来。 “刚才我去禀报的时候，我家大人隐隐约约在睡梦中还真说了一句话，邱家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大人乃是正三品大官，不说权倾朝野，也算是镇守一方，清凉州四大家族，斗南齐诸国，而且杨家商帮，在大唐也是鼎鼎有名！” 这话一出，这父子三人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这杨凡分明就是起来了，故意在晾着他们。 玛德，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他们邱氏在岭南，也算是几百年的大家族，当年诸国乱战，也乱不到这来，相反还接融了无数汉人，现在居然直接被一个安抚使给摆架子。 “对了，我家安抚使还说了，岭南近段时间不安稳，出现的山贼只会越来越多！” 邱老爷子满脸怒容，这分明就是威胁自己。 他强行压住心里的火气，阴沉着脸问道：“那还需要多久，他才起来。” “不知道，等着吧！”这护卫直接关上了门，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 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终于，大门打开了，杨凡笑眯眯的从府上走了出来，看着邱老爷子大笑道：“哈哈，刚刚睡醒，邱老爷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看着杨凡这个样子，几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杨大人，你到底意欲何为？”邱老爷子冷声道。 “和解，和平共处，而且，我想要在岭南挣钱！”杨凡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没有任何绕弯子。 第866章 与邱家的谈判 “请进，我已经备好饭菜，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杨凡邀请几人进来。 邱亮邱平两人一脸忌惮，但是邱老爷子已经跨过门槛，进入了杨府。 无奈之下，两人也只能一起跟着进去。 “邱老爷子，杨家商帮在大唐中原，西域各国颇有威望，跟我合作，你不会吃亏，你们岭南的私盐，我也有办法可以当成官盐来收购，还有岭南的各类资源，我们也能帮你们售卖出去，跟我合作，有利无弊，何乐而不为？” 听到杨凡能让私盐当成官盐收购，顿时露出了诧异之色。 平日里岭南的私盐销向江南道，北原那边，基本价格被压得死死的，只有官盐的十分之一，若是能够当成官盐收购，对于他们邱家，乃至整个沿海盐场，都会带来巨大的效应。 “是的，还有你们的粮食，你们岭南的粮食基本在北方是低于市场价一半，都被那些五族七姓望族们收购了，如果你跟我合作，这些粮食，我可以承诺会提高三成。” 听到杨凡这话，邱家父子三人心动了，若是真是如此，带领的利益，对于整个岭南来说都是有利的。 “这么好的事，你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助我们吧？”邱老爷子冷笑了起来。 “当然，想必你也调查过我，我乃弘农杨氏的后人，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了，但是也想要重振门风，我有几个要求，你们制船坊，第一，我会提供技术匠人，大家合作造船。” 还没等杨凡将话说完，一旁的邱亮不屑的说道：“制船乃是我们邱家的立身之本，怎么可能跟你合作？” “你一开口，就想要端掉我们的立足之业，这断不可谈，如果可以，我可以帮你们制船出来，十艘大船，供你们杨氏航行通商！” 听到这话，杨凡玩味的笑了起来。 “我让你们跟我合作，不是想要吞并你们，而是为了保护你们邱氏的制船坊，若是我的改良船一出来，你们邱氏船只，一下子从先进变成落后！” “而且到时候合作的船舶，远销大唐，不再局限于只是你们邱氏！” “好大的口气，我们邱家的造船工艺，已经处于大唐的前端，你有何底气想要与我们抗衡？”邱老爷子冷冷的说道。 杨凡淡淡的说道：“几千年前，船舶只不过是一块块木板，随波逐流，再后来，有了船身，再有了船桨，船橹，帆，社会是不断进步的，你们邱家也不会永远屹立于某个行业的顶端，都是有固定周期的。” 杨凡这话，说得他们一愣一愣的，虽然不太理解，但是其中的意思也明白了个大概。 “我的改良技术，能够让船舶不再敬畏骇浪，坚固可以提升三倍有余！” 听到杨凡这么说，邱氏的几人顿时有些惊骇。 若是真的如此，恐怕还真的如杨凡所说的那样！ “当然，这种高端技术不可能让你们邱家掌握，由我杨氏掌控，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杨凡笑道。 三人沉默了起来，久久不语，大概半刻钟的时间，邱老爷子才开口说道：“若是如此，这合作也不是不成，但是利益上，怎么分割？” “四六分成，我四你六，我已经相当有诚意了，你看如何？”杨凡笑道。 “行，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愿意接受，那你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我需要在岭南经商，需要借助你们邱家的名头，让我们杨家商帮进入岭南之地。在你们所掌控的势力范围内，开设一个官市，我可以保证，不会触碰你们所掌控的产业，我只想要销售一些商品而已，不会在岭南收购任何海盐，粮食。” 这两个行业，才是邱家的立足根本，杨凡也不奢望他们能够主动放弃垄断，平白无故让自己分一杯羹，先打开市场，制造贸易差再说。 “还有，我要二十艘大船的额度，十艘太少，这个还是和我之前说的那般，不会抢夺你们运输行业，只运输我们杨家商帮自家的东西。” “我给你你们一些时间考虑，不急！” 随后杨凡便离开了这房间，让他们慢慢盘算。 当今岭南，大部队还没有南迁，当年汉人大迁徙，也只是限于江南道，剑南道这边，岭南很少，没有形成气候。 所以只能利用经济手段去慢慢撬开岭南道的市场，才勉强达到开发岭南的目的。 掌控了这一渠道，李二在想要动自己，就得掂量掂量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兰陵萧氏，恐怕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因为这邱家运输出去的粮食，还有私盐，都大多数是五姓之一的萧氏吞并。 自己这般，无异于虎口夺食，他们可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一家起，一家落，也由不得他们！ 过了好一会，杨凡才回来，笑吟吟的看着三人，开口说道：“现在，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邱老爷子站了起来，开口道：“你的条件，我答应，不过若是没有带来足够的利益，我们立即反悔，还有，将我们的粮食，还有船只，全部送回来！” “船队我可以送回来，但是粮食我不给，我可以给你们补偿二十万两的白银，不过你们抢夺的税粮，也该送回来了！” 这抢夺而来的，几乎有近二十万石的粮食，这可是今年的税粮，自己不给李二带去一点甜头，恐怕自己负荆请罪的时候，免不了皮开肉绽。 “还有，今年税粮你们邱家帮忙运输，钱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另外还要需要你们帮我购置一些粮食，好让我交差，当然，钱也少不了你们。”杨凡笑着说道。 随后杨凡跟邱老爷子形成了合作，邱老爷子带着人离开了杨府。 看着他们的背影，杨凡轻叹了一声，还是无法绕开与邱氏的合作。 不过也好，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现在只需要担心长安那边了，萧氏应该还没有这么快反应过来。 岭南这边的动乱慢慢平息了下来，下山暴乱的山民们也逐渐退去，回到了山上，那些山贼们，也一夜之间不见了。 第867章 回归平静 如同一场梦一般，岭南的动乱在一日内全部消失不见了。 此时已经入冬了，在岭南这地方，依旧是艳阳高照。 叶芸娘派来的十个杨家的工匠也来到了州府，进入了杨府。 杨凡这几天，每日教导这些匠人，给船只建设龙骨。 船舶有了龙骨，才能远航，这一个技术，要到几百年后才拥有，但是现在被杨凡提前开发了出来。 在杨府旁边，杨凡还买了一个大院，取名工匠府，外面重兵把手，里面有着无数的船舶模型，经过了十多天的研发，终于将龙骨设计弄了出来。 这一个举动，带来的意义是相当深远的。 这十个造船工匠本来就是顶尖的匠人，杨凡提出了一个模糊的概念，经过了十多天的努力，终于将这事给完成了。 而杨凡和邱家合作的造船坊，也在州府港口那里建成了，分别为东西两个院。 其中东院是由邱家掌控，主要建造船架，船框，等，最后由西院那边成功完成，设立龙骨，桅等等需要技术含量的东西。 杨凡打算明年开春，就立即建立各种工坊，争取在岭南开建各类工坊。 而今年源源不断的税粮也不断运送了过来，统统拉到了广州港口。 这一年的税粮，足足达到了九十万石，除了边远地界的税粮，其余的都拉到了就进的海口。 其中最少的，就是儋州。 没办法，那边往年来，一颗税粮也没有。 不过九十万石，也够给李二交差了，其中里面还包含着杨凡自己私人购置的二十万税粮，还有一些抢邱家的粮仓，才能获得如此多的税粮。 第一艘设有龙骨的大船下海时，邱家的人都震惊了，这一艘船非常的大，比之前最大的船还要大上两倍，而且还非常的坚固，一些小型的海翻，也无法撼动这新型船舶。 这时候，邱家才明白了之前杨凡说的那些话，若是他们独立建造出这些龙骨船，恐怕他们那些引以为傲的船队，直接被冲垮！ 岭南重新恢复了安定，许多被冲毁的县官，也纷纷回到了治所、 那两千名借来的精兵，也返回了凉州。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是无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长安不之宫中，李泰看着手下提供上来的资料，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有想到杨凡此人如此胆大枉为，私下调兵，拦截信使，岭南动乱，这三件事，每一件都是可以杀头的大罪，这一次我要让他永无翻身之地。”李泰大声笑道。 崔元凯此时也是满脸笑意，他跟杨凡可是一生之仇，若是杨凡真能被砍头，这也算是大快人心。 “不过，还要等到杨凡回来述职时候在发难，要不然此人逃去海外，还真没有办法将他杀死。” 皇宫之中，李二看着一封奏折，眸子里止不住的欣喜之意。 “这杨凡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上任才不过半年，居然就收到了近百万的税粮。”李二开心的说道。 “陛下果然看得准，派杨凡杨大人去岭南，或许只有他才能解决岭南道的弊端。”内侍太监张太监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 “只有如此胆大包天之徒，才能镇住那些岭南的土族，不像是前几任御史大夫，尸位素餐，一提到去岭南道上任，就拉着个马脸。” “该赏，等杨凡此人回来，在大力封赏，以正我大唐国风！” 岭南道，杨凡通过王二，征集了上千民夫，前往韶州大山的河流瀑布，带上了大量的火药，在那里建立了一个物资中转站。 杨凡设计得有些巧妙，直接利用滑轮原理，作为上下运输的手段，直接连通了湘江，还有循江的河道，这样虽然船只无法通行，但是物资却是链接了两江，郴州，永州等物资，可以直达广州港口。 这样一来，杨凡在郴州的木炭场，也可以直达广州了。 此时郴州的黑风制炭坊也成功开窑了，一块块精品的木炭烧出，然后在用石头碾子碾压成粉末状，装到了一个个集装箱中。 这样一来运送的空间大大提高，等到运回中原，再在杨府的加工厂压成一个个兽碳。 入冬前一个月，就已经造出五万石的碳粉。 而在岭南造船厂，属于杨凡的第一批船只也建造了出来，一共七艘宝船。 原本的船舶的运输能力，只有八千石左右，现在一艘就能达到三万石，而且风险骤降，几乎是呈几倍性的提升。 这七艘宝船，也就是说可以运送二十一万石的税粮，近百万的税粮，也不过是往返四五次而已。 要知道，之前岭南道运送税粮的成本，可是相当之大，基本每年都要折半，现在有了这宝船运输，损耗不过一成。 这就是运输能力提升带来最直观的效果。 海运，永远比陆地运输要便宜得多。 今日，户部仓部郎中来人，来到杨府，提出要检验运送税粮之事。 “李大人，请回去禀报户部刘尚书，这次的税粮我们会如约直接运往长安。” 刘大人震惊的看着杨凡，开口道：“要是将税粮运送长安，那其中的损耗将近七成，这六十万的税粮损耗，我们户部无法承担！” 杨凡笑着摇头，淡淡的说道：“请你们放心，这九十万石的粮食运输，损耗两成，比运往中州粮仓，还要少三成损耗！” 听到杨凡这话，李大人直摇头，惊声道：“不可能，岭南地处偏远，不可能只是损耗两成税粮，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你如实禀报就成了，难不成我堂堂一个三品大员，还能骗你不成？” 听到这话，这户部的李大人顿时没敢再说话，毕竟杨凡在怎么说，也是朝廷重臣，足足三品高位，岭南十道的掌控人之一，与御史大夫同职。 无奈刘大人也只能往长安返回述职。 户部尚书刘政会听到属下汇报，顿时沉思了起来。 “这杨凡估计好大喜功，想要自掏腰包邀功，无须理会，明日我上朝禀报一声即可。” 第868章 海上航行 第二日，皇宫太极殿。 “陛下，岭南道杨凡杨大人禀报，此次税粮将直运长安，无须汇入中州粮仓！”户部证书刘大人开口禀报。 这话一出，顿时让群臣议论纷了起来。 魏征站了出来，拱手道：“税粮直入长安，需要耗费近七成，此举实乃本末倒置也！” 长孙无忌也指责道：“好大喜功，才入岭南一年，虽然提升了三成税粮，但是如此一来，耗损太大，不可。” 这时候，户部尚书刘大人开口：“杨凡他说，运往长安耗损不过二成。” 这话一出，许多大臣嘴角上扬，纷纷笑了起来。 这运往长安耗损不过二成，那其中的差额，自然是他自掏腰包了。 “既然杨大人保证了损耗，如此微臣不敢多言！”长孙无忌退后，脸上尽是笑意。 这近几十万损耗的粮食，居然自己补足差额。 一两白银三百斗米，等于三十石粮食，这样一来，足足需要几万两白银方能补足差价。 这几万俩白银如今对于如今杨家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杨凡是自掏腰包来运输税粮来邀功，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两成损耗，已经算是赚了几千两白银了。 如今利用船只运输，直达长江，从长江进入，在运往长安，基本成本只要一成的税粮。 其中的另一成税粮，自然是利润了。 杨凡此举，为的就是让李二见到岭南道的潜力，让一个鸡肋变成香喷喷的大腿，这样自己负荆请罪，也算是有了筹码。 很快年关将至，杨凡也准备返回长安述职。 税粮装满了七艘大船，足足有二十万石，杨凡和诸多家眷，也踏上了归途。 而李丽质担心回去后就不让再来岭南道了，修书一封，直达长安，可让李二气了个不行。 但是对于这个女儿，他也无可奈何。 大船开始在广州港航行，朝着长江口开去。 从江南东道直入，然后穿越山南东道，入汉中，然后从汉中东部，可直达长安。 这样一来，虽然时间上差不多，但是利用长江通航，众人可轻松许多。 “红舒等人都是第一次出海，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震撼不已。” “相公，我们沿海出发，真的能十五天时间里，去到汉中寿州吗？”安思开口问道。 “当然，只要到达了汉中，我们就能从那里直入长安了。” 鱼可沁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大海，开口道：“我第一次发现，这世界竟然如此之大，你说海的另一边是什么地方。” “一个我们从来都没有去到达过的大陆，哪里有着印第安人居住！”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鱼可沁白了一眼杨凡，没好气的说道：“厚颜无耻。” “咳咳～” 杨凡捂嘴咳嗽了起来，由于天气变冷，海风也有些刺骨，杨凡此时风寒入体，此刻站在甲板上，也有些难受，边开口道：“我们入船舱里面去吧！” 杨凡他们进入了船舱，然后生起了木炭，开始烤火了起来。 “相公，晚上我帮你刮痧，你看你，这鼻涕泡都出来了。”安思开口说道。 “嘿嘿，还是安思最懂得关心人！”杨凡笑着搂住了安思，直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顿时，安思俏脸变得红了起来，有些羞涩。 一旁的红舒见状，嚷嚷了起来：“相公，我也要！” 杨凡又在红舒的小酒窝里，啵了一声。 “色虫，也不见你在她们身上留下种子！”鱼可沁冷冷的说了一句。 杨凡顿时汗颜了起来，随后看向了炉子里的炭火，突然眼睛一亮。 随后叫上了王玄策，王二，还有几个船夫，一起来到了他们这个船舱之中。 “大海航行，怪无聊的，大家不妨弄一个烧烤！” 听到杨凡这么说，众人都有些不解，不知道烧烤为何物。 杨凡解释后，王玄策满脸不屑的说道：“切，不就是将食物放在架子上烤熟吗？我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的食物呢？” “等下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美味了！” 杨凡随后找来了一根根木签，将肉串了起来，然后再到厨房找到了许多一些香料，开始烧烤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在了船舱之中、 众人见此，不禁大吞口水。 可惜没有孜然，要是有孜然那就好了！ 突然，杨凡眼睛一亮，在岭南绕过去的那边，也就是唐三藏去的地方，那里遍地皆是香料，还有充足的粮食，若是自己这些船队开过去，绝对能换取大量的东西回来。 现在这些龙骨宝船，完全可以做到没有风险就到达那里。 看来以后可以考虑一下，开启国际贸易了。 杨凡嘿嘿笑了起来，烤肉糊了也不知道。 随后众人也纷纷开始烤了起来，大快朵颐。 连续好几天都在近海航行，众人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变得苦闷了起来，几个女的也适应了船上的生活，聚在一起开始打牌了起来。 经过了四天的航行，众人跨越了岭南，江南，再过三天，就可以到达长江口了。 突然，原本还算是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乌云卷席而来。 这时候，一个船夫冲了进来，焦急的说道：“不好，可能会有一场恐怖的海翻，我们必须要向近海航行！” 杨凡看着这乌云密布的天空，也变得焦急了起来。 这些艘宝船虽然坚固，那应对大多数的海啸风暴，但是黑压压的一片，飓风也开始刮了起来，立即下达命令，开始朝着近海航行。 风浪开始翻涌了起来，船上也被吹得东倒西歪了起来。 “立即放下帆，朝着近海靠去！” 船老大骇然的看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连忙放下了帆。 若是平常时候的普通船只遇到这样的风暴，恐怕早已经翻船散架了，现在这宝船还完好无损，无疑证明了这龙骨宝船的坚固力， 不过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要是风浪再大一些，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海里的情况复杂无比，稍微不小心，就会葬送海中。 如同世界末日一般，整个船队的人都变得惶恐了起来。 红舒安思他们，更是满脸惨白，杨凡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船队虽然能抗拒大部分的风暴，但是若是海啸，恐怕不好说了。 现在还是靠海最为稳妥！ 第869章 预购宝船 此时风暴越来越严重，船老大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若现在航行的不是新型龙骨宝船，估计现在已经是葬身与风暴之中了。 大家进入船舱之中，我们利用橹桨划到岸边去。 此时由于装了三万石粮食的重量，宝船虽然还是比较稳固，但是也动摇西晃了起来，所有人都进入了船舱里。 许多船夫，还有精装男子也进入了船舱下面，一个个拿起了船桨，朝着岸边游去。 突然，狂风慢慢减弱，天际边那滚滚乌云，也透露出了一条白线。 看到这个情况，众人大笑了起来。 这一个风暴，将要停歇了。 果然，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狂风暴雨肆虐的风浪慢慢减弱了下来，宝船们也逐渐平稳。 这一场海翻，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天上的的一条白线也越来越明显，天上的乌云慢慢飘了过去，如同大军过境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安稳的度过这一场风暴了。” 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这平常事能让船队惊恐无比的风暴，就这样撑过去了。 在十一月初的天气中，遇到海翻几户违反了常理，但是他们借助着坚硬的船身，撑了下来。 要是普通的无龙骨船，现在恐怕早已经葬身鱼腹了。 “杨大人，你们研发的龙骨宝船果然厉害，居然能够在风暴之中撑住，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船老大对于杨凡，心里无限崇敬。 对于船上讨生活的人来说，船就是他们的家，就是他们的第二条命。 杨凡改造的宝船能够抵御住风浪，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神灵。 “社会在不断进步，以后还有更多新型的船只，可以抵御住更大的风浪！”杨凡笑着说道。 “那现在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停靠在前边的厦州港口，修整一番。” 杨凡摆摆手，开口说道：“继续前进，不做停留。” 他必须一最快的速度赶往长安，负荆请罪，要不然到时候李二震怒起来，自己也免不了手一番苦头。 船队继续航行，两天后直达长江口。 长江被誉为黄金水道，当年东汉末年，三国就是在这一带，生出了许多战事，赤壁也是在荆州发生的。 经过了三国乱战，这里才被彻底开发，湖广地区，到现在已经成为了大唐举重若轻的一个地区。 杨凡他们打算直达汉中东部的荆州直上，经梯归入长安。 杨凡这一船队进入汉江口，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他们还重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船只，纷纷惊奇不已。 随后杨凡将杨家商帮的旗帜竖了起来，沿江两岸的人看到这旗帜，顿时也没人阻拦。 又是经历了三天时间，杨凡他们终于来到了荆州地区。 在江陵的渡口，七艘大船稳稳的停了下来，在岸边早已经准备好了许多民夫，在此等候。 这是杨凡早已经让叶芸娘安排好的民夫，许多民夫开始在杨凡的指引下，不断的搬弄粮食下来，往长安方向运去。 荆州太守周大人听闻此消息，专程赶过来迎接。 “杨大人，你这些船是在那里弄来的，竟然如此之大，天呐！” 周大人看到这巨大宝船，震惊的问道。 “这是我们研发出来的一种新型大船，坚固无比，足足可承载三万石的重量。” 听到杨凡这么说，周太守震惊了，要知道，一般的船只，还能承载一万石重量已经是顶级大船了，而且还遇不得一点风浪，现在这龙骨宝船，居然能承载三万石的重量，这可是三倍的提升。 “大人，我们这龙骨宝船还能抵御一些中型海翻飓风，我们来的时候，还遇到了海翻，结果我们船队完好无损！”船老大在一旁得意的说道。 听到这船老大的话，周太守深深震撼了起来，也嗅道了其中的商机，若是能拥有一艘这样大的大船，那么整条汉江周边地区物产就能联结在一起，运输成本降低好几倍，这其中的商机，不可言喻。 “杨大人，这样的宝船，你们真能造出来，不知道造价多少？”周太守紧张的问道。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开口说道：“也不是很多，一万两白银一艘！” “一万两！” 周太守惊呼了起来，这一万两白银一艘船，那可是相当的贵，一般富甲人家，根本没有这个实力购买。 杨凡故意将价格提升许多的，他要占取这个先机，让杨家首先占取市场。 所以才会将价格提升一倍！ “我们等下再聊，今天晚上你们就先在江陵住下，大家舟车劳顿，我当尽地主之谊，我在在江陵城中，承包了酒楼，杨大人，请！”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确实不适合赶路，便答应了下来。 饭桌上，周太守给杨凡敬了一杯酒，开口道：“杨大人，我们周家诚心想要求购一艘宝船，不知道价格能够稍微的适当减下！” 杨凡一脸为难的样子。 “周太守，这我也相当难办，你也知道南疆那边局势复杂，我们这个造船坊都是跟本地的土族合作的，要是我私自减价，那边估计会不高兴的。” “我真的是诚心想要购买的，我们周家想要三艘，时间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年开春可以拿到手。” 周太守知道，越早拿到船，也就越早能够占取先机。 海外的财富数之不尽，而且沿海地带的物资，运输潜力十分的大，这龙骨宝船的出现，整个大唐的海岸线将会连在一起，成本比陆运低了不知道多少倍。 杨凡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周太守，开口说道：“周太守，我自己就需要二十艘船了，我们工坊每个月最多能够出两艘，还有邱家，他们估计也要二三十艘，现在这情况是有价无市，你还想要讨价还价，未免未免有些过于理想了。” 周太守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了解到了这龙骨宝船带来的时代意义，急于想要求购三艘宝船。 “杨大人，我也不讲价了，一万就一万，你们最快什么时候能够提供？”周太守一咬牙，开口道。 第870章 到达长安 最早也要等到明年夏末。 “好，明天我去查看一下宝船，直接预付一万定金！” “周太守，你是个聪明人！” 杨凡朝着周太守敬了一杯酒。 两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晚周太守直接包了一个客栈，众人住下，第二天杨凡留下了一个管事，吩咐他们继续往返广州，北州，厦州，等海口，继续往返运输税粮，然后直接从江陵北上，前往梯归，襄阳的官道，直达长安。 回到长安的第一天，已经是深夜了，叶芸娘等人在杨府大门，等着杨凡他们归来。 杨凡看到自己的小娇妻等在门前，顿时满脸笑意，直接给了叶芸娘一个大大的拥抱。 “娘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些天来，我好想你！” 这一番话，直接让叶芸娘肉麻无比。 “别贫嘴了，大庭广众之下，怪不好意思了。”叶芸娘娇羞道。 “快洗洗身子就去睡吧！陛下知道你今日回来，特意让你明天早上去上朝。”叶芸娘开口说道。 杨凡听了不禁一愣，这李二还真是将自己算得死死的，还没有回到长安，就已经算计自己要上朝了。 不过也好，反正自己也要去负荆请罪，这事越早解决也就越好。 “娘子，你帮我备好两条荆条，对了，荆条上面的倒刺帮我修得干净一些。”杨凡笑着说道。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叶芸娘问道。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明天我上朝要用！” 叶芸娘也不知道相公想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但是还是吩咐下人，去柴房找了好几根荆条备好。 这一夜，杨凡一夜没谁，此时看向铜镜的自己，两眼发黑，精神不振，就像三天没有睡觉一样。 这是杨凡故意没睡的，还往眼眶抹了一些黑粉，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更没精神些。 五更天铜声响起，杨凡换好官服，直接拿起荆条，塞到了袖子里面去，然后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皇宫殿门前，已经有许多官员等着开门上朝了。 这些官员们看到杨凡过来，纷纷诧异了起来。 太子见到杨凡，顿时惊喜的说道：“你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去岭南还待得下不，放心，要不了几年，你就能从岭南调回来了！” “我倒是觉得在岭南挺好的日子过得听快活的！” 这时候，魏征，杜如晦，和房玄龄，长孙无忌几人齐齐走了上来，诧异的看了杨凡一眼，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来到了百官面前！ 这四人，如今是大唐官员中，最有威望的四人。 李泰远远的看着杨凡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这次自己一定要当朝揭穿他的不轨之事，一举扳倒他！ 突然，天空之中票起来雪花，天空也逐渐明亮了起来。 宫门缓缓开启，大臣们齐齐步入太极殿，等待陛下到来。 大概等了一刻钟左右，李二在内侍太监的服侍下，来到了太极殿的皇位上坐了下来。 百官齐齐行辑礼！ “诸君平身，今日可有事情汇报？”李二神情威严道。 随后一些大臣们开始汇报一些事情来，分别军务，税收，灾情等等情况。 等到事情汇报得差不多后，李二看向了杨凡，淡淡的问道：“岭南道安抚使，今日你回京述职，你没有什么事情要汇报的吗？” 来了！ 杨凡刚想要开口，突然李泰站了出来，看了一眼杨凡，冷冷说道：“父皇，儿臣有事情禀报，杨凡此人目无王法，搅乱岭南道土族，引发动乱，还截取岭南百官的奏折，还有，私自通过太子之手，调凉州虎狼军两千精兵，如岭南化作山贼，欺压百姓，迫害土族，当有反叛之心，罪不可赦！” 李泰话说完，群臣们顿时惊讶了起来，这卫王的指控，每一件事，都是杀头的死罪！ 当朝弹劾，这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拦截奏折驿差，私自调兵，这两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二顿时震怒了起来，冷冷的看了一眼杨凡，随后又向卫王问道：“卫王，你可有证据！” “有，这是岭南道南海县令弹劾杨凡奏折，请父皇过目！” “这是虎狼军中军校尉的证词，由此可以证明他们凭空消失了两千精兵，不知所踪！” “还有，我不之宫之中，还有一个岭南上京告状的一个地方世家家族，杨凡为非作歹的事情，他可作为证人！” 太子脸色变得煞白了起来，虎狼军中，出现了卫王的奸细。 而且他还掌握了这么多的证据，这一次是有被而来，要一举扳倒杨凡。 这时候，一人也站了出来，此人乃是剑南道的御史大夫，开口道：“陛下，岭南叛乱的事情，我也有些耳闻，听闻山民们齐齐暴动，将许多县衙都给砸了！” 这一次，卫王可谓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要将杨凡扳倒。 “杨凡，卫王所说，可是事实？”李二虎目含怒，冰冷的看着杨凡。 原本李二只是想要让杨凡吃点苦头而已，调去岭南，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无法无天，差点让整个岭南都叛乱了。 如此行径，简直是目无王法，其罪当诛！ 杨凡站了出来，跪在地上，开口道：“臣有罪，卫王所说，一切属实！” 顿时，百官一下子哗然了起来，他们都没有想到杨凡居然直接承认了下来，要知道，如此行径，蔑视王法，造反的倾向。 太子也变得焦急无比，现在杨凡直接承认了，而他作为当朝太子，又是私自给杨凡调兵的嫌疑，绝对会受到牵连。 “陛下，此番我回京，就是为了禀报这事的，事急从权，我亦是不得已为之，所以此番上朝，我已备好了荆条，负荆请罪，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事急从权就可以蔑视皇威吗？”长孙无忌站了出来，冷冷的说道。 “长孙，你也知道岭南道情况复杂无比，重病就要下重药，我此举虽然僭越，但是对于大唐来说，那是利在千秋万代！”杨凡激动的说道，宛如一个疯子，像是为了唐国利益而癫狂了一样。 第871章 功在千秋 魏征拱手道：“陛下，大唐律令乃是立国之本，杨大人私自调兵，截驿差，罪责当斩！” 魏征这话一开口，顿时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呵呵，你若想要解决岭南问题，可以上奏启禀父皇定夺，你只是一个臣子而已！”卫王嘲讽道。 这一句话，可谓是戳中了这件事情的命脉，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擅自做出决定，是行帝王之权，上次南齐的事情也是，如今岭南道的事情还是如此。 只不过上次立了大功，功过相抵，所以受了一百杖责而已。 但是如今屡次如此，还被卫王公开挑了出来，就算是李二，也得顺势而为，重罚杨凡。 “呵呵，岭南被土族把控，这么大的一块地方，每年只能收到六十万石的税粮，这些土族世家，基本没有将大唐国威放在眼里，我刚刚上任，就受到了本地世家的威胁，抵抗税收，要我在安抚使这职位上尸位素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能平稳度过任期！” “我杨凡好歹也是朝廷正三品官员，代表的是大唐的威仪，怎可接受！” 杨凡慷慨激昂到。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私自调兵，父皇，我建议将杨凡押入大牢，罢免安抚使之职，秋后问斩！”卫王直接道。 还没等李二讲话，杨凡又把话头抢了过来：“陛下，我今负荆请罪，但万万不可罢免我岭南道安抚使之位，如今我已经撬开了岭南道这些世家们的大门，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岭南道将成为我们大唐的粮仓！” “安静！” 李二开口，让两人安静了下来，随后直直的看着杨凡。 他自然知道，杨凡此人十分的滑头，如此舍身就义的精神，他是没有的，但是却被杨凡的话语吸引了兴趣。 “岭南道地无三平，虽然盛产粮食，但是运输成本也十分的高，你如何能让岭南道成为我们大唐之粮仓？”李二缓缓问道，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只是简单询问一件事情一样。 看到李二这个样子，杨凡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丝喜意。 随后李轩立即行礼道：“陛下，我曾经承诺过，将岭南道税粮运往长安，其损耗只不过两成，这事陛下可知晓？” 李二点点头，开口道：“户部尚书曾与我说过！” “您是否以为，这两成的损耗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其中的差额，是我自掏腰包运过来的？”杨凡再问！ 李二并没有接过杨凡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不要拐弯抹角。” “这一次我从岭南道运来的粮食，损耗两成，我不亏一分钱，我也没有自掏腰包。” 杨凡这话一开口，户部尚书立即开口反对：“不可能，我们户部每年都要从岭南运输税粮，其中官道断断续续，而且有时候还有人力背过山路，根本不可能只要两成损耗，其中六成已经算是少的，一般都在七成左右。” “你们认为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我可以办到，这一次我们运过来的粮食，直接是从海运过来的，邱家那边掌控了船舶技术，可以每一艘船，达到三万石左右，并且可以直达江陵，刘尚书，不信你可去到江陵，下一批税粮也快运来了，一次就能运输二十万石税粮，大概四次，全部将运来长安。！”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话，李二沉思了起来，随后两眼放出精光，若是这真如杨凡所说，那岭南将是大唐的一块宝地。 “你说得可是真的？”李二开口问道。 “公主殿下也在岭南，羽林军的将军陈勇也在岭南，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派人去问一下。”杨凡开口说道。 这一次利用邱家的名头带出这龙骨宝船，就是为了让李二少一点忌惮自己，而且还能利用邱家本土家族的名头，将这龙骨宝船的技术掌握在手中。 “而且陛下，如今我们已经初步与岭南道的几个世家商议好了，叛乱已经平息，为大唐争取了巨大的利益，明年，我承诺税粮达到一百五十万石，后年，直接两百万！” “而我只需要虎狼军三千精兵供我使用，两年内，税粮达到二百万石，如若不能办到，人头双手奉上！” 听到杨凡这么说，许多大臣都诧异了起来，原本想要进谏陛下，对杨凡处罚的魏征，也沉默不语。 所有人都知道，若是真的如杨凡所说，岭南之地带给大唐来说，将会是何等的利益。 两百万石的税粮，可以让十万大军镇守边疆，对高句丽发起战事了！ “陛下，当日我私自调兵，我确实是被那边的土族给气到了，无数的人员暗杀，就连公主也差点受伤，一切原因，只是本土的一个世家而已，所以我才如此自作主张，利用山贼之名，助我立足岭南。” “今日我负荆请罪，不求邀功，只求陛下罚轻一点！” 卫王见到杨凡居然不走寻常路，眼看就要破局，立即开口说道：“你犯得乃是死罪，别妄想哄骗我父皇，我建议，将此獠押入大牢！” “爱卿，你们怎么看？” 李二看向了如今长孙无忌，魏征，杜如晦，房玄龄四人。 几人沉默不语，最后还是魏征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若是真的如杨大人所说，或许应该可以谅解，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至于怎么处罚，陛下定夺！” 李二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杨凡，你自领三十军棍，对了，皇后等一下要见你，你觐见了皇后之后，再去受罚！” 听到李二这么说，卫王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了起来，这一次他花费了大量的资源拉拢剑南太守，还暴露了虎狼军细作的信息，就是为了扳倒杨凡，现在居然就这么揭过了？ 太子李承乾见到杨凡只是受三十军棍而已，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 不料李二见到自己儿子这样子，冷哼了一声：“太子，你私自调兵，也自领三十军棍，同杨凡一起见你母后。” 第872章 太子，养猪吧！ 李承乾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够躲过一劫了，没有想到还是被罚了三十军棍。 都怪杨凡，自己一定要好好敲打一番他才行。 随后李二退朝了，百官离去，卫王脸色也十分难看的离开了太极殿。 而内侍太监将杨凡，李承乾带去了御花园之中。 此时御花园的一个亭子中，长孙皇后正坐在一个石桌旁，石桌上面还摆放这许多精致的点心。 杨凡还有李承乾缓缓来到了他们面前。 “母后！” “皇后娘娘！” 两人作了一个辑礼，朝着长孙皇后道。 “免礼！” “长乐公主，现在在岭南如何，年关将近了，也不回来？”长孙皇后问道。 “她在那边挺好的，不过好像是胖了点！”杨凡答道。 随后长孙又问了许多长乐公主的事情，等到中午时分，才让两人离去。 “都是你，要不然我也不会平白无故挨了军棍！”太子看向杨凡，一脸埋怨到。 “还不是为了你们大唐，再说了，他们见到你是太子，根本没有出力，哪像我，屁股都开花了！”杨凡无奈道。 两个难兄难弟，相互搀扶着，来到了杨府。 “不管，这次你不好好补偿我，我跟你没完！” 太子一开口，杨凡便知道他要干嘛了。 “呵呵，你不是想要钱吗？”杨凡不屑道。 “这样一直找你拿钱也怪不好意思的，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像个办法挣钱！”太子开口道。 杨凡狐疑的看了一眼太子，随即开口说道：“你真的想要挣钱？” “真的，我都帮你承担了这么多风险了，总不能一条路子都不给我指点吧？” 杨凡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 “你真的想要挣钱？” “千真万确！” “我想到了一个绝对能挣钱的好法子，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做？”杨凡笑吟吟的说道。 “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当初都有些后悔不解散虎狼军了，他都快拖垮我东宫的财政了，只要能挣钱，附和大唐律令，我都干！” “好，进去再聊！” 杨府的仆人看到杨凡和太子，立即过来搀扶着两人进去了。 叶芸娘一脸心疼的看着杨凡。 “相公，你怎么又挨板子了？”叶芸娘一脸心疼的说道。 “嘿嘿，三十个板子而已，说起来还是赚大了。” “我马上给你换药，太子，我让下人帮你！” 随后两人换好了药之后，来到了杨府的茶室之中。 此时杨凡只能卧着，根本不敢坐，而太子由于打得轻了许多，所以现在屁股底下点一些软布，已经能够坐下了。 两人围着一个火炉，喝着热茶。 “你刚才说什么办法可以挣钱，你说说看！” “嘿嘿，养猪，只要太子你愿意养猪，绝对能缓解你东宫的压力。”杨凡笑着说道。 太子一听到养猪，顿时想到猪栏中臭气熏天的模样，直接跳了起来，不可置信的说道：“什么，你叫我养猪，开玩笑，我堂堂大唐太子，你让我去养猪？” 杨凡不屑的说道：“养猪怎么了，能够挣钱就行，别看不起养猪的，养猪也能挣大钱的。” “可猪肉中带有一股骚味，不及牛羊，要下极重的香料炖才行，根本没有什么人买。”太子想了想，开口说道。 “我有一个办法，能够让猪肉的骚味消失，到时候绝对能够抢占肉食的大部分市场，而且猪的出肉率相当的高，一定能够挣钱的。”杨凡解释道。 “什么办法？”太子疑惑的问道。 “这是我在岭南中得到的一种方法，将猪煽了那玩意，它们的肉就不会骚了，这样，我们一起合伙，在长安城外承包一大片地方，我们一起规模式养猪。”杨凡开口说道。 “一头老母猪出崽大概为六到十只，每一头成年猪大概能有三到四两银子，要是我们养上一万头，到时候好几万两的利润一批次，这不比你仅仅靠户部发得那几十辆银子要得多？”杨凡开口说道。 “你是说真的，养猪真的能挣钱？” “当然！等我们养好了伤，我们立即去找场地，然后到周边村庄收购猪仔，让周边的穷苦百姓专门喂养老母猪，我们只要猪仔，既能帮助百姓乐业，又能挣钱，何乐而不为？”杨凡继续诱惑道。 太子沉思了许久，随后立即答应了下来。 “好，只要能挣钱，养猪就养猪，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后太子在杨府用了午饭，东宫来人了，将太子接了回去。 晚上，杨凡躺在床上，叶芸娘往手里挤了点花生油，然后抹在了杨凡的屁股上。 “这一年来，我们造纸坊扣去成本，利润为八万两白银，仙纸坊利润七万余两，还有惊世堂，和杨家商帮，一共利润为十五万两，手摇风扇市场已经趋向饱和了，没多大利润，算下来一万两左右。” “不过由于岭南的六万石的碳粉，兽碳今年大卖，大概有二十八万两！” “一起合计下来，总共利润接近六十万两白银，其中杨府支出三万两，之前南齐陪我们冲锋陷阵的八百骑兵，共计打赏了六万，你调拨了二十五万两往岭南，其余杂七杂八的使用大概也用了五万两白银。” “我们还剩下二十四万两的白银，其中虎狼军的军饷需要五万两，所以这一年，我们大概只剩下了十五万两左右。” 叶芸娘一边给杨凡上药油，一边开口说着今年杨府所有生意的利润。 杨凡一共往岭南调拨了二十五万两，有五万两是用于郴州烧炭场，还有中转站的修建的。 这二十万两白银，是给邱家的，用于合作造船，自己需要的二十艘龙骨宝船，还有购置粮食所需的银两。 杨凡现在手头上还有两万两白银，想要建立一个超级大猪场，起码还要再需要五万！ “十五万两，也算不错了，再给我五万两，我过几天要用！”杨凡开口说道。 “这样一来我们就只剩下十万两而已了，那明年的资金可能会难以周转！”叶芸娘有些担忧道。 “哈哈，你就放心吧！明年我们一定能大挣特挣，到时候要让你数钱都数到手抽筋！”杨凡大笑道。 第873章 返回洛阳 “真的，明年你打算做什么，能挣这么多的钱？” 杨凡哈哈大笑，开口道：“我看引领整个时代，开启航海时代，我要我的名字，千秋万代留在一本厚厚的历史书上。” 若是真的彻底开发航海时代，不说多，只要在周边几个国家航行，打通这一片岭南之地，那么自己注定是要在后世的历史书上留下灿烂的一笔的。 “芸娘，过些天我们就返回洛阳，年关将近，也该回去见见姨娘了！”杨凡说道。 “那也要等相公伤势好一些才行。”叶芸娘点点头，说道。 “妙仪，玉儿，窦菀儿，还有你的众多小娘子，可是想不想得很，姨娘更是整日念叨你，说什么无后为大！” 杨凡听到这话，不禁汗颜了起来。 想到自己姨娘为了让杨家留后，让自己连续三天不下床，不禁有些恶寒了起来。 “今年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再与上年这般了，我一定好好好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息才行，大过年的，三日不起算是什么事！” 听闻杨凡的埋怨声，叶芸娘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此时已经十一月初十了，今夜，长安下起了鹅毛大雪。 长安的杨府上，房门突然打开，安思和红舒两人端着一盘火红的碳走了进来。 “相公，今天我们一起过来陪你，好冷的天！” “卧槽，刚刚说完这事，你们怎么就进来了？”杨凡一脸无语的说道。 “相公，好冷的天，我们几人挤在一起，也比较暖和。” 杨凡长叹了一声，随后摇头说道：“你家相公现在就是想干那事，也没有办法，挨了三十大板，自己屁股还没好呢？” “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想挤在一起暖和罢了！” 三个女人挤在了一起，搂着杨凡进入了梦乡。 过了几天之后，杨凡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杨凡跟太子也规划好了场地，就在长安八十里开外的，官道旁的好几片荒岭上。 “我说要跑这么远吗？明明长安城外不远处就有一处空地在那里多好！”太子无奈的说道。 “呵呵，你若是想一下，若是这养猪的臭味弥漫到皇宫里，你会有什么后果？”杨凡笑着揶揄道。 太子听到杨凡这一番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了起来，若是到时候臭味弥漫到了皇宫之中，恐怕过不了第二天，整个猪场都要被夷为平地了。 “先说好，我出本钱你来管理，利润你六我四，第一批次先养一万头猪，可以让附近的农户养老母猪，到时候我们负责收购就行了。” “再请几个十几个兽医，还有三四十农户作为管理，饲料就用麸糠，谷皮，野菜，配一些土豆等等，混合而成，到时候收购就成了，要是日后成为了一个产业，需要专门的饲料制造坊！”杨凡开口说道。 “还有，你们要在这荒地上建立各样的猪舍，然后按照图纸挖粪池，到时候每头猪的利润为两到三两，一万头猪，估计能正两三万两白银，十万头就是三四十万，这一些钱，够你养活十万大军了！” “好，我们大干一场，到时候挣钱了绝对忘不了你！” 想到挣钱的日子，太子不禁裂开嘴笑了起来。 随后杨凡请了许多民夫，改造这一个场地。 不之宫中，李泰由于上次参杨凡失败后，就一直苦闷不已，闭门不出。 原本以为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是只是轻飘飘的三十大板，这事情就揭过了？ 而且杨凡还获得了一万精兵，调往岭南，这反倒是赚了。 想到这里，李泰气就不打一处来。 就先让你得意几天，到时候太子倒台，你一个孤家寡人，父皇将皇位传位于我之后，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蹦跶！ 想到高人指点自己的计划，李泰狠狠喝了一口酒，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如今父皇身体安康，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操作，只要扳倒了李承乾，那么太子之位自然是轮到自己了。 而杨凡他们在长安逗留了几日后，便返回了洛阳，带着许多岭南的特产，回到了弘农杨氏的领地。 ..... 如今，已经接近年关，杨庄此时也挂上了灯笼，提前贴了春联。 杨凡回到了杨府，顿时好几个女人激动的围了上来。 红舒，妙仪，玉娘，窦婉儿，沁儿等人已经大半年不见相公了，如今看到杨凡回来，自然是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了起来。 “各位娘子，请随我入大堂给姨娘请安！” 杨凡带着八位佳人，进入了大堂，齐齐给萧文姬行了一个礼，开口说道：“姨娘近来可安好，侄儿在岭南给你带来了不少的好东西孝敬您！” 萧文姬坐在高凳之上，看向杨凡，冷哼一声：“哼，姨娘不稀罕，八个婆娘，再怎么也生出个蛋来了，对姨娘来说，你种出个儿子来，才是对姨娘最大的礼物！” 杨凡早就知道自己姨娘有这么一出，便笑嘻嘻的说道：“姨娘，这事不是我想要就有的，我也很努力，可就是一直怀不上，我也没有办法！” “少来给我找借口，要是今年开春你不能留下个种来，明年你哪里都不要去了，辞去岭南安抚使之位，专心在家生孩子！”萧文姬气呼呼的说道。 听到自己姨娘这么说，杨凡脸顿时拉得老长了。 “姨娘，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让齐老开了许多补身子的药膳，还专门给你熬了一锅王八汤，你别想敷衍了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一直没有子嗣，对得起杨家的列祖列宗吗？”萧文姬说着，还抹上了泪了。 此时杨凡想到了上年年关时候，自己躺在床上三天不能动弹的日子，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了起来。 “姨娘，能不能缓缓？”杨凡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行，现在跟我去祠堂，对着你死去的父母，杨家的列祖列宗发誓！” “玉娘，你去厨房舀一碗王八汤，还有边上锅里熬得药膳，端上来给你家相公喝下，你要当场在列祖列宗面前，喝下这些东西。” 第874章 中了两发？ “对于一个家族而言，没有子嗣将会是什么情形，你不会不知道。” 可见，杨凡成婚一来，这么多年来没有子嗣，已经让萧文姬无比焦急了。 看到自己姨娘这么焦急的样子，杨凡之前设想好的推脱之词，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无奈之下，杨凡也只能带着八个娘子，前往祖宗牌位前，上了香之后，跪了下来了。 在萧文姬的注目下，开始发誓了起来。 然后杨凡直接喝了三碗王八汤，还有一碗漆黑带着怪味的药膳，萧文姬才心满意足！ “芸娘，服侍你们相公入房！” 这八个小娘子，顿时脸色羞红了起来，齐齐扶持着杨凡进入了收拾好的大房之中。 这大房，床加宽了两米，足够十几个人睡在床上。 此时刚刚喝下的王八汤和药膳起药效了，杨凡整个人变得燥热无比。 逐渐，杨凡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燥热，如同饿狼一般，盯着这八位佳人！ 八位美人双眸含春齐齐的看向杨凡。 杨凡咽了下口水，“我忍不住了，娘子，我来了！” 杨凡首先朝着叶芸娘扑了上去，直接扯下她的衣服，顿时，珠圆玉润的身子，显露了出来。 大雪纷飞，房中确是温暖无比。 …… 第二日！ 八位家人齐齐走了出来，而杨凡此时一张脸已经没了血色，一手扶着门框，看着满足离去的八位娘子，顿时感叹了起来。 果真是，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坏的牛！ “凡儿，身体如何了？” 萧文姬笑眯眯的看着杨凡。 “昨日的王八汤还有没有，给我补一下，今天晚上，我要自己一个人睡！” 萧文姬也担心杨凡的身子骨受不了，笑眯眯的说道：“就依你，不过只能休息一天，明天还要继续！” 杨凡听到这话，不禁哀嚎了起来。 此刻杨凡多么希望，自己八个婆娘肚子能够大起来，这样自己就能解脱了。 年关过后，突然安思的尖叫声响彻杨庄！ “芸娘，她有了！” “还有妙仪，她也怀了！” 安思激动无比的说道。 杨凡听到这喜讯，自己一下子中了两发，高兴无比。 自己终于是解脱了。 萧文姬听到怀了，而且还是两个，激动地来回不断的走。 “太好了，我们杨家终于有后了，我一定要去观音庙还愿，这是天大的喜事！” 此时叶芸娘还有妙仪两人，也是十分的激动，摸着肚子，一脸的幸福。 红舒看到这情况，有些高兴，也有些羡慕。 要是自己肚子大起来，那该多好！ 整个杨庄，每个下人都得到了奖赏，这可是双喜临门的大事。 不过元宵节过后，杨凡就要继续上任了，岭南那边的事情，急需要他去处理。 这次安思没有跟杨凡前往岭南道，而是留在杨庄照顾叶芸娘还有安仪。 杨凡只是带着红舒一个女眷去岭南道而已。 不过杨凡带了许多杨家的商品过去，有卫生纸，有宣纸，还有几万匹丝布。 这些东西，应该可以换取大量的物资。 杨凡一行人顺着官道，还带着几个工匠，来直接来到了江陵。 同时，凉州调拨而来的，还有唐杰，和一万虎狼军。 看到唐杰到来，杨凡十分高兴。 “唐兄，许久不见，现在已经是五品虎狼将军了！”杨凡笑着说道。 “托杨大人的福，若不是杨大人，我也没有今日官职。”唐杰尊敬的说道。 这一万大军，杨凡打算将他们安置在儋州！ 儋州彻底游离边疆，而且隔着海峡，基本与内陆没有多大交流，所以这次杨凡准备拿儋州开刀，不会激起岭南道的土族们的反应。 现在海运已经得到了巨大的进步，若是能够让儋州彻底臣服，按大唐律令交税，起码能有一百万税粮的收入。 要知道在往年，儋州这边一根毛都没有。 不过，杨凡下一站，还是先去厦州，解决那里的一些麻烦！ 当年辅公祏反叛，立国为宋，但是被李靖所破，那些流军在厦州，连州建立根据地。 由于大唐一直没有精力理会，所以十几年来，在此盘踞了下来。 杨凡就是借着这一万精兵的机会，将这些叛军一网打尽，这样一来，厦州这边的麻烦可以直接清除，一大片区域，可以将税粮运到夏州港口，这样以后运送税粮，可以少了许多成本。 随后在江陵，周太守又宴请了杨凡。 停留一日后，杨凡在江陵上船，然后顺着长江，朝着长江口驶去。 而那一万精兵，分为两拨，第一拨随着杨凡他们而去，直奔厦州。 经过了四五天的航行时间，船队终于来到了厦州，厦州太守陈光景带人前来接待。 待看到杨凡带来五千精兵时，陈太守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杨大人，你带这么多兵过来，是不是要灭除连山与厦州之间的叛军！” 杨凡点点头，开口道：“陈太守，我也知道你们这边多年来饱受这些叛军之苦，所以这次我特意带了一万精兵过来，彻底消灭这些叛军。” 听到杨凡肯定的答复，陈太守不由大喜过望，这些年来，这些叛军盘踞在厦州，不知道劫掠了多少税粮，他对此可无比的头疼，如今安抚使大人带兵前来清除这些叛军，如何能让他不兴奋。 “大人，既然我们带兵前来了，不妨顺手将几个本地的土司消灭，他们垄断了厦州大片的地方，其行为与叛军无异，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陈太守作了一个挥刀的手势。 听到陈太守这话，杨凡冷笑了起来，淡淡的说道：“陈太守，这些家族可是我们大唐的子民，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的后果，你是否承担？” 陈太守脸色立即变了，知道自己失言了，顿时连连告罪。 “大人，我在厦州州府中，定了雅间，不知道大人可否赏脸！” “哈哈，在船上待了一些时日，倒是有些饿了，快快带路！”杨凡大笑道。 看到杨凡这样子，陈太守也就放心了下来。 第875章 剿灭叛军 路上，王二疑惑的问道：“少爷，我们足足有一万精兵，可以在整个厦州之中纵横，为何不消灭了这些土族，宣扬我大唐国威？” 杨凡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事情哪有你们想得那么容易，若是我们对付这些世家，这些世家跟叛军联合在一起，入到山中，到时候我们就是有十万大军，也不见得能够剿灭他们！” “我们这次剿灭这些叛军，还需要本地的土族们配合，要不然剿灭叛军这事基本不可能完成。” “还有一些更甚层次的原因，有空再跟你详谈！” 红舒还一旁听到杨凡的这些话，心里不由对自家相公更加崇敬了起来。 在她心里，虽然相公的武力不是特别的强，但是几乎是无所不能，无论是当官，带兵，还是经商，遇到的困难，基本都能迎刃而解。 在众人的谈笑间，众人来到了一个酒楼。 陈太守立即带着杨凡和亲近的几人来到了一个包厢之中。 陈太守跟杨凡介绍了一些官员们，然后开始叫唤小二上菜。 几乎全是海鲜，扇贝，龙虾，还有海鱼，几乎所有海味，都做成了各式各样的菜肴。 看着这些海鲜，杨凡也不禁食指大动。 在海边，什么东西都不多，就是海鲜多。 这鲜甜无比的海鲜，就算是长安的李二，也没有这口服。 期间，杨凡也不断通过陈太守，了解了厦州的一些事情。 厦州一共有一千州兵，其中除了西面山地上的叛军外，还有三个土族世家，分别是宋家，钱家，还有牛家，三个大家族，掌控者大部分的事情。 差不多跟永州一个样，州府并没有多大权利，民事，刑罚等等，皆是宗族中作为判定。 而这三个世家更是因为叛军的缘故，对州府看轻，税粮也基本不交。 其中有几年，还是陈太守自掏腰包，补的一些税粮，让自己管辖的厦州没有这么难看。 期间陈太守不停的诉苦了起来，对这三个土族世家表达出了相当大的怨念，认为自己被调任到厦州，简直是倒了大霉了。 “唉，命苦啊，想我当年科举也是榜眼，以为能光宗耀祖，没有想到确实成为拖累世家之人，愧对先祖啊！”说着说着，陈太守不禁抹泪了起来。 杨凡见状汗颜无比，口中的龙虾也不是那么的香了，看来这陈太守真的是悲催。 不得已，杨凡只能安慰了起来：“陈太守，只要等我剿灭了这些叛军后，厦州的情况必定好转的，到时候我再恐吓一下这些世家，让他们多交一些税粮。” “多谢安抚使大人，让你见笑了！”陈太守拱手道。 “太守这么多年坚守下来，虽然没有功劳，但是也有苦劳了，实在是令人敬佩！”杨凡笑着说道。 这货来到厦州当官，一毛钱挣不到不说，还倒贴，这份精神，恐怕后世海瑞都不及他！ 听到了杨凡的揶揄，陈太守脸色一黑，他来到厦州已经八年了，每年基本都要家族掏几千两白银出来，这八年怎么也倒贴了几万两白银了。 不过陈太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调离岭南道。 “太守，明日我想宴请这厦州三大土族世家的耆老，你帮我安排一下。”杨凡笑着说道。 “大人，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有五千精兵在此坐镇，谅他们也不敢不给面子。”陈太守笑着说道。 “对了，驿站那边也安排好了，这五千兵马，该如何安置？” “这无需你操心，他们在州城外面扎营便可，王二，去找酒楼老板结账。”杨凡挥手说道。 “这，这怎么能让大人出钱，这是我们厦州集体官员宴请安抚使大人的，这如何使得！” 陈太守连忙阻拦。 “陈太守，你坚守厦州八年，留得一清名在身，难道不能让我也落个好名声，再者，我还差你这几两白银？” 杨凡这话都开口了，陈太守也不好阻拦，心中确实暗自盘算了起来。 当晚，杨凡并没有去驿站，而是跟这五千精兵一起在城外扎营。 厦州的百姓突然看到多了一支军队，指指点点。 宋家，钱家，还有牛家，三家族老聚集在一起。 如今岭南道的安抚使大人来到厦州，我们要不要去见上一面。 宋家的一个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我觉得，应该见上一面，这人我调查过，简直无法无天，广州府那边的邱家，当时他们想要给安抚使一个下马威，但是最后直接此人利用一些手段整治了一番。” “对，在永州，还有郴州，只要他待过的地方，这些世家都吃过这小子的亏，虽然这小子年轻，但是手段相当狠辣。” “我还听说，这小子独自铲除了凉州四大家族，绑架了南齐皇帝，平定了西域四国的联军叛乱。” 这几人聊了起来，便决定了，第二天前去应邀！ 第二日，杨凡还是在昨日的酒楼包了一个雅间，然后坐在席位上，等待三家族老到来。 “杨大人，下官有一个不情之请，等一下帮我好好敲打一下这三家的土族世家，这八年来，我受的气可不少，你能不能帮我小小的出气一番。”陈太守弱弱的说道。 杨凡见到陈太守这个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他的心思杨凡自然明白，他想借着自己手里的一万精兵，在他们这三个世家面前立威，好让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人，两个老者缓缓而至。 这三人，分别是宋家，钱家，还有牛家的主事人。 “三位想必就是厦州的乡绅了吧！”杨凡笑眯眯的说道。 这三人见到杨凡，眸子里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诧之色。 他们听说杨凡此人年轻，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看上去二十五都没有到。 “在下牛家家主，见过杨大人！” “在下钱家...” “在下宋家....” 三人齐齐给杨凡拱手行礼。 “三位家族，请入座，小二，上菜！” “拿出我们酒楼的招牌菜出来！”钱家的那胖老者对着小二到，随后又面向杨凡，开口说道：“大人你想吃什么尽管点，这酒楼是我们家族的产业。” 第876章 作战计划 随后小二开始上菜，一道道美味的佳肴奉上。 “今天我是东道主，难不成钱老想要抢了小子的风头？”杨凡笑吟吟的问道。 “大人，不敢，不敢，只是大人来到了厦州，我们应当尽地主之谊。”钱老连忙说道。 “呵呵，地主之谊？这里是大唐国境，我身为岭南道安抚使，那不成在厦州，相当一次东道主都没有这个资格，还是说，你们认为厦州这地方，你们就是皇帝一般的存在！” 杨凡言语丝毫没有留任何情面，这三人脸色立即微变了起来。 “杨大人，你应该明白，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宋家那家族拱手说道，变得有些许冷淡了起来。 “看样子你们很喜欢尽地主之谊，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城外还有五千精兵，后续还有五千，要不要这上万精兵，你们也尽一下地主之谊？”杨凡的威胁意味相当浓，这几人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了起来。 “大人，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钱老有些惶恐的说道。 杨凡啪的一声，直接拿出了一块金锭，拍在了桌面上。 “这一块金子，足够我当东道主没有。”杨凡的话，凌厉无比，这三人脸色立即变成了猪肝色。 陈太守见到如此情形，心中暗爽不已，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这三家欺压，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看到他们吃瘪，他就像是吃了仙丹一想爽快。 “大人，有事不妨直说，不必如此含沙射影。”宋家的中年男人冷冷的说道。 “上一年你们交了多少税粮，似乎有点寒碜！”杨凡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我们也难呀！西面旗山那里有着好几千叛军，还有一些遗民，更何况还有那些山越人，基本不会交税粮，那些粮食我们还没有捂热，就已经被抢了。”这牛家的家族一脸无奈道。 “记录在册的田地有四十余万亩，按道理来说，我们收的税粮应该有八到九万石左右，上年你们厦州交的税粮，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们受那些叛军危害，基本上的粮食就只够温饱，哪里还有钱粮交税。”宋家的家主说道。 杨凡并没有出声，想了许久，开口问道：“若是这些叛军消灭了，你们能交多少石的粮食？” 这几人心中一凛，随对视了一眼，钱家的家主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一万石！” “呵呵，你当我们这是叫花子不成？”杨凡不屑的说道。 “如果我们消灭了这些叛军，你们能不能交上四万石的税粮？”杨凡盯着这三人。 “如果不能，那么这一万精兵，将会在厦州待上一段时日，帮助你们厦州的百姓兴水利，垦良田！” 这是妥妥的威胁了，若是他们不答应，这一万大军的消耗，一年下来，都要十几万石了。 “只要杨大人能够剿灭这些叛军，四万石的税粮，我们能交上！”宋家的家主开口道。。 “好，那么说定了，过些时日，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入山剿灭叛军！”杨凡淡淡的说道。 “到时候我们定当鼎力相助！” 得到了答复，杨凡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又若无其事的招待了几人来，仿佛刚刚威胁的话语从未说出口。 旗山！ 这里是厦州和连州交接之处，周边是连绵不断的山脉，里面有一个山谷，从山上往下看，密密麻麻的人影坐落于山谷之中，还有许多的草屋，搭建在山谷之中。 “大哥，不好了，根据我们在厦州的探子，那岭南道的安抚使带了五千精兵驻扎在厦州，他们该不是想要对付我们吧！”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焦急的说道。 “终于是来了，估计是来者不善，不过他们若是想要消灭我们，可没有那么容易，这里易守难攻，仅仅五千精兵，就想要拿下我们，未免有些太过于天真了吧！”一个壮汉不屑的说道。 “通知弟兄们，来到外面峡谷路口，设下埋伏，近段时间不要外出，这五千精兵，绝对是针对我们的。” “对，大不了我们冲到后山去，进入连州大山之中，他们绝对找不到我们，对我们毫无办法！”这布衣男子笑着说道。 第二日，杨凡让唐杰带领大家前往西南的一些群山之中打猎，顺便让他们习惯一下在山中作战。 但是没有想到近四十余人，精神萎靡，浑身无力，甚至还有人晕倒了。 杨凡知道，这时候这朝代，还有瘴气一说，这些凉州的军官们并不习惯岭南这边的山岭。 杨凡响了一下，然后买了好几石的木炭粉，将其研磨后，夹在棉布之中，做成了一个简易版的口罩。 这样一来，就不用太过担心岭南大山的瘴气了。 随后杨凡继续让这五千精兵上山打猎，用打猎来让他们习惯岭南大山的作战方式。 随后杨凡叫来了王玄策，开口说道：“王玄策，你拿一些火药，掩埋在他们后山的几条必经之路，我们要一网打尽，让他们成为瓮中之鳖。” “保证一定完成任务，这些叛军流落在厦州已经有许多年日了，也该剿灭了。” 随后王玄策便背了一大包的火药，朝着西面大山的方向去了。 七日后，第二批次的虎狼军也到来了，杨凡又让他们适应了两天岭南这边的地形。 第二天，杨凡召集了厦门的三大家族，让他们提供几十个经验老道的猎人，用于给各个小分队带路。 杨凡这天让几十个老猎人聚集在一起，然后让他们说出他们的想法。 随后杨凡让这些老猎人画出旗山附近的地形来，杨凡开始研究了起来，然后直接将队伍分成了十拨，每一拨千人一队！ 呈出扇形，将整个叛军队伍，围在山谷之中。 “后山这里，你们最少需要派一些人过去守着，要不然他们打不过了之后，会从后山逃走。”一个经验老道的老猎人开口说道。 “不用，我自有安排，他们一个也逃不了！”杨凡自信的说道 “这旗山的地形十分复杂，我们就算包围住了他们，也十分难攻入，想要攻入旗山谷，一共有五个关隘，这五个关隘寻常时期都难以通过，我猜想他们一定会在这几个地方设下埋伏。” 杨凡点了点头，这老猎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在这些老猎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中，杨凡心中已经定好了计划。 第877章 占据高地 第二天，中午，杨凡集合了一万队伍，浩浩荡荡朝着西面旗山方向而去。 一共一万精兵，共分为十队，每一个队伍都配有几名老猎人带路。 其中五千人，共五队朝着西南方向压去，而杨凡这边，带领着五千人朝着山谷方向攻去。 一万大军在进入旗山山脉钱，都各自分开了，另一队有唐杰带领，朝着西南方前进。 这时候旗山山谷的叛军们也都动员了起来，各大路口都设有了埋伏。 “大人，这条小路是通往西州的，从这条过去，可以直达旗山山谷，不过前方一个小型峡谷，可能会有危险。”一个老猎人开口说道。 杨凡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队伍继续前进，没过多久，便来到了这个老猎人所说的地方。 “停下！” 杨凡伸出手来，让队伍停止，随后无比谨慎的看着前方的那个小型峡谷。 这个峡谷两边都是峭壁，只有一条通道笔直前进，两边都是峭壁山隘，若是从这里通过，很有可能受到伏击。 必须要抢占高处，才能通行！ “左边这一个峭壁基本没有人能够上去，若是他们埋伏，只能在右边！”这其中一个猎人开口说道。 这些猎人平日里也不敢接近旗山，不过在这些叛军没有盘踞这里之前，许多猎人专门来连山打猎，所以对这些地形相当熟悉。 所以杨凡才会让这土族世家叫来几十个老猎人跟随。 杨凡看了一眼右边的山路，只有三人宽，若是想要上山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冷校尉，你帮我挑选三十个好手，与我一起作为前锋，探一下究竟！”杨凡直接对着虎狼军的一个校尉说道、 随后冷校尉便在队伍中挑起人来：“你，还有你，你，过来....” 一会后，三十人已经挑选完毕，杨凡对着冷校尉吩咐道：“你们你们等我的信号，只要我信号一响起，你们就冲上来。” “大人，要不然还是我作为前锋吧，你是正三品官员，怎么能让你以身犯险？”冷校尉挣扎了一会，开口说道。 “不用担心，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我也是会一些武艺的，你等我我消息！” 随后杨凡带着三十多人，顺着这条山路前进了。 只有占领了这峡谷的高地，杨凡才敢让队伍通行，要不然峡谷高处突然涌现出敌人的话，他们也只需要在上面扔石头下来，就有自己好受了。 杨凡抽出了唐刀，然后带领着队伍，朝着山上走去。 众人走入了这一条山路，所有人都变得十分谨慎。 突然，杨凡看了一眼前方地面，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大家等一下！” 杨凡说完，直接在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朝着前方的某一处地方扔了过去。 嘭的一声，石头狠狠砸在了地面上，顿时四面八方飞了了许多削尖的竹刺，如同剑雨一般，不断的朝着杨凡前方的那一段路杀去。 见到如此，许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他们这样冲去过，恐怕这一下子变成了筛子。 突然，前方山坡上涌现出了几十人，朝着杨凡他们冲了群殴来。 杀声震天，这几十人拿着朴刀，长枪等等。 而前方山坡上，也出现了大批的弓箭手，对着杨凡他们杀了。 顿时无数箭矢飞了过来。 “大家找个掩体！” 杨凡直接躲在了一块巨石后面，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号弹。 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随后一道黄烟冲天而起。 在山下的冷校尉见到这个情况，立即带兵冲了上去。 这三十人都是军中的好手，实力十分强悍，此刻都已经纷纷找好了掩体，等到第一波箭矢过了之后，探出头来，然后与冲过来的叛军们大战在了一起。 顿时刀光剑影，喊杀声汇集在了一起。 杨凡扬起唐刀，也朝着这队伍杀了过去。 不过杨凡发现，前面的叛军们不少都是十二三岁的孩童，还有一些老人。 与他们交锋的几十人都是青壮年，在后面的大多数是老幼皆有。 看来他们盘踞这里多年，已经隐隐发展成了一个部落了。 这三十人是经过南齐血战中脱颖而出的，面对这些盘踞，自然有相对的压制力。 虽然他们人多，但是一时之间也无法攻破杨凡他们三十人的防御。 而在后面的老幼之人，此时双方混合大战在了一起，也不敢放箭，担心会误伤到自己人。 “你们已经是穷途之末了，立即招降，方有一线生机！” 杨凡一刀劈退了一个男人，大声叫了起来，回声在山谷中响彻。 “我们本就是被胁迫成为了叛军，现在已是诛九族的罪，如何能降！”一个大汉大声回应，然后提起了刀，朝着杨凡杀了过去。 这壮汉武艺不凡，一手朴刀舞得虎虎生风！ 杨凡也不敢大意，朝着唐刀，与这大汉大战在一起。 此人应该是这叛军的一个首领之一，杨凡直接招架了这壮汉一刀，立即说道：“只要你们投降，我以大唐岭南道安抚使之位，许诺放你们一条生路！” 没有想到这壮汉怒啸了起来：“你们这些狗官，如何能信，当年李靖也是如此说的，我们那些弟兄们，还不是一个个人头落地！” “兄弟们，家人们，给我杀，杀死大唐这些狗官！” 杨凡听到这壮汉这么说，立即联想到了当年李靖拜封大将军，破宋，坑杀了近五万的宋兵，看来他们应该是被骗过了一次了。 双方厮杀在了一起，相当激烈，不少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突然，在杨凡他们身后，大队人马朝着山上冲来，这壮汉见到如此情况，脸色立即大变！ “兄弟们，我们退，他们人多！” 随后这些叛军们一边抵挡刀锋，一边朝着后面退去。 那山岭上的老幼兵，也如潮水一般，朝着一个方向退去。 杨凡带人追上前，但是突然一道道滚木石头，顺着山道不断的朝下滚了下来。 见状，杨凡他们的队伍纷纷朝着山道两侧躲闪而去。 第878章 堵住后路 等到这些滚木落下，杨凡带人冲上山顶，才发现这些人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此刻，他们占据了整个峡谷山脉。 这时候，突然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在山谷之中响起，杨凡从上往下看去，发现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老人从山峰的另一面滚落山崖，跌落在了山谷之间，估计已经是粉身碎骨了。 料想他们应该是冒险从山路穿行而过，所以导致的意外。 杨凡见到这个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开口对着冷校尉说道：“我带人占领住山脉，你带领大部队朝着峡谷穿行。” “是，大人！” 冷校尉带着部队朝着山下走去，杨凡则是登上了一块巨石，朝着远处看去。 依稀可以看出他们盘踞的地方是一个大型山谷，周边还种植着不少庄稼。 看来他们与其说是叛军，倒不如说是成为了厦州的一个山民部落。 只不过将近上万人的规模，他们盘踞的地方不足以自给自足，所以才会出来劫掠百姓的粮食。 等到大部队穿行过了这个小峡谷，杨凡他们这些殿后的人也跟着前进了。 越过峡谷，众人有攀爬过了一处险峰，然后来到了一个山涧之中。 杨凡他们五千人来到了这山涧，又受到了狙击。 这些叛军依靠地利，占据高处，不断的击退这五千大军。 在这山涧前方，是一个葫芦口形状的入口，从这个入口进去，就是他们这些叛军盘踞的山谷了。 这些叛军异常勇猛，不断的抵御着杨凡他们大军冲击。 不过由于双方兵力悬殊，他们还是不断的被逼退。 夜晚，杨凡他们也停止进攻，在这葫芦口山涧扎营起来。 他并不急要攻入山谷，反正所有出口已经被自己封住了，唐杰在西南方向，堵死了所有可以出逃的路线。 而王玄策，应该也快动手了。 夜晚，叛军们经过商议，决定要退居后山，许多人都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上山暂避杨凡军队的锋芒。 但是好几声巨响响起，整个山谷震动了起来！ 所有人听到这巨响，顿时变得恐慌了起来。 这时候好几个人冲了下来，开口对着之前与杨凡对战的壮汉焦急道：“不好了，我们的后山的退路，直接被毁了，我们只看到一阵烟火弥漫，然后轰隆一声巨响，顿时乱石横飞，我们的山路全部被乱石给堵死了。” 秦勇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大变了起来，随后急忙朝着后山方向跑去，发现他们通往连州群山的山路，直接被堵死了，脸色无比的难看。 “该死的，这究竟是什么手段，简直闻所未闻！”秦勇愤怒的喊道。 此时山谷之中人心惶惶，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勇哥，我们跟他们这些大唐兵们拼了，死了就死了，十八年后我们又是一条好汉！” “对，和他们拼了，怕死的都是懦夫！” 众人激动了起来！ 秦勇看着山谷中的女人和小孩，开口说道：“那么他们呢？” 看到秦勇这么说，说有人都沉默了起来，没有人再说话。 “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你们等着我！” 说完秦勇离开人群，来到了一个茅屋前。 “赵爷，如今大唐重兵来犯，足足有上万人，还请赵爷爷出手，救我们这些可怜人一遭！” 咯吱一声，茅屋的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 “走不了了吗？” “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我们后山的退路全部堵死了，现在我们已经被他们堵在了旗山山谷之中，无处可逃！”秦勇尊敬的说道。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这老者淡淡的问道。 “今天和我交手的那个男人，就是这次的主将，正三品大员安抚使，只要杀了他，那么这次危机就迎刃而解！” 老者眉头皱了起来，沉思了一会，随即开口道：“可是你若是杀了这一位大官，那么你们也将会迎来朝廷的报复，永无休止！” “我再问你一遍，你想要怎么做？” 听到这老者的重申，秦勇思索了起来，随后喃喃的说道：“我们只想当一个平民，不用日夜担心会被官府剿杀，可以安居乐业，能传宗接代！” 这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们投降不就好了，今天老朽在茅屋之中，也听到了那人的话语，他说只要你们投降，可以既往不咎！” “当年李靖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最后还不是死，五万兄弟的血债，这如何能忘？” “如今大势所向，大唐如今百姓安居乐业，国力不断昌盛，你们应该知道你们最后的结局，我会将那安抚使带来，至于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这老者说完，立即对着这老者磕头，感激道：“谢谢赵爷指点！” 随后这个老人趁着月色，步入了茅屋之中，从床底中拿出了一个七寸长的木匣子。 打开这个木匣子，里面是一个用粗布包裹着长条形的东西。 将粗布慢慢拉开，顿时一把剑出现在老者的手中。 这一把剑，在月色的照映下，闪耀着阵阵锋芒，而这老者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兄弟，这么多年，埋没你了！” 随后这老者朝着山谷外缓缓走去，手里拿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剑！ 赵爷虽然年迈，但是身影却无比的灵活，崎岖不平的山路，几乎是如履平地一般。 没过多久，在赵爷的目光尽头，隐隐约约看到了前方一个个白色的帐篷！ 赵爷将剑贴在自己后背，避免月光的照映，然后整个人像是融入了黑暗之中，慢慢的朝着前方走去。 而此时杨凡经过了一天的奔波，也有些乏了，刚想要吹灭油灯睡觉，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影子印在了帐篷之上，一动不动。 他眉头皱了起来，然后起身，想要到外面一探究竟。 突然，一把剑直接将他的帐篷劈开，一个老人身影直接步入帐篷之中。 杨凡见到如此，心头大骇，他看到这老人的瞬间，立即感受到了一股无比锋芒的气息。 第879章 被挟持了！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这老者一把剑直接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同时，无由来的一股风，直接将油灯熄灭！ “手，举起来！” 杨凡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锋锐的剑刃，不敢乱动，然后直接将手举起来。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挟持本官？”杨凡强行镇定了下来，开口问道。 这老者实力绝对相当恐怖，自己好歹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但是根本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到来。 而且外面巡兵好几百人，他竟然能够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来到自己的帐篷之中！ 很有可能，这人就是隐藏在叛军之中的绝世高手。 玛德，看来这次惹了麻烦了！ 此时杨凡自作镇定，心里却是慌得一批！ “不想死，就不要乱叫，我并不想杀你！”漆黑中，这老者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这老头这么说，杨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高手一般不怎么会说谎。 “跟我来！” 随后这老者架着杨凡，朝着山谷前方缓步前进。 这老者的脚步声非常的轻，几乎不可闻，而杨凡故意将脚步声弄得稍微响一点，希望能够引起巡兵们的注意， 突然，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若是这些巡兵察觉到了你我，那么我第一时间直接杀了你，别再我眼前弄这些小把戏！” 杨凡冷汗都流出来了，顿时不敢在搞小动作了。 随后这老头架着杨凡，躲避过了这几百巡兵的视线，然后潜入了山林之中。 就这样，杨凡众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直接进入了山岭之中。 “你想要干什么，只要你放了我，明日我马上退兵，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情，明天这个山谷，我那一万精兵将直接踏平了这山谷。”杨凡直接开口说道。 “我只是想要让你见一个人罢了！” 进入了山岭之后，这老者也放开了架在杨凡脖子上的剑，开口说道：“跟我来，你别想要玩什么小心思！” 但是没有想到，杨凡直接折身而返，朝着军营的方向冲去，只要冲入了军营之中，任凭这老头武艺再高，也对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这老者看到杨凡的举动，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嘲讽。 随后，一把剑直直飞出，直接钉在了杨凡边上的一颗大树上，这一把剑，正好拦住杨凡的去路。 此时杨凡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近在眼前的剑刃，心里后怕不已。 当当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就被这一把剑直接从头颅传过去了。 这时候，一颗石子飞来，瞪的一声，那松树上顿时出现在拇指大小的洞，一颗石子陷进去了估计有两寸！ 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动，下一颗石子就会往自己的头飞来。 这高手，简直神乎其技的武艺，就连王玄策，可能也不是这个老头的对手。 太强了，杨凡喉结滚动了起来，回头看向这老头，笑得比哭的还要难看。 “大爷，好手段！” 杨凡尴尬无比，不敢再动一步。 “你要是再敢走一步，那你死定了！”这老头揶揄的看着杨凡。 “不敢动，不敢动，你老想去哪里，我搀着你！”杨凡十分狗腿的说道。 “哼哼，识相点，跟我走！” 杨凡也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主动来到了这老头身边，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老头拔出了剑，虽然已经是花甲之年，但实力十分强啊，露出了这一手，杨凡他再也不敢有跑掉的心思了。 看到杨凡乖乖回到了自己身边，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那纵横交错的皱纹舒展了起来。 “大爷，你能透露一下挟持我去下面是为了什么吗？有你这样的高手坐镇，我明天立即撤兵，绝不再犯。”杨凡笑嘻嘻的说道。 开玩笑，若是这大爷一个不高兴，就给自己灭了，这人武功如此之高，王玄策也说不定能够胜过他，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等到这老头百年西去，自己再来。 要是这老不死的长寿，那爱谁谁，反正自己是不会再来剿灭这些叛军了，一个惦记着自己的绝世高手，想想就觉得可怕。 这老头笑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并不是想要让你死，同样我也不希望他们死，我想让你进去，给他们指一条明路，让他们有一丝生机。” 听到这话，杨凡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已经隐隐猜到了这老头的意思。 不过，这事情有些难办。 “晚辈尽力而为！” “不，你必须要有一个让我满意的交代。”这老头笑着说道。 杨凡脸顿时拉了个老长，随后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 没过多久，两人从另一条崎岖无比的小路进入了山谷，然后来到了一个木屋里。 木屋之中，有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正是今天与自己交战的壮汉。 贺勇看到杨凡的到来，眼中先是露出了一丝愤怒之色，然后有隐藏在眼底之中。 见到这样，还没等这男人开口，杨凡就否决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若是招抚这一帮叛军，这人不是可操控之徒，日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最后李二牵连到自己，起码一个造反名头是少不了了。 “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怎么发挥，就看你们的了。”这老头开口说道。 贺勇朝着这老头拱手，尊敬的说道：“多谢赵爷。” 杨凡主动开口了，看着这贺勇，直接开口问道：“你让我过来，是为了什么？若是撤兵，我明日即可！” 杨凡直接占据了主动权，首先开口问道。 贺勇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杨凡，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事情总要解决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要怎么做？”杨凡淡淡的说道，语气像极了上一辈子那些高官在基层时候和蔼的样子。 贺勇一咬牙，开口说道：“我想要让我们这些人摆脱叛军的身份，同时拥有一块地，能够保证我们生存下来，不受刀兵之苦。” 杨凡听到贺勇这话，不禁笑了起来。 这两个要求，一个比一个难，如果招降这些人，确实是可以摆脱叛军的身份，但是能否成为平民，是由陛下定夺，这事要是自己私自弄了，只要暴露出去，那李二必定不会再绕过自己，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僭越，恐怕已经触及了李二的底线了。 第880章 给叛军的安排 再者，还要给他们一块地方，开玩笑，现在那一分良田不是被人占据了，他们就算是招降了，想要利用荒地开垦，自己都没有能力给他们。 “对不起，你们这要求我无法做到！”杨凡十分老实的说道。 贺勇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随后阴狠的说道：“如果不能办到，那我就杀了你，大不了明日跟你们这些大唐兵拼了！” 一旁的赵爷脸色也变冷了起来。 显然杨凡的回答，并不符合他们的预料。 杨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大哥，我现在的处境也相当艰难，我确实是可以招降你们这上万人，但是我只能够利用奏折帮你们求情说一些好话，至于陛下怎么定夺，我也不敢保证！” “这般情形，去哪里找这么大一片土地给你们，难不成还去杀了某个部落或者家族，替你们抢来一片良田？” “那这样你倒不如杀了我，我估摸着还能得到一个忠烈，后辈子孙受此余荫，不必被陛下诛九族要强？” 听到杨凡这话，贺勇的愤怒逐渐平静了起来。 “难道，难道我们这一帮人，注定要如此了吗？”贺勇悲戚的说道。 “我们这些人当年也是受人蒙蔽与挟持，才走上这一条路子的，就算你们撤兵，那也坚持不了几年，如今大唐逐步稳定下来，再过些时日，无功可立的唐军们，恐怕就要打起我们的心思来。” 杨凡看了眼面前的贺勇，这些人也是一群可怜人，他确实说得没错，若是日后大唐搞定了突厥和高句丽，就轮到他们了。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们安居下来，不过却要有些斗争，但是日后并不会担忧唐国的清算，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杨凡淡淡的说道。 “什么办法，只要能让我们万余人安定下来，就算是死，我们也不怕。” 在厦州海的对岸，有一个岛屿，被称之为流求，你们去到那里，或者能有一线生机，不过却要与本地土著们争夺土地，当然，也可以当渔民，那里的资源，应该可以让你们活下来。 流求？ 贺勇脸色变得疑惑了起来，这个名字，他只是隐隐约约听过而已。 还没等贺勇思虑清楚，一旁的赵爷哈哈大笑了起来，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起来。 “不错，这确实十个好办法，当年年轻的时候，我也游历过流求那边，那边远离刀兵之苦，本地的土著斗争虽然残酷，但是也算是有所克制，你们去到那边，应该能有生存之道。” “赵爷，这事真的稳妥？”贺勇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那边依山靠海，想要生存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之前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好地方，不过若是想要万余人过去，恐怕不是一件易事！”赵爷缓缓开口说道。 “我有办法，我们有七艘宝船，运送你们过去，几个时辰两三次往返应该也差不多了。”杨凡开口说道。 这样一来，这确实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了，自己不必日后受到他们的牵连，同时也解决了这个麻烦，日后若是去流求那边的时候，还可以让他们作为自己商队的代言人，获取流求那边的资源，他们也能在那边存活下来，一举三得。 “你们去到那边，若是无法与本土土著们争夺土地，你们可以下海去捕捞鱼类，藻类，鲍鱼，等等制作成干品，我们杨家商队可以运送粮食作为交换，让你们有生存下去的资源，而且那边近海，盐几乎是不缺的，如此一来，不比你在这边盘踞深山要好得多？” “真的吗？你们真的能帮我们？”贺勇兴奋的看着杨凡。 杨凡笑着说道：“自然，只要你们听我的去做，不说荣华富贵，至少能够生存，若是你杀了我，那么你们也别想活，我的几个兄弟，要是知道我死了，就算是放火烧山，他们也干得出来。” 杨凡知道，若是自己死在了这些人的手中，自己的几个娘子将会有多疯狂，还有王玄策，放火烧山这事，他们已经毫无顾忌，这时候别说厦州了，周边的几个州都被波及，山火在这个年代，杀伤力可是相当大的。 “我们自然答应，只要你们能让我们去往流求，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 “好，明天晚上，我就让我们这些兵后退，让出一条路给你们，你们收拾好东西，前往厦州的港口！” 突然，贺勇看着杨凡，久久不语。 杨凡看到他这个样子，随即笑着问道：“你该不会像李靖那样，欺骗我们吧？” 杨凡看了一眼那老者，无奈的说道：“我就是想要骗你，我也没这胆量，我可不想日后夜不能寐，整夜提防。” 听到杨凡这么说，贺勇总算是放下心来，不过一旁的赵爷开口道：“我跟在你身旁，若是有任何意外，那么你的小命难保。” “随便你，不过现在我要返回军营了，要是他们发现我消失了，指不定发生什么事？” 随后那赵爷有带着杨凡，往军营的方向而去了，此时杨凡心里也打起了这赵爷的主意。 这赵爷武艺这么高强，若是能让他加入自己隐楼，帮自己训练队伍，那自己就赚大了，再不济，能让他跟随自己，那别人的刺杀，根本就没有办法了。 “赵爷，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难不成你要跟随他们一起去流求？”杨凡一边往回走，一边开口说道。 赵爷看了一眼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居无定所，不受任何人限制，至于为什么帮助这些人，还是前些年我不小心跌落山崖，受了一些伤，被他们救了而已。” 听到赵爷的话，杨凡不由有些失落了起来，随后继续问道：“那敢问赵爷名讳？” “赵，字子明！” “其实你若是让我跟着你，你不怕惹麻烦，那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的身份，你担不起！” 看到事情有回旋的机会，杨凡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开口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包在我身上，敢问先生之前是何身份？” 第881章 老头的身份 “前朝大隋杨广大内侍卫，当今陛下也见过我，当年我还差点杀了秦王，可惜最后被程咬金带人过来，要不然当今陛下早已经成为我剑下亡魂了！” 听到赵爷这么说，杨凡头皮立即一阵发麻，这大爷的来头居然如此猛！ 此时杨凡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还真被他说中了，他的身份，自己担不起，要是让李二或者是其他人知道了，那自己满门抄斩都是轻的了。 “现在你还愿意收留我吗？”赵爷一脸揶揄的看着杨凡。 “算了，赵爷乃是当今风流人士，自然不会受人限制，还是云游天下来得爽快，小人庙小，容不下您着一尊大佛！” 杨凡尴尬的笑了起来，这赵爷就是一个定时炸弹，留在身边，只要一爆雷，那么自己除了造反，估计没有第二个路子了。 接下来乃是大唐盛世，自己还没有反叛之心。 “哈哈，你这小子，倒还有趣！”赵爷大笑道。 杨凡在怀里摸索了好一会，掏出了一个用于阻挡瘴气的口罩，递给了赵爷。 您深处军营之中，恐怕会有诸多麻烦，您能不能将这东西待在脸上，要不然若是让有心人看到了，比较麻烦！ 赵爷接过这口罩，看到这新奇东西，两层棉布包裹着木炭，倒也算别致。 “这这一层棉布便好了，为何要加木炭进去？”赵爷疑惑的问道。 “嘿嘿，这口罩不仅能防住瘴气，而且在瘟疫盛行时候，还能起到极大的作用，能够阻拦大部分细菌进入口腔...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这是个好东西就对了！”杨凡开口解释道。 杨凡带着赵爷，返回了军营之中，索性没有人发现自己消失了，自己离开也不过是一个时辰而已。 杨凡也不管其他，进入军帐后，直接倒头就睡了，而赵爷盘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第二日，杨凡起床，然后开始下令。 “冷校尉，我们撤兵，离开旗山区域！”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冷校尉脸色顿时疑惑了起来，开口道：“大人，只要我们守住这山涧，那他们便如同网中之鸟，无处可去，为何我们要后退？” “你按照我这么去做便行了，不必多问！” “是！” 随后杨凡便带领着五千兵马，然后退居了旗山范围，还故意流出了一条通道。 杨凡又回到了厦州，安排船老大，到指定位置停留，晚上运送他们前往流求。 当天晚上，无数叛军遗民从山谷走出，然后在杨凡的带领下，来到了海边。 这上万余人，密密麻麻一大片，有女人，有孩子，有老人，还有几千精装汉子。 这一帮人去到流求之后，想必能占取一块生存区域，到时候让他们去捕捞海鱼，海藻等等海中资源，制成干品，自己再用粮食各种资源进行兑换，嘿嘿，这妥妥就是让他们给自己打工。 这上万人在海边带来的效益，可比自己请他们作工人划算多了。 有了这一批人，自己的咸鱼，紫菜，海带，将会远销大唐国境。 海面上停了七艘大船，每一个大船都能运送六七百人，大概三个来回，就能将这些人全部送到对岸了。 这里登上船的人，有兴奋的，也有对未来惶恐的，踏上了新征程。 最后一批次的人登上船，贺勇朝着杨凡作揖行礼，恭敬的说道：“多谢杨公大义，日后只要是杨公的事情，我们定当全力相助。” 杨凡摆摆手，让船老大开船。 “赵爷，现在这些人已经全部送往对岸了，你也该离开了吧！” 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待在自己身边，杨凡总觉得不放心。 大唐如今不少官员，都是隋朝时期留下的，要是被有心人见到，那自己麻烦可就大了。 “放心，我自然不会给你惹麻烦，你不错，也有手段，我很看好你，如果你有一天穷途末路了，你可以来找我！”赵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凡，随后背着手离开了。 看到这赵爷离开后，杨凡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了。 随后杨凡返回到了营地之中，然后让军队在山谷之中住下，这一个山谷里面良田数百亩，连同周围的山上的资源，若是这样放手，恐怕没过几天，又归于这三大世家的手中。 这里的资源虽然养活不了上万人，但是一个村子的人还是能养活的。 杨凡打算将这里迁一些汉民过来，这样对于瓦解厦州三大世家也有一些好处。 杨凡和一些人也返回了厦州州府之中。 一回来，陈太守就跑过来了，兴奋的说道：“杨大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些反叛军已经全部被我铲除了，你让一些汉民进入旗山山谷！” 陈太守顿时兴奋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三大世家借着叛军的名头，拒交税粮，如今这个问题终于解决了。 虽然他们不可能安分守己，老实交税，但是每年收个两成税粮，那也比之前好上太多了，至少自己不用贴钱了。 “大人，那日我好像是听人说，有许多人都偷偷来到了海岸边上，上到了一艘大船离开了？”陈太守看了一眼杨凡，小心翼翼的说道。 顿时，杨凡脸色变冷了下来，盯着陈太守，一言不发。 被杨凡这般注视，陈太守顿时心中一荒，冷汗直流，明知道那些大船是安抚使带了的，还多嘴询问。 “太守，有些东西，不应该乱说，你兴许是看错了！”杨凡淡淡的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太守连连点头，急忙开口说道：“是，是，我没看到，大人千万不要怪罪，现在叛军已经剿灭了，就算是剩余的那些，也逃亡山林之中了。” 杨凡脸上露出了笑容，笑道：“孺子可教也，明日让三大世家的耆老过来，我和他们谈一谈补交税粮的事情．” 陈太守听到这么说，顿时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大人终于敲打这三大世家了。 “我明日就在鞠凤楼订桌，让他们过来！”陈太守兴奋的说道。 第二日，杨凡来到了鞠凤楼，此时三大世家的族长耆老都已经等候在此了。 第882章 你们，统统要补交税粮. 杨凡一来到这里，顿时这些人站了起来行礼作揖。 “杨大人果真用兵如神，区区两三天时日，就剿灭了上万叛军！” “大人英明神武，在下深感敬佩！” “大人乃我厦州福将也。” 这三大世家的人，不由纷纷奉承了起来。 杨凡看着这三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嘿嘿，承蒙各位相助，要不然我也不会如此快的就剿灭了叛军！” 这时候，钱家的那老者站起来说道：“大人，那旗山区域，乃是我钱家封邑，如今助我钱家收回山地，我们钱家不胜感激，这一点点小意思，还望大人不要介意！” 钱家主拿出了一个箱子，里面有十余根金条，恭敬的放在了杨凡的前面。 杨凡看着这一箱金条，顿时冷笑了起来，随后手一拨，直接将这箱子拨到了地上。 哗啦一声响，十余根金条跌落在了地上。 杨凡的这一举动，顿时让钱老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你说，旗山山谷乃是你们钱家封邑？”杨凡的语气中充满了杀气。 此时钱家主的脸色也黑了起来，站起来怒道：“难道不是，我手里还有旗山的地契，方圆十余里，皆是我钱家之土！” “胡言乱语，你说说你这地契，是何时的地契？” “自晋朝起，旗山就是我们钱家之土，阁下为何不认？” 土地永远是世家最根本的利益，杨凡不认这些土地，自然是让钱家跳脚了起来。 “你这是要用前朝的剑，斩今朝的官，请问阁下，你有大唐官方发放的契凭吗？” “你拿着前朝的地契，这是大唐的国土，那当今陛下，要不少将帝王之位让给司马家？” “这历年来，都是叛军所占据，如今我将其收复，你又有何脸，来向我讨要？” 杨凡的这一番话，直接让钱家家主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大唐立国当初，可以凭着前朝地契更换大唐所颁发的契凭，以确权土地，但是当时叛军占据旗山，他们根本没能换取这契凭，现在大唐立国已经十余年了，这前朝的地契当然可以不认。 “敢问钱老，是否现在可以拿着前朝的地契已证明所属，若是你认，那我便将你钱家当成叛贼，尽数诛灭！”杨凡直接说道，沙场上的铁血气息弥漫，顿时让这钱老脸色苍白无比。 “还有，上年你们所有家族都没有交税，钱家你占地三十万亩，其中良田五万，当交两万石税粮，牛家四万，一万余石税粮，宋家良田六万，当交税粮两万余石，我这次让你们过来，不是请你们享乐的，而是让你们补交税粮的！” 杨凡这一番话，顿时让他们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的底气，就是这一万精兵，若是他们想要拒交，虽然自己也不能剿灭他们，但是能让他们吃一些苦头，至于责任，就推给剿灭叛军后的流兵便行了。 “安抚使，你这是欺人太甚！”宋家的家主怒道。 “呵呵，陈太守每年来，都要私自掏腰包给你们补税，你们就当体量一下他，赶紧老实交粮食，要不然你们自个组建民兵，阻挡叛军的流匪！” 这赤裸裸的威胁，直接让在场的三人脸色大变，而一旁的陈太守，简直是热泪满盈，对杨凡敬佩得五体投地。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能理解自己的苦楚了。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里，你们不补交税粮，这镇守旗山的一万军队，将直接撤离，毕竟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待在这里！” 说完后，杨凡起身，带着红舒离开了酒楼。 “相公，你可真霸气，那些叛军不是已经走了吗？他们会补交这些税粮吗？”红舒开口问道。 “哈哈，由不得他们，在岭南这片区域，有时候唐军，也能使叛军，他们可以适用于任何身份！”杨凡笑着说道。 当初回到长安时候，李二只是对他截信使，还有私自调兵这两点上做文章，对于岭南叛乱而没有指责一句，在上任批文那里还留下了一句话。 “势应当如汉水，可缓可急，但必不可决堤！” 这一句话，就是对杨凡行为的默许，只要自己不玩过火，那就没事！ 杨凡这一次回到了驿站之中，然后让王二带领两千人，扮作叛军的样子，出入在各大区域之间，而唐杰则是带领这剩下的八千精兵，在厦州来回奔走，作出清算叛贼的样子。 这一闹让整个厦州，人尽皆知，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叛贼流兵，基本是子虚乌有。 这三大世家的税粮，也纷纷补交了上来。 而钱家的家主简直是肺都快要气炸了，面对这一个无赖安抚使，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虽然能鼓弄民夫动乱，但是他不敢，那一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税粮补交齐了，这满地走的流兵也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杨凡发出公告，流兵已经全部被剿灭。 随后在陈太守的践行中，众人登上了船队，朝着南边走去。 而还有五千虎狼军，由于船只有限，只能由唐杰带队，从漳州，泉州，潮州方向，朝着广州方向前进。 而杨凡此番的目的，是崖州、儋州、振州之岛，这三洲远离大陆，文化还有其余的方方面面，都几乎是独立的状态，就连州府，也只是一座府邸而已，根本没有多大用处。 由于与岭南道家族文化的割裂，所以杨凡准备在这里大刀阔斧，彻底将此地收服，在此重振大唐威仪。 在这里无论是怎么折腾，岭南道的那些土族世家们，都不会有别样的心思。 而由于运输困难，历朝历代以来，都无人看中儋州这一块地方，但是如今龙骨宝船的出现，这一块地方，不再是鸡肋了。 而极南三洲几乎是属于部落状态，其中气候炎热，水稻基本能一年三熟，其他的农作物，也十分丰富，尤其是海洋的资源，只要经过自己的改造，以后极南三洲就能成为自己的后花园。 第883章 未开化的儋州 就算是两年后，自己任期已满，自己的商业手段，也能在岭南道有极深的影响力。 四天后，经过了雷州，七艘船队停在了儋州的海港边。 在海港口，许多渔民诧异的看着这七艘巨无霸的龙骨宝船。 杨凡首先从船上下来，踏上了这一片土地。 而许多渔民也纷纷指指点点了起来，说着杨凡听不懂的话语。 随后这些渔民们看到船上下来了密密麻麻的人，都惊惧不已。 而杨凡朝着儋州州府方向前进，同行的，还有五千精兵。 许多人都诧异的看着杨凡他们，不少人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军队。 杨凡来到了州府，看到儋州太守府所在的地方，不禁大跌眼睛！ 这哪里有半分一州之城的样子，若不是那牌匾上挂着儋州太守府的牌匾，杨凡还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这就是一座木头搭建的院子，围墙还是黄泥垒成的。 而且门口基本每人看守，仿佛就是普通的一座农家大院。 这州城也相当落后，就像是唐国的小镇一般，比龟兹镇还要落后。 “这，这就是一州之府，怎么沦落到这个样子了？”王玄策看着这太守府，震惊的说道。 “在儋州之地，什么事情都有发生，王二，上去敲一下门！” 王二上前，然后手掌拍了几下太守府大门。 没过多久，门口就被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见到门口出现了清一色的唐国军队，不由大为大为震惊了起来。 “我是太守知事，大人，你们，你们是？”这知事惊讶的说道。 “我是岭南道安抚使，杨凡，你们太守呢？” 听到是岭南道安抚使，这知事大吃一惊，然后高声呼道：“太守，太守，岭南道安抚使来了！”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睡服的微胖男子急冲冲的赶来，看到杨凡，连忙上前觐见：“在下儋州太守，卢光华，见过杨大人！” “见过卢太守！” 顿时卢太守惶恐了起来，看着这五千精兵，开口问道：“大人，你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我作为安抚使，自当有对属地有巡查之职！”杨凡笑了起来，随后继续朝着卢太守问道：“儋州，怎么混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杨凡的话，卢太守长叹了一声：“儋州本来就是这般，语言不通，字也基本无人认识，差不多处于未开化时期，能让我们州府建立，已经算是儋州这些土族部落大方了！” 杨凡听到卢太守这般，不禁有些无语了起来。 这儋州，还真是，一言难尽！ “那本地状况如何，民事文档在何处，我要去查看。”杨凡开口问道。 听到杨凡这么问，这卢太守脸色不由变得有些尴尬，随即开口说道：“您请跟我来！” 随后杨凡让王玄策带着这五千兵，找个地方扎营，然后跟随卢太守来到了一个房间之中。 杨凡进入了这个房间，不禁皱起眉头来。 随后卢太守拿出了一个册子，递给了杨凡。 这就是儋州民事文档了！ “就这一本册子？”杨凡有些震惊的说道。 “就这一本册子！”卢太守有些无奈的说道。 随后杨凡翻开这一本册子，上面只有几页而已，分别是前两任儋州太守上任时候记录的文案，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人口没有，地方县志也没有，记录的田地也没有，基本是全无状态。 这简直就是妥妥的部落文化。 “大人，这里根本无法盘查，一些本地部落根本不欢迎外人，我们找前去盘查，基本上全部遭拒，一些地方更是，他们说的话，我们根本听不懂，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们说什么，基本鸡同鸭讲，别说收税了，就连沟通都是问题。” “除了流放在儋州的罪民，我们基本什么都管不了。” 杨凡见到这个情况，也感到头疼了起来，这里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无法进行，更别说管理了。 “那本地有没有什么山贼什么的，我带了五千兵过来，让我们平定一些山贼，好竖立一些威望！”杨凡开口问道。 卢太守一摊手，无奈道：“这里的部落，说他们是山贼，基本全部都是，每个地方都有一些部落在盘踞，若是有人闯入这些部落的领地，那被抢了也是理所当然！” “这里基本改朝换代了也五人注意，除了州府的名字变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变！” 杨凡无语了起来，随即问道：“那儋州这里，分别有几个大族？” “不知道，不过州城边上，有一个部落挺大的，应该有几万人，而且他们那里好像嫡系的人会说官话，好像是东汉时期，祖上为了躲避叛乱而逃来这里的！” “寻常时期，他们也运送粮食，前往雷州，换取一些物品，” 崖州都如此了，想必其他两州应该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那好，走，我们去那部落去转悠一番，看看他们是何反应！” 随后杨凡带领五千兵马，来到了这一个部落所在地。 所有人都惊奇的看着杨凡他们，指指点点。 而杨凡也不理会他们，径直朝着前方他们这些部落的居住地方向而去。 突然， 一行人拿着极其落后的柴刀，耙子，矛，等落后武器，拦住了杨凡他们的去路，口中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语。 “敢阻拦着，杀！” 杨凡一声大喝，顿时让这些人惊慌了起来，不少人竟然直接带着武器逃跑了。 没过多久，突然好几个衣着有些光鲜的男人走了。 “大人，大驾光临，所谓何事？”一个老者模样的男人，说着官话，语速极慢，挤出这几个字，相当吃力一样。 “我们大唐安抚使，特意前来，巡察民情，你们族，叫什么？”杨凡大声说道。 这老者看了一眼杨凡身后的五千精兵，顿时喉结滚动了起来。 以往若是州府的人过来，一般直接赶出去就是了，但是现在这五千兵来到眼前，不好再糊弄了。 “我们也是汉民，陈姓，祖上为了躲避战乱，迁到儋州的。” “嘿，原来是汉民，那么你们为何不服从管教，州府之人前来盘查，听说你们好像赶出去了。”杨凡冷笑道。 杨凡他们自然知道，这些人在装傻。 第884章 口头上的威胁 他们想着，不要与官府这边过多牵扯，装傻充愣，这样自然就不需要听从官府管教了。 这儋州山高皇帝远的，中央也不会理会这边。 但是现在，自己带了五千精兵过来，这陈姓部落的人再也不敢猖狂了。 果然，这老者听到杨凡这么说，顿时变得惶恐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敢出声。 “你叫什么名字，如今我们要盘查儋州所有土地良田人口，以作管教！”杨凡开口道。 听到杨凡这话，这老者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不过看到杨凡身后密密麻麻的军队，知道他们是来立威的，自然是不敢再拒绝。 “我叫陈兴田，是陈姓宗族的族老，长官前来盘查，我们自然不敢阻拦。”陈兴田恭敬的说道，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儋州要变天了。 “好，你们作为大唐的良民，自然要服从大唐的管理。” 随后杨凡对着卢太守说道：“让文官们过来，带上书册，准备登基民册！” 卢太守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说道：“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没过多久，卢太守便带来了好几十个人，还有一叠厚厚的书籍文本，进入到部落里，开始登记了起来。 而杨凡回到了儋州城，看着这破落的州府城，心里叹息了一声。 想要富，还是要大力发展才行，可是这儋州一穷二白，州府官兵们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哪里还有钱来建设发展？ 杨凡想了许久，这里想要发展的话，州府必须要建立起来，然后开设私塾，教导附近百姓识字，至少要能够会官话和本地语言才行。 如今就连一个会官话和本地语言的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过这一切都要钱才行，没钱什么都免谈，看着州府仓库空空如也的样子，杨凡不禁觉得有些难搞。 “相公，这里基本处于未开化地区，想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们刚刚在集市里逛了一圈，发现他们说的话我们根本就听不懂。”红舒开口说道。 “哼，他们当中绝对是有人懂得官话的，只不过是装傻充愣罢了。”杨凡冷笑道。 “那他们为什么要装？”王玄策有些疑惑的问道。 “呵呵，这里地处边远地区，历朝历代，官府都没有实质的控制权，所以这些地方的人为了躲避税赋，自然不愿于官家扯上关系。”杨凡开口解释到。 王玄策听到了这么说，不禁气愤了起来。 “简直就是刁民，此乃大唐国土，哪有不需要交税之理。” 杨凡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一切无非就是利益斗争罢了。 突然，杨凡眸子一亮，他或许想到了解决这里困境的办法。 杨凡想要重建州府，那必须要钱，现在儋州州府这么穷，或者可以借鉴后世的地方政府举债制度。 只要由卢太守开口，代表儋州向各大部落借钱，借粮食，借工匠，那岂不是一举两得，这样技能促进了官与民之间的交流，同时也能将州府建立起来。 杨凡看了一眼自己的五千精兵，有了这些兵马，由不得他们不借。 一连三天，卢太守他们终于将陈姓部落的遗民全部统计完毕，共有两万多户，合计八万七千人，是儋州屈指一数的大部落。 而且，还通过了陈兴田口中，得知了儋州的一些大部落。 其中共有三个部落，陈姓部落就是其中一个。 今日，杨凡独自来到了陈姓部落的村子里。 径直来到了陈兴田府上。 “大人，如今已经民事已经统计完毕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杨凡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我来此，只不过是想要你帮官府宣扬一下大唐律令。” 说完，杨凡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大唐律令的书籍，递给了陈兴田。 陈兴田脸色一变，他之人知道杨凡此举是为了什么。 “村民多有愚昧，恐怕无法通晓大唐律令。”陈兴田开口说道。 “有你不就行了，这是大唐律令，其中税赋还有民事纠纷皆在此，你作为陈姓部落的家主，你懂了，自然村民们也就知道了。”杨凡淡淡的说道。 “对了，我们还要像你抽调八百名民夫，用于建设州府城，放心，这些民夫都有粮食可拿，另外还要向你们借粮八万石，各种物资等等。” 杨凡轻描淡写的说道，似乎再说一件相小的事情。 而陈兴田脸色变得难看无比，杨凡的这一番行为，可以算是明抢了。 “我要是说不呢？”陈兴田冷着脸说道。 “那我五千兵马，将会直接冲入你们部落，并且在此住下了。”杨凡涌现出了一股凶悍气息。 陈兴田沉默不语，神情阴郁。 “当然，这三万石的粮食，还有八百民夫，你可以向其他的两个大部落分摊，只要粮到，钱到，其余的一切都好谈。” 杨凡此举，就是为了让陈兴田找其他的两个部落商议。 “给你们七天的时间，人和粮必须要到手，如若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放下狠话，杨凡直接离开了村子。 此时儋州虽然刚刚开春不久，但是气候已经相当炎热。 但是杨凡还是带着一批人，盯着烈日在儋州附近考察。 而陈兴田在杨凡离开之后，立即让人去其余的两个部落的首领通报。 这件事情是整个儋州的事，由不得自己一个人担。 第二日，赵兴田他们村子来了许多人，分别有两批，都穿着风格各异的服装，其中有一个脸上描着三条彩纹，头上插着一跟红色鸟毛的老者，还有一个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布衣的老人。 这两个人，分别是筒族，还有岚族的首领。 “两位，我陈兴田邀请你们过来，有要事相商！”陈兴田拱手说道。 “你是说官府的事情？”那头上插着鸟毛的筒族老人说道。 “对，如今官府那边，拍了足足有五千人过来，应该想要我们彻底臣服于大唐。”陈兴田脸色难看的说道。 “五千人，他们想要我们臣服，经过了东汉后，几百年的动乱，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朝代能让我们臣服。”岚族的老人冷然道。 第885章 土族的筹划 “可是，他们足足有五千的兵过来，那最大的官儿，昨天来到我们村子，说要借三万石的粮食，还要抽调八百人给他们干活。”陈兴田说道。 几人听到这话，脸色难看无比。 “如今我们只能联合在一起，才能对抗官府，当年他们这么多年来，派了无数人过来，我们都能摆平，这次也一定可以。”岚族的老者怒道。 “陈，你见多识广，平时也驱船前往雷州，知道一些大唐的事情，你觉得应该怎么办！”那筒族老者开口道。 陈兴田沉吟了一会，开口说道：“他们官府在雷州好像也没有多么厉害，还是受制于各方势力，我觉得我们应该要联合在一起，将这些人赶出去。”陈兴田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之色，开口说道。 “对，不能让他们破坏了我们儋州的传统，那些海盗们没人清除，反倒是要向我们这些土族拿钱拿粮。”岚族老者开口说道。 听到海盗两个字，顿时陈兴田眼睛亮了起来，开口说道：“我们不妨使用一招趋虎吞狼，然后我们暗中相助，直接灭了这五千人，这样一来，他们定然不再敢染指儋州之地。” “只是这些海盗，能不能帮我们，他们不抢我们族人就算好了。”筒族老者开口道。 “他们长期在海外漂泊，虽然劫掠了不少商船，但是粮食，还有瓜果蔬菜等等东西极度缺乏，这三万石粮食，与其交给这这大唐的官，还不如交给这些海盗们。” “他们若是能消灭了这五千人，我们也能推卸责任，而大唐定然短时间内，无法在派兵前来，况且海盗们长期在海外，大唐军队想要剿灭他们困难无比，那样我们儋州之地，将永远保持独立状态。”陈兴田兴奋的说了起来。 听到陈兴田这么说，几人都兴奋了起来，然后开始规划了起来。 最后他们定下了策略，通过岚族的渔民们，联系上海贼，奉上粮食让他们前来攻打大唐军队，然后他们三族之人立即派出自己族里的青壮年，里应外合，包围唐军。 陈兴田送走了几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狠辣之色，他祖上来自内陆，自然知道官府的残酷，他们可不管你们死活，要多少税粮，就要交多少税粮，若是可以独立开来，那对儋州来说，子孙后辈们都不必再受官吏之苦。 杨凡在附近考察了一番，然后终于找到了一大片黄泥粘土，这可是烧砖的最佳材料。 杨凡打算在这里建立一个砖窑，用于建造州府。 只要州府建立成功，借此来辐射周边区域，教导百姓，识字读书，到时候自然服从王法。 在南海外，几个渔民们撑着渔船，来到了一个岛屿。 顿时好几个人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长枪，刀，斧子等武器，直接围住了这几个渔民。 “嘿嘿，你们这些人来我们岛做什么，难道你们是来送死的！”一个海盗看着这几个渔民，冷笑了起来。 “我们就是专门来找你们的，我们是儋州岚族部落的人，找你们船老大有要事相商。” 听到这渔民的话，海盗们顿时疑惑了起来，儋州岚族，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进水不犯河水，出了闲时劫掠一些粮食之外，双方并没有太多交集，如今这些渔民找上门来，是为何？ 一个海盗按下心中的疑惑，随后开口说道：“你先在此等候，我去跟老大通报一声。” 没过多久，一个带着眼罩，一身凶悍之气的男人来到了岸边，看着这几个渔民，开口说道：“听说你们来找我，什么事事情？” “船老大，我们是给你们送粮食的，我们儋州三大族请你们这些好汉们帮一件事情，有一万石稻米相送！”这渔民不卑不亢的说道。 “一万石，好大的手笔，你们想要让我们帮什么忙！”海盗船老大开口道。 这一万石粮食，已经能够让他们生活好几年了。 “首领说，想请诸位好汉前往儋州，消灭唐朝派来的五千兵，只要赶跑这些人，一万石粮食，还有诸多瓜果蔬菜，我们双手奉上，并且每年还给你们三千石的粮食，一些瓜果蔬菜孝敬。” 船老大沉默了起来，他们都是周边地区生活不下去的渔民山民们，聚集在一起当海盗，平日里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若是每年能安稳拿到三千石的粮食，这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大唐派来的兵，他们一共有多少人？”船老大开口道。 “共有五千人。” “呵呵，我们只有两千人左右，你这是让我们送死？”船老大不屑的说道。 “我们已经联系了好几拨海盗，海州那边也同意出手了，你们一起加起来，应该有六七千人，到时候我们三大族的人也会派族里的青壮年一起出手，里应外合之下，大唐军队绝对会溃败” 附近的海盗应该都被他们笼络了，足足有六七千人，再加上这些儋州土族之人出手，应该能敌过这五千大唐兵马。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们要派人去儋州那边查探一下情况！” “这自然可以，三天后动手，现在已经有不少好汉在我们儋州海边聚集了，你也可以一起前往，到时候也有个了解，另外你还需要派几艘船过去，我们先预付两千石的定金，酬劳各位好汉！” “好，爽快，我立即带兄弟们前往！” ..... 对于这本地土族们的联合，杨凡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认为这些土族人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毕竟自己手里头还有五千人震慑。 李轩打算等三族臣服之后，统一向他们举债，建设儋州州府。 到时候让一些土族人进入州府之中定居，再设立官学，教导百姓，然后自己将儋州作为向东南海贸的中转站，发展起来后，绝对相当繁华，到时候借此来辐射其余的两州，他们自然臣服于大唐王法。 杨凡他们并没有进入州城居住，而是在外面的空地上扎营。 第886章 夜袭营地 突然好几辆车子从远处出现，赵兴田在前面带队。 杨凡迎了上去。 “大人，这里有一些酒水还有海鲜等物资，好好犒劳一下兄弟们，再过两天，三万石粮食就可以送到州府了，还请宽限两天。”陈兴田笑呵呵的说道。 看到陈兴田这样子，杨凡眸子一缕迷惑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那多谢陈兄了，只要你们诚心，那宽限几日也无妨，何必这么客气，还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哪里，大人已经来到儋州几天了，我们都没有一点表示，今日才恍然惊醒，特地带了一些东西过来，让将士们尽兴。” “那多谢陈兄了！”杨凡拱手答谢道。 “既然东西已经送来了，那我就不打搅大人了，告辞！”陈兴田笑吟吟的拱手告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杨凡眉头皱了起来。 这陈兴田今日送来了好几车的米酒，还有几大车的海鲜海鱼干，还有辆车牛肉。 不对劲，这陈兴田有些过于热情了，自己这借钱的行为，在信任还没建立的情况下，基本等于强取豪夺，他怎么这么高兴？ 这时候，好几个校尉看了一下车子里的东西，不禁兴奋了起来。 “哈哈，这陈兴田还真会做人，这将近千斤的肉食，还有这几大车的酒水，够我们兄弟们好好喝上一顿了。” “你们几个过来，将这些酒抬到一边去，让火头军过来，将这些肉食烹煮了，大伙今天晚上痛饮一番，在这几天，嘴里淡出个鸟来了。” 看到将士们这么兴奋的样子，杨凡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将士们寒心。 “这些酒分出几份来，不要一次就霍霍没了，省着点喝！”杨凡下令道。 “明白了！” 随后火头军开始了烹饪，没人几乎都能得到二两肉与一大勺肉汤，还有一大碗酒。 “大人，这是晚饭吃食！” 火头军端起来了一大锅肉，还有一坛酒，送入了帐篷之中、 红舒还有王玄策，还有几个校尉围了上来，准备享用美食。 王玄策拿起酒碗，倒了满满一大碗酒，喝了一大口，顿时畅快出声来。 “好酒，没有想到这地还有此等好酒，够烈！” 杨凡听到这么说，皱起了眉头来，尝了一口酒，果然是好酒，浓度够烈。 但是杨凡却没有兴奋，反而是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不对劲，陈兴田怎么可能将这么好的酒水送来，要知道，这年代由于并没有蒸馏酒的技术，一般只能自然发酵，像这么烈的酒，一定发酵许久时日才得到的，价值不菲。 一般来说，能送来普通水平的酒来，已经够意思了，更何况此等良酒！ 而且今天的陈兴田有些反常，难道是他们有所行动！ 想到这里，杨凡突然惊醒了起来，随后对着几个校尉喊道：“各位，立即前往各自队伍，吩咐下去，今日一律不能饮酒，还有派出斥候，朝四周打探消息，并且加强巡逻！” 众人看到杨凡这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大惊小怪，如今身处与儋州之地，附近也没有敌军，而且岭南道那些世家们也无法将手伸来这里，何必担忧，如此有些大惊小怪了。 看到他们还在磨蹭，杨凡立即怒吼道：“军令如山，难道你们想要抗命不成！” 这一声怒吼，直接让众多校尉打消了想要询问的想法，连忙回到了各自的军伍里，开始吩咐众人去巡逻查探。 但是来到下方军营之后，却发现有许多酒力不佳的将士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将近有三分之一。 随即各个队伍的校尉立即喝止了还在吃饭的军士，加强巡逻，然后派出一些没有醉的斥候打探消息。 此时杨凡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相公，发生什么事情了？”红舒开口问着，一脸疑惑的样子。 王玄策同样看向了杨凡，显然想知道为什么杨凡这么紧张，这儋州之地，根本没有能够威胁他们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有那么一种不同以往的感觉，你少喝一点酒，别误事了！”杨凡开口道。 “不会有事的，难不成这里还能突然冒出一只军队来？”王玄策笑着说道。 这是，突然冷校尉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焦急的说道：“不好了，杨大人，我们斥候发现了海滩口上，停靠了密密麻麻的船只，好多海贼拿着武器登上了岸边，正在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听到这话，杨凡心里咯噔了一声，果然是来了！ 王玄策见到此也脸色大变，一把拿起了旁边的唐刀，快速披上铠甲。 “立即让将士们准备迎战！” “我们，有不少兄弟喝醉了！”冷校尉诺诺的说道。 “每人给他们一个大嘴巴子，能醒来的，立即让他们起来备战，不能起来的，直接拖到军营里集中起来，快！” 随后几个校尉急忙行动，杨凡也披上了铠甲，朝着山岭下看去。 密密麻麻的人冲了过来，此时刚好日头落下，天地一片昏暗，依稀能看出来，人数不少！ 而军营中，将士们也穿好了板甲，队伍集合了起来。 看到还没有醉的人足足有三分之一，杨凡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山下这些杂乱无章的海盗们，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些海盗们地处岭南，基本没见过什么成制的军队战斗，根本没有战术而言，只是一窝蜂的冲上来，人多又如何，其中的差距，不是人多就能完成的。 陈兴田，你也太天真了，自己这些军队，都是经历过南齐血战的，虽然不能称作百战之军，但是面对这些乌合之众，还是形成绝对性的压制力的。 毫不客气的说，自己这些成制的军队，对付这些一窝齐上的海盗们，只要八百，自己就能将这些人冲散。 若是骑兵，两百足矣。 “先防守，再进攻！”杨凡大声喊道。 随后长枪兵们，纷纷架起了长枪，露出防守了起来。 无数人冲了上来，看着一杆杆森冷的枪尖，都不由从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意。 第887章 圆满的结局 不过后面的人挤在了一起，让他们不得不前进。 无数士兵长枪开始朝着前面刺去，顿时一个个海盗们被刺穿了身体，一个个如同被割了的草芥一般，齐刷刷的倒下。 这时候，后方也传来一片厮杀声，许多民兵朝着另一个方向，朝着山顶冲来。 看到这些民兵，杨凡脸上的冷意更加浓了。 也好，他们主动出手，自己也能以雷霆手段，整治着一些心怀鬼胎，狂妄自大的土著。 他们凭什么能够认为，这一帮乌合之众，能比得上自己的虎狼军。 “大人，让我带队冲锋，带领五百人，冲散背后攻来的敌军！”冷校尉主动请缨。 杨凡露出了一丝微笑，开口说道：“去吧！不过尽量不要杀人，要不然儋州三大族心里可不太好受。” ＂是！＂ 随后冷校尉带着五百人，朝着另一方向的人冲去，喊杀声镇天，阵阵凶悍气势爆发了出来。 仅仅一个冲击，这些民兵们大概有小部分溃散了，许多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不过并没有多少人丧命，只是短暂的失去战斗力而已。 而前方的海盗们，此时已经大半人被前方的凶残场面吓坏了，上边的军队防线上，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绞肉机，无数人倒下，尸首一个个倒在了地上，在慌乱的践踏下，成为肉泥。 而且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居然连防线都没有一丝乱象，在他们眼中，那些士兵们，似乎是一个个天兵一般，无数人倒在他们的枪下。 他们第一次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整齐划一，什么叫做不可敌！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这方足足拥有七千多人，还有三族的民兵三千人，基本上是两个对一个，要赢简直是太简单了。 但是现在现实中的差距让他们惊骇不已，人数在战场上，基本上是没有多大意义。 他们的认知里，战斗还处于那边的人多，那边就是厉害的层次上，基本不能理解中原上的普通百姓，和成制步兵，骑兵，重骑之间天堑一般的差距。 人再多，也不过是老虎眼中的羊而已，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战场上的哀嚎，更加惨烈了一些。 无数人开始溃逃了起来，见到这个情况，防守线上分开，几个校尉分别带着几百兵力朝着那溃逃的人群冲去。 幸好，要是今天被陈兴田的糖衣炮弹灌醉了，让这些人偷偷上山，搅乱了军队，很可能今日的死伤会相当大。 此时，杨凡看向了另一边的民兵们，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大概过了一刻钟后，杨凡让号手吹起号角，收兵。 许多将士都杀上头了，听到收兵的号令，顿时迷惑了起来。 不过军令如山，他们还是纷纷放弃了追杀，返回了山岭的军营之中。 他要留着这些人，好让自己立威用。 想必经过了这一场战斗，可以让他们那些土族应该惶恐了起来。 “清理战场！” 杨凡下令，然后返回了军营之中。 而那些逃亡的海盗们也纷纷回到了海岸边，争先恐后的上了船，脸色十分的惊恐。 他们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所有人海盗们都驱船离去，不敢再此逗留，才短短的半个时辰，七八千海盗，至少损失了三分之一。 他们能够逃得一条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而在陈姓部落的村子里，陈兴田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这些溃逃回来的伤员，脸色已是怒极，但是眸子里却是惶恐无比。 其余的两个部落的首领此时脸色也相当难看，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原本他们以为，纠集了上万人前来，这大唐的五千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没有想到，仅仅是半个时辰，他们这些人就死了死，伤的伤！ 若是杨凡前来复仇？ 想到这里，他更是浑身哆嗦了起来，恐怕这五千人，能将整个儋州的所有人，屠杀一空。 第二日，杨凡刚刚起来，就看到了自己军营山下，齐刷刷跪倒了一大片人。 杨凡看到这个情况，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主动动手，反倒是帮了自己。 杨凡抬步朝着山岭下方走去，看着为首跪下的三人，他们这三人身上的衣物风格各异，陈兴田就是其中之一。 “呵呵，陈兄，昨日还没有多谢你的好酒招待，今日你们为何要一起跪在这里，还有，旁边的两人你也不介绍一下。”杨凡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陈兴田哆嗦了一下，然后跪倒在地，哆嗦道：“大人，小民有罪，还望大人放过我们部落，饶我们一命！” “哦，你再说什么，我怎么没有听懂，你可要好好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凡淡淡的说道。 陈兴田支支吾吾的，最终一咬牙，开口说道：“大人，都是小人的罪过，我目无王法，勾结海盗，想要对付大人您，我罪该万死，我愿意以死谢罪，只求大人能够放过我们部落。” “哦，昨天的海盗们与你们有关系吗？我看未必吧！”杨凡笑着说道。 “这，这海盗，确实是我叫来的，小民该死！”陈兴田不停的磕头了起来。 “我说和你们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 杨凡背着手，笑吟吟的看向了面前的陈兴田。 听到杨凡这么说，陈兴田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狂喜之色。 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开口说道：“多谢大人，日后我们定当服从管教，安分守己！” 而旁边岚族，筒族的两个部落的人由于听不懂杨凡和陈兴田的话，此时都一脸迷惑。 “这两位，你不介绍一下？”杨凡笑着说道。 “是，大人，这位是岚族部落的首领，叫做巴奇，这是筒族部落的首领，叫做德阳！” “他们分别是儋州其他两个大部落的首领。” 听到儋州三大部落的主事人都在这里了，杨凡不禁笑了起来，这一次还真是提前圆满解决的事情。 “告诉他们，我们州府文事，要去他们部落盘查人口，清点良田，对了，我不是给了你一本大唐律令，你可以多与他们说说才行！” 第888章 征讨海盗 “是是是，我现在就说！” 随后陈兴田跟这几个部落的人叽叽呱呱的说了起来。 两个部落的首领，都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态度相当良好。 “哈哈，各位果然好客，陈兴田，这次就暂且放过你了，我也提醒你一句，不要妄想挑战大唐铁军，像这些乌合之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你们没有这个实力！”杨凡大笑道。 “是是是，我们自不量力，惊扰了大人了，多谢大人宽宏大量，日后我们定当以大人马首是瞻。”陈兴田卑微的说道。 昨夜的一场大战，清晰的让他们知道了这五千精兵的实力与他们民兵之间的差距。 他们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了。 杨凡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些事情就有卢太守代理，我等将出海除去昨夜攻袭我军的海盗们！” 听到杨凡要征讨海盗，陈兴田愣了一下。 “你们三族之中，应该有不少渔民知道他们这些海盗所在的地方，你帮我找十几个熟悉海域的渔民过来，随我征讨海盗。”杨凡开口说道。 “我马上安排，我让我儿子随军出征，他可以充当渔民们的传话。”陈兴田开口说道。 “如此甚好！” “对了，赵兄，你可多多帮一下陈太守才行呀！”杨凡淡淡的说道。 “是是是，我们一定配合好！” 听到了这么说，杨凡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随后回到了军营中去了。 没过多久，卢太守急急忙忙的冲了上了。 ＂杨大人，听闻昨日有海盗攻打军营，简直是太猖狂了！＂卢太守急忙说道。 “哈哈，一群乌合之众，太守不必担忧，他们甚至还抵不住我们一个冲击。”杨凡笑着说道。 “这些海盗，还真是自不量力，不过他们为啥要攻打我们唐军？”卢太守疑惑道。 杨凡看到卢太守这样，不由叹息了起来。 “太守，你还是要培养一些州兵还有一些手下才行，要不然这样子怎么管理儋州，日后儋州太守，将会是名副其实的太守，掌州兵刑罚，民事赋税，与中原地区一般。” 听到杨凡的话，卢太守愣住了，随即眸子里露出了兴奋之色，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杨凡点点头，开口说道：“这些本地的三个部落请海盗们冲袭我们唐军，但是他们错估了我们唐军的实力，现在直接被我们唐军所震慑，今天早上，他们几个部落的首领都上来谢罪了，你等下带上知事，前往陈姓部落那里，找陈兴田，他会帮你安排岚族，还有筒族这两个大部落的盘查。” 卢太守兴奋了起来，虽然他是正四品官，但是根本无实权，哪像中原那些刺史，正儿八经的是一州的掌权人。 若是如此，那自己便可威风了起来了。 “那太好了，我马上就去盘查这两族的人口田地！” “对了，除了一些山民外，平原丘陵地带，所有人口，田地皆要盘查清楚！” 卢太守点点头，随即开口说道：“自然，若是能彻底将儋州收服，那大人便是功在千秋！” 看着卢太守拍自己马屁，杨凡不禁笑道：“好了别奉承了，我给你调拨五百士兵，暂时充当州兵。” “多谢大人了！” 杨凡便叫来一个校尉，跟着卢太守一起去盘查。 没过多久，一个大概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带着十几个渔民前来。 那青年人见到杨凡，立即拱手道：“见过大人，小人唤作陈方勇！” “陈方勇，你们可知昨日海盗们的窝点？”杨凡开口问道。 “小民知晓，昨夜一共六千七百名海盗，分别是海州道，留水岛，云恩岛的海盗，我们都知道海路前去！” 杨凡听到这么说，满意的笑了起来，这陈方勇毫不犹豫的就将他们昨日的合作伙伴给卖了。 随后，杨凡召集了九个校尉，让他们将各自的队伍聚集起来。 王玄策疑惑的问道：“现在我们去干什么？” “哈哈，出海，大唐第一队水师，征讨海盗！”杨凡大笑道。 “红舒，你去不去，随我们出征南海，剿灭海盗，抓一些俘虏回来。”杨凡笑着问道。 “相公去哪里，我自然跟到那里。” “还是娘子善解人意，走，出发！” 四千五百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港口方向行军，直接登上了七艘龙骨宝船。 按照陈方勇的指引下，大船直接朝着留水岛屿的方向前进，在那里有着一批海盗们生存在此。 七艘龙骨宝船缓缓前进，这些渔民们见到如此庞大的海船，不由大为震惊。 这等宝船出海，根本无需太过在意天气，小型风暴可以直接在海上横行。 这次，杨凡出来征讨这些海盗，实质上就是抓俘虏。 这些海盗的船老大们可都是人才，培养一番，可以作为日后自己船队的掌船人，替自己远航海外，收集各种物资，再倒手卖给大唐，提前开启小范围航海时代。 日后作为中转站的三州大岛，作为航海的中转站，定然无比的繁华。 大概过了一天时间，终于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留水岛就在前面了，那里是海狄他们这一群海盗，共有两千余人，是附近海域最大的海盗队伍之一。”陈方勇开口说道。 “好，全力前进！” 七艘龙骨宝船，浩浩荡荡的朝着前方前进，在海岛上望风的海盗们，看到这七艘大船，纷纷纷纷恐惧不已。 “老大，有七艘海船朝着我们海岛的方向冲过来了！” “不好，他们绝对是大唐的军队，他们上面的旗帜上的字，我认得，是唐字。” 海狄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前天他们损失惨重，兄弟们都被大唐的大军吓破了胆，短短半刻钟的时间，居然就损失了好几百人，他们根本不是那些大唐军队一合之敌。 来到了海岸边，他立即看到了，七艘大船正在呈一个扇形朝着他们包围过来。 海狄愣住了，随即惊恐不已！ 他们的船怎么这么大，天呐，他们还冲来重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船。 “老大，要不要让弟兄们防守海岛的关隘！”一个小弟说道。 第889章 被包围的海盗 “去你玛德，你敢和这些大唐军队血拼？” 海狄一脚直接踢飞了这个小弟。 这小弟想到了前天夜里的惨状，顿时吓了一个哆嗦。 “赶紧上船，带上兄弟们跑路！”海狄怒吼道。 随后这两千海盗冲上了了他们的三艘船，然后朝着西边开去，希望能逃到西边南诏国中，只有进入南诏国的密林之中躲避，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杨凡看着前边逃走的船只，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他们去到了海上，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这三艘落后的大船，根本经不起自己龙骨宝船的一个冲击。 “给我先追这三艘船！” 杨凡他们朝着这三艘船的方向追去。 那些海盗们看到这些大唐军队竟然追了上来，而且速度似乎比他们的大船们还要快上许多，不禁面露恐惧之色。 远处的大船越来越近，现在已经能看到船上那如蚂蚁般行走的身影了。 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追上。 其他人见到这个情况，无不心生骇然。 “不行，不能让他们追上来，全力前进！” 海狄怒吼道，神情焦急万分。 但是依旧无济于事，七艘龙骨宝船，呈现出了一个扇形，就像是一个碗一样，直直的将他们三艘船队扣了下来。 他们陷入了包围之中。 海狄见到这个情况，脸上毫无血色，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唐能够造出如此强悍的巨船。 “大人，要不要我去喊话招降？”陈方勇开口道。 “先别急，吓一吓他们再说！” 随后杨凡下令，让船老大直接开船朝着他们其中的一艘船只冲击而去。 嘭的一声，海盗的船东倒西歪，差点就要翻了，而杨凡他们所在的船只，根本一点事情都没有。 那海盗船几乎散架了，自己的龙骨宝船啥事没有，看到这个结果，杨凡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不错，看来这些龙骨宝船与普通的大船之间，有着质的差距！”杨凡笑着说道。 “靠，这么厉害，这龙骨宝船这么坚固，太牛了！”陈方勇深深震撼了起来。 而红舒还有王玄策两人却有些不以为然，他们都是处于中原地带，对于这龙骨宝船的意义并没有一个深刻的认知。 那被杨凡撞击的海船上的海盗们，无不脸色大变。 杨凡吩咐一旁的陈方勇，开口道：“让他们投降！” 他这次来征讨海盗们，主要目的是想要这些俘虏，他可不希望将这些船只冲散了，无法匠人带回去。 此时他们这三艘大船，每一艘都挤满了人，撞毁了可就没有办法一次将人带回去了。 随着陈方勇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顿时三艘大船上，许多白旗在飘摇着。 看到他们投降了，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七艘大船架着这些海盗们，朝着留水岛屿的方向前进。 这三艘大船在杨凡他们的龙骨宝船挟持下，直接回到了留水岛，一个个海盗俘虏垂头丧气的从船上下来。 杨凡直接让人将他们一个个绑了起来。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两千俘虏，杨凡心里十分的满意。 这些都是高质量的民工，并且还能成为自己开发三州之岛的重要力量。 “宋校尉，带这一艘龙骨宝船，将这些俘虏带回儋州去！”杨凡指着一个校尉说道。 “是，大人！” 随后宋校尉直接挟持着这些海盗，朝着儋州方向前进。 他们这些海盗们，没有一个人敢阻挡。 “相公，这些人真没有骨气，你要这些人做什么？”红舒开口问道。 “哈哈，在这个时代，人口才是最重要的资源，有了这些人，你相公就能大刀阔斧的对三州之岛改造了。” “好，前往下一个目标，海州岛！” 随后又往第二个海盗盘踞的岛屿前进，仅仅花了半天的时间，就见到了海洲岛。 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他们也打算在海洲岛上面扎营度过这一夜。 “这海洲岛的海盗，首领叫做重男，一共有将近三千人的海盗，是附近最强大的一股海盗实力。” “好，全速前进，围住海洲岛。” 随后船只全速前进，不过这些海州岛的海盗们并没有出逃，杨凡他们军队登陆岛屿之后，才发现了他们依山防守，想要靠着关隘来抵挡自己的军队。 “不错，比上一波海盗们聪明一点，不过还是自不量力。” 李轩他们也没有发起进攻，而是直接在他们眼前光明正大的扎营了起来，如同无人之境，十分的嚣张。 现在将士们们都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航行，都十分累了，杨凡也不想给他太累，至于那些海盗们，根本他就不当一回事，只要他们敢下山，巡逻的队伍就像切瓜一样，全部将他们切碎！ 当晚，整个营地欢声笑语，杨凡让将士们拿出许多肉食，开始烹煮了起来。 而在山上的海盗们，脸色都难看无比，他们看着下面嚣张的大唐军队，没有一个人敢动手，他们只敢依靠地利来防御，希望到时候能挡住这些人的进攻，让他们无功而返。 重男脸色同样十分难看，他没有想到，大唐军队居然主动出击，在以前上千年中，从来还没有一个朝廷，出海剿灭海盗。 现在是他们遭遇的第一波。 现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是后悔万分了，招惹上了这一个煞神。 第二天，天色刚刚明令，杨凡便让陈方勇招降！ 随着叽叽呱呱说了一大通，看着陈方勇脸上隐隐流汗的神情，杨凡便知道是沟通不了了。 “他们不愿意，我们也要不要发起进攻。” 杨凡看了眼前面山岭，确实十个一夫当关的山岭，虽然不是很高，但是想要通上山岭，需要经过一条陡峭的山路。 此时正是初春，不少枯草枯叶堆积在地面上。 杨凡派人，在附近铲出一个两米宽的防火隔离带。 山上的人见到这番情形，不禁疑惑了起来，不知道杨凡想要做什么。 不过等到杨凡拿起一个火把的时候，顿时脸色大变。 就连杨凡军队的许多人，此时都脸色大变！ 杨凡的这一招，可谓是相当狠毒！ 这一把火若是烧下去，上面的这些人，估计无一例外都成了一个个烤鸭子了。 第890章 毫无抵抗之力 随后叽叽喳喳的吼叫从山上传了出来，万分焦急！ “大人，他们说愿意招降！”陈方勇急忙说道。 “哦，让他们一个个下来，冷校尉，将船上的绳索拿下来，让他们自己给自己绑上！”杨凡淡淡的说道。 众人不禁无语了起来，杨凡这样，不仅仅让他们投降，就连绑都要自个动手，感觉跟着大人出来征伐海盗，十分的省心 随后一二个人举起双手，从山上走了下来，杨凡的这一把火若是烧下去，估计他们一个个都逃不了，就算不被烧死，也被呛死，无一例外！ 清点了一下人数，一共有两千四百人，原本这一支海盗是有三千人的，不过在许多在那天攻伐唐军中死掉了。 陈方勇震惊的看着杨凡，侵扰他们数百年的海盗们，就这样被杨凡轻而易举的消灭掉了。 或者，大唐军队的到来，对于他们部落来说不是一件坏事，这些海盗们不仅仅抢粮食，各种物资，还抢女人。 若是消灭了这些海盗，以后至少不要每日担心受怕了。 随后杨凡又让两艘龙骨宝船，带着这些人离去了，然后前往第三支海盗的岛屿开去。 一天后，云恩岛的海盗也被降服了，没有进行任何抵抗，一千人直接被绑的严严实实，赶回了儋州。 这三波海盗，一共五千余人，杨凡他们回到了儋州之后，立即受到了儋州的三大部落夹道相迎。 杨凡见到这个军民其乐融融的情况，不禁笑了起来。 “果然，只有将他们打服气了，他们才变得如此友善。” 陈兴田他们也将三万石粮食送来了军营中，还有八百名民夫，都是各自村子里的青壮年。 “各位，这些粮食是我借你们的，你们等下去找卢太守，登记一下，这些粮食可以抵税，对了你们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是有什么争议，你们也可以找我帮你解决！” 说完了杨凡看向了陈兴田，让他给这些人翻译。 随后陈兴田叽叽咕咕的说了起来，说了好一段话。 过了好一会，一个人站了出来，跟陈兴田说了一大堆话。 听完了这话后，陈兴田对着杨凡说道：“他们部落上遇到了一个难题，他们昨夜村子遭遇了山崩，死伤颇多，他向大人请求，能不能抽调少一些民夫？” 杨凡听到了这么说，立即大手一挥，开口说道：“可以，他们死伤怎么样了，你帮我们问一下情况？” 陈兴田又问了几句，随后跟杨凡说道：“他们昨夜遭遇的山崩，死了八个人，还有二三十人受伤了。” “这样，我立即派遣军中郎中去帮助他们救治，以彰显我大唐对百姓之仁厚！” 这可是一次大大拉拢百姓民心的好机会，只要民心所向，那么百姓自然臣服于王法。 随后杨凡看了一眼这五千俘虏，与其让他们在这里干坐着，倒不如让他们去帮这里的百姓做做好事。 开荒，兴水利，修路，这些有利于民生的大事，最能收拢民心。 而且杨凡打算要在儋州的海岸线上，修一条路，围绕儋州海岸线， 想要富，就先修路。 这乃是至理名言！ 杨凡看向了一旁的陈兴田，开口说道：“陈兴田，我给你一个任务，由你来教导儋州民众们说官话，识文字，只要能精通官话和识字的，我大唐儋州州府，愿意让他们进来当官吏，并且奖赏其五十两银锭一枚。” 陈兴田听到这么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五十两白银，这可是一笔相当大的财富，而且能进入官门当官吏，这对于他们部落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小民自当全力督办！” “好，那你们退去，还有，让你们所有精通官话的人，全部派来我这里，他们有用！”杨凡开口说道。 “是是！” 随后杨凡让这些人离去，然后看着这些俘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天，他直接打散了这一批海盗，让他们分成了七支队伍。 然后晚上杨凡开始全面设计了起来，全全面面的做出了一个整体规划。 其中三千人，分别由卢太守安排，在儋州大地中开荒，兴水利，还有修建环绕海岸线的路。 剩下的两千人，杨凡打算让他们建设儋州府城。 第二天，杨凡将人员安排了出去，然后带领着一千俘虏，让他们上山砍柴，还有挖砖窑。 杨凡制造出了许多木板形成的模板，还有冲压成型的简单木制械材。 很快，砖窑建造完毕了，许多人都都奇怪的看着杨凡这些怪异的举动，不知道他们是要干什么。 在中原，烧窑也不过是随意找个大土炉子烧制而已，但是这么规模这么大的砖窑，还是第一次见到。 更不要说这里的土族们了，平日里烧砖都不会，只会用泥土垒成，然后风干，利用稻草糊泥的技术，建造屋子。 杨凡知道烧窑的一些要素，首先要受热均衡，第二要密封性。 杨凡教会了这些俘虏怎么活泥，分辨黄土粘土，然后脱模成型等等。 而其他的俘虏们分别在为儋州干这种事情，这些海盗们一夜之间，都变成了民夫。 许多俘虏甚至觉得，在儋州当俘虏，比当海盗还要好，不仅不用挨饿，时不时的还能得到一些精米。 三天后，砖窑里立即堆积了好几栋砖堆了，经过了风干，简单加热脱水，然后按照井字形状的通风摆法。 然后在杨凡的命令之下，一捆捆木材堆放在了砖窑里面。 杨凡知道，若是这些能用木炭，或者是煤来烧制，效果更好，但是现在只能是就地取材了，木炭烧制成本太高。 而煤炭，由于开采技术低下的缘故，更为稀少，是相当珍贵的物资，一般只运用与冶金，锻刀方面，用来烧砖，得不偿失！ 一天后，砖窑直接出品了，众人看到这结识无比的青砖，顿时愣住了。 “大人，这些砖怎么这么硬？” “经过了特殊炼制，高温锻炼，自然硬多了。”杨凡笑着说道。 随后杨凡叫来了卢太守，然后规划了一下州城，让他作为代管。 将这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杨凡就准备回广州了。 第891章 返回广州府！ 也是该回去了，现在应该也有好几艘龙骨宝船出来了吧！ 杨凡带着三千士兵离去，然后径直朝着广州府开去。 至于剩下的两千士兵，杨凡让几个校尉留在儋州，以防这些海盗们贼心不死，起了什么坏心思。 七艘大船停靠在了广州岸口。 回到了广州岸口之后，杨凡直奔安抚使府邸方向走去。 自己离开长安已经一个月有余了，他现在急迫的想要看到自己娘子们的家书。 刚刚回到杨府，李丽质就冲了出来，愤怒道：“好呀你杨凡，你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看到充满怨念的李丽质，杨凡不禁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可是归心似箭，一分一刻也想要早点见到你！”杨凡笑嘻嘻的说道。 “信你这鬼话，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要是再迟一点，我就回长安去了。” 她若是敢回长安，自然是最好，但是杨凡可不敢搭茬，要是惹恼了这刁蛮公主，自己估计不会太好受。 这时候，杨府门口走出一个窈窕身影，定眼一看，杨凡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怪异之色。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杨凡在大街上一顿挖苦的邱英子。 她怎么会来这里？ 邱英子看到杨凡，也想到了之前自己被说哭了的事情，脸色顿时变得怪异了起来。 “你们？她怎么会在这里？”杨凡错愕的问道。 “她是我新交的朋友，要不是她，我在州城该有多无聊啊！” 李丽质挽着邱英子的手说道。 “见过杨大人，丽质，我家中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邱英子淡淡的说道，虽然向杨凡问好，但是一眼也不看向他！ “这么快就走了，翠竹，将我亲自做的桂花糕端一份出来，让英子带回去。”李丽质开口喊道。 杨凡眸子里露出了一丝怪异之色，看向了李丽质。 “你，居然会亲自做桂花糕，能吃吗？” “哼，少看不起人，好吃着呢？”李丽质气呼呼的说道。 随后李丽质的侍女，翠竹将一个食盒端了出来，递给了一旁的邱英子。 杨凡回到了府上，张文远立即过来了禀报这段时间来的事情。 总得来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邱家也还算安稳。 跟张文远聊了许久，然后他才缓缓离去，王二他们又过来了，还带来了杨凡盼望已久的家书。 杨凡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如今芸娘还有妙仪两人都怀上了，这可是杨家重中之重的事情。 信件里，出来表达对杨凡的相思之情，其余的就有关肚子里的状况了。 有安思她照顾，杨凡也比较安心，然后特地修书，写了几封信，让王二将这些信交给驿差，送往洛阳。 随后好几个管事前来，分别禀报了关于郴州制炭工坊，还有造船坊的事情。 现在，又造出了六艘龙骨宝船，不过都落入了邱家的手里了。 “家主，邱家那边我看有些不安分了起来，一直刺探我们造船坊的工匠，想要得到龙骨宝船的造船技术。”张管事开口说道。 杨凡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开口说道：“那有没有透露出去？” 虽然这龙骨宝船的造船技术迟早会泄露出去的，但是能多掌控这一门技术一段时间，就能多一段时间的话语权！ 要是他们邱家得到了这些技术，恐怕不会那么安分，愿意跟自己合作。 “没有泄露出去，这些工匠我专门派了人看守，他们根本无法接近。” “那就好了，多多注意一些，下一批龙骨宝船，我们要弄到手，对了，你去帮我邀请邱家老爷子，明天我要见他！” “是！”张管事应道。 这时候，一旁处于郴州赶过来的何管事看到造船工坊这边事情禀报完毕，便开口道：“家主，郴州那边已经积压了许多箱木炭粉，要不要运来郴州？” “有多少？”杨凡开口问道。 “大概有八万石？” “全部运来广州，对了，那个中转站建造得怎么样了。 “已经完全可以运输了，我们直接连通的湘江还有循江，许多郴州的商家都想要拜托我们，想要将手里头积压的粮食，还有瓜果，运出郴州。” “全力收购，有多少我们要多少，钱那边你不用担心，郴州的瓜果，粮食如果卖到长安，那可以直接翻好几倍，我们七艘龙骨宝船，会有六艘源源不断的运输。”杨凡开口说道。 “好，那我尽量将价格压得低一点，还有，郴州其他大姓也想要将木材卖给我们，我们要不要收？”何管事开口问道。 “不用，我们只需要陆家的木材，至于其他争议，你直接推给陆家，让他们自己解决，必要时，还能利用这来压压价。” 何管事也是在杨府培训出来的，自然明白杨凡的意思，立即点头应了起来。 杨凡此举，就是要引起郴州的几个大姓内讧。 而唐杰他们听闻了杨凡归来的消息，也前来汇报，两支队伍汇合在了一起。 这一万军队，剩下八千，其余的两千人在儋州那边深耕。 杨凡准备在广州这边开设几个工坊，商铺，将长安那边运来的瓷器，布匹，还有丝绸，运来岭南道，再将这些东西兑换成粮食，瓜果等等物资，运回长安。 岭南道这边蚊虫居多，杨凡准备研究出蚊香出来，一定能够大卖，而且蚊香的原料，在岭南这地方也相当便宜，简单点来说，就是艾草等几种常见的草木，在岭南这地方，一抓一大把！ 现在尽量维持住岭南道现状，而且，还要邱家彻底臣服，让自己掌控岭南道所有运输的渠道，这样就能抓住了岭南道的命脉，倒时候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造。 广州府河流众多，有几大水域，可以直达广州。 西江链接了岭南道的东西两个方向，不过这一条水道，一般没多少人敢通航，因为有大量的水贼在沿江两岸，只要有商船经过，无不经过层层剥削。 杨凡下一步动作，就是要打通西江这一条航道！ 第892章 产业部署 从西江直上，西去可往浔州，北上可达桂州，是华夏的第二大黄金水道。 不过现在被水贼占据着，埋没了这一条水道的价值。 若是打通了这一条水道，从桂州直上灵渠，那这一大片区域就连通了起来，这对于大唐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有了岭南道的粮食支撑，足以支撑唐国打到中亚，击破大食国。 邱家之中。 邱老爷子看着自己孙女，开口问道：“你说，那杨凡回来了？” 邱英子点点头，开口说道：“是的，我今天还撞见了他，应该是刚刚回来。” “那龙骨宝船的技术图纸，你弄到了没有？”邱老爷子开口问道。 “那里重兵把手，不能靠近，我也没有办法进去。” 邱老爷子长叹了一声，开口说道：“要是能得到这些龙骨宝船的图纸，我们就不用和官府合作了，总觉得此人不是善于之辈，必须要想个办法对付他才行。” 这时候，一个管事走了进来，开口说道：“家主，那张管事发来邀请，想请你赴宴！” “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在广春楼！” “好，我倒是要会会他，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二日，杨凡来到了广春楼。 这里是一个是一个唱剧的地方，四周摆满了茶座，还有一个个雅间在二楼。 虽然岭南道地处偏僻，才子们相对的也比较少，但是由于岭南这边闲暇人比较多，茶楼也将近满座。 杨凡带着王二来，还有李丽质来到了一个雅间。 看着下面唱戏的戏子，李丽质开口说道：“这岭南道的戏子跟长安的相差甚远，不过还怪好听的。” “公主，陛下那边发话了，让你择日返回长安，趁着这几天功夫，我陪你游玩几天。”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丽质愣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我不回去，在岭南道这边虽然热了一点，但是比长安那边好玩多了，不仅仅有极其罕见的海鲜，还有许多美食，回到长安，又要天天待在皇宫之中了。” 杨凡苦笑了起来，开口说道：“下个月，就是陛下的寿宴了，你难道还留在长安，陛下已经发话了，让你必须要在寿宴前回去，要不然他就该朝着我撒火了！” 原本杨凡只是想自己来而已，但是接到陛下圣谕，要李丽质这小妮子回去，便想着她待在岭南的日子不多了，便将她一起带来了。 李丽质十分的失落，开口说道：“那我等寿宴过了之后，我再回来。” “你在想啥子，你回到了皇宫，你还以为你能再出来，你莫不成以为你自己已经嫁给我了？”杨凡刮了刮李丽质的琼鼻，取笑道。 “我回去立即让父皇赐婚，这样我就能和你一起了！”李丽质急忙说道。 “哪有女孩子主动要求赐婚的，之前你父皇让红舒代替你嫁给我，他心中自然有考量！”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丽质急的就快哭出来了，美眸通红的看着杨凡。 看到她这样子，杨凡心中忍不住疼惜了起来。 “放心吧，应该过不了多久，想必我任期满后，他就会考虑这一件事情了！”杨凡笑着摸了摸李丽质的头，笑着开口说道。 “你任期还有两年！”李丽质不满道。 “两年时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还没等李丽质回话，这时候邱老爷子就过来了，还来了两人过来，一人应该是邱家的管事，另一人是邱英子。 “哈哈，杨大人，此次约我过来，所谓何事？”邱老爷子直接开口道。 “我回去的时候，得到了一份订单，他们要三艘龙骨宝船，每一艘出价一万两白银，有五千两白银的定金，我等下让人送道你邱府中去。” 听到有五千两白银定金，邱老爷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过很快又隐藏了起来。 “很好，不过这等小事，还不值得你专门请我过来吧！”邱老爷子笑吟吟的问道。 “邱老爷子果然是精明人，我找你过来，是想要向你购置一些地皮，用于建造一些工坊。” “你想要做什么？”邱老爷子眸子里露出了敌意。 “我只不过是想要制造一些小玩意而已，我也记得遵守你我的约定，不会在岭南道广州府周边，触碰道你们邱家的商业领域。” 邱老爷子沉默了许久，随后抬头说道：“你想要多大的地方？” “一百亩，就在州城外，西边那大河边上的那一块地，对于你们来说，那一片都是荒地，让给我们也无所谓吧！”杨凡笑着说道。 “那你想要出多少钱购买，你应该知道，土地是我们世家的根本，一般不会轻易售卖的？” “两万两白银，买你一百亩荒地，可以了没有？若是不行，我找黄家合作。”杨凡淡淡的说道。 听到杨凡愿意出两万两白银，邱老爷子脸色微变，这两万两，可以买上好上百亩良田了。 如今荒地变良田，邱老爷子自然是愿意的。 “如果你愿意拿两万两白银出来，我自然是愿意的。” “好，那么明天我们去丈量土地。”杨凡笑着说道。 随后两人商议了好一会，吃了些点心，看了一会戏曲，邱老爷子才离开。 第二天，杨凡带人去丈量了土地，然后再陪李丽质在附近游玩了起来。 "杨凡，明天我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你！" 看着李丽质微红的双眼，杨凡就知道他刚刚是哭过了。 “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你哭什么！” 杨凡扶着李丽质坐在了床上，笑着帮她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珠。 突然，李丽质定定的看着杨凡，一动不动，见状，杨凡不由觉得奇怪，开口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李丽质摇摇头，开口说道：“我要记住你的样子，要不然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你呢？” “我今年年底也要回去述职，你用不着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杨凡无奈的说道。 李丽质站了起来，随后轻轻关上了房门，随后回头看向杨凡，脸色通红无比。 第893章 要了我吧！ “杨凡，两年太久！” 李丽质解开腰带，随后罗裙轻轻落下，披在身上的轻纱轻轻滑落，顿时露出了人世间最美好的景象。 肌肤如雪，还透着一丝嫣红，那白嫩的皮肤，几乎要滴出水一样，上面还带着一丝嫣红，杨凡见到这完美的景象，也不禁喉结滚动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杨凡震惊说道。 “杨凡，你要了我吧！若不是我父皇反悔，如今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李丽质朝着李轩走去，那滚圆笔直修长的大腿跨步朝着杨凡走去，随后将杨凡扑倒在床上，朱唇朝着杨凡吻去。 顿时，一股触电的感觉传来，这让杨凡如何能忍，立即翻身朝上，一股劲气直冲染着的蜡烛，顿时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只剩下窗口依稀招进来的月光。 一夜春风度满楼 ...... 翠竹看着李丽质空荡荡的房间，脸上露出了一丝异色，随后将目光看向了杨凡的房间。 她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李丽质便起床披上了衣服，返回了自己房间之中，她终究是还没有成为杨凡的妻子，若是让其他人见到，免得有风言风语。 此时她下面隐隐作痛，不由想到了昨夜杨凡的疯狂，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现在，自己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李丽质又睡了一小会，翠竹端来了一盘水，帮她洗漱宽衣。 “小姐，你要返回长安了，邱英子她刚刚来到了府上，想要见你一面。” 李丽质想到了自己交的这个朋友，想想也是，如今分别了，怎么也得见上一面，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她现在在哪里？” “刚刚来到这里见你没起床，便又离开了，她说她在迎春茶楼哪里等你，她送你点东西。”翠竹开口说道。 听到翠竹这么说，李丽质穿上了衣服，开口道：“我们一起出去吧！” 随后翠竹带着李丽质，从小门离开了安抚使府邸。 杨凡起床后，想到昨夜的疯狂，不由叹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随后杨凡便想找李丽质，准备送行。 但是起床后，左右看不到她的身影。 难道她已经走了？ 不可能，若是她走了，怎么也得跟自己说一声。 这时候，羽林军的将军陈勇前来，见到杨凡，立即拱手说道：“大人，公主殿下收拾好东西了没有，我们将要出发了，若是耽搁了时辰，今晚就赶不到韶州了。” “奇怪，你也没看到公主吗？我找了府上上下，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杨凡脸色有些难看，他还以为，李丽质是不想返回长安，所以故意躲藏了起来。 “我去找一下吧！”杨凡开口道。 “也好，只有大人才能劝得住他！” 杨凡带着王玄策，刚想离开安抚使府邸，刚到门门口，这时候，一个羽林军将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将军，大人，刚刚有一支箭射了进来，上面还带着一封信。”这将士开口说道。 杨凡立即夺过这一封信，直接撕开，拿出一张纸，看了起来。 “想要李丽质活命，杨凡你必须独自一人上山，拿龙骨宝船的图纸，上百云山前来交换。” 看到这一封信，杨凡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 一旁的王玄策看到杨凡这个样子，也连忙问道：“怎么脸色一下子变得这么难看，发生了什么事了，信里面写的是什么？” 杨凡将信递给了王玄策。 王玄策看了一眼这一封信，脸色同样惨白无比，如同纸张一般。 他可是知道公主的身份的！ 绑架公主，那可是天大的罪过，若是公主出现了任何问题，杨凡和羽林军，他们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杨凡眸子神情变得冰冷无比。 李丽质居然被挟持了，该死，她可是李二最疼爱的公主，若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龙骨宝船？ 想要龙骨宝船的！ 除了邱家，还能有谁？ 若是李丽质出现了问题，不仅仅自己，邱家，也难以承受陛下的怒火。 杨凡冰冷着脸，然后直接朝着邱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绑架公主！ 杨凡提着唐刀，身后跟着王玄策，两人在大街上怒气冲冲的走着，一股冲天的杀意爆发了出来。 杨凡直接冲到邱家门前，一个家丁看到杨凡提着刀的样子，立即吓着满脸惨白，立即喝道：“你想要干什么！” “来救你们老爷的命！”杨凡冲上前去，一脚直接踢飞了这一名家丁，然后王玄策一脚踢朝着这高大院门踢去。 顿时，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大门被踢开了。 邱英子本来想要出门，她听说李丽质要离开岭南道，返回长安了，便自己做了一些特产，想让她带回去。 但是刚刚来到院门口，就听到了嘭的一声巨响，大门直接破碎倒下。 两个男人踏着破碎的大门，怒气磅礴的走了进来 遇到如此惊吓，邱英子脸色顿时变得惊恐了起来，尖叫声直接响了起来。 这时候，一把唐刀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邱家小姐，带我去见你们家老爷子。” 阴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邱英子看着前方李轩狂怒的身躯，感受到自己脖子上唐刀的锋锐，忍不住两脚一软，就要瘫倒在地。 杨凡见状，一把拦住了邱英子的细腰，然后径直朝着大堂方向走去。 许多护卫冲了上来，看到自家小姐被人挟持，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 邱老爷子也冲了出来，看到杨凡如此暴怒的样子，手里还挟持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脸色不禁大变了起来。 “杨凡，你疯了吗？纵然你是大唐安抚使，但是如此闯入我岭南世家的家中行凶，真当我们邱家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杨凡看到邱老爷子，不禁冷笑了起来：“邱老爷子，好手段，你不知道你的行为，若是稍微出了差池，你们岭南邱家，还有我杨凡，一千羽林军，统统都要全部覆灭！”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邱老爷子怒道。 第894章 她可是公主！ “呵呵，听不懂，这张纸怎么解释？” 杨凡将手中的纸揉成了一团，扔给了前面的邱老爷子。 邱老爷子疑惑的拿着这张纸，摊开一看，赫然发现上面写得那句话，脸色不由大变了起来。 “胡闹，我们怎么可能挟持你的女人，我们根本没有干过这样子的事情，李丽质不是我们绑架的。”邱老爷子怒着分辨道。 而被杨凡揽住了细腰的邱英子，听到李丽质被绑架了，急忙开口道：“杨凡，李丽质怎么了，她遭楼绑架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知，我得知李丽质要离开州府，回到长安，我还想着送一些特产给她带回去呢。” 杨凡低头一看，立即发现了身下被自己挟持住的邱英子手里拿着几样精美的礼品包装，还有一个食盒。 杨凡不禁气急反笑了起来：“你爷爷敢的脏事，怎么可能让你们知道。” 然后给了王玄策一个眼色，随即王玄策直接冲上前面。手中长刀直接指向了邱老爷子，开口道：“让所有人撤退，要不然我们杀了你！” 看到杨凡他们用武力威胁，无奈之下，邱老爷子也只能让众多家丁护卫先离开小院。 “我再说一次，不是我们做的，我们没有绑架任何人！” “那上面要用龙骨宝船的图纸交换，不是你们邱家，还能有谁？”杨凡冷笑了起来。 “就凭这一句话，就认定我们邱家绑架，未免有些太过于武断了吧！”邱老爷子冷笑道。 “除了你们丘邱家，还有谁如此急迫的需要龙骨宝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直想要刺探龙骨宝船的图纸？”杨凡阴冷的说道。 “哈哈， 虽然我们想要这龙骨宝船的图纸，但是我们事情确实不是我们干的，你找错人了！” “况且，若是我们真的想要龙骨宝船的图纸，我们为什么要让你亲自前往百云山，这事与我们无关，很抱歉，你找错人了！”邱老爷子冷笑道。 杨凡听到这么说，眉头皱了起来，确实，他们若是想要这龙骨宝船的图纸，犯不着要自己亲自上山，而且还是独自一人。 这件事情明显存在疑点。 杨凡沉思了一会，随后抬头看了一眼邱老爷子，开口道：“邱老爷子，你恐怕还不知道李丽质的身份吧？” 听到杨凡这么说，邱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她是什么身份不关我们的事情，于我何干？” 杨凡冷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既然跟你们邱家扯上关系了，那就与你们邱家有关，若是她出现了任何闪失，你们邱家，还有我，统统都要死！” “她乃是当今圣上，最为疼爱的长乐公主！” “不管她与你们有没有关系，既然牵连上了，若是出现任何问题，都是杀头的罪过，你们就等着被诛九族吧！” 听到杨凡这话，一旁还算是有些淡定的邱老爷子脸色顿时大变了起来。 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没有想到被绑架的人居然是公主！ “什么？她是公主，可是这件事情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邱家没有派出任何一个人去挟持公主，这天大的罪过，我们根本就没有做！”邱老爷子急忙说道。 “这些话你给圣上解释，你觉得他会听你的？若你识相一点，赶紧将人放了，还能粉饰太平，要不然最后我们都得给她陪葬！”杨凡怒喝道，随后双眸死死的盯着邱老爷子，看着他的神情。 邱老爷子脸色大变，随后焦急无比，脸上惊慌失措，忙道：“这跟我们邱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什么时候去劫持李丽质了，她不是我抓的，我怎么释放！” 看邱老爷子的表情不像作伪，而且这纸上的一句话确实有疑点，他们为什么要让自己独自一人上白云山。 若是真的需要图纸，直接让自己交了图纸，他们再释放李丽质就行了。 这或者更像是针对自己的一次行动。 杨凡想到了之前在郴州山路的刺杀，很有可能真的是如此。 有一拨人，费尽心思的想要除掉自己。 “真的不是你们干的？”杨凡冷着脸，继续问道。 “不是，我们不会这么干，再说了，这事疑点重重，我们若是想要挟持人质来换取图纸，完全不需要你亲自送图纸，我们岭南道世家，还不想跟您闹得如此之僵，毕竟你手里头还有八千精兵。”杨凡身前，被搂着的邱英子焦急无比的解释了起来。 “还有，我跟李丽...不，长乐公主是朋友，我也知道她暗地里有大量的高手在保护她的安慰，所以我们断然是不会选择她作为绑架目标的。”邱英子开口说道。 杨凡脸上陷入了沉思，王玄策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随后杨凡松开了邱英子，也让王玄策放开了邱老爷子，冷漠道：“你们最好祈祷长乐公主没事，如若不然，你们是无妄之灾也好，罪有应得也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个也逃不了。” 杨凡拿着刀离开了。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王玄策开口问道。 “我心里有种猜测，可能是长安那边有人要对付我们，现在你回去安抚一下羽林军，我回工匠府拿龙骨宝船的图纸！” 现在，除了岭南道这些世家，杨凡还有几个敌人，一就是卫王这边，自己是太子党，他自然要对付自己，而且他知道长乐公主的身份，这是自己的命脉，要是长乐公主出现了任何问题，自己难逃其咎。 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兰陵萧氏，自己在岭南道的深耕，帮助邱家将粮食以正当理由进入市场，往常这大批次的粮食，也只有兰陵萧氏收取，而且他们了莱州那边，也掌控着一支强大的海船，在近海附近进行商贸，自己截断了岭南道的粮食，让邱家可以绕过萧氏，粮食直接进入市场，他们在朝廷中枢也有位高权重的大臣，家族女子也有进入宫中，这长乐公主的身份，他们也是知晓的。 三个可能，第一个杨凡已经排除了，现在只剩下第二第三个可能，不过杨凡一下子有些拿不准。 第895章 再遇赵爷 现在只希望她不会有事，要不然自己下场无比凄惨！ 杨凡拿到了龙骨宝船的图纸，然后带着一把刀，独自朝着城外百云山方向走去。 白云山是岭南道广州附近唯一的高山，平日里不少游人上来踏青，今日也不例外，杨凡拿着刀朝着山上走去，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杨凡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长乐公主在何处，现在也只能独自上山。 他们想要自己上来，必定会想好了后招。 在山顶之上，几个黑衣人埋伏在了四周，山顶的一块巨石下面，绑着一个年轻女子。 这个女人，就是李丽质，此时她已经昏迷了过去。 “我们要不要杀了长乐公主？”一个黑衣人开口说道。 忽然，一个黑衣蒙面的女人开口说道：“我们目标只是杨凡，杀了他我们就完成任务，这女人毕竟是卫王的姐姐，杀了她，我们可能会被卫王清算。” “好，等一下一起动手，我已经看到他上山了，刚刚我给他讯息，让他让来，现在他只是一个人而已。”一个黑衣人开口道。 杨凡顺着山路，来到了山顶，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影了，毕竟从山下走上来，几乎要一到两个时辰，没有多少人愿意花费这么多的时间特意走上山顶。 杨凡一眼就见到了倒在地上的李丽质，立即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突然，几道箭影朝着杨凡射来，见到这般情况，杨凡脸色微变，随后提起长刀，不断抵挡这冲击而来的箭影。 随后好几个黑衣人冲了出来，纷纷拿起刀来，对杨凡发起进攻！ 果然，这些人就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局，李丽质，只不过是他们让自己独自上山的手段而已。 杨凡陷入了包围圈，脸色凝重的看着这些人。 这些人的身手，无一例外都是百里挑一的一把好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几个黑衣人立即冲了上来，对着杨凡发起攻势。 这几个人配合得相当巧妙，杨凡也只能被动防守。 杨凡提刀挡住了一名黑衣人的刀势，这时候又一把剑直直刺了过来。 看到这剑尖直取自己心脏，杨凡脸色大变，立即侧身躲闪。 但是没能躲避开来，肩膀上被直直刺了一剑。 肩膀一阵剧痛，那黑衣人持剑直接前进，想要将杨凡的琵琶骨刺了个对穿。 但是杨凡也发狠了，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竟然丝毫不理会肩膀的伤势，右手唐横刀直接横劈了出去。 噗嗤一声，刀看到肉的声音，那一名黑衣人竟然被杨凡直接削去了半边身子，直接身亡。 “劳资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杨凡怒吼了起来，手直接拔掉了刺在肩膀上的长剑，身上爆发出了一股凶悍之气，如困兽之斗。 这几个黑衣人立即被杨凡这骇然气势惊住了，不再猛烈进攻，而是徐徐突进。 杨凡见到这情况，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了起来。 这些人相互之间开始严密的配合了起来，自己就算是想要再拉一个垫背的，恐怕也不行了。 难道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 突然，这时候一个身影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杨凡，当日我承你一个情，今日便帮你还了！” 一个持剑老者走了出来，杨凡见到此人，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而几个黑衣人看到这白发苍苍的老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剑，顿时分出了两个黑衣人朝着这老者进攻。 这白发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前朝大隋宫内侍卫，赵爷！ 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围攻，杨凡压力顿时骤减，整个人兴奋了起来。 有了赵爷的帮助，这些人杀不死自己。 果然，这两个黑衣人想要围攻赵爷，原本他们这两人对付一个糟老头子还有些轻视，但是眨眼之间，令人震惊的一幕就出现了。 只见这两个黑衣人中的其中一个，刚刚和赵爷过了一招，就被以一个相当诡异的角度，一剑刺入了他的喉咙。 仅仅一招，一个黑衣人就直接身亡，而那白发老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是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随后赵爷继续前进，手挽了一个剑花，随即一剑正中另一人的眉心。 此人也直接倒地身亡。 现场还剩下三名黑衣人，他们见到了这个情况，脸色大变，随后朝着一旁的低矮山崖奔去，想要借此逃生。 但是杨凡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跑了，身子朝着前方杀去，手中的唐横刀直接留下了一人。 但是还是有两人，直接跳入了那低矮山崖之中，然后没入了丛林之中 杨凡也不去追，立即跑到了一旁昏迷的李丽质面前，然后一把扶起，探了一下鼻息，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活着。 但那赵爷，却是看着杨凡怀里的女人，眉头皱了起来， 杨凡抱起了李丽质，然后对着赵爷感谢道：“多谢赵爷出手相助，要不然小子今日难逃一死。” “我也不过是偶然之间，见到这些黑衣人上山，觉得有趣，便在一旁看了起来，没有想到居然是针对杨公子的一个局。” “现在我们也算是两清了，之前你帮我让那些人去往流求，现在这个恩情也就抵消了，你我两不相欠。”赵爷笑着说道。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多谢你老，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赵爷也不搭理杨凡的话，而是看向了他怀里的女子，开口问道：“她可是李丽质？” “正是！” 赵爷感叹了一声，叹息了起来：“当年的柱国公孙女，没有想到都这么大了。” 赵爷认识李丽质，杨凡没有丝毫奇怪，当年他毕竟是大隋朝的皇帝侍卫，自然见过陇右李家之人。 只不过现在已经是李家人登上了那个位置而已。 “赵爷，如今我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奉陪了，告辞！” 杨凡抱着李丽质，朝着山下走去，他现在还要回去处理好李丽质这事情，自己伤口也需要处理。 赵爷看着杨凡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可惜之色。 刚才若是偷偷将她杀死就好了，这样杨凡不反也得反了，若是有如此能力的人相助，我朝复兴，大有可为！ 第896章 猜测 杨凡抱着李丽质，返回了安抚使府上。 刚回到门口，就看到了在门口等着，一脸焦急的羽林军虎威将军陈勇。 陈勇看到公主返回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到她好像昏迷了过去，而且杨凡身上还多出了一个伤口，不由焦急的问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了？” “还有，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公主没事，只不过是被一些匪徒所劫持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伤口只是皮外伤而已。”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公主没事，陈勇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公主真的出现什么问题，恐怕自己难逃其罪！ 不过想到公主居然被绑架了，他的脸色依旧变得相当难看了起来。 “究竟是何人，居然敢绑架公主，真的是胆大包天！”杨勇愤怒的说道。 杨凡听到杨勇的话，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个猜想，若是将这劫持公主的罪名，直接戴在邱家头上，估计自己能顺势灭了邱家。 但是随即杨凡就否决了这个想法，若是李二震怒直接，直接灭了邱家，带来的连带效应恐怕相当难搞，到时候还不是自己擦屁股。 若是岭南陷入了暴乱，不知道有多少平民会死于非命，多少家庭破碎，大唐也会陷入战争的泥潭之中。 前些年刚刚击败了西突厥，但是在高句丽掩护下，西突厥保存了大部分的实力，还有西域的各国，吐蕃等等国家，都会对大唐出手。 到时候大唐可就是四面楚歌了。 “估计是京都那边的人，想要设计陷害我等，便想到了刺杀公主这一招，索性我奋勇杀敌，将公主从这些匪徒手里抢回来。” 说着杨凡将公主抱回了内府，红舒看到公主这个样子，还有杨凡胸口上的伤势，顿时脸色大变。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还有公主，她这是？”红舒焦急的问道。 杨凡摆摆手，开口说道：“没事，现在你服侍好公主，端一杯热茶过来，她只是昏迷而已，另外让王二带一点金疮药过来，我身上的只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听到了杨凡这么说，红舒连忙跑了出去，没过多久，王二还有王玄策就过来了。 看到杨凡这伤口，王玄策开口问道：“兄弟，没事吧！” “我没事，你立即带人上百云山，将那里的尸体拉回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马上就去！” 王玄策直接出去带人离开了，而杨凡也脱去了上身的衣服，王二看到杨凡这伤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爷，你的琵琶骨都被刺穿了，伤口都开裂了，幸好没有伤到经脉，要不然你这一个臂膀可能真的就要废了。”王二开口道。 一旁的红舒看到这个样子，也是一脸后怕的样子，小脸煞白。 “若不是刚才有高手相助，恐怕今儿我就回不来了！”杨凡开口说道。 刚刚那几人对自己绝对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刺杀，只是现在杨凡还拿不准，究竟是卫王的人，还是兰陵萧家的人。 上好了药之后，王二帮杨凡包扎了起来，然后过了一个时辰，公主终于悠悠转醒了。 看到杨凡受伤的样子，李丽质惊呼了起来。 “杨凡，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突然被人劫持了？”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丽质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随后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翠竹说邱英子在外面茶楼等着自己，我刚刚从小门离开，就感觉自己口鼻被一块白布捂住了，随后就没了意识！” 听到了李丽质这么说，杨凡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今天早上自己去邱家的时候，邱英子才刚刚准备出门，怎么可能会一大早邀请李丽质。 很明显，是翠竹有问题！ 杨凡想到了之前在遇到翠竹时候，他们刚刚从郴州赶往韶州，恰好那晚上自己遇到了刺杀！ 估计他们就是一帮人，他们刺杀没有成功，然后翠竹直接利用公主的同情心，营造出一种惨状，混成了公主的侍女。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那兰陵萧氏，就排除开外了，毕竟那时候自己还没有对广州这边出手，自然与他们无仇无怨。 杨凡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卫王那个影卫的人。 “我明白了，应该是翠竹有问题，王二，你去看下，翠竹还在不在！” “是！” 王二直接跑了出去，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开口说道：“她已经不见了！” 杨凡顿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就是她了，没有想到她居然是卫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 这件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解决了。 这时候，门外的护卫走了进来，开口说道：“大人，外面有人想要见公主，是邱英子。” “让她进来吧！”李丽质开口说道。 杨凡点点头，随后邱英子的身影走入了内府，此时的李丽质已经起床了，看到邱英子过来，连忙问道：“邱小姐，今天早上你有没有找过我，并传话我去茶楼？” 邱英子摇头，随后看到李丽质没事，松了一口气。 “李小姐....不，公主，你没事吧？” 李丽质摇了摇头，开口道：“幸好杨凡过来救我，要不然现在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随后两人便攀谈了起来，杨凡也没有理会，而是去找王二看了一眼从白云山带回来的尸体。 “根据这些人衣着，身体状况可以得出，这些人确实是中原那边过来的！”王二开口说道。 “我已经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了。”杨凡开口说道。 王二疑惑问道。“谁？” “他们这些人，应该是卫王的影卫，他们的招式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和上次刺杀我是一样的。”杨凡开口说道。 王二有些不解了起来：“这卫王怎么对你这么大的敌意，三番两次派人刺杀你？” “他认为我是太子党，我这几年搅弄的风云，让他以为我是太子党最得力的手，他自然想办法除掉我了。”杨凡开口说道。 第897章 商业帝国 “那有没有办法，化解这卫王的敌意，或者彻底除掉卫王，要不然这样不厌其烦的刺杀，只要又一次松懈，恐怕后果不堪设想，”王玄策无奈的说道，这卫王的刺杀，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虽然都知道是卫王出手，但是却没有证据，对他也无可奈何！ 听到王玄策这么说，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由说道：“你的想法有些危险，他可是王爷！” 王玄策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王爷又怎么样，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争夺王位，最终可能会导致帝国之乱，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居然如此纵容他！” 杨凡想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不由叹了一口气。 李二其实并不想换太子，他一直都将李承乾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他纵容卫王，只不过是想培养太子的政治斗争罢了。 只是后面玩崩了，太子受人蛊惑，起兵造反，而李泰也废了，最后李显摘了这个桃子。 当初太子与侯君集为什么早饭，历史上并没有公论，很有可能是一场阴谋，只知道太子造反了之后，李二直接气病了，好几天都不上朝，最后也郁郁而终。 “兵来将敌水来土堰，管他呢？若是让我抓住了他的把柄，到时候可不要怪自己不要意思了。”杨凡淡淡说道，语气中确实充满杀气。 第二天，在羽林军的护送下，李丽质返回长安。 而杨凡的伤势虽然比较吓人，但是除了胳膊使不上力之外，与正常人无异。 当天，杨凡就带人来到了向邱家买下的这一块荒地上，许多民夫在这里干活，无数人在这百亩土地上推平凹凸不平的地面地形。 杨凡打算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将核心技术，全部放在这里，还有造纸坊，也搬迁来这里，这里的原材料便宜，而自己运输成本十分低廉，整个环节下来，成本能进一步缩减。 在这里，横跨大洋，将附近几个地区的物资，通过商业手段全部握在手里，到时候，自己就代表岭南的安定，李二就算是想要杀了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麻烦，还是岭南道的局势。 面对这些岭南道的氏族联盟，杨凡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现在能在州府这边建造工坊，还是借着邱家的名头。 若是有一天邱家反目，恐怕自己将会迎来整个岭南道的世家冲击。 杨凡叹了一口气，然后着手准备清理西江水道上的水贼。 自己足足有八千精兵，应该可以逆流而上，将这些水贼们剿灭一空。 杨凡叫来了张文远，然后让他拿来一些关于西江水道上的水贼信息。 在西江这一条江道上，有着无数的水贼，平日里只要有船经过，定然受到层层剥削。 随后杨凡召集了五千精兵，三艘巨舰从海口进入内陆，逆流而上。 这三艘龙骨宝船，载满了人，剩下的，就在两岸水道步行前进，一路将这些水贼剿灭。 在这龙骨宝船前面，杨凡还特意向邱家买了几艘比较小的船只，在前方航行，当做诱饵。 这些水贼们虽然有一些有世家的庇护，但是明面上，他们无法插手唐军剿灭水贼，这五千精兵，足矣将这条水道的水贼，全部解决了。 这次任务，所有的水贼，能不杀就尽量不杀，他要这些人还有用！ 在岭南道中，有许多荒地可以开荒，这些都是属于官府的土地，还没有受封，将这些水贼们全部打发当流犯，给自己开发土地种植各式各样的农作物。 不过杨凡并没有去，只是让唐杰奉命剿灭水贼。 而杨凡也开始安排附近一些农户，大量种植甘蔗。 自己的香水工坊，还有蚊香，都需要大量的高度酒精，虽然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但是六十度要是要有的。 这样就需要大量的糖分，而现在的年代，只有甘蔗含糖量最高。 唐杰他们出发了，而杨凡待在安抚使府上养伤。 邱家，邱老爷子听到下人禀报，脸色顿时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杨凡果真的不安分，现在居然又要消灭水贼了。 邱老爷子沉思了起来，随后立即召集了黄家的黄林，陆家陆永明，一起来到邱家。 看着这两人，邱老爷子心里不禁有些许恼火，之前就是因为这两家袖手旁观，导致了自己不得不向杨凡屈服。 不过现在木已成舟，现在该是讨论杨凡带领来的一万精兵问题。 “两位，关于杨凡此次从长安过来，带了一万军队过来，这事情你怎么看？”邱老爷子徐徐说道。 “我觉得他不会平白无故的聚集一万军队来岭南，要知道他带来的可都是精兵！”陆永明开口说道。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这般作态，很有可能就是针对我们的行动。”黄林开口说道。 “我觉得邱家你不应该跟杨凡合作，要是让他慢慢渗透，恐怕再过些时日，我们三家将再无立足之地，虽然我们控制着海民，还有山民，但是大唐显然不会放过这一片沃土的。”陆永明开口道。 邱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当初让你们两家帮我，现在你们反倒是要求起我来了，落到如此处境，还不是你们纵容的，想要公开翻脸，那也要等我拿到了龙骨宝船的图纸再说！ 陆永明看着邱老爷子，顿时冷笑了起来。 “老爷子，你既然不想对付杨凡，那么你们让我们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黄林也一脸冷笑的看着邱老爷子，淡淡的说道：“难道你想要做大唐的爪牙，要知道，若是大唐彻底管辖了这片区域，我们每年不止要交三到六成的税粮，而且官府享有生杀之权？”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着现在还不宜公开翻脸，现在杨凡他们这些士兵，前去剿灭水贼了，不如我们在此做文章，让这八千士兵全部覆没，死于水贼之手，这样一来我们不仅仅撇开了责任，还能除掉这些军队，那杨凡自然也会被撤职，岂不是一举三得？” 第898章 覆灭，八千兵 听到邱老爷子这么说，两人也终于明白了邱老爷子的意思，随后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么你的想法是？” “我们通知西江水道上的所有水贼，然后引诱他们来到鼎州的七星山谷之中，让这些水贼们设下埋伏，将这八千士兵全部击杀！”言语间，邱老爷子就说出了一个毒计。 黄林和陆永明两人眸子顿时就亮了起来，随后黄林开口说道：“我们还能让那些山民们伪装成水贼，对这八千士兵发起攻势，只要这八千士兵一死，那么杨凡就成了没有爪牙的老虎，空有其身，而无反击之力。” 突然，陆永明沉吟了一会，开口说道：“如果这是成了，我需要杨凡和你们合作时候的运输份额，这些年来一直由你们把持着岭南道航路，可没少从我们两家刮油水！” 陆永明知道自己一个人无法夺得这些份额，所以拉上了黄林一起，逼迫邱家。 邱老爷子听到这话，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 “现在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还内讧，未免有些过于精明了吧！”邱老爷子冷冷的看着两人。 黄林顿时冷笑了起来，看着邱老爷子，漠然道：“我觉得陆兄此言在理，你都能和杨凡合作，凭什么不能让出这些份额给我们两人？” 邱老爷子被两人挤兑，脸色出奇的难看，这些年来，他正是掌控者岭南的物资通道，所以才积攒下如此家业，现在他们想要分自己份额，这无疑是在撼动自己的根本！ “我最多也只能让出两艘大船给你们，不过你们不能运输除了自家之外的物资，运回来的物品，除了自己用，也不能贩卖，你们要是不答应，那就免谈，我跟杨凡合作也同样如此。”邱老爷子冷声道。 黄林和陆永明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差不多了，若是逼迫得太过，反而适得其反，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以后的事情，再做图谋。 “好，我立即通知山民，挑一些好手出来，伏击唐军，这些山民们平日里凶悍无比，拥有着非常强大的战斗力，而且都会简单的古拳法！”黄林说道。 “对，我们三家联合在一起，应该能够凑齐两千厉害的山民，那西江上的水道，陆永明你负责联系，我知道有一大批水贼都是你扶持的！”邱老爷子开口说道。 几人坐在一起，商议了起来，做出了一个针对唐军的局。 而杨凡自然不知道三人的计划，待在州府之中养伤，每日都有红舒悉心的照顾，过了好一段安生的日子。 儋州的砖窑源源不断的烧制出大批量的青砖，除了建设州府之外，还有一些被杨凡运来州府这边，建设自己的工坊。 做官嘛！哪能不贪，要不是自己朝儋州他们这些部落举债，儋州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自己拿一些青砖建设自己的工坊，毫无心里负担。 而儋州的卢太守，此时也全部清点了儋州百姓，还有良田。 丈量出来的耕地，足足有八十多万亩，人口也有将近三十万。 如果按照每亩地收取税粮六十斤，那么八十万亩耕地，可以收取税粮近四十万石左右的税粮。 往年整个岭南道，也不过是七八十万石的税粮，现在一下子儋州就能收取四十万石税粮，就算除去损耗，也有将近三十万石！ 要是将琼州，崖州，两州收并，那么这三洲之地，足足能够收取上百万税粮。 而杨凡在儋州的两千精兵，此时也交由琼州太守作为代管，杨凡给琼州太守下了一个任务，只要要丈量出三十万亩以上的良田。 而地方政府举债的方式，杨凡准备在三周之地推行开来，毕竟三洲之地与岭南隔着海峡，自己在那边怎么折腾，岭南道这边都无权过问。 只要打通了三洲之地，那么就能专心应付这些岭南道的世家了、 唐朝初年对于岭南道并没有太多开发，也没有多少精力股管这些地方，一直到开元盛世，才逐渐开发掌控。 ..... 唐杰带着三艘龙骨宝船，徐徐朝着前方航行而去。 这时候，唐杰看到了前面几十艘帆船围住了他们放出的诱饵，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些水贼们，他们还不知道已经死到临头了。 唐杰直接让船老大全力开船，想要围住这些水贼们的船。 但是这些水贼们看到后面三艘巨大的船只，上面在站着无数人，脸上顿时露出了骇然之色，纷纷想要回撤。 但是沿途两岸，突然涌现出了无数人，守着江边两岸，让他们无法靠岸！ 这时候三艘龙骨宝船，直接包围住了这些水贼，一个精通本地方言的人大声开口道：“投降者不杀，若是顽抗到底，就到江里面喂鱼。” 这时候，一个水贼见到这情况，仗着自己水性好，直接跳入了江水里，想要潜水逃生。 但是一道箭影直接冲了上前，射入了江水之中，顿时一片嫣红，随着水波流下，这个水贼的尸体也直接浮出了水面！ 众人见到这个情况，脸色大变，惊恐的看着已经身死了的同伙。 如今，跳下水里逃生，已经是不可能了。 这些水贼们看到自己被包围了，逃生无望，惊恐的看着这周边两岸的人影，纷纷投降了。 无数士兵冲到这些船上，将这些水贼们绑了起来，足足有将近两百人。 看到这些水贼们毫无抵抗就被擒住了，唐杰顿时有些索然无味。 唐杰让那精通本地方言的人问道：“你们当中，谁是首领？” 随后众人指向了一个身高七尺的精装男人。 “这片区域，除了你们这一批水贼，是否还有其他的水贼，现在在何处？”唐杰开口问道。 经过了好一番翻译，唐杰也终于知道了，在这附近还有一批规模比较大的水贼，正在前边肇州方向。 随后唐杰依靠这这些水贼的指路，来到了岸边，随后带着五千士兵，朝着他们水贼所在的地方奔袭而去。 而在岸上望风的水贼脸色大变，也想要返回他们盘踞的地方，给他们老大报信。 第899章 陷入包围 “他们就在这一片山上！” 唐杰看着这孤零零的一个山峰，周边都是平原，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像是这般，包围起来毫不费力！ 唐杰立即就让五千精兵，直接包围住了四周，然后带着两千兵马，朝着水贼的老窝冲去。 军队在一处险要之地受到了狙击，他们拒险而守，一时之间，唐杰也无法冲上去。 不过唐杰手里头足足有五千人进攻，分五批不间断的朝着上方冲击而去，展开了车轮战。 终于在第二天，唐杰他们冲上了山峰，直接将这五百多人的水贼们全部俘虏。 唐杰他们返回了船上，然后继续前进。 但是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再遇到水贼们拦截，似乎他们早就知道了唐杰他们的到来，一些标记着水贼的地方，也基本人去楼空，没有半分踪迹。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他们又遇到了水贼，但是这些水贼们发现了两边埋伏的士兵，立即逃走。 唐杰见到这个情况，立即上岸追击，然后来到了一处山谷位置。 唐杰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让士兵们冲了进去。 但是等到他们冲进去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此时他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立即往回撤，马上！”唐杰大吼道。 这时候在山谷边上的一个高峰处，两个男人看着下方山谷里的唐军，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现在基本方圆三百里的好汉们都来了，这些唐军必死无疑。 那可是足足有一万多人，而且只要围住了这山谷口，那么唐军将无路可逃！ 唐杰来到了山谷口子，突然涌现出了密密麻麻的人潮，朝着下方冲来， 唐杰脸色大变，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连忙大喝到：“不好，我们陷入了包围中了，组成军阵，直接冲出去。” 随后这五千精兵直接组成了一个个军阵，然后主动朝着前方冲击而去，想要冲击出一个豁口，然后逃出山谷。 只要离开了山谷，就算他们拥有再多人，他也有信心在正面上击败他们。 无数冲击而下的人潮直接被这五千人分开，这些水贼们立即溃不成军，一个个冲击到前方的人，都被长枪长矛扎成了刺猬。 看到这个情况，许多人顿时明白了这些唐军的战斗力相当强悍，他们这些人竟然无法匹敌。 山谷边的一个山峰上，一人见到唐军战斗力居然如此强悍，顿时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 这些唐军，不可匹敌，现在只能依靠地利，守住山谷的口子，让他们无法突围。 山谷口子，可以直接搬运来巨石，垒起来，让出口变得十分狭小，将他们困在这山谷之中。 他们这些唐军的物资全部都在船上，只要饿他们个两三天，这些唐军绝对再无抵抗之力。 “退后，守住七星谷的山谷口，将他们困在里面！”一声巨响在山谷里回荡，无数水贼们开始往后退去，退到了山谷口，然后好几块巨石被搬运而来，直接挡住了大部分出口。 现在唐杰他们的军队，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葫芦里面，敌军直接守住了这山谷口，想要将他们困在里面。 “冲！杀出去！” 唐杰一声怒吼，身先士卒，手里握着唐横刀，朝着前面杀去。 无数人倒在了唐杰的唐刀之下，成为了刀下亡魂，但是他们人太多了，根本杀不尽。 这些人死死的顶在了山谷口，直接防守了起来。 纵然唐杰武力再高，也不可能杀出去，可以施展的空间实在是太过于狭小了。 而令唐杰脸色更加难看的是，这些贼人弄来一根根三指粗细的竹竿，头削尖，如同加长的长矛一样，只要靠近，就会直接被这竹竿刺到。 唐杰也不小心，肩膀直接被刺了一下，鲜血汨汨的流出。 看着受的严严实实的出路，唐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 原本他以为这些水贼们都是不堪一击，但是没有想到却是落到了他们精心设计好的局里，直接被困在了这里。 这些水贼们消息居然如此灵通，仅仅在几天的时间里，就联合在了一起，并且设计了这一个局！ “我们退！” 唐杰带着五千精兵，往山谷后方退去，打算修整一番，顺带想个法子突围才行。 而在江岸，这三艘龙骨宝船直接被占领了，一个士兵见到这个情况，早早的就跳船逃生，直接潜到了水下，顺着水流往下游游去。 直至离开了两三公里后，才爬上了岸边，想要刺探一下消息。 但是刚走没多久，就来到了一个山谷上方，从上往下看，唐杰他们正在山谷里修整，而在对岸的出口，被密密麻麻的人直接包围了。 看到这个情况，这士兵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大部队居然被困在了这里。 若是想要突围，无疑是难如登天。 “不行，必须要找大人增援才行，要不然将军们被困在这里，突围也无望，要是没有支援，恐怕就要活活困死在了这里。” 想到这里，这士兵当机立断，立即头也不回的往州府方向跑去。 跑了整整八个时辰，终于在深夜里，他进入了州府。 来到了安抚使大门，这士兵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奋力的排击大门。 “嘭嘭嘭～” 连绵不断的拍门声响起，没过多久，一个虎狼军的士兵打开了门。 这人看到这士兵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皮甲，还有衣服全部被刮得破烂不堪，一条条血痕裸露在了皮肤外面。 看到凄惨无比的同伴，这看门的士兵直接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开口问道：“兄弟，你们这是怎么了？” “快，快带我去见杨大人，现在情况十分危急，我们的大部队，被包围了。” 看门的士兵看到事态如此严重，也不敢耽搁，直接让这士兵进来，然后急冲冲的跑入了内府，对着杨大人的房门直接拍了起来。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杨凡本来抱着红舒，舒服的睡着觉，突然听到门外急促的催促声，立即起来，直接打开了房门。 杨凡睡衣也没有换，直接问道：“什么事如此着急？” “前线剿灭水贼的士兵，有一人回来了，说是他们大部队被包围了！” 第900章 领兵支援 杨凡赶忙快步走去，急忙说道：“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前堂！” 随后杨凡跟着这个这人来到了前堂，看到了一脸伤痕的士兵。 “快说，出现了什么情况了。”杨凡急忙问道。 “我们的部队被水贼们引诱，现在被包围在了一个山谷里，起码有上万人，他们依靠地利直接将将士们困住了。”这士兵连忙开口问道。 听到这士兵这么说，杨凡顿时焦急了起来，这些水贼怎么突然联合在了一起？ 这相当不对劲？ 他们消息这么灵通？ 不对，绝对有人背后操控，做头将这些人联合起来，想要灭掉这些士兵。 “将士们被困在了七星谷，现在情况十分危急！” 这时候，杨凡闹出的动静，直接将王玄策吵醒，一出来就看到了一身睡衣的杨凡和一个浑身伤势的士兵在交谈。 “这是出现什么事情了？”王玄策开口问道。 “我们可能遭人算计了，你，立即赶往城外军营，通知校尉们，将三千虎狼军集合！” “玄策，你也跟着过去，一起前往七星谷。” 随后这士兵和王玄策离开，杨凡也换好了衣服。 红舒见状，立即开口说道：“相公，你现在的伤势还没有好，要不然让玄策过去就算了，这不用你亲自出手。” “不行，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要是这五千精兵覆没了，自己不仅仅会被震怒的李二责罚，而且自己在岭南道的计划，也将直接被打断！” 听到杨凡这么说，红舒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开口说道：“那我也跟着去！” 此时红舒也换上了红色罗裙，拿起了一把剑，跟着杨凡和十几名亲兵离开了安抚使府邸。 杨凡离开安抚使大门之后，直接前往了州兵总府。 杨凡让亲兵上前，不断的敲击州兵总府的大门。 “那个大半夜的，来敲我们州兵府的大门，活的不耐烦了？”一个州兵骂骂咧咧的喊了起来。 等到打开门之后，发现门口有十几个火把亮着，其中为首的那个人，正是一脸焦急的安抚使大人，立即急忙走了出来，开口道：“大人前来有何吩咐？” “让左中兵出来，立即马上！” 杨凡说着跨入了州兵府之中。 没过多久，一个男人急匆匆走了出来，正是左姓州官中兵。 “大人如此急忙，所谓何事？”左中兵立即问道。 “立即召集所有州兵，随我出发！”杨凡直接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急，左中兵也不敢耽搁，立即吩咐部下，将所有州兵叫了起来。 杨凡看着这慌乱的人流汇集，心里隐隐有了一种猜想。 这次针对虎狼军的行动，绝对是有预谋的，所以要召集全部人马，前去救援。 而在邱家之中，一个人前来汇报，对着邱老爷子说道：“家主，现在杨凡那边集合了所有州兵，还有剩下的三千士兵，应该是想要支援七星谷！” 邱老爷子见到如此，立即冷笑了起来：“让山民们出去狙击这些人，势必要拦住，从州府赶往七星谷，有两个险要之地，在这里狙击杨凡的兵马，只要拖到消灭了七星谷的士兵，立即撤退！” “是！” 这人立即连夜赶了出去。 “杨凡，纵然你再厉害，这次一定拔掉你的爪牙，岭南道这片地方，可由不得你兴风作浪！” “现在我就等着看你的好戏了！” .... 杨凡召集了三千虎狼军，还有两千州兵，连夜赶往七星谷的方向。 而在七星谷之中，唐杰尝试了好几次突围，但是都没能突围成功，最后形势更为危急，这些人依靠地利，直接守住了山谷口，唐杰他们稍微靠近，一团团燃烧的草团，巨石从上往下滚滚落下，他他们根本无法接近，反倒是有上百人受了伤。 “将军，现在我们已经被困在了这里，而且没有任何粮草补充，若是被困几天，我们就算能僵持下来，那也饿晕了！”冷校尉急忙说道。 “现在也只能是寄希望与杨大人过来支援了，单靠我们，根本无法突围出去，这里的地势十分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势。”唐杰脸色难看的说道。 “那我下令就地修整，我再派人看下，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入口？”冷校尉说道。 唐杰点点头，现在这情况，也只能是这样了。 而杨凡他们连夜行军，五千人的部队朝着七星谷的方向奔袭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们足足奔袭了百里，根据地形图，前方有一条河流截住了去路，众人若是想要赶往七星谷，就要顺着河边，绕过山涧，才能重新赶往官道。 杨凡隐隐觉得，幕后黑手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放任自己过去的，他们绝对会在哪里设下埋伏。 “原地修整，然后急速行军，争取要在两天时间里，支援七星谷。” 随后军队们就地修整了两刻钟，这些士兵们纷纷吃起了干粮，修整了起来。 两刻钟后，重新出发，众多军队绕上了山路，想要越过这两座高山，重新返回官道之上。 杨凡他们走上了山路，突然在前面探路的斥候急忙跑了回来，开口说道：“大人不好了，前面有许多藤甲兵，依靠山涧的地势防守着，我们遭遇了狙击！” 听到这个声音，杨凡脸色一变，果然这些人想要拦住自己。 但是七星谷的那些人还等着自己去支援，容不得耽搁！ “继续前进，诸位做好战斗准备！” 随后由王玄策带领一队五百人，朝着前方山涧杀去。 顿时两侧涌现出了无数穿着藤甲的私兵，手里拿着硬竹削尖的矛，开始防守了起来，不让众人通过。 战斗直接开始，喊杀声镇天！ 杨凡完好的右手，拔出了唐横刀，也想要上前杀敌，但是被红舒拦住了。 “相公，你现在伤势还没有好，就不要上去了。” 见状，杨凡也只能放弃了上前厮杀的想法。 随后杨凡开始关注起战局了起来，这些私兵们相当彪悍，虽然一个个精瘦无比，但是悍不畏死，而且像是经过了专门的训练，有一定的配合能力。 第901章 人造雾霾 他们两个人为一组，一人手持十尺余长的竹矛作为掩护，另一人拿着短刀，上前厮杀，一时之间，杨凡他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而且因为地利的缘故，形势对唐军并不好，不仅仅没能攻上去，反而是连连败退！ 这还是李承乾训练的精兵，若是普通士兵，面对这些进攻，恐怕早已经方寸大乱了。 而州兵们直接溃败了起来，杨凡也只能让一个校尉，带领击败精兵去收纳这些溃逃的州兵。 “这不是水贼，分明是部落里的精锐山兵。” 左州兵脸色难看的说道。 听到左州兵这么说，杨凡立即问道：“山兵？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这些根本就不是水贼，而是山上那些凶悍的山民，他们是百越后裔，这些战斗方式我遭遇过一次，如出一辙，” “还有，这些山民部落的精壮战斗力，丝毫不比唐军的精锐步兵差，悍不畏死，就算是本土的世家，面对这些山民也没有任何办法。” 杨凡听到这么说，脸色变得冰冷了起来。 自己与这些山民无冤无仇，能让他们对付自己的，只有那几个世家了。 现在最大的嫌疑，就是广州这三个家族。 只有三个家族同时出面，才有可能请这些百越后裔下山出手。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他们占据了地利，根本无法冲上去！”左中兵开口说道。 而这时候王玄策也退了下来，看着山上那些占据地利的百越后裔，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虽然他武功再高，但是面对这些悍勇的山贼，身上还是有许多处挂彩了。 “这么强，他爹娘的，这些人比西域众国的人还要厉害许多倍，要是我有骑兵，玛德，绝对几个穿插来回，将这些匪人直接灭了。”王玄策恶狠狠的说道。 “就算是你有骑兵，也不见得在这个地形中施展开来。”杨凡在一旁淡淡的说道。 “兄弟，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根本无法攻上去！”王玄策开口说道。 此时杨凡眉头皱了起来，看着上面密密麻麻沾满着的百越后裔，不由头疼了起来。 要想越过这一个险地，靠常规手段是不可能做到的。 此时春季刚到中期，雨季来临，山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火攻明显也不行了。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杨凡眼睛一亮，然后抓起一把飘絮，然后放手。 这些飘絮顿时朝着前方吹去，王玄策看到杨凡这个样子，不禁开口说道：“哥们，都这个时候了，咋还有兴致玩耍，现在还是要想办法越过关隘才行！”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开口说道：“或许，我已经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杨凡站了起来，然后吩咐手下这些士兵，在附近收集那些湿润的柴火，枯草等等，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线。 王玄策不解的看着杨凡，开口道：“这是在干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突然王玄策眼睛亮了起来，开口说道：“你这是想要用烟来遮挡他们视线？” 杨凡赞赏的看了一眼王玄策，笑着说道：“不错，看来你在西域各国那里没白待，现在机灵多了，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王玄策笑了起来，但是随即想到：“可是就算是你制造出再多烟雾，也不能全部笼罩他们啊，况且一阵风就吹散了，估计没多大用处。” “哈哈，放心吧！现在这风势，是地表风，只会在地面上笼罩，不会被吹散的。”杨凡笑着说道。 听到杨凡说出了一个新的名词，王玄策有些不明所以。 “诸位将士，将你们的口罩全部带上，多余的，兑给州兵们一些，记住，等下不能视物，听声而行，所有人不得喧哗。” “号手，等一下我拉着你前行，你每隔一息，就要吹一次号角！”杨凡安排到。 对于杨凡的安排，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杨凡想要干什么。 随后，杨凡让众人在这些湿润的枯草中泼上火油，然后点燃了起来。 顿时，一阵阵烟雾冒出，顺着微风，朝着前方慢慢弥漫而去。 众人看到了如此奇特的一个场景，这些烟雾既冲天而起，也没有四处散掉，而是如同天上的乌云一般，覆在地表之上，缓缓朝着前方压去。 地表风，是一个非常奇特的自然景象，风从上往下吹，顺着地表不停的朝着前方蔓延，由于地形的缘故，这些风流向统一，而且也不会两边乱吹。 加上风势较为缓慢，所以便造成了这样的一个自然景观。 而这些湿润的干草，能最大程度上冒出白烟。 这就相当于杨凡认为的制造了一个局部的雾霾。 而这些百越后裔，可没有口罩这抵御雾霾的东西，要是他们不跑，就算是呛也能将他们呛得两眼发昏！ “卧槽，我的凡哥儿，你简直是太厉害了！”王玄策惊喜的说道。 而看到杨凡这么神乎其技的手段，众人不禁佩服了起来。 杨凡给了王玄策一个眼色，然后夹着号手，朝着前方走去。 众人进入了烟雾之中，顿时能见度只有眼前的几尺范围。 不过有杨凡在前面开路，号手每隔几息，就会吹起号角，引领众人前进。 在放烟雾之前，杨凡就已经观察好了路线。 而在烟雾之中的百越山民们可没有这么好运了，一个个被呛得两眼发昏，纷纷朝着后方退去。 杨凡他们急速行军，而且有了口罩的遮拦，众人都没被什么太大的问题。 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最多也只是遇到一些乱窜的百越后裔，但是被王玄策一刀直接杀了。 众人花了大概半个时辰不到，终于越过了这一片烟雾区域，这个关隘，已经被杨凡利用超常规手段，越过了。 “我们要不要反包围后面这些人！”王玄策开口说道。 “算了，继续前进，争取最快的时间，支援唐杰他们。” 若是平常事，杨凡绝对会将这后面的人全部包饺子，但是现在担心唐杰他们的安慰，所以一刻也不想耽搁这，直接朝着前方奔袭而去。 第902章 再遇狙击 “七星谷还有多远？”杨凡开口问道。 “不是很远，大概还有三百公里就能达到了，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左中兵开口说道。 好，继续前进！ 在杨凡他们离开许久后，后面的那些百越山贼才从烟雾中跑了出来，收拢了队伍。 而那些冒着烟的柴火，也全部都被灭了。 一个粗壮男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山涧，顿时怒骂了一声，然后率领队伍，朝着前方追击而去。 而此时张文远处于州府之中，今早一起床，就听到了属下的汇报，州府的所有州兵，还有三千军队，全部被杨凡率领出去了，打探了消息才知道，杨凡剿灭水贼的队伍被人包围困住了，连忙写了一封奏章，给了驿差禀报此事。 而杨凡他们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行军，又被埋伏好的贼兵给阻拦住了。 吾州，是广南西路和广南东路的分界线，也是西江的与漓江的汇流之处。 他们被阻拦了在三仙山，只要他们越过这三仙山，山上早已埋伏好的百越后裔，就会立即冲下来，从左翼发起进攻，截断队伍，对杨凡他们发起冲锋。 杨凡一时之间，也不敢强行越过三仙山，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而后面，还有追兵，已经隐隐的杨凡他们呈现出了包围之势。 杨凡脸色十分难看，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岭南道这么难以管教，难怪当年秦始皇要派六十万大军来到岭南道。 人少了，根本没多大用处，这里的山民悍勇无比，而且山林众多，他们熟悉山林地势的战斗，狡猾无比，只要稍微劣势，就直接钻入山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等到他们松懈的时候，又统统冒了出来。 “这些山上的贼兵还真是狡猾无比，比北方那些骑兵们还要狡猾，而且山林之上还布下了许多陷阱，我们根本不敢追击！”王玄策愤怒不已，心里十分的憋屈。 这仗，打得还真是难受无比。 而许多士兵们，由于不熟悉山林之间的战斗，又潮湿无比，都十分的难受，有不少士兵们都感觉到了不适。 看着前方茂密的山林，杨凡此时也深感焦虑。 现在那唐杰他们还被困着，要是不赶快支援，很有可能真的会全军覆没，而杨凡他们处于密林之中，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顿时一种无力感涌上了心头。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些岭南道的势力了，这此的行动，绝对是有岭南道其他区域的土族世家支持，要不然不会弄出如此浩大的场面。 想来是自己带来的这上万精兵，威胁到了这些世家们。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现在只能是退居后面腹地，引他们出来包围自己，然后我们再借助平原之地利，跟他们硬碰硬，要不然我们如果被包围在了这密林之中，估计唐杰他们没有救到，我们恐怕自己先崩了。！”王玄策开口说道。 “现在也只能是这个办法了，各位立即特种退守平原腹地，先修整，不过，玄策你带一千虎狼军，上到那边的那个岭头，等到他们围住我们之时，你再带人直接冲下来，到时候我们龙首呼应，最大程度上歼灭这些百越山民。”杨凡迅速制定了战术。 杨凡知道，这一场仗，没有伤亡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只能让所有人都尽量修整，等到这些人包围了过来，再全力出手，血战一番，尽最大能力打残这些百越山民！ 随即王玄策带人上了山中，开始隐藏了起来。 杨凡他们开始就地修整，每个人拿出了一块干粮，一壶水，开始用饭了起来。 幸亏这一支虎狼军经过了血战，而且训练是军饷也比其他队伍高许多，挑选的都是最为优质的战士，所以战斗力非常强悍，虽然不能比拟唐军最精锐的重装步兵，但是也担得起精锐这名头。 要是普通的州兵，估计早就崩溃，而一旁左中兵的州兵，此时一个个萎靡不振，可以想象，他们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恐怕这两千州兵，在双方一接触的时候，就会直接溃败，必须要想个法子激起他们的斗志才行。 如今这法子，只能是用钱来激发他们的斗志了。 杨凡站起来，对着所有士兵们说道。 “这次只要能胜利回去，每个人杀敌一人，二两白银，杀两人，四两，三人六两，要是战死，一次性给足二十两白银，现在我们没有任何退路，只有杀掉他们，我们才能活下去！” 这些士兵们听到这话，顿时兴奋了起来，一个人头就二两白银，这可是相当丰厚的奖励了，若是能杀个七八人，这十几辆白银，足够他们家几年衣食无忧了。 随后，杨凡给了几个校尉一个眼色，顿时这几个校尉大呼了起来：“奋勇杀敌，我们虎狼军经历了南齐血战，以三万兵力，击溃南齐十万大军，我们是不败的！” 一个个虎狼军们都呼喊了起来，杀气腾腾，铁血的气势爆发了出来。 一旁的州兵们也被这些虎狼军带动，变得激荡了起来。 杨凡知道信仰的威力，没有信仰的军队，如北宋时期，一个个宋兵就是行走的两脚羊，根本无法产生威胁，遭遇了所有人都轻视。 但是到南宋末期，宋朝将亡之时，这些步兵们爆发出了极其强悍的战斗力，抵挡了蒙古帝国几十年的进攻。 所以，杨凡要让虎狼军这旗号，成为所有虎狼军将士的信仰，只有将士们悍不畏死，才是最强大的军队。 没过多久，果然一阵阵脚步声响起，原本后面追堵的百越后裔冲了出来，那些在三仙山上的人，也汇合在了一起，直接包围住了唐军。 密密麻麻的身影，估计能有两万人。 这可是比唐军还要多出几倍的人。 杨凡看到这么多的人影，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说到底，自己手里头只有三千精兵而已，至于那两千州兵，根本不堪大用。若是五千虎狼军，杨凡有把握能直接打赢这些山民。 第903章 血拼百越山民 这些百越遗民虽然沦落到了山上生活，但是凶悍习性并没有任何减少，不是儋州那些乌合之众能够比拟的。 这两万余人，直接将杨凡他们所在的平原围了起来，然后乌拉乌拉的呼喊声响起，无数人朝着杨凡他们冲去。 “突围，冲，给我杀！” 顿时，杀声镇天，杨凡虽然左手不便，但是还是身先士卒，冲了上去，红舒见状也是无比焦急，护在了杨凡身后，随他朝着前方冲去。 大战顿时爆发，双方队伍交汇在了一起，顿时哀嚎声，砍杀声响起。 “想要活下来，只有冲出去！”杨凡大吼着，让士兵全力进攻，凝结在了一起，朝着一个点杀去。 “守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出包围圈。”百越队伍中，有人大喝道。 双方交战在了一起，顿时血肉横飞，草地上洒满了血，无数尸体倒在了地上。 那三千虎狼军悍勇无比，奋力杀敌，一时之间势不可挡！ 而那两千州兵可就惨了，瞬间被敌军淹没，不少人直接死在了长长的竹矛之下。 不过还好，大部队在虎狼军的中心位置，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危险。 这时候，山上一声号角声响起，一千人顺着山林朝着下方攻去，直接朝着杨凡他们突破的那个点冲去，想要汇合在一起，直接截断他们这些山民的包围圈。 这些百越后裔见到这个情况，也十分焦急，立即派一些人上去阻拦，不能让两支队伍汇合在一起。 他们没有想到唐军的战斗力居然这么强，面对四倍还有多的兵力，居然还有能力反抗。 杨凡同样脸色也相当难看，这些岭南百越，还真是难缠，虽然战术相当落后，但是一个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根本不怕死，现在战损都这么高了，自己的声势还如此浩大，他们都没有溃败的迹象。 “真特么穷山恶水多刁民，玛德！”杨凡狠狠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单手持刀，朝着一人杀去，顿时此人人头落地，倒在了地上。 在双方的交战践踏之下，倒在地上的尸体逐渐被踩踏成了肉泥，令人作呕的气味弥漫了这一片小平原。 终于，在杨凡和这王玄策带领的一千队伍汇合在了一起，包围圈顿时被打通了一个豁口，杨凡立即让校尉带领自己的队伍，扩大这个豁口，反包围这些百越遗民。 他们虽然悍勇，但是终究是战术落后，指挥能力跟唐军不是一个层次的，杨凡他们顿时有了反败为胜的契机。 这些敌军看到战场局势发生了变化，也终于慌乱了起来，小规模的开始了溃逃。 而杨凡这边，由于州兵的大部队被护住了，所以这些州兵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威胁，自然形成不了溃逃之势。 随后越来越多的山民们开始了溃逃，朝着山林之上冲去，想要借助地利来逃生。 看到这些如潮水退去的人潮，杨凡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直接下令追击，最大极限之下，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在杨凡他们的喊杀声中，无数人被乱刀砍死，倒在了地上。 看到此时大局一定，大部分的百越遗民回到了山林之中，杨凡直接下令让众人停止追击，直接朝着三仙山的方向越了过去。 他们甚至脸战损也没有清点，只是背起受伤而无法行动的同伴，朝着前方三仙山冲去。 他们必须要快，要在他们没有重新收拢部队前，越过三仙山。 终于，一个时辰之后，越过了三仙山的林地，众人眼前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浔郁平原。 看到来到了这一带平原，杨凡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越过了这片山地了。 随后开始清点战损，得出的结果让杨凡脸色漆黑无比。 其中州兵们伤两百人，死亡五百，重伤一百。直接死亡了四分之一。 这还是在虎狼军的有意保护下，而虎狼军伤亡就比较严重了，折损将近九百人。 现在还有战斗力的，州兵一千，还有两千的虎狼军。 不过，他们终于突破了过来，进入了浔郁平原，便一路畅通无阻，前往七星谷。 没有多余时间让杨凡缅怀，随即杨凡立即朝着前方冲去，前往七星谷的方向，再多撑一天，他们就能赶到了！ 在七星谷之中，唐杰脸色难看的看着自己的部下，他们被困在这七星谷已经三天了，他们几乎没有带补给进来，不过幸好，山谷里有一出山涧小泉，水能够补给，要不然他们这三天根本支撑不下来。 他们这些水贼们守住了关要之地，他们这些虎狼军纵然拥有强大的战力，也无从施展，直接被人锁在了里面。 “将军，又不是士兵们已经开始崩溃了，照这样下去，我们恐怕明天就支撑不了了。”冷校尉焦急的说道。 “不行，必须要守到最后一刻，我相信杨大人会派人前来救援的，告诉将士们，援兵很快就到了。”唐杰有气无力的说道。 由于自己三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而且已经受了伤，两眼冒金星。 “不好，他们这些水贼，又尝试着想要冲下来了。”一个校尉急忙的说道。 唐杰站了起来，握住了唐横刀，开口说道：“来我们就继续杀！” 随后唐杰又带领两千虎狼军，对这些尝试想要攻入山谷的人杀去。 没过多久，这些人直接被杀退了，但是这些人退去之后，又抛下不少落石，顺着坡道直接朝着下方滚下，不少士兵死在了这些滚滚而下的石头之下。 看到这个情况，唐杰脸色难看无比，心里也升起了一种绝望的感觉。 他们终究还是太大意了，认为这些水贼能有多厉害，却不曾想落入了陷阱之中，受制与地势，根本没有反手之力。 若是平常时，这山谷自己是断然不敢进来的，至少要派斥候打探一番才行动，自己还是太冒失了。 罢了，若是自己这次能逃出生天，自己主动受罚吧！ 此时唐杰心里悔恨不已，因为自己一个疏忽，竟然让五千将士落入了如此险境，现在将士们的损失，已经超过了上千人了。 第904章 报酬翻倍 而在邱家，邱老爷子听到杨凡已经连破两关的消息，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 “怎么可能，他不是只有五千人而已吗？而且那些州兵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和百越那边的人匹敌，他是怎么做到的？” 黄林，陆永明两人也是难看无比，而在一旁，还有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听到手下的汇报后，阴冷的看着这三人。 “我们直接损失了两千人，这个损失你打算怎么赔！”这中年男人愤怒的说道。 “按照规矩，一个人十两银子，两万两白银，我们会付给你们，还有两万石的粮食，一万匹布，三千斤海盐！”陆永明开口说道。 “不行，所有东西都要翻倍，要不然你们就等着我们的报复吧！”这中年男人怒吼道。 他原本以为，这次只要拦住这些人，最多只是损失两三百人而已，但是现在的情况，损失的幅度直接两千人，比预测之前的还要多出了将近十倍！ 这两千人的部落，有不少都是他的乡亲，现在直接陨落了，回去部落之后，恐怕自己也不好交差。 这邱，黄，陆，三家脸色同样无比难看，所有东西都翻倍，这一笔可是不少的钱，折合下来，连同这些物资，估计已经超过了十万两的价值了。 纵然是他们三大世家，也肉痛无比，估计能将不少家底都掏空了。 “不可能，你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邱老爷子急忙说道。 这中年男人听到他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之色。 “既然如此，那我这这一片山区的人，直接对你们这三家发起报复，不死不休，当年我们祖先，也是生活在丘陵平原地带的，一切连本带利，都要全部拿回来！” “想必安抚使大人见到这个情况，应该愿意携手旁观吧！” 听到这中年男人这么说，这三人脸色出奇的难看，这一次他们就算是消灭了五千唐军，自己的损失也十分惨烈，近乎已经达到了一个无法承受的地步。 黄林看着邱老爷子，开口说道：“邱老爷子，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要不然我们直接答应就算了，毕竟他们这次损失也十分惨重。” 黄林害怕了，若是这百越山民真的对他们三家不死不休的械斗，恐怕杨凡不会袖手旁观，等到他们弄清楚了这事，一定借此机会报仇的，到时候他们三家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陆永明沉默不语，显然态度已经相当明显了。 邱老爷子怒容渐渐退去，看着一脸蛮横的中年男子，无奈的说道：“好，这次我就答应你！” “哼，这还差不多！” 说完，这中年男子也不理会三人，直接离开了邱家。 而杨凡他们急速前进了八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七星谷远处。 “报，他们还在山谷口防守着，应该没能攻进去！” 听到这话，杨凡紧张的脸色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五千虎狼军被剿灭，自己绝对会难辞其咎，李二那边，绝对会震怒，毕竟现在虎狼军，也成为了大唐精锐部队之一，虽然不是骑兵，但是一下子损失五千，加上之前血战的一千，直接就有六千损失，李二铁定会愤怒。 毕竟，岭南这边还没有出能看见的成果，就损失了六千精锐，换谁也接受不了。 “立即将他们包围，我们要一网打尽！” 随后这三千多人，直接分为四队，分别朝着几个方向朝他们包围而去。 最后，在一声号角响起，杨凡他们直接对这上万人发起了包围！ 听到身后的号角声，这些水贼们顿时惊惶失措了起来，连忙往回看去，发现无数强军从山林之中冲出，大肆杀戮了起来。 这些水贼的战斗力，根本就不能与百越后裔比拟，比之前儋州的海盗也差不多，都是一些乌合之众。 能够困住这五千唐军，也不过是借着地利之势罢了。 杨凡他们一个冲击，他们许多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而困在山谷的唐军听到他们番号的号角声，无数人欢呼了起来，随后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全军立即朝着山谷口疯狂的进攻！ 顿时这些水贼们腹背受敌，乱成了一团。 杀杀杀～！ 阵阵喊杀声响起，一些人求饶，杨凡也置充当没有听到，这次都是因为这些水贼，损失才如此之大，足足上千人陨落，这可让他恼火不已。 红舒看到如此惨状，顿时俏脸煞白，纵然她见惯了四人，如今这般惨烈的景象，还是对她形成了巨大的冲击力。 不过看到一旁自己一脸冷漠与愤怒的相公，想要出口劝说的话，又噎回了肚子里。 唐军犹如砍瓜切菜一般，一个个水贼殒命在了七星谷外，血腥味冲天，无数人跪倒在地上，求饶了起来，但是都被杀红了眼的虎狼军直接砍了。 这简直就如地狱一般的惨象，让人看到了，都忍不住颤栗了起来。 无数哭喊声，哀嚎声，求饶声，人头落地的声音响起。 “兄弟，差不多可以了吧！”一旁，王玄策也有些不忍了起来。 听到王玄策的话，杨凡恍然惊醒了起来，看着哀嚎一片的战场，心里忍不住触动了起来。 自己刚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了，一心只想着复仇。 “停下！” 杨凡直接让众多将士住手，不再多造杀业！ 不过此时这些水贼们都惨烈无比，无数人丧命，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两三千人而已。 一万多人，现在就被屠杀剩了三千多人，整整消灭了接近一万人。 尸体摆在地上，密密麻麻，已经数不清了，地狱一般的场景，让这些水贼们都不寒而栗。 这时候，唐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了杨凡面前，双膝跪倒在地，匍匐在了地上。 “罪臣唐杰，疏忽大意，犯了冒进之罪，还请大人责罚！” 此时唐杰满脸血污，脸色惨白如纸。 杨凡叹了一口气，这山谷，实在是不应该让大部队进去。 但是责备唐杰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叹息着说道：“事情过后再议吧！现在阵亡如何？” 第905章 伤亡三千 瞬间，唐杰脸色难看无比，开口说道：“我军，仅剩下三千二百余人。” 听到唐杰的这话，杨凡脸色难看无比。 仅仅剩下三千二百余人，也就是损失了接近一千八，再加上自己损失的八百，加上永远损失战斗力的几百人，伤亡已经破了三千了。 杨凡方言看去，这仅剩的三千二百多人，许多人站都估计站不稳了，他们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立即让自己带过来的士兵，将一些干粮全部拿出给了这些残余士兵。 这些士兵们立即狼吞虎咽了起来，吃完之后，一些人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看到还饥肠辘辘的士兵们，杨凡不禁一阵心疼，开口道：“大家随我前往浔州，请大家填饱肚子，大家辛苦了！” 随后杨凡带着剩余的五千虎狼军，前往浔州，而剩下的千余州兵，就让左中兵带领，处理现场。 五千大军，脸上的表情都悲戚不已，这阵亡的三千人，有不少是他们的朋友，生死之交的兄弟。 八千没了三千，三分之一还要多的战损率，这损失，直接让杨凡心疼不已。 这也给杨凡上了一课，岭南道没有那么简单，稍有不慎，就是身死覆灭。 来到了浔州府，浔州太守立即带着人前来迎接。 杨凡冰冷的盯着这浔州太守，盯得他直发毛。 “大，大人，有失远迎，还望海涵！”浔州太守弱弱的说道。 杨凡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上前一脚直接踢飞了浔州太守。 “狗东西，唐军被困在七星谷，当时你在那里？你们州府的一千州兵，难道是摆设吗？”杨凡怒吼道。 听到杨凡这话，浔州太守脸色顿时惨白无比。 “他们足足有上万人，我只是浔州太守，一千州兵，我能有什么办法！” “一千也是兵，你这是在玩忽职守？”杨凡冷冷的说道。 浔州太守也忍不住了，怒道：“大人，就算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啊，这一千州兵都是本地的人，可比不上其他地方，能有中原过来的州兵，要让他们动手，估计当天晚上就撂担子不干了，你要是责罚，那我直接请辞，我会中原去不比在这受难强！” 看到浔州太守这般无赖的样子，杨凡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是想到也确实如此，便也没有开口责骂。 “这次就暂且放过你，现在你安排一下，让这些将士们好好吃上一顿饭！”杨凡淡淡的说道。 看到杨凡不骂自己了，这浔州太守直接站了起来，一脸负气的样子。 不过他看到这些饥肠辘辘的士兵，还是让人安排了。 杨凡看着浔州太守，开口问道：“你们浔州地处平原，良田颇多，为何每年的税粮如此至少？” “我们浔州就算是收到了税粮，那也要能够运出去才行，西江水道水贼这么多，还没有运出去就被劫空了，要是陆运，虽然去往广州不过几天日程。” “但是这些贼人精得很，不禁水路的不放过，就连我们陆运的也来打注意，上一年收税整整七万石，留取两万在浔州，其余的想要运出去给你这个新长官长长脸，还没有出浔州就被抢了。” 浔州太守没好气的说道，想来对刚才杨凡的行径还心有不满！ 杨凡听到了这么说，顿时觉得自己刚刚是过于情绪化了，便陪着笑脸，致了一声歉！ 这下反倒是浔州太守有些受宠若惊了起来。 随后攀谈了起来，态度也柔和了许多。 “我在浔州当这太守已经算是好的了，每年若是不是遇上灾年，都有五到八万的税粮收取，只不过运不出去罢了，我们现在州府库存还有十五万石的税粮，你若是想要运出去，可以派人过来运送！”浔州太守吹嘘道。 “不对，你们这良田记录在册足足有一百多万亩良田，怎么就算他们每年叫一成税粮，那也不至于只有几万石头而已啊！”杨凡纳闷的说道。 浔州太守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杨凡，开口说道：“我们就按照风调雨顺的年份来说，一亩地两石的产量来计算，一成，十亩就是两石，一百万亩，也不过是二十万的税粮，州兵，还有官府官员，俸禄，还有里正乡长等等，能有几万税粮剩余已经是相当可以的了。” 听到浔州太守这么说，杨凡才想起来这年代没有化肥，一亩地几乎就能产出百余斤粮食，和后世根本无法对比。 自己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整个西江的水域，大部分水贼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一共歼灭万余水贼，俘获三千多水贼，日后你们可以直接利用西江水道，将粮食运到州府！”杨凡淡淡的说道。 听到杨凡说杀了上万水贼，顿时震撼了起来。 这可是上万条人命啊，在杨凡口中，居然如此平淡的说了出来。 不过想到这一条水道的水贼们被劫掠一空，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大人，既然如此，我浔州库存的十几万石的粮食，就能运出去了，今年在政绩奏章上，能不能提及在下一笔？”浔州太守弱弱的问道。 “你确实也算是颇有功绩，那提及也无妨。”杨凡淡淡的说道。 顿时浔州太守兴奋了起来。 随后杨凡问起了浔州的情况，最后才明白了，在这片土地上，这些本地土族们还算是比较开化，每年的税粮虽然不交足，但是也能维持在一个正常的标准之上。 浔州的情况，也比其他州县要好上许多，出了南边李氏的掌控范围，其余的地方，官府还是有一些威慑力的，一些民间纠纷，也能来到州府处理。 浔州太守得意洋洋的说了起来，不停得意的显摆着上任后的功绩。 杨凡记住了浔州太守这个名字，此人叫做刘福勇，陇西寒门子弟，倒也是一个人才，是通过地方官员举荐当上太守的。 随后将士们都吃饱喝足了，许多人都由于经过了这几天的连番大战，此时早已经是困倦无比，直接倒头就睡了起来。 第906章 兰陵萧氏出手 刘太守见到如此，立即让州兵将库存的帐篷拿出来，扎了一个个营地，让众人休息。 傍晚，左中兵也来到了浔州府，觐见了杨凡。 “大人，这次剿灭共计一万零二百余水贼，俘虏三千四百余人，那三艘龙骨宝船，也停靠在了浔州渡口。” 杨凡点点头，然后又让刘太守安排这些人住下了。 第二日，在刘太守的送行之下，杨凡他们一些人登上了龙骨宝船，一些人由唐杰带着军队朝着广州州府方向行去。 杨凡顺着西江水道，押着几千的水贼符箓，朝州府方向开去。 水路可比陆路上要快多了，水路一天一夜，就能直达州府，而陆路的话，要多一天一夜的时间。 “那些狙击我们的人，和水贼们不是同一批次的人！”甲板上，王玄策开口说道。 “自然，左中兵说，那些人更像是北面山上的百越后裔，水贼们没有这实力。”杨凡淡淡的说道。 “相公，我们与他们无冤无仇，而且也没有对付他们，他们所在的地方，治所都没有，他们怎么会对我们出手？”红舒疑惑的问道。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阴冷之色，冷冷的说道：“那还不是有人请，恐怕这是跟广州的几个世家，逃脱不了关系。” “那相公想要怎么对付他们？”红舒让杨凡在一个凳子上坐下，然后解开杨凡肩膀上的绷带，帮他换药了起来。 杨凡长叹了一声，无奈道：“还能怎么办，我们也没有证据，再说了，就算我们有证据，恐怕也不能对他们出手，只能忍了！” 听到杨凡这么说，王玄策还有红舒都诧异的看着杨凡。 杨凡的性格他们知道的，睚眦必报，如今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这是相当稀奇的事情。 “唉，你们还是低估了岭南道的难缠程度，现在的局势，比南齐那时候还要凶险，在那里是明刀明枪的干，在这里只有冷刀子受，而且你还得忍着。”杨凡开口说道。 “既然局势这么危险，那么你还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你也不过两三年任期而已，到时间就回去，犯不着如此拼命？”王玄策疑惑的问道。 杨凡朝着王玄策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笑着说道：“为了大唐！” .... 杨凡回到了广州，张文远立即前来迎接，想谈了一会之后，杨凡就让他离开了。 随后杨凡立即写了一封奏折，这是一封请罪的奏折，但是里面却大谈西江水道的重要性，话里话外，就差明说给李二听了，这剿灭了上万水贼，贯通了西江通道，损失三千精兵，值！ 现在西江的水道水贼们几乎被杀了一个遍，北上的桂江的水贼依旧存在，杨凡打算自己伤势好了之后，亲自去剿灭这些水贼。 他有些信不过唐杰了，可以说若是唐杰小心一点，都不会被陷入如此处境，这三千精兵的损失，都是为唐杰的失误买单。 但是杨凡在奏折上并没有推卸责任，而是将过错直接揽在了身上。 这一下子损失了三千弟兄，唐杰心里也不好受。 邱家之中！ 邱，黄，陆三家得知了杨凡他们只不过是损失了三千人，还有州兵八百，大部队还在，顿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 他们整整花费了十万两，请了这些百越山民出来，没有想到取得的战果居然这么小，这绝对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两位，现在我们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邱老爷子脸色难看的说道。 “现在他应该也知道幕后黑手应该是我们三家，你说他会不会对我们报复？”陆永明有些担忧的说道。 邱老爷子顿时冷笑了起来，不屑的说道：“放心，他们不敢，要是真的动我们，那一场新的暴动直接卷席大半岭南道，到时候就不是打砸县衙这么简单了！” 而在长安，李二太极殿上朝时，拿着张文远奏折，还有杨凡请罪的奏章，开口说道：“爱卿，岭南道张副使的奏折，杨凡派遣的五千剿灭水贼的精兵，现在被水贼们围攻了，杨凡破敌一万，但损失了三千精兵，此时你们怎么看？” 礼部尚书萧如海站了出来，开口说道：“陛下，在下听闻杨凡在岭南之地为非作歹，欺压百姓，这此的行动，完全就是本地的土族们伺机报复，下官建议将杨凡所携带的一万士兵调回西域，并让杨凡回长安受罚！” 萧如海是兰陵萧氏出身，李二知道一些萧氏与岭南之地的牵连，心里盘算了一番，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可杨凡许诺，今年税粮起码能有两百万石，如果将其撤回，那这百万石的税粮，如何填补？”李二笑着说道。 “陛下，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若真的信他，恐怕最后会引起岭南道民怨，到时候暴乱再起，我大唐如今强敌环绕，实在不适合让岭南之地再起争端。”礼部尚书萧如海开口说道。 李二并没有回应萧如海的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长孙无忌，开口问道：“辅机，此事依你看，如何处置？”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萧如海，他自然知道萧氏与岭南道千丝万缕的关系，岭南道运出来的不少粮食，都是经过萧氏之手，但是如今杨凡去到了岭南道上任，竟然直接利用官家名义，收了岭南道运出来的粮食，等物资，已经触犯到了他们家族的利益。 所以萧如海才针对的杨凡。 不过这事并不关自己的事情，如今陛下将这烫手山芋扔给自己，他自然不愿意接，于是开口说道：“陛下，微臣近段时间来，忙于黄河水患的事情，并不知道其中详情，无法做出断绝！” 听到长孙无忌这么说，萧如海不满的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他竟然一句话也不帮自己说。 “这样吧，扣取杨凡半年俸禄，以儆效尤，如何？”李二缓缓说道。 这处罚，就跟没处罚一样，众多大臣们立即明白了陛下的心思，萧如海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甘之色！ 第907章 李二的心思 “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李二开口问道。 “陛下，高句丽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不少高句丽的军队，进犯幽州，范阳，蓟州等方向，百姓苦受其扰，而且还抓了不少百姓作为俘虏，微臣认为，应当派遣大将，前去镇守北道！”兵部尚书侯君集开口道。 李二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西突厥那边，现在有什么动静吗？”李二开口问道。 “西突厥还没有从陛下当年打击中恢复过来，而且又是春季，他们需要放牧，料想一时半会儿，无法进犯我唐国！”侯君集开口道。 听到这个消息，李二脸色缓和了一些，随后开口说道：“那依你所见，应当如何应对。” 李二看着侯君集，想要听一下他的意见。 侯君集拱手行礼，恭敬的说道：“陛下，我觉得样太子率领两万虎狼军，前往幽州镇守，以防高句丽再来进犯。” 太子听到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之色。 这样一来，自己若是在幽州立功，定能得到不少奖赏。 李二微微闭目沉思，良久过后，才缓缓开口：“虎狼军可去，但太子不可去，并让程咬金从西突厥方向撤回，带领两万玄甲军前往幽州！” 听到李二这么说，满堂震惊，许多人都震撼的看着当今陛下。 程咬金的两万玄甲军，可是大唐精锐的精锐，如今调往幽州，恐怕将要再启战事了。 两万玄甲军，每一骑都配有四个仆兵，整合下来，也就是十万，外加后勤，足足十几万大军，调往幽州，分明是要对高句丽动武。 杜如晦立即站了出来，开口劝道：“陛下，不可操之过急，如今我国局势刚稳，需要休养生息，若是对高句丽动武，不仅国库粮草紧缺，而且恐怕会引起西突厥那边相助！” “陛下，臣认可杜大人之说，不可操之过急，如今大唐国力缓步上升，等到鼎盛时期，这些宵小之徒定会土崩瓦解！”魏征开口说道。 长孙无忌也站了出来，反对李二的想法。 李二长叹了一声，开口说道：“诸君，大唐威仪是打出来的，大唐能有今日疆土，是我们经历了几十年的立国之战打出来的，现在正是剿灭高句丽的绝好时机，趁着西突厥那边没有回血过来，无法对高句丽过多支援，发动兵事，乃天赐良机！” “陛下，前朝三度征伐高句丽，导致百姓民不聊生，切不可急，以史为鉴啊！”房玄龄开口说道。 李二听到众多朝臣反对，顿时又是叹息了一声，看来还是要等杨凡那小子将今年税粮运过来，方有出征之日。 最后李二没有再坚持，而是让朝臣退去。 ..... 杨凡回到广州之后，并没有其他举动，也没有对三家进行报复，整个州府，风平浪静。 杨凡看着埋在白云山上的三千墓碑，脸色阴沉不已。 这三千人，随自己从西凉来到岭南道，如今却成了一堆堆白骨。 “相公节哀，兵者，多伤亡也，这是他们的宿命，大唐不会忘却他们的！”红舒在一旁安慰道。 杨凡沉默的看着这一个个土堆，良久过后，才缓缓开口：“放心，将士们，终有一天我会为你们复仇的！” 唐杰满脸愧疚，眼中尽是泪光闪动。 “大人，请你责罚我，这完全就是我的错误，若是我警醒一点，绝不会落入如此险境！”唐杰半跪在地上，悲恸无比。 杨凡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唐杰，开口道：“唐杰听法，军帐一百，一年俸禄全部扣除，用于发给阵亡的将士们的家人，你可愿意接受！” “罪将愿罚！” 随后杨凡一言不发，带着五千虎狼军，回到了州府外营地。 “大家在此扎营，不得松懈，日夜必须有巡逻队伍，以防万一！”杨凡沉声到。 杨凡担心这些世家们又捣鬼，损失了三千精兵，这已经让杨凡心痛不已了。 随后杨凡在水贼之中，挑出了一千精装之人，进入虎狼军当做预备队，由唐杰作为训练。 这些世家，还有百越后裔，杨凡暂且没有动手，他在等一个契机，足矣破局的契机，倒是候定然要让这三大世家付出血的代价。 现在，也只能忍了下来。 杨凡回去之后，马上来到了造船工坊，在这里停靠着五艘龙骨宝船！ 杨凡也不通知邱家，直接就让训练过后的船员们开走了这五艘龙骨宝船。 原本邱老爷子准备让船员前去交接，但是这些船员们看到空荡荡的港口，不禁有些愣住了。 船呢？ 几人傻眼,连忙回去禀报邱老爷子。 邱老爷子看着空荡荡的船只，随后询问过了才知道，是杨凡直接让人开走了这五艘龙骨宝船，不由怒气冲冲的带着上百号人，直接将安抚使府邸包围了起来。 “杨凡，此事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说好了这完工的五艘龙骨宝船将由我们邱家所有，你们直接将船开走，这是什么意思？”邱老爷子大骂道。 门口的将士们见到这些邱家之人包围了安抚使府邸，纷纷拔出了刀，与其对峙了起来。 这些虎狼军之前就吃了这些土族世家们的大亏，面对这些情况，自然不好相与，双方箭拔弩张，颇有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 这时候，杨凡缓缓从府邸里走了出来，看着邱老爷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道：“邱老爷子，为何如此作态！” 看到杨凡，邱老爷子其不打一处来，立即怒问了起来：“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为何将造船工坊的五艘龙骨宝船直接开走， 这本应就是属于我们邱家的份额。” “呵呵，邱老爷子，如今我就要了，算是你们给我三千将士的一个补偿，怎么，你有意见？”杨凡平静的看着邱老爷子。 邱老爷子接触到了杨凡的目光，立即有些心虚了起来，随后想到此人又没有证据证明幕后黑手是自己，顿时又硬气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们的协议里，白纸黑字的写着，造船工坊造出来的船，你们先拿七艘来运税粮，其余的产出，等到我们邱家拥有十五艘龙骨宝船后，你们才能继续拿五艘，现在我们邱家才得五艘！”邱老爷子冷冷的说道。 第908章 我什么都不怕！ “哈哈，邱老爷子，如今我就拿了，你想要怎么样，你不同意，那就大家都别合作了，我除了在你们岭南建立造船工坊，其余的地方就建不成。” 说完后，杨凡冷冷的看着面前这老头子，继续开口说道：“我连其他国家的皇帝我都敢绑架，更何况你们一个小小的岭南世家，真当我是怕你的？” 杨凡态度在邱老爷子看来，十分的恶劣，像是一个疯子般，全然不顾后果！ “杨凡，你身为安抚使，你难道就不怕岭南叛乱，我们邱家，在岭南的广州，肇州，梧州，桂州等等地域都有分支，只要我们一呼应，整个岭南将会乱成一锅粥！”邱老爷子怒气冲冲的威胁道。 杨凡不屑的目光看向邱老爷子，随即开口道：“若是如此，我自会向圣上讨一个平叛大将军之职，真以为我杨凡是怕你们？” 邱老爷子脸色难看无比，神情几乎扭曲了起来，阴狠的目光直视杨凡。 在他心里，杨凡已经成为了岭南的心腹大患，他还不敢公开撕破脸，若是真正惹到了大唐，派来几十万大军过来平叛，那他们邱家在岭南之地几百年的经营，就到了生死危机之刻。 当年他们也是畏惧与唐军的所向披靡，才臣服于大唐的。 本土世家和朝廷之间，有一条界限，双方谁也没有越过，唐朝需要面子，而本土世家们需要里子，双方一拍即合，才会造成了现在这局面！ 但是这里的一切，在杨凡到来时刻，直接将这一条界限弄乱了，不仅仅在本地经商，还私自剿灭西江水道上的水贼。 只是，若是杨凡撤走造船工坊的工匠，他们根本造不出龙骨宝船。 这时候，杨凡淡淡开口说道：“邱老爷子，这次我拿走了五艘龙骨宝船，算是一个小小的惩戒，要是你不愿意，我们当场撕毁和你们邱家之间的合作！” 邱老爷子听到杨凡的这一番话，心里气得直冒火，想要翻脸，但是现在时机还没有到，无奈之下，也只能将这一腔怒火压下。 “好，我答应你，不过下半年产出的龙骨宝船，都要归我们邱家。”邱老爷子咬着牙说道。 “随便你，既然无事，那就请你离开！”杨凡轻蔑的看着面前这邱老爷子。 “哼！” 邱老爷子冷笑了一声，没有说一句话就直接离开了。 杨凡冷冷看着他的背影，眸子里隐隐露出了一丝杀意。 杨凡开始建设工坊，而且还在坊市中开了许多间铺子，一些精品的布料，纸张，还有手摇风扇都在坊市之中大卖，几乎每一艘龙骨宝船往返，都会挣几百两银子。 还将造纸坊的搬迁到了广州府，制造成本直接下降了百分之五十，直接压缩了一半的成本。 不过十二商帮们并没有进入岭南市场，由于本土世家的排斥，如今只允许杨凡经商而已，不过涉及到粮食，海盐等垄断产品，杨凡是不能涉及的。因为这些上商品，直接被三大世家垄断了。 州府的建设都在进行当中，杨凡也带着一艘龙骨宝船，前往了儋州。 儋州州府城的建造，已经初显规模了，不少部落的人，也汇集到了州府里面经商。 杨凡考察了一番之后，非常满意，表扬了卢太守一番。 卢太守可是相当兴奋，如今经过杨凡的干预，现在这些部落基本不敢反抗官府的命令了，而且杨凡让这些儋州的渔民们，晒制咸鱼，海带，各类海产品出来，杨凡自己拿钱出来收购，给了周边部落一些活计，让他们生活变得更加好了。 毕竟多了一条路子挣钱！ 而这些海鱼晒制的产品，杨凡直接运往中原地区，大卖了起来。 原本海鱼干在中原地区，可是珍惜品，每一斤基本要好几两的天价，现在市场几乎直接被杨凡所垄断了，两三百文就能得到一斤，一些普通人家，也能隔山差五的买上一些海咸鱼。 其中杨凡还利用龙骨宝船击打的船舱，一些鲜活的鳗鱼，带鱼，还有石斑鱼等等，运到了江陵，再由江陵为中心点向外界辐射，卖给一些有实力的酒楼。 这些鲜活的海鱼，每一斤基本可以卖到十几两，甚至几十两的一斤的天价。 不过令杨凡可惜的是，现在渔船们基本无法到深海中捕鱼，要不然三文鱼，还有金枪鱼肉质更为鲜美，绝对能称得上是顶级的美食。 杨凡在儋州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今日就是圣上的寿宴了，希望自己送的礼物李二能够喜欢。 今日，御花园之中可谓是热闹非凡。 今日是大唐天子寿宴，不仅仅百官皆来，而且大唐的五望七姓的家主，皆送上了寿礼，还有各国的首领，西域各国的一些使者，还有吐蕃，突厥等国，都派了使者过来。 弘农杨家的正妻叶芸娘，也同样来到了御花园之中。 她响起丈夫送来的寿礼，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怵起来。 自己相公的这个礼物，真的能能让陛下喜欢吗？ 这无肠公子，不，丈夫管这东西叫螃蟹。 不过想到了那螃蟹的美味，料想陛下应该喜欢。 只要这大海蟹能在陛下寿宴之中大放光彩，这绝对能在王公贵族之间流行起来，到时候这丈夫运来的浙一船大海蟹，恐怕会倾销一空。 李二身穿龙袍，与长孙皇后同坐，看着这御花园的盛大场景，不禁都露出了笑意。 如今，大唐威望已经初显，百国臣服！ 李二看着如此盛况，心里也是心满意足。 随后百官各大世家纷纷送上了寿礼。 “太原王氏，送上双龙玉佩一件！” “范阳卢氏送上金蛇乱舞图一份，荥阳郑氏送上极品夜明珠一枚....” 很快，就到弘农杨氏。 原本，弘农杨氏已经没落了，是没有资格参加这天子寿宴的，但是出了一个杨凡，外加上这些年杨家不断崛起，积累了不少财富，一些原本典当的家业，也逐渐收回，现在也有这个资格参加天子寿宴。 叶芸娘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侍女站了出来。 她是弘农杨氏的正妻，如今杨凡已经成为了家主，而且不再京都之中，所以姨娘便让自己带着仆人，来到了皇宫寿宴之中。 第909章 送给李二的寿礼 她只是一届妇人而已，那里懂得宫中礼仪，幸好李丽质公主归来了，教了自己不少宫中的规矩还有礼仪，还有太子照拂，一切顺利。 叶芸娘此时虽然已经怀孕了，但是只有两个多月而已，肚子并不明显，她站了出来，弯腰恭敬的行礼，开口说道：“弘农杨氏送上寿礼一份，清蒸大海蟹！” 听到这个寿礼，一旁的太子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大海蟹是什么东西？ 清蒸，好像是吃的，杨凡这傻玩意，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只送了一道菜而已？ 不由，太子焦急的看向了叶芸娘，担心会受到自己父皇的呵斥，若是在如此大的场合丢脸，这估计是他们弘农杨氏几十年的笑点。 百官也愣住了，特别是长孙无忌，他知道这一份寿礼是杨凡从岭南送回来的，但是这只是一道菜品而已？ 吐蕃的使者不由笑道：“这大海蟹是什么东西，难道唐国物资匮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只是一道菜而已，这就跟我们赞普寿宴，送上羊奶一般可笑！” 这一番话，引得朝堂之上一番哄笑，这也让叶芸娘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礼部尚书萧如海也站了出来，大声呵斥道：“今日那天子寿宴，弘农杨氏这是故意让天子蒙羞吗？” 许多人都讥讽的看向了叶芸娘，叶芸娘冷汗不禁流了出来。 卫王李泰此时也是满脸嘲讽，开口说道：“父皇，我看这小子就是不安好心，如此不分轻重，难以大用！” 李二十分生气，他还以为这是杨凡的蓄意报复，自己让他前往岭南，借着这机会故意让自己难堪，只不过这样有些不识大体了。 叶芸娘想到了丈夫所说的那些话，心中不禁安定了下来，开口说道：“还请陛下先看过寿礼再说，我家相公说了，这一份寿礼一定能让陛下喜欢的，此物乃人间绝味，平日里基本难得一见，他也是在儋州偶然所得，觉得此物甚为美味，便特意送给陛下品尝！” 李丽质听到这么说，也连忙说道：“是啊，父皇，岭南那边太多好吃的新奇东西了，你还是先看过再说！” 听到这话，李二冷眸看向两个人抬着，缓缓而来的巨大金盒子，这金盒子怎么着也得有千两黄金了，而且顶部还镶着一颗无比珍贵的巨型珍珠。 这珍珠这么足足有手腕这般粗，淡淡这一份珍珠，就已经价值连城了，送给陛下当做手里，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这一道菜的样式居然如此奢华，众人不禁震惊了起来，这金盒子里面到底是何物！ 这一下，刚刚出言的那些人都没有说话，脸色难看无比，这顺带的东西都比自己专门送上的寿礼要强了，这让他们顿时有些无地自容了起来。 “快快打开！”李二也好奇无比，杨凡这小子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这金盒子一打开，顿时一个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之间这怪物通红一片，足足有澡盘那般大小，两个巨大的钳子让人看了不禁一阵惊诧！ 这，这分明是放大了一百倍的无肠公子！ “陛下，这就是相公送给陛下的手里，岭南极品大海蟹，此物乃人间至味，极鲜极甜，绝味也！”叶芸娘缓缓开口说道。 听到了这么说，李二不禁一脸诧异，看到这大海蟹一身骨头，刚想询问怎么品尝，但是在外国使者面前，也不好显露自己的孤陋寡闻，随后轻飘飘挥了挥手手，给了内侍太监一个眼色。 内侍太监何许人也，人精一般的存在，自然明白了陛下的意思，端起一个小盘子，然后来到了叶芸娘面前，轻轻的开口说道：“还请大娘子将最美味的一处放置到这盘子之中。” 叶芸娘来到了这巨大螃蟹面前，用蟹八件的剪刀剪断了一个钳子，然后柔柔玉手慢慢的拨开蟹钳的蟹壳，一块蟹棒的一块白肉，剥落在了盘子之中，然后再用锤子，轻轻撬开了蟹壳，弄出了一抹蟹黄，抹在了蟹肉上面。 内侍太监银针测过之后，连忙将盘子端上给了李二。 李二看着这洁白如玉的蟹肉，虽然不清楚味道，但是卖相极好，忍不住用筷子夹了一口，顿时一抹清甜在口中爆炸，淡淡的蟹香味散发，最后越发浓郁，极香无比，两者配合在一起，简直说是人间美味也不为过。 李二眼睛一亮，立即开口称赞道：“好，此物甚好，极品也！” 李二的这一开口，直接让众人震惊了，陛下深处皇宫之中，什么样的美味没有吃过，居然能让陛下如此失态！ 随后李二让叶芸娘一一将这巨大海蟹分到了一个个盘子里，送给其他人品尝。 这清香的蟹肉，抹上蟹黄酱，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在后世也是顶级的美味，更不要说在只会烹煮的唐朝了。 果然，这些人吃完了之后，都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叶芸娘见到如此情形，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借着这个噱头，杨凡运来的一船大螃蟹，还有一百只，送十几二十只进入宫中，然后剩下的九百只，每一只估计能卖到一千两，这样算下来，剩下的估计能直接挣到八万两。 “有些地方的使者不愧是蛮夷，少见多怪，孤陋寡闻，如此极品却将其沦为笑谈，真是可笑也！”李二笑着说道。 吐蕃的使者脸色涨得通红，不仅仅被鄙夷了一番，估计回去还要被赞普责罚。 随后这使者看向了这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海蟹，心里不禁赞叹了起来。 唐国果然不愧是天朝上国，地大物博，居然有如此美味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叶芸娘，心里不禁盘算了起来，若是能将这东西带一个回去给赞普，说不定自己会免于责罚！ 太子吃盘中蟹肉，意犹未尽，但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小子去到了岭南，还真是潇洒，有这等好东西居然不送一些过来给自己尝尝鲜。 ..... 而杨凡也准备离开儋州，现在十二艘龙骨宝船，其中十一艘不停往返中原和岭南之间，这类物资运送，那源源不断的财富汇聚到了杨凡的手里。 第910章 流求上的叛军们！ 杨凡登上了龙骨宝船，然后从儋州北上，这一次他要去往流求，不知道那些叛军去到了那里，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人去到了那边，能不能立住跟脚，若是在土著之中争取到了生活下来的权利，估计派上用场了。 “少爷，这边的风土人情，还真和中原地区不一样，虽然还未开化，但是物资充沛，这些本土的普通老百姓，过得可比中原那边的还要好！” 杨凡听到王二这么说，不禁笑了笑，开口说道：“当然了，要不然我怎么将岭南称为一个宝库。” 三天后，杨凡横跨了厦州海峡，停靠在了一处港口之上。 随后杨凡带着八百亲兵，登上了流求岛。 杨凡的到来，顿时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好几个人拿着刀叉跑了出来。 看到这些人穿的服饰，杨凡不禁笑了，这些人正是自己送过来的叛军。 “你是，你是杨大人？”一个人惊喜的问道。 “是的，让贺勇出来见我！” 没过多久，贺勇就急匆匆的跑来了，看到杨凡到来，立即上前迎去。 “大人，你怎么过来了？”贺勇开口问道。 “我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现在在这边情况如何？”杨凡笑着问道。 听到杨凡这么问，贺勇不禁叹了一声气，开口说道：“现在我们的日子比之前在厦州那边还要艰苦，本地的土著们并不欢迎我们到来，许多人把持住了农田还有土地，山上的土著们更加凶悍，我们只能退守到了这荒漠的海岸边。” “如今我们粮食已经快要吃完了，再过些时日，可能吃的东西都没有了，海里资源虽然也有，但是终究比不上粮食那般能填饱肚子。” “而且现在那些本地的土著，好像联合在一起，想要彻底灭杀我们。” 贺勇开始诉苦了起来，杨凡放眼望去，这一群人确实比之前还要廋了许多，想必是饿的。 杨凡看到这情形，不禁笑了，他正是需要一批这样的人，无法生产农业，专心给自己下海捕捞各种海产品，这些人正好。 想到这里，杨凡开口说道：“粮食我可以卖给你们，不过你们要帮我捕捞海鱼，海带，还有紫菜等等，对了，那些生蚝也行，海里的资源无穷无尽，你们依靠这一片海域，也能生存下来。” 听到了这么说，这些人不禁眼睛亮了起来，只要他们能解决粮食问题，那么生存下来就有希望了。 “这，真的可以吗？可是我们基本不怎么会捕捞！” 杨凡笑着道：“我可以留下几个老渔民教你们晒制这种海鱼，还有可食的海上产品，每月一号我都会派船过来，用粮食，坯布等等，交换你们捕捞上来的东西。” 听到杨凡这么说，贺勇不禁大喜过望，只要能在这一片土地上生存下来，那么日后他们就不用整天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杨凡还想到了鲸油，以后自己设计出一些可以出海的渔船，这些人也能成为一些捕鲸鱼的队伍，一条鲸鱼能得到一桶桶的鲸油，这些鲸油曾经一度成为初代工业时代的能源，这些可都是宝啊！ “可是现在这些土著们对我们仇敌十分之深，短短几个月，已经对我们袭击了七八次了，一副不将我们赶出去，誓不罢休的局面！”贺勇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这时候，一个人匆匆的跑了过来，焦急的说道：“不好了，他们又打上来了，他们从南边截断了我们族人，现在将我们在南边海岸线上的两千人包围住了。” 听到这人的传话，贺勇脸色大变，随后立即对杨凡说道：“杨大人，等我处理了这些事情，再好好招待你！” “我和你一起去吧！只有打痛了他们，你们才能有资格在这片地方生存下来。” 看到杨凡带来的八百威武无比的精兵，顿时欢喜了起来，激动的说道：“大人，你们真的愿意帮我们？” “当然了，我说的还能有假！” 随后杨凡跟着贺勇，来到了海岸线的南边，顿时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几千人在厮杀。 那一帮身穿各异的服装的本地土著，疯狂追砍着这些叛军。 杨凡见到这个情况，立即让冷校尉带队冲了上去。 这八百带着盔甲的士兵冲入战场，立即成为了王者一般的存在，在战场上来回厮杀，这些人基本就不是一合之敌。 仅仅几个冲击，这些土著的队伍就直接被杨凡虎狼军强大的战力冲散了，许多人开始溃逃了起来。 战场上哀嚎一片，这些土著人看到这八百人犹如天神下凡般不可战胜，纷纷叫喊了起来，无数人朝着山上面奔跑而去。 在场上留下了千余尸体之后，这些土著们终于逃回了山中。 看到唐军实力这么强大，这贺勇不禁赞叹了起来。 之前若不是有赵爷存在，很有可能他们现在已经被这些强兵们给灭了。 幸好，杨大人给了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踏上了流求这一片土地。 “太好了，大人，这一次杀了这么多人，短时间他们一定不敢进犯了，我还有一样不情之请，能不能给我们送一些刀兵过来，还有一些铠甲，不过，上百副就行了，到时候我们能免受这些土著的侵扰！”贺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杨凡沉吟了一会，便答应了下来，事情虽然有些难办，但也不是不能做到，他们也确实需要一些自保的手段。 “没有问题，过几天我可以让一艘龙骨宝船运一些粮食过来，再送一些刀兵给你们，不过这要你们先欠着，日后用海上的各类产品来交换。”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答应了下来，贺勇不禁大喜过望，连连感谢：“放心，日后我们一定会捕捞海鱼来归还的，只要有了粮食，我们就能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下来了。” 这是一条新的活路，海边虽然海里资源众多，但是粮食是最紧缺的东西，只要解决了粮食问题，什么都好办！ 第911章 又求雨了？ 杨凡打算扶持他们在流求，自己开发出龙骨宝船，以李二的性格，不会放过这一片土地的。 只是到时候不知道李二是否让自己征伐流求，若是自己还好办，若不是，这上万人或许直接可以成为自己杨家的傀儡。 随后杨凡在流求呆了一夜后，就直接返回广州府了。 回到广州，此时的州府的各种工坊，已经逐步开始运作了，郴州那木炭，也源源不断的从郴州运出，由那些龙骨宝船运送出去。 “大人，今年初春干旱，岭南道许多地方都没有办法耕种，今日黄，陆，邱三家，正在港口处，请了百云观的道士，开坛求雨。”张文远开口说道。 杨凡抬头看了一眼日头，此时虽然是四月天，还有一个多月才算入夏，但是现在岭南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下雨了，若是再不下雨，恐怕就过了春季开耕种的季节。 广州府附近地处河流区域，还算是勉强能够耕种，但是北边的山民们，可是一点雨水也没有。 “走，我们过去看看！” 随后杨凡叫上了王玄策，还有王二，红舒几人，想要看一下热闹。 来到州城外面的河边，此处聚集了大量百姓，一个松木搭建的四方形高台上，一个道士手舞足蹈的挥舞着木剑，嘴里念叨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语。 不过所幸，这边并没有用小孩子献祭的风俗，取而代之的是两只烤乳猪。 杨凡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天空上万里无云，烈日灼烧着土地，四周干燥不堪，似乎没有一点点水汽。 这一场旱灾，估计避免不了了。 杨凡沉思了起来，这岭南地区的灾害，还轮不到朝廷来处理，一般来说，这些世家控制着各种权利，而出现灾害了，自然由这些世家们处理。 想到这里，杨凡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嘴角露出了一丝冷意。 若是真的旱灾到来，那自己报仇的时候就到了。 “走，我们立马返回府邸，太热了！” 杨凡回到府上之后，立即让芸娘派人前往长江口，拿出全部的银子，去收集粮食，抬高粮价。 杨凡想要利用官家的名义，单独对邱家的船队，高出市场价近三成的价格，收购粮食。 若是真的旱灾来临，自己就有拿捏他们世家的手段。 半个月的时间，由于杨凡故意抬高粮价，邱黄陆三家卖出了大量的粮食。 不过过了半个月，还是没有一滴雨下，这些世家们也终于开始意识到可能有一场旱灾要来临了。 他们已经彻底错过了耕种的季节，岭南地区的粮价，开始大幅度飙升。 许多百姓彻底慌了，就算是一些小的地主，也开始慌乱了起来。 地里没种庄稼，那也就意味着等到六七月份的时候，无粮可食！ 而以邱家为代表的岭南道世家，开着五艘龙骨宝船，想要在中原地区收购粮食。 但是由于杨凡抬高了粮价，收购了大量的粮食，沿海地区，汉江两岸的粮食，基本大批量的都被杨凡收购了。 现在杨凡所有钱，全部拿了出来，囤积了将近三百万石的粮食，其中不少银子，还是那杨家的产业抵押给牙行借来的。。 这一下子把汉江两岸，还有沿海边的地区，大部分余粮收购了，现在百姓们基本只留够自家所需，基本没啥余粮。 简单点来说，现在这几片地域，除了官粮之外，大部分的余粮都进入了杨凡的库存之中。 邱老爷子派出了五艘龙骨宝船，花了大价钱，才求购得大概十几万石的粮食，但是对于这几个月庞大的需求来说，根本不够看的。 恰巧前些日子，中原粮价飙升，他们卖出了不少陈米，现在这些余粮，根本不够救济岭南道的百姓。 而大唐太守刺史们，大部分地区税粮都没有资格收，对于这样的情况，自然也是置之不理。 现在岭南道的粮价，已经涨到了十几两银子一石的地步。 如果这时候杨凡手里头的粮食倾销而出，估计利润能翻几倍，但是杨凡并没有出声，他要等，等岭南地区暴动，让这些世家焦头烂额，自己再去收服那些山民。 到时候，这些世家在岭南地区名声扫地，自己再出手，收服民心。 到时候只要这些山民们倒向官府，那么自己对付他们手里便有了底牌！ 现在还没有到时候，杨凡估摸着，应该到六月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 这次杨凡去儋州，又从儋州的海盗中，抽取出千人作为虎狼军的预备队。 现在虎狼军本来的人只剩下七千，有两千人在儋州，五千人在州府治所。 另外，那两千人的预备队，交由唐杰训练，虽然战力上有所欠缺，但是也比一般的州兵要强不少。 这些人都是杨凡精心挑选出来的人。 杨凡看向了唐杰！ 经过了上次的挫折，唐杰看起来沧桑了许多，之前还有一些骄傲凌人，如今变得沉稳了许多，原本白净的脸上，也生出了许多胡洛！ “唐杰，上次的事情，你也不要太过纠结，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了，你也接受了处罚了，下次你小心一点便是了！”杨凡开口安慰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唐杰心里有点异动，一脸羞愧的说道：“可是，这三千兄弟的性命，大人，我知道这次是你帮我承担了责任，我愧对于你！” “就算你不落入他们陷阱，这几大世家也会利用其他方法来对付你们，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突然，杨凡伸了个懒腰，红舒走了进来，然后开口道：“相公，吃饭了！” 杨凡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唐杰开口说道：“一会到我内府一起吃饭，大人我今天陪你好好的喝上一杯！” “大人，我...” 唐杰刚想拒绝，突然杨凡板着脸说道：“难不成我与你吃饭，辱没了你？” 唐杰连忙摇摇头，摆手说道：“不，不是，能够跟大人一起，用饭，是小人的福气！” ＂你我在南齐守城的日子生死相依，何必如此见外！＂ 杨凡大笑道，招呼唐杰，还有王玄策，三人一起。 第912章 唐杰的心结 备好了饭菜，杨凡便赔二人喝了起来。 王玄策刚刚喝了没几杯，就开始大着舌头吹牛，吹嘘自己在西域各国之间纵横。 “好汉子，人生再是谁没有出一两次过错，你不要太纠结了，来，唐兄，喝上一杯！” 唐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竟然开始痛哭了起来，想来应该是喝多了。 “让他发泄一下吧，几千人命压在他心里，若是不发泄出来，迟早也是一个负担！”杨凡开口说道。 随后三人直至饮得醉醺醺的，杨凡才让人将唐杰扶回了军营去。 杨凡此时头也有一些晕乎乎的，今天喝了不少酒了。 红舒扶着杨凡回了房间，埋怨道：“喝酒也不知道节制一下，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红舒，今天开心，你帮我按摩一下，让我放松放松！” 杨凡这段时间来，三天虎狼军死亡何尝不让他低落，不过想到现在岭南的命根子已经握在手里了，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你会享受，躺好！” 红舒说完，让杨凡躺在了床上，然后开始一点一点的帮其按摩了起来。 杨凡顿时浑身舒适，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随后，杨凡翻了个身，开口说道：“帮我揉一下肚子！” 红舒将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抚摸上了杨凡的肚子上，揉弄了起来。 “相公，你说岭南这天气，怎么这么热，我在岭南这边都被嗮黑了！” 说完，红舒轻轻解开了外衣，才觉得舒适一些。 “最好把你晒成了小黑人，黑一点才健康” 杨凡大笑了起来，红舒不禁一阵恼怒，用力掐了一下杨凡。 “我才不要黑呢？黑乎乎的多难看！” 杨凡抬头看向红舒，此时仅仅一件白色轻薄的底衣在身上。 看到杨凡目光注视着自己，红舒笑着说道。 “相公，你觉得我美丽吗？” 她此刻，正俯下身子，紧紧的靠着自己。 口气如兰，轻轻的喷在了自己脸上。 红舒附在杨凡耳边，柔声说道：“相公，现在芸娘姐姐，还有妙仪姐姐都怀了你的孩子，我也想要给你生一个！” 红舒满脸醋意，一脸怨念的看着杨凡。 杨凡自然明白红舒的意思，心中的欲念升起，下腹慢慢的开始硬气了起来。 红舒也不害羞，直接跨坐在杨凡身上，面色潮红，优美浑圆的两条修长玉腿紧紧地夹住杨凡身子，含情脉脉的看着杨凡。 “相公，我想！” 由于天气炎热的缘故，豆大的香汗将她的衣服打湿了小片，滴落在了杨凡的身上，依稀可以看出，那致命的滚圆的美丽景色。 这诱惑，天干气躁，杨凡也被挑弄起了欲念！。 杨凡翻过身子来，直接将她压倒在床上，看着一脸害羞的红舒，嘿嘿的笑道：“小娘子，今天晚上相公就吃了你。” 察觉到杨凡火热的目光，红舒也变得迷离了起来，轻轻吻上了杨凡。 那两瓣嘴唇，像是天底下最柔软之物，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杨凡也直接吻了上去，顿时感受到一阵销魂的柔软，那娇小的舌头，在口腔之中来回探索。 同时，杨凡的双手，也不停的在红舒身上抚摸了起来。 两人交缠在了一起！ ..... 第二日，杨凡早早就起床了，因为有三艘龙骨宝船从长安来到了广州。 这三艘龙骨宝船，全部装的都是丝绸，瓷器，还有茶沫！ 杨凡叫上了王玄策，还有从水贼中挑选的五百人，来到了港口。 “兄弟，你一大早叫我起来，让我干啥！” “玄策，我给你一个任务你要不要？”杨凡笑嘻嘻的看着王玄策说道。 “什么任务，我们哥两还要见外！” 杨凡看向了王玄策，在后世中，王玄策一人朝吐蕃借兵，灭了天竺，这任务让他去，正好合适！ “我让你去一个方外之地，名为天竺，你将这些瓷器运到天竺，换取粮食，金子，还有香料回来。”杨凡开口说道。 “那个天竺的地方怎么去？”王玄策疑惑的问道。 随后杨凡召集了几个船老大过来，开口说道：“这是一份有些简陋的海图，你们绕过南诏，沿着海岸一直前进，天竺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王玄策继续问道。 “这是我在西域时候得知的一个无比富饶的地方？越过昆仑山脉，越过吐蕃，就到达这里了！”杨凡开口说道。 王玄策看向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想到有一个神秘之地让自己闯荡，不禁有些兴奋了起来。 “好，我去，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吧！如果你们找不到地方，立即原路线返回！”杨凡开口说道。 杨凡也担心他们在海上迷失了方向，嘱咐他们一定要近海航行。 “好！你在等着我的好消息！” 王玄策大笑道。 第二日，在杨凡践行之后，三艘载着瓷器，茶末，丝绸的商船直接驶出了大海，朝着西方前进。 送走了王玄策，杨凡去了一趟自己的工坊！ 现在工坊已经建立得差不多了，其中造纸坊已经开始运作了，源源不断的木头杂草等材料运入工坊，一批批宣纸从工坊出来，运送到港口的船只上面去。 之前杨凡收购粮食，花了整整七十万两白银，其中四十万还是抵押杨府资产借的。 不过只要自己这些工坊运作起来，钱财还不是源源不断的汇入自己手中。 挣钱杨凡倒是不用担心，担心的是该怎么花钱！ 要是积累了太多财富，引得李二眼馋起来，可能自己落得跟和珅一个下场，当成大礼包了。 杨凡考察了一番工坊，现在蚊香，香水的工坊还没有建立起来，杨凡打算等这次旱灾过去后，再建立这些工坊。 离开之时，杨凡对着一个管事说道：“去定制一个牌匾挂上去，就写杨府工坊四个字便行了。” 这管事连忙点头应了下来，随后杨凡背着手，离开了工坊。 邱家！ 邱老爷子，黄林，还有陆永明，三人聚集在一起。 第913章 乱象初起 “现在岭南道的粮食相当紧张，已经接近一两银子十石了，过些日子还更加恐怖，苍梧那边的山人，已经下山开始抢粮了，我们黄家分支在那边，已经遭人抢了几次了。”黄林忧心忡忡的说道。 陆永明也是一脸忧虑，开口道：“我们也好不到那里去，我们制盐的海民们，他们的粮食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再过些日子我们就供应不上了。” 邱老爷子看了两人一眼，叹息道：“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天一直不下雨，佃农们基本没有地种，只有依江的一些良田能供应上水源耕种，其他地方一片荒芜！” 邱老爷子想了一会，疑惑的说道：“我觉得好像有人专门针对我们，以往的粮价不可能这么高，中原那边也没有受灾，为什么今年我们卖出去的粮价格如此之高？” “你是说杨凡？”黄林开口说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问过一些人，这些收粮商与弘农杨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邱老爷子冷声道。 其余两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随即黄林开口说道：“那我们一起去找杨凡，让他将这些粮食吐出来！” “对，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这次岭南地区的旱灾！” 陆永明开口说道：“过两日就是家父寿宴，到时候借着这个机会，我们探探他的口风。” “这样也好，我们三家一起出面，他也得掂量掂量！”邱老爷子开口说道。 .... 接到了陆永明的请柬，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开口说道：“这些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杨凡自然知道这陆永明邀请自己没安好心，他们巴不得不与官家过多接触，现在却特意邀请自己去参加他们家的寿宴，肯定是另有所图。 现在岭南这个情况，除了粮食之外，恐怕没有其他事了。 两日后！ 杨凡和红舒等人来到宴会地，此时陆家客满园，宾朋满座。 杨凡搂着红舒迈步走入陆家。 一奴仆看过杨凡手中的请柬后，立即变得恭敬了起来！ “杨大人，这边请。” 这仆人领着杨凡几人来到一处空座。 放眼看去，许多广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来了，还有一些其他区域世家，拖儿带女的来到了宴会之地，陆家的分支，也大多数来到了本家。 还有一些海族颇有威望的人物，都来到了此地。 这些人看到杨凡也来了，忍不住惊诧了起来。 他们没有想到，这一次陆家寿宴，居然也请了官家的人物，这还是头一遭！ 杨凡观察了一眼，发现邱家，黄家，的人都在，邱英子也看到了杨凡，眉头皱了一下，就移开了目光。 宴会开始，陆永明扶着他的父亲走了出来，众多宾朋的贺喜祝寿了起来，说着一些吉利话。 席间言语欢畅，其乐融融，但是基本没有人理会杨凡他们者一旁，冷冷清清的，只有仆人上菜时候过来。 杨凡也没有在意，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随后一个托盘由仆人捧了出来，来到各自桌上，开始到了送上寿礼的环节。 “黄家，送上金拐杖一副！” “邱家，送上极品玉露一瓶！” “雷州彭家，送上紫玉手镯一对！” ...... 很快，仆人捧着托盘，就要朝着杨凡他们走去，这时候一个人站了起来，拦住了这一个仆人，开口说道：“此人乃是岭南道安抚使，今日我就要为陆老爷子讨要一份礼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杨凡，而此时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们原来是想要借着这机会，想要自己手里的粮食。 “杨大人，你身为岭南道的安抚使，今年旱灾，许多地方都无法耕种，我知道你手里头有一大批粮食，所以想要让送上一些粮食，给予岭南道的百姓一条活路！”邱老爷子开口说道。 杨凡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浓郁了，开口说道：“这是小问题，没有想到黄家居然已经沦落到讨吃的地步了，王二，等一下回到府上，送上一百担粮食过来给陆家老爷子当做寿礼！” 陆永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他们黄家再怎么沦落，本家也不可能出现断粮的状况。 邱老爷子看到自己一时疏忽，让杨凡钻了个空子，让陆家落了面子，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了起来。 “杨大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囤积了几百万石的粮食，如今岭南道出现了旱灾，你作为大唐岭南道的长官，难道你不应该为而立的百姓着想吗？”邱老爷子愤怒的说道。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淡淡的说道：“收取税粮的时候由你们世家把手，现在受灾了，自然也是你们这些世家的责任，上一年岭南道千万亩良田，收税只有区区六七十万石，现在你们有何脸面出来说要朝廷赈灾！” “再者，岭南地带的粮食原本足矣支撑受灾地区的百姓们的，不过却是被某些人的名义，卖了出去罢了。” 听到杨凡这么说，好几个世家之人脸色都变了。 “杨大人，我愿意花一两银子求购八石粮食，这总算可以了吧，你也赚大了！”邱老爷子开口说道。 “还真是让人心动的价格，不过我手里头也没有这么多的粮食卖给你，估计上万石是有的，再多我也没有了，还有各位不用担忧，我已经上表朝廷，这一年旱灾，请求陛下春季免税。”杨凡正气凌然的说道。 这些话，自然是杨凡胡说的，每一年基本只是收一次税，岭南道特殊一点，但是朝廷没有彻底掌控，基本交多少是多少，并没有强求，只不过现在是李二下了指标给自己罢了。 “杨大人，我们这些世家一起出来筹钱向你求购，难道这一点面子你们都不给我们？”黄林，陆家，还有其余的一些世家齐齐站了出来，看向杨凡，其中威胁的意思相当明显了。 “不是不给，而是爱莫能助，如果你们日后按照良田十取其三的大唐律令交税，日后出现灾祸，自由朝廷赈灾，但是现在嘛，你们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第914章 世家们的动荡！ 杨凡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他们，直接站了出来，对着王二说道：“这寿宴，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们走，对了，等一下让下人挑百担粮食放到陆家门口，充当寿礼了，免得别人说我们吃白石的。” 说完，杨凡直接带着王二离开了，丝毫没有理会这些土著世家们！ 杨凡离开了之后，王二有些担忧的说道：“这样会不会将这些人逼得有些急了？” “我还用怕他们，大不了他们再来一次叛乱罢了，他们想要利用旱灾的矛头对准我们，做梦！”杨凡不屑的说道。 随后杨凡回到了安抚使府邸，让下人挑了一百担粮食给陆家。 三天时间没到，杨凡就听到了有一些州府被冲的消息。 许多地方的县衙，又遇到了打砸。 张文远脸色有些难看，望着杨凡。 这杨凡才来不到一年，就连续两次暴动了。 “大人，这件事情我们应该如何处理？现在民间许多流言，说是官府搜刮了岭南道的粮食，才导致的现在岭南道无粮的状况，更是有一些人说这一场旱灾就是因为您到来，上天惩罚的缘故。”张文远收起心思，开口询问道。 “由着他们，县衙砸了，过段时间再建起就是了，至于这些流言，我有解决的办法。” 送走了张文远之后，杨凡冷笑了起来，他早就猜到了这一步了。 这些世家，想要将民间的祸怨全部指向自己。 他们想得倒是挺美的。 随后民间也出现了一些流言，好几个世家联合在了一起，共同将粮食卖到了中原，因为贪图粮价的上涨。 杨凡花钱找了人，让他们散布黄家，陆家，邱家三家一起卖粮的事情。 一些民夫，还有渔民们，也见到了之前这些世家们不断搬粮食上船的场景，也都印证了这些话。 随后一下子舆论风向变转，本地的许多百姓，开始对这些世家进行了冲击，一些山民更是直接闯入这些世家的领地，想要抢夺粮食。 特别是黄，陆，邱三家，可谓是焦头烂额，无奈之下，只能重金成立了民兵，抵抗山民们下山抢夺粮食。 杨凡也乐得见他们焦头烂额的样子。 此时已经是五月末尾了，许多百姓们家中没有余粮，地主们答应发的粮食也没有到手，纷纷开始反抗起来。 这些穷苦百姓们饿极了，也参加到了山民的抢夺行动之中。 不过杨凡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一些比较严重的地区，杨凡发了一些粮食过去赈灾，虽说不能吃饱，但是不至于饿死。 高州，平洲，曾州，清州，这四个州最为严重，而且民间还涌现出了大批量的人，到处散播这些世家们多年来的压迫。 这一下子，杨凡直接动了这些世家们的根基，这广州府附近的几个州，已经开始出现了失控的情况了，一些偏远的地区，更是直接陷入了混乱之中，有关于世家的人，全部被驱赶了出去。 这时候，一个女子怒气冲冲来到了杨府的门口。 “杨凡在吗？我要见他！” 恰巧，杨凡从府上走了出来，看到怒气冲冲的邱英子，不由嘴角上扬。 “怎么，邱家大小姐，你上我这里来有何贵干？”杨凡冷笑道。 “安抚使，我知道你手里头有大批量的粮食，现在岭南道都这样了，难道你就这样坐视不理，尸位素餐？”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饿死了，要是再过一段时间，恐怕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就会真实的发生！” “你难道就不为这里的百姓想一下吗？” 邱英子愤怒的说道。 “现在岭南道的情况，我也十分着急，不过很快我们赈灾粮食就到了，各位可再等等，你看我们在旱灾最严重的地区，设立了赈灾点，你怎么能说我尸位素餐呢？”杨凡一脸无辜的说道。 “混蛋，情况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提高粮价收购了大量的粮食，引诱我们岭南道的世家抛售粮食，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无粮可发！”邱英子怒道。 “哼，我们官府已经算是仁厚了，你们这些世家们，才真正的是德不配位，把持了岭南道几百年了，积累了无数财富还有土地，而且还对大唐严防死守，将大唐律令视为废纸，现在出现问题了，反倒是赖上了官府了？” “再说了，你怎么就认定收购粮食的人是我，我可没有干这事！” 这一件事情，杨凡是打死不会承认的。 “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别再这里聒噪了。”杨凡立即下了逐客令。 眼看事情越演越烈，而那些百越族后裔，之前邱，黄，陆三家答应给的粮食并没有兑现，现在大片饿殍产生。 这日，百越族的族长韦利又来到了州府，带着上千人，直接想要围住邱家。 但是邱家也出现了好几千民兵，将这上千人拦了下来。 韦利看着邱老爷子，黄林，陆永明三人，怒道：“你们的承诺何时兑现，现在我们山里人已经开始有人饿死了！” “我们当初答应你说给你们十万石的粮食，但是没有明说是什么时候，这样，等到年末的时候，这些粮食我们自然如约奉上！”黄林开口说道。 “放屁，到时候我们山里人早就饿死了，现在树皮都快被啃光了，你们今天要是不交粮食出来，我们决不罢休，要战便战！”韦利怒吼道。 邱，黄，陆三人脸色难看无比，和这些百越后裔开战，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们到是想要将粮食交出去，但是实在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家族中仅剩的那些粮食，还不够自己领地的佃农们生存，更不要说这些山里人了。 “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这样，我们三家先凑八千石粮食送过去，剩下的年底在给如何？”邱老爷子脸色难看的说道。 “好，先给八千，当场给，我们马上挑着离开！” 他也知道，能有八千，就先拿着，等到将这些粮食送到了山上，再带人下来跟这些人算账。 现在每一粒粮食，都珍贵无比。 随后三家开始商议了起来，几乎从牙缝里抠出来，集合了八千石的税粮，分成了一一袋袋，堆积在了百越族的面前。 这上千人背着粮食，返回了山上。 看到他们离去，邱老爷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915章 狗咬狗 而杨凡冷眼看着这些人的争端，心里头冷笑不已。 他乐得见这些人狗咬狗，最好是咬到一嘴毛的那种。 自己三千名虎狼军的将士血不能白流。 岭南道的局势进一步恶化，无数世家遭遇到了冲击，高州，平洲，曾州，清州这几个州府，除了一些有实力的大家族之外，其他的小家族都遭受到了劫掠。 大雨还是没有来，邱，黄，陆三家可谓是急的焦头烂额。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按照现在的情况下去，我们这些世家们绝对会失去在岭南道的掌控力。”黄林开口说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现在我们的粮食紧缺，要是拿不出粮食出来，我估计用不了几天，那些百越人又冲下山来，到时候若是开战了，我们家族底蕴恐怕会遭受重创！”邱老爷子开口说道。 陆永明想了一下，开口问道：“现在我们的存粮还有多少？” “加起来不过十几万石而已，七月份才可以收割第一批粮食，但是由于旱灾的缘故，许多地方都没法耕种，这样的情况下，一些人手里就算有余粮，也不会卖出去。”邱老爷子脸色难看无比。 “那你们船队，出去收购的粮食有多少！”黄林继续问道。 邱老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开口说道：“也没有多少，十万石不到，周边区域的粮食，几乎都被杨凡给收购了，基本不会有太多的粮食。” 陆永明冷声说道：“看来这一切都是杨凡搞的鬼，我们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不能坐以待毙！” “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那厮油盐不进，根本无从下手。” 黄林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我收到消息，寻州府那边好像运来了十五万石的粮食，不如我们从这里下手，将这些税粮抢过来，十五万石，够我们几家支撑一段时间了。” “可是杨凡他们有好几千精兵在此，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 “我们可以煽动出一些暴乱出来，等这些人去平叛之后，我们直接动手抢州府的粮库，只要拿到了粮食，立即我们世家下属的佃农，官府的人绝对不会将他们怎么样！” 黄林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我们三家联合起来，一起制造一场冲击广州府的暴乱，到时候我们再带人去袭击州府一旁的粮仓，里面绝对有不少的粮食。” 第二天，广州附近好几千人冲击广州府，这些暴民们喊要反叛的口号，不停的冲击着广州城。 杨凡知道这些人乃是三家联合做出来的手段，直接虎狼军守住了州府。 一时之间，整个州府人心惶惶。 邱家他们见到这些精兵们都去防守州城后，立即派人直接前往州府粮仓。 这里只有几人看守而已，这些看守的人见到这个情况，无数人冲了出来，立即奔逃，没有任何犹豫。 看到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夺取了粮仓，这些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微笑。 不过等到打开粮仓的时候，众人都傻眼了，只见粮仓里面空空如也，一粒粮食也没有。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过来，他们是被耍了，杨凡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了。 邱老爷子他们直接气了个半死。 这一下子一点粮食也没有弄到，而广州府也没有攻下。 邱老爷子看向州府方向，神情不由变得阴冷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随后，邱老爷子通知了黄陆两家，还有许多的世家子弟，统统离开了州府。 “既然杨凡如此过分，那我们直接反了大唐，等到杀了杨凡之后，我们在自主上请罪书给唐皇帝，请求归顺，现在我们的目的，就是杀了杨凡。”邱老爷子开口说道。 此刻，他们终于忍不住了，想要将刀子亮了出来。 许多世家也纷纷支持这个决定。 “对，杀了杨凡他们，我们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在这些世家们的鼓弄下，好几万反叛民众起义反抗大唐的统治，纷纷攻向了各地州府。 但是这些县衙州府，早已经人去楼空了，半个月钱，杨凡以安抚使的名义，将这些地方官员，亲属，全部召集到了广州府之中。 好几股势力凝合在了一起，足足十万人，围住了广州城。 一下子，整个广州府，陷入了彻底的暴乱之中。 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许多地方官员脸色都吓得惨白了起来。 “大人，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现在我们州府已经被叛军围住了。”张文远脸色难看的说道。 这乌泱泱一大片，基本数不清有多少人。 “没事，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杨凡笑了起来，冷眼的看着城门外，聚集的近十万叛乱的民众。 “杨凡，自从你来到了我们岭南道之后，为非作歹，倒是岭南道民不聊生，今日我们岭南道的百姓们联合在一起，诛杀杨贼，还岭南道一片朗朗乾坤！” 一个中年大汉大声开口嚷嚷了起来。 这中年大汉一开口，民众们变得狂热了起来，纷纷大声对杨凡开骂，仿佛杨凡就是大唐第一歹官一样。 看着这些汹涌的人群，杨凡不禁冷笑了起来。 这些世家们还真是小心，既不带头，而是隐藏在了幕后。 张文远抬头看了一眼无比自信的杨凡，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现在他知道，无论自己写多少奏折，这一次也无济于事了，现在他彻底和杨凡成为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是州府直接被攻陷，就算他们能够逃命，大唐也不会放过他们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无法无天的人，无视规则，也不怕任何事，直接与这些世家对着干！ 整个岭南道陷入了叛乱之中，就算地方偏远，陛下也绝对会知道此事。 现在他也只能期盼着杨凡，能够彻底解决这一件事情了。 此时杨凡心中有一些失落，要是这些世家的人出现在叛军之中，自己或许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这些世家们还是太过于小心了，这番情景后，还是如此小心。 第916章 十万叛乱 “我们攻打入州府之中，诛杀此撩！” 随后无数民众们开始冲击州府。 虎狼军开始严防了起来，这些民众终究不是正规军，若是正规军能有十万，恐怕自己就不会那么安稳了。 随后杨凡看向了北边，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散去，唐杰，不知他现在事情完成得怎么样了。 唐杰此刻正在清州之中，这边许多人已经被世家们鼓动去了州府，他们声称只要攻打下了州府，就会让他们吃饱饭，许多人立即都冲去了。 现在除了那些山民之外，基本没有多少人烟了。 在循江之上，好几艘船停靠在岸边，这唐杰下了船，然后让手下将粮食带入了清州之中。 随后唐杰声称大唐官府，开仓放粮赈灾，一时之间，无数人冲向了唐杰他们所在的地方，哄抢粮食。 不过在唐杰他们的维持秩序之下，一切还算是安稳。 “各位父老乡亲们，现在粮食已经没有了，由于发生了叛乱，现在我们的州官，还有粮食根本无法运来，你们若是想要过几天还有吃的，就随我前来，只要走得动路的，都要跟着我。” 在粮食的诱惑之下，这些人统统汇合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绝对超过了五万。 随后唐杰让这些灾民安顿了下来，然后前往高州，平洲，曾州几个地方，故技重施，一下子聚集了将近二十多万的民众。 这些民众，不管男女老幼，只要是走得动的，统统都跟随者唐杰他们行动。 而唐杰他们每天都会发一些干粮给这些跟随着队伍的民众们。 无数人跟着队伍行动，从清州一直南下，前往广州。 这浩浩荡荡的人，接近有三十万之人，若是站在高出看下，就跟一大片的蚂蚁一般。 这些人越过了百余里地，来到了广州府之中。 这原本被策反的人还在不断的攻城，想要攻破州府的防守，但是均被打退了！ 忽然间，四周出现了乌泱泱的民众，黑压压的一大片围住了这些叛军们，这些人见到如此，立即脸色大变了起来。 唐杰指着下面的队伍说道：“他们现在攻打州府，想要抢夺灾民的粮食，这些人都是附近的乡绅豪强，他们根本就不是饿肚子，而还要抢夺粮食，所以你们这些人的粮食，才没能运出来。” 在唐杰的鼓动之下，这几十万人冲了下来，不断对这叛军开始辱骂了起来。 正所谓，只有用魔法才能抵御魔法，现在这些人很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了无数饥肠辘辘的灾民们对他们大肆辱骂了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对这些情况，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你们给我吃的，您们这些人收了我们的粮食，现在遇到灾年了，还不拿出来！” “都是你们这些人拦住了大唐官府的赈灾，要不然我们地区也不会遭饿肚子。” “王八羔子们，赶紧给我们让开！” .... 无数辱骂的声音骂的他们一愣一愣的。 杨凡在城头之上，看着下面的这些灾民们，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些世家鼓动起来的叛军们，他就不信他们敢对这些父老乡亲们出手。 果然在一阵阵骂战之下，这些叛军们开始了后退，不敢再攻城了，都退居了三十里之远。 邱老爷子他们听到这样的状况，也都愣住了，脸色出奇的难看。 好不容易他们才决定孤注一掷，想要彻底反叛，杀死杨凡，但是没有想到杨凡居然用了这一招，就将他们的攻势全部都化解了。 “他奶奶的，这人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这是什么狗屁操作！”黄林怒骂了起来。 “这混蛋，他到底要干什么？”邱老爷子同样无比的憋屈，他们这用尽全力的一拳，就像是打到了棉花里面一样。 “听说他现在已经开始在州城附近赈灾了，一大唐官府的名义，只要登记了性命籍贯，资产，受灾情况，都可以每天领取一份粮食。”陆永明脸色难看的说道。 “现在我们鼓弄的百姓，已经有许多倒戈了，几十万人都来到了州城附近。” 这一次，他们也意识到了，整个岭南道估计要变天了。 经过这一次灾害，可能世家们再也无法掌控岭南道的生杀大权了。 这一下子直接将三人给整不会了，现在他们下一步，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杨凡源源不断的运来了粮食，然后发放给受灾民众，并且还每人派人去讲解大唐律法，提供这些人学习。 这一次普法行为，直接让许多百姓们意识到，大唐的待遇比世家们的剥削要好许多。 而在此时岭南道的局势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因为杨凡手里头有了粮食。 不过，对于百越人，一概不发粮食。 杨凡还是很记仇的，要不是他们，虎狼军三千士兵也不会身亡。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让百越人成为杨凡手里的一把刀，刺向世家们的一把刀。 只是，现在这一把刀还磨得不够利。 所有关于百越人，在赈灾第一时间知道后，都会让人直接赶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杨凡的蓄意报复，但是这又无可奈何。 因为这些人之前袭击唐军，现在遭受冷落了，也自然没人给他们发声。 韦利作为百越族的首领，如今听闻了这个消息，脸色也是相当难看。 “哼，我们不需要求这些官府，我们自己也有粮食，只要弄回我们十万石的粮食，足够我们撑到下年播种了。” 随后韦利带着三千百越人，齐刷刷的下山，来到了州城外，邱家的本家，邱氏村子里，讨要税粮。 “要是你们不给粮食，那么今天我们就直接开战，十万石粮食，给了八千，还剩下九万二，还有两万匹布，六千石的海盐，一次性付清！”韦利开口说道。 邱老爷子看着又返回讨要粮食的韦利，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开口说道：“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年底在给，现在你们又继续讨要，这是什么意思？” 第917章 坐观虎斗 “哼，当初我们若是不这么说，你们估计连八千石的粮食都不会给我们，都是因为你们，我们族人在这次赈灾中受大唐官府排挤，这事你们不给我们个说法，休想善了。”韦利冷冷的说道 “要打便打，这些东西说后了年关前给，就是年关前给！”邱老爷子也硬气了，直接开口道。 韦利也不废话，直接让手下冲了下来，对邱家村发起了进攻。 邱家民兵有接近五千人，虽然人数比这些百越人多，但是战力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没几下便人仰马翻。 还是黄，陆两家他们的救援来到，才稳住了局面。 而外面动荡暴乱，在州府的杨凡却是无比的悠闲，天天赈灾赈粮，每天让这些灾民们背一遍大唐律令，想必这一场风波过后，这些世家们将会再无之前爪牙。 岭南道一直以来，几个世纪的难题，估计要让杨凡给解开了。 这次旱灾蕴含了大半个岭南道，无数山民们遭受灾害，杨凡也想要趁着这些机会，彻底让这些世家臣服。 杨凡带着三千精兵，进入了朝着东方而去，途径西江，一路之上，苍梧，肇州，浔州，郁林地区。 这些地区上，由于在西江旁边，所以受灾并没有太严重。 随后杨凡让各地的太守，刺史，开始宣扬王法，下至乡长里正，让大唐律令在岭南道广播传扬。 没有人敢在明面动手，这些世家们仿佛在一夜之间老实了许多。 随后直上，直达越过柳州，直达剑南郡南部，从西南去，往永南，安州，方洲，十几个州，收拢民心。 杨凡每到一个地方，必定登台演讲，只要来听杨凡演讲的，都有一斤粮食，一斤米面赠送。 杨凡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开启演讲先河了。 随后亲自率领大军，从苍梧直上桂江，到达了桂林郡。 杨凡想要故技重施，却是遭到了阻碍，遭到了本地实力的阻碍。 这一边受灾并没有太过严重，这三千精兵他们也都没放在眼里。 杨凡利用三千精兵，对桂林郡地区的本土实力展开了报复。 无数人被抓，杨凡走在了漓江边上，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现在那边广州那边的大世家都不敢乱动了，更何况着一些本土世家。 整个桂林郡变得安静了下来，三千精兵在此地域纵横。 不过杨凡确实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这些势力，老实得有些过分了。 前些天，还不知死活的朝着自己军队冲击，明知道是死，也要想要拉上个垫背的，现在这一个个老实的模样，让杨凡心里有些不安了起来。 杨凡他们在州府里面，看着静悄悄的州府，眉毛皱了起来。 这时候，唐杰他们疯狂的奔来，开口说道：“不好，外面密密麻麻的尽是人影，他们将无数柴火堆积在了城门，看他们这样子，想要困死我们在州府之中。” 听到这话，杨凡脸色也大变，立即跑出了太守府，然后前往城头往下看去。 周边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此时无数柴火堆积到了几个城门，只要自己敢冲出去，他们势必会直接点火。 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安的是这样的心思，杨凡面阴沉如水，看来这边的百姓，有些彪悍。 “安抚使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该死，惹恼了这里的瑶人，这下我们惨了！”高刺史脸色十分难看。 杨凡看了一眼情况，随后开口说道：“现在也别无他法了，我们自动点燃这里堆积的柴火，要不然拖延下去，恐怕直接被堵死在州城之中。” 随后杨凡让唐杰带领众人，直接点燃了堆积在门口的柴火。 顿时冲天的火焰燃烧了起来，包围着两个城门。 现在杨凡他们出去的路线，彻底被堵死了，现在也只能等到火势熄灭后，再冲出去与这些土著厮杀。 杨凡知道自己是太过于心急了，才会导致现在的状况。 这边根本没有受到灾害波及，所以这些世家还有着相对的统治力，杨凡公开挑衅这些世家，他们自然不能让杨凡如愿。 杨凡本来想着，等到火势灭了之后再冲出去，但是没有想到，他们源源不断的运来柴火，每当快要熄灭，就有人投掷新的木材进去，整个州府现在就跟一个火炉一样，热的让人发狂。 杨凡他们只携带了六天的粮食，若是不能冲出去，恐怕六天过后，自己将会彻底困死在这片区域。 看着外面熊熊烈火，杨凡直接想到了一个法子，那就是直接炸毁城墙，冲出去。 杨凡军中携带着十公斤的火药粉，用于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了。 随后杨凡观察了一下，选好了地点，然后让人将炸药包放到了城墙脚下。 “众人让开，躲得远远的！” 一些将士见识过火药的威力，纷纷跑得远远的，唐杰拿着一个火折子，然后点燃了炸药包，迅速离开了。 杨凡让众人捂住了耳朵，等到硝烟散去，立即冲出去。 高刺史见到这一包包的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顿时疑惑了起来。 随后一声惊天巨响响起，轰隆一声，无数飞石溅开，硝烟升起，城墙轰然倒塌。 而在外面的乱军听到这一声镇天巨响，也吓了一大跳，随后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了杨凡带队，直接中缺口冲了出来，朝着人群中冲击而去。 三千虎狼军来到了平地，顿时没了束缚，在这些乱民之中砍杀了起来。 无数人丧命，倒在了地上。 这些刁民纵然悍勇，面对大唐中的精兵们，也是毫无抵挡之力。 没几下这些人就被冲散了，许多人开始溃逃了起来。 杨凡他们直接杀了几个来回，然后活捉了几个瑶人中的首领。 “这里是大唐的国土，还由不得你们来放肆！”杨凡冷冷的说道。 一个首领嗤笑了一声，随后开口说道：“我们瑶人生生世世都活在这一片土地，凭什么说这里是属于你们的？” 看着这嘴硬的首领，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凭实力！” 这首领想要开口但是不知道说什么，现在确实是杨凡他们实力更强。 第918章 英子，嫁给杨凡吧！ 见到差不多了，杨凡开口说道：“你们是属于唐国的子民，我也不想杀你，只要你们按时交税，服从大唐律令，我们可以放了你们。” “我知道，你们这里每年都要花大价钱购买盐，坯布，还有铁器等等，只要你们服从我们大唐教化，我们官商可以进入桂林郡，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将这等生活物资贩卖给你们。”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几人立即沉思了下来。 他们这些年来，处处受到南边的那些世家们剥削，以极大的代价换取一些盐，坯布，铁器，这几样东西，几乎花了他们大部分的粮食才换取而来的，若是杨凡说的是真的，对于这些人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而且我们官府还会每年山贼，让你们族人们免受山贼之苦！” “还设立官学，让你们可以走出岭南这片区域，进入更广阔的中原。” .... 杨凡一桩桩的说着大唐官府的优点，这几个首领终于异动了。 最后在杨凡半威胁半利诱的言语下，这些人终于答应了和解。 杨凡让这些人离开了，想要改变这里的状况，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最少都是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杨凡整顿桂林郡还有一个核心的关键，那就是重新打通灵渠，让岭南道的漓江连接湘江，桂江，连接黔中道，部分剑南道，让这两个地方的物资能够经过桂江，直达广州港口，这样岭南道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成为大唐第一港口。 不过这灵渠已经废弃了近几百年了，想要重新修复，工程量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到时候希望能与黔中道的刺史大夫共同出力，修复灵渠。 但是这不是一件简单能完成的事情，运河的修建，唐朝不仅仅忌讳，而且还会吃力不讨好。 前朝就是因为修建运河等世纪工程，加剧了社会之间的矛盾。 若是自己提出修建运河的奏折，恐怕会引来朝堂上的群臣弹劾。 所以这事不可操之过急。 杨凡处理了桂林州这边的事情之后，就直接登上了龙骨宝船，从桂江返回了西江，然后直接返回了广州府之中。 回到了州府，张文远过来汇报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邱，黄，林他们三家虽然胜了，但是自身损害也不轻，直接损失了近四千民兵，而且还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粮食。 而百越族人虽然白了，损失了近两千人，但是夺得了不少粮食。 这结果来说，应该是两败俱伤。 杨凡听到这话，不禁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现在该是收网的时候了，自己投入了将近七十万的银子囤积这么多粮食，也该拿回一些本钱了。 “王二，让中原送粮来的几个管事过来见我。” “是！” 随即王二走了出去，来到了偏房，叫上了几个管事，在安抚使府邸的中堂见了这几位管事。 “接下来你们返回汉江口，将囤积的粮食全部运过来。” 这些管事离开之后，杨凡淡淡的说道：“现在该是放粮的时候了。” 之前杨凡买粮食的时候，一两银子买了将近二十石的粮食，现在杨凡打算一两银子，只卖八石的粮食。 有钱的，直接掏钱买，没钱的，可以拿地来兑换。 “王二，今天帮我邀请受灾眼中的几个州的世家，来我府上花园一聚！”杨凡笑着说道。 王二送去了请柬，邱老爷子受到请柬的时候，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他似乎是猜到了杨凡的打算了，但是随即又憋屈无比，很显然，他们这一次被杨凡狠狠拿捏住了，估计想要度过这一个难关，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这一次旱灾加上与百越人的对抗，可以说他们世家失败得一败涂地，现在不仅仅民心失去了，而且现在情况看来，还要被杨凡剥削一番。 这该死的旱灾，居然还没有消退！ 邱老爷子狠狠咒骂了起来。 邱英子看到自己爷爷这半年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不由升起了一丝悲哀。 “爷爷，你不要太过操劳了，你应该以身体为主。”邱英子开口说道。 看到邱英子，邱老爷子沉思了起来。 邱老爷子看的邱英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爷爷，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英子，你觉得杨凡这人怎么样？”邱老爷子缓缓开口道。 邱英子沉思了一会，随后开口说道：“杨凡这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毒辣，不过经商的手段十分高超，此人实在是让我有些看不透。” 邱老爷子听到这么说，淡淡的说道：“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在某种意义来说，是一个优点，而且此人重情重义....” 邱老爷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邱英子打断了：“爷爷，你想要说什么？” “英子，我，我想让你嫁给杨凡！” 语不惊人死不休，一下子邱英子便被吓到了。 “爷爷，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况且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你可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是唐国的公主，我只不过是一个土族世家之女，他怎么会看上我。”邱英子急忙说道。 他对杨凡这个人并没有好的印象，要是让她嫁给杨凡，肯定是不愿意的。 “英子，你要明白，这是我们邱家能够逃过一劫的关键，这人睚眦必报，我们害得虎狼军三千将士身死，日后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只有联姻，我们邱家才有一条生路！邱老爷子急忙开口说道。 这一次，邱家虽然能存活下来，但是等到杨凡逐渐大权在握，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世家了。 此人手段十分的出奇意料，而且还相当记仇，就算自己现在放下成见，与其交好，恐怕日后也必将遭到清算。 他活了将近七十年了，看人的眼光相当的准，他也派人调查过杨凡的履历，凉州四大家族，正是毁灭于他之手。 所以，只有联姻，他们日后才能有一线生存下来的希望。 “好孙女，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有办法让他娶你的，到时候你成为了杨凡的妻子，若是不受待见，也可以返回我们邱家，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名义而已。”邱老爷子开口说道。 邱英子想要开口，但是怎么也无法说出话来，很明显，这次是一次联姻！ 第919章 杨凡的羞辱 “可是，我不喜欢他，这个人冷血无情，我无法接受他是我的相公！”邱英子眼里闪烁着泪花，开口说道。 “英子，为了家族着想，算是爷爷求你了，这人手段这么厉害，若是我们不示好，恐怕我们邱家以后在岭南，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再者，你进入了杨府，你可以去造船工坊那里给爷爷带龙骨宝船的图纸回来。” “爷爷养你这么大，你也该为家族牺牲一下了。” 邱老爷子连续说了起来，祈求的看着自己孙女。 无奈，邱英子只能含着泪点头。 “那也要杨凡答应才行！” 杨凡这一次宴会，就在安抚使府邸的花园中，几乎邀请了附近十几个州的世家。 想要卖粮，自然是要人越多越好。 而且现在在岭南，粮食可谓是紧缺货，自己手里头这么多粮食，不必一下子放出去，搞一个饥饿销售，让他们这些世家抢夺便行了。 若是一下子全部放粮食出去，这些世家们绝对会半场压价，此外杨凡还捣鼓了一个竞标会，一份十万石粮食，总共七份，然后再一万石一份，分割成多份拍卖，这样自己利益才能到达最大化。 三天后，杨凡安排了几个仆人在门口接待，日头刚起，就有许多人到场了。 杨凡有意无意的，散布出要开售一些粮食，现在粮食可是这些世家们救命的稻草，自然让这些世家几乎全到场了。 这些世家族人，态度对杨凡谦卑了许多，没有之前那盛气凌人的样子。 一个个家主上前祝贺，说着一些违心话。 杨凡也笑看这些虚伪的人，笑容满面的说着场面话。 “大人，这次你们的粮食可要给我们李家兑一些，我们现在的情况相当艰难！” “杨大人，你作为岭南道的最高长官，这紫龙玉佩，使我们何家的传家宝，送你当礼物，希望你不要见外！” .... 所有人都巴结起了杨凡来，这一下子，让张文远产生了魔幻一样的感觉。 这哪里像是岭南道的世家，分明是菜市场那些招呼客人买菜的摊主一样。 “哦，柳家，你们这玩意不错，有心了！” “平洲张家，您太有心了，专程来赴宴就行了，还带了礼物过来。” “雷州卢家，这怎么好意思，这珍珠也太大了！” .... 红舒看着笑容满面的杨凡，忍不住嘀咕道：“太虚伪了，整整一个小人得志的样子。” “红舒，这怎么能叫做小人得志呢，这叫平易近人好吗？” 王二和红舒两人顿时无语了起来，这杨凡脸皮子真的越来越厚了。 没过多久，陆永明来了，杨凡立马起身相迎，笑着说道：“陆兄，没有想到你们也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家大业大，看不上眼我这一点点粮食呢？” 陆永明脸色一变，眸子里顿时露出了恼怒之色，但是想到了此行的目的，还是忍了下来。 “杨大人，见笑了！”陆永明心里可是憋屈无比，看着杨凡这笑脸，气得牙痒痒。 这一切都是杨凡设计的，他们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心里自然是对杨凡愤恨不已，但是现在不得不低头！ “快，上主位来，今天我一定和你们商议一下，怎么将岭南道发展得更好！”杨凡笑眯眯的说道。 没过多久黄林也来了，也受到了陆永明一样的待遇，跟杨凡坐在了一起。 这些世家们的家族，来到了安抚使府邸，如坐针毡，浑身不舒坦。 他们恨不得将杨凡生吞活剥，但是现在命根子被人家拿捏着，无论杨凡怎么样嘲讽，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没过多久，邱老爷子就领着邱英子来到了杨府上，邱英子看了一眼杨凡，眼中露出了一丝异样。 看到今天的主客来了，杨凡大笑着站起来，对着邱老爷子说道：“真是贵客，快快入座，今天本安抚使举办宴会，多谢各位捧场了。” 随后仆人们将蒸煮好的海鲜吃食端了上来，让众人享用。 “今天我让大家来，就是为了商议一件事情，如今岭南道旱灾，你们这些世家拿了大量的粮食，但是却没有相对应的能力抵挡这些自然灾害，所以日后我们会派出人来，前去调查各地的良田，人口，还有土地确权！” 这番话一出来，直接让众人变了脸色，杨凡此举，就是断了这些世家垄断的根。 若是这事一旦完成，日后他们就没有办法躲避税粮了。 许多人脸色铁青了起来，黄林立即站了出来，开口反对：“不行，我黄家反对这件事情。” 许多人想要跟着回应，但是杨凡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开口说道：“你若是不愿意，那请走，这里是大唐疆土，丈良田，点人口，是大唐职责，你回去好好想一下，我过两天带人过去跟你详谈一下！” “好好当一个大唐世家不好，偏生要做一个叛贼！”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杨凡的这一番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不仅仅不会有粮食，而且还会兵戎相见，黄林脸色涨得通红抬头看向其他世家，但是这些世家家主都沉默了起来。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实力与杨凡争锋了，这杨凡天不怕地不怕，说不定还真的一怒之下，直接将这些世家们全部都灭了。 无奈之下，黄林只能重新坐了下来。 随后杨凡继续说道：“鉴于你们这些岭南道地区的人，大唐律法意识浅薄，所以我没人送你们一套大唐律令，不要钱！” 众人敢怒不敢言，场间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这次杨凡借着旱灾这个机会，直接搅弄风云，将岭南道的势力弄乱成了一锅粥，所以才敢如此猖狂。 随后杨凡让张文远走了出来，当众宣读了一份大唐律令。 “古之左右史,书人君言 事,且记善恶,以为检戒,庶乎人主不为非法......” 等到张文远读完大唐律令之后，杨凡直接开口说道“各位，我作为岭南道的安抚使，希望你们日后能安分守法，切不可违法乱纪，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法不容情！” 第920章 拍卖会？ 说完了之后，没有人再敢出声。 “好了，我现在手里头可以放出百万石的粮，其中分为七份，每份十万石粮食，另外的三十万石，一万一份，共计三十份，今天邀请大家过来，主要就是这些粮食的售卖！”杨凡淡淡的说道。 听到杨凡居然拿百万石粮食出来售卖，他们不禁露出了喜悦之色，他们来这里，主要也是为了粮食。 只要有了粮食，度过这一个难关之后，到时候恢复了实力，杨凡他们再也不能对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第一份十万石的粮食，在座的那个想要，两万白银起步，各位可以尽情出价，价高者得！。”杨凡笑着说道。 “我要！”江州刘家的家主说道。 “两万二！”高州卢家的家主说道。 最后，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出两万五！” 这已经接近了一两银子四石的天价了，要是平常事，这一石粮食不过是五十到一百个铜板而已，现在居然直接开出了天价，涨了整整三四倍！ “还有没有人愿意出价，第一次出价！” “第二次出价！” “好了，这位家主，这十万石的粮食份额给你们了，一共两万五价格，可以去到港口哪里，我给你提货！” 十万石的粮食，就能换回两万五的白银，这简直是就暴利！ 杨凡脸上露出了喜色，这样看来，自己接近三百万石的粮食，能搞到上百万、 他囤积了接近六百万石的粮食，其中有两百多万石免费救济给了岭南道的灾民，还有三百多万石，说不定还能挣上一笔。 不仅仅收服了民心，还能挣十几二十万两白银。 这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而那得到了税粮的家主也十分高兴，拿到了十万石的粮食，那么他们世家也算是保住了。 毕竟他们世家范围内，佃农们都饿着肚子，要是不喂饱他们，估计到最后他们世家都会被佃农们覆没。 “第二份，十万石，有那个想要！”杨凡淡淡的说道。 最后南州洪家获得，价格也提高到了两万八！ 第三份，被陆家获得，价格也是两万八。 第四份，邱家获得.... 很快，七份十万石的粮食全部拍卖了出去，杨凡算了算，接近二十三万两白银。 最后三十份小份额的税粮也出售，价格也就更高，这是杨凡为了照顾到一些没有多少资金的小家族，专门划分的小份额。 这样不仅仅照顾了他们，还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这三十份的小额税粮，卖出了十三万的天价。 这样算下来，这一百万石的粮食，卖到了惊人的三十六万两白银。 要是寻常时候，这一百万石，也不过七到十万两左右，现在直接翻了好几倍。 杨凡看到这个结果，可是相当满意，随后让众人离开，明日再去港口拿着钱提粮！ 许多人都离开了，只有邱老爷子还在花园之中，一旁还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邱英子。 杨凡见状，不由觉得有些奇怪，开口说道：“你们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还要让我请你们吃晚饭？” “杨大人，小民有一个不情之请！”邱老爷子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听到邱老爷子这么说，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淡淡的说道：“邱老爷子，你有什么话想说？” 看到杨凡这么说，邱老爷子也不隐瞒了，直接开口说道：“我女儿芳龄二八，如今也是适龄婚嫁，所以想要跟你商议一些事情。” 杨凡眼睛顿时亮了，这邱老爷子说这话，分明是想要求和！ 若是邱英子能和自己手下联姻，这样日后等到岭南安定下来的时候，自己就不用担心世家们的反扑了。 这头号世家都跟自己联姻了，那无疑就是在他们里面安插了一个钉子，这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邱老爷子也算是老谋深算，知道自己的手段，如此联姻，强强联合，这样他们也免受日后灾祸，导致邱家破灭。 “你的意思是？”杨凡脸上露出了笑意，看了一眼邱英子，淡淡的说道。 邱英子脸色通红无比，坐在矮凳上，一言不发。 王二或许合适，王玄策也不错，再不济，唐杰也算是年少有为了，邱英子长得也不赖，也不算是委屈了他们。 “我想让安抚使大人下聘礼来我邱家，择一个良辰吉日，上门迎接英子。”邱老爷子直接开口说道。 邱老爷子的这一番话，直接让杨凡傻眼了，他原本以为，他是想要邱英子跟自己下属联姻，没有想到他们想要的是自己与其成婚！ 原本杨凡还打算让王二，或者王玄策两人之中挑一个，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看中的是自己。 红舒在一旁，顿时醋坛子打翻了，心里升起了敌意，看向了邱英子。 相公已经有八个妻子了，最多加上公主殿下，如今再加一人，她心里有些不喜。 不过她也知道这事是大事，事关岭南的安定，一切由相公处理。 只要相公愿意，自己手写委屈也无妨。 “邱老爷子，你们也算是岭南道的名门，邱英子嫁给我，不可能会有正妻的位置，我手下有几个青年才俊不错，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他们？”杨凡开口说道。 邱英子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自己也算是一个绝代美女，如今上赶着嫁给他，却遭到了嫌弃。 邱老爷子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只要安抚使大人您，若是你点头，做小的也无妨，我们乃商贾世家，大人您是正四品官员，倒也不算是辱没！” 看到邱老爷子么这么说，杨凡有些难办了起来，如果若是拒绝，那就彻底损失了这一个和平解决岭南事情的绝佳机会！ 如果拒绝了，邱家不可能再倒向自己，最后旱灾过去了，这些世家恢复了一些实力，到时候邱家做头，恐怕最后真的兵戎相见。 虽然他手里还有底牌，但是谁也说不准，利益相关之下，会有太多的意外。 第921章 巡查组 “杨大人，您又何必多虑，若你不喜欢英子，可以让其回邱家居住，你我只要一个名义罢了！”邱老爷子开口说道。 杨凡心里不禁对邱老爷子诽谤了起来，这可是他自己孙女的终生大事，这不是让她守活寡吗？ “容我思虑几日再议，如何？”杨凡开口说道。 “好，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邱老爷子也不废话，直接领着邱英子，离开了安抚使府。 .... 第二日，长安太极殿，李二照常来上朝。 刚刚从坐上了皇座，还没开口，萧如海就站了出来，开口说道：“陛下，我要弹劾岭南道安抚使杨凡，据我所知，现在爆发了罕见的旱灾，导致民不聊生，而且还肆意抬高粮价，让百姓无粮可食，此刻岭南已经发生了叛乱，恳请陛下立即革去杨凡官职，押送回长安审查！” 此言一处，立即满堂震惊，出了卫王之外，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这些人，没有收到一些关于岭南道的消息，由此可见，杨凡又是故技重施，封锁了岭南道与中原的联系。 李二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是纵容杨凡，但是也不至于让他一次次的挑战皇权！ “此时你可有证据，请一一详说！”李二阴沉着脸说道。 “陛下，微臣句句属实，我萧氏派往岭南，想要收购一些粮食瓜果，但是却遇到了十多万百姓冲击广州州府，我还去调查了一番，现在整个岭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萧如海开口说道。 李二听到这话，脸色阴沉如水。 太子见到如此，也焦急了起来，开口说道：“父皇，此事切不可凭一人之言便可判断，我自请以巡查之职，前往岭南道查探情况！” 现在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拖住局势再说，他也知道杨凡在岭南那边如履薄冰，若是突然召回，恐怕他的计划会被打断，等到自己去到岭南道，再与杨凡商议，看看局势到底如何。 卫王李泰听到太子这么说，不禁冷笑了起来，开口说道：“呵呵，谁人不知太子素来与杨凡几乎同传一条裤子，手足情深，你过去巡查，未免有庇护之嫌！” 李二目光看向了李承乾，心里一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随后开口说道：“这样，卫王与魏征一起，前往岭南道巡查，我倒要看看杨凡此人在玩什么把戏，如果他有异心，可以直接抓拿，押会长安。” 李二知道卫王素来与杨凡不和，而魏征为人刚正不阿，铁定不会徇私枉法，而且还能钳制卫王，以免公报私仇，如此安排也算是妥当。 卫王和魏征两人站了出来，一同拱手道：“遵旨！” 随后散朝后，李承乾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去岭南。 .... 杨凡这几日，都待在了广州府中，那些世家们也都拿着钱来，提取了粮食。 岭南道局势变得安定了下来，只有近几十万灾民，还在广州府城门，居住了下来，杨凡每天几乎要消耗几万石的粮食，用于救助灾民。 这一天，安抚使府邸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请问杨大人在吗？我是百越山人的首领，韦利，特此前来拜见杨大人！” 随后看门的护卫立即通报了杨凡。 但是杨凡并没有接见伟力，而是让护卫说自己不在。 韦利知道这是杨凡故意报复，也不走，直接在门口等了起来，一副势必要等到杨凡见他为止！ 等了好几个时辰之后，杨凡才让人请他进来。 杨凡坐在了堂上高凳之上，目光看向了韦利，淡淡的开口说道：“你们这些百越山人，一直以来跟官府是井水河水之分，今日您是为何过来见我？” 韦利脸色微变，随后一咬牙，开口说道：“我等也是大唐子民，为何您赈灾，要将我们百越后人排除开外！” “呵呵，你们也算是大唐子民，至今为止，我们没有收到关于百越族人一两重的税粮，而且，还敢跟唐军动刀子，可谓是悍勇无比啊！。”杨凡淡淡的嘲讽道。 “我们也是受了他们几人的蛊惑，才会对付唐军的，只要大人赈粮，我们日后服从大人安排。”韦利跪在地上，开口说道。 “你此话当真？”杨凡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韦利。 “恳请大人派遣人员上山，丈量田地，清点人口！”韦利开口说道。 “哈哈～你倒是还挺识趣的！” 杨凡大笑了起来，他等这个人已经等了许久了，现在终于来了，而且还相当的聪明，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 如果他想要组织族人下山抢掠，那么自己定会将他们族人定为叛军，全部剿灭。 “可是我们死去的三千人，那可是三千条人命啊！”杨凡脸色立即又变得冷峻了起来，冷冷的说道。 “我们所有参战人员，皆听从杨大人安排，是生是死，绝无异议！” 听到这话，杨凡立即又笑了起来。 “好，让你们所有当日参战人员，跪在白云山下三天，吊唁亡魂，到时候你再来！”杨凡直接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话，韦利不禁愕然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杨凡居然会是这个要求，简单来说，这个要求不高，他还以为要一命赔一命！ 不过，这也不排除杨凡会耍弄自己。 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办法了，现在大旱了四个月，自从秋收后，就没有下过雨水了，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现在只有杨凡手里头有粮食，他也不得不低头。 随后三天，百云山下，出现了一个无比壮观的场景，几万人跪倒在地，身穿白衣，头戴白绫，在吊唁死去的三千虎狼军亡魂。 原本唐杰杨凡的举动有些不满，但是看到这穷苦的百越山人，男女老幼皆来吊唁后，也就释然了。 三天后，杨凡调拨十万石粮食，给了韦利，并且还让州府文事，带着人员去山上清点人口，丈量田地，定制税粮份额。 张文远根本没有想到会在岭南道这地方有今天日子。 原本岭南道山高皇帝远，根本无人将大唐官府放在眼里、 现在，一个个兢兢业业的样子，让他不由觉得有些梦幻了起来。 此时，太子李承乾给杨凡的信也收到了，看到这信里面的内容，杨凡不禁沉思了起来。 不过他也有了应对方法，现在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自己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粮食出来救灾，难不成还有错了。 而且魏征此人刚正不阿，自己解释一番，他绝对会在李二面前给自己大说好话！ 第922章 降雨 而且，自己还要做做样子给他们这些使者，正好，让他们参加自己与邱英子的婚事！ 是的，他答应了邱老爷子与邱英子的联姻了，反正到岭南局势稳定下来后，自己再与其和离，放她自由。 只有这样，才能和平解决岭南道的矛盾。 看着一脸闷气的红舒，杨凡笑了起来，安慰道：“小醋坛子，有什么的，我又不是和她是真的，我和她又不是真的。” “可是她这么漂亮，你真的不对她动心！”红舒小脸气鼓鼓的看着杨凡。 “哈哈，你也很漂亮呀！相公有你们已经足够了。”杨凡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 今日，杨凡带上红舒，前去邱家下聘礼。 并没有所谓的金银财宝，只有几张图纸，这几张图纸正是龙骨宝船的图纸，代表了杨凡的诚意。 反正他们迟早会解密出龙骨宝船的技术，倒不如光明正大送给他们。 杨凡前去邱家下聘礼的消息传播了出去，陆永明，黄林两人脸色无比的难看。 “邱老爷子这老狐狸，居然想要跟杨凡联姻，混蛋，他倒是能脱身了，我们呢？“陆永明怒骂道。 “这样一来，我们再也没有了与官府争斗的资本了。”黄林整个人像是抽去精气神。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邱家已经倒戈了，我们这些世家再也没有话语权了！”陆永明无奈道。 “呵呵，还能怎么办，以后只能仰仗着别人的眼色生存了呗！”黄林叹息道。 杨凡来到了邱家，邱老爷子，邱英子父母，大伯，兄弟姐妹们都在。 “今日我们前来下聘礼，希望能和邱英子早日成婚，我没带什么金银首饰，只带了两样东西。”杨凡开口说道。 看到杨凡这么说，一些女人看到杨凡手里头的那个小箱子，不禁鄙夷不屑了起来。 “大人，想要取我们英子，可要带足聘礼过来，这样显得你们好没诚意。”邱夫人口直心快道。 邱老爷子瞪了一眼邱夫人，怒骂道：“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闭嘴。” 邱老爷子一声怒骂，顿时让邱夫人闭上了嘴。 今天就算杨凡带了狗屎过来，他们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我带的这份聘礼，绝对对得起邱英子的身份，我这两样东西，其一是一份十万石的粮单，可凭此单去粮库去领取粮食。” “第二件聘礼是一份龙骨宝船的图纸，这两样东西，可够娶你们家英子。”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居然带了龙骨宝船的图纸前来，邱老爷子不禁瞪大了双眼，惊喜万分。 这两件礼物，可相当够资格了，诚意也是相当的足。 “够了，够了，不知杨大人挑了那个良辰吉日？”邱老爷子连忙说道。 杨凡估算了一下时间，开口说道：五天后，五天后我派八抬大轿过来迎亲！” 五天时间，刚好他们也到了，到时候让魏征这老匹夫喝上一杯。 杨凡看向了邱英子，虽然她讨论的是她的终身大事，但是她此时一连默然，像是在听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一样。 不过杨凡也没有在意，反正他和邱英子也没有感情，双方成婚，也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而邱英子娘亲听到杨凡送的这些礼物，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杨凡在邱家吃了午饭后，就直接离开了，然后发出请柬，几乎邀请了所有世家们的到来。 这一场婚宴，杨凡要好好策划，要让所有人知道，世家们的领头羊，已经与官家交好。 杨凡代表是大唐官府，而与邱家的联姻，代表着世家们在岭南道的势力彻底瓦解。 世家们的领头羊，都倒戈了，他们还有什么底气反抗。 毕竟邱家几百年来，都掌控着岭南道对外的交易，若是没了邱家，岭南道的物资将会匮乏到一个无法令人接受的地步。 杨凡通过一些手段，夺取了一些份额，但是对外的通道，还是掌控在邱家与杨凡手中。 如今杨凡与邱家联姻，代表的意义，是岭南道的世家们臣服。 杨凡返回安抚使府邸后，这一夜下起了大雨，所有的百姓们都欢呼了起来，有了雨水，就代表了希望。 雨量非常的大，短短一天时间，干涸的池塘水满了，河道也恢复了水流，田地们也都有了雨水的滋润。 许多百姓们，都想要返回属地，想要开启耕种，虽然错过了耕种的季节，但是迟一些，也不过产量低一点罢了。 杨凡也照顾到这些情况，立即让人登记调查，然后发送粮食在，让这些灾民们返回属地。 几十万灾民们陆续散去，因为雨水下了，杨凡又送了粮食给这些人，他们自然不会再停留。 应该还有两天，巡察使就应该到了，这雨还真是下得及时，这几十万灾民散去，这样魏征和卫王两人就没办法抓住自己把柄了。 这样一来，自己也不用费劲心思搪塞这两人了。 如今岭南道的世家，已经无人再敢违逆杨凡的命令了，大势已去，加上邱家和自己的联姻，这些世家们就是一盘散沙。 而且自己还收服了百越族人，这些百越族人吊唁三天后，杨凡调拨了十万石粮食，下雨后，更是送去了许多种子过去。 而且杨凡还让他们种植甘蔗，他们的山地，正是种植甘蔗的绝好地带。 现在这些百越族人已经成为了杨凡手里的刀了，要是这些世家们不安分，自己可以直接使用驱虎吞狼之术，让百越族人对付这些世家们。 现在岭南地带，除了一些特殊地带，如今大部分已经归化于王法。 第二天，杨凡早早就起来了，开者龙骨宝船，依循江而上，前往韶州曲江，接应魏征和卫王李泰他们这一帮巡察组。 坐船来到了韶洲曲江，杨凡带领着张文远，来到了郴州与韶洲的山路口，等待着魏征他们的到来。 大概在中午时刻，终于看到了一群人从山路而下，大概几百人。 杨凡远远就看到了他们，想必是魏征他们到了，于是便立即上前迎接。 第923章 魏征到来 果然，杨凡一眼就看到了队伍里面的魏征还有卫王李泰。 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后杨凡上前迎接，来到队伍前面，开口说道：“下官见过卫王殿下！” 李泰和魏征见到杨凡，卫王眼睛不由眯了起来，随后开口说道：“杨凡，你可知罪？” “微臣何罪之有？”杨凡反问道。 “你隐灾不报，倒是岭南乱象丛生，而且肆意提高粮价，倒是百姓们民不聊生，岭南道乃是唐国领土，你如此行径，为非作歹，我等奉圣上之令，抓拿你等罪臣前往长安受审！”李泰怒道。 “哈哈，卫王，你这些言语实在令我发笑，如今岭南道安居乐业，服从王化，之前确实有一些小小的灾情，但是如今天降甘霖，整个岭南道已经恢复了勃勃生机，我自掏腰包，花大价钱买来粮食救济灾民，请问，我何罪之有？”杨凡冷笑了起来。 李泰左右看了一下，如今整片大地果真一片泥泞，管道两边的良田，不少民众开始了耕种，确实如杨凡所说的一般。 “卫王，陛下让你前来行巡查之职，而不是问罪，请你分清主次，切不可公报私仇，胡乱污蔑于我，今年岭南道四个月大旱，我主动收购粮食救济灾民，万民归顺，乃是功德无量之事，怎么在你嘴里，我反倒是成了坏江山社稷的祸害了？”杨凡冷笑的反问道。 l李泰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怒道：“既然岭南道旱灾，为何你隐瞒不报，我看你就是利用官职，中饱私囊，为害一方！” 杨凡看着这李泰，露出了一丝嘲讽：“中饱私囊？岭南道这鬼地方，有谁能够在这个地方中饱私囊，也不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随后杨凡没有与李泰说话，而是转向另一边的魏征，开口说道：“魏大人，此番前来我定会配合巡查，我已经安排好了船只前往州府，请！” “希望杨大人说的是真的！” 说完随着杨凡朝着前方而去。 杨凡对于魏征，并没有过多打交道，不过自己在史书上听过此人的评价，刚正不阿，就算是李二，也得给他两分面子。 “放心，我绝对没有贪赃枉法，现在岭南道在我的治理下，大部分地区已经归顺于官府，我等也清点了人口，丈量了良田，日后岭南道定不会再向往日那边杂乱不堪！”杨凡笑着说道。 “呵呵，吹牛也不打一下草稿，岭南道什么地方，还轮得到你来清点人口，丈量田地？”李泰一旁嘲讽道。 而魏征听到杨凡的话，眉头也皱了起来。 若是按照杨凡这么说，想必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这乃是大唐顽疾，他若是真能治理好，无异于万世之功！ 杨凡也不解释，反正如今岭南道已经安稳了下来了，他们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结果。 自己分拨了许多粮食给灾民，根本没有造成大幅度饿殍的出现，现在灾民也返回了自己的户籍地。 如今百姓只是念自己的好，毕竟自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而那些世家敢怒不敢言，就算想要告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自己这些功绩面前，一点点小问题，足矣让他们忽略。 而自己和邱英子的婚礼，就在明天，自己去了本土最大世家的女儿，李二为了稳固住局势，也不会轻易换掉自己。 可以这样说，杨凡已经控制住了岭南道大部分地区，就算是李二现在想要撤自己的官职，也得掂量掂量。 杨凡带着他们上船，然后顺着循江，返回广州。 “魏大人，卫王，在下在安抚使府邸安排了房间，不知二位可否赏脸！”杨凡笑着说道。 魏征撇了一眼杨凡，淡淡的说道：“不用了，我们在驿站便可！” 魏征一路看来，并没有萧如海说的那般状况，州城附近，也没有叛军出现，灾民的影子，更是一个也没有见到，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 “对了，卫王，魏大人，明日在下与邱家成婚大典，希望你们两个能来参加。”杨凡淡淡的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这两人明显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你和谁成婚？” “邱家小姐？” “岭南道的邱家？”魏征震撼的看着杨凡，一脸不可思议。 “正是，前几日已下聘礼，明日大典，你们恰巧能撞上此喜事，还恳请二位一定赏脸！”杨凡轻笑道。 “怎么可能，他们这些本土世家与官府素来不对付，他们是怎么愿意将女儿嫁给你们？”卫王失声道。 “想必是在下为官正直，爱民如子，要不然他们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我！”杨凡笑着说道。 这话顿时让两人无语了起来！ 这厮脸皮还真厚，不过这一个信息，代表这杨凡融入了岭南道的势力！ 这可是一个无比重要的消息，要是如此，那么他们若是想要问罪杨凡，就必须要掂量一番。 “明日你们两一定要到场，要想查探岭南道的情况，何时有如此好的机会！”杨凡笑着说道。 魏征将震惊之色隐藏了起来，拱手笑道：“那恭喜杨大人，明日我们一定到！” “那大人明日见！” 杨凡返回了安抚使府邸，对于李二派来的安抚使，他并没有太在意，现在局势已经不像前段时间那样了，任凭他们调查，自己也无惧。 而杨凡和邱家小姐成亲的事情，整个岭南道几乎有名有姓的世家都知道了，杨凡故意派人将这个消息宣扬了出去，而且还发了无数请柬，邀请岭南道的所有世家到来。 这一个讯息意义重大，杨凡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岭南道的权威，是不可挑战的。 第二日，整个州府都响起了唢呐声，杨凡身穿红色大礼服，骑着骏马，后面还有八抬大轿，媒婆等等迎亲对，从安抚使府邸朝着邱家前去。 路边周围挂满了红灯笼，唢呐声响遍了整个州府，周边挤满了看热闹的孩童妇女。 下人们一把一把的将纸包着的糖果撒了出去，让两旁看热闹的孩童争抢。 第924章 成亲 整个州府，喜气盈盈，加上久雨方晴，整个州府热闹无比。 队伍来到了邱家大门，按照礼制，杨凡进入了邱家宗祠，没过多久，一个头披红布，身穿绿色婚服的女子来到了杨凡身边。 杨凡看了一眼头披着红布的邱英子，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波澜。 成亲是何等大事，但是在如今却只是一桩政治婚姻而已！ 按照礼制行了礼之后，杨凡在邱英子面前蹲了下来。 邱英子愣了一下，随后想起娘亲的交代，卧在了杨凡的背上，手环绕着他的脖子。 杨凡一下子将邱英子背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她身体十分的柔软，耳边急促的呼吸声，想必她心里不太平静。 “新郎官出门！” 媒婆一声叫唤，随后杨凡背着邱英子，走出了大门。 邱英子卧在杨凡的背上，心里很即是慌乱，又有一丝惶恐，她不知道自己日后命运如何。 杨凡此人之前不仅仅对自己无礼，而且还挟持过自己，现在居然成了自己丈夫，这让她心里乱如麻！ 杨凡此时倒是平静了下来，反正也不是真的，自己不碰她就是了，自己有八个媳妇，已经足够了。 迎亲队伍返回了安抚使府邸。 此时安抚使府邸到处挂着红色灯笼，红布，门口也被贴上了喜字。 在府上早已经是宾客满门，红舒作为女主人，负责接待来祝贺宾客！ 李泰还有魏征此时也在府上，看着热闹无比的安抚使府邸，心里是震惊无比，无数世家前来祝贺，这一份号召力，可非比寻常！ 基本上附近的十几二十个州的太守都前来祝贺了，还有各大世家。 他们簇拥在魏征和卫王的边上，不停的奉承着魏征他们。 他们也不断称赞杨凡的手段通天，居然治理好了一个个地方的顽疾。 经过这些官员，两人也终于明白了，杨凡究竟是干了什么。 他们听说完杨凡的事迹后，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如此手段，居然能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降服了岭南道的世家们。 李泰不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暗暗下决定，一定要除掉杨凡，此人手段惊世骇俗，有了杨凡的帮助，太子一定会顺利继位的。 要想去的皇位，就必先除掉杨凡。 看来，该是动用南边那些人的手段了。 魏征此时也是无比的惊讶，他也意识到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大唐朝堂中升起。 这一个通天之功，足矣让杨凡受封国公！ 杨凡的迎亲队伍回来，拜堂之后，邱英子便被带回了婚房之中。 这时候许多宾客上前祝贺敬酒，并且送上了珍贵的贺礼。 “杨大人今日新婚，可喜可贺，本将军敬上一杯！”一个男人走了上来，大笑着说道。 杨凡眉头皱了起来，看向此人，开口询问道：“你是？” “我是镇守岭南道的虎贲将军，左棠，听闻安抚使大人喜事，特意从前线过来，为的就是喝上一杯喜酒，大人不会不欢迎吧！”左棠笑着说道。 “自然欢迎，初次见面，幸会！” 杨凡和左棠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 随后杨凡来到了魏征与卫王两人面前，笑着说道：“魏大人，卫王，不知此番调查如何了？” “杨大人果然年轻有为，在下佩服！”魏征起身，笑着说道。 “哈哈，你可以再调查一番，将岭南道的情况好好了解一下，州府那边有关于各州卷宗，关于人口还有田地的档案，你可以带回去，交由户部尚书刘大人之手。”杨凡笑着说道。 而卫王在一边，脸色出奇的难看。 黄林，陆永明他们也在安抚使府，此时看到杨凡春风得意的样子，心里恨得牙痒痒，但是有没有办法。 现在他们这些世家，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与杨凡抵抗了。 很快，婚宴散去，此时也入夜了，杨凡被众人送入了洞房。 洞房中，邱英子听到打开门的声音，红布下的俏脸紧张无比。 此时她手里还握着一把剪刀，只要杨凡乱来，她就以死相逼。 杨凡进入了婚房，静静的看着前面的那个披着红头布的俏佳人。 “放心，我不会动你的，你也不必紧张，你我成婚，只不过是局势需要而已，日后等到局势稳定下来，我自然会跟你和离，红盖头我也不掀你，你自己扒拉开吧！”杨凡淡淡的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邱英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还是坐在哪里，一动不动。 而杨凡坐在房间里的茶座上，饮了几杯茶，成亲还真是麻烦，比自己在战场上还要累人得多。 大概坐了半个时辰左右，外面的宾客应该已经散尽了，杨凡打开了房门，缓缓的离开洞房。 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她终于动了，自己掀开了盖头，复杂无比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杨凡回到了红舒的房间，看到她此刻正躺在床上生着闷气， 杨凡见状，不由觉得有一些好笑。 “我说你呕什么气，都说了是假的了，小醋坛子！”杨凡来到了红舒身边，笑着说道。 “她都跟你成亲拜堂了，假的也是真的了，你公主都没娶，就娶了另外一个女人，要是让公主知道了，她铁定比我还要生气。”红舒嘟着脸，撅着嘴说道。 杨凡想到了李丽质，不由觉得有些头疼了起来，李二借着长乐公主拿捏住自己，而且她贵为公主，身份尊贵无比，肯定不能做小的，但是叶芸娘是自己正妻，这以后若是嫁给自己，名分上面倒是一个麻烦事。 不过这都是日后的事情了，现在还是及时行乐比较好！ 杨凡嘿嘿的笑了起来，看向了躺在床上，一脸闷气的红舒，直接扑了上去。 而在州府的一个客栈之中，卫王坐在一个包间里，一旁还站着好几个护卫。 没过多久，一个人中年男人轻轻推开了房门，直接走了进来。 “见过卫王殿下！”这中年男人微微行礼，开口道。 “左将军，不必多礼！” “陛下，南诏那边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只等动手了。”左棠开口说道。 第925章 设局，请君入瓮 卫王李泰给左棠斟了一杯茶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开口说道：“很好，到时候就让他有去无回，战场上阵亡，纵然是谁，也不会怀疑到你我身上。” “听说那虎狼军可是精锐，我担心那些南蛮子不是他们对手。”左棠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 “有必要时，可以直接与南诏里应外合，只要能灭了杨凡，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这些人再强，也不过是步兵而已，而且只有区区七千精锐而已。”卫王胸有成竹的说道。 左棠沉思了许久，随后开口说道：“若是到那时候，陛下不会察觉到什么吧？有什么问题，殿下可要帮我多担待一些。” “你就放心吧！只要你帮我干了这一件事，那么你我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怎么会让你暴露出去。” “那自然最好，殿下，在下告辞了，人多眼杂，以免被有心人见到了！” 随后左棠离开了包厢，卫王看着空空的包间，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杨凡，无论你手段如何高超，最终还不是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你是斗不过我的！” ...... 第二日，杨凡就去到了驿站，与魏征和卫王共同前往州府，张文远见到卫王还有魏征到来，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左丞大人，卫王殿下。” “免礼，你们州府的卷宗在何处！”魏征开口问道。 “大人，这边请！”张文远立即恭敬的说道。 随后张文远带着魏征他们来到了文事档案的房间，一卷卷新的卷宗，出现在众人眼中。 “这些都是新编写的各州卷宗，南州，高州，雷州，清州，惠州，恩州，珊州等几个州的普查，已经全部完毕，现在还剩下一些州县，还在进行当中，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将这些地方的普查完毕。”张文远开口说道。 听到张文远这么说，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淡淡的说道：“魏大人，如今岭南道百废待兴，需要诸多人手，到时候还望您跟陛下说几句，让他多调拨一些州官过来，而且还望大人帮我美言几句！” “杨大人立下如此大功，自然无须我多言，圣上自然明白。”魏征笑着说道。 “哈哈，如此甚好。”杨凡笑着说道。 魏征他们停留了三天，然后带着卷宗返回长安。 而且为了让他们返回长安过得舒适一些，杨凡还让他们登上龙骨宝船，从海路返回长安。 在魏征他们离开后，杨凡又买了两拨粮食，挣得了近九十万银两。 不过扣除本家七十万两，其实杨凡所挣得也不过，不过二十万两罢了。 有很大一批粮食，都用于救助灾民了。 而且一些世家没钱购买粮食，便出售一些田地给杨凡。 所以现在杨凡手里头只有六十多万两白银而已，剩下的近乎三千亩良田，在岭南道各州，都有一些土地。 这下子杨凡俘获回来的水贼派上了用场了，杨凡让他们大力种植白皮甘蔗，各种花朵等等。 第一批甘蔗已经砍完毕了，所有人都好奇杨凡为什么要种植这么多甘蔗。 “相公，这些糖水你想要做什么？”红舒好奇的问道。 杨凡在捣鼓着这些糖水，笑着说道：“你相公在改良这些红糖。” “红糖有什么需要改良的，不都是甜的吗？”红舒好奇的问道。 “确实是一样，不过看起来会高档一些！” 杨凡打算将这些红糖粉转化成白砂糖，这样不仅仅便于运输，而且还会变得晶莹剔透，红糖砖本来就是高档品，更不要说看起来晶莹剔透的白砂糖了。 远处的邱英子也看着杨凡捣鼓，她自从嫁给了杨凡，基本没有说够十句话。 今天也是待在闺房之中苦闷，所以出来放放风，没料到看到杨凡在鼓弄一些奇怪的东西，不由好奇驻足观望了起来。 对于邱英子的到来，杨凡也没有在意，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和她打招呼，反倒是红舒，看了一眼杨凡，有些局促不安了起来，在想着要不要跟自己的这个新姐妹打一声招呼。 杨凡将这些甘蔗全部压榨熬制，成了一块块红糖砖。 最后杨凡用牛骨制造了一些骨炭。 杨凡将熬制出来的红糖重新熔炼，然后用骨炭脱色。 忙活了大半天之后，一颗颗白色的沙粒样色的糖出现在眼前。 看着这些白砂糖，杨凡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对着红舒开口说道：“红舒，你过来尝尝！” 看着这一滩晶莹剔透的白砂糖，红舒沾了一点在手指，然后放入口中，顿时眸子里露出了惊喜之色。 “这也太甜了，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而且不带涩味，这也太神奇了！”红舒惊喜的说道。 “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新糖，如果流入市场上，绝对好卖。”杨凡笑着说道。 一旁原本想要离开的邱英子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疑惑的看着杨凡弄出来的白砂糖。 看到邱英子这个样子，杨凡笑了一下，开口说道：“邱英子，你也过来尝一下！” 邱英子按耐不住好奇心，上前看了一下，然后与红舒一样，品尝了一点，顿时发现了这一种新糖十分的甜，还没有杂味。 这要是流入市场，一两银子一斤，也大有人买。 “你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这糖怎么如此精纯？”邱英子惊讶不已。 邱英子生于商业世家，自然知道这一种新糖出来，意味着什么，这若是掌控了这个技术，只要不泄露出去，就能保持家族千秋万代富甲一方。 “这是个秘密！”杨凡笑了起来，淡淡的说道。 他还是不放心邱英子，要是他将这白砂糖的方法交给了邱家，那这一个生意，就无法保持垄断了。 看到杨凡这么小心，邱英子也没有放在心上，对她而言，这是杨凡研究出来的东西，保密也是无可厚非。 毕竟这一种技术，一般都是传给嫡长子，旁系还有女子不得传授。 “这产品一问世，恐怕会有相当大的市场，估计整个大唐，都能畅销，难怪你让岭南的百越人种植甘蔗！”邱英子恍然大悟道。 “聪明！”杨凡笑着说道。 第926章 前线来兵 “不过这产品要以稀缺的方式贩卖才行，只有这样，才会提高产品价格！”邱英子若有所思道。 邱英子的这一番话，倒是让杨凡另眼相看了起来，居然还懂得饥饿销售。 这些当做奢侈品，完全够资格，杨凡不仅仅要在大唐售卖，还要去到北方，通过丝绸之路到达大食国，西方地区等等。 只有提高价格，才能进行贸易的逆差，才能维持住大唐久强不衰！ 看着邱英子，杨凡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这女人挺有经商头脑的，是个人才，自己现在人才极度稀缺，自己的几个娘子，芸娘要待产，还要负责中原地区的事情，南边着商业，交给邱英子打理，或者会更好。 毕竟自己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而且她也是船家女出身，以后打通了销路，可以在东南亚各区进行贸易。 “没有想到你还是挺有商业头脑的，邱英子，你对于嫁给我，你心里是否有怨气？”杨凡开口问道。 听到杨凡这么问，邱英子一下子愣住了。 不过她很快也反应过来了，开口说道：“小女子不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嫁给了相..相公，那我也算是杨家的人了。” 杨凡看到她说得磕磕绊绊的样子，自然知道她心里还有怨气，不过他也没准备将邱英子收入帐下，随后淡淡开口道：“现在有一个机会给你，只要你帮我做事，五年后，你想要和离也好，想要待在杨家也罢，都由你，如何？” 邱英子猛的抬头看向杨凡，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你帮我掌管岭南道的商业销售，和各个地区的贸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只要帮我打理好了生意，五年后是走是留，都随你心意！” 听到杨凡的话，邱英子顿时惊讶了起来，他没有想到杨凡竟然是这个要求。 这南边的生意，按照杨凡的规模来说，可是不小，她在邱家，也不过是掌管一些收购事宜罢了，但是现在杨凡居然将整个南方的生意交给自己打理！ “行，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五年里，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邱英子开口说道。 “成交！”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随后开口说道：“我会让你跟着几个管事去学习了解，过段时间就直接接管南边的生意！” “这白砂糖，宣纸，等下还有一些新产品问世，你只要管好销售的事宜便行了，工坊这边，你不得插手。” “还有，郴州那边还有一些产业......” 杨凡简单交代了一下邱英子，让她了解一下自己的市场规划。 而听到杨凡的商业版图说出来，邱英子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惊之色。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杨凡野心究竟有多么大，不是局限于某个地方而已。 难怪自己这些世家们玩不过杨凡，这完全就是天马行空的脑子，完全无法按照常理来度量。 第二天杨凡就安排邱英子出去跟管事了解一些事宜了。 随后杨凡依靠这一批甘蔗，用于提炼酒精，这些酒精也是好东西，用途十分的广，杨凡打算制作蚊香，还有香水，离不开这玩意。 杨凡打算从隐楼里找了一些绝对信得过的人，将提炼酒精法子，白砂糖的提炼法，分成了好几个步骤，分别传授给了一批人。 杨凡当即修书了一封给叶芸娘和几个娘子。 “娘子们，见信如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只要等隐楼的人到来，自己的这杨家工坊，也算是正式开张了。 而在长安，太极殿中，听到杨凡居然治理了岭南这么多年来的顽疾，大臣们纷纷震惊了起来。 而李二也是震撼不已，对于岭南错综复杂的情况，他也是一直没有办法，原本调杨凡去岭南，只不过是想要小小的打压一下杨凡而已，压根没有想过让杨凡解决这些事情。 要知道，打天下容易，但是守天下难，如今杨凡教化了整个岭南道，功劳不亚于开疆拓土。 萧如海听到这消息，脸色无比的难看，现在看来杨凡已经牢牢的将岭南道掌控了，那么岭南道每年运出来的物资，就不关他们事了。 长孙无忌也没有想到杨凡居然会立下如此大功，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辅机，你说杨凡立下此功劳，该如何行赏？” “陛下，微臣建议，等到年关杨凡回京述职时，再行封赏，等到年底征收税粮，便都了然了！”长孙无忌开口说道。 “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不过既然朕已得知，不封赐也说不过去，这样，封杨氏芸娘为五品诰命夫人，赏赐黄金千两！” 李二相当高兴，他没有想到魏征还会带来如此的好消息，在这天大的功劳之下，之前杨凡所做的那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根据杨凡让魏征带回来的卷宗，整个岭南道户籍人口，记录在册的，足足有近两百万，田地八百万亩，若是按照大唐律令来收税，每年应有五百多万石税粮收入。 这还没有算上儋州琼州崖州之地，若是加在一起，年底的话，收两次粮，应当有六七百万石的税粮。 这比之前整整翻了十倍，这多出的六七百万石的粮食，可以支撑一队十万精锐在前线战斗了。 李二看向了东北方向，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高句丽，你们等着吧！” ..... 杨凡这些日子一直在安抚使府邸中，对于岭南道的事情，一概不问。 现在大唐律令的权威，已经初显成果，不少争端，一些村民们也终于找上了官府升堂。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自从杨凡来了之后，经过了这次旱灾，在杨凡的运作之下，情况立即就变了。 杨凡今日正准备前往杨家工坊，突然一个护卫直接冲了进来，开口说道：“报，大人，门外有人觐见，他浑身是伤，好像是从南诏那边前线过来的。” 听到护卫这么说，杨凡连忙跑了出去，立即就看到了一个士兵倚在墙边，显然伤势已经非常严重了。 “大人，南诏国那边，在前几天里突然发起进攻，然后撤退，引诱左将军上当，深入南诏国腹地，请安抚使大人带兵前去支援！” .... 第927章 全速行军 听到这么说，杨凡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看着这一个士兵，急忙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大人前线告危，请大人速去带兵支援安南砚山，要不然左将军三万大军，可能全军覆没！”这士兵重申了一遍。 听到这么说，杨凡脸色微变，南诏国入侵，那可是大事，立即说道：“你且等等，我安排一下，晚上立即出发！” 杨凡找来了张文远，然后安排了他些奏折禀报圣上，召集了王二，一众管事，还有邱英子，安排船队还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就直接让唐杰将虎狼军七千人马聚集，还带着两千的预备军。 然后杨凡去到了邱家，向他们征用了一些淘汰下来的大船，组成，一个船队，有两艘龙骨宝船带头，直接顺着西江而上，经容州，然后在浔州西下，经邕州，去到东兴河，然后在越过山林，前往棠州，再冲向安南砚山！ 原本杨凡的十三艘龙骨宝船若是都在岭南道，自己或许可以通过雷州海峡，直冲棠州，但是现在只有两艘龙骨宝船，根本不足以承载这么多人，所以只能从东兴河处，越过山林，然后再前去解救左将军。 杨凡甚至在南诏国瘴气横行，所以带去了大量的口罩，还有白糖。 白糖可以快速发酵成为酒精，用于消毒，口罩的重要性不用多说，能防护大量的瘴气。 杨凡通过这一名镇南军的副官，从西江而上，仅仅三天时间，就来到了东兴河的一个港口之上。 随后杨凡他们在东兴港口下河，开口说道：“荀副官，由你来带路，前往棠州！” “是，大人！” 镇南街的荀副官带路，直接南下，往棠州的方向前进。 在这些天里，杨凡也了解了许多关于镇南军的事情，他们一共三万人，连同补给部队，一共五万人，镇守边疆。 原本镇南军所属兵部，但是由于岭南道的特殊性，所以归于岭南道所掌管。 所以这些镇南军，可以说是岭南道的府兵。 杨凡他们在山路上穿行，周边几乎都是密密麻麻的丛林，气候相当湿润，因为雨季的缘故，泥路上也十分的泥泞。 此时所有人都是浑身湿漉漉的，杨凡也不例外，极其不舒服！ 杨凡反而更喜欢在西北凉州哪边的战斗，起码不会向现在这么难熬。 许多士兵将士们也是苦不堪言，不仅仅道路难行，而且还要防止各种毒蛇蚊虫叮咬。 终于，两天后，大部队走出了山林，眼前一马平川，只去棠州。 来到了棠州后，棠州太守立即上前迎接，看着疲惫不堪的部队，他立即让人烧了许多热水，还有让州兵搭建军营，提供这些士兵们休息。 杨凡也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终于不再那么难受了。 “荀副官，给我一份南诏国的地图，还有他们所在的位置，都一一详解于我！” 杨凡，唐杰，还有荀副官，坐在一个军帐之中。 随后荀副官拿出了一份南诏国的地图，指着地图一个点说道：“现在左将军他们就困在安南地区的一个山谷之中。处于南诏的通海节度中！” “左将军前段时间回来后，就遭到了许多南诏国的人挑衅，左将军一气之下，直接带领三万人，直朝着他们杀去！” “但是没有想到这些南蛮子如此狡猾，居然故意漏出了破绽，然后吸引左将军进入了包围圈，现在正在与敌军周旋！” 杨凡看着这个地图，眉头皱了起来，开口问道：“南诏那边，敌军人数是多少！” “这一次南诏国蓄谋已久，估计有近十万人！” 这一下子有些难了起来，南诏国这边居然有近十万大军，自己的虎狼军就算是以一敌二，也不是这些南诏军的对手。 但是若是不支援，恐怕左将军和三万大军会埋没在南诏里面，到时候李二责罚下来，自己也难逃牵连。 南诏国唐国的西南边疆，与剑南道，岭南道交接，其中大部分的边境线都在剑南道处， 但是由于山脉阻隔，所以南诏国前往唐国就两个出口，一是在剑南南庸关，二就是在岭南道西南边线。 南诏国一直想要占据唐国的棠州，爱州，灌州，罗孚州四周之地，切断刚过在安南河内地区的通道，占据南边的大面积国土。 所以镇南军才会重兵把守这四洲之地！ “将军，只要我们从西畴出发，通过红河峡谷，然后绕道从麻栗坡，马关，文山，从西边绕过去，打南诏过一个措手不及，一定可以救出左将军的。”荀副官开口说道。 杨凡看了一眼这个地图，这个办法或许真的可行！ “不错，这一条道路，我们大概需要三天时间过去，然后突然冲击敌军，与左将军里应外合，可以直接东区，冲入岭南道，若是我们在西边遇到了拦截，我们可以北上，前往南庸关，进入剑南道，返回唐国。”唐杰开口说道。 “好，这个计划就定下了，明天立即出发，我们只有九千兵马，抛去所有的辎重，全速前进，三天时间，八百里应该可行！”杨凡点头道。 杨凡让大家休息好，第二天，杨凡带着九千步兵，全速朝着麻栗坡方向前进。 又要穿行过大量的山林地区，还有一些沼泽地区，士兵们虽然苦不堪言，但是所有人都是全力前进，这些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精兵，心性自然十分坚韧， 令杨凡吃惊的还有这两千预备军，居然也没有拖后腿，这些士兵们普遍比虎狼军正式军要瘦弱上一些，但是耐力却十分惊人，爬山入林，都是一把好手，特别是那些山越人，耐性比虎狼军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凡在这两千预备军中，挑出一些好手，作为军队的斥候。 这七千正式军，还有两千预备军，除了正式军中，一共有十四个校尉，由唐杰作为最高长官。 而唐杰听命于杨凡，而一旁的两千预备军，是杨凡利用儋州的海盗，山越人，水贼中，挑选好手组建的，有两个校尉，一个是山越人，叫韦平，另一个人是杨凡从虎狼军挑选出来的。 第928章 进攻，解围 不过这两人并没有朝廷的册封，要等融入正式军之后，杨凡才打算请命，让李二册封一批军官。 杨凡挑选出来的百人斥候小队，交给了韦平作为接管，这些人熟练山地地形，让他管，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中在雨林之中穿行，很快就到了边境线。 众人修整了一番，斥候百人小队进入南诏疆域查探。 等到夜色之后，杨凡他们九千人，趁着黑夜中的瓢泼大雨，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南诏国疆域。 经过了斥候们的查探，杨凡他们趁着夜色还有大雨，能躲避过边境线的查探。 不过队伍中，荀副官每次到达一个岔口，都会偷偷打开一个瓷瓶，倒出一些不知名液体。 还杨凡他们进入了南诏国后，第二天，大批队队伍集合在了麻栗坡，在队伍的前面，还有几条黑狗，在每个分叉口，都有会准确无误的跟上杨凡他们的队伍。 而在砚山之中，两军对峙，但是却没有发生任何大规模的冲突。 在砚山山谷的一个军帐之中，左棠站在一副地图前，规划了几个小圈子，随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冷色。 “嘿嘿，杨凡，这次你绝对插翅难飞，而我们到时候金蝉脱壳，自己最多也只是一个督军不严，擅自动兵的罪责，谁也不会想到是我一手埋葬了你们，只是苦了这七千军士了，要和你一起陪葬。” .... 杨凡他们越过了麻栗坡，然后当天晚上就进入了马关，虽然一直躲避行踪，但是还是被本地的一些普通百姓发觉了。 不过杨凡他们并不在意，他们抛弃了所有的辎重，全速前进，只要自己先一步去到砚山，他们没有这个时间反应拦截自己。 在一处山地修整了两个时辰，众人又继续出发了，直接朝着西边方向前进，然后绕过文山，在第三天凌晨，天色刚刚微亮，杨凡他们终于踏进了砚山附近。 “报，西边峡谷处，有大量的兵马聚集，是否全速前进，发起进攻！”韦平进来报告。 “马上发起进攻，要就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杨凡马上下了命令！ 天色才刚刚蒙蒙亮，大批队人马朝着西边砚山峡谷冲了过去，杨凡也手持唐刀，处于队伍前面。 九千人的齐齐出动，如同一群人潮，直接冲入峡谷，兵分两路！ 同时无数喊杀声响起，杨凡他们直接朝着峡谷之中冲了进去。 杨凡兵分两路，一路由唐杰率领，一路由杨凡带领，想要冲入峡谷，占据两边的高山，形成据点，接引左棠。 同时，阵阵号角声响起，响彻了整个峡谷。 在峡谷之中，左棠立即组织队伍，朝着西边峡谷的方向突围。 而南诏军队突然受到了袭击，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厮杀了一会之后，这些南诏军队溃不成军，两翼朝着山谷外面冲去。 看到南诏军队如此弱，虎狼军的将士们不由士气大震！ “荀副官，你带着你的几百护卫，冲进去，接应左将军！” 荀副官听到这么说，正愁没有脱身之计，不由大喜！ “好，我马上杀进去！” 随后荀副官带着他的几百护卫队，冲了进去。 周边的南诏军队慌乱无比，纷纷朝着两侧撤军而去。 看到事情如此顺利，杨凡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看似杀声震天，但是其中确实没有多少伤亡，那些南诏军队，也溃逃得也挺有秩序的。 而前方峡谷也传来了一阵阵厮杀的声音，整个南诏军队被凿穿了，无数唐军从包围中冲了出来。 看到左将军出来，杨凡顿时面露喜色。 这一次他过来，就是为左棠解困，破开南诏国军队的防线，救出三万镇南军。 “大人，多谢了，左棠感激涕零，待到回到大唐好，定负荆请罪，再与杨大人痛饮一番。”左棠看着高处的杨凡，哈哈大笑道。 “左将军，现在还请先行奔走，朝着东方前进，从北线冲回唐国！”杨凡大声道。 左棠拱手，然后带着三万步兵，朝着砚山北线突围而去。 而杨凡他们也退下了高地，想要尾随三万大军，跟着冲出包围圈，一起返回唐国。 但是刚刚走出山谷，突然左翼无数喊杀声响起，无数人冲了出来，像是一把尖刀，直接刺入了队伍之中，直接将杨凡和左棠他们的队伍截断！ 见到这个情况，杨凡脸色大变，随后怒吼道：“给我冲击，不能让他们截断我们与镇南军的路。” 无数士兵朝着前方冲去，但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直接覆盖而来，彻底堵死了前路。 杨凡焦急无比，要是冲不出去，可能被困在砚山山谷的，就从镇南军变成虎狼军了。 不过，只要左棠他们回头冲阵，一定能重新打通两军的通道。 杨凡跳上了一块巨石，朝着前方看去。 左棠他们冲出了包围圈，忽然一个中军校尉在左棠面前说道：“不好，杨大人他们的虎狼军被截断了前路，陷入了包围之中了，我们直接掉头，可以冲杀进去，接应杨大人！” 左棠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随即又隐藏了起来，脸色难看的说道：“不行，现在南诏国这边，起码有十万大军，我们若是回去接应，很有可能连我们三万大军都会折在这里！” “那将军，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中军校尉开口问道。 左棠一脸痛苦的样子，说道：“如果我们三万大军交代在这里，那么岭南道将畅通无阻，到时候南诏国举兵东入，那么将毫无阻拦，整个岭南道都会陷入兵乱之中。” “现在也只能断腕求生，大局为重，只有我们返回唐国，才能抵御住南诏国的阴谋，我们赶紧撤退，要不然等到东口峡谷的士兵们反应过来，直接顺着峡谷冲过来拦截，那么我们就只能白白的折在这里了。”左棠痛苦无比的说道。 “可是，可是，虎狼军都是为了我们兄弟，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理？”中军校尉不可置信的看着左将军。 第929章 被抛弃了？ “现在当以大局为重，一切罪责，皆由我承担罢了，现在军令是，立即撤退，全速东进，返回唐国，违令者，斩！”左棠眼里泛着泪花，悲呼道。 随后左棠带着大军，直接东进，对于后面的局势，置之不理，独自逃生。 杨凡愣愣的看着前方不断撤退的镇南军，脸色无比的难看！ 他没有想到，这些镇南军的人居然就这样的走了？ 那他们算什么？ “现在只要前面镇南军回来接应，我们一定能冲出去！”唐杰惊喜的说道。 杨凡脸色难看无比，开口说道：“恐怕轮到我们被包围了，他们跑路了！” 听到杨凡的这话，唐杰脸色大变，随后跳上了巨石朝着外面看去，顿时看到了前面的镇南军，只剩下一些黑点而已了，消失了这片大地。 “狗日的混蛋，玛德，他们怎么怎么不回头，我们好心救他们，现在完全有机会可以返回突阵，接应我们。”唐杰顿时大骂了起来。 杨凡此时也是心乱入麻，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现在还是先渡过这一个难关再说。 杨凡站在高处，看向了下面的局势，脸色无比难看了起来。 刚刚溃逃的南诏军也收拢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似乎要将他们包围在这一带平原之上。 “唐杰听令，立即让众人朝着后面山谷冲去，要是我们被他们困在这平原地带，没有地利想依，我们恐怕撑不下一天！” 随后杨凡拿着唐刀，然后带领众人朝着山谷里面冲了进去。 一时之间，杀声镇天，所有人爆发出了强悍的战斗力，朝着山谷里面厮杀而去。 在南边，基本没有骑兵，在山岭丘陵地带，战马基本无用武之地，所以现在对战的，皆是步兵！ 幸好没有骑兵，要不然他们肯定被包抄了，杨凡带着九千人，冲入了山谷之中，然后留下三千人员，镇守关隘，再继续带领剩下的四千人，朝着山谷里面冲去。 这山谷有两个出入口，分别是西边和东边两个进出口，他们必须要争分夺秒，赶到东口这边，防守下来，要不然让这些人进入山谷，他们再无地利。 四千人踏过草地，越过溪涧，终于在三公里开外，遭遇到了不停前进的东线镇守的南诏军队。 现在他们正在通过关隘口，进入山谷。 杨凡见到这个情况，不禁焦急了起来，连忙大吼道：“立即给我冲出去，将他们赶出去，要不然我们唯有一死！” 无数将士们冲了上去，没有队形，为求的就是一个快字！ 上面的那些南诏国军队看到杨凡他们冲了过来，也焦急无比，立即大吼了起来，让军队加快速度。 但是仅仅几息时间，杨凡他们就冲到了关隘口出，不断开始厮杀了起来。 由于他们刚刚进来，还没有进入太多的人，大概只有一千多士兵，所以一下子杨凡他们便取得了压制性的胜利，许多南诏国的将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到这个情况，南诏国的那军官显然也是不甘心，不想放过这个绝佳机会，不断让外面的士兵冲进来。 “不行，他们锋芒太盛了，我们根本冲不进去，基本上进来一个，就被杀掉一个！！” “冲不进去也要冲，吩咐下去，死守住，只要让我们大部队冲进来，他们必败！”那军官脸上露出了一丝狠厉之色，开口说道。 最后，他想了一下，立即开口说道：“让良延平下来，只有他才能护住这一个关隘通道，给我们军队争取进入山谷的时间！” 一个大概九尺大汉拿着一个巨大的狼牙棒，直接冲入了山谷，所到之处，无人敢挡，一些人想要围住这壮汉，但是被不断挥舞的狼牙棒给吓住了。 “不行，大人，要是这大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们根本冲不过去，而那些源源不断下来的军队，我们也无法截杀！”冷校尉急忙说道。 杨凡看了一眼这九尺大汉，心里也忍不住一阵发怵，这壮汉实在是太高大了，当年的李元霸，恐怕也莫过于此！ “我去杀了他！” 杨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提起了五尺唐刀，朝着这九尺大汉冲了过去。 良延平看到杨凡冲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挥舞着巨大的狼牙棒，朝着杨凡砸去！ 这一下子要是打中了，估计自己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杨凡立即借助腰间力量，挥刀斜斜而上，想要挡住这恐怖无比的狼牙棒。 但是两件兵器刚刚触碰到，杨凡就感觉到虎口一阵开裂的感觉，无与伦比的力量袭来，直接让他半边手臂都震得酸了。 手里的唐刀，也震到了地上。 杨凡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壮汉实力居然如此恐怖！ 而在山谷上边的军官看到这个情况，抚摸着胡子笑了起来。 “这良延平虽然吃得多，但是还是挺有用的，这唐国的军官想要抵抗住他，简直就是妄想！”这南诏国军官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乐帅，看来这上万唐军，要死在了这里了，只是可惜了，跑了三万！”一个副官开口说道。 “杀了这一万唐军，我们十万大军直接进攻棠州，爱州，罗孚州，还有灌州四州之地，到时候亦是大功一件，大王绝对会嘉奖我们，大家就等着封赏好了！”乐帅笑着说道。 杨凡盯着这个大汉，脸色极其难看，这大汉力量十分的强大，不可硬拼。 不过这大汉行动迟缓，这倒是一个弱点！ 杨凡索性也没捡起地上的唐刀，而是在怀里直接抽出了一把匕首，主动朝着前方大汉冲去。 这大汉看到杨凡居然能挡住自己一击，也是有点惊讶，不过看到杨凡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冲过来，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 他抬起狼牙棒，然后继续朝着杨凡砸去，带着恐怖无比的威势，直接朝着前方轰杀而去。 杨凡看到这个情况，脸色一变，然后连忙侧身闪过。 这一个巨大的狼牙棒砸在地上的石头，顿时碎石飞溅，这一块大石头直接被这大汉直接敲碎。 第930章 喘息之机！ 看着这恐怖的威势，杨凡不禁变得小心了起来，只要自己被砸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而那大汉看到一击不中，立即又抬起了狼牙棒，不断对着杨凡挥舞了起来了。 虽然杨凡都躲避过去了，但是也一直没能接近这一个大汉！ “不行，不能这样！” 看着源源不断的南诏国士兵越过关隘口进来，杨凡脸色难看无比。 这时候，一道箭影冲了过来，朝着这大汉的透露，直接射了过来。 但是这大汉稍微一抬手，狼牙棒直接挡下了这一道箭影！ 不如大块头，还真的是难缠，杨凡脸色相当的难看，要是不赶快杀死，恐怕最后他们只能被这些南诏将士冲入山谷。 不行，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 突然，杨凡在一旁看到了刚才被这大汉砸碎石头出来的石粉，心里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在这巨大的狼牙棒之中，杨凡不断后退，而这大汉也不断逼近。 最后杨凡一个懒驴打滚，躲过了这一个狼牙棒，然后顺势抓起了一把石粉！ 看到杨凡灵活得就像是一个猴子，这大汉也愤怒了起来，用着蹩脚的大唐官话说道：“该死的猴子，是男人就别躲！” “大块头，你再继续啊！碰到我一下算我输。”杨凡一只手抓着石粉，对着这个大汉嘲讽道。 良延平听到杨凡的话，顿时愤怒了起来，发出了一声怒吼，随即高高抬起狼牙棒，对着杨凡又砸了过来。 此时他的空门大开，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见到这个情况，杨凡神情变得冷峻了起来，没有主动躲避，反而是上前了两步。 良延平看到这个样子，不禁冷笑了起来。 在自己这一棒槌之下，这跳来跳去的猴子绝对会被自己砸出成肉泥！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狞笑。 “我去你仙人！” 杨凡大吼着，随后手中的石粉直接朝着这大汉的眼睛部位撒去。 顿时一阵烟尘冲面而来，良延平不禁闭上了眼睛，凭着感觉朝着前方砸去。 这一砸，并没有砸到杨凡，不过也差了一点点而且，此时他的右手臂，被刮出了一道口子。 但是杨凡并没有在意，直接利用匕首，直接朝着这壮汉的心脏部位刺去。 噗嗤一声，匕首直接没入了这壮汉的身体里。 这壮汉立即发出了阵阵嘶吼，整个人变得狂乱了起来。 杨凡看到自己一击得手，立即后退。 而那良延平最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而在山谷外面的高山上，乐帅看到杨凡居然杀了自己这一个好手，脸色不禁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混蛋，这人居然杀了我最得力的先锋，该死！” 而唐军们看到这壮汉轰然倒地，发出了一阵阵欢呼的声音，然后纷纷举起了刀，朝着前方杀去。 顿时一个个人变成了肉泥，这些南诏国军队，不断溃败。 看到已方已经损失了大量的士兵，乐帅终于忍不住了，终于开始下令退兵。 看着南诏国的士兵们退去，杨凡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们终于退了！” 杨凡累的瘫在一块巨石上，不停的喘息着。 随后杨凡看着这惨烈无比的战场，淡淡的说道：“将士们，清理战场，只要我们能守住，左棠将军择日会带着支援部队前来，反包围这些南诏国敌军！”杨凡开口说道。 这自然是假的，这左棠离开，他就不可能再返回来，就算李二调拨将士们前来支援，那起码也得上一个多月。 十几天时间，要是没有意外，恐怕他们变成一堆堆白骨了！ 这些话，只是稳定军心罢了，此时杨凡也没有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杨凡捡起了自己的唐刀，刚想返回去，突然一个士兵上前报告：“报告大人，刚刚那壮汉好像没有死，刚刚那匕首并没有刺中他的心脏，刚刚应该是他倒地的时候，后脑勺撞击到了一块石头上，晕了过去而已，现在应该怎么处置？” 杨凡本想着杀了他，但是想到他刚刚好像是会说大唐官话，于是连忙说道：“将他绑起来，捆结识点，晚上我硬抗审问此人。” 随后杨凡留下了一千士兵看守这关隘后，带着大部队返回了之前镇南军遗落在山谷里的军营方向前进。 幸好，这些人留下了一点家底在山谷里，要不然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撑得下去。 由于之前急速行军，基本没有任何辎重，每个将士只有一个水壶，还有一些干粮而已。 这里的东西，应该可以让他们生存一段时间，这里有着三万人的粮草，虽然不多，但是撑半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 随后唐杰他们也来到了军帐之中，脸色难看的说道：“大人，现在我们直接被包围住了，这该死的左棠，要是有机会返回大唐，您一定要让陛下弹劾此人，我们过来救他，他倒好，直接带着大部队溜了。” “先别说这个，日后再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将士们伤亡如何？” “刚刚一场大战，死亡与失踪，共五百余人，受伤严重的也接近两百人！”唐杰开口说道。 突然，军帐直接被拉开，一个人脸色极其难看的走了进来。 唐杰看到此人，脸上没有露出好脸色，冷哼了一声，嘲讽道：“呵呵，没有想到荀副官也被落在了这里，你们的左将军还真是仁义，居然撇下我们独自逃生了。” 杨凡也没有想到这荀副官还在他们郎虎军之中， 原本他还以为这人已经跟着镇南军离开了，没有想到他居然还在这里。 荀副官无比复杂的看了一眼杨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刚刚他差点就能离开了，但是南诏国的部队直接冲了过来，连同他们也和镇南军分了开来，无奈只能沦落到与虎狼军一起。 “荀副官，你怎么解释？”杨凡冷冷的看着荀副官。 “大人，现在我和虎狼军，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我也没有想到左将军居然是这样子的人！”荀副官苦笑了起来，无奈的说道。 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实情，要是说出去了，自己很有可能被愤怒的杨凡撕碎！ 所以，这个秘密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第931章 投降？ “大人，我们现在的粮草，还能支撑七天，幸好他们留下了这些物资，要不然我们可能就要待在山谷中挨饿了！”唐杰开口说道。 杨凡点点头，随后开口说道：“现在局势相当危急，我们在这里东西两边都被包围住了，很难突破出去，各位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来听听！” 荀副官想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我们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无法生存下来，要不然，我，，我们投降吧！” 所有人目光看向了荀副官，杨凡直接站了起来，来到了一脸害怕的荀副官面前。 随即抬起脚来，直接一脚就踢飞了出去。 “今日过后，谁要是再敢提投降两个字，格杀勿论！”杨凡杀气腾腾的说道。 他要是投降，或许有机会活下来，但是自己的家人，可能会受到自己牵连。 自己的家业全部都在大唐，就算是战死，他也不会投降！ 唐杰也一脸鄙夷的看着面前这个荀副官，冷嘲道：果然是镇南军，都一个德行，跟左棠一样，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晚上，杨凡来到了一个军帐里面。 看着面前的这个壮汉，杨凡淡淡的问道：“壮士，你叫什么名字！” 良延平一看到杨凡，顿时怒骂了起来：“卑鄙小人，偷袭，你胜之不武，有种你就把我放开，大家公平斗一场！” 看到愤怒的壮汉，杨凡直接冷笑了起来：“卑鄙小人也好，无耻之徒也罢，战场最终目的，就是战胜对方，你输了，所以现在被我绑在了这里，战场上，我们不讲道义。” “要杀要剐请随便，绑着我算什么东西！” “好，我就答应你的要求，杀了你！” 杨凡抽出了一把匕首，缓缓的朝着这壮汉走去。 刀尖直接刺在了他的喉咙部位，只要杨凡一用力，就能直接将他杀死！ 同时杨凡也关切的看着面前这这壮汉的表情。 此时他眸子里隐隐露出了一丝胆怯，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了，恢复了冷笑。 杨凡见此，直接将刀子抽了回来。 既然他恐惧了，那就代表着对这个师姐还有眷恋！ 要是他是一个洗了脑的二愣子，恐怕还真的不能收为己用。 既然他害怕了，那就有办法攻破他的心里防线。 “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还不动手！”这壮汉冷笑道。 “我很欣赏你！”杨凡淡淡的说道。 “哼，你就别做梦了，我是不会为你效力的！”良延平不屑的说道。 “只要你为我做事，五年后，我可以给你自由。”杨凡开口说道。 “不可能，虽然不是南诏国人，但是我也不会投敌的。”这壮汉开口道。 看到他这个样子，杨凡也没有在意，他看来他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收服的，只能以后再说。 随后杨凡离开了这个军帐，返回了营中。 现在这情况，无论是谁，都觉得是死路一条，但是杨凡在等，等一个机会。 外面这十万军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包围自己万人不足的队伍，他们集结了十万人，绝对不只是图谋自己这一些人。 恐怕安南四洲，就是他们的目的。 随后杨凡他们开始安下来，轮流换岗，期间南诏国的军队想要冲进来，但是无一例外都被阻挡了回去。 杨凡必须要想办法突围出去才行，他们的军粮只能维持半个月的时间，要是半个月后，他们军中没有粮食了，恐怕军队会直接溃败。 期间杨凡想要出去查探一下情况，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大军包围住了两个峡谷口。 杨凡他们已经被困三天了，虎狼军士气都十分的低落。 不过，这些南诏国的每次进攻，都被虎狼军击退了，一时之间，他们也无法突破虎狼军的防守，进入山谷。 .... 在南诏国军营中，乐帅看下面的山谷，淡淡的说道：“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要是贻误战机，我们承受不住王的怒火！” “元帅。那这些山谷里面的人，该怎么办，他们一直都在死死抵挡着我们的进攻，一时之间，我们也无法取得战果。” “留下两万人守住这里，等到他们的军粮耗尽，到时候他们必会自乱。”乐仲平开口说道。 “我们剩下的军队，立即西去，这次我就集结了十三万大军，一定要将安南四周，还有岭南道的大片疆土打下来。” “对了，元帅，大王在北边吐蕃购买的战马，五天后就会从建水城出发，送往前线。”副官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乐仲平大笑了起来，道：“有了这三千战马，这镇南军不足为虑，只要我们占据了安南四州，然后以此为据点，越过山林，进可攻，退可守，就算大唐派再多军队过来，也对我们没有办法！” 乐仲平说完了之后，立即集结士兵，将两万人留在这里，守住杨凡他们这些军队，将他们彻底困毙在砚山山谷。 这两万人，而且还有地利包围，他们一定无法从山谷突破出来，到时候死死守住两边的关隘口，这些唐军到了最后无粮可食，自然崩溃。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十一万大军，齐刷刷的朝着岭南道前进。 左棠回到了岭南道，立即开始防御攻势。 事实与他设想的有些差距，之前他们商量好的，让安抚使的兵马截断在南诏国，而他们返回岭南道，但是他撤退之时，好像隐隐有一种想要拦截他们的意图。 原本南诏军也不过是五六万军队，但是突然爆兵十来万，恐怕他们真的是图谋不轨。 左棠回到了棠州，脸色阴沉无比，他们只有三万步兵而已，要想守住这四州之地，几乎是不可能的。 “报，左将军，他们南诏军，正在朝着棠州前进！”一个斥候焦急的说道。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左棠焦急的问道。 “不清楚，不少于十万！”斥候开口说道。 “他们大概还有多久到达棠州。 “应该还有一天的时间！” 左棠脸色阴沉了起来，这此估计真的是闹大了，他原本只是跟南诏那边，商议将杨凡他们覆灭罢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真的借着这个机会进攻大唐。 第932章 南诏进犯 看来这次自己真的是闯大祸了，要是让陛下知晓原委，估计自己诛九族都不为过。 不，杨凡他们已经死在了南诏，天知地知，卫王，还有自己，荀副官，就没有人知道。 至于卫王，他也不会说出去的。 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荀副官，不过荀副官被南诏国留在国境内，和杨凡他们一起，估计已经死了。 只要不说出去，就没有人知道自己闯下的滔天大祸！ 现在大军压境，仅凭自己镇南军三万人，根本不足以防守，要是拒城而守，恐怕自己镇南军被十万大军包围，到时候活活困死在这里。 现在必须撤退。 “传我军令，立即后退，带上所有的辎重，立即派人出去，前往四洲太守府，通知他们将粮库全部撤出安南四洲！”左棠脸色难看的说道。 “可是，将军，这四州之地的数十万百姓怎么办？” “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定要快，要不然让南诏国军队包围了起来，我们一个也逃不了。” 左棠立即召集士兵，开始往后退去，同时一封急报，也让驿兵往长安送去。 岭南道可能变天了！ 无数人浩浩荡荡朝着东兴河方向跑去，他们想要拒河防守，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南诏军包围。 至于这四洲之地，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放弃。 现在还是保住自己军队要紧。 而在南诏国与大唐的边境线，无数士兵蜂拥而上，越过漫长的雨林线，朝着棠州杀去。 这些南诏国士兵们兴奋无比，无数百姓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这些侵略者的屠刀砍向他们的时候，才四散而逃。 无数人倒在了南诏国士兵的刀下，他们这些人基本是见人就杀！ 他们包围了棠州州府，才发现他们早已经人去楼空！ “报，根据我们细作的回应，他们这些人朝着东兴河方向跑去了。” “给我去追他们，细伟，你带领三万军队，从爱州出发，朝着东兴河的这一点包围过去。 “泰力，你去右翼包抄，我们一定要将他们全歼在东兴河岸边！” 随后南诏国军队兵分三路，乐仲平则是带领中军，追赶镇南军！ 十几万大军在这一片地带奔袭，顿时扬起了漫天烟尘！ 左棠看着后面已经有了追兵，不由着急了起来。 他们没有想到南诏这边居然如此之快，他们才一天多时间，就已经追上来了。 现在的情况，就算他们到了东兴河，也没有这个时间去渡河。 此时左棠脸色无比的惨白，要是无法渡河，那他们拒东兴河而守的计划，完全落空了，很有可能会被包抄，直接全歼！ “全速前进，不能让他们追上！”左棠怒吼道，带领这三万镇南军，两万辅军，还有四洲的太守，官员，六千州兵，朝着东兴河方向前进。 所有人都全速前进，他们明白，若是被追上，恐怕他们就直接成为白骨了。 “左将军，安抚使大人他们来的时候，停靠一批船在东兴镇港口，我们只要逃到这里去，我们就有生还的希望！”棠州太守高声说道。 听到棠州太守这么说，左棠脸色顿时兴奋了起来了，随后命令众多士兵全速前进，争取要在傍晚时分，到达东兴镇。 后面追兵穷追不舍，而镇南军，还有四洲之地的州兵官员们，也都疲惫不堪，不少官员直接掉队了。 他们自然明白，若是掉队了是什么后果，那就是被狂涌而来的大军踏成了肉泥！ 现在他们回头看去，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南诏前军的身影了。 “加速前进，跟他们拉开距离！” 所有人都狂奔而去，速度几乎已经到达了步兵的极限。 终于在全力前进后，后面那些隐隐约约的人影逐渐消失不见了。 无数人掉队，一些辎重也直接被抛弃。 他们在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东兴镇港口。 这里港口的百姓们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数万大军像是被狗撵了一样，狼狈不堪。 不过一些聪明的人也明白过来，有大事发生了，纷纷跟随者大部队前进。 左棠见到了停留在港口的一批大船，无数人蜂拥而上，跳上了大船之上。 杨凡留在船上看守的州兵，也都诧异不已。 “前线告急，现在需要征用你们这些船。” 所有人狂奔上船，然后朝着对岸识趣。 往返了好几次之后，运送了大概七八万人过来。 终于，海岸边上出现了无数人影，朝着港口围拢了过来。 左棠见到如此情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他们慢一些，恐怕就被直接包饺子了，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而对岸的乐仲平见到这个情况，脸色不禁变得难看了起来。 “该死，还是慢了一步，要不然可以直接围歼这些唐军了，我们不该在砚山耽搁这些时间！” “太可惜了，居然没有全歼左棠这些兵马，这样我们想要攻入岭南道，必须要绕路才行！” “要是那些马到了，有了骑兵，这些人绝对会被我们拦截下来。” 乐帅一脸可惜的说道。 ...... 而在南诏国境内，砚山山谷之中，杨凡看着外面大部队离开，顿时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这样看来，突围就有希望了。 在西边山谷口，应该聚集有一万五千人左右，而在东线，由于山谷相当狭小，应该只有五千人。 所以杨凡想要突破，就在东线口！ 只要突破了出去，就能歼灭掉敌军！ 杨凡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大家听，顿时一阵阵反对声。 韦平说道：“这东线峡口虽然人数比较少，但是想要突破出去实在是太难了，那山谷口实在是太小了，完全出不去，最多也只能三人并行，怎么可能出得去。” 冷校尉也开口说道：“这办法基本不可行，这样还不如从西线出去，哪里有三个出口，只要其中一个出口被攻陷，我们就能离开了。” 唐杰点点头，开口说道：“我赞同冷校尉的这个想法，只有西线才有一线生机！” 第933章 突围 “如果我们从西线突围出去，那么我们要绕一大圈子才能返回大唐，在期间我们绝对会受到狙击，所以只能从东线突破出去，这样才能将甩开这些追兵，从南庸关进入大唐。”杨凡开口解释道。 “南庸关？难道我们不能从棠州那边进入大唐吗？为什么舍近求远，去山高路远的南庸关？”唐杰疑惑的问道。 “不行，若是从棠州回去，恐怕我们会被前后夹击，那离开了十万大军，恐怕现在已经占据了安南四洲了，我们贸然突围出去，到时候免不了被包抄的下场。” “只有出其不意，直上南庸关，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杨凡开口解释道。 “什么，你说他们已经全面进攻大唐了？”许多人惊讶了起来。 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开口道：“如果他们不是进攻大唐，那么他们调来十万兵马到底是为何？” 想到这里，不少人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当然，这只是杨凡的猜想而已，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所以只能北上，前往南庸关，从南庸关进入大唐。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从东线突破，那峡口实在是太过于狭小了！”唐杰一脸为难的了起来。 “我有办法从东线口突破出去，唐杰，你忘记了我们不是还带来了二十公斤的炸药了吗？”杨凡开口说道。 杨凡已经考察过了地形，完全可以用炸药炸开一个豁口，然后突围出去。 唐杰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大喜道：“对呀！我们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唐杰继续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明天你一大早就带兵佯攻西线，吸引他们注意力，我带人去爆破东线峡谷，到时候直接朝着外面突破出去！” “今天晚上让大家好好休息，将干粮全部带上！” 随后杨凡开始吩咐这样事宜，制定好了计划。 第二天凌晨，杨凡带着一队人马，前往东线峡谷口，然后借着白雾，将炸药全部安置好。 唐杰他们带着部队佯攻西线。 攻击了许久才退去！ 这时候，大部队其实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偷偷朝着东线前进。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杨凡直接点燃了引线，随后朝着山谷内狂奔而去。 随后一声巨响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峡谷。 地动山摇，东线峡口上的那些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不少人还以为是地震了，纷纷前往开阔的地方，担心被乱石砸到。 而山谷东边的那个峡谷口，无数乱石滚了下来，原本只有三人并行大的峡谷口，变成了长达上百尺的巨大豁口。 而虎狼军还有两千预备队，除了在西线殿后的一千人，几乎全部都已经来到了山谷口的前方。 “将士们，随我杀出去！”杨凡一声大吼，随后带着队伍朝着外面杀去。 一时之间，喊杀声镇天！ 无数将士朝着外面杀出去，那些在外面镇守的南诏士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杨凡他们冲了出来，无数人提着刀枪，杀向他们。 这些南诏士兵们一个个丧命，面对如狼似虎的唐军们，基本没有抵御能力。 他们刚刚被那爆炸声吓了一条，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对面的一个军官大吼了起来。 “集合，聚集起来，抵御这些唐军！” 在这军官的呼声中，许多小队集合成了队伍，不停的抵御着杨凡他们的进攻。 杨凡见到如此，眉头皱了起来，这应该就是五千人的将军，必须要除掉他才行，要不然让他恢复了军制，自己就算是突围出来了，恐怕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战斗。 想到这里，杨凡提着唐刀，朝着这个军官一步步杀去。 所有拦在杨凡面前的士兵，都被直接斩杀！ 杨凡带着十几个人，不断的朝着这个军官逼近。 那一位军官明显察觉道了杨凡的意图，立即怒吼了起来，让附近的人抵御住杨凡他们的攻势！ 而杨凡他们十几个人如同一把尖刀一样，直接刺入了敌军的中枢。 虎狼军的弓箭手们，也纷纷开始掩护杨凡，一道道箭影射了过来，击倒了无数人。 而那军官看到这个情况，终于没有心思再理会周边士兵了，不断的往后退去。 此时，杨凡距离那军官，不过百步之遥！ “给我冲！” 杨凡一声怒吼，一刀斩下了面前一个士兵的头颅，然后大步向前，手中的唐刀不断的挥舞着，朝着前方那军官的身影不断逼近。 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忽然杨凡一跃而起，手中的唐刀笔直掷出，像是一道箭矢，朝着前方直直射去。 杨凡的这一刀，直接刺入了这军官的胸膛。 这军官直接被杨凡这一刀刺倒在地，浑身不停的抽搐。 这军官战死之后，明显可以看到敌军开始乱了起来，不少人丢盔弃甲，四处奔逃，开始溃败了起来。 杨凡见到这个情况，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意！ “将士们，给我杀！” 无数人倒在了虎狼军的刀下，此时这些将士溃不成军。 而西线那边的人似乎也察觉道了东线那边的状况，开始对殿后的一千人发起猛烈进攻了起来。 唐杰点燃了一个炸药包，然后朝着前面一扔，立即高呼到：“我们撤退！” 这一千人立即调方向，朝着东线狂奔而去。 而外面的南诏国军队见到这个情况，连忙上前追击。 忽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无数人直接被炸飞，不少人处于爆炸的中心，直接被炸的血肉模糊。 这一声爆炸，直接让南诏军吓了一大跳，不由停下了脚步。 一个将军踏步而出，脸上尽是惊惧之色。 刚刚他差点就被炸到了，幸好慢了一步，要不然自己估计已经粉身碎骨了。 这到底是什么手段？居然引起如此天地异象。 他无比震撼的看着前方硝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过他身为一个将军，心里素质为翘楚，立即发布命令，让军队开始追击。 唐杰他们和杨凡汇合，然后直接朝着山谷外，一条北上的道路狂奔而去。 第934章 朝野震动！ 等到后面南诏军穿越过峡谷，出现在刚刚的战场之上时候，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脸色出奇的难看。 “奇典将军，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副官震惊的说道。 奇典看向四周，有着许多折返回来的士兵，立即冲上前，直接将一个士兵提着领口提了起来，怒问道：“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军，刚刚我们听到一声巨响，我们还以为是地震了，纷纷朝着后方退去，但是没有想到唐军突然从山谷中杀出，那关隘口也变得巨大了起来，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奇典想到了之前遭遇的惊天手段，恐怕这些唐军也是利用这个手法，将关隘炸开，然后突然出现打了自己部队一个措手不及。 奇典大步向前，突然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一个军官尸体，脸色无比的难看。 “第八大队，你们留在原地，收编附近士兵，其他的八队，跟着我，追击唐军！” 奇典带着部队追了上去。 ..... 长安，一大早，李二还没有开始上朝，突然内侍太监冲了进来，急忙说道：“不好了，陛下，前线告急，有急报！” 李二原本还在御书房中，听到门外张太监的呼叫，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大步走出，直接打开了房门。 “什么？前线告急？快让他进来，是西突厥还是吐蕃，或高句丽？”李二急忙问道。 “都不是，好像是南边的！”张太监立即说道。 随后一个风尘仆仆的驿兵慌忙跑了进来，一见到李二，立即跪在了地上，双手拿出一份告急文书，开口道：“陛下，镇南军左棠急报！” 李二连忙冲了出去，一把将这告急文书拿了过来。 看完了这一份告急文书后，李二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杨凡居然在南诏国身亡了？” “安南四洲，也被南诏给占领了，南诏国，好一个白眼狼？” 李二心里升腾了无尽怒火！ 这南诏国，可是他们一手扶持的，若不是大唐支持，南诏不可能横扫其他五个部落，成立南诏国！ 现在他们居然对大唐进兵，可恶！ 而且杨凡也死在了南诏国之中，还有一万虎狼军！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起来，自己这一把刀，居然断了！ 岭南道安抚使副官张文远的奏折他也看了，得知杨凡前往岭南道解救镇南军，但是现在镇南军安然无恙回来了，杨凡他们却身陷于南诏国之中。 此刻，上朝的时间也到了，李二直接来到了太极殿！ “诸位，今日有重事宣布，南诏国突然集结了十余万大军，进犯岭南道，如今已经占据了安南四洲！” “岭南道安抚使，据镇南将军左棠所说，估摸已经与一万虎狼军阵亡！” 李二公布了这两个消息，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朝臣都被这消息震撼住了。 太子李承乾听到杨凡身故的消息，脸色立即变得雪白了起来，毫无血色，几近昏厥！ 卫王听到这一则消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一只该死的苍蝇终于死了！ “父皇，杨凡他，他真的死了吗？”太子一脸悲痛的看着自己父皇。 李二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是生是死还犹未知，不过他与一万虎狼军身陷于南诏国，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随后李二看向了侯君集，开口道：“兵部尚书，现在我大唐可调拨兵马，还有多少！” 侯君集站了出来，拱手说道：“虎狼军两万，还有黑暨军尚有三万，可直接调拨岭南，岭南地处丘陵山地，骑兵根本无用武之地，玄甲军要防备高句丽，重装精锐要防备突厥，所以还可调拨五万步兵！” “秦琼愿意主动请缨，讨伐南诏国！”秦琼站了出来，开口道。 “俺尉迟恭也愿意！”一个身高九尺的尉迟恭也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好，就让你们两挂阵，分别为左右征讨将军，秦琼带领黑暨军三万，尉迟恭，带领虎狼军两万，直入岭南，收复安南四洲，若是情况允许，可攻入砚山，迎回我大唐虎狼军烈士遗骸！” ..... 洛阳杨府，此时杨府大乱，无数悲戚的哭声响起！ 而在广州，红舒听到杨凡身陷南诏国，估计已经身亡的消息，不由痛哭了起来，随后那拿起了剑，朝着南诏国的方向前进。 “相公，放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将你带回大唐的！” 红舒弄着剑，直接离开了广州。 而岭南道的世家们听到这消息，不由都大笑了起来。 “哈哈，杨凡，多行不义必自毙，没有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黄林大笑道。 邱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满脸惊喜，若是如此，那么邱家的机遇就要来了。 现在龙骨宝船的图纸也到手了，而且自己女儿还嫁给了杨凡，虽然还没有返回杨凡宗族拜祖，但是名分也算是有了。 这样一来，弘农杨氏在岭南道的产业，自己可以徐徐图之，自己女儿现在已经经手岭南道杨府的生意，对于这些生意的利润，他知道了个大概。 “杨凡，没有想到你千算万算，最终还是给我们邱家做了嫁衣！” 东兴河边上，西面的安南四洲地区，现在已经完全被南诏军占据了。 乐仲平看着一条大河对岸，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元帅，现在抓得壮丁十三万有余，青壮妇女十一万，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乐仲平淡淡的说道：“去找一些竹子削尖，教他们编制藤甲，为我们所用，至于那些青壮女子，当做后勤，为我们运送物资。” 南诏军机会将四洲之地的青壮年全部抓了，男女合起来，估摸有二十四万，其中男丁十三万。 这些南诏军几乎将四洲之地劫掠一空，到处都是尸体，不少地方还出现了十里无人的场景。 剩下还存活的，基本都是一些年老幼小的人，青壮年完全被南诏军抓跑了。 “恭喜元帅，这样算来，我们不对就有二十多万大军了，哈哈，这些人若是训练好了，踏平岭大唐岭南道，不成问题。”一个副官开口说道。 “嘿嘿，你小子想得倒是挺天真的，这些人，一次性的刀子罢了！” 第935章 阻击战 看到一旁副官不明所以的样子，乐仲平冷笑道：“这二十多万人，需要耗费的粮食简直就是一个巨坑，我们哪有这么多的粮食，而且不是我们南诏族人，其心必异！！” “所以只有让他们与大唐军队自相残杀，这样既避免了我们后方动乱，也能大量消耗唐军的实力，可谓是一举两得！” 察觉到了乐仲平的想法，这副官后背一阵发凉，要是如此，那这二十多万的俘虏，恐怕最后难逃一死！ “立即将这些人组建成各个小队，组建陷阵营，还有，让我们第十一军一万人，在安南四州之地的所有粮食，都征集到军营之中，我们从北边渡河过去，进攻岭南道！”乐仲平淡淡的说道。 .... 而在南诏国，砚山北上，杨凡他们不断的朝着北边冲去，而后面一万多大军不断追击，想要拦截住杨凡他们这些军队。 “大人，不行，若是这样逃亡下去，我们将士们很可能被他们追击到筋疲力尽，这些南诏军就像尾随的饿狼一般，我们动，他们就慢慢尾随，我们停下来，他们中军就开始冲袭而来，我们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将士们状态都十分的萎靡！”唐杰对着杨凡说道。 杨凡沉吟了起来，随后看向后面的追兵，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想要彻底断掉他们的尾随，必须要打一场狙击才行，只有将他们打痛了，他们就不敢追得太紧了。 需要将被动转化成主动，要不然根本难以彻底摆脱这些追兵。 杨凡虽然手里头只有虎狼军七千，预备营两千，但是跟他们硬碰硬，也完全不虚。 但是他们担心一下子陷入了鏖战之中，恐怕会有其他兵马前来包围。 他们远远吊着自己，必定是有所依仗，一时之间，杨凡也无法决断。 而在后面追着的南诏军之中，奇典看着前面的唐军基本不敢停留，不停的逃窜，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死死的吊着他们，只要拖一天，等到援军到来，到时候就可以在弥勒部，师宗部，麋鹿部这里，完成对这一帮敌军的包围！”奇典冷笑道。 “哼，只要进入了三部之地，到时候这些疲惫之师，定会一举消灭。” 杨凡看着后面的这些敌军，眉头皱了起来。 要是这样疲于奔命，恐怕最后的结局，他们会被这一万多人活活拖死！ 他们唐军的兵器更锐利，长槊也更先进，面对几乎多自己一倍的敌军，也丝毫不害怕。 如果反击，确实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不过担忧的是他们有没有援军，若是有援军包围，恐怕他们就继续被包围了。 周边可没有什么地利可以依仗，被包围只有一个下场，不是被军队被分割开来，就是全军覆没，没有第二个结局。 杨凡想了许多，突然皱着的眉头落下，这大部队的十万军队，绝不可能在附近，他们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能突围出去。 那也就是说，这些人在虚张声势！ 杨凡当机立断，决定要开始反击！ 不过要好好谋略一番，一次就将他们打怕，要是让他们察觉到自己要反击，恐怕会进入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战术，死死的拖着自己，让自己烦不胜烦。 “全速前进！” 杨凡一声怒吼，随后军队全速前进，跟后面的南诏军拉开了一段距离。 “大人，要是全速前进，我们的士兵估计支撑不了多久！”唐杰开口说道。 “无须担忧，越过这个高地，然后我们隐藏在背面休息，等到他们接近，我们直接从背面冲杀出来，痛击敌军！”杨凡开口说道。 杨凡他们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全速前进，等到他们越过高地后，纷纷原地修整了起来，让将士们补充状态，等待欲将到来的南诏军。 奇典看着这个奇怪的地势，突然停了下来。 “奇将军，怎么停下来了？” “地势前高后低，是一个绝佳的伏击地点，你派上几个斥候，朝着上面查探一下情况！” 杨凡在山顶偷偷往下面看去，看到这些大军停了下来，而且派上了几个斥候兵上来查看情况，脸色不由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奇将军也相当谨慎，而且作战水平相当的高！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精心挑选的完美伏击地点，正是因为太完美了，引起对方的警觉，倒是计划落空。 原本有希望直接掌控战场主动，但是没有想到这人居然如此谨慎。 这绝对是一个十分有能力的人物。 杨凡对这个人持有相当大的评价。 他在逃亡的过程中，已经从那良延平口中，得知了这个人的身份，虽然良延平还是不肯归心，但是杨凡也从他身上利用口舌之利套取了一些信息。 后面这一个军队是南诏第十二军，将军奇典，是南诏城，是南诏六诏中的蒙巂诏的部落之子，掌控南诏第十二军。 南诏分为六诏，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蒙舍诏，共六个部落，合起来成为南诏！ 如今南诏六部每个部落出兵两万，进犯大唐岭南道。 奇典正是南诏蒙巂诏派遣出来的两个军之一！ 现在局势一下子变得有些棘手了起来。 如今若是再继续向前逃亡，恐怕将会被这些追兵们活活拖死，现在唯有一战。 “将士们，为了大唐，给我杀！” 杨凡一声大吼，带领着近万的战士，从山坡上冲了下来，汹涌的人潮径直往南诏第十二军冲去。 奇典见到如此，脸色大变，刚刚若不是自己谨慎一点，估计自己第十二军和这些地方民兵们，被杀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也快速反应了过来，立即组建军队，和杨凡他们这些唐军冲锋了起来。 不过双方一接触，立即分了高下，无数南诏士兵们纷纷被刺伤刺死，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右翼，从右侧冲上去，占据高地，直接形成反包围！”奇典立即指挥两千人，从右侧冲了上去。 李轩见到如此，脸色微变，要是让他们占据了高地，形成了反包围，那么他们退路直接切断，再想退去，恐怕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第936章 短兵交接 “冷校尉，你带上一千精兵，狙击这两千人，不能让他们登上高地！” “韦平，你们熟悉山岭地势，你们两千预备营，从左边下山地直接形成反包围，挡住他们的撤退路线！” 这两千预备营，并没有虎狼军那般战力，此时正好可以吓唬这些南诏军队。 杨凡的目的，也是恐吓他们，逼迫他们退兵。 若是后路被封住，无论是唐军，还是南诏军，都不是一个可以承受的结果。 奇典看到这个情况，脸色大变，果然让人冲下去，足足带了两倍的兵力，想要下山狙击这些反包抄的人。 双方就像是两个下棋的高手，不断的落下了一枚枚棋子。 只不过，战争是残酷的，并不是棋盘上的棋子，一条条人命丧命在了这丘北坡！ 杨凡他们虎狼军战斗力更高，装备也更强，而且还借助地利，虽然兵比奇典少，但是势更强。 奇典眉头皱了起来，不禁思索了起来。 随即当机立断，召回突围上坡的士兵！ 整个南诏军，开始有序的缓缓往下移动。 看到这个情况，杨凡立即明白了过来，这奇典恐怕想要撤退了。 不过这撤退的步骤，十分扎实，既没有慌乱，也没有一股脑的溃逃，而是缓慢而移动。 看到这样，杨凡不由吸了一口凉气，这战术，恐怕大唐之中，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像他这般稳健。 杨凡看了一眼前方，知道要让他们大溃逃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只能是朝着一个点全力进攻，将战场分割，争取最大的战果。 随后开口说道：“全力进攻，十二时辰中的末时方向！” 末时方向，也就是两点钟的方向，杨凡将后世十二点钟方向的理念，转化为十二时辰方向。 校尉军官们立即知道了杨凡所要进攻的方向，纷纷朝着一个点狂涌而去。 随后在唐杰的穿插之下，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刺入了这战场之中。 杨凡的这一招，就像是割猪肉一般，将整块猪肉分出了一小块。 这被分割的，应该有上千人。 “唐杰，你带领两千人，包围住这一千人，其余的队伍，与我一起朝着午时方向前进！” 奇典见到这个情况，脸色十分难看。 要是返回救援，恐怕他们就会直接被切断了后路，到时候不是一番苦战，是不可能突围出去了。 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是当机立断，立即跟唐军拉开距离，等到援军到来，再包围住这些唐军。 “全力南下，不管他们了！” 反正这些也是地方兵，损失了自己也不会心痛，索性带着大部队，朝着南方奔袭而去。 而杨凡他们在后面追杀，顿时战场上出现了一个令人惊诧的景象，杨凡他们五千人余人，追着前方万余大军跑。 虽然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杨凡知道这是古代冷兵器战场的常态，并不是人多了就一定胜利。 装备，军队素养，都可以弥补人数上的差距，若是骑兵，还更加明显。 晋朝时候就有一千骑兵，追着一万步兵跑！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势，只有占据了势，才是胜利的最关键因素。 杨凡他们居高而下，获得了优势，并且扩大了优势，最终势完全掌控在唐军之中，这些南诏军也只能逃走撤退。 杨凡追击了几里地后，立即返回，继续北上。 而杨凡他们带着一千俘虏，直接朝着北边而去。 杨凡研究过南诏国的地图，南庸关与砚山，有一条直达的通道可以令大军穿行过去。 不过其中有三山二水的关隘。 这分别是南盘江，红河，二水，三山则虫林山，跃西山，九龙山。 在他们面前，就是南盘江。 不过在南盘江西北方向，有一个渡口，那里应该有船只可以通行，只要去到了那里，夺得附近的渔船还有渡船，应该可以让自己上万人转移过去。 杨凡他们开始北上，而后面的奇典，也在短短半天时间，收拢了部队，继续朝着前方压去。 不过他们不敢紧跟杨凡他们了，当心他们又一个回马枪过来，所以只能远远吊着。 一下子杨凡他们的压力便小了许多。 中午，杨凡他们原地修整，他们一时之间也不敢逼近。 而奇典他们见到他们停了下来，也没有胆子再发起进攻，而是远远的望着这些唐军。 没过多久，突然令奇典惊喜的消息到了。 “将军，现在弥勒部，师宗部，麋鹿部三部之力的本土部队已经越过南盘河，朝着南方逼近了！”一个士兵上前汇报道。 听到这么说，奇典联系恩顿时高兴了起来，大笑道：“哈哈，太好了，这样一来，这些唐军将无处可逃！” 奇典看了一下地势，随后开口说道：“力隆，你带领三千军队，前往右边的那一个丘陵，封住他们西去的道路。” “尔劳，带领六千，朝着东边包围而去，剩下的一万部队，跟着我，挡住唐军的锋芒。” 现在他们三部之师已经渡过东兴河了，是该收网的时机了。 三部之师一共有两万部队，加上自己一万六，就不信杀不死这区区的九千人！ 原本杨凡他们不过原地修整，但是看到这些南诏军的布置，隐隐有些不安了起来，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感觉，涌现上了心头。 “全员戒备，唐杰，吩咐部下，准备战斗！”杨凡高声说道。 唐杰自然也看到了后面南诏十一军的布置，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而杨凡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严重，这些南诏军的布置，恐怕他们援军已经到了！ “全员准备，朝着西北方向前进！” 杨凡大吼了起来，带领部队朝着西北方向冲了过去。 “将军，他们朝着西北方向逃窜了！”一个副官报告到。 “镇守好附近的几个关口，放心，他们逃不出去！”奇典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淡淡的说道。 这是一片巨大的林地，好几个低矮的山岭，遍布在众人前方，丘陵之间，就只剩下了一些蜿蜒的小路在这丘陵穿行。 风呼呼的响，带来一阵阵树叶腐烂在地里的气味。 第937章 叛徒！ 这里，在地图上标记这乱文岭地带。 杨凡在队伍前方，朝着前方飞快的前进，想要离开这一片山岭地带。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总是有那么一股不安的恐惧感，始终缭绕在心头。 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处于一个相当危险的地带。 突然，前方斥候慌忙的跑了过来，开口说道：“不好，大人，西面那边山岚上，有着许多南诏军，正在越过这些丘陵地带，朝着我们逼近！” 正前方的斥候和慌忙的来到了杨凡前方，开口说道：“大人，前面也有，他们好像将我们包围住了！” 杨凡看着队伍后方，看到南诏第十二军正缓缓不断的朝着自己逼近。 骤时，杨凡脸色变得无比惨白了起来。 所有士兵也陷入了不安之中。 而那些俘虏们见到这些情况，脸色也不由变得欣喜了起来。 只要他们被包围了，那么自己就可能被释放！ 杨凡看了一眼这些俘虏，随后开口道：“荀副官，将所有俘虏都拉出来！” 一路上，都是荀副官押着这些俘虏。 随后，这上前俘虏被拉了出来。 杨凡看着前面越来越逼近的俘虏，看了一眼从后方不断逼近的奇典，开口道：“奇将军，你们立即让开一条通道，要不然我就杀了这些俘虏！” 奇典，听到杨凡的喊叫，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 “还真是一个天真的小子。” “继续前进，朝着唐军包抄而去！” 看到这个情况，杨凡脸色难看了起来。 现在西面，东面，还有南面，三路大军直接将他们困在了这乱岗岭之中，杨凡明白，这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荀副官看了一眼前方包围的大军，脸上露出了一丝纠结之色。 突然一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兄弟们，动手！” 荀副官一声大吼，随后荀副官的人直接拔出了刀，斩断了这些俘虏们的绳索，随后朝着奇典他们的方向前进。 “南诏国的将军，我们投降！” 荀副官带着他的的营，直接跑向奇典他们的军队，并且在奔跑的过程之中，还扔下了手中的长刀。 看到这个情况，杨凡脸色大变，脸色铁青！ “艹，玛德这荀副官，早知道一剑杀了他才好！” 许多虎狼军的战士们，此时也是无比难看。 他们这些虎狼军的人，居然当了叛徒！ 韦平诧异的看着荀副官他们这些人，随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阴沉了起来。 而杨凡看了一眼韦平，脸上立即露出了担忧之色。 韦平看到杨凡怀疑的目光，立即明白了过来，随即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大人，我们百越人虽然与大唐并无恩德，但是我们这些山里人，不是叛徒，也不畏惧死亡！” 看到韦平这个样子，杨凡也松了一口气，随后开口说道：“若是你们投降，大唐将再无百越族立足之地，不过，我相信你们！” 而奇典看到这变故，再看到他们手中的兵器都丢弃了，断然不可能是使诈。 “哈哈，你们这些唐军，若是能投降，我们能免你们不死！”奇典大笑道。 “投降，绝不可能，唯有死战！” 杨凡看了一眼地形，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决定了突围方向。 南面是不可能的，东面他们和南面连在一起，要是朝着这一面冲过去，自己恐怕立即就会包夹住。 所以只有西面，只要突破了西面，他们方有一线生机！ 坐以待毙，这是不行的，杨凡立即下了决定，发起反攻突围！ “全力西进，朝着西面攻去，不攻此关隘，誓不罢休！” 杨凡带领着军队，朝着西面冲去。 而在西面山岭口的那一批军队，也纷纷开始摆好了军阵，抵御杨凡这一队困兽之事的进攻！ 现在几乎是必死的局，只有死战，不顾一切的冲锋，才能杀出去！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虎狼军五千人，在唐朝都有家室，断然不可反叛的，而韦平他们因为部落的威胁，也死战不已。 而那些水贼还有海盗们，此时却是升起了异心，惶恐不已的看着前方。 不过他们数量太少了，只有一千多人，没有领头人，无法统一意见。 只能随着大部队方向前进！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杨凡怒吼着，神仙死猪，整个人都疯狂了，唐军们一股悲戚之意展现，也跟随这杨凡，全力攻去。 两兵交加，一下子便喊杀声镇天，强烈的冲击，几乎将整个展现熔炼了，一把把长槊们猛烈的冲刺，将敌军杀得人仰马翻，一时之间，杨凡他们势不可挡。 不过这些军队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条条将近三丈长的长尖木矛，朝着前方抵御而去，无数唐军都倒在了这长枪营之下。 杨凡冲在了队伍最前方，身上也不知道多出了多少刺伤，多少刀伤，不过他全然无惧。 终于在斩杀了一名长枪兵之后，从这狭长的展现中开出了一道口子，刺了进去。 “从这里，朝着两翼前方杀去，突破这些长枪营！” 杨凡挥刀怒吼，一刀斩下了一个敌军的脑袋。 无数唐军从这一个缺口汇入，一时之间，惨烈无比，无数人倒在了唐军的倒下。 而这些长枪营，也彻底溃败。 杨凡带领的数十死士，直接在长枪营地的防线上，撕裂了一个口子。 而在唐军后方，其余的两面士兵们也冲了上前，一时之间，杨凡背腹受敌。 这是穿越来大唐，打得最为惨烈的一个战役，无数士兵在他身边倒下，哀嚎声，痛苦的惨叫声，愤怒厮杀的声音，响彻于杨凡耳边。 而此时唐军也被包围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唐军奋勇无比，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杀出了一片血肉天地，并且不断的朝着前方缓慢移动。 这些抵挡杨凡唐军正面冲锋的弥勒部的军队，他们胆寒了。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如此猛烈之师！ 他们几乎所有人都疯狂了，悍不畏死，就算是同归于尽，也毫不畏惧，一时之间，他们的部落军民惨烈不已，不少人直接丧病。 第938章 血战，锐不可挡！ 面对这些唐军们的锋芒，他们避无可避，只能缓慢后退。 对于部落来说，青壮年是最重要的，他们终究也是人，不是这些困兽之勇的唐军，若是挡住了唐军，杀光了这些唐军又如何，他们部落的青壮年们又不能死而复返若是弥勒部的青壮年被打败了，他们弥勒部，恐怕会被其他的两个部落吞并。 他们怕了，虽然还在抵挡，但是撤退的步伐也加快了不少，同时有意的避开了过于惨烈的战斗，保存有生力量的情况之下，挡住唐军。 后军的奇典看到这个情况，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要是让这些人突围了出去，恐怕又让他们够延馋喘一段时间了。 “混蛋！”奇典看着前方战线不断往后面移去，说不定还真能让这些唐军们突围出去，他没有想到，这些弥勒部一万余人，居然借助地利的情况之下，还处于劣势之中。 前进，前进，再前进，只有杀出去，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所有人像是处于尸山血海之中，大地上铺满了血肉和烂泥，无数尸体被践踏得与泥泞成为了一体。 杨凡的部队爆发出了超凡的战斗力，对着前方悍勇无比的冲击，所过之处，无不胆寒！ 奇典见到如此，立即大吼了起来：“兵分三路，其一在后面拦截，左右两翼分别弧形的从两侧包抄过去，不能让这些唐军们突围！” 杨凡狂吼着，一鼓作气，势必要突围出去。 同时，他也看到了两岸山岭，后军绕路从前方包围过去，要是让他们第二层包围，那么自己的军队再强大，也无法突围出去。 杨凡的军队超强战斗力，让无数南诏军胆寒，他们都不敢正面面对唐军的锋芒，开始避开战斗，等待后军包拢，然后直接拖到唐军力竭！ 杨凡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不过，他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现在这正面抵挡自己的军队，已经只有薄薄一层而已了，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冲出去了。 “你们随我冲锋！” 抽出了十几个士兵，然后直接带队，脱离了大部队，朝着前方冲去。 他是想要借着这个冲势，撕开一个口子，让自己的队伍冲出去。 无数人倒在杨凡的倒下，此时杨凡浑身伤势，但是也顾不上这么多了，长刀直接朝着前方杀去，爆发出了无比恐怖的气势。 一时之间，这杨凡的锋芒五人敢当挡，撕裂开了一个口子，前面厚厚的防守部队，直接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 最终，杨凡一刀斩下了两名南诏士兵，终于看到了到了突出重围的希望。 此时，挡在杨凡面前的，还剩下几丈远。 “兄弟们，给我杀，快突出重围了！” 杨凡一声大啸，顿时许多人都激动了起来，士气大振，拼命杀敌！ 随着一声怒吼，杨凡也飞扑了出去，终于直接撕开了一个缺口，杀穿了敌阵！ 终于突出了包围了，杨凡立即朝着一边的敌军杀去，扩大缺口。 无数的唐军突围而出，在他们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见到杨凡他们突围了出去，奇典脸色难看无比， 杨凡，唐杰，还有几个校尉，带领这几百人殿后，并且狙击两翼，防止他们再包围，终于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唐军大部队全部突围。 杨凡他们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冲去，踏平了漫慢田野，那些水稻，全部被踩平了。 奇典狂怒不已，他们没有想到，瓮中之鳖，还能让他们跑了。 “中军随我追击，其他人打扫战场！” 奇典立即带领部队朝着前方追去，想要将他们彻底留下。 此时大战已经过去了无数的泥泞土地，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一片，地上躺着无数的尸体，还有哀嚎的伤员。 杨凡他们直接突围了出去，破开了这三万大军的包围。 不过，唐军们也损失得十分惨重。 而奇典他们追击了好一会，突然在一处山岭中被杨凡他们殿后的部队追击，漫天乱石从高处滚落，伴随的还有无数箭矢。 一下子，就有上百人倒在了地上，奇典一下子不敢冒进。 而杨凡他们短暂的狙击了一下之后，继续朝着前方奔去。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突围了，但是前路依然是看不到太多的希望。 毕竟他们是孤勇之师，身陷于南诏国之中。 而且原本杀到南庸关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南诏国的地图，只记载这与唐国接壤的情况，对于南诏国腹地的地形情况，完全不了解。 奇典返回了刚刚的战场，脸色出奇的难看。 虽然这一仗是他们胜利了，但是奇典明白，是输了。 他们这些唐军明明是被困之师，一场歼灭战，但是还是让他们逃走了。 这弥勒部的军队终究还是怕死，奇典脸上露出了一丝恼怒之色，要是这部落之军再勇猛一点，那么他们就能留下这唐军了。 可惜啊！还是让他们溜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这弥勒部的人，实在是唐军的战斗力，太过强大了，就算他的十二军抵挡唐军的正面冲锋，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唐军的战斗力，他可是被震惊了。 他想了一下，若是自己的军队陷入这样的处境，绝不可能突围出去。 原本这一万唐军，死死的被困在了砚山山谷，几乎已经是必死了，但是他们通过了匪夷所思的手段，逃了出去。 这一次大包围，原本也认为是稳操胜券了，但是还是让他们跑了。 他看向了战场，倒在地上的，大多数是战死的唐军。他这些尸体中，被泥泞的泥水全部染黑，少量人还微弱的抽搐着，显然还没有死绝。 想到了刚才爆发出强大战力的唐军，这些唐军大部分人视死如归的气势，爆发出了极其强大的战斗力，显然无疑是精锐之师！ 自己还不算输的太惨！ 不过，自己十二军一万兵，加上三万部落兵，还有砚山本地的一万军队，已经达到了四万人了，居然对付不了不满万的唐军，让他们几次逃脱了包围。 若是让大王知道了，自己这将军，估计要保不住了。 第939章 岭南道失守！ 他立即写了一份请罪的文书，报告了南诏大王，让手下朝着国都方向送去。 不过纵然是这些唐军在勇猛，他们最后的结局也必定要死。 此时他们朝着西边方向去了，在那边，可没有其他的路子返回东线，想去南庸关，要绕行千里才行，而且崇山峻岭，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西边方向，是江川平原地带，南边通海都督府的方向，西去温富川，北面河阳郡，他们也不过是从一个小的包围圈，进入一个大的包围圈而已。 “将刚才那投降的几百人给我拉出来，我要知道这一支唐军，究竟是何人率领的，居然有如此手段！”奇典开口说道。 没过多久，荀副官还有那几百人，就被押到了奇典面前。 看着一脸恐慌的荀副官，奇典眼中隐隐露出了一丝厌恶之色，但是有很好的隐藏了起来，然后笑眯眯的问道：“你能投降我们南诏，当属识时务者为俊杰，不错，不过你在唐军之中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一支大唐军队到底是大唐的哪一个部队的？” 荀副官听到这么问，连忙开口说道：“我叫荀优国，乃是大唐镇南军旗下六品军官，我跟随的那一只队伍叫虎狼军，有岭南道安抚使大人杨凡从西北调来的军队，总共有一万人。” 杨凡？ 奇典沉吟了一会，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人有两把刷子，颇有名将之风！” .... 而在岭南道，十一万大军，还有征调而来的十三万安南四洲的民兵，聚集在东兴河对岸。 “让那些民兵们，全部在河对岸，分部开来，形成一字。” “今天夜里，我们要发起进攻！” “是，我立即安排！” 而在东面展现，左棠还有三万大军在此镇守。 左棠看着河对岸密密麻麻的人影，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再过两三天，他们秦琼还有尉迟恭他们就过来了，到时候有五万大军支援，应该能守住岭南道，或许还能进行反攻。”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左棠喃喃自语道。 夜里，在河对岸虽然看起来漆黑一片，但是无数士兵们都偷偷朝着河流上游潜去。 同时，在东兴河，还有上百帆小船，木排，出现在上游的东兴河边上。 乐仲平带领着军队，偷偷上了船，然后往返不停的将士兵们运过来！ 等到十一万士兵全部过来，这里面，有只有三万士兵，是南诏军队，其余的都是南诏四洲之地的俘虏。 此时镇南军还在睡梦之中，丝毫没有感应到，危险已经降临了。 一时之间，突然杀声震天，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左棠慌忙起来，立即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南诏士兵杀了过来。 左棠脸色大变，随后立即高呼：“全军东边退去！” 一些反应快的，连忙拿起刀，连战甲也没有披上，就朝着东边奔逃而去。 不过还有无数人在慌乱之中，被这些南诏士兵淹没！ 一时之间，杀声镇天，而左棠带领这残军，朝着东边突破而去。 幸好这些士兵并没有太强的战力，经过一番苦战之后，他们终于突围了。 不过镇南军的大部队，直接被包围住了。 一时之间，这种惨叫声响起，无数唐军被劈死，许多唐军开始反抗了起来，但是丝毫没有任何作用，南诏这边，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所有人都骇然不已，他们没有想到，今天还风平浪静的对岸，一眨眼，全部神兵天降，来到了东兴河东岸。 而左棠带着两千士兵，朝着岭南道广州府的方向奔逃而去。 东兴河一旦被打通，整个岭南道，将再无关隘。 虽说广南东路与广南西路之间，尚有德州关隘可以阻挡敌军，但是现在镇南军只剩下了两千余人，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所以，他们只能一路西下，逃到韶州，离开岭南道，要不然他们唯有一死。 第二天，整个岭南道的世家们都慌乱了，都纷纷朝着韶州方向跑去，不少世家，还特意上山躲避，岭南道沦陷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岭南道的世家。 无数人恐慌了起来，他们都没有想到岭南道沦陷得如此之快，那三万大军，一夜直接全部被瓦解，只剩下区区两千余人！ 邱家！ “快，收拾东西，拿好地契，全部人员去到广州港口，我们坐船离开岭南道避祸！” 黄家，陆家，两家也带着家族的大部分资产，还有主要成员，往韶州方向走去，希望能通过韶州离开岭南道。 岭南道的天，如今变了，异族入侵，听闻南诏军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经连续屠城两座，顿时吓得人心惶惶。 长安！ 仅仅一天时间，岭南道沦陷的消息，便传回了长安。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 “混蛋，镇南军是饭桶吗？才几天时间，居然就守不住了，而且三万镇南军，只剩下了两千，混蛋，饭桶！”李二拍着桌子，怒骂了起来，脸色铁青无比，相当的难看。 在太极殿之下，群臣看到暴怒的李二，都不由感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 “立即从吐蕃守军，派三万大军，支援岭南道，南诏国居然也敢惹我们大唐，他们这是在找死！” 这时候，一个人匆匆走了进来，焦急的说道：“报，陛下，前线告急，吐蕃出兵，侵占了我们莽州，河州地区！” 这冲进来的使者的这一个消息立即让满堂震惊了起来。 很明显，吐蕃跟南诏商议好了，共同出兵对付大唐。 岭南道尚且远在南方，但是吐蕃出兵，那可是能威胁到长安的存在。 若是西方防线被突破，那么吐蕃兵将一马平川，直取长安。 “调一万玄甲军，三万骑兵，随我出征，我要亲自征讨吐蕃！” “岭南道这边，吩咐秦琼，尉迟恭两人守住韶关山路，不得冒进，等我们解决了吐蕃，再收复岭南道！” 李二立即在心里做了决断，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处理好吐蕃出兵。 “还有，李靖，你直接去高句丽，去哪里镇守，高句丽这边可能见到可趁之机，会趁机入侵幽州地区。” 第940章 太子监国 李靖惊诧的抬头看向李二，本来自己这一把利刃，已经让李二藏于刀鞘之中了，但是现在居然还有机会亮剑！ 李靖顿时欣喜若狂，开口道：“微臣遵旨！” “侯君集，北上，协助程咬金，镇守边疆，以防西突厥卷土重来！” “微臣遵旨！” 随后李二看向了李承乾，开口道：“太子，父皇亲征，你当为监国，处理朝廷内事，切不可出乱子！” “儿臣遵旨！”李承乾脸色凝重，拱手说道。 卫王李泰看到李承乾监国，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嫉妒之色。 随后李二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李泰。 如今自己离开长安，这一把磨刀石自然要带走，要不然让他们搅弄得朝堂大乱。有失皇室威仪！ 想到这里，李二开口道：“卫王，你随我出征！” 听到李二这么说，李泰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他以为，父皇带自己过去，是宠爱自己，所以才让自己随着父皇亲征的。 大唐这个机器，开始全部运转了起来。 所有人都凝重不已，他们知道，这一次的动荡，已经足矣威胁道大唐的社稷了。 ..... 杨凡他们经过了几天的奔逃，终于暂时甩开了南诏军的追击，所有人松了一口气，不少人直接倒地不起，直接进入了睡眠之中。 “唐将军，清点一下，我们虎狼军大概有多少损失！”杨凡看着这些残军，神情带着些些许悲伤。 随后唐杰开始清点人数了起来，好一会之后，脸色难看的来到了杨凡面前，开口说道：“我们虎狼军的兄弟们，损失了大概有一千八百余人，而两千预备营，只剩下了区区七百多人。” 前两天的那一场突击战，直接让虎狼军损失了三千余人，杨凡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而且荀副官，直接带着南诏地图离开了，现在他们就像是一个瞎子，所在什么位置不知道，所在何处也不知晓！ 突然，冷校尉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开口说道：“将军，这个人他没有跑！” 杨凡抬头看去，看到此人脸上顿时露出了诧异之色。 此人正是南诏的俘虏，良延平！ 看着这一个大汉，杨凡开口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之前有这么多的机会可以逃跑，为何你还不逃？” 杨凡十分疑惑此人，明明有机会逃走，但是还是跟随他们这些残兵逃到了这里。 “如果我不跟你走，那么我会死！”良延平开口说道。 听完这良延平的话，杨凡顿时疑惑了起来，不解的看着他。 “我跟奇典有私愿，我之前本想着冲回南诏军队，但是奇典他架起了弓箭，朝着我射来！”良延平开口说道。 杨凡听到这么说，顿时有些怀疑了起来，随后朝四周的人问道：“你们当中，又谁能够佐证？” 此时一个虎狼军士兵站了出来，诺诺的说道：“我好像看到，他确实是被弓箭逼回了我们军队之中。” 听到这个士兵这么说，杨凡不由大笑了起来。 “良延平，没有想到你最终还是成为了南诏国的叛徒！”杨凡戏谑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良延平脸色也相当难看，他虽然是块头大，但是也不是傻子，他明白了杨凡的话语。 自己跟奇典有私人恩怨，奇典原本想要杀死自己，但是被自己挡住了弓箭，自己无奈只能折返了唐军之中。 而自己又不能落在他的手上，只能跟着唐军逃窜，这样一来，那么自己这个行为，就直接给自己打上了叛徒的标签。 就算自己并没有反叛，最后在奇典的口舌之下，自己恐怕也不会落到好处。 此时，他担忧的看了一眼前方，自己成了叛徒，恐怕自己的家人，会受到牵连。 在南诏国，若是叛徒，当诛九族！ 杨凡看到他这个样子，随后开口说道：“既然你成为了叛军，那么不如就为我们唐军效力，只要你跟着我，我保准让你加官进爵！” 良延平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对于加官进爵并不感兴趣，我在意的只是我的家人，唐朝的大人，我想请求你放了我！” 这两米多的汉子突然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恳求道。 “你在担心你的家人？”杨凡眯着眼睛说道。 “对，要是我成了叛军，我父母很有可能受到牵连，我需要回去救他们。”良延平开口说道。 杨凡想了一下，开口说道：“我可以答应放了你，不过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听到杨凡这么说，良延平眼中露出了惊喜之色，随后开口问道：“什么要求。” “我需要信息，我需要一切关于南诏国的信息，越详细越好，还有，告知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逃脱追兵的追击，南诏国的军队情况。”杨凡直接开口问道，现在自己最想要知道的，就是情报与信息。 现在他们就像是一个瞎子，没有任何信息来源，就像是一群抱头鼠窜，不知方向的老鼠。 良延平沉吟了一会，随后开口说道：“这里没有任何地形可以逃生，这里是江川地带，是南诏第一大平原，前方洱海，南诏六部的发祥地，同时也是南诏的第二城，江川城，北上是河阳，南下是温富州，都有重兵镇守，每一个城的地方军，至少一万。” “你们如今就像是进入一个口袋，而后面就是袋子口！” 听到他这么说，杨凡脸色难看了起来，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处于周边势力的包围之下。 “那么南诏国的军队情况，到底有多少？” “南诏国一共有十二个正规军，共十二万人，南诏六部，每部拥有两万军队，这次六部精锐全出，讨伐大唐，其中追击我们的，是第十二军，将军奇典，共计一万人，至于其他的人，应该是地方军。” 听到他这么说，杨凡对于这南诏国的实力也算是知道了个大概。 随后杨凡又开口问道：“那你跟第十二军的奇典，有什么恩怨？” “我亲手打死了他的弟弟？” 听到良延平这么说，杨凡明白了为何奇典要放冷箭杀他。 “那这次讨伐大唐的主将是谁？” 第941章 突然出现的战马 “乐元帅，乐仲平，他好像是你们唐国的中原人，不过十几年前，就逃到了南诏国，并且受到大王赏识，成为了大司马！” “原来如此，原来他也是中原人，难怪这南诏国，在不知不觉之中，发展出了这么强大的实力。” 十二万步兵，若是都是按照奇典他们这些军队的实力，也算是相当强大的一个国家了，比南齐不知道强大了多少。 “那你为什么会说中原官话，你是什么人？”杨凡开口说道。 “我先辈是夜郎国的贵族，家族居住在江川地带，自然会说中原官话。”良延平说道。 现在杨凡基本已经了解了一些信息了，随后开口说道：“你能不能给画一张简易的地图，没笔，用匕首在木板上刻画，附近的，画好之后，我就让你离开！” “你说的是真的？”良延平惊喜的看着杨凡。 杨凡点点头，随后没过多久，良延平便用木板，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杨凡看了一眼，相当满意！ “好了，你可以走了，如若你遇到什么意外，想要投靠我们唐军，我杨凡随时欢迎！” “好，我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良延平说完了之后，就直接离开了，而杨凡看着这一张木板上面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现在杨凡他们的情况根本就是必死之局，正如良延平所说，他们进入了以一个口袋之中，被死死的包围着。 想了许久，杨凡都没有想到破局之法，索性也不想了，直接在这山坡上睡了起来。 才休息了两三个时辰，杨凡就起来了，看着一望无际的星空，陷入了沉思之中。 南方多雨水，军中水源问题基本不用担忧，而现在他们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奔逃，现在基本已经没有干粮了。 而且现在前面有伏兵，后有追兵的，局势相当严峻。 突然，韦平急匆匆跑来，杨凡见到他过来，脸色微变，随后立即问道：“韦平，这么着急，是南诏军队杀过来了吗？” 韦平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是，我们在前面发现了一批队伍，大概有两千人，而且还有运送一批战马，大概有三千。”韦平前来报告。 “什么，你是说他们有三千战马？” 杨凡惊讶的问道。 “对，他们正朝着东边，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来到我们附近了！” “快带我过去看看！” 杨凡立即让韦平带去查看，往前走了一段路程，终于看到下面平地上，一群人正在休息。 他们这些人，大概有两千左右，护送着许多战马，而且还有十几辆马车，不知道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些战马，绝对是他们送去前线的物资。 看到下面这些人，杨凡顿时万分惊喜了起来。 “你看着这些人，我马上去叫人！” 杨凡直接朝着他们休息的营地赶去。 ..... “这三千战马，可是大王花了无数粮食，珍宝才换回来的，运往前线之后，大唐的岭南道绝对抵挡不了！” “我们也从大唐的一个地下市场中，收集到了五百重甲，他们一定意想不到，他们制造出来的战甲，会出现在我们军队之中。” 队伍前方，两个大汉笑着说道。 突然间，四面八方出现在无数人，纷纷朝着他们杀了过来。 “我们可是大王帐下的王军，谁敢造次！”一名军官脸色大变，怒吼了起来。 “打得就是你们！” 杨凡主动朝着前方杀去，顿时无数惨叫声响起。 这两千人，根本就不是如狼似虎的唐军的对手，无数人倒地，许多士兵都投降了起来。 他们惊恐无比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神秘部队。 “你们，这是大唐的战袍，你们这是大唐的军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一个军官大喊道。 “没错，没有想到你们队伍还有会说大唐官话的，不错，不错！”杨凡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淡淡的说道。 听到杨凡的话，这个军官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了起来。 在南诏国突然出现一支上万人的大唐军队，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报告，缴获战马三千匹！”一个校尉开口说道。 看着这些高大的马，杨凡脸上；露出了笑意。 这些高种马，不是南边的矮种马，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战马。 忽然，一旁的唐杰脸色大变的跑了过来，脸色难看的说道：“报告大人，你过来看一下！” 看到唐杰脸色难看的样子，杨凡不由疑惑了起来，随后跟着唐杰朝着前方走去。 唐杰带着杨凡来到了一辆辆马车面前，然后掀开帘子，里面竟然出现了一批批的重甲！ “这是大唐的工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唐杰惊骇的说道。 看着这些重甲，杨凡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这些重甲出现在这里，简直匪夷所思。 要知道，这些重甲每一具都要记录在案，并且标有记号，属于最高等级的管制品。 私藏盔甲，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如今突然出现在了南诏国之中，肯定是有人中饱私囊，利用这些重甲争取利益。 这可是叛国的大罪，而且能管理到这些制重甲的军需坊，绝对是大唐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盔甲出现在这里，证明大唐之中，有着一条硕大的蛀虫。 要知道重甲，就算是大唐，也只不过是只有三万玄甲军而已，如今这里居然出现了五百具！ 每一具重甲，造价成本需要一百两银子，而且只是成本而已。 五百具，成本就已经五万了，若是卖出去，价格起码要翻十倍，那就是五十万两。 杨凡立即来到了这会说大唐官话的军官面前，冷声问道：“这些大唐重甲，你们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王军之中的一个副将而已！”这南诏军官开口说道。 看着这些物资，许多战士们也都高兴了起来。 “有了这些马还有战甲，这些追击的人敢追上来，我们也敢对他们发起进攻！”一个校尉大笑道。 听到这么说，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确实，这一批战马还有战甲，无疑是让他们虎狼军枯木逢春。 第942章 复仇！ 虎狼军，原本就是骑兵，有上万战马，所以几乎所有士兵，都经过了骑兵训练！ 如今有了这些战马，在江川这片地区，他们几乎能纵横千里。 三千骑兵，还有五百重甲，这一队骑兵，在南诏将正规军全部调去前线的情况下，他们在南诏，就是无敌的存在。 就算打不过，也能顷刻脱离战场，立于不败之地。 骑兵机动性几倍于步兵，冷兵器时期，骑兵对于步兵来说，就是天花板的存在。 “哈哈，有了这些战马，之前追我们的南诏军，也该要还账了！”唐杰大笑了起来。 这一次来到了南诏，损失了几乎一半的士兵，现在报仇的机会终于到了。 虽然他们现在只有三千余虎狼军，和八百预备营，但是也足够了。 在骑兵的机动性，还有大唐的利器，两者加起来，这些南诏军，就是可以当成切瓜一般的存在。 “大人，这两千俘虏，该怎么办？”唐杰开口问道。 杨凡看向了这两千俘虏，随后开口说道：“问他们愿不愿意投降，不愿意的就处死，愿意的就将这些俘虏分散，由预备营的八百人作为监督，为我们所用！” 随后唐杰提着刀，朝着这些俘虏走去，找出了几个会说中原官话的人，同时拿着刀恐吓他们，并让他们作为翻译。 在屠刀威胁之下，几乎所有人都愿意愿意被收编，这两千部队，直接揉碎了，弄入预备营之中。 当然，这些人杨凡是不敢让他们上正面战场的，要不然下一秒估计就直接对自己将士们拔刀相向了。 不过运送后勤，这些倒是能派上用场。 现在杨凡他们得到了这些战马还有重甲，面对二万多杂牌兵，还有一万南诏正规军，他有把握直接将这些军队刺穿！ 虎狼军原本就是上可战马作骑兵，下可作战当步兵，此时他们看到一匹匹战马，不由兴奋了起来，立即站了出来。 随后杨凡让这些人骑上了战马，然后再挑选了虎狼军唐杰的主队五百人，披上了战甲，组建成重骑兵。 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演练，这些骑兵们也短暂适应了战马！ 这些战马还有士兵们，都覆盖着严严实实的战甲，太阳光照之下，发出阵阵耀眼的反光。 “大人，我们要不要立即调转方向，朝着南诏军杀去，好好出一口恶气！”唐杰开口说道。 “立即集合队伍，让虎狼军，原本是副骑的士兵出来，换上战马，披上重甲，剿灭这些敌军！”杨凡大笑着说道。 现在已经是清晨，太阳初起，杨凡看向后方，面露冷笑。 杨凡骑上了战马，随后回头对着这新的骑兵说道：“诸位随我前行，朝着前方赶去，为我们弟兄报仇。” 杨凡策马狂奔，一种无法言喻的畅快感觉涌上心头。 这三千骑兵，朝着前方冲去，主动寻找南诏军复仇。 奇典带领着三万多军队，刚刚准备收起营地，继续追击杨凡他们的军队。 突然，一阵阵奔腾声响了起来，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前方，顿时看到了一队骑兵，正在飞快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奇典远远看去，立即发现了前方领头的那人，是杨凡。 见到如此，奇典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拥有战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变出来的吗？” 奇典并不知道这三千战马的事情，原本这三千战马，属于南诏国的秘密，除了大王还有大司马两人知晓，其余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此时看到他们追击了两天的残军，居然换上了战马，穿上了厚重的战甲，简直是无法想象。 难道他们都是神笔马良，画出来的吗？ 奇典惊恐的看着前方的骑兵，震撼不已。 不过他见到敌军奔袭而来，强行按下了心中的疑惑，立即让部落民兵冲了上去，组成长枪阵，想要抵御住这一波骑兵。 双方交接在了一起，这些长枪兵对于五百重骑来说，根本无法造成威胁，只是转瞬之间，就撕开了长枪阵，后面的骑兵直接穿入军阵之中，然后立即将战场分割了起来。 这些竹子削尖的竹矛，对于这些钢铁怪兽来说，根本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而唐军的长槊长枪，借助冲势，刺穿了一个又一个的敌军。 双方军队一交接，就直接溃败了起来。 虎狼军，本是精锐的骑兵，比起大唐最精锐的玄甲军来说，虽然有差距，但是也是相当的强大。 一时之间，敌军立即溃不成军，这些杂牌军仅仅一个冲击，就被击溃了一小半。 而杨凡他们这些骑兵们，在战场上肆意冲杀，锐不可挡如入无人之境！ 奇典看着这些骑兵，脸色惨白无比。 在平地上，他们根本不可能是这些骑兵的对手。 而且这些杂牌军战斗力相当弱小，根本抵挡不住杨凡他们一次冲击。 无数人开始溃逃了起来，唐军在后面大肆追砍，地面上顿时铺满了南诏军的尸体。 “所有军队，跟我前行，我们赶往太平山，借助山势，这些骑兵将再无用武之地。” 奇典带着队伍朝着想着北边冲去，而杨凡他们这些骑兵，形成了一个弧形，包围住了这些敌军，不断策马随着他们奔行，同时砍倒了一个个敌军。 他们就像是一张网，直接网住了这些人，而对于这些骑兵，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 可以对这些骑兵造成威胁的，只有长枪营，但是由于南诏物资短缺，长枪基本是用一种硬竹子烤制而成，面对这些盔甲，根本无用武之地。 唐军他们可谓是酣畅淋漓，之前的十几天时间里，他们就一直憋屈到了现在，而且还在上次大包围中，损失了近两千的弟兄，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出一口恶气了。 无数南诏国的士兵，倒在了唐军的锋芒之下。 而他们似乎不敢停留，都争先恐后的朝着太平山的方向奔去。 杨凡想到要让手下骑兵前去拦截住这些军队，但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立即否决了。 虽然骑兵们机动性强，可以直接拦截住这些南诏军的前路，但是骑兵们至少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现在自己的这三千骑兵，可是心头肉，如何能舍得汤这些战士们去冒险拦截。 第943章 反客为主 所以，他们也只能尽力的驱赶着这些南诏军队，不断的掠杀这些南诏军队的有生力量。 杨凡他们这一次可谓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他没有想到，这南诏居然给了自己自己这么大一个礼物。 这三千战马的到手，直接让杨凡他们破了这一个死局，而且还反客为主，直接对这些南诏军发起进攻。 虽然他们只有三千骑，但是也已经够了，凭借这良好的机动性，这些南诏军队那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这些南诏军像是被赶羊一样，被驱赶着前方逃去。 最后，这些南诏军团奔上了一个山岭，蜂拥而上，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朝着前方奔袭而去。 见到这个情况，杨凡立即当机立断，然后直接将整个队伍分割了下来，三千骑兵就围住了六千人，让他们无法奔袭上山。 要知道，上了山之后，杨凡的骑兵将再无用武之地，都是崎岖的山路还有密密麻麻的灌木，这些战马只会是负累。 而杨凡率领骑兵，直接将他们这些队伍分割了开来，留下这六千人。 而且这六千人，还是这些南诏军的后备军，负责运送军中的各种粮食物资等等。 这六千人看到自己被困住了，脸色都相当难看，顿时变得惶恐了起来。 “投降不杀！”杨凡看着这些士兵，高声说道。 一旁杨凡专门挑选的翻译，开始翻译了起来。 顿时无数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然后跪倒在地面。 登上了山的奇典，从山上往下看去，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了起来。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些大唐军队，突然有了这么多的战马还有盔甲。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战马和盔甲，是南诏国的王，运往前线的秘密武器。 只不过这个秘密武器现在被杨凡他们直接截胡了。 随后杨凡他们三千骑兵，抢掠了这三万大军的物资。 这一下子，杨凡他们棋盘彻底活了。 杨凡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现在这个情况，这三千骑兵，将能彻底改变大唐与南诏两国的局势。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个变数！ 杨凡现在俘虏了接近八千人了，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不过，杨凡打算要让这些俘虏们，彻底决裂向自己才行。 杨凡在心里暗暗猜想着，然后带着俘虏，回到了营地里面。 杨凡将各种物资发放给士兵们，几日都是吃干粮的士兵们，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唐杰来到了杨凡面前，立即开口问道：“大人，如今我们的符箓已经接近八千了，这要是不处理好，恐怕是一个隐患！” “要不然我们将这些俘虏的士兵们，杀死一半，这样既能消灭了南诏国的有生力量，而且还能震慑剩下的士兵，为我们所用！”唐杰抬头看了一眼杨凡，充满杀意的说道。 杨凡笑着说道：“我心中已经有了计划，这八千俘虏，我另有大用！” 听到杨凡这么说，唐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愕然之色，不知道接下来杨凡的计划是什么，于是开口问道：“大人，您的计划是？” “现在我们身陷于南诏国之中，而且南诏国几乎全部正规军，全部调出去攻打岭南道了，如此一来，国力空虚，我们可以在南诏境，攻城拔寨！”杨凡冷冷的说道，脸上露出了一抹杀意。 “我会让这些俘虏们，为我们攻下南诏第二城，这样一来，南诏大乱，前线的军队会调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与唐军他们联合在一起，合力诛杀这些南诏十二军！” 听到杨凡的计划，唐杰愣了一下，随后佩服无比！ “还是大人您想得周到，在下佩服！” 沉吟了一会，唐杰继续说道：“可是，后面那些上了山的南诏军，我们怎么处理，要是我们攻城的时候，他们倾巢而出，再度围住我们，我们可能要有所损失！” 杨凡冷笑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他们还没有这个本事，这些南诏军，虽然战斗力挺强的，但是比起大唐的正规军来说，根本不可比，他们还没有这军事素养！” “而且，我还会派遣五百骑兵，守住守住山下的这一个关隘，只要他们前军敢下来，立即迎以痛击！” “再者，攻城的主力，是这些俘虏，而不是我们。” 听完杨凡的计划，唐杰忍不住欣喜了起来。 “要是我们攻下了江川地带，我们就彻底将南诏国中枢，与攻打我们大唐的军队割裂了开来，到时候南诏国绝对大乱。” “围魏救赵，这绝对会让他们自乱阵脚，若是再派遣使者，返回岭南道，通知哪里的守军，我们就能直接直接瓦解南诏国。” 杨凡也笑了起来，唐杰原本是太子的心腹，自然有两把刷子，一下子便将整个局势分析得清清楚楚。 “只是我们想要与镇南军这边通讯，有些难度！” “我会安排一些人，只要这些南诏十二军回援，立即就让他们前往大唐，只是不知道现在大唐到底是什么情况了。”杨凡说完，看了一眼前方大唐的方向。 如今大唐岭南道，可谓是慌乱无比，整个岭南道沦陷，无数世家大族，皆上山避祸，而且还有许多的百姓遭到屠戮，南诏十二军的人，六万前往了桂林郡，六万镇守韶州山道。 这样一来，两个通向岭南道的入口，都被南诏他们死死把控住了！ 这些南诏军可是凶残无比，一路上攻破了无数州府，劫掠了无数粮食，并且杀死了大量的百姓。 可以这么说，经过了南诏军的扫荡，现在岭南道一些地方，可谓是百里无鸡鸣！ 无数尸体顺着西江往下流，汇入了大海之中。 整个岭南道，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炼狱。 而逃回韶州群山的左棠，此时冷汗直流，看着前方的两人，心里头有些害怕。 “什么，你们三万大军，就只剩下了这么点？”秦琼看着左棠，脸色难看的说道。 “他们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只有区区的三万人，根本无法抵挡南诏国的大军，他们那边正规军足足拥有十一万人，而且还征集了安南四州的青壮百姓，用来对付我们镇南军，我们直接陷入了包围之中，还是我奋力而战，才堪堪带回来了这八千士兵。” 三万镇南军，直接损失了两万二，还有无数后勤兵，可以这么说，现在镇南军已经名存实亡了。 秦琼看着这左棠，也不好处罚他，现在也只能等战争过后，再让陛下清算了。 第944章 攻江川城 乐仲平深处与军帐之中，看着地图上的岭南道，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打败了镇南军，而且还守住岭南道的咽喉，这些大唐人要收复岭南道，无异于登天之难。 只要后面南诏六部将一些人迁徙来岭南道，就能彻底经营住岭南道这个地方，到时候南诏国的国力，会有无比巨大的提升。 只要慢慢消化了岭南道这个地方，到时候大唐面对南诏国，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他突然皱起了眉来，他有一个疑惑。 这困守砚山的第十二军，现在怎么也该处理完战斗了，怎么还没有到？ 不日后，还有三千战马到来，他需要在十二军之中，调出三千士兵，组建骑兵营。 想到这里，他立即叫来一人，开口说道：“你带几人从安南四洲返回砚山，看看他们十二军到底在干嘛！” “是，元帅！” 不知为何，乐仲平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江川城中，城主南宫云看到乌泱泱的大军，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他之前收到了奇典的密信，说是调兵镇守各路关隘，防止流窜在南诏的唐军奔逃。 但是进入他们镇守关隘的守军们，突然遭遇到了袭击，这些如狼似虎的骑兵，手里拿着大唐的长槊，直接灭杀了他们分派出去的守城军！ 而现在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在几千骑兵的驱赶下，攻向城门。 这一大片人，都是南诏国的士兵，不过在后面的骑兵不是，明显是唐军。 此时他骇然不已，立即立即分析起了各种情况。 “城主，你说有没有可能，之前从我们江川运送而过的战马，被这些唐军所截获了！”一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到这话南宫云脸色大变。 这是，在骑兵的驱赶下，无数叛军开始攻向江川城。 “给我守住城门！” “你从后面城门出去，立即向国都汇报江川面对的情况，你，也出去，去通水，河阳，找援兵？” 南宫云焦急无比，若是江川城破了，恐怕他们日后将会受到大王的治罪，自己这城主的身份，可能也直接被撤了，而且还有后性命之忧。。 “快，给上守城器械，让守城军登上城头，切不可让他们攻上来。” “你带领一千百人，守住西边城墙，万万不能让他们冲上来！” 南宫云急忙调度守城军，开始守城了起来。 幸好这龙田镇依水而设立，北面，西面都与洱海接壤，只有东南两面，要面对攻城的压力。 自己手里还有六千士兵，守住江川城，应该不是问题。 这是他的底气。 而杨凡看到这些南诏叛军久攻不上，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了起来。 退兵！ 军中退兵号角响起，这些南诏叛军不由松了一口气。 而城头上的守城军们，此时也都难看不已。 看着这些叛军，杨凡脸色变得冰冷了起来。 “现在，你们八千叛军，分为两队，日夜攻城，两天后，若是拿不下江川，我们将会直接处死你们。” “现在你们已经是叛军了，南诏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与我攻下江川，并且跟着我，瓦解你们南诏国的部队，只要你们大人投降，你们这些叛军，方有一线生机！” “我，大唐岭南道安抚使向你们许诺，只要你们攻下江川城，城中所有财物，所有东西，皆任由你们劫掠，并且战争过后，我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带你们入大唐岭南道之中，成为真正的大唐人。” “现在，唯有攻破江川，你们才有一线生机！” ... 杨凡不断的对着这些叛军讲话，替他们拨开了层层包裹的信息，找出了一条唯一活命的路子。 果然，在杨凡训话之后，这些士兵们变得勇猛了许多，不知道是为了活下来，还是为了城中的财宝，许多人都卖力的攻城起来。 看到如狼似虎的叛军，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只要攻下江川，这八千士兵犯下了滔天大罪之后，他们才能彻底的怕了，从而倒向自己，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刀。 至于残酷，战场之上，本来就是残酷的，要是他们攻下了岭南道，恐怕岭南道的百姓们，也好不到那里去！ 要说错，也是南诏国图谋再先！ 这时候，杨凡突然看到了左边，一股黄烟直直朝着天空升起。 见到这个情况，杨凡让唐杰镇守攻城部队，然后自己带着五百重骑，朝着左边杀去了。 杨凡早已经在各个必经之路上，留下了人手，只要有支援部队前来，就会发出讯号。 杨凡借着重骑兵的威势，正在使用围城打援战术。 五百重骑兵狂奔，没过多久，就看到了起码有三千人的部队正在朝着江川的方向而来。 见到这个情况，杨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发起冲锋。 这些府兵，脸正规军的实力都达不到，怎么可能是杨凡的对手，短短的冲锋，这三千人立即溃不成军，直接崩溃了。 杨凡这些重骑兵，几乎没有任何压力，就直接将队伍冲散，斩敌一千。 看着溃逃的府兵，对于重骑兵来说，不过是一群蚂蚁而已。 杨凡也没有管他们，直接带着重骑兵返回了江川城下。 而攻城战相当激烈，杨凡他们的部队死死的看着这些攻城的人，只要他们有任何再投靠南诏的可能，立马发起冲锋，将这些人一个个砍成窝瓜！ 随后其他几个方向，又出现了援兵，但是都被杨凡直接带兵给击倒了。 而在杨凡他们热火如荼的攻城时间里，南诏国可谓是举国震动，他们没有想到，这唐朝残军居然有如此威势。 南诏国都之中，一个坐在王位上的男人听到江川正在被唐军攻打，而且自己的战马还被这些唐军残军掠夺了，气得差点一口老血都吐出来了。 “大王，现在江川城告急，要不要立即让大司马返回支援？”南诏国的左相开口说道。 南诏国分为左右两相，右相为大司马，掌控全国军权，左相统领文武百官，为丞相。 听到丞相这么说，王位上的男人沉思了起来。 “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才攻下岭南道，不可能放弃，你说这些唐国残军只有四千余人左右，六千叛军？”南诏国王问道。 第945章 南诏王亲征 “是的，根据前线战报，他们的实力只有这些人，我们这边有十二军，还有弥勒部，师兴部，麋鹿部三部民兵，江川城有一万守军，周边两城，大概有一万守城军，合计起来，我们大概有五到六万的士兵。”丞相开口说道。 听到丞相这么说，南诏国王暴跳如雷，怒骂道：“真是一群废物，整整五万多人，居然不是这几千人的对手，混账...” 南诏国王怒骂了起来。 看着一脸愤怒的南诏国王，丞相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可都是大唐军队，而且还夺得了我们支援前线的战马和战甲！” “那又怎么样，他们可十倍于敌人，都拿不下这些人，真是匪夷所思！”南诏国王怒道 丞相开口说道：“唐人骁勇善战，勇猛无比，而且还获得了战马重甲，我们这边的，大多数都是没有训练过的府兵，其中的差距，不是人数能拉进的。” “现在建议陛下将十一军团中，调取一些正式军回来，围堵杨凡他们，封锁住各个路口，埋伏各种弓兵，让正式军不断骚扰这些唐军，让他们疲于奔命，最后直接将这些人擒杀！” 对于丞相的建议，南诏国王立即一口回绝了，开口说道：“不可能调兵回来，我们好不容易才攻打下了岭南道，并且扼住了岭南道的咽喉，要是调兵回来，唐国的反击，我们可能抵挡不住，根据细作那边打探回来的消息，大唐调取了五万大军，想要反攻岭南道。” “若是有个闪失，很有可能我们南诏这么多年的谋划，就泡汤了。” 丞相看了一眼南诏国王，开口问道：“那这些唐军该如何处理，江川乃是平原地带，府兵们根本就不是这些骑兵的对手。” 南诏国王沉思了一会，随即冷笑了起来，开口道：“不就是骑兵，我们也有上万骑兵，朕要御驾亲征，带领一万禁卫军，剿灭这些唐军余孽。” 听到这么说丞相大惊失色，连忙劝说道：“陛下，不可，我们这些禁卫军的战马，是矮种马，不是这些吐蕃战马的对手。” “那有如何，我们可是拥有一万骑兵，到时候收拢附近的州兵，能有七八万，到时候拿下这区区五千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 杨凡他们胁迫叛军攻城，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连续攻城，现在守城军越来越疲惫了，已经有一些人，可以突破城墙了。 看到这个情况，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按照这个趋势，想必要不了多久，这江川就被攻占了。 周边也来了好几拨的支援部队，但是都被杨凡的重骑兵冲溃，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部队，再敢支援了。 而南诏第十二军，直接被杨凡用一千多预备营，锁在了山岭之上，让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突围下来救援。 正可谓风水轮流转，之前他们连续围困杨凡他们两次，现在杨凡反客为主，也将他们死死的锁在了山上。 他们想要下山，除了悬崖上跳下来，没有任何一个办法。 而且他们的大部分军资，都被杨凡劫掠了，也就是说，他们这几万人，在山上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要是秋季就好办了，自己直接一把火将这些人全部烧没了，只是现在正是雨季，根本无法燃起山火。 而在大唐境内岭南道，一个人急冲冲的冲到乐仲平面前。 看到来人如此慌忙的样子，他不由呵斥道：“慌慌忙忙，成何体统，有什么事情禀报。” “不好了，十二军锁这的唐国残兵，居然直接突围了出来，而且逃窜到了江川地带！” 听到这人的话，乐仲平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什么，你说他们这一支不足一万的军队，居然突围了出来，并且逃到了江川地区，这十二军的人是饭桶吗？” 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他们这些余孽逃到了江川地带也无济于事，那里整整有着三万的府兵，还有第十二军一万正式军，如今他们剿灭了唐军余孽了没有。” “第十二军大败，而且师兴部，弥勒部，还有麋鹿部，三部之军也与十二军大败，现在这些唐国残军，正在攻打江川城！” 听到这么说，乐仲平脸色顿时大变。 “这什么情况，他们这些唐军是天兵天将不成，只有不足上万人，能攻打江川部，而且还打败了几倍于唐军的第十二军？” 乐仲平看着这个士兵，满脸不可思议。 “他们好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三千战马，还有五百重骑，一下子锐不可当，无人是这些唐军之敌！” 乐仲平脸色铁青，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南诏国这秘密购买的三千吐蕃战马，还有五百重甲，落到了这些唐军的手中。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是否回援！”一个副官开口问道。 乐仲平沉思了起来，随后看了一眼韶州的方向，这些唐军大部队皆聚集在韶州山地，桂州那边应当没有唐军，于是立即开口说道：“立即让桂州的几万大军回援。” 这一个命令发出去后，没过多久，一个人又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大王传令，让元帅镇守岭南，无需回援，大王御驾亲征，带领一万禁卫军骑兵，剿灭唐军余孽，让元帅不可分心，做好御敌之备！” “元帅，既然无需回援，我立即就让前去报信的士兵返回！” 乐仲平点了点头。 ...... 杨凡派去安南四洲的探子回来了！ 杨凡看着这些探子，开口问道：“你们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这探子抬头看了一眼杨凡，随后开口道：“岭南道已经沦陷，而且安南四洲，尸横遍野，无数老幼孩童，皆惨死在了这些南诏军的屠刀下！” 整个安南四洲，都弥漫这一股浓浓的尸臭，令人作呕！ 几乎每一个村子，都有过半人被屠杀，剩下的百姓，家中无余粮，也频临饿死！ ..... 听到这探子描述的惨状，杨凡愣住了，随后心里升腾着一股怒火。 大唐百姓们，居然遭受了如此惨烈的境遇！ “你们，起来，给我攻城，今日若不攻破江川，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杨凡看着这些南诏叛军，怒吼道。 所有叛军们都纷纷出动，六千人在骑兵的逼迫下，开始猛烈的攻城。 战斗相当激烈，这些叛军为了能活命，都奋勇作战。 终于，江川城破了，无数士兵冲入了江川城之中，城门大开。 无数士兵冲入了江川，开始剧烈的战斗了起来。 第946章 针对大人的局 很快，这些叛军们就将这些士兵们打得投降了。 因为这些叛军，已经没有后路了，作战自然勇猛。 随后，一个叛军头子来到了杨凡面前，恭敬的说道：“大人，城已经破了。” 杨凡微笑着点头，随后开口说道：“嗯，不错，我也会遵守承诺，江川城所有财物，皆由你们人所得，准许你们这些士兵，掠城三日。” 这叛军军官听到这么说，立即欢喜了起来。 江川城可是南诏第二城，富可敌国，比南邵国都还要富有，这些财富都能归他们所有，那只要这些唐人遵守承诺，日后让他们去岭南道生活，那么他们这六千士兵，无一例外都是富家一方之人。 杨凡看着欢喜不已的叛军，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些人，都是一群充满罪孽的人罢了。 杨凡此举，说是让这些叛军掠夺财富，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要他们彻底倒向自己罢了！ 他看过扬州十日，城破的文献，第一日，这些士兵们去抢夺财宝是还算是节制。 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士兵们也会越来越暴戾，所有人为了多抢夺一些财物，对城中之人大肆搜刮，并且还犯下了种种罄竹难书的恶行！ 能在江川城居住的，都是有头有脸，属于南诏国贵族人物，才有资格居住在江川城。 这些叛军劫掠了这一帮人，要是再归顺南诏，那日后无疑都遭到清算，所以只能成为杨凡的一把刀，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 江川城乱成了一团，无数人哀嚎的声音响了起来，无数财宝被搜刮，许多漂亮的女人，也成为这些士兵们的发泄物。 如此人间惨剧，杨凡却没有任何恻隐之心。 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岭南道那些死去的百姓侮辱！ 杨凡他们直接入住了江川城主府，并且让士兵们，都进入了江川城。 现在他们在南诏国，也算是有了一立足之地。 而此刻被困在山上的奇典，看着看着自己饿的体无完肤的士兵，站了起来，对着下面大山的唐军开口道：“我们投降，让杨凡前来见我！” 杨凡策马来到了这高山之下，冷冷的看着山上如同蚂蚁一般的南诏军。 荀副官也在此列！ “唐国杨凡，我们愿意投降！”奇典在山下，大喊道。 想到了岭南道的惨状，杨凡看着这些南诏军，冷冷的说道：“我们不接受投降！” 听到杨凡的话语，奇典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现在士兵们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许多人已经被饿的两眼发昏，这两日，已经有不少人失踪了。 而且这些几万大军里，有许多人悄然的恢复了体力。 奇典自然明白了失踪的人的下场，恐怕已经成为军队里某些人的盘中餐了。 恐怕要不了几天，他们这些人就会自相残杀，相互吞噬了。 奇典已经隐隐按捺不住这些下属了，一些人，已经如同野兽一般，吞噬着同类的躯体。 而杨凡不接受投降，无疑就是将他们困死在山岭之上，奇典回头看去，看着一些人眸子露出的绿光，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荀副官此时脸色也相当难看，他们没有想到，投降了敌军后，他们会落得如此下场，杨凡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一匹战马战甲，一下子直接占据了整个江川局势的主动权。 此时，他隐隐后悔了起来。 而且这几日失踪的人，大多数都是自己属下，很明显，自己可能已经成为某些饿殍的食物了。 但是他们关键时刻，叛出了唐军，要是投降，自己下场会相当凄惨。 不过他手里有着一张底牌，一张有机会能让自己苟活的底牌。 就算是死，他也不想死在这高山之上。 突然，荀副官带着自己剩余的百余人，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奇典见到如此，立即让手下去拦截，但是他的手下，几乎都没有几人动弹。 现在长官的命令，明显已经没有用了。 杨凡看着奔逃下来的荀副官，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杨大人，我们弃暗投明，只要你让我活下来，我可以告知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针对你的秘密！”荀副官逃了下来，大声叫唤道。 听到荀副官这么说，杨凡眸子里露出了一丝异色。 而许多士兵，想要对这百余叛徒射箭！ 突然杨凡摆手，终止了他们的动作，开口说道：“让他们过来！” 听到这么说，荀副官大喜过望，随后带着不对，来到了杨凡面前，跪了下来。 “大人，请给我们一点吃的！” 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太饿了，现在只想要吃的。 随后杨凡让一些士兵，将身上的干粮，还有水壶扔到了他们面前。 这些百余叛军看到这些食物，立即两眼放光，疯狂吞食了起来。 等到这些人吃饱了之后，杨凡看着如今落魄不已的荀副官，冷声问道：“刚才你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这到底是什么秘密？” “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但是你必须要保证不杀我！”荀副官连忙说道。 杨凡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可能，你只能选择，是痛快的死，还是痛苦的死！” 听到杨凡这么说，荀副官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你说不说，我没有太过时间等你！”杨凡开口说道。 荀副官一咬牙，开口说道：“杨大人，其实这次镇南军身陷南诏，是左将军的专门为您设计的一个局！” “他想要杀你！” 听到他的话，杨凡不禁感到了一阵愕然？ 自己跟左棠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自己？ “你说的，可是真的，为何？”杨凡冷冷的看着荀副官。 荀副官跪在地上，开口说道：“是真的，他是专门设计的，他知道南诏五万军对他们应该造不成威胁，所以故意进入南诏，引诱大人您前来，他应该与南诏这边约好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最后居然真的想要对大唐有异心！” “至于为何，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敢保证，我说的是真的！” 听到荀副官这么说，杨凡心中盘算了起来。 确实，这左棠处处透露着怪异，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进入南诏，而且还被困在了砚山之中。 而且自己解围的时候，明明他们可以将自己救出去，但是他竟然直接扔下自己就跑了、 这事情处处透露着怪异，很有可能荀副官所说的，是真的。 “你可有什么证据？”杨凡看着他问道。 “我偷偷藏起来有一封左将军的密信，上面有引诱你进入砚山的指示！” 听到他这么说，杨凡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没有想到左棠居然会突然对自己出手，是萧氏，还是卫王？ 毕竟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没有理由为了对付自己，大费周章！ 第947章 敢死队 看着一脸恐惧的荀优国，杨凡眉头皱了起来。 现在这个人还不能死，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想要扳倒左棠，就必须要有他的帮助。 “既然你愿意跟我说这些事情，那就留你一条狗命，其余的上百镇南军反叛的士兵，等他们吃饱了，全部处死！” 杨凡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些重新逃回杨凡部队的镇南军们，脸色大变。 “当你们选择反叛大唐的时候，你们应该就能想到今日的下场！”杨凡脸色冰冷的说道。 “大人，饶命，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也是受到了荀优国的蛊惑，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叛逃。” “对对，大人，我们是受到了他的蛊惑，我们不是真心想要反叛的！” “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死了，我的家人怎么办！” ..... 许多叛逃的镇南军哀嚎了起来，纷纷哭诉，脸色难看无比。 “哼，与你们一起的镇南军，也有百八十人没有反叛，宁愿战死沙场，其中有不少人丧命在了之前的大战之中，你们面对这些战死沙场的战友，有何脸面？”杨凡冷哼了起来，目光冰冷无比。 “我，知道错了，大人饶命！”这些人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响头！ “处死你们后，我会禀明圣上，你们是战死沙场的，我也算是厚道了，你们的家人，也会得到一份抚恤，让他们安度余生，也让他们不至于蒙羞！” “你们的罪孽，唯有一死方能洗刷！” 许多人看到杨凡决然的样子，心里顿时凉了半分，但是听到杨凡不会对外说他们是叛徒，顿时热泪满盈！ 他们头重重磕在地上，没有再抬起来，甘愿赴死！ 这时候，一个人抬起头了，对着杨凡开口道：“大人，感激大人给我们一个战死沙场的名分，我等甘愿受死，但是我们不愿意死在同胞的刀下，请大人赐予我等罪民武器，我等愿意真正战死沙场！” 看着甘愿受死的这些人，杨凡沉思了一会，随后开口道：“好，我接受你的建议，你们一百三十二人，组成敢死队，下一场战斗，我希望你们都能战死在沙场，洗刷你们这些人的罪孽！” 听到杨凡这么说，这些镇南军叛逃的军士立即露出了欣喜之意。 只要是能给他们一个战死沙场的名分，一切都足够了，这样一来，自己就算是死了，子孙后辈也能免受牵连，自己的名声，也都能得到了保全。 “好，韦平，这一百三十二人，就归由你来管理，若是他们再想逃跑，直接格杀勿论！”杨凡开口说道。 “是，大人！”韦平拱手说道。 杨凡又看向了一旁跪着的荀优国，开口问道：“现在他们山上人的情况如何了？” “惨烈无比，由于军中缺粮，已经有不少人饿死，还有一些人，已经开始了人相食的惨况。”荀优国恭敬无比的说道。 听到他们山上这些军队这么惨，杨凡眸子里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三万多大军，被自己卡住了关隘口，除了南面的山岭关隘，其余三面都是悬崖峭壁，自己守住了这个口子，他们就像笼子里圈养的猴子一般。 这三万多多人想要投降，但是自己仅仅几千部队，根本吃不下这些俘虏，所以他们三万多人，对自己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都死在山上。 “继续困守这里，不能让他们冲下来。” “是！” 随后杨凡带着骑兵，返回了江川城之中。 现在江川平原地带，围绕洱海这一片区域，河阳，安宁州，晋宁城，这一带，都是平原地带，所以杨凡这一次想要借助骑兵的机动性，将这几个城攻打下来，然后再培养出一批军队出来。 骑兵的机动性，只有在平地地带，才能有用武之地，南边通水城那边多为沼泽地带，其他三面环山，只有这一片区域，才能让重骑兵有用武之地。 所以杨凡准备在江川地带建立一个根据地，在敌后方培育起自己的势力，将整个南诏国拖入泥潭之中，这样他们占领大唐的岭南道，就成了孤勇之师，到最后与唐军里应外合，可破南诏国！ 不过自己必然不能让南诏军队回援，自己虽然有重骑兵，但是数量太少了，敌我双方力量悬殊差距过大。 杨凡在皱着眉头，看向地图，考量这计划的可行性！ 只要能截断这些南诏出征的军队回援，那么自己就能完成这个计划，直捣黄龙，攻破南诏古都！。 最后杨凡在地图上，量水州的两江交汇处的一个回湾子做了一个标记，然后带上数十名骑兵，朝着标记的地天走去。 江川平原东面末尾，是一条峡谷山路，如果从这一点掘开河堤，大水顺着这个峡谷朝着下方冲去，到时候就是一个天然的屏障，能直接拦截住南诏十一军的回援军队。 而且如今正是雨水期，河水涨潮，虽然不至于发洪水，但是要是掘开了这河堤，那冲击而出的河水，将是相当的恐怖。 在六盘江，红河的两江交汇处，杨凡考量了一番，脸上立即露出欣喜之意。 自己这个计划应该能成功！ 杨凡立即返回了江川城，然后下令，让那南诏叛军六千人，攻打河阳城！ 这六千人，如今双手已经沾满了同胞的鲜血，掠夺了无数那些欺压在他们头上贵族的财富，如今已经彻底不可能回头了。 如今杨凡再度让他们攻城拔寨，这些叛军虽然不太情愿，但是杨凡始终是悬浮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掌控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这一战，仅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直接攻占了。 城中守军，几乎被杨凡屠戮殆尽，但城中的百姓，杨凡并没有杀他们，反而开放城中粮库，分发给百姓们。 修整一天过后，杨凡再度让他们攻占晋宁城。 “抵挡着，格杀勿论！” 杨凡坐在战马之上，看着晋宁城高呼道。 晋宁城也不是大城，守军只有可怜的两千而已，根本就不是杨凡他们的对手，所以只能投降了。 而杨凡收编了这两千敌军，打散了收入叛军军营之中，由原本的叛军头领作为管理。 第948章 请君入瓮 以夷制夷，只有他们，才是最了解自己人，做出最好的防治手段。 攻下了晋宁城，江川地带还剩下安宁州，只有攻下了安宁州，就能掌控整个江川平原地带。 安宁州的一个巨大府邸中，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看着下面站着的十几个人，淡淡开口道：“这次我们没有走漏任何风声，禁卫骑兵一万，还有五万拥圣军已经埋伏好了，只要等到他们前来攻打安宁州，我们伏兵立即出现，从西境，北江，封锁住他们的后路，然后直接消灭这些军队，这区区叛军和唐贼，焉能是我南诏之敌！” “王上大才，只要他们敢动手，那几乎是必死无疑，这样直接能封锁住了他们的后路，五万大军，还有一万骑兵围堵这一万多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一个南诏臣子奉承道。 南诏王点点头，随后开口说道：“第十二军现在什么情况？” “我们已经偷偷派偏师三千，偷偷潜入了江川东线地带，应该差不多动手了。” 南诏王笑着点了点头，解救了第十二军，那么他们在江川地带就整整接近十万人了，虽然正规军只有第十一军，还有禁卫军，但是对付这些叛军和唐贼，应该也是手到擒来。 “那现在那些唐贼的动向如何？”南诏王开口询问道。 “已经攻下了晋宁城，现在正在赶往安宁城，大概明日早上，应该就到了！” “哈哈，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南诏王大笑了起来。 在江川东线的贝狄山上，奇典已经彻底压不住部下了。 如今整个北狄山上，已经混战成了一片，那师兴部，弥勒部，还有弥勒部，三部之军已经联合了起来，对付南诏第十二军。 因为他们发现，第十二军每天还有一些干粮发放，而其他的军将，却一点都没有。 他们顿时明白了过来，奇典将军为了保全自己的队伍，还偷偷藏着一些粮食。 这一个争端，直接如同一个炸药桶一般，在这几万军队这爆炸了开来，无数人开始相互厮杀了起来。 奇典看着疯狂咒骂的三部之军，脸上露出了一丝狠毒之色，直接开口道：“直接清洗，将敌人全部消灭！” 得到了奇典将军首肯，大战直接爆发。 由于这些天来，奇典他们的正规军一直有些许粮食供应，所以状态比其他的几万三部之军要好上太多了。 加上第十二军是南诏正式军，实力不是这些部落之军能够比拟的，于是在短暂大战后，三部之军直接溃败了，这些人是被第十二军一面倒的屠杀，无数人哀嚎了起来，不大的山地平原，到处都是尸体，整个山顶，血腥之气冲天，山上平地，也直接被鲜血给染红了。 如此惨烈的情形，简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到处都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奇典看着这遍地的尸体，长叹了一口气。 希望这一个投名状，能让杨凡满意，能够接受自己的投降。 奇典往山下看去，打算再度让杨凡拖来谈判。 看着山下那些虎狼军预备营，刚想开口，突然从高出，好像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从高处看，除了那些预备营，他好像还看到了下面的丛林之中，隐藏着密密麻麻的人。 那些密密麻麻的人，似乎是他们大王的部队。 见到这个情况，奇典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 他们的大王终于来支援了，但是太慢了，如今他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 太迟了，要是快一点，赶在他杀死三部之军之前，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 此时他一脸懊悔，心情可是乱入草麻！ 他开始沉思了起来，心里开始了一些列的判断。 突然，下面号角声响起，无数拥圣军朝着这些预备营攻去。 韦平带领一千多预备营，还有一些没有被挑中成骑兵的虎狼军，加起来大概有两千左右。 突然一下子看到漫山遍野的敌人，直接从平原的山林地涌出，朝着他们杀去。 韦平看着这些部队冲了出来，脸色难看无比，随后立即焦急无比的开始抵御这些敌军。 战斗相当激烈，但是韦平他们人数比这些进犯的敌军要少不少，一下子陷入了被动局势。 奇典看着下面两军交战，阴沉着脸，立即对着第十一军剩余的七千人说道：“诸君，现在我们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想要活命，唯有听我的命令，如若不然，等到战争平息，我们将会被大王清算！” 山上的这些人看着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心里也明白，这些唐军被消灭之后，他们就算不受到大王的责罚，弥勒部等三部也不会放过他们。 大王为了安抚三部，最终也只能杀了他们，安抚这些部落。 “我们听从将军的命令！” “好，现在我们下山！” 在奇典的命令之下，第十二军开始往山下冲去。 由于下面两军陷入了交战之中，所以他们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就直接冲下了山。 韦平见到腹背受敌，脸色难看无比。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些南诏第十二军并没有对他们的部队发起攻势，反而是朝着南诏军队杀去，与预备营一起，大战这些南诏国的军队。 韦平见到这个情况，直接愣住了，明显不知道发生了怎么状况。 而那些潜入想要解救南诏十二军的拥圣军，脸色难看无比。 拥圣军中，走出来了一个军官，看着奇典，愤怒无比的说道：“奇典将军，你在干什么，我们可是前来解救你的部队！” 奇典朝着前方看去，看着往日自己的同僚，没有说任何话，而是直接架起弓箭，直接朝着此这人射了一箭。 这一箭，直接射到了这一个军官的肩膀，将他射倒在地。 许多拥圣军还有虎狼军预备营，此时都没有想到是什么情况。 有了这些南诏十二军的加入，战局立即呈现了一面倒的趋势，无数南诏拥圣军开始溃败了，不少人永远的倒在了这山脚之下。 最后这些拥圣军死的死逃的逃，战斗已经结束了。 韦平一脸谨慎的看着前方的南诏十二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第949章 空城之计！ 同时，他也不知道，这些南诏十二军，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对他们的同胞出手。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情况？”韦平开口问道。 “这是一张投名状，我们投降唐军，只求日后战争结束，唐军能带着我们这南诏十二军离开，给我们十二军谋一个前程！” 韦平听到奇典这些话，愣住了，随后派人上山去查看，立即看到了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那山上狭小的平地，躺着许多的南诏军队的尸体，密密麻麻，足足有几万。 也就是说，除了这些下山的南诏第十二军，其余的几万人，皆倒在了这七千人的屠刀之下。 韦平终于知道为什么奇典为什么突然倒戈向唐军了，原因就是这漫山遍野的尸体。 “此事还需要我们大人决断，不过我们大人宽宏大量，以我的了解，他一定会同意你们的请求的，我们一起前往前线，禀报杨大人。”韦平开口说道。 奇典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这些往日的敌人，挣扎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你们身上，有没有粮食！” 韦平看了一眼部下，随后立即开口吩咐属下，将身上的粮食分发给这些南诏第十二军的七千人。 这七千人见到粮食，立即两眼放光，直接狼吞虎咽了起来。 他们被困在山上已经接近七天了，许多人已经饿得不成样子了，如今看到了粮食，自然狼吞虎咽了起来。 奇典的这一次反叛，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包括杨凡。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原本杨凡自知无法消化这些军队，想要彻底将他们这几万人锁死在山上。 但是没有想到，奇典居然给他们投了这样一张投名状。 随后在韦平的带领下，南诏第十二军，还有预备营的两千人，从江川东线地带，朝着江川城方向而去。 而杨凡他们三千骑兵，还有六千反叛军逼近安宁州，终于第二天清晨，接近了安宁城城下。 这是一片丘陵地带，过了安宁城，这边逐渐已经与群山接壤了，所以这边的地形，多为丘陵。 不过尚且还好，一条大道，笔直的朝着前方安宁城通去，两边都是山岭丘陵的雨林。 杨凡三千骑兵在后面随着这八千叛军前进，朝着安宁城攻去。 只要攻下了安宁州，那么整个江川平原地带，都会落入他的手中，到时候只要按照计划挖开量水川的河堤，就能直接阻拦住回援的南诏军队。 到时候，他们就直接在雨季离去之前，攻下南诏国都，迫使在南诏国投降。 突然杨凡奇怪的看了两眼四周，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两边的丛林之中，上空的鸟不停的在盘旋飞行。 想了一下，杨凡没有停留，还是让部队朝着安宁城方向攻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一个时辰后，大部队来到了安宁城之下。 此时，安宁城城门大开，根本就没有守军。 城门口也没有行人行走，看到这个情况，唐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意，开口说道：“这些安宁州的守军估计是害怕跑了，没有想到这此这么顺利，现在江川地带已经完全落入了我们手中了。” 看着这空荡荡的城门，杨凡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开口道：“不对，我感觉有些不对，大家还是要小心一点，先让五百叛军进入城中查探情况， 记住骑兵不能进入城中。” 听到杨凡的安排，唐杰立即让叛军的一个军官带领五百人入城中查探。 突然，喊杀声响起，无数人从四周出现，密密麻麻的大军直接将整个安宁城后的，朝着两翼包围而去，想要困住杨凡他们。 杨凡看到这个情况，脸色大变，随后立即带着军队，想要向后冲去，不能让他们包围住自己。 但是后面也同样出现了大批队人马，直接从三面包围住了唐军。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唐杰脸色难看的说道，看向四面八方的南诏军队，脸色难看无比。 “我们现在要不要进入城中，据城而守！” “不行，我们一进入城中，无疑是自断手脚，在城中我们的骑兵根本无法发出机动性，最后只能被困死在城中。” 杨凡明白过来了，刚才那盘旋飞鸟的丛林，是有伏兵埋伏。 这些飞鸟因为恐惧，盘旋在上空不敢往下落，这证明了丛林中有着大量的人隐藏在里面。 “立即朝着后方冲锋，现在我们对敌人的情况不了解，只有冲出去后，才能商议决策！” 唐杰立即带着五百骑兵，朝着前方冲锋而去。 反噬前方的军队立即统一拿出了三丈长的长竹杆，前面绑着铁器矛头，对准这些冲锋的骑兵。 在这些竹竿之下，这些骑兵根本无法朝着前方冲去，那军阵中，长长的竹竿对着马匹，要是强行冲锋而去，恐怕会将马匹刺对穿。 无奈之下，唐杰他们也只能无功而返。 顿时，杨凡他们的部队中，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慌乱之色。 而去，在这军队的两翼，还有密密麻麻的骑兵，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飞快的朝着杨凡他们压去。 不过幸好，这些南诏的骑兵，既没有重甲，坐下的马匹也都是南方的矮种马，比杨凡截获的这一批战马，矮小无比。 “骑兵分成两批，从左右两翼抵御这些骑兵，敢死营，现在你们表现的机会到了！” “敢死队，给我冲锋，撕裂前方军阵，五百重甲骑兵，随我冲锋，跟随在这些敢死队后面，撕裂他们的军阵。” 队伍中走出了一百三十二人，这些人手持长矛，看着前方长竹竿队伍，杀气腾腾！ 这一百三十二人，就是之前镇南军反叛而剩余的一百三十二人。 “敢死队，战死沙场的机会我已经给你了，给我冲，为了大唐，给我撕裂前方敌阵！” “给我杀，以报大人给我们战死沙场的机会！” 这一百人朝着前方冲锋而去，而杨凡重骑兵跟在后面，等到这敢死队撕裂了敌阵，自己这些重骑兵们，直接顺着这一个缺口，将敌阵撕裂开来。 而那些反叛军，也胁从骑兵作战，一个骑兵赔两个叛军，势必不能让骑兵的战马受到伤害。 这时候，安宁城墙之上，出现了上百个身影。 南诏王看着下方唐军有序不乱的调度，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 第950章 壮烈 “这大唐将领，还有想把刷子，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平稳的调度军队作战，是个人才！”南诏王笑着说道。 “大王，大唐那边人才济济，我们攻占了大唐的岭南道，我们需要提前做好防备才行！”丞相开口说道。 “放心，现在大唐四面楚歌，我们只是拿走他们的岭南道而已，而吐蕃还有突厥，高句丽，都对大唐虎视眈眈，只要我们在岭南道运营好，他们没有这个精力来对付我们的！”南诏王开口说道。 “还是大王英明！”丞相笑着恭维道。 “对了，岭南道迁移部落的事情，还需要你来把手，切不可大意！” “是！”丞相恭敬的说道。 “好了，现在就好好看一下，这些唐军的垂死挣扎吧！”南诏王将目光看向城下，看着自己辛苦布置的成果，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这上万人，直接被自己一万骑兵，两万拥圣军包围住了两翼南北方向，西边被安宁城所阻隔，北面五万三万拥圣军，将整个防线防守得严严实实，丝毫不给唐军们一点机会。 此时，南诏王心中对于奇典顿时不满了起来，两次包围住了这些唐军，都没能消灭他们，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等到战争结束，一定要处罚他才行。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奇典的十二军，已经反叛了南诏了。 杨凡看着前方前方，这些敢死队三人一组，想要冲出一个缺口，但是一根根长矛将他们逼得无路可进，瞬间十几人被捅成了筛子，都没有办法撼动对方的军阵。 六月的初阳，已经开始炎热了起来，整个大地像是陷入了蒸笼之中。 必须要在中午十二点之前，突破这些包围，要不然重甲骑兵他们这些玄甲，顶不住岭南道六月的烈日。 南边对于重甲骑兵的限制相当多，其中丘陵山地不便骑兵穿行，是一个要素，还有严酷的烈日，同样也是一个限制。 可想而知，穿着一身铁甲，被烈日炙烤，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顶不住这闷热而中暑！ “敢死队，给我冲，洗刷你们罪孽的机会到了，只要你们撕开一个缺口，那么日后我返回大唐，会为你们专门立一个功勋碑，而且还给你们家属，多加每户五两银子！” 杨凡拔出了刀，对着前面的敢死队大喝到。 这上百人听到这么说，立即变得疯狂了起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战意，甘愿上前赴死！ 无数人用身体拖住了这些长矛，让后面的人有机会刺入敌军军阵之中。 上百人，带着疯狂的死意，不断死咬着对方的军阵，悍不畏死！ 他们用血肉之躯，给后面的人铺出了一条向前的道路。 他们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纵然是粉身碎骨，也要杀进去！ 所有人都被这些叛军的顽强意志给震惊了，包括杨凡。 此时他看向了这一帮怯弱的叛徒，眼中带着一抹敬意。 他们为了他们的名声，他们的家人，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为了大唐，死战不休，为了家人，一往无前！” “为了大唐，死战不休，为了家人，一往无前！” .... 忽然，一个个敢死队员，喊出了无比壮烈的口号，势要将整个军阵凿穿！ 冲天的锐气似乎将整个战场撕裂，直接将天地劈开！ 他们虽然只有百人，但是爆发出的恐怖攻势，竟然让这层层军阵，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 那些拥圣军们，看到如同疯子一般的敢死队员，心中骇然不已。 而其他地方的人见到如此，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兵分两路，想要越出小范围包围住这上百人，将他们活活吞下！ 杨凡自然不能让自己的敢死队员们被包围，重甲骑兵的铁蹄朝着前方杀去，在这些敢死队员后面，朝着两边扩大通道。 只要将这些长矛兵的阵营冲乱，那么他们这五百铁骑，将能来回凿穿整个战场，五人可敌！ 那城墙上的南诏百官们，看到区区上百敢死队，就能爆发无比的威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快，吩咐下去，让他们守阵线，不能让他们突围！” 南诏皇帝看向下方，怒吼道，此时他心底隐隐升起了一抹恐惧。 这上百人，竟然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意志，面对不知道多少倍于自己的敌人，依旧能保持如此恐怖的意志！ 这，或者才是真正的军人！ 终于，这严防死守的战线，被这些血肉之躯生生劈开了一个缺口！ 杨凡也没有想到，这些敢死队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意志，这一幕，极大的鼓舞了唐军们的气势！ “为了大唐，死战不下，为了家人，一往无前！” 杨凡的一声怒吼，身后的唐军重骑兵也随着呼喊了起来，最后三千骑兵，又齐齐呼喊了一声！ 金戈铁马，杀气冲天，犹如战之神威！ 杨凡带领这些重甲骑兵，通过这一个缺口，如同一颗钉子，直接钉入了敌阵之中。 在这厚重的铁甲之下，无数南诏拥圣军为之颤抖！ 刀无法劈开这厚重的铁甲，长枪的长度也不够，根本无法伤及战马没有战甲保护的腹部。 那些长矛军，也被直接冲散，根本无法对这些战马造成威胁！ 在一个个的钢铁巨兽之下，这些敌军被战士们重枪刺穿，被战马践踏，如同一个各个坦克在人群之中碾压！ 所过之处，无不成为了一条血肉之路。 所有南诏拥圣军们，感受到这重甲骑兵的强大，纷纷胆寒，四处奔逃！ 而前面冲刺的百余敢死队，如今只剩下寥寥十几人！ 城墙之上的南诏王，南诏文武百官，看得这个情况，无不脸色大变！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给我上去拦住他们！” “怕什么，他们也都是血肉之躯，杀死他们！” 南诏王声嘶力竭的在城墙之上大吼着，暴跳如雷！ 但是他的怒吼，并没有给战局带领什么改变，反倒是下面三万拥圣军，被冲入了五百重骑兵之后，恐惧得四处奔逃，丢盔弃甲！ 见到已经有溃败的景象，南诏王立即怒吼着吩咐到：“让拥圣军的军官，带领人马控制住局面，不能让他们突围出去，弱凿穿了军阵，直接斩立决！” 第951章 名将的指挥艺术 随着南诏王的死令，终于好几个军官，带着军队止住了这一场溃败。 五百重骑兵，附近的几千人围攻淹没！ 杨凡看着这些汹涌的人潮，脸上露出了一丝冷色！ 现在敢死队已经全部死伤殆尽了，只剩下五百重骑，在这人潮中冲锋。 眼看后路被断绝，杨凡大吼着吩咐道：“你们一队，二队，继续朝着前方冲去，三，四，五队，随我返程，接应后军！” 随后五百重骑分成了两拨，杨凡带着三百重骑，直接从后方突破。 鲜血染红了战甲，无数人在杨凡的唐刀之下丧命。 那三百大军，如同一道洪流，又直接刺入了包围圈之中。 随后杨凡拿起马背上的一个旗帜，开始挥舞了起来。 那六千叛军，还有两千多骑兵见到杨凡挥舞收拢战队的旗帜，立即边战边退，朝着杨凡他们靠拢而去。 其他士兵想要过来组织，但是这些重骑兵防守住了两边，只要有任何人冲过来，都会直接被践踏成肉泥！ 战线不断收拢，这六千叛军当成中军，在两千多骑兵的护送下，不断朝着前方挪去，且战且退！ 而两翼的骑兵围绕着中军，来回穿插，南诏的一万骑兵，根本就不是大唐骑兵的对手，这些吐蕃种的高头大马，直接比这南方矮种马要高大上两倍。 不少南诏骑兵，都倒在了虎狼军的刀锋之下。 “最终，虎狼军，还有中军，与重骑兵汇合在了一起，由三百重甲骑兵当前锋，整支队伍，朝着之前突破的缺口挪去。 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是却势不可挡，没有任何人敢正面抵御重骑的锋芒！ 他们也只能在两翼不断的骚扰，一些强行被赶到重骑兵面前的南诏士兵，皆被践踏成了肉泥！ 惨烈的战场中，不断有人身亡，血腥之气冲天。 这时候，一个铁骑被人直接刺穿了士兵的头颅，长枪恰好通过战甲的缝隙，刺入了重骑兵的身体里、 杨凡跃马而起，挥舞着唐刀，直接一斩而下，这侥幸杀了重骑的南诏士兵，立即尸首分离，血如同泉水一般，从断裂处喷发。 “虎狼军的预备队，上前穿上战友的盔甲，骑上战友的高马！”杨凡对着后面队伍大吼道。 一个虎狼军士兵冲了出来，在杨凡的护庇之下，穿上了死去的战友的重甲，然后跳上了战马，接替了刚才身亡的那人的装备。 杨凡见到已经交替完毕，立即策马朝着前方狂奔而去，来到了队伍前方，继续向着前方冲锋。 在杨凡的指挥之下，面对几倍于自己的敌人包围，并没有任何混乱，如此指挥能力，已经有名将之风了。 杨凡在好几场战争中，已经将经验完全融会贯通！ 大军无比平稳的冲杀到了二百冲锋重骑的身后，被包围的大军，现在有重新汇合在了一起。 而现在的包围圈，已经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了！ 最后，终于整个战阵被撕裂了开来，无数骑兵从这缺口涌出，分别朝着两旁还有前方想要继续包围住已放的南诏军狙击而去，这个被撕裂的口子，也越来越大，那六千反叛的中军，在十几名骑兵的指引之下，从包围圈突破了出来，朝着江川城的方向前进！ 而杨凡他们这些骑兵，则是负责殿后。 杨凡他们突围已经成了定居，城墙上的南诏王可谓是暴跳如雷，整个人变得暴怒了起来。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这么多人，居然连小小的一万多人都阻挡不了！” “让禁卫骑兵，组织军阵前去追击，尽可能的将他们留在战场之上！” 南诏王怒喝道，禁卫军的将军听到南诏王的命令，脸色有些为难，开口道：“陛下，如此局势，不适合追击，他们的骑兵根本没有损失多少，要是反过头来狙击我们禁卫骑兵，恐怕我们会有不少的伤亡！” “你娘！” 南诏王爆了一句粗口，直接一脚踢翻了跪在自己面前的禁卫骑将军，怒喝道：“让你去你就去，不去者斩！” 无奈之下，禁卫骑将军只能快速走下城墙，然后将手底下的骑兵收拢起来，朝着前方撤退的唐军追去。 此时，战场只剩下了损失有些惨重的拥圣军，还有脸色无比难看的南诏王和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认为必胜的一局，居然沦落还能让杨凡他们逃走。 这些唐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悍了。＼ 要是能多围住他们一段时间，依靠骚扰和车轮战消磨唐军还有战马的体力，最后将一举拿下这些唐军，但是唐军的锋芒实在是太盛了，直接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就突围了出去，留下了一地拥圣军的尸体。 “报告，此次伤亡人员已经清点出来了，禁卫骑一共损失八百人，拥圣军损失三千余人，还有受伤的，大概有两千左右。” 南诏王听到这么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一共如果算失去战斗力的话，一下子就损失了将近五千人了。 毫无疑问，他们刚才的那一场大战，大败而归。 而斩获的敌军稀少无比，连同俘虏在内，也不过百余人而已。 这五千人，其中还有一千骑兵，这可让南诏王心疼不已，这些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王师，现在居然一战就损耗了这么多。 随后南诏王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对了，我们派去北狄山接应十二军的部队回来没有，现在按道理来说，已经该回来到了，怎么没有动静？” 南诏王疑惑的看着前方，一脸疑惑！ 突然，上百浑身伤势的人从战场穿行而过，直接没入了城门。 “大王，不好了，奇典的十二军，集体反叛了，而三部之军，已经被第十二军屠戮一空，我们也被唐军和奇典的十二军合力冲杀，三千人只剩下了我们上百人而已！” 这一个消息，直接在文武百官面前激起一层浪。 奇典十二军居然反叛了，而且三部之军，现在全部覆没，而且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文武百官害怕的看了一眼南诏王，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第952章 气得吐血的南诏王 而南诏王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无比，奇典十二军居然反叛了！ 随后，一股无与伦比的怒火涌上胸腔，南诏王一下子没忍住，噗一声，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混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奇典怎么会反叛我南诏国！” 南诏王怒吼了起来，双眼瞪得滚圆，怒视文武百官！ 一个太监上前扶着南诏王颤抖的身体！ 文武百官都不敢出声，生怕触碰到了王上的霉头，使得王上的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看到文武百官这个样子，南诏王更气了，胸口不停的起伏。 “立即派人传旨，让大司马带兵回援，十三万大军，回援六万，我要让这些唐军全部都要死，只有这样，方解我心头只恨！” ..... 而杨凡他们先是朝着晋宁城的方向奔去，杨凡他们这些骑兵殿后。 看到这些禁卫骑的人马追击了上来，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些人到底是有什么勇气，居然敢追击自己！ “虎狼军随我冲锋，将这些追击的骑兵歼灭，驾！” 杨凡驱使身下战马，带领着三千骑兵，朝着后方追击而来的骑兵冲去。 那八千骑兵见到杨凡他们竟然驱使三千骑兵，主动冲击了过来，脸色不由大变了起来。 “将士们，给我杀！” 禁卫骑安图将军大吼道。 随后两个骑兵冲击在了一起，瞬间战局出现了碾压式的崩溃。 这些人怎么可能是虎狼军的对手，战马，还有兵器，都不是一个量级的，更不用说还有五百重骑兵！ 几乎在一个交接，这些南诏骑兵就溃败了，许多人被刺穿了过去，跌落马下。 安图也直接受了杨凡一个冲击，幸好手中的长刀挡住了杨凡的刀锋，要不然自己可能就被一刀斩死了。 不过安图也直接被掀下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几乎一瞬间，这安图就攀上了马儿，策马狂奔！ “撤退！” 无数禁卫骑开始往安宁城方向奔逃而去，而杨凡他们只是追击了一会，留下了几百人之后，就停止了追击！ 现在他还是要弄清楚，这江川地区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再说，贸然追击，虽然还能将他们一些骑兵留下，但是害怕这些禁卫骑有其他后招，还是没有追击。 杨凡他们追上了部队，然后返回了晋宁城中，将城中的大部分粮食带走，然后朝着江川城奔去。 很快，江川城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这时候，一个男人来到了杨凡的面前，正是韦平。 看到韦平，杨凡觉得有些奇怪，随后不由开口问道：“韦平，你不在北狄山锁住那些南诏军队，怎么返回了江川城！” “大人，已经不用看守了！”韦平开口说道。 “奇典，你过来吧！” 随后一个人从城门中走了出来，看到这个人，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之色。 “你是南诏十二军的奇典，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完，杨凡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韦平。。 随后韦平开始解释了起来：“大人，他们这些南诏十二军投降我们大唐了，之前我们受到了不知何处出来的敌军，还是他们帮助我们预备营，要不然我们可能已经被消灭了！” 听到韦平这么说，杨凡眉头皱了起来，疑惑的看向奇典。 “他们都来解救你们南诏十二军了，你投降的动机是什么？” “我们是专门过来投靠你们大唐的，我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奇典有些气馁，失魂落魄的说道。 “什么罪！”杨凡眼睛眯了起来。 随后杨凡了解了他们在北狄山上的行径，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还真是天助我也，没有想到还是你们快了一步！”杨凡大笑道。 这些人动手慢一点，说不定还真能安然的回到南诏部队了。 “我想要活命，我还想要一个可以施展我能力的平台！”奇典野心勃勃的说道。 “如今大唐四面皆战，你若是归顺大唐，我可以举荐你！”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奇典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之意。 他无法接受自己没有权势，自己杀了三部之军，若是日后南诏王平定战火，自己绝对会清算，就算不动手，保全三部之军，自己恐怕沦落成为一个平民！ “你只要归顺我们大唐，日后一定有你的用武之地的！” 这奇典指挥能力不错，从前几次追击自己来说，要是他领导的部队再强一点，自己很有可能现在已经被剿灭了。 “那么现在我们就必须要逃回大唐，为自己求得一条生路，南诏王带着他的王军已经来到了江川地带，我们必须要舍弃江川，继续北上，从南庸关返回大唐！” “什么，你说南诏王？” 杨凡还不知道南诏王御驾亲征，此时听到奇典这么说，震撼的看着前方的奇典。 “是的，南诏王带着他的拥圣军五万，还有禁卫骑一万来到了江川地带，看你们战斗过的样子，你们应该已经遭遇过他们的军队了。”奇典开口说道。 “我们确实是遭遇了一场战斗，仅凭敢死队之勇，冲出了包围，只是我不知道南诏王御驾亲征。”杨凡开口说道。 “他们拥圣军足足有五万，而且还有一万骑兵，我建议立即放弃江川地带，然后北上前往南庸关，那边的军力空虚，要不然等到出征岭南道的军队回援，我们恐怕会遭受前后夹击，最后只能是饮恨南诏。” 杨凡沉思了起来，随后杨凡开口问道：“除了拥圣军和禁卫骑，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方向的军队？” 奇典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有了，出征岭南道，已经将大部分的正规军派遣出征了，除了都城那边王上之军外，没有其他的正规军了。” “那就不用北上！”杨凡直接开口，否决了奇典的建议。 奇典听到这么说，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要是我们不北上，恐怕等到他们出征岭南道的士兵回援，那么我们将会陷入一个相当难堪的处境！” 杨凡笑着说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将这些人拦住！” 第953章 红舒到来 现在有了奇典的七千士兵加入，杨凡他们的叛军，已经到了一万三的地步。 而且这七千士兵，还是正规军，可以辅助骑兵战斗的正规军。 加上自己的虎狼军，现在杨凡这边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万七的地步。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自己手中那一批骑兵，这一批骑兵，才是杨凡手中的利剑！ 杨凡他们回到了江川城之中，然后来到了江川的城主府之中。 这时候，一个拿着剑，带着斗笠的女人想要走入江川城。 唐杰注意到了这个女人，立即策马上前，拦住这女人开口道：“来下何人，为何闯我等江川城！” 这时候这个女人摘下了戴在头上的斗笠，惊喜的看着面前的唐杰，开口道：“唐将军，是我，杨凡他在哪里？” 看到这个女人，唐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他没有想到红舒居然独自一人从岭南道前来，来带看南诏国之中。 “红舒小姐，大人就在城主府之中， 快随我来！” 说完唐杰就带着红舒，朝着城主府的方向去了。 城主府之中， 杨凡正在对着一幅地图不断盘算着，突然两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听到脚步声，杨凡回头，立即看到了唐杰，还有一旁眼眶微红的红舒。 “红舒，你怎么过来了！”杨凡惊喜道。 红舒看着杨凡，眼泪终于忍住不了，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了。 “相公，你可吓死我了！” “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红舒直接飞扑了过来，直接抱住李轩，埋头痛哭了起来。 唐杰看到这个情况，也不好再待在这里当电灯泡，于是自动走开了。 “傻姑娘，我怎么可能会死，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杨凡笑着说道。 “他们，他们都传你死了，死在了南诏军队之中，所以我才只身前来，想要刺杀南诏皇帝为你复仇！” “但是没有想到，我到达江川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直唐军朝着江川城地带前行，我就偷偷跟来了！” “幸好你没有死，太好了，姨娘他们知道这一个消息，他们一定相当高兴！” 听到红舒这么说，杨凡总算是弄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红舒的话，自己在大唐好像已经被传身亡了，自己这几个娘子，该是有多么伤心啊。 不过红舒的到来，可以说是给了自己相当大的帮助，还能给自己带来岭南道那边的信息。 “现在岭南道到底什么情况了，大唐有什么应对办法！”杨凡开口说道。 大唐好像现在危机四伏，没有多少援兵到来，如今岭南道已经落入了南诏手中，陛下拍了秦琼，还有尉迟恭他们两人，带领五万部队，镇守韶州。 尉迟恭秦琼他们也到了？ 不至于啊？ 才五万大军，而且还是被动防守，想必不是什么精锐之师，大唐怎么可能派遣这么少的部队过来。 “好像大唐现在北面与突厥也开战了，陛下也御驾亲征，前往吐蕃，李靖去了幽州，一下子大唐西，南，北，东北，几个方向都开启了战火！” 听到红舒这么说，杨凡才明白了，这几个国家应该是一起联合了起来，共同对付大唐，这南诏国也在其中。 难怪大唐只派了五万大军过来镇守，原来是这个原因！ “红舒，你过来真的是太好了，之前我一直挑不到合适的人手，突破岭南道南诏军的围堵，给大唐送信，现在你到来，恰好武功高强，我想你帮我去送几封信回去，交给秦琼他们，还有告知家中我的消息，芸娘他们有身孕了，不适合大悲大伤，这样对他们不好！”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自己又要离开相公身边，便瘪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可是我刚刚来到相公身边，又要岭南道！” 杨凡看了一眼生闷气的红舒，不由笑了起来，开口安慰道：“这事情关乎到你相公的安全，若是信件无法送到，可能我们这些军队，还有我，都会被南诏他们攻破，为了你相公的安全，你就帮我这个小小的忙！” 听到此事关乎自家相公的安慰，红舒一下子就答应了。 “相公，我一定会送到的！” 杨凡宠溺的摸了一下红舒的头，然后坐下来，开始给大唐写信！ 他的计划，可以直接捣毁南诏国的阴谋，而且还让他们南诏国俯首称臣！ 一连写了好几封信，分别给秦琼，还有长安的奏折，还有给家人的报备平安的信件！ 一直到深夜，一旁的红舒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在书房之中百般无聊了起来。 “嗬～终于完成了！”杨凡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这几封信件，可是花费了他四五个时辰！ 看着一旁等待得无聊至极的红舒，杨凡不由笑道：“小妮子，等累了吧！回去休息咯，明日立即出发，争取早日将信件送回去。” 红舒见到杨凡完成了，顿时兴奋了起来，眼神迷离的看着杨凡，一副要将杨凡吞下肚子里的表情。 看到红舒这样子，杨凡不禁有一丝好笑。 夜晚，城主府的大房之中，红舒的一声声娇哼声响起， 这一夜，杨凡彻底发泄了出来，这些日子阴郁在心头的阴霾，直接随着一声闷喝声响起，全部发泄了出去。 杨凡感觉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惬意无比。 现在局势越来越好了，杨凡手里的底牌，也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红舒就出去了，离开了江川城。 红舒武功相当的高，李轩并不担心红舒会出什么问题，也不怕信件没有送达。 红舒走后没过多久，整个天空变得阴沉了起来，低空无数白蚁飞舞，阴沉沉的天空，给人一种相当压抑的感觉。 恐怕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果然，哗啦啦的大雨落下，整整一天，都是下着大雨。 杨凡和南诏王他们，也因为这一场大雨，中断了他们各自的行动。 本来南诏王那边，还想要出动大军，将晋宁城拿下来。 但是这一场大雨，简直就是用泼下来一样！ 让人根本无法出城！ 第954章 定居之策 大雨，直接将双方的终止了，杨凡看着瓢泼大雨，像是天崩了一样。 终于，三日后，天色放晴，许多低洼地段，都被大雨淹没，洱海的水位上升，将整个江川城几乎是淹没了一半。 看着这大雨连下三日，那红河还有六盘江的水位绝对上升到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 杨凡到外面去看了一下，顿时发现大雨侵泡后的道路，淤泥直接淹没了小半个脚，战马根本无法行走。 而战士们走在路上，也基本行走不稳，几乎小半人因为路滑淤泥多，而摔倒在地。 见到如此情形，杨凡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若是在这样的场地上战斗，骑兵根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就连步兵们，也都难以站立，更不要说战斗了。 杨凡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自己是南诏这边，恐怕会不放过这个机会。 因为自己最大的底牌，骑兵已经无法动用，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将自己逼入江川城之中，废了自己骑兵。 不过，也有可能他们等待出征岭南的援军回来，两者皆有可能。 “韦平，你带一队人马，前去查探一下敌军动向。” “冷校尉，你过来，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 随后杨凡带着冷校尉，来到了书房。 冷校尉诧异的看着杨凡，不知道专门将自己叫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大人，您有何吩咐？” “我需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情，这件事事关我们唐军的生死！” 听到杨凡这么说，冷校尉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还如此郑重其事，绝对不是小事。 “冷校尉，你可曾听说过水淹七军的故事？”杨凡淡淡的问道。 冷校尉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回答到：“当然了，三国时期，关羽将军进攻樊城，恰逢大雨水淹，直接生擒了于禁的三万精锐部队！” 说完了，冷校尉诧异的看了一眼杨凡，惊声说道：“你是要效仿关将军！” 杨凡笑着摇摇头，开口说道：“不，关将军是天时相助，而我们这次要自己创造战机！” 杨凡拿出了一张地图，然后在红河与六盘江交汇处的一个点上，开口说道：“这里是两江交汇之处，若是把握住时机，掘开这里，汹涌的河水将直接冲袭南下，直接在江川地带，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 “如果掘开之时，恰巧南诏出征岭南的军队，回援所处在这个区域之中，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听到杨凡的话，冷校尉震惊住了！ “要是如此，那这些援军部队，将会全军覆没！” 冷校尉惊声道，同时脸上的神情震撼不已！ “可是，这若是掘开这河堤，南诏这一带的百姓，实在是有伤天和！” 看着冷校尉这个样子，杨凡淡淡的说道：“你可知现在岭南道是什么状况？” 冷校尉摇了摇头。 “岭南道现在已经全面沦陷，岭南道的百姓们，尸横遍野，南诏军侵占岭南道，征调了所有百姓的粮食，抓走了无数青壮劳力，整个岭南道，如同人间炼狱，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 “无数孩童，老人，无所食，饿死在家中，都这般情形了，我们还需要顾忌什么？” “我们自当以牙还牙，以战还战！” 听到杨凡描述了岭南道的惨状，冷校尉沉默了起来，同时眸子里露出了一抹仇恨之色。 “现在，如果我让你掘开这个河堤，你是否还会有顾虑，若是你不去，我也不强迫你，我安排其他人过去，但是这个河堤口一定要掘开，这事情，一定要办好，这事关我们虎狼军的生死！”杨凡沉声道。 “我愿意当这一个罪人，大人，请让我完成这个任务！”冷校尉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你带上五百人，来到这河堤口，将附近的百姓全部镇压，不能走漏任何一点风声，然后做好准备，援军他们来江川，绝对会经过富川县这个位置，到时候你们直接掘开这个缺口，大水直接冲下，将这些回援军队全部淹没，到时候只要我们能战胜这些拥圣军还有禁卫骑，生擒南诏王，一举夺得这一个战局的胜利！” 杨凡这般思考，已经脱离了战术层面，来到了战略上。 完成了这样一个战略，南诏国将会彻底臣服，到时候生擒南诏王，送回长安！ 听到杨凡慷慨激昂的话语，冷校尉激动了起来，他明白了这一个任务的重要性，事关整个战争的关键！ 他半跪了下来，激动无比的对着杨凡道：“属下一定誓死完成任务！” 随后杨凡让冷校尉率领五百预备营的人出发，杨凡继续叫来了唐杰，还有其余的一众军中高层，奇典也在此列，还有六千叛军的头，路飞名。 杨凡摊开了地图，开口道：“这一场大雨，连下了三天，这江川地带变成了一片泥泞，骑兵将再无用武之地，南诏军他们绝对会在河阳，量水川，富水，三个位置对我们完成包围，我们的队伍分成三军，镇守住这三个地方！” 河阳此处，将会面临敌军的正面攻势，唐杰，虎狼军，还有路飞名，带领三千江川军队，镇守这一片地带。 “量水川将由我，还有虎狼军预备营，奇典你的十二军，一起镇守。” “富水这个位置，由虎狼军的几个校尉，带领剩下三千江川军，镇守此处、” 这三个地带，互相形成犄角，不能让他们突破这些地方，将我们困在江川城之中！ “富水这个位置，若是他们征讨岭南的军队回援，这三千人根本防守不住！”奇典开口说道。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微笑，淡淡的说道：“放心，他们来不到富水！” “不可能，我们已经截获一些消息，他们已经派人通知征讨军，他们已经回援了。” “我说他们回不来就回不来，东面战线，我们完全不必担忧！” 听到杨凡这么说，奇典立即知道了，杨凡估计会有后手！ 若是他们这些援军无法回援，可能他们真的能战胜拥圣军还有禁卫骑。 不过现在这大雨连下了几天，今日才天色放晴。 第955章 安抚使，还没死？ 大概等到道路继续硬化，还需要三到五的时间，期间还不能下雨，这些骑兵才能再度派上用场。 安置好了众人之后，杨凡思虑了一下，想到后世中，一种木钉鞋，可以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增大摩擦力。 想到这里，李轩立即召集了全城的工匠，画出了一张设计图之后，让他们生产这一种钉鞋，提供给军中将士们使用。 这是一块木板，鞋面上纳着麻布，鞋底下面钉着一根根的木条，可以在这泥泞的道路上行走，极大的增加了抓地力。 李轩试了一下，果然好用，于是立即分发给万余大军。 而在岭南道，大司马乐仲平接到南诏王的密函，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们这些唐军，居然这么厉害，现在如同一根刺，刺在了南诏国内！ “阿隆，你带领桂州的六万军队，往回支援，我在岭南道镇守！” “是，将军！” 随后桂州的六万大军，越过东兴河，从棠州进入南诏国内，然后朝着江川地区走去。 而在韶州，一个女子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来者何人，这里是军营重地！” 一个士兵拦住了红舒，沉声喝道。 “我乃岭南道安抚使杨大人的娘子，我要见秦将军，还有尉迟恭将军！”红舒开口说道。 这士兵听到来者不是普通人，立即开口说道：“等等，我去禀报一下两位将军！” 随后这士兵走向了军营，通报了一声。 “岭南道安抚使的娘子，她来找我们干嘛？”秦琼疑惑的说道。 “这杨凡也是一个传奇的人物，虽然我没有跟他有过多交集，但是也略听过他的名声，只可惜现在已经身亡了！”尉迟恭有些可惜的说道。 “让她进来吧！”秦琼开口说道。 随后一个士兵带着红舒来到了两位将军的军营之中。 看到两位将军，红舒行了一个礼，开口说道：“见过两位将军，我是岭南道安抚使的娘子，红舒，如今面见两位将军，是给我相公送信的！” “你相公？杨凡，他不是死了吗？”秦琼听到这声音，诧异的说道。 “他没有死！”红舒露出了一丝笑意，淡淡的说道。 ”秦琼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满脸震惊，开口道：“那他是成了南诏国的俘虏了吗？ “唉，杨大人实在是有些冒进了！”尉迟恭说道。 红舒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是我家相公给你们的信，你们可以看看，一切都明白了！” 说完红舒拿出了一封信，然后递给了秦琼！ 秦琼看完这一封信，脸上尽是浓浓的震惊之色，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秦兄，信上写着的到底是什么？”尉迟恭并不认识字，看到秦琼兴奋而激动的样子，满脸疑惑，立即焦急的问道。 秦琼也顾不上和尉迟恭这大老粗解释，直接看着红舒，激动的问道：“信里的内容，是真的吗？” 这一封信里面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看到秦琼这激动的样子，红舒有些骄傲了起来，自己相公如此厉害，她也感到了一丝得意。 “自然是真的，我在江川城中，见到了我家相公，他们现在正在与南诏王对阵，好像还占了优势！”红舒得意的说道。 “若是真的，那杨凡可真的是太强了，这一举，可以直接攻破南诏国，让他们南诏国俯首称臣！”秦琼激动的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个老秦，还不跟我解释一下，可急死俺了！”尉迟恭焦急无比的说道。 随后秦琼便将杨凡信中的内容告诉了尉迟恭，尉迟恭听完了也是满脸震撼！ “这杨凡，这杨凡还是人吗？” “他一个文官，怎么会有如此能力？” 尉迟恭吃惊无比的说道。 “杨凡虽然是文官，但是也破了南齐，以三万虎狼军，让西域四国的阴谋直接粉碎，将十几万四国联军击破！”秦琼解释道。 秦琼继续问道：“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杨凡有没有对你说接下来的安排！” “两位将军，我家相公还给你们捎了一张南诏国的地图，他说看到这一张地图，你们就能明白了！” 红舒再度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图，然后摊开在了桌子上。 这南诏地图，上面画着一条行军路线，通过南庸关，绕过乌蒙，通州，求州，到达易门，封锁住江川地区的西部关隘，对江川地区，形成了合围之势！ “好，果然精妙，若是封锁住了易门，那么南诏王直接被我们困在了江川平原，到时候他们就是想要撤退，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杨家娘子，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出发，从南庸关进入南诏国，对他们形成反包围！”秦琼激动的说道。 “可以，不过我身上还有一些信件，需要分别送往长安，还有洛阳！” “我找人给你送达，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出发，尉迟兄，你留在韶州，镇守韶州，我需要一万大军就可以了！”秦琼开口说道。 尉迟恭连忙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计划，我也想进入南诏国，这军功不能让你一人独占了！” 看着尉迟恭这般着急的样子，秦琼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你个大老粗，让你读书你不读，这一张地图给你，你知道杨凡的计划是什么吗？” “再说，在杨凡的通天功劳之下，我们只不过也是点缀而已。”秦琼笑骂道。 听到秦琼这么说，尉迟恭一下子气馁了起来。 “尉迟兄，我只需要一万军队，剩下的两万你帮我代管，若是岭南道的南诏主力撤退，你负责追击，一切有我的副官帮你！” .... 秦琼安排了许多事情，然后当天晚上，他们就从江南东道，绕过黔中道，朝着剑南道方向去了。 而杨凡的奏折还有家书，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长安洛阳方向送去。 在南诏国境内，果然，这些南诏拥圣军还有禁卫骑开始进攻，分别朝着河阳，还有量水川方向，兵分两路进攻。 而现在泥泞的大地上，骑兵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 第956章 洪水滔天 双方开始交战了起来，不过大多都是试探性的进攻，虽然杨凡他们兵少，但是拥圣军长期没有战斗经验，比较弱，所以双方打得有来有往。 “奇典，你为何要投靠唐国，你这个叛徒，我们南诏国对你不好吗？”安图看着奇典，冷声说道。 奇典看着前方，脸上带着一丝漠然，并没有回应，只是让自己手下安排到了一个个位置。 准备作战！ “发起进攻！” 杨凡他们开始防御了起来，战士们在战壕后面，用长枪，弓箭发起攻势，抵御着这些人的进攻，他们并没有主动出击。 杨凡是在等，等到天色放晴，地面开始硬化，然后再发起攻击！ 而南诏王这么同样是在等，等回援的军队，然后对杨凡他们发起围攻，将杨凡他们一举歼灭。 双方都有所节制，并没有太过猛烈的进攻，两方都死死守住了自己的阵地。 一次次试探进攻后，双方并没有太多伤亡，很快就到了晚上。 奇典来到了杨凡面前，开口说道：“杨大人，虽然我只是一个叛军将军，但是有一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说，不能这样拖下去了，要是等到他们回援的军队到来，我们再度陷入了一个大的包围圈之中了，到时候再想突围，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不会有援兵到达江川地区，要到达这里，起码也是需要一个月之后。”杨凡淡淡的说道。 “不可能，从岭南道到这里，最多只是需要五天的时间，现在估计他们已经快来了，我们必须主动进攻，将这些敌军驱赶出江川地带，要不然我们接下来的处境相当困难。” “虽然我方只有第十二军，还有你的虎狼军是正规军，但是这些可都是精兵，完全有这个机会将他们赶出江川地区。”奇典说道。 杨凡抬头看了一眼奇典，淡淡的说道：“那我就告诉你我的计划！” 杨凡也不隐瞒，现在奇典已经完全倒向了自己了，这个人杀了南诏三部之军几万人，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用担心他会倒戈。 于是杨凡开口说道：“你说如果岭南道的征讨军要回援，他们要经过什么地方？” “他们会从马山进入富川，然后攻打富水，将我们几条通道全部困住。”奇典开口说道。 “我已经在两江交汇口处，安排了五百人，只要回援的军队进入富川，拿着五百士兵将会直接掘开河堤。” 听到杨凡这么说，奇典脸色微变，失声道：“若是如此，那么这一片地带，将会直接被洪水冲袭，那些回援的部队，将会直接被大水冲走！” 奇典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有想到杨凡居然会想出这个法子，要是如此，这五万大军直接被大水淹没，全家覆没也不是不可能。 这五万大军一死，恐怕整个南诏都会元气大伤。 到时候天色放晴，三千骑兵再度可以出动，到时候一举赢下整个战局，也不是不可能。 在富川县外，五万大军走过泥泞的山路，来到群山的一条小道之中，只要越过了富川县，他们就能直接进入江川平原地带，到时候这些叛军还有唐军，将会陷入包围之中。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大概还有大半天的日程，就能进入江川地带了。 “大家全部休息，明天应该有一场大仗要打！” 这些南诏军队开始扎营了起来。 而在山道末尾，五百人隐藏在了河堤两侧。 “报，冷校尉，他们就在八公里开外的福川县扎营！” “好，立即掘开河堤！” 随后五百人齐齐动手，在河堤挖开了一个巨大豁口，河堤越来越薄，不少河水已经渗透了出来。 “快，所有人撤，快要塌了！” 五百人立即朝着东边高处跑去！ 这巨大的河堤立即倒塌，浑浊的河水，直冲冲的朝着下方低洼处冲去。 无数河水宣泄而出，恐怖的冲力直接将下方的树木灌木冲飞了出去。 阿隆刚刚想要休息，突然感觉到地面上有一些湿润，不由疑惑了起来。 不对，今天好像没有雨下啊！ 阿隆好奇的走出了帐篷外，立即就看到了地面上一层缓慢的水直直流了过来，就像是铺了一层一样。 突然，阿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大吼到：“快起来，大家快起来，快逃！” 阿隆恐惧的声音响了起来，许多人都起来了，这时候水越来越多了，已经漫过了脚板了。 无数人开始朝着后方奔逃了起来，许多人心里都不安了起来。 他们向着后面逃去，但是水忽然越来越多了，水势也越来越急，几乎已经淹没到了膝盖了。 无数人被这急流卷走，卷入了浑黄的水流之中。 无数人惊恐的声音响了起来，惨叫声，哀嚎声，恐惧的尖叫声响起。 水流也越来越急，同时，巨大的轰鸣声似乎从远处传来，地面震动了起来。 弄轰鸣声，原来近！ 所有人惊惧的朝着后方看去，立即看到了令人惊惧的一幕。 只见前方远处，滔天的洪水，带着摧毁一切的势，直冲冲的顺着山道冲了下来，无数巨石被这恐怖的洪水拍飞，可想而知，这该是会有多么强大的冲力！ 这些士兵们惊恐的看着急促奔袭而来的洪水，眼中露出了绝望之色， 在这巨大天威面前，他们这六万多人，就像是一只只蚂蚁一般，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巨大的洪水，直接将他们这些人全部拍飞淹没，同这奔腾而去的洪水，朝着前方山道冲去。 整整六万多人，直接在这短短的瞬间，被这通天洪水给淹没。 在此等大自然的神威之下，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这一夜，不仅仅阵亡了六万征讨军，还有无数百姓受灾。 .... 深夜，冷校尉来到了杨凡的军帐！ “大人，我回来了！” 杨凡立即走了出来，披上了外衣，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河堤已经掘开，那六万大军，现在已经全军覆没！” 听到这个好消息，杨凡脸上顿时兴奋了起来。 “好，这样一来，南诏军败局已定，明日，地面应该已经足矣支撑骑兵作战了，明天一举歼灭敌军！”杨凡大笑道。 第957章 切割战场 第二天一大早，南诏王就起来了，立即找来安图，开口说道：“他们回援了没有，只要回援，我们立即发起进攻！” 安图摇了摇头，疑惑道：“也应该到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突然，南诏王心里有一种不想的预感。 这时候，一个士兵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开口说道：“不好了，大王，将军，我们回援的六万大军，全军覆没了！” 听到这个士兵这么说，南诏王脸色大变，随后一脚踢向了报信的这一个士兵，怒骂道：“胡说八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六万大军怎么可能被消灭，唐军还没有这个实力！” “大王，是真的，唐军他们在红河与六盘江交汇处，挖出了一个缺口，汹涌的洪水直接宣泄了出来，将我们六万大军全部淹没，现在富川到通海，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大变，惊骇不已。 “这，这怎么可能，你这是在骗我的对不对！”南诏王脸色惨白不已，这六万大军直接全军覆没，对于南诏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的打击。 若是消息散布出去，恐怕整个南诏国，会四分五裂！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冲了过来，急忙说道：“不好了，唐军他们冲了过来了，他们的骑兵非常厉害，基本无人是这些敌军的对手！” 同时，外面一阵阵砍杀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晋宁城外面，杨凡带领这二千骑兵，直接冲向了晋宁外面的军队。 安图看到杨凡他们的攻势，脸色顿时大变了起来，急忙说道：“不好，他们是要切断河阳还有量水川之间的联系，他们要全部吞下量水川的拥圣军！” “那，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南诏王惶恐的说道。 “陛下，让我直接带领八千禁卫骑，对他们冲击，然后让剩下的士兵支援量水川！” “好，马上就去，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 “是，陛下！” 随后安图带着八千骑兵，拧成了一股力量，朝着杨凡他们这些骑兵冲去。 看到这些骑兵冲来，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立即后退了几公里，不与他们交战！ 并不是杨凡害怕这八千骑兵，而是完全没有必要，自己的目的只是切断河阳与量水川之间的联系罢了。 看到杨凡他们后退，三万拥圣军朝着量水川方向冲去。 但是这时候杨凡他们动了，五百重骑在前锋，当做战刀的刀尖，两千五百轻骑跟在其后，朝着这三万拥圣军杀去。 顿时，这三万拥圣军直接被狙击住了，一下子就溃败了开来，无数将士倒下身亡。 而这些拥圣军对于这些骑兵根本没有办法，想要包围住这些骑兵，但是有没有骑兵的机动性，直接正面打，他们又是占到便宜就跑。 他们就像是伺机而动的饿狼一般，时不时的就咬上一口，而这些拥圣军根本就没有办法。 那禁卫骑又被这三万大军挡住了，只能从两翼穿出来，但是刚刚冒头，又被按下。 无奈之下，三万拥圣军只能退兵，换这些禁卫骑来出手。 不过等到禁卫骑冲了过来，这二千骑兵又跑了。 他们的战马，根本就无法与吐蕃的战马比拟！ 杨凡看着对自己毫无办法的大军，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反正就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不断的骚扰对方，让他们疲于奔命，无法有效支援前方战线。 量水川那里有两万步兵，李轩早已经调过去了全部的兵力，围攻这两万步兵，还有一千骑兵打头阵，足矣对付这些军纪懒散的拥圣军。 一共有七千十二军，还有江川军六千，骑兵一千，预备营两千，共计一万五，加骑兵一千，围攻这两万拥圣军，应该足矣将他们打成溃败。 只要他们溃败的方向，从南边逃走，那么这两万拥圣军，就相当于无法再对这一场决定性的战役做出任何干扰了。 安图看到迟迟无法突破，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下来！ “步兵跟在我们骑兵后面，我们打先锋出去！” 随后这些南诏军开始转变军阵，开始将步兵和骑兵调换了位置！ 杨凡看到这个情况，最焦虑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立即开口道：“所有人让开，让他们过去！” 这两千骑兵，立即变让开了道路，让他们过去。 但是还没有等他们高兴，杨凡他们又发起进攻了，如同一个秃鹰一样，不停的蚕食着后面的步兵。 要是这样子去到量水川，估计这些步兵直接被蚕食了一大半了。 安图想要将骑兵围住这些步兵，护送他们出去，但是杨凡立即让重甲步兵冲锋，朝着前方碾压而去，挡住这些骑兵，然后轻骑不断的蚕食军阵。 “玛德！”安图怒骂了一声，无奈之下，也只能朝着后面退了回去。 几次想要调兵突围，都被拦了下来，这让他们气恼不已。 而在量水川，一万五大军突袭这两万拥圣军，一千轻骑绕到了他们后方，不断的袭杀敌军。 虽然他们足足有两万步兵，但是其中质量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对比这些大唐骑兵来说，完全就是没有多少战斗力。 这一千骑兵连续冲袭了好几次之后，直接将右翼打散，这些士兵开始往安宁城方向败退。 但是唐杰怎么可能让他们退回安宁城，直接让一些骑兵冲向他们前方，驱赶他们往南边方向溃逃。 正面有一万五士兵阻挡，而后面又有一千骑兵不断猎杀着往西边溃逃的士兵，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改变了方向，朝着南方方向溃逃。 战斗了几乎大半天，这溃逃的士兵越来越多，最终牵一发而动全身，全面开始溃败了。 奇典让士兵形成了弧形，如同一张巨网一般，驱赶着这些士兵，让往南面逃去。 无数人顺着南边逃去，离开了江川平原！ 这一战，这两万拥圣军起码留下了八千尸体，剩下的一万二，也全部被唐杰奇典他们赶去了一条山涧小路。 他们这次的战略目的终于达到了，唐杰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两万拥圣军大败，那么安宁城的兵马，就只剩七千禁卫骑，还有三万拥圣军了。 虽然人数接近比杨凡他们多出一倍，但是根本不可能是他们这些百战之军的对手。 奇典深知大王身边的兵马是什么货色，军纪溃散，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经历过战斗了！ 第958章 胜负已分 可以这么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战胜负已分！ 大唐长安城！ 李承乾如今代管监国，面前一大堆的奏章。 想到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不禁感觉到一阵头大。 看来当皇帝也不是这么好！ 李承乾继续翻阅起面前的周章。 突然他看到一个周章，上面写着岭南道安抚使！ 看到这个周章，李承乾眸子里露出了一丝悲哀之色。 他还以为这个奏折是之前遗漏下来的。 打开奏折，李承乾看到奏折的日期，正是前不久，脸上立即露出了震惊之色。 李承乾迫不及待的翻阅了起来，待到看杨凡如今还在南诏国，并未身亡的时候，顿时变得大喜了起来、 “哈哈，太好了，杨凡没有死，我这兄弟，真他娘的带劲！”李承乾大笑了起来，狂喜不已。 若按照杨凡这么说，那么这次的岭南道还有南诏的战役，将会一举定成败！ 在洛阳杨府，看到杨凡来信，杨凡的几个娘子喜极而泣，叶芸娘摸着肚子，喜悦的说道：“孩子，你爹还活着，这真的是太好了。”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卫王此时脸色难看无比，打砸了许多珍贵的花瓶，整个人陷入了狂怒之中。 “杨凡，你究竟是什么做成的，这样都不死！”卫王咬牙切齿的说道。 在江川地带最西处的易门，此时秦琼带领一万兵马，已经镇守住了这个关隘。 秦琼看着前方平原地带，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杨凡果真是一个神人，这样都不死，而且还在南诏搅弄风云，这次杨凡的功劳，足矣跟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比拟了！ 而在南诏江川地带，安宁城中，南诏王此时慌乱不已！ “废物，都是废物，一群废物，我们南诏近十八万大军，如今居然被一个小小的杨凡给打败了，才一万多兵马，我们南诏就败了，不可能，发起进攻，围剿唐军，将他们挫骨扬灰！”南诏王狂怒道。 “陛下，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围剿唐军了，如今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撤退，陛下你的安危最为重要。”安图开口说道。 “混蛋，我们怎么能退，我们还有三万拥圣军，还有接近八千轻骑，一定能打败这些唐军的。”南诏王狂怒道。 “陛下，再不走我们就迟了，唐军的军纪严明，战斗力相当强悍，我们这些部队不见能够吃下他们这些大军！”丞相此时也不怕激怒的南诏王了，硬着头皮说道。 南诏王冷冷的注视着丞相，最终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瘪了下来。 南诏王似乎精气神，完全被抽空，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了起来。 “丞相，那依如今情形，该怎么办！”南诏王开口说道。 “将大司马他们调度回来，放弃南诏国大片区域，聚各州兵马返回国都，如今南诏的江山社稷，危在旦夕！”丞相开口说道。 这几次大战，已经将南诏国的大部分力量都消耗殆尽了，要是不想办法稳定局势，恐怕整个南诏，将会在这一场战败中分崩离析。 现在不要说岭南道了，就连南诏国大部分国土，能够抱住都已经算是成功了。 这五万大军被淹没，对于南诏来说，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好，我们撤退，退回南诏国度，传旨下去，让大司马带兵返回国都！” 听到南诏王这么说，文武百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一个人冲了进来，急忙说道：“不好，他们唐军发起进攻了，现在正打算包围住安宁城！”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安图立即说道：“陛下，立即撤退，不容迟缓，万不可让他们包围住安宁城，到时候我们就像是被困在鱼池里的鱼儿，再无反抗之力！” “安图，你立即带领禁卫骑，突破出去，万不可让他们完成包围！” 安图听到这么说，立即出城，带领七千禁卫骑，朝着西边易门方向冲去。 杨凡也没有大力阻拦，他已经接收道了秦琼的密信，现在这些南诏军队，直接被困在了江川地带，退无可退。 三万拥圣军保护着南诏王，朝着易门方向冲去，而杨凡一声令下，带着众人追击了出去。 顿时喊杀声镇天，无数尸体倒下，这些南诏军队，根本提不起反抗的涌起，纷纷朝着前方逃窜。 许多人倒下，最终在战马还有步兵的踩踏之下，成为了一滩滩肉泥。 南诏王看到身后勇猛无比的唐军，脸色变得极其惨白了起来。 此时他非常后悔，不该招惹大唐，双方的军队差距，在这一刻放大了百倍。 杨凡看着前方不断奔逃的南诏军，脸上尽是笑意。 来到南诏辗转大战了接近两个月，现在终于是到了收尾的时候了。七八千的禁卫骑在前方奔逃，而后面的拥圣军，在杨凡他们骑兵的长槊之下，一个接着一个身亡。 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之中，这些拥圣军，起码超过了一万伤亡。 不过，他们这时候已经可以看到易门的关隘了。 南诏王看到离开江川的关隘，脸上的慌乱之色终于稍微减弱了，松了一口气，大声呼道：“快，冲上山路，这些骑兵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所有人加快了速度，但是随即眼前的场景变化，让他们各个脸色无比的惨白。 无数人从关隘中跑了出来，一根根绊马索从地面升起，顿时在前面的禁卫骑人仰马翻，无数大军出现，直接朝着这些溃逃的南诏军冲杀而去。 无数南诏军此时已经是骇然，他们本来以为，可以逃出生天，但是现实给了他们狠狠一个巴掌，这些唐军不知道何时埋伏在了这里，直接封住了他们的活路。 无数人脸色惨白无比，眼中露出了绝望之色。 终于在敌人的屠刀和同伴的鲜血刺激下，他们直接溃败了，乱成了一团，无数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开始投降了起来。 而南诏王此时脸色出奇的难看，同样倒在了地上，神情无比悲哀！ 第959章 南诏俘虏 他败了，败在了一个大唐官员之下，好几年的谋划，在这一刻全泡汤了，而且还搭上了整个南诏国。 此时后悔已经没有用了，南诏王有气无力的说道：“投降吧！我们没有活路了！” 最终，一个个俘虏被擒住，杨凡策马上前，看着战局一定，脸上终于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秦琼将军，没有想到你们来得如此之快，幸好赶上了，要不然就让他们给跑了。”杨凡对着秦琼大笑道。 秦琼看到杨凡，也是肃然起敬，这岭南道的整个局势，都靠这个人力挽狂澜。 看到杨凡如此年轻的样子，秦琼忍不住说道：“杨凡，久闻盛名，今日终得一间，实在是难以让人置信，这南疆之局，居然被你直接破解掉了。” “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凭着一点点运气，抓住了机会，反败为胜罢了！”杨凡大笑道。 秦琼自然知道这只是杨凡的谦词，笑着说道：“现在南诏军已经全部被擒住，还有南诏的文武百官，还有南诏王！” “走，我们看一下这次我们的战果，这南诏王！” 秦琼大笑了起来，然后随着杨凡，朝着前方走去。 红舒也走了出来，看向自己相公，满脸都是笑意！ “相公！” 杨凡宠溺的摸了摸红舒的头，笑着说道：“红舒，这次你立了大功了！” 几人来到了南诏王，杨凡看到了这岭南道的罪魁祸首，冷笑道：“南诏王，你进犯我们大唐，如今终尝恶果，你就等着接受我大唐陛下的审判吧！” 南诏王抬头看了一眼杨凡，就是这个人，将原本大好的局势，拖入了泥潭之中。 如今真切的看到了杨凡的模样，看到他如此年轻，忍不住叹息道：“我没有想到，我们南诏近十年的谋划，居然全坏在你手里，现在我们南诏已经战败了，彻底败了！” “将这些人压下去，返回江川营地，明日起航，我们返回大唐！”杨凡兴奋的说道。 跟随杨凡出战南诏的军队，一万大军，现在就剩下了两千多，折损了近四分之三，如今听到可以返回大唐了，众人无不兴奋了起来。 原本，他们被包围在砚山的时候，几乎已经认为是必死了，但是杨大人带他们冲破了冲冲突围，最终来到了江川地带，辗转腾挪，终于取得了战果。 他们这些虎狼军的两千多人，封赏绝对相当丰厚！ 无数人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而秦琼看着这些士兵，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敬意。 这些人扭转了整个战局，将无比棘手的局面，以一种没有人能够想到的方式破解了，并且大胜而归！ 第二日，大军随着众人南下，打算从通海绕路返回大唐。 西去的道路直接被大水淹没了，所以只能南下，从通海绕路返回棠州。 而在岭南道，乐仲平听到大水淹没了六万大军的时候，脸色大变，随即立即让旗下士兵们后退。 他知道，这时候南诏估计已经变天了，这岭南道，他们南诏没有这个实力吞下了。 但是就在撤退中，韶关的大军冲了出来，由尉迟恭领军，朝着南诏军杀去。 看到这个情况，秦琼也只能且战且退，一路西去，打算从棠州返回南诏国境！ 他们退回到了东兴河旁，而唐军们依旧死死的咬住他们，他们一时之间，也没有机会抽出时间来渡河。 终于付出了伤亡三千人的代价，他们争取到了这个渡河的时间，然后来到了四洲之地。 突然，一个人看了一眼前方，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出现，立即惊讶说道：“大家快看！那些人是什么人？” 众人连忙抬头看去，立即发现了眼前出现密密麻麻的人影。 “他们该不会是援军吧！”一些人窃窃私语了起来，反观大司马乐仲平，脸色难看无比。 现在南诏哪里还有援军！ 杨凡和秦琼他们在队伍前方，看向前方这些退兵的南诏军队，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丝冷笑。 “你们南诏王已经被我们抓了，投降者不杀！”杨凡看着前面的军队，冷声道。 随后带着镣铐的南诏王被带了出来，乐仲平看到他们大王都被生擒了，惊骇不已，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杨凡他们的军队，还有秦琼这些唐军，直接扇形包围住了这些南诏军队。 尉迟恭也带着大队人马赶来，看到秦琼他们，脸上不由露出了微笑。 “太好了，秦将军他们回来了，南诏国现在已经败了！”尉迟恭大笑道。 此时尉迟恭，杨凡，还有秦琼他们的不对，将这些人困住了，想要突破出去，无异难于登天，更何况现在他们的王，已经落在了唐军他们手里。 随后一个个人开始放下武器，没有了抵抗的心思，乐仲平此时脸色同样难看无比，现在大势已经去了，南诏国将再无与唐国谈判的资格。 他也只得举起手来投降，放下了武器，解开了身上的板甲。 全部抓起来！ 这几万人，全部沦陷为唐军的俘虏，现在唐军他们共有六万多人，押着近十万人的俘虏！ “秦将军，尉迟将军，我们一起返回广州，等待圣上手令如何？”杨凡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 随后杨凡他们这些人，一起朝着广州方向前进。 途中杨凡看到岭南道的惨状，心里愤怒不已，这些南诏军对都是一些残渣，居然做出了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 路边不是横七竖八倒着岭南道百姓的尸体，饿死在路边的老人还有小孩，还有被奸淫致死的女人尸体，赤身躶体的倒在了路边。 杨凡越看越气，最后直接拿着鞭子，对乐仲平还有南诏王他们狠狠抽打了起来，方才解气。 现在岭南道的百姓，可谓是十不存一，无数百姓被屠戮，而且他们还在桂州，安州，广州，分别弄了好几个万人坑，专门埋葬那些抓来的壮丁们。 这些人的手段，真的是人神共愤，李轩虽然说入侵了江川地带，但是也没有故意为了虐杀，杀死那些百姓，但是这南诏军队入侵了岭南道之后，几乎将整个岭南道屠戮一空，路边到处都是惨状！ 第960章 返回岭南道 一路上，杨凡都让手下的士兵们见到尸体就埋葬起来，以防会出现瘟疫。 这些士兵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尸体了，一路上，基本没有看见多少行人！ 也有一些幸存者，看到大唐的军队，尾随在军队后面。 而这些岭南道幸存的百姓听到战争已经过去了的消息，无不兴高采烈了起来。 而随着汇集而来的人口越来越多，他们这些人大多数是饿了几天了，杨凡摊出一些在江川劫掠来的粮食，发放给众人。 最终三天后，杨凡他们返回了广州！ 秦琼他们这些大军，在成城外扎营，此时的广州已经是破落不堪了。 杨凡他们回到了安抚使杨府，此的安抚使府已经是破落不堪，没有人居住了。 “相公，府上的人，还有我们杨家的工匠，都被邱妹妹带领船只，运送走了，他们都在泉州避祸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凡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现在岭南道百废待兴，官员们几乎也跑的跑，死的死，完全不像样子了。 整个岭南道，现在是一片混乱当中。 而幸存者们，都纷纷聚集在了广州城附近，等待杨凡救济的粮食。 战争过去，杨凡大胜的消息也散布了出去，无数上山避祸的世家子弟，还有百姓们，纷纷都下山了，陆永明他们好几个世家的人，也纷纷从山上下来，回到了属地之中。 张文远，还有一众官员们，也返回了广州府，面见杨凡。 看着看着仅剩千余人的官吏，杨凡不由叹了一口气，被这些南诏军队这么一脚弄，现在整个岭南道，可谓是破落不堪。 杨凡从儋州调度了许多粮食过来，发送给百姓们，然后安排他们回乡。 在杨凡他们回到广州府的第三天，邱英子，还有邱家的人，也返回了广州府。 经过了这一次南诏军队的搅乱，现在杨凡与岭南道世家们的争斗，也算是到了尾声了，现在这些世家势力几乎被清算一空，已经没有能力再对杨凡产生威胁了。 杨凡看向了归来的邱英子，笑着说道：“娘子，这次多亏你了！” 听到杨凡叫自己娘子，邱英子不由心里一阵慌乱，但是极力掩饰了起来，开口说道：“鄙人分内之事罢了。” “好，你去梳妆打扮一下，等一下我和一起回邱家！” “好！” 这一次去邱家，李轩是想从邱家那里借一些人手，用于重建岭南道。 邱家的人有近事艘大船，基本邱家的人员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所以杨凡前去，就是向邱家借一些人手来处理岭南道的事物。 杨凡和邱英子来到了邱家，邱老爷子看到杨凡，顿时态度变得恭敬了起来。 杨凡在南诏的事迹，也在岭南道传播了开来，杨凡现在已经被称为岭南战神，声望无比高涨！ “杨大人！”邱老爷子恭敬的说道。 “哈哈，岳父大人，你也太见外了，叫我杨凡便好！”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邱老爷子紧绷着的表情顿时松了下来。 杨凡在岭南有如此威望，若是执意在出手对付他们，他们这些世家将再无招架之力，虽然自己女儿现在嫁给了杨凡，但是他还是无法琢磨透杨凡的心思。 “我此番过来，是想要跟岳父大人借一些人手，帮我处理一些事情。” 此时岭南道十县九空，简直乱成了一团，杨凡现在需要在朝廷下达官员之前，恢复岭南道的秩序。 “人手我们可以调出一些来，其中认字的，估摸有百余人！”邱老爷子开口说道。 “如此甚好，还请岳父大人帮我叫来！” 随后邱老爷子便叫来了上百邱家子弟，杨凡将这些人全部带走了，当做岭南道的临时工。 百姓们在杨凡的管理之下，逐渐返回了各自的籍贯，而杨凡这些近十万的俘虏，杨凡上表奏折，让这十万俘虏，充当岭南道的流放之徒，留在岭南道，为岭南道建设做苦力，给岭南道赎罪！ 岭南道一切都在恢复当中，百废待兴，张文远也重新调查了许多人口情况，得出了这次岭南道死亡的大概人数。 这次岭南道死亡大概有将近六十万左右的百姓，直接将岭南道的人口清洗了一遍。 而且由于这岭南道人口大量消失，多出了许多无主之地，若是平常时候，一定会被宗亲或者世家吞掉，但是杨凡此番缺是将这些无主田地牢牢掌控在手里，让这些罪民们耕种。 而且，这些罪民们耕种的田地，全部上缴官府，再由官府统一分配给各路罪民。 那些反叛南诏的江川军，杨凡也就地解散，并且在官府登记，让他们成为了大唐的子民。 这些人手里都握着劫掠而来的财富，在岭南道也能混得个风生水起。 杨凡也算是履行了他们的承诺。 杨凡自然知道此举会给自己带来许多猜忌，但是自己已经答应了他们了，就要做到。 至于奇典的南诏十二军，杨凡并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安排，这归由李二决定，自己手不能伸得太长，要不然到时候李二定然容忍不了自己。 反正自己应该不可能在岭南道担任安抚使了，估计李二会将自己调去其他地方。 因为自己在岭南道的声望，实在是太高了，现在岭南道的问题，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只要李二脑子没被水泡了，大多都会将自己调离岭南道。 不过就算李二调离自己离开岭南道，自己的根基也在岭南道种下了。 李轩和邱家掌控了岭南道的运输，还有郴州的资源，广州府的杨家工坊，都会给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而且只要王玄策通往天竺的航线打通，到时候源源不断的财富，将会涌进了岭南道。 至于自己跟陛下打的赌，估计也作废了，不过按照这个趋势，下一任完成应该也不是很难。 所以现在杨凡出了恢复岭南道的秩序后，还开始布局起来，而且自己还养着流求那边那些人，他们不断为自己提供各类的海中产品，替自己挣来了不少财富。 第961章 王玄策归来 儋州那边，这次大战完全没有被波及到，此时儋州那边州府已经建立完毕，杨凡的海岸口，也建设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只要吸引波斯湾那边那些地区的商人前来通商，这儋州海岸口，就是新的一个世界窗口。 杨凡这段时间里，安排了各种事情，同时也等待着李二召回自己封赏。 自己立下了这么高的功劳，一定会封爵封侯，到时候自己大小也是一个贵族了，杨凡的目光看向了儋州，他希望自己的领地，就在儋州自己建设的港口之中。 不过李二这人猜忌重，自己自动请求封赏，他绝对不愿意，反而会反其道而行，不让自己如意。 自己必须要拿出一些诚意来，才能跟李二谈判。 而没过多久，李二派遣下来的官员到了，在杨凡的安排之下，去到了各州县上任。 而杨凡现在的龙骨宝船的十二艘，也扩大到了十五艘，杨凡和邱家之间的协议也作废，现在压着产量生产，基本是你一艘我一艘这样子，同时龙骨宝船，产量压到了一年生产三艘，每家一艘，然后另外一艘，用于拍卖出去，以免遭到众人抵制。 现在自然不能生产这么多，两家都已经接近饱和了，想要龙骨宝船，到时候再增加产量罢了，要是卖太多出去，到时候让被人抢占了这个市场，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终于在六月初七的那日，杨凡期盼已久的好消息到来了！ 王玄策他们前往天竺的三艘龙骨宝船，终于回来了，停靠在广州港口。 杨凡带着王二，前去广州港口，迎接回来的王玄策。 王玄策看到杨凡这个样子，不禁吓了一条，开口道：“兄弟，我才去三个月时间，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黑了这么多，还有白头发了，这么沧桑？” “这个等一下再说，你们去天竺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杨凡这么说，王玄策顿时大笑了起来，开口道：“这次我们赚翻天了，我们这些唐彩，瓷器，丝绸，还有茶叶，直接在天竺这个地方卖出了一个天价，而那里的香料，还有粮食，等资源，便宜就跟菜叶子一般，我们拉了两大船香料回来，还有许多宝石，铜，金子，银子等等，这一趟你们家的那个管事粗略计算了一下，保守能挣个八万两！” 听到王玄策这么说，杨凡也高兴了起来，这八万两只是开头，日后定然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汇入手里。 “走，去醉春楼，我要好好为你接风洗尘！”杨凡高兴的说道。 杨凡直接包了整个醉春楼，用来给王玄策他们接风洗尘。 看着街道上稀稀疏疏的人群，王玄策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了，这天州府怎么这么少人，他们怎么有些不对劲？” 随后杨凡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王玄策。 王玄策听到完了杨凡的经历后，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凡。 “卧槽，你这小子牛叉，在我离开这几个月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还凭着你这虎狼军，直接破了南诏国？” “运气使然罢了，再说你这小子还不是在西域纵横，灭了诸多小国吗？” “我这和你这不一样，还有，你居然还娶了邱家的小姐，麻蛋，感情进展得有这么快吗？”王玄策念念叨叨了起来。 “我跟她只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算是政治联姻罢了。” 几人来到了醉春楼，两人聊了许多，王玄策也将沿途的危险，还有在天竺遇到的新奇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在我们起航后，在狼牙修的海域遇到了一大批海盗，玛德，差点就栽在那里了，幸好我们龙骨宝船够坚固，够快，要不然就完蛋了。” “还有在真腊，我们还遇上了野人！” .... 王玄策和杨凡两人聊了相当的多，杨凡也将自己在南诏的经历详细的说了出来。 终于，在六月中旬，长安那边终于有了消息，让杨凡回长安听封。 于是杨凡便带着红舒，还有王玄策，加上这三大船的物资，运回长安和洛阳。 这次离开岭南，所有人都知道，杨凡估计不会再来岭南道了。 夜里，杨凡来到了邱英子房间里。 邱英子经过了这几个月在海上的奔波，整个人虽然黑了一点点，但是却充满了英气，完全不像中原女子那般柔弱。 这看上去，反倒是增添了一种特殊的美丽。 看到杨凡进来，邱英子明显是吓了一条，警惕的看着杨凡。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进来，只不过是跟你商议一些事情，关于岭南道的各种产业的运作。” 听到杨凡这么说，邱英子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扬帆直接在她房间的桌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开口道：“在岭南道的产业里，到七月你必须要将岭南道所有的甘蔗，都派人收回来，送入杨家工坊，还有，流求那边，每个月去收购一次物资，带上粮食还有坯布，油，等物资去交换，并且从他们手中收集各类海鲜产品，还有珍珠。” “郴州工坊那边，可以向其他几大世家收购木材原料，烧制成碳，一定要把控好原材料的价格....” ..... 杨凡这一夜在邱英子房间里聊到了深夜，此时邱英子终于能明白了过来，杨凡为何能有今天。 他的手段实在是天马行空，一些商业的手段，也相当高，一些她之前完全理解不了的方式，都能在他嘴里详细的分析出来。 这一夜里，她受益匪浅，同时也知道了岭南道的产业运作方式， 最终，杨凡给邱英子留下了三艘龙骨宝船，让她往返周边区域，去流求，儋州等地换取海资源。 杨凡花了三天时间，处置好了自己的根基产业，然后才起航，与王玄策，带着虎狼军，一起返回长安。 花了整整十三天的时间，杨凡他们从江陵地区下了船，然后让在此等候的工人，运输队，将这些物资运回长安。 而杨凡直接与王玄策，还有一众虎狼军，朝着长安方向走去。 刚刚来到长安城门，立即看到黄色的幔帐挂在两边，而且还专门有人上前迎接，礼仪队分开两边，站在了城门两侧。 见到这个情况，杨凡明显有些吃惊！ 这时候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赶来，看到了杨凡，开口道：“杨大人，你终于回来了，陛下在城门处，已经等候了小半个时辰了！” 李二居然亲自迎接自己，顿时杨凡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第962章 与天子同饮 随后杨凡立即上前拜见李二。 而是李二站在城门口处，两侧跟着太子还有卫王，在他身后，还有文武百官。 众将士们看到天子居然亲自迎接了，不由都激动了起来。 “爱卿，你辛苦了，这次你可立下大功了！” 李二拍了拍杨凡的肩膀，亲切的说道。 “都是陛下领导有功，我才能施展才能，替陛下分忧。”杨凡谦虚的说道。 “我果然没有错看你，明日上朝，朕再对你论功行赏，你这次不仅仅解决了岭南道多年来的顽疾，而且还将挽救岭南道，击败了南诏国，朕一定要重重赏赐才行。”李二开口说道。 “多谢陛下！” 随后李二在城门外，检阅三千虎狼军，还有两千预备营的人，每个人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一些军官，也得到了提升，唐杰更是直接升到了正四品镇国将军，连升两品。 而至于杨凡，李二并没有当场封策，不过其他人都预测，这一次肯定会有相当后的封赏，可能直接被丰厚封爵。 李承乾给杨凡使了个眼色，为杨凡感到高兴。 “各位将士，你们在岭南道都立了大功了，今天朕特地为你们接风洗尘，已经备好了酒菜，朕要与大唐将士们一起同饮！”李二开口说道。 听到李二这么说，许多人激动不已，能跟天子一起同饮，将会是何等的荣耀。 可以这么说，他们已经足矣光宗耀祖了。 看到这个情况，杨凡脸上也十分高兴，现在也算是对得起虎狼军的将士们了。 他们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在南诏立下了赫赫功劳，如今胜利归来，自然是无上的荣光。 只是可惜了死亡了的战士，他们将一腔热血，直接撒在了岭南道和南诏国之中。 随后许多宦官将一块块桌板从城门搬出，放置在了城外平地上。 足足有上千席，上面都备好了各种酒菜。 许多将士们入座，而杨凡也得以和李二一起同桌畅饮。 不过杨凡却感觉很不自在，一拘谨了许多。 毕竟与天子同桌，想不拘谨都难。 “杨爱卿，不用拘束，如平常一般便好！” “谢陛下！” 杨凡看了一眼桌子，能和李二一起入座的，李二，卫王，太子，还有长孙无忌，魏征，张俭，房玄龄等等高官。 随后李二闲谈了一会，开始对着众将士敬酒！ 看到天子居然亲自敬酒，这些将士们兴奋得满脸通红，激动不已。 这是何等荣耀，所有人的出生入死，在这一刻都觉得值了。 杨凡看到李二的手段，心里不禁暗暗竖起了拇指，这李二的手段果然高，不愧被后世称为天可汗的人物。 这收拢人心的手段，足矣能看出李二的气度。 两个时辰之后，李二便让兵部尚书侯君集安置这几千虎狼军，杨凡也将虎狼军的令牌交了出去。 此时杨凡心里还藏着一件事没有说，那就是虎狼军的战甲的问题。 这些战甲，明显是大唐军工坊生产的，如今整整五百具流落到了南齐，这毫无疑问，在军部之中，有一只大蛀虫。 现在李二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杨凡也没有主动报备，他将这些问题疑点，全部写到了上述文书之中，只不过李二没有看而已。 同时，还有左棠将军的事情，杨凡并没有打算声张，在岭南道的那段时间里，他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足矣扳倒左棠。 但是杨凡并没有轻举妄动，他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左棠是受卫王指使的，对付卫王，必定要出手便有结局，一击既胜，要不然最后只会打草惊蛇，而且还不足以直接扳倒他！ 除掉这左棠确实可以泄愤，但是杨凡想要彻底扳倒卫王，那就需要好好谋划。 现在卫王已经有不少官员倒向了他，在他指使之下做事。 可以这么说，若是李二没有那么长命，恐怕又是一个二宫之乱！ 虽然杨凡已经知道了这一场皇储之争的结局，每一个人都没有落到好处，太子李承乾早饭，而卫王同样也无缘这皇位，反倒是李治，最后摘了桃子，而且还将李二的妃子武则天给收入囊下了。 但是这太远了，现在还是想想现在的局面再说。 等到李二带着文武百官离开，杨凡直接回到了长安的院子中。 在长安，杨凡的八个娘子，都在这里等候着杨凡的归来。 看到红舒和杨凡回来，所有人都高兴无比。 杨凡看到叶芸娘还有安思都挺着一个大肚子，不由兴奋了起来。 “娘子们，我回来了，芸娘，妙仪，快让相公听一下你们肚子里的小子有没有动静！” 杨凡直接将脸贴到了叶芸娘和妙仪的肚皮上，隔着衣服听了起来。 两女不由俏脸一红，怒嗔道：“羞死人了，今天晚上给你听个够！” 萧文姬更是直接伸手出来，朝着杨凡脑门拍了几下。 “混小子，先去沐浴换衣服再说，对了，你岭南道的那个媳妇呢？过几日一起回洛阳祭祖！”萧文姬开口道。 “额，我跟她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杨凡开口说道。 “既然已经是明媒正娶，那就是我们杨府的媳妇，自然需要回来祭祖的，这是祖宗的规矩，下个月中元节，必须要她回来祭祖！”萧文姬强硬的说道。 听到自己姨娘这么说，杨凡无奈之下， 也只能答应了下来了。 入夜，杨凡房间里站着好几个女人，安思，窦婉儿，玉娘，燕如玉等等。 她们都眼巴巴的看着杨凡。 杨凡看着自己这些媳妇眼巴巴的目光，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开口说道：“各位娘子，今天晚上为夫要早睡！” “不行，芸娘和妙仪都有了，我们也要，要不然我们会嫉妒的。”安思开口说道。 “这事情急不来的，事情要慢慢来！”杨凡无奈的说道。 “我们非常嫉妒，姐妹们，一起上！” 几个女的冲了上来，整个房间充满了香艳的气氛。 第二天一大早，杨凡便跑了出去，和唐杰一起上朝。 整理好朝服，杨凡走了出去，在太极殿看到太子，不由想到：“太子，多日不见，甚是想你，现在你的养猪事业做得怎么样了。” 太子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开口说道：“嘿嘿，你这养猪的法子不错，现在猪已经快要可以屠宰了，我尝了一下这猪肉的肉质，果然不骚，而且还相当美味，出肉率也十分可以，只要这次屠宰，这些肉绝对能抢占周边各大城，到时候我定能好好的挣上一笔。” 第963章 封赏上柱国！ 看到太子养殖成功，杨凡也笑了起来，每一批猪屠宰，都能挣上不少钱，起码几万两还是有的，那么一年下来，三批左右，一年就是接近二十万两，到时候就算是五五平分，也有十万两的利润。 如今太子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养猪大户了！ “杨凡你这小子差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死翘翘了，害得我白白为你担心，不过幸好你这人命硬，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太子李承乾拍着杨凡的肩膀，兴奋道。 “哈哈，运气，要不是这些南诏国送自己三千吐蕃战马，还有五百重甲，自己可能还真交代在南诏了！”杨凡大笑道。 如今回想南诏的经历，杨凡也感到一丝后怕，还有一丝得意，要不是自己厉害，说不定自己如今就是客死他乡了。 “对了，你好端端的，怎么跑去南诏那边，你和镇南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开口问道。 杨凡想到左棠的事情，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想了一会，还是不要将太子拉下水，要不然让李二觉得是二宫党争，自己这些功劳打了折扣不说，同时还让自己彻底印上太子党的标签。 自己虽然跟太子关系好，但是只愿意帮助太子，并不希望深入这皇储之争这个泥潭之中。 “估计是有人对付自己，太子，此番事情就不用你来处理了，个人建议您还是不用插手为好。”杨凡真心的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太子一下子不满了起来：“瞧你说的，都是兄弟，兄弟你遭受了不公平陷害，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杨凡沉吟了一会之后，最终还是直接说道：“太子，你要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太子，牵扯太深了，如今陛下方三十盛龄，太过能干，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忌，韬光养晦，安分守己，这八个字，我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 太子听到杨凡这么说，脸色微变，他自然明白杨凡所说的话的意思，如今自己父皇正值壮龄，自己若是事事必争，到时候确实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即使他是自己的父皇。 而且父皇，也是用一种有悖伦理的方式登基的，自己要是太过主动，恐怕就算是父子之间，也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猜忌。 想到这里，不由正色了起来，恭敬的对着杨凡行了一个礼，开口说道：“多谢兄弟提醒，吾一定谨记！” 这时候，太极殿宫门大开。 尚书左右仆射率领文武百官，进入了朝堂之中。 李二高居殿堂，看着百官进来，不由将目光锁定在了杨凡身上。 在场的众人，几乎就是属于杨凡年龄最小，但是立下的功劳，足矣比拟二十四凌烟阁工程。 李二不由想到了大汉时期，汉武霍去病君臣之间的美谈，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丝激动。 霍去病亦是年纪轻轻，便封狼居胥，杨凡，同样有这个资质。 而此时杨凡立下了如此大功，不卑不亢，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过想到杨凡上述文书中写的东西，他脸色也不由阴沉了起来。 通过杨凡的上述，作为君王，他自然看出了其中的一些猫腻。 这左棠明显有问题，像是故意吸引杨凡进入南诏国之中，其中暗处的斗争，自己并不知晓。 还有在南诏国之中，那五百战甲究竟是怎样去到南诏国土的，其中一定有猫腻。 李二将目光看向了工部尚书朱深，目光变得阴沉了起来。 不过他将这些事情压在心底，并没有说出来，现在杨凡的册封，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底，但是不知道杨凡究竟愿不愿意。 杨凡经过了两年的斗争，斗垮了岭南道的世家，而且大破南诏国，如今在岭南道的威望已经到达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若是他不愿意调离，自己还真没有什么由头强制调离。 不过李二沉得住气，并没有直接解决这些疑惑，而是先开口问在场的文武百官，大唐的例行国事。 一些大臣纷纷禀报了起来，一些奏折也直接给出了解决的方法。 终于处理完国事了，李二将目光看向了杨凡，眸子里露出了一丝笑意，淡淡的问道：“杨凡，你立下了如此大功，你希望你能有什么样的封赏？” 杨凡心中一凛，知道终于轮到解决自己的问题了。 他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对着李二开口道：“在下不敢居功，全凭陛下英明神武，才立下了这微不足道的功劳，全由陛下做主。” 许多官员将目光看向了杨凡，这杨凡立下如此大功，还如此谦虚，不由崇敬不已。 要是自己立下了这么高的功劳，绝对不会像杨凡这般平静。 而卫王看向杨凡的目光，有一丝担忧，也有一丝愤恨。 李二看到杨凡如此态度，不由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开口说道：“杨凡身为岭南道安抚使，治理岭南道，让百姓服从王化，将欺压百姓的世家一一瓦解，并且抗击南诏国，使其归服于我大唐国威之下，立下了大功，杨凡上前听封！” 杨凡听到李二的话，立即站了出来，然后弯腰拱手。 “臣子杨凡听封！”杨凡恭敬的说道。 “杨凡立下赫赫功劳，特册封杨凡为镇南上柱国，封地万顷，官居金紫光禄大夫，杨凡你可愿？” 朝臣们听到这个册封，不禁愣住了！ 这封爵没有问题，问题出在这金紫光禄大夫身上，这是一个文散官，并无实权，虽然官居三品中枢，有上朝议事职权，但是手底下却没有任何全力，只有建议权，这正三品官员，比一些四五品的实权官员还要差。 虽然杨凡封侯了，但是却是明升暗贬！ 陛下用封爵堵住了悠悠众口，但是在实权上，却是并没有任何赏赐，许多人看向了杨凡，目光中带着一丝丝不同寻常的目光。 一些原本还想退朝之后巴结的人，纷纷断了这个心思，一些人心里更是嘲讽了起来。 卫王更是觉得心里舒畅无比，要不是在太极殿，他几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还没有等杨凡回复，魏征站了出来，看向李二，沉声道：“陛下，微臣觉得不妥，杨凡乃我大唐大才，不适合在金紫光禄大夫这等闲职上蹉跎光阴，应该调往其他地方，好施展他的才能。” 第964章 金钱的诱惑 李二没有想到这正主都没有说话，反倒是这魏征老匹夫打抱不平了，脸色不由变得难看了起来。 魏征这老匹夫，可以说是千百年来，朝堂上最不畏惧皇威之人，虽然是忠心耿耿，但是却只要自己有一些私心或者处事不公，他都敢直接进谏。 江山为重，社稷为轻，这一观念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印证！ 但是没有等魏征回答，杨凡主动就出声了。 “陛下，微臣愿意听封！” 杨凡对于这官职还挺愿意的，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却非常完美的契合了自己咸鱼心态。 要是他又将自己调去什么旮旯角去当官，自己反倒是不愿意了，这咸鱼官职，正好适合自己。 而且封自己为上柱国，这可是正二品功勋，金紫光禄大夫虽然是三品，但是自己也并不在意。 太累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自己好好修整一下。 李二听到杨凡居然主动接受，不由大笑了起来，冷眼看向了魏征，开口说道：“杨凡愿意听封，你可还有异议？” 魏征脸色难看无比，但是此刻正主都撂担子了，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退居其后，不再出声。 当年魏征死后，李二在魏征墓前大骂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魏征老匹夫实在是太敢说了。 “好，杨凡你既然受封了，你希望你的封地是何处？”李二开口说道。 杨凡心里顿时盘算了起来，自己今天就只有两个目的，就是封地的问题，还有另外一个，就是关于李丽质。 只有封地在儋州，这世界窗口，才落入自己掌控之中，这可是千秋万代的事情，容不得马虎。 如今李二主动问起，杨凡自认不再推脱谦让，而是主动开口道：“陛下，微臣在岭南道上任两年，对岭南那地方产生了些许感情，特别是儋州的百姓，虽然愚昧，但是却相当淳朴，善良，我希望我的封地能够在儋州之地。” 李二没有想到杨凡居然主动讨要封地，而且还是如此远的地方！ 儋州，那可是一块不毛之地！ 李二眉头皱了起来，原本他想要册封杨凡在幽州这一带地方，但是现在杨凡主动讨要，其中到底是有什么深意？ 他自然知道在岭南道，杨凡的威望还有势力，若是再将他封赏道了岭南道，恐怕道最后事情将超出了自己掌控之外。 想到这里，李二开口问道：“杨凡，这岭南道地处偏远，封赐你到那里，对你实属有些不公，幽州地带就比较适合你？” 杨凡摇了摇头，开口道：“陛下，微臣只想在儋州，幽州太冷，我不习惯。” 此番话，便有一些针锋对麦芒的意思了，李二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 他有些下不来台。 “爱卿，你为何执意要讨封岭南道儋州之地。”李二冷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丝怒气。 杨凡也不再掩饰，直接开口说道：“陛下，微臣觉得，海洋广袤无边，里面有着数不尽的财富，我希望能在儋州这片地方，替大唐开发出源源不断的资源，让大唐日益强盛！” 杨凡的这一番话，就跟后世的某个矿泉水的广告词，我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般道貌岸然。 听到杨凡这话，李二反倒是有些奇怪了起来，疑问道：“儋州乃弹丸之地，南下基本没有适合耕种的土地，有何资本能让大唐国力日益强盛？” “陛下，您还是不了解海洋的资源潜力，海洋里面产生的资源，不会比土地少，只要你愿意将我领地封赐在儋州西岸，我愿意每年拿出二十万两白银的税赋，上缴给户部！”杨凡斩钉截铁的说道。 二十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每年都能稳定产生二十万两白银，而且还是一个弹丸之地，对大唐可有可无的地方产出，那就无形之中给大唐凭空增加了一个财政收入。 而其余人全部都震惊了，这二十万两白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不知道多少世家，一年来的利润也没有超过二十万两。 如今杨凡居然夸下海口，每年缴纳的税务，就二十万两，这实在是让他们大为震惊。 但是杨凡知道，这完全值，只要这个世界窗口能够成立，那么自己就把控住了大唐与东南亚，中亚临海地区的贸易，这其中产生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二十万两。 要知道，后世的一个世界窗口之一的地方，生产总值就已经占取了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四的地步，更何况是如今生产力如此低下的大唐。 李二也大为震惊，看着杨凡，沉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陛下若不相信，只要我们每年缴纳不足二十万两，你可以将封赏给我杨家的领地收回！”杨凡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是杨凡最后的底牌，金钱的魅力是没有人能够阻挡的，哪怕他是皇帝。 他的儿子不就为俩钱养猪了吗？ 这老子虽然是皇帝，但是白白能够得到二十万两，这优渥的条件他怎能不答应！ 李二看着眼前的这杨凡，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开口道：“好，我答应你，不过只要你交不起这二十万两，封赏领地将直接收回。” 看到李二答应了下来，杨凡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 现在就剩下李丽质的问题了，自己答应过李丽质，只要自己从岭南道回来，就会与其完婚！ 李二正想退朝，突然杨凡开口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情？” “微臣与长乐公主两情相悦，还望陛下赐婚我与长乐公主！”杨凡弯腰说道。 “此时押后再议，现在退朝，杨凡，你等一下在御书房等我。” 杨凡听到李二这么说，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 看这个样子，李二还是继续想要拿捏自己。 随后众臣退去，杨凡来到了御书房！ “陛下万福！” 杨凡再度行了个君臣之礼。 “平身！” 御书房中，被屏风隔成了两个区域，屏风前面是一个长形桌子，上面摆放着许多奏折，还有文房四宝，而李二坐在桌子，看向了杨凡。 而杨凡没有说话，等着李二出声。 最终，李二缓缓开口道：“岭南道镇南军的事情，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杨凡知道李二要开始清算了，但是自己可不愿意此时将脚插进去，自己并不只是对付左棠而已，还要对付卫王。 第965章 养猪行业的先锋 自己尽量客观将事情表达出去便可，现在自己手里的证据，还不足以扳倒卫王。 “陛下，我在州府听闻镇南军被困南诏，所以领兵支援，但是由于敌方太过狡猾，直接将我们困住了，至于镇南军则是返回了大唐，后面的事情，就是南诏十一万大军远征岭南道，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已经身陷于南诏之中了。” 李二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凡，开口道：“你对于左棠这个人，怎么看？” “微臣不敢妄议同僚！” “你跟他是否有私人仇怨？”李二继续开口问道。 “大致上是没有的，微臣为了稳定岭南道局势，与本土世家联姻，当时他也前来祝贺了。”杨凡开口道。 “那你认为，他有没有可能在故意陷害于你？” 杨凡摇了摇头，疑惑道：“我跟他并无私人仇怨，陛下何出此言。” 看到杨凡这样回答，李二立即就知道杨凡他并不想过多说什么，不过李二明显知道杨凡是在隐藏着一些事实，但是现在闷在肚子里，不愿与自己说。 李二心里又气又恨，但是杨凡的回答又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想要治罪，也没有由头。 随后，李二继续问道：“我已经审问过南诏王，他说这五百战甲，是通过某个神秘的大唐势力获取的，你对此可有知晓？” “陛下，此等祸国殃民之徒，微臣若是知道，定然会禀报陛下的，五百重甲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杨凡开口说道。 现在杨凡摆明了就是不管不问，李二问什么答什么，既不表明意见，也不借助此事邀功。 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日，至少等自己娘子生下来再说。 所以杨凡才会欣然接受金紫光禄大夫这一个官职。 杨凡也知道这个官职自己是当不了太久的，自己这一把剑，藏在剑鞘之中对李二而言并没有太多用处。 随即李二又问了许多事情，也说了关于岭南道的一些安排。 岭南道他如今已经让一个叫马腾的官员上任，为岭南道刺史。 并且颁发了法令，所有太守官称，皆改为刺史，安抚使这一职位本来就是为了安置杨凡，而特殊设立的。 至于奇典的叛军，则是调往北方，远离南疆，去往幽州，协助李靖，镇守北境，以防高句丽进犯。 之前吐蕃，还有突厥齐齐进犯，不过都被大唐击退了，南诏也被杨凡击破，并且生擒了南诏国王。 而李二为了不让南诏国分崩离析，给南诏王治罪之后，就放任其回去了，而代价是南诏国向大唐称臣，并且每年进贡。 至于左棠，李二直接罢免左棠，镇南军交由秦怀仁率领！ 秦怀仁是秦琼义子，杨凡记住了这个名字，以后自己少不了跟镇南将军，还有马腾这个岭南道刺史打交道。 随后杨凡又问了长乐公主的事情，但是李二这厮还是推脱，说再议，杨凡也深感无奈。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杨凡离开了御书房，返回了长安杨府府之中。 随后杨凡立即叫来了王二，还有一众工匠，打算由王二带领他们，前往儋州建设自己的领地。 杨凡两个目的，也算是完成了一个。 剩下那个遥遥无期。 当天中午，太子就立马来找杨凡，说是要带他去看他的猪场。 看到太子如此兴奋的样子，杨凡也不好推脱，然后跟他一起带着随从，策马往西边跑了几十里地，终于来到了太子的猪场当中。 这猪场一共养猪有万余头，占地十分之大，已经在当地形成了一个大的产业了。 无数周边百姓都因为这一个大猪场而收益，他们这些当地的百姓，种植猪草，也能有一笔不菲的收入，而且还饲养母猪，每个猪仔都能挣几十个铜板。 这大大提高了当地百姓的收入，所以周边百姓里，太子也比较有威望。 杨凡看着这占地千亩的猪场，不由有些好笑了起来，恶趣味的想到这算不算是国营企业的前身，太子都投入了养猪行业了，这是社会进步的一大象征。 这里虽然圈养了万余头猪，但是都是根据杨凡的指示下养殖，整个猪场干净卫生，并没有太多太过恶臭的气味。 一个个猪栏里的大肥猪，估计能产出不少肉料。 “第一批大肥猪已经出手了，每一个大肥猪，我们都能挣到四两银子，这里有接近一万六头，要是全部出手，一定能够挣到六万两左右。” “这猪全身都是宝，特别是答谢大肥膘，简直能卖出天价，而且猪油还能熬油，肉质也不骚，第一批一千只猪拉入各大市场，才短短几天就被抢购一空了。” 太子高兴无比的说道。 现在大唐的主要肉食还不是猪肉，主要是鸡肉，羊肉，居多，因为猪肉之前一直带有十分浓重的骚味，需要大量的香料熬煮掩饰其味，所以一直不受百姓喜爱。 但是这一批猪肉一点骚味都没有，而且口感还相当好，自然大受追捧。 杨凡往猪场里面看去，这一万多头猪，足足有两三百人作为管理，而且此处还临近河边，所以猪场打理得比较干净。 杨凡还教会了太子弄化粪池，想必这些化粪池出来的肥料，可是种植庄稼的极好肥料。 可以这样说，这猪就连猪粪，都能卖到一些价钱。 “不错，你已经掌握了养猪的精髓了。”杨凡称赞道。 “嘿嘿，这一次我们平分了利润，每人都有三万两入账，以后我就不需要问你拿钱了。” “对了，我准备加大规模，直接将猪场增加道三万头猪，绝对能大挣。”太子兴奋的说道。 “这倒是可以，不过你需要另外找一个猪场才行，这些猪也会得一些传染病，不用全部聚集在一起。”杨凡开口说道。 “地方我已经选好了，就在往南三十里的一个山谷之中，依山傍水，在那里养殖成本绝对能降低一些。” 杨凡点了点头，杨凡看了一眼猪场，随后开口说道：“殿下，现在销路还是太慢了，不如我们捣鼓一个噱头出来，让百姓尝到猪肉的美味，这样等大大提高猪肉的出手时间。” “要不然七天就出手一千头猪，等全部出手完，都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太久了。” 听到杨凡这么说，太子眼睛立即就亮了起来，他知道杨凡素来鬼点子多，要是能够提高销路，对他们提高销路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他尝到了甜头，现在已经极力投身与养猪行业了，势必要让唐国的养猪行业繁华起来。 “我们可以在京城高一个品猪大会，在长安街市弄一块场地，然后当场烹饪这猪肉，猪内脏的美食，这样一来，不仅仅提高了知名度，那些低廉只能喂狗的内脏，也会变废为宝。”杨凡开口说道。 “猪肉的美食，不就是熬而已吗？还能怎么做？”李承乾迷惑问道。 第966章 放荡不羁 杨凡想起了前世的红烧肉，叉烧肉，烧肉，咕噜肉，白肉，肥肠，炒肝片等等，吃法简直不要太多。 “嘿嘿，那可太多了，你去布置好场地，明天我当街主持这个猪肉大会！”杨凡笑着说道。 “什么，你要自己去主持这个猪肉大会，你可是正二品功勋，而且还是金紫光禄大夫，你去当街叫卖，你也不嫌丢人？”李承乾震惊的说道。 “哈哈，成大事者不惜小费，挣钱，不寒碜！”杨凡大笑道。 随后杨凡吩咐了一下注意事项，然后提着三斤五花肉，返回了长安府邸。 而李承乾听说有美食，也跟着来了。 回到府邸，萧文姬看到杨凡提着三斤猪肉回来，脸色立即变冷了起来，冲上前来，指着杨凡的鼻子骂道：“你怎么如同一个下人一般，提着三斤肉回来了，而且还如此光明正大，你好歹也是朝廷官员，如此作践自己，也不嫌丢人。” 杨凡看到自己婶娘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开口说道：“婶娘，这怎么算是丢人呢？这可是亲民好形象。” “胡闹，快放下，如此放达不羁，让人见了笑话。” 杨凡知道，如今这个朝代虽然没有像宋朝末那般多规矩束缚，但是身为贵族，规矩还是挺多的。 不过杨凡并不在意，事事都计较的话，活得实在是有些不顺心。 “婶娘，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中行为而贬价，也不会事事计较，别人就会高看我一眼，我就是我，似我本我真我，皆是我，人生快活莫不过大自在！”杨凡大笑着说道。 突然听到杨凡冒出这一句充满哲学的话语，萧文姬没有任何感触，反倒是太子愣住了。 “胡闹，你快放下，你要想吃，我让下人做给你吃，一个二品功勋，提着几斤肉招摇过市，成何体统。” 说完婶娘朝着杨凡冲了过来，想要抢走这一块猪肉，但是杨凡怎么可能被这些规矩管束住自己，于是将肉提了起来，不让萧文姬抢走。 萧文姬看到如此，然后整个人像是挂在杨凡的身上，想要抢夺杨凡手里的肉。 杨凡比自己婶娘要高出一个头，她纵然挂在自己身上，也够不着。 而杨凡闻到一股香气入鼻，低头一看，差点鼻血都流了出来。 只见自己婶娘胸前那滚圆又白又大，诱人无比，如同蜜一般的身材，像是能掐出水一样。而且还因为婶娘的跳动，一跳一跳的颤动了起来，让他忍不住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杨凡想到她是自己婶娘，对自己来说，虽然不是娘，感情却胜似娘，直接收起了目光，推开了萧文姬，淡淡笑道：“婶娘，你别抢了，这是正事，等一下子我弄一些极品美食给你品尝。” “胡闹，圣人曾言，君子远离庖丁，你还要下厨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姨娘，那你就会错意了，孔老圣人也曾说过，食味男女，乃是天地常理，下个厨房怎么了，你太偏激了！” 萧文姬听到这么说，愣了起来，看着杨凡，疑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你有读书人懂孔老圣人？”杨凡嬉笑道。 抢不到腊肉，也拗不过杨凡，这萧文姬只能作罢了！ 他也知道自己侄儿，对这些规规矩矩并不看重！ 看到萧文姬离去，太子才从杨凡身后走了出来。 “兄弟，真有你的，没想到你说话还挺有禅意的。” “似我震我本我，皆是我，人生快活莫不过大自在，这真特么太对了！”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杨凡顿时想到了后世一个不着调的皇帝，顿时吓了一条，开口说道：“你可贵为太子，可不能大自在，你肩膀上的是大唐社稷，要大自在了可不行。” 李承乾听到这么说，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放心，我自然明白！” 随后李承乾好奇的说道：“对了，等一下你要弄什么美食？” “红烧肉！”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承乾不禁好奇了起来，疑惑问道：“红烧肉？这是什么东西？” “等晚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我先将此肉拿回厨房放置起来，你等一下跟我去找铁匠做一个东西。” “你又在捣鼓什么新玩意了？”李承乾好奇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杨凡卖了一个关子，然后将肉让下人保管好，便带着李承乾前往铁匠铺了。 在唐代并没有炒菜出现，美食就只有炖和烤而已，而且配料还不齐全。 到了宋朝，炒菜才普遍，各种美食的烹饪手段，也就多了起来。 自己在天竺带回来的香料，恰好能派上用场。 随后杨凡带着李承乾来到了铁匠铺，跟铁匠描述了一下之后，便让铁匠把铁锅弄了出来。 大概两个时辰的时间，铁锅就打造好了，铁匠看到这顾客打造这么奇怪的东西，不由疑惑问道：“公子你造这如此奇特的物件，到底有何用处？” “哈哈，这叫铁锅，专门用来炒菜用的，我劝你还是弄好一个模子，专门生产这个铁锅，以后一定会大卖的。” 杨凡说完了之后，便带着这一个铁锅和锅铲返回府邸了。 回到府邸，众多娘子看到杨凡手里头这奇特的东西，不由好奇了起来，纷纷开口问道。 “相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新型武器吗？” “这东西不像刀，也不像枪，又不锋利，怎么能伤人！” 还有这个大铁块，好像是一个盾牌，不过这也太薄了吧！ ..... 众多娘子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杨凡听到就像是八百只鸭子在自己耳边叫一样，不禁无奈了起来。 “这既不是武器，也不是盾牌，这是用来做饭用的家伙，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我弄一道红烧肉给你们吃，肥而不腻，入口极香，绝对让你们大流口水！”杨凡笑着说道。 随后杨凡便拿起了这铁锅，来到了灶上，比划了一会，发现大小刚刚合适。 而众人也都好奇的围在厨房，想要看看相公拿着这像是武器一样的铁具，能够怎么烹饪美食。 杨凡将五花肉切好，做成大小一致的方块，然后起锅烧油，煸炒出油，微黄后出锅，然后开始了炒糖色。 将白糖放入锅里。 然后将油放入锅中，中火慢炒一分钟。 第967章 极品美味 慢慢糖融化，冒出了一个个小泡泡，锅中的糖液变得微黄了起来。 炒糖色最重要的就是火候，这是一个技术活，若是掌握了这一个技能，至少可以在唐朝厨子界享有盛名。 看到锅中的糖液体变成密密麻麻的小鱼眼泡，杨凡知道差不多了，立即加入了一瓢水，然后糖色煸炒成功了。 众人新奇的看着这琼色液体，不由都有些好奇了起来，不知道自己相公做的那个红烧肉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复杂。 杨凡将煸炒至微黄的五花肉放入了锅中，然后放下各种香料，桂皮，老姜，八角草果等等香料，放入了锅中，然后用盖子直接盖上。 “各位娘子等上一段时间，等一下你们就能品尝到属于这个朝代的极品美食了。” 众人都好奇的看向厨房，刚刚杨凡炒菜的手段，直接唬住他们了。 没过多久，众人立即闻到了一股令人兴奋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厨房。 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虽然锅被盖子盖住了，但是仅凭气味，就能断定这一定是一道极品美食。 众人不禁食指大动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锅里。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杨凡掀开锅盖，顿时众人肉香味扑鼻，还带着一丝丝甜味，不由纷纷咽起了口水来。 锅里的五花肉，都变成了暗红色，一块块肉上面裹着浓浓的浆，肉在锅里，因为水沸腾的缘故，颤动了起来，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 同时一股更加浓郁的香味从厨房飘了出去，整个院子，都充满了肉香味。 萧文姬也是好奇，想要看看自己这不着调的侄儿在捣鼓什么东西，刚刚推开院门，就问道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杨凡挑起一块五花肉，尝了一下，顿时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这红烧肉肥而不腻，不说入口即化，但是满嘴不油腻的肥油于糖浆在口腔之中化开，就像是爆炸开来一样，整个人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这年头不喂饲料的猪肉，还真是美味。 “相公，味道怎么样了？”众多娘子都被这香味吸引，眼巴巴的看着杨凡。 而太子也是看着杨凡，嘴里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看到这些人这般样子，杨凡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开口道：“自然是美味，等一下收汁后便可，各位娘子不用太着急。” 随后杨凡让下人将火烧旺了一些，锅里顿时沸腾了起来，多余的汁水全部收拢了起来，在这些五花肉包裹着浓稠的汁水当中。 众人看向这如此香味俱全的五花肉，不由大咽口水。 “别急，你们回到饭厅，叫上婶娘，我们一起去品尝这天下第一份红烧肉。”杨凡大笑着说道。 “我去叫婶娘！” 说完红舒就急匆匆的想要跑出院子，叫婶娘一起吃饭。 但是刚刚走出厨房，就看到了在外面吞咽口水的婶娘。 看到红舒突然跑了出来，萧文姬立即正色了起来，开口说道：“真是的，你们身为杨凡的娘子，不提醒他尊礼法也罢了，居然还跟着他一起胡闹！” 看到婶娘这个样子，红舒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相公，确实是有些放浪不羁了！ 不过刚刚婶娘吞咽口水的情况，自己可是亲眼见到了，料想她现在也是碍于面子，才故意责骂自己以掩饰自己尴尬的。 红舒也不在意，笑眯眯的来到了萧文姬身边，挽着她的手道：“婶娘，别生气了，相公一贯都是如此的，你也无需太过在意，对了，刚刚相公让我唤你去饭厅一起品尝他研究出来的美食！” 红舒笑眯眯的，挽着萧文姬往饭厅方向走出，她对于接下来的红烧肉的神奇美味，显然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 “你呀！你在皇宫什么样的美味没有品尝过，还为了一份小小的菜肴失态，真是小馋猫！” 杨凡将三斤多的红烧肉端了上来，然后再让下人做了一些精米白面馒头。 杨凡也叫了王玄策一起上来。 看向饭厅，这人确实有点多了，可能三斤多的红烧肉，不够吃！ 不过杨凡也是让他们品尝一下而已，日后他们若是想吃，自己就让他们吃个够。 这一大盘的红烧肉刚刚端了上来，太子就迫不及待的撩起锅盖，夹了一块红烧肉出来，然后直接一口咬下。 李承乾顿时就愣住了，整个人呆若木鸡！ 那层次分明的肉中带着一丝丝焦味，一口咬下，像是咬住了，肥油滋滋作响，肥而不腻的肥油，带着无比浓郁的香味。 他虽然贵为太子，但是这一道菜肴，他这辈子也没有品尝过这么好吃的。 他被这浓郁细腻的口感折服了！ 众人看着呆若木鸡的李承乾，想要嫌弃盖子品尝，但是都碍于礼法，不敢太过放浪，自己婶娘还在一旁看着呢？ 于是纷纷看向李承乾，红舒开口问道：“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这简直就是人间顶级的美味，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好吃的菜肴！”太子竖起了拇指，大声称赞了起来。 如此美味，就算是皇宫里的御厨，也不及这道菜肴的千万份之一。 王玄策也掀开盖子，尝了一口，果然每个人都被这红烧肉的味道折服了，一脸陶醉。 杨凡的这些女眷既不能像他们男人一样不尊礼法，但是看到李承乾还想掀开盖子品尝，不由嫉妒了起来。 “相公还没有到呢？你们不许再吃了！” “让你们这等吃法，等一下我们都分不到什么肉了！” “不许动，等相公分好了你们再吃。” “你们身为客人门客，也不尊重一下我们这些主人！” ..... 杨凡众多娘子义愤填膺的说了起来。 本来这三人还想要品尝，但是听到她们这么说，也只能悻悻的收回了手，等着杨凡过来分食。 杨凡又端上了一大盘炒青菜，让下人端了上来。 还有十几个餐盘。 上层社会中，其实还是如西方那般是分餐制的，就是将食材统一每个人分好，然后才分发给众人。 这样一来，直接将这红烧肉的美味释放出来，这红烧肉汤汁用来拌饭，绝对是顶级美味。 这唐朝时代，香料并没有普及，也没有铁锅炒菜，能好吃到什么地步，这一份红烧肉，可是大杀器。 第968章 养猪国富民强 杨凡每人分了一勺大米饭，在浇上一勺汤汁和红烧肉，每人再分一份青菜，然后开口让众人开动。 得到杨凡出声，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开始品尝了起来，萧文姬原本还想矜持一点，但是尝到了一口红烧肉之后，眼睛顿时就亮了。 所有人都被这美味给惊呆住了，王玄策更是被这红烧肉的美味吃哭了，对比之前自己吃的美味，这简直就是吃糠。 这简直太美味了，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好吃的东西。 “天呐，这到底是什么肉，这简直就是太好吃了！” “太美味了，相公，没有想到你的厨艺这么棒！” “杨凡，你这怎么做的，这简直就是人间美食天花板！” ....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一份红烧肉，能美味到这个地步。 原本因为怀孕了，食欲不佳的妙仪和芸娘两人，也大快朵颐了起来。 所有人都狼吞虎咽了起来。 杨凡看到他们这么喜欢吃，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阉猪的出现，绝对会改变社会肉食摄入的存在，别看不起这小小的改变，这绝对是对大唐社稷来说，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 猪肉之前因为口感问题，所以一直不受人喜爱，但是如今杨凡阉猪的这一个举动，直接改变了整个猪肉的口感。 这猪长肉快，周期短，而且富含脂肪还有蛋白质，这对于如今年代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改善。 养猪，也能养出国富民强来！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想要坐下来，慢慢品尝自己烹饪的没事，这时候，李承乾一双筷子伸了过来。 “太好吃了，我夹两块！” “王玄策见到如此，同样不示弱，又夹了两块。” 最后杨凡面前的餐盘，更是被几个娘子给分了，看着空空的餐盘，杨凡愣住了。 “卧槽，你们也太狠了！”杨凡无语的说道。 每个人都将餐盘上面的红烧肉还有粮食都吃了个干净，一点饭粒也不剩。 “杨凡，这一道菜到底是怎么做成的，要是我们开一间酒楼，那么以后绝对能大赚特赚。”萧文姬看着杨凡，两眼放光道。 “这技术叫做炒菜，菜品是红烧肉，是我专门研制出来的。”杨凡开口说道。 “太好了，这技术我们要保密好，当成我们杨家的不密之传，这样一来，我们杨家日后就不用为钱财而担忧了。”萧文姬兴奋的说道。 她也明白这一个技术的挣钱潜力，要是在各大城中都开上一间顶级酒楼，确实可以快速将钱财掠夺到手，而且还是几十万白银一年，完全是有操控性的。 几十万白银一年，还需要什么礼法，之前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的。 看到自己婶娘这个样子，杨凡不由觉得好笑了起来，开口说道：“婶娘，这技术也不算是难，我并没有打算保持垄断，毕竟天底下的钱总不能都由我们杨家挣完了，重要给其他商户百姓们留下一些门路。” “我打算将这一项技术公开出去，钱并不是越多越好，这些百姓可以营生的行业，不应当垄断。”杨凡笑着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萧文姬脸上露出了失落之色，开口道：“这一项炒菜技术若是保密得好，运作一番，在整个大唐的重要州府中开设酒楼，每年绝对能带来几十万两的净利润，就这样放弃了，实属有些可惜。” 李承乾听到有几十万两的年收入，眼睛也顿时亮了起来。 看到李承乾这样，杨凡不由无奈了起来，开口道：“太子，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管控，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高深技术，贸然投资进去，恐怕到时候得不偿失，你还是弄好你这养猪场就行了，钱财流通于大唐之中，钱还不是你们皇家的吗？”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承乾悻悻的笑了起来，开口道：“我听你的！” 李承乾对于过两天这猪肉美食大会，充满了信心，这这样一来，猪肉这市场直接打开，到时候自己这已经养殖好的猪肉一定会大卖。 天色渐晚，送走了李承乾之后，几个女的又贴了上来，杨凡看到这个情况，不禁有些头大了。 “各位娘子，今天晚上我坚决一个人睡，再强壮的牛，也需要一些休息的时间，今天晚上你们谁敢过来，明天我就搬去太子府居住！”杨凡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到杨凡如此坚决，众多娘子们都失望了起来。 随后这几个娘子散去，杨凡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杨凡早早就上朝去了，现在杨凡是三品光禄大夫，只是一个闲职，除了上朝之外，根本就不用干活。 杨凡也乐得轻松，人生最美妙的事情就是光领钱不用干活了。 况且自己也需要修整一段时日，从西域南齐到岭南道，自己每一天都在算计当中，现在终于清闲上了一段时日，自然十分乐得享受。 对于上朝时候陛下的决策，杨凡也坚决不发声，仿佛除了陛下英明，就再也不会说第二句话了。 李二好几个奏折的事情询问杨凡，但是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气了个牙痒痒。 要不是杨凡刚刚立下大功，他恨不得当场就将杨凡罢免了。 上完了朝之后，杨凡去长安杨家的商铺看了一下，发现这从天竺进购回来的香料大卖，低廉的价格，高品质，直接让长安百姓都枪疯了。 纵然是以低市场价近一半的价格出手，这也相当有十几倍的利润。 如今杨凡手里头有十五艘龙骨宝船，六艘龙骨宝船不停的往返岭南道还有江陵之间，源源不断的运送各种东西。 还有三艘，在邱英子手中，一艘停靠在江陵，用于往返儋州和江陵，专门让杨家的管事来回往返。 这下半年，杨家的利润已经到了近百万的地步，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可以这么说，若是这样干个几年，自己简直就是富可敌国了。 同时，杨凡也感到了一些危机感，这么巨大的财富掌握在一个人的身上，最后带来的恐怕是无尽的猜忌还有祸害。 必须要想个法子将钱用出去才行，这也是为何昨天晚上杨凡否决掉婶娘的想法的根本原因。 第969章 萧家的宴请 以史为鉴，自己明通上下五千年历史，那沈万三的下场，他可历历在目。 在这个封建时代，钱越多，反而越危险。 在这个时代，只有土地上的权利，才是恒久传承的权利，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妄的，这个朝代不可能出现大而不倒的资本家。 必须要想个办法解决自己这个问题才行，自己日后只需要掌控住儋州的那个港口就行了。 只需要掌控住这一个地方的特权，自己杨家就能在大唐中屹立不倒，处于一流世家的横列了。 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杨凡已经垄断住许多行业的命脉了，可以这么说，只要杨凡动一下脑筋，整个大唐子民都会因为自己受到影响。 岭南道的物资，还有杨家商帮，整个木炭行业，还有将要涌出来的白糖行业，自己手里头龙骨宝船的运输。 自己以后一定要分出一些产业才行，现在自己初步显露峥嵘，所有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权利，当然，除了自己。 杨凡考察了一番，然后返回长安杨府。 刚刚回到杨府，突然一个管家上来，恭敬的说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这是礼部尚书萧如海的请柬！” 听到这话，杨凡眉毛一挑，这萧家终于上门找自己了。 自己几乎抢占了他们岭南道所有生意，还制造出了最先进的宝船技术，他们肯定是为了这一档子事而来。 兰陵萧家，在南朝刘宋时期起家，并且创立了两个朝代，从此成为南朝高门。 在唐朝这政治舞台上，也是顶级的弄潮儿之一，出了近十个宰相，一直延续到五代十国。 这等顶级世家，就算是李二，也得忌惮三分。 如今家主萧如海更是官居礼部尚书一职，其家族子弟，也有多人在朝中任职，有好几个刺史，十几个中枢官员，宗亲实力十分强大。 杨凡打开请柬一看，是萧如海邀请自己前往长安云来酒楼一聚的。 见到如此，杨凡不由叫上了王玄策，然后一起去云来酒楼赴宴！ 来到了云来酒楼，此时酒楼已经被萧如海包场了，送上了请柬，立即有两个小二带着杨凡他们去到了二楼。 来到了二楼，杨凡立即就看到了礼部尚书萧如海，刑部侍郎萧如山，国子司业萧天宇等等好几个在朝廷任职的萧家子弟。 看来，这是一个鸿门宴，不过自己吃软不吃硬，他们甭想从自己手里头捞着一丝好处。 这不是杨凡小气的问题，而是自己不能与这些世家交好，因为自己上头，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 自己本来就是李二手里头的一把刀，专门用于对付这些世家的，要是刀子主动跟世家交好，那在李二心中，自己就成了叛徒了。 见到杨凡到来，萧如海和一众官员立即站了起来。 “哈哈，多谢杨大人赏脸，快快入座！”萧如海大笑着说道。 “萧大人设宴，在下怎敢不来。”杨凡也笑着说道。 “杨大人现在可是红人，在岭南道利立下如此大功，功勋二品，可真是可喜可贺！”萧如海笑着奉承到。 “哈哈，还仰仗萧大人鞭策，要不然我可能不会立下如此大功！”杨凡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笑意，看向了萧如海。 萧如海脸色一黑，他自然知道杨凡所说的意思，他是在指自己之前些奏折弹劾他一事。 “杨大人，都是误会，误会，在下在这这里给你赔罪了，快入座！”萧如海拱手，歉意的说道。 杨凡直接坐了下来，也不等主人倒茶，自己独自斟了一杯，然后直接喝了起来，态度可谓是无礼至极！ 萧如海看到这个样子，脸色微微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杨凡也是名门出身，不可能不懂礼数，这分明就是故意给自己难堪的。 一众萧家子弟见到这个情况，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 不过萧如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强行忍了下来，掩饰住不快，继续笑着说道：“杨大人，之前确实是误会，在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以表歉意！” 萧如海将杯子举了起来，对着杨凡说道。 杨凡也不理会萧如海，只是带着一丝轻笑，看向了萧如海。 萧如海手里捧着茶杯，看到杨凡并没有任何动作，脸色顿时难看无比，手里的茶杯放下也不是，喝也不是。 “杨大人，你是否还对我之前弹劾你的事情，而感到不满，如今我都这般作态了，你当真不给我们萧家一个面子？”萧如海冰冷的说道。 “萧大人，对于你之前弹劾我的事情，我并没有在意，我只是想要问你，你邀请我赴宴的目的是什么？”杨凡笑着说道。 杨凡没有心思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看就看这萧如海聪明不聪明了，现在明眼人都知道自己是李二手里的一把利刃，现在自己就像是一只鱼饵，他们只能看着干瞪眼，要是对付自己，那引起李二扬竿，下场不会好到那里去。 萧如海直接将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随后冷冷的看着杨凡，开口说道：“我这次的目的，是想要求购一些龙骨宝船，价钱可以好商量！” 此时他心里已经是怒极，但是还是强忍了下来，看着杨凡说道。 杨凡看到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笑着说道：“唉，现在龙骨宝船的工坊由于出现了一些问题，产量有些低迷，实在是爱莫能助！” 杨凡不可能让他们再掌控海上的航道，自己在岭南道这些产业，要是让萧家入局，最后恐怕难以收场，所以根本不可能将龙骨宝船卖给他们。 “我们愿意花三万两白银，购买一艘龙骨宝船，需要七艘！”萧如海开口说道。 杨凡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实在是爱莫能助，萧大人，作为同僚，我奉劝你一句，现在已经不是乱世了，有些东西，该放手就要放手！” 听到杨凡的话，萧如海脸色铁青了起来，他没有想到杨凡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杨凡话已经说得相当明白了，至于他们能不能领悟，就看他们的际运了，如果他们坚持出手对付自己，自己也不怕事，反正刀子往那捅都是捅，自己注定就是一个得罪人的存在，也不必惧怕他们！ 第970章 大人，时代变了 “杨凡，别给脸不要脸，我们萧家也是几百年的世家，其中的底蕴，可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萧如海冷着脸说道 杨凡撇了一眼萧如海，不咸不淡的说道：“呵呵，你的面子在我这里不管用，软的我不吃，硬的我同样也不怕！” 杨凡的话语，可谓是没有给萧如海留一点面子，这让萧如海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你如此跋扈，对你们杨家而言，不是一件好事。”萧如海阴沉的说道。 “哈哈，有劳你费心了，我自有计较，你们这些世家朋友，多一个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多益处，就此别过。” “对了，时代变了，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我这些可是忠告！”杨凡起身，然后带着王玄策一起离开了，也没有必要在此逗留。 萧如海阴沉着脸看着杨凡，心里早已经是怒火滔天，但是对于杨凡，他又有些无可奈何，自己现在的一切手段，都对杨凡造不成威胁。 “伯父，这杨凡简直太嚣张了，根本不把我们萧家放在眼里！”萧家的小辈，大理寺中侍郎萧东陵冷声道。 “他现在有恃无恐，一借着他现在刚刚立下了大功，而是陛下当今对于世家们的态度，你我不可置气，需要慢慢图谋，这杨凡想要跟我们对立，最后肯定是死路一条。”萧如海冷哼了一声，冷声道。 ... 杨凡离开了酒楼，便带着王玄策返回了府上。 刚刚回来，就看到太子喜滋滋的带着一帮下人过来，还抬着一只屠宰好的猪前来。 “哈哈，兄弟你终于回来了，猪我给你带来了，厨师我也帮你找好了，今天就要看你的了，露两手给这些厨师看看，让他们明日帮你打下手？” 杨凡看到太子居然抬着一头猪过来了，还有一帮人过来，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今天杨凡打算弄一个猪肉宴，让府上的人一次性吃个够！ 自己身为朝廷官员，自然不可能明日当街下手做菜，所以需要一批厨师来帮自己。 这一共有七个厨师，都是长安有名的大厨，还有两个，是太子府的厨师，此时听到太子这么说，虽然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但是心里还是微微鄙夷了起来。 这杨凡身居名门，哪里会懂什么厨艺，而且这不是牛肉，也不是羊肉，而是骚味十分浓重的猪肉，能做出来什么样美食。 “好，让他们立即去到后院，我一一传授绝技给他们。”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进入了后院，连杨府聘请的一个厨师，也前去观摩。 几乎整个杨府的人，都来到了后院。 就连萧文姬，也去了。 杨凡开始命令这些厨师们，一块块肉分好，内脏处理好，然后在他的指示下，教会了这八个厨师炒菜的操作。 一个个猪肉的美食在这八个厨师的手中展现了出来，红烧肉，爆炒猪肝，白切肉，红烧猪蹄，蒸排骨，猪骨汤...... 品尝过一样样美食之后，这些厨师们都惊呆了，他们还从来没有做出过如此美味的美食。 这还是猪肉吗？ 居然一点都不骚，这简直是太好吃了！ 而今日弄了整整一头猪过来，杨凡也让府上的下人们分发了一些。 杨凡的几个娘子，更是吃了个滚圆。 “太好吃了，相公，你怎么会懂得弄这么多好吃的！” “真是太令人震撼了，此等美味，居然用如此低廉的成本就制造了出来。” “香，太香了，这太厉害了，杨凡，要不是你是三品大臣，我都想要拉你回去给我当厨师了。” 众人纷纷赞叹了起来，所有人都被这些美味给惊呆了。 这些人震撼的看着这一道道极品菜肴，对杨凡的佩服，已经如滔滔江水不绝！ 杨凡看到大家喜欢，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明天我们的猪肉大会，一定会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不行，之前母后和父皇一直对我养猪这件事情嗤之以鼻，认为是不务正业，如今我一定要让他们看一下我的成果！”太子开口说道。 “你要是能将陛下弄来，这一个猪肉大会，一定会闹得沸沸扬扬，到时候你这一万多头猪，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销售一空。”杨凡开口说道。 “我这就去皇宫请父皇他们出来，这等美食不让父皇还有母后他们品尝一下，绝对是罪过！” 说完太子就急匆匆的出去了，朝着宫里跑去。 第二天，杨凡 上朝后，就跟李承乾一起来到了之前李二慰问杨凡他们虎狼军的地方。 这在城门之外的一个空地上，一大早，这里就簇拥了无数人。 杨凡和李承乾到来的时候，现场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里搭建了一个巨大的高台，高台摆放着上头大肥猪，八个厨师，还有一群打下手的，在台上忙活。 这高台之上，还有写着四个大字，猪肉大会。 场下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猪肉，那肉我吃过，说实在话，不好吃！” “听说太子在城外一百里，弄了一个养猪场，养了一万多头猪。” “这绝对亏大发了，要不然不会弄这劳什子猪肉大会！” 众多百姓纷纷议论了起来。 此时，一个下人拿出了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免费品尝猪肉美食！ 见到如此，不少百姓都摇头失笑了起来。 灶台上，这一个个简易的灶台搭建了起来，八口炒菜用的大锅抬了上来。 众人看到这模样怪异的炒锅，不由纷纷好奇了起来。 “他们这些锅怎么这么奇怪，这也能做菜？” “圆乎乎的，这是什么技法？” .... 随后八个人齐齐开动，率先炒了一锅红烧肉，顿时香味弥漫了起来。 “这绝对是香料的味道，吃上去一定很骚，他们这样的做法，我敢断定，吃上一口立马就吐！”一人开口说道。 “对，我都要过好几遍的水，慢慢清洗到发白，才下锅的，不过也不好吃！” 随后红烧肉出锅，杨凡还有太子走上台，品尝了一番，不由点点头。 这也算是可以了，对于这个朝代来说，就是极品美味。 随后让一个下人将一份份猪肉分发给众人品尝，一个中年大汉急不可耐的用木签挑起一块红烧肉，一口吞下。 第971章 拱白菜的猪 顿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美妙的感觉像是在口腔中绽放！ “怎么样，一定很难吃吧！”一人好奇的问道。 “这，这真是太好吃了，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美味，天呐！” 这大汉震惊的说了起来，随后眼巴巴的看着台上的那一锅红烧肉，这辈子，他都没有品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简直就是仙食！ 红烧肉肥而不腻，并且带有一丝丝甜味，这甜味也相当纯粹，不会有那种干涩的味道。 那肥肉跳动在口腔里，软糯无比，一口咬下，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下了。 这红烧肉第一批发出去，立即引起了众人的轰动，纷纷想要出钱购买。 但是杨凡他们不接受购买，只是免费让他们品尝。 现场热闹无比，许多人也听闻在城门外，有免费的极品美食品尝，纷纷跑了过来，等到品尝到了这美味的猪肉之后，纷纷大为震惊。 一下子，现场人挤人，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都是为了品尝这猪肉美食的。 这时候，一队人出现在这城门之中，羽林军护送着李二，还有长孙皇后，长乐公主，来到了城门外。 看到这喧闹无比的现场，李二不由吃惊了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美食，居然能引得如此轰动。 长孙皇后看到这情况，也愣了一下，随即捂着嘴笑道：“这想必又是杨凡捣鼓出来的新奇玩意，不知道这些东西能有多好吃，居然引得如此轰动的效果。” 李丽质也好奇的看着前方看去，脸色有些焦急，她对于这些美食并没有太在意，不过想到等下能见到杨凡，不由激动了起来。 前几日李丽质听到杨凡回来之后，就想要见杨凡，但是父皇不允许，为此她还大发脾气，被关了两天。 现在终于能出来了，立即就看到了如此盛况，而且还能见到情郎，怎能不激动。 “走，我们去看一下这何种美食，居然能引起如此状况。”李二笑着开口道。 内侍太监听到这么说，立即大声喊道：“圣上驾临！” 许多人听到这么说，立即让开了两边道路，跪了下来。 太子见到父皇来了，立即兴奋了起来，连忙与杨凡一起上前接驾。 “吾皇万岁！” 杨凡弯腰行礼，道。 见到杨凡，李丽质双眸含情，默默的看着杨凡。 李二抬手，开口道：“免礼！” 杨凡这才抬起头来，立即就看到一脸情意的李丽质。 见到如此，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小动作被李二见到了，不由冷哼一声，随后冷着脸看向了杨凡，开口道：“杨凡，你又在摆弄什么玩意，一个朝廷重臣，整天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李二纯粹是不爽，所以故意找茬。 杨凡自然知道，不过却是嘿嘿笑了起来，开口道：“陛下，身为朝廷重臣，自要与民共情，如此方能知道黎明百姓之苦乐，再者，我这是在干利国利民的大事。”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二冷哼了一声，满脸不爽，开口道：“你这倒弄这些菜肴，有何利国利民，这能让大唐边疆变得安宁吗？你这是在糊弄我？” “陛下，这是为了推广养猪而专门设立的，养猪，能让大唐的百姓肉食摄入量大大的增加，猪肉作为出肉率最高的家畜，若是大量养殖，到时候百姓人人有肉吃，身体自然强壮无比，到时候大唐边疆安有壮士镇守！”杨凡笑着说道。 “听闻这些猪肉腥臭无比，百姓宁愿吃菜，也不愿意吃这些猪肉，你这样有何益！” 听到李二这么说，杨凡心里升起了一丝喜意，这李二已经掉入自己挖的坑里了。 “陛下，现在我们养殖的猪肉，是经过了改良的品种，不仅仅味道极好，还能压低养殖的成本，不信陛下您品尝一番，完全没有了骚味！”杨凡大声说道。 “是啊，父皇，你尝尝，这绝对是相当美味，可以说是人间美食了！”李承乾开口说道。 李二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带着一群护卫朝着前方高台走去。 李二对于他们口中的美食并没有多大兴致，这次也不过是在宫里待得闷了些，恰好听闻太子要弄什么猪肉大会，便给自己儿子一个面子，带着皇后和长乐公主出来了。 他在宫里，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吃过！ 杨凡看到李二这般冷淡的样子，心里不由觉得有些无奈了起来。 这李二虽然身为皇帝，但是依旧还是如同普通人家一样小心眼，看自己就像是拱了他们家的大白菜的猪一样。 而高台上的厨师看到皇上居然亲自来了，又是激动又有些害怕。 他们连忙跪了下来，给李二行礼。 李二带着一帮人上了高台，看到上面奇特的烹饪厨具，不由有些好奇了起来。 这高台之上有着一个长桌子，上面摆放这各种各样的佳肴。 “陛下，您尝尝！” 杨凡立即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了李二。 李二不动声色的接过筷子，然后夹起了一片叉烧品尝了起来。 这一品尝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此等美味，他纵然是九五之尊，也没有尝过。 杨凡也给长孙皇后，还有李丽质递了一双筷子，两人品尝了长桌子上面的佳肴后，对于这些美味也大为震惊。 这简直就是太香了，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些新奇的味道，更是让他们回味无穷。 “此等美食，果真如说的那么好味道。”长孙皇后开口说道。 李丽质也尝了一口红烧肉，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皇上毕竟是皇上，李二只是微微诧异了一番，便掩饰住了自己的震惊，指着面前那一道菜开口问道：“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蜜汁叉烧，采用猪肉里最上等的里脊肉，通过明火炉烤出来的一种美食，上面涂着蜂蜜，糖汁，还有各种香料泡制成的。”杨凡开口说道。 “不错，挺好吃的，张太监，等一下你让御厨出来，去到杨府学习一下。”李二终于说出了这次来，第一句语气缓和的话。 但是一转眼看到杨凡又和自己女儿眉目传情了起来，又气不打一处来了起来。 他现在并不想将自己公主嫁给杨凡，听说杨凡在岭南道又娶了一个女人，未免也有一些太过于滥情了。 第972章 请假！ 随即他有每道菜都尝了一下，心里也是大为震惊。 这杨凡总是那么的出乎意料，总是能弄出这么多奇特的东西来。 “皇后，我们回宫里去吧！对了，等一下杨凡你将每一道佳肴弄一点，然后来宫里，我有点事情找你。”李二淡淡的说道。 听到李二这么说，杨凡不由微微一笑，这次猪肉大会的事情，完美的解决了。 李二带着长乐公主，还有长孙皇后一起离开。 看到陛下离开了，这里众多百姓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 许多人争着抢着要品尝美味，还有不少番邦来的商人，尝到了这些美味之后，都大为震惊。 “兄弟，看来还是你鬼点子多，看来这次猪肉大会圆满成功了。”李承乾大笑着说道。 “那肯定了，人以食为天，这如此美味的佳肴，最能吸引人，你这这万把头猪而已，长安城就有几十万人了，外加上洛阳，几十万人，还有靖州，梁州，西京等等附近区域，附近加起来上百万人，你这万把头猪，可以这么说，根本是供不应求。”杨凡笑着说道。 李承乾点点头，开口说道：“刚刚已经有了好几个商户，一共向我当场订购了两千头猪，想必要不了几天，就能将这一批猪直接卖出去了。” 此时李承乾兴奋不已，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挣这么多的钱，可以这么说，他第一次证明了自己在世界上的价值，自然无比兴奋。 “不错，对了，等下你跟我一起回宫里，去见你父皇。”杨凡开口说道。 随后杨凡让厨师们分别新做出一些美食，然后放到了食盒里，由杨凡和太子一起进入宫里。 来到了宫里之后，御花园之中，李二和长孙皇后，和李丽质，早就在这里等候自己到来了。 杨凡将这些美味呈上给了，这帝国最尊贵的几人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随后吃饱喝足了，李二看着杨凡，淡淡的问道：“杨凡，你在岭南道立下了大功，我只封了你一个三品金紫光禄大夫，你有没有心生不满。” 听到李二这么问，杨凡心里一凛然，随后正色道：“陛下英明神武，微臣甚感欣慰！” 这样一说，李二不由眯着眼睛看了杨凡起来，脸色带着一些愠怒，道：“我需要你说真话？” “这就是我内心最深处的想法，陛下，我还是太年轻了，余生长路漫漫！” 杨凡这一番话，直接让李二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杨凡果真是一个聪明人，居然懂得这个道理。 确实，这杨凡太优秀了，也太年轻了，现在不过双十年华，若是自己封赏太过了，到最后自己可能封无可封，而且到了自己交接权利的时候，杨凡权利太大，恐怕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李二十分的高兴，对着杨凡大肆称赞了起来，李丽质见到自己父皇这么夸自己的情郎，心里也是高兴万分。 “说吧，你要什么赏赐？”李二高兴的说道。 听到了李二这么说，杨凡和李丽质大喜过望，连忙对视了一眼。 看到如此情形，李二顿时就急了，咳嗽了好几声，脸色变冷了下来。 杨凡看到撤人这个样子，不由有些失望了起来，看样子李二还是看不起自己这一只拱了白菜的猪。 见到如此，杨凡不由退而其次，开口道：“陛下，南齐，还有岭南道，南诏国这一段时日了，辛苦劳累，身体留下了一些隐患，想要静休一段时日，修养身体，还望陛下批准。” 听到这话，李二不由看向强壮得跟头牛一样的杨凡，不由愣住了。 这杨凡哪里像是身体有病患的样子？ “大概需要多少时日？” 杨凡伸出了一根手指，开口说道：“一月半足矣！” “好，准你！” 得到这个假期，杨凡不禁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有了一个月的假期，自己就能对自己的商业计划，做出调整了，他准备去一趟儋州，处理一些关于儋州港口的事情。 “不过这一个月半，你想要去做什么？” “陛下，您封赏给我的儋州之地，需要建设一番，要不然每年可挣不到二十万两奉给国库。”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二此时可谓是疑惑万分，这儋州几乎就是不毛之地，他怎么就舍得每年都交二十万两出来，只为了拿到这一块地方，难不成有金矿不成？ 要知道，这二十万两，已经可以将自己封赐的地方购买大半了，如此亏本的买卖，李二不相信杨凡会这么傻，他一定是另有所图。 “杨凡，我对于你想要封赏儋州之地，甚感疑惑，总不能那里有金矿吧！”李二疑惑道。 杨凡自然知道，自己此举在陛下，在世人眼中有多么奇怪，但是这也是不得已为之，以后自己这港口，一定是全世界上，掠夺财富最疯狂的地方，为了防止李二眼红，要率先交出一个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数目给他们。 “陛下，儋州之地并无金矿，也无任何资源，但是我自有大用，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明白。”杨凡笑着说道。 李二看着杨凡，眉头皱了起来，随后看了一眼李承乾，淡淡的说道：“这次你过去，将太子也捎带上，让他跟你学习一下各种事情应对。” 李承乾听到李二这么说，不由大喜过望，立即拱手行礼，喜道：“谢父皇！” “对了，这次你去到岭南道之后，花一点时间去将岭南道的事情给马腾交接一下，毕竟你在那里威望比较高。”李二开口说道。 对于这个马腾，杨凡调查过了，这马腾是通过科举进士出身，属于寒门子弟，可以说是李二的心腹，并不是世家们举荐之人。 岭南道刚刚经过了战乱，现在基本势力已经被清洗一空，整个岭南道能够反抗官府的势力已经没有多少了，大唐的威仪第一次在岭南道如此鼎盛。 回到了杨凡，杨凡说了去岭南道的打算，当晚，杨凡他又被几个娘子狠狠的压榨了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太子就带队来到了杨府门前。 随后杨凡带着王玄策，还有几个护卫，和太子，羽林军一千，赶往江陵，从江陵坐船去岭南道。 第973章 仙人抚我顶 现在从中原去往岭南道，大多数都是坐船前往了，经汉江口，近海航行到广州。 因为这陆地上行走实在是太过于累人了，哪有坐船这么轻松，所以都乘坐龙骨宝船，前往岭南道。 不过这些客运的市场，杨凡交由邱家来把持，自己并没有意向拿龙骨宝船当客船。 不过李二向杨凡讨要了一艘龙骨宝船，用于专门的官员往返，之前马腾他们上任的一大批人，就是乘坐这一艘龙骨宝船前往的岭南道。 经过了这些日子熟悉航道，这龙骨宝船从江陵往返于岭南道的时间，已经缩短到了七天，加上从长安去到江陵三天时间，所以现在从长安去往岭南道的时间，已经缩减到了十天的时间了。 几人一路从长安出发，前往江陵。 “杨凡，我养的那一批猪，昨天一天就被人订购了三千，我估计一周的时间，这些猪就能销售一空了，这次应该是获利一共八万两，留下两万两当运作成本，再花两万两扩建新的养殖场，这几个月来，我们的分红是四万两白银，我们一人一半，每人有两万两分。” 李承乾十分高兴，这是他第一次挣这么多钱，这样一来，户部给的那些俸禄，他完全是看不上眼了，同时也不用向杨凡讨要银两了。 这让他感到十分满足，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自己虎狼军的供养，自己就完全能够供养得起了。 虎狼军，可以说是太子的军队，现在被调往去了安北都护府，镇守边疆，以防突厥进犯。 这些天来，李二对大理寺态度并不是很好，杨凡猜测了起来，这大理寺应该调查不出自己在南诏截获的五百战甲的事情。 杨凡也没有说出，左棠亲自设计自己的事情，现在左棠由于南诏的事情，官降一品，成为了剑南道南庸关的一个四品将军，率领万人，镇守南庸关。 可以这么说，左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过杨凡再等一个机会，让左棠明面上倒向卫王，到时候自己再出手。 至于荀副官，被杨凡编入了虎狼军之中，成为了一个后勤队的小官。 杨凡留着他还有用，左棠还有卫王们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住了他们故意陷害自己的事情。 至于在南诏阵亡的虎狼军，几乎每一个人，都受到了李二的封赏，抚恤金，还有杨凡自己自掏腰包的封赏。 在众人一阵游玩中，杨凡他们来到了江陵。 刚刚来到江陵，杨凡他们就受到了江陵周太守，不，现在由于新政，已经改叫刺史了。 杨凡受到了江陵州刺史热情的招待。 这周刺史可谓是占了大便宜，之前花了一万两白银，购买了一艘龙骨宝船，依靠这龙骨宝船，赚到了相当多的利润。 他也曾找过杨凡，想要再预购三艘龙骨宝船，但是遭到了杨凡的拒绝。 他也不恼，知道自己能得到一艘龙骨宝船，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 “见过太子，见过杨大人！”周刺史对杨凡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免礼！”李承乾淡淡的说道。 现在李承乾经过了一些历练，现在已经越发沉稳了，除了面对杨凡，对于其他人也开始说话不动声色起来。 “太子，杨大人，在下在酒楼安排了接风宴，还请太子能够赏脸！” “如此甚好！” 随后李承乾还有杨凡欣然接受宴请，去到了酒楼之后，周太守准备了许多的美味招待。 这些酒楼对比之前，多出了许多海上的产品，一些海鱼，还有龙虾，一些海带紫菜等等。 这些都是杨凡开发儋州流求，得到的新事物。 这些海产品在整个大唐都开始热销了起来。 可以这么说，杨凡大大的丰富了百姓们的饮食结构。 “杨大人，这酒楼的海上制品，还多亏了您，要不是您，我们估计还没有发现海上居然有如此多的美味，敬您一杯！”周刺史笑着说道。 “哈哈，大人不必客气！” “我最喜欢这海上的多宝鱼，这完全是河水鱼比拟不了的，肉质相当的鲜嫩滑腻，还没有任何腥味。” 周刺史也是个人精，一场宴会下，都在不露痕迹的拍着杨凡还有太子的马屁，倒是个人才。 同时，周刺史还有意倾向倒向了太子，不停的跟太子攀上了交情。 李承乾高兴无比，没有不由多喝了几杯，整个人变得晕乎乎了起来。 当晚，周刺史就给杨凡还有李承乾安排了客栈，让两人休息。 第二日，杨凡他们在周刺史的目送下，登上了龙骨宝船。 第一次踏上龙骨宝船的李承乾好奇无比，惊讶的看着这庞大无比的宝船。 “杨凡，我都怀疑你是先知圣人了，这你是怎么倒弄出来的，这些船，还有那些美食，卫生纸，你这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李承乾惊叹道。 杨凡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确实是先知，毕竟自己是从后世来的，几乎了解了大唐的所有发展历程。 不过杨凡可不会说出实情，于是开口笑着说道：“仙人抚我顶，授我万间法！” 说完了之后才想到李白还没出生，自己倒是剽窃了他的一句诗词。 突然杨凡恶趣味的想到，要是自己将唐诗三百首全部抖出来，自己该不会成为大唐的诗人们阴影？ 但是杨凡可不会这么做，他又不是抄袭狗。 “卧槽，你不会是真的受到了仙人传承吧？”李承乾震惊的看向了杨凡。 “哈哈，圣人言子不语怪物乱神，你倒是落入了下乘，我小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教导了我许多东西。” 杨凡开始胡扯了起来，反正也没有人去印证。 船只开始启动，顿时甲板上变得左摇右晃了起来，李承乾脸色不由变得难看了起来，眉头紧紧的皱着。 杨凡知道李承乾晕船了。 “放心，等到明天你就会适应的。” 第一天李承乾上吐下泻，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等到第二日，才堪堪恢复了一些。 三天后，龙骨宝船驶出了汉江口，一望无际的汪洋出现在眼前。 看着这些一望无际的汪洋，李承乾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喃喃道：“这简直太壮观了，杨凡，你说海洋的尽头，是什么？” “陆地！”杨凡不假思索的说道。 第974章 明珠之城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承乾有些无语了起来，随即又开口道：“对了，儋州那边不是一块不毛之地吗？你怎么能让这一个地方每年能挣够超过二十万两白银的利润？” 李承乾好奇无比，开口询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产出的价值，绝对是一个惊人的程度。” “你别玩砸了，到时候要是拿不出这么多银两，被收回领地就好笑了。”李承乾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怎么会干！”李轩笑嘻嘻的说道。 李承乾转念一想，也是，自己怎么会担心这一个怪胎，杨凡鬼点子多得不像话，不知道多少次能绝处逢生了，自己居然会担心他会吃亏。 想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自己这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杨凡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大海，开口笑道：“走，我们去钓鱼！” 随后王玄策，李承乾，还有太子，三人一人一条鱼竿，开始在海上作钓了起来。 船开了七天左右，杨凡他们终于来到了儋州。 “这岭南道的天气还真是热，难怪这么多人不愿意来岭南道上任。”李承乾一边擦着汗，一边开口说道。 现在都六月多接近七月了，太阳毒辣无比，天地间到处都是炙热无比的气浪。 毒辣的太阳，让整个人都变得无精打采了起来。 “其实适应了就好！”杨凡笑着说道。 杨凡首先去到了州府，见到了在海港口等候的几人。 卢刺史，还有众多州官，还有陈兴田居然也到来了。 “见过太子，见过杨大人！”两人纷纷拱手行礼。 “免礼，卢刺史，好久不见，现在州府的情况如何了。”杨凡笑着说道。 卢刺史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自从杨凡到来，清理了一遍儋州之后，他第一次尝试到权利的滋味，于是兴奋的说道：“现在一切都相当好，州府也将快建立成功了，还有这一季的税赋，我们收取到的稻谷共有十二万石！” 听到刺史这么说，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之前儋州不要说十二万石税粮了，就算一千石也没有，当官还要从自家掏口粮，靠广州府那边接济，现在居然可以收取税粮石万石，这如何不令他们感到兴奋。 随后杨凡又看到了陈兴田，笑着说道：“陈兄，现在你们部落还算过得可以吗？” 陈兴田听到杨凡叫自己陈兄，立即惶恐了起来，连忙摆手说道：“还行，现在在您的治理下，儋州附近的海盗之患彻底消除了，而且还带人帮我们大兴水利和开荒，现在部落余粮充足，一些穷苦人家，也能借着这次夏收，置换了一些坯布回去做新衣裳。” “还有现在许多中原来的商人，求购这种海上产品，大大的增加了我们部落渔民们的收入。” 李承乾看到两人对杨凡十分尊敬的样子，或者就是父皇所说杨凡在岭南道的威望吧！ “好一起去州城看看！” “哈哈，如此甚好，快带我去看看州城，现在建立得怎么样了！” 随后杨凡带着一大帮人，由卢刺史带领，前往了州城方向。 来到了州城之后，太子看到这宏大的州府给惊呆了，这州府，简直可以比拟长安城的建筑了。 “弄这么宏大的州府，有这个必要吗？”太子开口说道。 “图纸是杨大人给的！”卢刺史开口说道。 一旁的杨凡笑了起来，直接开口说道：“当然有这个必要，要是不吸引好看一点，怎么能震惊来自四方的番邦。” “可是你们怎么有这么多的钱，来建造这么宏大的州府。”太子疑惑的说道。 “我们杨凡出资了二十万两，其余的本地的三个部落，合力出了十万俩，外加上我剿灭海盗，弄回来了几千人，他们不需要工钱，只是管够饭就行了。” 听到杨凡居然投资了这么大，李承乾不禁有些吃惊了起来。 “杨凡，你就这么有信心吗？你能保证一定不会亏钱？”李承乾开口说道。 “放心，我心里自由打算，到时候你们就等着见证，一个来自南方的明珠缓缓升起，成为世界交流的中心。”杨凡大笑道。 随后一行人进入了儋州州府，里面已经有四分之一完工了，一个小市场建立了起来，不少行人来来往往，购买着各样的物品。 现在三州之岛中，儋州已经成为与大陆连接的贸易中心，许多人都拿着东西，来兑换各种银两还有物资，还有杨家的商铺，看上去已经颇有繁华景象。 由于杨凡的海制产品远销大唐，所以也吸引了不少世家进驻儋州城之中，购买各种海上产品，好一番繁华景象。 有了这些商人们的加入，岭南道基本已经提前开发了，不用等到南宋时期。 只有利益驱动，才能彻底开发一个地方，这就是一种改变地区格局的势！ 这么繁华的交易，估计这里每年都能收取不少交易税银吧！李承乾开口说道。 “嘿嘿，这几个月以来，我们就收取到了五万两的交易税银，而且还在持续上升之中！” 听到这卢太守的话，李承乾深深震惊住了，这若是以前来说，这儋州就是不毛之地，对于大唐来说，如同鸡肋。 但是现在不同了，除了十万石的税粮，还有五万两白银的税，这已经可以比拟江南地区的一些大城了。 李承乾震惊住了，若是安这样说来，一年这里起码可以产生几十万两的税银，还有近二十多万，三十万石的税粮，对于大唐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福音！ 杨凡，我觉得应该给你封赏国公，这功劳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父皇知道这般景象，恐怕也会震惊吧！ “哈哈，到年关时候，你父皇自然就知道了，以后这儋州刺史，可是一个肥差，卢刺史，你可以好好把握住啊！” 听到杨凡这么说，卢刺史不由开口道：“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厚望。” 第975章 领地港口 杨凡点点头，然后卢太守直接安排了一个院子让杨凡居住，随后杨凡便带着太子，前往他的领地了。 在州城以西十二里，就到了杨凡的领地了，在儋州州府和杨凡领地之间，修建了一条笔直，宽阔的道路，道路夯得十分紧实，笔直向前。 毕竟自己要将儋州建设成世界经济中心，就要修好路！ 毕竟想要富，修好路，是后世的脱贫名言。 来到了杨凡的领地后，许多人都在不停的干活建设港口，王二听到杨凡到来，也急匆匆的拍跑了过来。 “王二，现在我的领地府邸建设得怎么样了！”杨凡淡淡的问道。 “你就弄好场地了，港口也开始铺垫砖块了，原本不毛之地的港口，现在已经焕然一新。” 杨凡点了点头，然后由王二带领了，来到了杨凡修建的府邸上。 这府邸十分的大，而且采用大理石削成一块块大小一致的砖块垒成的，结识无比，看上去，十分豪华。 里面设计有花园，有鱼池，还有景观等等。 “这一座府邸，修建花了多少钱？”李承乾开口问道。 “也不是很多，十几万两白银左右，这里的民夫还有资源比较便宜。”杨凡淡淡的说道。 “你牛，十几万两白银，有钱真特么的好！” 李承乾羡慕不已，不由感叹起金钱的魅力了起来。 随后王二带领他们去到了杨凡修建的港口，周边树木杂草已经被清除一空，这是一个巨大的港湾，上面一大片推平的平地，一道道石头铺垫的阶梯而下，直通海面港口处。 现在港口，也有不少往来运送特种物资的船只停留在里面，这是一个天然的内弯避风港，而且规模还十分大。 见到这个情况，李承乾更加震惊了，这简直就是改天换地一样的壮举！ “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你一定要领地在儋州了，为此不惜每年愿意拿出二十万两白银，也要争取这一片地方。”李承乾开口说道。 “哈哈，知道就好，这里以后绝对能跟长安并列，是大唐唯二的百万巨城之一。”杨凡大笑道。 查看了一番之后，杨凡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下一步，就是打通东南亚，西方波斯湾各国的航道了，只要打通这几条航道，到时候儋州城，绝对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中原地区，长安有丝绸之路连接西域中亚各国，而南方儋州城，有杨凡准备开辟的黄金航道，到时候整个世界的财富，都会源源不断的进入大唐国内。 听完了杨凡的设想，李承乾才真正明白，杨凡令人震撼的目的，这心，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一来，每年二十万两的白银，也不算什么了。 “别傻站着了，走，我们返回儋州城，我还有一个人要见！” 随后杨凡带着李承乾，返回了儋州城卢刺史安排的院子之中。 杨凡要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便宜媳妇，邱英子。 自己询问一下岭南道商业的事情，而且萧文姬，也让自己捎带一些东西要送给自己这个便宜娘子。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但是邱英子还没有到，杨凡不由有些担忧了起来。 众人已经吃过饭休息了，而邱英子还没有到来，杨凡便将留给邱英子的饭菜用饭盒装了起来。 他起身离开了院落，然后去到了港口，等待邱英子的到来。 今天来到儋州的时候，儋州的管事分明说今日邱英子就会过来，但是现在还是没有消息，这邱英子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杨凡刚刚来到了港口，突然正好看到一艘龙骨宝船停在了港口处，好几个人从船上走了下来，邱英子的身影赫然在其中。 看到邱英子的身影，杨凡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出什么问题，要不然都大晚上了，属实有点担心。 邱英子下了船，看到李轩正在港口处等着，不由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邱英子疑惑的问道。 “等你啊？要不然我大晚上的，在这干嘛！” “现在都晚上了，你在干嘛，怎么这么久？” 听到杨凡这么说，邱英子心里不由涌起了一阵暖流，不由撇着嘴说道：“我去山里结算一批甘蔗的钱，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这些活让管事去就可以了，你也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杨凡在前面走，淡淡的说道。 邱英子跟着杨凡，回到了卢刺史安排的那间院子里，然后拿出了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端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开口说道：“吃吧！这些专门是留给你的。” 邱英子默然，一种特殊的感觉升起来，这，或者就是家的感觉。 “饭菜已经凉了，你就将就吧！” “对了，现在白糖这一个工坊已经批量制造了没有？”杨凡给她端了一碗饭，开口问道。 邱英子接过杨凡手中的碗，开口说道：“前几日已经生产出来了，这几天大概生产了七百石左右。” “这次收购甘蔗已经接近尾声了，许多蔗农们都获得了银钱，花费了大概三万两左右，大概七八百吊钱一亩，总计种植应该四万多亩。” “前几日花销了五千多两，给管事工匠们发半年的工钱，还有流求那边，花费了大概两万两左右，收购海鱼若干，已经送往中原去了。” “还有，郴州木炭那边，也支出了一万两，我刚才来的时候算了一下，支出了七万三千一十二两。” 杨凡听到邱英子算的清清楚楚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自己没有看错人，果然将这些事物打理得整整齐齐的。 这七万多两，是岭南道的所有支出成本，对比赚到的利润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这半年来，抛开之前囤积粮食赚到的几十万两，现在岭南道这边的利润，已经达到了四十多万两了，利润足足有七八倍。 随即杨凡又询问了许多事情，心里也大概是有了个底，黄家，陆家这本土世家现在已经沉寂下来了，面对新来的马腾刺史大夫，恭敬不已，没有再敢反抗官府。 第976章 邱英子的心思 至于陆家，现在更像是依附在杨凡生存，许多生意渠道，都是杨凡让他们去做的，也挣了一些不少的钱。 很快邱英子便吃饱了，杨凡见到如此，立即搬出了一个木箱子来，这箱子里，是自己婶娘让自己带给邱英子的东西。 看到这个木箱子，邱英子有些奇怪，随后开口问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家婶娘送给你的礼物，还有一封信，对了，等到中元节那天，我希望你能去一趟洛阳，陪我祭祖。”杨凡开口说道。 随即杨凡拿出了个玉石手镯，递给了邱英子，开口说道：“这是婶娘给你的礼物，这箱子里面都是送给你的，我也懒得数了，你自己拿回去吧！” 邱英子看着满满当当的礼物，还有一些对女人身体比较好的药材，不由有些感动了起来，随后给杨凡缓缓行叉手礼，感动的说道：“帮我跟婶娘道一声谢，明日我挑选一些礼物，送与婶娘，当做还礼。” 看到邱英子这个样子，李轩不由心里赞叹了起来，这邱英子虽然之前看着比较蛮横，但是也是一个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之人。 随后杨凡安排她到隔壁房间，自己则是在另一个房间倒头大睡了起来。 第二天，杨凡还没起床，就被吵醒了。 “少爷，出事了！” 杨凡一下子便起来，是王二的声音。 “怎么了，出现了什么情况了？”杨凡打开房门，看着王二开口问道。 “我接到飞鸽传书，去往天竺的商船，在狼牙修地区被人劫持了！”王二开口说道。 杨凡听到如此，脸色不禁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次一共有五艘龙骨宝船出动，载着一大批丝绸瓷器，还有茶叶等等物品过去，若是被劫了，这船上的货物倒是小事，自己手下的那些人，还有五艘龙骨宝船，损失了可就惨重了。 杨凡想了一下，立即开口说道：“我立即返回广州，借邱家几艘船，然后让之前随我在南诏征战的预备营跟我出海，剿灭这些海盗！” 随后杨凡叫醒了邱英子，跟她一起前往广州府，一同前往广州邱家，转念想了一下，现在自己也不是岭南道安抚使了，现在刺史大夫是马腾，为了方便行事，便叫上了太子。 一行人去到了岭南道州府邱家，邱老爷子刚刚起来，就看到了一大帮人来到了邱家。 “岳父，许久未见，身体可有恙？”杨凡给邱老爷子打了个招呼。 邱老爷子立即说道：“无妨，身子骨还算硬朗！”邱老爷子大笑道。 如今杨凡已经不是岭南道安抚使了，他也没有感到太大的压迫感了。 不过随即他了解到了，跟杨凡同行的这人是当朝太子，又惶恐了起来，急忙行礼。 “此番前来，是想要跟老爷子你借几艘龙骨宝船，我的船队在狼牙修地区遭到了劫掠。” 邱老爷子沉吟了一会，随即开口说道：“我手里头有五艘龙骨宝船，准备发往中原地区，运送一批货物，我立即吩咐船老大们不用装货了，可以立即出发，不过我想要让一些邱家的船老大们随您一起出海。” 听到邱老爷子这么说，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明白邱老爷子的一丝，他这是想要了解前往天竺的航线。 不过杨凡也没有在意，反正他也不打算垄断与外界的航路。 只有大唐源源不断的商人出海经商，儋州这个国际大都市才能彻底繁华起来，自己毕竟只是一个人而已，不可能事事都让自己干完。 “这个没问题，现在我去山上找一些帮手先。” 随即杨凡去到了州府刺史大夫的府邸，摆放了马腾。 马腾原本想着去儋州拜见杨凡和太子，但是没有想到一大早，就看到他们主动前来。 “杨大人，见过太子！”马腾开口说道。 马腾是一个年龄不大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以二十多岁的年龄，在贞观三年考取了进士，之前一直在幽州做太守，杨凡调离岭南道后，马腾因为在幽州有抵御高句丽之功，官升一品，调来了岭南道。 原本他以为岭南道是一个烂摊子，来到岭南道基本是与仕途无缘了，但是来到了岭南道之后，才发现整个岭南道已经被治理得相当良好，还有岭南道遭到南诏清洗了一遍势力，整个岭南道百业待兴。 他也是了解一些岭南道的情况，看到杨凡到来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做出了如此业绩，还打听到了杨凡的一些事迹，对杨凡这年轻人不由敬佩了起来。 “这次前来，我是想要调度一些之前跟我征战南诏的人，帮我去剿灭一批海盗。”杨凡直接开口说道。 马腾听到这么说，连忙开口道：“我身为岭南道刺史，自有剿灭海盗之责，这事？” 马腾沉吟了起来，这一个功劳，也想要插手。 见到马腾这个样子，杨凡不禁笑了起来，开口道：“这些海盗不再岭南道之内，而是在异邦，一个叫狼牙修的小国之中，是我们杨家商队出现的问题，就不用劳烦马大人了。” 杨凡已经让王二，前往北边的山里，去请百越人部落的首领弟弟，韦平。 然后也让手下一些人，征集之前预备营的人员。 之前预备营从南诏回来，受了封赏之后，一些人返回了部落，一些人在杨凡的安置下，在一个村子安顿了下来，同时看管一批南诏国的俘虏。 而趁着这个时间，杨凡也跟马腾交代了一些岭南道的情况，同时宴请了邱，陆，黄三个本土世家，前去醉春楼一聚。 杨凡在岭南道的威望，这三家不能不给面子，只能欣然赴约。 马腾见到如此，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杨凡的威望，明显比自己高许多。 之前他们一直想要宴请他们这些世家，打算交好，但是都碰到了软钉子，但是杨凡一开口，他们这些人就连忙答应了。 由此可见杨凡在岭南道的号召力！ 随后杨凡又谈论了一些关于岭南道发展的事情，让马腾大量发展沿江经济，桂江，柳江，循江，着一些黄金水道。 第977章 狼牙修海盗 张文远也来了，看到杨凡，自己之前的顶头上司，连忙恭敬行礼。 太子看着侃侃而谈的杨凡，也了解了一些岭南道的大概。 大概只是花了小半天的时间，下午王二终于回来了，同队前来的，还有之前虎狼军预备营的两千人，还有一些南诏国的俘虏，一些原本儋州的海盗，合起来，大概有三千多人。 杨凡立即跟这些人告别，然后登上了邱家的五艘龙骨宝船，朝着西南方向，依着陆地边缘，朝着狼牙修的方向前进。 三千多人，加上太子的一千羽林军，合起来有五千人，剿灭一些海盗，简直是手到擒来。 这次他要将狼牙修附近的海盗清洗一空，顺便震慑一下狼牙修这国家，让他们日后为航道的安全，出一份力，至少不能让他们暗中支持海盗横行。 杨凡知道，这些海盗横行，少不了狼牙修这些国家们的支持。 随后，浩浩荡荡的朝着港口方向行军，直接登上了六艘龙骨宝船。 有一艘是杨凡的龙骨宝船，其他的都是邱家的船只。 王玄策去过天竺，知道路线，在他的带领下，龙骨宝船船直接朝着狼牙修屿的方向前进。 现在只希望自己的人员没有伤亡，要不然他必定要让这些海盗们付出血的代价。 六艘龙骨宝船缓缓前进，大概需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到达狼牙修海域。 这狼牙修海域，也就是马六甲海峡，掌控着东南亚去往印度洋的咽喉，所以只有将这个地方清洗一遍，杨凡他们日后想要通商，这些海盗还有地区必须要治理好。 海峡呈东南，西北走向。它的西段属缅甸海，东南端连南海。是连接沟通太平洋与印度洋的重要航道，出去之后，经过几天世界，就能到达天竺。 这个通道重要无比，杨凡还准备在这里殖民一块地方，用于各类船只的停留中转站。 这样一来，这获得的财富，才能源源不断的进入自己口袋。 到时候自己也算是一个殖民主了，就算是李二突发奇想，想要诛灭自己九族，自己也能有一块地方立足。 杨凡仅凭模糊的记忆，划出了一个模糊的地图，其中一个红点，后世的就是东南亚中，新加坡的位置。 这里一共有两个港口可以承建，一个是新加坡港；马来西亚皇京港，这两个位置，就是他必须要得到的，一个现在基本上岛屿全是土著，一个港口连接狼牙修国末端，他想要殖民的地方，就是这两个！ 幸好自己之前地理学习成绩十分优秀，还能记得清楚大概位置。 狼牙修海域，也就是古代的马来西亚。 这海峡，也被称为海上的生命线。 三天后，狼牙修海域的一个岛屿上 “船长，有六艘海船朝着我们航路而来了，样式和这些前些日子我们劫掠那些海船的一样！” 听到小弟这么说，那红发高大男人脸色顿时兴奋了起来。 “居然又有肥羊到了，哈哈，前些日子我们可谓是赚大了，现在还来，今年真是我们翻身的一年，快去让弟兄们准备，去宰肥羊！”红发海盗大笑道。 “嘿嘿，上次劫掠的货物，一单就比拟我们前几年劫掠的财富还要多。而且还得到了五艘大船。” “现在我们得到了这些船，已经在海域中称霸了，这又有五艘，到时候就不用害怕狼牙修的皇室了，只要我们想要，狼牙修的国王之位，也不是不能入手！”红发男人大笑道。 随后五艘大船，带领着密密麻麻的小帆船，在两边海峡收了起来，他们都隐藏在海湾之中，只要他们一进入海峡，他们就立即出击，将他们围起来。 没过多久，他们就见到了六艘大船缓缓行驶了进来，见到这个情况， 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 杨凡他们将这六艘龙骨宝船打扮成商船的模样，缓缓朝着前方前进。 杨凡站在甲板上，朝着前方看去，一个巨大无比的海峡出现在眼前。 “上次我们遇到这些海盗，就是在前面那个位置遇到的。”王玄策开口说道。 看着这个巨大的海峡，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朝着两侧看去。 他们应该早已经在附近埋伏好了，自己倒不如将计就计，就让他们挟持。 杨凡安排手底下的人隐藏到甲板里面，不要吓到了这些人，随后继续前进。 等到他们进入了海峡，狼牙修国的陆地上，突然涌现出了无数船影，朝着他们围拢而去，看样子是想要包围住杨凡的船队。 “他们上钩了！” 李承乾也上到了甲板，看着前方这些船影，开口说道。 看着那五艘龙骨宝船，杨凡脸色不禁变得阴沉了起来，这五艘船，原本就是他的，现在却被他们劫掠了，只是不知道现在船老大他们怎么样了。 货物没有了也没关系，船夺了也没有关系，最主要的就是人，这一个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船老大，还有自己培养的那些管事，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他们出现了任何问题，杨凡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由五艘船队带领，还有众多的小帆船出现，一直接围住了杨凡他们的龙骨宝船，一个红发男人站在了甲板上，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朝着岸边指去，同时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他们说让我们靠岸，要不然全部杀了！”王玄策翻译到。 王玄策对于语言天赋相当的高，去天竺几个月的时间里，有学习了几种新语言。 “这是这边地区的语种，我能听懂一些。”王玄策开口说道。 听到王玄策这么说，杨凡直接下令，让船老大跟着他们去到了岸边。 只要来到了陆地，这些海盗就算人数再多，面对大唐的利刃之下，他们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随后船只靠拢到了陆地，这是一个天然的港口，这些海盗船将杨凡他们挟持到了岸边，然后这些海盗们纷纷下了陆地，然后朝着船上的人怒吼道：“你们这些人从船上下来，要不然我一个个杀死你们！” 在王玄策的解释下，杨凡明白了这红发海盗的意思，而现在，陆地上也涌现出了大批量的海盗，大概有好几千人！ 看到这个情况，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开口说道：“我们先下一批人，让他们将我们船放下船锚后，再让将士们出来！” 第978章 狼牙修海峡 杨凡，王玄策，还有其他船的一些人员，估摸两百多人，从船上走了下来。 看到杨凡他们乖乖听话，这些人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很好，不错，还算听话，将你们的刀放下！” 许多海盗们便将杨凡他们围了起来，但是杨凡带领的这两百多人却纷纷挥舞这唐刀，朝着他们杀了过去。 这两百多人，都是军中好手，羽林军中身手最好的人。 一时之间，顿时将这些海盗杀得人仰马翻。 而包围住杨凡龙骨宝船的那些海盗们见到如此，纷纷也下了船来，朝着杨凡他们围去。 “居然还敢动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给我杀死他们！” 红发海盗一声令下，随后带着手下朝着杨凡他们杀去。 这时候，突然杨凡他们六艘龙骨宝船上，涌现出了大量的人马，密密麻麻，从船上冲了下来。 见到这些汹涌的人潮，而且每个人都高大无比，手里还拿着利刃，这些海盗立即心胆骇然。 五千大军齐刷刷的从船上奔袭而下，直接包围住了这些人。 “玄策，你告诉他们，投降不杀！”杨凡冷声道。 随后王玄策就用本地的语言，开口说道：“尔等放下武器，可活命！” 那红发男子看到这个情况，脸色出奇的难看。 “混蛋，他们人没有我们这么多，我们杀！” 这些海盗们大概有八千左右，不过看到他们手中简陋的武器，所有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这些狼牙修海盗，不少人还是拿着木质的武器，木棍上绑着尖锐的石头，这些人怎么能是自己的对手。 “给我冲！” 杨凡一声令下，这五千人齐刷刷朝这些海盗们杀去，一时之间将他们杀了个丢枪弃甲，不，他们连藤甲都没有。 杨凡带来的人，杀向这些海盗，就跟割韭菜一般，无数人倒在了地上，特别是羽林军，他们全身盔甲，还有精制的长枪，一捅一个对穿。 这些海盗们见到如此情况，心神骇然，不少人吓得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馒头乱转，他们面对唐军的利器，根本没有任何反制的机会。 “扔下武器，跪下，可以不死！”王玄策再度叫了起来。 听到王玄策的话，许多海盗也终于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以示臣服。 越来越多的人跪下了，没有任何办法，他们面对这些唐人，根本没有反抗的实力。 此时杨凡带了的人中，除了刚刚有一个人从船上掉下来后，不小心摔伤之外，根本就没有一人再受伤。 这个就是碾压式的战争，在有先进的武器面前，他们手中又短又脆的刀子，比大唐百姓切肉的刀子还要垃圾，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力。 看到齐刷刷跪下的这一帮人，杨凡让王玄策开始审问了起来。 “你是这些人的头？”王玄策记得刚刚这红发男子施法号令的样子，于是冷冷的问道。 他惊恐的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打劫你们的。” 听到这海盗头子的话，王玄策不禁冷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废物，胆敢劫掠我们的商船，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五艘大船，他们的人呢？”王玄策冷冷的问道。 “被，被我们关在了寨子里，他们一个人我都没杀！”红发海盗恐惧的说道。 听到这些船老大船员管事们没有事，王玄策不禁松了一口气。 王玄策将盘问结果告诉了杨凡，杨凡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将这些人全部绑住，这些人可是最为廉价的劳动力。整整八千人。 随后杨凡由这红发海盗，带去了寨子，顿时在好几间黑屋子中找到了被劫持的船老大们。 看到杨凡过来就他们了，这些人不由欣喜万分。 杨凡看了一眼这个寨子，现在天色已经将晚了，杨凡他们打算在这个寨子中修整一日。 但是李承乾有些不理解，疑惑问道：“杨凡，我们明明可以连夜返回，为什么要耽搁一天的时间？” “嘿嘿，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这狼牙修国，我想要让他们臣服在我之下。”杨凡淡淡的说道。 李承乾更加不解了，开口问道：“这等偏远小国，也没有什么资源，要他们臣服有什么用？” 杨凡哈哈大笑了起来，开口道：“我只是需要这海峡两边的地方，这可是一个黄金之地，你想想，我要与神秘的西方帝国贸易，这个港口的重要性，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承乾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这简直就是一个海上咽喉。 自然，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只要是掌控了这里，就是掌控了东西方的贸易的关键，这个时代，没有人敢远洋航行，除了这里，没有第二条通道，比丝绸之路还要重要。 随后杨凡开始审问了这红发海盗了起来，询问了关于狼牙修国家的情况。 这狼牙修是东南亚的一个小国，地处偏远，而且大部分都是属于原始深林，没有多少价值，所以比较少发生战争。 而他们这些海盗，也是由狼牙修的王公贵族们扶持起来的，劫掠这里的商船，和干一些他们贵族们不好出面的事情。 这小国国力一共有万余军队，国都就在狼牙修海域北部，从这里过去，大概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 杨凡想了一下，看了一眼这个红发男人，对着王玄策开口说道：“你问一下，他们这里，有没有人会说大唐官话的！” 王玄策问了起来，这红发男人摇了摇头，但是随即说道：“大唐官话我们不会，不过大唐南边的那些土家语言，我倒是会一些。” 听到这么说，杨凡眸子不禁亮了起来，随后用岭南道的话语问了一句：“你说两句！” “求大人饶命，我以后万万不敢在劫掠你们的商船了。” 听到红发海盗这么说，杨凡哈哈大笑了起来，虽然他不懂大唐官话，但是会岭南道的土家言语，同样不影响交流。 这样一来，自己想要扶持的人出现了。 “你叫什么名字，年龄？”杨凡问道。 “我叫桑巴，今年三十三岁，是这个海盗团的船长。”桑巴恭敬的说道。 “我们的货呢？”杨凡继续问道。 第979章 炸城墙 听到杨凡这么问，桑巴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了起来：“你们的货物，已经落到了狼牙修国王还有贵族他们手里了。” “好，明天就带我们去狼牙修的国家，我要去跟国王谈论一些事情，钱都已经付了，自己该索要需要的东西了。”杨凡开口说道。 .... 第二日，杨凡在带领了六艘龙骨宝船，带领了三千人，前往狼牙修国都。 剩下的两千人，留在这海盗寨子镇守这些海盗。 船只在狼牙修海岸线航行，直奔狼牙国都冲去。 虽然狼牙修有万余军队，但是这些破落小国，对自己的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在这里，大唐的将士基本可以以一挡十！ 三千人，足够灭一国了。 狼牙修的国都，就在海岸线上的一个巨城之中，这是狼牙修最为繁华的城市。 杨凡他们缓缓停在了海岸边上一旁的人见到密密麻麻，穿着相对他们来说，十分奇特的人来到这里，无不吓得往回跑。 狼牙修的居民比较矮小，基本平均只有五尺多一点点，也就是一米四一米五左右。 面对各个身高七尺的唐人来说，完全就是侏儒。 对于杨凡他们来说，这些人完全没有威胁。 这是一个用泥墙夯建起来的巨城，城墙高达四五长，看起来破落不堪，跟之前儋州的州府一样。 “这也能称得上一国之都城，这也太扯了吧！”李承乾开口说道。 王玄策见识多，开口说道：“这些地方处于蛮夷，许多地区都是处于部落形式，有个土墙，成立了国家，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太愚昧了这些地区！” 看到杨凡他们这三千人到达，整个城的人都慌乱了，杨凡让桑巴，直接让这里的国王出来。 桑巴扯着嗓子说了起来，整个城的人都慌乱了起来。 “这桑巴说，让国王出来，我们是大唐过来的强兵！”王玄策在一旁解释道。 城门紧闭了起来，许多狼牙修的士兵登上了城墙之上，作出了一个防御姿态。 “他们不愿意出来，同时也没有任何回应！” 杨凡见到如此，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随后开口对着王二说道：“将我们的秘密武器拿出来，给他们点几个炮仗！” 王二听到这么说，立即拿来了了好几个炸药包，然后点燃了引线，朝着城墙方向扔去。 现在这些泥墙，完全不需要定点爆破，这几个炸药包，直接能让城墙塌了。 众人看向这冒着黑烟的炸药包，迷惑不已，而预备营，还有羽林军们，则是不约而同的误伤了耳朵。 “桑巴，我劝你最好跟我们一样的动作，要不然等会估计会吓到你！” 桑巴好奇的看着杨凡，以为是唐人的某种仪式，也跟着捂上了耳朵。 反倒是城墙上的那些士兵，好奇无比的看着前方，滋滋不断冒着黑烟的炸药包。 突然一声响彻天宇的爆炸声响起，恐怖的音浪像是要将天空撕裂。 那些土墙随即崩塌，上面无数的士兵从塌方的城墙倒下，而另外的那些士兵们则是被这恐怖的爆炸声吓得抱头乱窜，不少人还跪在地上请求天神恕罪，以为是神迹。 桑巴也被吓了好大一条，整个人脸色变得变得惶恐了起来，震撼的看着面前这如同神迹一般的场景，浑身瑟瑟发抖了起来。 “桑巴，你不用害怕，不会响了，你告诉他们，让国王出来见我，要不然我们直接杀进去。”杨凡淡淡的说道。 这些破落小国，对于杨凡来说，并没有太多征服的喜悦感。 在杨凡这一杯罚酒之下，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衣服相对来说比较华丽的男人，头戴这一个皇冠，上面还镶着一个红玛瑙的人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国王认出了桑巴，开口问道：“桑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是要反叛吗？” “这是大唐来的使者，他们想要跟您对话。”桑巴开口说道。 一旁的王玄策解释了起来，让众人明白两人的对话。 “你们来我们狼牙修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狼牙修国王怒吼道。 听完王玄策的翻译后，杨凡淡淡的说道：“桑巴，告诉他，我们要跟他谈一个合作。” 桑巴有又大声叫唤了起来，但是没有想到这个狼牙修国王大怒，直接拒绝。 “我们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我们狼牙修的土地。” 听到这样说，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随后立即派出了五百人出来，亮出了长枪，朝着围住狼牙修国王的士兵冲去。 见到如此，狼牙修国王脸色骇然无比，立即让手底下的士兵上前拦住他们。 但是这五百人对于这些狼牙修士兵来说，无异于神兵天降，刚刚一交接，这些狼牙修士兵就直接溃败，演变成单方面的屠杀。 狼牙修国王见到如此，脸色苍白无比，眸子里露出了恐惧之色。 “停下，停下！”狼牙修国王惊惧的说道。 见到如此，杨凡也觉得差不多了，便让这五百人退了下来，继续开口道：“桑巴，告诉他，这个合作还谈不谈！” 桑巴原话告诉了狼牙修国王，这国王立即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连续点头，不敢再违抗。 “你们狼牙修劫掠我大唐商队的货物，如今我大唐为显唐国威仪，不追究你们狼牙修国的责任，但是我们需要你们国家南段临海的国土，还有对岸的荒岛主权，只要你们答应下来，这些货物就当做是给你买地的钱了！” “以后不经过我允许，你们不能进入这一片区域，这一片区域，当属我们唐国所控！” “在这片区域居住的百姓，你们必须迁走！” “你们不能再扶持海盗，劫掠附近的商船，要不然你们国破人亡。”杨凡冷声道。 桑巴将话语告诉了狼牙修国王，而且还将一片领土划好，让他们回迁这里的百姓。 狼牙修国王听到这么说，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对于他们来说，南端的那一片土地，完全是不毛之地，没有任何价值，这五艘巨船的物品反而更有价值，于是连忙答应了下来。 第980章 获取狼牙修海峡主权 随后杨凡用纸张写了一篇唐文，还让桑巴写了一篇同样意思的本地文字，拿过去让狼牙修国王签署。 几乎没有犹豫，狼牙修的人直接就签署了这一份条约。 杨凡看到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犹豫，直接招呼手下众人退兵。 看到这个情况，狼牙修国王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发布法令，将杨凡所说的那一片区域划成了禁区。 杨凡他们回到了狼牙修海峡，看向了这八千俘虏，开始处置了起来。 “你们这些人，想要活命以后就必须要听从我的命令，我可以从天竺运送一些物资，足够你们在这里生存下去，但是你们必须要给我们干活！”杨凡看着桑巴，威严无比的说道。 这些人听到有活命的机会，哪敢反抗，纷纷答应了下来。 杨凡看了一眼这些预备营，开口说道：“你们当中，有谁愿意留在这里，我每年可以给你们十两银子俸禄，衣食我给你们提供！” 这十两银子一年，绝对是非常有吸引力，而且衣食还由杨凡提供，也就是说这十两银子，可以净剩下来的，要是在这里待个几年再回去，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许多人踊跃报名，杨凡让愿意留下来的人出来，数了一下，有七百多人。 “好，你们留在这里，看住这些人，每个月我都会让往来的商船给你们送物资过来，你们给我看好这些人！” “是！” 这七百多人齐声应道。 杨凡准备回去之后，安排一些工匠来这里，建设狼牙修海峡。 同时，他会让邱家大力生产这些龙骨宝船，然后让船队开去天竺，中亚临海等地区，售卖这些龙骨宝船。 让这些人主动来到儋州经商。 这些龙骨宝船他们不可能完全垄断，只能尽量拖延一些时间开放而已，现在自己和邱家，已经把控了一定的市场份额，该是可以开放市场了。 杨凡计划就在年末，就大力销售这些龙骨宝船，让各大世家也四面开花，前往各个地区进行贸易。 海洋的时代，终于在杨凡手中开启，整整提前了千年！ 杨凡将这些人全部安置好，然后带领这船队，返回了广州。 对于杨凡的设想，李承乾可谓是惊叹不已。 “杨凡，我还以为我养猪能挣上不少钱了，对视对比你来说，我还是觉得我太嫩了，要不是我是太子，我都想要从商跟你混了！”李承乾惊叹道。 “太子，你这想法可相当危险，我可是大唐第一忠臣，你可不要污蔑我，跟我混，估计明日我就脑袋搬家了。”杨凡笑着说道。 李承乾尴尬的笑了起来，随后开口道：“不过历朝历代一来，都是重农轻商，你这么弄，若是所有人都去经商了怎么办？” “民以食为天，这确实不错，如果钱多了，粮食自然也就值钱了，到时候普通百姓的生活自然也好了，粮价高，自然会有人种粮食，若是一度为了粮食而舍弃商业，对社会进步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阻碍。”杨凡笑着说道。 李承乾想了想，确实也是如此，点了点头。 杨凡没有说更深层次的原因，因为太子处于这个时代的思想，他不会理解，反而会认为是大逆不道。 杨凡看了一眼前方汪洋，若有所思的说道：“只要你能控制住自己，日后你就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王。” 杨凡想到了太子和侯君集造反的事情，他若是在等几年，说不定就不会是这个遭遇了，说到底，还是李二扶持卫王太过了，让他地位严重受到了威胁。 不过，也有可能是陷害的，毕竟历史书上并没有详细描写，这一件事情并没有盖棺定论。 不过还有十几年的时间才如此，现在想这个问题，还是太远了。 杨凡回到了广州，和邱老爷子见了一面，提出了要造船工坊大量生产龙骨宝船。 然后又去到了杨府工坊，此时蚊香已经制造出来了，白糖也堆积了小半库房。 蚊香经过邱英子的运作，在岭南道这个地方大卖，虽然赚钱并不是很多，但是每个月也能有不少银子进账。 更让杨凡惊喜的是，这些工匠们按照自己的方法，居然蒸馏出了纯度为七十以上的酒精。 杨凡又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法子。 在唐朝这个事情，酒一般比较浑浊，所以号称浊酒一杯，口味也有些苦涩，杂质颇多，所以需要温酒。 自己利用这个蒸馏技术，完全可以制造出更好品质，浓度更高的酒。 到时候再用一些果子炮制成果酒，绝对能成为出口的一项高新技术，不再局限于丝绸和瓷器。 这么简单的法子，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要是早日搞出来，自己就不用每次喝酒时，都煎熬不已了。 杨凡兴奋了起来，然后将这酒精蒸馏技术，设为一等机密技术，不能让任何人泄露出去。 当天晚上，他去到了酒坊，买了一些已经发酵好的酒饭，饭后利用蒸馏技术，蒸馏出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款蒸馏酒。 尝了一下，味道简直比这个时代的酒品质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液体清澈明亮，度数应该有四五十度，比这个时代正常酿造的酒，浓了好几倍。 杨凡看着这一坛子就，心里确实沉思了起来，现在钱对于自己来说，已经完全是一个累赘了，自己必须要想办法将这技术交给合适的人才行。 杨凡知道，不可能事事都让自己赚尽，这样估计会让人眼红，到时候估计李二也会当自己肥羊宰。 突然杨凡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将太子拉进来，给皇家一些利益，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了。 而且，还能让闲的蛋疼的太子多一点事做，不用每日沉迷与养猪事业。 当天晚上，杨凡兴奋的跑出了杨家工坊，来到了之前杨凡所居住的杨府中。 此时王玄策，王二，李承乾他们正在吃饭，看到杨凡过来，李承乾不由说道：“我还以为你失踪了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这些是醉春楼做好的饭菜，还有酒，要不要来喝上一杯。” 杨凡提着一滩酒兴奋的朝着三人走去，不由分说，直接将他们酒杯的酒到了个干净，然后酒壶的酒也倒了。 第981章 国营机构 看到这个情况，三人迷惑不已。 “你在干什么，这可是醉春楼最好的酒，花了三两银子打来的。”王玄策还没喝够，有些不满的说道。 “这些酒都是垃圾，我让你品尝一番我手里头的这一坛酒，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美酒！” 杨凡十分兴奋的说道，然后将坛子打开，倒出了清澈无比的液体。 “这哪像是酒，一看就知道酒劲不够，跟水一样。”王玄策开口说道。 “你先品尝一番再说！” 杨凡兴致勃勃的看向了王玄策。 王玄策半信半疑的端起酒杯，立即就问道了一股浓香酒味，眼睛不由亮了起来，随后小小的抿了一口。 顿时王玄策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惊声说道：“好久，这简直就是仙酿，这等美酒，你是怎么弄到手的，刚刚喝得那些跟这比起来，简直就是刷锅水！” 听到王玄策这么高的评价，李承乾也好奇道：“我尝尝！” 李承乾处于皇宫之中，什么酒没有喝过，就连进贡来的葡萄酒，也尝了不少，可以说喝尽天下美酒也不为过。 他小小的喝了一口，顿时双眼瞪得滚圆。 浓郁的酒味弥漫了出来，先是辛辣无比，然后一股酒气直冲脑门，而且完全没有苦涩的味道，够烈，够猛，还没有任何杂味。 这一对比起来，宫中的那些贡酒，同样如同涮锅水差不多。 “天，你这是怎么得到的这一坛子美酒，这要是弄出去，天下好酒之人尝一口，完全会直接疯狂！”李承乾震惊的说道。 “哈哈，这是个秘密，先不告诉你们！”杨凡哈哈大笑道 杨凡也坐了下来，让下人拿来了一个就被，然后开始一起用饭喝酒了起来。 杨凡有意控制酒量，但是其他的三人可没有意识到这酒的厉害，每人都整整喝了两大碗，先是王二，还没站起来就醉倒了，呼呼大睡了起来。 李承乾刚想嘲笑，刚站起来，哐当的往一旁栽去，人事不省！ 而王玄策酒量还算是可以，不过两大碗高浓度蒸馏米酒下肚，此时也满嘴说着胡话，不过他此时死死的抱住了酒坛子，杨凡刚想掰开他的手，王玄策就站了起来，怒目而视，一副谁敢动酒坛里的酒，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杨凡不禁笑了起来，随后让下人将醉倒的两人扶到了房间里休息，至于王玄策，基本没有人能靠近他，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以为是要抢他的酒。 杨凡无奈的看着王玄策，无奈了起来，爱咋样就咋样吧！ 说完了杨凡就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李承乾和王二两人都是头疼不已。 杨凡看到他们的时候，不由笑了起来。 “怎么样，昨天晚上还嘲笑我的酒，今天知道厉害了吧！”杨凡笑着说道、 “昨天你那酒到底是怎么弄来的，居然酒劲这么大，我还没有喝过这么浓的酒。”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杨凡哈哈大笑，开口道：“这是我独门秘书研制出来的！”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承乾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美酒，绝对能都引起世人疯狂，简直是太好喝了。”李承乾道。 “太子，你想不想让你在唐国之中，除了太子这个身份外，还能拥有更大的权利？”杨凡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承乾不由吓了一跳，开口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些话不要在谈了，的亏是我，要是其他人，早就将你大卸八块，以绝后患了！”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杨凡立即想到这李承乾是想歪了，连忙说道：“你想多了，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样，我是让你去跟你父皇成立一个机构，你作为这个机构的主负责人！”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承乾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想造反呢，什么机构？” “这个机构叫做国营机构，专门用于唐国的商业运作，所有权属于唐国所有，也就是皇商，往后由太子作为主要管辖职务，太子空缺，就由代理大臣作为掌管.....” 杨凡详细的说了自己的计划，完全就是后世的国营企业模式，不过接掌人变成了太子的专业职位，这样太子往后除了辅佐国事之外，还多了一些事情做，不用每日吊儿郎当。 听到杨凡这个设想，太子眸子里露出了别样的光芒，若是这事一成，那自己的权利将会大大提升，自己也能正正当当的经商了。 “这事可行，我回去就向父皇请旨，不过还需要你帮帮我才行！” 杨凡笑眯眯的说道：“这酒不是一个很好的商品吗？只要有了这个，你的国营机构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合作，我只需要一成中的半成利润就可以了！” 也就是百分之5的股份。 太子听到了这么说，不由兴奋了起来，这样一来，自己就抱着这美酒的佳酿，也能整个盆满钵满！ 杨凡笑得更开心了，只要能和太子合作，就算是百分之五成利润，那也将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只要这个机构在唐朝能够维持下去，那么自己杨府只要不是犯诛灭九族的重罪，就不可能破败下去。 这就相当一个免死金牌，可以保证弘农杨家后世荣华富贵，就算是没有实权，也能有丰厚的物资生活。 杨凡利用这酿酒技术，依附于国营机构之中，自己这百分之五利润也不会遭到眼红，可以长远维持下去。 这在后世看来，就相当于在烟草局中，自己有百分之五的干股。 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而且这个国营机构成立，那么自己也有办法慢慢拉皇家背书，只要唐皇不倒，国营机构不倒，自己杨家大概率就能依附在皇室传承下去。 这时候王玄策抱着酒坛，也悠悠的走了过来，吩咐下人，去醉春楼弄一些下酒菜来。 杨凡看到王玄策这个样子不由有些好笑了起来。 “玄策，这酒坛子你不用抱在怀里，以后这种美酒只要你想要，包管够！”杨凡笑着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王玄策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之色。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小事一桩！”杨凡打包票道。 第982章 日月星辰图 听到杨凡这么说，他兴奋无比。 要是自己每天都能喝到这样的美酒，就算是少活几年也愿意了。 这种绝世美酒对于酒徒的诱惑力，简直堪比毒品。 李轩笑着打算离开广州杨府，前往杨家工坊。 突然，一个人从儿外面跑了进来，焦急的说道：“不好，邱夫人她被人劫持了！” 听到下人报备，杨凡一下子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了起来。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我娘子他怎么了？”杨凡突然暴怒了起来，狰狞无比的看着这一个下人。 这下人看向了杨凡的目光，就像是怒火冲天的巨兽一般摄人心魄，立即吓了一跳，随后恐惧的说道：“夫人她今天早上想要前往杨家工坊，突然一个蒙面人直接冲了出来，将夫人劫持走了！” 他在现场，还留下了一封信。 杨凡连忙打开这信封，这一信封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还有一张图。 杨凡看向了这一张图，脸色立即大变了起来。 这是一副日月星辰旗的图！ 杨凡脸色大变，几乎想也没有想，直接将这一张图揉成了一团，然后紧紧的攥在手里。 这一张图，若是让其他人见到，估计自己会有杀身之祸！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跟当朝李二，还能扯上一些亲戚关系，自己乃前朝余孽的身份嫌疑！ 若是让有心人见到这一张图，恐怕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一张日月星辰旗图，正是前朝国旗之图，他们劫持邱英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还有，这一句话！ “少主，前往望月山相聚！” 少主，到底是何人，称自己为少主，而且劫持了邱英子？ 此时李轩可谓是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听这话，像是杨家的人，要不然不会恭称自己是少主，但是又是何人？ 而且还送来了一张日月星辰旗图！ 杨凡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惹到了大麻烦。 望月山，杨凡知道是在何处，是在州府东端，临海的一个高山之中。 自己想要邱英子活命，就必须要去这里见这个神秘人！ 此事尚不能大肆张扬，杨凡看着这个下人开口说道：“这事你不要声张！” 说完了杨凡就直接拿着一把唐刀，想了一下，然后往怀里塞了好几个炸药包，然后牵了一匹马出来，直奔望月山的方向而去。 杨凡此番前去，谁都没有告诉，特别是李承乾，他贵为太子，自己虽然与他交好，但是若是他知道自己手里收到了这一张前朝国旗图，恐怕这些情谊，在家国大义面前，也是脆弱不堪。 望月山距离州府并不是很远，大概三四十里左右，杨凡骑着马，花费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望月山脚下。 这里身穿于幽幽群山之中，一面山崖之下，就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由于此处地处恶劣，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居住于此。 杨凡看了一眼前方，冷声道：“谁想要见我，赶紧现身，我的娘子在哪里？” 杨凡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山谷，开口说道。 这时候，一条幽幽山路下，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开口说道：“公子，随我前来，见到他你自然一切都知道了。” 这人态度十分恭敬，虽然看不清他的脸面，但是杨凡还是从语气中听了出来。 杨凡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我娘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邱夫人他一切无恙，请公子放心！” “好，带路！” 随后杨凡跟着这一个黑衣人前进，心里疑惑不已，他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何人居然以这种方式来面见自己。 不过若是见到想要见自己的那个人，或许自己能明了。 杨凡跟着他前进，宛转了几个山头之后，终于见到了一个有些破落的寨子。 看来，他们就隐藏在这里。 杨凡抬步跟着走了进去，来到了一个院落之中。 这个院落的茶厅之上，还坐着一个人，看到此人，杨凡脸色大变，变得阴沉不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朝余孽，御前带刀侍卫，赵爷！ 他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凡冷冷的看着这一个老者，开口说道：“赵爷，你此举是为何？” 赵爷看到杨凡，眸子里露出了一丝亮色，随后开口到：“杨凡，许久不见！” “我问你，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杨凡心里隐隐有了一种大逆不道的猜测。 “我的目的，看到我的瞬间你应该能猜到，作为杨家后人的你，我看到了希望！”赵爷脸上露出了一丝狂热之色。 杨凡心中咯噔一下，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只想带着我的娘子，离开这里。” 看到杨凡在装傻，赵爷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开口说道：“少主，陇右李家都是一群叛徒，不值得您为他们效力！”赵爷开口说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们如今是当今皇家，怎么不能为他们效力，至于少主这个称谓，我担当不起。” “少主，我已经调查过你的身份，你应当是当今皇室，而不是在李家之下苟延残喘！”赵爷开口说道。 “以你的能力，若是你能揭竿而起，利用岭南道作为跳板，绝对哼光复天下，如同东西两汉，光复大隋，成为一代明君！” 赵爷狂热的看着杨凡，终于掩饰不住自己的目的，开口道。 杨凡听到这么说，顿时狂怒了起来，同时心里也是翻江倒海！ 天下大势，岂是以自己一人可以改变的，君不见王莽篡汉，最后落了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王莽可谓是天下归心，在最后依然败给了天下大势！ “我没有这么大的志向，我也不配当你们所谓的什么少主，现在我只想要离开，我也不会这么傻，将这里的情况说出去。”杨凡开口说道。 “少主，望你三思，若是以你当今在岭南道的卫王，绝对可以揭竿而起，我们暗中谋划了十几年，培养了一些势力，只要我们合力，天下风云再度而起，而你，也有将光复大隋荣光！” “难道你忘记了你的祖先们，浴血奋战打拼而来的天下了吗？” “ 而现在，唐国太子也身处岭南道，大事可成啊！” 第983章 造反，我不干！ 听到赵爷这么说，杨凡可谓气得要死，自己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局面，慢慢打消李二的疑虑，但是没有想到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就要付之一炬。 若是自己造反，恐怕杨家，自己婶娘，自己几个娘子，自己的准备出声的儿子，都会在自己的一声号令之下化作飞灰。 杨凡怒极，看向了赵爷，怒道：“什么狗屁大隋，大隋已经灭亡了，看看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看看前面几十年，民不聊生的样子，大隋有何资格光复？” “大隋，就应该化作历史的尘埃，就应该记载在史书里，我现在身居唐朝二品功勋，家财万贯，前途一片光明，为何要跟你们走这条独木桥！” 在杨凡的怒喝声之中，赵爷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原本他调查到杨凡是前朝遗子，兴奋不已，而杨凡一步步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直接将岭南道改天换地，并且领着一万兵马，大破南诏国。 他以为，只要自己出现，表明立场，杨凡定会揭竿而起，接下光复大隋的重任！ 但是没有想到杨凡拒绝得居然如此彻底。 “你，你们这一脉叛徒，都是叛徒！”赵爷怒不可遏的说道，浑身颤抖了起来。 “叛徒就叛徒，随你怎么说，现在我要带我娘子离开，至于你扶持哪一位当皇帝，与我无关。”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还会放你离开，我知道你胸有大略，虽然你不愿意当这揭竿人，但是也不会让你回去给那些逆贼们效力。"赵爷脸色难看的说道。 他没有想到，杨凡居然对他们祖上的荣光如此丝毫不看重。 杨凡深知道，李二可是可以比拟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就算自己是后世而来，也抵挡不住这惶惶大势，自己要是和李二反抗，终究只会变成历史的尘埃，所以他不能反，自己的家人，还有未出生的孩子，恐怕都会受到自己牵连。 如今华夏第一盛世即将拉开帷幕，自己不可能，也没有这个机会阻挡。 “劝你们还是不要妄想着光复前朝，杨家已经没有机会了！”杨凡开口说道。 “不可能，只要你愿意，我们联合起来凭借我们多年来的谋划，还有你的能力，借着岭南之地崛起，南北朝绝对可以在一度到来。”赵爷疯狂的说道。 “别妄想了，现在将我娘子交出来，然后你我各奔路途，互相不干涉，要不然往后你我就是死敌！”杨凡提着唐刀，冷声说道。 这几乎是一个绝杀之局，若是这事情泄露一点点，那自己将是万劫不复之地。 他脸色难看无比，现在只想着带着邱英子离开，再做打算。 听到杨凡这么说，这赵爷冷哼一声，随后沉声说道：“将他抓起来，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 杨凡预料到了这个后果，脸色难看无比，这里处于深山之中，逃出去无异难于登天！ 十几个黑衣大汉冲了出来，随后朝着杨凡杀去。 杨凡看了一眼，知道今天自己必定是被擒了，这些黑衣人还好说，赵爷武功高强，自己在他身上断然是无法逃脱。 索性他也不做无谓的反抗，不过他还弄出一些响动，好让王玄策能够找到自己。 说不定自己还能趁乱逃出去。 李轩直接从怀里掏出了几个炸药包，然后迅速利用火折子点燃引线，朝着这些冲上来的人扔去。 这些黑衣人还以为是什么暗器纷纷躲避。 但是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事发生，于是便想着上前抓住杨凡。 此时杨凡早已经卧倒在了地面，双手抱头。 看到杨凡这个样子，这几名黑衣大汉顿时冷笑了起来。 “还以为多硬气呢？没有想到依然是贪生怕死之徒。” 而那赵爷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大声喝道：“你们赶紧躲避开来！”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响声平地而起，恐怖的爆炸响声直接在山谷之中响彻，在这三面环山的山谷中，巨大的音波直接让方圆几十里的人，都听到了一声闷响。 而现场也是恐怖万分，平地中多出了一个巨大深坑，一些距离爆炸比较近的黑衣大汉，顿时被炸死，巨大的冲击波，也让附近的一些黑衣大汉，晕倒在地。 剩下的几名黑衣大汉也惊骇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所有人都恐惧万分，而杨凡借着这硝烟，朝着外面冲了出去，想要逃离这个小山寨。 但是刚刚逃出院子，一个苍老的身影阻挡在了他的面前。 “小子，诡计挺多的，要不是我调查过你有这些秘密武器，可能我直接就被你逃出去了。” 杨凡见到如此，脸色不禁变得难看了起来，现在只期望王玄策脑子能反应过来，自己是失踪了，然后顺藤摸瓜，能够找来这里。 自知反抗没有用，杨凡放下了唐刀，开口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若是让自己投靠你们造反，这事情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死，杨凡也不愿造反，要知道造反可是株连九族，这样一来，不仅仅自己，还有几个娘子，所有杨府的人，都会因为自己受到牵连。 “哼，将他关起来！” 随后几个黑衣人将杨凡关了起来，关在了一个石屋之中。 在这里，杨凡终于见到了一脸恐惧的邱英子。 看到杨凡同样被关了起来，邱英子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在两个黑衣人走后，她连忙问道：“你，你怎么也被抓了？” 看了一眼邱英子，杨凡无奈的说道：“还不是为了救你，自己也落入虎口了。” 听到杨凡这么说，邱英子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双眼变得湿润了起来。 “你，你怎么这么傻，我只不过是一个商家之女罢了，而你是朝堂的三品大官，还是二品功勋，怎么能因为我落入了如此险境？”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娘子。”杨凡无奈的说道。 听到这话，邱英子感动不已，之前对杨凡的刻板印象轰然倒塌，顿时泪流满面了起来。 看到邱英子这个样子，杨凡连忙安慰道：“不要哭了，我会想办法脱身的。” 杨凡现在只期盼王玄策能够带人前来救自己。 第984章 寻找杨凡？ 而杨凡不知道的是，被杨凡寄予厚望的王玄策，此时抱着一坛子酒，和李承乾两人喝了起来，完全不知道杨凡失踪了的信息。 要是让杨凡知道这一番场景，绝对不会弄这些蒸馏酒出来，给王玄策这二货品尝。 夜幕降临，李承乾有些好奇的问道：“今天好像一整天都没有见到杨凡的身影，他去哪儿了？” 王玄策摆摆手，开口说道：“可能他有趣捣鼓他的生意去了，不用管他，我们喝！” 两人又痛饮了起来，醉生梦死，根本没有人理会杨凡的下落。 而杨凡他们处于这个望月山的寨子中，此时他被戴上了镣铐，手铐，就连这些前朝余孽送的饭来，还要邱英子服侍喂饭。 可以这么说，他想要借助自己的力量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如今唯一之计，只能是等待王玄策过来了。 第二天，王玄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到处都不见杨凡的身影。 杨凡找来了王二询问，王二也不知道杨凡的下落。 这时候，一个下人看向一脸着急的王二还有王玄策，欲言又止。 王二注意到了这下人的异样，于是立即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 这下人终于憋不住了，立即开口说道：“杨大人是去救人去了，但是一天一夜了，也没有看到他回来。” 王二听到这么说，立即上前喝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早上，邱夫人被人劫持，还留下了一封信，杨大人见状，吩咐小人不要声张，然后骑着马，好像朝着东边去了！” “我看到大人没有回来，知道事情实在是有些蹊跷，担心大人会有危险，所以我违抗了大人的命令，将此事告知于你们。”这下人开口说道。 听完了这下人这么说，两人脸色大变，难怪昨天一天都没有见到杨凡的身影。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立即朝着东边而去了。 “我们应该怎么去找到杨凡？”王玄策困惑的问道。 “少爷骑着马，应该目标十分显著，我们一路问过去。” 随后两人沿着向东的路，一路朝着前方问路而去，果然有人看到昨天一大早，有人朝着东边骑马而去。 幸好现在是农忙时期，基本上农田都有人劳作，一个人骑着马向前奔行，总会吸引人的注意力。 两人靠着不断问路，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了望月山脚下。 这时候一个樵夫从山上走下来，王玄策见状，立即上前问道：“老乡，你有没有见到昨日有一个人骑马来过这里？” 这樵夫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这两人，随后摇了摇头，试探的问道：“没有看到，不过昨天却是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 那边的那座山，平地一声惊雷响起，那时候我还在一旁的山上砍柴，吓了好大一跳。 听到这樵夫这么说，两人对视了一眼，眸子里露出了兴奋之色。 平地惊雷，除了火药能到达这样的威力，还有什么东西能弄出这样的响动？ 樵夫看到两人这个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随后眸子里隐隐露出了一丝冷光。 看来杨凡就是在那樵夫说的那一座山上！ 向樵夫倒了谢之后，两人正准备朝着山上走去，突然王玄策脸色微变，侧身一躲，躲开了袭击之人的一击。 回头看去，刚刚的那一名樵夫，手里多出了一把利剑，刚刚朝着王玄策的心窝刺去，若不是王玄策武功高强，能提前预知到危险，可能他已经倒在这一剑之下了。 王二见到如此，立即提着刀，与王玄策一前一后，将这樵夫直接围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樵夫脸色大变，他原本以为，刚刚自己这一招偷袭，至少能将一个人倒在自己剑下，没有想到此人武功居然如此高强，提前躲避了自己的攻势。 他张开嘴，就要开口大呼给山里的人预警，但是一把无比迅速的剑直接将他喉咙刺破。 “少爷应该就在这一座座山上，我们不能让他提醒同伙，从而打草惊蛇！”王二开口说道。 王玄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今天深夜，我们一起潜如山中，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若是我兄弟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他们全部陪葬！” 两人将这假扮樵夫的尸体偷偷拉入草丛之中隐藏好，然后静静等待夜晚的到来。 时间慢慢过去了，在月夜下，两人一前一后，猫着脚，朝着山上抹去。 而杨凡还有邱英子他们已经被关了两天了，这两天的时间里，两人吃喝都有人来送饭，出恭也有好几个人来看着，根本没有让杨凡有任何一丝逃跑的机会。 “唉，英子，如果这次我们死在了这里，你会不会怪我？”杨凡轻叹了一声，开口说道。 邱英子默然，随后说道：“不怪你，是命！” 李轩看了一眼这个石房间，不大，只有十平方左右，一个通风的窗户，惨淡的月光照映了下来。 王玄策这小子，现在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失踪了吧！ 杨凡有些怨气，在这鬼地方待了两天，精神和肉体都相当疲惫，其中赵爷也来找过几次杨凡，想要杨凡揭竿起义，不过都被杨凡拒绝了。 这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答应下来，这罪证我是流传出去，哪怕自己只是暂且妥协，自己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现在杨凡只等着王玄策的到来了，希望这小子能找到自己。 杨凡顺着窗户，朝着外面看去，突然这窗户慢慢升起一个漆黑的人脸。 突然看到这人脸，直接让杨凡吓了一个大跳，差点吓出声了，不过看到这人脸的轮廓，杨凡生生忍住了。 不是别人，正是王玄策，他终于来救自己了，杨凡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看到里面关着的是杨凡，王玄策脸上也顿时露出了兴奋之色。 一旁的邱英子见到杨凡的异状，回头看去，突然看到窗户多出了一个人脸，差点吓得惊叫了起来，不过杨凡眼疾手快，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让她不至于发出声来！ “别出声，是王玄策！” 等到邱英子安静了下来，杨凡才松开了手。 “你们现在怎么样了？”窗口处，王玄策低声说道。 第985章 跳海逃生 “还行，不过我的手铐和脚铐都被绑住了，等一下你们要找到钥匙，再动手，要不然等一下我跑不了。” “行，这些钥匙应该就是在守卫的身上，我让王二去找一下！” 随后两人消失不见了，邱英子和杨凡对视了一眼，都十分高兴。 看到杨凡这个样子，邱英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后开口说道：“太好了，我们终于得救了！” “小声些，别惊动了外面的人。” 王二和王玄策躲在暗中看向了这看守石门的两个男人，发现他们腰间挂着一捧钥匙，顿时脸上露出了笑意。 两个人偷偷潜入了暗中，然后慢慢朝着这两人挪去、 动手！ 两人齐齐动手，森冷的匕首直接刺入了他们的脖子，同时捂住了他们的嘴巴！ 这两个人一声不响的，就被直接无声无息中除掉。 随后一把抓摘下了钥匙，王二和王玄策两人进入打开石屋门，进去给杨凡解开了镣铐。 “少爷，我们一起偷偷离开！”王二开口说道。 杨凡点点头，看了一眼一旁的邱英子，然后一把将她公主抱了起来，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邱英子感受到自己处于一个温热的胸膛之中，脸色顿时变得微红了起来，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好发声，只能任由杨凡抱着自己。 杨凡抱着邱英子，离开了这石头屋子。 出门口之时，杨凡还从倒下的那黑衣人边上拿走了一把朴刀！ 原本他们想要偷偷离开，但是还是被一个夜晚出来出恭的男人见到了，立即发出了一声怒吼：“不好，他们逃跑了！” 王玄策见到这情况，身影快如闪电，直接将这个男人一刀解决了。 但是无数人冲了出来，赵爷也直接奔来，看着杨凡他们几个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冷意。 “真是没有想到，差点还被你们给逃了。”赵爷冷声道。 看到赵爷，杨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开口对着王玄策说道：“小心这个老头子，他可是厉害得很！” 王玄策将手中的唐刀倾斜，死死的盯着这一个年迈的老人，他感应到了这老头的气息，能够对自己产生威胁。 “我对付这个老头，王二，你挡住这些黑衣人，杨凡你带着你娘子赶紧跑，山下有两匹马！” 杨凡听到这么说，也不再犹豫，直接朝着山下冲去。 而王玄策手提唐刀，踏着沉重的步伐，踏步朝着赵爷冲去。 那其余的黑衣人也都动了起来，纷纷想要围剿杨凡。 不过王二冲了出来，拦住了大部分的人。 不过仍然还有十几人，朝着杨凡的方向追去。 王玄策对上了赵爷，两者过招相当激烈，你来我往的。 赵爷跟王玄策对了几招，原本一脸不屑的样子，也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感觉到，这小子的武功，与自己旗鼓相当。 杨凡身边居然还有如此能手！ 两人快速过招，打斗得相当激烈，而王二拦住了大部分的人，两人且战且退，朝着山下慢慢移去。 而杨凡抱着邱英子，飞快的朝着山下奔跑而去，他被关了两天，身体虚弱无比，若是平常时候，面对这十几个黑衣人自己还有一战之力，但是现在杨凡知道，自己不是王玄策，不是这十几个人的对手。 这时候一个黑衣人追了上来，一刀朝着杨凡斩去。 杨凡连忙架起刀，挡住了这一击，但是随即这黑衣人一脚踢出，将杨凡踢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邱英子看到这个情况，脸上的表情十分心疼，开口道：“杨凡，我就是个累赘，要不然你放下我逃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虽然你我没有夫妻之实，但是也算是有个名头，我本来就是上山救你的！” 杨凡说完，然后再度朝着山下冲去，背后的十几个黑衣人飞快的追来。 又是一人追了上来，不过杨凡早已经有了准备，率先出手，长刀直直刺出，猝不及防之下，将这人杀了个对穿。 但是这时候，这十几个黑衣人在下山的一片小空地上，形成了个弧形，朝着杨凡合围了过去。 无奈之下，杨凡只能一步步往边上退去，远离了下山的道路。 杨凡被逼去的是另一侧山崖边上，在岸上可以听到海浪扑击石头的声音，很明显，另一边的悬崖边上，是大海。 杨凡脸色难看无比，他现在已经被逼到了海边悬崖处。 “哼哼，小子还想逃，我看你还能逃到那里去！”一个黑衣大汉冷笑道。 这些人，看样子是前朝的死士，唯一的目标，就是光复大隋。 虽然，自己也算得上是前朝余孽，但是自己不可能反抗大唐的统治，自己承受不起，百姓们也承受不起，最主要的，自己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看着山崖下的大海，邱英子脸色难看的说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杨凡看着身后应该有十多米的山崖，一咬牙，做出了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 他决定跳入大海，利用大海逃生，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虽然杨凡知道，自己若是束手就擒，自己生命不会受到威胁，但是这一档子事迟早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用自己出手，到时候他们挟持自己，在岭南道造反，那么自己的亲人，将会直接被愤怒的李二屠戮一空。 他宁愿死，只是可惜了邱英子了，她原本就不是自己娘子，两者只是一个整治联姻罢了，代表的是岭南道世家势力的瓦解，但是没有想到，她有可能要赔自己一起死了！ “我纵然是死，我也不会落在你们手上！” 说完，杨凡终身一跃，直接朝着大海的方向跳去。 十多米的高空落下，有生还的可能，但是也有很大的几率会死，更何况自己还抱着邱英子。 杨凡对邱英子有一丝愧疚之心，如果不是自己牵连，她也不会遇到如此险境。 杨凡奋力将自己身体朝下，帮助邱英子挡住那巨大的冲击力。 啪一声，浪花四溅，杨凡只感觉到自己像是跌落到了钢板上面，虽然下方是海水，但是十多米高空落下，砸到水面上带来的冲击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杨凡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整个胸腔剧痛无比。 不过，还好，自己还没有死，幸好自己学习了武术，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好。 不过现在杨凡也是重伤了，整个人根本没有力气再动弹了！ 第986章 生还 杨凡遭到了巨大冲击，整个人意识变得迷糊了起来，他隐约之中， 感应到有一个人拉着自己前进。 他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沉，最后直接沉睡了过去。 而在山上，赵爷与王玄策交战，两人越斗赵爷脸色越是凝重，天底下能跟自己过上几招的，已经算是二流高手了，而这个小子居然能跟自己斗个不分上下，显然已经是一流高手行列了。 “王二，使用秘密武器，我们撤！”王玄策大叫到。 王二一刀将敌人劈开，然后手里拿出了一包火药，然后直接点燃了引线，朝着人群中扔去。 这些人刚才已经见识过火药的威力，见到如此，纷纷后沟，就连赵爷，也连续后退了好几步，远离这炸药包。 但是这一包炸药根本没有爆炸，而是冒出了浓厚的黄烟，顿时将现场陷入了迷雾之中，口鼻之中，尽是刺鼻的硝烟味道。 两人趁着这黄烟，直接冲下山去。 而后面的人刚想要追，直接被赵爷拦住了。 “不用追了，这两人你们对付不了，对了，杨凡如何了，你们怎么回来了？”赵爷开口问道。 “杨凡已经死了，和那个女子齐齐跳入了山崖，落入了无尽汪洋之中了。” 听到这话，赵爷脸上露出了可惜之色。 “可惜了，如此人才，却不能为自己所用，不过死了也好，至少他不会再为大唐效力了，真是想不明白，如此雄才，居然甘愿居人之下，好歹他也是杨家后人。” 随即赵爷继续说道：“我们保护小少主离开，这个秘密基地不能使用了，连夜搬走！” “是！” 随后这个寨子上百人收拾东西，其中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孩子走了出来。 “赵公，现什么情况？” 这个女人虽然年过四十，但是依旧可以从她的轮廓可以看出，年轻时期她的美人风韵！ “娘娘，现在我们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了，需要转移场地，你收拾一下，我们立即离开。” “好，我马上去收拾东西。” 王二他们来到了山脚下，看到依旧完好的两匹马，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 “少爷他怎么没有骑马走？” 他们并不知道，杨凡已经跳下了山崖了！ “估计是找不到这些马，或者他将马留给我们，现在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随即他们策马狂奔，朝着前方而去。 .... 邱英子拖着杨凡来到了一个海岛，此时他已经筋疲力尽，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杨凡，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有气息，不禁松了一口气。 刚才跳下山崖下坠的时候，邱英子明显可以感知到，杨凡在半空之中调换了身形，主动让自己承受巨大冲击力，要不然他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势。 此时杨凡由于喝下了太多的海水，此时嘴唇干裂，脸色苍白无比，应在是脱水导致。 邱英子在岭南道广州长大，自然海水不是淡水，喝下去只会导致人缺水，所以现在需要找一些淡水给杨凡和才行。 她看后方，恰巧看到丛林旁边，有一个水潭，正在泛起幽幽月光。 她鼓起勇气，离开了杨凡的身边，来到这水潭边上。 她尝试的抿了一小口，这水可以喝，于是在附近找了一片芭蕉树的叶子，折成一个碗状，舀了一碗水，然后朝着杨凡跑去。 邱英子想要将水喂给杨凡，但是他现在意识模糊，水基本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根本没有办法给他喂水。 看着脸色苍白的李轩，邱英子一咬牙，然后将自己弄来的这些水含在嘴里，然后半跪在杨凡旁边，朱唇轻启，对着杨凡的嘴巴凑去。 她利用自己嘴巴给杨凡喂水，虽然尴尬，但是也不顾上太多了。 要是杨凡不能喝道水，很有可能会脱水而亡。 杨凡迷迷糊糊中，只感觉到自己嘴唇触碰到了一个极其柔软的东西，然后一道甘甜的水流入自己嘴巴之中，他本能的吸允了起来。 感知到这个情况，邱英子脸色通红无比！ 但是看到杨凡只是本能的反应，不由又平息了心中的波澜。 随即邱英子往返了几次，喂了杨凡许多淡水，杨凡此时干裂的嘴唇终于变得湿润了起来，急促而短的呼吸，也慢慢放缓。 看到整个样子，邱英子不由松了一口气。 此时海水正在慢慢涨潮，一些波浪已经拍击到了杨凡的身上，看到这个情况，邱英子便想着将杨凡拉到一旁高处。 但是杨凡的体重太重了，而邱英子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根本无力挪动杨凡。 要是不将杨凡拖上高处，他绝对要在海水中泡一夜。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一点点的挪动着杨凡的身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杨凡挪到了高处。 此时已经是深夜，惨淡的月光将整个汪洋泛起了粼粼波光，而身后一一片漆黑的丛林，现在杨凡昏迷不醒，而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不由感到一阵害怕了起来。 她只能蜷缩着身子，紧紧的靠在杨凡身边。 现在只希望杨凡能早些醒过来，现在她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 邱英子此时蜷缩在杨凡身边，因为害怕，紧紧的贴着杨凡的胸膛。 她甚至能听到杨凡的心跳声，不由感到一阵安稳。 她也经过了一天的劳累，刚刚又拖着杨凡，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了对岸岛上，也是疲惫不堪了，不知不觉中，便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感觉到自己身体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睁开眼睛一看，顿时看到了一轮刺目的日头。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邱英子连忙起身，立即往身下的杨凡看去。 此时杨凡依旧没能苏醒过来，不过他的嘴唇，再度开裂了起来，像是干旱了几个月的田地一样。 邱英子知道他又缺水了，应该昨天呛了不少海水的缘故。 她继续重复昨天晚上的动作，用嘴给杨凡喂水喝。 不行，必须要给杨凡吃点东西才行，邱英子看着虚弱无比的杨凡，然后起身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了一颗椰子树。 第987章 醒来 她用木棍捅下了一颗椰子，然后一点点将这椰汁喂给杨凡，就连那些椰子果肉，也嚼碎了，混着椰汁喂给杨凡。 杨凡吃下这些东西之后，脸色变得正常了许多。 看到这个样子，邱英子不用松了一口气。 现在正值七月，是一年中最热的一个月份，看着被太阳直晒的杨凡，立即打算弄一个小棚子，为杨凡挡住这炙热的烈日。 她又是忙活了好一会，终于将棚子搭建好了，邱英子松了一口气。 突然，杨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满头大汗的邱英子，虚弱的开口说道：“英子，多谢你照顾我。” 突然听到杨凡出声，邱英子激动的看着杨凡，惊喜道：“你醒了？” 杨凡点了点头，他其实今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苏醒了，只不过浑身无力，就连眼皮子也睁不开。 他能清晰的感应到，邱英子为了自己，居然用嘴喂食自己，自己才恢复了一些体力。 不过他现在虽然能说话了，但是浑身还是无法动弹，他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你也是为了救我，才落入如此险境的，该道歉的人是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 杨凡笑了起来，开口说道：“这件事情的起因终究是在我身上，与你无关，不过现在我既然活了下来了，这也就代表着我们逃出生天了。” 邱英子将杨凡扶坐了起来，倚在一个石头上。 此时杨凡觉得自己浑身虚弱无比，急需要食物来补充自己的能量。 他看向了海边，这些海边一块块石头立在海中，杨凡明显可以看到，这些石头上面，覆盖这一层黑色的甲片。 居然有这东西，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指着前方说道：“英子，你能不能帮我弄一些生蚝过来，我现在急需要能量。” “生蚝，这是什么东西？”邱英子疑惑的问道。 “就是前面那块石头上面覆盖着一层黑黑的物质，你用石头将这些物质砸开，里面有一些肉，那些就是生蚝，里面的肉可以生吃。”杨凡开口说道。 “邱英子听到这么说，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前方石头方向走去。 “英子，那些东西十分锐利，你小心一点，不要割到手了！” 听到杨凡的叫唤，邱英子脸上露出了感动之色，这杨凡，还怪懂得关心人的，难怪公主对他这么痴情。 “我知道了！” 邱英子涉水来到这一块石头面前，然后举起了手里的石头，砸开了上面的这些黑色的硬壳，果然发现里面有一团肉。 邱英子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生蚝肉收集了起来，没过多久，便收集了一小捧，然后来到了杨凡的身边，将这些生蚝肉喂给了杨凡。 吃完了这些生蚝肉之后，杨凡才感觉到整个人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已经能小幅度的动弹了。 “杨大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邱英子看着前方的汪洋，还有远处几乎成为一条线的陆地，开口说道。 杨凡看了一眼对岸，现在自己这个位置，应该就是处于后世的一个赌城岛屿之中。 “无妨，只要我恢复了体力，到时候我们做一些木排，然后划到对岸去。” 而州府之中，王玄策王二，太子他们急的团团乱转，杨凡还有邱英子他们没有回来，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踪迹。 太子直接朝着马腾借了两千州兵，开始在望月山附近搜寻了起来，而内斜绑架杨凡的人，也都神秘消失了，那个寨子也变成了灰烬。 而杨凡他们处于岛屿之上，邱英子又喂许多生蚝给杨凡，此时杨凡终于能勉强站了起来。 看到杨凡恢复行动，邱英子无比喜悦。 此时，夜幕也降临了！ 天空居然下起了细雨，无奈之下，两人也只能躲进邱英子为杨凡搭建的小棚子里躲雨，两人挤在了一起，气氛有些暧昧。 杨凡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旁邱英子身体的柔软于滑腻，由于这棚子不大的原因，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 两人之间有些尴尬，杨凡开口说道：“我们休息吧！明天我们做一个木排返回大陆。” “嗯！”邱英子细不可闻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看到这个情况，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杨凡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体力也恢复了大半。 他直接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杨凡，你脸色好了许多？”邱英子惊喜的说道。 “那当然了，这多亏了你昨天的悉心照顾，英子，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邱英子脸色微红了起来，沉默不语，十分羞涩。 在她心里，也隐隐将杨凡当成自己相公了，但是一时之间，两人身份没有循环渐进的过程，所有有些适应不过来。 看到邱英子羞涩的样子，杨凡大笑了起来，上前一把搂住了邱英子，然后在她脸颊上面狠狠的亲了一口。 邱英子没有想到杨凡居然如此放浪，脸顿时变得通红了起来，就连脖子处，也处于一片嫣红。 “我去林子里找一些藤蔓还有枯木，看下能不能搞一个木排出来。” “我也去！” 邱英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朝着杨凡追去。 杨凡花了半天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些藤蔓，然后找来好几根枯木，然后用藤蔓绑得结结实实的，一个简易的小船就做好了！ “上来吧，我们回去了！” 杨凡拉着邱英子的手，登上了这一艘刚刚绑好的木排。 杨凡利用一根木棍当做船橹，然后往对岸划去。 虽然看起来大陆海岸线看起来不是很远，但是杨凡也用了好几个小时，才回到了陆地。 踏上大唐的陆地，杨凡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朝着广州方向而去。 在半路，杨凡正好遇到了广州州兵陈中兵！ 陈中兵见到杨凡，立即兴奋了起来。 “找到大人了，大人在这里！” 随后杨凡跟着他们返回了广州。 第988章 主动破局 王玄策，还有王二，李承乾三人围着杨凡，李承乾开口问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 杨凡看了一眼李承乾，欲言又止。 赵爷的那个身份，还有他想要造反光复前朝的事情，现在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炸弹。 若是日后他们只需要随意弄出一个谣言，那善于猜忌的李二听到这些谣言，就能直接将自己打入万丈深渊了。 这就是自己的身份敏感性带来的后果！ 所以，现在自己必须要弄一个局，直接破局，摆脱自己身份上猜忌的因果！ 杨凡看了一眼王玄策还有王二两人，开口说道：“我有一些事情跟太子谈一下！” 听到杨凡这么郑重的样子，王二和王玄策两人离开了院子里，现场就只剩李承乾还有杨凡两人而已。 “兄弟，弄得这么神秘作甚，是不是这次绑架你的人是卫王？”太子开口问道。 突然杨凡深深给太子拱手行了一个礼，开口说道：“还望殿下救我？” 突然听到杨凡这么说，李承乾惊讶了起来：“你我之间，为何还如此生份，你直接说就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到我杨家一家老小的性命，稍有差池，很有可能就是满门抄斩的结局。”杨凡脸色凝重的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承乾脸色编变了，随后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赶紧说了！” “太子，绑架我的那些人，不是卫王，而是前朝余孽，他们想要劫持我，让我在岭南道这片地方揭竿而起，他们还要拥我为主，但是被我拒绝了！”杨凡说出了真相。 没有办法，要是这一件事情不挑破，恐怕这就是属于自己的一个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粉身碎骨，所以自己必须率先出手，打破这一场僵局，主动拿起刀来，斩向自己的宗亲。 虽然可能会有世人认为自己冷酷无情，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赵爷的着一些举动，绝对有前朝皇室在手，要不然他们绝对不会谋划这么多年。 自己需要将他们全部清除掉，才能换来朝堂之上对自己的放心。 太子听到这么说，脸色变得惊骇不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凡。 杨凡看到如此，开口说道：“殿下，你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对于他们的要求，没有答应，反倒是为了逃出生天，九死一生，我现在没有任何想要反叛的心思。” 李承乾点头，随后开口问道：“那你想要怎么样？” “我需要你向陛下请旨，说在岭南道发现了前朝余孽密谋造反，需要在岭南道多待一些时日，然后你与王玄策，王二他们一起，剿灭这些前朝余孽，我也会在其中，我只有亲自斩下那些人的头颅，才能洗清我叛贼的嫌疑！”杨凡开口说道。 李承乾沉默了许久，突然看向杨凡，开口问道：“可是这件事情你不说出去，应该也不会惹上什么麻烦？你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李承乾疑惑的问道。 “呵呵，要是这一局自己不主动挑出来，日后爆发时候，只需要他们一句诬陷，那么自己杨府上下几十口人，都会为这一个可能陪葬，我赌不起，我也不想赌！”杨凡诚恳的说道。 而且就算是自己洗清了嫌疑，因为这事自己在李二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种子，日后自己不可能在这朝堂纷争中夺势，自己惹恼了这么多的世家，最后自己很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这就是拟折子给父皇，不过他们这些人在哪里你知道吗？在这岭南道茫茫大山之中，想要找到他们，无异于难于登天。”李承乾开口说道。 “我与山里人的关系还算好，在前些日子饥荒的时候，几乎每个山里人都受过我恩惠，到时候我只要让他们帮我打探消息，在巨大的百姓数量面前，他们将无所遁形。” 太子听到杨凡这么说，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这事情若是办的完美，自己不仅仅立了大功，而且杨凡还洗清了嫌疑，到时候自己趁着功劳，提出国营机构这一个电子出来，就有很大的可能成功。 “好，我这就去拟折子。” 李承乾和杨凡直接来到了书房，杨凡也拟了一份奏折，其中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一详细解释清楚，不过他们想要拥护自己为主的事，并没有说出来。 这样一来，只要自己亲手灭杀了这些人，揭秘的是自己，杀他们的是自己，这样一来，自己方可从这一件麻烦事中脱身。 而赵爷乃是前朝皇帝的御前侍卫，他手里绝对有前朝皇室的遗民，虽然是自己宗亲，但是为了杨家，他也不得不心狠手辣了。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洗刷身上的嫌疑。 将这两折子让驿差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后，第二天杨凡立即就出手了，叫来了韦利，韦平等山越人，还有那些南诏俘虏，山上的瑶民，苗民，一起追查赵爷他们的信息，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就能直接知道。 邱，陆，黄，还有众多世家，杨凡也让他们帮忙追查，几乎整个岭南道的人都动了，查探这些赵爷的踪迹。 此时李承乾才真正意识到了杨凡在岭南道的掌控力，意识到了自己父皇为什么急匆匆调离杨凡出岭南道的做法。 这完全归功于杨凡的能力太强了，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就差不多能完全掌控岭南道的势力了。 此时他起了父皇对自己的一句话，杨凡对于大唐而言，并不适合担任任何地方官员。 这个能力，实在是有些过于强悍了。 由于八百里加急，这两封奏折几乎只需要五天的时间，就已经送到了李二手里。 看着八百里加急的两封折子，李二还以为岭南道又发生战乱了，连忙打开折子，开始看了起来。 将李承乾的折子还有杨凡的折子看完了之后，李二眉头皱了起来，久久不能舒展。 他自然知道杨凡的身世，不过他也并没有在意，一个遗腹子而已，只不过投靠到了弘农杨氏里面。 但是杨凡此时在杨凡的奏折之中有一句话，可能余孽之中有前朝皇室！ 他们除了这个遗腹子，不是都死在了宇文化及手里了吗？ 杨广有四子分别是太子杨昭，齐王杨暕，赵王杨杲！ 杨昭生有子嗣杨侑、杨侗、燕王杨倓。 这三人死后都没有留下子嗣。 突然，他想起了前朝的一个秘闻，难道这个皇室宗亲，是他？ 第989章 引鱼上钩 前朝太子杨昭有过一段风流史，在某处花园之中，豢养一位舞姬，难道是他？ 杨凡倒也还算是聪明，没有被一个姓氏所迷惑，李二对杨凡的疑虑，不由放心了一些。 李二想了许久，然后立即下了批复。 让太子全力追查这些余孽，让杨凡辅佐！ 此批复快马加急，送往岭南道、 而此时在岭南道，已经差不多翻个底朝天了，依旧找不到这些前朝余孽的身影。 杨凡还让隐楼的人全部出动，来到岭南道查找这些余孽的踪迹。 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依旧是一无所获。 杨凡皱着眉头看向李承乾，开口说道：“我几乎已经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我可以肯定他们就隐藏在岭南道上，但是为何一点踪迹都没有见到。”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离开岭南道了，去到了黔中道，或者是剑南道的大山之中隐藏了起来。”李承乾开口道、 杨凡缓缓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基本不可能，他们若是在黔中道或剑南道，根本无法隐藏得如此隐秘，在那边的环境比隐藏在岭南道还要差许多，毕竟那边的山民，知道下山找官府。” 杨凡看着岭南道的地图，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恭敬的对着李承乾说道：“太子，圣上的批复已经到了。” 太子立即看起这圣谕了起来，看完了之后，脸上露出兴奋之色，高兴的对着杨凡说道：“太好了，父皇并没有治你的罪，只是要让我们十五天之内抓获这些前朝余孽。” 突然，杨凡脑子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岭南道荒山深林如此之多，想要找到他们无异于难于登天，自己不妨换一个思路，让他们主动现身。 “殿下，我似乎想到了让他们出来的法子了。”杨凡高兴的说道。 “什么法子？”李承乾疑惑问道。 “需要你配合才行！” “你现在要治我的罪，将我打成前朝余孽，并且大肆宣扬，三天后就要处决自己。” “他们既然想要让我为他们效力，他们肯定会来劫法场的，到时候我跟着他们走，偷偷留下记号，到时候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营地了。”杨凡高兴的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承乾脸色微变，随后开口说道：“不行，这样你太危险了，到时候他们发现事情真相后，恼羞成怒，你会相当危险。” “但是现在已经别无他法了，若是十五天后我们没能斩灭这些前朝余孽，到时候我返回长安，绝对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现在博一下，说不定还有机会。”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承乾想了许久，确实杨凡的特殊身份，若是这次事情完成不了，到时候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在父皇面前保住杨凡的性命。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那好，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我先去跟一些人透露一下，并且让他们做一些戏，等会你就抓住我，宣判我的罪责，引诱他们上钩。”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李承乾点了点头，然后杨凡直接了离开了院子，找来了李承乾，还有王二他们一众人，当然，还有邱英子。 现在杨凡已经认定，邱英子就是自己真正的媳妇了，自己和她之间，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薄膜而已，捅破了自然水到渠成。 跟他们说了自己计划之后，李承乾此刻也调来了州兵，立即将杨凡押入大牢之中，并且当众宣判了杨凡的罪证，说杨凡与谋逆勾结，想要造反。 然后白色的封条，将杨家的所有产业都封住了，杨凡也被关入了大牢之中。 当天晚上，邱家就前来接走了邱英子。 邱老爷子脸色可谓难看无比，他原本以为自己傍上了一条大腿，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受到了牵连，现在就连造船工坊那边，都直接被封条封住了。 这一个消息，在太子有心传播之下，立即在岭南道这一片区域快速传播了起来。 杨凡处于监狱之中，等待着鱼儿上钩，但是一连三天，赵爷的人都没有出现。 杨凡不禁疑惑了起来，难道赵爷真的就舍弃了自己了？ 不对，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只能等明天处决的时候，看看赵爷出不出手了。 第二天，杨凡被拉去刑场，要当场砍头。 杨凡被拉去了州府刑场，周边围观着密密麻麻的百姓，他们看向前半年还在岭南地区叱咤风云的杨凡，现在居然要被砍头了。 黄陆两家的家主见到这个情况，不由大笑了起来，此时他们为了看热闹，专门来到了刑场看杨凡行刑。 “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居然如此风水轮流转，这杨凡居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黄林大笑着说道。 “这就是报应，真是解气，谁也没有想到，杨凡这个前朝余孽居然还想着光复大隋，真是可笑。”陆永明开口笑道。 杨凡被押上了刑场，处于一个高台之中，高台之上，还有监斩台位于一边。 此刻他身穿囚服，跪在刑场之上，而太子李承乾，还有张文远监斩！ 杨凡看着台下，眸子里隐隐闪过一丝紧张，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上钩。 他看向了台下众人，随即发现了好几个奇怪的身影，其中一个身穿斗笠的人吸引了杨凡的注意力。 杨凡嘴角隐隐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们终究还是上钩了。 李承乾也十分的紧张，要是这次计划不能成功，他们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这些前朝余孽。 “午时已到，斩！” 一块令牌从监斩台扔下，跌落在了地上，那刽子手大刀高高举起。 太子见到这个情况，刚想要终止这一场计划，但是突然台下十几人冲了上来，直接将刽子手踢到了一边，然后直接一把斩断了铁链，挟持着杨凡朝着外面冲去。 顿时现场大乱了起来，无数官兵想要追，但是却发现这十几个人已经杀出了城门，然后直接将杨凡扔到了马背上，扬长而去了。 第990章 桃花源记？ “你们是什么人？多谢前来营救！”在马背上，杨凡开口道。 “到时候你自然资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 这些人策马狂奔，朝着远处奔去，而在马背上的杨凡立即明白了，这些人就是赵爷的人。 随后杨凡手里偷偷的掰开了隐藏在身上的一瓶药液，每隔一段距离，药液就会滴落在地上。 这些药液，能够让王玄策他们找到位置，带兵追来。 这是经过特殊调制的药液，虽然对人来说没有任何味道，但是对于经过专门训练的狗，可以追踪而来。 队伍一直北上奔行，杨凡辨认了一下，这里应该处于云州地带，没过多久，杨凡便被带到了一条山路下，将这些马儿牵到了一个山谷之中，然后他们带着杨凡朝着山上走去。 这云州一般都是乱石地，并不能耕种，所以附近基本渺无人烟。 难怪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原来是隐藏在了这里。 没过多久，这些人便带着杨凡来到了一个山洞之中，火把点燃，然后这十几个人进入了山洞。 山洞越来越狭窄，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众人走出了山洞，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巨大的山谷盆地，从洞口往下看去，下面有一个寨子，有田地，有溪流，茵茵绿草，鸟语花香的一处地方。 这简直就是书里面记载的桃花源地，许多人生活在这里。 杨凡看到这情况，也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为何发动了几乎所有岭南道的人，都找不到这些人的踪迹，原来他们是隐藏在了这里。 这才是他们的大本营。 杨凡估摸了一下这寨子里房子，得出这里的人数，应该在三千人左右。 这里应该居住着一些杨氏后人，还有一些前朝遗民。 想到这如此安详幸福的寨子，将会在自己手上摧毁，杨凡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罪恶感。 不过，自己弘农杨氏，和这一脉的人，注定是水火不容，为了自己的家人，杨凡将这一股罪恶感强行压下。 赵爷估计也不会想到，他的一番好心想要救自己，居然是引来覆灭的祸端。 若是在后世的电视剧之中，自己就是大唐的爪牙，妥妥的大反派！ “走吧！赵爷和小少主在下面等着你！”为首的一个男人说道。 杨凡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们步伐，来到了寨子里。 看到这些人回来，寨子里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杨凡。 随后这些男子将杨凡带到了寨子里的一个院落之中，在这里，坐着有五个人，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杨凡追寻了七八日的赵爷。 还有一个年约四十余的妇人，一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年，这个少年的两侧，还有两个青年护卫。 这个少年衣着华贵，杨凡一下子便猜出了这人的身份，估计就是这些遗民之中，最为尊贵的人了。 “杨凡，没有想到你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杨凡，之前少主还考虑，将大业交付给你，但是你拒绝了，如今你落难遭我们所救，你已经丧失了这个机会了。”赵爷冷笑道。 杨凡看了一眼赵爷，神情自若的拱手行礼，开口问道：“敢问他可是我族宗亲？” “当然，他与你一般，是皇室正统后人，他乃是大隋太子的遗腹子，杨荣少主！”赵爷淡淡的说道。 “我早就已经劝说过你，揭竿起义，光复大隋，但是你愚昧不堪，白白错失了这个机会，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永远不可能会受到重用，因为你也是大隋皇子，不过你是齐王之遗腹子，本名杨政道，被弘农杨氏所收养，家父正是大隋齐王杨暕！” “而你眼前的这位，乃是太子杨昭之子，杨荣，正统皇子！” 听到赵爷的话，杨凡也总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居然是前朝齐王杨暕的子嗣！ 这也明白了，为何四门学，还有朝堂之上的人，对自己的白般针对，自己之前虽然已经猜出了一些大概，但是没有准确知道，现在终于能明白了。 不过自己这个身份，许多人都知道详细，包括李二，要不然他也不会对自己百般提防。 不过这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感触，自己乃是穿越而来的，这个身份，并没有太多的认同感。 杨凡看向了这个少年，这少年衣着华贵，皮肤白暂，自有一番雍容华贵的气质，想必是从小就受到了培养，才能养成这气质出来。 若是按血脉来说，这人自己应该称之为堂弟。 这时候，一个人急匆匆的跑来，惊怒道：“不好了，外面山洞口来了许多唐朝的官兵，他们朝着里面冲了进来了，我们的弟兄抵挡不住了。” 此人脸色惨白，惊骇不已。 听到这人的话，所有人都惊骇不已，这些唐朝官兵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突然，这少年惊怒的看着杨凡：“是你，是你将这些官兵引来的！” 赵爷听到杨荣的话，看向了杨凡，惊怒不已。 赵爷直接拔出了剑，顿时锐利之气扑面而来，一股死亡的威胁笼罩而来。 见到如此，杨凡立即脸色大变，开口说道：“他们很有可能是追击而来的，只要我们冲杀出去，我与百越人交好，一定能被百越人接纳，到时候我再以杨凡的名义，联合岭南道的世家，一起反抗大唐。” “我在南诏符箓了近十万人，还有海盗三万，只要有我，那么我们就能直接拥有十万多大军。” 杨凡装作听不出来他们话语的意思，立即焦急说道。 突然，赵爷愣住了，冷冷的看着杨凡。 “赵爷，你武艺高强，一定能杀出去，我们尚且还有一线生机，要不然我们被闷在这山谷之中，最后绝对会覆灭。” “我忠心耿耿的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如今我也明白了，因为我的身份，立下了如此大功，居然还只是一个金紫光禄大夫，原来因为如此，这样反了又如何！” 听到杨凡这么说，在场的人也都陷入了纠结之中，他们不敢确定，杨凡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除了相信杨凡，恐怕也没有其他招了。 第991章 无耻之徒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我们杀出去！” 赵爷带着一帮人，冲了出去，寨子前方，已经有大概上千人都拿起刀剑，等着赵爷出来了。 而这时候，唐兵们终于攻进来了，王玄策还有王二他们顺着山洞，蜂拥而下。 “赵公，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是否迎上去杀！” 赵爷看了一眼远处山洞直下的唐军，立即开口说道：“我们后退，等到唐军大部分进来之后，我们再围杀这些唐军，到时候我们再冲出去。” 见状，他们连连后退，退到了这山谷后方，装作后山有出路的样子，吸引这些唐军们进入。 而越来越多的唐军们进入，大概有接近两千人。 这些都是虎狼军预备营的人，也算是身经百战，就选这些前朝遗民乃是精兵，面对这些预备营，可能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而且预备营人数众多，他们不可能取胜。 现在赵爷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由赵爷带领这小队人马冲出去，留下两三千人殿后。 “安娘，少主，还有杨凡，等一下你跟着我突围出去，杨凡，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护卫好主子！”赵爷给杨凡扔了一把刀，然后再给杨凡扔去了一把长刀。 看到这一把长刀扔来，杨凡直接接到手。 随后王玄策杀过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老对手赵爷，立即朝着赵爷冲去！ 赵爷看到王玄策，此时脸色大变，这小子武艺丝毫不低于自己，面对他自己会相当棘手。 “杨凡，你先带着他们冲出去，我先应付这个小子！” 赵爷和王玄策大战在了一起，而这时候杨凡居然主动拿着刀，冲上去，一副就要带着身后的这些人杀出重围的样子。 但是没有想到，他突然转换方向，来到了赵爷后面，长刀直直朝着赵爷刺去。 身后的杨荣还有那安娘的妇人，顿时惊怒了起来。 “赵爷小心！” 赵爷听到大喊，脸色顿时大变了起来，随后连忙侧身想要躲开攻势。 但是杨凡的实力也不赖，出其不意之中的一击，还是让他刺中了赵爷的身体。 不过赵爷也武艺高强，堪堪躲过了要害，虽然臂膀被刺了一刀，但是并不危急生命。 这时候，赵爷回过头来，双眸充满了杀意，惊怒的看向了杨凡。 他明白了，他一切都明白了，这就是专门设的局，杨凡被处决，根本就是一场戏！ “奸诈小人，无耻之徒！” 赵爷怒吼了一声，怒极攻心，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杨凡表情变得冷漠无比，冷声道：“我不可能陪着你们一起疯，我也有我的家人，大隋已经过去了，为了活命，我不得不这样做！” “杨凡，你这个无耻之徒，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这赵爷冲了过来，狂怒不已，势要与杨凡同归于尽。 他丝毫不理会王玄策的攻势，后背被狠狠砍了一刀！ 他提着刀，朝着杨凡冲了过来，势要将杨凡斩下于刀下。 看到如此骇然的赵爷，杨凡脸色微变。 这时候一道箭矢冲了过来，直接刺入了赵爷的后心窝之中，王二冷冷的收起了弓箭。 此时赵爷脚步一下子趔趄了起来，强忍着没有倒下，怨毒无比的看着杨凡。 “给我去死！” 赵爷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将手里的刀抡了过来，带着无比狂暴的冲势，就要将杨凡斩于长刀之下。 杨凡骇然无比的举起刀，然后直接将横起，挡在自己胸前。 哐当一声，杨凡身形巨震，一股无比强大的冲震之力传来，杨凡顿时感觉到自己犹如受到了重击。 不过幸好，自己的长刀接住了这翻滚而来的长刀。 但是令杨凡骇然的一幕出现了，这带着强力凌空飞来的刀狠狠撞击在了自己横在胸前的长刀，刀尖居然直接被这强劲的冲击力弄断了，那一抹刀尖，直接刺入了自己身躯之中。 “叛徒，你这个叛徒，我们就不该救你，你太邪恶了，你死了一定会落入十八层地狱的。” “太无耻了，你这种人，天诛之，地灭之，人神共愤！” 背后传来了那母女怒骂声，不过杨凡这时候意识一阵模糊，直接晕倒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凡终于悠悠醒了过来了，他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明确可以感受到，有一个人在帮自己拭擦身子。 杨凡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邱英子正在帮着自己擦拭身体。 此时自己除了裆部盖了一块白布，身体浑身赤裸。 此时邱英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醒了，正在拿着毛巾擦拭自己的小腹。 突然，杨凡开口了，对着邱英子说道：“英子，你相公的身材牛不牛！” 邱英子直接被杨凡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个大跳，待回头看到一脸笑眯眯的杨凡，顿时惊喜的叫了起来。 “杨凡，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随后此时又注意到了，杨凡脸上笑眯眯的表情，此时杨凡正浑身赤裸，她不由又脸红了起来，急忙跑了出去。 “我去通知他们说你已经醒了！” 看着逃跑一般的邱英子，杨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杨凡发现自己胸口多了一层纱布包裹着，伤口距离自己的心脏不是很远。 幸好，这准头不行，要不然自己就完蛋了。 这时门外面急匆匆的传来了好几个脚步声，杨凡一把拉过一旁的薄被子，将自己遮住。 这时候冲进来了三个人，分别是王二，李承乾，还有王玄策。 “兄弟，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一夜了。”李承乾惊喜的说道。 “幸好你醒了，要是死了，我以后可就喝不到你酿造的美酒了。” “少爷，你差点就死了，伤口距离你心脏只有不到一寸的位置！” .....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杨凡听到这么说，不禁啼笑皆非了起来。 “你们三个怎么这么啰嗦，我现在不是已经醒了过来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杨凡开口问道。 “那个赵爷已经死了，那山谷里面的人，都被我们抓了起来，其中那年轻男子，正是前朝太子子嗣。” “其中经过审问，我们已经动用龙骨宝船，将所有人都押送往长安了。” 听到如此，杨凡不由叹了一声气，自己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第992章 不会亏待你的 不过想到自己的家人，道义什么的，自己全部可以抛到一边去。 自己来到这个时空，是为了过得更好的，不是为了改变世界做或者是做什么道德天尊。 “你也不用有太多心里负担，这些人也算是死得其所，父皇也不会怪罪你的！”李承乾开口说道。 杨凡默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现在也该到了返程的时候了，等到我伤势好一点了，就返回长安。” “嗯，到时候父皇绝对会嘉奖你的！”李承乾继续说道、 “什么嘉奖的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父皇的态度，我知道他对我疑心重，让我来岭南道，原本也只不过是一块鸡肋之地而已，不过我也并没有太多志向，光禄大夫这官职对于我来说，也挺好的。”杨凡开口说道。 现在他巴不得自己能清闲下来，省的李二又将自己当成得罪人的工具，到处乱舞，自己这把刀子就算是再锋利，也遭不住天天用。 第二天，杨凡叫来了了邱英子，现在邱英子，已经在自己心里成为了自己真正的女人了。 杨凡坐在躺椅上，看了一眼服侍自己的邱英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邱英子看到杨凡炙热的目光，脸色也不由变得微红了起来。 “英子，你以后跟着我，绝对能吃香喝辣的，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杨凡开口说道。 邱英子脸一红，她心里早已对这个男人芳心暗许了，自从他不顾生命危险，前五望月山救自己的时候。 不过她没有出声，只是腼着脸，低下头来。 杨凡哈哈大笑，然后伸手过去，想要拉住邱英子的手，但是邱英子的手就像是触电了一般，缩了回来。 “你，你不能这样！”邱英子红着脸说道。 “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杨凡知道，自己和她也不过是一层纸的关系，捅破了自然就行了。 “英子，你留在岭南道，有一些事情你多多关注一下，那些港口的事情，你接手督办，反正你也是我杨凡的女人了，还有龙骨宝船工坊的事情，你多跟你父亲沟通一下。”杨凡开口说道。 “对了，你多找一些经验丰富的水手，让他们去开辟航线，并且与波斯地区的阿拉伯帝国形成交流，只要能打通这两国的航线，那么我们的财富将回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邱英子点点头，随后又跟杨凡攀谈了许多，又一次被杨凡的商业头脑给惊呆了，他现在完全不拘泥与任何形势和规则设想，而是从整个大局来分析。 “对了，记得中元节那天，返回洛阳，祭拜我杨府先人。”杨凡开口说道。 邱英子点点头！ 第二天，杨凡叫来了韦平，将一艘新建成的龙骨宝船交给了他，让他负责在天竺，和儋州附近海域上的安全，只要出现任何海盗，尽量直接击垮他们，不能让他们威胁到航路的安全。 这两千虎狼军预备营，被杨凡重新整合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海上护卫队，专门护庇商船们的安全问题。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杨凡和李承乾他们返回了长安。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杨凡不仅仅清楚了狼牙修的海盗们，同时也保障了航路的安全问题，凭空消灭了一个对自己的潜在威胁。 经过十天的路程，杨凡带着一批研制出来的香水，还有白糖们，返回了长安。 回到长安之后，杨凡和李承乾前去面圣。 李二看着李承乾还有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凡，淡淡的说道：“杨爱卿，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大义灭亲，实在让朕感到安慰啊！” 杨凡心中一凛，知道李二在试探自己，立即恭敬的说道：“陛下，现在天下已定，百姓安居乐业，圣威浩荡，实在不宜再起战乱，虽然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但是我过继给了弘农杨氏，那我就是弘农杨氏的人！” “再者，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百年劫，我族上下千年来，经过了五胡乱华，经过了两脚羊的年代，汉民需要一个盛世屹立于王朝大地之上，何是真正的大义，小人还是分辨得清楚的。” 李二听到杨凡的话，身子不由一震！ “苍生百年劫难，好，好，这乃真正的大义，杨凡，朕小看你了。” “陛下过奖了！” 李承乾也被杨凡的话唬住了，敬佩无比的看着杨凡。 “爱卿，朕觉得给你这个光禄大夫的官职，实在是有些委屈你了！”李二缓缓的说道。 听到李二这么说，杨凡顿时心中一紧，该不会这李二又要自己去干什么了吧，自己好不容易才消遣一段时日，就算是牛，也需要休息的时间不是。 想到这里，杨凡顿时说道：“陛下，微臣觉得，这光禄大夫挺好的，微臣甚是欣慰，不敢再有过多要求，再者微臣在南齐，还有南诏经历了一些风浪，需要调理身心一段时日。” 李二见到杨凡这个样子，心里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不由觉得有些又好气又好笑。 算了，再给他一些休息时日吧！ “乾儿，这次你剿灭了这些前朝余孽，可是立了大功了，你想要什么嘉奖？”李二笑着看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顿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看向了自己父皇，心里想到了杨凡提出来的那个机构。 “父皇，儿臣有一个想法，还请父皇批准？” “你说？”李二开口说道。 “父皇，我向建立一个国营机构，这个机构可以经商，每年的盈利，也能给国库充当一些库银！” “国营机构？这是什么机构？” “这是一个皇商的机构，有儿臣作为管辖，可以经商，调控百姓市场，能利国利民，让百姓得到实惠，商人重利，而我这个国营机构，是在皇室的立场上的建立的，这样一来儿臣也有了一些正事做，也能惠民。” 听到自己儿子解释，李二眉头皱了起来，慢慢的，他想到了其中一些关键，脸色变得有些冷了起来。 第993章 国营机构的设想 “你是说，你想要掌控，盐，铁等管制资源？” 听到这里，李轩顿时知道陛下是想歪了，盐司，铁铜等资源若是落入太子手中，这权利直接分化给了太子了，对于没有继位的太子来说，李二不可能愿意的。 李承乾连忙说道：“父皇，不是，儿臣的心没有这么大，我只想经营一些不受朝廷管控的生意！” 李二顿时脸色缓和了下来，若是如此，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准了，不过这不可能隶属于唐国的正式机构，官员们也不可能去你哪儿上任，毕竟人家考取功名，是为了当官管理百姓，不是跟你做生意的。” 李承乾听到这么说，顿时大喜了。 “多谢父皇！” 李二看向了杨凡，知道这必定是杨凡的注意，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者这个机构，在杨凡的帮助运作之下，可以剥夺一些世家们的权利。 只要手不伸向管制的资源，铁器，盐，等物品。 杨凡听到了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国营机构一成立，或者是可以改变整个体系的存在。 它将会成为皇室的一个聚宝盆，源源不断的金钱会从这个国营机构涌入帝国之中。 其中酒水，茶叶，还有瓷器，还有丝绸，四样将会成为唐国出口的四大金刚，其中三种，是整个唐国商贾瓜分。 这酒水，杨凡掌控了核心技术，绝对能形成垄断地位，到时候每年起码是百万银两起步。 还有养殖业，太子的养殖业也可以加入，自己一些舍弃的产业，也可以放进去，到时候国营机构，绝对能成为帝国第一吞金巨兽。 此时，杨凡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丝设想，他要将这国营机构经营下去。 这样一来，自己从国营机构里获得的利润，才不至于遭人眼红。 李二看向杨凡，淡淡的说道：“过两日便是端午佳节了，到时候朕在后宫之中设宴，你也来吧！” 杨凡听到这里，心中一喜，随后立即说道：“多谢陛下皇恩！” 随后李二让杨凡离去，杨凡直接就返回了杨府之中了。 杨府那，叶芸娘和妙仪两人的肚子已经大了，大概到九月份十月份的时候，自己就能当爹了。 杨凡贴在叶芸娘肚子里听了好一会，调笑道：“娘子，吃多点，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出来。” “你说能生就能生了，婶娘都去求了送子观音好机会了！”叶芸娘摸着肚皮说道。 妙仪在一旁说道：“我倒是希望我给杨凡生一个女儿，女儿多好，贴心小棉袄。” “哈哈，是男是女，都可以！” 夜晚，李承乾来到了杨凡，跟杨凡商议了好一会，听到杨凡不仅仅要将酒水的生意交给自己的国营机构，还想要将手摇风扇，仙纸房，制炭工艺等技术交给自己，他不禁兴奋了起来。 要是能掌控这些生意，那么他的国营机构，到时候绝对不会再为了钱而犯愁。 “杨凡，你将这些生意交给自己，你会不会太吃亏了？”太子一脸感动的说道。 杨凡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放心，我这些产业交给你，也是有要求的，百分之五的纯利润，要交付到我的手上。”杨凡开口说道。 “这一点点而已，百分之五的利润对于这些庞大的财富而言，根本就不算事。” “端午过后，我逐步将生意交给你国营机构，你作为国营机构的管理人，要注意以下几种情况，第一不要人员过于臃肿，第二机构人员品质要优良，要不然你就算是做起来了，也会白白供养出几条蛀虫罢了。”杨凡说道。 现在对于杨凡来说，处理自己庞大的财富反而成了问题，自己实在是太能赚钱了，每年几乎都有两百万的银两进账。 此时才贞观初年，拥有这么庞大的财富，恐怕最后引起祸端。 要知道，每年大唐的税银，也不过是几千万两而已。 自己用不了几年，就可富可敌国了，到时候只要唐国遇到一丁点困难，李二都会将目光看向自己。 这国营机构每年的进项，可以保证自己弘农杨氏能够赚到巨大财富了。 “杨凡，你这天下为公的品格，实在是令人敬佩，你乃大才也！”李承乾衷心的说道。 听到太子这么说，杨凡哈哈大笑了起来：“殿下过奖了，自己只不过是随心而行罢了。” 第二日，长安城外，李二要公开处置这些前朝余孽，杨凡并没有前去，这些人见到自己绝对会怒骂起来，自己犯不著主动上前找骂。 李二也没有动什么歪心思，没让自己去监斩，要不然自己心狠手辣这个名号绝对会待在头上了。 不过杨凡依旧听到了一些风声，许多人认为自己心肠歹毒，居然连宗亲也不放过。 在这个封建社会，其实就是宗族和皇权之间的关系，现在自己主动设计这些前朝余孽，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堂亲，所以有一些风言风语，是正常的。 这几天来，杨凡的白糖大卖，无数人争着抢着要购买这些高纯度白糖，从岭南运来的两船白糖，几乎已经销售一空了。 还有那些香料，也卖出了不错的价钱，最让杨凡意外的是，现在每个上档次的酒楼，几乎都要有海鲜产品，许多商人前往各地海岸线，收购海产品，现在杨凡的产品已经没有太大的竞争力了。 不过杨凡掌控着流求，儋州的渔民，每月都有稳定的供货来源，也算是能挣上一些前。 至于自己的杨家商帮，由于杨凡丰富了许多产品，在西域众多国家也大卖了起来，现在杨凡每个月几乎都有三十万的银两进账。 看到这样情况，杨凡笑了起来，然后来到了长安城内，陪着李承乾购买了一个大院子，用于改造成国营机构总部。 李承乾的猪也卖的差不多了，杨凡分到了四万两的分红。 这样一个季度就八万两，自然吸引了无数人投身于养殖行业，无数王公贵族，都建立了一个个养猪场。 杨凡几乎以一个人的身份，改变了大唐百姓的饮食结构。 第994章 御前告状 杨凡来到城外，突然看到了城外多出了许多流民，心里顿时疑惑了起来。 近段时间没有听说有什么地方有灾祸，怎么突然之间多了这么多的流民。 杨凡心里顿时沉了下来，恐怕将有大事发生了。 因为没有天灾，那也就说明，是人祸。 恐怕会有人要倒霉了。 李承乾看到这些流民，也疑惑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去看看！” 李承乾来到了这些流民面前，开口问道：“你们这些人从何而来，为何要待在这长安城外。” “我们从易州而来，我们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我要状告易州刺史，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导致百姓民不聊生，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所以来到长安，去御前告状！” “我们遭到了好几拨人的截杀，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去状告易州刺史钱中天！” “他们枉顾王法，收取众多税赋，导致我们还没到秋收时期，粮食就已经耗尽了，简直就不给我们百姓一条出路。” 李承乾刚想开口，突然被杨凡拦住了下来。 “你只是太子而已，他们要到御前告状，与你无关！”杨凡开口说道。 “可是我不能坐视不理，我毕竟是太子！” “圣上自然会有决策，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便可，这些人遭到了好几拨截杀，证明背后铁定不是钱中天一人所谓，很有可能与长安高官有所牵连。” 李承乾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现在我这就去禀报父皇。” 顿时，长安震动。 卫王府中，李泰美色难看无比，冷声说道：“你说什么，易州的那些人居然来到了长安了，真是废物！” “是的，刚刚来到了城门外，现在动手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扬言要去御前告状！”崔元凯开口说道。 “混蛋，钱中天这个酒囊饭袋，不好，要是牵连到自己，后果不堪设想！”李泰阴沉着脸说道。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与这案件相关的人！”崔元凯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好，钱中天已经是死定了，你过去安排，此事由你亲自操刀，这件事情所有知情人都要死！” “属下这就带人过去！” .... 第二天上朝前，杨凡带了好几个制造好的香水，这些香水都是用竹子制成一瓶瓶的液体。 这次杨凡进宫，打算借着长孙皇后的名头，将这香水直接推销出去，到时候这香水绝对能大卖。 今天是端午佳节，李二说过要在后宫设宴，只是不知道易州的那件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今天。 来到宫中，李二看着朝堂百官，缓缓的说道：“易州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了！” 李二脸色相当冰冷，语气森冷！ 易州处于长安与幽州之间，四方不算偏僻，有大片平原种植粮食，而且风调雨顺，一般来说，不会出现大规模的饥荒，但是现在这些流民都到了长安了，由此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陛下，我建议立即组成巡查使，前往易州调查情况，并且抓拿前钱中天，押回大理寺审查！”魏征开口说道。 “臣附议！”长孙也开口道。 李二微微颔首，开口说道：“李道宗、张亮，你们前往易州，调查这件事情的情况，即刻出发，不用有误！” “户部刘正会，你负责安抚好这些流民，帮助他们返回户籍地！” “臣遵旨！” 随后李二有拿起奏章，讲述了一件件事起来。 很快，便退朝了，杨凡，长孙无忌，魏征，房玄龄，杜如晦，李靖等等重臣，还有凌烟阁的二十四功臣，都被李二叫住，准备前往后宫赴宴。 三省六部的人，也全部都可以前往。 众多大臣羡慕的看着这些能有资格到后宫赴宴的人。 这些人，就是大唐这个权力机构最高级别的主要人员。 “杨凡，等一下你也去！”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后拱手行礼：“多谢陛下！” 文武百官们顿时羡慕了起来，不过想到杨帆的功绩，也都释然了，要不是杨凡被身份拖累，现在他可能会达到更高的层次。 来到了御花园，这里早已经设好了好几张桌子，杨凡和魏征，李靖，等人坐在了一起。 李靖看着杨凡，开口说道：“杨大人，你可真是英雄少年，老夫佩服！” 李轩直接吓了一条，这李靖可是军神级别的人物。 基本是整个唐国，军事能力最高的唯二之一。 至于另外一个，就是高坐在皇位之上的李二。 自己这还是第一次与李靖这大人物近距离接触。 此刻听到他如此恭维话，杨凡也不敢托大，连忙说道：“哪里哪里，我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碰上了几场小型战斗罢了，你打破突厥，可是将令我心神向往！” “吾二十岁之时，也不如你。”李靖大笑道。 杨凡听到这么说，连忙开口说道：“时势造英雄，你的能力已经远超于我，我不及你尔！” 随后又是好一阵的恭维的话，杨凡应付了好一会，心里顿时对于这个战神级别的人物有所认知。 在杨凡料想之中，李靖如此人物，应该不会这么好说话，但是此时他态度居然如此谦和，说话让人濡润春风一般舒适。 难怪这人能在激流之中得到善终，果然有两下子。 “诸位大臣，今日乃端午佳节，朕与皇后亲自与你们共度佳节，诸位不必拘束！”李二缓缓开口说道。 杨凡看了一眼皇后，想着等一下找个机会，将自己的香水送给太后才行。 突然，这时候李承乾站了起来，开口说道：“父皇，儿臣趁着今日佳节，有一坛佳酿奉上，配上这些红烧肉，实乃极品！” 卫王听到太子这么说，脸色顿时不忿了起来，同时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皇宫之中什么样的佳酿没有，用得着这样献宝。 “哦，既然乾儿有心，那就奉上来让朕好好品尝一下！”李二大笑着说道。 杨凡听到太子这么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这李承乾接触了自己这么久，也学到了一两招借势的招式了。 随后李承乾一扬手，一个宦官捧着一坛酒走了上来。 李承乾接过了酒坛，然后直接解开盖子，顿时酒香味四溢，不少人闻到这一股酒香味，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第995章 酒香四溢 “虽然未尝到酒，但是闻此酒香，这一定是美酒！”李靖大笑着说道。 “不错，我从来没有闻到如此之香的酒，我倒是有些期待了起来。”程咬金也是两眼放光。 “乾儿，你这酒看起来不错。” 李承乾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国营机构的第一个产品，天凤米酒，有了此酒，这些所有美酒佳酿，都可以扔到了一边去了！” 随着倒出清澈的酒液，如同泉水一般，所有人都有些震惊了起来。 这酒看起来一点杂质都没有，看上去酒劲也不是很大，怎么会如此之香！ “呵呵，看着这些酒液，酒劲似乎不是很高的样子啊！”卫王开口说道。 听到了卫王这么说，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上一次这么说的，还是王玄策，结果两大碗直接放到了。 如今这个年代的酒，酒劲越大，他们认为酒液就要浑浊，因为这个朝代并没有蒸馏技术，所以一般分为清酒和浊酒两种。 清酒就是上层酒液，度数并不是很高，但是液体略微清澈，而浊酒度数稍微高那么点，但是异常浑浊，需要温酒之后方可入口，度数比清酒高那么一点点，但是度数最高也就十几度而已。 如今看向太子倒出来的酒液，晶莹剔透，如同山泉水一般，所以自然认为酒劲不太行。 在场的诸多人也略微失望了起来。 李承乾嘿嘿一笑，开口说道：“诸君可不要以貌取人，此酒酒劲足矣冲天而起，还望大家莫要贪杯！” 李承乾率先将一杯酒端到了李二面前，开口说道：“父皇，请享用！” 李二拿起酒杯，随后小小的尝了一口，顿时火辣辣的感觉直冲入自己喉部，那狂暴的酒力如同奔腾的巨龙一般，散发至四肢百骸，不由深深的呻吟了一番，满脸满足。 “好酒！” 李二拍桌而起，满脸兴奋！ 看到李二如此失态的样子，众人不由对这一坛美酒越发期待了起来，能让圣上都拍桌而起，称赞其酒，想必定是绝世佳酿！ “快，快给舅舅我尝一杯！”长孙无忌也是好酒之人，急忙将手中酒杯给推了出去。 李二大笑了起来：“辅机，你能尝到此酒，绝对会惊为天人！” 随着李承乾慢慢的给长孙无忌斟了一杯酒，清澈的液体高高落下，泛起了一层酒花，浓郁的香味四溢，他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顿时双眼瞪得滚圆，满脸赞叹。 “陛下，如此美酒，天呐，简直就是仙酒，这是怎么酿造出来的。”长孙无忌惊声说道。 “嘿嘿，这可是我们国营机构的秘方，可不能泄露出去！”太子开口说道。 听到了这么说，李二和长孙无忌两人眉头都皱了起来，原本他们以为这国营机构不过是太子一时玩心起而已，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单靠这样的美酒，若是能垄断，只要能生产的足够多，一年起码也有两百万白银的收入。 李二看了一眼一旁的杨凡，他知道李承乾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恐怕这一切，又出自杨凡之手。 “不错，乾儿，你的这个国营机构，父皇倒是小看了。”李二笑吟吟的说道。 “陛下，你们父子俩就被磨磨唧唧了，这等美酒，你们倒是让我们这些大老粗尝一下你们再聊不成？”一旁，程咬金开口道，一脸猴急的样子。 李二看着一脸着急的众臣，不由大笑了起来：“好你个程咬金，乾儿，你将酒每人分发出去！” 随后李承乾将酒给每人倒了一杯，众人纷纷急不可耐的尝了起来，顿时双眸瞪得滚圆，满脸不可思议。 “我的天，美酒，我顿时感觉到以前喝得酒，简直就是涮锅水，这究竟是如何酿造出来的！” “好酒，此等美酒居然酒劲如此勇猛，看起来还如此清澈，果真如同仙酒一般令人惊叹！” 杨凡旁边的李靖也端起酒来，小小的喝了一口，顿时双眸瞪得滚圆，抚掌而击。 程咬金直接将酒一饮而尽，痛快的喝了下肚，大叫了起来：“太子，再续上一杯！” 李承乾看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子，无奈的说道：“没有了？” 什么？ 众人不禁露出了焦急之色，这样的美酒，就这样没有了？ 这刚刚将他的酒虫子勾起来，如今喝了这些酒，再让他喝涮锅水一般的酒，如何能喝得下？ 而众人听到这么说，不敢痛饮，小口小口的尝了起来。 只有程咬金干瞪眼，看着别人的酒杯，吞咽起了口水来。 他突然看向了李勣，嘿嘿的笑道：“英国公，我记得你并不是好酒之人！” “滚蛋，那个玩意跟你说我不好酒的！”李勣开口说道。 顿时，在场所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卫王，端起酒杯来，朝着程咬金走去。 程咬金见到如此，脸色顿时微变了起来。 他想要喝酒，并不代表他想要喝卫王李泰的酒！ 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也不是蠢人，知道卫王和太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可不想陷入这个漩涡之中。 “程将军，这一杯酒我让给你，我不太喜欢喝酒。”卫王笑吟吟的走了上来，手里还端着一杯酒。 李二见到如此，眉头皱了起来，自己这个儿子，当着自己的面拉拢自己大臣，而且还是手握重兵的大臣，未免有些僭越了。 气愤也一下子变得有些冷了下来，秦琼，李勣，李靖等人都笑吟吟的看着前方，一副想要看程咬金笑话的样子。 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人，都低头品酒，好像看不到眼前的场景一般。 杨凡也不禁好笑了起来，而太子隐约有些焦急，不过想到现在场合，还是不宜出面。 程咬金可谓是左右为难，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随后抬起头来，看向了李二，脸上的表情皱了起来。 李二熟视无睹，像是没有见到程咬金一样。 顿时，程咬金脸色变黑了起来！ 他明显可以看到同僚们的戏谑还有李二的平静，心里恨不得将卫王大卸八块了！ 第996章 替程咬金解围 卫王李泰这时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也没有想到更深层次的原因，手捧着就被，笑吟吟的看着他，只要程咬金接受了自己这一杯酒，那么自己就能跟宿国公拉近关系了，程咬金可是重兵在手的骠骑大将军，有他的支持，绝对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势力。 杨凡见到如此，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还需要自己替他出面，要不然反倒是自己有些不知进退了。 因为在众人眼中，自己现在已经属太子党了，太子不能出面，场上明确太子党的身份，只能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杨凡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是太子国营机构新酿造出来的一种美酒，重在品尝，卫王你还没有品尝过，需要尝试一番，这种美酒其实我已经品尝了好几坛了，如今就由我让给程将军罢了！” 杨凡端起了酒，来到了程咬金面前，随后朝着李泰拱手行了个礼，再端起酒杯，放置到了程咬金面前。 程咬金看到杨凡走了出来，心中大喜，大笑起来掩饰脸上的尴尬：“哈哈，对对，杨小子，多谢了！” 程咬金拿起这一杯酒，然后缓缓坐下，若是再来这样一次机会，他铁定不会再出声了。 虽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在圣上面前，利益纷争还有鸣枪暗斗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差点就落个进退两难处境，幸好杨凡出来解围。 卫王李泰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了起来，愤恨的看了一眼杨凡，随后立即意识到了刚才自己此举的孟浪，脸色变得愈加难看了起来。。 在场的诸多大臣见到如此，都不由高看了杨凡一眼。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圆滑的心机，此子若不是身份拖累，恐怕成就非同凡响。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杨凡，松了一口气，给了杨凡一个感激的眼神。 随后宴会继续，仿佛刚才这一件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只有卫王李泰在暗中咬牙切次，心里恨透了杨凡，自己刚才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丢了好大一个面子。 眼看宴会散去，杨凡都一直没有机会将自己香水推销出去，若是有人给李二他们夫妇送礼还好，现在基本每个人都是白吃白喝，这让杨凡不由有些犯难了起来。 杨凡见到如此，不由叹了一口气，看来借着皇室推销的路子今天是走不通了，要是贸然上去送礼品，虽然依旧能达到这个效果，但是其目的过于功利了。 最主要是李丽质居然没到场，这让杨凡有些始料不及。 宴会散去，杨凡正准备离开，突然皇后叫住了杨凡，开口说道：“杨凡你等等，我有一些东西交予给你！” 听到如此，杨凡不由愣了一下，随后来到了长孙皇后和李二面前，恭敬的问道：“什么东西？” “这是李丽质这小妮子，花了大半个月织成的一条丝巾，她让我将此物交给你。”长孙皇后笑着开口说道。 李二听到这么说，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听到这么说，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意，随后开口问道：“微臣斗胆问一句，能不能去见一眼李丽质？” “哼！”李二冷哼了一声，表情相当不好。 “杨凡，做好你本职的事情就行了，一些事情你不要妄想！” 杨凡心里顿时焦急了起来，自己跟李丽质可是两情相悦，本来李二已经答应了，自己从南齐回来之后，就能迎娶李丽质，现在自己去了一趟岭南回来，怎么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见到如此，杨凡不由焦急的问道：“陛下，之前你曾答应过我，要将公主许配给我，我也完成了你所需要的要求，还请陛下赐婚！” 李二看向杨凡，脸上的冷色愈发冰冷，寒声道：“你的娘子已经有十个了，你还不满足，难道我大唐公主，嫁到你们杨府，只配当小的？” 听到这话，杨凡不由愣住了，这个问题，他完全没有想到。 是啊！ 自己已经有正妻了，古代人对于唐代名分看得相当注重，一个公主，断然是不可能做妾的。 而叶芸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正妻，若是让公主当正妻，那么芸娘将处于何种境地。 这几乎就是无解的！ 让芸娘退居其后，公主当成弘农杨氏的正妻，不仅仅不符合礼制，而且还会被天下人所诟病，要是继续让叶芸娘当正妻，公主做妾，那皇家还有何脸面。 公主都当妾了，不仅仅李二不答应，就连满朝文武不答应。 但是要让自己放弃李丽质，几乎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杨凡眉头皱了起来，而李二只是冷冷的看着杨凡。 突然，杨凡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开口说道：“芸娘作为弘农杨氏的正妻，而公主，可以做儋州杨氏的正妻，儋州之城，绝对配得起公主的身份！” 听到这么说，李二不禁嗤笑了起来：“儋州，那个流放罪民的不毛之地？它凭什么能够配得上公主如此尊贵的身份。” “陛下，儋州绝对配得上，它将会成为整个大唐，乃是整个师姐最繁华的地方。” “呵呵，我该如何相信你？” 此时李二就跟后世的那些丈母娘要彩礼时候一模一样，看向杨凡的目光尽是不屑。 “不出三年，陛下将会见识到儋州的潜力，陛下，请你相信我。” “那你就等着，什么时候儋州配得上公主的身份了，什么时候就可以！”李二冷冷的说道。 听到李二这么说，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意，要不了多久，儋州一定能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 到时候，自己二妻并立，绝对能配得上公主。 杨凡从怀里掏出了几个竹筒子，对着长孙皇后开口说道：“皇后，这是微臣送给长乐公主的一点小玩意，还望皇后帮微臣送到公主手里。” 长孙皇后听到杨凡手里的几个竹筒，顿时疑惑了起来，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香水，能够散发出奇异的香气的东西，有各种风味花香，娘娘可打开闻一下，若是撒一点到衣物上，能够保持两天香气凝聚而不散！” 第997章 风雨欲来 听到杨凡这么说，长孙皇后不由打开了竹筒，顿时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弥漫了出来。 “此香水居然发出的香气如此浓郁，真是一个好东西，你手里头还有没有，给本宫也送上一个！” “这是桂花香，还有牡丹，荷花，西域玫瑰，等等花香款式，我手里头还有许多，我回去之后，将每种样式的香水送来！” 长孙皇后点点后，开心的说道：“杨凡，你有心了，我看好你能早日迎娶长乐公主！” 李二在一旁脸色不由变得黑了几分。 随后杨凡告退，这一次宴会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目的，而且还得知了为何李二布满自己的真正原因。 不过，等到儋州港口成为东方明珠之时，李二将再无阻拦自己的理由，反倒是见到了儋州的潜力，欢心喜地的将公主嫁给自己。 杨凡回到了杨府，然后叫来了芸娘，还有李承乾，将一些产业交给太子，连同管事，一同进入了国营机构内。 而且酿酒这一工艺，杨凡也交给了李承乾，并吩咐他做好保密工作，这可是一件大杀器。 思来想去，最终杨凡也将白糖工艺，交给了太子，这些都是能撼动民生的生意，掌握在自己手里，最终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叶芸娘看到源源不断的生意流入了国营机构中，脸上尽是心疼之色。 “芸娘，有些东西我们要懂得放手，再说了，有了国营机构的百分之五的分红，也能保证我们衣食无忧了！” “对了，太子，我想要问你讨要一个职业？” “啥，什么职业？职业是什么东西？”太子疑惑的问道。 “额，职业就是管事的意思，我拟好了国营机构的权利构架，里面最高等级称为董事长，也就是太子您，然后低一级的是总经理，然后是财务，运营，人事，运输，采购等等管事，项目负责人，比如说负责木炭的管事，还有白糖的项目等等职位。” 李承乾接过了杨凡手中的这一张纸，看到国营机构的权利分布，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职位？”太子开口说道。 “总经理的职位，由芸娘上任！” “这没问题。”太子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随后杨凡开始帮助太子构架国营机构，还出了十万银两，用于建造一个大院，国营机构的主要管事，就在这国营大院中处理这种事物。 弘农杨氏现在手里还掌控这杨家商帮，还有香水，蚊香，和海鲜，等等生意，每年下来，估计也能有个几十万，若是加上每年的国营机构分红，估计能有一百万两收入。 这已经相当可以了，而龙骨宝船，等等海上运输生意，将会有儋州杨家来掌控。 杨凡将自己手里头的资源分为了两个主体，分为弘农杨家，还有儋州杨家，这样一来，以后就能利用这个身份，迎娶李丽质了。 虽然此举会让婶娘们不高兴，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要不然交予国营机构的生意，还远不止现在。 在李二看来，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就如同汉王的分封制一般，分化世家的势力，他乐见其成。 现在国营机构最挣钱的两个项目，第一肯定是日后的蒸馏酒，还有白糖，其次就是煤炭，宣纸，等等。 这总算是将自己的心腹大患给肢解了，要不然每日提心吊胆的。 若是不成立国营机构，那么自己手头上生意的潜力一定会被世人所知道，到时候每年五六百万银两，几乎已经相当与大唐一年税收的银子十分之一了！ 到时候纵然李二不想杀富济贫，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在这个封建朝代，还想弄资本主义那一论调，无疑是取死之道！ 杨凡熟读历史，再强大的商人，最后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这些千年的世家，也不过是靠着土地上面的权利，才能传承下去。 但是这些千年世家，也快要完了，到唐高宗的时候，李治唐高宗在位期间，先灭西突厥、灭百济、灭高句丽。 唐朝版图为最大，东起朝鲜半岛，西扩中亚咸海，北至贝加尔湖，南至南越中部，是整个华夏历史的巅峰之时。 不过，现在李治才两岁，贞观二年才出世，现在贞观四年，贞观二十三年才继位，还有十九年。 现在自己做出的最大一个改变，就是扶持太子，不知日后是否还遵循历史的走向，杨凡也不得而知。 不过按照这样的趋势，只要李承乾不作死，那就不可能被废！ 而另一位大能之人，历史唯一一个女皇帝，武后，现在也才六岁，距离进宫还有八年。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杨凡看向了太子，开口说道：“太子，你现在也算是有事可干了，以后可不能乱来！” 李承乾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杨凡。 “算了，不说这些了，现在养猪场的事业怎么样了！”杨凡开口说道。 一听到这话，李承乾嘿嘿笑了起来：“嘿嘿，我又在南边江扬地带开设了一个养猪场，规模 可一季度可能养殖三万头猪，到时候已经会大挣！” “我没有想到做一个商人居然这么快了，上次这一万多头猪，可是让我意气风发了好一阵！” “四万两白银，我花了一万多两扩建养猪场，剩下的钱还花了三千两给母后买了许多礼品，大受嘉奖，本来他们认为我不务正业，但是如今现在已经对我另眼相看了。” “不错，不过你要意识到，你能挣得这些钱，不是因为你有本事，而是取之于民，最后也要用之于民，国营机构以后每年挣到的钱，都要将大部分充入国库，这对大唐社稷而言，可相当重要！”杨凡开口说道。 “那是当然的，钱够花就行，要这么多有什么用！”李承乾摆手说道。 随后风平浪静了几日，终于在端午过后七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极殿中，张亮开口说道：“陛下，吾等去到易州之时，钱中天已经畏罪自杀，还有一些贪赃枉法之徒，统统自缢，整个易州，刺史(太守) ;长史、司马;录事、六曹的、司仓、 司户、都相继而亡！” 听到这么说，李二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下来，整个大殿温度似乎下降了好几个温度，不少朝廷官员，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自缢，还是谋杀！”李二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998章 受任巡查 “我看在场的有些人，还真是狂妄，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李二冷眼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显然这一件事情，和下面的人有所关联，要不然不会想到要杀人灭口。 这易州的那些看似自缢的官员，也不过是替罪的羔羊罢了。 “简直是无法无天，你们这些人完全不把王法放在眼里！”李二怒喝道。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这一件事情，已经可以猜想出了大概，易州这边，显然是收取重税，官员搜刮民脂民膏，导致百姓流离失所，不得不来到长安上京都告状。 而背后的人看到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所以立即想要杀人灭口。 文武百官看着暴怒的李二，没有人敢出声。 “辅机，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李二看向了长孙无忌，开口说道。 “建议立即派人下去彻查，一定要揪出此事的幕后黑手！” “将易州所有县令，全部押送到大理寺，然后进行审问。” 长孙无忌开口说道。 而魏征听到这么说，直接开口：“现在还不能动这些县官，若是贸然动这些县官，很有可能局势完全乱套了，这样一来幕后之人想要浑水摸鱼，就容易多了，况且这些县官估计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这些死掉的人，估计就是此事的知情人。” 房玄龄也开口说道：“魏征说得对，我们必须要稳固住这个局势，等到揪出幕后黑手之后，再进行问责，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 而杨凡在台下，一言不发，这朝堂的事情，他一向不开口，省的给自己麻烦，但是这时候，李二目光看向了自己，随后开口问道：“杨凡，此事你怎么看，你素来鬼点子最多！” 杨凡一听到李二的问话，不由愣了一下，心道完了，这事情李二估计要摊在自己身上了。 李二都这样询问了，自己若是再敷衍回答，恐怕有些不合适。 杨凡想了想，无奈开口说道：“这些人是畏罪自缢，还是遭到谋杀，还是需要调查一番才对，此时闹得如此之大，听说这些上长安告状的人，还遭遇了几次截杀，想必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想必是朝中有人，而且身居高位，才能弄出如此大的手笔。” 这一层窗户纸，就由自己来挑破罢了，李二听到杨凡的分析，也微微点头颔首。 并不是因为杨凡说的话，杨凡说的话每个人都想到了，只是不开口罢了，而李二认同的是自己的态度，看来这一件事情是要落在自己头上了，还真是没几天清闲的日子。 杨凡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而卫王也侧头看了一眼杨凡，眸子里露出了一丝冷色。 果然，李二缓缓开口了：“杨凡，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和刑部侍郎李道宗，陈兵，一起前往易州，调查此事，一定要将此事调查清楚，切不可无头无脑的结束，调查不出真相，你就待在易州不用回来了！” 杨凡深深吸了一口气，与李道宗，陈兵，两人一起站出来领旨。 而卫王见到如此，嘴角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可不是一件好差事，不仅仅容易得罪人，而且吃力不讨好，要想将事情完成，还劳心劳力，哪里能像现在自己这般光吃饭不干活来的舒服。 但是圣口已经开了，自己也就无奈同意了，谁让他李二是皇帝！ 不过幸好易州离长安不是很远，大概只有一天路程而已，易州距离边疆也不是很远，大概北上几十里，就到达了幽州八达岭长城边境。 在哪里是高句丽的势力。 这次杨凡带队去调查此案，想要在短时间里调查出个所以然来，估计是相当困难，这么长的时间里，知情人早已经被灭杀了。 易州的刺史，中兵，还有司马，都已经意外身亡了，想要去调查出蛛丝马迹，那么速度就要快。 所以杨凡下朝之后，就带着李道宗，陈兵两人，还有上百刑部官兵，朝着易州方向而去了。 杨凡，李道宗，还有陈兵三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之中。 王二在外边骑着马，与杨凡一起前往易州。 “杨大人，现在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头绪，恐怕我们去了也调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我们应该从哪一方面入手？”陈兵开口说道。 李道宗也没有任何办法，开口说道：“若是这般，先去到易州，然后将所有县官全部召集而来，每人打五十大板，严刑逼供之下，绝对能让他们说出他们知道的东西。” 杨凡听到两人这么说，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看无需如此，背后的那人留下这些县官的性命，肯定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去到之后，想无头苍翼一般一头乱撞吧！” “陛下可是让我们调查，若是调查不出来，估计我们就不用回来了。” 李道宗开口说道。 “到时候自然有办法，现在我们还是先去查看这些自缢而亡的尸体，让仵作检查一下尸骨，确定他们是自缢而亡，还是遭人刺杀！”杨凡开口说道。 由于长安去到易州，路途并不是很远，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众人终于来到了易州。 来到易州，州府的官员还有主簿们，纷纷出来迎接。 现在刺史 ;长史、司马;录事、司仓、 司户、都相继而亡！ 基本州府真正的高官，都已经身亡了，不过州府中兵尚且还在。 这已经算是如今易州最大的官了。 杨凡他们刚刚来到易州，就看到易州中兵梁龙急急忙忙冲了上前，直接跪倒在三人的马车之下，哭诉道：“大人，我没有罪，我是受钱刺史蛊惑，才会派兵去阻拦这些平民的。” 梁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杨凡和李道宗，还有陈兵下了马车，冷冷看着跪倒在面前的男人。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开口说道：“既然你没有罪，那么你又为何要跪倒在我前面，他们在易州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我想要听你们亲口述说！” 梁龙脸色立即变得难看了起来，随后说道：“现在还请三位大人前往州府府邸，我在哪里慢慢讲给你们听。” 第999章 贪官污吏 “好，两位大人，我们反正也要在刺史府居住，现在就去听听这梁中兵有什么话要说。”杨凡开口说道。 其余两人点点头，随后其余两人点了点头。 来到了刺史州府，杨凡他们在大堂坐了下来，看向梁龙，淡淡的说道：“现在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说清楚，他们在易州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启禀大人，我全部都说，由于刺史大人上年提高赋税，取七留三，收敛了大量的民脂民膏，导致百姓民不聊生，许多流民出现，钱刺史为了掩盖住事实，直接接过我州府兵符，强制我们去围剿这些流民，其中残害百姓几千余人，眼看事情掩盖不住，便自缢而亡了，我们县官还有一些官员，想要联合上书给圣上，但是都被截留了下来！” 听到这梁龙这么说，杨凡还有其余的两位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收取七成税赋，加上层层剥削，最多这些百姓们还剩下一层粮食，难怪这些人要去长安告状，这完全不给百姓活路！ 而且，还残杀了几千百姓，这整个易州地区，也不过十万人左右，差不多有十分之一的人被残害了。 杨凡脸色变得愤怒了起来，就连岭南道那些世家们对付自家佃农，也没有这么狠的。 “那死去的几千人，现在埋葬在哪里？”杨凡压抑着怒气说道。 “就在州府外面常平山之中。” “而且现在易州百姓，已经许多地方已经叛乱了，现在也只是州兵们压着各地路口，才导致事情没有恶化。” 听到这么说，杨凡勃然大怒，现在正是贞观年间，居然还有如此惨状，除了贞观初年那一场大旱之外，中原地区基本上算是风调雨顺，太平年间还除了这种事情，这如何不让众人震惊。 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混账，你们真是混账，那你们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呢？”杨凡怒吼道。 “都被钱刺史藏了起来了，我坦白，我也拿了一些，全部都在这里，一共有一万两白银，全部都在这里，我一个铜板都没有动，想着有机会上京城给陛下告状！”梁龙开口说道。 随后梁龙让人抬了两个大箱子出来，打开里面尽是白晃晃的银两。 见到如此，三人脸色变得阴冷了起来。 一个中兵，都能收取一万两白银赃款，难以想象，他们到底搜刮了多少财富！ 杨凡敏锐的感觉到，这一个案件，就出自这一批银两之上。 “立即让所有州兵都从各大路口返回来，梁龙，兵符在哪！”杨凡怒道。 梁龙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可是，若是撤回这些州兵，那些愤怒的乱民，一定会将整个州府冲击成废墟，到时候我们也成为这些愤怒的百姓的宣泄口。” 看着梁龙这迟疑的样子，杨凡再也忍不住怒火，直接朝着前方走去，一脚踢在了梁龙的身上：直接将他踢出了几米远。 “让你去你就给我去，给你小半时辰，兵符若不出现在我手里，我一刀直接将你毙了！” 杨凡身上涌现出腾腾杀气，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铁血气息爆发了出来，直接让整个大堂变得有些寒冷了起来。 李道宗还有陈兵一直以来看到杨凡都是一副温和模样，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强悍的杀气，不由打了个冷颤！ 梁龙也直接被吓坏了，随后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将兵符交给了杨凡，然后让亲兵去将所有镇守各地路口的州兵返回州府。 现在百姓已经暴乱了，现在必须要尽快弄到粮食，安抚百姓，如果上报李二，再从户部调取粮食，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现在只能是自掏腰包，用自己杨家的粮库来安抚这些暴民！ “王二何在！” 王二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口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你立即去幽州，我们杨府在幽州的粮库，收集粮食返回易州，有多少就运多少！” “是！” 王二立即离开了，随后杨凡立即拟了一封奏折，将这里的情况，完完整整的让驿差送往长安。 “杨大人，陛下是要我们过来查案的，不是赈灾的，你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陈兵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哼，根据梁龙这么说，不处理这些问题你还想查案，要是整个易州的百姓暴乱了起来，愤怒的百姓会将整个州府都给拆了，到时候恐怕你脸等陛下的圣旨都没有机会。”杨凡冷哼道。 他虽然年龄最小，但是见过的场面可比这两人要多得多，岭南道大旱的时候，那些饿极的灾民们可以动用几十万人攻打州府，这事情虽然被杨凡压下了，但是当时若不是自己放粮，恐怕早就被冲成了一片废墟。 这些易州官员们居然如此放肆，居然还想利用州兵来压制住场面。 简直愚不可及！ 随即杨凡让人控制住了那些“自缢”而亡的州官家人， 然后杨凡带着众人，来到了易州州府城墙之上，果然一个个队伍的州兵，进入了州城之中。 现在州城，已经基本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一些闭门不出的世家！ 杨凡在州府的粮库中，看到空空如也的仓库，脸色不由变得难看了起来，随后带着一个个官兵，敲开了易州本土世家的大门。 他现在要借粮，准备安抚等一下将要冲过来的几万受苦反抗的暴民。 杨凡敲开了一个大院世家，一个下人开口，恭敬的问道：“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了一眼上面的牌匾，牛家？ “你们牛家还有多少粮食，我们官府要借粮！” 听到杨凡这么说，这下人脸色大变了起来，随即看向了杨凡身后那上百凶神恶煞的官兵，脸色大变，急忙说道：“我去禀报我家老爷！” 说完急匆匆的跑进去了。 李道宗见到这个样子，急忙说道：“杨大人，此举不合王法，你不应该这样做，要是这样，我们和那些贪污的官员有何异！” 杨凡不禁冷笑了起来，淡淡的说道：“非常之时，就要行非常之事，我让我属下运粮，一来一回，起码一天一夜时间，我们可以等，等一下那几万民众等不起！” 第1000章 牲口一般 “他们就算是再饿，也敢对我们动手不成？”李道宗迂腐的说道。 杨凡冷哼了一声，不屑道：“饿极了的人，管你是谁，此时全由我担责，你看着便好！” 听到杨凡这么说，虽然李道宗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责任他主动担下了！ 一旁的陈兵，脸色如常，倒没有多少神情变化。 杨凡也不等这牛家的老爷出来，直接就从大门走了进去，门口看门的下人也不敢阻拦。 杨凡他们刚刚走进去，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立即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看到一大帮朝廷官员，立即跪下行礼！ “见过各位大人，我们牛家还有粮食三百石，我们送一百石给大人您！” 杨凡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不要你送，我是借，这三百石，留给你们两石与你们今夜食用，其余的粮食我全部都要，明天还给你们！” 听到杨凡这么说，这牛家老爷脸色顿时大变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位大人胃口如此之大！ 一下子便要了他们全部的粮食，这要是明天得不到，那他们就要饿肚子了。 “不行，你这样我们吃什么，我们牛家在易州也是大世家，我们牛家子弟，在外地也有当官的，你们这样做，不怕我们牛家子弟告状吗？” 听到牛老爷这么说，杨凡冷笑了起来，冰冷的目光看向了牛老爷，开口说道：“易州这般情况已经一年了，你们牛家怎么不发动你们世家子弟告状？” 听到杨凡这么说，牛老爷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杨凡看着牛老爷，冷声道：“你们这二百多石的粮食，我还不屑去抢，我是弘农杨氏少主杨凡，三品光禄大夫，大唐二品功勋国公，受陛下圣谕，前来易州调查，说过明日还你，就是明日还你，少罗嗦！” 听到杨凡报了身份，牛老爷直接吓住了，立即明白到杨凡不是地方州官。 三品光禄大夫，这可是朝中大官，而且还是弘农杨氏的少主，这身份，可不是他们一个小世家能够惹得起的。 随后牛老爷立即让下人将二百多石的粮食送了出来，杨凡直接将这些粮食，让人送去了州府库房。 随后杨凡拿起一张纸，齐刷刷的写下了一张欠条，然后扔给了牛老爷，便带着人直接往下一个世家而去了。 一个个家族中的粮食被杨凡搜刮了个赶紧，十几个世家，全部收集而来，几乎有万石粮食。 随后杨凡命令州府的众多州兵文事，直接将这些粮食熬成糊，准备迎接将要到达的灾民！ 每一石粮食，大概能让二十多人饱餐一顿了，等会汹涌而来的暴民，应该足矣应付了。 想到这里，杨凡直接登上了城头，看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人潮，这些人手里拿着各种武器，汹涌的朝着州城涌来，密密麻麻，像是被捅了窝的蚂蚁。 李道宗看到这个情况，脸色不禁变得骇然了起来，州府的州兵也不过千余人而已，要是这些人不断冲击，恐怕要不了多久，城门就会攻破。 这些灾民一个个衣衫褴褛，许多人都饿的皮包骨头了。 “你们这些狗官，搜刮了无数民脂民膏，而且还派人镇压我们，导致无数亲人流离失所，饿死病死无数，你们都该死！” 无数人朝着州城冲了过来，用各种武器，冲击城门。 梁龙见到如此，脸色立即大变了起来，急忙说道：“现在立即派人上来防守，用防御工事将这些人弄死一批，他们就感到害怕了！” 杨凡看着梁龙，恨不得直接将这人从城墙扔下去，但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你再聒噪，等一下我直接将你踢下去！” 面对杨凡的恐吓，梁龙顿时不敢出声了。 杨凡看着城墙之下汹涌的人潮，然后大声说道：“各位百姓，请停下你们的动作，听我说，你们当中有人已经前往长安，到陛下面前告了御状，我是大唐天子派遣而来的巡查，专门调查这一年易州官员们的不轨之事，现在州官刺史钱中天，司马孙长留，司仓马安，等一大批官员，已经伏诛....” 听到杨凡这么说，城墙下的人愣了一下，随后一人高声说道：“这些狗官，残害了无数百姓，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现在我们家家几乎没有余粮，无数人饿死，今天我们不敲开城门，我们也得饿肚子，大家一起上！” 城下的百姓被这么一怂恿，顿时又将要暴乱了起来。 “诸位，我们会给你们发放救济粮食，并且设立赈灾点，你们不要乱动，我打开城门，分发救济粥给大家！” 听到这么说，许多人愣住了，随后杨凡直接下令：“你们后退十丈，我开启城门，马上将粥发放下去，并且还会帮助你们重回家园！” 许多人半信半疑了起来，其中一人开口道：“我们就后退十丈，要是没有吃的送出了，我们爬也要爬进去，将他们这些当官的大卸八块！” 随后许多人纷纷后退，杨凡见到如此，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暴民们还尚有一丝理智尚存。 不过现在这局势看来，那些县官们，估计有不少都被狂暴的灾民给大卸八块了！ “我们不能打开城门，要是这些灾民冲进来，我们可就全部都完了！”陈兵忧心忡忡的说道。 “开，如果不能取信于民，凭什么要让他们信任我们！” 杨凡直接下令，打开城门，随后一辆辆独轮车在州兵推动下，出到了城门之外。 这些车子上面，摆放着一个个木桶，上面熬着一桶桶的糊状粮食，都是一些麦糊。 这些暴民们见到这些粮食，不禁两眼放光了起来，他们许多人已经许多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见到送出来吃的，立即丢下了手中武器，朝着这些独轮车冲去。 看到这乱象，杨凡不禁皱起了眉头来！ 而那些送麦糊出去的州兵们看到这恐怖的人潮，立即丢下了车子，疯狂的朝着城中跑去。 许多饿极的灾民们疯狂的抢着运送出去的几桶麦糊，也顾不上滚烫的麦糊，直接伸手去捞，塞到了嘴里，就跟牲口差不多！ 第1001章 管理的艺术 无数人蜂拥挤了上来，许多麦糊掉落到了地面上，这些饥饿的百姓也顾不上脏了，直接对着地面上沾染了无数灰尘的麦糊舔了起来，跟狗差不多。 见到了这些饿极了的灾民，杨凡脸色不由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些贪官污吏，为了钱，什么都能干的出来，要是有相机，自己一定将这些画面全部拍下来，让李二看看。 杨凡恨恨的想到。 但是现在问题还要解决，这些狂乱的暴民要是得不到安抚，这样子根本无法救济，于是对着下方的百姓说道。 “大家停下来，要是你们这样乱下去，一个人也分不到粮食，想要尽快能够填饱你们的肚子，你们必须要按照我说的去办！” 在杨凡连续了好几次怒吼之下，终于的一些人听进去了。 “现在，你们男的站在右边，女的站在左边，带着小孩的，前往中间，年过四十的，来到前方，孤苦儿童的，来到右下方！” 杨凡根据下面的人的共有特征迅速安排好，下方的人一个个听从了杨凡的指挥，杂乱不堪的现场立即分的条紊不乱。 这一个能力，也让李道宗还有陈兵两人高看了一眼。 他们虽然是刑部高官，但是统筹大局的能力跟杨凡比起来，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原本陈兵还认为李二让这这么年轻的杨凡来领导他们感到有些不满，这时候也心悦诚服了。 见到杂乱的人群分成了一批批，杨凡高声说道：“等下你们不用着急，老人，小孩，妇女先领麦糊，放心，我们抄了这些贪官污吏的家，得到了大量的粮食，一定会管够的！” 随后城门再度打开，杨凡让这些州兵们继续将一桶桶的麦糊推了出去。 “杨大人，之前因为年龄的原因，我还有些看不起您，如今心悦诚服！”陈兵忍不住开口道。 杨凡笑了笑，开口说道：“一切事情都有迹可循，只要按照了这个规律去解决问题，事情一定会慢慢解决，你们作为刑部中人，查案也应当如此！” 陈兵拱手行礼，开口说道：“在下佩服，若是派其他将军过来，很有可能就会与这些暴民们发生战乱了，这个解决办法，确实是我们也没有想到的。” “哈哈，过奖了，将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我们三人做一个讨论，商议一下这一个案件该要怎么解决！”杨凡开口说道。 陈兵点点头，而李道宗看了一眼杨凡，眸子里也是赞叹之色。 将这些百姓安抚好了之后，杨凡让州兵们帮他们搭建棚子，幸好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无须其他御寒物资，要不然情况要比如今麻烦许多倍。 随后杨凡跟李道宗，陈兵三人来到了城中一家酒楼之中，然后在一个包间坐了下来。 杨凡给两位大人斟了一杯茶，随后开口问道：“两位大人，对于如今状况，你们有什么想法？” 陈兵沉吟了一会，开口说道：“我们首先要从幸存的州官中，一一抓拿起来盘问，然后再将这些死去的州官尸首挖出来，查看一下有什么线索。” 李道宗也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还有这些州官的家眷们，他们一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可以按照这些线索一一查探。” 听到两人这么说，杨凡笑了起来，摇头失笑了起来。 看到杨凡这个样子，两人顿时疑惑了起来，随即开口问道：“杨大人有何高见？” “我想问一下两位大人，陛下让我们来易州，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杨凡淡淡的反问道。 陈兵眉头皱了起来，疑惑的说道：“自然是为了查案而来！” “是为了救出长安朝堂内的幕后黑手！”李道宗开口说道。 “聪明，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救出朝堂中的幕后之人，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至于查案，是真是假倒也无伤大雅！” “还有，我再问一下你们，这幕后之人弄出如此浩大的烂摊子，其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兵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为了钱了，那还用说！” 杨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开口说道：“对，就是为了钱，那现在这笔钱到底去了哪里了？” 听完杨凡说的这话，李道宗和陈兵两人顿时对这杂乱不堪的局势豁然开朗了起来。 “对，就是这一笔钱，只要能追查到这笔钱，我们就能找到幕后黑手了。”陈兵兴奋无比的说道。 “就是了，我们所要达成的目的就是揪出幕后黑手，这幕后之人所为的无非就是钱，现在这一笔钱下落不明，虽然这分发给了州官一些，但是这只是大头而已！” “我看过易州的卷宗，往年他们缴纳的税粮是三十万石税粮，还有黄米，豆，等各种杂粮五十多万石，按照唐朝税赋来说，十取其三，就有如此多的粮食了，加上税银等等。” “要是换算下来，这些贪官提高了四成的税赋，还有搜刮的民脂民膏，应该价值三十万两以上，这一笔钱除了分发给诸位州官十万两有余，还剩下三十万两，现在这些钱去了哪里了。” “他们想要贪污，必定要将粮食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们只要追查到了这一批银子的去向，就能确定背后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我们不能主次不分，执着与调查这几位的死因等等，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这一笔银子。” 听到杨凡这样分析，两人恍然大悟。 “那依杨大人所想，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李道宗开口问道。 “汉王初起兵时候，从汉中越过三秦之地，所用的计策是什么计策？”杨凡笑着说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陈兵直接开口说道。 “对，我们表面上彻查这几位大人的死因，还有盘问本地的一些县官州官，暗地里调查这一笔银子的去向。”杨凡开口说道。 陈兵对着杨凡竖起了大拇指，惊叹的说道：“杨大人，在下对您的佩服，如同汉江之水，滔滔不绝！” “那现在梁龙这个中兵我们应该怎么处置？”李道宗开口说道。 “我看就将他押入大牢，他虽然不是主谋，但是也是同流合污，最后也逃脱不了关系。”李道宗开口说道。 第1002章 证人被杀 "让他进来，我好好盘问一下！" 梁龙一直跟着杨凡他们寸步都不敢离开，此时一个官兵打开包间的房门，让他进去。 这梁龙立即走入了包间，对着三位大人恭敬的说道：“大人，叫小人过来有什么吩咐，是不是菜肴不够了，我马上就让厨子给你们加菜！” 梁龙一脸谄媚的表情，十分的卑微。 杨凡看向梁龙，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突然大声喝道：“梁龙，你可知罪！” 梁龙直接被杨凡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在下知罪！” 说完立即跪了下来，连接给杨凡磕了好几个响头。 杨凡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了起来，开口说道：“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 梁龙一下子就愣住了，张着嘴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最后他又给杨凡磕了一个响头，开口说道：“还望大人明示！” “梁龙，你与这些贪官同流合污，纵容属下截杀百姓，滥杀无辜，其罪应当诛九族！”杨凡脸上露出了森冷的杀意，看向了梁龙。 梁龙直接被吓坏了，脸色苍白无比，惊骇的看着杨凡。 “大人饶命，我都是被迫的，都是钱中天，他利用职务，夺走了我州兵之权，我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人而已....” 梁龙不停的磕头求饶了起来，就连额头都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来，也没有停住他的动作。 这可是死亡的威胁！ “其实你的罪，说轻了了，也不过是流放岭南而已，说重了，株连九族！” 杨凡拿起一盏茶杯，然后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还望大人指一条明路，你以后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梁龙不断的祈求道。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淡淡的说道：“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若是你如实回答，我或许可以在圣上面前说你几句好话。” 听到杨凡这么说，这梁龙立即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急忙开口说道：“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如实禀报，不会有丝毫隐瞒！” “好，那么我问你，这钱中天背后的幕后黑手是谁？”杨凡开口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问，这梁龙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兵而已，怎么知道他幕后的人是谁，不过听闻是朝堂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次截杀这些民众，有许多人都是这个大人物派人来解决的。” 杨凡眉头皱了起来，这样一来，直接可以排除了一众文官了。 “你居然不知道，那么你就等着诛九族吧！”杨凡冷笑着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那梁龙又吓得连忙磕头了起来。 “大人饶命，我是真的不知情，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会如实禀报，起码也不会祸及家人！” 看到他这个样子，杨凡知道他也不会知道什么，于是继续开口问道：“那我问你，你们搜刮来的这么多的粮食，都送去哪里了，你这分得的一万两白银，是从哪里到手的。” “我不知道，不过好像我一个弟兄一起跟着过去，他应该知道一些细节。”梁龙开口说道。 杨凡听到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有这个收获。 随后杨凡立即开口说道：“梁龙，你去叫过来，我倒要问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我马上就去，他现在就在城里！”梁龙立即说道。 随后梁龙就离开了包间，找他这一个弟兄去了。 李道宗站了起来，笑着恭维道：“杨大人还真是事无巨细，在下佩服！” 杨凡点点头，对于这些恭维已经不太感冒了，正好有些尿急，便开口说道：“两位大人等会，我去去就回！” “我也正好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说完陈兵也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酒楼的街道下，一个男人来到了靠近酒楼的墙角下，捡起一张揉成团的字条，然后隐没在了巷子之中。 崔元凯拿起纸条看了一眼，随后立即将这字条放入了怀里，提着刀离开了 巷子。 杨凡他们来到了巷子里，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梁龙他们回来，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狗东西不会是逃了吧！”李道宗皱着眉头说道。 “再等等吧！他能逃到那里去！”陈兵笑着说道，现在意外得到了这重要线索，只要问清楚了粮食交易的地方，就能知道是谁接手了这一批粮食，到时候追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杨大人，这次全靠你了，若是只是两人前来而已，恐怕这次就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不知道头绪呢？”陈兵开口说道。 这时候，突然一个官兵推门进来，急急忙忙的样子。 “几位大人，不好了，梁龙和那人当街被杀了!” 听到这么说，杨凡脸色大变，立即站了起来。 “混蛋，立即封城，所有人不得进出易州城！” “调集全部州兵，全城搜查，查看一下他们的路引还有本地户籍信息，太大胆了，居然敢当着城里杀人，真当我不存在？” 在杨凡的命令之下，两个城门直接被关闭了，除了救济百姓的粮食，所有人都不能进出。 他们按捺不住动手了，那也就是说，这一条线索尤为重要。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出手如此之快，居然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这关键人物，痛下杀手！ 杨凡阴郁的看了一眼身边这两人，但是也没有开口，而是淡淡的说道：“李大人，你将城中这些死去州官的家属全部都聚集在一起，陈大人，你去将他们这些已经埋了的尸体挖出来，另外搜查这些州官的府邸，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两人点点头，然后带着一些官兵分头行动了！ 而杨凡也离开了酒楼，带着几个亲兵，来到了梁龙还有他所说的那弟兄被杀的所在地。 此时大街上，一行州兵围着案发现场，这是一条小巷子，梁龙喉部被割了一刀，还有他所说的那个地下，心脏多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血流了一地，两人趴在地上，神情非常惊恐。 这两人什么都是一击毙命，明显行凶之人武力极高！ 第1003章 栽赃 梁龙喉部的伤口均匀，武器应该是剑，另一人心口的伤口同样狭窄无比，应该是同一种武器，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他的剑相当细，只有一寸多宽。 看来这个城中，有人潜伏在城内，专门在暗中查看这自己的一举一动。 见到这个样子，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这次城门直接封锁住，自己倒要看看他们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随后两千州兵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基本一个个院子房屋盘查过去，赌场筛选了一遍之后，也没有任何可疑之人的踪迹？ 难道他是杀了此人之后，立即就逃跑了？ 杨凡眉毛皱了起来，看来还需要小心一点才行，他们在暗，自己在明，而且李道宗，还有陈兵，这两人其中一个决定有鬼。 不过就算是知道这两人其中一个有鬼，自己也没有证据，所以也不太好处理，现在自己的计划他们全部听到了，现在倒是陷入了一个相当不不利的处境！ 杨凡沉思着对策，然后这这些受害者的家人们，全部被陈兵聚集到了州府府邸之中。 杨凡步入府邸，立即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有老的有小的，也有不少年轻女子，看样子应该是他们的妾。 看着他们衣着，这些人衣着华丽，每一件衣服都是丝绸棉布织成的，看样子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不过想到这些都是民脂民膏，杨凡不禁冷哼了起来。 “大人，我们相公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一个妇人哭丧着脸说道。 “别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们相公犯下了滔天大罪，你们这些人作为他们家眷，自然也受其牵连，你们当中一些人应该知道你们的老爷应该是被谋杀的吧！” “你们知道些什么，全部给我说出来！” 杨凡冷着脸说道。 顿时现场变得杂乱不堪了起来，叫冤声，痛哭声，解释的声音一一响起，但是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杨凡早也猜到了这个情况，这些人做得如此小心，肯定相当隐秘，而且很可能这幕后黑手，只有州府刺史钱中天才知道。 “钱中天的家属何在？”杨凡开口问道。 “在州兵好几声叫骂声中，几个人走了出来。” 钱中天的家眷，一共有七人，其中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还有一位正妻，三位小妾，和两个年纪莫约七八岁的小孩，一男一女，此时他们神情都惶恐不已，那两个孩子，更是惊惧的看着杨凡。 “你们可知道，罪臣钱中天犯了什么罪！”杨凡冷冷的询问道。 那四十岁左右，钱中天的正妻钱夫人点了点头，神色十分悲哀。 “他残害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导致百姓流离失所，但是他也是被胁迫的，他也不想这样！”钱夫人高声说道。 听到这里，杨凡眸子里露出了一丝冷光，看向了钱夫人，急忙问道：“谁，谁强迫他？” 若是钱夫人知道，那一切事情就简单了，有认证直接在手，这样他们当天就能直接返回长安。 但是很可惜，钱夫人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家老爷其实也不想这么干，相公隐约跟我说过，不过没有透露准确信息，而是说他是长安位高权重的人物。” 听到这里，杨凡不禁失望了起来，这个他们早就可以想到了，不过这钱夫人却可以作为认证，将这些人死亡定为谋杀，自己也不用费这么多功夫去忙这些事情了。 “那么你们家中，一共贪污了多少银两？”杨凡冷声说道。 “五万两！” “他们运走了粮食之后，空车回来的，那价值三十多万两的粮食，只有五万两折返，应该是被那些大人物弄到手里了。” “大人，我们老爷冤枉，我们也不想要这些钱的，但是老爷说不碰这些钱，我们全家都会陷入死亡威胁！” 听到钱夫人这话，杨凡不禁有些明白了，这案件的事情经过，不过这个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杨凡还不知道。 是一个组织，还是一个世家，或者是皇室的人，宫中的人，都很难说，他们在长安有靠山，所以才能这样肆无忌惮。 不过，不管是谁，若是自己调查出来了，他们绝对讨不了好，实在是太放肆了！ “你还知道什么东西，你们家有没有什么秘密藏东西的地点？”杨凡开口说道。 这钱夫人摇摇头，表示所知的全部告知杨凡了。 杨凡陷入了沉思之中，看了一眼李道宗还有陈兵两人，并没有说话，自从出了刚才那件事，他已经对这两人不抱有信任了。 要不是他们通风报信，不会有人正好杀了他们两人。 或许也有可能是巧合，但是杨凡心里已经提防了起来。 长安，卫王府中！ 李泰看着手下送来的密信，打开一看，看到里面的信息，脸色不由变冷了起来。 “通知影卫，那些白银全部做好记号，然后沉入江中，三年之内，不能动用！” “让崔元凯在那边想办法，消除任何蛛丝马迹，不能让杨凡察觉到此事与我有任何关联！” “还有，让影卫的人约见突厥残部的葛利太子，想办法以入关杀了杨凡，只要杨凡一死，到时候再推几个替罪羔羊出去，堪称一石二鸟！” ...... 杨凡在易州之中，开始调查了起来，基本每一个州官的府邸，都被清查了一个遍，但是都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那一批运送粮食的人，也都没有回来，仅存的那一人，也被当街杀死了！ 估计，那一帮人是幕后黑手身边的人手！ 来到钱府，杨凡看着钱夫人，开口说道：“这府邸里，有什么东西是在你们家老爷让人运送粮食时期添置的？” 钱夫人看了一眼，随后开口说道：“除了那一批银两，基本没有任何东西添置！” “我家老爷好像也不管这事，有专门的人来运送粮食出去。” 想了一会，杨凡突然开口说道：“他们这一帮人运送粮食，是从北门出去还是南门？” “北门，我记得当时那一夜里，就是从南门方向回来的。” 听到了这么说，杨凡已经知道他们大概是从哪里兑换了粮食了，估计就是兰陵。 因为南门最近的大城只有兰陵，北门的话，直通幽州。 而能吞下这一批粮食的，出了兰陵萧家，没有其他人能够吞下这么大批量的粮食。 但是兰陵萧氏对自己本来就不感冒，想要让他们帮自己调查，基本是不可能的。 杨凡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自己不如栽赃给萧家，这事闹得如此之大，到时候萧家可能会比自己还要焦急。 杨凡看了一眼钱夫人，或者她能成为自己的证人。 第1004章 转机 如此一来，他们不配合也不行，毕竟这一个污蔑，就算是大世家，也无法承受。 想要大批次的卖粮，必须就要有担保人，只要找到这个担保人，顺藤摸瓜下去，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看着钱夫人，开口说道：“看来你家老爷卖粮给了萧家了，我等一下会有一张供词，需要你去画一个手押！” 随后杨凡提笔写了起来，这些供词之中，处处矛头对准了兰陵萧家！ 几十万石的粮食的粮食，只有幽州边关，突厥，高句丽，还有兰陵萧家能够消化。 将粮食运到突厥或者高句丽，他们估计没有这个胆子，也无法掩人耳目，而且他们运粮还是从南门而出，杨凡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就是萧家收了这一笔粮食。 这是王二也回来了，带来了十万石的粮食，后续还有十万石粮食到场。 这一笔粮食，足够这些这些暴民们生活，返回户籍地了。 杨凡立即安排州兵，每人根据户籍地登记，领取赈灾的粮食，然后让他们返回家乡。 同时，杨凡也让王二拿着这一张钱夫人的供词，前去找萧家的老家主。 想必他见到这一张供词，自己就会过来找自己吧！ 而城中，李道宗还有陈兵两人依旧在盘查，一些县官们也来到了易州州府，不过有一些县官，已经被暴民们杀了。 剩下的这些县官，也都心有余悸。 杨凡看着这易州八个县的县官，如今只剩下了五个县令，这五个县令，如今都惶恐不已的看着杨凡。 “哼，你们这些县官草菅人命，助纣为虐，其罪当斩！”杨凡冷声道。 这五个县令听到这么说，立即打了哆嗦，惊惧的看着杨凡。 “大人饶命，我们也不是故意的，都怪钱刺史，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我曾经让驿差送过密函，想要告知圣上，但是被钱中天这厮拦了下来而已！” “大人，冤枉啊！” .... “如果现在不是用人之际，我直接就将你们先斩后奏，现在你们返回各地县城，安抚流民，将功补过，其后罪责，自有圣上定断！”杨凡冷冷的说道。 随后这五个县令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圣上定断，不由又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 这些县令自然也不知道什么内幕，他们也只是听从钱中天的命令而已，杨凡也不打算为难他们，这些人交给李二处理便好，现在自己主要的精力，就是找到那卖粮的担保人，他倒要看看这担保人是什么势力。 杨凡没有再与李道宗，还有陈兵深度探讨，他要设一个局，让这内奸主动暴露身份。 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两人之间，绝对有一个人是幕后黑手的人，通风报信，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巧，自己刚要找到一些线索，就被人杀了。 而自己让王二偷偷去找萧家，为了避免萧家通风报信，杨凡还特地许诺了两艘龙骨宝船给萧家。 这对于萧家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 反正自己市场也要逐渐放开，仅仅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根本不足以支撑整个商业帝国。 之前拒绝萧家，一是为了报复萧家之前对自己的弹劾，二是为了掌控市场，只要自己许诺明年再给他们交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几天时间里，杨凡都在城中调查，不过这都是白费功夫而已。 果然，在三天后，王二就给杨凡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兑换粮食的担保人终于找到了，是兰陵柳家。 兰陵柳家，是一个中等本土世家，也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不过由于世家并不是很庞大，所以没有出过二品以上的大官。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并没有掌控顶端的权利。 杨凡听到是这家族作为担保人将粮食销售给萧家。 见到如此，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现在这担保人终于找到了，他们家族一定知道幕后黑手的存在。 杨凡料想，一定是朝中的某位大员，许诺会举荐柳家在官场之上更上一层楼，所以柳家才会接手这一笔粮食。 杨凡想了一下，决定直接快刀斩乱麻，一把解开谜题。 什么线索或者证据的，他都不需要，他只需要知道是谁就行了。 同样，李二也不需要这些东西，自己只需要李二能够相信是谁干的就行。 杨凡拿着易州兵符，然后调集了州兵一千，然后直接朝着兰陵方向而去。 “必须速度要快，快到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将柳家拿下，只有这样，才能吓住柳家，让他们说出这次的幕后黑手！” 一千兵马朝着兰陵方向而去，李道宗看到这情况，脸色微变，朝着一旁的陈兵问道：“陈大人，你说杨凡此番前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太清楚，杨大人神神秘秘的，上次梁龙当街被杀之后，他好像已经不相信我们了。”陈兵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道宗。 他也想到了上次绝对是有人泄密，要不然梁龙根本不会被杀，当时现场只有自己，梁龙，杨凡，还有李道宗四人知道这件事情。 死了的梁龙首先排除，杨凡自然也不可能，自己也不是，那么对于自己来说，结局已经相当明显了，泄密之人，只能是李道宗。 不过陈兵将这些猜想闷在肚子里，现在他也梳理清楚了，自己完全不必躺着一趟浑水，完全没有必要出声得罪人。 反正这次巡查使是杨凡，自己不需要出面得罪人，所以也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直接躺平了。 要是杨凡没有能力自己或者还有一些顾虑，倒是杨凡手段简直是自己无法想象的，所以自然也乐得轻松。 李道宗看了一眼陈兵，开口说道：“陈兄，他们好像去的是兰陵的方向。” 陈兵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谁知道，我是不清楚，杨大人又没跟我说，我有些困倦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陈兵话语说得相当直白了，这事情与我武馆，你爱咋样咋样！ 看着陈兵这个样子，李道宗终于按捺不住了，偷偷写下了一张纸条，然后来到了巷子里的一块松动的青砖处，将这纸条塞入了青砖缝隙之中。 第1005章 内奸暴露 李道宗离开了巷子，没过多久，一个人走了出来，左右探望了两眼，然后直接来到了这青砖缝隙处，想要将里面的纸条拿出来。 这时候，一个手提唐刀的男人站了出来，冷冷的看着这个男子。 提着唐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二。 “呵呵，狐狸终于漏出了尾巴来了，少爷果然神机妙算！”王二看着这男人，笑嘻嘻的说道。 这男人见到如此，脸色大变，随后一言不发，直接提着剑，朝着王二杀去。 王二也不含糊，直接冲了上去，与其打斗了起来，就要将此人生擒。 两人交手了数十招，终于这男人露出了一个破绽，被王二直接抓住，一刀划下，直接将此人的一个臂膀给斩了下来。 这男人痛呼了一声，脸色大变，看了一眼王二，一咬牙，随后身子挺直，整个人朝着身体后面倒了下去。 王二见到如此，脸色微变，立即上前探了一下这个男人的气息，他直接已经身亡了，同时嘴角流出了一抹黑血。 敲开此人的牙关一看，发现里面有着一个已经被咬破了的毒液包。 “居然是死士！” 王二将此人尸体带走，等待杨凡归来。 而杨凡带着一千州兵，直接冲入了兰陵地界，来到了与易州交界的阳和县！ 这里，就是柳家家族的地盘。 柳家在此盘踞了上百年，地方势力错综复杂，所以杨凡必须要迅速将柳家的嫡系人员直接擒去易州！ 一千号人马浩浩荡荡的冲入了阳和县，许多官兵见到这上千人，不由骇然了起来。 “巡查使杨凡办案，其他人勿扰！” “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杨凡手中拿着一块令牌，然后笔直的朝着柳家庄的方向奔走而去。 上千人齐刷刷的冲入了柳家庄，许多家丁们看到这样的情况，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 几个男人走了出来，看着杨凡，愤怒的说道：“混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可是柳家，容不得你放肆！” 为首的那中年男人冷冷说道。 杨凡看了一眼这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开口问道：“你就是如今柳家的家主吧！” “不错，我就是柳家家主，柳强，你不是兰陵的人？柳家家主脸色阴沉的说道。 “我是朝廷三品大员，光禄大夫杨凡是也！”杨凡淡淡的说道。 柳家家主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就算你是三品大官，你无凭无据，带这不相干的人马来我们柳家作甚？” “你要是乱来，我们柳家子弟自当在圣上面前告你的状！”柳家主冷声道。 听到这么说，杨凡哈哈大笑了起来：“柳强，你们柳家死到临头了，还在此叫嚣！” “我不仅仅是三品光禄大夫，而且还是派遣去易州调查的巡察使，我们已经有证据，你们跟易州罪臣钱中天，同流合污的证据，你们摊上事了！”杨凡冷笑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柳家主脸色大变，随后沉声喝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三品大员，我背后的人你可惹不起，劝你哪来的回那里去，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柳家主威胁道。 听到柳家主这么说，杨凡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给我动手，柳家三十四口人，全部带走！” 杨凡一声令下，这一千人直接冲入了柳家之中，无数哭喊惊慌的声音传了出来，一些护卫想要动手，杨凡直接喝道：“谁敢阻拦巡察使办案，格杀勿论！” 杨凡拔出了唐刀，杀气腾腾的说道。 顿时，这几十个护卫不敢有任何异动。 柳家主也被州兵直接抓住了。 “混蛋，你这样做你会后悔的？”柳家主寒声说道。 “后悔，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 “给我押回易州去！” 一千余人，带着柳家三十四口人，直接朝着易州方向返回， 而杨凡直接将柳家带走的消息，也直接传播了出去。 在易州城外，一个院子之中，崔元凯和一个头戴毡帽的男人交谈了一会之后，突然一个男人冲了进来。 “少主，杨凡直接带着一千易州的州兵，押走了柳家三十四口人，现在正在往易州方向前进。” 崔元凯听到这么说，略有些俊俏的脸上顿时满脸阴霾了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柳家？ 他到底掌握了什么线索，居然能找到柳家，为什么这他没有提醒自己？ 怎么会这样？ 崔元凯脸色变得焦急了起来。 “立即让恒州的刺史前去易州要人。他们肯定知道了什么，还有，立即将关外的五千突厥兵放进来，这次一定要杀了杨凡，以免夜长梦多！” “立即通知影卫，组成刺杀小队，有必要的情况下刺杀柳家三十四口人，或者杨凡。” 杨凡此人性格自己知道，恒州刺史的面子，他不可能给，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还要派人去刺杀柳家主才行。 要是他将卫王供了出去，卫王的把柄就落入了杨凡手里了。 突厥他们来到易州，起码还需要两天时间，这两天里，一定要稳住局面！ 而在返回易州的路途上，柳家人黄宏不已，，他们没有想到杨凡居然如此直接就冲到柳家来，将他们这些人全部一次性抓走，甚至没有通过官方手续。 “呵呵，柳家主，请告诉我，是谁托你们柳家，给易州钱中天做担保人的。”杨凡冷着脸问道。 “哼哼，我们确实是给钱中天做担保了，但是这没有人指使，而是我们私下交易，这些粮食便宜，所以我们才会做担保的。”柳家主还在嘴硬。 “再说了，这私自给人做担保，好像也不是什么大罪，你们如此劳师动众，不破我柳家子弟在圣上面前告你们的状吗？”柳家主继续说道。 杨凡听到这么说，不禁冷笑了起来，开口说道:“你们柳家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给人背锅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株连九族！” “易州百姓前往长安亲自告钱中天，贪赃枉法，私自提高税赋，让百姓流离失所，陛下震怒，才派我过来调查的，而我们正好调查到了你们给钱中天担保，将粮食换成了银两。”杨凡冷笑着说道。 柳家主听到杨凡的话，脸色微变，不过想到了自己搭上的人，不由轻松的笑了起来。 第1006章 蛇打七寸 “杨凡，虽然你是巡察使，但是你别想要治我的罪。” 看着这柳家主如此笃定的样子，杨凡顿时明白了，恐怕这幕后之人来头不小，就连李二也不可能放开手脚去对付。 要不然他们不会如此有恃无恐。 “放心，等到去到了易州之后，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开口，别以为在我手里，你还能隐藏什么？” 杨凡只是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就带着一千州兵去到恒州阳和县，将柳家三十四口人全部带回了易州。 回到了易州之后，王二告诉了李道宗还有那个死士的事情。 查看完这个死士之后，杨凡眉头皱了起来。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了。 杨凡他们前脚刚刚到易州，恒州那边的吴刺史就来到了易州，亲口向杨凡索要柳家之人。 “杨凡，你只不过是易州的巡察使而已，不是我们恒州的，你来我们恒州抓人，起码要通知一声才行吧！”吴胜勇恒州刺史冷声说道。 看了一眼吴刺史，杨凡笑了起来，淡淡的说道：“吴刺史，还望海涵，事急从权，只能如此行事。” “现在我必须要带柳家人返回恒州，要不然我在恒州的脸面往哪里放？”吴刺史冷哼道。 杨凡看了一眼吴刺史，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淡淡的开口试探道：“吴大人，你是否是要对此时插手？” “我没有兴趣插手这些事情，我只是希望你能按规矩行事，要不然我在恒州的官威何存。” “吴大人，你确定要将这柳家之人带回恒州，你知不知道他所犯了什么事情？”杨凡笑着问道。 “我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柳家是我恒州管辖的世家。”吴大人冷笑道。 “如果你做一个担保，证明他们无罪，那么我便可立即放他们回去，只是到时候在圣上面前，你或许会不太好解释，还有，这是关乎到皇室纠纷，你确定你要站队？”杨凡低声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吴刺史脸色微变，随即开口问道：“你在说什么？” “刚刚我只不过是稍微提一下而已，等一下你可以去易州大牢中将他们柳家人带走，你只需要画个押证明一下你带走了他们便可。”杨凡笑吟吟的说道。 吴刺史脸色微变，眉头紧锁，久久不能舒展。 最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有些是非，既然没有关联，就不要特意沾染，既然我敢直接去恒州将柳家人带走，那么自然有我负起这责任，你如此禀报便好，要是想弹劾我，那也请便。”杨凡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杨凡这么说，吴刺史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凡，随后拱手说道：“是我僭越了，失礼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自己属下离开了，丝毫不敢再过问。 看着吴刺史的背影，杨凡知道这事情跟他应该没有太多牵连。 这次的幕后黑手，恐怕应该是卫王了。 钱中天是 他手底下有一个专门培养死士的组织，这个组织的死士自己也遇到过，而且钱中天举荐之人是之前自己对付的的崔家，崔家与卫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样一来，不难推算出来。 现在这一个结果，只有自己猜到了，旁人还五人知晓。 杨凡在心里好好盘算了起来，这看似是一场惊天大丑闻，但是落在李泰身上，李二很有可能只是象征性的惩罚一下卫王而已，但是对自己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自己必须要把握好这一个机会，彻底扳倒李泰，好让自己这太子殿下安心当他的太子。 自己现在手里头掌握着左棠与卫王陷害自己，导致岭南道大乱的罪证，加上这一件敛财丑闻，或许可以扳倒李泰，但是还不够，棍打蛇七寸，踩人，就要一次踩死，他经过了上次的教训，明白了这个道理。 上次自己军需监的官员，就是因为这一件事而被罢免的。 他需要把持住这一帮柳家人，让他害怕，让他恐惧，让他露出更多的马脚，只要时机成熟，到时候自己直接带着这些证据返回长安，直接在朝堂之上，扳倒卫王。 所以杨凡立即改变了策略，并没有继续审问这些柳家人，而柳家的家主，十分的嘴硬，也没有松口。 反而杨凡将他们从大牢之中放了出来，安置到了易州州城的一个院落中，好生招待。 “哼，杨凡，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没有，我告诉你，这次你贸然冲入我们柳家，将我们柳家三十四口人带来易州，这是我跟你没完！”柳家主冷声说道。 “柳家主，失礼了，只要事情调查完毕，我就放你们离开。”杨凡笑眯眯的说道，面对柳家主的威胁也不恼。 柳家主见到如此，不禁有些得意了起来。 “我告诉你，我背后的人你惹不起，劝你还是少管闲事，装作无事发生，随便找几个替罪羔羊出来，结案完事，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听到柳家主这么说，杨凡顿时明白了他应该也不知道太多自己和卫王的恩怨，不是卫王的核心人物，要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你们就在这里先住着一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说完了，杨凡就离开了这院子，然后让王二带领一众亲兵，守住这一个院落，这柳家人现在就是鱼饵，吸引卫王李泰的那个死士组织上门。 他可是遭遇了好几次这卫王组织的刺杀，好几次险死还生，现在抓住了机会，自然要好好对付一下他们。 最好能连根铲除，然后自己在看看这狗急跳墙的卫王还有什么底牌，一一掀开。 同时，杨凡也打开了城门，恢复了正常秩序。 至于李道宗，他并没有出手。 到合适的时候，自己再出手，反正自己手里有他亲笔写给那死士组织的字条，这一张字条，已经可以让他流放岭南了。 现在对于杨凡来说，从调查幕后黑手的目的，已经转变为击倒卫王党的目标了。 果然不出杨凡所料，当天晚上，七八个武艺高强的死士冲击那个小院，看样子应该想要杀人灭口，不过王二在关键时刻带人出现，直接将这七八人围住。 不过这些死士也算是刚烈，最后在逃生无望的情况下，全部都咬破毒囊，自杀身亡。 杨凡也没有在意，这些死士每一个培养出来，都需要极大的心力还有资源，现在就是防止日后卫王倒下之际，这些死士会不顾一切对自己家人们出手。 所以，这一个组织的死士，死得越多越好，最好是能将他们一锅端了，这样才能让杨凡安心。 第1007章 尹晓到来 只是这个组织神秘无比，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资源，都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来。 若是卫王这一颗大树轰然倒塌，那么隐藏在大树上面的凶残猴子将四处乱窜，到时候自己的家人，会受到伤害。 毕竟这卫王的死士，为了除掉自己，就连长乐公主也敢绑架，可以说是胆大包天。 就没有什么事情他们干不出来，自己已经让隐楼的人全部出动，调查这一个组织。 自己现在既然要对付卫王了，就需要将这些后顾之忧解决掉。 在城外的某个村落中，崔元凯脸色无比的难看。 这一次又损失了好几个好手，这可让他心疼不已。 这些死士，都是他一个个培养出来的，如今接二连三的死亡，这如何不能让他心痛。 “少主，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派人出去，灭杀牛家之人？”一个男子开口说道。 崔元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必了，我们需要等那些人到来，到时候将他们打扮成山贼的样子，围住整个易州城，将他们全部屠戮一空。” 听到这样说，这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 “太好了，这小子终于要死了，少主这次要是能成功，我们也算是除掉了心腹大患了！” “只要杨凡死了，我这一口怨气才能吐出，要不然我寝食难安，日日响起死在杨凡手底下的家人。” “突厥小王子他们进来了没有，我们立即派人前去接应他们！” “这是卫王殿下可是下了血本，一定要解决这件事情后续，还有要让杨凡身死，一定不能出差错！” “少主，他们已经越过长城，在冷将军的故意放行之下，没有引起任何瞩目！” 听到手下这么说，崔元凯大喜。 易州城中 院落。 杨凡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之色。 “现在那个神秘组织，调查出什么所以然了没有？” “他们若是不除掉，我寝食难安？” “要是不除掉他们，恐怕你的姐姐妹妹们，都会受到威胁。” 在杨凡面前，是自己的小媳妇，尹晓！ 尹晓是七星亭的杀手，所以让她来领导这些隐楼的人调查这个卫王身边的神秘组织，最合适不过了。 调查是一门技术活儿，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精力去慢慢盘查，才能调查出一个结果。 杨凡让尹晓去调查一切关于卫王身边有过冲突的人，还有卫王手下的一些官员，调查他们的事情，希望能够调查出这个神秘组织的底细。 尹晓摇了摇头，俏丽的脸上露出一丝迷惑之色：“他们手法都十分神秘，而且出手次数也不算多，在这两年里，经过我多方盘查，可以断定他们一共出手了八次！” “端州的刺史离奇身亡，北边边防的洪将军死亡，江扬地带的一个中型世家覆灭......” “等等这八件事，都与这个神秘组织或多或少有一些关联，应该是听命于卫王之令！” “对了，那洪将军乃是镇守突厥与大唐边疆，八达关隘的一名大将，他好像是调查到了一些关于卫王的秘密，所以才导致被杀的！” 听到尹晓这么说，杨凡眉头皱了起来，他隐隐感觉到，这一件事情背后，不会那么简单！ 镇守边关的洪将军与他有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为何卫王要对洪将军出手？ “洪将军这件事情，你说得再详细一些。”杨凡继续开口问道。 尹晓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派人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蹊跷之处，他们还有人在八达城，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明天你立即派人过去，卫王既然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也想要看看是什么！”杨凡笑着说道。 尹晓点点头，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开口说道：“相公，还有一件事情，我怀疑这个神秘组织，与崔家有所牵连，我们自从对付崔家之后，他们就开始针对我们了，在龟兹的时候便是如此。” 听完尹晓的分析，杨凡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很有可能，一个死士组织起码要十几年，甚至三四十年才可能培养得出来，卫王显然还没有这个能耐，若是按照这样推算，很有可能是某一个世家所培养出来的死士！” 而且能够培养这些死士的，只有顶级世家才有可能有这些谋划，排除下来，似乎崔家最有可能。 杨凡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崔元凯，会不会这死士组织，就是在他的手里，崔家完全有可能，也有这个实力与动机成立这个神秘死士组织。 “算了，不想了，尹晓，天色晚了，我们休息吧！” 杨凡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身材火辣的尹晓。 听到杨凡这么说，尹晓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揽着杨凡，轻轻吹灭了蜡烛。 白色的月光从窗口处照映了下来，正好照到了尹晓白皙的身子上。 此时尹晓一丝不挂，完美的身材完全展露了出来，那淡淡月光，就跟映在一块玉石身上一样。 两双长，笔直的秀腿，双腿交叉，展现出了致命的诱惑力。 杨凡喉结滚动了起来，这时一双玉手解开了杨凡的腰带。 ... 又是一夜激情香风起，娇声迷离欲更甚！ 一对玉体紧紧的交融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尹晓就离开了！ 杨凡让她暗自在附近安置好探子，暗中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死士的底细。 而杨凡第二天起来之后，觉得时机应该差不多了，故意让李道宗，陈兵两人一起，他准备今天开始，审问牛家之人。 李道宗抬眸看了一眼杨凡，眸子里隐隐露出了一丝担忧！ “我将牛家几十口人抓回来已经有三天了，其中遇到袭击的两次，那也就意味着我的判断并没有错，他们一定掌握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陈兵也点点头，附和道：“还是杨大人神机妙算，当机立断将牛家之人带回易州，不过我有一些疑惑，你是怎么注意到牛家的。” 杨凡笑了笑，也不隐瞒，开口分析道：“我曾经问过钱夫人一个问题，他们运粮食出去的时候，是南门出还是北门出。” 第1008章 都死了？ 听到这里，陈兵就更加疑惑了：“南门出和北门出有什么区别吗？” “我问你，在附近几个州之中，能吞下三十万石粮食，还有几十万石杂粮，有几个势力！” 陈兵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开口说道，应该是幽州那边，还有兰陵方向！ 说完，他眼中顿时露出了一丝明悟之色，开口说道：“他们走的是南门，前往兰陵方向，杨大人，我想明白了，在下甘拜下风！” “哈哈，不错，他们既然从南门出去，那么就意味着是去往兰陵萧氏，因为只有萧氏，才有这个实力接手如此庞大的粮食。” “大唐律令，大批次的粮食出售，必须要有担保人，牛家就是这个担保人。” 听到杨凡这么解释，李道宗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讥讽之色。 “现在我们去审问牛家，看看能不能问出个结果来！”杨凡直接推开了大院的大门，朝着里面走出。 杨凡带着王二，还有一大帮官兵，进入了院子里，今天他要审问牛家，要问出一个结果，然后再录一个口供出来。 杨凡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整个大院寂静无比。 见到里面的情况，杨凡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会如此安静？ 此时杨凡心里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随后杨凡急忙推开了院落中的屋子大门，刚刚打开，就被里面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这屋子中，牛家三十四口人，全部倒地不起，每个人都脸色苍白无比，横七竖八的！ 杨凡连忙将一具尸体拉了起来，发现尸体已经基本失去体温了，想必已经死了有几个时辰了了。 牛家的三十四口人，全部被人毒死。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二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就连三岁的小孩，也没有逃过厄运！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死了？”陈兵惊声叫了起来。 李道宗见到这个情况，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说道：“他们应该是被毒死的，太可惜了，这三十四口人，居然连小孩都没有放过。” 杨凡站了起来，脸色阴沉无比，难怪这两天这些杀手没有再来对牛家动手，原来是早有安排，自己还是疏忽了。 这些人，应该是今天早饭的时候，被人毒死的，地上还洒落了不少白粥馍馍头。 该死，他一直朝让人在外面看守着这院落，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用毒，这牛家三十四口人一死，要是最后没能调查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肯定是自己担责。 毕竟是自己将他们从恒州强行带回来易州的，现在居然死了，完全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玛德，让他们当鱼饵，没有想到鱼儿直接将饵给吃了。 “大人，这些人可是你带回来的，与我们可没有关系！”李道宗开口说道。 李轩阴沉着脸，沉声道：“自然无需要你们承担责任。” 李轩看了一眼李道宗，隐约可以看到他眸子中带着一丝笑意。 “封锁住现场，将今天送来早饭的厨子给带来！”杨凡怒道。 王二知道自己看守不严，居然出了这事，于是立即带着几个亲兵，前去抓拿今天早上送早饭来的厨子。 而无数官兵，直接封锁住了现场。 杨凡看着李道宗和陈兵两人，心里却盘算了起来。 现在自己手中最重要的认证居然直接被人毒死了，可以这样说，整个事件，最主要的线索已经被断掉了，虽然自己知道是卫王搞得鬼，但是现在他们一死，自己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卫王。 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这牛家人一死，这追查钱银的线索直接被断了。 没过多久，王二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不好了，那厨子已经死了？” 杨凡听到这里，脸色阴沉了下来。 杨凡和李道宗他们开始在现场盘查了起来。 突然，杨凡看到牛家家主手指像是被咬破了一样，杨凡脸色微变，随后立即拉开了他的尸首。 顿时，几个血字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证据，书信，牡丹？” 看着这六个大字，杨凡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之意。 “大人，看来这六个字，就是我们想要找到的证据，他一定是察觉到了幕后之人想要杀人灭口，气不过之下，直接将证据点了出来。” 李道宗见到这六个字，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毫无疑问是铁证，要是让他们找到，恐怕事情会往不利的方向发展。 他脸色隐隐有些焦急了起来。 杨凡见到如此，立即开口说道：“王二，备马，我要去恒州牛府邸查探一番！” 随即杨凡又想了一下，开口说道：“你也跟着我去！” 他叫上王二，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这一份诱饵，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诱惑力更大，说不定可以将这个神秘组织的首脑擒住。 本来杨凡想着让王二看着李道宗，但是现在不用了，反而要他将消息传递出去。 杨凡看了一眼陈兵，开口说道：“你也跟着我一起前去，这一份证据绝对相当重要！” 陈兵听到这么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一份证据绝对是相当重要，双方都必须要弄到手的证据，这样一来，绝对有一番苦战，双方较量，相当危险。 “大人，易州城内，也需要有人主持大局，不如我就留在易州吧！” 杨凡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开口说道：“不用，你跟着我就行，易州有李大人呢？” 陈兵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已经知晓了李道宗的底细，留在这里，这证据的事情绝对会暴露出去。 “大人，要不大家一起去吧！然后封锁住这证据的消息，要不然恐怕会引来暗处的敌人窥探。”陈兵开口说道。 他的意思已经表明得非常明显了，杨凡是个聪明人，不可能理解不了。 但是随即杨凡的一句话，差点就让他绝望了。 “没事，这些宵小之辈，肯定不敢乱来的，为了速度，我，还有你，加上我几个随从，快马加鞭，小半日就可到达。” “现在马上出发！” 第1009章 局中局 陈兵脸色难看无比，这留李道宗在这里，在他通风报信的情况下，他们几个去恒州的人绝对有去无回，毕竟暗处敌人的力量，可不容小觑！ 他们能毒杀，组织多次暗杀，证明不是好相与的主。 但是杨凡根本不听他的分辨，直接就让陈兵上了马，三人，还有五个亲兵，直接朝着恒州牛府的方向前进。 在离开之前，杨凡在城门处停了一下，然后在一个烧饼摊这里买了好几个烧饼，然后偷偷塞在了摊主一张纸条，才离开州城。 在杨凡离开之后，李道宗也急忙去到了一个巷子之中，进入了一个小院。 “不好，立即通知崔大人，情况有变！” “立即派人去截杀杨凡，那牛家留有与王爷的书信！” .... 尹晓打开了手下拿上来的一个纸条，看了一下，随后开口吩咐道：“隐楼的人，挑选出一些好手，前往恒州阳和县，我们必须要提前埋伏！” 随后许多隐楼的人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足有上百人，朝着恒州方向前进。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而黄雀不知道，在它的身后，同样有一条蛇用着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杨凡他们快马加鞭，基本马不停蹄，直接来到了恒州阳和县的牛家。 八人下马，陈兵脸色难看的望着杨凡，终于开口了：“杨大人，不瞒你说，上次梁龙被杀，我们三人绝对有奸细，我定然不是，那么只有李道宗大人是，如今你将他留在州城之中，他绝对已经通知了躲在暗处的敌人，我们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 杨凡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陈兵，笑着说道：“我早就已经知道了，让你过来，只是为了让你见证这个证据而已。” “那你有没有想过，等一下将会有无穷无尽的敌人想要刺杀我们！”陈兵焦急的说道。 “想到了，我让李道宗留在易州，为的就是这些刺杀我们的人现身！”杨凡自信无比的说道。 听到杨凡的话，陈兵震惊不已，他本来想着在这一个案件之中保持中立，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他明白，这些书信一弄到手，自己就成了知情人之一，断然无法再独善其身。 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八人直接闯入了这大门紧闭的牛家，直奔书房方向。 进入了书房，杨凡顿时在书房之中查看了起来。 书房并不是很大，但是里面的书籍却很多，杨凡看了一眼，立即就注意到了在墙壁上挂着的牡丹画像。 杨凡直接上前，扯下了这一张牡丹画像查看了起来。 这画像上面是一张牡丹图，并没有异常。 不过杨凡注意到了，在这画像后面的一块青砖似乎与其他地方有些异样，随后立即拔出了一把匕首，将这一块青砖直接撬了开来。 这一块青砖撬开之后，杨凡立即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暗格！ 里面还有着一个小木盒。 见到如此，杨凡脸上不禁露出了兴奋之色。 随后将这木盒直接打开，顿时见到了盒子里面的一封封书信。 还有一些账单明细。 这些书信，绝对有相当大的价值，而且里面还有一张纸，上面记载着一些事情。 卫王殿下许诺举荐将牛家子弟，举荐为朝堂大员，让他们牛家帮忙做担保人，将粮食卖出去，同时上面还记载着每次多少粮食入库，银两收入等等，还有几封卫王殿下的亲笔信。 杨凡看着这些证据，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最重要的证据，终于弄到手了！ “陈大人，这些证据你也看一眼吧！” 杨凡将手里的书信，递给了陈兵。 陈兵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颤颤巍巍的接过这些书信后，看了起来，随即脸上露出了震撼之色。 “天呐？居然是卫王殿下！” 此时陈兵冷汗直流，他没有想到，这整件事情的背后，居然是卫王在捣鬼。 这一下子，他可是陷入了两难的处境，只要这些信件交出去，那么自己铁定成为了卫王的眼中钉。 现在卫王深受宠爱，而且是长孙皇后子嗣，绝对不会公开处理。 陛下为了皇家脸面，也只能将此事压下。 他惶恐的看了一眼杨凡，脸色无比难看的说道：“杨大人，如此，我们该如何处置？” 听到这么说，杨凡不禁笑了起来，开口说道：“自然秉公执法，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皇子？” 陈兵脸色难看无比，杨凡可是不折不扣的太子党，现在一来，自己现在是被迫卷入了皇储之争中。 杨凡看了一眼陈兵，笑着开口说道：“你也不必如此惊慌，太子会厚待你的。” 陈兵也只能是无奈点头，现在这情况，若是还想再保持中立，肯定最后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了。 “既然证据已经到手了，我们返回易州，明天准备返回长安！” 杨凡他们离开了牛家，然后借着官道，朝着易州方向而去。 杨凡回去的速度并不快，慢悠悠的，像是在等什么人。 突然经过一片丛林之地，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 这时，突然两边丛林冒出了许多黑衣人，密密麻麻的人冲了进来，直接围住了杨凡他们。 “哈哈，杨凡，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托大，居然敢带着几个人出来，这次你必死无疑！” 一个黑衣蒙面人走了出来，看向杨凡，眸子里露出了森冷的杀意。 陈兵见到如此，脸色顿时变色！ 杨凡看着这个蒙面人，笑着开口说道：“崔元凯，我知道是你，不必蒙着这一块黑布了。” 听到杨凡这么说，这蒙面人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愕。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这蒙面人取下了带在脸上的黑布，一个俊俏的男人脸庞露了出来。 此人，正是对付了杨凡许久的崔元凯。 “我猜的，没有想到你居然和卫王勾结到了一起！”杨凡笑着说道。 看着杨凡平静的笑容，崔元凯突然心里有些不安了起来。 “你都死到临头了，知道也没有什么用了，今天我就为我兄弟，还有崔家报仇！” 崔元凯大吼了起来，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这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有二三十个，每一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 而杨凡只有八人而已，这次他必死！ 崔元凯拔出了剑，首先朝着杨凡冲了过去。 但是这时候，一枝箭矢从边上的丛林发出，朝着崔元凯杀去。 第1010章 追杀崔元凯 见到这箭矢袭来，崔元凯脸色大变，急忙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了这攻势。 随后上百人在这一片区域中站了出来，尹晓带领的百名隐楼之人，走了出来，将这一个地方包围了起来。 “哈哈， 崔元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你必死，你烦了我这么久，我们之间总该有个了结了。” 杨凡大笑道，此时在这丛林之中，一团乌云遮蔽了炎热的日光，看向崔元凯的眸子里充满了冷色。 听到杨凡这么说，崔元凯看了一眼这埋伏的上百人，慌乱之色安稳了一些，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后淡淡的说道：“杨凡，你以为仅凭你上百人，就能杀得了我？” “这一批死士，乃是我们崔家百年底蕴，虽然我们只有三十多人，你们比我们的人多出三倍多，但又如何？” “我们这些高手，每人都是自小便用无数药液淬炼身体，每人都是强大的武功高强者，你凭什么有这个自信，能杀得了我。” “给我杀！一个都不要留！” 话说完，这三十多个死士爆发出强悍的气势，四面八方朝着隐楼的人冲去。 这些死士战力相当强大，每一个人都是二流高手，实力相当恐怖。 杨凡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也不敢托大，这些黑衣人的战力，每一个人都相当强大。 “你们这几个人，保护好陈大人！” 说完，杨凡策马飞奔，朝着崔元凯杀去！ 而王二也对上了两个黑衣人，大战直接爆发。 尹晓也来到了杨凡身边，协助杨凡战斗。 崔元凯冷哼了一声，手中一把细剑极快的速度袭来，每一个角度都刁钻无比，就跟毒蛇一般阴冷。 杨凡手提唐刀，与崔元凯大战了起来，一手唐刀也舞动得虎虎生风，一旁的尹晓想上来帮忙，但是被一个黑衣人给缠住了。 “杨凡，你的武功大有长进，不过对我来说，还是太嫩了！” 崔元凯踏步而行，直接悍然无比的冲了上来，手中的细刃直接刺入了马脖子里面。 杨凡的胯下战马一声悲鸣，随后轰然到底，倒在了地上不在动弹了起来。 而杨凡也跳到了地上，一手唐刀直接朝着前方斩去，就要将崔元凯一刀劈开。 崔元凯冷哼了一声，随后一把细剑发出一声剑鸣，闷哼了一声，手里的长剑直接挡住了杨凡的攻势。 杨凡顿时感受到一股阻挡之力，脸上不由露出了微微吃惊的表情。 这崔元凯的实力相当强大，自己这唐刀够长，够厚，够霸道，但是用尽全力的一斩之下，却被这细细的二寸细剑给挡住了！ “杨凡，吃我一招！” 崔元凯一声暴喝，然后直接朝着杨凡冲了过来，手中的细剑像是一道流萤之光，迅速朝着杨凡攻去。 这一剑，极快，快到几乎杨凡反应不过来。 杨凡知道崔元凯不好对付，但是没有想到他武功这么高，虽然无法与王玄策，还有赵爷他们这些顶级高手比拟，但是也远胜于自己。 面对这一击，杨凡心下立断，自己挡不住这一剑！ 尹晓在一旁见到这个情况，脸色不由焦急了起来，一剑刺死了面前这黑衣人，随后纵身飞起，直接落在了杨凡边上，手中的剑刃也直直朝着崔元凯的脑门刺去。 这一剑，他要继续动手，那么他的头颅将直接被刺穿！ 而杨凡面对这一击，有可能重伤，但是不会死亡。 崔元凯见到这个情况，脸色微微变色，直接后退了两步，放弃了攻势。 “呵呵，一个打两个，有种单挑！”崔元凯心里可惜无比，刚刚就差一点就能手刃杨凡了。 杨凡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现在崔元凯的人已经落入了下风了，他们这些黑衣人武功虽然高，但是人数也太少了，杨凡是他们的三倍。 特别是王二，已经杀死好几个黑衣人了，虽然自己隐楼这边的也死了十几人，但是总得来说，还是占据了上风。 杨凡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开口说道：“崔元凯，能群殴我为什么要单挑，你当我脑子有问题吗？” 崔元凯脸色阴沉无比，随后看了一眼四周，脸色阴沉了起来，大声喝道：“所有人收拢阵型，我们冲出去！” 崔元凯直接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剩下的二十多人黑衣人合拢了起来，在崔元凯的带领下，朝着左边冲去，想要突围出去。 杨凡见到这个情况，立即开口说道：“赶紧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走！” 他好不容易才能搞到这个机会，自然是不能他他们安然离开的。 无数人朝着崔元凯包围而去，想要直接挡住他们的去路。 看到这个情况，崔元凯脸色微变。 无数人冲了过来，崔元凯的人一个个陨落，仅仅一个照面，就损失了五六人。 崔元凯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了起来，随后手里掏出了几枚圆球，将引线点燃之后，直接朝着人群之中扔去。 杨凡见到这情况，脸色大变，急忙喝道：“感觉躲避，扑下，这是炸弹！” 许多人没有来得及反应，这几个圆球就发出了巨大轰鸣声， 一阵硝烟响起，恐怖的音浪将附近的人冲击了出去，杨凡许多隐楼的人，浑身都刺满了铁屑。 这几枚圆球，起码杀了杨凡这方十几人。 没有想到这卫王居然弄出了这炸弹秘密武器，附近只有一些反应快的人，扑在地上，才躲过一劫！ 而包围崔元凯的包围也被炸出了一个缺口，他们这些人朝着外面突围了出去。 “追！” 杨凡开口说道，直接带领剩下隐楼的几十人，朝着前方追去，而几个亲兵，护送陈兵返回易州。 崔元凯的队伍在前方奔逃，而杨凡他们在后面追。 双方一追一赶，朝着北方冲去，崔元凯他们这些人也不反抗，都没命的向着前方奔逃。 必须要看擒住这崔元凯，要不然日后就是自己的大麻烦，不怕贼来，就怕贼惦记着，杨凡心里明白，这死士组织一定要消灭。 崔元凯看了一眼身后紧追不舍的人，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焦急之色。 第1011章 局势逆转 身边不时有死士死亡，这些都是崔家花了大量心血扶持起来的死士，每死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这些都是日后崔家起来的关键。 现在他们崔家已经将全部希望放到了卫王殿下中了，只要卫王殿下在几十年后登基，那么他们崔家就才能再度崛起。 而这个杨凡，不仅仅是自己的心腹大患，还是卫王的心腹大患。 看了一眼前方，崔元凯一咬牙，只要逃到突厥他们这些军队的地点，那么他们就能逃出生天，还能反败为胜！ 后面的杨凡还在紧追不舍，不时的组织弓箭朝着前方齐射，那三十多人的死士，现在只剩下了个位数。 就连崔元凯，为了搭救一个死士，肩膀也被射中了一箭。 “崔元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今天你必死无疑！” 杨凡沉声喝道。 “死我也不会屈服你！” 崔元凯怒道，继续朝着前方逃去。 两者一追一赶之下，也不知道去到了那里，现在处于什么位置。 突然，崔元凯朝着一旁的一个村庄冲了进去，没入其中。 杨凡他们也急忙跟着冲了进去。 但是刚刚进入到了这个山庄，突然杨凡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村庄的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杨凡脸色一变，随后开口道：“不好，事情不对劲，我们撤！” 杨凡他们调转方向，准备离开，但是这时候密密麻麻的人冲了出来，手持弯刀，衣着大多数是布衣或者皮甲！ 看到这一个样子子，杨凡脸色一变，开口说道：“不好，是突厥蛮子，我们撤！” 杨凡他们快速的朝着外面逃去。 “我们不能形成一个队伍，我们需要四散而逃！”杨凡急忙开口说道。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突厥蛮子居然会直接出现在大唐国境之内。 这卫王还真的无比大胆，不仅仅勾结南齐，而且还勾结突厥。 他难道不知道，突厥是大唐的国敌吗？ 杨凡突然想到了尹晓昨天说的那些话，这这死士组织，曾经对八达防线的洪将军曾出手过，肯定是有关于与突厥勾结的事情。 这事情若是爆发，恐怕李二也保不住他，会被群臣直接要求处死。 杨凡拉着尹晓的手，和几十个人，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逃去。 但是身后崔元凯换上了战马，带着一大帮的突厥骑兵冲追了过来，想要抓住杨凡。 “哈哈，杨凡你没有想到吧！” “形式一下子逆转了起来，我要你死，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还怎么逃生！”崔元凯大笑道。 杨凡拉着尹晓的手，脸色难看不已。 现在他们只有逃了，至于怎么样，只能看命了！ 杨凡他们奔逃而去，两人扶持着向北方逃走，杨凡隐约记得，自己应该处于易州的背面。 往上是八达城，东北方向是幽州。 在这些蛮子的围剿之下，杨凡和尹晓，还有十几个隐楼高手，逃到了一个乱石山下。 看到这里，杨凡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而后面追赶而来的崔元凯，也追赶了上来，好几百骑兵围住山脚下，他们骑马也不方便，便弃马前行，朝着杨凡他们逼来 “哈哈，杨凡，现在这个情况，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逃！” 崔元凯大笑道，看向杨凡的目光，充满了杀意！ “今天我就要为我兄弟家族报仇了，我承认，你确实是一个天才，手段，才能都远远优于我，但是这又能怎么样，你这辈子做最错误的一件事，那就是惹上了我们崔家！” 杨凡看着崔元凯，脸色难看的说道：“崔元凯，你们和卫王一起勾结突厥，难道就不怕天下大乱吗？” 崔元凯冷笑了起来，淡淡的说道：“天下大乱又何妨，只要有利益，只有卫王殿下能登基，我们崔家才重新登上世家巅峰。” 杨凡看了一眼这深不可测的悬崖石山。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洞，四边陡峭，在下面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若是跳下去，十死无生！ 而这石山上面，路十分的陡峭，确实有这个可能，能从这陡峭的山壁，去到乱石山的另一面，能够短暂抵御住这些人！ “我们一起上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杨凡沉声说道，然后率先跳了上去，直接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尖锐石头。 然后如同攀岩高手一杆，不断依靠着这细小的石头借力，朝着石山的另一侧爬去。 而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尹晓也跳了过来，一手抓住一块尖锐的石头，然后慢慢朝着山顶另一面爬去。 在山顶的另一面有一个石台，这里是处于山顶，就像是悬崖高出突兀出来的一块巨石，只要爬到这里，他们纵然是拥有再多的人，一时之间也没有任何办法攻上去。 但是这山壁极其陡峭，就连擅长爬悬崖的山羊，面对这样的地势，也毫无办法！ 身后不少隐楼的人，也都纷纷效仿，但是一个个人影掉落了悬崖，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看到这个情况，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不过为了活命，他们也只能全神贯注，不能有任何分心，朝着山壁另一边的石台攀爬过去。 又有一个人因为突出来的石块松动，掉落了下去。 杨凡看了一眼身下这深不可测的悬崖峭壁，估计掉落到下面，会直接摔成了一滩肉泥！ 崔元凯他们来到了杨凡之前站的的地方，看着悬崖峭壁上攀爬的几人，不由大笑了起来。 “杨凡，你以为逃到了那边去，你们就能活了下来了吗？” “上面没有水，也没有任何食物，我们只需要在下面守着，你不出三天，绝对会死！” 杨凡没有理会他们的话，王二一定能知道自己的处境，到时候他绝对能够逃生！ 最后，终于杨凡一跃而起，跳到了石台上面，这时候尹晓也冲了上来，手掌想要握住石台边上的石头，但是手一滑，整个人的身体倾斜了过来，就要往下面跌去。 杨凡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拉住了尹晓，然后将她拖了上来。 然后那几个隐楼的人，也爬到了这石台下面，十几个只剩下了区区五人而已。 其余的十几个人，都掉落了悬崖下面，生死未卜。 第1012章 被困峭壁中 这一个石台并不是很大，只有四五个平方而已从石台往下面看，是高达几百米的峭壁。 不过，现在他们总算是暂时的安全了下来。 崔元凯的这些人，肯定爬不上来、 “现在我们只能等待救援了！”杨凡苦笑了起来，开口说道。 “这些＝＝骑兵像是突厥的，他们有好几千，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尹晓脸色难看的说道。 “还能是怎么进来的，肯定是卫王勾结边境守军，然后故意将他们放进来的。” 杨凡开口说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卫王居然这么疯狂，南诏还有南齐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却是公然将唐国的大敌，突厥骑兵放了进来，要是他们里应外合，到时候将会直接撕裂整个长城防线，突厥骑兵长驱直入，可兵指长安！ 幸好前几年李靖打残了东突厥，现在突厥内乱不堪，要不然卫王此举，绝对是祸国殃民的大罪人！ 王二他们护送陈兵返回了易州，但是这时候易州大门紧闭，两千州兵冲了出来，由李道宗带领。 “抓住他们？他们才是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 两千州兵直接围住了王二，陈兵见到如此，脸色不由大变了起来。 “李道宗，你在胡说什么！” “呵呵，我在胡说什么，如今州兵兵符在我手里，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巡察使杨凡，以权谋私，联合陈兵，迫害牛家，夺取牛家家业，圣上传来圣旨，直接将他们拿下！”李道宗开口说道。 听到李道宗这么说，陈兵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们明白，陛下绝对不可能下这样的圣旨，那么只有一种情况，那么他们就是想要抓拿住他们，直接消灭，永绝后患。 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全部死了，是黑是白，就全由他们所说了。 毕竟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王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把抱起了陈兵，然后策马朝着远处逃去。 这两千州兵也冲了过来，想要抓拿住陈兵还有王二他们。 不过幸好他们有马，快速的朝着远处逃去。 这两千州兵现在已经完全掌控在李道宗的手里了，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许多州兵也从官道上冲了出来，朝着王二他们截杀而去。 王二看到此情形，脸色难看不已，一手唐刀挥舞了起来，一个个州兵倒在了王二的刀下。 好几名亲兵护住了陈兵，朝着外面杀去。 经过了好一番的浴血奋战，王二终于杀出了重围，然后策马朝着远处奔去。 李道宗看到王二和陈兵他们远去，心里顿时焦急了起来，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陈兵必须死！ 于是立即让州兵们追去。 但是这些州兵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一下子就将他们甩开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道宗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随后开口说道。 他已经将所有返回长安的路线设下了重重关卡，他们绝对无法返回长安。 王二带着陈兵，摆脱了这些州兵追击后，陈兵开口说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建议直接返回长安！” “不，我需要找到少爷，等他指令才行！” 突然，这时候一个浑身伤势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直接跪倒在王二面前。 “教官，现在现在杨大人陷入了危机之中，我们被突厥骑兵追杀，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王二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是隐楼的人，听到他这样说，脸色顿时大变了起来：“你，你再说什么？” “我们追击敌人，然后去到了一个山村，突然涌现出了无数骑兵，我是借着丛林装死，才逃过一劫的，而少主现在被敌人朝着北面追击而去，情况相当危急！” “他们人数足足拥有好几千，很有可能少主已经不测了！” 听到这么说，王二脸色骤然大变了起来，陈兵脸色同样苍白无比。 王二看了眼边上的陈兵，脸色难看的说道：“你护送陈兵去幽州，我去查探一下，少主他不可能死的！” “为什么不直接返回长安，要去幽州？”一旁的陈兵开口说道。 “你要是想死，你可以直接回去，你以为李道宗做出这样的事情，会没有留有后手？” 听到王二这么说，陈兵沉默了起来。 随后王二又询问了一下地点，便让几个亲兵，还有这受伤的隐楼之人带着李道宗前往幽州。 他则是需要查探一番才行。 自己少主不可能死的，毕竟这么多次险死还生，他都能成了过来，不可能的！ 王二策马朝着北面奔去，另一帮人则是护送着陈兵，朝着东北幽州方向前进。 来到杨凡他们受到伏击的山村，王二将马匹拉入丛林之中隐藏好，然后在夜幕降临的时刻，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朝着里面查探而去。 进入这山村后，发现这个山村的村民全部被杀了，里面起码占据着好几千的突厥骑兵。 不过他并没有查到有关与杨凡的消息。 他偷偷打晕了一个突厥骑兵，然后去到了外边的山林之中。 王二拧开腰间的水壶，朝着这突厥骑兵的脸浇去，顿时咳嗽了几声，这突厥兵直接被呛醒了！ “不要出声，我问你什么，你就要说什么，要不然我直接杀了你！”王二冷声道。 那突厥骑兵立即点了点头，惊恐的看着王二。 “今天中午，你们伏击的那一帮人，这一帮人的头现在在何处？”王二用突厥语问道。 “没，没有抓到，不过听说，他们将这一帮人围在了一个悬崖边上，想要活活饿死他们？” 听到这突厥兵这么说，王二松了一口气，确认自己少主没有死，那么一切事情都有转机！ 随后又问了杨凡他们所在的地点，得到了一个模糊的方向后，王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刀结果了这突厥骑兵，然后骑上了马，朝着杨凡他们被围的地方而去。 王二他们来到了乱石山下，看到了包围住山崖的几百突厥骑兵，靠着月光，他还隐约的看到了少主还有尹晓的身影，他们被围在了那险要的峭壁石台之上。 王二看着这样的情况，眉头皱了起来。 虎狼军似乎就在幽州边境，看来只能找唐杰来帮忙了。 如今唐杰已经成为了三万狼虎军的将军，而且与太子，自家少主关系匪浅，绝对愿意帮忙出手！ 第1013章 唐杰出动 想了会，王二直接朝着幽州而去，现在杨凡被困在了这峭壁之上，仅仅凭着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自己少爷救出来，现在只能实找虎狼军帮忙了。 而且这些突厥骑兵偷偷的出现在了大唐境内，这证明有人内外勾结，要不然这五千骑兵，不可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这里。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杨凡看着峭壁外面的层层突厥骑兵，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今天他们几人在这峭壁之上暴晒了一天，皮肤被晒得通红，而且严重缺水，嘴唇干裂无比。 看到这个情况，杨凡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开口说道：“尹晓，要是这次我们栽在这里，我们就真的成为苦命鸳鸯了。” “能够跟你死在一起，我也愿意了！”尹晓深情的说道，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哈哈，杨凡，这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逃，你现在已经实必死无疑了，你下来，或许你少受一点折磨。”崔元凯在下方大笑道。 看着得意无比的崔元凯，杨凡咬牙切齿的说道：“崔元凯，你不要得意，你别以为跟着卫王做这些有损大唐国体的事情，陛下不会不知道，到时候你们整个崔家，都要付出代价的。” 崔元凯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风险实大了点，但是带来的回报，也相当大，而你注定看不到我们崔家崛起了，因为你注定是要死的。” 杨凡听到这么说，脸色阴沉了起来，随后看向了突厥骑兵，这些突厥骑兵愿意进来帮助他们，卫王肯定是许诺了一些好处。 没有想到卫王居然如此不顾大局，由此可得知，此人并不能成就大事，难怪后面李二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将皇位传给李治，也不愿意传给他。 在哪被屠戮一空的村庄之中，一队马车运送着许多物资进来，一个突厥汉子掀开马车上面的铠甲，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错，卫王果然信守承诺，这一千副铠甲，我收下了。” “突厥小王子，这一千铠甲，足以让你们在突厥击败其他王庭，统一草原，到时候你们不要忘记了这我的承诺。” “哈哈，放心，我们草原人最遵守承诺，到时候定要帮卫王当上皇位。”突厥小王子大笑道。 前几年东突厥被李靖所破，大破三十万突厥军，整个东突厥犹如一盘散沙，如今有了一千铠甲，他们绝对能一统王帐草原。 王二来到了幽州虎狼军军营，两个虎狼军将士拦住了王二，突然一人认出了王二，开口道：“我记得他，他是杨大人的人，王二哥。” 这些人差不多都认识杨凡，毕竟在南齐的时候，是杨凡带领他们厮杀，突破了重重危险，灭了南齐国，成就虎狼军的神话之战。 而且还是还有一万虎狼军，伴随着杨凡灭南诏。 现在虎狼军已经实帝国的精锐之一，骑兵编制到了两万，另外还有一万精锐，等到西北的战马到来之后，就配给于虎狼军。 现在虎狼军已经成为了帝国举足轻重的大军之一，三万骑兵，除了玄甲军还有黑旗军，就属于他们虎狼军最为精锐了。 还有现在虎狼军虽然是太子供养，但是现在直接听命于李世民，这一军团已经正式跃入王牌骑兵之一。 谁也没有想到，曾经只是太子开玩笑式的组建这一个军队，会成为唐国如此重要的军队之一。 “帮我引荐一下唐杰将军，我有要是相商！”王二开口道。 “稍等！” 随后一人进去通报了，没过多久，这人就带着王二前往唐杰的军营。 唐杰见到了王二，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王二兄，昔日一别，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见过了，现在杨大人身体可好？” 看到唐杰，王二立即焦急的说道：“唐将军，我有急事找你，请你前往易州，救我家少爷。” 听到王二这么说，唐杰脸色微微变色，立即开口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杨大人现在怎么了？” “我家少爷奉命来到易州查案，但是意外撞上了好几千的突厥骑兵，这些突厥骑兵不知道为何突破了八达岭防线，进入到了唐国境内，将我家少爷困在了乱石山中。” “突厥骑兵，这怎么可能，而且还好几千，我们怎么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八达岭守军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但是这确确实实实突厥骑兵，我不会看错的，现在首要之事，还是前往易州，救我家大人！”王二开口说道。 “好，我马上救带五千骑兵过去，我倒要看看这些突厥骑兵实怎么进来的！” 随后唐杰立即带领五千万骑兵，当夜出发，前往易州。 第二天朝阳初起，杨凡他们几人被困在了这峭壁之上，脸色相当难看。 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滴水未进了，要是今天下午还是没有人过来解救，恐怕他们将无法抵御即将到来的烈日暴晒了。 唐杰他们带着骑兵连夜兼程，终于在凌晨时分，来到了易州之地。 “报告将军，前方的那些人果然是突厥骑兵，应该有五千人左右！” 唐杰听到这么说，脸色阴沉了下来：“这些突厥骑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我们立即包围住他们，等到我们打败了他们，再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随后再唐杰的安排之下，这三千骑兵，立即朝着这个村庄的出口包围而去。 村庄内，一人进入了突厥小王子的军营之中，开口禀报道：“安格王子，不好了，有一万骑兵朝着我们方向冲来了。” 安格王子听到这说，脸色微变，随后立即开口说道：“我们撤，同时通知乱石山那边的方向，我们干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是被他们围剿了，那我们就亏大了。” 随后这些突厥骑兵纷纷开始撤退，刚刚离开山谷，就看到了面前几千骑兵，包围住了整个山谷口。 安格王子见到如此，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正好试验一下我们的重骑兵的威力，立即让重骑兵突围，然后形成反包围，将他们全部歼灭。” 第1014章 解救杨凡 一千骑兵披上重甲，然后直接骑着战马冲了出去，恐怖的重骑兵就像是一个个战争机器，朝着前方碾压而去。 唐杰见到这个情况，脸色大变，随后立即下令，所有骑兵全部后退， 他可是见识过重骑兵的威力，在南诏国内，五百重甲兵，可以抵挡千军万马，这是无比恐怖的存在。 轻骑兵面对重甲骑兵，完全没有抵抗的可能性，唐杰当机立断，让所有军队后撤。 安格王子见到如此，脸色微微变色，这对面的将领也是深谙兵法之人，居然在第一时间放弃了有利的围攻之地，当即撤退。 这样一来，这自己这五千骑兵，就不可能包围住他们了。 王二见到这个情况，心里立即盘算了起来。 “唐将军，这你怎么看，现在我们少爷还在乱石山上面被困着呢？” 唐杰沉吟了一会，随即开口说道：“王二哥，你带领一千骑兵，前去攻打乱石山，我拖住这些突厥骑兵，我会让人前往幽州，请求援军，现在首要之事，是救杨大人！” 听到唐杰这么说，王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我马上就去，在此多谢唐将军了。” “我能有今天，可以说都是杨大人给的，这点风险，我自然会帮他承担，没有他，我就没有今日，好了，你立即带队前往乱石山，我拖住他们！” 当年唐杰在南诏的时候，还是一个小队长，现在能有今日，完全就是在南诏和南齐立下的功劳。 他现在让一千人跟着王二救杨凡，是承担了风险的，要是这一千人被困歼灭，他就要负全部责任。 王二带着一千骑兵，然后前往乱石山。 来到乱石山下，这战马根本无法前行，只能舍弃战马，当成步兵对山上发起攻势。 崔元凯在山上看到山下密密麻麻的兵马冲了上来，脸色焦急无比，立即开口对着几百突厥兵道：“守住这几个上山的关隘口，不能让他们冲上来，我们一定要杀了杨凡。” 他想直接封住了山路，想要守住这山上，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杨凡。 而在峭壁上的杨凡和尹晓看到援军到来，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太好了，我们援兵到了，我们活过来了。”尹晓激动的说道。 杨凡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看向了山下的人，一眼就看到了王二，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看样子是虎狼军的人。 杨凡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王二还算是聪明，要不然自己这一次肯定是完蛋了。 而在突厥骑兵中，一个队长看到这个情况，脸色大变，听到崔元凯这么说，立即说道：“不行，要是他们占据了山下的所有通道，那么我们就和上面的杨凡一样，直接被困死在这乱石山上，所有人听令，我们从左侧山路下去，不能让他们封住出口。” 崔元凯听到这么说，脸色大变，连忙开口说道：“不行，今天杨凡必须要死，要不然我们这么多天的谋划，就全部落空了！” 突厥兵队长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写之色，随后开口说道:“你想要死，我们弟兄可不陪你！” 说完四号不顾及气急败坏的崔元凯，直接让手下撤退。 崔元凯见到这个情况，脸色阴沉无比，就差最后一步就成功了，只要今日再让他们暴晒一日，他们这些处于峭壁上的人，绝对会脱水而死，这样就放弃了，实在是心有不甘。 他望向了这乱石山，最后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之色，没有再说话，而是朝着一块巨石慢慢走去。 突厥骑兵从另一条山路离开了，丝毫没有理会这些冲上来的虎狼军。 王二见到这个情况，不由大喜了起来。 杨凡他们见到这些突厥军离开之后，也纷纷从峭壁上露出头来，然后开始慢慢朝着山体的另一侧爬去，想要离开这石台。 首先是隐楼的人先爬出去，小心翼翼的攀爬着，然后直接爬上了悬崖。 其余几人见到如此，都兴奋了过来，然后慢慢爬了出去，二虎狼军的人，也来到了山上，纷纷帮助他们逃生，伸手拉他们上来。 尹晓也在王二的帮助下，离开了峭壁，最后到杨凡了。 杨凡小心翼翼的爬下石台，然后借助峭壁上面凸起的石块，不断朝着悬崖边上爬去。 这在这峭壁上攀爬，需要极其小心，身下就是万丈深渊，稍微不小心跌落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容不得片刻分心。 突然，在一块巨石后面，一个隐藏着的身影冲了出来，看向杨凡哈哈大笑了起来：“杨凡，我要你死，你不死，我寝食难安！” 崔元凯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带着一把弓箭，此时箭在弦上，已经拉了个满弓！ 尹晓见到如此，脸色骤然大变，这崔元凯的弓箭，已经瞄准了杨凡，要是杨凡在峭壁上受了这一箭，几乎是十死无生，唯有掉下悬崖，没有任何可能。 “给我去死！”崔元凯大吼着，然后手一松，一支箭直接朝着杨凡杀去。 杨凡见到了这个情况，脸色骤变，现在他处于峭壁之中，根本不可能躲避开来。 王二见到如此，脸色也是变得极为难看。 尹晓她一咬牙，直接上前冲去，她竟然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体，帮助杨凡挡下这一箭。 噗嗤一声，这一支箭直接被尹晓用胸口挡住了，身形巨震，直接倒在了地上，同时嘴角溢出了一丝血液。 “尹晓！” 杨凡目呲欲裂，狂吼道。 而一旁的崔元凯看到自己必杀的一支箭居然被尹晓挡住了，脸色也相当难看，随后搭起第二支箭，想要继续射杀杨凡。 但是王二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唐刀直直朝着前方杀去，直接一跃而起，就要将崔元凯横劈。 崔元凯见到如此，脸色微变，也不再恋战了，直接顺着山路冲下，疯狂奔逃了起来。 看到崔元凯离开，杨凡立即动了，朝着悬崖边上爬去，心急无比。 杨凡在虎狼军的帮助下，被拉了上来，然后直接朝着倒地的尹晓冲去。 第1015章 狙杀突厥骑兵 “尹晓，你怎么了，你醒醒？” 杨凡焦急的问道。 但是尹晓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了，胸口上插着一支箭，显然已经伤到了肺部。 杨凡见到如此，无比焦急，王二拿出了一瓶金疮药，递给了杨凡。 杨凡接过了金创要，然后立即抱着尹晓前往巨石后面，将她的衣服拉开，露出了白皙染着血的肌肤。 给尹晓上了药，伤口才没有继续流血，同时杨凡伸出手来，查探了一下尹晓的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伤到大动脉和心脏，那么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杨凡将尹晓交给了王二，然后拿起一壶水，狠狠的灌了进去，又喂了一些给尹晓。 “王二，你将她立即送回城中找郎中，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杨凡看向了山下的突厥骑兵，脸色阴狠的说道。 “好，他们应该没有这么快包围过来，唐将军拖住了他们，应该明天就会有援兵到来了。” “他们不敢包围过来，他们绝对会虚晃一枪，然后撤退！” “我带人去八达岭，然后截杀他们！” 说完王二带着尹晓下了山，杨凡也带领着兵马，朝着山下走去。 杨凡下了山后，立即看到了远方的唐杰据险而守，不停的抵御着突厥骑兵，不让他们冲上山。 “你通知唐将军，我带领一千骑兵前往八达岭道口，到哪里埋伏，只要他们撤退，立即追击上去！” “是，杨大人！” 随后杨凡带着这一千骑兵，朝着远处奔去，前往八达岭道口埋伏他们。 这些突厥骑兵居然敢惹自己，看来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他们别想着成立西突厥。 自己掌控了杨家商帮，西边，漠北的所有经商通道，几乎已经被自己把控住了，到时候盐，粮食，还有各种商品，别想再进入突厥这个地方。 而唐杰听到杨凡的命令之后，立即明白了杨凡的意思。 他并没有质疑，因为他相信杨凡，这一千虎狼军，也相信杨凡！ 杨凡在虎狼军之中，有着特殊的威望，只要不是造反，他们都铁了心的相信他。 因为虎狼军的赫赫威名，完全是杨凡带领打出来的。 唐杰他们不停抵御着这些重骑兵冲击，由于乱石山地形限制，他们这些重骑兵根本没能施展开来。 但是唐杰他们同样也对这些重骑兵无可奈何。 没有想到突厥也有了重甲，很明显，这些重甲是大唐制造出来的，除了大唐，周边根本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技术，制造出这些重甲来。 唐杰还想到了在南诏国截获的重甲，他心里隐隐已经猜到了，是谁在以公谋私，将重甲这种管制品偷偷卖出去。 果然不出杨凡所料，这些突厥骑兵只是攻击到了傍晚，就开始撤退了，朝着八达岭方向奔去。 “杨大人果然神机妙算，算准了他们要逃跑，我们追击！” 随后唐杰带着两千骑兵，追着这五千突厥骑兵跑，同时不时发出一道道冷箭，射杀敌人。 而等到突厥骑兵不堪其扰，想要反击，但是唐杰又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后退。 反正就是不停的在骚扰他们，拖住这些突厥骑兵。 安格王子回头看了一眼这两千骑兵，脸色有些难看，已经有两三百骑兵折损了，这些人就像是尾随的饿狼一般，时不时上来咬两口。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不理会他们，尽量快一些离开八达岭道口，返回突厥。 有了这一千重骑兵，他完全有这个实力，一统草原王帐。 走走停停，他们终于在第二天，出现在了八达岭道口，只要踏过了这一道口，就能直接进入突厥了，到时候他们若是敢再追击上来，定然要让他们又来无回。 “全速前进，我们离开这里！”安格王子大声道。 听到了这么说，队伍开始加速了起来，想要尽快离开大唐，要不然等到他们这些援兵到来，可能就真的被包围在这里了。 突然，两侧出现了大量的身影，两边道路上这些兵马都在山岭两侧，出来，搭好弓箭，朝着这些突厥骑兵射去。 顿时无数惨叫声响起，这一波弓箭，直接就让突厥骑兵死伤过百。 “不好，有埋伏，撤退！” 他们纷纷退出了这道口，脸色出奇的难看。 后面隐隐约约也出现了追兵的身影，他们远远吊着自己，就是不靠近，安格王子知道，他们这是等待援兵的到来，只要他们援兵一到，那么他们绝对无法再返回突厥。 可是前面又有伏兵，想要强行突破出去，肯定要付出不少的代价，至少死伤过半！ 但是继续停留在这里，绝对是被围攻而亡。 现在摆在他的眼前，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强行突破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安格王子看了一眼自己四千多骑兵，咬牙说道：“一千重骑兵在中间，其他在四周护送，强行通过八达岭道口。” 他这是利用轻骑来保护队伍中的重骑兵，重骑兵可是大杀器，只要这重骑兵能够冲出去，那么这些轻骑兵，舍弃也没有大不了。 他来唐国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千重甲。 随后队伍强行朝着前方冲去，想要强行突破这八达岭道口。 杨凡在道口两边的高地上，冷眼看着下方的军队，嘴角露出了一丝冷意。 “放箭，下乱石！” 随着杨凡的这一个命令，无数弓箭射出，如同箭雨一般，密密麻麻。 同时还有无数准备好的乱石滚落！ 无数骑兵被弓箭射中，直接倒在了地上，然后被无数马蹄践踏成为了肉泥！ 那滚滚而落的石头，也对下面的骑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一时之间，下方的这突厥骑兵死伤无数，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超过一千了。 安格王子看着自己不断倒下的骑兵，心痛不已，这些都是他的精锐，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培养起来的。 如今却像是如同被割的韭菜一般，一茬一茬的倒下。 不过幸好，自己的重骑兵，基本没有什么伤亡。 第1016章 洪将军的证据 只要自己重骑兵没有阵亡，那么一切都可以接受！ “给我冲出去，只有出去后，才能有一线生机！” 安格王子怒吼了起来，让这些骑兵往关隘外面冲去。 只要冲了出去，就能进入突厥了，不用担心这大唐军队了。 杨凡看着下面倒下的一茬茬人，脸色不禁变得阴冷了起来。 居然敢勾结卫王想要除掉自己，那么你就承受我的怒火，不仅仅自己要在此埋伏，而且还要让突厥民不聊生，垄断各种商品，让他们突厥子民就连果腹的能力都没有。 杨凡完全有这个实力，他控制了基本进入突厥的所有物资，包括盐，还有布匹等等。 此时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担心尹晓的安慰。 李轩看向下面这被好几千轻骑的包围着的重甲兵，脸色有些难看，之前南诏，现在突厥，这卫王还真的是乱来，完全没有任何社稷安危的想法。 估计这次卫王要栽大跟头了，李轩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到时候各种证据摆放出来，就连李二，恐怕也无法包庇他。 若是能除掉卫王，也算是弄掉一个心腹大患了。 大概又等了一刻钟，这些突厥骑兵终于冲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了无数的尸体。 起码有三千，不过重骑兵确是被他带了出去，这也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些突厥骑兵不顾生死强行突破，杨凡也不可能拦得住他。 随后杨凡还有唐杰两人汇合，唐杰开口说道：“现在这些突厥汉子怎么处理？” “带上这些尸体，然后前往八达岭防线，那边的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放这些突厥骑兵进来，这可是大罪。” “嗯，我们一起过去，我们倒要看看那八达岭的守将是何人、” 唐杰和杨凡两人齐齐朝着八达岭防线军营而去。 这里八达岭防线，由五品骠骑将军，是吕江率领，一共有三千人。 看到杨凡和他姐他们到来，军营里侍卫立即开口道：“不知道你们是那一支队伍，我这就去给将军报告。” “虎狼军，唐杰，快快让吕江出来见我！”唐杰沉声道。 听到这么说，这军营侍卫连忙前去禀报将军了。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们出来的身影，过了许久，刚刚去报告的侍卫，才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不好了，唐将军，杨大人，我们将军死了！” 杨凡听到这么说，立即与唐杰一起进入了军营，来到了吕江军帐里。 吕江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直直刺入心脏！ 看来应该是杀手在不知不觉之中，一招毙命！ 杨凡见到这个情况，淡淡的说道：“这吕江死了，放突厥骑兵进来的责任，也不知到最后是谁来承担！” “我总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唐杰开口说道。 “那当然了，此时应该牵连到许多人物，不过我主要是调查易州的事情的，这一件事，就交给陛下安排了。”杨凡笑着说道。 “杨大人，你是不是要返回长安了，知道幕后黑手了吗？”唐杰开口说道。 “当然，对了，之前这八达岭军营的洪将军也是被刺杀，他或许有一些蛛丝马迹！” 杨凡没有忘记，尹晓说过，那神秘组织，曾对洪将军出手，才导致吕江上任！ 这一件事情，串联起来，应该可以找到卫王所指使的证据。 指使现在洪将军已经阵亡了，根本无法前去找到证据。 看到这个样子，杨凡淡淡的说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随即杨凡询问了许久，终于问出了一些有关与洪将军的事情，他在两个月前遇害，现在正埋葬在外面小山上。 杨凡带着唐杰，前往了小山墓地，准备看一下他有没有异常。 让人挖开了这洪将军的坟墓，发现里面洪将军的事情已经消失不见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痕迹。 “看来这动手之人十分小心！”唐杰开口说道。 听说他手下说，这洪将军与一个城里的勾栏女子交好，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我们过去瞧瞧。 随后一行人去到了妓院，找到了与洪将军交好的那姘头小红。 “见过大爷，不知道大爷找我这小女子有何贵干！”小红缓缓说道。 杨凡看了一眼这小红，淡淡的说道：“你可曾认识城外守军的洪将军！” 听到杨凡这么说，小红立即叫唤了起来：“认识，怎么不认识，那个没良心的，说好了要为我赎身的，现在却是了无踪迹。” “他已经死了，就埋在城外的小山之中。” 小红听到这么说，不禁愣了一下，神色之中隐隐露出些许悲哀、 “小红，洪将军有没有送过给你什么东西，很有可能这就是洪将军的死因。”杨凡直截了当的说道。 “东西，他除了银子，还能送什么给我，对了，之前他神秘兮兮的，给了我一个护身符，说是在老家求来的，让我妥善保管！”小红开口说道。 听到这么说，李轩大喜。 “快，将那护身符拿出来我看看！” 随即没过多久，小红便拿着一个护身符走了下来。 “这就是他交给我的护身符！” 杨凡一把接过了这护身符，然后直接撕开外面这一层布，露出了一张纸。 杨凡拿出这一张纸一看，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将他的不幸，全部写在了这一张纸条上，而且还指名道姓，是卫王想要与自己配合，但是自己没有愿意。 “没有想到他居然将证据藏在这里！” 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拿起一锭银子，扔给了小红。 “这一锭银子，就算是跟你买这护身符的钱了，对了，若是你有空的话，可以去给洪将军扫扫墓。” 说完杨凡和唐杰直接离开了八达城，然后返回了幽州。 在幽州医馆里，杨凡直接看向王二，开口询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尹晓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已经没有什么事了，箭已经拔出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尹晓她就能清醒过来了。” 杨凡点了点头，只要尹晓没有事便好。 第1017章 一败涂地的李泰！ 杨凡在幽州修养了两天，陈兵凑了过来，李道宗潜逃。 易州的事情，总算是调查出了个所以然来了，是时候回去了。 由唐杰的虎狼军护送，大概花了两天时间一行人直接回到了长安。 卫王府之中。 李泰脸色苍白不已，脸色难看无比。 不行，必须要在负荆请罪，自己母后是长孙皇后，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李泰压抑住心中不安，然后主动朝着宫中前进。 李泰来到皇宫之中，杨凡的调查后果，还有证据，提前一步让人带入了宫中。 李轩看着李泰做出的一桩桩恶行，勃然大怒。 左棠写给荀副官的信，还有南诏五百战甲，突厥的一千战甲，现在已经全部调查清楚，还有边疆洪将军的死，八达城防线的故意让突厥骑兵的进入，利用州官剥削百姓，一桩桩恶行，全部都显露了出来。 李泰先去皇宫找了自己母后。 长孙皇后目光冰冷的看着李泰。 “卫王，我的儿，你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就算是我，也不能保得住你了！”长孙皇后冷声说道。 “母后，儿臣知错了，只求母后为我求情，让父皇饶儿臣一命。” 长孙皇后默然，随即长叹一声，开口说道：“你现在随我去找你父皇请罪吧！” 李泰听到这么说，脸色不由大喜了起来，重重的给长孙皇后磕了一个头：“多谢母后。” 李二在御书房之中，勃然大怒，许多奏折都被洒落了一地。 “李泰，身为大唐王爷，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胆大枉为，张太监，立即吩咐下去，让羽林军直接将卫王押入天牢，等待大理寺会审。” 这时候，李泰和长孙皇后来到了御书房，李泰看着自己狂怒的父皇，顿时打了个哆嗦。 “父皇，儿臣知错了！” 李泰跪了下来，不停的求饶了起来。 长孙皇后也满脸悲戚，跪在地上，开口说道：“陛下，是臣妾管教不严，才会造成如此滔天大罪，要惩罚，就连我一起惩罚吧！” 李二看到这样的情况，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对着长孙皇后开口说道：“皇后，你可知这逆子，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一时之间鬼迷心窍，犯下了滔天大罪。”卫王不停的磕着头，哀声求饶了起来。 李二看着卫王，冷声道：“你给我交代，你犯下了多少罪，一一给我说出来！” “我不该纵容州官，欺压百姓，掠夺钱财，我不该与突厥骑兵勾结，我不该培养死士组织。”卫王开口说道。 “就这些？还有呢？” “八达防线的洪将军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死的，还有吕江将军，怎么死的，还有你与左棠的事情，为了陷害杨凡，差点弄得帝国大乱，你百死难以恕罪！”李二震怒无比，站了起来，朝着卫王一脚踢了过去。 而长孙皇后听到自己儿子一桩桩罪行，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为了权势，居然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泰儿啊，你糊涂啊！”长孙皇后泪流满脸，一脸悲戚。 突然，长孙皇后看向了李二，开口说道：“那还不是你，二宫并立，给了他莫须有的希望。” 李二脸色一变，一时语塞。 “那，那也要有个限度，重甲可是我们唐国立身之本，我大唐也不过两万重甲兵，居然私自通敌，直接一千五战甲拱手相让。” “还有，南齐的事情，有没有你一份功劳，你似乎对杨凡一直不对付。” 卫王脸色苍白，道：“是我，我想要陷害杨凡，所以使用了一些手段，父皇，儿臣知错了，饶儿臣一命。” 李二脸色寒冷如霜，陈升说道：“呵呵，果然是朕的好儿子，若是杨凡没有调查出来，恐怕我整个大唐都被你搬空了。” “说，你为何要将一千战甲送给突厥骑兵，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突厥如今已经大乱，我暗通安格王子，想要扶持他一统突厥，然后为我所用？”卫王开口说道。 “那你有什么钳制突厥方面的手段，确定不会养虎为患？”李二开口说道。 “我控制了他们的商道，若是他们不听从我的命令，每年的物资我都不会送达！” “糊涂，我怎么会生了你如此愚蠢的儿子。” 李二看向了李泰，还有一旁跪着的长孙皇后，开始沉吟了起来。 “让杨凡速速来见我！” 杨凡早已经在外面等候着了，听到李二的传唤，立即跟着张太监进入了宫门，来到了御书房。 刚刚进入御书房，杨凡就看到了一旁跪着的李泰，还有站在李二身后的长孙皇后。 看来，而御书房奏折，笔墨等等洒落一地，看来刚刚李二已经发过脾气了。 “微臣杨凡，见过陛下！” 杨凡弯腰行礼，看向李二，开口说道。 “免礼！” 随即李二将目光看向杨凡，开口问道：“杨凡，你认为此事，卫王李泰该如何处置。” 听到李二这么说，杨凡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这李二要开始包庇卫王了。 杨凡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道：“按大唐律令，当斩！” 李二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开口道：“他可是卫王。” “天子犯法，当于庶民同罪，他私通南诏，突厥，而且还纵容州官，培养死士，罪不可赦！”杨凡开口说道。 “微臣建议，将卫王送到大理寺受审！” 李二沉默了许久，最后缓缓开口道：“可是，这事关我们皇家的脸面，不宜大肆宣扬。” 听到这里，杨凡心里叹息了一声，在心里对李二大骂了起来。 “那依陛下所见，该如何处置。” “剥夺李泰卫王称号，禁闭三年，并革除死士的组织，杖责一百，如何！” 杨凡低头看向地下，开口说道：“陛下如此处置，妥！” 李二都已经将决定说了出来了，自己又不是如包拯一般的官员，怎么可能跟李二唱反调，也只能接受了。 而一旁的李泰听到这个处置，连忙不停的磕头：“多谢父皇，多谢父皇！”